《豪门—蛇年开荤礼物》 第1章 奶糖烫手 六月底。 今年的艺城格外炎热，会议室却冷得像冰。 “不好意思，我们不招人。” 西装男看扫一眼她的简历，就直截了当道。 颜若曦攥着园林公司的招聘信息，听着面试官冷漠的话语，忍着怒气，咬紧后槽牙，礼貌微笑着，“没事儿，感谢您能给我这次机会。” 走出公司大门，小声逼逼：“不招人你搞什么招聘启事啊。”顺手将该公司的招聘启事丢入旁边的垃圾桶。 这已经是她一个月以来找的第28份工作了，不是被拒绝，就是在被拒绝的路上。 本专业其他成绩垫底的人都陆续找到了工作，还都是不错的工作；她一个拿国奖的人，已经降低要求到2500月薪了，居然还是次次碰壁。 是不是被资本做局了？ 第二日，艺城阳光依旧明媚，只有一朵乌云飘乎不定。 颜若曦背上沉重的行囊，眉中川字暗显，叹了口气。想她当年高考结束，像曹操刺杀董卓前的意气风发。 充满豪情壮志地来到艺城，发誓要在这座城市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谁曾想，天不遂人愿，毕业前夕竟找不到一处安生之所。 不禁有点理解了那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长发上，呈现出深栗色的波纹，如同阳光下暗流涌动的海藻，及其浓密。 刘海下，灵动的杏眼，又黑又亮的瞳仁，此刻却暗淡无光，水光浮了上来，让眼神变得朦胧而遥远。精致小巧的鼻子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阴影，下意识地咬住下唇，直到哪里泛白。 窗外，从左侧的阳光明媚，到右侧的日暮西山。 终于，到了。 花道镇。 “妈，我回来了。” 随着开门声停止，一阵饭香扑鼻而来。她越过玄关，一张方正的饭桌前，王霞粗糙厚实的手正把一碗排骨丝瓜汤端上桌。 颜若曦被香迷糊了，刚刚的疲惫感荡然无存，放下手中的行李就凑过去。 “哇，今天怎么这么丰盛？1…2…3…4…5…6，有客人吗？” 自从父亲去世后，家里就少有客人。母亲在家时稍热闹些，但两个人也只做3-4个菜。大部分都是颜若曦自己一个人在家，随便做1-2个菜就够了，偶尔心情好时会做3个菜。 “吃就是了，问那么多。” 王霞手中的活一刻不停地忙碌着，嘴上冷淡带着不耐烦，但桌子上的菜总是她最爱吃的。 “哦。”颜若曦拿上行李，转身去卧室。 被饭菜香扑得干净的疲惫感再次席卷而来了，手中的行李比下车时还重了几分，背上的背包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饭桌上，没客人，没食欲。只是那桌上的丝瓜汤干了一碗又一碗。 晚上，月亮皎洁。 家具不多却干净整洁的客厅里。 颜若曦穿着美羊羊粉色卡通睡衣，海藻般的波浪卷从锁骨边倾泻而下，慵懒柔和的身影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目光紧紧地跟随着电视中的人物行动，眼波流转，看到精彩处：白衣渡江人，关羽失荆州。 突然一下蹦起来，“我靠，江东鼠辈，敢伤我关大爷。” 平静下来，她不禁潸然泪下，“呜呜呜，太惨了…”她总是如此感性，尤其是对她看了多年的《三国演义》。 小时候与父亲一起看时，只是好奇这些人物怎么这么厉害。父亲去世后，再看，才知其中深意。 “大晚上，哭哭哭。” 王霞穿着前几年颜若曦给她买的绿色睡衣，从卧室出来；绿色显白，可穿在她身上，好像没这个效果。她本想来缓和一下今天晚餐时的气氛，一见颜若曦哭，她就烦躁得不行。 颜若曦仿佛没注意到母亲，自顾自地说：“我们曹老板也要没了，呜呜呜…” 白皙纤细的手，一手抱枕，一手抹着眼泪。 王霞眼睛一亮，提取到关键词“老板”，走过去坐下，“你找到工作了？” “没呢…？！” 话还没说完，眼眶湿润的颜若曦突然回过神来，她好像说漏嘴了。看着母亲眼底的皱纹、粗糙的手。 突然心痛不已，不禁放声大哭：“呜呜呜…” 王霞一把抢走颜若曦怀中的抱枕，扯下她擦拭眼泪的手，“哭什么哭，你抬头看看。” 若曦强行睁开被泪水浸湿的双眼，看着那电视柜上方挂着的字帖，有些朦胧不清，但在她的脑中却异常清晰，“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这是父亲最喜欢的句子。她知道，并且一直在尽力践行这句话，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夜晚，颜若曦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夏日，老槐树枝桠如伞，筛下的光斑落在石桌上，一中年男人与8岁大小的女孩坐在石桌旁。 父亲颜北左手拉着她的小手，右手拿起一枚黑棋，笑着看她，“若曦，你看这兵怎么样？” 才8岁的颜若曦刚懂些象棋的规则。若是换做别人，还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可是自小好强的颜若曦却不一样，她根据自己的理解，奶声奶气道：“这小兵不行，他只能走一步，没有其他的厉害。” 父亲颜北笑而不语，只是继续摆弄着棋盘，将帅牵制、炮吃車、車吃象、移帅…… 最后颜北只剩下了几个小兵，颜若曦还剩一个車和炮还有象。 颜若曦非常高兴地拍手喊道：“爸爸，我终于要赢你了。” 颜北莞尔一笑，“那可未必。” 单看留子，颜若曦优势最大。可她空有功能牌，却始终不能彻底将军，反而是颜北的小兵一路高歌猛进。 一声“将军”，给这盘棋落下了帷幕。 “嗯…爸爸，你欺负小孩子。”若曦叉腰、撅嘴，全身上下无不写着：我不高兴了，快哄我。 颜北温柔笑着，一把揽她过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棋盘之上，无男女老少之分。” 若曦小时还不知其深意，如今才有些感悟。 颜北将那个“将军”的“小兵”塞进颜若曦的手中，“现在知道小兵的厉害了吧。” 颜若曦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小兵，陷入了沉思。一个小小小士兵竟有如此能力，可是他还是太弱了吧。 “爸爸，若是我的車都没死，这小兵也不能将我将军。” “可是你的車死了，你若是有大智慧，保下你的車不死，那你不就赢了吗？” 是呀，她的車死了。颜若曦抓紧手中的小兵，心想：这小兵好生厉害，以后万不能再小瞧了他。 随着颜北的身影淡出视线，若曦追去，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爸爸！”最后散作一缕灰烟从手中流逝。 突然江上火光滔天映入颜若曦的眼帘，整个天空都亮了，各种凄惨的叫喊声充斥在他的耳中。眼前风中凌乱的曹操被人护送上马，背后跟着些老弱残兵。 赤壁之战如此惨烈，还没逃出升天的曹操，在稍作歇息时还能大笑，“胜败乃兵家常事！” 曹操的大笑如雷贯耳，颜若曦忽地从床上弹起，惊醒过来，额头和两颊都出了些薄汗。 “曹老板在那种随便砍头的时代都能做到如此豁达，我这只是找不到工作就如此颓废。” 看了看窗外，太阳要晒屁股了。立马翻身下床，她要继续去找工作了，不仅是为了她自己，还有她们这个家。 颜若曦飞奔出卧室去洗漱，后面响起王霞的声音：“今天不睡懒觉了？” 颜若曦侧过身，做出加油的手势，坚定地回道：“我要找工作！” 转身就钻进了洗手间。 “这孩子，总是一惊一乍的。” 王霞嘴上这么说，可他那眉间的“川”字纹却暴露了她的心意。她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跟她说呢？手机屏幕还亮着与刘叔的对话框。 纠结着，颜若曦已来到她面前，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王霞看着心惊胆战，“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起身给她倒了杯豆浆。 颜若曦接过就往嘴里送，眼一闭就将包子顺了下去。她见王霞今天这么温柔，试探性地大胆了一下，“妈，下次包子做小一点吧，这么大个（这么硬），有点难吞啊！”这包子还有点硬，她不敢说。 像是瞬间触到了王霞的逆鳞，“那你出去买着吃嘛。” 颜若曦口中的包子瞬间不香了。外面的蝉鸣越来越清晰，吵得越来越激烈，仿佛下一秒两只蝉就要打起来了。 王霞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颜若曦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但她还是不死心，她希望王霞能改变改变。 最后还是颜若曦打破了这紧张的氛围，“妈，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她溜进卧室，穿上衬衫西裤，逃似的背上挎包就飞奔出去，毕竟是她妈，能忍则忍吧。 王霞看着颜若曦那蓝色的背影，皱眉扶额，喃喃道：“颜北，我要对不住你了。” 窗外的晚霞妖艳似火，将要隐入西山之下。 王霞计算着颜若曦回家的时间，已经将饭菜做好了。 随着开门声响起，颜若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面色憔悴，口干舌燥的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就喝了起来。 王霞还在厨房收拾着。 颜若曦解开衬衫扣子，缓了缓，气息逐渐平缓。晒得发红的脸颊，红色正缓缓退去。盘发已经有些松散了，一些小碎发都钻了出来，刘海边上有些湿漉漉的。 朝厨房喊道：“妈，我先去洗洗，你先吃。” 晚上，窗外依旧是月亮皎洁，客厅里。 颜若曦难得与王霞坐在沙发上促膝长谈，除了窗外的蛙声，窗内静得可怕。 “若曦，我明天就要回海城了。”王霞先开启了话题。 “好。” 自从父亲走后，母亲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去年听人介绍去了海城当保姆，听说工资还不错，也时常给她寄些东西。 王霞坐立不安，眼神躲闪，内心纠结，最终决定还是先问问若曦：“你有没有找到工作？” 颜若曦别过头去，有些愧疚和不好意思，让母亲一个人操劳，送她上大学，她还没找到工作。但她还是诚实地回答道：“没有。” 在学校时，投的线下简历，有些公司都确定时间让她去上班了，结果第二天突然告诉她，她被刷了。 线上的更不用提，投的所有简历都石沉大海，感觉像被网络封杀了似的。 回家后，在县城找的小公司也是找各种理由，总结一句就是：不缺人，不要人。 王霞深吸一口气，看着颜若曦道：“实在不行你跟着我干吧。” “？！跟着您干保姆？”若曦瞪大眼睛，有些吃惊。 “保姆怎么了？” 看着若曦吃惊的表情，王霞本来不好看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她大字不识几个，嫁给颜北后，看着颜北与颜若曦天天讨论什么诗词歌赋、象棋……她心中一直有些别扭，但她又不肯学，也就颜北留下的字帖她晓得些意思。 颜若曦一看她脸色不对，肯定是会错意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我这孔乙己的长衫实在是脱不下啊。” 她自嘲，若是再找不到工作，还真是穿上孔乙己的长衫了。 “月薪过万。”这是刘叔开出的薪资，听他说后续还有上升空间。 颜若曦一个鲤鱼打挺，“干！干的就是保姆。” 不干又能咋？找不到工作，继续啃老？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她心中明白，她志不在此。 夜晚。 颜若曦坐在床边收拾着行李，习惯性地自言自语。 “这件红色的不好看，不带，带这件蓝色的……” “哇，这些铺子里买的零食得带着。听说海城的物价可贵了。” “面霜、水乳、精华……” …… 颜若曦累得瘫倒在床上，看着两个大行李箱，再加一个旅行包，无敌！ 第二日，太阳刚探出头来。 两人大包小包地从艺城坐高铁去了海城。 “欢迎来到海城。” 随着广播的响起，两人下了高铁。 “哇！这高铁站也太大了吧。” 颜若曦走出站台，完美的侧颜抬头望着着这高铁站，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层高至少有十几米，头顶是透光的玻璃，阳光洒下，整个大厅亮堂堂的，没有丝毫压抑感，视野极为开阔。 她不禁联想到：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周围的人都传来异样的眼光，有惊艳的、有好奇的、有嫌弃的…… 他们上下打量着这个美丽却有些土的女孩。幽黑杏眼中眼波流转，鼻梁挺拔，鼻尖小巧而微翘，M型薄唇紧抿，深栗色海藻般的长发梳成侧辫发。蓝色衬衫短袖口处，露出纤细的藕臂，白色短裤露出笔直纤细的腿。 经常看泰剧的人还以为她在cos泰国高中生呢。 颜若曦无视他们的眼神。在她看来：无礼的是他们，怎么说、怎么穿是她的自由。 她走着走着，旁边一个都市美丽人突然就倒了下去，颜若曦连忙扶住。 浓重的香水味扑鼻而来，眼前傲人暴露的曲线令她有些不忍直视，她不喜暴露，但她尊重别人暴露。还好旁边的人也过来帮忙，将人扶到一边。 一个男声：“应该是低血糖了。” 低血糖！颜若曦热心地赶忙拿出揣裤兜里的牛奶糖递给他，“我这儿有糖。”那是她因为偶尔忘记吃饭，随身携带用来防低血糖的。 那人抬手接过糖，突然像是被烫到一样，上下抛起跌落手中，表情狰狞，反手就将奶糖甩飞出去。 颜若曦看这情况，有些不解，走过去将奶糖捡了回来，“怎么了？” 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看那接手的兄弟拿起这奶糖十分烫手，这糖必然是低端货。但他们心中不解，为什么那女孩拿在手中却没事？！ 王霞隔得远些。她见此，快步过来牵起颜若曦就走，“愣着干啥呢？快走。” “可是我还没有把糖给她。”颜若曦被牵着边走边说。 “人家不需要！” 一路上，坐电梯、步梯、走路，过了好久才出了高铁站。 王霞看着这些大包小包，若是像她之前那样先坐地铁再打车，她没问题，颜若曦肯定累得够呛。最后决定勉强奢侈一把，“师傅，去沈宅。” 一个身穿西服打领带的体面司机缓缓地转身看过来，嘴里说着：“你们确定去沈宅？！” 颜若曦看着这人，暗道：海城这么体面吗？ 王霞回着司机的话：“对。” 司机从水杯槽拿出二维码，展示给王霞，示意她扫码，“500。” “？！”颜若曦瞪大杏眼，她从艺城坐高铁来都才500，他这打个车就要五百，难不成要开上千里？ 平常买双袜子都要讨价还价的王霞，直接拿起手机扫码、支付、放行李、关车门，一气呵成。 颜若曦偷偷看她妈的表情，并无异常，想来应该是划算的。 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一路上，她见到了许多奇特的建筑，这些以前只在书上、杂志上、手机上看到过。她心中荡漾，外面都这么美了，不敢想里面得多漂亮。 眼花缭乱中，不出意外地，她睡过去了。 “到了。”王霞推了推她的肩膀，言简意赅地提醒她。 颜若曦睡眼惺忪就下了车，抵抗着困意。强撑着眼皮抬眼，落日余晖下，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瞬间困意全无。 “我就睡了一觉，这给我干哪儿来了？国外？！” 第2章 女仆 沈宅。 落日余晖下，欧洲中世纪复古大庄园映入眼帘，显得格外庄重，黑铁荆棘大门两侧立有雄狮石雕，门楣镶嵌着《沈宅》，仿佛在诉说着庄园的悠久历史。 颜若曦不禁呼吸一滞，站在原地欣赏着。 王霞走过去熟稔地跟门卫打招呼，时不时看向颜若曦。 大门缓缓打开，王霞走过来，凑在她耳边，严肃地说：“若曦，进了这个门，我们就不认识。” “！！”颜若曦侧身，震惊地看向王霞，仿佛在说，为了这个工作我就要放弃我妈？！若真如此，饿死也罢。她作势就要走。 王霞急忙拉住她，看了眼周围，小声道：“你咋那呆呢。刘管家知道我们的关系，只是为了显示公平，不走后门。” “……” 颜若曦反射性地想要辩驳，最后还是哽在了喉咙。 她好歹也是本科毕业，从小也是被老师夸聪明的孩子，虽然时而情商有点低，但也是在尽量改中，突然被说“呆”，她一时有些气恼。一看是母亲大人，算了吧，毕竟是她妈。 “哇！” 颜若曦被惊艳得嘴都合不上，环视四周，发现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从远处看，庄园前是一片修剪整齐的英式草坪，宛如绿色的绒毯。两侧对称的花坛中，栽种着玫瑰、薰衣草等花卉，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走进些，一条鹅卵石小径蜿蜒穿过花园，通向中央的喷泉广场，喷泉的青铜雕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水声潺潺，为庄园增添了几分灵动。 “这雕像看着像是穿了个马褂，不会就是这家主人吧？”颜若曦仰视着雕像，据她了解的欧式建筑里面，陈设的雕像好像都是些外国人，难得有穿马褂的。 王霞谨慎地做出闭嘴手式，看着她道：“不乱看，不乱听，不乱摸，不乱讲。”沈宅规矩繁多，当时她的入职培训就学了好久。 广场上，颜若曦才看清了这庄园的建筑规模竟如此宏大，整体呈现出对称的结构，彰显着庄重与平衡。尖耸的褐红色屋顶搭配米白色天然石材外墙，最高处镶嵌着巨大的罗马钟表，充满异国情调。 抬起脚步，再走进些，高大的罗马柱撑起门廊，柱头雕刻着精美的科林斯叶饰，门楣上方点缀着巴洛克风格的涡卷装饰。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 颜若曦径直走去，习惯性地想要打开大门进去。王霞一把拽起她的手腕，将她拉走，顾不上手中的力道，“这大门是你能进的？” 颜若曦瞪大双眼，吃惊道：“？！我穿越了？”喜欢看历史剧和宫斗剧的她，一听这话，就瞬间代入了：“你一个小妾进门，不可走大门……” 王霞没理她，依旧拽着她走。 颜若曦忍着生疼的手腕，暂时还没有将自己代入女仆身份。 她回头看着那雕花大门，暗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时代在进步，他们这种封建残余，迟早的事儿。 王霞拉着她绕过主宅，后面是蜿蜒的湖泊景观，湖上有座石桥，倒映着主宅与林木，随手拍都是油画感。 “我靠，把公园搬自己家了！”颜若曦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眼波流转间，转念一想，感觉她周围的人都在负重前行，现在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替她们岁月静好！ 湖边有一座三层的同色系低矮洋房，女仆们来来往往，相同的间隔距离排着队、推着餐车，穿梭在主宅与洋房之间。 颜若曦像分析电路线一样寻到了源头，这样的井然有序，离不开远处那位优雅的中年大叔。 他穿着炭灰色定制西服，戴着一副雪白手套，指尖骨节分明，领口的白色领结挺括如折纸。 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苟，银灰短发服帖整齐，鼻梁上架着一副细金丝边眼镜，眼尾微垂却目光锐利地打量着颜若曦，仿佛要将她看穿。 “刘叔。”王霞轻微倾身，点头，恭敬地喊道。 颜若曦瞪大双眼，眼中闪着不可置信。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妈居然这么礼貌，这与她在家中完全是两个人，看来沈宅不好混啊。 “王妈，你先带她去安顿好，301A。” 刘叔开口时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一丝起伏，像敲在钢板上的字，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尤其是说到“A”时，仿佛头上悬着千金鼎，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颜若曦在学校待久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说话的人，腹议：好！好！好装啊。 比颜若曦矮一个头的王妈像是没有听到刘叔的话一般，直直地矗立着，眉头紧锁。 “…你怎么了？”颜若曦差点就说漏嘴了，看着她妈紧皱的眉头，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王妈抬眼看着颜若曦，那精致的面容、纤细的身材，与自己这下垂的眼角、方脸上明显的下颌角、宽大的手掌、矮胖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妈垂眼，眼中浮现异样，深吸一口气，“走，我带你过去。” 还好有电梯，这点很欣慰。301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格局，公共卫生间，无厨房，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你住A这间。” 王妈打开小房间，颜若曦环顾四周，确实挺小的，有床、衣柜、书桌。若是两个行李箱再拿进来，那就要走不动道了，不过有一个小阳台，还是不错的。 “咚…”外面古老的钟声传来，沁人心脾。 “六点了，先去吃饭。” 二楼的仆从食堂里，颜若曦灵动的杏眼望着这清一色的黑白定制女仆装、男仆装。又看了看她自己的蓝色衬衫搭配白色短裤，显得格格不入。 食堂里声音渐大，他们里面有惊艳的、有好奇的、有公开议论她的，还有个别敌视她的。 “她谁呀？” “长得还挺漂亮的。” “她的眼睛好美，我喜欢。” …… “又来一个不怕死的。” 颜若曦耳尖，一下就听到了关键字“死”，这年头当女仆这么危险的吗？！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抱紧手臂。 突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消息一看，是母亲大人。 【在你的左手边进去打饭，吃完放在右手边的收集处。7点之前去一楼101后勤处领取服装，他会安排人带你。】 颜若曦看着聊天界面，忍不住小声道：“这么谨慎的吗。” 根据王妈给的指导，她成功解决了晚饭，并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三套女仆装和配饰，上面还有绣字：颜若曦。 301A。 全身镜中，颜若曦头戴黑色平行大蝴蝶结头箍，齐刘海下，卷翘的睫毛，灵动的杏眼，瞳仁又黑又亮，高挺小巧的鼻子，鼻尖微翘，薄唇自然微翘，侧辫发随意耷拉在左肩。 纯白色荷叶边装饰的围裙，搭配白领黑色连身短裙加白色荷叶边，上面紧身的设计，再加上给的定制内衣显得更加饱满，将她的S形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领口用缎带绑个蝴蝶结，围裙系带在后面打成蝴蝶结，多层蓬蓬裙下有纯白色蕾丝荷叶边南瓜裤，白蝴蝶结过膝袜下是一双黑色圆头平底皮鞋。 不施粉黛的她，也是娇俏可人，像一个放大版的瓷娃娃。 “总感觉缺了点啥。”她的手习惯性地摆弄着侧辫发下的小尾巴。 “！忘记盘发了…还有沈宅胸针！” 她的玉手翻开床上的包装袋，找到胸针，上面一个大大的沈字，下面是名字和工号：颜若曦（99）。 “难道这沈宅有99个仆从？” 她解开天蓝色发绳，海藻般秀发倾泻而下，俏丽的脸上增添了许多妩媚。她眼睛亮晶晶的，已经被镜中的自己给迷住了。 她一时兴起，随意地摆弄着各种动漫姿势：叉腰站、勾腿，抬眸，勾手指、趴坐、侧坐、侧卧…… 能想到的姿势她都试了一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 丝毫没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对面的人尽收眼底。 颜若曦摆弄着自己的藻发，想要将它盘起，“这也太多了吧，我卷我卷……” 被遗忘在床上的弧形固定排梳：So？ 她的头发刚绑好，又不受控制地溜出来，四五个皮筋都圈不住。累得直接往身后的大床一躺，“好累啊！” 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太亮了。她不由得视线往外移，瞧见外面高挂的圆月，一下就弹跳起来：“我靠，门没关。” 阳台前没有窗帘，门是透明的，且大开着，与外面的月色融为一体。颜若曦见没有窗帘，还以为这门贴着灰色壁纸呢，黑色铁质镂空栏杆像是画中的事物。 颜若曦蹑手蹑脚地往阳台走去。张开双臂丈量一下，这阳台较小，且这栋洋房与主宅离得不远。 模拟横向光路，也就对着主宅的最左边那几间巨大房间能看见，其他视角基本上都被墙壁所遮挡。束向模拟，也就主宅的二楼能看见，主宅的层高是洋房的两倍。 夜色中，唯一对着的那间房一片漆黑，像是没人住的样子，颜若曦松了一口气。 她没注意到俩人已经隔空对视好几回了。那漆黑之下是深邃的丹凤眼和微微收缩的檀黑色瞳仁，那是蛇盯上猎物的眼神。 颜若曦总算注意到了排梳，找了许多攻略，才将头发盘了起来。只是还有些许碎发从发缝中钻出来，灯光照在头顶像是笼罩着一层光晕。 这是她盘得最好的一次了，只得安慰自己，“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带上蝴蝶结发箍，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想起童年的一个动画片。举起猫咪头按摩锤，边转边喊道，：“巴啦啦小魔仙，乌卡拉卡，全身变。”紧接着就转起了圈，模拟变身。 她爱好不多，一个人时，就爱搞点抽象。 她还没转完，房间里突然响起：“有请新皇登基，吾皇万岁万万岁，现在就要登基，朕要登基……” “我靠。”吓颜若曦一跳，原来是她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接起这没备注的电话，露出标准微笑。 “喂，您好！” 对面传来女声：“你好，我是张小琪。” 原来是她的小导师打来的，听说她今年25岁，来庄园两三年了，连续好几个季度得优，是女仆中的标杆。最近负责沈少爷主卧的日常整理、铺床、清洁，补充洗漱用品与衣物收纳。 张小琪先是和她礼貌性地寒暄一下，提醒一下她每天早上8:00要在二楼食堂开会并安排工作，这是沈宅惯例。后面大概说了一下主宅值班制度：值班时间是晚上22:00到早上8:00，轮流值班。 颜若曦挂完电话，她心情沉重，烦躁地用被子蒙住脑袋。以前是偶尔早八，现在是天天早八，欲哭无泪啊。 她突然反手揭开被子，“不行，我不可能当一辈子女仆。先存点钱，骑驴找马。” 颜若曦换下衣服，拿上装备去洗漱。走出房门，看到只有B房间门缝透着微光。 第二日。 “皇上，该起啦，这满朝文武都等着您上朝呢，皇上，哎哟皇上，别睡了，八国联军都进京了，皇上，嘿，皇上醒醒……” “该死的太监，拉出去斩了。”颜若曦嘟嚷着，翻身一把将手机摁熄了，强撑着坐起来。 揉着眼睛勉强睁开，拿起手机一看，7:40！！！ “我靠。”她的困意全无，打起12分的精神立马收拾起来。 “这不比学校，上班第一天，可不能迟到啊！！！” 颜若曦刚戴上发箍，张小琪就来电了。 “马上，马上就来。” 她接起电话就风风火火地飞奔下楼，眼看其他人都已经按照自己的位置排队站好了。 颜若曦小声道：“不好。”一看时间：7:59。 顾不上衣服的紧身，立马跑过去找了最后一排边上站着。她暗自得意：还好高中踩点有经验了，大学也没落下。 刘叔简单安排完任务，最后叫张小琪留下，其他人散会去忙各自的事了。 颜若曦没被安排到，就在旁边找了个凳子坐着，想等张小琪结束问问她，她需要做什么。 刘叔跟张小琪小声说着悄悄话，张小琪时不时地看她，两人时不时地对视上。 颜若曦暗道，好尴尬啊，莫不是这俩人在说她？她看着张小琪好像有些不高兴，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对话结束，张小琪一走过来就热情地拉住颜若曦的手，眯着笑眼，开始捧吹，“你就是若曦啊，长得真漂亮，皮肤也好好啊！” 颜若曦有些尴尬，礼貌地笑着回应，手任她拉着。张小琪生着一双弧度柔和的眉毛和标准的双眼皮眼睛，眼神大多数时候是温顺的，可是她现在的笑太夸张了，让人感觉不真实。 “早上没什么事，你先休息，中午再安排。”她依旧笑着，又有点强颜欢笑的感觉。 “好勒。”颜若曦也不废话，能休息、又能拿工资，还要什么自行车。 但直觉告诉她，有点不对劲。为什么大家都安排了工作，唯独她没有？为什么刘叔找张小琪，张小琪却频繁地看她？ 第3章 本命年开荤礼物 中午。 颜若曦没安排，饭后出来走走消消食。走到望月桥上，看着远处湖边的瀑布，水流顺着阶梯式堤坝落下；再远些是园林深处，成片的古树林，依稀看到有小鹿穿行。 她停脚步，脸晒得微红，考虑到烈日当空有点热啊，打开手机，“整个小蜜冰一冰吧，就当是工作第一天，庆祝庆祝。” 显示配送距离：20.1km “我靠，咋这么远？”思索再三，“不行，加钱我也要喝。”她最终情绪打败了理智，下单成功。 “若曦。”张小琪站在洋房前，声音细尖细尖的，隔老远就叫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悠闲。 颜若曦循着声音，礼貌地小跑过去。时不时用手整理一下衣服，身上的女仆装实在太紧身了，仿佛故意做小了一码，让她有些不自在，还好是布料是丝绸的，稍好些。 张小琪看着小跑过来的颜若曦，阳光下，丝绸散发出光泽紧紧地包裹着她，仿佛就是她身上长出来的衣服，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 张小琪摸着自己手中裙边的醋酸面料，虽然也是八宝瑞定制。不细看、不接触贵人的衣服，是看不出她们身上的女仆装是仿丝绸的醋酸面料。她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刘叔真是好算计。 颜若曦到了洋房楼下，有些气喘，一边平复着，一边问道：“怎么了？” 张小琪拉着颜若曦的手，表现得很着急的样子，拉着她就走，“现在需要人手，你跟我过去。” 俩人进入主宅一楼西侧的房间，经典的洛可可布局风格，一条旋转扶手梯可上二楼主卧。 颜若曦弯腰平复着气息，没注意到，那间二楼主卧就是她房间对着的那间。 张小琪突然亲昵地拉起颜若曦的手，微笑着，“若曦，辛苦你今天将这地板擦了。”要不是刘叔安排，她都不想让颜若曦踏进这里一步。 颜若曦有些不自在，她不习惯与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但还是礼貌性地没有抽出手。听完张小琪说话，扫了一眼地上，已经放好了桶和抹布。 她瞪大杏眼，震惊道：“？！用手擦？”她昨天明明看到后勤处有各种各样的拖地工具，为什么还要用这最废的方式。 “对，擦得更干净些，加油哦！” 张小琪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说完就走了，徒留她在原地凌乱。 她缓了片刻，“唉，没办法。”想明白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况且她脑中想到，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举一反三可得： 一地不擦何以擦天地，除污浊。（虽然地不是她的） 她撸起没有的袖子就是干！ “左擦擦，右擦擦，上擦擦，下擦擦…”颜若曦擦着擦着还哼起了《擦擦歌》。 只是用手拿抹布擦地板很累，要变换各种姿势缓解腿麻，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姿势：礼貌蹲、蹲坑蹲、□□蹲、跪着擦、趴着擦、坐着擦…… “礼貌蹲，礼貌蹲完蹲坑蹲，蹲坑蹲完□□蹲……” 她有些羞耻，但没办法。这些姿势也就她一个人的时候敢这么干，要是别人看见，还以为她是抖M呢。 颜若曦擦了大半，中途休息休息，跑去拿了个小蜜又回来。拿起手中的柠檬水，感觉没有以前喝过的冰，想来是路程太远，配送太久了。 “工作第一天，喝个小雪庆祝庆祝。”颜若曦坐在扶手梯上，喜滋滋地剥开包装纸，插上吸管。 刚伸嘴，还没喝上，她的蜜就被一个“倒立的拐杖”打飞出了八丈之外。 她看着小蜜沿着标准的抛物线飞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溅起了一地的水。忽地捂住心口，心痛她的蜜！还有她刚擦的地！！！ 颜若曦捏紧拳头，怒气值持续上升。她突然皱一下鼻子，咧嘴笑，嘴角大大扬起，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那是她生气的标志性微笑。抬头，正准备开怼，要怼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忽然眼前一亮，是帅哥！这男人背对着大门，逆着光，阴影笼罩着她，给她一种压迫感。 1米9的大高个，身着挺括白衬衫，笔挺西装裤勾勒出长腿线条；面部轮廓利落如刀劈斧凿，下颌线紧绷而清晰，高挺的鼻梁如陡峭的山脊。 他的唇薄，唇色偏淡；生着一双深邃的凤眼，眼尾微挑，瞳仁是罕见深浓的檀黑色，目光沉静如古井寒潭。 哇，这男人有点帅啊……突然反应过来，暗道：大胆？！乱她军心。 不可为美色所迷惑。 颜若曦张大嘴巴，朝他吼道：“坏人，快还我的蜜！！！”瞬间开启战斗模式，由于见第一面，对方还长得这么帅，不想骂太过分。 但沈寒琛的压迫感让她都忘了自己还没站起来。 颜若曦杏眼柔眉上皱起的眉头让沈寒琛眼底的惊艳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揣裤兜的左手不自觉地收缩。 心中荡漾，虽然他知道她是在勾引他。 小脚，过膝的蝴蝶结丝袜，一大半的蕾丝荷叶边南瓜安全裤，紧身围裙，修长脖颈儿。 颜若曦看他沉默不语，跟随他的视线向下看。她瞬间瞪大双眼，条件反射地腿一闭，尴尬的脸部充血，要烧起来了。 她穿裤子习惯了，穿裙子还真有点不适应。 白皙纤细的小手反复整理着裙摆，雪白藕臂在前面来回穿梭。 她暗道：我靠，遇到变态了！！！ 沈寒琛只当她在故意勾引他，眯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这种女人他见多了。 他抬起球杆，回应着耳机那边的人，：“赢荡（王荡），这球杆用一次就废了，下次换个新的来。”脑子混乱的，都忘了自己要回书房了。 父亲这本命年开荤礼物送得…真是…乱他心神。 沈寒琛走远，颜若曦回过神来，“他刚说的球杆？……原来那不是倒立的拐杖！！！” 看着这一地狼藉，她突然站起身来，皱起秀眉，面作悲伤地扑过去，哭喊道：“我的蜜啊！我的地啊！你们放心，我绝对会让那小人水债票偿，你们安息吧。”作势擦眼泪，擦眼泪。 刚好要返回书房的沈寒琛，“……”他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他想，昨天还妩媚妖娆的她，今天怎么跟小太妹一样。时不时做出这些抖M的姿势，是在试探他的口味？他救了她，她还敢说他是小人，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总结出来：好一个欲擒故纵。 他暗道：演的真好，鼓掌鼓掌。 随着门口的掌声响起，颜若曦立马翻身起来，鼻头微微一皱，像一只小猫，眼睛随着挑眉瞪得溜圆，“是你！快还我的蜜。”伸出手心向他要来。 她觉得直接要票不太好，希望这男人能自觉一点；问她多少米，然后他直接扫码，这样最好。 “欲擒故纵？”沈寒琛开口时，声音像浸过冰的大提琴，低磁里裹着不容置喙的沉劲，尾音微微下压。 “什么玩意儿？”颜若曦没get到他的点，习惯性地问。 沈寒琛惜字如金，不想多言。深邃的丹凤眼加檀黑色瞳仁静静地看着她，习惯性地用眼神逼迫对方坦白。 颜若曦是何方神圣？钝感力她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你眼睛卡眼屎了？要不要我给你吹吹？”颜若曦仰着头，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里有没有眼屎，作势就要上前帮他吹吹。 “咳咳咳。”沈寒琛捂嘴皱眉，吞的口水还没咽下去就溜进了气管里；他从小到大，没听过这么糙的话；再加上他空间想象力极强，自动代入，有点恶心。 他要快点逃离这个恶心的女人，再加上他习惯性地不在人前失态，憋着气，强忍着难受，迈开大长腿就要上楼梯，想往二楼走去。 颜若曦时刻关注着沈寒琛，一看这情形，他是要溜啊！ 她不允许！突然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肌肉太紧实，手太小，拽不住！她直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阻止他上楼，严声道：“你不准走，先赔我的蜜。” 她想，今天要是放他走了，以后咋找他赔偿！ 沈寒琛感受到手臂一阵热乎，身体一僵，少有人与他有肢体接触，她可真是好手段！ 他憋着气，不能说话，进也不行，退也不行，脸颊憋得微红。他忍不了了，心一横，抓起她的手甩开，两步并一步就往楼上走去。 颜若曦刚抬腿想追上去，身后就传来叫她名字的声音，不得已停下脚步，看着二楼的方向，暗道：别让我逮到你。 “若曦，你打扫好了吗？”张小琪尖细的声音隔老远就传来了。 颜若曦回应着张小琪，“还差一点。” 她看着这一地狼藉，立马开始打扫起来，拿起摔坏的塑料杯子，暗道：小蜜，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二楼。 奢华的主卧配备了卧室、洗手间、会客厅等一应俱全的场所。 巨大的落地窗前，沈寒琛扶着椅子，微微弯着腰。全身镜中，他的腰劲瘦得恰到好处，白衬衫扎进西装裤里，被皮带勒出利落的腰线，不宽不窄，却透着股紧实的力量感。他捂着胸口，气息顺了好一会儿才恢复。 转身时衣料贴着凉薄的肌肤，腰线随动作拉出流畅冷硬的弧度，连呼吸时腰腹起伏都极轻，像裹着层克制的凌厉，没半分松软。 进入衣帽间，换上质地柔软的深色家居服，坐在书房的古典雕花扶手椅上。此刻，他的肩膀难以察觉地松懈下来，右手无意识地反复摩挲左手小指上那枚素净的铂金尾戒——那是他拼着全力抢来的。 外面敲门声响起。 “进来。”沈寒琛低磁的嗓音一如既往冷厉。 刘叔微微倾身，还是一如既往地恭敬。他矗立在案前，汇报主宅事务、老爷近况、太老爷近况、老爷的吩咐。 “少爷，颜若曦已经到了。”刘叔的语调柔和，偷偷地打量沈寒琛的表情。 沈寒琛前几天被通知到，父亲给他准备了一个本命年开荤礼物。拒绝却无济于事，还是送来了。 他随手翻着颜若曦的背景资料，脑中浮现她刚刚在楼下的样子，24岁处男心中荡漾。可又想到她说话粗糙，心中荡漾，荡然无存，喉咙有些发痒，想咳嗽。 颜若曦精致小巧的脸在A4纸上格外显眼。颜若曦，今年22岁，毕业于艺城大学，园林设计专业……写得像招聘简历。 沈寒琛修长的指骨翻过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加大加粗的显眼标题：感情经历。 15岁丧父，后与母亲王霞相依为命。 16岁在艺城二中上高中。高一被王靖、杨想等人表白，拒绝，闹到教导处；高二被张艺、王海等人表白，拒绝，转学到县城一中；高三毕业晚会被王成、谢庆等人表白，拒绝。 18岁在艺城大学读书。大一军训，被范南、谢贤等人表白，拒绝；大二被张三、李义等人表白，拒绝；大三被顾南表白，拒绝，顾南跟踪，差点闹到110；大四毕业前夕，被张亮表白，拒绝。 沈寒琛骨节分明的手合上文件夹，脸色阴沉，暗道：这感情经历真是丰富。 殊不想，自己也是不遑多让啊。 “我不感兴趣，送回去吧。” 他沈寒琛要是想找女朋友，什么样的找不到。他暗道：二十几岁正是青春好年华，何必将时间浪费在我这个无心之人身上。 刘叔刚刚难得亲眼目睹了沈寒琛各种表情变换：扬起嘴角、抿嘴、扬起嘴角、下垂嘴角、再抿嘴。 他想，难得有人能让少爷抑制不住情绪，这次赌对了。况且好不容易才将颜若曦设计来，肯定不能送回去。 “老爷说，让您留着当侍女，用不用其他的是您的事。” 沈寒琛讽刺道：“呵，他不中用，搞那些歪门邪道。让我当种马？”他从小讨厌他父亲的作风，已经产生应激了。 刘叔从小看着沈寒琛长大的，但他一直遵循着自己的本分，不敢逾越，只是默默地做个倾听者。他心里明白，少爷心里憋着一口气，从夫人去世时，一直吞不下的那口气。 沈寒琛情绪不太好，扶额，想一个人静静，“刘叔，剩下的事你安排吧。” “是。” 既然交给他安排，那就按原计划走。 楼下。 颜若曦已经将地板收拾好了。与张小琪聊天才晓得，刚刚那个打翻她的蜜的男人就是沈少爷，是这座沈宅的小主人；由于太老爷和老爷常年在国外，沈寒琛就是沈宅的实际掌权人。 张小琪说到沈寒琛，平常温顺的眼睛，此刻变成了星星眼，满脸的崇拜。 脚步声响起，张小琪见刘叔下来，拿过颜若曦手中的水桶，倾身恭敬道：“刘叔。” 刘叔拿着文件夹，脚下步伐不停，“你俩跟我出来。”还是昨天那个没有感情的语气和严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