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后,我靠支教CP翻红了》 第1章 大少爷驾到 景曜又又又又上热搜了。 不是因为他最新主演的电视剧热度破万,也不是因为他在红毯上的造型闪耀时装周,而是因为他撸起袖子亲自下场,和黑粉在wb上激情对喷了三天三夜。 “景少爷,您能不能消停点?” 经纪人宁蔓捏着眉心,声音里满是疲惫。 “公司公关部为了您这档子事,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景曜慵懒地靠在真皮座椅上,修长的手指划着平板屏幕,漫不经心的模样。 “是他们先招惹我的。说我演技差我可以忍,说我靠爹上位我也可以忍,但说我那张出圈神图是P的,还说我是整容脸,这我能忍?!那不真成忍者了?” 宁蔓深吸一口气。 “所以,您就用大号和他们对骂了三天三夜?” 景曜摇头晃脑,颇有些自鸣得意的感觉。 “怎么可能?!要真熬三天三夜,我的脸还要不要?我白天睡觉,凌晨喷黑粉。这样他们的愤怒就有了滞后性,得气死,哈哈哈哈。” 宁蔓无语望天。 自从接手了景曜,宁蔓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断崖式衰老。 【场景一】 刚出道那会,景曜参加了个男团选秀。 宁蔓早就做好一揽子计划打造美强惨人设,采访的稿子都给景大少爷写好了。 一个逐梦娱乐圈的有志青年,从小就连轴转上各种培训班,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训练,被排挤被打压,为了争取机会被欺骗,身体也落下陈年旧疾,仍旧执着追梦。 谁承想,这大少爷压根不按台本来。 记者A问:“请问您为何会进入娱乐圈?” 景曜沉思片刻,一本正经回复。 “不能浪费我这张脸,不然就是暴殄天物。” 记者A汗颜。 记者B犀利提问:“景先生一进圈,各类影视资源就接踵而至,有传言您是靠身体上位,请问您对此作何回应?” 景曜义正言辞。 “怎么可能,我靠我爸。要是我还得靠潜规则拿资源,我爸的老脸往哪搁。” 宁蔓的血压急速飙升。 【场景二】 资方塞了个新生代演员,让利托景曜抬轿提携后辈,姿态和资源都给足,面子和里子都照顾到。 一般人也就顺坡下驴,和和气气皆大欢喜,景曜倒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临走前还贴心地递给对方一张整容医院名片。 “我听别人说这家医院技术很顶,虽然我没有试过,但你可以去体验一下,项目做得多还有优惠。” 对方气得脸都变形了。 宁蔓苦口婆心好言相劝,景曜惊讶反问。 “蔓姐,您在说什么呢?咱们这行,本质就是服务业,脸就是饭碗。” “就他那张脸,狗盆都算不上。融不进的圈子硬挤,那不是残害观众的眼睛吗?” “我给他推荐整容医院,那是行善积德,真是不识好歹。” 宁蔓:“……”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作为国内娱乐公司巨头“幻宇”的金牌经纪人,宁蔓带出过许多顶流、天后、影帝,无一败绩。 当然,这是在遇到景曜之前。 自从接手景曜以来,宁蔓惨遭事业滑铁卢,加班频率直线上升,体检报告指标异常值频出。 每当宁蔓想给景曜一蹦子时,都要在心中默念:他是老板儿子,他是老板儿子。 宁蔓揉了揉太阳穴。 “我给您接了个综艺,《山那边的回响》,王导的新综艺,在农村录制。您老就当做度个假,下乡体验一下生活,好好表现。” “度假?”景曜嗤笑一声,“去那种连外卖都叫不到的穷乡僻壤度假?” “这是公司的决定。” 宁蔓正色道。 “您最近风评受损,需要一档生活类综艺展现亲民形象。而且——” 宁蔓顿了顿,语气悠悠,胸有成竹。 “景先生特意吩咐,如果您态度恶劣,誓死不从的话,就会冻结您的所有银行账户。” 听到这,景曜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了几分,他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小声嘀咕。 “我爸就会这一招。” 宁蔓见他服软,趁热打铁跟景曜科普综艺流程,一同参加综艺的明星,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 录制时间一到,宁蔓就迫不及待地将景曜打包送到了节目组。 还不等景曜发泄起床气的不满,就被节目组工作人员绑上手,蒙上黑眼罩,送上了面包车。 路上一路颠簸,震得景曜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景曜完全提不起力气破口大骂。 摇摇晃晃的面包车终于安静下来,工作人员给景曜松完绑就麻溜地跑远了。 笑话,谁人不知景曜这尊大佛惹不起。 现在不跑,难道等着承受景曜积攒许久的怒火吗? 景曜烦躁地扯下眼罩,不耐烦地走出车门,看着映入眼帘的连绵青山,一脸懵逼。 什么鬼?! 给老子干哪来了?! 宁蔓真给老子卖到深山了?! 和他同样懵逼的还有三人。 苏辰逸一头金发,丰神俊朗,文质彬彬,一双笑眼天生带电,粉丝称他“人间贵公子”。 周时雨一身腱子肉,五官深邃英朗,以“硬汉”形象出圈。 白芷溪大眼粉唇,长得很像洋娃娃。 正当四脸懵逼,相顾无言之时,节目导演吊着威亚从天而降,还穿着一身白衣古装,就像山中的神仙。 “《归园田居》有言,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城市生活纷纷扰扰,许多人早已厌倦了钢筋森林的樊笼,希望重返自然找寻自己的心安归处。” “欢迎大家来到《山那边的回响》,在这里,你们将深度体会真实的乡野生活。节目开始之前,请各位上交所有电子设备、现金以及行李,除换洗衣物外,每人只能保留3件随身物品。” 其他三人还在纠结,却见景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留下了,8包方便面,一个洗漱用品盒,以及一个指南针。 白芷溪一脸惊讶:“曜哥,你真不留些化妆用品吗?” 其他人纷纷侧目。 景曜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我不需要,天生丽质难自弃。” 其他人看着景曜的脸:好气,但是居然无法反驳。 导演看着景曜面前8包方便面陷入了沉思。 “不行,1包方便面算1件物品,景曜,你超标了。” 景曜高声抗议。 “凭什么,他们8包本是同根生,一个整体,导演,你怎么忍心拆散他们。” 导演仍旧不为所动。 无奈,景曜只能忍痛割爱。 物品选择完毕,导演开始了下一个流程。 “在接下来的三天,你们将分别和村里的几个村民一起生活,请抽取你们的同居对象,并自行前往同居对象家中。” 四人分别抽取了卡片,只见上面只有孤零零的一句话,分别是: 采桑归去裙沾露。 斜阳垂钓柳荫畔。 扎根厚土誓同舟。 春晖播撒童声朗。 苏辰逸拿着手里的卡片,举手提问:“导演,这是什么意思?” 导演:“这是谜面,对应各自的同居对象。” 周时雨接着提问:“找到目标对象之后呢?有什么主线任务或者目标吗?” 导演捻着自己的山羊须:“咱们的节目没有台本,绝对真实,主线任务就是好好活着。温馨提示,乡村生活规则一:请在天黑之前回到你的家中。”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导演又吊着威亚消失在原地。 Excuse me?! 宁蔓没跟他说这个节目这么抽象啊?! 由于事情太过离奇,景曜甚至丧失了吐槽的力气。 烦躁地撸了把头发,景曜将留下的3样随身物品装进红色塑料袋,利落转身打算离开原地。 白芷溪嗫嚅着出声:“曜哥……您要去哪啊?” 未知的环境下,人类的本能总是和同类报团取暖。 景曜:“显而易见,按照卡片去找人。” 苏辰逸提议:“要不我们一起走吧,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还不等其他人反应,景曜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不行,你们没听到导演说天黑之前得回家吗?” “太阳都快落山了,没多少时间一起找。” “兵分几路,各自为政,效率更高。” 说完,景曜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原地。 景曜拿到的卡片写着“春晖播撒童声朗”,倒也不难猜,目标对象大概率是老师。 跟着指南针的方向,景曜一路向北,运气不错,碰倒了一个挑着担子的农夫。 景曜出声:“老人家留步,请问您知道学校在哪吗?” 农夫上了年纪,耳朵不好,指着一个方向,扯着嗓门回答。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在岔路口右转就到了。” 景曜掏了掏受到冲击的耳朵,道谢后便提着自己的红色塑料袋继续往前走。 山路弯弯绕绕,景曜终于来到学校门口。 学校坐落在山林深处,不大,只有一扇铁门虚掩着,陈旧古老的门匾上写着“春晖小学”四个大字。 景曜推门而入,学校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位中年男子在扫地。 “大叔,您好,请问有老师在吗?” 中年男子:“已经放学了,老师们都回家了。” 景曜:“大叔,请问您知道老师们住在哪吗?我找人。” 中年男子悠悠地指了个方向。 “其他老师都住在镇子上,只有1位老师住在村里,是个年轻帅小伙。你顺着这条路走,一直走就到了。” 景曜拜别中年男子后,再次踏上了征途。 景曜就这样走啊走啊。 一山过去还是一山,路上群山连绵,小溪潺潺,是城市难得一见的景色。 景曜却无心欣赏。 还没睡醒便被人蒙眼束手“绑架”到深山。 一个节目云里雾里,导演是超凡脱俗的抽象。 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他一个人走啊走啊,走到天荒地老。 最重要的是,路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阵风吹过,带来的是刺鼻的臭味,让人反胃。 烦烦烦!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景少爷哪个时候受过这样的折磨?! 景曜眉头紧皱,一腔怒火却无从发泄,戾气横生。 不知过了多久,景曜终于看到了一栋竹林深处的老房子。 景曜憋着的怒气仿佛终于找到了出口,他走进院落,大喊一声。 “有人么?” 木门悠悠打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穿着白色卫衣和蓝色牛仔裤。 肤色冷白如上好的羊脂玉,鸦羽般的黑发垂落在他额前,发丝细软更添几分乖巧,瞳仁是清浅的琥珀色,在光下仿佛透明的宝石。 这破山村竟有如此好看的少年?真是赏心悦目。 景曜的怒气难得消散了几分。 还不等景曜出声询问,却见那少年毫不犹豫地转身关门,像是遇见了洪水猛兽。 景曜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向木门,敲了三声。 “您好,我是景曜,来这里录节目的。” 木门缓缓打开,少年再次暴露在景曜的视线下。 “您好,我是简晏亭,请多指教。” 景曜挤出一个危险的微笑,近乎是咬牙切齿地问。 “您好,简先生。请问,您看到我,是看到鬼了吗?” 简晏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个人久居深山,看到一个眉眼锋利、面露凶相的陌生男子,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像是提着一个炸弹,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比看到鬼还恐怖! 这话他可不会跟景曜讲,不然那不是挑事么? 第2章 太子爷下乡记 节目组做的唯一一件人事,就是提前将景曜装有换洗衣物的行李放进简晏亭家中。 不然,以景曜的脾气,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我住哪?” 景曜像是一头雄狮巡视着自己的领地,眉头却越皱越紧。 无他,这房子实在太老了,墙壁斑驳,上面布满了刻痕,房间也并不宽敞,没有瓷砖,只有黑土。 简晏亭推开一扇红色木门,带着景曜参观他的房间。 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气,天花板角落结着陈旧的蛛网。 景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房间陈列非常简单,一张木床,一个木桌,一个木凳子,还有一个不锈钢脸盆。 这什么上世纪清朝遗物?! 简晏亭:“床已经铺好了,被子枕头都是刚洗的,很干净。” 景曜感觉自己的额角突突地疼。 “这地方,真的能住人?!” 简晏亭眉头微皱,转而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景先生,别忘了,您要在这住三天。” 景曜一噎,没想到简晏亭模样乖巧,嘴皮子却不饶人。 大发慈悲地摆了摆手,景曜转身离开了房间。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有吃的吗,我饿了。” 景曜理直气壮,大喇喇地说,仿佛是等待伺候的大少爷。 简晏亭强忍怒气,指了下灶房。 “在锅里温着,有炒饭。” 景曜走进灶房,差点惊掉下巴。 活了二十几年,景曜第一次见到这样式的“厨房”。 那个用砖石和泥土粗糙垒砌的土灶台,如同一个沉默的史前巨兽,占据了半面墙壁。 灶体上覆盖着经年累月烟火熏燎出的、浓淡不一的黑色油膜,在幽微的天光里,泛着幽暗的光泽。 一口巨大的铁锅深陷在灶眼里,锅底甚至能看到干涸的菜渍与水垢。 灶台旁,一根漆黑的烧火棍斜靠着,一个角落堆着混乱的柴木。 脏!乱!差! 一股混合着柴火味、油烟味和霉味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景曜差点晕厥过去。 有刁民想害他! 有刁民想害他! “这地方做的东西,真的能吃?!” 这是简晏亭第三次被质疑,都说事不过三,他就再忍一次。 “就是看着不干净,食材都是纯天然,自己种的,要不你尝尝?” 景曜瞪着那口大铁锅,仿佛里面装的不是炒饭,而是什么未知的生化武器。 他的胃在发出抗议的咕噜声,但他的尊严和洁癖却在疯狂拉响警报。 “尝尝?” 景曜的音调扬得老高,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简先生,请问,您是觉得我能复刻神农尝百草的奇迹吗?” 简晏亭拿着碗的手顿在半空,看着景曜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嫌弃,默默把碗放了回去,语气听不出情绪。 “随你。” 景曜冷哼一声,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转身从他那宝贝红色塑料袋里,珍而重之地掏出一包方便面。 包装袋上油光锃亮的牛肉块图案,在此刻成了他心目中文明世界的最后灯塔。 “看到没?” 景曜冲着简晏亭晃了晃面饼,像是在展示什么稀世珍宝。 “这才叫人类该吃的食物。” 简晏亭瞥了一眼那充满工业香精味道的面饼,没说话,只是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你高兴就好”。 然而,泡面需要烧开水。 景曜抱着他的不锈钢脸盆和方便面,再次站到了院子里的压水井旁。 他观察着这个由铁铸手柄和水泥基座构成的“原始装置”,眉头拧成了死结,开始考虑一个哲学的问题。 “这玩意儿怎么出水?” 景曜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井台,充满怀疑。 简晏亭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上,完全没有要上手帮忙的意思,声音清冷暗含嘲讽。 “景先生,请问,您是没上过初中物理的压强那一章吗?” “抬起然后按压那个手柄,重复几次就能出水了。” 景曜恶狠狠瞪了简晏亭一眼,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兵荒马乱地烧开了水,终于吃上了现代美食方便面。 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景曜头一次觉得方便面竟然如此美味,堪称人间珍馐,好吃得他想要落泪。 吃饱喝足后,景曜前往院落找简晏亭。 “简晏亭,厕所在哪?” 坐在摇椅上看书的简晏亭意味不明地看了景曜一眼,随后指了指院子角落一个孤零零的、用简陋木板搭起来的小棚子,棚子门口挂着一块分辨不出原本颜色的布帘,随风微微晃动。 景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心里咯噔一下。 这配置,怎么看怎么不像他认知中的“卫生间”。 景曜抱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个小木棚。 越是靠近,一股难以形容的刺鼻氨气味就越是清晰。 景曜颤抖着手,掀开了那块布帘。 下一秒—— “卧槽!!!” 一声石破天惊的惨叫划破了山村的宁静,惊起了竹林里栖息的飞鸟。 简晏亭像是早有预料,从容优雅地捂住了双耳。 景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向后弹开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脸色煞白,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个小木棚,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看到了什么?! 那根本不是什么卫生间! 那是一个坑!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黢黢的土坑! 两块颤巍巍的木板架在坑口上方,就是所谓的“落脚处”。 坑底隐约可见不可名状的堆积物,而那直冲天灵盖的气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堪称视觉与嗅觉的双重核爆! 景曜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江倒海,刚才吃下去的泡面正在激烈地抗议,试图寻找出口。 他捂住嘴巴,强忍着干呕的冲动,整个人处于极大的震撼之中。 简晏亭不急不慢地走过来,看着景曜花容失色,仿佛世界观再次被碾碎的表情,明知故问。 “怎么了?” “这……” 景曜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尖利得都快破音了。 “这怎么能上?!” “这跟直接在大自然里释放有什么区别?!” “还有没有天理了!” 简晏亭眨了眨眼,很是无辜。 “区别就是,这里有棚子,遮风挡雨,相对文明。” 景曜:“……” 我谢谢你啊! 景曜看着那弱小无助的小木棚,仿佛那里面蛰伏着什么史前巨兽。 一想到要踩上那两块看起来随时会断裂的木板,进行一项需要平衡性和心理素质的“高空作业”,他就觉得双腿发软,某个部位条件反射地收紧。 “不行,我不行。” 景曜喃喃自语,脸色由白转青。 “这太超过了,疯了。” 简晏亭看着他这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好心地指了指屋子后面更深处的那片茂密竹林。 “如果实在无法接受,树林里比较清新自然。不过,小心蛇虫。” 景曜的表情彻底裂开。 “这里就没有公共厕所之类的?” 简晏亭两手一摊,怜悯地扫了眼景曜。 “最近的公厕离这差不多10公里,如果你的膀胱能撑住的话,大可以试试。” 景曜最终还是向现实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他捏着鼻子,视死如归般地进入那个小棚子。 从旱厕出来的那一刻,景曜感觉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已经留在了那个深不见底的坑里,身心俱疲。 景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胃液,转向正准备回屋的简晏亭。 “简晏亭,浴室在哪儿?我需要洗个澡。” 简晏亭脚步一顿,回身看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渐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清亮,里面又闪过了熟悉的微妙情绪。 他抬手指了指灶房旁边一个更不起眼的简陋棚子。 景曜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浴室?” 景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确定,那不是你们家关牲口的地方?” 简晏亭语气平淡无波。 “我们家没养鸡,那就是洗澡的地方。” 景曜:“……”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颤抖着手,掀开了那块布帘。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景曜瞬间石化,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花洒,没有浴缸,没有瓷砖,没有下水道,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水龙头! 里面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有一个巨大的黑褐色木盆。 木盆边缘有些毛糙,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水渍。 木盆旁边,放着两个红色的塑料桶,一个水瓢,还有一个简陋的小木凳。 墙壁上钉着几个歪歪扭扭的钉子,挂着一条看起来还算干净,但质地粗糙的毛巾。 景曜如遭雷劈。 简晏亭十分“体贴”地开始讲解“使用说明”。 “你需要自己烧水,用木盆或者桶洗。” “哦,对了。” 简晏亭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 “洗澡的时候,最好动作快一点,山里晚上凉。” 景曜感觉自己不是在参加生活类综艺,而是在参加一档名为《原始人生存挑战》的极限节目! 景曜已经无力吐槽,草草洗了个澡后,筋疲力尽地躺在坚硬的木床上。 山里的夜,寂静得可怕。 景曜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每一个翻身都伴随着木床咯吱咯吱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 吵得人心烦。 不知躺了多久,天边微光乍现,窗外便传来了鸡叫声。 顶着一对堪比大熊猫的黑眼圈,景曜面色灰败,脚步虚浮地出现在了院子里。 那件昂贵的外套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头发也失去了往日精心打理的光泽,蔫头耷脑。 简晏亭神清气爽,在院子里打着八段锦。 看到景曜这副尊容,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景先生,昨晚没休息好?认床?” 景曜烦躁地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他没好气地抱怨,声音因为缺觉而沙哑。 “床太硬,真不是给人睡的。” 简晏亭闻言,了然地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声音清清淡淡的。 “哦,景先生这娇贵的体质,莫非是豌豆公主转世?” 第3章 跑路了 豌豆公主?! 简晏亭此人,看上去乖巧,笑意盈盈的,说出的话却夹枪带棒,实在气人。 景曜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堵在胸口,噎得他俊脸泛红。 他堂堂186大猛男,居然被比作娇滴滴的童话公主?! 这简直是对他男性气概和硬汉形象的侮辱! “你!” 景曜气得手指头都哆嗦了,指着简晏亭,骂人的话就在嘴边,可长久没有睡眠休息的大脑实在迟钝,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毫无杀伤力的反击。 “你懂什么!我这叫对生活品质有要求!” 景曜愤愤地转身,不想再跟这个嘴毒的家伙待在同一片空气里,但咕咕叫的肚子提醒着他现实问题。 “简晏亭,这附近有没有小卖部?” 简晏亭指了指远处那条蜿蜒消失在山峦间的泥土路。 “有,在镇上。沿着你昨天来的路,步行差不多2个小时吧。” “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碰到顺路的三轮车捎你一段。” “不过,曜曜公主,你有小钱钱吗?” 景曜心一梗,想晕倒在原地,也许导演组就能送他出山了。 “好了,灶里有烤红薯,没用锅煮。” 景曜如蒙大赦,跟着简晏亭来到灶房。 只见简晏亭拿着个铁钳,熟练地从灶台下的灰中扒拉出两个烤红薯,上面裹满了灰尘,皮也是焦黑。 “这能吃吗?” 景曜满脸犹疑。 “爱吃吃,不吃拉倒,饿不死你。” 简晏亭将一个红薯放在灶上,拿着另一个红薯走到院中,坐在一把小竹椅上,优哉游哉地剥起了红薯皮。 没过多久,身边传来声响,是景曜拿着一把竹椅放在他身旁,正拿着一张纸巾擦拭着黑不溜秋的烤红薯。 简晏亭心中暗笑:曜曜公主还挺讲究。 于是,两人难得安静下来,排排坐吃烤红薯。 浸淫于纸醉金迷的景曜裹着微皱的外套,顶着凌乱的发型和黑眼圈,坐在低矮的小马扎上,完美地融入了乡村。 简晏亭吃完最后一口烤红薯,拍了拍手上的灰烬,站起身。 阳光穿过竹叶,在他清隽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要去学校上课了。” 简晏亭看了眼依旧跟烤红薯的焦皮较劲的景曜,语气平淡。 “灶上有水,家里还有挂面,中饭你能自己解决吧,曜曜公主?” “记住,别乱跑,山里容易迷路。” 景曜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头都没抬,专心致志地处理手中的红薯。 简晏亭也不再多言,转身进屋拿了教案,便离开了小院。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景曜猛地抬起头,那双因缺觉而略显黯淡的桃花眼里,此刻燃烧着名为“自由”的火焰。 不走?不走才是傻子! 这鬼地方,他是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什么破节目,什么亲民形象,什么冻结账户,通通见鬼去吧! 景曜宁愿回去被他爹念叨,也绝不要在这原始社会里磋磨! 打定主意,景曜看了眼不远处尽职敬业的摄像大哥,眼轱辘一转,弯腰捂着肚子喊疼。 “张哥,我肚子疼,想上大的,要不你回避一下,我去林子里方便一下?” 摄像大哥了然地关掉摄像机。 景曜裹着外套走进竹林,瞅准时机,撒腿就跑。 …… 经过一天的教学,回到家中的简晏亭并未看到景曜的身影,想着许是景曜去哪里溜达了,也就没太在意。 但直到日薄西山,仍没看到景曜的身影,简晏亭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大少爷,人生地不熟的,还一身少爷病,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山里夜晚温度低,还有蛇虫,万一出点什么事…… 简晏亭不敢再想下去,立刻联系了节目组导演。 导演立马联系景曜的跟拍。 摄像大哥一脸茫然。 “他说要去树林里方便,我就回避了,等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给我留了张纸条,说他要去外面逛逛,换了个跟拍。” 事已至此追责也毫无意义,最重要的是找到景曜。 景曜要是在他的节目里出了事,那后果不堪设想! 导演立刻召集了所有能调动的工作人员,连同村里几位熟悉地形的老乡,打着手电筒,准备进山寻人。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即将出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院外。 是景曜! 此时的他与舞台上万众瞩目的耀眼模样相去甚远,头发凌乱,衣服脏污,脸上还带着几分疲惫。 简晏亭一个箭步冲上去。 “景曜!你跑哪去了?!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 景曜看了看简晏亭,又扫了一眼他身后严阵以待的节目组和村民,心里难得地升起一丝歉疚。 他摸了摸鼻子,声音有些干涩。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我就是出去散了散步,迷路了。” 导演见状,大大松了口气,赶紧招呼大家解散。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景曜和简晏亭两人。 “进屋吧,给你做点吃的。” 简晏亭没有追问景曜整这一出幺蛾子的原因,转身向屋内走去。 景曜踌躇着出声。 “喂,简晏亭,你不好奇我去干嘛了吗?” 简晏亭回头淡淡地看了景曜一眼。 “你不是说了去散心吗。” “至于是不是真的,这重要吗?你回来了,还活着,就行了。” …… 景曜是真打算徒步走出山里的,靠一个简单的指南针、一个红薯的能量、一个强健的体魄以及顽强的毅力。 然而,他显然高估了自己。 山里的路,岔道极多,而且看起来都差不多。 蜿蜒曲折,掩映在相似的树木和草丛中。 景曜走着走着,就发现眼前的景物越来越陌生。 来时似乎没经过这片竹林? 那条小溪又是在哪里拐的弯? 他试图依靠指南针坚持向北,但有些路段根本就是环山的,走着走着方向就偏了。 太阳渐渐升高,又缓缓西斜。 景曜从一开始的斗志昂扬,变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限量版球鞋沾满了泥泞,裤腿也被路边的荆棘划出了几道口子。 最要命的是,他迷路了。 “有没有搞错……这什么破山……” 景曜靠在一棵树上,喘着粗气,俊美的脸上满是狼狈与烦躁。 四周寂寥无人,绝望感开始如同周围的暮色一样,慢慢笼罩下来。 他尝试着大喊了几声。 “有人吗?喂——!” 回应他的,只有山谷空旷的回音,以及几声不知名鸟类的啼叫。 景曜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大自然的广袤未知面前,他那些所谓的明星光环与家世财富,是多么的渺小和不堪一击。 就在景曜几乎要放弃,打算露宿山林的时候,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景曜应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小豆丁正怯生生地从一棵大树后探出头来。 那是个小男孩,皮肤黝黑,眼睛亮晶晶的,穿着洗得发旧的衣裤,手里还拎着个小篮子。 小男孩看到景曜,先是吓了一跳,但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后,眼睛猛地瞪大了,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光芒。 “你……你……” 小男孩指着景曜,激动得有些结巴。 “你是电视上的那个景曜哥哥?” 景曜一愣,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里,居然有人能认出他? “你认识我?” “嗯!” 小男孩用力点头,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我在村长家的电视里看到过你!你好好看!比电视上还好看!” 饿得两眼发昏的景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谢谢。” 小男孩看了看景曜狼狈的样子,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用干净布包着的东西,递到景曜面前。 “景曜哥哥,你是不是饿了?这个给你吃,我奶奶烙的饼,可香了!” 那是一个金黄油亮的烙饼,还带着一丝温热的触感,散发着质朴的面香。 饥肠辘辘的景曜此刻也顾不得什么洁癖了,道了声谢,接过来就咬了一大口。 简单的食物,在此刻却胜过他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 粗糙的口感带着粮食最本真的甘甜,瞬间抚慰了他抗议许久的胃和濒临崩溃的神经。 “谢谢你,小朋友。” 景曜一边吃,一边真诚地道谢。 “不客气!” 小男孩笑得见牙不见眼。 “景曜哥哥,你们真的是来我们这里拍节目的吗?” 景曜点点头。 “太好了!”小男孩兴奋地跳了一下,“那我们是不是也能上电视了?” 景曜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小男孩仰着脸,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期待和喜悦。 “村长说,上电视是件天大的好事,只要咱们的村子出现在电视上,生活就能越来越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村长说得准没错。” “景曜哥哥,我之后还能再看到你吗?” “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他们也很喜欢你。” 景曜沉默了几秒,然后蹲下身,平视着小男孩,露出了他来到这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会的。” “真的吗?太好了!” 小男孩欢呼起来。 一大一小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