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老虎帅呆了》 第1章 我的邻居是老虎 我搬进“清澜苑”3栋1702的第一天,行李箱的轮子就卡在了电梯门槛的凹槽里,纹丝不动。在我累得满头大汗,几乎要对这个破箱子放弃治疗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伸了过来,轻而易举地连箱带轮提了起来,稳稳放在电梯内。 “谢谢……”我喘着气抬头,道谢的话戛然而止。 眼前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灰色短袖,眉眼深邃得像是被匠人精心雕琢过,下颌线利落干净。布料下的肩臂肌肉线条流畅,腰身却劲瘦,是那种让人过目难忘的极品身材。他甚至只是随意站着,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具压迫感的挺拔。 “不客气。”他颔首,声音偏低,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磁性。目光在我因用力而泛红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 电梯上行,狭小空间里弥漫开一种清冽又带着点野性的气息,说不清是某种木质调香水还是他本身的味道。我下意识往角落缩了缩,心跳有点失序。没办法,我对长得好看的人,尤其是这种天花板级别的,基本没有免疫力。 他在17楼下了电梯,输入密码,走进了我对门的那间公寓——1701。 原来是邻居。 我捂着不太淡定的心口,觉得这破旧小区、这折腾人的搬家过程,似乎都因为这位颜值惊人的邻居,变得可以忍受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适应新环境和新工作的间隙,总能“偶遇”他。我知道了他叫白朔,是某次物业上门登记时,我在门口听见的。 他作息似乎不太规律。有时清晨我顶着鸡窝头冲出门赶地铁,会看到他穿着运动服回来,额发微湿,浑身散发着运动后的荷尔蒙;有时深夜我加班归来,正好撞见他出来倒垃圾,简单的黑色垃圾袋在他手里提着,硬是走出了T台男模的气势,让我忍不住多瞄两眼。 我那颗沉寂多年的少女心,有点死灰复燃的迹象。我甚至开始琢磨,该找个什么不那么刻意的理由去搭讪。比如,“你好,我家的WiFi好像搜不到你的信号,可以帮我看看吗?”这种老掉牙的套路会不会太明显? 所有的粉红泡泡,都在那个深夜被戳破了。 加班到凌晨一点,我拖着快散架的身体洗漱完,刚沾枕头就被一声极其沉闷、仿佛压抑着的咆哮惊醒。 那声音……绝不是猫发春或者狗打架能发出的。低沉,雄浑,带着一种穿透墙壁和骨骼的震慑力,让我心脏猛地一缩,血液都凉了半瞬。像是……电视里听过的虎啸? 开什么玩笑,这里是十七楼的高层住宅小区。 我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夜重归寂静,只有空调外机工作的微弱嗡嗡声。也许是幻听?加班太累出现幻觉了? 就在我试图说服自己时,门外走廊传来极其轻微的、肉垫落地般的声响,伴随着某种大型生物缓慢踱步时带起的细微气流变化。 恐惧攫住了我,但一种更强烈、近乎作死的好奇心,驱使我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赤着脚,挪到了门边。 我颤抖着,将眼睛小心翼翼地对准了猫眼。 楼道感应灯大概是坏了,光线昏黄且不稳定地闪烁着。就在那明灭的光线下,一个庞大而优美的身影,正迈着无声却充满力量的步伐,在我门前的走廊上来回走动。 流畅的背部线条,布满黑灰色条纹的华丽皮毛,粗壮如钢鞭的长尾慵懒地轻摆,偶尔抬起头部,那双在昏暗中泛着幽绿光泽的兽瞳,冷漠地扫过我的房门。 西伯利亚虎。活的。 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惊叫溢出喉咙。双腿发软,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我死死靠在门板上,连呼吸都忘了。 老虎!一只活生生的、体型巨大的老虎,在我家门口踱步! 那一晚剩下的时间,我几乎是数着秒度过的。我用被子蒙住头,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报警?说我们小区十七楼有老虎?警察会以为我疯了。还是打给物业?他们大概会先叫救护车把我拉走。 第二天天亮,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耳朵时刻竖着,听到对门传来开关门的动静后,又做了足足半小时的心理建设。 不行,必须问清楚。不然我今晚,不,以后每一个晚上都不敢闭眼。而且,万一他只是……养了只特别逼真的电子宠物?或者是什么新型全息投影?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1701门口,抬手,敲响了房门。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门很快被打开。白朔似乎刚起,穿着宽松的黑色丝质睡衣,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碎发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让他平添了几分慵懒的野性。他看到是我,似乎并不意外,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有事?”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喉咙发干,手指紧张地蜷缩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那个……白先生,我、我昨天晚上,好像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然后,看到你家……你家老虎……跑出来了。”最后几个字,我说得极其艰难,脸颊有点发烫,一半是吓的,一半是觉得自己这话听起来实在太荒谬了。 白朔倚靠在门框上,姿态放松,闻言,那个浅淡的弧度加深了,带着点玩味:“怎么,吓到你了?” 他承认了!他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承认了! 我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所有的侥幸心理,什么电子宠物、全息投影,瞬间灰飞烟灭。 看着我呆住的样子,白朔低笑一声,终于稍微正经了点语气:“进来谈?” 我犹豫了一秒,对未知的恐惧和对真相的渴望在脑中交战,最终后者占了上风。我跟着他走进了1701。 公寓的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主调,整洁得近乎没有人气,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熟悉的、清冽又危险的气息更加浓郁了。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白朔随意地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白朔,国家特聘妖怪管理员,负责监管在这座城市里隐居、或暂时停留的各类妖怪,确保他们遵守《城市妖怪居住管理条例》,不扰乱人类社会的正常秩序。”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我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我站在客厅中央,感觉自己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噼里啪啦地碎裂、重组。妖怪?管理员?管理条例? “所以……那只老虎……” “我的本体之一。”白朔坦然道,“昨晚力量有点躁动,不小心泄露了一丝气息,吓到你了,抱歉。” “没、没关系……”我下意识地回答,脑子依旧是一片混乱的浆糊。所以,我每天觊觎美貌的邻居,其实是只大老虎?这信息量有点大。 白朔看着我这副懵懂又强自镇定的模样,眸色深了些,他忽然站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我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他停在我面前,微微俯身,凑近我的耳边。温热的、带着他独特气息的呼吸拂过我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像带着钩子: “但现在,我遇到了更麻烦的事——” 我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撞出胸腔。 我听见他带着一丝无奈,又隐含兴奋的声音: “你好像……特别吸引妖怪。”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我忽然感到窗外似乎有无数道视线黏了过来,阴冷的、好奇的、贪婪的……我猛地扭头,只见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暗沉下来,高高低低的空中,隐约有各种奇形怪状的身影盘旋、窥视,它们紧贴着无形的结界,目光灼灼,全都聚焦在我的身上。 那一刻,我清晰地意识到,我的平凡生活,从踏进这间公寓开始,就彻底一去不复返了。而这一切的源头,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我隔壁住了只帅得人神共愤的老虎。 第2章 和“老虎”合租了 我死死盯着窗外那些影影绰绰、非人形态的影子,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寒意却从骨头缝里往外冒。 那些……都是冲我来的? “它们……”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一直在?” “平时没这么多,也没这么明目张胆。”白朔直起身,退开一步,给了我些许喘息的空间。他走到窗边,目光淡淡扫过外面,那些窥视的影子似乎忌惮地往后缩了缩,但并未完全散去。“你的体质,对它们来说就像黑夜里的灯塔,或者……一块行走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高级蛋糕。” 蛋糕?我?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连续加班有点气血不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 “我是什么……唐僧肉吗?”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想起各种志怪小说里的设定。 白朔回头,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又很快压平:“没那么夸张。你的气息更偏向于‘亲和’与‘纯净’,对大多数妖怪有天然的安抚和吸引作用,尤其是在这个妖气浑浊的现代都市里。吞噬倒不至于,但靠近你、沾染你的气息,对它们大有裨益,甚至能帮助一些弱小妖怪开启灵智。”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不排除有些偏执的家伙,想把你圈养起来当个永久香氛。” 圈养?!我头皮一阵发麻。 “那……我怎么办?”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眼前这个男人,不,这只妖,是目前唯一能解释这一切并且似乎有能力应对的存在。 白朔走回沙发坐下,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似乎在思考。“两个选择。” 我屏住呼吸。 “一,我上报妖管局,将你纳入重点保护对象,可能会给你换个身份,送到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生活,有专人看守。” 换个身份?专人看守?那我的工作,我的生活,岂不是全完了?我立刻摇头:“第二个呢?” “第二个,”他抬眼看向我,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你暂时住在我这里。” 我愣住了。 “我这里是妖管局认证的安全屋,有最强的结界。我本人,”他指了指自己,“战斗力尚可,足够震慑外面那些杂鱼。在我眼皮子底下,没妖能动你。” 住……住在对门?和一只老虎,还是帅得惨绝人寰的老虎,同居? 我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升温。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虽然我确实觊觎过他的美貌,但没想过要同住一个屋檐下啊! “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白朔仿佛看穿了我的纠结,语气平淡地补充,“我会尽快查清楚你体质的根源,看看有没有办法掩盖或者控制。在这期间,你需要绝对听从我的安排,不能擅自离开结界范围,除非有我陪同。”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是那种久居上位的命令口吻。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但窗外那些挥之不去的窥视目光,以及昨夜那只威风凛凛的白虎踱步的画面,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所有的侥幸心理。 我不是唐僧肉,但好像是块人人想咬一口的奶油蛋糕。独自回家,可能今晚就会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堵在门口。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我最终挤出一句话。这毕竟是个重大决定。 “可以。”白朔没有强求,“给你一个小时。一小时后,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需要向妖管局报备。” 他起身,从玄关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像老旧怀表的东西,递给我:“拿着这个。如果遇到危险,用力按上面的按钮,我能感应到。” 我接过那个冰冷的金属物件,触手有一种奇异的温润感。 “现在,我送你回对面。收拾一下必需品。”他拉开房门,示意我出去。 回到自己熟悉的1702,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短短十几分钟,我的世界天翻地覆。妖怪,管理员,安全屋,还有我那个莫名其妙的吸引妖怪的体质…… 我环顾着这个我刚搬进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好好布置的小窝,心里乱糟糟的。真的要放弃这里,住到对面去吗?和一个陌生人,虽然……长的很帅的男性妖怪同居? 我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天空似乎恢复了正常,那些诡异的影子不见了。但我知道,它们就在附近,潜伏在城市的阴影里,觊觎着我。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公司群里@全体成员,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开项目策划会,不许迟到。 普通人的生活还在继续,而我却站在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岔路口。 一个小时后,我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日常用品,再次站在了1701的门口。 深吸一口气,我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白朔似乎刚结束一个通讯,手里还拿着一个款式复古、泛着微光的玉佩。他看到我和我脚边的行李箱,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决定了?” “嗯。”我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麻烦你了,白管理员。” 他侧身让我进去,关上门的瞬间,我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仿佛松了口气的叹息。 “房间在那边。”他指了指客厅另一边的一扇门,“平时没事不要打扰我。厨房冰箱里有吃的,可以自己用。记住,绝对不要独自出门。” 他的语气依旧冷淡,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我拖着行李箱走向那个房间,心里五味杂陈。这算什么?神秘的合租生活?还是变相的软禁? 打开房门,是一个整洁的次卧,有独立的卫生间。陈设简单,但干净舒适。我放下箱子,坐在床边,看着陌生的环境,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包裹了我。 就在这时,门外客厅传来白朔讲电话的声音,似乎有些烦躁: “……对,临时任务,保护目标。归期不定。” “知道了,局里的事你先看着办,红玉。还有,帮我查个人,苏晚晚,我要她所有的背景资料,尤其是祖上三代,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异常的人或物。” 红玉?听起来像个女人的名字。局里?是妖管局吗? 他在调查我? 虽然知道这是必要程序,但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我叹了口气,倒在那张陌生的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隔壁的老虎,暂时是站在我这边的,还答应会保护我。 而且,帅也是真的帅。 第3章 这个老虎很温柔 我躺在陌生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简洁的吸顶灯,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白朔在客厅讲电话的声音隐约传来,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但“红玉”、“调查”这些词还是像小石子一样投入我心里,激起层层不安的涟漪。 他在查我。虽然理智告诉我这是必要的,但那种被人从里到外审视的感觉,并不好受。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彻底安静下来。我悄悄起身,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一片寂静。饥饿感适时地冒了出来,提醒我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犹豫再三,我轻轻拧开门把手,探出头。客厅里空无一人,白朔卧室的门紧闭着。我蹑手蹑脚地溜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出乎意料地整齐,食材分门别类,甚至贴了标签。我拿了一盒牛奶和两片吐司,正准备溜回房间,眼角余光瞥见客厅茶几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封面是深蓝色皮革的册子。 好奇心驱使我凑近了些。《城市妖怪居住管理条例(修订案)》,旁边还散落着几页写满批注的纸,字迹凌厉,是白朔的笔迹。我拿起一张,上面写着:“第三条第七款:禁止在人类密集区域显露原型(紧急避险及执行公务除外)。建议补充:对因此造成的人类心理创伤,需由涉事妖怪承担精神损失费及必要的记忆模糊处理费用。” 心理创伤……精神损失费……我嘴角抽了抽,想起昨晚猫眼里那只踱步的白虎,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看够了?”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吓得手一抖,纸张飘落在地。 白朔不知何时出来的,悄无声息,抱着手臂倚在厨房门框上,眼神没什么温度地看着我。他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整个人看起来松弛了些,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依旧存在。 “对、对不起!”我慌忙捡起那张纸放回原处,像被抓包的小学生,“我就是……有点好奇。” 他没再追究,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牛奶和吐司上:“就吃这个?” “啊?嗯,简单吃点就行。”我小声回答。 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径直走到冰箱前拿出鸡蛋、火腿和几样蔬菜。“坐下。”他命令道,然后熟练地系上围裙,开火,热锅倒油。 我愣愣地在餐桌旁坐下,看着他宽肩窄腰的背影在灶台前忙碌。锅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油烟机低声嗡鸣,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这画面……有点过于居家和违和了。一个能变成老虎的妖怪管理员,正在给我做早餐? 十分钟后,一份卖相相当不错的火腿煎蛋配烤吐司放在了我面前。 “吃。”他在我对面坐下,自己面前只放了一杯黑咖啡。 “谢谢。”我受宠若惊地拿起叉子。味道意外地好。 “不用谢。确保你的健康和安全,是目前的首要任务。”他抿了一口咖啡,语气平淡无波,“你的体质问题,我已经让局里的同事去查了。在这之前,你需要适应这里的生活规则。” 我点点头,嘴里塞着鸡蛋,含糊地应着:“嗯,你说。” “第一,未经我允许,不能离开这间公寓。阳台也尽量少去,虽然也有结界,但不如室内稳固。” “第二,我的书房,禁止进入。” “第三,如果感觉到任何异常,比如头晕、心悸,或者看到、听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立刻告诉我。” “第四……”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我,“不要轻易相信任何试图接近你的‘人’,无论他们看起来多友善。妖也分很多种,不是所有妖都守规矩。” 他的眼神带着警告,让我心里一凛。我想起窗外那些窥视的目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吃完早餐,我主动收拾了碗筷。白朔已经回到了他的书房,关上了门。我无所事事地回到次卧,打开电脑,处理了几封工作邮件,向上司编了个家里有急事的理由请了几天假。 时间过得缓慢而煎熬。这间安全屋像一座精致的牢笼。我不敢开窗,不敢大声说话,连走路都下意识放轻脚步。 下午,我实在闷得发慌,打算去客厅接杯水。刚走到客厅,就听到书房里传来白朔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似乎在和谁通讯。 “……排查清楚了没有?昨晚是谁走漏了风声?那么多低阶小妖同时聚集,绝不是巧合!” “……‘暗影’那边有动静?盯紧他们……我知道她现在是目标,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红玉,资料尽快给我。” 暗影?目标?是在说我吗?我的心又提了起来。看来我的处境,比想象的还要麻烦。 接完水,我匆匆回到房间,关上门,心跳还有些快。看来,吸引妖怪只是麻烦的开始,似乎还有更强大的势力,或者更黑暗的东西,在暗中窥伺。 傍晚时分,门铃突然响了。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书房方向。白朔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他走到玄关,透过猫眼看了看,然后打开了门。 “老大!听说你金屋藏娇啦?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小美人能把我们白大管理员迷得连局里都不回了!”一个娇俏又带着点泼辣的女声传了进来。 我透过门缝,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身材火辣、容貌明媚艳丽的年轻女子拎着个大食盒,笑嘻嘻地挤了进来。她目光一转,立刻精准地锁定了我所在的次卧方向。 “哟,还真在呢!”她绕过白朔,几步就走到我门前,敲了敲,“小可爱,出来让姐姐看看?我是红玉,你家白老大的同事兼损友。” 我犹豫地打开门,对上她那双流转着媚意的狐狸眼。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类似玫瑰的香气,很好闻,但直觉告诉我,她也不是人类。 “你好,我叫苏晚晚。”我有些局促地打招呼。 红玉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和审视,然后吹了个口哨:“哇哦,果然是块香甜的小蛋糕!怪不得外面那些家伙都疯了。”她凑近我,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夸张,“嗯~纯粹又温暖,真好闻!” 白朔一把将她拉开,脸色不虞:“红玉,注意分寸。” “干嘛?闻一下又不会少块肉。”红玉撇撇嘴,把食盒塞到白朔手里,“喏,给你们带的晚饭,局里食堂大师傅的拿手菜,算是给新邻居的见面礼。”她又转向我,眨眨眼,“小晚晚,别怕,有这只大老虎在,安全着呢。就是他自己闷了点,你多担待。” 她性格活泼,话又密,瞬间打破了公寓里沉闷的气氛。 “谢谢你,红玉姐。”我小声道谢。 “不客气!以后在妖界……呃,在这片儿混,姐罩着你!”红玉拍了拍胸脯,又跟白朔拌了几句嘴,主要是抱怨他甩手不干活,然后才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她走后,公寓重新安静下来。白朔把食盒放在餐桌上,看了我一眼:“她的话,听一半就行。” 晚餐很丰盛,味道也很好。但我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红玉的到来,像是一根纽带,将我与那个神秘的妖管局,与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更紧密地联系了起来。 晚上,我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信息量巨大。我拿出白朔给我的那个怀表似的通讯器,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外壳,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至少,我不是一个人。 深夜,万籁俱寂。我迷迷糊糊间,似乎又听到了那种极轻微的、肉垫落地的声音。很轻,很缓,像是在客厅里踱步。 这一次,恐惧感减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我悄悄下床,再次将眼睛凑到门上的猫眼。 昏黄的夜灯下,那只体型优美的西伯利亚虎,正安静地趴在客厅的地毯上,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满了大半个客厅。它没有睡,那双幽绿的兽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警惕地注视着门口和窗户的方向,尾巴偶尔轻轻摆动一下。 它不是在巡视,更像是在……守卫。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原来,隔壁的老虎,不仅帅呆了。 他好像,还有点温柔。 第二天我是被阳光晒醒的。 厚重的窗帘昨晚忘了拉严实,一道金灿灿的光柱正打在我脸上。我眯着眼发了会儿呆,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白朔的安全屋,次卧。 客厅外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动静。我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发现白朔卧室的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餐桌上放着一份和我昨天早上一模一样的火腿煎蛋和烤吐司,旁边压着一张便签纸,字迹依旧凌厉: 「局里有事,晚归。食物在冰箱,自己热。绝对,禁止,出门。」 一连三个强调词,后面还跟了个用力过猛差点划破纸的句号。我几乎能想象出他写下这张纸条时,那副眉头紧锁、不容置疑的表情。 把凉掉的早餐塞进微波炉,我捧着牛奶杯,在客厅里踱步。这间安全屋此刻只剩下我一个人,那种被无形结界包裹的感觉更加强烈了。窗外是正常的城市景象,车水马龙,但我却觉得自己像个被隔绝在玻璃罩子里的展览品。 无所事事地刷了会儿手机,处理了几封无关紧要的工作邮件,时间慢得像蜗牛爬。我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书房门口。那扇紧闭的门像有着某种魔力,不断勾动着我的好奇心。他昨天在和谁通讯?所谓的“暗影”是什么?我的资料查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不该进去,但脚像生了根。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牛奶差点洒出来。谁?白朔有钥匙,红玉昨天来过,而且以她的风格,估计会直接传音入密或者穿墙而入? 我紧张地看向玄关,不敢出声,也不敢动。 门铃又响了一遍,更加执着。外面传来一个略显苍老和焦急的声音:“白先生?白先生在吗?物业老张啊!楼下管道好像有点问题,需要看看您家的情况!” 是物业?我有点犹豫。白朔说过不能给任何人开门。 “白先生?麻烦开下门,就检查一下,很快的!”外面的催促声更急了。 理智告诉我应该置之不理,但“物业检修”这个理由太正当了,万一真是楼栋的问题,因为我耽误了怎么办?而且,隔着门,我似乎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老旧水管生锈的淡淡腥气?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朝猫眼望去。 外面站着的确实是个穿着物业制服、戴着帽子的老头,帽檐压得有些低,看不清全脸。他手里拿着个工具包,看上去很正常。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那点不安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浓了。也许是那气味,也许是他站立的姿势有点过于僵硬。 “白先生不在家。”我隔着门,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外面的“老张”顿了一下,随即语气更加急切:“不在家啊?那更得看看了!小姑娘,你是他家人吧?快开开门,楼下都快水漫金山了!就看一下,一分钟就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腔调,像是金属摩擦。那股锈腥味似乎也更重了些,透过门缝丝丝缕缕地钻进来。 我的直觉在疯狂拉警报。不对,这人不对劲。 “抱歉,我没有钥匙,也做不了主。等他回来您再联系吧。”我果断拒绝,后背开始冒冷汗。 “开门!”外面的声音陡然拔高,失去了之前的伪装,变得尖利刺耳,带着一种非人的急躁。他甚至开始用身体撞击门板! “砰!砰!” 不是很重,但每一下都撞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我吓得连连后退,心脏快要跳出喉咙。怎么办?白朔不在!对,通讯器! 我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怀表状的通讯器,用力按下了中央的按钮。 几乎是同时,门外撞击的声音停止了。那“老张”发出了一声极其压抑的、像是野兽般的低吼,带着浓浓的不甘。 “算你走运……小点心……我们还会来的……” 脚步声快速远去,那股令人作呕的锈腥味也渐渐消散。 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里的通讯器还紧紧攥着,冰凉的外壳被我捂得温热。 不到五分钟,公寓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白朔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阴沉和焦急。他目光迅速扫过客厅,最后定格在坐在地上的我身上。 “怎么回事?”他几步跨到我面前,蹲下身,抓住我的肩膀,力道有些重,“你受伤了?”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气,眼神锐利如刀,在我脸上身上逡巡。 “没、没有……”我惊魂未定,声音还在发颤,“刚才……有个物业的,叫老张,要进来检修管道……他很奇怪,有怪味,后来还撞门……我按了通讯器,他就跑了……” 白朔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松开我,走到门边,仔细检查着门锁和周围,又凑近门缝嗅了嗅,眼神冰冷。 “不是物业。”他斩钉截铁地说,“是‘锈蚀怪’,一种低阶但很麻烦的妖怪,擅长伪装和腐蚀,最喜欢你这样气息纯净的猎物。” 他回头看我,眼神复杂,有后怕,也有一丝……赞许?“你做得对,没有开门。” 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那股强撑着的恐惧终于决堤,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不是因为后怕,而是因为……他回来了。在这个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他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白朔看着我掉眼泪,明显僵了一下,那副冷厉的表情有点维持不住。他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有些笨拙地伸出手,拍了拍我的后背,动作僵硬得像是在给机器人上油。 “别哭了。”他干巴巴地说,“没事了。” 他的安慰毫无技巧,甚至有点生硬,但奇异地让我安心了一些。我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把眼泪。 “它……它说还会再来。” “它们不敢。”白朔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和冷意,“这次是我疏忽。不会有下次。” 他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闭上眼睛,双手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我感觉到空气中的结界似乎变得更加凝实厚重,连光线都仿佛暗沉了一瞬。 “我加固了结界。”他睁开眼,看向我,“从现在起,除非我允许,任何非人之物,连靠近这扇门都做不到。”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我查清你体质的根源之前,我会尽量减少外出。” 我看着他,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稍稍落下了一点。虽然前途未卜,危机四伏,但至少此刻,这只看起来冷冰冰的老虎,似乎真的在努力把我护在他的领地之内。 “嗯。”我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白朔。” 他看着我脸上的泪痕和勉强的笑容,眸光微动,最终只是“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厨房。 “午饭想吃什么?”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在厨房忙碌起来的背影,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好像……隔壁这只老虎,不仅帅,有点温柔,还……挺靠谱的。 第4章 猝不及防的悸动 白朔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像一堵沉默而可靠的山。抽油烟机嗡嗡作响,油锅滋啦的声音伴随着食物的香气传来,奇异地抚平了我心底最后一丝惊悸。 我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动作熟练地处理食材,忍不住小声问:“那个‘锈蚀怪’……还会用计谋?假装物业?” “低阶妖怪不代表没脑子。”白朔头也没回,声音混在炒菜声里有些模糊,“尤其是在巨大诱惑面前。你的气息对它们而言,值得冒险。” 巨大诱惑……我又成了那块香喷喷的蛋糕。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它们……很多吗?像‘锈蚀怪’这样的?” “城市阴影里藏着的,比你想象的多。”他将炒好的菜装盘,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大部分安分守己,受《条例》管辖。但也总有铤而走险的。” 他把两菜一汤端上桌,依旧是简单的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我们相对无言地吃饭,气氛有些沉闷。 “下午……”我扒拉着米饭,试探着问,“我能在客厅看看书吗?或者……用一下你的阳台?就一会儿,透透气。”一直被关在四面墙里,感觉快要窒息了。 白朔抬眼看我,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风险。 “客厅可以。阳台不行。”他最终松了口,但划定了明确界限,“结界在完全封闭空间效果最强,阳台是薄弱点。” “好吧。”有点小失望,但能离开卧室那个小空间已经是进步。 吃完饭,我主动收拾了碗筷。白朔又钻回了书房,这次门没关严,留了一道缝。我抱着一本从自己屋里带过来的小说,在客厅沙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半个客厅,暖洋洋的。我捧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朵不自觉地竖着,捕捉着书房里细微的动静。 他似乎一直在忙,偶尔能听到纸张翻页的声音,或者极低的、与通讯器另一端的交谈声。断断续续的词语飘进我的耳朵:“……溯源……血脉……异常能量波动……” 都是在说我的事。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到底查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书房里传来一声极其不耐烦的“啧”,接着是白朔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找不到?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就算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也该有点渊源!”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白朔的声音更冷了:“……人类那边的记录也查干净了?……‘暗影’最近的活动轨迹呢?有没有交叉点?” 暗影。又是这个名字。 我屏住呼吸,心脏怦怦直跳。 “继续查!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白朔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必须知道根源,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通讯似乎中断了。书房里安静下来。 我假装专心看书,心里却翻江倒海。连他都查不到根源?我的体质到底是怎么回事?“暗影”又是什么?听起来像个组织,而且似乎和我有关? 过了好一会儿,书房门被拉开。白朔走了出来,脸色不太好看,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和烦躁。他看到窝在沙发里的我,脚步顿了一下。 “吵到你了?”他问,声音比平时低沉些。 我摇摇头,合上书:“没有。你……还好吗?” 他走到我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揉了揉眉心:“没事。” 客厅里陷入一阵沉默。阳光在他深刻的五官上投下阴影,让他看起来有些难以接近。 我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白朔,我的体质……是不是很麻烦?连你都查不到线索吗?” 他抬眼看向我,目光锐利,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 “是有点特别。”他避重就轻,“通常这种强烈的吸引性体质,要么是祖上与强大妖族有过深厚契约或血脉交融,要么是自身经历过某种奇特的能量洗礼。但你……”他顿了顿,“目前看来,两者都不是。” “那我是什么?”我追问。 “不知道。”他回答得很干脆,带着点挫败感,“你的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这才是最奇怪的。” 一张白纸?我回想自己二十多年平凡的人生,上学,工作,按部就班,确实没有任何不寻常的经历。祖上也都是普通人,至少我知道的是这样。 “那个……‘暗影’呢?”我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让我在意名字。 白朔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你听到了?” 我点点头。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该告诉我多少。最后,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暗影’是一个……组织。由一些极度危险、敌视现行秩序,并且对强大力量有着疯狂渴求的妖怪和少数堕落的修士组成。他们行事隐秘,不择手段。” 他看向我,眼神凝重:“你的出现,你的体质,对他们来说,可能是前所未有的‘资源’或者‘工具’。昨晚那些低阶小妖的聚集,还有今天的‘锈蚀怪’,背后可能都有他们的影子在推动,目的是试探,或者……制造混乱,趁乱下手。” 我听得手脚冰凉。“资源”?“工具”? “所以,我不仅是块蛋糕,还是个……香饽饽?”我的声音有点发颤。 “可以这么理解。”白朔没有否认,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所以,你必须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在我弄清楚一切,并确保你的安全之前,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挺拔而坚定,带着一种守护领地的绝对权威。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恐惧、迷茫、还有一丝……依赖。 “白朔。”我轻声叫他。 他回过头。 “你会保护我的,对吧?”这句话问出来,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脆弱和期盼。 他看着我,深邃的眸子里情绪翻涌,最终归于一片沉静而坚定的暗流。 “嗯。”他应了一声,简单,却重若千钧。 “以我白虎之名起誓。” 那句“以我白虎之名起誓”像一块滚烫的烙印,沉甸甸地落在我心尖上。客厅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阳光流动的声音。我看着他逆光而立的身影,轮廓被勾勒得有些模糊,却莫名让人觉得可以依靠。 “谢谢。”我低下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叫,耳朵有点发热。 白朔似乎不太习惯这种过于直白的情感交流,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我去书房,有事叫我。”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后,我抱着膝盖,把发烫的脸埋了进去。心跳还是有点快,但不再是因为恐惧。 一下午相安无事。我窝在沙发里,这次终于能看进去几页书了。白朔书房的门依旧虚掩着,偶尔能听到他敲击键盘或者低声交谈的声音,但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躁。 傍晚时分,他再次从书房出来,脸色比下午缓和了不少。 “晚上想吃什么?”他一边挽起袖子往厨房走,一边很自然地问我,仿佛这只是同居室友间最普通的日常对话。 我受宠若惊:“都、都行!你做什么都好吃!”这倒是真心话,他手艺确实不错。 他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但耳根似乎……有点红?是我看错了吗? 晚餐依旧是简单的两菜一汤,但我们之间的气氛明显松弛了许多。他甚至主动问起我工作上的事,虽然问得有点干巴巴,像在完成某种社交任务。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新媒体编辑,就是写写公众号文章,运营一下社交媒体账号之类的。” 他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就没下文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憋出一句:“……辛苦吗?” 我被他这笨拙的关心逗得有点想笑,又有点心软。“还好,就是有时候需要追热点,加班。” “嗯。”他应了一声,低头吃饭。 虽然对话进行得磕磕绊绊,但那种无形的隔阂,似乎在一点点消融。 饭后,我抢着洗了碗。出来时,看到白朔没回书房,而是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那个深蓝色的《管理条例》册子,眉头微蹙,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怎么了?”我擦着手走过去。 他抬眼看了看我,把册子往我这边推了推,指着其中一页:“新修订的条款,关于‘非人种族就业指导与权益保障’部分,措辞总感觉有点问题,太生硬,缺乏……温度。” 我愣了一下,凑过去看。那条款写得四平八稳,逻辑严密,但确实像他说的,冷冰冰的,充满了官僚气息。 “你是想让它更容易被接受?”我试探着问。 “嗯。很多条款立意是好的,但传达方式不当,反而容易激起逆反心理。”他揉了揉额角,显得有些困扰,“尤其是对那些习惯了自由散漫的妖族来说。” 我看着他困扰的样子,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不正是我擅长的领域吗?把生硬的政策文本,转化成通俗易懂、甚至带点人情味的表达。 “那个……要不,我帮你看看?”我小声提议,“我们写新媒体文案的,有时候也需要把一些枯燥的东西写得让人愿意看。” 白朔有些意外地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审视,随即又化为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松动。“你可以试试。” 我立刻来了精神,坐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起笔和旁边的草稿纸。“首先,这个标题就可以改一下,‘就业指导与权益保障’太官方了,可以换成‘在城市,开启你的职业生涯——非人种族工作指南’,是不是亲切点?” 白朔挑眉,示意我继续。 “还有这里,‘禁止在职场中因种族差异进行歧视’,可以补充具体场景,比如‘无论你的原型是带毛的还是带鳞片的,在会议室里,大家都只有同一个身份——打工人。’这样是不是更生动,也更容易引起共鸣?” 我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把那些拗口的条款拆解成更口语化、更接地气的表述。 白朔起初只是沉默地看着,渐渐地,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地落在我笔下的草稿上,偶尔还会提出一两个问题,或者指出某个表述可能不够严谨。 我们俩头挨着头,讨论着条款的细节,气氛意外地融洽。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冰冰的监管者,而是一个会遇到工作难题、需要帮助的……普通人。嗯,普通虎。 “这里,‘提供必要的技能培训’,可以具体成‘妖管局将联合人类职业培训机构,定期开设如《高效化形与人际交往》、《现代办公设备使用指南》等实用课程’……”我正说得起劲,一抬头,发现白朔正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专注,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客厅温暖的灯光,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些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去,脸颊又开始升温。 “怎么了?……我改得不对吗?” “没有。”他收回目光,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低哑,“很好。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他的认可让我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欢快地蹦跶了几下。 “那……我继续?”我抿了抿唇,压下嘴角的笑意。 “嗯。”他重新将目光投向草稿纸,但耳根那抹可疑的红色,似乎一直没有褪去。 我们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偶尔讨论,不知不觉就忙到了深夜。当我终于把修订好的几个核心条款的“通俗版”整理出来,长长舒了口气时,才发现窗外早已夜色深沉。 “差不多了,你看看这样行不行?”我把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递给他。 白朔接过去,仔细地看着,半晌没有说话。客厅里只剩下他指尖划过纸张的细微声响。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终于,他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全新的、毫不掩饰的欣赏。 “苏晚晚。”他叫我的名字,语气郑重,“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他的肯定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我全身。那种被需要、被认可的感觉,驱散了连日来的不安和阴霾。 “能帮上忙就好。”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总算觉得我不是完全在这里白吃白住了。” 白朔看着我,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是一个几乎看不见,但真实存在的笑容。 “不会白住。”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很晚了,去休息吧。” 我点点头,也站了起来。经过他身边时,我闻到那股熟悉的、清冽又危险的气息,但此刻,却只觉得安心。 “晚安,白朔。” “……晚安。” 我走回次卧,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忍不住捂住脸。心跳还是有点快,但这一次,是因为一种陌生的、雀跃的悸动。 好像,和一只帅老虎同居的日子,也不全是惊吓。 至少今晚,还有点甜。 第5章 鲜为人知的身世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 那种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的感觉减弱了许多,不知道是白朔加固的结界起了作用,还是他“减少外出”的承诺真的震慑住了暗处的家伙。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他依旧早出晚归,但总会准备好三餐,用那张言简意赅的便签纸交代行踪。而我,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获得了在客厅和餐厅活动的自由,甚至开始帮他润色更多《管理条例》的补充说明和宣传文案。 这让我找到了一点在这座“安全屋”里的价值感,不再仅仅是一个被保护起来的累赘。 这天下午,我正对着电脑绞尽脑汁,想把“禁止在公共水域显露原型游泳”的条款写得既严肃又不失幽默,玄关传来开门声。 是白朔回来了,比平时早很多。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附近超市logo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牛奶、吐司,还有一盒包装精致的草莓。 我眨了眨眼,有点意外。他看起来不像是会主动买水果的人,尤其是草莓这种带着点“可爱”气息的水果。 “回来了?”我合上电脑。 “嗯。”他把塑料袋放在餐桌上,动作略显生硬,视线扫过我开着的电脑屏幕,“在忙?” “帮你改那个禁止游泳的条款。”我指了指屏幕,忍不住开玩笑,“正在思考怎么委婉地告诉一位原型是河马的朋友,在市民公园的喷泉里泡澡是不文明行为。” 白朔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笑,但又忍住了。他目光落在那袋草莓上,停顿了两秒,然后像是完成交接任务一样,把袋子往我这边推了推。 “路过,看到,就买了。” 他的语气平淡,眼神却有点飘忽,不太敢看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这……该不会是给我的吧?因为我前几天随口提过一句,春天到了,有点想吃草莓? 这个念头让我心跳漏了一拍,脸颊也开始发烫。我看着他故作镇定实则耳根微红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只大老虎别扭起来,竟然有点……可爱? “谢谢。”我小声说,伸手接过袋子,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背。 他像被电到一样,迅速缩回手,插进裤兜里,转身就往书房走。“你看怎么处理。”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我低头看着手里那盒鲜红欲滴的草莓,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嗯,肯定是给我的。 我把草莓洗干净,装在玻璃碗里,红艳艳的果子衬着透明的碗壁,格外诱人。我端着碗,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 我推开门,他正坐在书桌后,对着电脑屏幕,一副专心工作的样子,但紧绷的侧脸线条出卖了他。 “洗好了,一起吃吗?”我把碗放在他桌角。 他敲键盘的手指顿住,目光落在草莓上,又飞快地扫过我,喉结滚动了一下。“……你吃吧。” “买都买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我拿起一颗最大的,递到他面前,“尝尝?看着很甜。” 他看着我递到眼前的草莓,又看看我带着笑意的眼睛,僵持了几秒,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去,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他低头,小心地咬了一口。红色的汁水沾染在他淡色的唇瓣上,让他冷硬的五官莫名柔和了几分。 “甜吗?”我期待地问。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把剩下的半颗也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有点快,耳廓的红晕似乎有蔓延到脖子的趋势。 我心里那点小小的雀跃几乎要满溢出来。原来逗一只大老虎,是这种感觉。 我自己也拿起一颗吃着,甜丝丝的滋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我们细微的咀嚼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一种温馨又暧昧的气氛,无声地流淌。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红玉。 白朔脸上的那点不自在瞬间消失,恢复了平日的冷峻。他拿起手机,看了我一眼,按下了接听键。 “说。” 不知道红玉在那边说了什么,白朔的眉头渐渐锁紧,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确定吗?”他沉声问。 “……好,我知道了。资料发我。” 他挂断电话,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心里那点甜滋滋的感觉瞬间冻结了,不安地预感再次爬上心头。 “怎么了?”我放下吃到一半的草莓,轻声问。 白朔抬起头,看向我,眼神复杂,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震惊,有恍然,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沉重。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仿佛压着千钧重担: “苏晚晚,关于你体质的根源……有线索了。” 那颗没吃完的草莓仿佛瞬间在我喉咙里凝成了冰碴,甜味化开,留下的只有冰冷的窒息感。白朔脸上的凝重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口。 “什么……线索?”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紧。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操作电脑,将屏幕转向我。上面是一份扫描件,纸张泛黄,是那种很老式的竖排线装书的一页,字迹是工整的毛笔小楷。旁边还有几张翻拍的黑白照片,背景似乎是某个古老的村落,人物面容模糊,但其中一张照片里,一个穿着民国时期衣裙的年轻女子,眉眼间……竟让我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 “这是从江南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妖族档案馆里找到的残卷,记录了一桩旧事。”白朔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的神经上,“大约百年前,苏南一带有个传承古老的除妖师家族,姓苏。”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苏? “他们与当地妖族关系紧张,争斗不断。直到那一代,家族中最有天赋的继承人,一位年轻的女子,在一次追捕中,与一名她奉命剿杀的大妖……两败俱伤,坠入一处绝地秘境。”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民国女子的照片上,又缓缓移到我脸上。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秘境里发生了什么。一年后,只有那名女子活着走了出来,身怀六甲。她回到家族后不久便难产去世,留下了一个女婴。奇怪的是,那女婴身上没有任何妖族特征,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对所有生灵都极具亲和力的纯净气息。” 我听着他的叙述,手脚冰凉,仿佛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一个荒谬又可怕的猜想在我脑中形成。 “那个女婴……” “就是你的曾外祖母。”白朔的声音斩钉截铁,“根据记载,她长大后嫁给了普通人,血脉一代代稀释,那种特殊的亲和气息也变得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觉,直到……你的出生。” 他指向屏幕上的另一份文件,是现代的人口档案记录截图,清晰地显示着我父母、祖父母的名字,最终指向那份残卷上的记载。 “你身上觉醒的,并非简单的‘吸引妖怪’体质。那是百年前,一位濒临陨落的大妖,在生命最后时刻,以自身全部妖元精华和残存的神魂意志,施加在他未出世孩子血脉中最深沉的祝福与守护。它本意是保护后代免受伤害,赋予其化解仇怨、亲和万灵的能力。”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但这股力量太过纯粹和强大,在如今这个妖气浑浊的时代,就像黑暗中的巨大光源。它不仅吸引寻求安抚的善良妖族,更会引来那些渴望力量、试图吞噬或占有这份‘本源’的邪恶存在。‘暗影’寻找的,恐怕就是这个。” 我踉跄一步,扶住了旁边的书架才站稳。 除妖师……大妖……祝福……本源…… 我的身世,竟然牵扯到百年前如此狗血又惨烈的恩怨情仇?我不是什么天生异禀,我只是一个……跨越了种族和仇恨的、未完成悲剧的延续? “所以,我这份‘香甜’……”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其实是……我那位妖祖临死前给我曾外祖母……加的护身符?” “可以这么理解。”白朔的肯定击碎了我最后一丝侥幸。 难怪查不到根源。这涉及到的,是百年前几乎被遗忘的秘辛,是两个对立种族间不被容许的情感与牺牲。 “那……那位大妖,他……”我忍不住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那位未曾谋面的妖祖,他在做出这个决定时,是怎样的心情? “记录到此为止。他陨落在秘境之中,尸骨无存。”白朔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尸骨无存。为了保住爱人和孩子。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流淌着除妖师和大妖的血液。这具身体,承载着一份沉重而古老的祝福,也背负着随之而来的无尽觊觎。 “现在,‘暗影’很可能已经通过某些渠道,得知了这份‘本源’的存在,并且锁定了你。”白朔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丝安定,却也提醒着我处境的危险,“他们不会放弃的。” 我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担忧,有关切,但不再有之前的困惑和审视。他终于看清了我身上麻烦的根源。 “那我……该怎么办?”我的声音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白朔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抬起手,轻轻放在我的头顶。掌心温暖,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既然弄清楚了根源,就好办了。”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这份力量是你的,是守护,不是诅咒。我会教你如何控制它,如何运用它,而不是被动地等待它引来麻烦。” 他的话语像一道光,劈开了我心中的迷茫和恐惧。 教我……控制它? “你……可以教我?” “我是白虎,主杀伐,亦掌庚金肃降之气,对能量本质的感知和掌控远超寻常妖族。”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多了一份笃定,“引导你梳理、收敛这份过于外放的‘亲和’本源,虽然不简单,但并非不可能。” 他看着我,眼神锐利如刀,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和。 “苏晚晚,从明天开始,特训。” 特训?我懵懵地看着他。 他指了指桌上那碗还没吃完的草莓,语气不容置疑: “先把草莓吃完,补充体力。” 第6章 开始特训 那句“特训”像一道惊雷,把我从身世带来的沉重感中劈了出来,只剩下懵。 “特……训?”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现在?” “不然呢?”白朔抱臂看着我,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监管者姿态,刚才那一瞬间放在我头顶的温和手掌仿佛只是个错觉,“‘暗影’不会等你准备好。你多一分对自身力量的控制,就多一分安全。”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我看着桌上那半碗草莓,鲜红的果子此刻看起来像一个个小小的能量补充剂。我默默拿起一颗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甜味在口腔里蔓延,却丝毫没缓解我内心的兵荒马乱。 吃完最后一颗草莓,我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看向他:“怎么训?” 白朔没说话,只是走到客厅中央,示意我过去。他让我盘膝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自己则站在我对面。 “闭上眼睛。”他命令道。 我依言闭上眼,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他存在所带来的无形压力。 “放松。试着去感受你身体内部,那股不同于常人的‘流动’。”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性,“不要抗拒,也不要刻意寻找,只是去‘感知’。” 我努力照做,试图放空大脑。起初,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因为紧张而加速的心跳。但渐渐地,在一片混沌的黑暗意识里,我似乎真的捕捉到了一点什么。 那是一种……温暖的,像春日阳光下的溪流,缓缓在我四肢百骸中流淌的东西。它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捉摸,温和而庞大。 “我……好像感觉到了。”我有些不确定地小声说,“暖暖的,在流动……” “很好。”白朔的声音近了一些,他似乎蹲了下来,就在我面前,“那就是你继承来的‘本源’力量,那份祝福的外在显化。现在,尝试着,用你的意念,轻轻地‘包裹’住它,想象你在收敛它的光芒,让它变得内敛,沉静。” 用意念包裹?这听起来太玄学了。我努力集中精神,在脑海里构建出一个透明的罩子,试图去笼罩那温暖流淌的溪流。 然而,那“溪流”看似温和,却自有其磅礴的意志。我的“意念罩子”刚靠近,它就像调皮的水流一样,轻易地从中穿过,甚至……似乎因为我专注的“触碰”,流淌得更欢快了些? 我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空气中,那些原本被结界隔绝在外的、属于城市本身的驳杂妖气,似乎都因为我这边的“动静”,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骚动。 “不行……”我沮丧地睁开眼,“它根本不听我的,好像……还更活跃了。” 白朔眉头微蹙,似乎并不意外。“第一次尝试,能感知到就已经是成功了。这份力量与你共生二十多年,早已成为你的一部分,强行压制只会适得其反。” 他沉吟片刻,忽然伸出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点极其微小的、锐利的银白色光芒,那光芒带着一种冰冷的锋锐之气。 “这是我的庚金之气。”他解释道,“我会引导一丝,极其轻微地触碰你的本源外围,模拟外界恶意的刺激。你需要做的,是在感受到这股‘刺激’的瞬间,本能地收敛保护自己,就像人碰到烫的东西会缩手一样。利用这种本能反应,来找到控制力量的初步感觉。” 我看着他指尖那点令人心悸的银芒,咽了口口水:“……不会伤到我吧?” “相信我。”他看着我,眼神沉静而笃定。 这三个字奇异地安抚了我。我重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来吧。” 一股极其细微、带着冰凉刺痛感的能量,像一根最细的针,轻轻刺入了我感知中那片温暖流淌的“溪流”边缘。 几乎是同一瞬间,我体内那股温和的力量像是被入侵领地的野兽,骤然变得躁动而充满防御性!温暖的感觉瞬间变得滚烫,一股强大的推力不受控制地从我身体里爆发出来! “唔!” 我听到白朔一声闷哼,以及身体后退撞到茶几的声响。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他脸色微白,指尖那点银芒已经消散,他正甩着手,表情有些错愕和……无奈?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我慌忙站起来,手足无措。我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大。 “没事。”他揉了揉手腕,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你的本源……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和……敏感。它对任何非善意的能量都排斥得极其剧烈。” 他顿了顿,总结道:“看来,温和引导的路子行不通。” 我垮下肩膀,感觉更沮丧了。所以我还是个一点就炸的煤气罐? “不必灰心。”白朔走到我面前,这次没有贸然伸手,只是看着我,“至少证明了一点,你的本能防御很强。这本身也是好事。只是控制的方法需要调整。” 他思考着,目光扫过客厅,最后定格在……那盒空了的草莓碗上。 “或许,我们可以从‘情绪’入手。”他若有所思,“你刚才吃草莓的时候,心情是放松和愉悦的。那个时候,你周身的能量场是最平稳温和的。试着回忆那种感觉,让那种‘愉悦’的情绪,成为你引导力量的‘钥匙’。” 用情绪当钥匙?回忆吃草莓的愉悦? 这方法听起来更不靠谱了!但看着白朔那副认真研究的样子,我只能硬着头皮尝试。 我再次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草莓的清甜滋味,回想他别别扭扭递给我袋子时,心里那种隐秘的欢喜…… 渐渐地,我发现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似乎真的……温顺了一点?像被顺毛抚摸的猫咪,虽然依旧庞大,但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 “好像……有点用?”我惊喜地睁开眼。 白朔仔细观察着我的状态,点了点头:“方向对了。控制力量,尤其是你这种与情绪和本能深刻绑定的祝福类力量,不能靠蛮力压制,需要的是理解和共鸣。喜悦、平静,这些正面情绪是让它温顺的润滑剂。” 他看了看窗外暗下来的天色。 “今天先到这里。记住刚才的感觉,平时也多注意保持情绪稳定。”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有点生硬,“……少吃零食,多吃饭。” 我:“……” 这突如其来的养生叮嘱是怎么回事? 但看着他略显疲惫却依旧专注的神情,我心里那点沮丧彻底被一种暖融融的东西取代了。 虽然他方法有点硬核,态度有点别扭,但他是真的在想办法帮我。 “知道了,白老师。”我小声应道,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白朔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我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能量刺痛感的腹部。 特训第一天,差点把教练炸飞。 这控制力量的道路,看来是任重而道远了。 特训的副作用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那天晚上试图“愉悦”控制力量的后遗症,就是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而且浑身酸软,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脑子也昏沉沉的,只想瘫着。 白朔对此的评价是:“初次引导本源,精神力消耗过大,正常现象。”然后给我留了张“厨房有粥”的便签,就又去妖管局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喝了碗他一直温在锅里的青菜粥,感觉恢复了一点力气,但依旧懒洋洋的,不想动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得人犯困。我索性抱着个抱枕,蜷在客厅沙发最柔软的那个角落里,打算补个回笼觉。 就在我迷迷糊糊,即将去会周公的时候,一种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 不是白朔,他走路几乎没声。这声音更细碎,更像……很多小爪子在地上挠刮? 我猛地睁开眼,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客厅与阳台连接的推拉门角落。 下一秒,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那角落的阴影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聚集了一小群……东西。 最前面的是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眼睛滴溜溜转的灰老鼠,它人立而起,前爪抱着一颗比它身子还大的、亮晶晶的……玻璃珠?旁边蹲着一只花色斑斓、尾巴秃了一小块的狸花猫,它面前放着一只死掉的、翅膀尤其艳丽的蝴蝶。再旁边,还有一只圆滚滚的、不知道是仓鼠还是什么的小毛团,正努力推着一颗圆润的小石子过来。甚至还有几只色彩斑斓的小鸟,隔着玻璃窗,用喙啄着窗框,发出轻微的“笃笃”声,脚边似乎放着几根漂亮的羽毛。 它们没有试图闯进来,只是安静地待在结界允许的最近距离,一双双或圆或媚或呆萌的眼睛,齐刷刷、亮晶晶地望着我。那眼神里,没有恶意,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虔诚的……讨好? 我僵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这是什么情况?动物园大迁徙吗? 那只领头的灰老鼠见我看过来,似乎更激动了,努力把那颗亮晶晶的玻璃珠又往前推了推,小胡子一抖一抖。那只狸花猫则用脑袋蹭了蹭面前的蝴蝶,发出了一声又轻又软的“喵~”,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 所以,这些城市里常见的小动物,或许其中一些已经开了灵智,算是小妖?,也是被我那该死的“亲和本源”吸引过来的?而且因为它们本身弱小,恶意不强,所以才能如此靠近结界,甚至……来给我“上供”? 我看着那死掉的艳丽蝴蝶,胃里一阵翻腾。再看看那颗不知道从哪个小孩玩具上抠下来的玻璃珠,和那几根鸟毛,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这份“亲和”力,是不是有点太不分对象了?! 我试图用意念驱赶它们,在心里默念:“走开!快走开!” 然而,我越是集中精神,体内那股暖流似乎越是活跃。那些小动物们非但没走,反而更加兴奋了。灰老鼠开始转圈,狸花猫尾巴竖得老高,小毛团直接翻倒在地,露出了软乎乎的肚皮,窗外的鸟儿们啄窗户啄得更起劲了。 我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它们传递过来的、混乱而简单的情绪——喜欢、亲近、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你…… 救命!我一点都不想要死蝴蝶和玻璃珠啊! 就在我考虑是不是要打电话向白朔求救,告诉他他家门口被小动物“进贡”队伍包围了的时候,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 白朔回来了。 他刚踏进玄关,脚步就顿住了。目光扫过客厅角落那奇葩的景象,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眉梢极其轻微地挑动了一下。 我像看到了救星,几乎要热泪盈眶:“它、它们……” 白朔没说话,只是走到客厅中央,目光淡淡地扫过那群小东西。 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语或动作,刚才还兴奋不已的小动物们瞬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然后齐齐一僵。灰老鼠“吱”一声钻进了角落的阴影消失不见,只留下那颗孤零零的玻璃珠;狸花猫叼起它的蝴蝶,弓着背,嗖地窜上了阳台栏杆,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小毛团连滚带爬地滚走了;窗外的鸟儿也扑棱着翅膀飞走,只留下几根羽毛在风中打转。 世界清净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在沙发上。 白朔走到阳台门边,捡起那颗玻璃珠,在手里掂了掂,又看了看窗外,然后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了然? “看来,‘亲和’的效果比我们预想的范围更广。”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是喜是忧,“不仅是对妖族,对这些灵智初开、感知敏锐的小动物同样有效。” 他把那颗玻璃珠扔进垃圾桶,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感觉怎么样?” “感觉……”我有气无力地回答,“自己像个移动的、劣质版本的迪士尼公主。”人家公主吸引的是唱歌的小鸟和帮忙做家务的小动物,我吸引的是送死老鼠和玻璃珠的! 白朔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忍住笑意。他清了清嗓子,恢复严肃:“这说明你的力量还在无意识外溢,而且影响范围在扩大。特训必须加紧。” 我哀嚎一声,把脸埋进抱枕里。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视频电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紧张起来。我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才接起电话。 “晚晚啊,吃饭了吗?在新房子住得习惯吗?”妈妈关切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吃了吃了,挺好的妈,您放心。”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 “那就好。对了,跟你说个稀奇事。”妈妈的声音带着点疑惑,“就刚才,咱家楼下来了一大群流浪猫,还有几只平时根本见不着的漂亮鸟儿,也不叫,就安安静静地蹲在楼下花坛边上,朝着咱们家窗户看,可乖了。你说怪不怪?” 我拿着手机的手瞬间僵住,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连……连我爸妈家那边都开始受影响了吗? 白朔显然也听到了电话内容,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对我做了一个“冷静”的手势。 我强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对着屏幕挤出一个笑容:“是、是吗?可能……可能是天气好吧,小动物们也出来晒太阳了。” 又敷衍了几句,我赶紧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我看向白朔,脸色发白:“我爸妈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暂时不会。”白朔沉吟道,“这只是最外围的气息吸引,它们没有明确目标,只是本能聚集。而且距离远,影响很微弱。”他看向我,眼神凝重,“但这提醒了我们,情况比预想的更紧急。你的力量在成长,或者说,在苏醒。我们必须尽快让你学会控制它,否则,波及的范围会越来越广。” 他拿出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红玉,安排两组人,轮流暗中保护苏晚晚父母家,清除任何异常聚集的低阶妖物或动物,注意隐蔽,不要打扰普通人生活。” 挂了电话,他看向我:“这边交给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集中精神,尽快掌控你自己。” 我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心里那块大石头稍稍落下一点,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焦虑和紧迫感。 我不能只做一个被保护者,更不能连累我的家人。 我深吸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向白朔,眼神变得坚定: “白老师,我们继续特训吧。” 第7章 治愈妖族 我妈那个电话像一盆冰水,把我心里那点因为小动物“进贡”产生的荒诞感浇得透心凉。力量在苏醒,影响在扩散,这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麻烦。 “我们继续特训吧。”我说出这句话时,声音还带着点未褪的惊悸,但眼神是认真的。 白朔看着我,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 这次的训练地点换到了相对空旷些的客厅中央。他不再要求我闭眼感知,而是让我站着,尝试在睁眼状态下,维持住昨天找到的那一丝“愉悦平和”的心境,同时想象那股温暖的本源力量像一件贴身的、柔光的内衬,收敛在皮肤之下,不再肆意散发吸引力。 这比闭眼时难多了。视觉、听觉,外界任何一点干扰都可能让我分神。空调的低鸣,窗外远处的车声,甚至白朔只是站在那里,他本身存在感带来的无形压力,都不断拉扯着我的注意力。 我努力回想着草莓的甜,回想他别别扭扭的关心,试图构筑内心的宁静。可越是刻意,越是徒劳。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力量像不听管束的光,执拗地想要穿透我试图包裹它的“薄膜”,向外扩散。 “静心。”白朔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不要对抗,是引导。把它想象成呼吸,一呼一吸,一张一弛。” 我尝试调整呼吸,跟着他的指引。呼——将力量向内收敛。吸——稳住核心,不令其涣散。 汗水从额角滑落,精神力的消耗比昨天更甚。但我咬着牙坚持,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妈妈电话里说的那群安静的猫和鸟。我不能退缩。 就在我感觉精神即将透支,眼前都有些发花的时候,白朔忽然上前一步,毫无预兆地伸出手指,再次凝聚起那点微小的、带着冰冷锋锐感的庚金之气,极快地点向我的眉心! 这一次,不再是轻微的刺激,那感觉更像是一根冰针,带着明确的警示意味,直刺而来!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在我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我体内那股一直试图外溢的温暖力量,像是受到了最直接的挑衅,骤然回缩!不是散乱的爆发,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凝练的姿态,瞬间汇聚在眉心前方,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暖流屏障。 “叮——”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玉磬相击的脆响。 白朔的手指停在离我眉心一寸远的地方,那点银芒与我的暖流屏障撞击,消散于无形。一股微小的气浪以我们为中心散开,吹动了我的发丝和他额前的碎发。 我僵在原地,心脏狂跳,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他深邃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我惊愕的表情。 他缓缓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指尖,又看向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激赏。 “成功了。”他吐出三个字,语气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肯定。 我……成功了?刚才那瞬间的凝练和控制…… 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冲刷掉所有的疲惫和紧张。我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白朔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稳重的力量。 “我……我做到了?”我抬头看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嗯。”他应道,扶着我胳膊的手没有立刻松开,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我从未见过的专注,“你的学习和适应速度,远超我的预期。” 他的夸奖让我脸颊发烫,心跳得更快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危险的气息,此刻却只觉得无比安心。 “是你教得好,白老师。”我小声说,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我听到他极轻地笑了一声。不是平时那种带着嘲讽或无奈的,而是真正的、带着一丝愉悦的低笑。 “是你自己的意志力强。”他说,终于松开了扶着我胳膊的手,但那股被他碰触过的温热感,却久久没有散去。 他转身去厨房给我倒了杯温水递过来:“休息一下。第一次成功凝聚防御,精神力消耗会很大。” 我接过水杯,小口喝着,温水滑过喉咙,滋润了因紧张而干涩的感官。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客厅里只剩下我轻微的喝水声。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空气中流淌。不再是单纯的保护与被保护,教练与学员。多了点什么,像是并肩作战后的默契,又像是某种悄然滋生的、心照不宣的亲近。 我偷偷抬眼看他,他正看着窗外,侧脸线条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那个……”我犹豫着开口,“我爸妈那边……” “红玉派去的人都是好手,你放心。”他回过头,语气肯定,“在你能完全收敛自身气息之前,他们会一直在。” “谢谢。”我真心实意地道谢。 “分内之事。”他移开目光,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平淡,但耳根那抹熟悉的淡红,似乎又悄悄爬了上来。 我看着他那副故作镇定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身世和危机带来的阴霾,忽然就被冲散了不少。 至少,在这个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世界里,我不是一个人。 隔壁这只帅老虎,好像……越来越顺眼了。 成功凝聚防御的兴奋感,在精神力透支的疲惫面前,没能持续太久。那天下午,我几乎是沾枕头就着,睡得昏天黑地。 醒来时已是傍晚,窗外华灯初上。我揉着依旧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走出房间,发现白朔不在家,餐桌上照例留着便签和温好的饭菜。 「局里有急案,晚归。自己吃,锁好门。」 字迹比平时更显凌厉,似乎带着未散的肃杀之气。急案?是妖怪作乱吗?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但又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只能乖乖吃饭,然后继续尝试巩固下午的成果。 接下来的两天,白朔变得异常忙碌。早出晚归,有时我半夜醒来,还能听到客厅里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或者书房里低沉的通讯声。我们见面的时间很少,即使碰上,他也总是行色匆匆,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疲惫和冷峻。 特训暂停了。我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很可能与“暗影”或者我体质的泄露有关。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安全屋里,比之前被妖怪窥视时更让人窒息。 我不敢打扰他,只能更加努力地自己练习收敛气息。效果时好时坏,但至少,家门口再没出现过小动物“进贡”的奇景,这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进步。 这天晚上,我洗完澡出来,正擦着头发,听到玄关传来开门声。白朔回来了,比前几天都早。 我探头出去,看到他正弯腰换鞋,背影看上去格外疲惫,连肩膀都微微垮着。他换好鞋直起身,似乎想往书房走,脚步却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墙壁。 “你怎么了?”我心里一紧,连忙走过去。 靠近了才闻到,他身上除了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我的声音瞬间拔高。 “小伤。”他直起身,脸色在灯光下有些苍白,却依旧试图维持平静,“不碍事。” “什么小伤!你脸色这么差!”我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界限,伸手想去拉他,查看他哪里不妥。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他手臂的瞬间,异变陡生! 或许是因为他受伤后气息不稳,或许是因为我情急之下情绪波动,体内力量再次不受控制地外溢——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温暖、庞大且纯粹的本源气息,毫无保留地,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我身上扩散开来,瞬间将白朔笼罩其中。 他身体猛地一僵,闷哼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又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土地,每一个毛孔都在发出喟叹。他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那双深邃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看向我,里面翻涌着剧烈的痛苦,和……一种更深沉的、我无法理解的震撼与迷醉。 “苏晚晚……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颤抖。 我吓坏了,慌忙想收回力量,可越是惊慌,那力量流失得越快,仿佛找到了一个急需填补的缺口,疯狂地涌向他。 “对、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我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就在我以为要酿成大祸时,白朔猛地闭上了眼睛,喉结剧烈滚动。一股强大而冰冷的庚金之气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硬生生将我们之间那失控的能量连接切断! “砰!”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我也被那骤然切断的力量反震得后退了两步,心脏狂跳不止。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语无伦次地道歉,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内疚得像被针扎。 白朔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他看向我的眼神极其复杂,残留着痛苦,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 “不怪你。”他声音依旧沙哑,却缓和了许多,“是我大意了……受伤后,防御薄弱……” 他停顿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才用一种极其缓慢、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的语气说道: “你的本源力量……对妖族,尤其是受伤的妖族……有极强的……治愈效果。” 我愣住了。治愈效果? 所以刚才,我不是在伤害他,而是在……治疗他?可他那副痛苦的样子…… “但过程……很霸道。”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疲惫的苦笑,“就像……强行把超过负荷的生命力灌进来……好的坏的,一起冲刷。”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中的是一种阴蚀咒,咒力阴寒,盘踞在经脉。你的力量至阳至纯,确实能驱散咒力,但那种强行净化的过程……”他没再说下去,但那瞬间苍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堪比刮骨疗毒。 我看着他疲惫不堪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软。所以,我这份麻烦的体质,竟然还能……救人?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咒力清除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清除了大半。”他试着动了动肩膀,眉头舒展开一些,“剩下的,调息一晚应该没问题。”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全新的、审视的光芒,“苏晚晚,你的能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特殊。” 治愈妖族。这个认知让我心情复杂。它似乎给我这“香饽饽”的身份,又增加了一层更诱人的价值,但也可能……是一条新的出路? “这件事,除了我,不要告诉任何人。”白朔的神色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丝警告,“包括红玉。” 我重重地点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我懂。一份能吸引妖怪的“亲和”本源已经让“暗影”觊觎,如果再加上“治愈”这种战略级能力……我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我明白。”我低声保证。 他看着我,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疲惫再次席卷而上。 “去休息吧。”他声音低哑,“我没事了。” 我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轻声说:“你……也早点休息。” 他“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我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力量奔涌时的温热触感。 隔壁的老虎,不仅帅,温柔,靠谱,现在……好像还被我“治”了一下? 这关系,真是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