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富豪结婚后只想躺平》 第1章 第 1 章 康文练在安静的包厢里,对着厚厚的菜单垂涎半晌,又一次看向手表。 还有十分钟,她那未来的摇钱树,豪门沈家沈其宁就要到了。如果谈的顺利,她将与对方结婚,成功嫁入豪门,也就是说,躺着数钱的幸福生活就在眼前。 至于谈的不顺利?按照世界线的发展,这种概率还是非常小的,毕竟她可是沈其宁白月光的替身,对方不顾众人反对将她接来了沈家,可见是一个非常深情的人物。 康文练再一次犹豫地看向菜单,纠结到底要不要先点菜。这家餐厅相当贵,一杯可乐都45元,如果点完了沈其宁不肯付钱,那她肯定是付不起这里的菜钱的。 正当她沉思着,门外有声音在靠近,紧接着,包厢门被拉开,来人上身休闲白衬衫,下身棕色及踝长裙,身形修长,看得出来很注重身材管理。她除了手腕上一只电子表,身上再无其他饰品。 “你好,我是沈其宁。”是很清冷的声音。 沈其宁身后还跟着这家店的服务员:“您好女士,请问需要现在点菜吗?” “不用,先来两杯水吧。”沈其宁摆摆手,抚了抚裙角落座,说完似是觉得不太对,看向康文练改口,“康小姐有什么想喝的吗。” 康文练看她这样子,开始怀疑人生。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见到白月光替身的样子,就算没有爱,也应该有一点恨吧,怎么能如此平淡如同陌生人一般? 然而抛下这些无关紧要的,她首先问了最想问的:“你请吗?” 沈其宁似是有点意外,继而笑了:“没错,我请。” “贵一点能接受吗?” “可以,你随意。” 康文练于是毫不客气地指指菜单上标价238的饮品:“请给我来一杯这个,柠檬气泡水。” 45块钱的可乐她没什么兴趣,可238的气泡水,她高低得尝尝咸淡。 等气泡水端上来,她咬着吸管喝了一口,不错,酸酸甜甜的,气泡也很足,就是值不值238这个问题…… 反正不是自己的钱,康文练也懒得纠结,转而说起正题。为了显得亲昵些,她清了清嗓子,温声道:“其宁,我们这次……” 没等她说完,沈其宁打断她:“康小姐,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一件事情。” 康文练于是安静地等她说。 “我知道,我们原本的约定是走入婚姻,像任何一对夫妻那样生活,但……可能情况有一点变动。” “我想,出于对未来不确定的考量,以及我家人的一些看法,我们是不是可以约定一个时间,在这段时间内过婚姻生活,你可以随便用我的钱,但在这段时间过后,我们分开重新考虑一下呢?” 康文练:懂了,协议结婚是吧,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太合她心意了。 康文练是一名世界线修复员,她的主要工作就是进入各个世界,纠正跑偏的世界线,让其回到正轨。 这个世界线任务属于非常简单的那类,因而她获得的细节信息也较少。 她只知道在偏离的世界线中,沈其宁不顾家人与朋友的反对,执意与康文练结婚,并在婚后渐渐对康文练这个替身动了真感情。 按照偏离的世界线,原主康文练从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替身,这个身份如鲠在喉,她始终不爱沈其宁,后期利用沈其宁的信任转移财产并给沈家的项目埋雷,最终间接造成了沈家的衰落。 她的任务也很简单,沈其宁其实是个很合格的继承人,只要不让她动真感情,几年后和平离婚,沈其宁自然会花天酒地,但把家族产业经营得蒸蒸日上。 因而协议婚姻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不愧是简单世界简单任务,不用她推,世界线自动就向正确的方向进行了。 沈其宁见她同意得这样快,有些惊讶,凝视她片刻,笑着从包里拿出合约,看起来是早已拟好的。 康文练一目十行地扫完这份合约,大意就是二人结为夫妻,婚姻内康文练的所有消费都由沈其宁负担。合约结束,二人顺利离婚后,康文练还可以得到一套别墅、两辆车,以及现金若干。 合约没什么问题,甚至于完全是康文练占了便宜。她大笑着指指时间一栏:“这个时间,从五年改到两年,如何?” 沈其宁有些疑惑:“为何?” “就当是让我少占点便宜吧。”康文练开了个玩笑。 见她不愿意细说,沈其宁也不再多询问。这对于沈其宁来讲是个好事,于是她点点头,同意了,随手收起合同:“合约还需要改,等晚些签,或者一会儿你随我去公司签?” “一会儿我随你去公司吧,免得夜长梦多。”康文练稍一思量就决定了,随即问,“请问我可以点菜了吗?” 沈其宁略带沉思地打量她一瞬,才露出笑容:“请便。” 康文练早在她到之前就已经对菜单烂熟于心了,问过沈其宁的喜好,得到随便的答案后,她就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几个菜都点了。 “清蒸东星斑,椒麻羊小排,金丝鳕鱼球,清炒茼蒿,再来一个时蔬汤。”康文练合上菜单,这些都是她没吃过,看名字很有趣的菜。想想,又加了一句,“我还想要一个冰的鲜榨橙汁。” 注意到康文练偷偷瞄过来的视线,沈其宁好笑地点点头:“你决定就好,这些小的花费都不必问我。” 好哦,是个大气的‘老板’,康文练非常满意。任务在掌控之中,结婚对象人又非常大气,她的躺平生活即将开始。 一顿完美的午餐过后,康文练到公司飞快地签完协议,坐在小会客室等待沈其宁的助理韦淮协助处理一些手续问题——主要是银行卡绑定等相关操作。 另一边,办公室里,沈其宁站在桌旁,透过玻璃墙,凝视着坐在会客沙发上左看右看的康文练。 “她以前喜欢吃海鲜吗?” 突然的发问,令助理韦淮愣了一下:“你是说康小姐吗?” “接触康小姐最多的是你,我只和她有过几面之缘。” 沉吟片刻,沈其宁又问:“能查到康文练过往的信息吗,主要是性格特征之类的。” 助理狐疑地打量她一眼,沉默片刻,遗憾地告诉她:“康小姐是你亲自接来的,没有带任何人,所以恐怕只有你最清楚。” 等了一会儿,助理韦淮和沈其宁一前一后地走近会客室。 “康小姐你好,这边我已经帮你绑定了一部分银行卡,小额度您可以随意使用,大额度的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走完流程,流程结束我会告知你。”韦淮直接递给她一个卡包,又道,“你的手机上的部分软件也可以绑定这些卡,请问是你自己操作,还是我帮你?” “手机?”这是什么东西?康文练正要问,突然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方体状的东西,“哦,在这儿,你帮我吧。” 韦淮没接:“需要你先解锁一下。” 这个世界是用的什么验证方式?瞳孔识别、人脸验证,还是什么?康文练故作镇定地摸了摸手机,哦,是指纹验证啊,还好会用。 拿到韦淮绑定好的手机,她站起身来:“我住在哪?能把地址告诉我吗?” 韦淮低头去看手机:“我帮你找司机吧。” “不用。”沈其宁道,“我送你吧。” 韦淮一愣:“沈总,要不我去送?” “没事,时间来得及。”沈其宁摆摆手,带着康文练下了楼。 她开车,出库时问道:“你有想住的地方吗,沈家老宅有很多空房间,而且会有人帮你解决衣食住行的问题,或者我在公司附近有一套房子,只有我自己住,可能需要你自己收拾一些东西。” 康文练思考两秒:“老宅吧。”有人能帮忙打理好一切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其他都不是什么大事。 “好,”沈其宁打了转向灯,又问,“你是从哪儿过来的,带了自己的东西吗?” 康文练怀疑这是一道陷阱题,认真回忆一番原世界线后,她疑惑道:“不是你来接我的吗,我之前只租了一个小破房子,昨天刚退了房,没什么可带的东西。” 沈其宁只好尴尬地笑了一下:“……” “其实我也有个问题,”康文练决定诈她一下,“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为什么你今天表现得就像刚见面的陌生人一样?” 沈其宁手指一顿,轻轻笑了:“你不也是吗,和我表现得很生疏呢。” 康文练眼都不眨开始扯谎:“我昨天收拾小租屋时,抬头不小心撞到柜门上,有点失忆了,对以前很多事情,包括你,都没什么印象了。” “哦,那你也当我失忆了吧,可能我昨天喝了失忆咖啡。”沈其宁显然比她更无耻,连理由都不想好好编了。 我们两个搁这儿对着演真的好吗?! 康文练支着下巴作沉思状几秒,觉得这很好。 谁让这是简单世界线呢,谁让她是来躺平度假的呢,只要沈其宁继续叱咤风云,执行完协议婚姻就一拍两散,管她是谁呢。 世界线本身出了问题,那是上级需要解决的事情,和她一个小虾米又有什么关系? 康文练心大地忽略了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异常,决定摆烂。 第2章 第 2 章 沈其宁送她到老宅后,低声和管家交代几句就离开了,管家略有点诧异地看着她:“康小姐没有行李吗?还是寄存在了别处?” 康文练答:“没有行李,我本来就没什么东西。” “好,那我先准备一些临时的用品吧,康小姐有什么需要的话,自己再买来替换就可以。”因为没有通知就过来了,管家安排她在一间小厅里先休息片刻,自己去做一些安排。 “叫我康文练或文练或小练就行,我就叫您仲叔了。”康文练微微皱眉,对他的安排毫无异议,只是感觉这个称呼有点奇怪。 虽然她经历过的世界也有几百了,可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一个普通人,习惯别人叫她的名字。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名字意外的和自己的本名相同,反而导致她不能很好的融入角色,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我就叫你文练吧,”仲叔道,“你可以先吃些小点心,我很快就回来。” 桌上的小点心还蛮好吃,酥脆而不腻,甜度恰到好处,康文练本来吃了饭不太饿,却一不留神吃光了一整盘点心,有点心虚。转念一想,都豪门了,这种点心应该不缺,不至于她吃了别人就没有了吧? “文练喜欢吃这个?我一会儿让厨师再做一些送到你房间吗?”仲叔很快地回来,得知她的想法后,告诉她,“这个点心是需要现做的,凉了或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因而现在没有多余的了。” 康文练:罪过,我吃完了别人是不是就没得吃了。 仲叔意外地看看她,笑了:“不会的,今天老宅这边除了五少爷都不在,五少爷的那份会直接送到他那儿。” 康文练:“哦。” 她这才知道,原来沈家的上一辈有二男一女,现在掌握沈家大权的是排行老二的沈正华,因而名义上在老宅住着的是沈正华一家。 之所以叫做名义上,是因为大家都各有居所,除了大事,一般都不来老宅。唯有一个例外是沈正华的幺子沈蔚和,今年刚高考完准备上大学。沈家规定在孩子年满20周岁前不允许搬出去住,因而暑假期间,只有他还在老宅住着。 真不愧是豪门,有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规定。康文练只当自己涨了知识,很快就把此事跑在脑后,跟着管家去了自己的房间。 “文练,需要我带着你在老宅转转吗,或者你可以安排自己的事情。”沈其宁走之前交代过仲叔,如果康文练乐意,可以带她四处转转打发时间。 康文练思考一番:“算了,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好的,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仲叔走了。 趴在松软的大床上,康文练迷糊了一会儿,就渐渐睡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她前一段时间受过重伤,虽已无生命危险,但身体还需要慢慢恢复,因而有点嗜睡。 思及此,康文练对着枕头开始考虑起来。她到底会在老宅里住多久,如果住得久的话,她想把枕头和床垫都换了。虽然现在的床上用品很舒服,一看就知是那种高档货,但她习惯硬一点床和枕头。 这件事情估计要问沈其宁。韦助理很贴心地在她的手机里存了沈其宁和他自己的号码,不过,她猜测逐步接手沈家事业的沈其宁想必每天都很忙,于是打算等见面时再问。 睡了一下午,她打算出去活动活动,顺便问问晚饭在哪里吃。 沈家老宅非常大,这是其中一栋侧楼,可以连通到主楼。虽然宅子从外面看来古色古香的,但实际上内里的装修却非常现代化。 她住在三楼的客房,乘着电梯刚到一楼,迎面见着一个人要往里冲。 来人只比康文练略矮一点点,穿了件宽大的T恤,带了手表,左手臂上还有从手腕到手肘的线条一样的纹身,一副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样子。 他没想到电梯里有人,猛地停住,先是有点诧异,随即想起什么,笑了:“你就是康文练吧,你好你好,我叫沈蔚和。” 豁,原来是传说中的五少爷啊。康文练于是友好地点点头:“你好,五……啊不对,沈蔚和。” 沈蔚和原本打算上楼的,见状也不上了,让开一两步,挠挠他那稍长了一点的寸头,问道:“三姐今天也要回来吗?” 康文练:?你三姐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沈蔚和看出她的意思,嘴角抽了抽:“我是说其宁姐,她是我三姐。” “……哦,你是说沈其宁啊。”康文练心说自己真是受了个伤脑子都变笨了,若是困难世界像她这样的话恐怕已经死好几次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来不来,她下班了吗,要不你问一下?” “你真的是康文练?你竟然都不知道我三姐什么时候下班?”沈蔚和怀疑地看着她,“你不是都要和三姐结婚了吗。” 事情太复杂,康文练觉得一时解释不清,就随便扯了个理由:“我和你三姐这两天闹了点小矛盾,所以我不想问。” 沈蔚和一脸不可置信:“你俩闹矛盾,你还跑来沈家,还没事儿人一样休息了一下午?!” “不然呢?”康文练比他还奇怪,“难道你们沈家有那种规矩,未过门的媳妇要跪下来求她和好,或者一哭二闹三上吊?” “哭闹也得吃饱睡好才有力气啊。” “……”沈蔚和目瞪口呆,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无话可说,他决定自己去问问三姐,打开聊天框时突然想起什么。 “不对不对,尽量得让三姐回来!”沈蔚和突然神色一变,一脸焦急,“我忘了,四姐今晚也会过来!” 这次不用他解释,康文练自然就想到,他的四姐是沈时深,管家下午介绍过。 不过康文练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焦虑,难道沈时深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那可是沈时深啊,你忘了?上次不是……哎呀算了。”沈蔚和看她一副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懒得和她说,自顾自地去问沈其宁了。 沈其宁没有立刻回复。 沈蔚和看了两眼手机,关掉,又自己念叨了句什么。 康文练完全不理解他的行为,只好戳了戳他的胳膊,问了自己最开始想问的问题:“我下楼来只是想问一下,晚饭在哪里吃,什么时间吃啊?” 沈蔚和以看一个饭桶的目光看了她半晌,倒吸一口气:“你真是和喻姐姐完全不一样啊。” 康文练:你们豪门人是真多,喻姐姐又是哪位? 沈蔚和突然支支吾吾的:“就是,就是文喻姐姐啊。”说完,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脸色。 康文练知道了,文喻就是沈其宁的白月光,二人从大学开始相识相知,也被双方家长认可。然而天不遂人愿,在沈其宁准备好求婚的一切,打算给对方一个惊喜时,却从黄昏等到日落,只等到了医院的电话。文喻在从机场过去的路上,意外车祸,在到医院时已经没气了。 据说沈其宁受了很大的打击,消沉了很长的时间。 她突发奇想,会不会是因为受打击太大,看她这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就会伤神,进而丢失了关于她的记忆? 康文练突然有点好奇:“我和你喻姐姐长得像吗?” 沈蔚和迟疑着:“我说了你会生气吗?” “当然不会。” “还,还挺像的吧,特别是闭上眼睛的时候。”真的简直一模一样,“不过因为你们两个气质还挺不同的,所以我刚才其实第一眼就没觉得你是文喻。” “哦,那确实还挺神奇的。”一般来讲,即使是双胞胎,两个人也不会长得一模一样,而世界线的描述中很明确康文练和文喻没有血缘关系。 不过这些不是康文练所考虑的事情,她的思绪很快回到正轨上:“所以哪里有什么吃的吗,我饿了。” 沈蔚和:“……你,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不过还是告诉了她。沈家其实没什么规矩,一般来讲,随时都可以找厨房做点吃的,而且愿意在哪儿吃都没问题。只是如果想吃大厨做的菜,或特定的几道菜,就只能早中晚饭时间。 沈蔚和告诉她:“今晚四姐也会来,不知道三姐来不来,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和我们一起吃。” 康文练也觉得应该这样,只好道:“有没有什么零食之类的,我有点饿了。” “有。”沈蔚和带她去找一楼放零食的冰箱,里面各种各样的瓶装水、饮料,小蛋糕。 “因为只有我常住,所以可能饮料多一点。”沈蔚和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喜欢什么可以告诉管家,他们会帮你准备好。” 康文练挑挑拣拣拿了一个蓝莓小蛋糕,还有一瓶汽水,坐到沙发上,一边用牙齿拆封装,含混不清道:“好的,我回去就看看。”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外有声音。 沈蔚和站起来,很肯定地说:“估计是四姐来了。” 话音未落,门帘被挑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直接忽视了站着的沈蔚和,目光落在康文练脸上,呆住了:“……喻姐姐?” 第3章 第 3 章 虽然很尴尬,但康文练吃完最后一口小蛋糕,还是带点抱歉地告诉她:“不好意思啊,我不是你喻姐姐,我是你喻姐姐的替身。”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的沈蔚和倒吸一口气,悄悄从背后疯狂戳她。 康文练奇怪地扭头去看她:“怎么啦,什么事呀?” 沈蔚和一脸生无可恋:一剑杀了我吧,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吗? 认错了人,又被勾起伤心事,沈时深脸色如调色盘变来变去,最终恼羞成怒,瞪了她一眼:“原来你还知道你是替身啊。” 说完,又去看沈蔚和,怒其不争:“你有点骨气行吗,沈其宁喜欢的,不管是什么东西你都跟着舔?” 难怪沈蔚和紧张得不行,看来这沈时深脾气还挺大,一来就把俩人都怼了一遍。 不过沈时深会对她产生这种情绪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说起来,沈蔚和对她这么友善,才有点奇怪呢。在康文练眼里,这些事情就让她顺其自然吧,一顿晚饭的功夫也改变不了什么。 于是她看了看两人,问道:“所以,请问现在可以吃晚饭了吗?”刚才胃里空空的就吃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小蛋糕,胃里着凉,此刻她感觉有点不舒服,想吃点热菜压一压。 沈时深没好声气:“我现在被气饱了,吃不下。” 她于是以眼神询问沈蔚和:那我们两个去吃饭? 回应她的是沈蔚和栩栩如生的双眼:求求了,姐,啊不对,大佬,您别再想着吃饭了,我这个夹心饼干很难做的好吗! 就在这时,沈其宁的电话拯救了他。沈蔚和感激地接起电话,嗯了几声后挂断,告诉她们:“晚上三姐会来这边吃饭,只不过可能要晚一会儿。说是我们饿了先吃就行,不用等她。” 康文练:“哦。” 沈时深:“那我等三姐回来吃饭。” 康文练当然也要等,毕竟是她的未婚妻,摇钱树。但她现在真有点胃疼了,一楼冷气又开得足,她不太舒服。 于是她告诉二人:“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等会儿沈其宁到了再叫我。” 转身走的时候,沈时深在后面不轻不重道:“这么点儿时间都等不了?文喻姐姐可是会等到深夜去接我三姐呢。” 康文练:“……”那和我结婚还真是沈其宁三生不幸了。在心里为沈其宁默哀一秒,她就上楼了。当然,没忘记去厨房要一碗热粥。 “随便什么都行,简单的,快一点的就好。”她靠在墙边等。 厨房的叔叔告诉她直接回房间就可以,粥做好了会有人送上去。 悠闲地坐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康文练忍不住想,这也太舒服了,也就比星际社会智能家务机器人自动送餐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喝上粥后,康文练立刻推翻了上个想法。还是沈家的粥好喝啊,哪里是机器人做的平平无奇的粥能比的! 楼下,沈蔚和有些无奈:“你干嘛跟她不对付啊,三姐要和她结婚,那她就是我们沈家的一份子了。” “什么一份子啊,你还知道你姓什么吗?那家伙明显就是图三姐的钱来的。”沈时深瞪了她一眼,“沈其宁明显就是瞎了眼,以后少不了要后悔,你少跟她掺和在一起。” 沈蔚和:“……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三姐选的人啊。” “你就天天三姐三姐的,有点自己的主见不行吗?”沈时深自觉没什么和他好说的,她本来是有个东西落在老宅了,回来拿一趟,在这儿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其宁一向守时,离八点还差五分钟时,她进了门。 “康文练呢?”沈其宁一边摘下帽子,一边问管家。 “文练在房间里休息,我安排在了三楼。四小姐和五少爷也都在等你,准备吃饭吗?”仲叔问。 “在休息?”沈其宁微微皱眉,“她下午逛过老宅了吗?” 仲叔答:“没有,我问过,她说是想休息一会儿。” “好,准备开饭吧,叫一下他们几个,我一会儿上去看看。”沈其宁回自己二楼的房间换了件居家一些的衣服,又去了康文练的房间。 康文练只开了一盏小灯,随着窗外太阳落山,室内也慢慢暗了下来,她竟然不知不觉有些昏昏欲睡,直到被敲门声惊醒。 头有些疼,缓了两秒,她才站起来,边走边道:“稍等,马上来。” 不得不说,房间太大也有点不太好。比如说她住的这间并不是普通的卧室,而是类似套房,有一个大客厅,还有书房、卧室、洗衣房、卫生间等,简直比她在自己世界的房子还宽敞些。就是从卧室出来开门有点远,走着有点累。 打开房间门,康文练愣了一下:“我以为是仲叔呢,你回来啦?” 沈其宁点点头:“对,饿了吗,下楼吃饭?” “好,麻烦你了,特意上来一趟。”康文练示意她在客厅坐下稍等片刻,“我换个衣服,一会儿就来。” 鉴于楼下餐厅的冷气有一点足,她又格外怕冷,特意把短裤换成及踝的半裙,又从衣柜里找了件薄外套穿上。 “你是不是有点怕冷?”站在电梯里,沈其宁打破了沉默,“身体不太好吗?” 康文练一惊,这还是第一个问她这个问题的人。不过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确实是身体有一点点虚。” “哦,是吗。”沈其宁笑了笑,“我还想着把婚礼交给你来筹办呢。” 康文练沉思两秒:“还有婚礼?” “当然,毕竟大家都知道我们是相爱而结婚的。”沈其宁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难道大家不是都知道康文练是你白月光的替身吗?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她却没有说出口,而是意识到另件事情:“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亲密一些吗?” “当然,毕竟合约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因为已经快到餐厅,沈其宁压低了声音。 虽然有点多余,但康文练的强迫症让她忍不住小声开口:“还有韦淮。” 沈其宁一愣,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笑了。 沈蔚和坐在餐桌多面,正巧看到这一边,有点意外:“三姐在说什么,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沈其宁帮她拉开椅子,自己也坐下,笑着说:“在说婚礼的事。” 众人都还没说什么,沈时深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其宁姐,你是认真的?!结婚可是大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其宁笑容一敛:“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结婚,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沈蔚和悄悄对沈时深做了个鬼脸。 “你不是认真做的决定!”沈时深不怕她,盯回去,“谁都知道你是因为文喻姐姐,她长得是和文喻姐姐一模一样,但完全是两个人!” “我都分得清,你作为她的未婚妻你还分不清吗!”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康文练作为当事人,淡然地隔岸观火,给自己盛了一碗虾仁豆腐汤,拿勺子慢慢舀着喝。 沈其宁完全没被影响,就像陈述事实一般平静:“我分得清。” “那世界上这么多人,你怎么就选了她?还是在文喻姐姐离开一年后!”沈时深真的很不能理解,这完全就是沈其宁昏了头才做出的事情。 “上次她把大嫂的包碰脏了,还不承认。当然我知道她道歉了你也帮她付了,我不是要翻旧账。我就是想说,她一点都不诚实,不然不至于我去翻录像她才承认。” 沈蔚和脸色怪异地看过来,康文练也有点惊讶,原来原身还发生过这种事,难怪沈时深对她是这个态度。 沈其宁皱了皱眉:“时深,你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了。” 沈时深一手按在桌子上,深吸两口气,突然语气一缓:“好吧,康文练对不起,是我说话太刻薄了,向你道歉。” 康文练一挑眉,她没想到沈时深居然还会道歉。不过实话讲,刚才那些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毕竟她不是原主,完全没有代入感。 于是她对沈时深笑了笑:“我没受影响。” “……”沈时深神色扭曲了一下,盯着她,恨恨地想着她为什么不跟我对骂,骂回来无理取闹的就不是我了。 “好了,先吃饭吧。”沈其宁以眼神制止了沈时深,“很晚了,大家都饿了。” 康文练趁刚才她们吵架,哦不对,沈时深单方面的吵架,已经吃了些东西了。因而只吃了几口,她就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正当她对着光洁的盘子发呆时,沈其宁突然转过头来低声问。 康文练点点头。 “胃口不好吗?” 康文练也低声回答:“不是,因为我下午已经吃了些蛋糕。” 沈其宁于是告诉她:“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回房间,我一会儿可能先和时深谈谈,再去和你说婚礼的事情。” “好,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康文练于是笑着站起来,和大家打了招呼。 “那我也走了,我也吃饱了。”沈蔚和见势也站起来。 沈蔚和住二楼,和她一起往电梯走。康文练有点不解:“你跟着我干嘛?” “我这不是……”沈蔚和刚开了个头,却见康文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听后面餐厅隐隐有沈时深在说话:“叶阿姨肯定也不同意,你有没有……” 康文练问他:“叶阿姨是谁?” “……”沈蔚和有些尴尬地打量她一眼,“你不知道?三姐也没告诉你?” “我当然不知道啊,我也不是侦探,专门偷听你们的人际关系。” “那你去问其宁姐吧,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肯定要讲好久。”沈蔚和对她挥挥手,“拜拜,我先回房间了。” 康文练算着时间,洗了个澡,出来拿着毛巾擦头发时,沈其宁来敲门了。 “请进。”康文练给她拖了一把椅子,又倒上一杯温水。 “我一会儿就走。”沈其宁道,“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筹备婚礼,因为我工作比较多,可能时间不算宽裕。” 康文练一猜就知道她很忙,自己花着人家的钱,帮忙干点小活儿自然是应该的,点头应下:“当然没问题。只是一方面我没什么经验,另一方面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婚礼。” “这个没关系,其实主要还是请团队来操办,估计也不是很累。”沈其宁很好说话,“我母亲曾帮忙办过我大哥的婚礼,我们大致参照他的就可以,团队也用一样的,有时间的话你可以与我母亲沟通一下。” 康文练问:“那具体会定在什么时间?” “时间在九月到十一月之间,具体的日期我们再定。”沈其宁道,“你的身体看起来好像也不太好,不必太过操劳,有问题随时联系我或者韦助理。” “好,那我估计也要在这里住到九月吗?”康文练猜测着。 “这里有什么不舒服吗?”沈其宁很贴心地问,“其实婚房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习俗不倾向于在婚前搬进去。” “在这里住很好,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换个床垫。”康文练有点纠结,现在是七月,只住两三个月的话,换了觉得浪费,不换又有点难受。 “你喜欢什么随便换。”沈其宁看出她的顾虑,“价格不是问题,只要能挑到合适的就好。” 康文练立刻尊敬之情溢于言表,能说出“价格不是问题”的都是大大的好人。 她就差起来敬个礼了:“你放心,婚礼我一定尽心尽力!” “合约期内,你都可以随意消费,不要拘束。”沈其宁走之前,留下了这句话。 第4章 第 4 章 吃软饭的日子实在是太舒服了,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也懒得下床,吃了些小零食开始在手机上查资料。 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虽然这是她昨天刚到就该做的,但和平世界嘛,晚点儿也无所谓。 瘫在床上查了半天资料,康文练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她大概需要一台电脑。毕竟她是两手空空来的沈家,身上除了一个手机,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个世界的购物方式似乎主要有两种,前往实体店铺去购买实物,或者是在线上购物平台根据图文资料下单,店铺会通过邮寄的方式送到家。 看了几篇攻略,康文练大致明白了该如何购买,只是可惜了,这个世界的技术不支持线上虚拟体验。 没有价格上的顾虑,康文练直接把自己需要的配置拉到最高,顺便下单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小配件,提交订单,转眼间十几万就花出去了。 她在自己的世界想升级个配件,还左思右想没舍得,最后从公司报废的机器找来一个能用的,想想都觉得心酸。 既然现在有钱可以随便花,她还想配两台电脑在家里用,不过这个可以等搬到新家再弄,她可以先去实体店看看。 这么想着,她出了门,顺着楼梯下楼。一楼大厅里没有人,侧面的小厅隐隐有声音。 她觉得奇怪,往那边走了两步,才发现侧厅与小厅不同,风格是那种轻快明亮的,墙壁刷成淡黄色,摆了些淡黄色摆件。正墙上摆了两块大屏幕,中间是一张小桌,和几个土豆沙发。 沈蔚和正靠在一个土豆沙发上打游戏,她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是个关卡游戏。沈蔚和卡在最后的障碍两次都没过去,又被别人看着,有点尴尬,停下来看她:“你醒了?” 康文练点点头,又打量一眼屏幕:“这个是什么牌子的?” 沈蔚和也有点记不清了:“这个是早几年的了,怎么了?” 康文练抱着手臂说道:“看起来好像还可以,我也想买一个。” “可以啊,用着挺舒服的,你要试试吗?”沈蔚和把手柄递给她,“而且这两年有很多都不错的,我楼上有一台电脑是去年才装的。” 康文练在关卡前半部分适应了一下手柄,很快就能熟练地掌握了。扑跃、下顿、疾退,完美地躲过陷阱和攻击,丝滑通关。 “……”沈蔚和有点意外,“你玩过这个?” “没有。”但玩过战舰和机甲,和那些相比,这个的操作还是简单很多的。 “唔,那你还挺厉害的。”沈蔚和又无意识地挠挠头。 “我可以再往下玩一关吗?”康文练觉得刚才那关过得太快,还没仔细感受一下就结束了。 “可以,当然可以。”沈蔚和忙说,“你要是想,直接通关就行,本来也不剩几关了。” 康文练当他没在客气,干脆全通关了,有点满意:“还不错。”比她想像的要好很多,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还是可以的。 “哦豁,你这水平真的还可以啊,喜欢玩这类游戏?”沈蔚和见他她全部一把通关,用时还很短,心里由衷地赞叹了一下。 这个小游戏这几天在圈子里小火了一把,以考验操作著称,他和关系好的几个朋友这几天也在玩,基本都在死磕最后几关。 没想到康文练居然这么熟练,这比不少他看的博主还流畅,要是录下来放到网上,趁着游戏的热度,说不定能小火一把。 “还好吧?”康文练玩游戏的时间其实不多,偶尔在几个世界线里碰到什么好玩的游戏,往往也没时间玩,再换个世界就找不到了。 “我看你操作不错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给你推荐几个比较有意思的吃操作的游戏?”沈蔚和心思活动起来,“你要是玩得好,放到网上应该能有不少粉丝呢。” “哦。”康文练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我随便玩玩儿吧。” 但沈蔚和可不这么想,家里现在虽然表面上都因为沈其宁接受了康文练,实际上却没把她当回事。如果她能做点什么,让大家都另眼相看一下就好了。 想到这里,沈蔚和非常积极地带她上楼看了自己在四楼弄的小机房。这是一个宽大的房间,现代化的简装风格,里面很空旷。 桌椅都很炫酷,靠窗有两面桌子,一面桌上摆了横竖四块屏幕,左边一个台式,右侧一个笔记本,都在待机。另一面桌上散乱地摆着几块手柄等设备。 其余是大片的空地,靠一侧空墙铺着垫子,靠门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小沙发,堆着各种杂物。 “哇,这都是你自己配的?”看不出来,沈蔚和居然还是个游戏爱好者。 沈蔚和带点小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算是吧,都是陆陆续续买的。” “我能试试吗?” “当然可以!”沈蔚和在桌前输了密码,顺便帮她打开了一个刚退出的游戏。是前几年的一个游戏,昨天有朋友让他帮忙确认一个细节,所以才重新找出来。 康文练玩了一会儿,又在他的同意下测了点她常用的功能,又看看几台设备的型号,心中对自己想买的设备大致有数了。 “怎么样?”沈蔚和在后面看她玩,心里也有了想法。 他有几个朋友是走技术流那个路子的,他也线下看过他们打游戏,论操作,康文练甚至比他们还要好一点。只是她大概确实不怎么打游戏,明显有些生疏。有这个天赋,完全可以试试游戏这个路子。 “还可以。”有种重回怀旧服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这几天闲着无聊的话,可以来这边玩。”沈蔚和想起什么,“我还有两台不常用的设备,其实还是好的,你可以直接用……应该在楼下的杂物室,我去找找?” “方便的话,可以哇。”康文练拍拍他的肩膀,“不过要不先去吃饭吧。” 沈蔚和听她这样说,才意识到不知不觉,竟然折腾到了中午。 因为只有沈蔚和常住,所以老宅这边寒暑假会有固定的一日三餐时间,康文练觉得固定时间有利于她规律作息,于是也按这个来。又因为她早晨有时会起不来,早就告诉过管家不用准备她的早餐。 “今天吃什么?”坐在小餐桌前,康文练单手支着下巴,有些好奇。 “你对吃的很有兴趣啊。”沈蔚和对食物要求很低,主打一个能吃就行,偶尔馋了会和厨房说一下想吃的东西。如果他不说,一般是荤素搭配的营养食物,按时令更换菜品。 “原来这种正餐也可以自己点?”康文练惊讶。 “之前只有我一个人吃饭,所以没问题,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也可以随意点。”沈蔚和对她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已经习惯了,耐心解答,“不过那种比较正式的聚餐一般不可以。” “我能点晚餐吗?”康文练跃跃欲试,“有菜单吗?” 沈蔚和:“……能,只要给我留一道我能吃的菜就行。菜单你要问厨房那边,也可以直接口头点。” 康文练于是问他:“你不吃的东西多吗?” “不多,不吃香菜,不吃折耳根,不吃大肠。其他好像没了。” 康文练对这个世界的果蔬名称不太熟,不知道这几样东西是什么,暗中决定晚上点香菜,明天中午和晚上分别点折耳根和大肠,尝尝味道。 然而她的算盘落空了。 快吃完饭时,手机弹出好几条消息提示,她解锁了,是沈其宁的几条消息,以及一条添加新好友的信息。 沈蔚和就坐在她旁边,也不是故意的,看见了头像和昵称的一半,脱口而出:“叶阿姨加你好友?” 好友申请上写着:你好,文练,我是叶维璐。 结合沈蔚和的称呼,康文练猜到了,这个叶维璐大概是沈家主母,沈其宁的母亲。 果然,沈其宁的第一条消息就是推给她了叶维璐的名片。 沈其宁:具体婚礼的事情你可以和我母亲讨论,她知道我大哥婚礼请的团队和部分沟通细节,会把这些信息告诉你。 沈其宁:我母亲明天下午有时间,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沈其宁:我一会儿飞澳国,大概一周后回。有急事可以联系陈助理,联系方式xxxx。 康文练的第一反应是,不愧是沈氏接班人,工作安排井井有条,需要沟通的也提前沟通好,真是打工人最想要的老板啊。 康文练:引用“具体婚礼……”收到,谢谢沈总,我有问题会和你沟通。 康文练:引用“我母亲……”没问题,我时间方便。 康文练:引用“我一会儿……”好的。 回复完,她接受了沈母的好友申请,直接和她敲定了明天下午见面的事情。 只有沈蔚和在原地发呆,虽然他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谁让康文练就这么把手机放餐桌上两人正中间。可……不是,怎么会有情侣是这种聊天方式啊,某种新型cosplay吗? 康文练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听见了吗?” 沈蔚和回神:“嗯?” “我是说,叶阿姨明天下午回来老宅,告诉你一声。” “哦哦,好的。” 康文练把需要做的事情记录下来,又道:“这个软件还是有点不方便,如果做成那种,点一下信息可以选择标上‘好的’或‘稍等’的字样就好了。”按理说,这个是很简单就能实现的。 沈蔚和:“……”其实还是有的,某钉某书还有集团的OA系统都可以,只是,你们真的要把恋爱谈成班味这么重的样子吗? 康文练不知道他的想法,兴趣点很快转移了:“叶阿姨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沈蔚和想了想:“是个很好的人,你见了就知道了。” 这话完全没有信息含量嘛,康文练于是也没再管,打算出门一趟。 她今天要把床垫和枕头换掉,但从购物平台上看来看去,总觉得众说纷纭,不实际试试就没法判断,因此打算在店里看看。 啊康文练大概是那种躺平的性格,所以会是那种自己满意就好的心态。既会喝三块钱的可乐,也会用几十万的床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仲叔得知她想买床上用品,推荐了几家专做床品的店,又帮她安排了车。 康文练看看那车,突然想起一件事:“这车我可以开吗?” “家里有几辆车是大家都能用的,如果你买了车,也可以放在车库。”仲叔解释着,“只是,你会开车吗?” 康文练谦虚了一下:“会一点。”辗转无数个世界,康文练已经做到了对于大部分简单的交通工具都能很快上手,因此只要简单试一下就可以。 仲叔隐约觉得有点不妙,礼貌问:“你有驾照吗?” 康文练:? 不论如何,她还是坐车先到了仲叔推荐的床上用品购物商场。这栋看上去非常有设计感的大楼,一共有好几层,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隔开的一个又一个体验区。 不知是不是因为工作日,来往的客人并不多,又不怎么高声说话,因而格外安静。 司机去停车,她进门没走两步,就有导购走过来,面带微笑:“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我想买床垫和枕头,想要稍稍硬一点的。”康文练简单描述了一下。 导购立刻明白了:“没问题,那我们直接上二楼吧,我为您推荐几款合适的。” 这边的导购都非常专业,推荐的几款都相对合适,康文练试了试,挑了一款最舒服的,直接让工作人员配了一整套,送到沈宅。 挑好她需要的床上用品,康文练付完账出来,发现不远处是一个大型综合商场。 她来沈宅时只穿了一件T恤在身上,没带什么衣服。在沈宅的房间衣柜里,其实已经放了小半柜子的衣服,据说是管家帮她准备的。 只是有一多半都是温柔文艺的,不是她习惯的风格。这次既然出门,顺便挑几件衣服回去,也方便第二天见沈母。 康文练买东西向来迅速,随便逛了几家,试了两双舒服的运动鞋,又搭了两套休闲舒适的衣服,就拎着袋子出了商场大门。站在商场门口,吹着温热的风时,她突然想起驾照的事情。 查过身份信息后,她才发现原身并没有驾照,也就是说,如果她想开车,需要先报名学习并通过考试。 “报名驾考?”沈蔚和回到沈宅时,听到康文练和仲叔在谈这件事,很激动地说,“你可以和我一起啊,我最近也在练车。” 康文练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机,抬头问:“我能考B2证和D证吗?” 沈蔚和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为什么?” 康文练很认真地解释:“反正不论如何都要考试,其实我是想拿A2的证的,但按规定A2证不能直接考,所以先拿个B2吧。” “重型牵引挂车、轮式机械车、大型货车……”沈蔚和一字一顿念了几个,脸色有些奇怪,“这些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的啊,你拿这些证干什么?” 康文练理所当然:“这不是以防万一嘛,拿了这些驾驶证,不妨碍开小型汽车啊。” 沈蔚和和仲叔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康文练可能不像他们想像的那样无害,而是喜欢有点另类的搞事情。 “你明天要去驾校练车对吧,那我和你一起去问问吧。”康文练干脆地定下了这件事,沈蔚和还想反驳,康文练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一眼,比了个手势。 她悄声说:“你三姐的电话。”转身上了楼。 其实她只是在下午时顺手发消息,问了一下沈家的具体人物关系罢了,没想到沈其宁会直接打电话过来。 “沈其宁?”康文练接通电话,率先问,“你落地了?” 沈其宁那边有些吵闹,大概是站在外面:“是的,已经住下了。” “你发消息问沈家的情况,是不了解哪些人?” 康文练实话实说:“都不了解,我没有窥探你们**的意思,只是想着明天见叶阿姨,了解一下背景。” 从沈蔚和与沈时深管沈母叫叶阿姨来看,沈家可能会有一点点复杂,提前了解一下情况,有利于工作顺利开展。 沈其宁正站在店外的街边等朋友,夜风有些冷,吹得她紧了紧衣领。听到康文练的话,她微微皱眉:“我之前应该和你提过一些吧?” 电话那边是轻快的话语:“不是说好了我们互相当陌生人么,我一个陌生人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其宁沉默片刻:“好吧,我告诉你。沈家没什么秘密,你有不懂的直接问就好。” 康文练是很聪明的人,一说就懂,沈其宁挂断电话后不久,朋友也吃完饭了,出门招呼她:“其宁,在那儿站着干嘛,我们走吗?” 沈其宁应了一声,想了想,低头发了一条消息,才收起手机,跟上朋友。 公司附近的便利店,韦淮正在买饮料,突然接到了沈其宁的一条消息:持续关注康文练的资金动向,有大额或不合常理的告诉我。 韦淮神色如常,回复收到。 另一边,康文练对此毫不知情,坐在影音室里,悠游自在地享受着美食与饮料。 沈宅的影音室大概是早几年修建的,能容纳四五十人,不过据说这几年都没怎么被用过。 沈蔚和对这个没兴趣,康文练倒是的对这个世界的影音作品有点好奇,就一个人挑了些据说很经典很受大众喜爱的片子,一部一部放着。 大屏幕上是激烈的打斗戏,康文练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大沙发中,手边的小桌上摆着厨房做的莲藕雪梨马蹄饮,以及一盘果切。她挑了一颗剥好的山竹,送进嘴里,一边查着筹办婚礼的相关资料,一边思考着沈其宁晚上说的话。 沈其宁的父亲,也就是沈正华,有五个子女。其中长子沈其平和三女儿沈其宁是他与妻子叶维璐的儿女,二儿子沈睿学、四女儿沈时深和幺子沈蔚和都非叶维璐亲生,而叶维璐还有一个小女儿非沈正华亲生,养在叶家。 虽说几个孩子并非同母,但关系却似乎还算融洽,康文练可以看出,目前她见过的沈时深以及沈蔚和,都与沈其宁关系很亲近,特别是沈蔚和,连带着对她也充满了善意。 也可以看出叶维璐大概是个办事很靠谱的人,这样的话,筹办婚礼想必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享受生活真的很爽啊! 抱着这样的感慨,康文练竟然不知不觉在影音室睡着了。 以至于第二天起来时脖子有点疼。 去驾校的路上,沈蔚和嘴叭叭个不停,劝她考C1驾照,说得康文练有些头疼:“你安静点行吗,我起得有点早,头晕。” 沈蔚和静了一秒,颇有些疑惑:“九点半起床也叫早?” “我习惯十一点起。”康文练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她的一大技能就是随时随地立刻入睡,毕竟任务难的时候颠倒黑白地忙是再正常不过了,任何空闲时间都要争分夺秒拿来补觉。 然而最终阻止康文练的不是沈蔚和,而是驾校教练。教练得知她想考B2证后,遗憾地告诉她这边没有相关的培训,不过可以帮忙推荐另一个驾校。 线上联系过推荐的教练后,康文练得知了拿驾照的全部流程。按流程,她要参加考试还需要完成体检之类的工作,无论如何也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拿到证。 既然如此,也就不急于这几天了。 “您放心,我们的陈教练经验非常丰富,可以一对一地进行细节指导……” 康文练打断对方热情洋溢的介绍:“我对教学没要求,确定你们是正规驾校,能报名考试就行了。” 对面:? 康文练:“过几天有时间我去找签合同,谢谢了。” 对面:生意来得太简单,竟有种不真实感。 沈蔚和还要练车,康文练没什么事,看到附近有个烧烤店,隔着很远就顺着风送来焦焦嫩嫩的肉香,于是溜溜达达地过去,想点几串解解馋。 可看到菜单后又觉得都想尝尝,遂拨通了仲叔的电话:“我中午不回去吃了,对,厨房不用准备饭了。” 在店子里坐下来,牛肉、羊肉、心管、筋皮、实蛋……听名字不错的都来一点儿。看看旁边几桌客人都点了涮锅,康文练也要了一个小锅,最后又从饮料柜里拿了一瓶可乐。 这几天她试过了各种饮料,总觉得烧烤应该配可乐才过瘾。 吃了一顿美味的烧烤,康文练才坐车回沈宅。回房简单洗漱一番,又换了件衣服,下楼时沈母,也就是叶维璐就来了,时间掐得刚刚好。 沈母叶维璐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等等,她好像并不知道叶维璐的年纪? 总之,叶维璐深棕色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来,穿着一件棕色修身长裙,肩上还搭着一条薄披肩。她走路很有主母风范,一进门,眼睛刚触碰到她,就露出笑意,快两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是文练吧,我老是听其宁那孩子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礼貌地微笑着站在旁边。 康文练立刻腼腆地笑着,紧紧握住她的手:“叶阿姨您好,我是康文练,之前听其宁提起过您,没想到您看起来这样年轻。” 叶维璐听了,微微又打量她一眼,才笑着道:“按理说,应该请你到我那里去的,不过既然你已经在老宅这边住着了,还是我来更方便。况且有些东西也在老宅,所以就是我过来了。” 康文练心说你怎么抢我台词,这些话难道不是该我说嘛?面上却笑着说:“是其宁安排我来这边住,我也不想再多麻烦她了。” “哈哈,都要成一家人了,我们就不要见外了。”叶维璐拉着她坐下,又对那中年女人说,“小安,麻烦把礼物给我。” 中年女人是叶维璐的生活助理,康文练见状,礼貌地招呼:“安姨您好。” 安姨递给叶维璐一个看起来就很精致的礼盒,她双手把她递过来:“文练,这是我和其宁她父亲给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康文练没接,而是说:“阿姨,这个……” “你不要推辞了,收着就好,这是我们家的传统。”叶维璐打断她,“你可以去问问你大嫂和四妹夫,都是有的。” 看她似乎是不喜欢客套的人,康文练于是爽快地收下了:“好,谢谢叶阿姨,也谢谢沈叔叔。” 叶维璐这才满意地笑了:“收下就好。” 叶维璐道:“我下午还有点别的事情,所以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第6章 第 6 章 安姨回叶维璐的书房找东西,叶维璐和她闲聊:“文练对于婚礼有什么想法吗?可以先说说看,我们好确认一下大体的方案。” 康文练答道:“我听说大哥的婚礼是您参与筹备的,我和其宁的想法是,婚礼的大致方案就按照大哥那场来,细节方面我们自己再做改动,办得简单些就好。” “那也不错,其平的婚礼我也只是帮忙,很多事情都是他们自己操办的。”这时安姨取来了一些东西,叶维璐接过来,抽出一部分资料递给她,“这是其平他们的婚礼请的策划团队,除了划掉的那几个,其他都是很可靠的,你们可以参考一下。” 康文练大致扫了一眼:“好,那我们也直接请这些团队就好。” 叶维璐看了她一眼,又递给她一些文件,是沈其平婚礼的一些照片,看得出来新娘新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宾客明显比她想象的要少许多,大概都是很近的亲朋好友。 “我听其宁说,大哥的婚礼是在度假海岛上对吗。”康文练看了一会儿,“我和其宁想的是,我们就简单一些,订在国内就好。” “嗯,这个其宁也跟我说了。”叶维璐拿起手机给她发了两个文件,“这是我前段时间整理出来的附近可以选择的场地,你们可以看看。” “好,谢谢阿姨,我回去会和其宁商量的。”康文练继续道,“那日期的事情,您这边有什么建议吗?” “我约在了明天,请先生看日子。”叶维璐道,“你也可以跟着去,一般先生会给出几个比较合适的日子,不过最终还是要你和其宁两人决定。” “好,那我明天跟着您去,您把时间和地址告诉我就好。”康文练说着,在心里又划掉一个事项。 看得出来,叶维璐一定是个好领导,在婚礼的事情上抓大放小,在重要问题上提了几点建议并给出了限定范围,其余问题都放手让她们自己考虑。康文练也称得上是一名好员工,提前了解过婚礼的各事项,有叶维璐遗漏的点都会及时提醒或补充,细节也都会一一确认。 两人效率都很高,一项一项地沟通着,很快就把大部分事情都初步确定下来,以至于结束时还很早。 “没想到你提前准备得挺充分的。”叶维璐有些惊讶。 叶维璐见过女儿的前女友文喻,当然也知道康文练和她长得极其相似。康文练的情况她也了解过,幼年丧母,父亲再娶后不怎么管她,她靠着母亲留下的一些钱生活,考上了当地一所普通大学,毕业后找到一份外地的工作,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生活有些拮据。 叶维璐也不是没劝过女儿,但沈其宁态度非常坚决,便也就作罢了。在她看来,家里多一双少一双筷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不影响沈其宁的工作,和谁结婚都无所谓。 因为早已有预期,今天真正见到康文练,反而让她惊讶了一番。这女孩穿着得体,既不过分夸张也不过分寒酸,态度也不卑不亢,待人接物也都很得体,从她做事的方法也可以看出处理事情井井有条。一般来说,普通的大学毕业不久的年轻人很少有能做到这样的。 思及此,叶维璐突然想到,女儿沈其宁这几天对这个未婚妻的态度似乎也有一点改变。以前提起她时处处维护、据理力争,这两天却似乎冷淡了很多,不知二人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 康文练在整理思路,叶维璐在想事情,安姨默默为她们添茶,正当这时,沈蔚和回来了,回房换下衣服后来到二人在的小书房。 沈蔚和笑着叫了一声叶阿姨,在侧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安姨立刻给他倒茶。 叶维璐也笑着和他打招呼:“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觉得蔚和又长高了。” 沈蔚和笑着混过去了,又问:“叶阿姨晚上在这边吃饭吗?” “我一会儿有事,就不吃饭了。”叶维璐道,“这段时间文练住在这边,因为要筹备婚礼,可能来往的人多一些,你也多担待。” “放心吧叶阿姨,我平时一个人住还有些孤单呢,文练姐来了还热闹些。”沈蔚和笑着道,“而且文练姐打游戏也很厉害呢,这样我俩还可以一起玩。” 叶维璐意外地看她一眼:“那还挺好。” 康文练又腼腆地笑笑。 叶维璐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去学校?” 沈蔚和答着:“我们学校要求八月底报道,我打算提前两天过去。” 两人虽不是母子,但相处也是长辈和晚辈的模式。康文练旁观了一会儿,发现叶维璐也是很关心沈蔚和的。二人聊了些近况,叶维璐甚至还问有没有去公司实习一段时间的想法。 不一会儿就到了叶维璐该走的时间,她也没叫两人送,带着安姨很快离开了。 “叶阿姨不怎么在这边住吗?”康文练总觉得叶维璐有种来做客的感觉。 “这几年都很少在这边住。”沈蔚和答道,“叶阿姨很忙的,公司里事情很多,就算是有事要来这边,也会很快就走。” “她也在沈氏集团吗?”听她刚才的语气,可以安排沈蔚和在她那边实习,或是沈其宁或沈正华那边。这倒是有些奇怪了,康文练很少见夫妻同在公司掌权的。 “不完全是。“沈蔚和摇摇头,“沈氏涉足了很多产业,叶阿姨主要负责娱乐相关的部分,利润虽然不低,但其实不是沈氏的主体。她还有自己的公司,同时也要打理一部分叶家的产业,总之还是比较复杂的。” “这样啊。”康文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怎么了?你也想去沈氏的公司吗?”沈蔚和看她脸色很严肃,不由问道。 “怎么会?打死我都不要去上班。”有钱了谁还上班啊?康文练立刻害怕地摇摇头,“我只是在想……” 沈蔚和洗耳恭听。 她指指墙上的挂钟:“我现在告诉厨房晚饭想吃烤鸭,还来得及吗?” “……”沈蔚和觉得自己就不该对她能说的话抱有期待。 但他还是很忍耐地回答了:“来不及,烤鸭的话至少要提前一天告诉厨房,厨房需要准备。” “好吧。”康文练略感遗憾。刚才讨论婚礼场地时,康文练顺便扫了一眼婚宴菜品,那个烤鸭的图片真的很诱人。 “说起来你们谈的怎么样?”沈蔚和关心道,“叶阿姨谈正事的时候还是很严厉的,她若是说了你,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没有啊,叶阿姨帮了好多忙。”说起这事,康文练倒是想起婚礼的事情,“我们婚礼你会来吗,宾客名单有没有你想请的同学朋友之类的?” 沈蔚和道:“我应该会来,我朋友的话,估计那个时候都在上学,我回去问问吧。” “没事,你可以先估个大概,我们预留出来位置,到时候,实在来不了也不要紧。”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确定好时间和地点,以便拟宾客名单并发请柬。 叶维璐给了她一份选址信息,这大大减轻了康文练的工作量。吃过晚饭,康文练就钻进自己的书房里,一个个地查各场地的具体情况,筛选出来几个相对合适的。待第二天工作人员上班后询问详细情况,标注好发给沈其宁和沈父沈母。 地址做好,她又联系了婚礼定制团队,因为时间比较短,她直接选了几个比较成熟的方案,整理出来,分别发给沈其宁和沈父沈母。 毕竟是只有两年的表面婚姻,沈其宁几乎不怎么管,全权交由她来选择。沈父沈正华也不插手,只提了一个要求:毕竟是他最重要的女儿,婚礼要尽善尽美,不落俗套,钱不是问题。 沈母叶维璐在和她一起选定日子后,听完她的汇报,见她挑选场地和婚礼设计的工作做的不错,便也放下心来,不再多管,要求与沈父一样。 同时,叶维璐对她非常放心,婚礼预算直接交给了她,并道:“我和她父亲最近都忙,顾不太上婚礼的筹备。这也算是我们做为父母对你们一点小小的心意。” 康文练定睛数了两遍,666万,这还只是婚礼的预算,场地和来往路费等,沈氏有涉及的产业,账不从康文练这边走。 这就是豪门吗,喜欢拿钱砸人? 康文练当然不好直接用,毕竟沈父沈母不知道她们是协议婚姻。告诉沈其宁后,她也有些惊讶,沉吟片刻对她说:“你直接用就可以,我会和母亲沟通。” 她想了想,又道:“不必太过操劳,你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我让田助理来帮你吧。” 康文练当然没意见:“好的。”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沈其宁临挂电话,温和地笑了笑,“回去请你吃饭。” 康文练应下来,挂断电话,抱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怎么了?”此刻正是半夜,沈蔚和的游戏房里却灯火通明。他正等待游戏匹配队友,耳机挂在脖子上,仰靠在椅子里,转来转去地看她。 “我猜你三姐此刻心情不错。”康文练看了一眼挂钟,“她那边是凌晨四点,还挺早。” 沈蔚和瞪大了眼睛,凑过来:“哦哟,你不会是在担心我三姐搞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吧?放心吧,她人非常正经的。” “嗯?”康文练反应过来,笑骂了他一句。她其实只是在好奇,沈其宁说要派助理来,到底是想监视她和她的资金流向,还是帮忙呢。 不过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笑着摇摇头,站起来:“太晚了,我要睡了。” 写完花1.9点了杯奶茶,为什么不能像文练那么富[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毕竟是拿钱办事,为了达到沈父所说的“不落俗套”的要求,康文练可谓煞费苦心,几乎把原本的成熟方案全部推翻了,所有细节都重新做。 在和策划、公关、实施等团队反复沟通协调的同时,康文练还在和沈其宁确认婚宴的宾客名单,各位宾客的行程安排,以及有一部分宾客从国外来,还需要确认他们的护照有效期。沈其宁在这一方面帮很多忙,所有的宾客都是由她或她的助理来沟通,只把最后确定的信息告诉她。这种沟通往往会反反复复拖很久,由沈其宁来做,极大地减轻了康文练的工作压力。 因为造景的变动,康文练这几天不在沈宅,而是直接飞去了婚礼场地。所以她突然打来电话的时候,沈蔚和还有点懵。 “你最近有空没?过来玩玩吗?” 沈蔚和问:“有空倒是有空,可你不是在看造景吗,我能看吗?” “能,来吧。”康文练把时间和地址告诉他,就挂了电话。 于是等他到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座酒店。被请进楼上的一个包厢时,他才惊讶地发现沈时深也在。 “康姐请你来的?”包厢里是一张超级大的圆桌,怎么看都像是能坐下二十多个人的样子,只有沈时深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沈蔚和惊讶地拉开凳子,“她人呢?” 沈时深在用手机看文件,百忙之中搭理了他一下:“还在看造景,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沈蔚和还想问什么,包厢门又一次被推开。康文练和助理田星洲走了进来,她瞧见沈蔚和,又扶住门和什么人交代了两句,才又回来坐下:“蔚和也到了?都到齐了,那我们准备开始吧。” “要吃饭?是不是有点早?”沈蔚和坐的最早的一趟航班,此刻才上午十一点。 “不是吃饭,是试菜。”康文练接过温热的毛巾,边擦手边说,“让你们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菜式,当然,其实也是来随便玩,所以不想试菜也不要紧,随意就好。” 沈时深收起手机,哼了一声:“你怎么天天盯着这些吃的。” 康文练最近学到了一句话,这时正巧拿来用:“人是铁饭是钢嘛,照顾好客人的饮食是婚礼非常重要的一环啊。” 不断地有工作人员送来菜品,分给四人,同时介绍菜品的主要内容和寓意。这些都是康文练早已挑过一遍地菜式,因而她时不时地介绍一下:“这个松茸菌香蘑菇汤很好喝,还有这个玻璃翠乳鸽,外酥里嫩而不过分油腻,强烈推荐你们尝一下。” 这些都是他们惯常吃过的,因而不会像康文练这样惊喜,沈时深翻了个白眼,低声吐槽:“没见识。” “嗯?时深说什么?”康文练离得远,没听清。 沈蔚和忙道:“四姐说她也挺喜欢的。”又得了沈时深一个白眼。 四人中只有康文练对试菜兴致勃勃,其余三人都对吃的兴趣不大。康文练已经挑选出来的这些菜式又都不错,冷菜热菜甜点汤品都考虑到了,中外各地的口味差异也都能满足,寓意也都很好。田星洲与沈蔚和都没发表什么意见,沈时深为没能挑出毛病而生闷气,最终还是由康文练确定了菜单。 沈蔚和以为自己就是被叫来试菜的,没想到还有别的活动。 康文练开着景区的那种游览观光车,把三人还有两个工作人员一起带到了海边。 景区为了方便施工,把这一部分封闭起来,因而此刻海滩边空无一人,只有浪花拍打着金色的沙滩。 “你们要在海边办婚礼吗?”沈蔚和看旁边有人在施工,不由问道。 “不完全是。”康文练冲他眨眨眼睛,又换了游艇,带着他们往海里走。一直到一个小岛,才停下来。 沈蔚和看看岛上满是鲜花的布置,感觉自己懂了:“你们要在岛上办婚礼?可这岛未免也太小了。” “这里是起点。”康文练笑眯眯地告诉他,“怎么样,是不是很特别?” 沈蔚和惊叹了一会儿:“这是你想出来的?” “其实是时深的想法,然后策划团队完善了一下,我没帮上什么忙。”顶多是秀了一下开摩托艇、游艇、滑翔伞的技术,让大家相信这个项目的可行性。 沈蔚和愣了一下,看沈时深在观察岛上的布置,凑到康文练旁边,悄悄问:“什么情况啊,你和四姐关系好起来了?” 康文练觉得他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我和她的关系本来就不差?” “她正巧在这附近出差,听说我在这边弄策划,就过来帮忙看看。”康文练道,“不过她真是帮了不少忙,好多点子都是她的。” 沈蔚和觉得稀奇,却又有点理所当然:“那肯定的,四姐是搞艺术的嘛,这点东西还是难不倒她。” “对了,你看过四姐的婚礼没,是她自己设计的,超级好看。” 康文练摇摇头:“没有诶。” 康文练蹲在礁石上享受海风吹拂和美丽的夕阳,而沈时深和田星洲却很忙碌,一个对岛上的布置提出意见,另一个记录并和实施团队进行沟通。沈蔚和被他四姐叫去帮忙,也是累得一身汗。 天色暗下去时,沈时深过来叫康文练:“走吧,回去还要看礼服的进度呢。” 康文练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细沙。 沈时深又白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就你不干活儿,我们其他人都忙得要死。” 愿意干活儿,而且是愿意无偿干活儿的人,康文练当然是尽可能地要捧着。因而这段时间无论沈时深对她什么态度,她永远都是态度端正,嘘寒问暖,生怕对方撂挑子不干了。 婚礼可是人生重要的仪式,更何况沈时深不知协议婚姻的内幕。尽管她对于康文练这个人很不满意,但这毕竟是沈其宁的婚礼,她希望能够做到尽善尽美。 礼服是重要的一环,而所有礼服中,婚礼仪式举行时的婚纱又是重中之重,沈时深这几天一直在盯着沈其宁的婚纱,当然,也顺便盯一下康文练的婚纱,免得太丑给沈家丢脸。 康文练见他们在忙,自己抱了个电脑坐在旁边的桌子上,装作确认宾客行程的样子,实则这一项早就做完了,她悄悄开个界面玩小游戏。 不一会儿,田助理来找她。康文练一秒切回文档界面,镇定问:“怎么了?” 田星洲对着文档说:“是伴手礼的事情,我问了……” 谈完事情,田星洲又告诉她:“沈总明天的飞机,大概晚上会回沈宅,想后天晚上请你吃饭,不知道方不方便。” “可是我不在沈宅啊?” 田星洲问:“那我直接回沈总?” “等等,”康文练叫住她,“沈其宁回来几天?” 田星洲:“两天,大后天好像要出差,不过还在国内。” “唔,那我回去一趟吧。”婚礼筹备目前一切顺利,重要仪式的流程刚刚确定下来。这个时间正好去找沈其宁汇报一下,不然等她出差,可能就没时间再听了。 “你告诉沈其宁,我后天晚上能到,她定好后把时间地址发我就好。” 目送着田星洲离开,康文练沉痛地刷了会儿短视频,才郑重地扣上手机,重新打开电脑。怎么办,又要开始工作了,真的好讨厌工作! 第一步,新建文件夹。 第二步,新建空白文档。 沈时深路过,受她莫名悲伤的气场影响,原本有些劳累而困顿的大脑都精神了起来,凑过来看:“你在干嘛?” 康文练:“要梳理一下婚礼的各项事宜,回去给其宁汇报。” “三姐要回来了?”沈时深得到这个消息,有些高兴,“什么时候,回来后还出差吗?” “明天回,在家待两天然后出差。” 沈时深掰着指头一算,又蔫了下去:“好吧,明后天礼服的样品要出来了,我得在这边看,回不去。” 沈蔚和知道了,也说:“实施联系了一家鲜花供应商,我得过去看看情况,也回不去了。” 田星洲:“我约好了后天沟通宾客接应流程。” 康文练:“……”怎么办,突然暴露了所有人都在忙,只有我摸鱼的事实,瑟瑟发抖。 熬到半夜把婚礼各项需要汇报的内容都梳理完,康文练就沉沉地睡下了。她计划得很好,明天再检查一遍,就可以订机票回沈宅。等汇报完,如果没有大的改动的话,她也不需要再过来了,可以找个借口在沈宅躺两天,过段时间再带着礼物来慰问一下义务帮忙的沈时深等人。 然而这个计划在第二天被打乱了。 康文练从床上爬起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慢吞吞地去餐厅。 因为长期有团队驻扎,他们在这边长期订了一批房间,一日三餐也都和酒店商量好了,可以提前订餐。 就当她打着盹等上菜时,沈时深推门走了进来。 康文练惊了一下,彻底清醒过来,站起身:“你怎么来了?我叫人再加两个菜。” “我怎么不能来?”沈时深坐下来,看了她一眼,“二哥要请你吃饭。” 二哥?沈睿学?康文练思考一番,抬起头:“现在吗?” 沈时深笑着:“当然不是,是晚上,他好像在附近出差。” 康文练越看那笑容,越觉得沈时深在幸灾乐祸。可她最近好像也没得罪沈时深吧,也就让她白干了亿点点活儿? 沈时深似乎心情很好:“加油,你要倒霉了。” 第8章 第 8 章 然而见沈睿学其实在康文练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她这些年见过的各种各样的人数不胜数。除非沈睿学是类似的穿越人士,或是和这个世界不相容的什么异能人之类的——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否则,对于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 因为她要赶飞机,沈睿学便和她约在了机场附近的一个咖啡馆里。 康文练刚到店门口,正四处张望,远远地瞧见一个男人向她招手。 沈睿学戴着一副眼镜,身穿白色衬衫,西服外套搭在椅背上,估计也是匆匆赶来的。 “文练,好久不见。”沈睿学看她坐下,递过来饮品单,“想喝点什么?” 康文练点了一杯薄荷葡萄冰,她在外面走错路,绕着找了一圈才找到店里,出了一身汗。先喝了一大口冰冰凉凉的果汁,康文练才觉得凉快些:“睿学哥,好久不见啊,怎么突然跑到这边来了。” 沈睿学面前虽放着一杯咖啡,他却只在刚开始抿了一口,就再也没动过。 他扶了扶眼镜,悠悠地问:“我记得你以前都是直接叫我二哥的,怎么,是太久没见生分了?” 康文练闻言笑了,又吸了一大口冰沙:“先不说我以前是不是一直叫你二哥,我倒觉得睿学哥还亲切些呢。” 沈睿学闻言,笑意不变,转而回答了她的问题:“之前见你都是不那么正式的场合,前几天听闻你要和三妹结婚,却一直出差抽不出时间来正式见一面,还望文练妹妹不要怪罪。” “哪能,看你穿得这么正式,想来也是刚开完会赶来吧。”康文练继续保持假笑,“大家都忙,其宁也是一直在出差呢。” 沈睿学眯起眼睛盯了她一会儿,突然道:“感觉你变化很大啊,一个月没见,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更何况你我已隔三十日,有变化不也正常?”他们设计的婚礼有一场宴会是中式风格的,为了想词,康文练跟着他们读了好些经典作品。此刻竟能活学活用,令她大大地得意了一番。 沈睿学原本是听闻康文练这边情况似乎有变动,于是亲自来探探情况。没想到康文练真的变了,与上次见面相比,变化非常大,行事说话滴水不漏,简直像换了个人。 只是刚才听她卖弄名言,倒是有些原来的影子,令沈睿学一时也有些摸不清楚情况。 康文练懒得管沈睿学在想什么,不过是一个简单任务,她也懒得装来装去的,被别人察觉到变化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这次见沈睿学,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按照她拿到的原本世界线,沈睿学貌似希望拿到沈家的下一任掌权者这个位置,只不过最后败给了沈其宁,具体发生在什么时间她不清楚。 正当她抱着文件坐在餐桌旁沉思时,门外有声音。沈其宁一边扎头发,一边用手肘推开门进来:“不好意思,我晚了一会儿。” “没事儿,我也刚到不久。”康文练把文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打算起身帮她倒茶,就被沈其宁抢先按住手腕。 “我自己来就好。” 康文练微微皱眉:“好像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太过劳累了吗?” 其实从脸色上也许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刚才靠近沈其宁的那一瞬间,她能察觉到,沈其宁的魂魄变弱了一点。 一般人的魂魄是很稳定的,即使有变化,变化也会非常缓慢。大多说情况下,一个人即使熬了十天十夜工作,头晕眼花脑抽筋,但他的魂魄却几乎不会有任何变化。 在这个世界里,要使魂魄在短时间内发生变化很难,人受重伤可能会导致魂魄迅速衰弱下去,但像沈其宁这样的,变化幅度不大,却能被察觉到,康文练一时想不到会是发生了什么。 “还好?”沈其宁没太在意,拿起菜单看了看,“有想吃的吗?” “在澳国的工作很累吗?”康文练觉得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或者是有遇到什么意外吗?” 沈其宁正低头看菜单,听见她说话笑了笑:“还算顺利,没什么意外。” 还算顺利?康文练又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想了想,康文练突然问:“我能去澳国玩吗?” 沈其宁有点意外,但还是回答了:“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先确认一下护照签证的事情,田助理应该可以帮忙。” 康文练点点头:“好,我改天问一下。” “先吃饭吧,”沈其宁翻着菜单问,“有想吃的菜吗,我请。” “你选些菜吧,每次都是我点,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魂魄都变虚弱了,虽然凭借没法补回来,但吃点想吃的菜,多多少少能心情好一些。 这家店的菜单看起来很合康文练的胃口,为了多吃点不同样式的菜,两人点了六道,吃不完康文练可以打包带走。 趁着刚上前菜,热菜还没怎么上,她抓紧时间把手中的文件递过去:“这个是我们目前做的婚礼的全流程的设计,我给你讲一下吗?” 文档她都快整理成一本小标书了,概述了从发出请柬到送宾客离开的全流程设计,后面全部是各个小项的设计细节,很多图片和稿件都是这几天拍的或直接复印的原图。 这其实有点过于详细了,主要康文练在面对不熟悉的领导时,习惯多准备一些,宁可多些不至于漏掉什么。 和沈其宁沟通实在是很愉快,实际上,每个问题都能问到点上的领导并不多。康文练不止一次遇到过那种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至于提出的要求乱七八糟而且固执己见瞎指挥的领导,和这种人合作起来,简直比吃十只蟑螂还恶心。 她满怀期待地点了一道花一样的豆腐,品尝时却意外地发觉味道很一般。不过因为和沈其宁谈得顺利,她也没有提过多的更改要求,康文练的心情还是很愉悦。 这种放松和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到老宅。 她一进门,就把外套丢在沙发上,打算去厨房问一下明天中午能不能吃到大厨特制的酱料做的剁椒鱼头,正往厨房走,远远地听见客厅门边,沈其宁对管家说话:“那个药家里还有吗?那一点送到我房间里。” 仲叔应了一声,随口问:“三小姐最近不舒服吗?” 康文练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耳朵动了动,转回来看他们两个:“你身体不舒服?” 仲叔以为她早就走了,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又很欣慰地笑着:“文练真关心三小姐,很少看到她这么着急的样子。” 康文练:“……”有点尴尬,好像被磕了和老板的cp。 沈其宁也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不舒服,就是可能这几天有些忙,精力有点跟不上。” 魂魄之力被削弱,自然会觉得乏力,康文练不觉得意外。倒是他们说的药——她还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能养魂魄的法子。 于是她问仲叔:“其宁说的是什么药,我能看看吗?” 仲叔直接去帮她取来一盒未拆封的:“文练没听过这个药吗,很多人都在吃的。” 康文练看了看说明书,抓瞎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药理知识不了解,只好拿着药盒去电脑上对着查,顺便了解了一下相关的信息。 仲叔见了,没去打扰她,给沈其宁递了温水服药,又忍不住感慨:“文练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有一次不小心在影音室睡着了,第二天有点着凉,也乐呵呵的不吃药没当回事,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认真的样子。” 沈其宁不动声色地喝了药:“是吗。” “当然了。”仲叔犹豫了一会儿,补充道,“我觉得康小姐在心里其实是很重视你的。” 仲叔在她还小的时候就来到沈家,从小时候就负责照顾她,感情很深。他当然能看出来二人虽然要结婚了,但关系似乎很冷淡。老人家嘛,思想比较保守,总想着撮合一下。 沈其宁知道他的意思,笑笑没说话。直到现在,沈其宁都没有查清楚康文练的情况,她看起来真的像失忆了一般,对以前的事情没有记忆,性格也像是变了个人。但从查到的资料来看,她的过往经历没有任何异常。 更重要的是,康文练似乎对此毫无遮掩的意思,连沈睿学今天都来试探她了,不知是太过自信,还是真的对此毫不在乎。 其实沈其宁根本不打算和她结婚的,那天中午的约见,她打算谈的是分手。临时改变了主意,一方面是因为原身为了能和康文练结婚,早已大张旗鼓地和劝阻的亲友闹了好几场,这时突然变卦,难免引起大家的怀疑。另一方面是,她发现真实的康文练与其他人描述中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这样的差别令她心生怀疑,因此提出了协议婚姻,留她在身边观察,以免出什么幺蛾子。 没错,沈其宁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第9章 第 9 章 她本名叫沈宁,确切的说,是沈宁花亚。沈宁是她的名,花亚是名缀,她生在孤儿院,他们那一批孩子都以花亚为名缀。 她的舰船被敌方击中,后又控制不住发生二次爆炸。其实她早该死了的,没有任何躲的可能性,皮肉都会化掉,骨头也会碎成渣。 可她醒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成为了沈其宁。和她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只有身旁地上落着的一颗能量球。能量球的光芒比以前暗了许多,沈其宁把她收起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更奇怪的是,她能看到沈其宁的未来。就像观看一部电影一样,她看到沈其宁顺利地打败沈大哥和沈二哥,接手沈家大权,后来却偏听偏信康文练,导致沈家衰落,沈氏的产业倒闭的倒闭,被转移的被转移,而她自己也入狱。出狱后沈其宁一蹶不振,没多久就自我了断了。 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沈其宁,但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既来之则安之。打理沈家的产业对她来说并不算难事,她以前从小兵一步步爬到军领的位置上,虽不太懂经商,但一些方法是相似的,一学就会。况且她知道未来的发展,做这些就像开了外挂一样简单。 就是在处理康文练这件事上,直到未来的发展后,即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也打算直接分手,再随便想个法子打压康文练,以绝后患。只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康文练时,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分手未必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这么多年来,直觉帮了她不少忙,她拿出了一份合约,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其实也还没想好。但总之先放在身边看着吧,她有那个自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康文练还不至于作大妖。 不知道沈其宁的想法,康文练结合着自己过往的知识,查清楚了这个药的成分和效果。这药当然完全没有疗养魂魄的功能,只能说是对于身体一些物质的补充有一定作用。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可说的。此刻已是夜深,沈其宁回了房间,楼下静悄悄的。她把药放回原来的位置,自己跑到吧台那里玩儿。 沈宅有个吧台,据说是沈时深还在这里住的时候,有段时间喜欢调酒,因而搞了一柜子各种各样的酒以及千奇百怪的杯子。后来她搬走了,虽然没什么人玩调酒,但大家闲着无聊想喝点什么时,也会来坐坐,因而这边一直保持着每隔一段时间更换酒水的习惯。 渐渐地,因为各人习惯不同,这边也不再只有酒柜了,咖啡机、榨汁机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烤箱和微波炉,据说是沈蔚和摆在这里偶尔用的。 因为中午忘记定闹钟,午觉睡得时间过长,以至于她晚上还没什么睡意,为了打发时间,拿了些饮料,放在杯子里玩着喝。 这些年,她在各类世界里游荡喝过的各类酒水、吃过的各类稀奇古怪的食物数不胜数,到了后期,早就到了对食物完全不挑,有什么吃什么的地步了。只是上一个世界后期太过艰苦,啃了两年的如沙子一般难吃的食物,又过了半年只能靠营养液补充能量的养病生活,她现在对美食又重新充满了兴趣。 康文练把酒柜里的酒摆了一排在桌子上,挨个倒出来一点品尝,尝完这一批再换下一批。等她换到第三批时,隐约听到脚步声。 她等了一会儿,猜那人是要出门,变也没多管。只是都听见关门的声音了,隔一会儿又有人进来。 她这才回头看了看,是沈其宁,背着一个双肩包,像是要出差的样子。 既然见到了,康文练靠在吧台上,随口问:“今晚就要走?” 沈其宁微微皱眉:“你还没睡?”这个时候已经是夜里三点多了,换作是沈蔚和,早就上床睡觉了。 她这段时间精神不太好,被电话叫醒太匆忙,以为是在自己的房子。方才都走到门口了,看见里面有灯光,她以为是什么东西,又折回来看,只见吧台开了一盏小灯,康文练一个人半趴在桌子上,荡着腿摆弄酒杯。 不知为何,这样的场景,看起来竟有点淡淡的温暖。 “中午睡多了,有些睡不着。”康文练随便解释着,又叮嘱她,“出差一定要注意安全,觉得精力不好就多休息,如果潜意识觉得某个地方或某个东西不好,就避开。”在这个世界,魂魄这种东西,只能靠慢慢养,别无他法。 沈其宁一愣:“我的身体真的挺健康的,没有什么不舒服。” 康文练敷衍地嗯了一声,心说你懂什么,按我说的办就行了。 沈其宁走近了看着那一整排大大小小的瓶子,突然有点担心:“你没喝醉吧?” “没有,我只喝了一点。”康文练摆摆手,示意她不必管自己。 沈其宁却没敢走,她有点判断不出来康文练到底醉没醉,思考要不要悄悄叫仲管家来看着点。 康文练见她还不走,于是招招手:“你不急吧?来我给你尝一点,我调的都非常淡。” 她说着,新拿了一个杯子,三下五除二弄出半杯酒来,又给自己倒了许多,只浅留下一个杯底递给沈其宁。 鬼使神差,本想拒绝的,沈其宁还是接过来,抿了一口。确实是很淡的酒,看康文练调的过程就能看出来,放了许多柠檬水,以及一点点酒,口感是微涩微苦的水。 感觉自己好像喝过类似口味的东西,想半天却又没想起来。沈其宁也懒得再想,只是提醒她早些睡,就背着包出门了。坐在车上,想了想还是给管家发了一条消息。 康文练酒量是相当好的,因而管家隔了一会儿下来时,她正不知从哪翻出一本书,在聚精会神地看。 一盏小灯,更何况是沈时深为了氛围装的暖色灯,光线实在是有点暗,仲叔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走近了提醒她:“文练,开个大灯吗?这样看书眼睛累。” 康文练一惊:“仲叔,你还没睡呢?” “睡了一会儿了。”仲叔哈哈笑着,“年纪大了,觉也少了,睡不着。” “哦哦。”康文练发觉时间确实有点晚了,怕自己打扰大家工作,于是抱着书站起来,“没事儿,我也该回房间睡了,晚安仲叔。” 在沈宅舒舒服服地待了两天后,再回到婚礼场地,康文练惊讶地发现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各项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甚至比预期还要好。 沈时深还有自己的工作,因而礼服的样品出来后,她确认问题不大就走了。 沈蔚和在外面看海滩的设施,回来一身汗,从小冰箱里拿出冰块来倒进杯子里,喝了一大口,告诉她:“最近有洪灾,有几个材料得玩两天到。” 康文练正躺在摇椅上,吹着空调看书,闻言淡定地点头:“没事,反正进度本来就比预期快。” 见她这么悠闲,沈蔚和有点不满:“你为什么没事干?” “我有事啊。”康文练指指旁边桌上的电脑,“我下午要确认宾客信息,确认无误就要发请柬了。” “我能看吗?”见康文练点头,沈蔚和好奇地看着宾客名单,“哇,你不是说小规模的吗,感觉人也不少啊。” 康文练两手一摊:“谁让你们沈家人的亲朋好友都这么多呢,这已经是没法再少了。” 沈蔚和翻页的动作一顿:“咦?怎么没看见你的亲人?” 他又倒回去重新翻了一遍:“你爸爸妈妈呢?也不来吗?” “大概不来吧。”康文练神色不变。 沈蔚和迟疑地又往前翻了翻,半晌才问:“那……你朋友呢?” 康文练想了想:“好像也不来吧。” “朋友也不来吗?你请了吗?”沈蔚和惊呆了,“一个都不来?!” 康文练在这个世界当然不认识什么人,根据手机上的聊天记录来看原身有两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其中一个好像和原身闹了点矛盾,两人都不肯道歉,就这样僵着有一个多月没说话。另一个貌似是工作上认识的朋友,前段时间刚离职回老家了,有时候会发一两条消息,是八卦或是搞笑视频。 康文练没兴趣经营原身的社会关系,收到消息也只是看看,几乎不回。 沈蔚和顿时觉得她有点可怜,婚礼都不请父母,想来家庭关系很不好。朋友也一个都不请,怎么看怎么难过。 “这么看着我干嘛?”康文练莫名其妙地被怜悯,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成年人要享受孤独。” 沈蔚和:听起来更可怜了。 康文练懒得理他,手往旁边一探,把帽子拿来盖在脸上:“我睡一会儿,有事叫我就好。” 沈蔚和:“哦。” 确认这边进度正常后,康文练就放下心来了。阳光透过窗棂,星星点点落在她的身上。真正睡着前,康文练正盘算着,找机会去澳国一趟的事情。 第10章 第 10 章 “你真要去澳国啊?”沈蔚和惊呆了,“婚礼的事情不是还没完吗?” 康文练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这边也不需要我时刻盯着。” 沈蔚和于是转头去问沈其宁:“三姐,你也同意她去啊?” 康文练因为身份信息问题,办理手续耽误了几天,沈其宁已经出差回来了,这几天都在沈宅住。 沈其宁在看文件,随口道:“她想去就去,这个时间那边还凉快点儿,玩玩也好。” 沈蔚和:“……她会说英语吗?” “找个会的人陪着就好。” “三姐!”沈蔚和惊呆了,“专门找个人陪着?你也太……太纵容她了吧,想当年我出去真是抓瞎,找住的地方就踩了不少坑。” 康文练抱着靠枕一下子坐起来:“坑了你什么,快说说!” 沈蔚和不说话,气呼呼地坐回去了。 沈其宁本来说要安排田助理和她一起出去玩,不过临时有别的事情安排给田助理。 沈时深知道后,硬是要推荐她的一个朋友,很熟悉澳国,又刚巧有时间。 “三姐,你让她去绝对没问题,她以前有段时间住在澳国呢。”沈时深一边热情推荐,一边疯狂朝康文练使眼色。 康文练……康文练无语望天。 沈其宁也婉拒:“没事,我再找一个人就行,不用这么麻烦。” 奈何沈时深坚持,一定要问康文练:“文练肯定也想和谭欢一起去对吧,之前她们也见过一面,相处得很不错。” 康文练:“哈哈……我听其宁的。” 沈时深那么坚持,沈其宁也就同意了,事后,沈时深还不满地来找她:“谭欢人挺好的呀,你干嘛不愿意和她一起去?” 沈家不是那种毫无竞争的环境,可不知怎么,培养出了沈时深与沈蔚和这样天真的人,康文练有时候真的很好奇。 换做是正常有点心眼的富二代,在沈其宁第一次拒绝时就不会再掺和了。 康文练于是问:“所以你为什么那么想让谭欢和我一起?” “你麻烦了其宁姐这么多事,心里没点儿数吗?”沈时深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得她为你的事忙前忙后。” 康文练:“……”你赢了,姐,你真的赢了。你三姐找个助理,张张嘴就能办完的事情,你居然都嫌麻烦。况且,沈其宁找人恐怕还有别的理由,却被搅和了,现在头疼的人变成她了。 令康文练有点意外的是,沈其宁最后真的没说什么,任由谭欢和她出去了。 “喂,你一会儿想喝什么?”正出神,谭欢突然伸手戳戳她。 “嗯?”康文练回过神来,“我喝可乐。” “哦,”坐飞机时间长了实在有些无聊,谭欢和她搭话,“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在想澳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有好多有名的景点,不过冬天确实没有夏天那么多。”谭欢细数着几个景点,“我带好多朋友都去过,可以帮你拍照。” “那倒不必,我主要是想去这几个地方,景点什么的随便看看就好了。”手机上写的是她打听的沈其宁去的地方。 “这有什么意思。”谭欢撇撇嘴,“沈其宁是来工作的,这些地方都很无聊的。” 康文练没有回答,而是道:“我听说你是打算在亲戚家住一段时间对吗,飞机落地后你能不能帮我租辆车,然后你就做你自己的事,不用管我了。” 谭欢连连摇头:“这怎么行,我拿了钱的,说好要陪你一起。异国他乡,万一你有事情搞不定怎么办?” “不是钱的问题,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康文练认真地告诉她,“我可能要跑的地方会很多,你跟着的话,会很累的。” 谭欢拍拍她肩膀:“放心吧,多累我都陪你,当年我还和同学自驾去沙漠玩过呢,我可是说话算话的人。” 不得不说,沈时深的朋友都是些有意思的人,比如说谭欢,和女友谈恋爱却不被家里认可,因而被断了生活费。她辞了工作去读博,收入也少了很多,这次来陪康文练玩,蹭个机票顺便赚点钱出去旅游。 两人在澳国花两天时间把康文练打算查看的地点跑了一遍,没有什么线索,于是开始往一些志怪地点跑。 澳国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冷的,在荒郊野岭的戈壁上,康文练稳稳地开着租来的车。 谭欢不晕车,半躺在后座上,连着充电宝打单机小游戏,打累了坐起来看看窗外,永远是砾石与杂草。 “你到底在找什么啊?”谭欢曾经问。 “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找那种……可能风水不太好,人去了容易发生意外的地方吧。”康文练深沉道,“我喜欢猎奇。” “咦——”谭欢抱着胳膊哆嗦了一下,“好渗人啊。” 她们打算去的是一个废弃的小工厂,在荒漠里,据说前后有七八个人曾在那里见了鬼,出来就精神失常了。 正当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对这废弃工厂的猜测时,车里突然发出一阵异响,是那种叮铃哐啷的响声,俩人都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谭欢喊她刹车,“不会这里真的有鬼吧?” 康文练感受了一下,这里在灵界没有任何异常,淡定道:“估计不是鬼,大概是科学的问题。” 一检查,果然是租的车太破,出了点问题。康文练熟悉各种修理问题,很快解决掉了,收获谭欢的星星眼:“我天,你这么厉害的嘛!” “只是会一点点,这个只是暂时用着,真要修好得换零件。”康文练示意她上车。 “太厉害了。”谭欢于是道,“有你在,一会儿就算遇到鬼我也不怕了。” 康文练:?这是什么逻辑,我只是展示了修理技能,不代表我能修理鬼啊? 虽然好像确实能修理一点。 然而遗憾的是,一路下来,康文练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反倒是谭欢,玩得非常开心,拍了很多探险照片发在朋友圈,获得了许多点赞。 “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收钱了。”谭欢坚持送康文练去机场,在机场门口告别时,她这样说道。 看你收钱还挺麻利的呀?康文练默念着反正是沈其宁出钱,愉快地和她道别:“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再玩。” 飞机落地后,田助理发来位置,康文练顺利地找到了车。田星洲给她递来一瓶水,告诉她要等大约二十分钟,沈其宁的飞机刚落地。 吃着小零食,等了一会儿,沈其宁果然来了,单肩背着包,远远地快步走来拉开车门。 沈其宁先是和田星洲说了句什么,才钻进车里:“你到得还挺快,怎么样,玩得好吗?” 康文练点头:“很开心。” “看谭欢的朋友圈,你们没去什么经典的景点,而是去了好多人迹罕至的地方?” “是的,我比较喜欢探索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康文练说这些话时,忍不住微微皱眉。 为什么沈其宁的魂魄之力又变弱了?!虽然只变弱了一点点,但是,正常人的魂魄变化不会这么快啊。田星洲、沈蔚和他们都是正常的,怎么就沈其宁这么奇怪? 到底有什么古怪?难道原世界线里,沈家最后衰落,其实不仅仅是康文练原身的原因,还与沈其宁的魂魄衰弱有关? 一想到可能会和世界线有关,康文练顿时不能继续淡定下去了。任务可不能出差错,她在自己的世界已经接近于身无分文了,倘若这个任务再失败,是会有罚款的。 一路想着事情,康文练都没注意,车没有回老宅,而是停在了一家珠宝店。 “我来拿个东西,你可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沈其宁带着她一起进了店里。 沈其宁在这里定做了一款红宝石耳饰,打算送给合作方,今天是来取耳饰,和工作人员进了里面的房间。 康文练确实没怎么买首饰,不过她的心思也没放在这上面,因而心不在焉地看着展柜里各式各样的珠宝。 正当她发呆时,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康文练?是你吧,你怎么在这儿?” 她抬眼看过去,是个穿休闲衬衫的男人,正有些疑惑地打量她。 康文练猜可能是原身的朋友,礼貌地打了招呼:“你好。” 不知名的男人带点疑惑地开口:“你不是嫁进沈家了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实在是原身以前太高调了,沈其宁送了她好多名包名表、衣服鞋子,全被她炫耀出去了。而现在见她孤身一人穿得破破烂烂的,难免有些疑惑。 康文练摆出营业式假笑:“这个和你没有关系吧?” 不知名的男人善解人意地看看她:“你也不要灰心,毕竟你不是文喻,沈其宁不过是一时悲伤过度,缓过神来自然就踹了你。” 康文练扶额,倒也不用擅自善解人意吧? “我来挑一对手镯作为我和嘉言一周年的纪念,”不知名男人深情款款道,“想来你现在手头也不那么宽裕了,念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送你一件吧。” 说完,不等康文练回答,他就对着店员指指康文练正在看的那副耳环:“帮忙把这个抱起来,送给文练。” 康文练一脸懵逼,这位的行为甚至已经超出她的理解了。 她本来不想搭理这人,但谁让他自己硬是往枪口上撞呢。康文练懒散地直起腰,轻敲两下展柜玻璃:“稍等。” 她太过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气势,店员和不知名男人都微微一震,停下了动作。 康文练指指旁边的一条手链:“这款耳饰我不太喜欢,你若是真的想送我的话,不如拿这个吧。” 她又偏头对店员笑了笑:“拿这个。” 店员犹豫着看看那男人,又看看她,没动。 那款耳环两万左右,但这款手链可是近百万,店员哪里敢做决定。 不知名男人脸色一沉:“康文练,我是好意帮你,你别太过分了。” “嗯?我还以为你是在炫富呢。”康文练一脸意外,此话一出,气氛都凝重了一些,男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几番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不过也是,哪有拿两万块钱的耳环炫富的,看来是我想错了。”康文练带上敷衍的歉意,“谢谢你的好意,不过麻烦下次收敛一下,大家可能承受不了你这样大的善意。” 不知名男人被气的发抖:“你这是欺人太甚!” 康文练心情不太妙,逗完他就没什么兴趣了,不再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看店员:“这个手链我要了,麻烦包起来,谢谢。” 虽然康文练态度一直没什么变化,店员却有点被她的脸色吓到,连连点头,忙到一半才突然想起什么:“女士,您要不要先试戴一下,我们这边可以帮您微调。” 康文练摆摆手:“不用了。”这种珠宝店她还是了解的,质量一般不会有问题,合不合适她看一眼就知道了,懒得再试。 她打算去旁边的小沙发上等沈其宁,刚转身就见沈其宁从后面走来。 二人同时开口。 “你拿到首饰了?” “不再看看别的了?” 康文练瞧她神色:“你看到了?” 沈其宁没答,只是看了一眼她挑的手链,笑问:“还有喜欢的吗?我记得你耳环是不是也不多?” 说完,她又看向不知名男人,笑着点头招呼:“陈先生,好久不见。” 男人脸色一僵,勉强维持住了笑意:“其宁妹妹,好久不见。” 康文练不免有点惊讶,这位姓陈的不知名男人居然叫沈其宁妹妹,难道有亲戚关系? 沈其宁想了想,问她:“我刚才看见一款海洋风格的耳环,也许会适合你在海滩上戴,想看看吗?” 她身旁落后一步的导购听了,立刻上前热情地介绍:“沈小姐说的是华玥珠宝展的那套作品吧,那是昨天刚到我们总店这边的,您愿不愿意试试?” 不知名男人想悄悄溜走,闻言愣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二人。这套首饰他有所耳闻,他和女友嘉言参加珠宝展时,嘉燕很是喜欢,看了许久。只是这套首饰要一千多万,不是买不起,只是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贵了,最后遗憾地走了。 他不是没怀疑过这二人是不是装装样子来气他,但他还是没脸再待下去,悄悄走了。 康文练觉得沈其宁说得有道理,她缺一套婚礼上戴的首饰,如果合适的话,直接买下便不用再费心思挑了。 上楼试戴了一番,这套耳环项链手链不过分夸张又有设计感,深蓝与淡黄交错的颜色与海滩很配,做工与材质都比楼下的精致许多,大概也值这个价格。 “行,就这一套吧。”康文练觉得还不错,东西又不多,干脆等包装好,带着一起下了楼。 第11章 第 11 章 上了车,康文练才问:“刚才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叫你妹妹?” 沈其宁说道:“算是我表姐的男朋友吧,叶嘉言的男朋友。” 她这样一说,康文练立刻根据婚礼的宾客名单对上了,沈其宁舅舅的长女叶嘉言,那么刚才那个就是陈旭了,两人会一起来参加婚礼。 “那我刚才怼了他,没关系吧。”虽然看沈其宁的态度,不像是什么重要人物,为保险起见,康文练还是问了一句。 “没关系。” 得到了沈其宁的答复,康文练就将此事抛到脑后了,继续思考她自己的事情。 直到回到沈宅时,康文练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沈蔚和刚从外面回来,带了点同学送的特产回来,分给她一些果干。康文练接过来,隔着包装把果干捏来捏去。 沈蔚和看她的表情,一脸的冷漠,都不太敢和她搭话,于是去问田星洲:“她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这样,连爱吃的杏干都不吃了。” 田星洲当然也不知道,摇摇头:“刚接到康小姐的时候,她还挺开心的,后来好像是沈总和她去店里拿了首饰,回来就一直没听她俩说话了。”他送完两人就走了,沈蔚和又去找沈其宁搭话。 “三姐,你惹康文练了?”沈蔚和猜测道。 沈其宁难得闲一会儿,正打开投影仪看电影,被问得有些奇怪:“没啊,怎么了?” “那她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沈蔚和指指旁边小凳子上,低着头发呆的康文练。 “姐,要我说啊,咱们沈家又不缺钱对不对,只要不太过分,康文练喜欢什么买就是了。”沈蔚和根据田星洲的话,猜测是康文练有喜欢的珠宝没买到而伤心,“再说了,她穿戴得体,也是给沈家添彩啊,叶阿姨不也送了大嫂好多首饰吗。” 沈其宁猜到了他的意思,随口开玩笑:“可能是挑到的项链还不满意吧,下次再带她买好的。” 沈蔚和得了她这句话,立刻跑去康文练那儿邀功:“嘿,康文练同志,三姐说了,你喜欢什么项链,都可以买,你就别伤心了。” 康文练乍一听他这话,一脸茫然:“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伤心了?” “你回来一句话都不说啊,而且都不吃东西了。”沈蔚和有理有据地论证。 “没有,我只是在想自己的事情罢了。”康文练解释了一句,又问,“所以你刚才说什么?” 沈其宁笑着接过了话:“他觉得你没买到满意的首饰,不开心呢,所以叫我带你去买好的。” 沈蔚和劝她:“你就放心挑吧,我姐肯定买单——当然,也不能太过分了,其宁姐的钱也是你的钱,你说是吧?” 康文练脸色有点僵硬:“……没有的事,今天挑到的我很满意。”怎么越传越像她康文练就是来捞钱的了? “所以你这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沈其宁关心了一下,“我看你从上车就心不在焉的。” 康文练随便找了个在考虑婚礼的借口,糊弄过去了。为免他们再追问,康文练干脆把刚才店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重点在她随手挑了一百万的手链,以及沈其宁随手送了她一千万的一套首饰,以强调自己并没有因为这个伤心。然而其余两人的注意力完全跑偏了。 “陈旭?那家伙就跟有病一样,你不要搭理他。”沈蔚和毫不留情道,“我猜叶嘉言不出半年就会和他分手,当然,如果俩人真成了,那叶嘉言也是智障。” 沈其宁更是直接无视了所有重点:“遇到难处了随时说,或者告诉韦助理也可以。” 康文练无语:如果这是语文考试的话,你们一定都因为踩不到关键点而零分。 沈蔚和自认为成功劝和了二人,帮了沈其宁大忙,开心地抢过投影仪的使用权:“这个片子不是看过了吗,我们换一个吧,我知道最近很火的一个古装剧。” 康文练好奇:“什么是古装剧?” “你连这都不知道?”沈蔚和大惊之下,给康文练科普了一番,“一会儿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嗑着瓜子看了两集。 沈蔚和:“让我跳一下吧,怎么感觉有点无聊。” 又倍速看了两集。 康文练:“大概懂了,就是架空的古代背景下的故事吧。”只是她去过的类似世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这剧实在是又假又有一堆错误。虽然影视作品大多不能当真的看,可总是在关键处暴露错误,在康文练看来就像是有个痘痘痒死了却抓不到一样难受。 沈蔚和大力推荐的剧不好看,他自觉有点丢面子,于是道:“算了,我给你找一个经典的宫斗剧吧,保证智障但狗血好看。” 一下午的时间都用这部剧消磨掉了,由于这部电视剧过于洗脑,康文练学会了崭新的台词。 吩咐沈蔚和:“给哀家把衣服拿来。” 对沈其宁讲话:“妾身这就去准备饭菜。”实际是把筷子分给每个人。 从管家仲叔那儿听来餐后甜品的介绍:“仲尚书所言极是。” 仲叔回她:“臣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文练坐在小沙发上长叹:“还是仲尚书深得朕心啊。” 沈蔚和:“……”早知道不给她看这部剧了。 在谭欢的影响下,康文练养成了睡前小酌一杯的习惯,不过她喝的不是酒,而是鲜榨果汁。沈蔚和作息很有规律,这个时间他还在楼上打游戏,康文练没去吵他,只是上楼前和沈其宁说了一下,用的是很正常的语调。 沈其宁正靠在沙发上,用平板看书,大概是看到了有趣的东西,笑着抬头看过来:“好,娘子晚安。” 康文练被吓了一跳,瑟瑟发抖地去坐电梯。上楼前,还绕道去找了仲叔:“我听说其宁这几天都会在沈宅,麻烦告诉厨房多做些她喜欢的饭菜,清淡一些就好。” 仲叔知道康文练喜欢吃些多麻多辣的重口味饭菜,沈其宁却喜欢清淡的,闻言笑得合不拢嘴:“好,好,没问题,文练真关心三小姐啊。” 康文练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回到房间简单洗漱一番,照常吃了药就睡下了。她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沈其宁的魂魄还在变弱的话,就联系一下自己的世界。这种联系需要消耗魂魄的力量,这几天她都需要尽量地养精蓄锐。 康文练也有婚礼的事情要忙,有时候需要飞外地。沈其宁则是保持着只要康文练在老宅,她就尽可能也住在老宅。如果康文练不在,那她也就不在老宅住了。毕竟公司离老宅不算近,住在附近的房子里更方便些。 有一次沈其宁应酬,到夜里两点多才回到老宅。因为她发消息说不一定回,康文练又刚从婚礼场地那边飞回来,有些累,那时已经睡下了。仲叔看了都心里忍不住感慨,悄悄对沈蔚和说:“我一开始以为三小姐对康小姐是很无所谓的态度呢,现在看来,反而是康小姐没心没肺的样子。唉,我们这些外人也帮不上忙。” 母胎单身沈蔚和:“啊?她俩不是挺好的吗?” 第二天康文练醒来,下楼找吃的时,见沈其宁在老宅,神色平静地打了招呼。隔了两秒手中动作一顿,见鬼一样盯着她:“你回来了?!” 仲叔于是苦口婆心道:“三小姐昨天夜里两点才到呢,今天下午又要出差,我都以为她不会回来了。” 康文练当然不是因为沈其宁回来了而震惊,她震惊的是,沈其宁的魂魄竟然恢复了很多,甚至比初见时还要好一点点。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康文练就发现沈其宁的魂魄属于很虚弱的那种,格外观察了一下,不可能记错。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闹鬼?还是沈其宁体质特殊,魂魄本身属于不太稳定的那种?说来,这种人虽然极少,但也还是有的。 这么一想,康文练心里那块巨石就消失了,她原本还打算这几天联络一下自己的世界,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康文练快乐地回答仲叔:“真的吗,出差很好啊,记得注意安全,好好休息。” 沈其宁:“……”虽然没有感情,但好像还是有点不舒服? 仲叔:?我们小姐要出差你不说关心一下,这么高兴干什么? 沈蔚和最直接:“其宁姐出差你很开心吗?” “哦,也没有。”康文练愣了一下,发觉自己好像确实有点过于高兴了,“就是要注意身体,多休息,很重要的。” 沈蔚和开始不满了:“其宁姐是因为你在这边,才半夜两点都要回来,都顾不上休息了。” 康文练郑重地点点头:“是啊,休息最重要,以后太晚了就不用回老宅这边了,实在是太折腾了。”你魂魄变来变去的,我的小心脏也承受不起啊。 沈其宁含笑点了点头:“好。你也不要太累了。” 第12章 第 12 章 接下来几天,康文练远程监控着婚礼进度,甚至还抽时间跑出去学车,顺便在沈宅躺平。 沈其宁虽然没出差,却也没再回沈宅,估计是回公司附近的住处了。 对此,康文练没什么想法,但仲叔却坐不住了,悄悄把她叫到一边:“三小姐这几天好像都没回来呢。” 康文练答道:“可能是比较忙吧。” “可她之前都回来的,”仲叔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你们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吗,一直不回家也不对吧。” 她俩本来就是表面婚姻,住不住一起都无所谓的。但外界不这样想,大家会讨论她们是否感情破裂,仲叔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没闹矛盾,真的。”康文练安抚他,“我俩这几天都没怎么说话,上哪闹矛盾去?” 仲叔听了,反而更急了:“不说话不就是闹矛盾了,肯定是三小姐生气了。你上次说让她不用回来,三小姐肯定心里不舒服。” “……”康文练其实真的有点应付不来仲叔这样的人,他们是真的关心你,反而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撒个娇,去问问三小姐这两天回不回来。”仲叔给她出主意,“或者我让厨房做些饭菜,你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送一下表达感情?” 一想到送饭这个场景,康文练几乎能立刻想到沈其宁那哭笑不得的表情,一身鸡皮疙瘩都要掉了,连忙摇头:“不用,真的不用。” “也是,三小姐事情多,不一定有时间坐下来吃饭。”仲管家也觉得这样做不太好,把这个方案否定了,“那还有别的方法吗?” “仲叔,我自己处理就好了,我俩真没事,你就别管了。”康文练赶紧阻止仲叔继续思考,回身拿了包打算溜,“我得去练车了,今天约的时间早。” 她今天确实约了练车,不过约的时间是临近中午。 开各种各样的车对于康文练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了,驾考有笔试题,她简单看过笔试题后,基本对于这个世界的行车规则有了理解,再熟悉一遍车子的具体情况,试车第一把还稍显忙乱,第二把开始就游刃有余了。 教练是个晒得黝黑的高壮汉子,让她试了几个有难度的项目,看完对此啧啧称奇:“我还没教呢,你怎么就会了?” 康文练很谦虚:“家里有亲戚教过,所以我应该可以直接考试吧?” “哦,这样啊。”学过的话确实上手快,教练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拧开杯子喝了口水,又反应过来,“不对啊,你小子刚才不是还问我油门在哪吗?” 康文练笑嘻嘻的:“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吗。” 教练当然不敢这样大意,又盯了她几次,发现她是真的非常熟练,看起来像是几十年老司机一般又稳又快,才放过她不管了。 然而教练没有意见,仲管家却觉得不对劲:“文练啊,你这快考试了,怎么不去练车呢,这能考过吗?” 康文练信心满满:“放心吧,仲叔,我包过的。” “可你都没去过几次驾校,去了也是一会儿就回来了。”仲叔劝她,“你看五少爷都是天天去,从上午练到下午才回来,他考的比你的还要简单好多呢。” “好吧,那我也去练车。”康文练不想吓到管家的小心脏,规规矩矩地每天去驾校报道,然后逛附近的小吃街,耗到晚上才回来,以营造刻苦学车的假象。 仲叔对此甚是满意,每天晚上她回来时都要嘘寒问暖一番,还张罗着给她加餐。以至于康文练每天晚上吃小点心时,都有种奇怪的负罪感。 去教练那儿报了个到,又被催着上车过了一遍项目,美其名曰保持手感,康文练完成项目,就被催着下车了,把车子让给别的学员练。 驾校里这个时间段练车的固定是几个人,大家天天练,一来二去也就熟了,偶尔打个招呼聊个八卦。她下了车,往旁边的小休息室走,半路被人叫住。 “那个,康姐!”找她的是另一个学员段哥,段哥练了好久,但一直有点问题,所以还没报名考试。 “我看你的技术挺好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空,能不能来指导我一下啊?”段哥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道,“我第三项总是过不去,我也按教练说的做了,但好像没什么效果。” 康文练没什么事情,就答应了:“行啊。” 每名学员都有固定的学习时间和自己练习时间,段哥此刻是在自己练习。康文练看他按自己的节奏练了一把,就有点看出来了,这人空间感不算特别好。有时候康文练明显看出他方位不对,指出来时他会解释说是还没到教练教的点位。而不让他看点位,反而更乱了,但是倒车能横跨两个库。 康文练认为可能是教练所给的点位虽然对大部分人有用,却不适合他。点位这种东西,即使是在星际社会的海战和太空站中,也应用广泛。在驾驶各类机械时,越是大而复杂的舰船、智械,越难以仅凭大脑对应出实际的空间信息,一般需由系统给出各类辅助映射数据,这其实就是更广泛意义上的点位信息。 她曾在各个世界里教过各种人智械的使用方法,琢磨出了一套快速的有针对性的点位测定方法。他们学的是最简单的普通机动车,点位找起来非常快。康文练让段哥开车过了几个适合找点位的项目,看出来适合他的点位,再让他根据这个来开车,段哥很快就适应了,几乎是一把过。 “太厉害了,康姐,你这个点是什么方法啊,我怎么看教练和网上的教程,都没见过呢?”段哥私下里还是很认真学的,他搜过很多教学视频,但都没什么大的提升。 “叫我小康吧。”听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人叫自己姐,真的有点吃不消,“你和大部分人看点位的方式有点不一样,换一个适合你的就好了。” “那我还是叫你文练吧,其实我叫康姐不是看你比我大的意思,就是……表示尊敬。”段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文练太感谢你了,我自己再巩固巩固。” 康文练应了一声,又绕到驾驶座旁边,透过窗户叮嘱他:“你现在太依赖硬性的点位了,这个不太好。最好是能把点位当做你自己和车子的一个映射系,这样的话,不管换成什么样的车子,你都能对应地找到空间关系。” 段哥从窗户里探出头,嗯嗯啊啊地听着,有点不好意思道:“康姐,啊不对,文练,虽然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但是,我好像有点没听懂……” “多练。”康文练只好把这两个字送给他。 从驾校出来,正好是午饭时间。驾校附近的各类小吃康文练已经吃了个遍,她最近钟爱对街小巷子里的一家酸辣米线,店家汤底的味道特别好,店里的泡菜也味道很独特,正合康文练的胃口。因为去得有点晚,店里已经坐满了人,只能在店外老板支的棚子下吃了。 这天恰巧是阴天,店里的冷气可以吹到店外,因而也还算舒服。康文练搬了个小凳子,从桌上抽出一次性筷子,互相磨磨边缘的小毛刺,坐着等米线。 不远处,韦淮从巷子里走出来,不经意瞥见一个有点眼熟的背影,仔细一看,发现真的是康文练。 “康小姐!”既然看见了,韦淮就过来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在这儿吃饭?” “韦助理,好久不见啊,你怎么在这边?”康文练心情不错,指指身后,“你喜欢吃米线吗,这家店味道很不错的,推荐来试试哦。” “好,有机会的话,我会来试试的。”韦淮点点头,就要走,“沈总还在前面等我。” 康文练目送他离开,吃完米线,又在附近的商场逛了一圈,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叫司机来接她。站在路口又看到那米线店,于是随口问了问泡菜能不能单卖,买了几盒带回沈宅。 回到沈宅的时候,沈时深正巧也在。 沈时深看样子是专门等在这里:“我来送礼服修改后样品,还有设计图。” “好,麻烦你了,那我看一下。”康文练第一版改出来合适后,康文练就基本没再管过礼服的事情,毕竟剩下的都是小修。可沈时深不这样认为,会很细致地检查修改,并每次都送给她看。 既然沈时深专门送来了,康文练也会认真看,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把样品都收起来:“我觉得可以了,成品是不是已经在做了,按照这个来吧。” “时间虽然还算宽裕,但还是尽早把成品定下来比较好,万一有什么差错也来得及修补。”康文练与服饰相关的工作人员沟通好,把服装确定下来。 婚礼方方面面的筹备工作到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了,接下来几天康文练估计要飞去场地那边把各项细节都确认好。 仲叔听到后问:“那三小姐今晚会回来试衣服吗?” 康文练:“啊?” 第13章 第 13 章 “三姐要来老宅这边?”沈时深很是惊喜。她当然强烈希望沈其宁能试一下,毕竟这是最后一版样品了。 从头到尾,沈其宁只试过第二版的服饰,后续的都只看了样品的图片——沈时深怀疑她甚至没认真看图片,只是扫了一眼。 没办法,实在是这两位婚礼当事人太随便了。沈其宁完全撒手不管,康文练虽然管得很细致,但她是以项目负责人的态度来管,而非以婚礼主人的身份来管。这两者的态度是有区别的,时间久了会明显察觉到不同。 仲叔看向康文练。 康文练看看沈时深那期待的眼神,一时有些为难:“要不我试一下?” 沈时深才不管她呢,只关心沈其宁:“最好让三姐试一下,她最近忙吗?” 康文练刚想说估计很忙,仲叔就说道:“问一下吧,万一今天刚好有空呢。”他说完,然后疯狂朝康文练使眼色。 犹豫再三,康文练只好不太情愿地打了电话。沈其宁接到电话时有点意外:“出什么事了?” “嗯……那个……”康文练支吾了一下,有点尴尬地撩撩头发,“你今天晚上回老宅吗,时深带了礼服的样品来。” 沈其宁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康文练于是又道:“你要是忙的话,不试也问题不大,礼服都是按照第二次你试穿后的尺寸做的,基本不会有问题。” 沈其宁迟疑片刻:“明天可以吗,我应该明天晚上会回去。” 康文练连连点头,又意识到对面看不见她,于是说:“啊,当然可以,不急不急。” 挂断电话,仲叔得知沈其宁明晚会回来后,很是欣慰。沈时深还有别的事情,没多留,只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看沈其宁试衣服,还要拍照给她看。 第二天一早,康文练去考驾考的笔试题,一把通过,把好消息告诉驾校教练后,就嘚瑟地回沈宅了。 沈蔚和懒得理她,打着呵欠问:“来打会儿游戏吗?” 康文练随手拉来椅子坐下:“来吧,玩什么?上次那个死X城?我还没通关呢。” “那个你等着自己玩吧,”沈蔚和去把房间门关上,鬼鬼祟祟地说,“我要开直播,但太困了,拉你来打会儿多人竞技的游戏。” 康文练听完一脸茫然,这些字她都知道,组合起来却理解不了意思。 “你连直播都不知道?”沈蔚和好像已经有点习惯她这种完全没有常识的状况了,简单解释了几句。 康文练听他讲,又看他打开直播界面,立刻懂了。这种东西很常见嘛,就是在不同世界的叫法不一样罢了。直播,这名字取得很贴切。 看他调试设备,康文练自觉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不要把我收进画面里。” “我不开视频,只开声音。”沈蔚和其实是以制作游戏视频为主,直播往往是挂着玩儿。饶是这样,因为游戏视频是很用心制作的,质量高,有时候还整点小活儿,获得了不少粉丝。 沈蔚和打开邀请好友的界面,才想起康文练在这个游戏里根本没有号,喊她注册,又加上好友。 “你很牛吗?”康文练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好奇地在界面里点来点去,看看两人的称号,“黄金是很厉害的等级吗?我觉得青铜更好听诶。” “这个是小号,黄金等级不高,随便打两把就有的。”沈蔚和解释完,又忍不住提醒她,“我开了直播,是实时展示声音和屏幕界面的。” “哦。”康文练点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强调一遍,“我知道啊。” 沈蔚和突然觉得,把她拉来开直播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果然,弹幕在不断地刷新着,几乎都是关于康文练的。 [什么情况,我没漏什么吧?怎么有女声?] [怎么有女声?] [啊……这妹子是完全没玩过吗……] [带妹?] [这个主播怎么也开始带妹了,无聊……] 沈蔚和悄悄瞄一眼康文练,她毫不受影响,正摸到了服饰界面,专心致志地挑好看的衣服。 然后毫无波澜地进入了支付界面,指纹验证买了好几套衣服。 心塞,他自己虽然也有不少零花钱,但也不会刚进游戏还没开始玩就充值。 沈蔚和耐心等她换上新皮肤,又跳过新手教程,拉着她进入游戏。 这游戏是个枪战类游戏,普通模式很简单,可以双人组队,打败其他队伍,就能获胜。简单来讲,就是打人和舔包。 开始游戏两人都在飞机上,可以自行选择跳的区域。沈蔚和刚想说你跟着我跳伞,就见康文练已经跳下去了:“咦?我怎么掉下去了?完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没事,就是要跳下去。”沈蔚和见状,紧跟着她也跳了伞,叮嘱,“你落地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新人局一般都很简单。” 然而,事实上沈蔚和虽然比她晚跳,但却先一步落地。看康文练在空中慢悠悠地往下飘,他就先一步在附近找武器了。 因为跳过了新手教程,康文练打了个滚站在地上后,只会前后左右地跑以及蹲下起立,正当她晃着视角看景物时,面前的草丛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紧接着是砰砰几声枪响的音效,康文练的反应还算快,立刻跑开,但还是被击中了:“我好像被打中了,诶?怎么我这儿飘出一片绿雾?” “那是流血的效果。”沈蔚和一边往她这儿跑一边瞄准,“你快跑,躲起来。” 两声枪响,沈蔚和把敌人打倒在地,又补了一枪,示意康文练去把掉落的枪捡起来。 康文练把枪捡起来:“怎么射击?” “鼠标右键瞄准,左键射击。”他们落地点属于人比较密集的,能听到四周的枪声。康文练拿到了枪,试着射击了几发,声音很快引来了敌人。 [这新手未免有点儿太新了吧……] [我见不得弱智,溜了溜了。] 沈蔚和猜康文练反应不过来,立刻道:“有人,你蹲草丛里。” 话音未落,只听耳边“砰”的一声枪响,从树后探了半个身子的敌方被一枪击中。 康文练嘀咕了一声“居然没打准”,又补了一枪,把那人干趴在地上。 沈蔚和惊了一下:“你……” 他才刚出声,又是两枪,后侧方一个敌人也□□趴下了。 [嘶,有点东西啊。] [这真是新手吗,不是演的?] 康文练淡定地叫他去补两枪,气定神闲道:“还有一个人,在桥那边……哦豁,他跑过来了。” 对面估计是个新人,毫不遮掩直接正对着他们跑过来了。这人打起来太容易了,沈蔚和不想抢她的人头,就跑到旁边舔包。正当他慢悠悠地舔包,突然听见康文练大喊:“完了,快救我一下,有恢复类的道具吗!” 再看过去,康文练的人物已经死掉了,救不活了。 沈蔚和对着对面突突了几下,看附近安全了才纳闷地问:“这你都能死?你干嘛了?” “我不知道按哪个键换弹匣,结果背包界面弹出来关不掉了。”康文练一脸无辜地给他看自己的屏幕。 沈蔚和:“……” 弹幕也很无语。 [看得我血压忽高忽低。] [那两个人估计也是小号,刚才那两枪,如果是新人的话,好像还挺有天赋的。] [主播要重开一局吗?] 她死了,沈蔚和也不打算继续玩了,随便从二楼翻出一个手榴弹,打算炸死自己重开。 康文练见状,摘下耳机来查看快捷键,专心看了几眼,突然站起身来:“好像有人回来了,我听到门外有声音。” “是我姐吗?”沈蔚和也摘下耳机来,因为在直播,他不好说得太直接。 “我出去看一下。”康文练开门去看,果然是沈其宁。她今天回来得很早,这时外面天还没黑呢。 “你回来啦?”康文练觉得她百忙之中能抽出空来真的不容易,因而态度格外的好,“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晚上再试衣服?” “先试吧,早些定下来。” 康文练于是找负责管理衣物的梅姐帮忙去把样衣都拿来。她一件一件地对着图纸解释着改动,沈其宁很配合地试。 “觉得怎么样,有哪些不舒服或者不合适的地方吗?”康文练很注重用户体验,认真地问着,甚至想拿个录音笔录下来。 “挺好的,我觉得没什么需要改动的。”沈其宁半靠在桌子上,看康文练和负责服饰的人发信息沟通,突然想起什么,“有个朋友听说我要结婚,想送你一个小礼物。” “什么礼物?”康文练有些好奇。 沈其宁从放在置物架上的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木盒光滑而有质感,康文练摩挲着,猜测是珠宝。打开来看,是一对环扣项链,做工非常精致。木盒也是专门定做的,盒内绘有立体的鲜花,还有“新婚快乐”四个飘逸的字。 康文练抬头征询地看她:“这里面应该有你的一半吧?” 沈其宁并不知道盒内是什么,听她这样说才看到,不禁失笑:“啊,原来送的是这个,那可以在婚礼前一天的宴会上戴。” 看得出来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康文练立刻在心里把原本计划好的首饰划掉:“没问题,那我先把它们收起来,到那天再戴。” “婚礼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沈其宁知道进度,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听她这样问,康文练立刻拿出专业素养:“是的,布景已经到收尾阶段了,所有材料也都已经准备好,礼堂会提前两天布置,宾客全部都沟通过。” “不用这么严肃。”沈其宁只是在跟她闲聊,并无其他意思,“父亲母亲都很满意,确保婚礼能够正常进行就好。” “好,没问题。”康文练瞥见桌上有茶杯,突发奇想拿起来一个倒上水递给她,又给自己也倒了杯水,“来,预祝我们的婚礼一切顺利。” 沈其宁轻轻和她碰杯,仰头喝掉了茶水。 第14章 第 14 章 从婚礼正式开始前几天,康文练就带着田星洲常驻在婚礼场地,处理一些琐事,同时也便于快速地对一些意外做处理。 陆陆续续地有宾客来,提前几天来的大多是家比较远、甚至从国外来,携家人一起参加婚礼,顺便在附近游玩的。 沈家其他人都忙,且沈家也有客人要接待,因而只有沈时深和她的丈夫盛禾闻在这边帮忙。沈家的客人康文练基本都不认识,沈时深又不是那种擅长应酬的性格,于是接待客人的工作主要落在了盛禾闻的身上,康文练只需要在客人来时当一个安静的花瓶。 除了联系田星洲帮忙安排客人行程,她的日常很简单。每天在吃饭时和沈时深吵吵架,剩下的时间就是在房间里打游戏。傍晚没事干,她会去海滩上躺一会儿,欣赏海滩的风景。 这天她在海滩附近的树林里散步,沈时深打电话来问她在哪里。 康文练报了地址,没一会儿,沈时深头戴一个有遮面纱的草帽,身穿防晒服,遮的严严实实地找过来了。 康文练只穿了简单的T恤短裤,正蹲在草地里捡东西。 “为什么你不招蚊子?”沈时深对此忿忿不平。 刚到这边时,康文练住在海滩附近的小木屋里,推开窗户就是海风。沈时深觉得好玩,也住下了,结果一夜没睡好,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和七八个蚊子包,跑来敲康文练的门。 然而康文练睡得很好,一点儿都不招蚊子,蚊帐、蚊香等什么都没用。 沈时深于是连滚带爬搬进了旁边的酒店。 康文练的结论是:“可能是你的血比较香吧,你看禾闻妹夫不是也没怎么被咬么。” 树林里蚊虫多,沈时深来玩过一次后就没再来了,这时候跑过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和盛禾闻吵架了?”康文练猜测着。 沈时深于是不说话了。 这俩人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康文练都习惯了,也不问,反正过会儿就和好了。 沈时深跟着她走了一会儿,闷声说:“大哥大嫂明天来。” 康文练点点头:“哦,好的,我一会儿回去问问他们想住哪边?” 康文练早就和附近的酒店商量好,留足了房间。宾客没有特殊要求的都安排在附近的酒店,自家人则是会随意一些,比如沈时深一开始就住在海边的小屋。 沈时深摇头:“那倒不用,他们肯定住酒店。” “你已经问过了?那他们想不想出去玩?晚宴在后天,明天可以在附近逛逛。” “再说吧。”沈时深揪了一根草,在手里捏着玩。 康文练看她两秒:“难道大哥大嫂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怎么神色这样凝重? 沈时深长叹一口气:“你明天一定不要和大哥大嫂闹矛盾,千万千万不要争执。” 康文练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和大哥大嫂闹矛盾?” “唉……”沈时深无话可说,“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康文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醒来时,得知大哥大嫂下午才到。 “行啊,那我回去打会儿游戏。”得知没有别的客人后,康文练就走了,沈时深无事可做,只好跟着进了房间,看她打植物小战僵尸。 打到中午听见敲门声。 “是你老公吧,是不是忘带房卡了?”康文练懒得动,瘫在椅子上问。 “估计是吧,不然还能有谁。”沈时深懒洋洋地站起来,“我去开门吧,他怎么又没带房卡。” 俩人都没当回事,康文练继续往下玩,就听见沈时深高呼:“三姐?你怎么来了?” 康文练立刻丢下鼠标往外走,真的是沈其宁,身后还跟着韦淮。 “你怎么来了?”虽然晚宴就在明天,但沈其宁本来说的是今天有工作,要明天中午才到。 “下午的会议不用去了,所以就直接过来了。”沈其宁轻描淡写。 韦淮:“……”不是您说临时有事把会议推掉了吗? “哦,其实这边也没什么事情。”康文练慢吞吞地道,“你要休息一下吗,想住在这种小别墅里还是旁边的酒店?” “住这边吧,我没带什么行李。”因为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沈其宁几乎没带什么日用品。 “不要紧,这边各类东西都很齐全。”康文练想了想,“那你直接去酒店那边住吧,各种日用品都放在酒店了。” 沈其宁同意了:“好,那我先在这边待会儿吧,大哥他们还没来吗?” 沈时深摇头:“还没,说是下午到。” 下午两点多,大哥沈其平和妻子王绍到了。沈其平一身正装,是那种一身正气的国字脸,其妻子王绍则是一袭修身长裙,有点贵妇气质。不得不说,这二位是整个沈家里,康文练认为最符合豪门人设的人了。 几人坐下,沈其平才有点惊讶道:“我以为三妹要明天才到,没想到也在这儿。” 沈其宁笑笑:“事情不多,就先过来了。” “也是,人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呢,还是要重视的对吧。”沈其平说着,又看向康文练,“之前我们一直想来帮忙,只是前段时间项目上有事情,一直在外地。” 康文练立刻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事情,其宁帮了好多忙。” “对了,小绍,”沈其平示意妻子王绍,“礼物呢,是不是忘在车上了。” 他抱歉地冲康文练点点头,又去车上拿了两只大袋子走进来:“这是我们二人挑的一点小礼物,祝你们事事如意,百年好合。” “怕明天人太多,送给你们不方便,所以想提前给你们。”王绍微微一笑,戴着玉镯的纤纤细手把两只袋子推到二人面前:“来,文喻,这是我和其平找的样式,打开看看吧,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 康文练沉默了一下,沈其平脸色一变,在桌子下轻轻碰王绍的胳膊。 王绍手一顿,抱歉地笑笑:“哦,不好意思啊文练,我说错话了,其实你和文喻也不是很像。” 康文练突然想起来,原身好像弄脏过王绍的包,难道是因为这个?可这好像不关她的事啊。 “其实大家都说我和文喻一模一样呢。”沈其宁皱眉打算说什么,却被康文练抢先了,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朝康文练这个方向看过来。 “太感谢大哥大嫂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康文练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脸惊喜地接过礼袋,从袋子里拿出两个大红绘着金色吉祥图案的盒子。 其中一个盒里是成套的翡翠饰品,另一盒则是成套的金饰。所有饰品都是成双成对的,花纹精巧而对称,寓意琴瑟和鸣,看得出很用心。 “真的很好看,是大哥大嫂特意定制的吧。”康文练真心实意地夸赞,“我很喜欢,我想其宁也会很喜欢的,太有心了。” 王绍笑容有些僵硬,沈其平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就说一路过来有些累了,想休息休息。 康文练很是理解,立刻找人帮忙带路:“李哥,麻烦找一辆车,送我们去酒店那边。” 王绍和沈其平很客气地推辞了一番,没说过她,只好由着沈其宁和康文练送他们到了下榻之处。 安排好确认没有遗漏后,康文练和沈其宁就告辞离开了。回去的路上,康文练有些好奇:“大嫂对这些珠宝玉石之类的有研究吗?她送的那些好像成色都非常好。” 康文练其实对这些珠宝玉石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奈何见得太多,又偶尔有相关的工作,久而久之就有了很高的鉴别能力。 沈其宁知无不言:“王绍家里是做这个的,她打理一部分家里的玉石,因而可以拿到品质比较高的。” 康文练点点头:“难怪这样……就是我看大哥一家送的礼物有点贵重,我们是不是要回一些礼?” “以后有的是机会。”沈其宁没太在意。 康文练嗯了一声。 沈其宁看看她的脸色,接着说:“其实绍姐不是很刻薄的人,她可能就是对你有一点点的不友好。” 康文练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才道:“我知道啊,从她专门找人定制礼物就能看出来了。可能是单纯的口是心非,或者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沈其宁被她过于耿直的话惹得有些无语,过了一会儿才说:“总之,这几天人会很多,你多留意一些,任何人对你表现敌意的话,直接反击回去就行。” “如果对方特别厉害呢?”康文练开了个玩笑。 沈其宁也回了个玩笑:“那你找沈时深帮你,她最擅长怼人了。” 这话让康文练愣了两秒,她回味一番,有点感慨:“没想到沈总也这么喜欢开玩笑,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很严肃的性格呢。” 沈其宁端正地坐着,没接话,只是说:“我晚上有个线上会议。” 康文练表示自己知道了:“好,我叫大家不要去打扰你。” 沈其宁:“明天要不要我再派几个人来帮你?” “不用,有田助理在就行。”康文练信息十足,“人手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不会有差错的。” “好。” 第15章 第 15 章 第二天晚上是婚礼前的晚宴,上午沈其宁开线上会,康文练抽空去拿到之前一直没来得及领的驾照,远程掌控晚宴前最后的准备。 一切妥当后,田助理提醒二人可以去换衣服了。 虽说婚礼规模是尽可能小的,但沈家毕竟是顶级豪门,晚宴虽然很随意,却肯定有很多宾客要招待。所以为沈其宁定做的礼服很简单随意,白色休闲上衫,搭配墨绿色牛仔宽松长裤。 康文练对自己的定位是花瓶,沈时深表示赞同,又加了一个限定词——美丽的花瓶,因而给她设计了一款同色系的大波浪不对称裙,俏皮中带了点庄重,绝对不会给沈家丢脸。 康文练对此表示,你玩的开心就好。 晚宴上,康文练挽着沈其宁的胳膊,出现在宴会厅中。 不断地有沈其宁的亲朋好友来打招呼,恭贺新禧,也不断地有人夸:“哇,新娘子好看哦,很少见其宁穿这样的衣服。” 抽了个没人的空隙,康文练悄悄问:“大家都没见过文喻吗?” 沈其宁侧头低声说:“只有很近的亲人朋友见过。” 康文练嗯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就听又有人过来。 “哇哦,姐,新婚快乐哦!新娘子好好看!” 二人一同看过去,是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生,看起来还带点学生气。 女生满面笑容地看着康文练,伸出手来:“你好呀,我是叶景熙,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康文练立刻明白了这位是谁,沈母叶维璐在叶家养大的孩子,沈其宁的亲妹妹。 康文练于是也笑起来:“景熙你好,以后要多多担待呀。” 沈其宁又问了她几句学校的事情,她才知道这女孩还真是在读硕士生,是请了假来参加婚宴的。 叶景熙知道沈其宁今晚肯定也很忙,讲了几句话就要走,临走又回来对康文练说:“没办法啦,其实之前就该来拜访的,只是前几天实验室忙,导师不给假。” 康文练看她走了,悄悄对沈其宁说:“你妹妹还挺活泼的。” 沈其宁要说什么,又有客人来打招呼,于是作罢。 晚宴过半,终于把大部分人都见过了,有人来找沈其宁说事情,康文练对这些不感兴趣,悄悄溜了,到旁边的角落里吃东西。 宴会厅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室内,分为上下两层楼,角落里摆了很多桌椅,餐食是自助形式的,也可以单点。 室外设置了烧烤点,有专人在做烧烤,以供应刚烤好的食物。考虑到有客人带小孩来,还设置了小型游乐区,可以供孩子嬉戏玩耍。 康文练捡了些东西填肚子,又去烤架前等烧烤。不断地有人认出她,热情地打招呼。虽然大家都很友好,她却还是觉得有一点不自在,拿了几串烧烤就往人少的地方去了。 大部分人都在游乐区和烧烤区待着,外圈没什么人,光线也暗一些。康文练随便找了一张小桌子,在旁边坐下来吃东西。 她边吃边看手机,回了几个消息,才发现沈蔚和两个小时前,发消息说是高铁晚点,赶不上今晚的宴会了。 康文练告诉他下车后联系田助理安排车去接他,刚把文字发出去,沈时深就打来电话:“你在哪儿呢?” 沈时深找到她这里,打量了一会儿附近的草木:“你还别说,这儿的景色还挺好。” “那当然,这里的一草一木可都是找专业人士设计的。”康文练示意她看小桌上的食物,“有想吃的吗,随便拿。” 沈时深要保持身材,晚上吃的很少,严词拒绝了。 沈时深告诉她:“其宁姐让我来告诉你,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先走。” “真的?那我真走啦?”康文练很开心,把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你跟我一起走吗,我游戏还差三关就打完了。” 沈时深哼了一声:“不求上进!” “明天要早起做妆造,劝你早点睡。” “放心吧,时间肯定来得及。”康文练回到房间,打通关后正好听见沈其宁回来的声音。 她从二楼往下看,沈其宁从玄关处看过来,见是她,微微一笑:“玩累了吗?” “还好,”康文练打了个哈欠,早上为了拿驾照,起得太早,到现在已经有些困了,“明天约了中午十二点的妆造,你这边没问题吧?” “没有。”沈其宁记下来,又道,“快去睡吧,我还有一个会要开。” 康文练一边感慨当老板真不容易,一边简单洗漱了一番,沾床就睡了。 第二天清早,沈时深就跑到她这边,开始“砰砰”地敲门。 康文练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眼手机,才上午九点。 明明所有事情昨天都安排好了,妆造也不需要这么早。康文练爬起来去开了房间门,倒头又躺回床上。 “起床了!你今天可是结婚啊!”沈时深掀她的枕头。 康文练死死抱住枕头的一角,眼睛都没睁开:“……现在又没什么事情。” “田助理找你商量婚礼的事情,很急!” 康文练不为所动:“昨天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再说,田星洲真有事会打我电话的。” 然而二十分钟后,康文练还是起来了,如果有个人一直在床边叨叨叨,就算是神仙来了也睡不着。 梦游一般地洗漱完毕,换了件简单舒适的衣服,下楼时发现整个一楼大厅都焕然一新。 负责室内布置的团队凌晨就到达了房间进行布置,进行大扫除和布置。此刻房间内,墙上贴着喜庆的图案,沙发、桌布、窗帘等也都换成了或浓或淡的红色,各个角落都堆满了鲜花,地毯也都是焕然一新的粉色。 康文练环视一周,确认现场布置与设计图基本一致,很是满意。 走到后面的餐厅,沈其宁正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看书,见她过来,合上书微微坐直了。 说起来,这个世界喜欢看书的人好像并不多,即使是沈蔚和,也只在要做作业时会翻书。 “吃过饭了吗?”康文练问。 沈其宁站起来:“还没。” 沈时深在一旁补充:“其宁姐六点多就起来了,在等你呢,谁知道你结婚也不早点起床。” 康文练闻言有些愧疚,心想沈其宁等了这么久,一定很饿了,立刻喊负责餐食的人准备开饭。 今天是婚礼,所有东西都是早已安排好的,包括早餐,也是提前拟好了菜单。 沈时深是吃过饭来的,此刻只是凑个热闹,跟着二人一起坐在了餐桌旁,蹭一顿饭。 第一道菜是一对儿红豆沙馅的汤圆,在婚礼这天第一个入口,寓意着二人的婚后生活甜甜蜜蜜、团团圆圆。 康文练很熟悉菜单,只叫人一道一道地放下菜,自己低声介绍着菜品的含义和食材做法。 沈时深挖了一个汤圆,观察一番,感慨:“上面还有字诶,这也是特意做的吗?” 康文练把一只碗里的两枚汤圆分给沈其宁和自己:“是的,今天的很多甜品都会有字,是一种美好的寓意。” “这个是玫瑰虾饺,每个虾饺都做成了玫瑰的颜色和样子,尝起来会有淡淡的玫瑰香。”康文练接过下一道菜,“可以尝一下,这个厨师很擅长做这类点心。” 吃过早餐,也才上午十点多,康文练又跟各个团队确认了一下,一切都正常,没有意外,就又回房间里打游戏了。 十一点多,康文练跑来敲沈其宁的门:“你开完会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婚礼仪式要下午五点才开始,做完妆造后就不方便再正儿八经吃饭了,康文练特意安排了一顿小正餐在化妆前,以补充能量。 沈其宁已经开完会了,闻言合上电脑跟着她出来:“是不是快要做妆造了?” “是的,工作人员一会儿就到。”康文练带着她到餐厅坐下,“放心吧,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保证顺顺利利地走完整个婚礼流程。” 下午还有一场大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康文练吃了不少以免挨饿。她悄悄观察了一下,发现沈其宁吃得不算多,各类菜品都只夹了一点。 沈其宁好像没有什么爱吃的东西,仲叔之前说她喜欢糖醋排骨、咕咾肉等,可康文练特意安排了这两道菜,却也没见她动筷子。 吃完饭不多久,负责妆造的团队就到了,摄像团队也做好了准备,从妆造开始全程跟随拍摄,婚礼场地也会有摄像团队记录。康文练把自己全权交给了团队,无论让做什么都是无限配合。 沈时深为沈其宁设计的是一条蓝金色拖尾长裙,非常有高贵端庄的范儿,摄影看了都忍不住连连夸赞。 康文练为了行动方便,穿着一条白色短裙,中间系一条黑色腰带,脚踩黑色长靴,头发一丝不苟地盘了起来。 到下午两三点,二人的妆造接近尾声,基本上宾客们也都到场了。这边的习俗是,婚礼前,大家都可以来找新人玩儿,因而整个房间里非常热闹,不断地有人来和二人打招呼、送礼物。大家都热情地争着要合影留念,沈蔚和更是不知从哪要来一个小相机,找各种亲朋好友问些无厘头的小问题。 他本想去找婚礼的主角录视频,没想到先是沈母在那边说着什么,等了一会儿以为没人了,却又见沈父走了过去。 沈母叶维璐来只是简单坐了坐,问了问沈其宁工作上的事情,又随手送了康文练一点小礼物——一个888万的红包,外加一套千万的别墅。 康文练下意识地看了沈其宁一眼,沈其宁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也就是说,这钱和别墅都是属于她的,即使合约结束也不会改变!康文练立刻笑开了花:“谢谢妈!” 沈母笑呵呵地又夸了她两句,才起身去前面的礼堂。 康文练激动地想表达一下喜悦之情,又有沈其宁的朋友来和她们合照,等几个朋友都来说完话,沈父也来了。同样是说了些话,又送给康文练一部分股份和两辆车。 康文练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高呼“谢谢爸”,含泪收下了。不愧是豪门,收礼都是双份的。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大家都往海滩的方向走,房间里终于清净了些。 “来,看这边,对,脸往右侧一点,对对,笑一下——完美!”摄影要补拍几张照片,满意地低头查看拍到的片子。 沈其宁终于有了歇息的空隙,趁着拍摄间隙喝了口水,又看看自己和康文练的衣服,微微挑眉问,“难道今天的婚礼有什么主题吗?” “当然!”康文练眉飞色舞地打了个响指,你跟着我走就好了,我会把控好流程的。 摄影咔地把这一幕也拍了下来,仪式流程负责人过来提醒:“二位,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康文练点点头,又回身低声嘱咐沈其宁:“放松心情,就当是来度假就好了。” 她认真比了一个请的动作,笑着牵起沈其宁的右手:“来,跟我走。” “保证是一个令你满意的婚礼。” 第16章 第 16 章 海上修建了两条玻璃栈道,从沙滩一直延伸到百米远的海中,汇成一个小的玻璃观景平台。 宾客们有的在观景平台上赏景,有的在玻璃栈道上散步。正值傍晚,太阳垂悬在海天相接之处,像碎金子撒在海面一般美丽。 主摄小陈正全神贯注地扛着相机,蹲在观景平台外的小台阶上,摄影团队的人分散在整个观景平台和栈道附近,严阵以待。 “怎么还不来?”沈时深焦急地望着远处的海面,她参与了部分策划,大概知道康文练和沈其宁会开着游艇过来,可是此刻海面上一个人也没有。 其余宾客完全不知情,安静地等待着。 小陈正好蹲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分神看了她一眼,突然说:“来了!” 沈时深又往海面找过去,还是什么都看不见,突然听有眼尖的人喊:“看天上,那边!” 大家都抬头往天上看去。 天空中,远远的先是一个小黑点,渐渐地变大了,能看到那是一个深蓝色的超级拉风的滑翔伞,一对新人在空中向地面挥手。 “哇,居然是从天上飞下来!”众人或高或低地惊呼。 沈时深更是震惊,喃喃自语:“卧槽,康文练怎么改方案了。” 滑翔伞尾部拖着一串五彩斑斓的烟花,随着它绕着圈飞下来,在空中留下了螺旋状的痕迹。 正当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中时,滑翔伞已经到了预定的位置。 康文练微微侧身,单手揽住沈其宁的腰,示意她抱住自己:“别怕,我们下去。” “跳下去?”沈其宁看看脚下十几米的距离,有点迟疑,但还是伸手抱住她。 康文练一个利落的侧踢,把滑翔伞推到旁边既定的回收位置,同时另一只手打开小型降落伞。沈其宁紧紧搂住她,二人以极快的速度飞落下来。 有观礼的人被吓了一跳:“天啊,掉下来了!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是设计好的吧?”回答的人也有些迟疑。 “这伞会不会坏了?”沈其宁对这么快的降落速度抱有疑虑,却还是慢条斯理地问。 说话间,康文练已经率先落地了,因为冲击力,二人狠狠地在海面上弹了一下,才站稳。 “没坏。”康文练确认她站稳后,才松开手,转而牵起她的手腕,眨眨眼,“走吗,前面就是礼堂了。” 沈其宁意外的很镇定,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走。” 众人这才发现,二人并没有掉进海里,原来两条玻璃栈道之间,并不只有海水,而是有一层透明的特殊材质薄膜,因随海浪飘动而不显形,显得二人如同凭空在海上行走一般。 此刻天光已经暗下来了,虽有太阳的余晖,海水却已经是暗沉的样子。 随着二人踩着海浪向前,裙摆走过的地方亮起柔和的蓝金色光芒,正好与沈其宁衣裙的颜色相照应,美轮美奂如童话一般。 众人都看呆了,半晌才拼命地鼓掌,跟着二人往前走。摄影团队则是早有万全的准备,拼命地抓拍和录像。 从海中走到沙滩,再走入水中树林,礼堂整个布置成海底树林的样子,四面都是水墙,地面是柔软的细沙,偶有贝壳和鱼儿游过,树木笔直而纤细,偶尔会随着海水轻摇。随着二人一步步走近,整个树林从黑暗中被唤醒,慢慢展现出生机勃勃的绿意。 主持人并不是专业的主持,而是请了沈家的一位亲人。此刻他从礼堂的角落里站出来,热情地将二人引到正中央的位置。 在主持人的引领下,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沈父沈母致辞,在一位德高望重长辈的见证下做出承诺誓言,互相交换戒指并拥抱。 礼仪结束,宴席正式开始,然而大家都无心吃饭,热热闹闹地围在二人身边。 带小孩来的客人都把小孩们哄到两位新人那儿,闹着要玩游戏。 当地习俗是,婚宴上要有小孩子,寓意为新婚之人带来喜气。场馆里本就准备了许多小礼物,于是大人小孩分成几队玩儿套圈游戏。 康文练犹擅射猎,套圈自然不在话下,只要有她在的那一队基本不会输,惹得小孩们挣着和她组队。 大人们则是凑在沈其宁那一队里,不怀好意地起哄。 “宁宁,这不对吧,你怎么一次都没赢过,你这家庭地位不行啊。”这是沈其宁很要好的朋友。 “看来文练姐一点儿都不爱你,这刚结婚,婚礼都没结束呢,就开始不给你面子了。”沈时深在一旁添油加醋。 康文练:“……” 骑虎难下,于是下一局,她悄悄放了一点水,沈其宁那组赢了,一群歹人又开始挑拨离间。 “宝贝,你知道这局为什么输了吗?”康文练队里的一个小朋友被父亲叫过去,“是这个姐姐故意输的。” 他自己的小孩倒是没什么反应,旁边听到的小孩却“哇——”地一声哭了,这一哭,引得好几个小孩都哭闹起来。 康文练:“……”不是,你就是这么哄孩子的? 不知谁在角落里说了一句:“让两个姐姐亲亲,你们看亲亲,别哭了好不好?” 康文练无奈:“这有点少儿不宜吧?” 然而所有人都开始异口同声地打拍子喊:“亲一个!亲一个!” 沈其宁也有些无话可说,手脚僵硬地站在原地,正想着脱身的法子,突然觉得手被捏了一下。 康文练悄悄给了她一个眼色。 紧接着,她突然被轻轻搂住了腰,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人就偏头贴了上来。康文练的唇和她的脸只有一指之隔,呼吸相依,她甚至能闻到康文练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围观的好事者激动地吹口哨,声浪不绝于耳:“哦吼——” 众人的欢呼声中,沈其宁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被康文练安抚地轻轻扶了一下。 她声音压得极低:“嘘——放松点。” 一吻完毕,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也都知道沈其宁不是那么好闹的,见好就收,心满意足地放过了二人。 因为是小规模的婚礼,邀请的宾客都是比较亲近的,很多人都互相认识。借着这次宴会,难得聚在一起,大家都互相串着座位聊天,合伙灌沈其宁的酒。 康文练推掉几杯酒,见势不妙,赶紧悄悄溜走,抱着不知谁家的小孩躲到角落里吃饭。 没一会儿,沈时深就找了过来。 “你怎么也跑到这儿来了?”康文练正指挥小朋友学剥虾,忙中抽空问了一句。 她在吃的方面很有一手,一捏虾尾,就能把整个虾壳都脱下来,小朋友却只能把虾壳剥得乱七八糟。 “那边人太多了,没什么意思。”沈时深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也悄悄拿着虾试了试,居然没成功,于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偷摸吃掉了虾。 不一会儿康文练又示意她看:“你得先在虾中间这个位置捏一捏,开个口,然后——”完整的虾肉露了出来。 沈时深:“……” 小朋友突然拽康文练的胳膊:“快看,这是我刚剥出来的,完整的虾壳!” 小朋友去找自己的爸妈炫耀了,康文练目送着他过去,确认他被爸爸抱起来后,才收回视线:“你怎么不担心你三姐?” “她酒量好得很,没什么可担心的。”沈时深不以为意,“再说了,他们那群人就那样嘛,怎么可能不喝酒。” “那我们去里面玩吧。”康文练擦擦手,站起身往里面的小厅里走。 除了礼堂,这边还布置了好几个场地,有球场、游乐场、棋牌室等,供大家随意玩。此外,大楼里还有泳池、汤泉、按摩等,基本上需要的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网球场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玩了,有大人在教小孩,也有的是好友在打球。康文练随手挑了一个拍,正要找场地,就听见有人叫她。 “文练姐!这边!”沈蔚和招呼她过去。 康文练去了,笑着打招呼:“大伯好。” “原来你们认识啊。”沈蔚和本想介绍一下,见状于是说,“大伯网球打得很好呢。” 大伯,就是沈正华的哥哥沈正时,拿毛巾擦着汗,笑问:“会打网球吗?” 康文练谦虚了一下:“会一点儿。” 她在别的世界中玩过类似的球,因而在前期筹备婚礼时,随便找个人教了一下就很快上手了。两人玩了几盘,大伯惊讶康文练的技术,几乎是业余顶尖水平了。康文练也佩服大伯这个年纪,还能保持这样的技术。 玩了几盘到场边休息,大伯哈哈笑着:“不错,水平比时深与蔚和都强了不少,其宁的眼光很不错啊。” 沈蔚和不太服气:“也就跟我差不多吧。” 康文练话不多说,比了个手势:“来两盘?” 半小时后,沈蔚和认输:“你比上次玩得好,难道专门去练过?” 场地里几个人轮流打对抗,到深夜时都有些累了,收拾东西往外走。整个婚礼保密性非常好,周边安保措施完善,康文练也不太担心出什么意外。有想休息的都回房间了,还想继续玩的,附近场地全包,可以随意玩。 大伯年纪大了,精力没那么好,就先上楼了。沈蔚和与沈时深被朋友叫去搓麻将,康文练不想去,送大伯离开后,再确认一下明天的安排,也打算休息了,没想到迎面碰上刚送完几个客人回来的沈其宁。 沈其宁和朋友看起来都有点醉了,说话和动作都慢半拍:“你回来了?” “你没喝多吧?”康文练抱着怀疑的态度关心了一下几人,“要回去休息吗?” 沈其宁还没说话,旁边的一个朋友帮她说:“约了人打牌,晚些回去。” “好,别喝太多。”康文练看他们几个都不太清醒的样子,本想叫个人跟着免得出意外。转念一想,这里几乎是五步一个服务生,几乎没什么可担心的,也就作罢了。 妆造和摄影团队在晚上开始收尾,此刻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只剩几个主要负责人还在场盯着。康文练把人都召集起来:“今天的婚礼很完美,谢谢大家。今天太晚了,明天吧,请大家吃饭,每个人的奖金都加百分之二十。” 几个负责人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也都很熟了,高呼着“谢谢老板”,检查没有遗漏后收拾东西往外走。 为了方便,所有人都住在园区,只是有些设备需要运到园区外的仓库里。康文练左右没什么事情,跟着一起去放设备。车子停在仓库门口,工作人员搬设备,康文练靠在车旁,边抽烟边等。 因为很多工作都有沈家相关的产业直接对接,从康文练这儿走的账不算多,沈母给的预算还剩了一些。不过给工作人员增加的奖金都是从康文练自己手里出,她是典型的狗窝藏不住剩馍,有点钱就想花出去。 她正盘算着明天在哪里请客,远远地看见门口来了一辆车。那车停了一会儿,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人,正打电话,看起来是在等人。 她正兴致缺缺地打算挪开视线,突然察觉到什么,又仔细地看过去。 那个人的魂魄—— 身后负责服饰的大哥叫她:“康姐,我们收拾好了,准备走吧?” 康文练又看了几眼,匆匆地叫他们几个先走,自己朝着那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17章 第 17 章 康文练快步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另有一人先一步说话了:“不好意思啊,找错路晚了一会儿。” 康文练听这声音有点熟,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看过去,来人竟然是沈睿学。 “文练?你怎么在这儿?”沈睿学也有点惊讶,看看她,又看看站着的那个男人,“你和修竹认识?” 男人先是回答了沈睿学,又看看她,有点疑惑:“原来这位就是今天婚礼的主人啊,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没事儿,是我看错人了,不好意思。”康文练略带歉意地说着,同时等待着这个男人的反应。 魂魄不像人的相貌那样能够直接看到,对魂魄有感知的人,也需要花一定的时间来感受。 果然,没说两句话,姜修竹看她的神色就微有变化了。 当着沈睿学的面不好说话,康文练直接要来对方的联系方式,就没在多留。 回去的时候服装负责人还在等她:“我猜你聊不了多久,干脆等你一起回去。” 回到房间时,因为晚上一点小小的变故,康文练有点睡不着,坐在面向大海的露台上,吹着海风想事情。 在这个世界,普通人的魂魄基本维持在一个某个范围内。有的人魂魄可能强一点,比如沈睿学和沈时深,有的人可能弱一点,比如沈蔚和,但这些都是正常的。 康文练自己的世界以魂魄为本,又掌握了与魂魄之力同源的力量,被称为源能量。借助这些,他们可以穿越各个世界线。 而她刚才见到的姜修竹,魂魄之力非常强,远超这个世界的正常限度,很有可能也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过来的。 这世上以魂魄之力为本源的世界有很多,康文练以前做任务时也不是没见过来自其他世界的人,大多数人都抱有各种各样的目的,遇到这种情况最好提前问清楚。 正当她对着海面沉思时,客厅的门突然开了,是沈其宁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负责护送的酒店工作人员。 见康文练在家,工作人员没有进门,冲她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 康文练打量沈其宁一番,发现她还算清醒,站起来问:“头疼吗?要不要喝点粥?”这个时间厨师早就下班了,不过料到两人可能会喝酒,提前备了粥,一直在锅里温着。 “有吗?”沈其宁有点好奇,一路跟到了厨房。康文练把锅盖掀开,小米南瓜粥的清甜扑面而来。 康文练拿了一瓶果汁,沈其宁抱着一碗粥,二人坐在露台内侧的餐桌上发呆。 沈其宁喝了两口粥,突然问:“是在等我吗?这么晚还不睡?” “没有,就是有点睡不着。”康文练给自己倒了一点果汁,摇摇头。 “哦。” 静了一会儿,沈其宁又问:“所以今天婚礼场地的主题是什么?美人鱼吗?” “嗯?”康文练着实愣了一下,她没听过美人鱼的故事。 沈其宁于是把海的女儿的故事讲给她。 康文练听了,有些意外:“是个悲伤的故事呢。” 沈其宁告诉她:“是个童话。” “那也是个悲伤的童话。” 听完这个故事,又想到婚礼的布景。虽然设计方案定稿后,所有人,包括沈父沈母都没往这个方向去想,但康文练还是觉得好像寓意不太好,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婚礼刚结束的时候。 迟疑片刻,为了不让沈其宁心里不舒服,她还是解释了一下:“这个设计灵感主要来自于我小时候听过的另一个故事,我记不清了,可能是朋友随口说的吧。” 沈其宁嗯了一声,搁下勺子,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这其实是康文练自己的世界里,一个地方的传统。在那儿的传说中,人的灵魂从海中诞生,最终也会归于海中。人的一生,就是从一片海域,走向另一片海域。 那里的人相信,人生,就是在海域之间的陆上跋涉,而灵魂的安息,才是最美满的归宿。因此,这样的婚礼,代表两位新人会拥有相知相守、幸福快乐的一生。 她根据这个习俗临时编了个故事,沈其宁听完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故事。” 你听过才怪。康文练心里这样想,却没说出来。她今晚心里装着事情,实在是不想回房间闷着,可在这儿和沈其宁尬坐着也不是个办法。 思来想去,她倒有了一个主意。 “你想出去兜风吗?” “去哪里?”沈其宁问。 康文练这会儿真的来了兴致:“沈叔叔不是送了我两辆车吗,听说直接让人送到这边的车库了,不如我们去试试新车?” 沈其宁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行。” 一到车库,往里走了两步,康文练几乎是立刻看到了沈父送的那两辆车。没办法,在一众低调的车中,它们实在是太高调了。 两辆车各有各的拉风,一辆是闪到反光的银色,另一辆是炫酷的蓝绿黄三色渐变,按下灯光开关后,车身还会疯狂闪烁彩灯,与周围沉稳而内敛的车行程鲜明的对比。 沈其宁看了以后,默默扶额:“我爸的口味就是这样的……独特。你若是不喜欢,可以改成黑色。” 一般来讲,到沈父这个年纪的人,大都对超跑没有年轻时那么热情了,用车也倾向于低调奢华。 只有沈父,一反常态地热衷于造型夸张、颜色亮丽的车。沈父总归要维持形象,开这些车的机会不多,估计是借着送车的机会,满足一下自己的审美。 “可是真的很帅啊!”康文练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车子,左看右看,纠结了一会儿,最终决定今晚开那辆银白色的。 沈其宁:“……”逃过一劫,幸好没选那辆渐变色的。 康文练正要拉开车门,又想起什么:“让我来拍照识图一下,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车呢。” 沈其宁任她查,只是突然想起什么:“你会开这个车吗?” 康文练理所当然:“所以要先识图一下啊,查查怎么开。” “让我找找,这个车好像是叫……帕加尼Huayra?怎么没找到使用说明?” 沈其宁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无力感:“要不还是我来吧?” “你喝了酒,不可以酒驾。”刚考过的交通规则康文练还是很熟悉的,她言辞拒绝了沈其宁的违法行为,决定直接上手试一试。 “嗐,还是很简单的嘛。”花了几分钟熟悉车子,康文练丝滑地将车开出了车库。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康文练兴奋地吹了个口哨,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看过来。 沈其宁打电话问了一个朋友,报出地址。 附近正巧有一条知名的赛道,听说今晚有活动。不过沈其宁的本意是带她去车场的另一个入门级别的赛道随便跑跑,然而康文练觉得一点也不过瘾,好奇地问:“我听到旁边那儿声音好大,是不是有什么活动?” 沈其宁找的那位朋友叫田晨,两家长辈相熟,晚辈自然而然也都认识。田晨听说她要来,丢下手头的事情,立刻非常八卦地跟了过来:“沈总,您今天不是新婚吗,不洞房花烛夜,怎么跑到这边儿来了?” 康文练在旁边清了清嗓子。 田晨这才看见康文练,立刻明白了:“这位就是康文练,文练姐吧,你好你好,新婚快乐!” 田晨恍然大悟:“原来是哄嫂子来了,当然可以,今晚我们小的车友圈子里有个比赛,你们可以直接过去看,还有半个多小时开始。” “比赛?”康文练眼睛亮了起来,“那我能参加吗?” “这……”田晨有些为难,不由看了沈其宁一眼。 “你应该是没来过吧,虽然这次只是我们车友自己组织的,随便玩玩的比赛,但也很危险的。”田晨委婉地劝她,“这个赛道是有难度的,弯道非常多,有个全盲弯,还有组合弯紧跟着一个10层高的陡坡,下坡也几乎全部由弯道组成。有你可能都没跑过这个赛道,贸然上场很容易出意外。” 而且沈其宁可是沈家未来最有希望的掌权人,真要是出了点意外,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点儿路对于康文练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放心吧,我技术还不错,没问题的。” “……”田晨不清楚她的情况,只好去问沈其宁,“其宁姐,你觉得她可以吗,她的水平跟你比如何?” 沈其宁其实以前就来玩过,多少也会一点,只是对这东西不感兴趣,就很少来玩了,偶尔来也不会下场。 田晨见过沈其宁跑这个赛道,如果康文练有她的水平,那勉强能上场,如果没有的话……他只能劝退了。 沈其宁不清楚原身的水平如何,但单论她自己的话——单舰在敌军包围下击中七艘舰船逃出敌军领空的水准,要达到还是有难度的。 于是田晨就见沈其宁神情莫测地笑了笑:“可能比我弱一点吧。” 去找比赛的组织人的路上,田晨回过神来,觉得方才自己落荒而逃有点没面子,可沈其宁刚才说话时那个气势,真有点千里不留行的杀气。 田晨带着康文练找到了组织人,组织人听了也很为难:“这比赛大家都事先报过名了,哪有突然说要参加的。” 田晨一听他这话,把人拉到一旁。他都在沈其宁面前答应了,组织人若是再拒绝,他的面子搁哪? 田晨问:“你可别糊弄我,这比赛又不是什么正规比赛,老黄不也是刚才知道,不也能参加吗?” “其实我也不是因为这个,”组织人和他关系不错,把自己的顾虑讲了出来,“听她说,她都没下过赛道,也没跑过。这赛道有难度你也不是不知道,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 “放心吧,人家有水平的。”田晨跟他打包票,“让她慢点跑,真出了事有我顶着呢。” 两人是在准备区聊,也没太避开其他人。因为快到比赛时间了,准备区人来人往。旁边正巧有人站着,随口搭了个话:“新人?” “帆哥,今晚又是你拿冠军吧,赢了记得请我们吃东西啊?”这人是圈子里水平相对高的一个人,偶尔指点田晨一下,因而两人关系不错。田晨也很友善地解释了一下,“是朋友,想来玩玩儿体验一下。” 帆哥笑笑,指指身后,示意自己要做准备了。 他不差钱,水平又是业余顶尖,素来瞧不上这些抱着来玩玩的目的乱下场的人。如果对方真的老老实实地慢慢跑,那他也不会管。但就怕这些新手上场后飘飘然,整各种幺蛾子,那他就要好好教育一下了。 第18章 第 18 章 简单了解过规则,康文练和沈其宁坐在车里,等待比赛开始。车里一点紧张的氛围都没有,康文练在调整座椅,沈其宁在看手机消息。 她对于沈其宁对她水平的评价感到有点不爽,决心要让沈其宁见识一下她的水平,于是问:“来吧,你想要第几名?” 沈其宁收了手机,笑看她:“你能跑第几名?” 康文练很大气,让她自己挑:“你想要第几?” 沈其宁装模作样地思考一番:“那要不来个第一吧。” 康文练很淡定:“哦,行。” 频道里突然有人说话:“这是谁啊,这么狂?” 康文练被吓了一跳:“怎么还连了通讯频道?” 田晨虽然不在场上,但也接入了频道,忍无可忍:“所有人都可以在这里说话,如果出现什么状况,你直接在频道里喊我就行,没有意外不要瞎说话。” “还有,慢点开,咱把目标定为倒数第一行不行?” 康文练想说话,但又不想在公频说话干扰其他人,干脆暂时闭了麦,对着沈其宁吐槽:“居然还有语音频道,比赛的时候难道还能闲聊吗?” 沈其宁解释道:“正式比赛不会有的,这个就是大家玩玩,比较随意。” “那我猜一会儿频道里肯定……”康文练正说着,突然发现开赛了,所有车辆同时冲了出去。 “完蛋,我走神了。”她立刻松离合拨片,启动车子,就这几秒的反应时间,她们已经落后其他车辆一大截了。 看台上,组织人心有余悸地说:“刚才那个新人说要拿第一,我还真以为她要去挣第一呢,吓死我了。慢点儿开吧,慢点儿开好啊。” 田晨僵硬地笑笑,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另一边,康文练还在不紧不慢地加速,与其他车的距离越来越远。沈其宁在旁边开玩笑:“我的第一是不是泡汤了?” 康文练“放心吧,让他们三十秒我也能赢。” 康文练只是需要先适应一下这辆车,等熟悉性能后,速度自然而然就能提上来。 组织人见她速度不快,放下心来,转而去关心比赛的情况:“果然帆哥还是最快最稳的,让我看看,卧槽,他这次过弯速度太快了吧。” 这个弯指的是这条赛道中程的一段高速连续弯,对于车手的节奏感要求非常高,很多业余人士在过弯时难免会压速度,因而也是较快拉开差距的一个弯。 经过这个弯后,帆哥远远领先于其他车,而后面还有难度更大的FK3路段,需要极强的技巧。即使是在专业比赛中,也常有车手在这里撞上护栏。 帆哥惯常跑这条赛道,更是对FK3路段很熟悉,他过弯的技巧非常娴熟,很快就顺利通过该路段。而第二辆车在那里出了一点小意外,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组织人毫不意外地摇摇头:“看来今晚又是帆哥了,不过其实老王也有提升,失误明显少了。” 两人所在的位置能查看所有车手的实时遥测数据,组织人说完,才发现田晨并没有听他讲话,而是专注地在盯数据。 “怎么了?”组织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觉他在看的那辆车,速度明显超过所有车辆。 康文练驾驶着刚到手的跑车,如游鱼入海一样,丝滑地通过高速连续弯,同时不忘关心沈其宁:“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高速过弯时会产生巨大的压力和离心力,她有点担心沈其宁受不了。 “我没问题。”沈其宁平静地看着正前方,这让她想起了还在星舰上的时光,不过这和那个比起来,只能算是开胃小菜。 康文练分神观察她一番,发现沈其宁的确非常适应,于是又换了一挡:“那我要加速了,有任何不舒服的情况立刻告诉我。” 帕加尼像飞一样冲出了连续弯,又加速飞越FK3路段。这辆帕加尼的性能其实比不上这里大部分车辆,毕竟他们都是专门改装过的。但凭借着极高的技巧和经验,康文练在车的性能范围内,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FK3路段。 “居然比帆哥还快,这几乎是专业赛车手的水平了吧!”组织人立刻找到实时数据,惊呆了,“不会是数据出错了吧?” 田晨很严谨:“可其他数据都是正常的。” “帆哥可是在这条道上跑过无数遍,她真的是第一次来吧?”组织人几乎不敢相信,“而且她那车,如果我没猜错,没改装过吧,那岂不是连老王的车都不如?” 田晨打断他,指着屏幕:“快看,她在超第二。” 组织人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她不会真的要超帆哥的车吧?” 两者的距离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康文练在爬一个急剧的上坡,速度已经到了她这辆车的极限。快速地通过三个连续的视觉盲区弯道,她很快到达了一个长下坡。 她娴熟的不断换挡,自若地笑着说:“我们马上就是第一了哦。” 下坡尽头是一个几乎达到赛车极限的回头弯,虽然是第一次跑这条赛道,康文练还是凭借着极其精准的计算,高速通过了弯道,很快超过第一名帆哥的车。 “真的超过去了!”田晨喃喃自语。 组织人评价:“而且好像完全没有到她的极限。” 果然,从第二圈开始,帕加尼的速度又有了提升,开始一辆一辆车地套圈,在第四圈的起始处,缀在了帆哥的后面。 “她居然能套帆哥的圈。”组织人原本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但真正看到这一幕时,仍然忍不住感慨。 田晨却皱起眉来:“不对,都亮蓝旗了,帆哥怎么不让车?” 他们虽然是自己组织的小比赛,但因为都是富家子弟,不差钱,比赛的规则基本与正规比赛一致。在比赛中,如果某辆车即将被套圈,那么会亮蓝旗,提示该车往一侧靠拢让道。如果三次摇动蓝旗还不让道的话,会有一定的处罚。 两辆车正好在一条不算宽的路段上,赛道宽度仅够两辆车外加半辆车并行。帆哥的车在道路正中央,如果他不让道的话,康文练的车很难超过去。 “出弯就能拉开距离了,帆哥不让也正常。”组织人道。 比赛超车不是那么简单的,出示蓝旗只意味着两车接近,蓝旗出示许久后才超车也很常见。 康文练为了不损坏这辆刚收到的车,开得很是爱惜,一旦出了弯道,帆哥的车性能更好,加个速就能不被追上。 车里,眼看着两辆车离得非常近了,沈其宁也提醒她:“不急,你可能超不过去。” 康文练嘿嘿一笑:“放心,没打算超过去,不过压力他一下而已。” 出弯后的直道,帆哥果然提了速度,拉开一点距离,紧接着又是一个下坡连续弯,康文练一如既往地顺利切入,全程保持着稳定的高速,和帆哥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组织者一直在紧张地观看着,见到这一幕心念微动:“是个好时机,这次帆哥必须得让了。” 沈其宁默默旁观,心说如果让我来,对方不让我也能超过去。 然而帆哥没让,这叫田晨的心微微悬起来,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康文练见他不让,反而兴奋起来,加了点速打算超过去,然而帆哥突然急刹了一下。 “卧槽!”组织者和田晨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这特喵——”没等田晨骂完,只见帕加尼像是有预判一样,速度几乎没降,以及其刁钻的角度从旁边的缝隙里钻了过去,很快就出了弯。 而帆哥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本就违规了,心慌之下出了点小失误,这一慢,就被远远地甩开了。 没出事故,田晨松了一口气,却还是阴着脸不作声。倒是组织者擦了把汗,迟疑片刻:“帆哥这次有点过分了,他以前最看不起这种的。” 康文练瞄了一眼后面,忍不住和沈其宁嘚啵:“唉,这帆哥心态还是不够好啊,他别我一下,赢得概率还大一点——虽然他不知道我还能从左边超过去。但这么一刹车,他自己不也慢吗,损人而不利己啊。” 说完她又有了新发现:“哇,你看我成语用得多好,这就叫学到老,活到老。” 沈其宁:“……少看点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你若是想学成语,我可以送你一些文选。” 帕加尼毫无争议的拿了第一,组织人看了看成绩,几乎达到专业赛车手的水平了。 田晨比自己拿第一还兴奋,激动地跑下来要恭贺两人,走近了才看见康文练正侧着头和沈其宁说话,想了想,觉得自己不想去当电灯泡,又悄悄走了。 车里有点热,康文练熄了火,放松地单手搭在架子上,问道:“心情好一点了没有?” 沈其宁一怔,没回答。 康文练于是妥协了一下:“好吧,那你现在开心吗?” 沈其宁失笑,没去看她,而是看着窗外:“还挺开心的。” “那走吧,去找点东西吃,”康文练跳下车,又绕过来帮她把门打开,“我有点儿饿了。” 车子直接送去保养,换完衣服出来,康文练悄悄找到田晨,想着把今天的场地和工作人员的费用都付了。毕竟是她们突然冒出来说要参赛,又拿了第一,总该有点表示。 田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其宁姐早就跟我说过了呀?” “哦,那就好。”放下心来,康文练随口问,“我和你其宁姐去吃饭,你一起吗?” “不了,我和他们一起。”田晨指指身后那一群朋友,又挤眉弄眼地笑着调侃她,“新婚夜嘛,你们翻云覆雨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康文练懒得争辩,挥挥手,“走了,拜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大排档营业到清晨,此刻是凌晨三点,大堂里坐满了人。两人到的时候刚巧有一桌客人吃完,很顺利地坐下点菜。 沈其宁说是没什么想吃的,只要了粥。康文练瞧着别桌的菜,点了香辣蟹、青菜豆腐煲和萝卜牛肉汤。 已经是深夜了,康文练平时需要的睡眠时间比较长,今天又忙了一整天,早就困了,迷迷糊糊地靠着桌子打盹。直到菜端上来,在香味的刺激下才清醒一些。 吃了两口菜,她倒真想起一件正事:“叶阿姨给的婚礼预算,还剩了两百多万,这些钱要转回给叶阿姨吗?” 她听说婚礼的钱沈其宁最后其实没收,而是借着别的机会转了回去,所以她也不清楚这钱该还给谁了。 “你用就行,那些都是你的。”沈其宁倒不太在乎。 “……”不愧是富豪啊,拿钱砸人也太熟练了。不过结个婚,她已经获得了现金一千万,外加近近四千万的车,沈母送的房子她不知道值多少钱,但肯定少不了。 “你这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康文练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她本来只想着靠结婚白吃白喝,就这已经够难为情的了。现在变成了连吃带拿,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没事,你收着就行,不管怎么样我们都算结婚了,这是你应得的。”沈其宁一勺一勺地喝着粥,“再者,我们要钱也没什么用。” 康文练:听听!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大气! “还有一个事情。”沈其宁想起另一件事情,是关于住所的。 没结婚前,康文练住在沈宅,但结婚后就需要搬去和沈其宁一起住了。 两人的婚房位于一个环境优美的社区,是装修完善可直接入住的别墅,空间大又清净,缺点是并不在市中心,离沈其宁的公司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为了省事,沈其宁又在市中心附近买了一个大平层,也是精装完毕可直接入住,只是大平层毕竟不如别墅空间大、设施也少一些。优点是离市区近。 既然收了那么多钱,康文练自然想尽可能满足客户的一切需求:“你需要我们表现出那种非常恩爱的模范夫妻的样子吗?比如说你住哪我就住哪,你出差我跟着,你上班我送饭那种?” 沈其宁:“……不用,你正常点儿就行。” 沈其宁:“其实不至于一直住一起,但是最好也不要一直分开住,营造成正常伴侣的样子就好。” 康文练点点头:“好的,没问题。那平时我们就住在大平层,你更方便一些,你出差的话我就去别墅住。” 婚礼仪式结束,康文练又花了几天时间处理后续的事情,包括安排各位宾客行程、招待宴请、和沈家的各亲朋好友寒暄、把海滩和礼堂的布景拆除还原等工作,直到十多天后才全部结束。 婚礼圆满完成,很多客人连连夸赞婚礼很有新意、布景非常逼真梦幻,沈父沈母也很满意,又给了她两百万的红包,康文练……康文练只能忍着良心的痛苦收下了。 这些工作离不开造景、灯光、策划等团队的配合与辛苦工作,因而最后收完尾,她又给大家包了大红包,专门定了地方请所有工作人员吃饭。 大家都很熟了,放开了吃吃喝喝,饶是康文练说是凌晨要赶飞机,仍然喝了不少酒。 散场后,主摄之一小陈没喝酒,开车和她一起去机场。 小陈边开车边说:“文练姐,婚礼上拍的照片有很多都非常棒,可以当婚纱照的程度,等我们回去整理好后发给你。” 康文练支着脑袋,点点头。 “文练姐,你是不是以前做过摄影或是类似工作啊。”小陈好奇地问。 一般人,如果不常拍照的话,往往会出现肢体僵硬、表情不自然等问题,需要摄影师进行指导,才能达到比较理想的状态。 而康文练在婚礼上的表现完全不是这样,她甚至对于背景、光线、角度等都有考量。她会在最合适的时间地点,不动声色地稍稍带一下沈其宁,因而小陈拍到的不少两人互动照片非常自然而灵动。 “嗯,应该没有。”康文练不是特别清醒,带了点鼻音,“不过我见过喜欢摄影的朋友拍照,所以可能学到了一点吧。” 二人顺利到了机场,不是同一航班,小陈的时间更早一些,道别后就离开了。康文练在候机厅等了一会儿,下飞机时已经是凌晨了, 有司机来接她,一路直奔沈其宁在市区买的大平层。琳姐,从沈家带过来的阿姨,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琳姐告诉她:“卧室已经按照夫人在老宅卧室的布置都整理好了,您的笔记本电脑等设备也按照您的要求搬过来放置在了书房。三小姐说其他房间您估计会自己再改装,我们就没动。” 康文练嗯了一声:“麻烦您了,叫我文练就好。” “您还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我就好。”琳姐又问,“三小姐吩咐了提前炖好莲藕排骨汤和八宝粥,您饿吗,要不要吃一点?” “来一点吧。”康文练在餐桌前坐下来,心里琢磨着,沈其宁可真爱喝粥啊。 琳姐给她端了粥来,心里感慨着三小姐对夫人是真爱。搬东西的时候特意提醒他们卧室布置要和沈宅的一样,把当时给康文练配床上用品的导购的联系方式要到,定了一模一样的一套,在卧室里换上。 康文练一边喝粥,一边问:“其宁这几天回来了吗?” “没有,三小姐前几天应该在忙。”琳姐道,“不过她说今晚事情不多的话,可能会回来。” 这都已经凌晨了,还没回来,估计是事情不少。康文练于是发了个消息表示关心,自己也实在是很困了,招呼琳姐也早些休息,直接回卧室躺倒在床上,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海滩的小屋里,或是沈宅,回忆片刻才意识到这是那个她还从未来过的大平层。 赖了会儿床,康文练决定去找点吃的。离开卧室后,茫然地绕了几圈,才来到一个看起来像是大厅的地方。 沈其宁告诉她这是一个大平层,她以为大概就是面积大一点的普通住宅。但这套房子显然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起码刚才她一路走来就路过了好几个房间,而且清净得吓人,远不像想象中那种有点嘈杂的感觉。 康文练看着面前大而空旷的客厅,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房子里应该有人。可她该怎么找人呢?直接喊一声的话,这么大的房子,隔音效果又好,未必听得见吧? 或许应该有那种类似通讯仪的东西?康文练一边喊了一声“有人吗”,一边查看墙上有没有贴类似通讯仪的东西,没想到她正在找东西,突然有声音冒出来:“你醒了?” 一回头,沈其宁正站在左侧的墙边。 “原来这不是墙?”这是康文练的第一反应,她原以为这就是一个四面都是墙的客厅。 “应该是一个起隔断作用的墙,”沈其宁招手示意她过去,“这套房子的设计**感比较好,每个空间都有一定的隔断。” 走过去,康文练才发现客厅旁边是一个差不多大的就餐区,与客厅分割得很好。 康文练:“……”很好,我以为这地方已经够大了,然而实际面积比我想的还要大一倍。 这里说是就餐区,其实算得上是休闲娱乐区,因为面积太大了,只有一小片区域是划分做餐厅的,餐厅后面连着一个小门,门内是厨房。除了餐厅,还划分了吧台、休闲区和娱乐区,一面是透明玻璃窗,视野非常开阔。 沈其宁方才大概是在桌前听音乐,音响现在还在放歌,只是因为隔音太好,康文练完全没有听见。 “这房子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沉浸在震撼中,康文练忍不住吐槽。其实在很多世界也有类似的房子,但他们往往取名比这要夸张多了。“大平层”这名字太朴素了,以至于康文练完全没有预期。 沈其宁关掉音乐:“还好吧。” “你今天不用上班?”康文练观赏了一会儿,躺在沈其宁旁边的摇椅上。她其实是想在旁边娱乐区的地毯上坐着,奈何空间实在太大,坐得太远的话,说话都得靠喊。 “今天是休息日。”沈其宁问她,“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说到吃的,康文练精神起来:“我们需要自己做吗?” 沈其宁在桌子旁边研究了一下,按了个什么按钮,才答:“父亲从沈宅调来两个厨师负责一日三餐,当然,你想自己做也可以。” “这是什么按钮?”康文练好奇地凑过来。 “琳姐之前告诉我这是连接厨房的电话,”沈其宁也有点不太确定,点亮屏幕看了看,“估计是在这边直接说话,厨房就能听到,可以用来点菜。” “你没用过?”康文练好奇。 “没有,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儿,若不是琳姐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厨房在后面。”沈其宁也有点汗颜,“你若是想了解这个房子的话,可以去问问琳姐。” 厨房早就备了饭菜,因而很快就有人端来菜品。康文练认出其中一个是之前在沈家工作的,很开心地打了招呼。 沈其宁在吧台倒水,康文练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她口味比较重,喜欢吃辣菜,厨房显然为了照顾她,做了两道咸辣口的菜。只是昨晚酒喝得有点多,她现在还有点头疼。正纠结要不要弄点粥喝,就见大叔端来一碗红枣银耳羹放在她手边:“三小姐特意为您点的,说是您昨晚喝了酒,今天吃得清淡一点。” 康文练一愣,连忙接过来:“好,谢谢了。” 厨房的人上完菜就走了,隔一会儿,沈其宁倒了水来,随手放在她面前一杯,正要落座,就见康文练做贼似的朝她招招手,轻声说:“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谢谢嗯嗯宝贝的地雷,????????????biubiu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 第20章 第 20 章 沈其宁配合地凑过去:“什么?” “这边的人是不是有点多?”虽然餐厅这边已经没有外人了,康文练还是用很低的声音问,“万一我们在家分房睡,被大家发现了怎么办?” 沈其宁很认同:“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这边现在有多少人?”康文练问。 沈其宁:“我只找了琳姐帮忙搬家,父亲和母亲担心这边人手不够,所以从沈宅那边和他们自己那边调了几个人过来,具体我也不清楚。” 担心这边人手不够?康文练细细品了品这句话,觉得有点意思。不过她一个外人不好多评价别人的家事,认真想了想,问:“你觉得留几个人比较好?” 沈其宁看出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很干脆地交给她:“你觉得呢?” 这边不像沈宅,只有她们两个住,没什么需要打理的。康文练已经在心里盘算过一遍了:“我觉得,其实我们不用留住家的叔叔阿姨。只留两个厨师每天中午和晚上来做饭,然后卫生的话隔两天请家政打扫一下?” 沈其宁直接答应了:“可以,你应该想好人选了吧?” “都是在沈宅就认识的。”康文练点点头。 沈其宁于是不再问,好奇起另一件事:“只做午饭和晚饭的话,早餐吃什么?你会做饭吗?” 康文练先是理所当然地回答会做,又心虚了一下:“不过有段时间没做了,可能要先熟悉一下。等我找到手感,味道应该还不错,到时候你可以来尝尝。” 吃过饭,康文练主动说:“我下午约了朋友喝茶。” 沈其宁嗯了一声:“晚饭要准备你的吗?” “要,我回来吃。” 康文练约的是姜修竹,那个同样来自异世界的人。姜修竹找了一个清净的茶室,离得不远,开车十分钟就能到。 康文练没麻烦司机,自己开车去了。路上很顺利,只是绕了一圈才找到停车的地方,差点迟到。 等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包间时,才看到姜修竹发来消息,说是堵车会晚一点。 康文练坐下来等,才坐下来点单,突然听见脑海中有轻轻叩门的声音。 她神色不变地对服务员说:“先点这些,麻烦你了——请问有没有其他的空房间?我临时有一点事情。” 在异世界执行任务时,他们并不会和自己的世界断联。很多时候,为获得自己世界的一些资源或帮助,康文练会与自己的世界取得联系,而她的经纪人程焕,是与她合作多年的指定联络人员。 这种跨越世界线的联系并不方便,往往要花数天甚至数十天进行定位,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几乎不会互相联系。 程焕扣门,意味着链接已经稳定了,康文练在脑海中和她对话。 康文练:“出什么事了吗?” 程焕没说事情,而是一反常态地问:“你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康文练如实答道:“挺好的,每天吃吃、喝喝、打游戏和睡觉。没有病毒感染,也没有大规模战争,很舒服。” 惦记着她没完全恢复的伤病,程焕问:“身体还好吗,没有什么意外吧?” “按时吃药,按时休息,正常速度恢复。”康文练见她这么久还不进入正题,有些疑惑,“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你突然联系我?” 程焕告诉她:“任务出了点意外。” 程焕在前几天查到康文练的任务已经处于更改状态,这是很少见的。她一边查相关信息,一边抓紧时间联系康文练。 “任务更改?”康文练皱眉,“这个世界线目前是正常的吗?” 任何一个任务,在登上系统前,会经过重重评定和审核,因而任务在登报系统并被接取后出现更改是非常少见的。 出现这种情况,原任务接取者可以获得一定赔偿,同时可以选择继续执行新任务或放弃任务。 “世界线目前正常,但是任务难度提了一个档,而且我看到已经有人接取了。”程焕把她能够查到的所有信息简单而快速地说了一遍,最后问,“你想怎么办?” “我可能已经见过那个接任务的人了。”康文练沉吟片刻,“让我想想吧,过两天我再联系你。” “一定要注意安全,这个世界线的任务已经达到中等难度了。”程焕叮嘱她,“要我给你送一些保命用的东西吗?” “暂时不用。”康文练拒绝了,“有事我再联系你。” 出去时,迎面碰上姜修竹。二人进了包间,待到茶和点心都上完,只剩他们两个时,姜修竹直接问了出来。 “康文练,你是那个康文练吧,拿了好几次卓越贡献奖对不对。”姜修竹言语里十分笃定,“那天回去,我想了好久,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康文练皱眉:“你知道我?你本名是什么?”她在自己的世界是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除非是业内人士,知道她的很少。而常年做这一行的就那几个人,她多少都认识。 “嗐,我这还是第一次做修补世界线的任务呢,你肯定不知道我,我叫绘修。”姜修竹摆摆手,“我是找一个干这行的打听了一下,让他帮我选了个任务,就过来了。” 康文练听他说了几句,大致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小富二代突发奇想的一趟不靠谱的旅程。修复世界线这个事嘛,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但实际上不算什么好活儿,许多人干一段时间就跑路了。 “EP7181B任务对吧?”康文练确认了一下任务编号,“所以你现在在做什么?” 姜修竹其实正发愁呢,他都有点后悔没听那家伙的劝选简单任务了,现在能遇到康文练真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康文练听他絮絮叨叨把事情事无巨细地说完,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个世界线的任务发生了变化,康文练之前接到的任务是,确保沈家的产业能够在未来正常发展,不像原世界线一样崩坏。而任务说明指向关键人物沈其宁,也就是说,沈其宁对于沈家的发展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而更改后的任务,也就是姜修竹接到的,任务更明确了,要确保沈家不倒,沈家的核心不落到其余两个家族的手中。更改后的任务并没有指明核心人物,只是较为模糊地点了沈睿学。 而姜修竹原本和沈睿学有点暧昧关系,在绘修来到这个世界后,只是顺水推舟地和沈睿学确定了情侣关系,其余并没有任何进展——他对于沈家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曾试探过沈睿学,却没什么结果。 “这个任务变更有点意思啊。”康文练想了一会儿。 姜修竹:“啊?怎么说?” “世界线并没有很大的变化,也就是说,沈家依然在这个世界线的发展中扮演重要角色,但是任务的关键人物变了。” 康文练把玩着桌上的一套精美的小瓷器,停顿片刻:“管委会并没有给新的任务指出明确的重点人物,也就是说,管委会对沈睿学不是很有信心啊。” “啊?”姜修竹瞪着他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我怎么没听懂?” “……”康文练突然觉得有点心累,“算了,我回去再想想,今天先到这儿吧。” 姜修竹像放假一般,立刻快活地挥了挥手:“好,你想到什么随时联系我,我一直在线的。” 康文练点点头,看他那心大的样子,又有点不放心,追问了一句:“嗯,原身的问题你处理好了吧?” “处理好了,这个原身也挺惨,爹不疼娘不爱的,真死了反倒是一大堆人冒出来要钱。” “我就直接从沈睿学那边要了点钱托人送过去,他们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儿子’还活着呢。” “行。” 姜修竹都站起来了,突然又停下来强调:“姐,你可一定不要放弃这个任务啊,你放弃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康文练没打包票,只说:“我会考虑的。” 姜修竹:“别考虑啊姐,你留下来做任务,我可以帮你打杂,绝对值得信赖!” “要是被我朋友知道我是任务失败花钱回去的,我的脸往哪搁啊。” 康文练有点好笑地看他:“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家又不差那点钱。” 姜修竹义正言辞:“脸重要。” 时间不早了,康文练也懒得和他多说,正巧沈其宁发消息问她大概何时回去。 康文练回了消息,把手机揣兜里也打算走,又想起什么事,叮嘱姜修竹:“在这个世界线谈谈表面恋爱可以,但一定注意分寸,双方都别动真感情,这条你找的那个朋友应该提醒过你吧?” 姜修竹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遵守。” 回到家时时间还很早,康文练哼着歌把车停在车库里,上了楼。 沈其宁正微微低着头,靠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没开大灯,而是点了一盏小台灯。 她随手把大灯点亮,整个空间一下子明快起来。沈其宁被光线晃了一下眼,扶着椅子站起来:“回来了?” 康文练看看她,突然有点心虚。 “怎么了?”沈其宁探究地看过来,“出了什么事情吗?” 第21章 第 21 章 康文练摇摇头:“没什么事,我们吃饭吧。” 晚上,这个房子里只剩她们两个人,康文练很好奇房子的布置,在里面逛了一圈,回来后大惊:“这里到底有多大?” 沈其宁回忆片刻,摇摇头:“我忘记了,要不你问一下韦淮?” “算了,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他了。”康文练于是作罢。 这套房子,仅仅休闲娱乐区和客厅的面积,就已经够叫康文练震惊了,没想到往里走,还有二十余间大大小小的屋子。 整个房子总共有三间卧室,一间她的,一间沈其宁的,还有一间空置的卧室,估计是二人合住的,暂时没有用。 余下则是一些空置出来另做他用的房间,她计划把自己卧室附近的几个房间改为书房、电脑房、游戏室、琴房,还有一个躺平专用房。 康文练根据自己看到的,画出一个简单的户型图,把自己和沈其宁要用的房间都标出来,得出结论:“还剩好多房间。” 沈其宁:“再改出三间卧室吧,有客人来可以住。” “好,那这几间也改成类似茶室的那种布置吧,客人可以有点私密空间。”虽然客卧都足够大了,而且卧室都会自动隔出一部分休闲区。 康文练还真是第一次为房间太多而烦恼,大笔一挥:“剩下的都当杂物间吧,可以用来放些没用的东西。” 确定好房间的用途,康文练决定专心规划自己的各个房间的设计了。刚落笔,又抬头问沈其宁:“你的房间打算怎么弄?你要是想好了我帮你一块搞定?” 沈其宁随口答:“我没什么想法,你直接帮我随便弄弄吧。” “也行。”康文练猜她肯定没什么时间做这些事情,很爽快地把活儿都揽了下来。 对于很多人来说,房屋空间设计其实非常麻烦,费时费力。但当你有了很多很多钱,一切就不是问题了。 比如说,自己即使不够专业也不要紧,把想法和要求告诉设计师,自然会得到合心意的设计。 挑选桌椅橱窗等也没什么可纠结的,几款最贵最好的中选一个合心意的就是了。如果选不出来,那就全买下来,放在别的房间也可以。 至于各种可能涉及的房屋改造、水电改造、木工漆工吊顶等复杂且容易踩坑的工程更是完全不必担心。沈家有专业的团队进行评估、设计,确保安全且合理,也有专业的工程团队,保障高质量装修。 这套房子在入住前已经完成了硬装,康文练还算满意,因而没有大改,只是有选择地进行小规模修改和软装。 她对书房的要求比较高,因而挑了卧室门口光线最好的房间作为自己的书房,又因为该房间太大了,中间设计了推拉门将左右两侧做隔断。一侧的空间用于工作,另一侧偏休闲一些,用于放松。 左侧的工作书房中,康文练在墙角放了一个小书柜,放一些常用的书籍。 靠窗的位置放了两张宽大的书桌,台式机买两台,显示器买五个,一张桌子放两个,一张桌子放三个,最后再在墙上挂一个大的显示屏。 两台笔记本电脑分别放在左右两区,以免搬来搬去麻烦。平板左区放两个,右区放一个,也便于使用。 在这个世界中,各类同步软件都做得非常好,多设备可以很方便地同步,能够满足康文练的很多需求。 还剩很多空间,康文练在中间设了一个小茶几,又弄了一片区域铺上地毯,可以直接坐着或躺着。 右侧的休闲区她基本没放什么东西,弄了个吧台做隔断,随便摆了一些沙发摇椅等。 这边虽然只是软装,但白天施工,房子里来来往往不少人,康文练于是这几天只有晚上来住,白天则是在婚房,也就是沈其宁买的别墅住。 隔了两天,沈时深听说后,也跑过来玩儿,说是上一个项目刚结束,没什么事情。俩人闲着也是闲着,白天在大客厅里连着大显示器打游戏。 有意思的单机游戏打完了,就去打多人在线的大世界游戏,沈时深对剧情很感兴趣,几乎从来不跳,却对刷经验之类的重复劳动很不耐烦。但她这个人又很别扭,不高兴自己等级低。康文练于是很有耐心地带着她刷怪,康文练打伤害,她来补最后一刀,就这样飞速地升级。 等所有主线剧情和大部分支线剧情全部过完后,沈时深就对这个游戏失去了兴趣,操纵着角色在世界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康文练沉迷打本无法自拔,有时候叫她根本听不见,沈时深也就懒得理她了。 不过,这天下午,康文练又打完一个本,一反常态地退了出来,神色很严肃地把沈时深拉过来:“你三姐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沈时深一算:“还真是,好像就是在下周。” 康文练懊恼地挠挠头:“刚才打完本有人在队里说到日期,我才想起来……唉,游戏误事啊。” “沈其宁以前都是怎么过生日的?你们家有没有什么传统?”康文练于是问道。 沈时深纠正:“是我们家。” “好,我们家有没有什么传统?” 沈时深想了想:“没什么传统,大家的生日基本上都是各自想过就过,不想过也无所谓。” “比如去年蔚和过生日的时候,高考复习时间很紧,就没怎么过,我们在生日前把礼物送到就算完事了。”沈时深对于这些还是比较了解的。 “其宁姐也不怎么过生日,顶多就是有空的话会请几个好朋友聚一聚。不过她去年倒是和……”沈时深突然停顿一下,瞥了她一眼,“和文喻姐出去旅游,过的生日。” 康文练完全不受影响,认真思考片刻:“那这次生日也不用太复杂?需要请沈叔叔和叶阿姨吗?” 沈时深忍无可忍,又一次打断她:“你该叫爸和妈,不管怎样,你都和我姐结婚了——难道爸和叶阿姨对你不满意,没给红包?” 不等康文练说话,沈时深说着说着,突然神色一变,拉着她:“不会吧,难道真的没给?这样的话就有点……” 康文练打断她:“给了,父亲和母亲都给了好大的红包,是我习惯了这么叫,没反应过来。” “哦,我就说嘛。”沈时深松了口气,又说回原来的话题,“不用请啊,我们大家基本上都不会请的。” “好,那我再想想。”康文练琢磨了一会儿,又觉得还是先问问沈其宁比较好,“算了,等问问她有没有时间吧。” 沈时深奇怪:“三姐最近很忙?” “忙啊,沈家参与的一个油田项目出了点问题,父亲母亲都关注着这件事呢。二哥也在忙这事,前两天已经飞过去了。”康文练问她,“你不知道?” “前两天听说了一点儿,不过当时在赶稿,没关注。”沈时深听她这样一讲,赶紧去查新闻,“事情很严重吗,还没处理好?” 康文练摇头:“现在好像还没有解决。” 沈家自己的主要产业在前几年获得了一波新的红利,规模扩大,利润也翻了几倍。沈父,也就是沈正华在保持现有产业稳步增长的同时,盯上了油田的项目。 这块海上油田沈正华几年前就在关注了,项目落地也是沈正华推动的,沈家也投入了不少资源。 沈其宁虽然近两年在逐步接手沈家的产业,但前期在油田项目上参与不多,大概是从今年开始关注,目前项目主导依旧是沈父。 沈时深听她讲了大概,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我姐告诉你的?” “不是啊,很多资料网上就有,我稍微猜一下再找人问问就猜出来了。”康文练理所当然,“我还奇怪呢,你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我有自己的工作,沈家的事情我一向不管的。”沈时深解释,“我和蔚和都不了解这些事情,顶多也就是大哥和二哥会参与吧。” “沈家家大业大,父亲或母亲随便给你点边边角角都够你半年收入了,钱多点不好么。”康文练笑她,“沈蔚和也就罢了,毕竟他还在上学,你一点利益都不争取的吗?” 沈时深也很无奈:“我之前被叶阿姨安排在集团待过一段时间,我不喜欢天天坐班开会,对那些东西也没兴趣,就算了。” 康文练听她这样讲,于是说:“自己做点喜欢的工作也挺好。” “我的工作也能养活自己的好吧。”沈时深不满她的态度,“我从大一结束后,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都是靠自己挣的,家里给的钱全都存起来没动过。” 康文练挑眉:“那你还挺厉害。” “那当然,”沈时深抱臂倚在桌旁,“我还想做出一个自己的品牌呢。” 康文练:“叶家好像涉及这些多一点,你可以找叶阿姨帮忙。” 沈时深颇为不屑:“我才不呢,我要自己独立做出一个品牌来,谁的势都不借!” “哇哦,那有难度哦。”康文练低头给沈其宁发消息,一边道,“你如果真的要做品牌,可以来找我,我对那些制造过程比较熟悉。” “你?你会干什么!”沈时深不以为意,随口道,“不过我这两天可以去问问大嫂,她应该懂一点。” “大嫂?她这几天估计没时间。”康文练讶异地抬起头,“油田的事情牵扯到大哥沈其平了,你不知道吗?” 第22章 第 22 章 “大哥?”沈时深彻底愣住了,“这里面有大哥什么事,他不是……” 说到一半,沈时深突然想到,大哥好像确实在父亲手下,分担一部分油田相关的事项。 沈时深正想问些细节,就见康文练神色凝重地看了一会儿手机,抬起头来告诉她:“油田那边好像暂时停工了,刚公布的通知。” 沈时深接过她的手机看,忍不住皱起眉来:“怎么下面有评论说,死了好多人?真的假的?” “不清楚,只说在调查,没有正式的通告。”康文练叹了口气,“看来其宁马上很快就要去那边了。” 话音刚落,就见韦淮发来消息:沈总目前在开会,会议结束后直接飞照城,归期不定。 韦淮:田助理留在国内,您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联系他。 “还真被我说准了。”康文练一摊手,回复了收到,抬头又叹一口气:“看这样子,估计下周也未必回得来。” 沈时深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忧心忡忡地对她说:“我好像有点心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先吃饭吧,反正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康文练看上去没什么坏情绪,揽着她往外走,语气轻松,“仲叔知道我喜欢吃辣,特意请了沈宅的一个擅做川菜的厨师,来别墅这边做几天菜。” 饭桌上,沈时深还是有点魂不守舍的,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我得回家一趟。” “可以啊,我送你吗?”康文练问。 “不用了,找司机……”沈时深说到一半,又否定了自己的话,“算了,麻烦你送我一趟吧。” 康文练开着车往沈时深家的方向去,一路上接到三个电话。一个是沈蔚和的,另一个是姜修竹的,都在问她知不知道停工公告的事情。 第三个则令她有些意外,是叶景熙,打电话也不是询问什么事情,而是安抚她一番,告诉她不要着急,沈其宁能把事情处理好。 康文练表示自己明白,又问:“妹妹也要去照城吗?” “我还有点别的事情,估计还要过几天。”叶景熙声音很温和,生怕吓着她一样。 康文练沉思片刻:“哦,那不知道我方不方便过去呢?我有点担心其宁,但又怕贸然过去会给你们添乱。” “呃——”叶景熙也说不准,有些为难地告诉她,“不如你直接问问姐姐吧,毕竟你过去了应该也是姐姐来安排,我不清楚她那边的情况。” “好,麻烦你了。”康文练对她道了谢,挂断电话。 沈时深奇怪:“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 康文练反问:“这些不都是沈家的亲戚朋友吗,你也认识啊。” “……算了。”沈时深觉得也有道理,不再提这事,追问道:“你想去照城?你过去应该也做不了什么吧。”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说也许可以给其宁准备点饭菜,说说话之类的嘛。”康文练一边说,一边打转向灯调头,不留神,错过了进辅路的岔口。 康文练犹豫片刻:“算了,先直行吧,找机会再拐回来。” 正开着车,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辆大车起了火,直直地往她们开过来。 “卧槽,这是逆行吧?!”康文练差点都怀疑是自己在逆行了,看看左右前后都没有别的车了,一边鸣笛一边变道,绕过那着火的大车很远,确认安全后,才在路边停车,同时打灯以警示路人。 那大车也很快地停下来,火已经越来越旺了,冒着即使在夜里也能看清的浓烟。 “估计是里面的货物着火了。”康文练打了报警电话和消防电话说明情况后,又拉着沈时深往那边去,“看看人有没有受伤吧,有的话得送去医院。” 车停下来时,司机就已经迅速地跑下来了,正站在路边。聊了两句,确认他没受伤,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康文练没再多留。 “我先把你送回去,你家里有人吧?”康文练发动车子,问了一句。 “有,有人的。”沈时深心中的不安加剧了,在副驾驶座上焦躁地前后看,“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的直觉很准的。” 康文练安慰她:“放松点儿,我的车技很好的,而且马上就到你家了。” 后半程很顺利,不一会儿就到了沈时深的家。因为不太放心她的状态,康文练直接送她上了楼,发现她的丈夫盛禾闻也在家。 没什么事情,康文练打算走,被沈时深叫住:“你今晚就在这儿睡吧,太晚了,你回去我心慌。” 康文练当然没什么可怕的,打算回去,奈何沈时深一定要她留下,只好暂且在她这边住下,等第二天找司机来接。 康文练:“……你信不信,其实我开车技术比司机厉害?” “我信,我当然信。”沈时深哄她,“但是司机来开车,你不就可以休息了吗,开车很累人的。” 康文练:“……”你信个鬼! 晚上,大家在客厅里闲聊,沈时深把灯都打开,整个空间亮堂堂的,她才安心。 聊来聊去,又聊到油田这个项目,沈时深直觉告诉自己有问题,想去寺庙里拜一拜。 康文练一开始没懂,上网查了一下,明白过来。人嘛,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精神寄托,这种神啊鬼啊的,在各个世界线都很常见。 盛禾闻第二天有重要的活动,不能同去,沈时深于是拉着康文练:“那我们明天一起。” 康文练抬头:“我在看机票呢。” “去照城?三姐叫你去的?” 其实是康文练怕打扰沈其宁,问了韦淮:“差不多吧。” 沈时深扒拉着她的手机:“这不是还没下单吗,你先陪我去,订后天的票。” 沈时深性格比较敏感,对这些东西很在乎:“你今天也碰上那个车祸了,可能是不好的兆头,你跟我一起去,也能驱驱邪。” “……好吧。”康文练于是把行程又推迟了一天。 第二日一早,她们就动身前往寺庙。司机在附近停下车,二人下车时,天蒙蒙亮,小路上寂寂无人。 正值深秋,前几夜又下了雨,冰冷的微风吹过,露水又重,颇有些凉。 康文练没带什么衣服,披着沈时深的一条灰白色披风,犹觉得有些冷,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热乎的东西。 转角处有个早餐店刚刚开业,老板还在里里外外地搬东西。康文练去买了一杯热粥,喝了两口,捧着暖手,跟着沈时深从偏门走进寺庙。 因为是工作日,寺庙里人不算多,再加上她们去得早,更是显得清净。 沈时深在路上遇到僧人,很客气地打了招呼,又去听僧人讲佛法。康文练不懂这些东西,基本都是在门外坐着等。 听完佛法,沈时深带着她往里走,请香礼佛。 这时正是上午,云朵移开,露出些阳光。寺庙里人也多了一些,二人顺着路牌指引,随着人流往里走。 沈时深一边走,一边低声对她说:“其实我也没来过这里,以往都是去城南的。只是去城南的话一天回不来,你又急着走。” 康文练点点头。 “唉,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心里静不下来。”沈时深叹了口气,“刚才在偏殿时还舒服些,这越往里面走,越觉得心慌。” 请完香,沈时深正要进殿礼佛,康文练犹豫片刻,拉住她:“你若是感觉不好的话,就先别去了。” 沈时深吃惊地看着她:“为什么?” 康文练想了想:“这些东西应该都是讲求随心的吧,如果心里不舒服,那也许未到合适的时机。” 二人在露台边看了一会儿山中的风景,沈时深犹豫片刻:“我觉得你说的也许有那么一点道理,那就不去了吧,改天我和禾闻再去。” “可以啊。” 康文练阻止她,其实是因为她感受到了这里杂乱的源能量,或者说是魂魄之力。 对于这类向神鬼祈求能量的事情,康文练曾在一个高等文明中见到过非常全面的分析。 在部分世界中,神鬼是亦或先天亦或后天形成的影响非常广泛的能量体,向他们祈求能量其实是在进行能量交换,有收获就会有付出,且二者是对等的。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依然会与神鬼接触,其实是看准了交换能得到的利益,只要站在他们自己的角度是有利的,就可以做。 在这座寺庙里,康文练认真感知探查了一番,并没有找到类似那样的能量体。正殿内确实有混杂的能量,但那并没有达到真正形成能量体的条件,况且,即使满足条件,也要数十万年后才可能形成。 混杂的能量对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用处,偶尔还可能干扰身处其中的人,康文练因而阻拦了沈时深。 不打算进殿了,二人沿着来路下山,半山腰有一处台阶比较陡,需要侧身走。康文练在后,沈时深在前,过转角时突然一脚踩空,摔了下去。幸好康文练眼疾手快,拽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这几天运气这么差,又是车祸又是摔跤的。”因着后面还有人,沈时深不好停在半路,走到下面宽阔些的石台后,才伸手揉了揉膝盖。 二人回到家里,康文练要赶飞机,喝了点水就走了。沈时深打算小睡一会儿,换衣服时,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平安扣竟然碎了一角。 康文练时间紧,直奔机场,行李则是请人直接送到机场。在候机厅等待时又接到了姜修竹的电话:“你到照城了吗?” “还没,明天中午到。”康文练问,“怎么了?” 姜修竹没跟着去,因为沈睿学是直接从出差地飞照城的,而他为了保持傻白甜的人设,没要求跟过去。 但他不去,不代表不关注那边的消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会从玩得好的同学口中得到一些未公布的信息:“你知道吗?据说沈其平被关起来了!” 的[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 22 章 第23章 第 23 章 飞机落地后,康文练按着韦淮的指引,很快在停车场找到了他的车子。 照城要暖和一些,康文练把外套脱了搭在手臂上,拉开车门笑着说:“给你添麻烦了,这么忙还要来接我。” 韦淮礼貌地微笑着:“不麻烦。沈总还在公司,让我先来接你去酒店。” “这边离海上平台近,条件可能不如你平时住的酒店,还要你多担待。”韦淮告诉她,“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联系成姐就好,我已经把她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了。” 康文练都记下来。 韦淮又问:“沈董听说你要来,想一家人聚一聚吃个饭,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沈董就是沈父沈正华。 康文练想了想,问:“其宁的意思呢?”韦淮是沈其宁的助理,他这样问,意味着沈其宁肯定也知道此事。 “沈总说随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也无妨。不过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去一下,饭菜还是不错的。” 懂了,意思是可以去。康文练正巧也想去,于是道:“我没什么事,父亲想什么时候聚都可以,提前告诉我就好。” 韦淮:“没问题,待确定时间后我会给你发信息。” 在酒店楼下登记时,康文练还在考虑要不要悄悄再开一间房呢,等到了房间里,才知道原来这是套房,一厅二室二卫的那种,甚至还有厨房,完全不必担心。 沈其宁还在上班,康文练把东西放下后,先是补了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康文练起床吃了点东西,发现沈其宁还没回来。 问过韦淮,沈其宁估计晚上才回,没什么事情,康文练打算出去逛逛。 韦淮告诉她:“沈总提前安排了一辆车给你,钥匙都放在卧室的书桌柜里,你可以直接找酒店的礼宾部问一下。” “好。” “你可以带着成姐一起,她比较熟悉这边的路况,有人带路你也方便些。” 康文练一愣:“这也是其宁安排的?” “是的,都是沈总安排好的。” 康文练果真在柜子里找到了车钥匙,下楼发动了车子,顺便给成姐打了电话。 不得不说,沈其宁真的考虑得很周全。车子是当地再常见不过的普通车,甚至略显出一点破旧,开到街上可以完全融入车流中。 成姐也是本地人,染成暗红色的大波浪头发披在肩上,带着笑热情地在窗外冲她挥挥手,才拉开车门坐进来。她在沈家的工厂工作,这段时间停工,她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照城是个边境城市,与三个国家紧挨着,人口密集,又长期疏于管理。这里的大部分路都又窄又破,街上行人、非机动车、机动车都混杂在一起,红绿灯也基本不管用,开车需要格外小心。 康文练熟悉了一会儿路况,渐渐地得心应手起来,随口问:“附近有什么比较有热闹的地方吗?” “照城附近有几个热门的景点,不过现在时间有点晚了,不如明天再去。”成姐介绍着,“吃饭的话,这边有几个特色菜菜馆很受欢迎,可以试一试。” “嗯——”康文练沉思片刻,“有没有什么大型的商场?” “有啊,不知道康小姐想买什么?”成姐很自然地回答。 康文练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抿着嘴思考,露出一点苦恼的表情:“最好是那种大商场,有珠宝首饰之类的……或者卖花儿啊、娃娃啊这类东西的地方。” 成姐听完,低头拿手机查了查,也有点不确定:“好像有,但我很少吗买珠宝之类的东西,所以不太确定。” “康小姐是想买来自己用吗?” “是送人的,给朋友带些礼物。”她走得太急,也没想好到底给沈其宁什么生日礼物,只好到这边买。可是她其实也不知道该送什么,于是打算先到处看看。 成姐很快做了决定:“那就先去这边最大的商场吧。” 照城的商场和其他的各种大商场并没有什么区别,康文练随便逛了逛,没看到什么有新意的东西。在这商场里,能送得出手的左右不过是金银珠宝,可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观察,康文练觉得沈其宁不是个喜爱这些东西的人。 沈其宁确实有很多,包括各种各样的耳环、项链等饰品,甚至还有五十公斤的金质宝盒和一百多公斤的金质猛虎雕像。然而这些东西都放在专门的收纳盒中,除了搬家时见过一次,她从来没见沈其宁拿出它们来哪怕看一眼。 沈其宁平时几乎不戴任何首饰,即使偶尔有需要打扮一下的场合,她也只会随便找个小巧不打眼的首饰以示礼貌,用完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所以说,送这些虽然说得过去,但终究没什么意思,是康文练心中的下下策。 至于上策是什么……她也还没想出来。 一无所获地从商场出来,康文练决定先去吃点东西,开车去餐厅的路上,等红灯时远远地瞥见右手边的园区中,有几栋黑色的矮楼,与周围米白色或棕黄色的建筑格格不入。 “那是什么地方?”康文练指了指窗外,好奇地问。 成姐看了一眼:“兴德加工厂,主要是做金银加工的。” “金银加工?”康文练摸了摸下巴,“他们能接受个人定制吗?” 成姐迟疑片刻:“恐怕不行吧,这家规模做得很大,你只做一两个的话他们可能都不够成本的。” 然而金钱是万能的,当康文练付的钱达到一定数量之后,加工厂欣然接下了这一单,并热情地派了师傅给她讲具体的加工流程,以及建模软件的使用。 康文练有些基础,学了一会儿很快就上手了。她花了几个小时把自己想要的造型做出个大概,又等待师傅帮忙调整的时间抽空吃了个饭。吃完饭,回来再抠细节,把一切都搞定走出加工厂后,已经是凌晨了。 成姐一直在等她,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我也没想到会做到这么晚。” “没事儿,我中间也回家休息了好久。”成姐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里,“回酒店吗?” 康文练嗯了一声,一边放松肩膀,一边打开手机查看消息,发现是沈其宁: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你早些睡。 她想了想,直接拨回了电话:“事情还没解决吗?” 沈其宁大概是站在外面,背景音嘈杂得很。她往旁边的角落避了避,才说:“事情有点多,今天估计直接在公司睡了。” 她又问:“房间怎么样,还习惯吗?那是韦淮找的,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可以换。” “挺好的,住着很舒服。”康文练答完,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说。 沈其宁察觉到了:“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我就是问问。”康文练还是没说什么,挂断电话,“那你快忙吧,我也要休息了。” 成姐很擅长察言观色,透过内后视镜看看她的神色:“康小姐遇到了什么难题吗,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康文练从神游中走出来,换了个姿势坐着,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发了一会儿呆。” 她说完就偏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了,车子正开在滨海的小路上,望过去是一片漆黑的海面,偶有光点,也不甚清楚。 默默地看了会儿景色,康文练突然问:“海上钻井平台离这里有多远?” 成姐对照城非常熟悉,脱口而出:“不算远,从这里开车二十分钟就到您住的酒店了,海上平台离酒店大概也只有开车二十分钟。” 康文练又问:“从这里直接到海上平台呢?” “啊?”成姐以为她没解释清楚,耐心地讲,“这里都是海,没有桥。从这儿到海上平台,只有一条路,就是先到酒店前的那条街,然后再过去。” 康文练很平静地重复了她的问题:“不是,我的意思是,直接从海上过去需要多久?” 成姐这下吃了一惊,忍不住侧头看了看康文练。她就像个天真的小孩,突发奇想了一个问题,就好奇地问了。 “如果是坐船的话,估计需要……大概半个小时吧,但你需要先找一艘船。”成姐还是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继而劝她,“这附近的一片海面都被集团承包了,没有船从海面上走,即使你真的弄到了船,过去也会立刻被集团的人发现,因为他们有无人机实时监控。” 下午的时候,康文练就绕着封锁区开车跑了一圈。她还问了成姐很多问题,试图进入封锁区,然而无果。 所有通往海上钻井平台的路都已经被非常严密地封锁起来,除非得到集团或警卫处的通行证,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入。 成姐看她似乎还没打消年头,决定拿出点重磅新闻:“康小姐,现在海上平台出了大问题,比你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康文练配合地压低了声音:“怎么个可怕法?” “这是我从同事那边得到的消息,你可千万别说出去。”成姐还开着车呢,都不忘警惕地看看四周,“外面的新闻报道都说死伤十几个人,但其实远远不止。” “我听说,现在已经死了一百多个人了,而且还有一部分人已经没救了,只是在医院吊着命。” 车子进入隧道,成姐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晃了一下眼睛,咧了咧嘴:“而且,听说这个病根本没法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令成姐更意外的是,康文练听完反而微微一笑:“可你不是说医院也被封锁了,普通人根本进不去吗?” 成姐道:“是之前管得没这么严时,同事悄悄说的。” “嗯,我不怕。”康文练轻描淡写,“我就是好奇,想看一眼,不会离的很近,看完就走。” “那也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能拿到通行证。”成姐也无计可施了,想了一会儿,又冒出一个主意,“你……说不定可以问问韦哥,他有可能有办法。” “韦哥?” “韦淮啊,就是最近来调查的人,估计是个小领导。是他让我来接你的,我猜你应该认识他吧。” 看来成姐根本不知道韦淮是沈其宁的助理,只当他是集团的一个领导。 可康文练着实没办法找韦淮,这才想别的方法。她若是找了韦淮,韦淮一定会告诉沈其宁,至于沈其宁会不会同意她去现场,康文练不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和沈其宁的关系看似和谐,是因为有协议在身,且在日常生活上二人并没有利益冲突。但这不代表沈其宁对她毫无戒心,更不代表在沈家利益上她会让步。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沈其宁,她也一定会严防死守,不让对方接触到任何与现场有关的东西,这是出于对所有人负责任的考虑。 成姐把她送到酒店门口就走了,康文练没直接进去,而是在旁边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对着路灯照耀下的绿化带发了会儿呆。片刻后,她找到大嫂的聊天框,发了一条消息。 她觉得也许从大哥大嫂那边入手,会更容易一些。 这一天,她从醒来就有种不对劲的感觉。早上先是被梦中的闹铃吵醒,发现时间还早,又睡了一会儿,结果差点错过真正的闹钟。 等她真正清醒过来,想看看手机的消息,才发现昨夜充电线没插紧,手机没电关机了。 她只好把手机接上电线扔在床上,再换衣服洗漱。 手忙脚乱的一个清早,等她收拾好一切,坐在餐桌旁等早餐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正疲惫地按着太阳穴,门铃被突然响了,打开门是服务员来送早餐。 “您好,康小姐,需要我们帮您摆在哪里?” 康文练让开一步,指指餐桌。 摆完餐,服务员非常抱歉地告诉她,不小心打翻了饮料,马上去取新的回来。康文练没什么意见,坐下来刚喝了一口粥,门铃又响起来。 “这么快?”康文练嘀咕着拉开门,竟然是沈其宁。 她看上去没休息好,长发松散地系在脑后,单肩背着印着公司logo的黑包,皱巴巴的白色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手上拎着手机。 康文练惊呆了,看她半晌,才让开一条路:“你怎么回来了?” 沈其宁莞尔一笑:“今天是周末啊,以及,你是不是没看消息?” 康文练竟愣了一下:“……啊……周末吗?哈哈我还真没注意。” 沈其宁反而有些纳闷:“你没事儿吧,怎么脸色有点差?” “没什么事,可能是没睡好。”康文练连忙冲她笑笑,伸手掏口袋,才想起来手机还放在卧室里充电:“是没看,出什么事情了吗?” 沈其宁:“没出什么事,是想问问你今天中午有时间吗?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哦,没问题啊,我没什么事情。”康文练慌慌张张地回卧室,发现韦淮和沈父都给她发了消息,她却因为手机关机没看到。 回消息的时候康文练有点心神不宁的,差点把给沈父的信息发给沈时深。撤回后重新发过去,她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到沈其宁正放了东西在餐桌前坐下。 “你——”康文练站在书房和餐厅之间的走廊上一阵恍惚,如梦初醒一般盯着沈其宁,“你没事儿吧?!” 沈其宁对她的语气感到不解:“怎么了?我有什么事?” 虽然你的脸色看上去只是有一点累,可你的魂魄太虚弱了。 如果说之前沈其宁的魂魄还在正常范围的下限徘徊,此刻却一下子虚弱下去,就像是一满杯水被吸去了一半,只剩一半了。 更加奇怪的是,她的魂魄好像还受了一点污染。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这几天是不是受伤了?”康文练走上前两步,紧紧盯着她。 “没受什么伤啊。”沈其宁笑着瞥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指指桌面,“你这是刚开始吃,还是吃完了?” 康文练坚持:“我是认真的,你肯定出什么事了。” 沈其宁沉默片刻:“好吧,我前天去了一趟现场,靠得不近,但可能受了一点影响,不过医生说问题不大,调养一下就行。” “没别的了?” “没了。” 康文练这下真的对这个出了事的海上平台感到疑惑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故,能影响到人的魂魄。 沈其宁见她安静下来,接着问:“我也还没吃早饭,现在还能点吗?” “能。”康文练很熟悉这一套流程,帮她点好菜,又推给她一个餐盘,“先拿这个垫垫肚子吧,这个据说是本地特色的一种牛角包。” 她尝过,这种牛角包外酥里嫩,带有很淡的甜味和茶香味,应该会比较合沈其宁的胃口。 沈其宁没推辞:“好,谢谢。” 两人都是真饿了,点了不少东西,狼吞虎咽地一扫而空,若不是一会儿就要去吃午饭,康文练甚至还想加几个蒸饺。 沈其宁一夜没怎么休息,吃过早餐就回房间补觉了。康文练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左思右想,还是给姜修竹打了一个电话。 “你有没有带什么治疗魂魄的仪器或药物?” “没有啊,那些东西带起来不是很麻烦吗?”姜修竹觉得奇怪,“怎么啦,难道你受伤了?” “没什么。”康文练摇摇头,只是告诉他,“我可能会需要你也来这边一趟,不过也不一定,你心里有个准备就好。” 挂断电话,康文练的心里还是很乱。不过她暂时把其他的一切都抛到脑后,专心考虑起今天中午的“家宴”来。 沈父提到要搞家宴,而且昨天刚提起,今天就安排在了中午,多少有些太急迫了。更何况现在海上平台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沈父还有心思组织家宴,只能说明一点——这次家宴并不是单纯的一家人聚会,而是别有目的。 这个目的大概率和本次事故有关,而中心人物,康文练大概也已经猜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沈父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而沈其宁又打算如何应对。 临近预定的出发时间,康文练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沙发上等。 沈其宁收拾好后从卧室出来时,看到的是穿着泡泡袖淡黄色碎花裙、梳了蓬松高马尾的康文练,正坐在小沙发上等她。 “收拾好了?”康文练见她出来,笑着站起身,随手递给她一个巴掌大的瓶子,“尝尝这个吧,听说也是这里的特色。” 沈其宁看看那瓶子,是透明塑料瓶,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饮料瓶,就是普普通通的圆柱形瓶子,让人联想到三无产品。 瓶内是粉橙色液体,应该是混合果汁一类的东西。 康文练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同样的瓶子,自己拧开几口喝光,又道:“尝尝吧,我觉得还不错。” 虽然这东西看起来处处透露着假冒伪劣产品的廉价感,但康文练都喝了,沈其宁也只好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怎么样?”康文练问。 沈其宁认真品味了一番,居然不是那种劣质的甜:“还可以,酸甜里带点淡淡的清苦味。” 康文练淡定地点点头:“嗯,既然好喝你就都喝了吧。” 沈其宁一头雾水地看了她一眼,又觉得这一小瓶饮料本就没多少,遂全部喝光。 康文练还不忘把瓶子收回来,塞进自己的包里:“这瓶子还挺好看的,我留着装东西。” 沈其宁虽觉得这瓶子非常普通,却也没说什么,跟着她下了楼。 车子在一个小庭院里停下时,康文练才意识到,这个家宴确确实实是“家”宴。 这个庭院是沈父在照城的一个住处,开车进去时,远远地能看到前院里种了些花草果木,甚至还养了狗和鹅,就像是普通的农家院落一样,即使不常住也一定有人一直在照料。 车在正门门口停下,进门后,康文练才发现,原来除了她们外,所有人都已经到了。 正厅的装修是非常典型的中式传统风格,宽大的实木椅上,大嫂王绍穿着淡灰色的简单衣服,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看得出很是疲惫,即使化了淡妆,也难以遮掩。 听见声音,她向门口望过来,勉强打起精神,微微露出点笑意站起身:“其宁,文练,你们到了。” 沈睿学蹲在正厅后面的台阶上逗猫,也仰头打招呼。 沈母叶维璐坐在窗边喝茶,招呼沈其宁过去,沈父则是坐在书桌旁,笑眯眯地叫康文练。 康文练过去乖巧地打了招呼,沈父一身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见一根白发,看上去精神很好,握着她的手:“在这边还住得惯吗?” 康文练也笑:“嗯,住得很好。” “这几天可以出去多玩玩儿,照城附近有不少有意思的景点。”沈父介绍了一些附近可以玩的地方,绘声绘色,看得出来他都玩过。 “好,有时间我就去附近看看。”康文练羞涩地嗯了一声,“主要是其宁最近太忙了,早出晚归的,我也挺担心她的。” 沈父哈哈大笑着:“你们两个感情真好,这下我也放心她了。” “这件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相信我,很快会解决掉。” 沈父笑呵呵地安慰她一句,又招呼旁边的住家保姆:“人都到齐了,准备开饭吧。” 第25章 第 25 章 餐桌是很大的圆桌,沈其宁左手边是沈父,右手边是康文练,而沈母的左手边是大嫂王绍,王绍左手边坐着沈睿学。 大家先是随意聊了一会儿,气氛勉强有些欢乐。康文练专注吃饭,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后,才听沈父开口:“这几天集团也进行了讨论,一致同意项目继续推进,就由其宁来负责。” 大嫂王绍听了,脸色一变,放下手中的刀叉:“爸!” “其平也是你的孩子啊,他甚至还关在看守所里!” 沈父脸色很淡:“我们也一直在尽力地去协调其平的事,他作为这个项目的总经理,能够平安无事对项目也是一件好事。”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王绍心里一沉:“爸!您……其平他在这个项目上花了多少心血您不是不知道,而且他并没有犯错,外人不知道,我们自家人难道不懂吗?” 沈父轻轻叹气,没说话。 王绍有些激动,转而看向沈母,抬高了声音:“妈!您也这么觉得?” 叶维璐亲手替她盛了一碗汤,才不紧不慢开口:“这个项目不仅仅关系到沈家,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它,必须尽快推进下去,这也是为大局考虑。” 沈正华和叶维璐都是这样的态度,想必是早有决定。王绍再怎么觉得不公平,也无力改变。痴坐了一会儿,她也没有心情再在桌上待着,在一片寂静中,低声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就站起身走了。 康文练低头悄悄喝汤,不敢插话。倒是沈睿学忙站起来挽留:“大嫂,你早上就没吃几口,这样下去不行啊……” 然而王绍根本不理,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算了,其平还被关着,她没胃口也是情理之中。”沈母叫沈睿学坐下,吩咐道,“一会儿让厨房做些温补的食物送上去吧。” 沈睿学动作一顿,笑着坐了下来,应道:“好。” 接下来一段时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极轻的碗筷相碰的声音——确切地说,是只有康文练手里刀叉不小心碰到碗盘发出的清脆响声。 有一次勺子“叮”地碰到撞到碗后,康文练有点不好意思地停下来,装作不经意地瞥了桌上几人一圈,心中呐喊:“不是,你们怎么都不吃饭啊,或者说说话也行啊。这么安静,搞得我很尴尬好么。” 再一看,沈其宁就跟长在椅子上一样,转着杯子边玩儿边品红酒,非常沉得住气。 察觉到旁边的目光,沈其宁偏头去看康文练,视线交错,她很自然地问:“怎么了?” 沉默突然被打破,众目睽睽之下,康文练原本打算说句“没怎么”之类的话敷衍过去,却本着活跃气氛的想法,临开口却换成了:“我觉得这个咖喱虾味道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因为无聊,她还数过这盘虾,共有十二个装着虾肉的精致小盒,估计是一人两个。然而除她吃了两个后,再没人动过这盘虾。 沈其宁拿了一小盒虾,挑了一点尝尝:“确实还不错,不过我不太饿。” “你还想吃吗?” 康文练看出她的意思,笑眯眯地又拿了一小盒咖喱虾:“那我就不客气喽。” 沈父见了也哈哈大笑着:“文练要是愿意的话,把我那两个也拿去吃吧,年轻就是好啊,像我和你妈这个年纪,想吃也吃不动了。” 康文练开心地应下来。 气氛好像缓和了一点,康文练继续吃东西,只听沈父又问:“睿学最近忙吗?” 沈睿学道:“不算忙,最近也是闲下来才有时间过来,不然应该更早一些来的。” “好,不忙就好。”沈父点点头,“那你也来帮点忙吧,这个事情要处理好,确实得费一番功夫,其宁一个人恐怕会很忙。” 他说着,又转头看沈其宁:“其宁这边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我还巴不得二哥来帮点忙呢。”沈其宁一笑,“毕竟我以前接触工程方面的事情比较少,还要二哥指点一下。” 沈睿学摆手:“不敢不敢,我也只知道些皮毛。” 二人又客气一番才作罢,不一会儿,沈其宁见康文练吃饱了,正拿着空空的贝壳玩儿,干脆起身道:“我和文练都吃好了,文练刚到,休息不太好,我和她就先回去了。” 沈母应允:“这边没什么事情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康文练又被沈父塞了一个大袋子,才离开。坐上车,她心情还算不错,开了个玩笑:“我可没有休息不好,你这可是凭空污蔑我。” 沈其宁看了她一眼:“早上就见你有点黑眼圈,不是没睡好?” “……”康文练解释道,“其实睡得还可以,黑眼圈只是意外。倒是你,状态好像不是很好。” “你到底哪里看出我脸色不好了?”沈其宁真的有些好奇,认真了些,“刚才母亲还说我今天的脸色不错呢。” “察言观色,脸色只是其中一个方面,从气息、身骨、步态等都能判断一个人的状态。”康文练简单地说了一下,“况且,你刚到酒店时脸色真的不算好,现在倒是比方才好了一些。” “我现在的精神确实比上午好了一些,”沈其宁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你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康文练有点小得意:“总之,你刚才拿我当借口了,这个小人情得还吧。” “好,我还。”沈其宁一口应下来,“你想要什么?” 康文练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见她当真了,于是也摸着下巴思考了一番。想来想去没什么想要的,于是问:“后天晚上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把时间空出来,我请你吃饭。” “就这个?”沈其宁有点意外。 “对,就这个。” 沈其宁查了一下行程:“应该有时间,但我这几天事情多,也可能临时有事——如果真的有突发事件我提前告诉你。” 康文练很理解:“没问题。” 路程不算远,车子很快行驶到酒店。直到关上房间门,没有外人后,康文练才把自己心里的问题问出来:“听说大哥在看守所,他到底还能不能出来?” 毕竟这可不是一个小事故,死伤几百人,事情又被闹大了。今早新闻还报道有一大群人在沈氏集团总部和照城分部闹事,还有去相关部门讨说法的。 甚至这已经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边境国家的舆论,受伤工人中有部分是几个相邻国家的人,这几个国家也有很多人发声谴责沈氏的不作为。 不得不说,沈氏面临的各方压力很大,如果真的把沈其平这个负责人放出来,不仅难度极大,而且沈氏很有可能面临更严峻的问题。 沈其宁斜着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没睁开眼睛,随口道:“不一定,还要看最终协商的方案。” 康文练于是又问:“那些受伤的工人有办法救治吗?” 沈其宁:“我们已经调集了经验丰富的医生,全力治疗。” 康文练迟疑片刻,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去医院看看那些病人?” 沈其宁终于睁开眼,微微拧眉:“你会治病?” 康文练摇头:“不会。” “那就不可以。”沈其宁神色很冷淡,带着淡淡的拒绝的意味,“病人是严格被限制探望的,你去了只会添麻烦。” 康文练还想争取一下:“我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呢,虽然我不懂医术,不过对一些奇怪的病也许有点了解。” 沈其宁双腿自然地伸长交叠地坐着,单臂懒散地搭在沙发背上,深深看了她一眼,警告她:“我记得我们在签协议时做过约定,给你的钱你可以随意花,但任何涉及沈家的事情你都不可以碰。” 沈其宁身材高挑,深眼窝高鼻梁,不笑时给人一种冰山美人的印象,沉下脸时更是有种伏尸百万的气势,这种暗沉的利剑出鞘的气势,康文练很少在商人身上见到。 “好吧。”康文练暗暗惊讶了一番,却没被吓到,回房间前告诉她,“我很真诚地想帮你,也想帮沈氏,所以——你也许会有需要我的时刻。” 沈其宁能够坐稳沈家继承人的位子,自然有掌控局面的能力,没有她的允许,康文练从这边入手接触这个项目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但时间是非常要紧的,她需要今早弄清项目的情况,评估这个项目是否对沈家有较大的影响。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越是前期的错误越容易纠正。如果是这个项目的失败导致沈家开始走向衰败,而她没能及时做出改变的话,更改世界线的难度只会增加。 思来想去,她只能从大嫂王绍这边入手。然而王绍认为她和沈其宁是一体的,对她非常冷淡。 但康文练还是想到了办法:“大嫂,你也很关心其平的事情吧,我也许有办法让他能够得到释放。” 王绍在房间里哭了很久,或者说,这几天里,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哭过多少次了。 捂着红肿的双眼,她对着手机屏幕沉默许久,才缓缓打出几个字:好吧,我们在哪见面? 尽管她知道康文练大概只是在瞎扯,但她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以往项目上的同事也都默不作声,王家人也都劝她放弃,甚至沈家,沈其平最亲近的人都不愿意帮忙, 无论康文练所谓的方法有多渺茫,多扯淡,王绍也愿意去听一听。 [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 25 章 第26章 第 26 章 “你想去见受伤的人?”王绍本就没什么耐心,听她说了一会儿,挥手打断她,“不可能,你又不懂治病,你去见他们干什么?” “我是不懂治病,但是见病人,可以确认现场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故,沈其平到底做了什么。”康文练提醒她,“我听你刚才讲,你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那你单枪匹马怎么去捞人?” 王绍哼了一声:“爸妈就是偏心!其平从去年年初开始,天天往照城跑,大半年都不一定回来一次,结果呢?现在好了,这项目以后成了,功劳全是沈其宁的了。” 康文练只好尴尬地笑笑:“……这话说的,爸妈也不是故意的啊,是因为、是因为沈其平没法主持工作了嘛,也是可以理解的哈。” “你该叫大哥!直呼其名一点儿都不礼貌。”王绍瞪了她一眼,“还有,这些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你替我带给沈其宁,让她知道,爸妈就是在偏心她。” 康文练一挑眉,没说什么,只是干咳一声提醒她:“你该叫三妹。” 王绍被噎了一下,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隔一会儿才没声好气地问:“你还懂工程?” 康文练立刻坐直了:“不谦虚地说,略懂七八。” 王绍歪了歪肩膀,有点犹犹豫豫的,声音也有点没气势:“那……你去施工地点的话,能看懂……吗?” 康文练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施工地点?” 王绍抿抿嘴和她对视。 “现场?!你能去现场?”康文练大惊,“现场不是严格管控吗,你怎么能进去!” “嘘——”王绍赶紧拉住她,一脸看土包子的表情,“其平以前是管工程的啊,我当然有认识的人。这段时间出事,我们肯定已经去过好几次了。” 说着,她心里也难受起来:“可惜我不懂这些,也看不出什么东西,都是他们专业人员在检查。” “那还费什么话啊,走呀。”康文练顿时觉得自己白费力气绕了个大圈子,无奈之余也有点好笑。 “但是你不能带任何电子设备进去,手机、相机、录音机之类的一律不许。”王绍严肃道,“而且你不能乱跑,我必须时刻跟着你。” 康文练忍俊不禁:“怎么,你还防着我?我都嫁到你们家了,坏你们的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虽说你应该不至于故意坏事吧,但俗话说得好,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我怕你突然犯蠢。” 康文练:“……”看在你能进现场的份上,我懒得跟你计较罢了。 坐在工地不起眼的一辆N手车上,康文练笑着寒暄:“程总工,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嗐不麻烦不麻烦,沈经理的事情我肯定尽力帮忙。”程总工长得高高壮壮的,笑着叮嘱,“不过现在还严格封锁,虽说带你们来也问题不大,但咱们还是低调点儿,也免得惹麻烦。” “好,没问题,一定注意。”康文练坐在副驾驶,透过玻璃盯着附近的场地。 不得不说,这个海上平台建得非常大,车子穿过大大小小的路拐到深入海中的钻井平台,程总工带着她们下车,往深处走。 康文练看这里虽然因为封锁,已经没什么工人了,但设备从外观上看都是正常的,不像出了意外,反而像是正常停工。 不过她没多说,而是站在平台极高的边缘,垂头看着深不见底的海面:“我们能下去吗?” “啊?这个……”程总工有点为难,“能倒是能,但你们没干过这个,这东西还挺危险的。” “程总工,你放心,我没问题的,不过王绍就别下去了,她不是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吗。” 见了康文练干脆利索的动作,程总工信了几分,找到两套设备递给她其中一套,指着上面的橙色按钮:“有任何问题你都喊我,发不出声音就按这个按钮。” 康文练跟着程总工下去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反而觉得这项目干得不错,各种细节都处理得很好,算得上井井有条。 这点儿劳动量对程总工是小菜一碟,对康文练也不值一提,二人看完爬上来,站在地上脱掉装备,程总工问:“这地儿就这样儿,二位还有想去的地方没?没有的话咱就撤?” 康文练下去时头发沾了点儿水,正歪着脑袋擦头发,闻言,动作一顿,站直了身子:“程总工,我看这地方应该是正常的厂区吧,出事的地方在哪儿,您能带我去看看吗?” 程总工摇头:“你是说事故现场?这不行。” 康文练刚要说什么,就被程总工打断了:“妹妹,嫂子可能没跟你说清楚,事故现场不能去,是所有人都不能去,因为会有危险。” “之前有四批专家来过,都装备得可严实了,浑身上下不露一点儿缝,戴着那种黑色的眼镜,哦呦——跟宇航员似的!”程总工一边说,一边还手舞足蹈地比划。 “就算弄成那样儿,他们回去都身体不舒服了很久,其中有几个深入接触的人,更是直接送去医院了。危险的很呐!”程总工苦口婆心地解释,“所以说,你不能去,我也不能去,这可都是为了安全着想哇。” 康文练惊讶:“现在还有危险?什么危险啊,到现在还没解决吗?” 程总工道:“当然有,不然为什么一直封锁。” “可是……” 程总工见她的脸色,冲她招了招手:“妹妹,这话我私下里跟你说,你别声张出去。 “那地方可邪门了,在外围待几天,人就打不起精神来,真的深入进去,有的人没啥事儿能跑出来,有的人直接晕倒在原地,可离谱了。”程总工压低了声音,“但我们各个方面都检查过了,什么异常都没有,也没有泄露,死活查不出问题来。” “大家都猜这地方风水出了问题,可能招惹了什么阴的东西!”程总工说着,还看了一眼王绍,“你是沈哥家里的人,我也就不避讳了。其实沈哥也请大师来看过,我可是眼睁睁看到,那大师刚把符纸贴上,立刻就起了火,烧得渣都不剩。” 康文练沉吟片刻:“那……程总工,您看看能不能这样,您给指个方向,我自己过去,你们在外面等我?” 程总工见说了这么多,她却还不死心,也没了耐心,摆摆手:“你疯啦?这事儿坚决不行,出了问题谁负责?!” 康文练指指身后:“她,她能负责,到时候就说是她悄悄带我来的,跟你没关系。” 王绍一脸懵地抬头:“……?” 程总工坚决地摇头:“不行,谁都负不了这个责。” 奈何谁都拦不住康文练,最后反而是康文练拦着程总工,他却一定要跟着:“我熟悉那地方,万一你出事了我还能帮点忙。你要是不让我去,那谁都别去。” 康文练见他态度坚决,勉强同意了:“那也行,那麻烦您先等我一下,我想去趟洗手间。” 王绍也要跟着,被康文练拦下来:“你老老实实在外面待着,人多了我也看不过来。” 等康文练从卫生间出来,程总工已经做好了全副武装,还给自己的手腕上系了一个平安扣,腰上别了一个求来的符,且坚定地让康文练也别了一个。 康文练接了他的好意,又掏出随身带的矿泉水瓶,递给程总工:“给您添麻烦了,看您热的,后背衣服都湿透了,喝点儿水吧。” 程总工看看那水瓶里,只有一个瓶底儿的水,嘴角抽了抽:“就剩这么一点儿了,你自己喝吧,我一会儿回车上有水。” 康文练随便找了个借口:“你快喝了吧,这可是我之前从一个大师那儿求的符化出来的水,保平安的。” 她又加了一句:“当时我们可是拿了三百万的香火钱。” 她这样一说,程总工立刻就信了,两口把水喝得精光。 富人嘛,信这些东西再正常不过了,据说沈家还捐过一座庙呢。更何况三百万香火钱的符水,那肯定比他这一百块钱的要灵。 喝完,程总工还咂咂嘴:“这味道怎么跟我以前喝过的不一样?带点草的味儿。” 康文练正在想理由,只听他又兀自点点头:“不过也是,这可是三百万的符水,肯定更高级。” 康文练:“……”还是有钱好啊,连借口都有人替你想好。 王绍站在一旁见了,也没起疑。她知道来照城之前,沈时深带着康文练去了一趟沉桦寺,能拿出这东西也不意外。 程总工在前,康文练在后,二人向着事故地点走去。康文练在一开始,心里就有所怀疑,进入到外围区域,感受到那股若有似无的能量时,她基本已经有了判断。 “咱们走这条路进去,这边安全一些。”程总工拉开左边的门,不忘提醒她,“你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我没事。”康文练上前一步,扶住门框,示意他跟在后面,“我可能知道问题所在了,你跟在我后面。” 第27章 第 27 章 “哎?不是……”程总工一愣,追上去,“你已经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了?” 康文练没回头,打手电筒看着路标,回答:“大概知道了一点,还有,你慢慢走,别毛毛躁躁的。” 程总工:?我毛躁?我是总工还是你是总工? 跟着康文练穿过两条走廊,又到达一个小厅。 这里已经明显能看出遗留下来的混乱,高高的铁柜子斜着倒下来砸在桌子上,受重力压迫变了形。玻璃渣子碎了一地,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被扫到角落里,以确保几台电脑不受影响。 康文练看着路标:“是从这边下去对吗?” “你要下去?”程总工踹开一个显示器碎片,拖着笨重的防护服追上去,“不行,这个绝对不可以。” 康文练像是已经猜到了什么:“下面是真正的事故发生地对吧?重伤的也都是下海的?” “……”程总工被她镇定的情绪感染,心中好像突然没那么慌了,点点头,“对,是这样的。” “你现在觉得不舒服吗?”康文练问完,不等他回答,又直接说,“算了,你先回去吧,出去找王绍,不要在这里停留。” 程总工咽了咽口水:“你……你要下海?” 康文练随手从旁边的地上挑挑拣拣找到需要的东西,开始给自己换下海需要的装备:“嗯,我下去看看,我知道这是什么,不会逞强的。” “可……” “没有可是,我下去不会有问题,但你停留在这里会出事。”康文练很平静地陈述完事实,告诉他,“你先回去,回去找王绍,我大概会在三个小时以内出去。” 程总工还是妥协了:“好吧。” 程总工:“但三个小时不行,这里晚上有门禁,你需要在两个半小时内回来。” “好。” 康文练看着程总工往回走,转身操纵设备下降。 这里其实有作业船和小型直升机,但由于封锁,这些都不能使用,只能采用机械升降梯下井。 探照灯的光线只能对局部进行照明,在黑暗的包围中,她静静地站在升降梯里,听着隆隆的机械声。 很快,“咣”的一声响,升降梯停在了井下,井下的意思是,她已经身处海洋中了。 推开门,冰冷的海水一下子涌进来,把她推在门板上。她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水下作业的感觉,慢慢地找到一条通往海洋深处的路。 大概半小时后,她已经能够远远地“看”到那团混乱的能量体了。 在康文练的世界,源能量是一种最基本的能量,魂魄之力属于源能量的一支,与其同源。 而能量体则是魂魄之力在特定条件下形成的具有稳定形态、稳恒能态的源能量集合。 更形象地描述是,能量体其实就是由源能量聚集形成的,会对其周围环境产生一定影响。 她曾见过一个巨大的能量体,其影响范围覆盖接近一个星系,以至于该星系的生态呈现出与附近星系迥然不同的独特风貌,渐渐成为了临近星系居民旅游的一个热门景点。 当然,这个能量体就小得多了,看起来像是刚形成不久。康文练细致地把能够观察到的细节都认真确认,又怕自己有疏漏,一回到升降梯中,排干净水后,立刻记录在手机备忘录中。 因为是原路返回,康文练的速度快了许多,很快就到达安全区边界。 程总工怕引来注意,只敢把探照灯的亮度调到最低,时刻注意着入口处。 当隐约看到入口处有动静时,他几乎是喜极而泣,激动地拽住王绍的手:“出来了!太好了出来了,吓死我了!” 王绍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本来也很激动,被他这样一闹反而淡定下来:“看来这小妮子还是靠点谱的。” 康文练除了脸色有点苍白,没有什么异样。见状,二人都松了一口气,开着小破车离开厂区。 程总工熟门熟路地把她们带出厂区,三人站在正门斜后方几棵大树后,这地方隐蔽,没什么人会往这儿看。 “你们怎么走?”王绍开了自己的车,其余二人没开车。她自然而然问,“我送你们吧?” “你在前面的路口停一下,把我放下去。我从这儿走回去只要十五分钟。”康文练住的酒店和程总工家正好是两个方向,她也不想多麻烦王绍,指完路后又对着程总工道,“今天麻烦您一下午,怪不好意思的,改天请您吃饭。” 程总工摆摆手:“不要紧,若是能帮到沈哥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我也尽力。”康文练又加了他的好友,在路口下了车,慢慢走回去。 偌大一个厂子被封锁,再加上各种谣言,导致这片原本还算热闹的街区最近非常荒凉。特别是深夜,路上只有零星一两个步履匆匆的人,临街小店全部闭门谢客,显得很是萧条。 夜里风大,她站在街角打了个电话,才拢拢衣领,快步往酒店走去。 只是当她毫不停顿地径直穿过酒店大堂往电梯方向走时,突然被叫住了。 “康小姐!” 成姐一直等在大堂角落的沙发里,见她回来,急急忙忙地喊住她。 康文练有些意外:“成姐,你怎么在这儿?” “韦哥见你晚上没回来吃饭,担心你,让我在这儿守着。”成姐带点担忧地看着她,指指手表,“你若是再晚回来十分钟,韦哥估计就要出去找你了。” 给她这个任务的人估计不是韦淮,而是沈其宁。至于原因嘛…… 康文练看看她的神情,就猜出了大概,冲她笑笑:“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哦、好。”成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局促地看她,“那你快回房间休息吧,我先走了?” “嗯,你走吧,路上小心些。”康文练说着,又想起什么,“麻烦跟韦淮说一声,就说我已经回房间了。” “没问题,这个我肯定会汇报的。”成姐用力地点点头,走了。 康文练站在房间门口,打开手机聊天软件,看着空荡荡的对话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她好像、仿佛、似乎忘记在出门之前报备行程了。 应该问题不大吧? 康文练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没人应门,她又直接拿卡刷了进去,才发现沈其宁并不在。 灯随着房间门打开而亮起来,康文练坐在摇椅上想了想,给沈其宁和韦淮分别发了一条消息。 韦淮在二十分钟后就回了:沈总在谈话,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沈其宁一直没回复,估计是在忙。 康文练决定等,然而今天忙了一天,下午和晚上在海上平台爬上爬下的,疲惫之中不知不觉睡了一觉,惊醒时被自己吓了一跳,差点从摇椅上滚下去。 坐起来缓了缓,再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沈其宁还是没有回来。 她只留了书房的灯,随手打开小音箱放了点歌,靠在窗旁,边听歌边看书。 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饿,这才想起来忙了一晚上没吃晚饭。 前台妹妹告诉她这个时间附近都不卖吃的了,只有商业区可能有。 康文练懒得折腾,从自助贩卖机买了点泡面饼干之类的,上楼开火煮面,很快香味就溢满了整个小厨房。 正当她靠在料理台上耐心地等面条变软时,沈其宁回来了。 当她调小火出去看的时候,就见沈其宁半闭着眼靠在沙发上,看上去非常疲惫,身上还带点淡淡的酒味。 魂魄受损,精力大幅度下降很正常。 康文练看了她一会儿,问:“我在煮面,你要来一点儿吗?” 沈其宁不答反问:“你今天下午去厂区了?” 康文练嗯了一声:“是的,我想看看那边的情况。” 沈其宁按了按太阳穴,睁开眼睛坐正了些,却还是难掩倦色:“我们可以谈谈吗?” 康文练有些犹豫地瞧着她的脸色:“你今晚状态好像不太好,不如明天?” 沈其宁听了这话,没反对,又仰头靠在沙发上不动了。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几天特别容易觉得累,偏偏事情又多,只能硬撑。 项目出了问题,沈其平被关起来,烂摊子全丢在她的身上,而事情又格外的诡异,她几乎一点头绪都没有。 焦头烂额的时候,康文练说要来。二人一直相处得还算不错,互不干涉,她自然没什么意见。可没想到康文练试图接触项目的细节,这种违反约定的行为令她感到烦躁。 沈其宁试图休息一会而,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闪来闪去,完全无法平静。正当她有些烦躁地坐起来,考虑要不要吃一点助眠的药物时,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 康文练端了一个小碗过来,碗里盛着小半碗煮好的泡面,也就两筷子的量。 “吃点儿东西吧?我煮了一大锅,自己吃独食怪不好意思的。” 沈其宁见她特意端来了面,量又不大,也不好拒绝,接过来两口吃光:“谢谢啊,你吃完也早些休息吧。” 大概是吃了面,胃里也暖和些,她好像觉得头疼减轻了一些,也没那么疲惫了,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康文练看她关上卧室门,微微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桌上的面也没那么香了,匆匆吃了几口也睡下了。 临睡前,她看了一眼手机,只有一条消息,是姜修竹告诉她,自己已经登机了。 第28章 第 28 章 康文练很早就醒了,那时天色还朦朦胧胧的。 她猜沈其宁今天肯定也很忙,怕自己起晚了对方已经出门了,只好早早地起来等。 她一大早就换好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坐在从两个卧室出来都毕竟的小厅里。等了一会儿又觉得只说话可能太干了,打电话预定了早餐,半小时后送上来。 又坐了一会儿,她略略淡定了一些,打算放松一下看会儿书,就听见卧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你醒了?”沈其宁还披着睡袍,神色恹恹地去衣帽间,脸上倦色未改。 康文练一下子紧张起来,拢了拢头发,双手放在两侧老老实实地端坐着等,片刻后,沈其宁出来了。 她今日穿了件深色运动服,大概是不需要去公司开会,化了淡妆,把略有点灰败的脸色遮得严严实实。 康文练看她坐下,开门见山道:“项目的事情,我也许能够帮忙。” “嗯?”沈其宁微微抬眼,“怎么说?” 康文练认真道:“你知道为什么会出事吗?” 然而沈其宁并不接话,只脸上含笑看着她。 “……咳,是这样的。”康文练只好自己把话说下去,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我对于玄学略有研究,昨日去钻井平台考察一番,发现事故是风水问题所致。” 沈其宁挑眉:“哦?” 沈其宁谈起项目的事情时,与平时相处完全是两种态度。 以往在生活中,她素来是非常好说话,非常宽容的样子,给康文练的卡,无论康文练买了什么,她从未过问,只定期地向卡里补钱。家里的吃穿用度也都随康文练,有需要她解决的问题基本很快就能解决好。 更重要的是,她处理事情很周到,沈家的事情都会无微不至地处理好,只留一些简单而必要的应酬给她。 像沈家这样枝繁叶茂的家族,她作为沈其宁颇有争议的新婚妻子,族内族外必然有无数心怀鬼胎的人,却无一舞到她面前。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吃喝玩乐,只是很偶尔地从沈时深或沈蔚和口中听到一点风言风语。 沈其宁作为配偶,堪称完美。 然而当谈及工作时,沈其宁自然而然地带着上位者的压迫,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明察秋毫,洞若观火。 “沈其平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师,但都没有解决。”沈其宁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你的方法是?” 康文练想到自己的瞎话,就忍不住心虚。她清了清嗓子说:“我会……一种独特的法术,是我年幼母亲还在时教给我的一种秘术,或许有效。” 说完,她忍不住心虚地瞄了一眼沈其宁。 沈其宁笑意加深了一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母亲不是生下你不久后就因病离世了吗,难道你几个月大就能修习法术了?” 康文练故作深沉:“此术乃胎传,乃天赐,故而我在婴儿时也能修习。” “嗯,听起来比那几个都特殊一点。”沈其宁煞有其事地评价了一番,又道,“这几天请了专家来探查,等过些天有时间可以找你试试。钻井平台危险还未消除,你这些天不要再去了。” 康文练:“……”是个人都知道,所谓“有时间”就是永远没时间,但沈其宁这么委婉地敷衍,她还真没办法。 不过这事倒也不是很急,那个能量体即使还会发育,发育速度也会非常缓慢,只要近期不再有人靠近就问题不大。 目前最紧急的是那些受伤的人。能量体伤害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简直如砍刀切瓜一样简单,若是受了重伤,又不及时治疗,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然而她的说法很无力,因为沈家已经请了国内国外各大医院的经验丰富的医生团队,来到医院为这些受伤的人治疗。这些团队用的都是最先进的技术和药物,使用各种可能的治疗方案全力救治。 在这些人面前,康文练单薄而毫无关联的经历很难有什么说服力。 康文练退了一步:“那好,你们有任何需要保密的治疗方案我都不看,我只想见见病人。” “不可能,医院封锁,是为了你的安全,也是为了患者的安全。”沈其宁摇头,“目前不确定疾病是否有传染性。” 康文练据理力争:“我可以配合穿防护服,远距离地看,不接触病人。” 沈其宁还是摇头,她看了一眼时间,今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尽快出发了。 “等等!”康文练见她要起身,也跟着噌地站了起来,语速飞快,“你可以找人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发誓,不会做任何有损沈家利益的事,我只是想看一眼。” 沈其宁皱眉看着伸手拦在门口的康文练,沉下脸色来,声音冰冷:“放手!” 康文练被吼得一怵,见她真生气了,犹犹豫豫地放下手。 沈其宁看也不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地出了门,径直沿着走廊远去。 “喂!”康文练不甘心,又不好追上去,只好站在门口喊,“我真是想帮忙,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沈其宁脚步没有任何迟疑,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 康文练看她离开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突然觉得很累,随手带上门,原地蹲了下来,靠在门板上。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人,即使能进医院,她可能也只是束手无策,但是…… 唉,事情如一团乱麻,而她连头绪都找不到,实在是寸步难行。 正当她犯愁时,身后靠着的门突然被敲响,她扶着门猛地站起身,发现门外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推着餐车:“您好,这些是您预定的早餐。” “哦。” 康文练肉眼看见地失落了一下,惹得工作人员小心地问:“是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放桌上吧。”康文练垂着头摆摆手,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她还以为是沈其宁回来,白高兴一场。 工作人员把早餐放下就走了,康文练没胃口,对着餐桌发呆时,电话铃声响起来。 是姜修竹,他已经落地了,正坐在成姐的车上,一会儿就到了。 “你让成姐在风山路路口把你放下就行,我一会儿就到。” 康文练开着车到时,成姐还没走,车停在路边。她跑去敲敲车窗,笑着道了谢,又递给她两个包装好的袋子:“没吃饭吧?给你带了点儿吃的。” 成姐接了,挥挥手踩油门走了。康文练带着姜修竹坐上车,也丢给他两个袋子:“吃饭了吗,没有的话吃一点。” “这么贴心?”姜修竹在飞机上只吃了点饼干,正有点饿,接过来看,是热气腾腾汤汁饱满的包子和一杯果汁。 康文练打转向灯调头,车子汇入车流,她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豆花儿喝了一口,道:“早餐点多了,正好给你们带一些。” 姜修竹点点头,看着窗外的街景:“这是要去哪儿?” “先去看能量体,我需要你帮我测点数据。”康文练简单解释着,“医院目前还进不去,我再想想办法。” 在电话里没细说,现在见了面,姜修竹把疑惑已久的问题问出来:“这个世界怎么会出现能量体?” “不知道,我也很奇怪。”康文练抿着嘴,“把你叫来就是帮忙测数据,水下动作受阻,有的数据我一个人测不了。” 距离不远,她很快开车到了海上平台入口处附近。因为需要偷偷进去,她特意绕了个圈,把车子停在远处,带着姜修竹往小门的方向走。 此刻阳光正好,她右手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准备好的测量工具,左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走在前面。 姜修竹慢两步跟在后面,发觉自己手里康文练的手机响了,追上去递给她:“你的电话。” 康文练接过来一看,是韦淮。 “康小姐?”韦淮在电话那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沈总让我联系您,带您去医院探望病人,不知您今天是否有空?” 康文练呆住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是沈其宁这么说的?她同意了?” “是的,”韦淮问,“您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我过去接您?” “方便,当然方便。”康文练连声说着,又想起什么,“不过我现在不在酒店,我马上回去。” “没问题,我大概半小时后到酒店楼下,届时在大堂等你。”韦淮说完事情就挂了电话。 康文练站在原地,抱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才找到与沈其宁的聊天对话框,犹豫了一会儿,打下两个字:谢谢。 姜修竹在旁边摸不着头脑:“出什么事了?不去看那个能量体了?” “不去了,我今天先去趟医院。”康文练回去取了车,示意他上来,“我先把你送到酒店,你也坐了一夜飞机,先休息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 姜修竹嘟囔着:“不是说医院不让进吗,怎么突然又可以了?” 康文练忍不住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姜修竹看她那甜到要溢出来的笑容,很是无语。这就是抱大腿么,也太爽了吧。 第29章 第 29 章 韦淮不太乐意丢下工作带康文练去医院:“我需要在这边盯着工程部那些人。” “没事,这边我来看着,你再确认一下明天的事情。”线上会议中,有个副总在嘟噜嘟噜说废话,沈其宁干脆关掉音频,转过椅子来交代,“康文练那边,你要确保全程跟着,不要让她过多地接触患者。” 韦淮不理解:“沈总是发现了什么吗?康文练有问题?” 沈其宁懒洋洋地晃着椅子:“我也不能确定,以防万一吧。” “可是工程部那帮人……”工程部那帮人很难搞,打着工期的旗号施加压力,而沈其宁这几天精神不太好,韦淮不放心这边的事情。 “去吧,这边不会有事。”沈其宁看他往外走,随口道,“麻烦找沈睿学过来一下。” 她自己又开了麦:“黄总,请你翻到第三十八页的表格,这里有点问题……” 韦淮又交代了同事几句话,才背上电脑开车到康文练下榻的酒店。只见她两只手各提了一个大塑料袋,正和旁边在等家长办手续的小孩聊天。 还没等他完全停稳车,康文练就发现了他,笑着小跑过来:“韦助理,麻烦你啦!” 韦淮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康小姐,你怎么还拿着东西?是要放回房间的吗?” “哦,不是,这是给大家带的水。”康文练把左手的袋子放到右手上,单手拉开车门坐进来,“毕竟是探望病人嘛,带点水也是应该的。” 她把两个大袋子都放在脚下的地上,韦淮一看,发现里面是小瓶装的橙汁。这种橙汁在照城街边很常见,算是一种特色,手工鲜榨,一小瓶大概只有巴掌大小。 这么大的袋子,估计里面有一百多瓶,提起来估计挺沉的。 “……”只是看望病人送饮料有点过于抽象了,韦淮沉默片刻,问道,“要不再买点水果?我知道医院对面有一家水果店。” 康文练有点惊讶:“你要是想买也行,但我听说你们不是安排了每天为病患供应水果吗。” 韦淮想起沈总的话,决定不再多说,沉默地开车到达康达医院,照城最好的医院。 出乎意料,康文练非常配合,在他委婉地提出注意事项时,康文练就非常干脆地把手机手表等东西都扔在了车后座上,然后拎着袋子下了车。 医院有一半的区域被封锁起来,用作受伤工人的疗养。其中一楼的病房里大多是伤得不那么重的病人,一部分在沉睡,另一部分大多表现为轻微的躁动,会不断地做重复动作或说奇奇怪怪的话。 这些都不算严重,需要静养,康文练非常克制,几乎不怎么与患者交楼,只是微笑着把饮料递给每个人。有医生见二人像是来视察,打算介绍情况,韦淮不动声色地拒绝了。 二、三、四层楼的患者就严重了许多,有些病情严重的住在加强监护病房,几乎是完全陷入昏迷,生命体征微弱。医生们目前没有发现有效的治疗手段,只能尽量维持。 然而还是不断有人在昏迷或剧烈的挣扎中离去。 虽然只能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病房内的情况,康文练依旧非常认真的看了很久。 参观完毕,康文练非常热情地感谢了韦淮:“韦助理,太麻烦你了,这么忙还要抽空陪我跑一趟。” “没事,都是应该的。”韦淮有点好奇,“康小姐看完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我不是医生,哪里懂这些。”康文练的笑容很真诚,“韦助理,你忙你的吧,不用送我了,我叫成姐来接我。” 韦淮当然要送她回去,然而说几句话的功夫,成姐已经到了。他于是也没再坚持,目送着康文练上车。 康文练上了车,又降下车窗冲他挥手,挥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翻出一个与刚才一样的小瓶橙汁,透过窗户伸手给他:“还剩两瓶,韦哥,送给你一瓶吧。” 韦淮一头雾水地接过来,看着车子驶离大门,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普普通通的味道,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难道是他多心了? 在医院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又回到二楼的院长办公室,问了点儿情况。 “加强监护病房的医生?”院长想了想,“是不是像你们介绍治疗方案的那个,个子不高,脸瘦瘦的?” 虽然韦淮说是随便看看,但院长可不敢随便,安排了人陪同,并做详细汇报。韦淮那个时候接了个紧急电话,没拦住,好在医生说的也都不是很要紧的事情,他也就没阻拦。 “对,是她。” “那个是前天刚从燕城过来的,是龙老师团队的人,好像是叫……蒋初吧?” 龙飞是非常有名的颅底外科专家,很多重病患者不便转院,沈其宁托关系请她的团队来这边的医院,想看看能不能在治疗方案上有些新的灵感。 韦淮又看了蒋初的相关资料,没多说什么,离开了。 另一边,康文练在姜修竹开的房间里,二人正认真讨论治疗的问题。 康文练抱膝坐在地毯上:“不算那些轻伤的,必须药物治疗的人有五百多个,我的药完全不够。而且有大约48个人伤得非常重,已经几乎没有意识了。” 康文练在上一个世界线受过重伤,虽然接受了完善的治疗,但还需要调养,这也是她选择这个简单任务的原因。 她带的药物用于辅助她调养,也可以疗愈普通的魂魄创伤。所以她拿出部分药物,以溶液稀释,给那些受伤的人。 对于较重的魂魄损伤,这些药物只能尽量维持、减轻伤痛,但这治标不治本。想要真正的治疗重伤,需要特定的仪器和完整的方案。 如果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些伤简直是不值一提,随便一个小医院都能治,但在这个世界,只能束手无策。 姜修竹更关心另一件事:“你把药给出去,你自己怎么办?” 康文练道:“我的伤已经基本没事了,用不用药都无所谓。” 姜修竹提出一个方案:“那就优先把药都给重症的,先把命保住再说,其他人暂且拖着?” “药用完了该怎么办?那些人还是活不了。”康文练思虑重重地摇头,“而且沈其宁的魂魄也受了一定的伤,她魂魄本来就虚弱,以她现在的状态,我真怕她突然昏迷。” 姜修竹也想不出好办法:“那怎么办?” 康文练发了很久的呆,姜修竹都嗑完一小袋瓜子了,才见她突然去摸电脑:“好像有一个办法可行。” 看她画完图,姜修竹顿感头大,有种重回学校的绝望感:“你这是……那个什么图吗?” “E型能量体的动态图。”康文练把图片细节放大给他看,“如果能找到这几个点位的话,我们也许可以通过提取能量体的部分能量来制作对应的反向药物,这样的话,药量就有保证了,药效也会好很多。” 姜修竹挠挠头:“制作反向药物的话,应该需要用焕能仪吧,这边也没有啊?” 康文练仰靠在椅背上:“焕能仪的原理不就是这样的?这个世界没有,我们只能手搓咯,效果差一点罢了。” 姜修竹张大了嘴:“你还会干这个?” “这是我们这一行的必备技能,有的时候到科技落后的世界线,连吃饭的碗你都得自己用泥捏呢。” 康文练最后确认了一遍,列出他们需要用到的工具:“走吧,今天最好能把东西买全了,明天直接去。” 然而康文练需要的有些容器的形状很特殊,找不到符合要求的,定制的话,加急也要三天。 时间不等人,她于是对图纸进行了修改,寻找能够替代的办法。 有几个容器需要的强度很高,他们只能找到类似的容器,然后把容器的口部和颈部切割掉,改成自己需要的形状。找了几个厂子,康文练才找到能满足她工艺要求的工厂,说服他们帮忙加工。 这一切都是很难的,然而当康文练拿出足够多的钱时,大家欣然妥协。 姜修竹叹为观止,发出悲愤的感慨:“什么时候我也能用钱砸人啊。” “你不是富二代么,连这都没体验过?”康文练正根据失败的试验品调整参数,随口道。 姜修竹摇头:“那不一样,真正有钱的是我妈,我顶多也就拿点零花钱,像你这样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花钱,我还是做不到的。” 康文练耸耸肩,伏在桌子上改数据,没说话。 姜修竹在这边帮不上什么忙,打了个招呼就出去提货了。康文练这边,熬夜一个一个地测试修改,直到凌晨才把所有容器的参数都调出来,拿去加工。 等加工的时间,工厂的老师傅熬不住,在旁边员工休息室眯一会。康文练睡不着,蹲在工厂门口吹风。 凌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大部分都不亮了,只剩街对面的一个在不停地闪。一只猫路过,倏地钻进草丛。 沈其宁突然打电话过来,没问别的,就问了她今晚还回不回去。 “不回了,你先休息吧。”她估了时间,清晨五点才能全部加工完,她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就直接去海上。 沈其宁:“好。” 康文练又问:“我给你留的字条看见了吗?那个橙汁味道不错的。” 她下午买橙汁时,特意留了一小瓶送到房间,又写了字条提醒她喝。 “看到了,喝了。”沈其宁把玩着桌上的橙汁,道,“没别的事情我挂电话了。” “好。”挂掉前,康文练又加了一句,“今天的事,谢谢你啊。” “不客气。” 第30章 第 30 章 一夜没休息,康文练把工具都准备好时,街上的早餐店已经开门了。她随便吃了些东西,在车里补了一会儿觉,被姜修竹叫醒时,还有些头疼。 “到时间了。”姜修竹给他亮出手机屏幕。 “嗯,是我没听见闹钟。”康文练按了按头,打算换到驾驶座,被姜修竹拦住了,“你休息一会儿,我来开吧,我记得路。” “行。”康文练闭目养了会儿神,街上没什么人,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快到时,康文练指挥姜修竹转到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俩人一人戴了一个口罩,做贼似的溜达到侧门口。 见附近没人,姜修竹道:“咱俩好像先到了。” 康文练其实是特意提前来的:“求着别人帮忙,当然得早点儿来了。” 然而二人刚说两句话,程总工也到了。康文练立刻迎上去:“程哥!” “哎呀,你们来的还挺早。”程总工看上去有点紧张,见到他们大大地松了口气,“我还担心你们还没到呢……我也是刚接到消息今天又有专家要过来,你看这……” 康文练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不过她很快安抚对方:“没事,我们小心点不碰上其他人就行了。就算碰上了,也问题不大,说说就过去了。” 程总工看她这样说,心里稍稍定了定,又问:“你没接到消息吗?” 康文练诚实地告诉他:“没有,这项目的保密工作做得都挺好的。” 程总工转念一想,觉得也对,他可是项目的技术总工,即使现在项目停工,他也是项目上最灵通的。他都没得到消息,说明这次确实是保密要求很高。而康文练可是正儿八经的沈家人,真出了什么问题,沈家也不至于拿自己人开刀。 放下心来,他悄悄带着两人进去了,临走又有点不放心:“真的不用我跟着吗?” “不用,程哥您忙您的去就行。”康文练用力点点头,“您在这儿呆着,万一一会儿真撞上专家,也说不清啊。” 程总工走了,康文练熟门熟路地找到能量体的方向。 害怕被探查的专家看见,他们没走正常的路,而是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顺着绳子向下降落到海面上。 “来吧,你先下去。”康文练笑着把装备都抛给他,自己拉住他的绳子,给他一个稳固的支撑。 他们世界的人都天生会水,那个能量体所在的位置不深,又没什么风浪,下潜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康文练紧跟着姜修竹也下了水,二人很快游到能量体的位置,姜修竹惊讶:“这么大?我以为很小呢。” 康文练:“是的,我也有点意外。” 姜修竹观察了一会儿,皱眉:“这里……怎么会生成这么大的能量体?” 他是没怎么认真学过东西,但基本常识还是懂的。要形成能量体,首先需要充足的源能量聚集,可附近的源能量极其稀薄,根本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康文练没多说话,打手势示意他配合着测数据。 两人带的氧气瓶都不大,到海面换了几次气才测完全部数据。 这是个体力活儿,两人坐在一根稳固的钢管上休息,康文练荡着脚专心看数据,时不时地撩起一点水花。 她用手机计算器测算着,拧眉看了一会儿,突然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刚才算错,我差点以为这个方案行不通呢。”康文练露出一点笑意,“好消息是这个能量体符合我们的要求,坏消息是需要收集很多很多能量。” “没事,那就多干点活儿呗。”姜修竹把提前带的干粮抛给她,“快吃,吃完我们就开始干吧,早干完早回去。” 匆匆垫了肚子,二人继续下水,采集能量。康文练教了几次,姜修竹就学会了,动作熟练起来,二人速度大大加快。 到下午三点多,二人就基本完成了工作,康文练手里抓着装满了能量的容器,浮上水面,对着海面发了会儿呆。 姜修竹刚收拾好自己带上来的容器,身上水珠串还不断往下落,见状唤了她一声,伸手去接她的容器:“想什么呢?” 康文练想了想,把手头的容器递给他:“我再多弄一个吧,反正还剩一个瓶子。”她说着,一下子又扎进水里。 姜修竹于是在上面等,等了一会儿,康文练还没上来,他突然听到旁边有什么声音。 只见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高处掉下来,“砰”地砸进了水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个黑影紧跟着掉了下来。 姜修竹一时看呆了:“……卧槽!”那可是两个人啊,鬼知道是从哪掉下来的,听那声音,恐怕摔得很惨。 他着急忙慌换了个氧气瓶,紧跟着跳了下去。 康文练在水下装满最后一个容器,刚把它收进随身的包里,就听见水面处有巨响。 接连两声,好像是两个人掉了下来。她顾不上多想,迅速地朝着第一个人的方向游过去。 康文练渐渐靠近时,那个人远远看过去,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在海水中四肢缓慢地散开,不知道是不是受伤太重已经失去了意识。 康文练飞快地游过去,从那人的背后控制住她,同时把自己的氧气塞给她。 把那人散乱的头发拨开时,康文练太惊讶了,以至于差点呛水。 这人竟然是沈其宁! 康文练试着拍了拍沈其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有微弱的反应。康文练无法判断,干脆单手拦住她,费力地向上游。 拖着一个人在海里游需要花费非常多的力气,她在这之前一直在海里工作,体力已经消耗了一部分,因而花了比预期更长的时间,才浮上海面。 海面此刻已经又救援小艇了,她一边挥着手高声呼喊示意,一面去查看沈其宁的情况。 她不知哪里受了伤,有血不断地往外渗,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呼吸非常微弱。 和地方离海岸非常远,单靠游是肯定回不去的。救援小艇正在加速赶来,却还要一点时间。康文练不清楚沈其宁到底伤在哪里,不敢贸然动她,只能先做一些简单的措施帮她恢复呼吸。 等小艇到达,康文练与小艇上的工作人员配合默契,将沈其宁托了上去,随后另一个人把她也拉了上去。 艇上有经验丰富的救援团队,正训练有素地忙碌着。 韦淮面若冰霜地站在艇上,安排救援人员第一时间去检查沈其宁的情况,随后厉声对电话里的人交代了什么,随后朝康文练走过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其宁和韦淮身上,康文练被忽视得很彻底,一个人跪坐在刚爬上来的角落里,剧烈地咳着。 “你受伤了?我去叫……”韦淮还未说完,被康文练一把拽住了衣角。 “不用,我没事。”康文练嗓子有点沙哑,仰头问,“你们有没有看见另一个人?穿着蓝白条纹衣服,挺会游泳的。” 韦淮点头:“他在另一条船上,已经被救上来了,没什么事。” “哦,哦,好。”康文练放下心来,又问起沈其宁的情况,“其宁怎么样?检查过了吗?” “昏迷了,得去医院才能进一步检查。”韦淮脸色很冷。 康文练觉得这事过于离谱,追问:“她怎么会掉下来?你们难道没有安防措施吗?” “还在查。”韦淮不欲多说,又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康文练心虚地笑了笑:“我是偷偷来,想看看情况。” 韦淮心中有疑问,想再细问,电话又一次响起来。他看了一眼康文练,转过身去接起来:“沈董,对,我们刚找到沈总,正往医院赶……” 找韦淮的人一个接一个,他根本顾不上康文练。康文练正希望这样,悄悄猫在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很快有直升机来接人,沈其宁很快被送上了直升机。韦淮最后一个上去,上去前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找她:“康文练!你不跟着去吗?” 康文练摇头:“你们先去,我一会儿跟过去。” 韦淮紧紧皱着眉,想说什么,却又没说,跳上直升机走了。 康文练则是跟着小艇上剩下的人一起到了海岸,这时姜修竹他们那个艇的人都已经在岸上了,那个受伤的人也刚被送走。 姜修竹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和旁边的工作人员学习救援的相关知识,见康文练也到了,冲她招手。 康文练没理他,而是先找到这些人中能说得上话的救援队副队长,说明了情况,借了条小船,带着姜修竹回海上把收集到的能量都拿回来。 然后联系了程总工,让他先悄悄把姜修竹带回去。能量的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姜修竹需要先回去把东西藏起来。 而她暂时还不能回去,沈其宁受伤,沈父沈母以及沈氏的重要人物都会赶来。她作为沈其宁的妻子,没有理由不在场。 另一边,看守所里,王绍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正与沈其平说话。 照城的看守所是出了名的条件差,但不妨碍有些人能把看守所蹲出五星级酒店的感觉。 沈其平衣冠整齐,精神状态也很平稳。桌上还放了两盘新鲜水果,王绍穿了一条花裙子,坐在桌旁的塑料椅子上。 “康文练说是懂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找程石信带她进去了。” “这事跟懂不懂没关系,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必须有个人来担责。”沈其平很淡定,“康文练估计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不用管她。爸妈怎么说?” 王绍又有点想哭:“我说不动爸妈,他们让沈其宁继续推进项目,睿学好像也参与进来了。” 沈其平若有所思:“没说别的?” 王绍细细地把她和沈父沈母的对话都讲了一遍:“没说什么其他的。” 沈其平安慰她:“没事,这也许不是坏事呢,你就安下心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王绍哭丧着脸:“我心慌啊,干什么都没心思。” “那就多休息休息,前段时间你又是忙我这边的事情,又是忙自己的事,没闲着过,这段时间就当来这儿度假吧。”沈其平不知在想什么,竟然笑了一下,“接下来,可能还有好戏等着看。” 他那笑容中带了阴狠的意味,令王绍愣了一下:“啊?” 第31章 第 31 章 康文练到医院时,走廊里只零星剩了几个人,其余的都被韦淮以“病人需要静养”为由劝走了。 沈其宁经过抢救,已经被送入重症监护室,目前仍有生命危险,在昏迷中,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病房探望。 旁边有个小房间,里面或站或坐着几个人,都是沈家很近的人。沈父沈母正神色严肃地听一个人汇报。康文练悄声推开门,叶景熙正站在角落里,见了她立刻小幅度地招手,示意她过去。 康文练于是贴着墙边溜去了她那儿,叶景熙拉住她,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别说话。 汇报的人是负责这次专家考察的人,很快就说完了。房间内静默片刻,沈母淡淡说了句知道了,让人走了。 沈父突然叫他:“文练,来一下。” 康文练站到沈父沈母的面前,很是谨慎:“父亲,母亲。” “来,孩子,坐下吧。”沈母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康文练乖乖过去坐下。 沈母问:“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其宁的?” “是的。”康文练不等他们问,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沈父听了,又问:“你怎么会在那里?” 反正没别人知道这个事情,康文练直接拿沈其宁当借口,说这是沈其宁允许的。 “这孩子!”沈母显然不赞同,皱了皱眉。 康文练光速认错:“母亲,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以后我一定待在酒店里不乱跑了。” “行了,别吓着她,这次还真是幸亏有文练在场。”沈父打着圆场,“以后主意一些就是了。” 康文练立刻点头:“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又静了一会儿,沈父开口道:“行了,你也别太紧张。你今天从海里把老三拖上来,估计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现在不允许探视,你也不用在这等着,有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沈父想起什么,看了一眼旁边的沈睿学,“睿学,文练今天怕是受了惊吓,你去送送她吧。” 话音刚落,不等沈睿学说话,叶景熙立刻走上前几步:“睿学哥一会儿还有不少工作,我闲着没事,不如我去送文练姐吧。” 在场的人都没有异议,叶景熙就和康文练先走了。 临走前,康文练问医生能不能不进病房看一下,隔着小玻璃看了一会儿病房内的情况。只见沈其宁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上插着很多管子,床边围了一圈仪器,只看一眼,就觉得她一定很难受。 “走吧,要相信医生。”叶景熙低声劝她,“也是碰巧,前几天把各地的名医都请来了,姐一定没事的。” 康文练没说话,又从医生那儿要来诊断报告,每一页都拍下照片,才跟着叶景熙离开。 房间里,沈父还在与沈母谈事情,听到助手说了康文练的动作,略带满意地点点头:“还算她有心。” 另一边,叶景熙开着车送康文练回酒店。 康文练问:“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夜里刚到,没想到今天就出事了。”叶景熙叹气,“今天还是其宁姐的生日呢,真是……太不巧了。” 康文练靠在床边,看路上车来车往:“是呢。” “你一会儿还回去吗?”康文练问她。 叶景熙说她闲着没事,自然是不可能的。她作为叶维璐看好的接班人,大老远跑来照城肯定是有事情要做。 叶景熙迟疑了一下,才说:“本来是有点事情的,不过现在姐姐出事了,妈妈的重心肯定放在姐姐身上,我的事就不急了。” 叶景熙想了想,又问:“文练姐,你和姜修竹很熟吗?” 显然,她和姜修竹今天在现场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康文练也不回避,大大方方地答:“之前婚礼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后来有时候会一起打游戏,玩得还可以。” 叶景熙哦了一声:“……这样啊。” 她有点纠结地说:“我能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吗,你这几天也许可以和他接触得少一点。” 康文练问:“因为沈睿学有问题?” 叶景熙有些惊讶:“其宁姐告诉你的吗?” 康文练摇头:“是我自己猜的。” 一开始她还真没多想,但是,当发现掉下来的那个人是沈其宁后,她就有了点推测。 从能量体的出现,到沈其宁落水,其实是一个完整的事件,有能力策划这件事的人不多,仔细一想就能猜到一点。 有能力在照城实施这些计划的其实就是那三个家族,沈家、叶家以及姜家。 沈家可能会策划这件事的,就是沈其平和沈睿学。这件事情肯定有沈家人的影子,不过没有调查,康文练还不能确定。 叶家的人相对沈家来说,人多而杂,虽有名义上的掌权人叶善,但实际上权利主要在三个人手中——叶承德、叶桦源以及叶维璐。其中叶维璐的情况又比较特殊,她在年轻时掌握着叶家一小部分产业,后又抓住新娱乐业发展的时机,打造了当前第一大泛娱乐社交平台,以及几个关联平台。 因此她半独立于沈家和叶家之间,与两家达成了意外的平衡。 叶家的新生代中,没有能力格外突出的,不过有二人,叶晨与叶格还算不错,叶景熙也有很大潜力。 叶家未必没有插手此事,但真正让康文练锁定目标的,是姜家。 姜家垄断着传统娱乐业,上一任掌权人已是古稀之年,而目前唯一突出的就是姜高玥,据说深得掌权人认可。 姜高玥有一儿一女,都还在上学,不足为惧。然而有传言称姜高玥其实还有一个女儿,是年轻时悄悄生下的,隐姓为蒋。这传言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康文练甚至怀疑沈其宁也不知道此事。 康文练知道此事,是在来到这个世界线前,她拿到的信息中提到沈家破灭的后果时,有一句“姜氏之女蒋初获承接沈氏的石油产业”。就是这个信息,让她联想到在医院时那个让她感觉不适的医生姓蒋,自然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叶景熙知道的不算多,听了忍不住啧舌:“你还挺厉害的。不过现在一切还不明朗,我也只是猜测。” 康文练淡淡笑了笑,问她:“我明天还可以去医院看其宁吗?” “当然可以了。”叶景熙说道,“守在那边的人估计都认识你,若是还有人拦,你找我,我妈或者沈叔叔。” 叶景熙的住处不在这里,她说是约了人谈事情,送下康文练就走了。 康文练也没多待,收拾了点东西直接开车去了昨夜的厂子里。姜修竹已经在等了,见她过来,神色焦急地拉过她:“情况怎么样?刚才还有警卫队的人在街上巡逻,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其宁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看情况很不好。”康文练摇头,“有巡逻的,是因为这件事是蓄意的,沈家一定会给他们施压,在照城戒严。” “蓄意?”姜修竹觉得匪夷所思,“海上平台都是沈家的人,谁能在那儿动手?” “那你总不能相信,沈其宁跟着专家团队在考察,一不留神失足摔了下去吧?”康文练冷笑着,“当那些防护措施都是空气吗?” 姜修竹听她这样一说,又觉得有道理:“那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康文练:“还在查,不过估计大家心里都有猜测吧。” 姜修竹一头雾水:“谁啊?” “谜底就在谜面上。” “……谜面?”姜修竹想了想,大惊,“难道是沈家人,沈正华?” 康文练哑然失笑:“沈正华倒是不至于,这事对他没什么好处。你可以再猜猜。” 姜修竹听出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沈睿学?” 康文练补充:“还有沈其平。” “沈其平?”姜修竹更疑惑了,“他不是在看守所里吗?” 康文练暗叹口气,示意他过来帮忙扶住手中的仪器,自己一边搭配件,一边好笑地问道:“你不是富二代么,怎么这么的……单纯?” 姜修竹理直气壮:“我家就我一个孩子,当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了。” “行吧。”康文练也不多说什么,认真摆弄自己的仪器,一边叮嘱他,“这段时间可能各类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有,任何人跟你说的东西,你听过就算了,不要轻信。” 姜修竹连连点头:“没问题。” “咱俩是一个地方来的,我肯定坚决站在你这边。”姜修竹先是表了决心,又问,“看样子,你是要帮沈其宁了?可我拿到的任务说明中,貌似偏向于让沈睿学上位吧?” “这个世界线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康文练摇摇头,“乾坤未定,最好先把两个人都保住,这样的话,到最后也多一个选择。” 沈其平的能力确实也不错,但离沈家掌权人还差了点儿。沈睿学和沈其宁都有希望争这个位置,而沈其宁能在这几年里压沈睿学一头,手里自然是有些东西的。 康文练做过维持皇朝稳定的任务,她在前期费劲千辛万苦帮那最有希望的皇子把竞争者都除掉了,没想到最后那皇子拉胯,差点导致皇朝崩溃。 从那之后,她深深地明白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在前景还未明朗时,沈家这几个人她都不会动得太狠。 [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第 31 章 第32章 第 32 章 受工具限制,康文练的药做得不算顺利,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弄出一小瓶。 姜修竹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小塑料瓶,看了又看:“不容易啊,没想到还真能做出来。” 能量反应需要时间,康文练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随口问:“几点了?” “下午三点多一点儿。”姜修竹看她的样子,连忙说,“你两天没休息了,先睡会儿吧,我帮你看着?” “不用,这东西很快就好了。”康文练盘算着时间,“大概四点能再做两瓶出来,弄完我送去医院。” 因为时间上出了一点偏差,到达医院时,已经是傍晚,街上路灯陆陆续续地点亮。 医院里灯火通明,电梯门刚打开,康文练绕过一个站在电梯门口的人,发觉走廊里前后都站了许多人,有她完全不认识的,有眼熟的,也有认识的。 沈时深正站在不远处的墙边,回过头来时,她眼眶红红的,很明显哭过。 沈时深声音有些沙哑,见到她时又有点忍不住想哭:“你怎么回事,现在才到,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康文练一愣,伸手去摸口袋,只摸到了一个小瓶子。她懊恼地拍拍脑袋:“估计是手机没电了,我也没带。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 “在抢救。”沈时深拿纸擦着眼角,抽噎着说,“你知道其宁姐的情况吗?” 康文练点头:“知道啊。” 沈其宁从百米多高的平台上跌落下去,大概是入水姿势正确的原因,侥幸没死,但是多处骨折,多个内脏都有伤。其中最为致命的是,有一处骨头扎进心脏,需要动手术取走。 然而沈其宁处于昏迷的状态,身体的各项指标极差,随时都可能出现生命危险,因而在重症监护室二十四小时看护,从昨夜到今天下午,已经经历过两次抢救了。 现在的问题是,沈其宁的心脏承受着很大的负担,如果及时做手术取出压迫她的骨头,她可能不剩几天时间了。如果做手术,她时刻处于命悬一线的状态,随时都可能支撑不住,根本没有手术条件。 康文练看走廊里挤满了人,心下一沉:“不会……” “下午的时候医生说三姐的状态稍显平稳,问要不要考虑手术,其实风险还是非常大,但……”沈时深说不下去,又抹了把眼泪,“爸和叶阿姨做了决定,动手术。” “但是三姐身体状况太差了,没下手术台就开始抢救,刚才,刚才医生出来说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啊?”康文练没想到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立刻想去前面看看,却被沈时深拉住。 “别去了,看不见人的。”沈时深脸上没什么表情,“爸和叶阿姨都在前面等着,见了你估计也没什么好脸色,你就别凑过去了。” 康文练又是一呆:“为什么?” 沈时深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有人叫她:“文练姐!” 这声音稍有点大,引得周围几个人朝这边看过来。 沈蔚和跑过来,气喘吁吁地,略有点生气:“你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我刚才去酒店找你,敲不开门。” 康文练干笑着,解释自己手机没电关机了。 “哦。”沈蔚和看了她一眼,有点不满,“三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都在,就你不在,我还特意去找你!你干嘛去了?” “……”康文练无话可说,只好找了些借口,暂且敷衍过去。 好在沈蔚和也没深究,立刻问了沈其宁的情况。得到沈时深的回答后,他的眼睛暗了下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本来还以为……” 突然,抢救室的门被打开,有医生出来交代着什么。沈时深按住了康文练没让她去,沈蔚和则是跑了几步过去听。 医生在和沈父沈母说话,韦淮跟在旁边,剩余的几个人不敢靠近,只能松松地围了一圈,气氛很是凝重。 康文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脑海里一片空白,僵硬地站着,等待结果。 不知等了多久,沈蔚和突然捂住脸,伸手抱了一下旁边的沈父,带着点哭腔:“太好了,没事,没事。” 沈父神色也放松了一点,长舒一口气,伸手揽着沈蔚和的肩膀,口中念念有词:“老天保佑……” 医生神色严肃地又交代了几句,大意是只是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情况依然不乐观,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康文练在后面听着,也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太过紧张,腿有点软。她扶了扶墙,想站稳一点,只见沈时深突然一矮,要往地上倒。 她反应慢了一拍才伸手去扶她,差点被拽倒,旁边的人也惊呼着伸手去拉沈时深,搀着她紧张地问:“哪里不舒服?叫医生吧。” “不用不用,”沈时深连连摆手,“我就是精神太紧绷了,有点虚脱,缓缓就好。” 见她坚持,康文练没叫医生,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沈其宁很快被推着回到了重症监护室,除了医护人员,没有人能进去,然而大家纷纷凑在那个小玻璃上看里面的情况。 康文练在旁边耐心地等着,沈父沈母、沈睿学、王绍等人都恋恋不舍地看过后,她才凑上去,从围着的仪器与医护人员中,看到了病床。 她不懂病情,但能看到沈其宁的魂魄缩成一个很小一团,像是蒙了一层灰一样暗淡。这比昨天的情况差了很多,属于是很不好的状态。 如果魂魄和身体同时受伤,一般是双管齐下,两者同时治疗。但现在沈其宁的魂魄状况太差了,康文练的药未必有效。更关键的是,她根本没有办法把药送进去——没有人会同意将不明药物注入沈其宁的体内,在其他人看来,这无疑是谋杀。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沈氏几乎乱成了一团,项目部、工程部、集团的其他人都心思各异。沈氏的几个重要人物为了处理事故引发的诸多事项,从事故发生后,几乎都没合过眼,能在这医院里待一会儿,已经是把时间压缩到了极致。现在沈其宁进入重症监护室,大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忙不迭地要继续处理各种问题。 沈母和沈睿学、王绍等人先走了,沈父也打算走,到楼梯转角处又倒回来,沉着脸找到康文练。 康文练疑惑地看他:“父亲?” 沈父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和蔼可亲,板着脸问:“你今天一天去哪了?都没来医院看一眼其宁?” 康文练难得沉默了一下,想解释:“父亲,我……” “行了,我也不想听你在这儿找乱七八糟的借口。”沈父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你这几天就给我把心思收一收,老老实实守在这儿,听见了吗?” 康文练低下头:“好。” 沈父看她还算识相,脸色好了一点,又道:“还有那个姜修竹,你不许跟他接触。” “好的。” 沈父还有一摊子事情,没多待,带着韦淮走了。沈时深见父亲正在气头上,没敢过来,这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安慰她:“爸就是这样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嗯,我没放在心上。”康文练再抬起头来,完全没有了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反而拉过她,“我有事出去一趟,如果有人来问,你帮我遮掩一下哦。” “什么?!” “你去哪?”沈时深一把拽住她,“你不在医院待着吗?” “我有急事儿,估计晚一点回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沈时深本来就有点不满,这次是真生气了,既气自己,也替沈其宁难受,“其宁姐还生死未卜呢,你有什么事比这个还重要!” 康文练不好解释,随便应付几句就走了。沈时深追到楼梯口叫她,没叫住。 沈时深站在那儿生闷气,沈蔚和正好从楼下拿了东西上来,见状不明所以,关切地问:“四姐,你怎么站在这儿?身体好些了吗,还难受吗?” “我没什么事。”沈时深恨恨地盯着楼梯,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康文练又跑了!” “啊?”沈蔚和不解,“她跑了?她去哪了?” “谁知道呢!我就说她是来骗钱的吧,你还不信!你长点脑子吧,别在那儿天天打游戏了。”沈时深气不过,忍不住阴阳了沈蔚和一句,“现在到好,她一看可能没钱了,演都不演了,这种人真恶心。” “……”沈蔚和莫名挨了一顿骂,小声辩解,“毕竟文练姐还救了三姐,可能她真的有事吧。” 话虽这样说,沈蔚和自己却也不信。她有什么事,能比沈其宁还重要? 康文练飞快地开车回去,在姜修竹惊讶的目光下,把手里仅有的三小瓶药全都倒入一个小烧杯中。 “你要干嘛?”姜修竹以为她疯了,“这不是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吗,你没给沈其宁用?” “那病房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人,根本没有机会。”康文练没继续操作,而是打开电脑计算着什么,一边说,“要是我真闯进去,那别人都会以为我是真疯了。” 姜修竹:“所以?” “我们得想别的办法。”康文练拧眉思索着,“最好能把这些药压缩到只有这么多。” 她比了一个拇指指节的大小。 “……”这不在姜修竹知识范围内,于是他问,“你还会做这个?” “当然不会了。”康文练拉开柜子,拿出一个样品,“先试试吧,我不确定最后能不能成功。” 她瞥了姜修竹一眼:“最好能成。不然的话,我们就只能来硬的了。” 第33章 第 33 章 康文练花了些时间,改来改去,真的把药物浓缩成了一管三毫升的淡蓝色透明液体。又想办法把它弄成无色透明液体,完工时已经是凌晨了。 她从医院里偷了一个筷子粗细的透明小瓶和瓶封,这是她观察到医护人员用的药物,几乎每次都会用,而且不止一瓶。 处理干净后,康文练把自己的药装进去,用工厂设备把瓶子封得与未开封的药瓶一模一样,带着回到医院。 走廊上有轮值守在门口的人冲她点头,她到的时候,沈时深已经回酒店休息了,沈蔚和在旁边的休息室,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听到动静推开休息室的门来看。 “还没睡?”康文练悄声打招呼。 “嗯,再待一会儿。”熬到这个时间,沈蔚和精神也有些疲惫。他抹了把脸,告诉她,“晚上又抢救了一次,没事。” 康文练嗯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趴在玻璃窗上看。病床前站着两名医护人员,她耐心地等挡在玻璃前的人退开几步,露出躺在病床上的沈其宁。 沈其宁的身体状态看上去更差了,不过魂魄的状态却没有进一步恶化,这是唯一的一件还算不错的事情了。 此刻,里面的医生打手势示意要出来,康文练连忙让开,看着他们推着装了器械的小车出来。 医生对他们解释了一句需要换药,推着车走了。 康文练和沈蔚和站在门边等,沈蔚和问她:“时深姐让我在这儿等你。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康文练闻言一笑:“她生气啦?” 沈蔚和撇撇嘴:“难道她不该生气吗,我觉得你这次有点过分了。” “嗯,是我过分了。”因为已经把药物准备好了,康文练心里压力小了一些,正要开个小玩笑,突然见到刚才去拿新药品的医生推着小车出现在走廊尽头。 康文练心里一下子紧绷起来,身体却很放松地迎上去,带着心急家属的讨好微笑:“医生,我来帮你推吧,这么晚了你们也怪累的。” “不用,我来就行。”那医生熬到这么晚也有些疲惫了,微微避开一步,态度却依然很温和,“这都是我该做的,您休息去就好。” 康文练哈哈笑着:“那哪行,你们值夜班是真的辛苦。” “哎呀!” 康文练想过来帮忙推车,因而是面对着医生倒退着走。结果她没看见前面的路,一不小心撞到了墙上,躲开时胳膊肘随意一甩,竟然把推车上边缘的药品单碰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康文练觉得自己添了麻烦,连忙弯腰去捡,非常愧疚地连声说,“对不起啊王医生,我不是故意的。” 医生本来因为她帮倒忙有点不满,见她这样诚恳也就没说什么,只是道:“没事,你放回去就行。” 康文练双手拿着药品单,放到小推车上,又细心地帮忙把有点散乱的药瓶都排成整齐的一排,一面点头哈腰地:“不好意思啊王医生,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这王医生性子比较软,不容易和其他人闹矛盾,没说什么。只是进病房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不要乱动药品,弄乱了很麻烦的。” 康文练立刻陪着笑,表示自己下次一定注意,目送着医生进了病房。 沈蔚和在一旁,没觉出奇怪,只是还对下午的事耿耿于怀:“所以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康文练根本没认真听他讲话,脸几乎贴在小玻璃窗上,聚精会神地看医生有条不紊地换药。 直到确认医生把她换进去的那一小瓶药给沈其宁注射后,康文练才真正安下心来,回头看看沈蔚和:“你刚才说什么?” “……”沈蔚和无话可说。 这两天一直在各种忙,又没怎么睡觉,康文练累得不行,然而却还是不能睡,也睡不着。 药物的药效没那么快,一般三个小时后才会慢慢起作用。康文练定了闹钟,每隔一会儿就去看看沈其宁的情况。沈蔚和见了只是冷笑:“早干嘛去了。” 沈其宁的神魂在剧烈地疼痛,像是硫酸在不断地腐蚀。她努力地缩起来,缩成一小团,还是很疼。 她的神识散乱着,在漫长的时间中,忍耐着疼痛,不知不觉想起过去的事情。 那是她还没来到这个世界时的事情了,或者说是上辈子的事情。 那几天,她带队在真空带里整装。所谓真空带,是两军交战的战场边缘,相对没有那么多炮火。她的队伍刚经历了异常激烈的炮火猛攻,损失惨重,躲在真空带暂时休整。 战争断断续续持续了几年,她的国家一再败退,队伍里不断有人死掉,又不断有新人加入,到最后甚至整个队伍里没几个互相认识的人。大部分人都是从各个崩溃的战线调来,不断地带来糟糕的消息,队里一片惨淡。 真空带的生活条件很差,药品严重不足,沈其宁很难做些什么。因为伤痛和麻木,队里的人在日常备战之余,全部的时间用于修养,整个队伍死气沉沉。 在那个时候,她见到了陈语。陈语是她那时能接触到的为数不多还活着的战友,她的心情也因而好了一些。两人在同一片真空带,每天把事情处理好后,她就会去找陈语。也不说什么话,就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真空带很快就不“真空”了,敌军一鼓作气,把战线又一步向前推进,队内的气氛很快紧张起来,有临时编入的新兵状态很不好。 沈其宁很快接到死守战线的命令,援军很快就会到来,这片真空带绝对不能丢掉。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她突然得到消息,隔壁队伍的队长依强受伤了。 那个蠢货,违规开着小舰到真空带边缘,被敌军流弹击中。救回来时,伤得很重,已经陷入昏迷。 信息被封锁住,只有她,以及隔壁队伍的副队陈语知道。陈语出乎意料地大发雷霆,关紧了病房门,狠狠把依强骂了一顿——虽然他听不见就是了。 沈其宁虽然有点奇怪她竟如此愤怒,但对这一幕并不意外。依强就是一个小家族的弃子,被丢来军队空降队长,却搞得队内乌烟瘴气。若不是陈语这个副队掌握了话语权,牢牢把控住队伍,那个依强早就不知道死几次了。 依强要死了,估计队伍里没有谁会不感到高兴。他一死,陈语大概率会成为队长,沈其宁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然而她想错了,陈语找她来的目的是借一些救治的药物,好给依强续命。她甚至找来熟悉的医生,拜托他们尽可能地保住依强的命。 沈其宁对此不解,甚至抱有一些看热闹的心态。陈语却一反常态地紧张起来,整日见不到人影。 大战在即,沈其宁当然也很忙,只能偶尔抽空去敲陈语的门,扑了好几次空,终于有一次陈语在房间里。 她手里捏了一个玻璃球,正神色凝重地想着什么。 “怎么了?”陈语回过神来,见是她进来,露出一点笑容,“什么风把咱沈队吹到这儿来了?” 沈其宁像是在自己房间一样自在,随手拖了把椅子坐下:“这几天你忙什么呢,找你几次都没人影。” 陈语叹了口气:“还不是依强那个事儿,我找了几个医生,都说是无力回天,估计他撑不了几天了。” 反正没有外人,沈其宁翘着二郎腿,毫无顾忌道:“这不是好事儿吗,那家伙通敌,差点毁了我们一个基地,你干嘛拼了命要保他?” “唉——”陈语开了个玩笑,“可能我爱上他了吧。” 沈其宁莫名的有些烦躁起来。不是为她这话,因为谁来都知道这只是玩笑。所以是为了什么呢? 后来想想,她只是很讨厌陈语这种心里有事情,却一点也不愿意透露,而是拿玩笑敷衍她的做法。这让她很不舒服,每当这种时候,陈语总给她一种很快就要离开的疏离感。 陈语是个随意而安的人,天大的事情,即使是让她去送死,到她那儿都是小事,该吃吃该喝喝,享受死前的每分每秒。 所以沈其宁不明白她什么会是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心烦。但既然陈语是真的在担心依强,她也就勉强帮一下:“明天有个名医会过来,你要是实在想救依强的话,要不我帮你问问?” “真的?”陈语先是眼睛一亮,又叹了口气,“你要是方便的话,就帮我问一下吧,不过依强伤得太重了,恐怕希望不大。” “我先帮你问问。”沈其宁告诉她,“你需要什么东西,就去我那儿拿,前几天打下来对面两艘小艇,搜到不少药。” “行,谢啦。”陈语真心实意地拍拍她肩膀,“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这个时候,所有队里都缺关键药物,沈其宁能拿出药物来是很不容易的。 沈其宁苦笑一下:“你高兴就好。” 说完,两人都是一愣。 在战场上,几乎所有人说话都带点脏字儿,这甚至成了一种口癖,一句话不带点反而难受。 也正是在这种大环境下,沈其宁的这句话仿佛带了点不明不白的意味。 陈语反应很快,几乎是立刻接话道:“你这家伙,我当然高兴啦,依强知道了,恐怕得跪下来谢你。” 陈语又笑着把玩手里的纸片,感慨道:“这场仗打完了,就能回家了。等回到家,什么药不能买啊,你也攒了点钱,到时候还能成箱成箱地买呢。” 沈其宁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暗自松了一口气,笑话她:“我买一箱子药做什么,当饭吃?” “你不懂,这是在享受有钱的快乐。”陈语一直有个发财梦,兴奋地说着,“你不想买药,也可以拿钱干别的呀。比如说谈个女朋友,把钱都给她花,享受恋爱的快乐。” “……”沈其宁皮笑肉不笑,“是么,那要不你给我推荐一个?” “没问题啊,我认识可多好姑娘了,到时候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这么久了,陈语当时那带点小得意的表情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第34章 第 34 章 神识慢慢地支离破碎,就在沈其宁以为自己会再一次死去时,突然感受到有温和的水流轻轻抚过破碎的神魂,减轻了一点疼痛。 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她渐渐地能够在水流的帮助下从疼痛中挣脱开来,一点一点地将魂魄聚集起来,慢慢地调养。 这个过程花了很长的时间,一度令她疲惫到想要中途放弃,但她都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渐渐的,有一天,沈其宁重新获得了五感,听到病房里此起彼伏的报警声。 她在慢慢地苏醒。 医生对此也感到诧异,但为她检查完身体状况后,很快地告知了家属。 沈时深不敢相信:“真的吗?真的没事了?” “情况好了很多,明天大概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医生对她点点头。 沈时深开心地向医生道了谢,又激动地一把抱住盛禾闻:“太好了,真是吓死我了。” 沈父沈母得到消息也很高兴,又拉着医生问了些注意事项,才满意地离开。 医院里的这些事情,康文练都不知道。她正从海里爬上来,坐在岸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姜修竹紧跟着也游上来:“你还好吧?” “我没事,一个小能量体而已。”康文练摇头,“后天再来看看,这东西应该就消散掉了。” 解决掉能量体,这里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大概半个月后就能复工。医院里那些受伤的病人,她也都送了药,能救的都活了下来,只是身体受的损伤不能完全恢复。 魂魄受伤是这样的,只靠药物,没有接受专业的治疗,就无法完全恢复。在这里没有设备,康文练也没有办法,只能靠病人静养,慢慢恢复。 好在沈家有的是钱,为了降低影响出手非常阔绰,给出了大家满意的赔偿方案,也能够让患者安心调养。 医院里人多得很,沈家人又有点不待见她,康文练知道药起效后就放下心来,也懒得去医院找不自在,一直在处理能量体的事情。 这会儿干完活,她干脆带着姜修竹去吃大餐,吃完叫了几个在这边帮她的朋友打牌。也正是叫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叫完人,再一看手机,发现竟然有五个未接来电,于是给最近的那个沈时深拨回去。 还没等她说话,沈时深劈头盖脸一顿骂:“康文练!你是不是拿手机当板砖用?找你的时候永远是关机!” “……它自己没电关机了嘛。”康文练怕她有急事,赶忙问,“出什么事了?” 沈时深也不骂她了,立刻大声告诉她:“医生今天说,其宁姐已经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康文练立刻停下脚步:“真的?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那倒还没有,现在还是昏睡的时间比较多,但后面会恢复得越来越快的!”沈时深兴奋地睡不着,问她,“你在哪儿呢,刚才敲你房间门没人。” 康文练报了个地址:“打牌,你来不来……你来的话,刚好可以凑两桌麻将。” 沈时深一口应下:“来来来,等我,半小时后到。” 然而沈时深把沈蔚和与盛禾闻都带来了,这下麻将凑不成了。店家推荐剧本杀,说是有个推理本特别好,大家一商量,索性开了一盘。 康文练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有些累,挑了一个比较边缘的角色,在角落里边玩边喝酒。反倒是沈时深和成姐格外投入,直接把所有人带入了一个又一个坑里。以至于本来说是6小时能结束的本,硬生生地从晚上十点一直打到第二天早上七点。 打本时的快乐是真的快乐,但结束时也是真累。回到酒店后康文练几乎是沾床就睡下了,中午醒来时头还在疼。 沈其宁下午换病房,等她收拾妥当到达医院时,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沈父沈母等人已经来看望过,并离开了。怕打扰沈其宁,病房里除了医护人员没留人。 康文练来医院的次数很多,和许多医护人员也都熟识了。因而她一进病房门,守在那儿的护士坊姐立刻冲她笑了笑:“你来啦,那你在这儿看着她。我估计沈小姐一会儿就能醒,如果醒了你就按铃。” 坊姐知道她是沈其宁的妻子,自然而然地让她来看护。康文练也没推辞,在病床边坐下来。 沈其宁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消瘦了许多,没什么血色。而她的魂魄虽然比病时健康了很多,却依然很虚弱。她的魂魄状态比其他人都要差得多,已经到了对她产生恶性影响的地步,然而康文练还是没有办法。 待了一会儿,她觉得有点累,竟然不知不觉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听到动静时惊醒,一下子和病床上沈其宁的眼睛对视上了。 “……你醒了?!”康文练手忙脚乱地按铃,医生进来检查后,表示恢复状况不错,又交代了注意事项。 不一会儿,人都走了,病房里只剩她们两个。康文练给她喂了一点点水,问道:“你现在还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沈其宁靠在床上:“就是受伤的地方会疼,然后就是精神不济,昏睡的时间特别长。” 康文练嗯了一声:“医生说这些都是正常现象,你好好养伤,过几天就会好很多。” 沈其宁点点头,又问:“韦淮呢?” “韦助理半小时后到医院,他还在公司。” 不得不说,沈其宁绝对称得上是工作狂,醒来第一天就找韦淮了解这段时间的各项进展,醒来还不到一周,她就已经和各个主要负责人谈过下一步的事宜,并在病房里开线上会了。 康文练从外面带了沈其宁点名要的果汁来,推开病房的门时,沈其宁还在开线上会。 见她进来,沈其宁把会议的音频关掉,只留了视频影像。 康文练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你要的果汁,不过医生说不能多喝,所以我就买了一小瓶。” 沈其宁对吃的东西向来没什么要求,即使康文练肆无忌惮地在医院里泡泡面,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吃自己那营养均衡但令人毫无食欲的病号餐。 这心理素质,康文练看了都叹为观止。 沈其宁接过果汁,很自律地只倒出一个瓶盖的量,喝下去,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喝这个吗?” 这算什么问题?康文练挠挠头:“因为它好喝?” “我记得你刚来照城的时候,就给我带过这样的果汁,只不过是用一个很小的塑料瓶装的。” 听到这里,康文练一惊,几乎是立刻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果然,沈其宁继续说:“可是今天尝了尝,和当时的味道好像有点不一样呢。” “……”康文练试图遮掩一下,哈哈尬笑着,“可能是你味觉还没完全恢复吧,这个牌子的出品还蛮稳定的。” “是因为你在里面加了东西吧?”沈其宁继续说着,“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其实我能醒来,是你帮了忙吧?” 康文练:“……” 她能预料到沈其宁会怀疑,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肯定。 “谢谢你。”沈其宁认真地看着她,“那么多名医没做到的事情,你却能做到,不管怎么样,我都很感谢你。” 她都这么说了,康文练再否认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大大方方地应了:“小事,毕竟你也帮了我很多。” 沈其宁继续道:“虽然这么做看起来有点没诚意,但我还是想说,如果你有什么难处,或者是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 “我懂了,你要报答我对吧。”康文练立刻接话,“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推拒,显得有点奇怪。” “我这人最爱钱了,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拿钱砸我就是了,我来者不拒。” “这个是当然。”沈其宁道,“不过钱有点太没有心意了,所以我还想有一些其他的表示方式。” “不过你也可以慢慢想,一时想不出来的话,以后再提也可以。”沈其宁很贴心地给了她一个无期限的许愿名额,“只要是你想要的,我能做到的,一定会满足你。” 第35章 第 35 章 换做是其他人,听到这样的话,往往会推辞一番,再不然也会客气两句。然而康文练的反应是笑着问:“你这是给了我一个愿望吗?” 然后她很干脆地答应了:“好,那以后我想到了再来找你要。” 沈其宁看了她半晌,有些感慨:“你有点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康文练耸耸肩,直言道:“不是有点吧?他们都说我和文喻长得一模一样。” 沈其宁笑着摇摇头:“我不是在说她。” 康文练:“那好吧。” 沈其宁又告诉她:“下周我就要回去了,你若是想继续在这边玩,可以安排自己的行程。不想在这边待了的话,可以跟我一起走。” “这么快?”康文练有些意外,沈其宁是为了海上油田项目的事情来的,现在项目上还没复工,她怎么就要走了? “其平出来了,当然是继续负责这边的事情,况且还有睿学帮忙,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事情。” 康文练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想做这个项目呢。” “如果没人做的话,那我就来收尾,但现在不是有人来做吗。”沈其宁一摊手,“我不看好这项目短期内的发展,能不做当然好。” 康文练也赞成这一点,海上油田大概不会有沈父期待的那样的发展,但是沈其平和沈睿学未必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沈家的掌权人目前还是沈父,即便沈其宁是大家都认可的接班人,在她真正拿到那个位子之前,还是会有很多变数。明眼人都能看出沈父对于海上油田的热衷,自然会想尽办法参与到这个项目中。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越接近掌权人,越容易向上一步,而如果太过远离,到手的鸭子未必不会飞走。 但康文练对此保持了沉默,她想了想:“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具体时间定了吗?” “下周三。”沈其宁告诉她,“机票田星洲会直接帮你买好。” 康文练想了想,又抽时间登门拜访了沈母。用沈家的钱买礼物没什么意思,她就带了点新鲜水果,亲自做了两道拿手好菜,以示讨好之意,缓和因为她之前不怎么在医院看沈其宁,而引起的沈母的不满。 沈母笑着夸了几句菜不错,好像医院里的事情都过去了一般,对她一如刚结婚时那般友善。 叶景熙也在,和沈母谈完事情,就顺势蹭了顿饭。席间谈到她和一个小团队在做游戏平台,大致是游戏推荐这类的平台,目前还在初步评估。 叶景熙做这个纯粹是因为感兴趣,说这个也没什么目的,就是和母亲聊聊自己的近况。沈母听了只点点头,提了一句,如果做到上线要投流的话,可以找家里帮忙。 叶景熙没当真,哈哈一笑过去了,康文练反而听进去了,问了几句。 “你感兴趣?”叶景熙不以为她会参与进来,却也很爽快地说,“那改天我去找你,给你讲讲细节吧。” 康文练很愉快地和她约好了时间,又想起什么:“做出来可以找蔚和测评一下,他还挺爱玩游戏的。” 沈母听她这话,认同地点点头:“嗯,这个倒是有理。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去问问蔚和有没有兴趣。” 沈母考虑更长远一些:“那孩子现在也高考完了,是时候拿点东西练练手了。” 康文练:“……”哦豁,好像给沈蔚和找了个不小的麻烦呢。 离开照城前一天晚上,康文练在打包行李。她在照城买了好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她把有用的丢进箱子里,没用的挑出来放在地上,正收拾到一半,沈其宁进来了。 沈其宁大跨步蹦着,艰难地找落脚的地方,夸张地惊叹:“你是在摆摊吗?” 康文练也很无奈:“我也不知道自己买了这么多东西——本来以为只有几件的。” 说着,她扶着腰随便找了个空地坐下:“累死我了,歇歇再干。” 沈其宁提议:“可以找人帮你全部打包回去,这样就不用挑了。” 康文练单手懒散地搭在旁边的架子上,摇摇头:“算了,有些东西没什么用了,就算带回去也要扔掉,在这边直接丢掉更方便。” 比如她身旁那个架子,是为了支撑她制药用的仪器,姜修竹和她手工做的,只能用作特殊用途,又因为赶工很粗糙,没必要带走。 沈其宁瞥见脚边一个半米高的黑色木盒,看起来材质颇为厚重,不由地好奇:“那这里面又是什么,你也要带走吗?” 康文练伸着脖子看了看,也没想起来这里面是什么。地上全是各种杂物,她干脆从沙发上翻过去,掀开盒盖一看:“哦,我知道了!” 她费力地弯腰把大木盒周围的杂物都清理掉,留出一片空的区域,又打了个响指,客厅瞬间归于黑暗。 沈其宁猜是她买到的什么新奇的东西,饶有兴致地抱臂靠在立柜旁,等她展示。 康文练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东西,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突然出现了火光。 火从很小的火苗骤然燃起来,竟然热烈地燃成一丛烂漫的花,花丛底部是比较暗的蓝紫色,越往上颜色越亮,由橙红过渡到亮黄色,整个花丛都在肆意地绽放着。 花丛中央是用火光渐变写出的两行字:祝其宁生日快乐。 火很快燃尽,一切重归于黑暗中,两秒后,康文练摸索着打开了灯。 灯光下,是沈其宁暗含惊喜的眼睛,以及康文练满意的笑容。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本来那天我还打算亲手做一顿豪华晚餐呢,谁能料到你受伤了。”这个礼物完全按照预期进行了燃烧,没有出现偏差,康文练对此有点小得意,“怎么样,喜欢吗?” 沈其宁蹲下去细看,原本厚重的木盒,经过燃烧后变成了镂空花纹的暗金色盒子,盒内是一丛重瓣向日葵,花瓣的颜色呈现细腻的渐变,栩栩如生。 沈其宁抱起盒子,看了又看:“我好像没见过这样的礼物。” “当然啦,这可是我设计制作的,花了不少功夫呢。”康文练又叮嘱她,“别看这花与盒子的颜色多变,这可是纯金的。你可别以为这是木头的随便丢了,这么重的金子熔了能值不少钱呢。” 沈其宁被她逗笑了:“我为什么会扔掉它?” 看了一会儿,沈其宁又奇怪:“刚才烧的是木头吗,为什么几乎没有烟?” “不是木头,盒子是用特殊的材料制作的,你看着像是实木,实则只是一层薄薄的涂料。”康文练解释得很详细,“这些涂料无烟无尘,燃点也不高,不同的涂料燃烧得到的火光颜色不同,所以能做成这个样子。” “谢谢。”沈其宁发自内心地说,“你还是今年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呢,礼物我很喜欢。” 她几乎不怎么过生日,以前是孤儿,虽然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但也没什么人关心。孤儿院会每年挑一个时间给所有小孩过生日,吃碗面就算是庆祝了。 就这么过了几年,孤儿院也渐渐入不敷出,就更没有生日这一说了,孩子们各寻生路。她走了参军这条路,每天只顾着忙,从来不记生日。 直到后来遇见陈语,两人熟了一些后,陈语问她的生日。她不记得,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还是登录个人系统查基本信息才查到。 陈语非常坚定地要给她过生日,后来想想,二人聚少离多,总是碰不到一起,到最后也只过了两个生日。 “喜欢就好,说什么谢不谢的。”康文练见她欣赏完了,从里面的书房找出一些塑料泡沫和一个大箱子,“既然给你补过生日,这礼物也就不劳你费神了,我帮你包好寄走吧。” 沈其宁真就坐下了:“那好,就麻烦你帮忙了。” 康文练怕礼物在路途中被磕碰,特意包了好几层泡塑料泡沫,结结实实地捆起来装进箱子里。 抬起头,就见沈其宁正盯着箱子:“回去以后我要把它放在我的书房。” 康文练赞同地点点头:“可以啊,这东西当作装饰品很合适的。” 沈其宁靠在桌前看她走来走去地继续收拾行李,又问:“我下个月有个晚宴,你想去玩吗?” 康文练头也不抬:“好玩吗?” “就是正常的晚宴,在一个海岛上,度假胜地,吃的挺有特色。”沈其宁挑拣着自己对那儿的回忆,“而且我们的婚礼比较私密,很多人并不知道,也许这对于你来说是个不错的时机。” 她这样一说,康文练立刻懂了。豪门嘛,婚恋关系比较复杂,隐婚的形婚的,短期恋爱的长久伴侣的,各种关系都有。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携带伴侣在正式场合出现,才最能表明身份。 原本听到有特色美食,康文练只是有六分心动。在沈其宁说完后半句后,她立刻答应下来:“我去,需要准备什么,你记得告诉我。” 拿了钱,该演的戏她一定认真演。 沈其宁态度很随意:“没什么要求,就是穿得正式一点就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第 35 章 第36章 第 36 章 从照城回到家后,康文练又回到了躺平模式。每天她起床时,沈其宁已经走了,有时候沈其宁还没回来,她就已经睡下了。房子的空间非常大,设计又很合理,以至于两个人完全可以住在一个房子里却根本不碰面。 叶景熙不可置信地大叫:“所以你不知道其宁姐她已经出差回来一周多了?” 康文练疑惑:“她什么时候出的差?” 叶景熙:“……” “算了,我改天直接去问我姐吧。”叶景熙一副无法和她交流的样子,弯腰去包里翻她带来的各种资料,“我就是想问问她元旦有没有空呢。” 这个事康文练倒还真的知道:“她元旦前一天要参加一个晚宴,可能当晚就飞外地。你的事若是要紧,就赶紧去问她,说不定能空出时间。” 叶景熙已经不太相信她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有晚宴的请柬呢。”康文练坚持要给她看,找出一张请柬。 “哦,这个啊。沈叔叔估计也回去,晚宴的主人和他关系不错。”叶景熙甚至没接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里面的内容了。 “叶家那边有个宴会,我抽不出空,想让她帮忙去露个脸呢。现在看来她也挺忙的,我改天去问问她吧。” 叶景熙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她一摞资料,是她带来的各种关于她想搞的项目的资料,纸质的一本,电子的一个压缩包。 康文练大致翻着资料,叶景熙盘腿坐在她旁边,在想别的事情:“妈说这个项目可以带着沈蔚和做,但我学校那边这段时间又忙起来了,可能根本没时间做这个……你说,如果我直接把它丢给沈蔚和,他会答应吗?” 康文练没认真听她讲话,专心看了一会儿,合上电脑,把资料放在手边,认真地讨论项目的可行性:“我觉得这个东西一般。” 其实这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康文练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项目,当然,沈家和叶家都有资源,能帮她做得不差,但这没有意义。 “你还懂这个?”叶景熙这次来找她主要是想聊沈蔚和的事情,这些资料也只是顺带给康文练看一眼。 叶景熙与沈蔚和接触得不算多,康文练反而和他更熟。因而她这次来,是想问问沈其宁与康文练的意见,考虑该如何与沈蔚和沟通。 康文练微微皱眉,边想边说:“算是知道一点点吧,我觉得你这个东西市面上应该是有类似的,太普通了,可能做不出什么东西来。” 叶景熙垮了垮肩膀,倒豆子一般把前因后果告诉她:“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好,但这个其实是我一个朋友想做的,他要拉我一起做,我没推掉,就参与进来了。结果那家伙过了两周找借口不干了,反而把我坑在里面了。” “现在我也跑不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康文练了然,叶景熙是那种心里再烦,也不会明面上骂得过分的人。而且她又有点责任感,别人跑路了,她却不会把烂摊子丢下。 康文练:“那你看着办吧,家里帮点忙,马马虎虎做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沈蔚和那边,你可以先去问问他,我感觉他对这些东西好像不太感兴趣。” 叶景熙是有能力的,把项目糊弄出来对她来说不难。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叶景熙苦着脸,“但我的学校那边,有个实验出了点问题,这段时间我都得回去弄实验和论文的事情,恐怕没时间管这个项目。” 康文练想了想:“如果你全都丢给沈蔚和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叶景熙无奈:“……那只能再问问别人了,你不知道,我这几天为这个事愁死了,脸上都爆痘了!” 康文练看她好像真的很苦恼:“你要是实在没空,不如我来帮你做吧。” “你是认真的吗?”叶景熙不太信,“你真会做这个?” 康文练点头:“如果你们组剩下的人靠谱的话,那我应该可以。” 叶景熙沉吟片刻,决定把这件事情交给她,并出言安慰她:“放心,我们组里其他人绝对靠谱。” 叶景熙不是信任康文练,她其实是信任沈其宁——她开不了这个口让沈其宁帮她把这个项目糊弄过去,她也不觉得康文练可以,但康文练如果实在做不完,吹吹枕边风就能忽悠沈其宁干活了。 有这么一个趁手利器,不用白不用啊。 叶景熙就这样带着满腹的疑虑与烦躁来,又满脸笑容地离开了。 康文练则是对着各类信息琢磨了两天,没想到什么很好的思路,上了一个多人竞技游戏放松。打完一局查看个人信息时,突然发现沈蔚和也在线,就发了条消息敲他。 沈蔚和在训练场玩人机,他想做一个搞笑的视频效果,试了一会儿发现单人无法完成,又找了个朋友打配合,但效果还是有些不理想。 他平时做视频很认真,不做到最好会很难受。正烦恼时,好友系统弹出康文练的组队邀请。 沈蔚和没管它,看它几秒后自动消失。 不一会儿,又是组队邀请,沈蔚和动了动手,叉掉了。 组队邀请第三次发来时,他终于暴躁地一拍桌子,拒绝掉邀请,直接开了一把人机,把康文练拉进来。 康文练对这个游戏非常熟悉,他在聊天框里打了几句话指挥了一下,她就立刻明白过来,灵活地操纵着游戏人物疾跑、跳跃,两次后就把他想要的效果呈现出来了,而且比预想的还要好玩。 沈蔚和沉默了一下,打字:我把刚才那段录下来了,想做成视频。 康文练很快回复:消气了? 沈蔚和没回复。他也没生多大的气,就是沈其宁生死未卜的那段时间,康文练几乎没出现在医院几次,漠不关心的态度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后来他也渐渐地能接受一点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婚姻中的两个人也未必有多深的感情,理解就好。 另一边,康文练接着发消息:来别墅这边,有事要你做。 虽然极不情愿,但沈蔚和还是过去了。康文练正窝在沙发里看什么东西,听见他进门的声音,加快速度敲完最后几个字,抬起头来:“有个事要你帮忙。” 沈蔚和:“……什么事。” 康文练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妈说要带你接触点项目,景熙有个游戏平台相关的项目,她没空,让我来带带你。” 沈蔚和:? “你?!”他瞪大了眼睛,“你会什么?” “不要废话。”康文练远程解锁了一台电脑,“那上面有一些比较常见的游戏平台,你挨个试一试,然后给出来反馈。” “总结一下,有哪些优点、缺点,你有没有什么改进的想法,可能的发展方向。”康文练简单地叮嘱着,“越多越好,越全越好。” 沈蔚和坐下来:“那你干嘛?” 康文练心安理得地捧起一杯果茶,吸了两口,开始打游戏:“我负责监督你干活。” “这是什么游戏?”沈蔚和多看了一眼。 “好像是刚刚出的一个小游戏吧,双人射击闯关类型的,有点意思。”康文练随口说着,又惊讶地看他,“你居然不知道?” 沈蔚和认真看了两眼,才坐回去:“我前段时间都在忙考试呢,游戏都没怎么玩。” 康文练还没说话,就听身后有人道:“听说你临阵磨枪磨得不错啊。” 沈蔚和一愣,站起来:“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起来,正打算找点吃的呢。”沈其宁穿着居家的宽松衣裤,从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听说你期中考试考得不错,爸还给你准备了奖励呢。” 沈蔚和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勉强凑合吧,比你差远了。” 沈其宁没细问学业上的事情,示意他去忙自己的事情,随口问康文练:“还有吃的吗?” 康文练其实根本不知道沈其宁也在家,还以为她又出差去了,只好尴尬地解释道:“今天没找厨师来做饭,所以……你是还没吃早饭吗?” “嗯,昨天睡得晚,所以现在才起床。” 康文练想了想:“猪肉茴香陷儿的馄饨,你想吃吗?” 沈其宁点头:“吃。” 康文练于是站起身来,往厨房的方向走:“那你稍等一会儿,我去包。” 沈其宁有点诧异,跟了过去:“你还会包馄饨?” 沈蔚和也凑热闹要跟过去看:“你居然还会这个?” 康文练是昨天看美食节目时,心血来潮想要吃馄饨,当时厨师在,馄饨皮是厨师做的,馅是她自己调的。皮和馅都剩了一些,是留作今天的午晚餐,正好派上用场。 沈蔚和知道馅是康文练调的后,嚷嚷着要尝尝她的手艺,康文练干脆把皮全都用光了。她很擅长做这个,等到锅里的水滚了,左手捏皮右手挑馅,两秒钟包完一个丢进去,看个数够一碗的量就等煮熟了盛出来,撒点葱花紫菜。 沈蔚和大为震惊:“我天,你这熟练得简直就像……就像摆摊买馄饨的阿姨。” 康文练不以为意:“这东西又不难。” 沈蔚和不信,拿来试了试。他不会单手捏馄饨,只能两只手慢慢包。 “这真是需要技术的!你怎么学会的?”沈蔚和退下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这水平,都可以去我们学校门口摆摊了,生意肯定很火!” “是你的动作不对,得这样……”沈其宁拿了一张馄饨皮,给他示范了动作要领,也随手包了几个丢进去,“练练就行了,很快你也能去摆摊了,能挣点零花钱。” “你也会?”沈蔚和这下是真的惊呆了。沈父沈母几乎从来不进厨房,连带着,沈家几乎没什么人会做饭。顶多是沈其平与沈时深有点小爱好,偶尔会捣鼓一点造型大于味道的点心或饮品。 沈蔚和从未见沈其宁进过厨房,自然也很意外她能这样熟练地包馄饨。 沈其宁索性把剩下的几个全都包完丢进锅里:“看别人包过,偶尔去朋友家帮过忙,也就会了。” 沈蔚和:“哦——这样啊。” 第37章 第 37 章 吃过馄饨,沈蔚和乖乖去做康文练留给他的作业,沈其宁难得有闲,坐在地毯上看康文练玩游戏。 “你想玩吗?”康文练递给她一个手柄,“这是个双人游戏,我觉得还不错。” 两人就这样打起了游戏。 这虽然是个关卡游戏,但设计得很精妙,越往后越难,很考验走位和射击技巧,不熟悉的人很难命中。 而沈其宁适应得还算快,她人物操控得不算熟练,但是思路非常清晰,很快就能找到通关方法。康文练则是在她的配合下,指哪打哪,一路飞速地往前推,很快就玩通关了。 胜利通关的音效响起时,沈蔚和还没整理完思路,正埋头苦思。 沈其宁走过去看了两眼,没说什么,康文练更是根本懒得看。二人不想打扰他,就去花房里说话。 “下周我们先去晚宴,然后元旦当天去一趟叶家。”沈其宁告诉她,“景熙学校那边有事,让我替她去一趟。” 康文练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好,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 沈其宁:“不用,前一天的晚宴穿得正式一点,元旦那天随意就好。” 康文练听了,啧舌:“你们这是要搞事情啊。” “没,叶家那个不是宴会,可以随便穿。”沈其宁道,“不过是叶家有人想搞事情,景熙没空,我代她去坐坐。” 这不还是搞事情嘛。康文练心里想着,嘴上却问:“景熙那个小项目你要看一下吗?” 沈其宁摇头:“不用了,你们弄就好,主意劳逸结合,不要太累。” 这不用她叮嘱,康文练自然会劳逸逸逸逸逸结合,充分享受玩乐时光。 沈蔚和不愧是玩了多年的游戏,很快就总结出了各平台的特点,同时还详细描述了一番自己想做的平台的样子。 康文练听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沈蔚和见她没什么表情,心中忐忑:“不好?” “挺好的。”康文练坐在她的大转椅上,翘着二郎腿,转来转去地想着什么,“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挺好,可以加一个板块,用来放玩家的精彩游戏瞬间。” 康文练站起来:“走,我们去找人聊。” “谁啊?” 叶景熙的团队除了她本人,还有两男两女,都是在校生,是她的同学或朋友。 这天其他人要么有事要么在上课,只有一男一女有时间,男的叫陈槐,动画专业,女的叫魏修然,自动化专业。 康文练在学校门口的咖啡馆里订了位置,简单帮忙做了介绍,就请沈蔚和把想法都说出来。 陈槐觉得想法不错,提议可以请一些大博主制作小片段放在这个板块里,以吸引玩家。魏修然却有些疑虑:“我们这个系统已经做了一部分,框架都快搭好了,你突然又要加这么一个东西,需要再修改以前的框架,工作量太大了。” 魏修然还有学校的事情要忙,本来就是抽时间来做这些,现在工作量增加,她更忙不过来了。 他们这个小团队,虽说有五个人,但叶景熙突然走了,就没人帮魏修然了。陈槐负责美术相关的,剩下那两个人只能帮忙做些小东西,程序几乎全由魏修然负责,她觉得压力很大。 康文练敲了下桌沿,问:“那如果不从工作量的角度考虑,只是从成品的角度来看,你觉得这个板块怎么样?” 魏修然迟疑了片刻:“如果真的能有高质量的游戏视频的话,也许有用,否则用处也不大,甚至可能起反作用。” “那我觉得可以试一试,这和我们的计划不矛盾。”康文练做了决定,“至于工作量的事情,我可以再请一个人来帮忙。” 桌前的几人都很惊讶:“谁啊?” 康文练卖了个关子:“等明天吧,明天我找他来,今天他不在。” 陈槐皱了皱眉:“你确定这个人可以吗?” 他们这个小团队好不容易凑齐这几个能够合作的人,其间还遇到过两次不愉快差点散伙。康文练本就是临时过来代替叶景熙帮忙,现在又提出要加人,大家不可能没有疑虑。 看在叶景熙的面子上,陈槐愿意表面上接纳康文练,但这不代表能容忍她随意插手团队的事情。 不过他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打算第二天见面时,挑对方几个错,以此来把人劝走。 喝完咖啡,康文练带着沈蔚和回家,家里有厨师做饭,她打包了一点学校门口的包浆豆腐和绿豆酥,带回去请沈其宁尝尝。 到家时,饭菜已经基本上准备好了,还剩最后一个菜。康文练去洗手后,去厨房拿点东西,顺便把最后一道菜一并带去了餐厅。 她到餐厅时,沈蔚和在和沈其宁聊他们要做的项目。他第一次接触这些,非常兴奋,正侧坐在椅子上,面对着沈其宁,兴致勃勃地讲他的想法,团队的计划,以及他的发现。沈其宁则是双手搭在餐桌上,面带微笑安静地听着,几乎不做评论。 见到康文练过来,沈蔚和话头一顿,转而对她说:“我还想起一件事呢,刚才就想跟你说。” “什么事?”康文练端着盘子,沈其宁帮她微微挪出一个空位置,让她放下。 沈蔚和认真地告诉她:“刚才,你不是说要再拉一个人来帮忙吗,我感觉那个陈槐好像不太乐意。” 康文练挽了挽袖子,起身去盛汤,嘴角勾了勾:“不错嘛,你观察得还挺仔细。” “你发现了?”沈蔚和瞪大了眼睛,“那你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康文练没放在心上:“这有什么可说的,等明天大家见一面才有的聊,今天再怎么说也白费工夫。” 沈蔚和还是有点担心,到直到睡前还提醒了康文练一下。 康文练敷衍着应下来,转手继续给自己泡茶。 沈其宁穿着睡衣,一边擦头发一边在旁边的小桌前坐下来。 “你想来点儿吗?”康文练见了她,一边问,一边倒了一杯给她。 沈其宁见她泡茶的动作一套一套的,像那回事,于是问:“你这是什么特殊的手法吗?” 康文练哈哈一笑:“不是,就是我看网上有人泡茶很专业,我就瞎比划着装模作样一下,单纯地自娱自乐。” 沈其宁嗯了一声,抿一口茶:“叶景熙麻烦你的那个项目,有什么困难吗?我可以帮忙。” 康文练摆摆手:“哦,那个问题不大,怎么都能糊弄过去。” 沈其宁微微一笑:“好,那你有事找我,或者田助理。” 康文练点头,又帮她满上茶水:“还不睡吗?” “今天起得晚,睡不着。”沈其宁摇摇头。 “哦。”康文练打量她几眼,“我看你最近精神不错嘛。” 是魂魄状态变好了很多,虽然康文练也不知道她的魂魄为什么能增强,但她也懒得深究了,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人体质特殊,她不是没见过。 悠闲的时光一闪而过,很快就到了元旦。据说这不算是非常重要的节日,一个多月后的春节才是。沈家的节日氛围很淡,没有任何安排,但康文练还是让田助理帮忙准备了礼物给沈家所有人,还提前去拜访了沈父。沈母有事出差,她便没有去叨扰。 安排好一切后,这天上午,她和沈其宁出发,前往叶家。 叶家和沈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风格,楼宇风格很现代化,一进去是一大片草坪,开车沿着大路走五分钟,才到达主楼。 她们到时,大厅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有些熟面孔,是婚礼上见过的,也有些生面孔,一问,大多是旁支的一些亲属。 沈其平和妻子王绍也已经到了,正在和亲友说话。康文练本想去打招呼,然而刚站定一会儿,就有不认识的人来和她们打招呼。 来人大概是叶家的一个小辈,很是热情地夸了康文练一番,又和沈其宁寒暄了很久。沈其宁态度反而冷淡得多,脸上端着礼貌的笑容,应付了一会儿就借口康文练身体弱不宜久站,把人打发走了。 体弱的康文练找了个角落坐下,好笑地打趣沈其宁:“我发现你很喜欢拿我当挡箭牌诶。” “今天叶家来的人你都不用理,随便打发走就好。”沈其宁告诉她,“有人惹你的话就更好了,直接怼回去。” 康文练隐晦地瞥了一眼旁边,略带好奇地问:“大哥算叶家的人吗?” 沈其宁毫不犹豫:“算。” “哦——”康文练拉长了声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沈其宁正要说什么,就听康文练打断了她,“对了,麻烦沈三小姐帮忙拿点吃的呗,我身体不舒服,站不起来了。” 沈其宁:“……行,你想吃什么?” 康文练不在意地摆摆手:“随便。” 沈其宁刚走开一会儿,大嫂王绍就过来打招呼了:“文练,好久不见啊。” 康文练正低头玩手机,闻言抬起头来,笑眯眯地:“大嫂元旦快乐啊,送给你和大哥的礼物喜欢吗?” 王绍笑着坐下,把包放在身侧:“太喜欢了,我不太懂茶,其平爱喝茶,对你送的那茶叶赞不绝口呢。” “嗯,喜欢就好。”康文练问道,“大嫂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好久不见了,来找你聊聊天都不行吗。”王绍说道,“前几天爸生了点病,我和你大哥去看他,他还惦记着你们呢。” “是吗?”康文练惊讶极了,“什么时候的事?爸现在身体好点了没?” 第38章 第 38 章 和沈家比起来,叶家要复杂得多。 沈父沈正华能力和手段格外突出,借着行业发展的东风,使得沈家在地产、能源行业独占鳌头,沈家也因此由一个不起眼的小中产家族一跃成为三大家族之首。 这种半创始人的身份使得他在沈家的地位不可被撼动,因而沈家的格局是主干强,分支弱。权利被牢牢得掌握在沈正华一支,其余分支只能依附于主干,分点肉沫蹭点汤。 而叶家则是权利更分散一些,上一辈人有叶承德、叶桦源以及叶维璐,分别掌控着叶家的一部分产业,产业之间又相关联。叶家虽以叶承德为叶家家主,但叶家并不是他的一言堂。在利益方面,叶家本就比沈家更错综复杂。 而另一方面,叶家的各种爱恨情仇比沈家多很多。 沈家的权利集中于沈父沈正华这一支,而沈正华这一支从上到下都是完全的利益驱动型人物,感情相对淡漠。要理解完全的利益驱动型家族是很简单的,利益在哪,关系就在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叶家则复杂的多,家族内的感情纠葛重重叠叠。比如叶承德与叶桦源素来积恨已久,甚至因此互相使绊子,吃了大亏,反倒让姜家捡了漏。这种事情在沈家人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沈其平和沈其宁作为沈母叶维璐的孩子,自然也会一定程度上参与到叶家的关系中。 沈母叶维璐与叶承德和叶桦源的关系很差,据传叶家长辈素来重男轻女,因而重心都放在两个儿子身上,女儿不怎么管。 然而偏偏就是这个女儿,打造了最大的泛娱乐平台,眼光比沈正华还超前,直接拿住了地产行业的一部分市场,也隐隐地和沈家达成了一种制衡。 这么个被轻视的女儿却成了叶家最有出息的人,而且也渐渐脱离了掌控,叶家父母觉得难堪,和叶维璐的关系也不冷不淡,越发像陌生人了。至于叶承德和叶桦源,那个曾经完全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人,如今却远远地压过了他们,他们如何能开心得起来? 沈其宁和沈其平生来就约定好姓沈,参与到沈家的一部分,重心自然也在沈家,但这不代表他们和叶家没有联系。 沈其平和叶承德与叶桦源走得近一些,关系勉强算不错。听说最近一段时间,沈其平与叶承德有了新的合作,关系更加密切了。因而这次家宴他倒得很早,与一众叶家人熟络地聊天。 此刻王绍来找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只听王绍惊讶地半掩着嘴:“你们不知道么,爸惹了风寒,住了好几天院呢,上周身体才好一些。” “是吗,难怪我昨天去看望爸的时候,感觉他气色不是很好,看来还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才行啊。” 康文练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沈其宁从来没有要求她去与沈家人接触,她也就乐得清闲地窝在家里。沈父生病这件事,沈其宁估计知道,就是没告诉她。 王绍轻轻叹了一口气,好不忧愁:“唉,你说这也是不巧,妈在外面出差,二弟又在照城忙不过来,三妹出差,四妹和五弟都忙学校的事情,竟无一人在爸身边照料。” “……”康文练沉默了一会儿,“不是还有你吗?” 王绍被噎了一下:“只有我一个人,那哪够啊。爸有这么多子女,却无一个有时间来照料。我见他整日心情不好,大概也是身体恢复得慢的原因吧。” 康文练哈哈笑了笑:“没关系,爸一定很欣慰的。” 王绍感觉话题走向有点奇怪,又摸不清康文练的心思,也就没再接话。恰好沈其宁这时拿了些点心过来,见王绍也在,给她分了几个。 沈其宁坐下来,随口问:“在聊什么?” 康文练捏了一块小蛋糕,吃下去,齁甜。她立刻喝了口热茶,才说道:“在聊大嫂把爸照顾得很好呢,我们得多向大嫂学习。” 王绍干咳了一声:“哪有,其实就是看爸一个人太孤单了,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得多去关心爸妈。” 王绍其实是有一点怕沈其宁的,因而有点不自在,坐了一会儿,有叶家的伯伯来和她打招呼,她也就顺势离开了。 康文练又精心挑了一块小点心,淡粉色,上面还缀着半块草莓,看起来很清淡。送进嘴里,还是很甜,这下她彻底没什么吃东西的兴致了,坐在边上喝茶看风景。 一边看风景,一边感慨:“大嫂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这话是她真心实意的感慨,在沈家,尤其是作为沈其平的妻子,王绍可以算得上是有点不可思议的天真的人了。 毕竟沈其平可是个实打实的利益至上的人,能娶到这样一个妻子,在康文练看来也是一件奇事了。 想到这里,康文练问道:“说起来,沈其平怎么回事,又是去父亲那边刷脸,又是跑到叶家这边来凑热闹。” 沈其宁悠闲地把玩着桌上摆放的精致小猫玩偶:“海上平台那个项目现在主要是沈睿学在主导,估计是心里有点急了吧。” 这事康文练也略有耳闻,姜修竹这段时间都在照城那边,有新的消息就会告诉她。沈其宁在沈家下一辈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沈其平与沈睿学原本不分上下,眼下却因为这个意外,沈睿学拿到了海上平台的项目,而且是沈父正关心的项目,沈其平自然会有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促使他小心翼翼地拉着妻子王绍在沈父面前刷存在感,另一方面向叶家寻求合作。 康文练对此的评价是:“白费工夫……他就算天天端茶倒水伺候父亲,父亲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沈其宁已经有点习惯她这样说话了,并不算意外,只是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康文练一点儿遮掩的打算都没有:“父亲不是那种给他捶捶背端端水就能改观的人,他可能考虑很多方面,但绝对不包含这些。沈其平这么做,恐怕会适得其反。” 沈正华能够把沈家做到这么大,必定是有眼光的,康文练都能看出来沈其平不堪大任,难道沈正华看不出来?康文练甚至可以肯定,即使沈正华之前把他看重的海上平台项目交给沈其平做,也不代表什么。 况且和叶家有牵连,在沈正华眼里未必是件好事。沈其平这步棋,走得显然不太妙。 沈其宁听了,没评价,只是递给她一盒小饼干:“尝尝这个,几乎不甜。” 康文练没接,她没看见沈其宁吃这个饼干,抱有怀疑的态度:“你怎么知道它不甜?我现在已经不信任这里的任何一样点心了。” 沈其宁把小盒子放在她面前:“真的,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康文练于是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块,细细品味一番:“味道还不错,有点像万叔喜欢做的那种小饼干。”万叔是沈家聘请的一位擅长做点心的厨师,康文练很喜欢他做的小饼干和蛋挞,偶尔馋了会去请人来做。 沈其宁告诉她:“这位做饼干的厨师是万叔的师兄。” 康文练感慨:“……原来厨师也这样啊,同一个师门出来,就业也差不多。” 她们到得比较晚,不一会儿家宴就正式开始了。 康文练完全不管其他人,有人来打招呼就敷衍两句,其余时间只顾埋头吃饭。连着几个人在她这儿碰了壁后,就再没人过来了。 吃饱喝足,碗盘尽撤,大家都三三两两地聊天玩乐。沈其宁被叶家一位长辈拦下说话,康文练找了个空的台球桌,一个人玩起九球来。 助理韦淮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康文练,她正立在最靠门的球桌旁,目光虚落在球桌上,一下一下地擦着巧粉。 正当她拿起球杆站直了身子时,突然瞥见了韦淮,立刻绽开笑容打招呼:“韦助理,你怎么来了?” 韦淮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我来送材料。” “哦,沈总在里面呢。”康文练朝着楼上努了努嘴,又道,“不急,他们磨叽半天了还不谈正事,你现在上去也没用。我给你看个东西。” 韦淮见确实不急,就走了两步过去:“什么?” 康文练俯下身子,猛地出杆,台上的球哗的一声被撞开,在台面上四处滚着,一颗颗落进洞里,渐渐地,桌上球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一颗白球,停在中袋边缘。 康文练对此很满意:“怎么样,好玩吧?我刚练的。” 韦淮真心实意地点头表示赞同。 康文练又道:“其实桌上本来可以一个球都不剩的,不过我看规则上说,白球不能进洞,只好让它停在球洞旁边了。” 韦淮附和着:“能一杆清台很厉害的,不少人都要练很久才能做得到。” 这话康文练没放在心上,这种球很多世界都有类似的,她闲着无聊为了打发时间,研究过无数种玩法,这不过是最简单的一种。她摆摆手示意韦淮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又回到球台边去尝试新的玩法。 韦淮上楼去找沈其宁,到的时候和她说话的人已经走了,沈其宁正倚在栏杆上,视线微垂,落在一楼大厅里康文练的身上。 沈其宁察觉到他的靠近,没抬头:“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容、淡漠、有智慧,还很乐观。” 沈其宁难得见韦淮能对一个人有如此高的评价,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韦淮虽是助理,却也是沈其宁多年的朋友,见她看过来,不躲不闪,直面她的目光,低声补充:“我觉得康小姐很适合做主母。” 沈其宁正要从他手里接过文件,听见这话动作微顿,又轻轻摇了摇头:“她未必想要这个。” 第39章 第 39 章 康文练正摆球玩,十个球摆成矩形,一杆清台。不过出了点意外,这一次有两个球没入洞。 她抱着球杆站在旁边思考,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左边中间的那颗红球,位置可以往里侧挪一挪。” “有点道理。”康文练从善如流,把球的位置微调了,果然,这次成功地一杆清台。 “你们聊完了?”她问道,“要不要来一局?” 沈其宁认真算了一下时间,估计快的话来得及,于是也从旁边拿了一根球杆:“好啊。” 两人换了个大台子来玩。都是熟手,思路又和常规比赛不同,专心打起来后,一杆一球玩得飞快,不知不觉引来几个同样爱好台球的人围观。 一个人见朋友在这边伸长了脖子看,也不由好奇地走过来看了一会儿,小声虚心请教:“老白,沈总刚才那球,为什么不打底袋边的那颗红球啊,那颗球我都能打进去,她干嘛舍易求难去打中袋那颗球?”而且还没打中。 朋友呵呵笑着道:“斯诺克嘛,就是要设置障碍。而且人家两口子玩儿呢,当然是怎么好玩怎么来。” 桌旁,康文练正拎着瓶子喝水,看沈其宁打完那一杆,也笑了:“你自己打不进,也得让我也打不进是吧。” 沈其宁那一杆,使得五颗红球严严实实地把一颗粉球包在了中间。 她们在打的是斯诺克,虽然没严格按规则来,但也遵循着基本的规则。沈其宁上一球没打进去,那么接下来轮到康文练,她需要先打进任意一颗红球,再把粉球也打进洞。 沈其宁把球杆放在一旁,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来吧,你行的。” 其实康文练还真的能打进去,就是有点难度而已。两人玩了几杆,对双方的水平都心里有数。包围着粉球的有一个红球位置还算不错,先把它打掉,再去打粉球,是最直接的办法了。 不过沈其宁费劲巴拉地给她弄了这么一个局,她这么简单地给破了好像有点敷衍。康文练抱着杆绕着台子走,聚精会神地思考着什么。 老白站在旁边,看得入神了,心里也不由得替康文练捏了把汗。即使是先打掉边上的红球,也是很考验技术的,哪个袋都不好进,换作他来,他也很可能打不中。 康文练终于动了,在众人的目光中,她盯住了另一颗红球,轻轻的一杆出去,红球速度越来越慢,最后落入袋中,留下白球,静静停在洞边。 围观的人都有点不解,窃窃私语:“什么情况,她打算直接放弃粉球了?” 沈其宁依旧半笑着靠在沙发上,单手搭着椅背,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只见康文练又一次拿起球杆,她谨慎了很多,一连试了几个角度,都觉得差点什么,又站起来,去拿自己的瓶子喝了口水。 众人都屏气凝神地盯着球台,康文练放下水瓶,再次趴下来找角度。这一次顺利得多,几乎没怎么调整,清脆的一声响,白球被撞了出去。 白球几乎是紧贴着两颗红球间的缝隙撞上了粉球,粉球又以倾斜十五度的角度紧贴着另外两颗红球滚了出去,飞快地撞上球洞,掉进去。 一气呵成,快得不可思议。 围观的人静了一瞬,接着自发地鼓起掌来。康文练在掌声中站起来,看向沙发上的沈其宁。 沈其宁给了她两个字:“好球。” 接下来就没什么难度了,康文练一杆接一杆,把台上剩下的球一颗接一颗收掉了,只不过最后剩下几颗时,出了点失误,换成沈其宁上场,结束了这一局。 “时间差不多了。”沈其宁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对她说,“该上楼了。” 康文练看了一眼记分牌:“咱俩居然是平分。” 白总笑呵呵地凑上来:“二位旗鼓相当嘛,打平很正常。不过我从来不知道沈总也喜欢斯诺克呢。” 沈其宁礼貌颔首:“偶尔会玩一点。” “那以后有机会一起玩呀。”白总比了个手势,示意二人先走,往楼梯的方向过去。 这次的家宴分为两个半场,上半场就是大家随便玩乐,下半场则是谈正事,待到下半场的不算多,基本都是叶家的关键人物。 二楼会客厅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坐下了。沈其宁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刚要坐下,就被拉了起来:“哎,其宁,你跑那么远干什么,坐过来呀。” 沈其宁没动:“大舅,我就是来随便坐坐,您不用管我。” 沈其宁的大舅叶承德不由分说地拉着她:“那怎么行,你来这边坐吧,正好你哥也在,他前段时间一直在出差,估计你们兄妹俩也很久没见了吧。” “文练,来,你也过来吧。”说完,他又来招呼康文练,“我好久没见你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康文练比沈其宁的动作快一些,已经坐下了,还拿了点吃的。她只好手中拿着一颗李子,客套了一下:“还可以,吃得好睡得香。” 被拉到前面的桌子旁坐下,这次没有果盘了,桌上还摆了文件,估计是有事情要谈。 叶承德、叶桦源都在,分别坐在方桌的两侧,沈其平在叶承德旁边,而沈其宁被安排在了叶桦源旁边,正好对坐着。很快,叶嘉言,也就是沈其宁的表姐,叶承德的女儿,也过来了,还带着她的男朋友陈旭。陈旭和康文练都不是来做正事的,就随便在旁边听听。 陈旭来得晚,正巧在康文练旁边。显然他还记得上次不那么愉快的见面,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就再没话了。 叶承德先是说了一通场面话,才开始谈正事——沈其平与叶嘉言计划共同成立一家文娱公司,由沈其平负责主要的公司事务,叶嘉言只是部分参与。 按理说这个事情由他们两个人决定即可,一个小公司而已,资金不超过千万,无论是叶家和沈家都不会过问。之所以花这样大的力气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是因为沈其平想用叶景熙的资源,或者说,想通过叶景熙来使用沈母叶维璐的资源。 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母亲开口,而是绕这样一个大弯,康文练有点不能理解。 听着他们在争执,不敢明说,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沈其宁同意,因为沈其宁今天代表的就是叶景熙的意思。不过叶景熙提前交代过,即使同意了,也肯定不能叫他们捞到好处。康文练知道这个,自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小声和唯一的闲人陈旭说话:“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陈旭愣了一下,被吓到了似的,顿了一下才答:“有,有不少,在这个庄园里,其他的,外面也有一些吧。” “你怎么了?”康文练觉得他的状态很奇怪,问道,“声音那么小干嘛,为什么不正常说话?” 陈旭把食指竖在嘴边:“嘘——他们在谈事情呢。” “他们谈他们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康文练不以为意,“再说了这有什么好谈的,浪费时间罢了。” 陈旭无言地看了她一会儿:“但我们还是小声一点比较好吧。” “不要紧,又不影响他们。”康文练皱了皱眉,“上次见你,你不是还挺拽的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谨小慎微了。” 陈旭抿了抿嘴:“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应该……” “等等,停!”康文练终于有点不耐烦了,打断他,“之前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没什么可提的吧?” 陈旭于是没再说下去了,只知道:“对不起,我确实还欠你一个道歉。” 眼见康文练拧着眉还要说什么,陈旭又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又小心地看了看桌面上的其他人。见没有人注意他们,他才悄悄说:“走,咱们出去说。” 康文练哦了一声,直接对沈其宁交代了一句:“我和陈旭哥出去待会儿,这边有点闷。” 沈其宁正低头在文件上画着什么,闻言停下动作:“好,这边也没什么事,你若是无聊的话可以在附近玩玩儿。” 她俩这么一说话,自然所有人都停下来看了过来,陈旭本来想悄悄溜走的,这下有点不自在地往后站了站。 康文练则神色坦然,带着陈旭走了。沈家的庄园有个小花园,没什么人,两人沿着石子小路走。 康文练走在斜前方:“好了,现在没有别人了,你想说什么?” 陈旭支支吾吾的:“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他们在谈正事,我们还是尽量小声点比较好……虽然你已经嫁进沈家了,可你终究也不是沈家的人,哪天她真的忍不了你的话,你也没有办法的。” “……你就想说这个?” 陈旭看着她,点点头。这些是他的心里话,他也是觉得自己之前说话有点过分,又见康文练一点都没在意,心生惭愧,就想着提醒康文练一下。 康文练顿觉有点无语:“那你自己照做就好了,我自然有我的行事方法。” 陈旭见她听不进去,便也作罢。他本只打算提醒一下,其余的他也管不了。 他正默默走着,只听康文练又问:“我倒真有点事情想问问你,你是有个弟弟叫陈槐吗?” 第40章 第 40 章 陈旭摸了摸后脑勺:“对,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前两天有个事碰上你弟弟了,聊了两句,他说的。”康文练没瞒着他,“他和姜家有关系?” 这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却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他不说,康文练回去问沈其宁自然也会知道。想到这里,陈旭就直接告诉她了:“姜高玥收养他为义子,不过前段时间好像听说他和姜家那边闹矛盾了。” “义子?”康文练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又问,“闹了什么矛盾?”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和他平时联系也不多。” 陈旭家里并不富裕,他的父母从他小时候就一直在不断地争吵,终于在他读高中时分开了。说实话,陈旭和陈槐对此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陈旭跟着父亲,陈槐跟着母亲。父母的关系本就不和睦,这也间接导致了陈旭与陈槐兄弟俩感情也不亲密,分开后也很少联系。 康文练听过后,没有追问,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两人又在花园附近的湖边钓了会儿鱼,康文练钓上来三条成年人手大小的鲫鱼,非常开心,声称要带回家亲自炖了吃。 陈旭钓到了四条,但叶嘉言有轻微的洁癖,不喜欢房间或车里有猫狗鸟鱼之类的小动物,就都放回到湖里了。 分别时,康文练对他说了一句话:“好的关系,是双方都包容和谦让,过度的压缩自我未必是件好事。” 可他们不一样啊,康文练有沈其宁,有平等的尊重和理解,他却什么都没有。 有沈其宁出手,事情自然与预期没什么差别。临走时,康文练还见沈其平脸色难堪,甚至口不择言刺了叶嘉言一句。叶嘉言当然也不是软柿子,当即把他怼得不敢说话。 康文练真的带回了那三条鱼,请厨师帮忙处理好后,亲手下厨做了鲫鱼汤。沈其宁心情不错,尝了一小碗,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康文练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听她这样一夸,更是兴致勃勃地讲起了自己的几道拿手菜,仿佛她真的是大厨。 “所以说,要是那破公司的老板再恶心一点,我肯定直接辞职出去开饭馆!”康文练非常自信,“那样的话,虽然不说发大财,但肯定能赚点小钱。” “那也行,等你哪天出去开饭馆了,我就去给你帮忙,做点饮品甜点之类的。”沈其宁很配合地说着,“我做这些还是可以的。” “那好啊,我已经选中地方了,就在你们公司后面那条街,南山路和解放路的交叉口那儿,非常适合开小炒店。”反正是胡扯嘛,康文练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招牌菜就定为香辣鸡杂、爆炒牛蛙、小炒仔鸡,价格不算过高,客人一定很多。” “然后饮品来个凉粉、冰糖雪梨饮、椰汁西米露,便宜点卖,解辣又好喝。你会做这个吧?”说着说着,康文练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不对!” “怎么?” “完蛋,我忘了,你可是得上班的。”康文练在这个世界过得太安逸了,以至于差点忘记自己是有任务的。好在她是老手了,潜意识里还绷着那根弦。 康文练略带点同情地对她说:“加油,努力工作,等沈氏蒸蒸日上后再做糖水吧。” 沈其宁盛汤的动作不停,语气也没有变化:“沈氏现在不是也挺好的吗。” 康文练随口道:“你可以让它变得更好。” 沈其宁挑了挑眉:“沈睿学也可以。” 这话有点微妙,以至于康文练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继续摆出一副随意的态度:“但你做的更好啊,父亲和母亲不也这样认为吗?” 沈其宁没回,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适逢厨师收拾完第二天的菜,临走是来给她们送了一盘杏脯,是自家做的。 “谢谢阿姨!”康文练笑眯眯地接过来,立刻尝了一块,“哇,好吃的!我就喜欢这种带点酸味的,外面卖的好多都太甜了。” “我姑娘也这样,”阿姨看她吃得开心,自己也高兴,“你要是喜欢,吃完了我再给你拿。” “阿姨你家里做的多吗,我都吃光了咋办?”康文练问。 “你能吃光才怪,我家里种了一大片杏子,有的是。”阿姨说是明天要带点别的品种的杏脯给她尝,高高兴兴地走了。 阿姨走后,康文练又吃了一颗杏干,告诉沈其宁:“你明天上班吗?我让阿姨帮忙把仔鸡处理好了,明天我给你露一手,做个辣炒仔鸡。” 沈其宁欣然应允:“明天放假,我也没什么事。” 两个人吃饭,不便之处就在于只能吃一两个菜,做得太多吃不了会浪费。正值放假,康文练干脆把有空的人都请来了。 沈蔚和看论文看抑郁了,趁机过来玩儿,放松一下。沈时深忙工作,所以只有盛禾闻过来。姜修竹本来是第二天的机票,知道康文练要下厨后,扬言一定要蹭到这顿饭,改签了机票。田星洲和韦淮和她也很熟了,也过来做客。 康文练也难得勤快一回,和来帮忙的厨师一起,搞出来一桌子菜。她挽起袖子,颠起锅来,那气势确实和平常不大一样,田星洲来厨房添乱时都有点惊讶:“你这架势真像个专门做饭的厨子。” 为了照顾每个人的口味,康文练把每个人爱吃的都准备了一道菜,她不会的也请厨师帮忙做好。摆到桌上时,是满满一桌的菜品。 姜修竹临近开饭,才风尘仆仆地赶到,顺便把沈睿学也带来了。沈睿学一身及膝墨绿色风衣,手里还提了一只大纸袋子,上前开门的沈蔚和惊呆了:“二哥?” “我不请自来了,给大家带了几瓶酒,是照城那边的特色,请你们尝尝。”沈睿学把风衣挂好,从袋子里抽出两瓶酒,摆在餐桌上。 “我们都以为你还要忙呢,”盛禾闻拿起酒瓶来看,一边说道,“修竹也说你得加班,我们就没好意思打扰你。” 照城那边比较暖和,沈睿学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幸而室内开足了暖风,一点儿也不冷。他分别给自己和姜修竹倒了点水,解释道:“本来是有点事情的,不过照城昨天突然大降温,很多路段都封了。有事情也只能先等等,等过完节再去处理。” 沈其宁把碗筷都准备好后,刚巧康文练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二人:“二哥,姜修竹,你们也到啦?” “人齐了,准备开饭吧。”康文练把手中的盘子放下,指着它说,“这个姜修竹得试试,味道不错的。” “这是什么?”大家听她这么说,都有点好奇了。这盘看起来有点像果冻,淡蓝色的,里面带有暗绿色的小纹路。有几个人也拿勺子挖了一点,放在嘴里尝了尝。 “哦!这个,我知道的!”姜修竹尝了一点后,眼睛一亮,“我好久没吃到这个了,太想念了!” 这是康文练和姜修竹自己世界的一种小吃,音译过来叫做“化草水”,闲聊时他偶尔提起过喜欢吃这个。 沈睿学也尝了一点,细细品了品:“有点儿薄荷的感觉,又苦又甜的。这是哪里的吃法吗,我怎么好像从来没听过?” 盛禾闻经常跟着沈时深去各地出差,想了想觉出它和某地的一种特色食品很像,详细描述了一番。康文练也没否认,于是大家听了连连点头,纷纷表示长见识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这天是个大晴天,下午阳光正好,大家在院子里组局轮流玩网球。沈睿学说是有事情想和沈其宁讨论,两人去书房了。康文练连赢几局,称自己累了,拉着姜修竹下场,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看其他人玩。 姜修竹还惦记着场上的情况,百思不得其解:“盛禾闻怎么打得这么好?你不是说他是坐办公室的吗?” “韦淮河田星洲也不差啊,这几个人都能吊着打你,不过是让着你罢了。”康文练随口说了一句,在姜修竹准备变脸色时,赶忙说,“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好吧。”姜修竹正色道,“怎么了?” 康文练问他:“沈睿学最近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就是跟以前一样,啊不对,比以前忙多了。两头跑,忙海上平台的项目,还有这边的建筑集团。”姜修竹莫名其妙,“又出什么事了吗?” 康文练又问:“沈正华和叶维璐呢,你们经常见吗?” 姜修竹回忆了一番:“沈正华挺关心那个项目的,会经常过去开会之类的,叶维璐在忙自己的工作吧,不常来。” 康文练听了,陷入沉思中。 姜修竹奇怪:“所以你的正事是什么?” “我觉得任务可能出了点变故,”康文练神色严肃,“我们得做好准备,沈其宁未必想做沈家的掌权人。” 姜修竹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啊?!” 姜修竹喃喃自语:“难道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沈正华看中了谁,就把海上平台的项目给谁?” 康文练皱眉:“谁说的?” “……我听公司那边的人私下里议论的。” “哦,不会的,跟那个没关系。”康文练摇摇头,又想了一会儿,“照城那边最近没什么意外吧?” “风平浪静,一切正常。” 康文练点点头,叮嘱他:“那就好,你可得看住了沈睿学,千万别让他出事。” 第41章 第 41 章 姜修竹觉得自己有点懵,好像没听懂康文练说的话一样:“什么意思?难道你真要让沈睿学上位?” 康文练:“这又不是我要谁上谁就能上,我只是说要做好准备。” “为什么这么说啊,沈其宁跟你说了她想退了?你也不劝着点儿?” “没说,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猜测。”康文练不想说太多细节。 “我觉得沈睿学未必能行,沈其宁还是更合适一点。”姜修竹认真思考起来,其实也不是没有脑子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沈睿学真的比所有人都强,但叶维璐又不是吃素的,她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上位?” 康文练评价:“不错,你终于开始动脑了。” 姜修竹作为富二代,还是懂一些的,立刻就想到了很多:“所以你为什么不劝她一下,她要是真的不想干了的话,牵涉的东西太多了,未必能全身而退,反而影响很坏。” 叶维璐手中的产业为沈家提供了很多资金支持,完全牵制住了沈正华,有她在,沈睿学不可能上位沈家掌权人。而她的另两个孩子中,沈其平不堪大任,叶景熙的目标又是叶家而非沈家。 这样一来,沈其宁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更何况沈其宁也确实是几个后辈中最优秀、最合适的继承人,沈家不可能轻易让她退。 康文练的意见与姜修竹有点不同:“我觉得倒也不绝对,沈其宁的能力恐怕比你想的要更强一点,她若是真的想放弃沈家掌权人这个位置,未必不能成功。” “……”姜修竹觉得事情有点棘手,“那怎么办,你就这么看着?” 康文练给他分析:“我能怎么办,沈其宁若是真的没那个想法,那就让沈睿学上。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俩得花点心思帮他一把,不然任务恐怕要拖很久。” 姜修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康文练看回去:“怎么了?” “你这也太淡定了吧。”姜修竹想了想,说道,“说句实话,你说可能要沈睿学上位的时候,我还有那么一点开心呢,毕竟认识了很久,也是有感情的。” “可是你表现得却有点太……太冷漠了吧。我以外人的角度来看,觉得你们相处得挺不错的,沈其宁出事时你也急得不行,可……” 康文练轻轻笑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干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个世界,认识的人更是数不清,也记不住。” 姜修竹忍不住追问:“真的一个都记不住吗?断情绝爱?” “那倒也不是,也有很多印象很深的。”康文练有些恍惚,“我在上个世界待了很久,有个很好的伙伴,出生入死好几次。” 康文练点到为止,没再多说,只是感慨了一句:“现在我有时候醒来还会恍惚,以为还在上个世界呢。” 姜修竹似懂非懂:“哦——”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被叫,田星洲站在场边喝着水,擦了擦汗:“你俩上吧,都歇几局了?我都要累死了。” 两人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拿着球拍上场。 冬天太阳落山早,又打了两三局,天就暗下来了,也有些冷。回屋时沈睿学和沈其宁也早已谈完事情了,笑吟吟地给他们倒热姜茶,喝下去手脚一下子暖起来。 韦淮捧着碗一饮而尽,躺在康文练买的躺椅,长叹:“太惬意了,若是每天都能这样我就满足了。” 田星洲笑他:“想得美,哪来的这等好事?” 姜修竹口快,说了一句:“那得看沈总,沈总闲下来,你自然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话刚说完,姜修竹就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太对。幸好大家也都没在意,略过去了。 晚上突然下起了雪,而且有越下越密的趋势。都怕雪大了路上不好开车,大家纷纷告辞离开。 独剩沈其宁与康文练二人,把摇椅搬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重新泡了新茶,一边喝茶一边赏雪。 这是今年第一场大学,很快地上就见了白,雪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越下越大。 康文练搬来棋盘,和沈其宁玩起五子棋。这东西玩起来很快,不一会儿就已经玩了好多局。 康文练歪着头想:“是十三平还是十四比十三来着?” “……忘记了。”因为是随便玩玩儿,两人都没认真记分。 沈其宁认真想了想:“会不会是十三平?” 康文练站起来:“我有个办法。” 客厅里安了监控,二人刚才下棋的地方正好监控拍得到,所以,康文练的办法就是看监控。 沈其宁无奈地扶额:“真的要看监控吗?” 康文练则是直接去拿监控仪接显示屏了,以实际行动告诉她:要看。 她还专门去洗了一小筐水果,摆了小桌子,光脚坐在地毯上,边吃水果边看监控,别人来了恐怕还以为她们在看电影。 这监控不知为何没法调速,只能按照原速慢慢看。既来之则安之,沈其宁认真看了起来。 还没看完,沈其宁就已经知道结果了:“是十四比十三,你赢了。” 然而没人回应,她转头一看,才发现康文练已经睡着了,头歪着靠在沙发扶手上,衣服上滚落了一颗李子。 虽然房间里暖气很足,但康文练格外怕冷,沈其宁怕她着凉,伸手去够沙发上的毛毯,轻轻搭在她的身上。 康文练半梦半醒间察觉到了,抓着毯子缩了缩脑袋,朦朦胧胧地问:“几点了?” 沈其宁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不到十点半。” “嗯——” 又睡了一小会儿,康文练突然惊醒过来,一下子打翻了桌边的盘子,瓷片碎了一地。 房间里开了暗黄色的灯光,她恍惚着坐起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营地里了,那已经是上个世界线的事情了。 “怎么?做噩梦了?”沈其宁在用手机看一个文件,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 康文练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站起来拿笤帚,声音里带了点困倦:“没事,就是突然醒了。” “你看完监控了吗,结果是什么?”她突然想起来。 “十四比十三。”沈其宁莞尔一笑,“你若是困了,就先去睡吧。” 知道了结果,康文练就安心地抱着毛毯回房间睡了。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和姜修竹聊到以前的事情,她竟然又梦到了上一个世界。这会儿到卧室里,反而没了睡意。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还是睡不着,坐起来到落地窗边看雪。 雪落无声,飘飘扬扬地下着,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远处的商业街还灯火通明,广场上放着烟花,猜得到那里一定很热闹。 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她犹觉得不过瘾,干脆去车库拿了车,去商业街那边玩儿。 虽然是大雪,商场里却人满为患,外面的小吃街也是摩肩接踵,平时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即使下雪也要在外面玩。 康文练随着人流在街上走,买了一把烤鱿鱼和一袋板栗后,实在是有点挤不动了,干脆去商场里。 然而今晚商场里哪哪都要排队,连一楼抓娃娃的店都爆满了,店员拉了根绳子不让人进。她逛了一圈,只有顶楼的一个小酒吧还剩两张空桌子。大概是这家店价格比较高,所以客人少。 来了也不好干坐着,康文练随便点了几杯酒,打发时间。 靠在桌前玩了会儿游戏,面前的桌子突然被敲了一下:“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竟然是沈其宁,她大概是和朋友在玩,身旁站了三四个人,热情地打招呼。 “你也没睡?”康文练出门时,小厅里的灯都关了,她还以为沈其宁回房睡觉了呢。 “我不困,正好他们几个叫我出来玩,就出来了。”沈其宁也有点无奈,“谁知道外面人这么多,所有店全部爆满,我打算带他们去家里玩呢。” 田晨和她认识,见她是一个人闲坐着,立刻道:“你们家里不是能打游戏吗,我们想着去玩,你要是在这儿没事的话,回去一起玩吧!” 这提议不错,康文练立刻就心动了,一行人打包了一些零食和酒水带回家,各找各的游戏,凑在一起玩,立刻就热闹起来。 田晨推荐了一个仙侠背景的游戏,康文练看了一下,立刻心动了,创建账号开始专心玩。沈其宁在旁边和朋友打多人游戏,死活通不了关,气得丢下手柄跑来康文练这儿。 这个时候氪金玩家康文练已经七十多级了,给她也开了个账号:“你快升级,然后拜我为师,咱俩去做师徒任务。” 长着猫耳的师父带着白胡子飘飘的老头徒弟在大世界里逛游,一路砍怪升级。 康文练氪金获得了一条亮晶晶非常梦幻的月亮车,在大世界里走路非常拉风,还有10%的速度加成。她觉得开着这车带沈其宁做任务赶路比较快,就把月亮车召唤出来。 然而沈其宁居然不能与她同乘,明明月亮车有两个座位! 研究了一会儿,康文练才知道,只有满六十级才能坐这个车,而沈其宁还不到五十级。 “这是什么破车!”康文练骂骂咧咧地打算关掉月亮车的说明界面,突然瞥见密密麻麻的小字里,有一条规则“夫妻同乘不受等级限制”。 “哦,咱俩结婚就行了。”康文练催她,“快,咱俩去找月老。” 第42章 第 42 章 结果到了月老那里,点击结婚选项,居然失败了。 “什么?”康文练瞪大了眼睛看弹出的提示,“师徒成婚有违人伦,天打雷劈?” 再一看,她们两个操纵的人物都出现【心情-10】的提示。 “……”康文练一顿无语。 沈其宁尴尬地笑:“这游戏还挺有道德的哈。” 康文练掉头去找自己的面板:“你等着,我把你逐出师门。” 这不知戳中了沈其宁的什么笑点,她乐不可支,笑得趴在桌子上。 笑够了,她有点渴,手边的热茶又喝空了,她起身去水房续茶。 田晨这时跑来叫她们:“快来看快来看!最后一关马上就要通关了!咦?她人呢?” “她接水去了。”康文练被这个游戏烦的不行,正暴躁地查看怎么解除师徒关系。 “哦,总之,你快过去看!”田晨已经玩上头了,一个劲地拍她的椅背,“终于要通关了,我好久没这么高强度熬夜了。” 康文练头也不回:“怎么可能?你信不信,再给他们半个小时也通不了关。” 田晨强调:“真的,最后一关已经过了一半了。” 这么个小游戏,几个人玩了一夜,还没通关,所有人都带了点亢奋的情绪,坐在那儿玩游戏的有人抗议:“那好,你说吧,要是我们半个小时内通关了怎么办?” 康文练坐在转椅上,转过半个身子哼了一声:“这种没可能的事有什么可赌的。” 他们带了很多酒水回来,好几个人都有点微醺了,有人立刻道:“这样吧,我们赢了,你就把桌子上这些酒都喝光。我们输了的话,我来喝光,怎么样?” 康文练也有点累了,把自己的游戏挂那儿,毫不犹豫答应了。她气定神闲地搬了把椅子到屏幕前,翘起二郎腿坐下:“来吧,我给你们倒计时,你们打吧。” 一群人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开始打游戏,把端着水壶走过来不明所以的沈其宁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突然发神经?” “不要理他们。”康文练理直气壮地把自己的空杯子递过去。 沈其宁给她添了水,自己则是开了一瓶饮料,拿着瓶子,也凑过来看。 多人游戏很考验配合度,往往一个人失误就全队灭亡。一刻钟后,几次在同一个陷阱上功亏一篑后,几个人都有点不沉不住气了,失误次数显著升高,连沈其宁这个旁观者都有点莫名其妙的窝火。 “来来来,走开,我来试试。”沈其宁赶走了一个人,换成自己上,“你们都听我指挥。” “嗯?”康文练一愣,“等等,我可没说换人也……” 她还没说完,剩下几个人就你呼我应地不让她说完:“你也没说不可以啊是不是,有沈总带我们肯定能赢,是不是啊沈总?” “就是就是,这次得认真了。” “沈总快来带队,我受不了这群废物了!” 大家起哄开玩笑的时候,就喜欢管沈其宁叫“沈总”,沈其宁早就习惯了,只骂了句滚,示意他们安静:“都闭嘴,准备了。”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人的原因,这次所有人都经历集中,紧跟指令,和军训似的,竟然真的丝血逃过了猎人的追杀。 “呜呼——牛的,沈总太牛了!” “吓死我了,差一点点就挂了,快回血快回血,我有点慌。” 一片欢呼声中,康文练脸色有点变了:“不是吧,沈其宁帮的可不算啊。” 这下真有赢的希望了,连田晨都兴奋起来。大家都想看康文练喝酒,配合着按住她不让她说话,又斗志高昂,一鼓作气打败了最后一只BOSS,顺利通关。 屏幕上弹出“顺利通关”的字样时,康文练设置的倒计时刚好结束,欢快的通关小乐曲和闹钟的嘀嘀声重合在一起。 田晨第一个蹦起来:“赢了,我们赢了。喝酒,不许耍赖!” 剩下的人不用说,已经狗腿地把桌上散乱的酒整整齐齐排成两排,围在旁边,那意思是,他们都在盯着,不喝可走不了。 沈其宁这个时候才从他们的言语中猜出真相来,一时也有点惊呆了:“啊?” “好吧,我喝还不行吗。”康文练恶狠狠地起开一个瓶子,又瞪了沈其宁一眼,“你可欠我一顿酒哦。” 其实大家都没打算让康文练喝完,能喝多少喝多少就行。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康文练的酒量还不错,一瓶接着一瓶,第一排酒喝下去,脸不红心不跳。 田晨有点摸不准她了,担心地打量她一番:“你这么喝没事?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她其实还能喝,不过如果把剩下的都喝完,这么多汤汤水水喝进肚子里也会不舒服。 又喝了两瓶,她就打住了,推说喝不掉,把酒都分给了大家。 其余人不知道她的酒量,也都松了口气,爽快地分掉剩下的酒,也都又累又醉,各自回房睡觉。 沈其宁喝得不多,意识清醒地安排好所有人的房间,又放心不下康文练,去敲她的卧室门:“你没事吧?难受吗?” 康文练拉开门,靠在门板上:“没事,真的没事,我酒量还算不错。” 她除了脸颊有点红,其他并无异样,沈其宁也就放心了一些:“好,你有不舒服的话叫我。” 这个时候天都已经亮了,下了一夜的雪也渐渐变小。康文练没有立刻上床,而是强撑着精神在窗边看了会儿雪。 她突发奇想,想要下楼去踩踩雪,于是裹了厚衣服和厚围巾,全副武装着下了楼。 沈其宁临睡前接到父亲的电话,沈正华有早起健身的习惯,此刻刚跑完步。父女二人聊了一会儿,沈其宁挂断电话,准备上床睡觉,路过窗边时无意往外瞥了一眼,吓出一身冷汗。 院子里雪地上有个暗绿色的球,旁边还有一串脚印,一看就是个人。这个院落的住户不多,也就那么几个,更何况康文练也有一件墨绿色冲锋衣,这两天经常穿。 想到这里,她一下子清醒了,随便抓了件衣服,边穿边大步往外走——也不知道她出去了多久,还有没有意识。一个人醉酒在冰天雪地里躺着,不出问题才怪! 康文练闭着眼躺在松软的雪上,突然听到有人的脚步声。 她睁眼看了一下,是沈其宁,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率先开口:“我没事,别紧张。” 沈其宁狐疑地摸了摸她的手和脖子,确实热热的,没冻僵。她松了一口气,又皱起眉来:“你不睡觉,跑到楼下来干嘛?” 康文练又闭上了眼睛:“酒精使人兴奋嘛,再说了,我一看,这雪这么新鲜,这么厚,躺起来一定很舒服。” “……”沈其宁有些无可奈何,又不能真把人丢在雪地里不管,只好在她旁边盘腿坐了下来。她在手里抓一捧雪,又慢慢松开,让雪粒在空中散去。 康文练安安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了她一个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你不用工作了,可以彻底放假了,你会做什么?” 沈其宁动作微顿:“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沈其宁认真想了想:“可能也不会做什么吧,就是在家里待着,吃饭、睡觉、打发时间。”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在自己原本的世界。而且死时没什么遗憾,战线全面崩溃,所有人早就知道自己活不成。 唯一可能有那么一点挂念的,就是陈语了。她总是会做一些其他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比如说她想绕去敌方阵营,手里还拖了一个废物。 不过陈语大概率也是死路一条,她只是有点想知道,陈语是什么时候死的,比她早还是比她晚?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死的,有没有受很大的罪? 因为死前没有想过还能有活的机会,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唯一的感觉就是疲惫。就像是有一段很长的路,她终于走到了尽头,却突然发现前面的路更长。 她不知道原身为什么不在了,可也只好接过原身手中的工作,继续下去。 现在,大部分事情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她也想休息了,下一步,也该考虑如何平稳地交接手中工作了。 康文练听完,认真想了一会儿,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不错,如果有一天我放假了,大概也会这么干吧。” 躺在雪地上的那一刻,康文练突然觉得很累,既有通宵打游戏喝酒带来的身体上的累,也有精神上的疲惫。 选择这个世界线,其实是想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下。毕竟如果真要做任务的话,她选择的最低也是困难级别的任务。 这个世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不用工作,有花不完的钱、无微不至的照顾、想要做点什么事也有助理帮忙完成得天衣无缝。 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放松感,或者说,这种悠闲自在的生活环境并没有消除她精神上的疲惫。 大概是因为这里并不是她自己的世界吧,会有陌生感,会觉得哪哪都别扭,会无时无刻不感到倦意。 康文练顺着沈其宁的思路开始畅想。 “我可能会找一个地方,那里很舒服,很自在。我可以种一些花草果蔬,在院子里弄上流水和小湖,对了,最好屋前要有树。” “我会隔三差五地请朋友来玩,或者去朋友家玩,嗯,这样的话其实也可以养点小动物。” 沈其宁思索一番:“这儿的院子里有花有菜,还有很多树,屋前屋后都有。家里不用打理,你可以很自由地出入,不受约束。” “所以说,你是想养小动物吗?” 沈其宁这个脑回路有点出乎康文练的意料,她惊觉事情好像就是如同沈其宁说的那般完美。 “不对,让我想想……”康文练难得严肃地皱了皱眉,“我觉得应该是这里不止有我一个人,扫洒做饭的叔叔阿姨总是会来,他们很有存在感。”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有了一点不确定:“我应该是想要自己一个人住,自己打理。” “你会自己打理?”沈其宁表示怀疑,“前段时间连续下雨泡得院子前面的地砖突出来了,你说是要自己修,但拖了很久不还是找的赵叔吗?” “……”康文练竟然无法反驳。 “走吗?”沈其宁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粒,“一直在雪地里躺着不活动,是会冷的。” 康文练确实有点冷了,她也站起来,把衣服裹得紧了一些,回到暖洋洋的家里。 一直到躺在床上时,康文练还在纠结沈其宁说的话——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第43章 第 43 章 元旦过后,时间仿佛都变快了许多,一眨眼,街上就有浓烈的春节气氛了。 康文练在观察过商场、街区的变化细节后,很快乐地融入进来,买了一颗小兔子手链,金色的一小颗,挂在红绳上系在手腕,让她也增添了节日的喜悦。 年节前两天,她请叶景熙小团队的几个人来家里聚餐,为了感谢大家这两个月一来的付出。 家里早就请保洁阿姨帮忙收拾好了,菜单也提前定下,厨师正有条不紊地在厨房里忙碌。 魏修然第一个到,一进门就惊讶地感慨:“哇,你家里好大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别墅呢。” 康文练指指里面:“哈哈,那你一会儿可以多逛逛,我让管家给你带路。” “真的有管家啊?”魏修然又是一阵惊讶,“我还以为那些都是电视里演的呢。” 正说笑着,一辆车进了院子,停在二人面前,是唐锦珍,康文练后来找到的帮手。 魏修然原本就知道唐锦珍,此人在专业里非常有名,大二就进入到大课题组里做项目,大三就做出来了两个很有影响力的成果。他忙得很,魏修然怎么也想不到,康文练能劝动这样的人来搞他们这个小项目。 当然,在康文练的推动下,这个小项目也几乎变得面目全非了。唐锦珍一个人就改掉了魏修然搭好的大半框架,以至于魏修然没什么事可做,于是抓紧机会给大佬打下手,学习东西。 唐锦珍的思维非常敏捷,组里也就康文练跟得上。久而久之,变成了唐和康快速地规划、交流,然后分派任务给其他人,效率也比以前高了几倍。 “这里风景很不错。”唐锦珍跳下车来,第二句话就开始说游戏平台的事情,“修然改好的界面我看过了,没问题,已经集成到平台里了。但是陈槐提的那个数据集成我还没做完,遇到了一点小问题,今明两天我要出差,可能还需要几天时间。” 康文练宽慰他:“先过节吧,那个不要紧。它不是我们的重点,后期更新进去就好。” 不一会儿,其他人也都到了。 叶景熙泡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回不来,为表歉意给每个人都订了一箱年礼寄到家里,康文练则是给每人准备了一颗兔子金豆,有寓意又有价值。 借助姜家和叶家的资源,项目进展非常顺利,一路绿色通道通过了审核,宣发又都已经做好了,只等上线。 一桌都是大学生,朝气蓬勃,干劲十足。即使是节前聚餐,也心心念念着项目。魏修然甚至说到一半,突然跑去搬来笔记本,调出来封测和小范围内测数据,大家像模像样地围在一起分析。 康文练听了一会儿,发觉说的其实就是以前开会分析过的,便笑着摇摇头,去旁边寻清净了。 她在想春节的事宜。沈家节日氛围再淡,春节也还是要过的。 大家都忙,就康文练闲人一个,自然担起了春节期间一系列事情,包括团年的大小事情、走访亲友的安排、接待亲朋的准备等等,都由她来负责。 虽说有仲叔帮她做了大部分工作,她还是需要再考虑一遍有没有什么疏漏。 魏修然他们几个各自还有各自的事情,在别墅里逛了会儿,体验了豪华麻将室和大泳池后,惊叹一番,也就陆陆续续地散了。 陈槐走在最后,站在铁栏杆门前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心里有些不确定:“你说,这个项目真的能成吗?” 康文练一摊手:“这有什么成不了的,成品我们已经做出来了,也内测完毕,等它上线不就成了吗?” 陈槐:“……” 康文练看他那无语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下:“尽人事,听天命吧,我觉得我们的东西还是有一定竞争力的。” 陈槐还是有点不放心,但康文练都这样说了,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只好走了:“那我回去了,你们不用送了。” 康文练看他上车走远了,与沈蔚和沿着花园的小路往回走。 沈蔚和学校放假了,沈家老宅里没什么人,他一个人住着也怪冷清的,这两天索性住在三姐沈其宁这边。 两人往回走着,又远远看见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进来,沈蔚和不由纳闷:“谁啊,怎么今天这边这么热闹?” 他们走回屋子要慢一些,两辆车已经先到了。进屋时,才有人告诉他们是韦淮和沈睿学,前者过来拿沈其宁落下的东西,后者是来找沈其宁谈事情的,结果扑了个空。 实在是太巧了,韦淮解释着:“沈总今天临时有个客户来拜访,我也是帮她来拿东西。” “那好吧,我改天再和她约时间吧。”沈睿学微微一笑,“我可以在这边坐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你随意。”康文练自然没有意见,而家政叔叔也不用提醒,立刻去端了小食和热茶来。 “最近不忙了?海上平台那边怎么样?” “一切如常,前几周签了一个大单,估计明年会更好。”沈睿学没去碰吃的,把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半靠着坐,只喝了两口茶,“其实这个项目该三妹做的,可惜了,她对这个没兴趣。” 康文练也笑:“谁做都一样,二哥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沈睿学上半身微微前倾,笑着盯住她:“不过还是会有遗憾吧。” 康文练给自己的茶杯里添了点碎奶酪沫,又拿长匙慢慢搅着:“没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父亲和母亲也认为你做的很好。” 沈睿学表情微顿,随意地放松下来,松散地往后靠了靠:“不愧是三妹一定要娶的人,你们两个连说话都一模一样呢。” 他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随口问:“对了,听说你在帮景熙做一个游戏方面的小项目?怎么样?需要帮什么忙吗?” “弄得差不多了,下周正式上线,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也是,三妹那儿资源多的是,怎么也轮不到我来。” 两人又闲话一番,沈睿学还有别的事情,起身告辞。 沈蔚和旁听了他们说话,却一直没插嘴,这会儿沈睿学走了,他才有点奇怪地问:“二哥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啊?” “嗯?”康文练含着棒棒糖,含含糊糊的问,“他说什么了?” “就是他问有没有遗憾那里,我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奇怪。” 康文练侧了侧头,突然问:“母亲好像挺看好你的,为什么你不想接手一点产业?” 沈蔚和避开她的目光,想了想:“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种想法,但……” 沈蔚和有些感慨:“打击太大了,我觉得我不是做这个的料,干脆搞点别的,自己还能开心点。” 康文练猜了出来:“你是说沈其宁?” “不然还能有谁?她真的从小就获得了沈家所有人的关注,但那是她应得的。我之前有段时间也想过要做出点什么来,都快抑郁了。”沈蔚和无奈地摇摇头。 康文练不作评价,只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随缘就好。” 沈蔚和有点没听明白,可康文练不愿细说了。她站起来,走到窗边,看院子里的枯枝:“后天就是除夕了。” 沈蔚和跟在后面问:“是啊,你什么时候回老宅?明天还是后天?” “看你三姐喽,不知道她明天还有没有事情。” “三姐还没回来?” “没呢,还在照城。”照城那边,另一个项目的工地上闹出了一点事情。 沈氏集团下的一个合作的小公司,垫资给别家供货要不到钱,临近年关走投无路,干脆把所有人都牵扯进来了。 沈父从今年年中开始,身体就总是有点小毛病。他有些忙不过来,临时把沈其宁叫过去帮忙处理此事。 康文练摸着刚擦过的透明晶亮的玻璃窗,喃喃自语:“我怎么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沈蔚和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事,”康文练摇摇头,“你别等我们了,明天直接回老宅吧。” 照城正是阴天,整个白天都灰蒙蒙的。沈其宁随便找了个空房间,里面没装修,水泥地,角落里堆几堆碎瓷砖。 里面只有一张小塑料桌,她又去隔壁搬了把小塑料凳,正靠在桌子上打瞌睡。 她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照城和燕城来回飞,实在是没办法,事情都堆在节前了。这边工地上的事说大不大,但又很棘手,处理不好就是个大麻烦。 门突然被轻轻敲开,韦淮走进来:“所有工人的补偿都已经发放到位,海诚那边也都已经谈妥,签好协议了,节后立刻就把货发过来。” 沈其宁点点头,又问:“父亲回去了吗?” 韦淮告诉她:“你是不是记错了?沈董中午的航班,已经在飞机上了,估计要晚上才到老宅。” “哦,对,对,我忘记了。”沈其宁按了按太阳穴,站起来,“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也赶紧订机票回家过年吧,新年快乐!” 韦淮问:“沈总你不走吗,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我晚上走,一会儿还想见个朋友,你不用等我。”沈其宁扶着桌子站起来,又想起什么,“这个时间机票估计不好定吧,你回哪儿,老家潼城吗,我帮你问问?” 帮韦淮把机票搞定后,沈其宁又请了在这边帮忙的几个朋友吃饭以示谢意。求人办事,免不了要客气一些,自然喝了不少酒。 其实这几个朋友也没太为难她,这些酒不至于让她醉到难受。但不知是不是太累导致身体也变差了,散局后她在机场候机,胃疼到直冒冷汗。 接到康文练的电话时,她正和另一个朋友打电话:“吴总,这次太麻烦您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们这也是的,搞出这种事情来,我们也很难办啊。”吴总语气并不算好,“上次那事儿影响已经够坏的了,你们还不改,再有下次我可也没办法了。” “是是,这次是我们疏忽了,太感谢您了。”沈其宁陪着笑,“您看明天有没有空,我当面给您汇报一下处理结果?” 吴总那边沉吟片刻:“……也行,就明天下午吧,上午我还有点事。” 沈其宁这边自然是没问题,又是一番好话。 临挂电话,吴总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爸呢,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见他出面?” “我父亲这几天生病,医生一再叮嘱需要住院治疗,所以叫我来帮忙跑跑腿。” “嗯,那让他也多注意休息。”吴总道,“你们这些小辈,也能帮帮忙了。” 沈其宁谦虚一番:“我哪里帮得上什么忙,不添乱就不错了,也就是帮忙跑跑腿而已。” 这边的电话说完,沈其宁又去接了一杯温水,才回拨给康文练:“喂?怎么了?” 康文练一接通,就觉得她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沈其宁清了清嗓子,唇角不知不觉间带了点笑意:“这你也听得出来?今晚的酒有点烧嗓子。” “哦……”康文练沉默了一下,“那你一会儿上飞机就睡会儿吧,我是想问问你明天的安排,回老宅吗?” “不回,明天还有点事,后天早上再回去就来得及。” 康文练记下时间:“好。” 第44章 第 44 章 康文练夜里被电话吵醒,说是宣发出了问题。半夜,又是临近过年很多人都放假的状态,她不好找人,于是自己去书房处理。 处理完已经是接近中午了,剩下收尾的一点小事交给魏修然和陈槐。她也没有吃饭的胃口,她又去和管家检查替换和定制的年礼,紧赶慢赶在太阳落山前确认好,才松了一口气。 沈其宁也很忙,清晨飞机落地,她没回家,直接让司机送她去提前约好的店里,确认礼物都已经准备好,又把饭局安排好,才抽空补会儿觉。 下午请吴总和另两个朋友吃饭送礼,……又是一番劳心劳神,喝酒喝得天旋地转。 把客人都送回家后,她觉得身体不大舒服,直接就近回她在公司附近的住处休息。 晚饭时,康文练还是胃口不太好,饭菜都没怎么动,只喝了点粥。仲叔在这边给她帮忙,见了忍不住担心:“再吃些吧,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我不饿。”康文练摇摇头,抬眼看时间,已经到了和沈其宁约定的时间,“仲叔,你给其宁发个消息,问问她到哪了。” 康文练心神不宁地看了会儿项目相关的资讯,屏幕上的字仿佛长了脚,她看花了眼,根本不知道写了什么。 不一会儿,仲叔走来告诉她:“三小姐没回消息,可能是在路上。” 沈其宁一向守时,偶尔因意外迟到也会提前说。康文练觉得这点小事不至于打电话去问,仲叔说的不错,可能沈其宁正在路上,没看消息。 又在地毯上坐了一会儿,康文练再次站起来:“仲叔,我们要带的那两个盒子也都已经送到沈宅了吧?我再去检查一下。” “昨天就已经收拾好送回去了。”仲叔看她去仓库里找,安慰她,“刚才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没有遗漏了,即使有,春节期间这边都有人值守,再送回老宅就好了。” 康文练发了会儿呆,又看了一眼时间:“估计其宁也该到了,我下去等等她。这边没事了,你先回老宅那边吧。” 仲叔:“我等等三小姐吧。” “不用,她回来了也没什么事情,我们明天才回老宅呢。”康文练道,“你先回去吧,老宅那边事情多,可能有的还得麻烦你去处理呢。” 仲叔一想,也觉得在理。沈正华已经回到老宅了,其平、时深还有蔚和也都在,也许那边更需要他。 仲叔拿了包,往外走:“那我先走了,帮我替三小姐问个好。” 康文练送他到大门口,又慢慢踱着步回到正院的门口,等沈其宁。…… 冬天的院落还是很冷的,随着太阳慢慢落下去,仅有的那温暖的阳光也消失了。刺骨的冷风直往脖子里钻,偏偏她以为只要等一会儿,随便穿了件低领的薄羽绒服就出来了。 因为没带手机和手表,康文练估不出时间,只觉得等了很久。她觉得奇怪,回到别墅里找手机,才发现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连忙打电话给沈其宁。 无人接听,还是无人接听。 康文练觉得不对劲,直接去了车库:“李哥,麻烦送我去一趟和平路那个房子,你知道那儿吗?” …… 李哥发动车子:“我知道,沈总让我送过她。” 那是沈其宁在公司附近的房子,康文练没去过,只是知道位置。 路上康文练又打了沈其宁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 临近春节,又是夜晚,街上没几辆车,一路畅通无阻。司机去停车,康文练径直往里面走。这是她第一次到这个小区,不认识路。夜里的路灯又不甚明亮,树枝一遮就更看不清东西了。 她从进这个小区后就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沈其宁联系不上,她只好打着手机手电筒照每栋楼的楼号,绕了小半圈才找到正确的楼。 敲门,没有回应;更大声地拍门,还是没有回应。 门是电子锁,她干脆输了密码进去。 客厅里开着小灯,没有人,康文练大声叫沈其宁的名字,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 还好这套房子不大,她很快推开里侧的一扇门,是一间卧室。 床上凌乱地散落着皱巴巴的被子和衣服,却没有人。正当她愣着时,突然听见床后有细微的响声。 她绕过去,就见沈其宁跌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头蜷缩在大衣柜旁。 “沈其宁!”康文练试图得到她的回应,“你有意识吗?哪里不舒服?” 沈其宁似乎能听说话的声音,因为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想挣扎着坐起来,但失败了。 看她的动作大概是头疼,但是疼到站不起来,恐怕是很严重,或是身体别的部位也出了问题。康文练不敢多耽搁,掏出手机来:“你先忍忍,我马上找人。” 正当她拨号时,沈其宁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角,她的力气很弱,如果不是康文练余光瞥见了,她甚至都没感觉到。 康文练手指一顿,盯着她:“你不想我找救护车?那我找沈家的人来?” 沈其宁又缩了回去,听见她这话,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你不想我找任何人?”康文练愣住了,“你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沈其宁默认了。 迟疑片刻,康文练决定相信她:“那我能帮你什么吗?你有药吗?” 等了一会儿,沈其宁艰难地开口,断断续续地说:“没有药,一会儿就好了。” 康文练不清楚她的病况,不敢瞎插手,适逢司机李哥停好车了,打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走。 康文练正跪坐在地上,一边关注着沈其宁,一边听李哥说话。 “嗯……嗯?你在电梯里了?!”康文练一愣,站起来,急促地说着,“你不用上来了,正好我要下去。” 沈其宁恐怕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情况,康文练急匆匆地带上卧室的门,往外走,迎面碰上刚从电梯里出来的李哥。 他被康文练的态度弄得一愣,解释说:“我是想着沈总说有东西要带,所以上来帮着搬搬东西。” “哦,那个不急。”康文练反手关上了门,和李哥一起又进了电梯,按下“一层”按键。 她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急躁,此时刻意放缓了语气:“其宁刚才突然有个视频会,估计要开到挺晚,我们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啊?”李哥有点惊讶,“那……那明天的安排是什么?我们从哪里走?” “再说吧,也不急着回老宅。一会儿等其宁开完会,我再问问她。” 康文练一路把他送到车旁,看着他开车驶离了小区,才放心下来,快步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还接到了沈母叶维璐的电话,问她们明天具体几点回老宅。 康文练只说还有东西要收拾,时间不能确定,又听沈母闲话了几句,才挂断电话输密码开门。 沈其宁看起来好一些了,从地上爬起来,靠坐在床上,双手抱膝蜷着。 她的肤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头发散乱地站在脸上和脖子上,似乎还在疼。 “好点儿了吗?你哪里不舒服?”康文练靠在卧室门上,关切地看看她,“要不要我给你倒点水,或者拿点别的东西?” “给我倒些温水吧,然后帮忙把空调打开,温度调高一点。”沈其宁嗓子有点干,声音还是很虚弱,“我想休息一会儿。” 康文练见她侧身躺下,是真的要睡了的样子,也没再多追问,轻手轻脚把水杯放在床头桌上,就走了。 客厅里静悄悄的,康文练一个人没事情可做,在客厅里打开投影仪,调成无声看动画。 才看了一会儿,她就有些坐不住,在客厅里乱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刚才看到饮水机里的水快没了。 怕沈其宁一会儿还要喝水,她打算去冰箱里找几瓶矿泉水烧开,倒进暖水瓶里保温放着。 冰箱有一大一小,大冰箱在厨房里,大冰箱里估计水会多一些,康文练从厨房抱了水出来,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瞥,心念一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一样,康文练走了过去,那边是一个小房间,她轻轻推开门。 这大概是一个杂物间,靠墙立着两个大的木柜,地上零零散散地摆着一些其他杂物。 康文练注视着靠门的那个大柜子,视线停留在某一处。 她只能感觉到那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到底是什么,她并不能确定。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在指引她一样,她轻轻拉开了柜子上倒数第二个抽屉。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能量球。 康文练呼吸一窒,手脚几乎都僵住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那颗能量球。 那是一个椰子大小的能量球,他们都管它叫做极化压缩能量球。它是球形的,中间有二指宽的透明环,可以看到球内的情况,其余部分皆为黑色硬质保护壳。 她摸索着,摸到保护壳的上方刻着一行编号:GB7829X。出厂时每个球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没有重复,也不可被修改。 这个编号她倒背如流,因为这是她的能量球,她曾经拿到,又丢失。 门突然被撞开,沈其宁过来得太急,脸色惨白着。杂物间里地上散落着几瓶水,抽屉被拉开着。康文练正低着头,手里拿着那颗能量球。 她走上前试图伸手接过那颗能量球,努力微笑着,试图掩饰表情的不自然:“你怎么在这儿呀,这个……” 康文练如梦初醒,抬起头来,轻轻往侧面一躲,避开了她的手。 她看了她良久,轻声问:“你是谁?” 第45章 第 45 章 沈其宁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康文练则是猜到了什么,但又有点不敢相信,声音放得极轻,生怕吓到她一样:“沈宁,是你吗?” 沈其宁呆住了,电光火石之间,一段尘封许久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那时她在休假,陈语作为新兵刚经历完第一轮训练。那时虽然各种要打仗的传言,但她所在的国家还没有被拖入战争,大家也都相信未来还会是光明的。 那天他们在一个偏僻的试训场见面,令她意外的是,陈语还带了另一个人,也是刚入伍的新兵。 一上来,陈语就让那新兵去打靶,还说了几句托她多多关照的话。 虽然打靶已经是过时的,几乎没什么实际用处的技能,但部队还是会拿打靶来磨新兵的性子。那新兵打靶打得确实不错,成绩算是数一数二的。 只不过令她有点奇怪的是,陈语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这新兵和陈语非亲非故的,她突然把人带来刷脸,难道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听见她的疑问,陈语冷淡地看了眼那个新兵的背影,说道:“也不用特别关照,你们不是要去守西边的线吗,别让他死了就行。” 沈其宁更意外了。西线只是有点小动荡,可远远不像南线那样危险。想立功的人都申请去南线了,反倒是图安稳的都去了西线。在这种大环境下,陈语又是为何认为那个新兵会死呢。 陈语特意把人带来,但态度上确实又不怎么关注,只拿那种空洞的理由解释了两句,转而和她说起调到中部的事情。 “应该不难,想调到中部的人没那么多。”沈其宁问她,“你家又不是那儿的,你想去中部干嘛?” 中部主要是内乱,工作以安防为主,其实危险程度比西线还要高,属于是危险性高又没什么功劳。 “我去那边有点事儿。”陈语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从衣服里摸出一块小小的石头,“送给你,这是从我们那破飞船上捡来的。我瞧它长得挺好看,就留着拿给你了。” 陈语经常送她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她都懒得问了,收进口袋里。 陈语提醒她:“注意安全,西线可能过段时间也不那么太平了。” “该注意安全的是你吧,中部怎么也比西线危险。”沈其宁开玩笑,“你可得好好活着,不然我可赶不上去给你收尸。” 这话陈语倒是真心,因而轻描淡写地劝了她一句:“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如果我真死了,你也不用过去给我收尸,远程念叨两句就行——收尸也太麻烦了,不值当。” 那句话给沈其宁的印象太深刻了,很少有人对自己的生命是这种态度,不轻慢,也不重视,是那种放在天平上细细称量以做决定的态度。 回忆让沈其宁有些恍惚,她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完全不同的容貌,却依稀带给她熟悉的感觉:“你是……陈语?” 康文练虽然震惊,但还是比沈其宁更快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她拿着能量球,若有所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其宁还沉浸在震惊中,久久没有回应。 良久,她突然问:“……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真的啊,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没那么容易死。”沈其宁不能接受,康文练却非常自然地回到了原来的相处模式,也不再保持礼貌的距离,直接上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哪里不舒服?这种状况有多久了?去医院看过没。” 沈其宁没听她讲话:“你都不惊讶一下吗?” “惊讶,但我比较能接受现实。”康文练简短道,“你知道的,我向来比你更能适应环境。” “……”沈其宁突然有点不想说话了。 康文练又问:“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吧,你之前做过没?” “没。”声音闷闷的。 康文练低头去查手机:“那就做个检查,医院是不是春节也休假?最好约一个体检,节后立刻去。” 沈其宁没回答。 康文练认真看了会儿攻略,一边继续往下划,一边说:“我看网上说年节确实检查做不全,等节后吧,节后再做。” 还是没有回应,她终于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嘿!小宁?宁姐?你听见我说话了没?” 沈其宁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明明是刚认出的久别的朋友,却生疏得好像根本认不出来了。 “怎么了?”康文练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 “没什么,”沈其宁突然扭着头,去看旁边的柜子,自嘲地笑了笑,“就是突然发现,有点不认识你了。” 康文练按灭手机屏幕:“嗯?” 沈其宁反问:“不是吗?” 康文练心念微动,对她笑了一下:“可我一直没有变啊。” 沈其宁还是不看她,也不说话。 “好吧,可能我有一点点小事情没有告诉过你,但那并不重要。”康文练掰过她的肩膀,两人变成了面对面的状态,“所以你好点了吗?还有哪不舒服吗?” 沈其宁有点无奈:“你能不能不要扯开话题。” “我很认真啊,是你不回答我。”康文练被她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再这样下去医院都不管用了。” 沈其宁故意说:“不是有你在吗?” 康文练这回真有点来气了,抬高了声音:“我是医生?!还是我能上阎王殿里抬你?” 沈其宁沉默下来,咬着嘴唇不说话,只看着她。 康文练静了一会儿,才又放缓了语气:“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跟吃了炮仗似的,以前也不见你火气这么大啊。” 沈其宁还能说什么呢,她摇摇头,伸手去开门:“可能我变了吧。” “哎!等等,你去哪?” “我出去弄点吃的,有点饿了。”沈其宁语气带了些疲惫,以至于她差点没听清后面那句话。 “我没事了,真的,哪都不疼了,你忙你的就行。” 虽然年节期间,很多餐馆依旧营业,甚至外卖也可以送到。但沈其宁懒得折腾了,从冰箱里翻出挂面,又从柜子里找出一口小锅,烧上水,打算煮点白水面条。 锅里,水还没开,沈其宁站在旁边,对着小锅发呆。康文练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悄悄蹭进来,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下:“水好像快开了诶。” 沈其宁闻言回过神来,瞥了一眼锅,小锅的底部已经积聚了一些小泡泡,还没有大泡。 “你吃什么?”康文练又在厨房转了一圈,看到桌子上孤零零的一管挂面,“就吃面条?” 沈其宁淡淡嗯了一声。 “这也太单调了吧,好歹放点菜叶子啊。”康文练又在厨房里翻了翻,惊觉这里竟然一点吃的都没有,除了挂面就是速冻水饺,唯一多的就是矿泉水。 “算了,下点饺子吧,虽然是速冻的,好歹有菜有肉,总不能干吃面条吧。”康文练忍不住小声吐槽,“你在这边住的时候是只靠喝水活着吗?” “这段时间不怎么待在这儿,以前会定期放些食物。”沈其宁注意到锅里水开了,掀开锅盖,问她,“你也吃吗?” “给我也来一点点,我也有点饿了。” 于是除夕的前夜,她们一人抱着一个碗,碗里是平平无奇的速冻饺子和挂面。康文练调了两碗料汁,吃的时候,如果觉得没味道,就把面条或饺子放进去蘸一下。 沈时深发来了照片,他们今天已经在老宅了,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美美地无死角拍了几道大菜。 康文练顿时觉得嘴里的面条不香了:“怎么感觉我们这么寒酸?” 沈其宁:“你可以去找他们啊。” “……喂,”康文练觉得今天晚上沈其宁就是在诚心的要找事,“那可是你,啊不对,是你名义上的父母,你不去,我干嘛要去?” 沈其宁挑了一筷子面条:“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康文练看看她,在心里哀叹一声。这下是真的把沈其宁惹毛了,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生气的时候,既不吵闹,也不动手,就一点——无论对方说什么,都硬是不接话茬。 康文练耐下性子,好声好气地说:“但我名义上不是你的妻子吗,这可是春节,不回去大家一定会担心的。” 沈其宁:“首先,我们的协议随时可以结束,我没有任何意见。其次,这是他们的节日,又不是你的节日。”康文练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然不用过这个世界的节日。 康文练闻言,笑眯眯地点点头:“是呀,我确实不用过这里的节日,协议上好像也确实写明,只要双方同意可以提前结束婚姻关系。” “所以,你想和我解除婚姻关系吗?” 沈其宁低着头拿筷子戳碗里的面:“你想的话,我自然没意见。” 康文练好像真的在认真考虑:“感觉各有优劣,一时还真分不清楚到底选哪个更好呢,要不我再想想吧。” “随你便。”沈其宁吃完最后一颗饺子,冷冷地抱着碗筷走了。 耽搁的时间有点久,面条都凉了。康文练慢条斯理地吃完粘成一团的面条,把碗放进洗碗机里。 临睡时,她动用魂魄之力看了看沈其宁的状态。她还是很虚弱,但已经稳定下来了。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第46章 第 46 章 除夕大概真的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很重要的一天吧,这天沈家上上下下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沈时深与沈蔚和作为最小的两个孩子,被派去贴春联。 老宅大的很,不知道有多少门窗,沈时深于是找了两个劳动力——康文练和沈其宁。 康文练兴致勃勃地参与进来,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过这样隆重的节日,自然要体验一番,也干得格外卖力。 许多门和窗都很高,她搬着梯子,爬上爬下地贴,时不时支使沈蔚和给她递个胶或者专为这间房准备的红纸。 沈蔚和作为大家的后勤,不仅负责给她递东西,也要帮擦窗户擦墙的两个哥哥拿东西,有的时候顾不上康文练这边,只好沈时深过来帮忙。 沈家有一起干活的传统,沈父沈母带着五个孩子分工明确,一起劳动,一直做到下午才把所有的扫除都做完。 累了大半天,大家都歇下来好好休息一番,就可以等团年了。 沈蔚和一直在跑进跑出,累的够呛,洗了个澡回房打算睡一小会儿,都坐在床上玩手机了,突然有人来敲门。 来人是沈时深,她瞧了一眼外面没别人,悄悄把门掩上。 “干嘛?”沈蔚和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觉得奇怪。 沈时深小声说:“你不觉得咱三姐和康文练之间怪怪的吗?她俩是不是吵架了?” “有吗?”沈蔚和回忆了一下,“没有吧,今天上午我好像就没怎么看见她俩说话。” “对呀,这还不明显吗!她俩一上午就没说两句话,你觉得这正常吗?”沈时深一拍桌子,“而且我觉得三姐肯定是在避着康文练,每次文练要东西,三姐都当没看见,都是我去送的!” “我倒没觉得,真吵架的话肯定互相不给好脸色看,但是今天她们两个都很开心啊,我还看见文练姐笑着对三姐点头了。” “愚笨!”沈时深跟他说不通,也就不说了,自己在那儿踱步,“以我的直觉来看,她俩不是小吵小闹,估计是出大问题了,这可怎么办。” “呸呸呸!”沈蔚和连忙说,“大过年的,你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另一边,康文练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阳台的飘窗上,陷入了沉思。 她目前还不知道沈宁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但她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无魂力的普通人。这也意味着,不管通过哪种途径,她来到这里,自身付出的代价都是非常大的。 现在看来,她的魂魄虚弱且极不稳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这也意味着治疗比她一开始以为的还要难。 沈时深摸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坐在窗边的影子。 直到她出声招呼了一下,康文练才察觉到,从飘窗上跳下来:“怎么了?” 沈时深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色:“我打扰你了?” “没有,我刚才在发呆。”从那种凝神思考的状态中出来,康文练脸上重新带了笑容,“来找我有什么事?” 沈时深:“哦,我就是来问问你,一会儿有点心,还可以抢红包,你去不去?” “去,干嘛不去。”沈家人可不是一般的慷慨,给的红包肯定很有分量,不拿白不拿。 管家搬来一个小箱子,里面是带有编号的小球。大家在楼下玩游戏,赢的人可以先抽,抽到的球上标着什么编号,就拿对应的红包。 第一个游戏是沈母发的红包。 王绍赢下第一局,拿走了一个红包,188万,不算最多的。沈睿学拿下第二局,康文练拿下第三局,也各自抽到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包。最终沈蔚和拿了最大1000万的红包。 大家都抽完后,康文练把包着266万的红包揣进兜里,开始玩第二个游戏。 这次她运气不好,一直输,等前面的人都抽完,她才去拿了最后一个小球。没想到这最后一个球是最大的红包,所有人都直呼她运气好。 沈家对年节也没有太多要求,大家聚在一起吃过团年饭,就可以各自散了。 沈其平和王绍要回王家那边,所以抽完红包就走了。 沈时深说今晚有盛大的烟花秀,是她朋友参与设计的。大家都很感兴趣,打算一起去看。怀揣大红包,康文练几乎是蹦跳着下楼的。 他们人很多,分了几辆车走沈时深、沈蔚和以及沈睿学一辆车,康文练与沈其宁一辆车。原本想安排沈父沈母坐在康文练那辆车上,却被拒绝了。 “我开车吧,你们小两口一辆车就行。”站在去车库的岔路上,叶维璐紧了紧披风,笑着说。 沈正华落后了一步,闻言笑着上前:“我同意,我也好久没坐小璐的车了。” 既然他们坚持,大家自然同意,康文练站在路边,等沈其宁把车开过来,拉开车门蹦了进去。 明显地感受到车子轻微下沉又抬升的沈其宁:“……你轻一点。” “太开心了嘛。”没有外人了,康文练就开始叭叭,“这就是豪门吗,发钱也太大方了,我都想一辈子住在这儿了。” 沈其宁直视前方的路,没有说话。 康文练兴奋完,又问她:“我帮你开个导航吧,看看有没有哪里堵车。” 结果是没有堵车,一路畅通无阻。 今天这一整天,康文练都没什么机会和沈其宁说话,现在到了车上,只有她们两个人,然而大部分话题都是由康文练起个头,又被沈其宁礼貌地终结。 康文练深觉自己真的是太难了。 烟花非常漂亮,广场上除了烟花还有演出活动,康文练买了一杯柠檬冰沙,钻进人流里享受节日的快乐。 沈其宁对这种人多的场合没什么兴趣,和沈睿学找了一家临街的咖啡馆,随便点了些喝的看烟花。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不是在家就是在街上玩,咖啡店里空荡荡的。沈睿学问她:“你真的决定慢慢退出沈家了?” 沈其宁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是啊。” “能问问为什么吗?”沈睿学凝视着她,试图分辨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沈其宁声音很平静:“没有为什么,那本来也不是我感兴趣的。” 她提醒道:“你来找我问这些没什么用,该去找父亲和母亲。” 沈睿学沉默片刻,告诉她:“我和叶阿姨沟通时,她并没有反对。” 沈其宁笑了:“这不是很好吗?” 沈睿学惊讶地发觉那笑容里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祝贺。可是,一个人真的会毫不保留地退出权利的争夺吗? 沈其宁看他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又点了一杯加冰的西柚汁带走,起身离开。 沈睿学看她转过一个街角,消失不见了,沉思片刻,打了一个电话:“修竹,你在干嘛?” 听到对面的回答,他忍俊不禁,又说了几句话,才道:“那这几天没什么事的话你来我这边玩吧,人多热闹。” 康文练在广场上蹦了很久,嗓子都喊得有点哑了,才随着散场的人慢慢往出口蹭。 康文练戳戳沈蔚和:“其他人都在哪里啊?” 她有点口渴,但他们在人流中间,想去边上买水要绕过很多人挤出去,太麻烦了。 沈蔚和低头给其他人发消息,隔了一会儿告诉她:“爸和叶阿姨玩累了,刚才就先回去了。二哥在停车的地方等我们,四姐应该还在朋友那儿,说是让我们先走。” 康文练左右看了看:“那我们先去停车场吧,沈……沈其宁呢?” “我发消息了她还没回,估计没看见。”沈蔚和抬起头来,“要不打个……” “啊!我看见了!”他话还没说完,康文练突然喊,“在那边,那个柱子旁边。”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随着人流走到了广场的出口,康文练远远地就看见沈其宁站在人少的一个装饰柱旁,正和一个路人说话。 看那路人应该是在问停车场的方向,等路人道谢离开后,康文练才走近了:“你怎么在这儿?蔚和给你发消息你没看到吗?” 外面那么冷,康文练脸上却红扑扑的,显然玩得很尽兴。沈其宁没想到她是和沈蔚和一起来的,愣了一下,才把手中的饮料递给他:“尝尝?是街角咖啡店里的。” 沈蔚和有点受宠若惊,毕竟三姐平时忙得要死,他有什么事都是左思右想打好腹稿才去说,这突然来接他,还带了一杯饮料,有点太平易近人了。 他连忙双手接过来,一边把吸管插进去,一边说:“谢谢三姐,我正好有点渴了。” 康文练:? 她理直气壮地伸手:“我的呢?” “自己去买。” “你这是区别对待!”康文练于是去旁边另一家店,点了超大杯的果茶,让沈其宁去付钱。 沈蔚和咬着吸管,在旁边默默地看。 因为在路上浪费了一点时间,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沈蔚和看看窗外的烟花,惊呆了:“怎么咱家也有烟花?” 康文练看了两眼,满意地点点头:“是呀,过年嘛,大家都放,我们也要放呀。我安排的,等到夜里十二点还有呢。” 沈蔚和反问:“那我们舍近求远去广场看烟花干什么?” “人多热闹呗。”康文练指指院子角落的小仓库,“那里面还准备了一些小的鞭炮,你想玩的话直接去里面找就行。” 按照这个世界的传统,今夜鞭炮声不断,大家也要守岁。沈父沈母睡得早,已经回卧室休息了。 沈睿学与沈蔚和精力旺盛,在楼下玩游戏看视频,估计今夜是不会睡了。 康文练跟着玩了会游戏,也有些累了,打算上楼休息。走到一半却又想确认一下今晚的烟花和明天的早饭。她懒得从正厅走,于是从西边一个不常有人的长廊穿过,走到后院时,突然发现沈其宁站在院子角落里。 冬天是很冷的,她却只穿了一件薄的呢子大衣,敞着怀,康文练看着就想打哆嗦。 “怎么不对穿一些?”康文练朗声问。 沈其宁没回头:“不用,不是很冷。” “嗯。”康文练于是问她,“过两天你有没有空,我们谈谈吧。” 沈其宁终于看过来:“我初二飞照城。” 康文练于是笑了笑:“那现在可以吗?” 第47章 第 47 章 两个人坐在三楼的露台上,脚下是花园,外面是黑暗中的星点灯光,以及不绝于耳的鞭炮声。 露台虽然有玻璃遮挡,但也不算特别暖和。康文练给自己泡了浓浓的热茶,又给沈其宁端来热咖啡。 真正坐下来了,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康文练捧着杯子,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不过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这样说好像有点奇怪。” “我本名叫康文练,在我自己的家乡,当然,我们的文字和这里的不一样,但发音是相同的。” 沈其宁一直看着窗外,却是认真听的样子。 “我的工作呢,主要是修复跑偏的世界线。” “比如说我遇见你的那个世界线,在修复之前,大概百年后会出现严重的灾害。”康文练举了个例子,“我过去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地改变世界线的发展,让那个世界些的人们更快地获得解决危机的能力。” 沈其宁轻轻地嗯了一声。 康文练又想了一会儿:“好像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外面放鞭炮的人突然多起来,噼里啪啦热闹了好一阵,才渐渐稀疏下去。 在悠远的鞭炮声中,沈其宁看着窗外,问:“这是我第一次认识你吗?” “不是。”康文练认真地摇了摇头,“陈语也是我,真实的我。” “欺骗也是真实?” “对我来说,是的。” 沈其宁突然问:“姜修竹也是你的朋友?” 康文练一点也不意外她能猜到:“是的,其实他才是这个世界线任务的主人,我只是顺便帮忙。” 提起这个,康文练想起了正事:“你的身体应该是受到了一定的伤害,过两天找他过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沈其宁没什么所谓,她也不关心。 康文练又坐了一会儿,好像没什么可说的,就回房间准备休息了。 沈其宁一直在看着窗外,在她起身时才转过头去看她。 康文练披了一件深棕色毛茸茸的大衣,整个身子都缩在大衣下,低头边玩手机边向外走。 就像上辈子,陈语怕冷,又不爱好好穿衣服,没有大事时天天披着件厚衣服到处逛。 只可惜如镜花水月一般,到头来自己珍视的感情与经历在对方眼里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段任务的附赠品。有些东西可能从开始就是错的。 更令她难过的是,有一个人,明知是错的,却不肯提示她哪怕一点点。 康文练其实没在认真看手机,亲朋好友该发的祝福早就发完了,半夜三更,即使是年夜,也没人找她。 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假装很忙地走了。 常年的任务让她习惯性地保持情绪部分抽离的状态,渐渐的,在有些任务中,朝夕相处的重要人物,她也能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 而沈其宁的情况有些特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几天假期里,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无话可说的状态,几乎是明眼人都看出不对劲了。沈时深旁敲侧击地问过康文练,没什么结果。 沈母叶维璐看在眼里,对此很是不满,专门把沈其宁叫去谈过。 二楼书房,叶维璐坐在宽大的桌子后:“你说打算把手里稳定的项目给出去,不想继续在沈氏做了,是不是因为那个康文练?” 沈其宁视线落在桌上的一个卡通摆件上,闻言有点意外地抬起头。 “一开始你要死要活想娶她,我就是不同意的。”叶维璐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后来想想,娶了也无妨,多给点钱,让她安安分分的,也没什么影响,可你……” 这话有点难听了,沈其宁忍耐地扯了扯嘴角,还是打断她:“不是因为这个。” “不因为她那因为什么?” “我上次说过了,沈氏的项目我没有兴趣。” 叶维璐冷笑着:“我看这不是真正的理由吧,你敢说这和康文练完全没有关系?” “这有什么不敢的。”沈其宁情绪丝毫没受到她的影响,“我想退出沈氏,完全是个人的选择,与其他任何人没有关系。” 叶维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哈地笑了一下:“好,没有关系是吧,那你回去和康文练离婚。我看她是在拖累你,这婚也该离了。” 沈其宁皱了皱眉:“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还有,母亲,你管得太宽了。” 沈其宁没多留,说完这句话,就拉开书房的门离开了。 地下一层的小会议室,姜修竹正和康文练坐在桌前交谈着。 沈其宁的身体状况,姜修竹也帮不上什么忙,两人讨论了一下午也没什么进展,反而弄得很疲惫。于是康文练搬来一套茶具,自娱自乐地泡茶。 都是天马行空一般想到什么说什么,姜修竹对着茶碗发了会儿呆,感慨起来:“她真的是你上课世界遇到的人?这也太离奇了吧?” 数以亿计的世界线,能够遇见两次,连姜修竹都知道这概率有多么小。 姜修竹表示怀疑:“真不是你认错人了?” “真的,比金子都真。”康文练想起什么,“等着,我给你看个东西你就知道了。” 她上楼的时候,正巧在电梯口碰见准备下楼的沈其宁。 康文练于是问她:“你那颗能量球,我拿去用一下可以吗?” 沈其宁道:“那本来就是你的,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康文练不想跟她在这些小事上争,没说什么话就走了。反倒是沈其宁在电梯门口愣了一下,以为她还有话要说。 能量球拿出来,姜修竹再没了任何疑问。这东西的编号都是唯一的,又有特殊的防伪印记,自然错不了。 姜修竹问:“听说带能量球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一般都不会这么做的。” “那是当然。” 别看这颗能量球好像很普通的样子,在它未被使用前,蕴含的能量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也正因如此,能量球的获取也很困难,不仅需要大量的钱财,还需要通过重重繁琐的手续。 一般来讲,不到非常困难的时刻,没有人会轻易去使用能量球。 而康文练用了,花掉自己多年攒下来的现金的一半。为了把能量球以及必要的设备带到那个世界线,她还消耗了一半的魂力——对于他们来说,身体并不那么重要,而魂魄才是真正的生命。 魂力的缺失,让她的生命很长一段时间中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 那个时候任务的进度已经达到接近85%了,却在某个重要节点出现了偏差。她希望能够借助能量球让时空倒转,试图找寻改变节点走向的可能。 然而意外来得突然,她们的基地遭到敌军轰炸,而上级所谓坚不可摧的防线脆弱得像是一张白纸,几乎是顷刻就碎得彻底。 本就集齐了老弱病残的队伍已经彻底涣散了。仓促之中,康文练只顾得上冲去把关键人物绑在身边,超质能炮紧接着在身边爆炸,后面的一切她都无法控制了。包括那颗能量球,那颗她付出很大代价,却在废墟中怎么也找不见的能量球。 根据沈其宁的说法,她猜出了大概。沈其宁在突袭发生后,反应极为迅速地启动了特型舰试图反击,在清扫掉几个敌军大炮后,被后方的流弹击中,位置大概就在能量球的附近。 确实有过能量球活死人的说法,只是触发概率极低罢了。当然,所谓“活死人”并不是真正使一个人死而复生。它只是可以保护一个极其虚弱的魂魄,并借助其对时空的影响力,将魂魄送去最能引起共振的时空。 沈其宁大概就是这样来到了这个世界,接受了这具身体,而魂魄,受到能量球剩余的魂力滋养,维持在极度虚弱的边缘。 能量球所蕴含的魂力不断减少,而且减少的速度越来越快,沈其宁的魂魄状况非常危险,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而她确实没有想到任何解决方法。 生死有命,沈其宁拥有普通的魂魄,这注定了她的生命将会在魂力不断消耗后走向死亡,即使在康文练的世界,也无法逆转。 当她思虑良久,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结论告诉沈其宁时,她却显得异常平静。 这种平静是很少见的。 对于康文练的疑问,沈其宁给了她答案:“我早就该死了,现在这条命不过是偶得,与我也没什么关系。” 康文练摇摇头,不作评价,只是说:“接下来的日子你不要离能量球太远,出差也要带着它。虽然它所剩余的魂力已经不多了,却也勉强还能维持。” 沈其宁答应下来,见她没别的事情,快走几步跟上韦淮离开了沈宅。 沈其宁一直有各种各样的事,康文练也没兴趣知道,回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春节过完了,她打算从自己的世界弄点魂力过来,填充进能量球里。这需要联系自己经纪人,也需要一个更安静的地方,因而她打算回自己的住处。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告诉她沈母叶维璐想请她去看花。 第48章 第 48 章 花房里很暖和,在精心照料下,山茶花与水仙开得很漂亮,或粉或白的桃花也已经清清爽爽地绽开一大半。 康文练摸着小桌上的海棠花枝,惊异地抬头看向沈母:“离婚?我不明白。” 叶维璐动作优雅地给自己倒茶,神色仿佛真的在谈花,一如既往的强势:“你不需要明白,只需照做即可。” 康文练:“这也需要沈其宁愿意才可以吧,我们不是一向提倡自由婚姻吗。” “当然,这是自愿的,如果你想离婚,其宁也只能接受。”沈母推给她一份文件,“离婚对你来说是更好的选择,我能给你的也比其宁要多,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康文练:“……” 沈母见她不说话,也不看文件,又劝她:“如果你真的爱其宁,分开对其宁也是一件好事,她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她从小展现的天赋比这几个家族中的任何人都要强,她还有更多的可能,而你在拖累她。” 康文练迟疑片刻:“我会考虑的。” 康文练把文件拿走了,见小厅里没人,立刻好奇心极强地翻开看,看完坐在地毯上沉默良久。 沈蔚和路过门口,又倒退两步招呼她:“你在干嘛?打游戏吗?” 康文练目光呆滞:“我在思考人生。” 沈蔚和:“啊?” 她长叹一口气:“唉,有泼天的富贵我却接不住,这就是命吧。”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康文练摇头,“你想打什么游戏?走!” 这份文件不能让沈家其他人看见,不过姜修竹一个外人看倒是不要紧。这个富二代看完文件也惊呆了:“你要发财了?!享福的时候记得带上我!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康文练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你以为这东西张张嘴就能送你?” “但这真的是动动手就可以啊。”姜修竹两眼放光,“只要签个字就能拿,你去签吧,体会一下一夜暴富的感觉。” 康文练:“……你当这是玩呢。” “你和沈其宁不是多年的战友吗,而且又是协议结婚,她也不是真的沈家人。”姜修竹瞎出主意,“你签了,然后和沈其宁平分,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康文练托着腮思考片刻:“算了吧,这事以后再说。” 姜修竹带入了一下,又点点头:“也是,换作我是沈其宁的话,就算知道实情,也会有一点点难受。” 康文练收起文件,瞥他一眼:“我去联系我经纪人了,你忙你的吧。” 姜修竹跟着站起来:“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你已经把时空信息告诉我了。”康文练解释道,“我朋友经常处理这种事情,比较熟,你那边没有熟悉的人,操作起来很麻烦。” 回到自己的书房,康文练慢悠悠地给自己端了小点心,又跑了浓茶,洗净手在小桌前端坐着,才静心凝神开启时空链接。 程焕接得很快:“文练?” 康文练:“怎么这次接得这么快,我刚打算吃点东西呢。” “因为我刚和一个新带的人联系完。”程焕听她闲聊,知道没什么急事,含笑问,“稀奇啊,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联系我了?” “有点事找你帮忙。”康文练把大致的需求告诉她。 程焕与她合作多年,互相都知根知底,听言有些奇怪:“你要魂力干什么?这个世界不是挺简单的吗?” 康文练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有个主要人物魂魄受了伤,需要魂力滋养。” 程焕随手去查了她的任务信息:“主要人物不是有两个吗?谁?沈睿学还是这个沈其宁?” 如果是魂魄受伤,只要魂力是不够的,需要设备对魂力进行提纯与净化才能为人所用。康文练却只说要魂力,这点也很奇怪。程焕觉得不对劲:“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不会又在搞什么事情吧?” 还是瞒不过她,康文练于是尽可能简短地把事情告诉了程焕。 程焕原本随意地窝在宽大柔软的椅子里,缩成小小的一个球。听着听着,她慢慢坐了起来,手指一下一下地揪着弹力球,陷入了沉思。半晌她突然问:“你说的这个人是274那个任务的沈宁吗?” 她们习惯把康文亮的上个世界线任务叫做274任务。 康文练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然而程焕那边没有声音了。 康文练试着问:“程焕?还能听见吗?” “能,我刚才走神了。”程焕神色凝重,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温和,“你说要魂力是吧,要多少?” 康文练没想到程焕这么干脆,心里一松,立刻报了一个数。 “嗯——”程焕告诉她,“你的账户里钱不够。” “我知道,你去我的固定账户里划,那里面应该还有一部分钱。”康文练的绝大部分钱都用来治疗身上的伤了,此刻称得上是贫穷。 程焕猜到她会这样说,很快就把一切都搞定了:“最近魂力比较紧缺,大概两个标准日后能调到货。你那个时空比较远,送到估计要五个标准日。” 换算成这个世界的时间,就是13.72天,康文练算了一下,勉强能够接受。 “不过,”在断开链接前,程焕忍不住开口,“我记得沈宁只是个普通人吧?” 康文练声音微顿,轻声答:“是啊。” 断开链接后,程焕又在原位坐了一会儿,透明玻璃外是清澈的水波,偶见游动的小生物慢慢地经过。 康文练还在上一个任务中时,她就隐隐觉得康文练和那个沈宁的关系有点不对劲,有些担忧。不过康文练毕竟是个有着丰富任务经验的人,回来后非常平静,没有什么反常表现,程焕于是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过于多心了。 但现在,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同事来找她:“程姐,有个会你来听一下可以吗?” 程焕回过神来,礼貌地笑着站起身:“好,哪个会议室?” 接下来的日子里,康文练一门心思地躲在书房里研究能量球,但凡有人来找,都说是没时间。 沈蔚和有点无奈:“可能她最近比较忙吧,谁都叫不出来。” 康文练帮叶景熙带的那个小项目做的很好,游戏平台上线后很快就火起来,带来了不少收益,于是有各路人马联系到魏修然等人。 魏修然无奈:“我昨天看到银行卡上多了一大笔钱,备注是奖金,是康姐把自己的分成给我们了吧?我拿自己该拿的那部分就好,这个还是还给她吧。” 沈蔚和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康文练又懒得管这事,于是他去问了叶景熙。 叶景熙实验快要收尾了,最近闲了一些,答应这几天去问问康文练。 然而就在她亲自找上门时,却被管家告知康文练不在家。 “不在家能在哪儿?”叶景熙奇怪。 管家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您有事情的话,可以先告诉我,如果康小姐回来了,我会第一时间替您转告。” “嗯,算了,没什么大事。”叶景熙是从机场直奔康文练这儿的,打算顺便蹭顿饭,谁能想到人根本不在呢。 然而她自己的房子这段时间都没住,也忘记安排人打扫了。她索性问:“我能在这儿歇歇吗?” 康文练的家一向是欢迎大家随便来的,管家于是道:“当然可以,您有没有想吃的,我安排厨师给您做。” 叶景熙不想麻烦厨师太多,就要了一碗面。等面熟的时候,她就在宽大的休闲区随便走了两步。 巨大的落地窗旁摆了一张书桌,上面杂七杂八摆着一些纸和书。其中有一本书的标题吸引了叶景熙,她低头翻了几页,拿起来时不小心碰掉了旁边的几张轻飘飘的纸。 真的不是她故意要看的,谁让康文练不收拾好东西呢。而且那张A4纸上“离婚协议书”这几个明晃晃的大字实在太显眼了,很难不被看到。 看都看了,事关她亲姐,叶景熙的良心痛了一下,就毫不犹豫地翻开。她不是想看两人的协议内容,只是想看看到底有没有签字。 末页上,沈其宁已经签名了,需要康文练签名的地方还空着。 叶景熙长长舒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是沈其宁想要离婚?为什么? 康文练回家拿东西,从管家那儿得知叶景熙来了,也没太在意。路过休闲区的时候刚巧看见她,就招呼了一下:“景熙?你怎么来了?” 叶景熙偷看文件被抓包,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稳手机,慌里慌张地回头:“啊,这个、这是我不小心看到的……” 康文练定睛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淡定道:“没事,看到就看到了,是我走的太急没收好。” 叶景熙讪笑着递给她,又问:“你俩真的要离婚吗?” “还没确定,这事先不要往外传。” “那……” 康文练急匆匆地打断她:“我有点急事,回来取个东西就走,家里你随便玩随便住,不是天大的事不要来找我。”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叶景熙。 第49章 第 49 章 这天是魂力预计会送到的日子,康文练算好时间回到房间,等了片刻,两个方盒子凭空出现在面前。她把其中一个放进背包里,另一个藏进柜子里,锁好柜门,又把书房门锁好,才把背包背在身前离开。 不让司机送,她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沈其宁在两天前突然昏倒在家,康文练瞒着所有人把她送去了合作的私人医院。 经过检查并没有查出任何问题,然而沈其宁偏偏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医生们都很紧张,催着康文练把病人送去更厉害的公立医院。 然而康文练拒绝了,她清楚沈其宁的病与其他的都没关系,只与她的魂魄有关。 但是魂力还没送到,她所能做的只有等。 能量球本身是个极好的容器,她只需要把魂力填充进去,能量球会自然而然地进行净化、稀释。她把能量球放在病房角落里的小杂物间中,紧缩房门,静静地等待能量球发挥作用。 她最近很容易感到疲惫,在确认沈其宁没有问题后,坐在病床边等,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沈其宁醒来时,就见到手边趴着一个小脑袋,毛乱乱的。 她想抬胳膊,却被另一只手按住了。 康文练几乎是立刻醒了过来,脸上还有棉被压出来的印子,说话时嗓音有些沙哑:“别动,你在挂水呢。”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还扎着针。 康文练站起来,问她:“你在发高烧,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其宁想摇头,又觉得头有些晕,于是还是用了说话的方式:“没有。” 康文练表示自己知道了,很快地跑出去找医生。医生知道后都很快地围在床边,检查沈其宁的状态。 康文练猜测问题不大,就没有跟进去添乱。病房就在走廊尽头,旁边走两步就是一扇小窗户。康文练站在床边,外面清早时还在下着雪,这会儿已经转成小雨,在朦朦胧胧地下着。 医生查完房,告诉她,沈其宁的身体仍然看不出有什么严重的病症,她现在醒了是件好事,但鉴于她过于奇怪的病症,谁也不能确认她还会不会再次昏迷。 康文练谢过医生,往病房里去。 “康小姐!”一名医生叫住她,“我们强烈建议您带她去大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昏迷不是一件小事,可能意味着她的身体还有一些隐藏的问题。” “好,我会考虑的。”康文练点点头,回身推开病房门。 病房门留了一条缝,她进去时,沈其宁正拧着眉看过来。 “你听到了?”康文练于是解释了一下,“你的身体应该没问题,只是魂魄太虚弱导致了昏迷和高烧,医生查不出病因,所以建议去大医院检查。” 沈其宁认出了这是哪家医院:“其他人知道吗?” 康文练摇头:“除了韦淮,没人知道。我悄悄把你送来的,医生也不会说出去。”这医院有沈家的注资,康文练又极其小心,沈其宁昏迷的消息自然不会泄露。 沈其宁突然问:“我还能活多久?” 康文练心里一紧,表面上却十分顺从地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沈其宁好像真的只是随口问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好奇一下。” 康文练迟疑着,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抠着病床栏杆:“嗯——如果没有别的治疗手段的话,大概还有……一年半吧。”当然,她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治疗手段。 “喔——”沈其宁小小地惊讶了一下,“比我想象的要长。” “所以你什么时候签字?” 又回到这个话题,康文练略带无奈地说:“离婚和不离婚有什么区别呢,我们本来就只是签了协议。” 沈其宁反问:“那按照你说的,不离婚和离婚又有什么区别,协议解除,你我都更自由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康文练深吸了一口气,劝她,“我需要经常去检查能量球的状态,有这一层身份会比较方便。” 沈其宁声音淡淡的:“可我不需要。” 康文练觉得自己在忍耐,她勉强露出一点笑意:“我也需要这个身份,我的任务和沈家有关,有这层关系在会方便一些。” 沈其宁的回答很冷漠:“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康文练彻底安静下来,她静静看着靠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沈其宁。虽然容貌变了,但她却越来越贴近刚认识时的沈宁了。沈宁就是这个样子,面对陌生人时,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不过这样未必是件坏事,她默默地想着。有时候不清不楚的关系更容易造成误解,这样挺好的,能在陷进去之前及时停下来。 “等你身体好一些吧。”康文练不等她说话,先一步站起来,“我走了,你好好养病。” 病房里只剩沈其宁一个人,她静静地发了会儿呆,想着找韦淮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刚拿出手机,就听病房门被敲响。 “沈总,你醒啦?”韦淮笑着走进来,“康小姐方才告诉我你醒了,让我过来。” 沈其宁神色有一瞬间的异样,可能是真的很熟悉了吧,那个人总能恰到好处地摸清她的想法。 这几天没发生什么大事,沈其宁之前也在有意地把手中的事情分出去,即使她不在,手下的各个产业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运行。 谈完公司的事情,沈其宁沉吟片刻:“照城的会议我就不去了,帮我推掉吧。和王律师约个时间,我和康文练去签离婚协议。” 韦淮一愣。年节那几天,沈其宁就找律师拟好了协议,但他看这几天康文练为了沈其宁的事跑上跑下几乎没合过眼,以为两人已经和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其宁的脸色:“我有些话想说。” 沈其宁轻笑一下:“说吧。” “我看康小姐其实挺关心你的,这次你突然晕倒,是她第一时间做了决断,处理得非常谨慎,又亲自陪床,能做到这些其实挺不容易的。” 韦淮这是真心话。在沈家这样的顶级家族,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非常淡漠的。沈母曾做过一个小手术,沈父即使作为丈夫,也一直在出差,未曾到医院看望,只嘱咐厨师做清淡温补的食物每日送去。而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有感情的体现了,外界纷纷夸赞夫妻二人感情和睦。 而沈其平年幼时常生病,从来都是保姆看护照料,沈父沈母也只是偶尔闲时叫保姆抱来孩子逗着玩,一旦哭闹就送回去。 如果沈其宁的妻子是任何一个家族的孩子,那么让她像康文练这样亲自陪床照料,是很难得的。 韦淮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而且我看你拟离婚协议时,分给康小姐很多财产,甚至还有股份……想必也并不是全无感情的吧?” 沈其宁平静地听着,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站在您的角度,我觉得其实康小姐很适合做您的妻子,出身低微却行事稳妥。您本就不需要通过联姻获取什么东西,能娶到有一定感情基础的妻子是很难得的缘分。” “分析得挺好。”沈其宁收回视线,淡淡道,“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我们没有感情基础。” 能量球能够持续稳定地提供纯净的魂力,沈其宁的魂魄也在缓慢地恢复,两天后,她已经不再发烧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出院回到家。 康文练这两天没再去医院,而是去找叶景熙处理那个小项目的事情。把所有文件都处理好,她看了一眼手表,站起来:“行,那这边就差不多这样吧,我还有事。” 叶景熙坐着没动:“那我就不送你了,你知道路吧?” 这里是叶景熙在写字楼租的办公场所,交通方便得很。康文练自然是知道路的,下楼走几步就是地铁,她倒了一趟地铁,到达约好的地方。 这是沈其宁给她的地址,一家律所。 康文练在门口正好碰上了韦淮,他快了几步,站在高几阶的楼梯上,有点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康小姐。” “这么巧!”康文练没有任何不自在,两个台阶一步跟了上来,笑呵呵的,“你家沈总怎么样啊,身体好点了没?” 韦淮只好说:“已经出院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 “挺好的,是要静养,多休息,才能好得快。” 韦淮素来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只要他想,就绝对不会把话头掉在地上。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路沉默着把康文练带到了会议室。 沈其宁已经坐在长桌的一侧,旁边有个身着正装的人,大概是处理这件事的律师。 康文练先是对律师点点头,才笑着坐下:“看起来你的状态好一些了。” 沈其宁没有笑,只是把文件推给她:“还是之前那份协议,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康文练翻开,一页一页认真看着,忍不住皱眉:“不好意思,我之前没有看过协议内容,所以可能有点问题。” 她指了指财产分配部分的内容:“这里,我们就按照结婚时签的那份协议来吧,其余的这些房产、股份我都不需要。” 第50章 第 50 章 沈其宁解释道:“你帮了我很多忙,这些都是你该得的。” “按结婚时签的协议来。”康文练强调,“这一份我不会签字的。” 沈其宁不说话,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服她。 康文练则是把文件推了回去,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知道的,我不接受这个。” 韦淮先去了另一个办公室取东西,过来时,进门就觉得气氛很僵硬,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于是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以眼神询问律师。 律师和他合作多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康文练开口:“协议今天能改好吗?” 律师看了一眼沈其宁,小声说:“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改完可能是晚上十点左右,您若是不急的话,可以考虑明天再签。” 康文练也看了沈其宁一眼,站起来:“那就改天吧,今天太晚了。” 韦淮被这走向搞懵了,下意识地跟着站起来:“你去哪?我送你吧?” 康文练摇头:“不用,我坐地铁。” “那还是我送你吧,家那边离地铁站还有挺远的距离。”韦淮也看了一眼沈其宁,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追了上去。 沈其宁:“……” 韦淮今天下午本来是不上班的,就是傍晚突然想起来需要来律所拿个东西,又正巧在附近,所以过来一趟,只能说是很巧了。 韦淮好心送她一趟,康文练干脆给家里打电话,多做点菜,留他吃顿饭。吃完饭晚高峰也差不多结束了,韦淮开车回家也不怕堵车。 他们到家时,厨师刚收拾完准备走。康文练带他到餐厅:“这两天在收拾东西,有些乱,别介意啊。” 韦淮作为客人,当然没有意见。他脱下外套拉开椅子坐下,吃了几口饭,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康文练哈哈笑着:“看来你这是有备而来呀。问吧。” 韦淮很配合地摊了摊手:“我只是有些不能理解,你们为什么要离婚。” 康文练认真想了想:“这里面的一些事情比较复杂,但我们作出这个决定是很郑重的。” 韦淮和沈其宁是上下级的关系,说话会更谨慎一些,但和康文练的关系更接近朋友,说话也会随意一些:“可惜,我好像没有看出来这其中的郑重。” 康文练给自己夹了一块虾:“但这是一个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的决定。” 韦淮好像跟她杠上了:“这个我也没看出来。” “……”康文练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你不会是来劝我的吧?” “那有这个可能吗?” 康文练诚恳地摇头:“恐怕没有。” 离婚这种事情外人很难插手,韦淮也不好多说什么,吃过饭后很快就离开了。 两天后,沈其宁告诉她协议已经修改完毕,康文练看到消息时正站在照城的海边。 海风吹着她的衣角,康文练和朋友说了一声,走到远处无人的一块礁石上坐下,回拨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喂?” “我看到你的消息了,”康文练问,“是按照我的要求改好了吗?” “是的,和结婚时的协议一样。” “嗯……”康文练想了想,“我在照城,可能这几天都回不去,如果你急的话,可以把电子版发给我,我直接签。” 沈其宁答应下来:“好,你签完直接到线上系统申请就可以。” 在这个世界,双方要离婚,不仅需要签离婚协议,还需要线上申请离婚证明。 “好。” 两人一同安静下来。海边有一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鸟,时常出没在下午,喜欢盘旋着长鸣。 康文练看了一会儿鸟捉鱼,笑着说:“那就祝你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再像以前那样颠沛流离了。离婚快乐!” 在潮水的一起一伏中,康文练挂断了电话,又看了会儿海浪,转头就听见陈槐远远地在喊她。 “来了!”康文练踩着沙子一深一浅地跑过去,是小半桶花蛤。 “这里有好多花蛤,那边还有人在找蛏子呢。”唐锦珍指了指后面,“可惜我们没带盐。” 康文练摸了摸小花蛤,它的头立刻缩进了壳里:“是哦,不过有花蛤也不错了。” 叶景熙看了她一眼:“你打什么电话,怎么这么久?” 康文练若无其事:“没什么。” 虽然离婚了,但康文练手中还有很多钱。沈父沈母之前给过她很多次东西,包括钱、房子、车等,离婚时沈其宁也依约定送给她一套别墅与两辆车,还有若干现金。 这些都属于她,也就是说,她依旧称得上富有。 唯一的缺点是,他们送的车子和房子大都在国内外的几座大城市,而不在照城这个临海的小城。 康文练预计要在照城待一段时间,因而打算租一套房子住。她人生地不熟,于是就找了之前过来时,帮了她很多忙的成姐。 “找房子?我朋友认识一个中介,听说介绍的房子还不错,要不我把她推荐给你?” 于是她在离海不远的地方租到了一套老房子,两室一厅,比起沈其宁的房子要小得多,却也很够住了。 她每天睡到自然醒,起床先是看看新闻,然后开车去海边,观察水下的情况。 海上平台还没有彻底开发完,有一部分设备已经开始启用,另一部分还在施工建造。她所在的海域离工地很近,因而会去工地上蹭一顿便宜管饱的午饭,几周下来,她和工地的很多人都已经混熟了。 工地要用的材料没按时送到,负责人骂骂咧咧了几句,拿了两瓶汽水来,和康文练一左一右蹲在太阳地里。 这个时节还是有些冷,特别是有遮挡的阴凉处,冷风依旧刺骨。因而没事的时候大家喜欢晒晒太阳。 闲下来,大家问她:“所以你在这边是干什么的?天天去看海?” “算是吧,我在做测量。”康文练试图解释,“你们可以理解为,我是定位一个东西,所以才会找你们借器材。” 有一个人问:“哦,你是不是搞科研的啊?” 这让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算,也不算吧。” 他们等的材料还没来,但康文练该走了。她解释了两句就往大门的方向走,远远地看见门口停着一辆低调又优雅的黑车。 沈时深探出头来招手:“这边!” 康文练也开了车,于是她干脆地把车扔在停车场里,拉开车门跳上了副驾驶座。 沈时深等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说道:“我刚才差点走错路,刚才来的那个十字路口有一半路都被拦着,路标还乱七八糟的,还是问了一个路人问到的。” “那边在修路,你第一次来的话确实找不到。”康文练常走那条路,没意识到她会走错,“我该提前告诉你一下的。” “不要紧。”沈时深并没有介意,说起她之前就想问的话,“还是前几天碰见蔚和,我才知道你现在住在照城呢。你跑到这边来干什么?” 沈时深忙得很,没等年假结束就去做自己的工作,一直到这两天才算告一段落。 她出差在外地时发现了一些非常优质的珍珠,价格也非常美丽,于是带了一些回来给家里人。 沈其宁对珠宝不感兴趣,沈时深也就装了一个小盒给她。她是专门去找康文练的,因为接触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康文练确实在审美方面有点东西。 可惜扑了个空,也是这时,她才知道康文练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在家里住了。 康文练对所有人都是同样的说辞:“我在这边有点事,来回飞太麻烦了,干脆在这边住下。” 沈时深欲言又止,直到车子拐入小路才开口:“你是不是和我姐闹矛盾了。” 康文练没回答,而是指挥着她左拐右拐,把车开到她租的房子楼下。 这片区域是居民区,已经有年头了,原本地方非常大,有的是停车位。但后来旁边开了一家公司,那个公司为了方便员工停车,向这片居民区长期租了一些车位。 当然,这些都和康文练没关系。她只是租了一套房子,而房东在早些年就因为经济拮据卖掉了自己的车位,只留了一个角落里一个很窄的位置停车。 而以沈时深的车技,她停不进去。 康文练拍拍车座让沈时深下车,一把停到位,得意地冲沈时深笑。 “这车位也太难弄了吧,而且……”沈时深仰头打量着这几栋楼,挑剔着,“这地方看起来不怎么样,楼都看上去好旧啊,刚才还看到那边垃圾桶外面堆了一些垃圾。” 她皱着眉:“这是我姐的房子吗,怎么买在这里了?” 康文练带着她上楼。 沈时深继续吐槽:“居然没有电梯?而且为什么楼道里没有灯?我姐怎么会买这种房子,住起来肯定不舒服,而且不会升值。” “因为这是个很老的楼,灯坏了。” “而且这也不是你姐的房子。”康文练安慰她,“这是我租的房子,我们俩离婚了。” 第51章 第 51 章 沈其宁其实也不住在家里了,一般都在离公司近的那个小公寓里住。 这天晚上没有工作,也没有应酬,她突发奇想要弄点咖啡,在厨房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喜欢的豆子和用得顺手的咖啡机都搬去以前的家了。 左右没什么事,她拎起车钥匙打算过去拿一趟。 把车开进车库时,她才有些惊讶地发现,沈父送给康文练的那两辆跑车,还安安静静地停在旁边。 她很久没有来这里了,这让她愣了一下。 直到几天后她被父亲叫去沈宅,才从管家那儿得知康文练最近都住在照城。 “你觉得如何?” 沈父的问题把她从深思中唤醒,她微微皱眉:“让睿学过去吧,他一直负责那边的事情,再合适不过了。” 沈父摇头:“正是睿学一直在那边,反而不好处理。” 沈其宁明白过来,沈父的意思是沈睿学以后还要主持工作,不方便做这些得罪人的事情,让她去当黑脸。 这种做法倒也常见,沈其宁不介意去帮忙,只是—— “我明天要去海外的基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睿学那边急的话,可以先想别的办法。” 沈父于是不再多说。 康文练在海边的沙滩上,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窝在坑里吹海风。 照城是沿海城市,有部分沙滩很漂亮,不过这个时候是旅游淡季,又还很冷,因而此刻沙滩上没什么人。 叶景熙在沙滩上找了一会儿,才发现了一个不明显的小鼓包,是康文练的背影。 “为什么要挖个坑?你这是什么姿势?”叶景熙先是撇了撇嘴,又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她,“你要的早餐,煎饼果子加了土豆丝。” 康文练乖乖坐起来一点,接过来咬了一口,含混着说:“不错,那大叔今天超常发挥了,饼软硬适中,还带着一点焦焦的味道。” 叶景熙不爱吃煎饼果子,对卖煎饼果子的大叔的手艺也无法评价。她本想找个地方坐,然而附近的沙子都被海水浸湿了,只好干站着。 “你不冷?”叶景熙居高临下地看看康文练发青的嘴唇,皱眉。 “还好。”康文练拿出袋子里加冰的鲜榨橙汁,刚要喝,就被叶景熙按住了。 叶景熙皱着眉把她拉起来:“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别喝了,跟我回屋里去。” 康文练身上湿漉漉地跟着她回去了,被禁止喝果汁,只好回卧室洗了个热水澡,片刻后,才拿毛巾擦着头发出来。 叶景熙递给她一杯热牛奶:“把这个喝了。” 康文练在心中哀叹着,接过来一脸痛苦地喝下,忍不住吐槽:“我最讨厌喝牛奶了,仲叔和你姐都没你管得多。” “沈其宁当然不管,她自己还天天喝冰的呢。这不,前两天刚生病了——你若是这么喝下去,你也一样。”叶景熙冷哼了一声,又很有人文关怀地问,“那你想喝什么,下次可以换别的热饮。” “她生病了?”康文练立刻问,“什么病?现在怎么样?” 叶景熙神色有些复杂:“不是什么大病,着凉发低烧。我昨天见她的时候,感觉她精神不太好,医生说要休息几天。” 康文练于是低着头不说话了。 叶景熙也沉默了一会儿,走了两步看窗台上的花,状似无意地问:“我觉得你对我姐也不是没有感情,怎么就离婚了呢。” 康文练攥着杯子,仰头看她,没回答:“你姐什么时候回来?” 叶景熙闻言,撇撇嘴:“不清楚,她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也不急着回来。那边很清净,估计会多休息几天。” 康文练又想了一会儿:“她要是回来的话,你记得告诉我。” “你要干什么?”叶景熙不解,“你们不是离婚了?” 康文练被她左一句离婚,有一句离婚说得心烦气躁,明明自己心里知道是假的,被这样说来说去,倒真像是她的错了。 但偏偏叶景熙又不知道这些,她只好憋着气说:“你记得告诉我就是了。” 叶景熙看她推门走了,心里犯嘀咕: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想复合啊…… 叶景熙来这里是为了工作,碰巧康文练也在,就请她来玩。虽然康文练和沈其宁离婚了,但双方处理得很体面,也没有闹得难看。叶景熙和康文练也算合得来,并没有为此断了联系。 之前康文练帮她管的那个小项目已经步入正轨了,二人商定后由康文练全权决定后续的事情。她没再关注,却也知道康文练这段时间大概是在忙这个。 康文练托她的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况且她心里还是希望两人能复合的,这个忙叶景熙愿意帮。只不过当天晚上家里出了点事情,她被叫回去处理一些杂事,忙得焦头烂额就忘记了。 第二天一早,还是阴天,像是要下雨。康文练坐在海边的台阶上吹了会儿海风,才在路边买了早点,开车去市里。 陈槐早已经在楼下等她了,他在楼侧一个没人的角落里站着,缩着手东张西望,看到她的车,立刻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到地库门口等她。 康文练在车库门口排队,吸了一口小米粥,降下车窗,带了点疑惑地看过来:“有急事?等我先停个车可以吗?” 陈槐连忙挥手,退了一步:“没事,你停、你停,我在这里等你。” 等康文练停下车,回到一楼大堂,陈槐已经眼巴巴地站在门口了。 “走吧,上楼。”康文练单手去按电梯,失笑问他,“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 “有吗?”电梯不大,陈槐手足无措地贴着墙角站,又想了想,“可能确实有一点吧。” 康文练输入密码,拉开门,示意他去会议室坐下,又去给两人倒了水。 这是一间小会议室,中间是白色的长桌,能坐十人。陈槐随便挑了一个靠后的座位,双手捧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又再一次低头看时间:“几点了?” 康文练随口答:“估计快来了。” 陈槐见她神色凝重地在旁边看手机,以为她也在紧张,心里不由觉得放松了一点,探过头来想安慰她一下,才发现康文练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游戏攻略的视频。 “……”陈槐于是默默坐了回去,再次确认,“我就按昨天商量好的来说对吧?” 康文练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攻略上:“嗯,对。” 陈槐又迟疑了:“……我觉得要不还是你来吧,我没干过这种事。” “放松点,没问题的。”康文练终于抬起头来,“你不是已经把草稿都打好了么。” “但……” 康文练靠在椅子上笑:“没有但是,相信你自己。” 门又被推开,魏修然把手里的大袋子放下,才喘着气找水喝:“这东西真沉,累死我了。” 康文练立刻站起来去检查袋子里的东西:“谢啦,既然东西拿到了,那我就走了?” 魏修然有点惊讶:“这么快?姜鹏宇不是还没到吗?” “谈话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是来拿东西而已。”康文练在门口挥了挥手,“我走啦,祝你们谈得顺利!” “……啊?”魏修然眼睁睁看她关上门,一头雾水地转过来看陈槐,“什么情况啊,和姜家的事不是她撮合的吗,她走了,还谈什么?” 陈槐递给她一本草稿,自己拿着另一本,想背课文一样小声地念着。 魏修然拿来的袋子里是康文练定制的,为了测一些数据。 自从知道沈其宁是因为能量球被带到这个世界后,很多事情就更加明晰了。 能量球会找到最适合的时空节点,而这是人很难找到的东西。她一直奇怪姜家明明都是普通人,为何会表现得像是知道什么。现在想来,大概是看到了一些东西。 她把袋子放在后座上,开车直接去了海边。这个时节,海水还是很凉的,即便她水性极佳,也一直到岸上的灯光亮起,才勉强完成了所有的测量任务。 这片海滩本是火热的旅游休闲景区,却因为上一年出的事故,彻底荒凉下来。一整天都没什么人来,那些海上常见的摩托艇、渔船等也都不见了。 她半躺着浮在水面上,海水在她的耳畔起伏着,像是在轻轻地抚摸她。 这天是残月,天空暗沉,倒显得星星很亮。 看了一会儿天空,她才慢慢地游回岸上,把设备都收拾好放到车上,又简单地换了干衣服。 因为有些累了,想快些到家,她开车从沈氏工程部的内部路走,会近一些。 出去的时候,识别系统似乎出了问题,怎么也识别不到她的车牌。门卫处的保安也很奇怪,研究了一会儿摇摇头:“好像还是不行,这样吧,你来登记一下。” 她接过登记表,一栏一栏写着字,外面又有车过来。 保安大哥出去和他们沟通,康文练写完后,放下笔,走出去,正看到一个人跟着保安大哥往这边走,一边抱怨:“怎么回事,这东西还能坏?” 保安大哥陪笑解释,看到她走出来,立刻道:“登记完了是吧,先上车吧,我一会儿就去给你开门。” 康文练笑着点点头,去拉自己的车门,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叫她。 竟然是韦淮,他着衬衫,小跑着过来:“这么巧,在这儿都能碰上!” “是啊。”康文练也点点头,看看他身后的几辆车,“你这是刚忙完?” “对,正打算回去。”韦淮道,“晚上有空吗?咱俩也好久没见了,出来喝点东西?” “行,”康文练答应下来,又看了他一眼,“你估计要先回公司吧?忙完了给我消息。” 第52章 第 52 章 康文练回家把仪器都收拾妥当,步行去了附近的一个小酒馆。 酒馆里只开了几盏不太明亮的灯,只有零散几个人。她是熟客了,老板见她来,笑着寒暄了几句,还请她尝自己新开的老酒。 康文练谢过,随便点了些填肚子的东西,坐在没什么灯的角落里,旁边是大扇外推的透明玻璃窗。 不一会儿,韦淮匆匆地推门进来,环视一圈,正要问什么,老板笑着给他指了方向。 韦淮这才看见角落里正坐着对他笑的康文练,大步走了过去:“这地方不错,看起来很清静。” 康文练笑着把酒水单推给他:“想喝什么自己点,我请客。” 韦淮不跟她见外,随便点了两杯招牌的酒水,正想说什么,就见老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葱油面放在康文练面前。 “这里还卖面?”韦淮立刻拦住老板,“给我也来一份这个可以吗?” 康文练意外:“你没吃饭?早说啊,我带你去吃东西。” “晚上随便吃了两口,这会儿就是有点饿而已。”韦淮摆摆手,“而且我看这葱油面味道应该还不错。” “确实还不错,我经常点这个。”康文练点点头。 慢慢吃了一会儿东西,康文练才开口:“我都不知道你来这边了,打算待多久?” 韦淮答道:“今天凌晨刚到,估计要待几天。” “唔——刚到就来忙工作,这么赶?”康文练喝了些热面汤,胃里舒服了一些,“那你早点吃完回去休息吧,长途飞机很累的。” “不要紧,我这几天昼夜颠倒,现在反而挺精神,睡不着觉。”韦淮没当回事。 “哦……”康文练给自己叉了一小块蛋糕,“沈其宁也来了吗?” “我是和沈总一起来的。” “嗯……”康文练咬着叉子想了一会儿,“那你们行程紧张吗,方不方便找个时间出来喝喝茶?” 韦淮:“你是问我还是沈总?” 康文练翻了个白眼:“你俩。” 韦淮哈哈笑了下,告诉她:“这边的事情忙完后应该不急着走,你可以直接去问沈总。” 康文练于是说:“那你顺便提一嘴呗。” 韦淮连连摇头:“我可不掺和,你自己去问。” “……” 康文练见他不接招,也就作罢,转而聊起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两人也就吃了些东西,喝了点小酒,不多时便准备回家休息。 韦淮的住处离得有点远,站在门口查了会地图,他决定坐地铁回去。 康文练还在吧台和老板闲话,晚了两步。她拎着两盒老板送的糖,推开玻璃门出来时,就见韦淮站在一旁接电话。 韦淮倒也没避着她,听着对面的同事讲话:“推迟?可以倒是可以,是有什么困难吗?” “什么?”韦淮听了一会儿,面色一变,站直了身子,“在哪个医院?什么时候的事情?” 康文练本来在低头看手机消息,闻言抬眼看过去。 “嗯知道了,我这就过去。”韦淮匆匆挂了电话,正巧有辆出租车路过,他直接招手拦了下来。 康文练看他挺急的样子,随手递给他一个糖盒,示意他带走:“是谁生病了吗?” 韦淮看着出租车慢慢停下来,迟疑了一下:“是沈总,好像今天下午突然晕倒了。” “沈……沈其宁?”康文练当机立断,伸手去拉车门,“你去看她吗,我跟你一起去。” “哎?”韦淮本来要上车,被她这么突兀地挡了一下,只好退半步,“我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可能有挺多人的。” 康文练理所当然地钻进了车里:“不要紧,我可以在楼下等你把人都赶走。” “……那可不是我能决定的。”虽是这样说,韦淮却也不排斥她过去,也跟着上了车,把医院地址报给司机。 到医院的时候,韦淮本来想带着她一起上楼,却被否决了:“你先上去看看情况,我在下面等你消息。” 韦淮哭笑不得,只好自己上去了,片刻后给她发消息,告诉她病房里没什么人,悄悄上去就行。 康文练于是从侧面的电梯上去了,果然医院里很安静,一路都没什么人。 韦淮正和另一个同事站在走廊边上说话,见她过来,停下话头指了指病房的方向:“沈总还在睡着。” 康文练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门,里面很安静,只有沈其宁在病床上躺着。不知道是不是被褥都是白色的原因,衬得她的脸很有些苍白。 她能察觉到沈其宁的魂魄状态很差,虽然早有猜想,但是真的亲眼看到后,还是很难过。 那是和她一起见过山峰也见过谷底的至交,实在不能看见这样的结局。 沈其宁半昏半睡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只觉得像是熬了几个大夜一样疲惫。 她缓了缓,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定住了。 康文练正趴着腰坐在旁边,头枕在低矮的小桌上,睡着了。 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沈其宁几乎说不出话来,剧烈的情绪涌上心头,无法言说。 前段时间工作不忙的时候,有一天她回沈宅找东西,无意间看见被康文练改装成娱乐区的房间,橙黄色的欢乐的风格与整个沈宅格格不如。 那是签掉离婚协议书后她第一次回去。那天,她突然意识到,她们可能真的彻底断了,不会再见。 康文练缩在小桌子小椅子上,睡得很不舒服,半梦半醒间揉着腰想换个姿势,不知为何心念微动,看了看病床的方向。 夜里,病房会留一盏比较暗的小灯。康文练在暗光中眯了眯眼睛,轻声问:“你醒了?” 沈其宁一时僵住,心中忍不住为自己的情绪波动感到悲哀,片刻后才冷静地答:“你怎么来了?” 康文练没太在意她显得有些冷淡的反应,揉着脖子坐起来:“他们通知韦淮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猜出来了。”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康文练接着站起来,“要不要我帮找医生?” “不用,我挺好的。” 康文练于是去倒了些温水,一人一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隔了一会儿才小心地开口:“能量球你没有带过来对吧,嗯……你觉得麻烦的话,不带其实也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也不太需要那个了……” 沈其宁听了反倒像是挺开心的:“好,我也觉得带着那个球挺麻烦的。” 康文练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好沉默了一下:“但你要注意多休息,尽量找比较清净舒服的环境住,这样可以更好的保护魂魄。” “我听说你这前天一直在连轴转,来这边也是一下飞机直奔公司,这……” 沈其宁微微皱眉,打断她:“谁说的?” 康文练一愣,连忙说:“是昨天晚上医生来看过后,在走廊和你的助理了解情况,我路过时听到了一点。” 沈其宁听完,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康文练也安静下来,心里却觉得很累。两人之间好像隔了一层什么,她无论怎么说、怎么做,都觉得不对劲,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在犯错。 她甚至想骂沈其宁一顿,就像是以前,两人有任何不愉快都能吵一架就和好。可她们好像真的越走越远了,而且一见到沈其宁那苍白的脸色,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又坐了一会儿,康文练只觉得心烦,也不知该怎么办,于是离开病房,到外面的走廊上透透气。 正是凌晨,天将亮,路上还依稀没什么车。康文练默默地站在窗边站了不知道多久,突然觉得口袋里手机在振。 陈槐兴奋地告诉她:“真被你说准了,姜鹏宇说是要来见你,估计一会儿就会给你发消息了。” 康文练嗯了一声。 “谈的时候吓死我了,姜鹏宇还威胁我,还把魏修然唬住了,幸好我没上当……” 陈槐还沉浸在兴奋的情绪中,絮絮地说了好多,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睡觉?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醒着呢。”康文练提不起精神来闲话,只是说道,“天亮了,我去找点东西吃。” 陈槐依然很开心:“好,我也要去搞点吃的。” 挂掉电话,康文练沿着步梯走到一楼,门卫正拉开医院侧面的小门。 她在楼梯边站了一会儿,接到了姜鹏宇的消息:我们见一面吧。 面无表情地按灭手机,她捂着脸,慢慢在楼道角落里蹲下,开启了与自己世界的链接。 程焕的声音很快响起来:“文练?什么事?” 康文练声音很轻:“我想……你能帮我连接一下桐瞳吗?” 程焕被吓了一跳:“你找它干嘛?” 刚说完,她就自顾自地摇摇头:“不行的,这个真不行,你疯了吧,咱们都没有那个权限啊。” “你到底在那边干什么?任务已经差不多了,你收收尾就快回来吧。”程焕语重心长地劝她,“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要做的就是,完成任务,然后回家,甚至任务完不成也要回来,这钱咱不赚也罢,这世道,干点啥能饿死人?” 康文练打断她:“我有权限,你去我家,去我的书房找,就在那个柜子里。” “什么?!你从哪弄来的权限?”程焕惊讶,又坚持道,“不行,我不会去找的,我不能做错误的,对你有害的事情。” 她说“错误的,对你有害的”几个字时,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在念,刻意加重了语气,态度很强硬。 康文练声音更轻了:“这次是有特殊情况,麻烦你了。” 程焕无话可说。康文练这人她是知道的,看似很好说话,但如果她真的决定了什么,那就真的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晚上去帮你看看吧。”程焕只好答应下来,“但是,你不要再发疯了。” 她的语气很严肃:“我一直以为你从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但显然你已经走在岔路上了。” “那些都是虚假的,没有任何意义的,你应该回来,回到我们的世界,这里才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