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八千里的风[先婚后爱]》 第1章 01 一觉醒来,江月月脑袋像是要炸了,她一手扶着头一手撑着床沿坐起来,整个人晕乎的像只飘在海上的晃荡漂流瓶,眼睛迷离看着四周安静的陈设。 长方形木桌、白墙以及那连成一排的红色锦旗,鲜艳夺目,上面还写着金黄色的字青阳区派出所......这几个字像是触碰到她身体里的某种雷达开关,一下子睁大眼睛,瞬间清醒。 昨晚她是在派出所过的夜? 她怎么会跑到派出所睡觉? 江月月感觉自己的记忆被抽走了一缕,但她闻着自己身上的满身酒气,还有醉酒后的阵痛和一丝丝混乱,十足的证据告诉她:昨晚她醉酒了。 而且还喝的很大。 她摸着自己整齐完好的衣服,心里七上八下,从椅子上坐起来猫着步子走到门口,刚想触碰那门把手,门一下子从外面开了,随后进来个漂亮的警察姐姐,“你醒了?那先出来做个笔录。” 江月月愣了下连忙点头跟着警察姐姐出去,做笔录的时候她绞尽脑汁的想了些昨晚的片段,记忆有一瞬空白,她好像抱了一个人,但具体发生什么事情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感觉就像是心里脑里茫茫一片,好似红楼落幕时下的那场白茫茫的雪,将她的醉酒经历抹的一干二净。 或许是看出她心神不宁,警察姐姐给她倒了热水,“放心,有人见义勇为把你放派出所了。” 江月月在心底暗自庆幸这次遇见个好心人,幸亏给自己送的地方是派出所,要是万一对自己图谋不轨,那她现在......她简直不敢深想。 于是便问:“请问一下,是谁把我送派出所的?” 她首先嘚谢谢派出所收容,要不然昨晚真是连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再次谢谢那个好心人,还知道把她送派出所。 “哦,那人给你留了这个,给。”警察姐姐递给她一张便签,上面写了一串数字,江月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给我的?这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呢”,警察姐姐温温柔柔说着,又递过笔,说:“看一下笔录有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在这个地方签字。” “真是麻烦你们了,谢谢谢谢——” “叮铃铃铃铃铃......” 电话恰巧响起,江月月一边道谢一边接起电话。 “江月月你人呢?你不知道入职仪式改在今天了么?”赵云歌在电话里低声质疑。 “今天......么?”江月月脑子卡了一下,赶紧三步并两步走出派出所,呼呼往公交车站跑,边跑边说,“抱歉抱歉,我真是没看消息,我马上!” 电话带着怒气和让人不安的砰砰声一下挂断。 吓的江月月闪了闪眼睫。 想起面试时见赵云歌的场景,穿一身黑色OL装,坐那儿简直活阎王似的,一看就是能拍板的主儿。 新员工入职仪式按往年惯例都在集团会议室举行,但今年听说来了个大佬,索性办的隆重点,在五星级酒店礼堂举行。 瞧着这声色犬马的场面,江月月脑子里冒出来两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想起来的路上经过的桥洞,下面窝着打地铺的人。 台上的人正意气风发讲话,她猫着腰坐在后排,听得清看不清,无聊地打了两个哈欠,一下又被电话吵醒。 她立马打起精神,眼睛提溜圈儿,拿着手机悄咪咪出了会议场,舍友给她送来衣服,江月月往公司门口跑,远远就看见陈雨欣朝自己招手。 “江月月,你这是咋回事?”陈雨欣看着她衣服上的黑红点,不禁皱眉,“该不会你找的那个网友是个女变态吧?我就说嘚提前调查一下,确保安全,结果你看看!” 江月月想了想,她昨晚是见了个网友没错,两人相谈甚欢,她还喝了点酒,但那人压根不知道Jude的消息,不过之后她好像...... 看着江月月一脸懵懵的样子,陈雨欣拉着她全身看了下,“不是,你怎么了?没不舒服吧?” “没事儿,我今儿早是在派出所醒的能有啥事儿。”江月月朝她弯了下唇,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一眼看到一沓何楚年的写真照。 不禁轻啧一声,想拒绝。 但陈雨欣已经将何楚年的写真照从包里拿出来,郑重其事地交到她手上,“就靠你了月姐!” 江月月:“......” 江月月摇摇头,一脸看透她的表情,她说陈雨欣平常连快递都懒得拿的人,怎么这么果断地答应给她送衣服,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月姐,你都能拿到黑晶offer,签名照更不在话下。” “黑晶集团的娱乐部门是新开的所以才让我走了狗屎运,而且我只是个法务部的实习生,又不是!”江月月顿了一下,想了想改口道:“成,三顿饭。” “不过要签在这张上,包一周饭。” 江月月看着陈雨欣从众多写真照中抽出的那一张,抽了抽嘴角。 她拿着衣服去洗手间换,会议室的门正好开了,从里面现实涌出一群扛相机的记者,接着又涌出乌泱泱一群穿西装的人,却都簇拥着中间那位穿着黑衬衫的年轻男人。 那场面和皇帝出街似的,招摇又排场。 江月月也随大溜看了一眼。 目测身高185以上,腿长背宽,身材绝对顶,再来看看脸,江月月踮踮脚,伸着脖子往前那么一看,正巧看见那帅哥抬头,嘴角流露出淡淡的微笑...... 江月月愣了下。 这时,不知道哪儿的人非得挤她一下,江月月没站稳当向前踉跄了一下,手里的照片也没拿住散了一地,不知是锃亮的地面太过光滑,还是她该倒霉,照片正好跑到人脚边,而她也直接跌在地。 正当她想闷头起来时,那人也停住了。 薄底漆黑皮鞋靠近她手边,黑暗暗的影子笼罩着她。 她抬头。 他低头。 视线一对,江月月脑子像过电流似的,刺啦刺啦的响了两声徒然断线。 \ 下午回到公司,江月月一整个心神不宁,尤其是被赵云歌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的训斥:“你怎么回事?迟到就算了,出什么洋相?!” 赵云歌板着脸发了好大的火,噼里啪啦的一连串的话像放鞭炮似的落在江月月耳边。 江月月紧着拳头,一句没吭,担心她要是敢顶嘴,怕是饭碗不保,毕竟黑晶娱乐部法务助理这个岗位是三人竞岗,三个月后能留下的人才算是真正入职了。 训了好一顿,赵云歌歇了会儿,江月月以为她气出了,也松口气,但谁知她又说:“有点眼力见!上班之前不做点功课么?公司领导层你不认识,还指望他来认识你么?!” “可不就是他来认识的我......”江月月有点烦躁的小声嘟嘟。 “你说什么?”赵云歌一下问她。 江月月轻笑一下,说:“我说是。” 赵云歌:“......” 骂了她一顿后,赵云歌消了下,又说了句:“演艺部人员的背景筛查,陈雪安那一组交给你,当初你是我招进来的,别再让我失望。” “嗯嗯。”江月月像是抓住希望的稻草一样用力点点头。 回工位的路上她明显提了些精气神,还去茶水间给自己拿了袋速溶珍珠奶茶粉,旁边几个人正聚在一块儿看手机,时不时发出笑声和议论声。 “他本人比照片都帅!妈呀,就他走过来的那个冲击力,我的天呐!” “别激动别激动,听说他很看重工作能力,你要是表现优异的话没准能和他说得上话。” “说得上话又怎样,我师兄在集团总部,说他有未婚妻了。” “真的假的?说的是沈听寒么?” 听到‘沈听寒’这三个字,江月月脚步顿了下,紧接着又倒走了两步,折回吧台,装模作样的挑奶茶口味。 “这谁知道,不过你想啊,他这样的,各方面都出挑,放在人堆里都扎眼,身边绝对不缺女人好吧。” “不过我看他手上也没戴戒指啊。” “还没结婚呢戴啥戒指,他们这种人之间感情应该很少的,大多都是联姻或者合作啊,所以沈总那位未婚妻可能也只是虚衔咯。” 手机在几个人手里流传,江月月偷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被人发现后尴尬笑笑,只好打哈哈说:“确实挺帅哈!” 她灰溜溜从茶水间出来,脑子里还不时蹦出刚才几人的对话,摇摇头觉得现在的女生真聪明,可不就是联姻或者合作,真感情压根没有。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聊天对话框,往上滑了滑,刷新了再刷新,发现她中午12点多发的消息,到下午五点多都没回复。 可以,很好,以后她也不回。 江月月回工位上,旁边一男的还特有心情地朝她打招呼,微笑问她:“唉,你没事吧?” 江月月笑笑,“好得很。” “那就好,干我们这行的挨骂是常态,你别太往心里去。”高家豪说着拉近了点椅子,将手机一拿,顺道说道:“加个微信吧,以后方便。” 江月月瞥了眼这男的,是她竞争对手,戴着副金丝框架眼镜,一斯斯文文的白面小生,而且这小生还很八卦,凑近她一点又说道:“你知道你碰瓷的那位是谁么?” 碰瓷? 合着那照片乱飞是碰瓷? 江月月敲键盘的手停下,瞥头看了眼,配合问:“谁啊?” “你还真不知道啊。”高家豪笑了下,给她一句话:“他是咱们顶顶头上司,你查查。” 说完,他还又特意性补充了一句:“以后还是要谨慎点,不过咱们应该也不常见到他。” 高家豪刚说完,江月月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她看了眼消息,默默从座位上站起来,点点头,颇为认同的说:“嗯,也是,那我去见见。” 去见见她那结婚一个月,神出鬼没,发消息不回的‘老公’。 第2章 02 地下停车场,一辆黑色库里南停在VIP停车区。 看着那辆招摇的车子,又看了看停车场的摄像头,江月月有点头大,索性将衬衫从后向前罩过头顶,赶紧小跑过去,手脚麻利地开了车门,一屁股坐上车,长呼一口气,“放心,没人看见。” 江月月将衬衫拿下,就听见沈听寒声音淡薄地说:“其实你不用这样。” 许久没听他声音,乍一听觉得有点陌生,甚至还有点恍惚,尤其是车厢内橘黄调的光,昏昏暗暗,氛围感刚刚好。 照着他的脸更好看,五官锋利,黑眸亮的极有压迫感,鼻梁高挺,唇珠稍带性感,尤其是向下,他脖子长得也好,黑衬衫顶端的扣子解了,露出极漂亮的锁骨...... 她向来不觉得美色有什么,但此刻,江月月盯着他的脸顿了一下神。 “我是有未婚妻的,如果被看见也很正常。”他再次开口,语气疏离又显得陌生。 却一下把江月月吓醒。 茶水间那几个人的对话再次传入脑中,连忙说,“不不不,咱们只是合作,虽然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但你未婚妻原本不是我。” 江月月特意强调了后三个字。 带着特有的清醒和认真。 沈听寒对上她的眼睛,能够看到她眼睛里的清澈还有十足的笃定。 他轻嗯了声,问:“所以呢?” 所以? 所以他们该低调低调再低调,隐秘隐秘再隐秘,私下除重大事件不要联系,等撑过半年她拿钱走人。 江月月是这样想的,但她没想到沈听寒会和她在同一家公司,还成为她顶顶头上司。 “我们已经结婚了。”沈听寒淡然地看着她,又说了一句,“所以你就是他们认为的未婚妻。” 这话的冲击力不亚于拿砖头拍她脑袋,让她一懵一懵的,江月月眨巴眨巴眼,她什么时候有过未婚夫,她自己都不知道...... 虽然他说的逻辑正确,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说:“就算是你说的这样,但,但公司不允许私下恋爱,更何况结婚。所以我们还是装不认识更好。” “你看看这个。” 沈听寒递给她一份文件,江月月目光先落在那份米黄色文件袋上,再沿着他修长的手指,精致的袖扣,再到他的脸。 徒然一笑,有几分期待地接过来,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地打开。 “薪水和待遇都不亚于黑晶,如果你觉得不错,下周就可以入职。”沈听寒云淡风轻的说着,话语间还带着些运筹帷幄。 “?” 江月月打开文件的手一顿,刚刚误以为是结婚补偿款项,但现在一下子让她觉得自己内心的某些东西被侮辱,不太确定地问他:“你这是让我辞职?” 沈听寒默然。 “呵,沈老板真是体贴啊,让我辞职都还帮忙找好下家,那咱们离婚的时候,你是不是还得帮我找好接盘的?”江月月语调带着微怒,顺手将他递来的文件放一边,连看也不看。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沈听寒语气波澜不惊,空拍的那几秒好似真的认真思考了她提出的问题。 “......” “我先谢谢您,不过不用。”江月月感到无语,头撇向车窗,不想再看他那张长相妖孽的脸,否则他行为卑劣的让她觉得自己蠢得糊涂。 车窗外流离的灯光一盏接过一盏,树木一棵挨着一棵,整整齐齐地从她眼睛里向后倒退。 虽然不看他,江月月却认认真真地说:“你的工作是工作,我的工作也是工作,你挣得钱多就高贵了?就不能离职了?你的努力是努力,我的努力也是努力啊,我们都是打工人,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她说完,心里畅快了,可身后人没吱声儿,冷冰冰的车上有点瘆人,江月月默默转过头,看见敞亮的笔记本电脑正放在他腿上,这厮不知道何时戴上眼镜,一脸心无旁骛的工作。 江月月不禁抽了下嘴角,顿时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转过头看向窗外。 路过成华街,熙熙攘攘的人群,热热闹闹的灯光,各式各样的小吃,耍杂技的演员,还有在巷子口支摊算卦的老头,一下让她想起曾几何时,她也在这儿摆过摊,算过卦。 细算下时间,好像也就在一个月之前。 那时候她临近毕业,爸爸生病需要一大笔手术费,而她也没找不到工作,白天打工、找工作、还要准备毕业答辩,晚上来成华街巷口摆摊,她没本钱,也没打算常干,只好替人算算卦。 但她也没想到,会在那个夜晚,离谱地遇见沈听寒。 \ 在成华街巷口连摆了一周,分文没有不说,还被城管追着跑,结果就在周五晚上,她都快收摊了,有一年轻小伙突然在她摊前停下,上来就问她:“能测六爻么?” “能!”江月月眼睛一亮,又将东西从包里掏出来摆在桌上,也顺势压低声音,“相面看手测字六爻都可以!” “你要测哪方面?”江月月看着这小伙子,西装革履的,也挺有派头,看他犹豫,江月月赶紧拿出三枚铜钱,“我这里是用铜钱测,事业、爱情、家庭都可以测,试一下,不准不要钱。” 那年轻小伙往小马扎上一坐,“都测测。” “哎哎哎,那不成,贪心不足蛇吞象,只能测一个。” “好吧。” 他摇了六次,江月月把卦象一记,凝神看了下,说:“上卦为离,下卦为乾,元亨,开局不错。” “这接下来,上变震,下为乾,大壮,大壮,卦象不错啊,你需要稳步向前,不要心急,保持恒定,会有大好收获。” 江月月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又悄悄将付款码往人面前一推,“50一次”,谁知道对面年轻小伙一皱眉,突然拿着手电筒往她脸上一照,“婆婆,你脸上怎么了?” 这光照的她猝不及防地眼睛一晃,连忙闭眼拿手遮挡。 他的话让江月月一惊,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因为太年轻,所以她戴了老年假发套,穿了老年服装,还往脸上化妆,贴了些褶皱的皮肤来伪装。 只听见他说:“虽然你说的头头是道,但骗子就是骗子,要不然我报警,要不然——” “阿飞。” 突然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江月月眯了眯眼,有点缓慢地抬头,看见自己摊位前站着的一双腿,再往上...再往上...她脖子仰起,终于看见这人的脸。 一张极其好看的脸。 江月月脸色蓦地一下,眼睛一闪不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板......”那个叫阿飞的年轻小伙起身让位,“事情都办妥了。” 事情都办妥了? 听他话的意思,又看面前这位帅哥站在她摊位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场,江月月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怕不是招惹了道上的人?还是抢了别人生意? 不见得啊,她才摆摊一周,一分钱都没挣到,还花出去五十块钱买了吃的。 她一下子收了眼,立马收拾东西,嘴上稳当说:“算卦的钱我不要了,今儿收摊了,你要是想算,明天早点来,还有啊,我不是骗子。” “江小姐。”那气场男开口了。 声音是真好听啊,江月月不争气地顿了下,还咧嘴笑了下。 “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 “哈哈,好好好,明天早点来啊!”江月月笑着,赶紧把东西装好,背上后立马开跑,论跑步,她还是很优秀的。 但没想到,她没跑几步,阿飞就直接拦住她,又给她说了一遍:“我们真不是坏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坏人脸上也不会写着‘好人’两个字。”江月月欲哭无泪,街道上人也不多,旁观者敷衍走过,无人会关心街道一角会发生什么。 路灯照的地面黑的锃亮,那人很巧妙地站在那片路灯投射下来的光亮地,语气冷静地像来取她性命的煞神,这样的人,嘴上对她说着抱歉,还说:“想和你谈个合作。” “?” 她要是信了就有鬼了,谁家谈合作深更半夜逼人角巷里谈? 江月月也冷静下来,“谈合作也没有你这样谈的,大晚上的吓唬人还是威胁人,这附近有家奶茶店,挺敞亮的,要不然去那谈?” 那家奶茶店24小时营业,客流量多,而且这个时间点,会有人遛狗。 还是条大型犬。 “江小姐明天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好说好说。” 明天再说明天的事,先解决今晚的事迫在眉睫,但如果她知道这人和她谈的合作是协议结婚,那她绝对连夜跑路。 车子徒然停了。 江月月思绪也停了,打了个哈欠,看着车外的景色,顿时间有点恍惚,她小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繁华了?还有健身房?路灯还这么敞亮? “等、等一下!”江月月眼看着沈听寒开门下车,连忙叫住他,“这是哪儿?” “我家。” 沈听寒说着眼神示意她下车。 江月月看着周围似是琉璃瓦,灯光条亮如星河,还有溪水潺潺,听起来悦耳,但她还是一懵,问:“你把我带你家来干啥?” 沈听寒见她还在车上坐着不动,将手机一收,搭了下门,说:“应你的需求。” “?” 需求? 他说这话很难不让她乱想,尤其是车子都开到家门口了,今夜他本人还颇有耐心地站在车门前,给她开着车门,反常的举动配上他刚才说的话,让江月月猛不丁干呛了两声。 “我...我没什么需求。”江月月感到尴尬,甚至耳朵有点热。 不过很快她就调节好了,说:“协议里写了,不会那个的。” “那个?哪个?” 江月月愤愤地看了一眼沈听寒,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如此淡定地脱口而出,甚至语调平平到让她觉得他整个人都很平淡。 平淡到让她怀疑人生。 甚至怀疑他的男性能力,是不是也会如此平淡。 “就是...两个人一起睡、觉啊什么的。”江月月卡卡顿顿说完。 第3章 03 这话一说,江月月恨不得咬碎牙齿,头一次觉得尴尬别扭。 但只听见一声似飞鸟掠过的轻呵,随之而来是一俯身,沈听寒双手撑着车门顶,俯身挡住车内一半的光。 往车里一瞧,她缩在一角,眼睛不敢看他。 倏尔,沈听寒说:“原来你在想这个。” 黑暗挡住了他的笑,但却从话音里流淌出来,江月月甚至听出沈听寒的无奈。 沉默振聋发聩,江月月摸了下鼻尖,脑细胞急速运转,又听见沈听寒说:“江小姐,是你昨晚非要住我家。” 一堆推辞话被她咽下,只顿时抬起眼眸,看向他,不可思议道:“嗯?......我么?” 江月月眼眸接着一顿,瞬间转了转脖颈,但又很快理直气壮回来,笑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非要住你家?难道我没家么?” 沈听寒没接着回答,他的眼神在黑夜里不知聚焦在哪里,但沉默越发清晰地汇聚,继而在一瞬,他轻道:“看来你昨晚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的态度表明,昨晚确实是发生些什么事情,她不记得,但沈听寒记得,这种情况最尴尬也最难办,江月月抿了抿嘴巴,试探性问:“那昨晚发生、什么了么?” 一束光从车头玻璃处射过来,照在两人中间,弥漫着些丁达尔颗粒,尘埃漂浮蔓延,如同两人,他没答,她没再问。 沈听寒离开那扇车门,紧接着将车门一关,随之说了一句:“老方,送她回家。” 门关的干脆,他走的也潇洒,车子又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 昨晚她喝了酒,记忆断片也很正常,江月月静静地想了又想,除了记忆中那个女网友,关于沈听寒的记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她忍不住问老方:“方师傅,昨晚沈听寒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老方笑着说:“昨晚我也不清楚发生什么,但先生本来是有个挺重要的饭局,后来他又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蓝岸酒店。” 江月月追问:“有饭局啊?那他饭局会不会就在蓝岸酒店,或者蓝岸酒店附近,恰巧碰见我了。” 老方说:“我没记错的话,先生昨晚的饭局应该是在华安楼。” “华安楼啊......”江月月轻啧一声,这地方离着蓝岸酒店可够远的,不过沈听寒到底是怎么知道她醉酒的?脑子里冒了些离谱的想法,但又觉得不可能,忽然又想到今早她在派出所醒来的,又瞬间迷茫,问:“那你是接上我和沈听寒两人了?” 老方沉默了两秒,回答道:“是。” 江月月一下靠回座椅靠背,心里犯嘀咕:“那我怎么会跑派出所去的......” 老方顿了半响,又说:“如果实在想不起来,您不妨亲自问问先生。” 江月月礼貌性笑了下,临下车时朝老方拜了手。 回到出租房,江月月拿出和沈听寒签订的合同,掀到最后一页签名处,将他的签名和警察人员给她的便签上的数字作笔迹对应。 \ 第二天一早,江月月早早到公司,她要好好工作,不仅要留在黑晶,还要升职加薪,早日取代沈听寒! 高家豪一来,便看见早已在工位上的江月月,热切地和她打招呼,江月月笑着回应。 临到中午,高家豪请了咖啡,而递给江月月却是奶茶,她一愣。 看着高家豪笑道:“我看你好像更爱喝奶茶,就擅自做主给你换咯。” “谢谢,你这观察力一绝。” “客气。要去食堂吃饭么?一起啊。”高家豪问她,江月月点点头。 两人一起跟着人群往食堂方向走,高家豪突然问:“对了,昨天下班你说去见见,见谁啊?” “你男朋友?”高家豪连着问出来。 江月月瞥了眼端在手里的奶茶,他那意思简直再明显不过了,但她又不能光明正大又突兀的说自己已经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他们的顶顶头上司。 而且,就算她敢说,他敢信么?保不齐以为是诓骗他的,于是便说:“见个朋友。” “哦,朋友,挺好挺好,你一看应该朋友挺多,人长得漂亮,也没啥架子。”高家豪坦然说着。 “谬赞谬赞。”江月月嘴上打哈哈,手上顺势递给高家豪一个托盘,赶紧扯开话题说:“公司的伙食看着还挺好。” “确实看着不错,你要来点炒鸡蛋么?” 而与此同时,沈听寒在一众高层陪同下,来到食堂考察。 沈听寒一出现,就餐区的人们目光就落到他身上,沈听寒旁边的一快要谢顶的大叔挺了挺腰,给沈听寒指着餐区,介绍道:“这是面食面点区,那边是炒菜炒饭,3区是粥品之类的,5区是西式牛排意面,6区是少数民族区,7区是……” 随着他的介绍,沈听寒目光也恰巧落在江月月身上,她和一男同事正有说有笑。 沈听寒微顿了几秒,便收了目光,顺势回应谢顶大叔的话,“嗯,今天中午就在这吃。” “好啊!沈总,隔壁有包间,我让人准备一下?”一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说。 “不用,就在这。”沈听寒说着抬步走向餐盘区,拿了盘子,转头看向身后那三五人,说:“你们不饿?” 几个人愣了下,连忙上前也都跟着拿了餐盘。 他在这吃饭的举动惹了很多人的瞩目,江月月也随之看过去,沈听寒身高体型放在人群里都扎眼,再加上后面一群中年人跟着,显眼而又声势浩大,像是倨傲的国王微服私访,肯屈尊来和民众一起吃饭,让人觉得傲慢夸张的同时又感到十分的赏心悦目。 毕竟帅啊! 是真养眼。 “呵!现在这领导就喜欢走亲民路线,真想不到沈总竟然也玩这套。”高家豪看了两眼又挪了目光,落在江月月脸上。 江月月收了下眼眸,又埋头吃饭,还不忘回应高家豪:“嗯,可能是真亲民。” 高家豪凑近她一点点,说道:“怎么可能!我师兄在国外投行,曾经和沈总共过事,说他性格冷漠,手段阴狠,做事不留余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亲民。” 江月月丝毫没注意到高家豪和自己的社交距离,只顾着埋头干饭,顺势点点头,她现在就想赶紧吃完饭赶紧走人,避免和沈听寒待在同一屋檐下,呼吸同一种空气。 高家豪察觉问:“你不信?” 江月月肯定说:“信!” 高家豪放下筷子,干脆说:“那你知道天娱传媒么?之前号称平津第一的传媒集团,结果却一下子倒闭了。” 江月月看了眼高家豪碗里的米饭,说了两个字:“吃饭。” 高家豪没理会,反而像是剥洋葱皮似的问她:“那你知道是谁把天娱传媒弄倒闭的么?” 听他这话的意思,江月月不由得一顿:“该不会是……我那位碰瓷对象?” “嗯,天娱传媒就是他回国入职黑晶的投名状。”高家豪拉了下椅子,准备给她细说。 但旁边的餐桌上突然坐过来一群人,江月月和高家豪都停住声,转头看向旁边的餐桌,沈听寒正稳稳当当坐下,解开西服第一个扣子,拿起筷子,端起米饭,准备吃饭。 他这一下把江月月搞蒙了,还没反应一下,就听见高家豪笑着朝他打了招呼 高家豪说:“沈总好!” 沈听寒微笑地回看过来,目光擦过江月月,江月月立马转过头,不再看他,甚至将头又低了低,加快干饭速度。 高家豪看见江月月几近狼吞虎咽的状态,不禁伸手给她递纸巾,“月月,你慢点吃,擦擦。” 米饭差点呛在咽喉,江月月忙不迭接过纸巾,咕咚喝了两口汤,随后道:“我吃饱了,先走了。” 江月月不等高家豪回应,直接端起餐盘从另一边绕道走过,高家豪见状也吃不下了,赶紧扒拉了两口,跟上,临走时还不忘给沈听寒打声招呼。 沈听寒没应,也没抬头,继续和几位高层说话。 只不过稍后几分钟,沈听寒看了眼手机。 看到江月月昨晚12点多给他发的一连串消息。 “你送我去的派出所?” “为什么呢?” “还有便签上的数字是你写的吧?什么意思?” “看到消息麻烦回我一下。” 半夜12点给他发信息轰炸,属于扰民。 现在中午,阳光正烈,他随手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第4章 04 从食堂出来,江月月手机就叮咚响了一声,弹出沈听寒的消息,她看了眼,又关了。 没回。 凭啥他让去他办公室,自己就要去他办公室,都说了在公司要保持距离。 这厮听不懂人话么。 江月月快速走下几个台阶,按了电梯。 “月月,你刚才怎么吃这么快。”高家豪追过来问。 江月月讪笑一下,皱眉说:“有么,那我吃饭速度一向很快。” “哈哈,很少有女孩子像你这样吃,我还以为沈总在旁边不太舒服,所以想着赶紧吃赶紧走。”高家豪说。 这话真是一下戳中江月月的心思,她抬眸认真看了眼高家豪,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皮肤白白的,刘海在眉毛之上,脸偏长,鼻梁高,眼睛好像是...单眼皮,但观察力真是不赖啊! 江月月一顿,继而笑道:“哈哈哈,你在沈总旁边吃饭就舒服了?那大老板要是兴致来了,给你一锤头怎么办。” 两人正说着,但却突然听见一声,“什么沈总?” 于之夏正好从电梯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香奈儿袋子,追问他们:“你们说的沈总是沈听寒么?” 江月月不说话,高家豪倒是点点头,还特贴心告知:“沈总今天中午在公司食堂吃的饭,还坐我们旁边。” 于之夏表情一顿,连忙将香奈儿袋子往江月月手上一堆,边按电梯边说道:“放我桌上。” 她还真是大小姐脾气,在家使唤人使唤惯了,搁这使唤她? 江月月看了眼她堆到自己怀里的大袋子,皱了皱眉,上前两步想拉住她,却不料,高家豪拦住她,顺道把袋子接过来,小声示意道:“别别,我来。” “她!”江月月刚想发声,就被高家豪拉走,说:“于之夏是盛天律师所投资人的女儿,她来黑晶,纯属是为了沈总来的,要不然能和我们一样是实习生?” “......” 江月月听明白了,有钱有背景的主来公司追爱来了。 “不过我看于之夏够悬的,听说沈总已经有未婚妻了。”高家豪将袋子往桌上一放,嘎达一声响,吓得江月月突然定了定脚。 反应了一下,才说:“你消息够灵通的。” “这算什么消息,几乎整个黑晶集团都知道了。”高家豪看江月月望着自己,眼神中好像略有崇拜,他勾了下唇,微微一斜身,凑到她耳边说道:“不过我还听说,沈听寒已经结婚了。” 江月月眼眸一下怔了下,忙扶了一把椅子,她有点慌,错开高家豪的眼睛,生怕他再说出些什么。 “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紧张什么。”高家豪轻笑。 “我,我只是震惊。”江月月转过身走向自己工位,扶着椅子坐下,听见他说,“震惊吧,我当时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也挺震惊的。” 江月月平了下心绪,又看向高家豪,问:“你这消息真的假的啊,沈总才刚来黑晶,就这么快传出八卦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沈听寒多少人盯着呢,不过,他这么一个冷漠阴狠的人竟然会结婚,如此钟情一个女人,你不觉得有点匪夷所思,甚至不合常理么?”高家豪说着笑了笑。 是啊,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和沈听寒结婚太匪夷所思,不合常理,江月月脸上挂着尬笑,心里却发毛,她从小到大就不擅长隐瞒,更何况是‘结婚’这么大一件事。 “哎对了!”江月月想扯开话题,说:“你负责的那几个艺人背调做了几个?” 江月月负责的那几个人中,有个刺头。 就是陈雪安。 黑晶集团旗下娱乐部门的当家花旦,28岁,从业十年,商业价值很高,目前热播的几部电视剧里都有她参演,角色分量还挺重,而且后续黑晶集团投资的几部剧她不是女一就是女二。 结果,这样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赵云歌交给她来进行详细背调。 说是背调,实则就是收拾好艺人的烂摊子。 \ SH酒吧。 DJ音乐敲的她心脏咚咚,耳膜鼓鼓,江月月边捂着耳朵边在接近黑灯瞎火烟雾缭绕的酒吧里面绕路,好不容易找着上二楼的口子,还他妈要门禁卡。 江月月在这里蹲守了一周多,终于瞅见陈雪安前男友,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我就找个人,郑智州。”她耳膜嗡嗡,说话大的都有回音,江月月掏出照片给他看,扯着嗓子喊:“这个人?在这么?” 拦住的保安一瞧没急着赶她走,江月月一看有戏,赶紧说:“我是他律师,有紧急事情需要找他。帮帮忙吧。” “你等一下。” 这保安还算好说话,江月月松了口气,要知道她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郑智州,让这人签完合同就完成kpi了。 而此时,沈听寒坐在三楼卡座,往下轻轻一瞥,目光在火热摇摆的男男女女之间,一不留神地瞧见江月月。 穿白衬衫,牛仔裤,梳马尾,背着斜跨包。 和这里格格不入。 “达叔,她怎么会来?”沈听寒晃了晃玻璃杯,问。 “听保安说是郑智州的律师”,周达说完,又想了下,说道:“郑智州这条线该收了,要不然先让江小姐回去?” 沈听寒闷嗯了声,喝下两口酒,又改了注意,“让她去吧。” 自从那天在食堂见过一面之后,两个多星期,他们没再见过。 她没联系他,也没回消息,关于那天她醉酒的疑问她高高举起,在深更半夜连环call他,但现在又安静的查无此人,现在他手机里,两人的对话框还停留在半月前的周二中午12:37分的那条消息——“来我办公室。” 还是他发的,她没回。 沈听寒按灭了手机屏幕,往下一看,早已无影。 过了片刻,保安终于回来了,还特贴心地给指了路,江月月扶着楼梯杆走向二楼,一路上有点忐忑,直走到最头上的包间。 保安一走,就剩下她一个人,江月月摸了摸包里的辣椒粉和防、狼喷雾,安心一笑,顺而双拳攥紧,叩门。 但没人应,里面声音还不小,刺啦啦唱歌的声音拉耳朵,她皱眉,壮胆拉开门瞧了眼里面的人。 好家伙,包厢里人还不少,男男女女最起码十几个人,摆了一桌子酒,空瓶的没拆的还有喝一半儿的,放的音乐,有人开麦唱的像鬼哭狼嚎。 她本来就打算露个头先观望一下形式,不知道是谁发现江月月一下把人拉进来的,她顿了一下,本想说走错了,但话到口头又连忙喊了郑智州名字,见人没反应,还一个劲儿拉她喝酒,江月月急了,她哪里见过这场面,干脆抢过周边人话筒大声喊道:“我找郑智州!” 场面一下安静了。 又一瞬动起来。 有人问:“州哥,你女人?” “州哥什么时候喜欢这么清纯的妹妹了?看起来还没毕业吧。” 江月月紧捏着包里的辣椒粉儿,觉得情况不对,刚想走人又被人拽回去。 这群人看着像无业游民,反正不是啥正经人,江月月有点发怵,但也不是好惹的,硬气地喊了嗓子,“放开!”,朝中间那壮实纹花臂的男人说道:“你就是郑智州?我告诉你,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了!” 周围人笑了。 笑声很大,场面一下子有点控制不住,江月月急忙扯过一女孩手里的话筒,紧攥着话筒说着:“你和陈雪安有一段吧!” 顿时间安静了。 这个时候,就看谁气势足,江月月大声喊:“你当时把人弄怀孕了,还试图qj,现在我们私下解决这事,总好过上法庭,当然我不是来找你要钱或者敲竹杠的,毕竟我要找也得找你大哥,但你大哥要是知道了……” “你谁啊?”郑智州终于说话了。 “我是她代理律师。”江月月赶紧从包里把合同掏出来,“你把字签了,承诺两人好聚好散,事后不添事儿,那就没问题。” 郑智州看见合同,原本还算平稳的情绪一下起来,“呵,妹妹,陈雪安让你来的?她给你说怀的是老子的种?” 说着他还大笑起来,似乎精神也不太正常,笑完又继续说:“你他妈知道我多久没见到陈雪安了么!什么狗屁律师,碰瓷碰到老子头上,老子是没文化,但老子不傻!” 他说话带着方言,一口一个老子听着就江月月皱眉头。 江月月一只手紧握着小包辣椒粉,心里后悔没多带点儿来,但她面儿上极有耐心地给他解释,尽量往利他方向说,但说实话,这合同本就是为了堵住郑智州的嘴,别让他乱说话。 而且显然他没多少耐心,直接说了句:“这样,你把这桌上的酒喝完,我就签名,咋样?” 周围人开始起哄,江月月看着郑智州那阴险的笑,没犹豫,直接收起桌上的合同就要走,结果又被人拦住。 郑智州说:“妹子,话我是听明白了,陈雪安就想安稳的做她明星,想和之前的人和事儿一刀两断,把自个儿摘干净,成啊,那得她自己来给我谈,她要是不来,那你就把这酒替她喝了,这字我签。” 真是服气了,演艺部这么多人偏偏分给她的是些难啃的骨头。 江月月走不成,也不想把人惹毛,眼睛幽幽盯着桌上的那满排酒,手里暗自播着110电话。 她其实真没想喝,只是想意思意思拖会儿时间,但没想到,喝完两口她就觉得不对劲。 都这个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江月月这下确实怕了,连合同都没得拿,趁人开酒的功夫将手里的辣椒粉一扬,酒瓶子一扔,直接开门就跑。 别的不敢说,跑步她还是很在行的,江月月一个冲锋就呼呼往楼梯口跑,但没跑两步,她突然看见了沈听寒。 他站在二楼楼梯口。 正点着烟打电话。 不拘于平时西装革履的正儿八经,他穿了一黑T恤,西装裤,混着点痞劲儿,宽肩窄腰长腿,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那张脸在黄明色的琉璃灯下勾人摄魄。 看着她大脑皮层炸花。 眼睛连眨都不想眨。 他应该也看到她,眼眸一抬,视线交错,让人觉得,他像等待一条上钩的鱼,平静到和周围乱遭的空间脱轨。 隔着一条不远不近的廊道冷漠看她。就像看一出不相干的戏。 第5章 05 江月月本就没打算让他帮忙,她就像只兔子一个劲儿地往前跑,脑子里已经规划好路线,再不济她直接拽着保安求救,却不料跑到在二楼口就被沈听寒一下抓住胳膊强硬制止住。 “松开!” “松开我!” 他力道大的让江月月无法反抗,甚至沈听寒眼神一压,江月月就闭嘴了。 沈听寒目光从她身上移走,看向追过来的那七八个人。 “呵,哥们,把这妞给我,你可以走。” 看着对面又跑出来的四五个人,齐刷刷将廊道堵死,江月月有点儿欲哭无泪,一个劲掰开他攥住自己的手,“要不是你拦着我早跑了”,江月月看他淡定的一匹,心里却想着这个节骨眼就别逞英雄了,赶紧给我松开! 但十秒钟不到,她还没掰开他的手,情节就发生反转,乌泱泱上来一群手拿狼牙棒的保安,直接把郑智州的包间给围了。 前方过道里一片混战,双方人打了一下又没打起来,只是等事态稍稍稳定,走来一头发参白丝的中年男人,在沈听寒身边躬了下腰,极其尊重地询问他的意见,“先生,这人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沈听寒说完。 江月月蒙了。 她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说的话,但眼睛却盯着他的脸,极淡的语调,配上他这张生的妖孽的脸,尤其是他眼神里透出的那股不屑,整一个活脱脱压抑的疯感。 她这是嫁了个什么人啊!!? 沈听寒松了抓江月月的手,但整个人仍旧没动弹,眼皮一垂,看着横在自己腰间的两条手臂,问:“你想抱我到什么时候?” ......江月月脑子懵懵的,没反应过来,但手上的感觉不会错,她笑说:“你这里好硬啊......” 她那两条手臂不仅没松开,还越缠越紧,越缠越放肆,沈听寒蹙眉,抬手从后绕过她脖颈,大手捏住她下颌,一下将她脸抬起。 对上她眼睛,冷冷问:“又喝酒了?” “嘿嘿,一点点哦。”江月月眼睛笑眯眯,却不想松开她,总感觉身上有股邪火让她越抱越紧,而且沈听寒身上的味道让她感到舒服。 她动作越来越放肆,仰着头往他脖颈上凑,沈听寒沉了下脸,直接打横将人抱起。 “去叫医生。” 她身上没多少酒气,但意识却不足够清醒,那些下作手段沈听寒当然懂,他早该想到郑智州不是个善茬。 江月月除了浑身燥热难受之外,还特别想吃想啃点什么,尤其是感觉自己悬空,她皱着眉头拍着那人胸膛,大声嚷嚷道:“你谁啊!放开我!” 怀里的人扭动的像条蛇,丝毫不安分。 忽然,沈听寒只觉得脖间一痛,江月月对着他脖子一下咬下去! 沈听寒猛然倒吸口凉气,在离卧室几米远的地方,顿住脚,脖颈间留有温热的舔舐,还有听见她说:“不好吃,好硬啊,我想吃栗子蛋糕......” “嗯——”江月月视线已经落在他的唇角上,她只当那是一块好吃的蛋糕或者一块红苹果,她的眼神清白又勾人。 在她的嘴巴落下之际,沈听寒侧过头,忙走几步,将门踹开,晃晃荡荡,直接‘砰’把人‘摔’床上。 带着几分气急败坏,让她的身体在床上微弹起又落下,几秒的失重感让她清醒了一丝,撑着手臂坐起,看见沈听寒掐腰站在床沿,冷不丁激灵下,眼睛幽幽盯着他的眼睛,点头又摇头,然后晃荡着走向他,吞吐了两个字:“难受。” 他身上有一种很让人着迷的气息,她推不开他。 江月月嘟囔着,“我难受——” 她动作越来越放肆,沈听寒抓住她抽取自己腰带的手,眼神犀利,逼问她答案:“你看清我是谁?” “你谁啊——” 江月月摸着他的脸,琥珀色的眸子里既笑又委屈,只急切地想反抗,又想凑近他,却听见一声响,眼前好像走来个白衣服女人,不多时,她好像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 沈听寒正靠在SH酒吧五楼窗户边,看着手里那张签着郑智州名字的合同书,白色纸张被淹黄,留下泛着酒精和小麦胚芽的啤酒味儿。 “先生,郑智安拿来了郑智州和陈雪安的照片,合同他也签了,希望咱们撤诉。” 郑智安是郑智州的哥哥,相比那个混混弟弟,郑智安算是有点能耐,盘着平津市五华县的一块地,虽然现在不景气,但十几年前也算是个土豪。 不过十几年前陈雪安还没成明星,但这两人的照片竟然能留到现在。 沈听寒闷闷出声道:“郑智安这人不是省油的灯,再等等。” “嘿嘿~”突然传出的声音,让沈听寒话头一断,看了眼床上的女人,不知做什么美梦笑出了声。 周达在一边看着,想走,又被沈听寒叫住:“达叔,酒吧整顿几天,公安那边好好配合。” 阳光镶嵌金边,祥云在手边飘,她整个人感到飘飘欲仙,身体说不出来的放松,就如同浮在千朵万朵云上,飘啊飘,直到面前一黑乎乎的身影挡住自己的视线,这身影有点熟悉,怎么看怎么有点像沈听寒......江月月朦朦胧张开的眼睛又闭上,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或者是出现某种幻觉。 她闭了会儿眼睛再次睁开,却更加真切地看到沈听寒,腿长的她要滑动下眼珠子才能看全,但他原本背对着自己,突然一转头吓的她眼皮一颤又闭上了,整个人如同被投入深海,激荡又窒息。 一闭眼,昨天的记忆朦朦胧胧的在脑子里播放,还有几帧离谱但又旖旎的画面,让她感到荒唐。 江月月闭着眼睛,将手伸进被子里,慢慢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从裤腰带到胸、罩,随后她松了口气,好在衣服都还在。 沈听寒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装睡的女人,仔细瞧一下就会看见她眼皮在打颤,额头还出了汗,他阖了下眼睫,出了门。 听见门声响了两下,江月月瞬间警醒,睁开眼抹了下额头的汗,有点心有余悸地掀开被子,抓紧起床走人,她从椅子上摸过包,双手提溜着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拧开那双开的梨花木色的大门,先凑出脑袋一看,廊道里没人。 江月月松了口气,她做贼心虚地在廊道里小跑向楼梯,周围的环境简直陌生的很,镂空的棕木色栏杆,墙上挂着中世纪的油画,让她感觉自己此刻穿梭在古堡里,江月月脚步越来快,经过二楼楼梯口,她脚步徒然顿了下。 她这是还在SH酒吧? 还未来得及顿过神,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徒然出现在身后,说:“醒了,来吃点东西。” 江月月猛然间回头,正撞上沈听寒的眼睛。 她只觉得脑子宕机了一下,脚步被定在原地,后知后觉地皱眉,疑惑,又满是不可思议地抬手指了指这这间屋子。 “所以,这是你的?” 看着那琳琅的水晶,漆花的窗户,一间间分隔开的黑色卡座,还有中间昨夜火热的舞台,最后目光落到手端餐盘的他。 江月月有点恍惚。 在他转身之后,江月月咽了咽有点干痒的嗓子,心里猛然想起昨晚,她垂眸,思量着撤退话术,又深刻觉得昨晚那么糗的事情她必须要装的和没事人一样,最好是一点儿也不记得,这样对他俩都好,当然,如果沈听寒非得提起这茬,那她也只能硬......装了。 沈听寒随手将手里的餐盘放在临近的高桌上,对她说:“我有投资。” 简简单单四个字,‘我有投资’,这不在变相展示他的经济实力么,亲娘啊,没钱能投资么,还得有钱! “早知道你有那么大一生意,当初就该多要点钱......”,江月月边慢吞吞下楼边嘀咕,“敲竹杠也该敲你这种有钱人的钱,一边当领导,一边开酒吧,怪不得当初让你转一百万看看实力,二话不说就给转了......” “你说什么?”沈听寒听她碎碎念,眼眸一抬,看向她。 他视线很锋利,配上他锐硬的五官,让江月月莫名心虚一下,摸了摸鼻尖,说:“没什么,我说我、饿了,吃饭。” 她一垂眸,就在一众美食中一眼看到一小块儿蛋糕,她皮笑肉不笑地挖了一勺,吃进嘴里,口腔中瞬时被一股淡淡栗香味包裹,她眼眸一亮,又多挖了几勺,不禁问出声:“栗子蛋糕?” “还没上的新品,好吃么?”沈听寒漫不经心地问。 江月月控制住喜悦,装作平淡地点点头,但手却将那一整块蛋糕都端到自己面前,还不忘点评:“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看这一坨坨的小造型……丑萌丑萌的。” “不过这个季节你们这有栗子啊?” 江月月边吃边问。 还不忘自问自答地说:“怪不得能当老板,先见。” “那我岂不是第一个品尝新品的人?”江月月眼眸带笑,已经快把昨晚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甚至今天是星期几她都忘了。 “嗯。” 沈听寒不轻不响地一声嗯,倒是让江月月有点受宠若惊,她将嘴巴里含着的叉子拿出来,郑重道:“那谢谢沈老板了。” 沈听寒不搭腔,却漫不经心地扯了扯衣领,江月月沉溺了一秒美色,却顿然将视线瞪大,目光略过他脖颈间的牙印。 轰一声,她想起些比梦还真实的事情,顿时低下头,快速吃着栗子蛋糕,有一搭没一搭的说:“我老家等到秋天的时候,栗子可香了,满地都是,还有小松鼠,特别可爱,不过之前我们那边的栗子不好外销,现在好了,有人投资了电商公司,线上线下各种渠道,卖的可快了”,江月月话口顿了一下,眼眸转了转,继而说:“如果你们这想要进购点食材,可以找我啊!给你便宜点。”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洋洋洒洒地落在水晶台上,室内一片澄亮,沈听寒拿汤匙搅动着白粥,没有说话,却把白粥往前一推。 然而,电话声在这一刻突然响了。 江月月看着来电显示,眼底一惊,忽然反应过来,今天是星期五不是星期六啊! 她拿起勺子囫囵喝了几口,便搁下勺子,说道:“沈老板,我得走了!你慢慢吃!” 江月月边回消息边往外走,却一下被沈听寒拉住胳膊,“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不用。”江月月连想都没想就拒绝,笑道:“太客气了。” 说着江月月推开沈听寒胳膊就往外跑,但跑出去才发现,什么是空无一人的大街...... 江月月破费打了车,一路上火急火燎地赶到公司,甚至有些冲撞地推开会议室门,却愕然看见居于上位的男人。 第6章 06 这什么情况? 沈听寒怎么会突然来参加他们的部门会议? 江月月一愣,说了一半的‘抱歉’戛然而止,目光带着错愕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沈听寒,明明半个小时前,两人还坐在同一张桌前一起吃饭,此刻,他竟坐在这,听她汇报。 这感觉很不妙。 就如同她费力跑了一大圈,却最终还是没能跑出某人的五指山。 高家豪朝她抬了抬手,江月月的视线回笼,猫着腰走到后门的位置坐下,高家豪就微微斜了下身对江月月说:“没事,没迟到,沈总就是来巡查的,放心。” 沈听寒目光掠过两人的窃窃私语,随即他淡淡开口,说:“今天我只是旁听,不发表任何意见,各位照常进行。” 这场会议原本是为了他们三个实习生汇报工作进度好量化评分,除了普通职工,还有几位在娱乐法方面颇有经验的律师一同参会。 江月月心里忐忑,往包里摸索着U盘,手却猛然间一愣,她摸到一个长条形,皮质硬的东西,趁着大家都在听于之夏汇报,江月月快速低了下头,一下锁定自己包里突然多出来的一条腰带! “于之夏你工作完成度不错,但你的汇报用词可以尽量简洁,和此项目无关的事情可以不用在会议中阐述。”赵云歌点评完,没什么悬念的就说道:“下一位,江月月。” 听到自己名字,江月月立马将包口收紧,稳了稳心神,攥着U盘走到屏幕前,“各位老师好,我叫江月月,负责的是黑晶娱乐旗下的这五名艺人的背景调查,我将以三个价值和三种情感的视角来展开汇报——” “等一下,你能把头转一下么,你要和我们有交流,而不是让我们看你后脑勺。”张锦添突然打断她说道。 “抱歉。”江月月朝各位笑了下,视线无法不经意地扫向长桌正对面的男人,他没抬头,正聚精会神地敲打键盘。 “那我根据这两大部分,以时间为线,梳理了这五位艺人的背景经历,同时,针对几段恋情,我找到他们本人进行确认,这是他们的录音,我截取了重要的一小段大家可以听一下。”江月月逐渐找回节奏,认认真真说道。 前几个演员的合同拿下的都还算不错,结果到陈雪安这就卡壳了,江月月坦言:“很抱歉,陈雪安的事情我没解决好,但我有其他解决办法。” 赵云歌紧了一下眉目,但也说:“先说说你的办法。” 江月月接过电脑换了一版PPT,她在查到陈雪安有些不堪的过往时,就已经想好planB,“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陈雪安的绯闻提前解决掉,我们主动出击,这样能在很大程度上把控舆论走向,也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且不说陈雪安答不答应自爆恋情,但你能控制舆论么?”一位女律师问。 “我不能控制舆论,但我去找过郑智州。”江月月顿了下,看了眼沈听寒,他在喝水,目光仍未看向她。 “郑智州典型的社会混混,不是什么善茬,也不会守合约遵规则,如果由他们将以前的旧事被翻出来,恐怕事态会闹的很大,公司的声誉和投资都会受损。” “你找到郑智州了?”赵云歌突然一问。 江月月点点头,“找到了。” “那既然你都找到了当事人,想想办法让当事人签合同才是最简单的方案。”张锦添说完,又看向在场的其他几位律师,说:“你们觉得呢?” “这样做比起你的planB,相对安全,而且更加可控。”李律师也认同道。 “好,那,那个江...”张锦添微笑了下,看向江月月。 “江月月,但是——”江月月连忙说出自己的名字。 “小江啊,那就多辛苦你一下了。”张锦添说完,也不给江月月留话口,直接看向沈听寒,笑道:“沈总,您看您有什么建议?” “我今天只是来旁观,大家表现都不错。”沈听寒从电脑面前抬起头,目光扫过张锦添,最后落在江月月身上,缓了一会儿说:“江小姐,那份planB,麻烦发我邮箱一份。” “嗯?”江月月微微一惊。 但沈听寒全然当没注意到她的惊讶,将电脑一合,起身,和大家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准备离场。 江月月扶着桌子,从电脑上退出U盘,身后突然被人一推,就看见于之夏火急火燎地跑出去。 “沈总!”于之夏连忙跑到前面阻截沈听寒,“沈师兄,我也是耶鲁大学法律系的,上次吃饭的时候和你说过,于之夏。” 沈听寒顿了下脚,透过会议室半截透明的玻璃窗看见里面两人正聊得开心。 于之夏见他没走,还停下来,便觉得有戏,赶紧邀约道:“沈师兄,不知道这周六你有没有时间,我想——” “我太太管得严,私人饭局我很少参加。”沈听寒声音沉稳有力,礼貌到位但也冰冰凉凉。 但那一声‘太太’,足够让周围的人恍然吃惊。 尤其是江月月,她刚出会议室门,就听见沈听寒淡淡地说出那句‘我太太管得严’! 她思绪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沈听寒口中的‘太太’就是自己,顿时皱了下眉,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我靠!沈总真结婚了?”不知道人群里谁先发出的第一声感慨,后面的议论声开始接续不断。 “真的假的?他刚才是说‘太太管得严’吧?我没听错吧?” “应该没听错,我也听到他说‘太太’了。” “而且你注意到没,沈总脖子间红的那块像不像吻痕?!” 吻痕?! 江月月傻眼,咽了咽嗓子,想起昨晚好像咬了他一口,但没想到这人这般明目张胆地就袒露出来么? 于之夏原本一张笑靥如花的脸顿时铁青,甚至没了表情,整个人愣在原地。 好像只有高家豪还算淡定,扬扬下巴对江月月指了指于之夏,又说道:“看来沈总结婚的消息是真的。” “......” 江月月还攥着拳头,紧绷着弦,控制表情,努力当好一个‘演员’,她没多理会高家豪的话,拿出手机来给沈听寒发了条消息:【你能不能低调点?】 江月月和高家豪并排,从会议室走回办公区,只听高家豪说:“还记得我之前给你提过曾经平津娱乐龙头天娱传媒集团,结果却一下子倒闭了。” “昂。”江月月敷衍回了下。 她对一家传媒集团如何倒闭并不感兴趣,当务之急是先确定郑智州在哪儿。 但高家豪自顾自地说着:“我有个师姐之前就在天娱传媒干法务,听说,沈听寒先是掐断天娱传媒的资金链,让他们陷入资金困境,又一张诉讼书将人告上法庭,官司打的又频又密集,和搞大规模突击阵似的,又挖了天娱的技术人员来黑晶,工资翻三倍且一人不裁。” “后续还没完,他接着就收了天娱传媒所有影视剧开发版权,就连短剧版权都不放过。世面上有点规模的公司都不会再跟天娱合作,要知道传媒行业可是很吃资源的,他这样做简直就把人往死路上逼。” 听高家豪这么一说,江月月目光顿了顿,想起第一次在成华街巷子口见到他的时候,昨夜,他指挥人和郑智州那群朋友干架的气势,还有此刻高家豪道听途说的话,迅速在江月月脑海中构成了一副阴狠老练的旧□□派大佬的形象。 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手机又突地叮铃一声,弹出一条消息。 沈听寒:【我高调么?】 江月月默默看了两眼,直接关了手机,但三秒过后,又打开对话框,认真看了一下这几个字,只觉得无语。 她发了个大拇指,深吐一口气,爽快将手机屏幕一关,掰着手指头数数还有几个月就能和沈听寒离婚,顺道接起一通电话,爽朗地打招呼,“喂,您好。” “来我办公室一趟。” “嗯?” 江月月一懵,从耳朵边儿拿开手机,仔细看了眼一连串数字,一下捂住话筒,本想强硬说个“没空”,但一想到刚才构设的帮派大佬形象,江月月立马改口,说:“真不好意思,可是我已经走了。” 她说的极其可惜,极其遗憾。 “是么?”电话里传来一道很性感地男音,不轻不重地质疑她。 江月月看着灯火通明的办公室,肯定地“嗯嗯”两声,沈听寒办公室在27层,她在16层,除非刻意,那他们在公司见不到几次面。 “那再走回来。”沈听寒说。 “......” 江月月气的想骂他。 电话一挂,江月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你让我去我就去,让我回来我就回来,凭嘛?’,但几分钟后,她又安慰好自己,看着陆续下班的同事,笑着和他们说下周见。 等到办公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外面的夕阳彻底落下帷幕,江月月才拎着包,怏怏上了电梯。 27层,一半是开放式会客厅,有专门的茶水间,秘书办,还有两个单间,廊道里没有开灯,秘书办也没人,江月月心中起了一股雀跃,她拖延时间至此,打算在沈听寒办公室门前溜一圈打个卡就走。 反正她来了,但他没在啊。 这就怪不得她了。 江月月蹑手蹑脚往沈听寒办公室走了两步,看着那扇紧关的门,她小心翼翼靠在门口,手指着上面的title微笑自拍。 咔吱一声! 门锁开了,又突地一声,苍冷地质问声从头顶上方传来,“干什么呢?” 吓得江月月手一哆嗦,差点掉了手机。 她猛得回头,撞见沈听寒低着眸子瞧她,江月月挠挠鼻子,尴尬地笑了两声,说:“这不...到此一游么...” 第7章 07 沈听寒看了眼门,又看了眼她,说:“那我是不是需要给你递支笔?” 视线相对,江月月看到沈听寒眼底的噙笑,骤然有些头大,连忙说:“哈哈,沈老板真是会开玩笑,不用不用,不能破坏公共设施,不礼貌。” 他轻呵。 沉默的半秒让江月月悬起了心,想着等会儿找个借口开溜。 但沈听寒突然说:“那里面要不要游一下?” 沈听寒说着将门敞开,手搭在门把上,一副颇为恰然的绅士举止,倒是让江月月有点受宠若惊。 甚至心惊胆战。 她站在门口迟迟没迈步,脑子里脑补出几出沈听寒作恶的画面,咽了咽嗓,问:“这么晚了,沈老板有什么事情么?如果是私事的话不太方便在公司谈,如果是公事的话,您看您——” 沈听寒见她突然变得局促,眼底收紧,在她话口停顿的片刻,轻悄地说:“外面有监控,你确定要——” 他话还没说完,江月月一个迈步直接进到沈听寒的办公区内,然后随手将门一关,关的严严实实,动作流利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还附带一句轻微的苛责,“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 江月月:“......” 他说的好轻巧。 “那你还叫我来你办公室,你成心的吧?还有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太太管的严’,这不胡说八道么?”江月月只感觉自己的小脾气像是放炮一样噼里啪啦炸出来。 有点爽。 但她说完,顿时感到一默,尤其是沈听寒也沉默不说话,手着桌子,一双眼睛直视她。 那眼神好像猎人虎视眈眈地盯着猎物。 江月月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想开口解释一下,就听见沈听寒欣欣然开口说:“江小姐,如果把我们之间的合作当成一场游戏,我想你会更从容。” 江月月:“?” 游戏一场? 说的也是,她和他本来就是白纸黑字的婚姻协议,他出钱,她出人,两人都有既得的利益,说起来,是她太过认真,把自己过分代入‘他太太’的身份,才会感到如此紧张又气愤。 “好了,过来一下。”沈听寒说着走到办公桌后,鼠标一滑动,电脑屏幕亮起来。 他毫无情绪地走掉,甚至开始工作。 江月月收敛起眼底的迷雾,后知后觉地调整好心态,走到他身边一侧,但看见他电脑屏幕上的图片时,骤然一顿。 “这不是我白天在会议室做汇报的照片?”江月月一惊,他什么时候拍的?明明会议上,从没看见他举起过手机拍照,也从未以为他会真的认真听他们的汇报。 沈听寒轻嗯一声,没多言,直接问她:“你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江月月仔细看了看,认真说:“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数据不详实是真的,所以我没有详细写,主要时间有点紧张,调查陈雪安的事情就费了好一阵子。” “你看一下这两人的,你觉得怎么样?”沈听寒切换了几张图片。 江月月往前俯了俯身子,凑近一点,说:“直观来看,于之夏的案例分析图文并茂,生动形象,而且选择的节点都很典型,高家豪的数据分析做的简洁直观......好吧,这么一看,确实都比我强。” 沈听寒垂了下眼睫,又将图片切回到江月月的,说道:“你思路没问题,但可视化不够,甚至毫无特色。” 江月月盯着自己的图片,微微蹙眉,又询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缺少个人风格特色。” “现在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沈听寒认真说完,又滑动到下一张图片,继续说:“你的planB,只搭建了一个框架,具体的实施方案和风险评估完全没有,李律问及舆论控评,你连想都没想过,就如此说出口,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么?” 江月月认认真真听着,两个胳膊肘却已经撑在沈听寒旁边,边想边说:“我好像明白了,所以没有准备好的方案就不能拿出来,是这个意思么?” “是,一份不成熟的方案会让人觉得你也很不成、熟...”,沈听寒只转了下头,却措不及防和她视线相碰,尾声渐收,她垂落的发丝有意无意撩过自己的头发,带着洗发水的清甜。 距离太近,江月月眼珠愣愣地盯着他那张好看的脸,甚至还分外关注他双眼皮的深浅。 心里还感叹着一个男人有那么好看的眼睛,但只听一声轻咳,江月月回过神来,眼底带着一丝诧异,赶紧撤手挺腰,向旁边退了两步。 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坦然说道:“抱歉啊,你刚才突然转过脸来,我没反应过来。” 沈听寒平淡的视线从她脸上划过,略带敷衍的一嗯,沉默着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喝水。 江月月心底坦然,却又很开心,又凑上一点点,笑嘻嘻问道:“那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其他问题么?” “问题很多,你先做好这一点再说其他。”沈听寒放下水杯,淡淡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时间,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窗外的夜景星光点缀,江月月扫过落地窗外的夜景,连同他放置在灰色瓷砖上的红色杜鹃也偶然瞥见,全屋那仅有的一点红。 随即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他们两人竟在不知不觉间聊了两个多小时?? 这算是结婚两个月来,两人相处的最长时间。 眼看着沈听寒将电脑一关,起身走到衣架处,江月月连忙说:“不用不——” “我送你,所以你不用客气。” “?” 江月月突然想到今早拒绝沈听寒让司机送她上班的话——“不用客气”——突然觉得这男人有点幼稚。 不禁摇摇头。 “不愿意?” 两人并排站在空荡荡的电梯里,旁边人的一点小举动,都看的清楚,江月月听到沈听寒说这话的腔调,有点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 恰巧他低眸,江月月继而笑道:“很愿意。”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您的副驾,我很荣幸。” ...... 她这算是拍马屁么? 可沈听寒这样儿的应该不吃这套啊,江月月脸上挂笑,眼底带着讪讪地尴尬,在低头又抬头之间,竟然捕捉到沈听寒的唇角勾了下,似笑非笑。 她闪闪眼睫,疑似看错似的揉了揉眼睛,结果电梯到了。 江月月如做贼一般,偷偷摸摸跟在沈听寒身后,保持着相当一段长的距离,直到上车,她缓了口气,看着如此淡然的沈听寒,突然脑子一愣,问:“沈老板,你这是在给我开小灶么?” 江月月朝他着瞪着大眼睛,看他将车子开出地下车库,从昏暗驶入市井繁华,又听到他漫不经心地说:“既然你是我的妻子,那我不介意私相授受。” “啊......哦...”江月月眨巴眨巴眼睛,缓缓挪开目光。 她需要冷静地消化一下刚才沈听寒说的信息含金量,半响后,她又问:“所以,这算是我和你结婚的额外福利?” “你可以这么想。”沈听寒回答的很官方,也很含糊。 但江月月有一瞬的开心。 结婚是事实,决定她既然已经做了,就不会后悔,管他是阎罗还是修罗,只要给到她实在的利益,那就称不上坏。 “不过‘私相授受’这个词多用贬义,形容这种额外福利不太好,应该用‘倾囊相授’。”江月月说着嘴角咧开上扬,想想都觉得开心,眼睛里笑眯眯的像蓄满一整潭清泉。 她透过车前挡风玻璃,看见前方那条在黑暗中亮敞敞的路,恰似她此刻的心情,充满希望,一往无前。 “咦,我是不是该叫你‘沈老师’,不叫你‘沈老板’了。”江月月笑着,反复说着这几个在沈听寒听来都没多大差别的称呼。 沈听寒抬了下眉,在红灯时,侧眸看了她一眼,说:“随你。” “行吧。”江月月收敛了一点点嘴角,继而问:“我还真有个事情想请问一下沈老师,就是您应该知道郑智州在哪个派出所吧?” 毕竟昨晚,让报警处理的人是你。 想起昨晚的事情,江月月就头大,她现在包里还放在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腰带,该不会是沈听寒的吧? 她侧微微瞥了眼沈听寒的腰间,好像......他也不扎腰带啊...... “谁告诉你昨晚郑智州会在SH酒吧?”沈听寒不答反问。 江月月匆忙收起自己的视线,转头看向窗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呼扇了几下,说:“我一好朋友。” 她不想过多牵扯到陈雨欣,就含糊盖过去。 但沈听寒追问:“不是赵云歌?” 江月月皱眉问:“不是,怎么和赵总监扯上关系了?” 沈听寒说:“艺人背调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了,赵云歌不敢动陈雪安,所以才会把这一烂摊子推给你。” 江月月一惊,想起那天和赵云歌在会议室的谈话,她这纯纯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结果她还屁颠屁颠觉得自己特受重视。 ...... “好吧,既然交给我了,我就干呗。”话里带着些无奈和搞不懂,想起面试时第一次见到赵云歌,她气场很飒,一看就是正派女强人,但没想到也会看人下菜。 江月月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楼房,又突然说:“沈老师,你说,我如果把赵云歌干不成的事情干成了,那我岂不是都可以当总监了。” 这想想就美事一桩。 沈听寒皱了下眉目,歪头看她一眼。 似乎在嘲笑她痴心妄想,但又好像在敲打她,毕竟她刚刚认他当老师。 江月月笑,为了以后顺利向他学习,觉得自己有必要先表明一下忠心,说:“放心放心,沈老师,像那种教会学生饿死师傅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在你我两人身上发生的!我发誓!” 沈听寒看她信誓旦旦指天伸出的三根手指,顿时间哭笑不得。 但却突然好整以暇地一问:“要是发生了怎么办?” 这话问的猝不及防,江月月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她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眼珠一转,舒尔说道:“不会发生!要是发生了,我给您养老!” 咳—— 沈听寒捏着方向盘,顶了顶舌尖,略有轻挑地话几近张扬又无奈地说:“你还真是孝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07 第8章 08 嗯? 言语间,两人关系似乎变得混乱。 车忽然一停,四周诧然一静。 四目相对的瞬间,江月月脑花噼里啪啦乱炸,顿儿觉察到尴尬,懊恼的神情缓缓流露,她怎么就管不住她那张肆无忌惮的嘴巴! “哈哈,我......开个玩笑。”江月月笑的像抽筋,甚至声音都变得弱弱的,她将脑袋低下,像鸵鸟一样埋起来。 毕竟以当下两人的财富悬殊,再给她三生三世都不一定能养得起沈听寒。 而他刚刚那句“孝顺”,听着着实有点讽刺。 现在他越发沉默,越让江月月感到浑身不舒服,她想着开车门就跑,但突然江月月浑身一抖,感觉有双手轻悄悄地抚摸了下她的脑袋,又很快离去,若有若无地让人觉得不真切。 江月月眼睛里顿了下,忽而一抬头,恍然地望着他。 刚才是他摸的自己的头? 除了沈听寒,车里也没有第三人了啊...... 他的眼睛里蓄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也许是车窗外的路灯太盛,将他照耀的如此好看,竟让江月月有了片刻的失神。 江月月不知为何紧张的咽了咽嗓子,抬手就去扣车门,结果扣了半天也不没找到车门锁在哪儿,有些着急的不知所措。 “这里。”沈听寒轻轻说着,但也单手解了安全带,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俯身朝她的方向压过去,抬手轻巧地将锁扣一开,车门咔哒一声响了,灌进来点夏夜热乎乎的风,随着他一句:“你对我的车要熟悉。” “嗯?” 一切的一切发生的有点快。 快到她直愣愣着大眼睛,盯着眼前这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五官,他的身材,他身上的气息,都很好,都堪称完美。 甚至江月月的脑子里,似过电流般的闪过几帧少儿不宜的画面,像是那夜醉酒,又像是那天在酒吧,她冷不丁干呛了两下,一把推开沈听寒,解开安全带就下车。 外面的热让她感觉到真实,温热的风吹着她发热的脸颊,却逐渐让她回冷,也回心。 她弯腰,冲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微笑,“谢谢,再见。” 薄雾一般的光弥漫在车厢内,冷气从车厢内冒出,和外界的热交汇,江月月看见他的嘴巴翕动的瞬间,‘啪’一声,直接将车门关严实。 有些慌张失措地转头就跑。 坐在车里的男人失笑,目光穿透车前玻璃,看着跑跑停停却头也不回的她,点了根烟,开了车窗,手臂架在车窗沿,等它自行燃灭,直到眼前没了熟悉的身影,烟火光烧到手。 沈听寒启动了车。 回到出租房,舍友田蕊还在直播,江月月气喘吁吁地直接回自己屋里,将背往门后一靠往,整个人瞬间安静下来,寂静敲打着她胸腔。 她觉得莫名其妙。 沈听寒摸她脑袋莫名其妙。 不知道不清楚两人只是合作关系么? 今晚还竟敢摸她头发,又靠这么近给她开车门,还说——‘你对我的车要熟悉’——这句话显得他真挺渣的。 她颇有些烦躁地蹂躏下头发,肚子应激地咕咕叫了两声,江月月揉了揉肚子,将包挂衣架上,去厨房做饭。 噼里啪啦一顿炒了两个素菜,又下了一碗面条,端着回房间吃饭,正巧听见手机在震动,赶紧接起来。 “你丫的,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都不接,吓得老娘差点报警!”陈雨欣那大嗓门一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顿呵斥。 江月月安抚道:“淡定淡定!我好歹也是探探通工作室的合伙人,你要文明用语。” 陈雨欣牵唇,说道:“那好的,尊敬的合伙人,我这里有个消息你要不要听。” “洗耳恭听。” 江月月边吃边听陈雨欣说:“你之前不是让我查陈雪安么,我昨儿看到她和一男的一块进了春山别墅,你猜那男的是谁?” “谁啊?我认识啊。” “何棋,你们公司的小何总,我查了,春山别墅的房子是达山集团开发的,达山集团呢何棋他舅的产业。” “所以,网上传言是真的,何棋和陈雪安在一起,那何棋不是结婚了么,说是感情还挺好,合着都是演的啊!” 江月月说完,一下打了个嗝。 她不该如此惊讶,毕竟这戏码她熟啊,她现在不也献祭了婚姻,和一陌生人演戏呢,她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 江月月咬着筷子噤默。 “所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工作室隔三差五就接到富婆抓三的单子,那场面简直比小说还精彩,我越来越觉得我不结婚实在太对了,不过我打算再扩展扩展业务......”陈雨欣说着说着,电话那头没声了,凑近话题大喊一声:“喂!江月月月——” “在呢在呢!”江月月放下筷子,将手机扩音关掉,贴在耳边。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突然没声儿了,我发现你自从上了班之后,整个人都不太对。” “有么?”江月月心里有点燥。 “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吧?”陈雨欣猛不丁一问。 江月月却嘎然沉默了一下,这种越过恋爱环节直接走向结婚的步骤,还是以合作的形式进行的婚姻,不算恋爱。 “当然、没有。” “呵呵,我不信,有合适的你就嘚谈谈,你连恋爱都没谈过,到时候被人骗去结婚,那不完了。”陈雨欣略有八卦的又提及一茬,说:“毕业的时候隔壁系的一小帅哥整天抱着鲜花跑咱宿舍楼下求爱了,那毅力我都感动了,我寻思你都快接受了,怎么一下又没结果了?你到底喜欢啥样的,这些年就光我见过的可就六七个,你就没一个喜欢的?” 江月月沉默再沉默,夹着筷子挑着菜里的花椒,有点不想说话。 她和陈雨欣不一样,陈雨欣自诩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但恋爱却一段接一段,她倒是没有招摇呐喊称自己不婚,但恋爱经历却为零。 爱这种东西,太沉重也太珍贵了。 她给不起别人。 还是用来爱自己好了。 更何况,她有爸爸,有奶奶,有陈雨欣,有朋友,等和沈听寒的婚姻解除之后,她拿到足够多的钱,就回老家,翻新房子,给老爹开个正规的宠物诊所,再给奶奶买块地,专门用来养花种草。 她呢,就躺平。 有事就干活,没事晒太阳。 江月月啧啧两声,吐槽说:“......知心大姐,我觉得你别干侦探了,改行当红娘算了,探探通改名叫一线牵。” “那不行,做私家侦探可是我的梦想,不过可以考虑扩展一下情感咨询业务,像什么失恋、失业什么痛苦情绪都可以来说,我们就是专门的树洞,帮人开导心情。”陈雨欣兴高采烈地说:“怎么样,这注意不错吧。” “好好好,好是好,不过这会涉及到客户的个人**,建议你们签署保密协议,还有任何单子都要走合同,千万别图轻快啊。”江月月叮嘱她。 陈雨欣笑道:“放心放心,这不还有你这个法律外援么。” “我可是未来法律界的新星,找我,你有眼光哦。”江月月笑着,将碗筷收拾好。 江月月原本兴高采烈地洗碗放盘子,但回到房间,看见桌子上那一沓资料,最上面放着的是郑智州要签署的合同,顿时间叹了口气。 \ SH酒吧范围就两个派出所,她打了电话确定好郑智州位置,便来到青阳区派出所。 半个多月前,江月月还在这里留过宿,以至于一进门她就看到当初给她做笔录的警察姐姐,热情地和人打了招呼后说明来意。 郑智州有前科,目前SH酒吧又告他,江月月从临时羁押室里见了他一面,费劲口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郑智州不为所动,瞅了眼桌上的合同,轻哼:别以为老子不懂法,就你一小姑娘还想懵老子,就这合同,谁获利最大谁清楚,老子酒精上头才会签,骗了老子第一次还想有第二次,没门,回头告诉陈雪安,要是她安分,那大家都没事。” “这是在警局,你以上的话算是口头威胁,我可以起诉你的。” “告呗,老子又不是没蹲过牢子。” “看来你是没蹲够,腿都没麻。”江月月莞尔一笑,说:“不过SH酒吧再加上黑晶集团,联合起诉的话,保守估计可以让你在监狱里顿麻。” “吓唬谁呢你,老子就是吓大的!” “随便你,其实你签不签合同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我只是秉持职业素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呵。” 江月月连着和他耗了两天,见他软硬不吃,利落起身收起合同就走。 临开门,郑智州突然问她:“牵头的那男的是你啥人?” “什么?” “就在酒吧发话,长得还不赖的那男的。”郑智州不耐烦地又说遍,“是你啥人?” “......”江月月顿了两秒,才笑说:“如你所见。” 郑智州顿默了一下,皱眉问:“你男人?” 江月月:“?!” 郑智州扬唇,露出个吊儿郎当地笑,说:“要是你帮我搭个线儿,我考虑签字。” 江月月横眉看他一眼,说:“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帮你求求情,搭线?你觉得可能么。” 江月月说着,极其稳当地开门,走出去。 她还犯不着与这人做交易。 更何况,她和沈听寒之间的关系还没熟到能给人牵线搭桥的地步,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阴沟里的小船,说翻就翻。 不过这不是她现在要考虑的问题,冷静下来盘一下郑智州的录音,他说——‘酒精上头才会签,骗了老子第一次还想有第二次’? 所以他被骗过一次?还是签过一次? 她记得那天在SH酒吧,她放在酒桌上一份合同,那份合同她走的时候没拿。 江月月立马拿着包起身,路过值班室的时候,又看见陆警官,便敲敲门,表示感谢,顺道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问:“陆警官,请问下6月12号那天晚上,是这个人送我到派出所的吗?” 第9章 09 陆警官拿过她手机打眼一看,连忙应:“对!是他,长得挺帅,个子挺高的。” 虽然陆警官描述的极其宏观,但也十分贴切,江月月脑子里一下蹦出沈听寒的形象,但又十分怀疑,他为什么把自己放派出所? 这事如果发生在两人不认识的情况下倒也很好理解,但问题就在于,这事发生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结婚了......所以江月月对他这一举动感到十分不解。 于是江月月又问:“没,没记错?” “放心,这种事不会记错。”陆警官笑笑,又走过来两名警察,看了眼照片,也说:“对对对,就是他。” 看她们这么激动,江月月脸上露出讪讪的微笑,想拿回手机的手又缩回。 “江小姐,这你男朋友么?”有位年轻的警察睁大眼睛问她。 江月月看着她略有些夸张的表情,微笑着摇摇头,说:“不是。” 她总不能说这大帅哥是她老公吧。 “你这问的啥问题,谁家男朋友会把醉酒的女朋友放派出所。”另一年轻警察说着。 江月月脸上的讪笑有点僵,陆警官显然看出来,轻咳两声,直接把手机还给江月月,又把桌上放的零食礼盒和牛奶提起来,递给她,说:“这东西你拿回去,你给我们送面锦旗已经很高兴了。” 江月月想拒绝,但奈何东西已经塞到自己手上了,只好笑着接下,不过她没接着离开,有些委婉地又问道:“不好意思啊陆警官,我那天晚上可能实在喝的有点多,很多事情都没什么印象。所以,那天晚上我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么?” 说完,江月月看着陆警官好像陷入沉思的状态,心里捏了一把汗,生怕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惊人的事情。 “也没有做什么吧,我记得当时你被抱进来之后就很快睡着了。” “抱?”江月月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不可思议地再次向她确定一下,问:“抱进来么?” 她对这个动作感到迟疑,也很难想象沈听寒会抱她,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没事没事...江月月心宽了下,又听见陆珠说:“对啊,所以刚才小陈以为他是你男朋友,说实话,连我都以为你俩是男女朋友,因为当时,那男生很客气地跟我们说麻烦我们好好照顾你。” 江月月:“???” “哦对了,你当时好像叫了一声‘老公’,不过我没太听清。”陆警官认认真真地回忆她的醉酒记录。 “???” 怎么可能?! 江月月蹙眉,对陆警官说的话感到怀疑,脑子懵了又懵,这么刺激的称呼,她肯定不会叫出口的啊!! “不不不,我没喊‘老公’,您应该听错了。”江月月赶忙解释。 她快急死了。 “哈哈确实没听清楚,不过你要是想知道的话,问问当事人比较好。”陆珠笑着给她指了指门口。 沿着陆珠手指的方向,江月月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有些懵地一回头,果不其然,看见沈听寒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 双手插兜,一张好看的脸上显露出看戏的淡漠神情,看样子像是站了有一阵子,所以办公室门口多了些走动的人。 也不怪乎,这男人,一出场,周围人的目光全落在他身上,江月月提紧了手里的零食礼盒和牛奶,生怕一不留神直接咔嚓一下砸地上。 她顿了顿,立马想着装作不认识就走,但谁知道,她还没抬步,沈听寒就朝她走过来,接着,十分自然地从她手中拿过零食礼盒和牛奶。 江月月的手还僵固着没撒,但沈听寒指尖和手掌的触感着着实实触碰到她手背。 她一下松开。 东西自然而然地被他提着。 江月月眨巴眨巴眼睛,本想快速打个圆场,赶紧走人,但没想到沈听寒声线极其稳当地对陆珠说:“陆警官,我爱人给你们添麻烦了。” 江月月瞪大眼睛看着他,脑子里懵了又懵。 他刚才说什么? 我、爱、人? 谁啊? 她么? 江月月明显愣住了,估计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愣住了,目光纷纷落在他们身上。 “哈?”陆珠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游走了一遭,继而笑道:“原来两位是夫妻。” 江月月:“......” 她都能听见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怎么地,她的美貌配不上他么? 江月月笑的实在有些生无可恋,但却抢在沈听寒之前先说:“真不好意思,陆警官,我不是故意隐瞒,主要是我们俩在同一家公司,公司不让谈恋爱,所以,不好意思哈。也麻烦你们帮忙保密哈。” 沈听寒见她这样说,也没多说什么。 江月月率先一步走出办公室,从办公室到门口几步路的功夫,就收获了颇多目光,她侧了下头,小声对沈听寒说:“你能不能低调点?!” 沈听寒不解,淡淡问她:“......我高调了么?” 江月月瞥了他一眼,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低调的成分在,她只好怏怏愤愤地快走,眼看着就要推门而出,呼吸到闷热空气,却一下被沈听寒拉住手腕。 “?” 江月月十分震惊地皱眉看他,又看看他拽住自己的那双手。 掌心炽热,穹劲有力,骨节分明的漂亮。 “你几个意思?”江月月搞不明白,他在派出所还要搞这出夫妻恩爱的戏码么? 然而,沈听寒直接问她:“郑智州你见了?” 那语调一下变得和审问犯人似的,刚才的客气礼貌全然不见,真道貌岸然! 江月月眼底一松,有些敷衍地“昂”了声 “他签了?” “没有。” “他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江月月想了想,有点小脾气,干脆说:“他要见你,我没答应。” “你去车上等我。”沈听寒默了下,把车钥匙交到江月月身上,又有些不放心地问:“你会开么?” 江月月一下想到上周五的晚上,他那句经典渣男语录——‘你对我的车要熟悉’! 笑了下,反问:“我有那么笨?!” 江月月顶着下午三四点的阳光,围着沈听寒的库里南转了几圈儿,一会而拽拽门一会儿按几声车锁,热的满头大汗,好不容把车打开了,结果她不会开空调。 服了...... 江月月一咬牙,又从车上下来,将车门一关,又回到派出所。 结果正好听见几个人在说话。 江月月靠着墙根,听着那几人聊天。 “没想到那帅哥竟然结婚了,好可惜啊。” 江月月OS:可惜什么?不可惜,过不了一年他就再次流入婚恋市场。 “是有点可惜,刚刚那女生好幸福啊,找了这么帅的老公,而且看起来人也不错啊,刚才还主动给她提东西呢,你没看到,可甜了。” 江月月OS:从哪里看出来‘可甜了’?没看见她尴尬地扣地么...... “哎呦,服了,我怎么没人家那么好命,找一帅哥,我靠,我做梦都要笑醒。” 江月月OS:栓Q,做梦不被吓醒就不错了。 她想起第一次见沈听寒那场面,深更半夜在成华街,被他和阿飞堵在角落,美其名曰:谈合作。 后来连着两天,她都做了噩梦。 真是拜他所赐。 “你说刚才那女孩儿长得也算不上顶美吧,那帅哥看上她啥了?” 江月月OS:......看上她长得像他未婚妻...... 不过江月月心里不太顺,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鼻子是鼻子眼是眼,怎么就不是大美女,她摸着摸着瞥了瞥嘴巴。 拐角那一边突然没声儿,沈听寒一下走过来,瞧见江月月靠着墙,在摸自己的脸。 他勾了下唇,继而走近,问:“怎么不去车里?” 江月月抬头,缓缓思绪,瞪他一下,没说话走了。 他故意的,纯纯明知故问。 沈听寒笑了下,跑了两步跟上,“怪我,这车确实不好开。” 江月月提溜了下眼睛,朝身边一瞧,这人没那么骄傲的笑,甚至带着几分少年气,清清爽爽地铺陈在夏季傍晚的夕阳中。 “嗯哼。”江月月鼻腔一哼哼,抬手将车钥匙还给他。 看着他摁了两下车锁,江月月舒尔摸了摸鼻尖,刚才忘记锁车门了...... “抱歉,车里太热了,离开的时候忘记锁车了。”江月月如实说着。 沈听寒没说什么,直接开门上车,等她坐稳后,有些突然地问她:“你有驾照么?” “没有,我没学车。”江月月坦言。 高中毕业那年江月月去打工,没时间也没想过学车,大学四年,江月月也没想过学车,毕业后,她直接参加工作,自然也没时间学车。 “去考个驾照。”沈听寒说。 他声音淡淡的,整个腔调都透露出一种高位者的颐指气使,江月月撇嘴,回言:“没打算,我不喜欢开车。” 江月月双手拽了拽安全带,眼睛直直看向前方。 沈听寒闪了下眼睫,瞧她一眼,指尖似有若无地敲打着方向盘,缓缓道:“行,回头我让老方送你。” “啊?”江月月一下侧过脸来看他,连忙拒绝:“不用,没必要,方师傅是你的司机,你让他来送我,这不明摆的让人知道咱俩有一腿么?” 有时候话赶话是很容易出问题,比如现在,江月月对上沈听寒微微怔的眼睛,一下子觉出不对劲。 但沈听寒眼底的微怔一秒闪过,转而平静地回答她两个字,“也是。” 江月月侧头看他:“??????” “那给你找个司机。”沈听寒淡淡回应她。 江月月无语:“.....” “你故意的吧?”江月月有点无奈,但又觉得沈听寒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和她作对,便坐正身子,继续说:“沈老板,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坐公交车挺舒服的,而且安全。” 前方红灯,沈听寒缓速停了车,顺着她的话问:“私家车不安全么?” 他侧头,看着副驾驶上一直紧抓安全带的人,眼底透出一丝审视。 江月月察觉到他的目光,但却没转头,只是很平静地抬头看着红色的倒计时,带着点玩笑儿地说:“不一定啊,要是刹车失灵,轮胎爆胎,方向盘失控,那岂不是完蛋了。” 红灯倒计时三秒,但沈听寒迟迟未发动车子,他的目光好像还停留在她脸上,江月月显得有一丝尴尬,连脖子都僵,索性侧头朝他笑一下算了。 对上他的眼睛,他眼底藏匿着仿佛看透一切的话,他问:“所以,你经历过这些?” 第10章 10 他平静的脸上沾染了诘问的姿态。 让江月月屏了气息,有一瞬喘不过气。 耽搁时间太长,后方传来鸣笛,沈听寒才收回目光,启动了车子,而江月月也缓了下劲儿,回答他:“我猜的。而且每年因驾驶出事的人数不在少数。” 沈听寒静默着,车速逐渐提高,车子在川流不息之中如同笔走龙蛇般超过一辆又一辆车,江月月紧抓安全带,垂着头,没有再说话。 只是在几近飚快的速度里听见他平稳有力地对她说:“如果你因为害怕而不去学车,那我无话可说。” 他的话让江月月蹙眉,他不断提速的炫技车技让她不悦,速度与激情让她感到失控,继而冷声怼他:“无话可说就别说话。” 她露出爪牙,沈听寒无声轻‘呵’,却又侧眸瞧她,她比刚刚更紧张,头垂的更低,甚至一只手已经抓伤车顶把手。 “你需要慢点的话,我可以慢点。”沈听寒不理会她的话,淡定自若地说。 江月月咬着唇不说话。 心里却骂了他一百遍。 他分明是故意的,却还要问她。 沈听寒没听到回答,却还是将速度慢下来,最后两道路,慢慢悠悠地开着,像个老爷车磨洋工一般拖拖拉拉,磨的江月月很不舒服。 她倒是松了安全带,但却横眉看他,一脸服气又无语,觉得这人有时候幼稚的可笑。 看着十几迈速的车表盘,骑单车的都一辆辆赶超他这辆库里南,最后,她实在受不住,又怼他一句,“你要不会开车就停车。” “这个速度你不满意么?”沈听寒一反常态地问她,还略带骄傲地看她一眼。 江月月:“???......” 什么意思?炫技是吧? 还问她满不满意? 江月月服气地抽抽嘴角,微笑道:“那我是不是还要给你打个五星好评?感谢你让我满意。” 她真是无语到想笑,连后面散步的老头老太太都跟上了,时不时往车里瞅几眼。 “不用感谢,我应该做的。” 沈听寒淡淡说着,听起来心情不差,甚至很好,就连车速不知不觉归于正常。 江月月很快回答,说:“当然不用!我要投诉你!差评!” 她有些孩子气地说完,随后将头往靠车椅上一靠,双眼一闭,干脆睡觉。 反正早晚都会到地方,车里还凉快,座椅也舒服,还有帅哥给她开车,她也不亏。 只是她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沈听寒说:“到了。” 江月月看着已经亮起灯来的SH酒吧,皱了下眉,一路上光顾着和他吵架,也没注意路况,导致她现在眼底含着怨怼,对沈听寒说:“我要回我家,不是来酒吧。” “你不拿合同么?” “......你怎么知道?”江月月有些下意识的问。 但又想起,这家酒吧他有投资,所以知道有份合同落在这里也不奇怪,江月月无可奈何地吐了口气,说:“那我拿完就走啊。” 她下车,快走几步跟上沈听寒的步伐,听到沈听寒的回答:“不然你还想怎样?” 他言语极其平静,但却在她心里掀起一小阵波澜。 江月月咬了下唇。 她对那晚的记忆还算清晰,尤其是场景再现,脑子里的所有一切看似虚幻的场面都逐渐有了现实的痕迹,这让她尴尬,埋头跟在沈听寒后面。 有些默然地走进此刻偏于安静的中央,却徒然听到一声有些放肆的笑,紧接着是一句:“你可终于回来了!” 那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带着几分疏豪。 江月月还没看到人,却突然撞上沈听寒的背脊。 他突然定住脚。 江月月也一下原形毕露,她嘶了一下揉揉鼻尖,探出头来,想责怪他,但却看见对面的男人,还有那人旁边的女人。 她脑子连带着眼睛都怔了一下,几秒的功夫,沈听寒的手已经搭上她肩头,向对面人说道:“你来也不说一声。” 江月月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力量,热的,重的,把她那颗轻飘飘的心一下压回原位,连同她无端的紧张和发怔一同平复。 “静儿非要来看看,我能怎么办哈哈。”何棋说着也揽上旁边女人的腰,目光一转,看向她,说:“她就是...你?” 何棋不仅话里带着很多揣测,甚至眼底都藏着许多不可思议和打量。 江月月自然知道何棋是黑晶集团的总裁,但她无端想起陈雨欣的话,无端对他起了一点点不喜欢,甚至直白的厌恶。 尤其是看到他拥着旁边那位漂亮的女生,一头乌黑顺滑的长披肩发,白皙的脖颈处戴着闪亮却低调的钻石项链,脸上化着淡淡的妆,指尖涂着嬛嬛同色号指甲油,笑起来温温柔柔的,很漂亮。 她应该是郑静儿,何棋的妻子,但郑静儿看起来并不算开心,她的笑很敷衍。 “我妻子。”沈听寒温声说着,目光落下的一瞬,眼底仿佛真的蓄满了柔光,只听他轻声说出她的名字,“江月月。” 从沈听寒嘴里吐出她的名字,感觉有点怪,江月月只好皮笑肉不肉地冲何棋笑了下,另一只手却伸向沈听寒背后,下了很大力气往他腰间一拧,抬眸示意他松开自己,却被沈听寒捉住手,自然而然地将其安置在他腰间。 江月月瞪了他一眼,却被他选择性忽视。 两人相拥,看着恩爱,何棋笑笑,说道:“说实话,我都没想到听寒会这么早结婚,江小姐是从事哪一行的?” “同行。” “和听寒都是律师?怪不得你们看着就很般配。” 江月月看着何棋略有吞吐的样子,就觉得难受,在此之前她从没见过何棋本人,也不料想坐拥一家上市集团的总裁会是如此......让她感到名不副实。 她笑了下,硬巴巴说:“凑合。” 何棋:“......” 沈听寒想笑,毫无察觉提起的嘴角又轻巧压下,松开江月月,问何棋,“喝点什么?” “什么都行。”何棋说着目光又落在江月月身上,问:“不知道弟妹当下在哪家律所就职?” 江月月笑笑,说:“你家。” 何棋一懵,面露微笑,反问她:“我家?” 江月月不想搭理他,垂头玩手机,给陈雨欣发消息。 何棋见人不回应,还一个劲儿打字,干脆挪开目光,看向四周环境,又问沈听寒,“我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挂着歇业的牌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事,定期修整几天。”沈听寒将几个玻璃杯摆好,一手一个花瓶子,一副事态很稳当的样子,很难将现在这人的状态和那晚指挥人干架的状态联系在一起。 江月月看他这幅装模作样,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歪歪唇,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毕竟那晚和她息息相关,简直是她的滑铁卢。 何棋说道:“那就好,有需要帮忙的你可别客气。” 何棋提酒杯,与沈听寒的被子一砰,叮当清脆一声响,两个男人之间聊起来了,却越发衬着江月月和郑静儿两人像个呆板的陪酒手办。 她如坐针毡,只想着赶紧拿到郑智州签署的合同,抓紧离开。 江月月在桌面下踢了沈听寒一脚,眼神示意他,但沈听寒只笑笑地说了两个字:“别闹。” 江月月:“......” 别闹?谁跟他闹呢。 江月月笑了下,托着下巴侧看他,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认真直说:“对了,我记得你说要给我个东西,是什么东西啊,在这儿么?” 对上她的略有狡黠的目光,沈听寒的眸子沉了下,继而笑说:“在办公室柜子里,你去拿。” “好哦,谢谢。”江月月说完直接起身走向楼梯口,压根没再多理会那两个男人一秒。 她走的快,多少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但却突然被郑静儿叫住,“江小姐,正好我想去趟洗手间,方便带个路么?” 江月月拔腿要走的架势缓了缓,回眸看向那一桌人,郑静儿已经起身走向她,江月月只好笑的应下。 何棋瞧着两人背影,凑过头来问沈听寒,“什么东西?” “房契。”沈听寒收回落在江月月身上的目光,幽幽将杯子一举,“干嘛,你这么八卦。” “呵,关心一下兄弟的私生活,我说你怎么突然就结婚了,别告诉我是真爱,不过对女人嘛,大气一点也好,省事。”何棋说着给酒杯添酒。 沈听寒提唇,回应他的话:“她就喜欢房子、票子,要不然也不会看上我。” “咋的,你还真是真爱啊,过分谦虚了啊,你多有女人缘我可是见识过的”,何棋说着晃了晃酒杯,又说:“但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房子,我送给静儿那几套房子,她一套都没收,还嫌我俗。” 沈听寒不置一词,只听何棋说:“你说还有女人嫌钱俗,非得要什么真心,这世上真心哪有票子值钱?她傻不傻啊!” 沈听寒笑笑,给他满上酒,说:“嫂子人不错,好好珍惜。” “弟妹也挺不错,还给你说谢谢。” “她这是生气了。”沈听寒说。 何棋笑笑,说:“弟妹真性情,对了,她刚刚说在我家上班什么意思?” 沈听寒说:“她确实在黑晶上班,只不过她现在刚毕业,想凭本事立足。” “啧,行啊,你说你俩还真是一个赛一个”,说着,何棋拍了下沈听寒肩膀,“听寒,当年在国外我就信你,现在你回国了,我也当上总裁了,咱们兄弟俩得好好干一场,老爹那群老古董该踢的嘚踢干净......” 沈听寒没说话,一直在听何棋说,直到他提到陈雪安,沈听寒晃了下酒杯。 “你说她现在可参与着咱们公司制作的大项目,现在就把她辞了,不亏么。”何棋松开沈听寒,回头看了眼楼梯口,没瞧见郑静儿,便继续说:“陈雪安的事儿你该松松手就松松,别跟钱过不起,更何况,郑智州就一混混,能翻起多大浪。” 沈听寒紧了下酒杯,顿了下,认真说:“何棋,你要真信我,就和陈雪安断了。” 他话说完,整个大厅突然静了下,何棋突然间一脸正色看他,骤而笑,说:“断什么断,我和她就是玩玩,各取所需罢了。” “我说你就是把感情看的太重...怎么跟你说这些,来来来,喝酒。” 沈听寒陪何棋多喝了几杯,等郑静儿来的时候,何棋看着有点醉,整个人扑在郑静儿怀里,郑静儿支棱着身子,看向沈听寒,说:“他醉了,我们先走了。” “好。”沈听寒淡淡说了个字,看着他们出了门。 等人走后,沈听寒看着一桌空荡,扯了扯领口,顿默着,直到周达送人回来,他才冷冽开口问:“怎么不通知我?” 周达说:“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两个先后脚的功夫。” 沈听寒静默后又问:“她呢?” 周达沉默了一阵,吞吐说:“这......” “她怎么了?”沈听寒瞬时往办公室走去。 周达在后面紧跟两步,连忙说:“江小姐没事,就是......她跳窗走了。” 第11章 11 沈听寒看着二楼厕所敞开的窗户,外面黑灯瞎火的,只有不远处两盏橘黄色的灯亮着,离着墙根处是盲区,往下瞧了瞧距离,两层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沈听寒脸色一沉,问:“你没拦她?” 周达说:“发现江小姐的时候她已经开了后门走了。” 沈听寒:“......” 只听窗户晃当一声响,沈听寒边打电话边走出去。 可电话那头占线。 江月月正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那高大上挣钱多的工作,打了一路,眼看着临到家门口了,便说道:“奶奶我到家了,你把电话给我爸,我给他嘱咐两句。” “老江啊,我给你往银行卡打的钱是给你和奶奶的,你可别花在猫猫狗狗身上啊。” “行了行了,我这么大个人了我心里没数么我。”江福光说着从奶奶手里拿过电话,笑呵呵贴在耳边。 “得得得,你心里贼有数,那你注意别累着,别着急,别和我奶起哄。” “行了,我是你爹还是你是我爹,说起来没完没了。” “那成,那我不说了爹,你和奶奶早点睡,等忙完这阵子我回去看你俩。” 楼梯间的灯一闪一闪,发着陈年老旧的光,照着破败的楼道,以及墙面上贴满的小广告,有一股子县城文学味儿,江月月一步一步挪到家门口,又有点舍不得挂电话。 “哎哎,等一下”,江福光又叫住她,“月月啊,你奶说让你在平津照顾好自己。” 江月月笑笑,说:“好哦,我好的不得了,你俩还不相信我这生存能力,那放哪儿都能活。” “昂,别吹,低调。” “也没见您高调过......”江月月扯扯嘴,笑说。 电话那头起了一小阵乱,奶奶在和老江抢电话,江月月杵在门口,摆弄钥匙,最后当然是奶奶抢赢了,拿起电话就问:“月月啊,你最近没遇见什么人吧?” 江月月皱了下眉,反问道:“怎么了奶奶,难不成你给我算了卦,说我最近红鸾星动,吉星高照,要走贵人运咯。” “你这孩子,成天说话不着四六的,最大的贵人就是你自己,不过,前有因,后有果......”,奶奶说了几句又不说了,直接告诉她:“你要遇见什么事了,一定记得给我们说。” “好好好,那我挂啦。” 奶奶说的有几分认真,挂了电话后,江月月也认真想了想,最近她遇见最大的事,就是和沈听寒结婚,那遇见的人,除了同事,就是沈听寒咯。 不过,和沈听寒协议结婚这件事江月月没打算给江福光说,她怕江福光这倔老头,脾气一上来,没打死她,先把自己气医院了。 \ 周一,早上八点,办公区陆陆续续来了人,江月月把针对陈雪安的planB改好,一打眼,就看见于之夏光鲜亮丽地走到她对面的办公桌,高家豪后一步提着从便利店买的三明治和咖啡进办公区,赵云歌拿着茶杯穿过廊道走向茶水间,还有几人在聊天...... “知道不,陈雪安又续约了,还是沈总亲自谈的。” “我就知道,陈雪安早晚得再回黑晶,几个剧本她不是女主就是女二,黑晶怎么可能放她走。” “之前传言沈总和她解约的事情,我以为是真的,弄半天还是又回来了,这下咱们法务部有的忙咯。” “......” 江月月听到陈雪安的名字,眸子精神了下,赶忙问道:“霞姐,您刚才说的什么意思?陈雪安被解约后又返聘?” “是啊,还是沈总亲自谈的。”其他人附和的腔调有点阴阳怪气。 毕竟,一个当红女明星,一个集团高层,两人很难不擦出点火花,这种红尘事儿太多了,但主人公是一向高冷且已婚的沈听寒,这事儿就变调了。 “我说你们八卦点什么不好,非拽着沈听寒不放是吧。”于之夏现在听见沈听寒的消息就气怒,涂着口红还要插几句话。 江月月眼观鼻鼻观心,一声没吭,但心里却想着自己那套planB算是白费了。 不过这沈听寒既然已经把陈雪安这一隐形炸弹给除了,怎么又把人给签回来了,难不成昨晚何棋来SH酒吧找沈听寒是为这事儿?江月月转转手中的笔,嗤地一下勾了唇角。 “哟,心情不错啊月月,还来的挺早。”高家豪一到工位就看见江月月笑了下。 江月月打了个哈欠,缓缓说:“我哪天来的晚。” 她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迟到过一次,可就这一次,却抹杀了她以后每一次早到。果然,人们只记得开头或结尾,中间的过程没人注意。 “勤劳标兵,那你吃饭了没?给。”高家豪说着将手里的三明治和咖啡分给江月月一份。 江月月也不客气,“谢了,下次请你。” “那别下次了,中午饭你请呗。”高家豪说着。 “成啊。”江月月点点头,将改好的planB单独放了一个文件夹。 这腿脚一伤,还真不方便,她强忍着去赵云歌办公室送了郑智州签署的合同,又被她打回来重新copy存档,高家豪看出她走路别扭,便问:“你腿怎么了?” “哦,一不小心扭脚了。没事儿。”江月月盯着打印机,打完后又给赵云歌送了一趟。 一上午忙忙碌碌的时间也快,临到中午了,于之夏突然凑过来问:“你们中午去哪儿吃饭啊?” 高家豪说着:“公司食堂,你要一起么?” 江月月没搭话,但手机却一响,某人言简意赅地发了两个字:【上来。】 江月月扫了一眼,有些无奈地皱了下眉头,昨晚沈听寒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接着,八成就是为了昨晚她跳窗走的事情找她算账呢,江月月一下关了手机,没回。 这青天白日的上什么上,再说,她这坡脚的上的去么上。 “月月,我扶你吧。”高家豪已经伸出手,想扶她胳膊,江月月咔一下弯了下腰,胳膊躲开,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行。” 于之夏在一旁轻切了声,踩着小高跟嘎达嘎达走在前边,走到食堂,有些挑三拣四地选了些饭菜,对江月月和高家豪说:“坐那边。” 高家豪看了一眼她选的靠近落地窗的餐位,距离饭菜口有一定距离,但还是回应她,“好,你先去,我俩等会就过去。” 江月月没理会,拿着盘子找了个就近窗口随便选了点,端着餐盘就想搁在临近餐位,但高家豪却将她手里的餐盘接过去,笑道:“你慢慢走,我把饭先给你放过去。” 江月月:“......” 手机又响了一声。 江月月服气地点开对话框,却看见沈听寒又发来两个字:【回头。】 江月月纳闷,握着手机有些茫然地回头看,左边没有看右边,就一下看到食堂门口站着的男人。 西装革履,人模人样,又引着大家的注意力在他身上。 两人目光相对,外面耀眼的阳光刺穿玻璃,洒落在瓷白地面上,又折射出稀碎的五光十色。 眼看着沈听寒抬步朝她走来,江月月紧蹙着眉目眼神瞪他,又骤然赶紧向反方向快走。 什么人啊这是,非要搞得她在公司不好过下去么? 她坡脚的竞走像只瘸腿的小鸡,嘎嘎嘎的,走的倒挺快,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后抬头一瞥,看见他走到餐口,拿了餐盘,一本正经地打饭。 江月月舒了一口气,喝两口汤压压惊,只是手机又响。 沈听寒:【脚怎么了?】 江月月:【不劳挂心。】 沈听寒:【午休去我办公室。】 江月月正噼里啪啦打着回绝的字,但沈听寒的消息先快一步发过来,他说:【否则我现在过去。】 江月月看着手机紧了下眉,一抬头,看见沈听寒正漫不经心地收起手机,正拆筷子吃饭。 他眼神没落过来,但气势还挺到位。 “不?沈总怎么今儿又来食堂吃饭,关键是于之夏还敢贴上去?”高家豪似乎有点察觉可笑的笑了两下。 看着平行线的另一头,江月月这才注意到于之夏不知道啥时候走了,现在还坐在沈听寒对面吃饭。 不得不说,单就这点,于之夏就勇气可嘉。 但明知道人家结婚还非要贴,那就是道德败坏。 江月月松松眼,闷头干饭,还不时点点头,品评一下饭菜。 “我说月月,这食堂的饭被你夸的都赶上五星级饭店了。” “那咱们也是吃得起五星级饭店的人咯。”江月月笑笑。 沈听寒目光有意无意扫过那头,那边临着阳光很近,光打在人身上,蓦然有一种祥和宁静,一男一女两人说说笑笑,那笑格外刺眼。 “沈师兄,上次是我冒昧,给您道个歉。”于之夏见机,将一杯饮品推向他。 沈听寒回了回眸子,目光落在那杯红色山楂汁,又看向于之夏,唇角淡淡一提,说:“不用,不知者无罪。” “也是,我还真没想到沈师兄竟然结婚了,英年早婚啊,伤心的人可要多的多了”,于之夏将下巴轻轻搭在手背上,眼眸瞧他,问:“不知道谁那么好福气能和你结婚。” “于小姐谬赞了。”沈听寒说着,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向已经起身的江月月,也拿起餐盘,脚步慢了几拍,跟了上去。 于之夏想跟上去,但想起上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的丑,她忍了忍,耐着性子在餐位上喝了几口山楂汁,很酸,一点也不甜。 她目光幽幽地看着那个男人放了餐盘,走出餐厅,目光太过集中,以至于忽略了他前边的女人。 江月月在前边走着,沈听寒在后面慢悠悠跟着,还显得特沉住气,高家豪时不时偷瞄了几眼后面的男人,局面有些紧张的尴尬。 三人一同走到电梯,电梯一来,沈听寒率先上了电梯,目光一抬,看向杵在电梯门口的江月月,问:“你不上么?” 高家豪以为在问自己,赶紧迈进电梯,说:“谢谢沈总!” 江月月一个大无语:“......” 只不过电梯在16层暂停,江月月推脱要去17层拿资料,高家豪便自己下了电梯,电梯层数越往上,人越少,最后只剩下她和沈听寒两人。 27层的电梯门刚一开。 江月月忽而感到整个人腾空,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沈听寒抱起。 第12章 12 这什么套路? 江月月愣了半拍才想起反抗,赶紧拍他肩膀,“干什么呢放我下来!” 见反抗无果,她很快转了策略,直接将脑袋埋的低低的,小声又严肃地提醒他,“监控监控!” 她紧张的心脏像要快猝死,砰砰砰地跳起来没完没了,路过秘书台时,又把头低了低,双眼紧紧闭着,装作看不见。 办公室的门一开,江月月就强硬地掳着沈听寒脖颈,欲从他臂弯里往下跳,沈听寒却率先一步将她放下,说:“没跳够?” 他语气平静,但脸色可不平静,甚至带着温怒,江月月摸了摸鼻子,知道她昨晚跳窗走的事情惹人不痛快,但嘴上还不忘说:“那你抱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不能走?” “你要不抱我,我肯定不跳啊。” 沈听寒听她强词夺理,顺道脱了西装外套,一下扔在黑色皮质沙发上,还扯了两下领带,直接解了衬衫顶端的扣子,却没回应她。 他这一套动作,让江月月看的心里慌慌,而且这人还越来越靠近她,江月月蹙着一张小脸,赶紧说:“我错了!” “脚怎么伤的?”沈听寒同时问她。 “啊?”江月月一愣,扶着沙发沿坐下,看他这驾驶就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江月月撇撇眼,说:“明知故问。” “呵。” 沈听寒抬眼扫了她一眼,又低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江月月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腿往一边挪,脚往里面缩。 江月月本着主动坦白的心态,说:“沈老板,昨晚我真不是故意的,但昨晚那个局面你也知道,我要是待在那,指不定给你惹出什么麻烦,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和何总说话都是那、般小心翼翼么?” “是么?”沈听寒牵唇。 想起昨晚她那惜字如金的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那不待见感简直就差写脸上。 “是啊!”江月月十分肯定地说着,她确实很小心翼翼地与何棋说话,否则,她真怕自己那小脾气一点,蹦出些不文明的词。 不过没想到沈听寒和何棋两人关系竟然还不错,也是,两人不过一丘之貉,拿着婚姻立着模范丈夫的人设,还顺道巩固事业,沈听寒就更过分了,还能时不时拿她挡桃花,把她说的和个母老虎似的。 江月月见沈听寒沉默了一下,蹲下不知道拿什么,趁这几秒的功夫,江月月撑着沙发就要起身,结果一下被沈听寒攥住脚踝,几乎同时她疼的‘嗷’了一声。 这人想干什么啊? 江月月皱眉微笑,又缓缓坐下,嘴上还说道:“慢点慢点!” 但目光却一下落在沈听寒手上,他手竟然抓着自己的脚踝不放,这事态很不妙。 “沈老板?您......?” 她还没说完,整个人就一颤,沈听寒将她鞋子给脱了,江月月头大,赶忙俯身制止他进一步的动作,双手如此诚恳地使劲按住他的手,扯笑说:“已经上过药了,不劳烦您了。” 他这是想给她擦药? 但她不想啊。 突然间的沉默,让江月月笑的很僵,沈听寒掌心温度很高,不属于她的热度沿着脚踝处的肌肤蔓延,江月月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目光僵持着,谁都没松手。 忽然传来一两声敲门声,连带着一声高昂的声调:“寒哥,你在里面么?” “奇怪这门怎么还锁了?” 江月月:“!?” 蹬的一下,江月月直接将脚一蹬,把沈听寒踹开,噌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四下寻着能够躲藏的空间,如同是作恶的逃犯,有些惊慌失措。 沈听寒被她用劲儿踹了一脚,倒在地上,也不怒,只是有些发笑地看着她慌乱的像只到处乱窜的野猫。 尤其是一只脚还没穿鞋。 “你慌什么?”沈听寒淡然问着起身。 只换来江月月一记瞪眼。 转动门把手的声音越来越烈,沈听寒丝毫没理会,拍了两下手,看着江月月跑去窗帘后面。 正午的阳光炽热,原木色窗帘显露出她的身体轮廓,沈听寒浅笑,带着几分无奈地靠近,一把将帘子掀开。 她慌张的眼眸睁大。 对视的瞬间,说不清是谁乱了心跳。 江月月赶紧拽着窗帘企图遮住自己,但沈听寒不允,还反复问:“慌什么?” “废话。”江月月蹙眉,双手去抢夺他手里攥住的窗帘,说:“你松手,被人发现怎么办?” 她整个脸蛋因为紧张而晕了些红,在热烈的阳光下尤为明媚,沈听寒有些出神,攥着窗帘的手不经意间握住她的手,聊聊然逗她:“老婆你这么怕么?我们又不是在偷Q。” 老婆? 偷Q? 江月月看向他的眼眸一顿,眼底的错愕丝毫不掺假,心里简直咯噔一下,直愣愣对着沈听寒有一时间失语。 她没回答,看样子也是惊讶,沈听寒垂了下眼睫,似乎意识到什么,便松了下手,说:“如果你想——” 门口突然没了声儿,电话铃声却响了,江月月骤然拍打他攥着窗帘的手背,忙说:“我不想,我什么都不想,你赶紧松开。” 她似乎真的生气了,眼底含怒,沈听寒错开眼眸,也松了手,说:“这里藏不了人,换个地方。” 江月月瞧见地面上的两人倒影,顿然搜寻新的藏身地,她躲进去的一瞬,门开了。 耳膜传来一声“我去!”,紧接着那男人又说:“寒哥,你干啥呢,大中午头还锁门?” 何楚年四处打量着,很快锁定沙发旁边的一只女士鞋,愣了下又忍不住笑出声,说:“我说你咋不开门,搁这金屋藏娇呢?” 沈听寒无视他的笑,径直走到办公桌后,说:“知道中午你还来,有事?” 江月月脑子一顿,觉得他这话怎么有点奇怪? 眼前的光线被男人的腿挡住,他的鞋就落在自己手边,恍然间,她想起自己落在外面的另一只鞋,重点是,沈听寒似乎并没有反驳对方的话。 “没啥事儿啊,刚拍完商务顺道来看看你,我听我哥说你结婚了?”何楚年扫了一眼那只女士小白鞋,示意道:“看来是真的。” 沈听寒坦然。 但脚背却一痛。 办公桌下的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砸了他的脚,沈听寒拉近了椅子,垂放下一只手,去捉底下的人。 “哟,那恭喜。” “谢谢。”沈听寒颇为公事公办的口吻道谢,又不忘说:“说完了?那你早点回去歇着。” “不儿,寒哥,不带这样的啊,我哥都见了你媳妇儿,我还没见过呢?听说她是黑晶的员工,谁啊?”何楚年整一个特别八卦的状态,非得想着撬开沈听寒的嘴。 沈听寒一沉默,桌下攥着她手腕的手没动,而江月月也略有些紧张,她有点怕沈听寒这厮一下子把她名字给抖落出来。 “放心哥,我嘴严的很,而且我跟我哥说了,什么公司禁止恋爱的非人类制度就该取消,而且这又不是啥事儿,你告诉我,我也好关照关照嫂子。” “......” 沈听寒白他一眼,淡淡说:“不用关照,她不需要。” 江月月听到沈听寒的回答,恨不得一下从他办公桌底下钻出来抗拒他的话......你丫的,我怎么不需要关照,多个朋友多条路,没准真让我通到罗马! 沈听寒只感到手腕处一疼,他似乎被人咬了。 .......... 何楚年说:“你问过嫂子么,你就替人说了,我说哥你这太大男子主义了,小心嫂子和你生气。” “我看你真是挺闲的。”沈听寒说着就拿起办公电话,准备拨号,结果何楚年忙喊了一声“别介”。 “我走了,下午还有拍摄,我容易么我,大中午头的这么热我来吃个瓜都不行。” 江月月:“......” 沈听寒:“不行。” 江月月听见门一声响,几秒后又一声响,随后安静了一番,沈听寒忽而向后撤了下椅子,垂眸看向藏在自己办公桌下的人,觉得有一瞬荒诞。 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刺激。 她蜷缩着,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眸分外清澈,一脸只关心外界还有无其他人,像是误入了某种神秘境地,在安稳后袒露出松懈的情绪。 沈听寒朝她伸手,想拉她起来,江月月松松眼眸看着那双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的好看,一看就特有安全感,上面还有些浅浅的牙印,她没真用力,只是出出气。 她没接,直接错开眼睛,垂着头往外挪出来,抓住办公桌柜子的沿边,边起身边愤愤说:“我的天呐!沈老板,麻烦下次不要再叫我来你这了,这么刺激的游戏我心脏受不了啊。” “这才刚开始,你就受不了了?” “嗯?” 江月月疑惑,看向他略有轻笑的眼睛,思考他话里的意思,谁知道门咔吱一声响,江月月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沈听寒眼疾手快的拉下去。 沈听寒抬眸看向去而复返的何楚年,有一瞬无语。 何楚年把着门把没进去,笑道:“哦!我想起来了,我最近接了部戏,本子我看不错,想让法务部的人给我审审,别再出现上次的侵权事情。” “......”沈听寒微笑,说:“好,慢走不送。” 人好像真走,但江月月却脸红心乱,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不是因为那位去而复返的人,而是她此刻的姿势,奇怪的暧昧。 “你要从我身上起来么?” 第13章 13 他漫不经心说着,一整个随你意的姿态,让江月月脑子像炸了一样,有些慌乱地双手撑着他大腿站起来,也顾不得姿态多不文雅,甚至由于重心不稳当,还差点扑向他,不过胳膊被他扶住,也免了两人相拥。 他掌心热度却如火焰灼烧了皮肤,江月月只想赶紧跑,腿被桌角碰了下也不在意,直接从办公桌后跑出来,径直跑到门口,抓紧了门把手。 结果就听到后面的人叫她。 江月月咬了下唇,转头微笑,“?” “鞋。” 沈听寒仍端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目光示意她遗落在沙发旁的鞋子。 一瞬间,江月月脑子里仓促勾勒了一场午夜12点灰姑娘逃走的戏,只是,她不是真公主,也没有水晶鞋。 江月月恍然,仓促跑去捡起穿上,又赶紧离开,整个过程,沈听寒静默看着,没出声也没起身,甚至在她走出了那扇漆木色的门,听到门砰的一声响,他才后知后觉的回神,低眸看向自己,察觉到一丝狼狈与点燃的欲念。 电梯在下坠,她的心脏在降温,脚腕传来疼痛,江月月轻皱了下眉,整个人像是打了一场毫无来由的仗,输赢不论,却骤然一下松懈了心驰。 逃离了他的办公室,外面的空气都是自由的,江月月出电梯时,特意摸了下自己的脸蛋,又扶着墙把鞋子穿好,才回到她的工位。 “月月,你干嘛去了?”她一回来,高家豪就凑过来问。 “怎么了?” “赵律刚才来找你来着,你不在。”高家豪歪了下头看她,“我猜八成是因为陈雪安的事情,你要不然主动过去找她一趟?” 江月月哦了下,说了声谢谢,但没接着去赵云歌办公室,反而干着手头的工作,又查了查何楚年最近接的哪个剧本,刚才在沈听寒办公室里听到的那人十有**就是何楚年,何棋的弟弟。 临到下班的时候,赵云歌又差人来叫她,江月月在工位上磨蹭了一会儿,才走向她办公室。 “来了,坐。”赵云歌从电脑上缓缓挪了目光,看向她。 江月月笑笑,客气地说了句谢谢。 “你们来公司有一个月来吧,怎么样,还适应么?”赵云歌笑问。 江月月笑:“适应,尤其是公司的饭菜特别好吃。” “哈哈,很多员工都说公司饭菜不错,尤其是晚上加班的时候会弄点小凉菜什么的,小葱拌豆腐你吃过没,我觉得口感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嘛意思? 江月月笑着点点头,看着赵云歌的眼睛,总有一种话里有话,说不透,拐了十个八个心眼子的直觉。 江月月搞不懂,直接说:“哈哈,我还没尝过,我比较喜欢吃酸的,还有喝点汤啊奶茶啥的。” 赵云歌点点头,“嗯,公司奶茶不多,不过公司外面商场里那家livedongle奶茶店还不错。” livedongle又是啥? 江月月顿顿首,笑笑。 这洋儿名字她听不懂啊,就普普通通珍珠奶茶挺好喝的,多加珍珠芋圆少加糖,完美。 “工作上怎么样?有遇见什么难事么?” 赵云歌问及工作,江月月垂了下眸,又抬起直视她:“工作中遇到难事很正常,但我还能解决。” “很好”,赵云歌笑着说:“你当时面试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股冲劲儿,果然没看错。” 是冲劲儿还是傻劲儿呢......江月月心里一明,也顿时觉察出自己有时候过于冲动。 “哦对了,上次会议,你提到的那份planB不错,如果再完善一下就更好,改天我帮你看一下。” “嗯?”江月月回回神,略带一嗯,随后说:“还是要谢谢赵律师,能给我机会解决问题。不过那份planB我已经发给沈总了,而且陈雪安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估计也用不到了。” “已经发给沈总了么?发的是你那份旧版本的?”,赵云歌微笑,在江月月脸上得到一丝肯定的表情后,又说:“月月,既然你知道陈雪安的摊子比较大,那更应该做足了准备,何况沈总头一次找你们要文件,你更应该学会抓住机会。” 江月月:“......” 抓住机会抱大腿么?那她可一点也不想。 赵云歌眉眼一弯,笑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好好努力啊。” 江月月咽了下嗓子,笑了下,她是不是该表明一下心思,免得让赵云歌误会自己想抓住机会抱沈听寒大腿? 沈听寒官儿再大,那天高皇帝远,她还不是在赵云歌手下干活。 都临出门了,江月月突然停了下,转身猛然一说:“赵律师,我会努力的!但我没准备抓沈总的大腿。” 赵云歌愣了下,继而噗嗤一笑,看着一本正经地江月月,笑着摇头,说:“月月啊,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确实,公司很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都想着走捷径,但沈总已经结婚了,就算他没结婚,那沈总的高枝也不是谁都能攀上的,还是踏实努力更重要,明白么?” 江月月尴尬地一笑,点点头快速离开。 回到工位上,大部分人都下班了,少数几个加班的,包括高家豪,他还在整理case brief,江月月扫了他一眼,一下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降落的太阳,有些茫茫然。 “下班一起吃点?”高家豪问她。 江月月顿顿眼睛,说:“不了,我要回去休养生息。” “怎么了这是,她给你说啥了?” “没啥,例行谈话。” “谈话?那该不会咱们仨都谈吧?” “没准。”江月月喝了口凉水,润了润嗓。 江月月和高家豪一起出了公司大楼,高家豪有车,说要送她回家,但江月月拒绝了,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慢悠悠等着公交车。 手机电话叮铃铃响,江月月看了眼来电显示叹了口气,没打算接,沈听寒这人怎么还有点粘人? 前一个多月连人都见不着,现在隔三差五的给她打电话。 江月月将手机铃声调成静音,一下揣进包里,任由它自生自灭。 夏日夜晚闷热,但绿意盎然,城市热闹人也多,公交车连来了两辆,江月月都没挤上去,愤愤地站在公交车屁股后面掐腰,她火气正大,后面突然响了一声喇叭,车灯还一闪一闪的照她脸上,刺眼的很。 “你会不会开车,公交车站不许占用!”江月月烦躁地垂眸挪位置,嘴上不忘吐槽。 等走到暗光下,那辆车子的车窗突然开了,传来一声颇为耳熟的声音,“上车。” 江月月眯瞪了一会儿,才骤然发现这辆车和沈听寒的车简直一模一样,连车牌号都一样,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凑近车窗,弯了腰,一下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 白天那一瞬的慌乱瞬时在脑子里缠成一团乱麻,江月月瞪了瞪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点发虚,赶紧笑道:“沈老板巧啊。” “上车。” “哈哈哈,沈老板你也来等公交啊哈哈。”江月月主打一个乱回乱笑,还不忘向后退到车站台子边上。 “上不上?”他问。 “不上!”江月月斩钉截铁地回答他,自从上体会过他那快慢交错的车技后,她就决定再也不坐沈听寒的车。 沈听寒没回答,但也没挪车,一整个库里南停在公交车站的位置,不仅显眼还碍事,江月月劝他:“公交车站不允许占道,沈老板,您还是赶紧走吧。” “......行。” 沈听寒淡淡说了两个字,却一下解开安全带,眼看着他开了车门,准备下车,江月月眼眸定了下,立马走下台阶,啪嗒一声打开车门坐上去,双手赶紧拽住沈听寒衣服,说:“我上来了,你别下去。” 这在公司门口,沈听寒这么扎眼的一男人保不齐被人瞧见。 沈听寒看她这副怂样儿,变得还挺快,一瞬间有点想笑。 “你笑什么?”江月月却看地真切,一股子气地说:“沈老板,您就不能低调点么?这车出现在这儿,要是万一公司同事看到怎么办?” “那我下次换一辆低调点的、车。”沈听寒边启动车子,边说着。 江月月简直被气笑了,直言道:“这是车的事儿么,我说的是您这一行为,咱们有什么事情线上沟通就好了,非必要不用线下见面。” 江月月系好安全带,特意看了眼路,就听见他说:“你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想要线下见面。” 难不成刚才她关手机的动作被他看到了?神么他? 江月月悄咪咪侧眸,看了眼沈听寒,夜色给他添了点神秘还有疲倦,而且她发现沈听寒换了衣服,虽然都是黑色衬衫,但这件衣服带着一点金色的细闪。 路灯一打,会仿佛他身上披了层光。 但这不是重点,江月月转转眸子,给自己开解:“手机静音了,没听见,可以发微信呀,线上有多种联系渠道。” “发了,你也没回。”沈听寒很快说道。 江月月:“......” “有么?”江月月伸进包里摸出手机,拿出来看了眼,发现沈听寒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还是在两个小时之前,她顿顿说:“哦,我真没看到,这个点儿我还没下班呢,我下班看到了肯定会给你回复的啊,别急。” “不急。”他说话的态度有点欠揍。 而且还有点小脾气似的发泄,江月月蹙蹙眉,说:“行了啊,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你不也没回复么。” 沈听寒被江月月一问,有些迟疑地问:“我——我有没回复么?” “那不然呢,所以扯平了啊”,江月月被他整的心累,缭了下头发,干脆问:“好了,那你说吧,啥事。” 提到事情,沈听寒突然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开了好一会儿车,才突然说:“脚好点了么?” “?” 江月月提心吊胆地等了半天,就等来一句‘脚好点了么’,有点不理解,本想反问他一句,但她今晚莫名的燥,浑身都不舒服,于是随口说:“好了。” “这么快?” “昂,见你比较快。”好快点跑。 沈听寒沉默了一下,只道了一声“行。” 行? “行什么?”江月月皱眉,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如果见我对你的伤有帮助,也不是不行。” 第14章 14 江月月猛不丁咳嗽了声。 她吓得有点想笑,歪了歪身子,看向一本正经说这话的男人,忍不住说道:“不是,沈老板,你这么自恋的么?” 见你就能好的快?你当你自己是哆啦A梦还是灵药丸子?江月月轻嗤摇头,觉得自己又剥掉他一层‘洋葱皮’,有几分窥见这人本性。 沈听寒眼睑细微地动了下,他蹙了下眉,又很快抚平,趁着红灯,停了车子,转过头来看她。 她脸上带着狡黠的机灵,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在笑他。 两人的目光在夜色里交汇,忽然间沈听寒牵唇轻呵一声,带着点玩味的声调,说:“这算夸赞么?” “?” 他一下子把江月月问懵了,这人脸皮还挺厚,而且好像开不起玩笑似的,江月月收敛了笑,摸摸鼻子,应承道:“如果是你的话,那算。” 好吧,毕竟沈听寒硬件条件不错,如果夸几句避免他发火,那也无妨。 绿灯正好亮了,他正过身子开车,江月月也侧头看向窗外,却有一瞬无语地憋笑,只因她瞧见沈听寒头微低下的瞬间嘴角一提,似乎对这套赞扬机制还挺受用。 车里沉默了一阵子,只听车轮碾压过马路石子,划出唰唰哗哗的声音,江月月不时望向前方,又看向两旁,脑子里复盘着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却被工作填充,有些小疑问地问向旁边的人,“郑智州的合同已经交给赵律师了,那陈雪安的事情就这样么?” “嗯,剩下的事情我来做。”他回答的很官方。 “哦。”江月月讷讷回应一声。 “不问问我怎么做?”沈听寒问她。 关于陈雪安的事情,他看得见她的付出和努力,这件事戛然而止,对她来说算不上一件痛快的事,甚至后面还会有一连串的事情牵扯出来,而她作为经手人,以后出事了,或许多少会波及到。 “没什么好问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江月月摊摊手,却又认真地说:“不过我觉得郑智州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往往小虾米也能翻起大浪,没准他手里还真就握着陈雪安的大把柄。” 沈听寒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牵唇说:“洗耳恭听。” 他的态度让江月月心底起了一瞬小傲娇,想想说:“嗐,我还真想了想,你上次不是说我planB不成熟么,确实,以陈雪安当前的身份想让她主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们可以先架空她,再找她谈。” 江月月越说越带劲,又继续给沈听寒分析说:“不过,现在吧不是时候,现在都平安无事,风平浪静的,谁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这事儿我也不好说。” “你的planB改好了,怎么不拿给我看。” 沈听寒突然把话题重点放在她的方案上,让她有一瞬没摸着头脑。 只好如实说:“我寻思你都把陈雪安签回来了,那planB也没啥用了。” 沈听寒目光一顿,连车子都轻轻顿了下,斟酌说:“我和陈雪安没关系,再次签约是出于公司利益考虑。” “我知道啊。”江月月无所谓地说着。 “嗯。”沈听寒不声不吭地重嗯一声。 江月月闪闪眼睫,脑袋一转,说:“那我就把planB发给你咯,麻烦沈老师帮我看看哈。” “行。”沈听寒点点头,将车子转弯,开进辅路,对她说:“你找地方。” “还要找地方?找什么地方?” “那还在我办公室,你愿意么?” 沈听寒波澜不惊地说着,语调正常地像是在给你唠家常,但怎么她感觉这么别扭? 尤其是最后那句——“你愿意么?” 说得还怪奇怪的。 尤其是她脑子不可控制的想到白天在他办公室发生的事情,江月月匆忙侧过脸,说:“好,我找地方。” 说完,她顿了顿,有点吞吐地说:“但其实线上也可以。” “我不接受线上指导。”沈听寒反驳。 “?”江月月抿着唇微笑,又试图说服他,“线上方便而且节约时间。” 沈听寒不轻不重地点了两下头,好像真在思考她的提议,但在江月月以为他要答应的时候,他突然说:“是要节约时间,我很贵的。” “......”,江月月顶了下舌,侧眸看向旁边的男人,也淡淡道:“......行,你很贵,合着是我占你便宜了是吧。” 沈听寒静默了一下。 甚至连气息都重了一下,江月月知道自己有时说话口无遮拦,但如果没有发觉沈听寒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江月月不会多字字斟酌话里话外的意思,但他突然一笑,江月月也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说的有点不对劲。 梗着脖子,解释道:“我说的占便宜是指金钱上,占你便宜。” 是的,没错,她确实是这个意思。 她侧头,十分真诚地看向沈听寒,但他只撇过自己一眼,淡然地随口回她一句,“不然呢?你以为什么。” “我——”江月月被他搞无语了,轻歪了下嘴角,斟酌这话语。 看她努力解释的样子,沈听寒沉沉头,将车子安稳停好。 车子一停,江月月看着熟悉的小区门口,也不再解释,边开车门边说:“我没以为什么,你要是觉得吃亏,就从尾款里扣点。” 她大大方方的提及,十分认真的将两人的婚姻看成一场交易,他们协议结婚的尾款,会在离婚那天付清,这件事,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江月月欲要下车,却察觉到手腕被人不轻不重地拉住,掌心的热度传感,让她纳闷地回头,看他的手,再看向他眼睛。 昏昏暗暗里透着点清亮的光。 他迟迟没说话,江月月紧绷着弦。 “沈——”于是她开口,想说。 但被沈听寒抢了一拍,说道:“白天来办公室的人,是何楚年,你知道?” 江月月缓缓深呼吸了一下,终于提到这件事,但为什么要提这件事呢?何楚年和她没什么关系呀! 江月月点点头,说:“我听出来了。” 沈听寒挑眉,手上的力道有一丝加重,眼底沉沉重重的,仿佛想起些事情,但他没追问,只是陈述道:“他是何棋的弟弟。” “我知道。”江月月有些纳闷,他这是在向她介绍自己的朋友圈?还是要......? 彼此之间流动的气压值有点高,整个车厢内像被抽走空气的收纳袋,两个人好像都夹着好多沉重在里面。 “他们两人都知道了你的存在,那何家可能会请我们去吃饭,所以需要你对何家的人有一定的了解。”沈听寒说着,看着江月月皱起的眉头,有一瞬暂停,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不解甚至微微含怒,但他继续说:“还有,你对我也要熟悉。” 他的话一声一声敲着她耳膜,江月月突然觉得有点晕,肚子也有点疼,烦躁像冒泡泡一样在她心中腾升。 回顿了几分钟,江月月迫力压制下自己的情绪,仔细拆解他的话,问道:“可能会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随时有可能。” “你可以推脱么?” “可以,但不能每次。” 所以她早晚都要露面。江月月服气地低丧下头,突然想到什么,回忆道:“我记得当初你和我协议结婚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什么也不需要你做,只需要给你一个事业稳重家庭美满的圆满人设,对吧?” 沈听寒对上她略有急切的眼眸,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但他还是点了下头,说:“是,什么都不需要你做,但我也说过,必要时要配合我一下。” “......” 江月月眼底的希望有一瞬落空,烦躁与火气蹭蹭蹭往上涨,对他说:“......奸商!太贼了你!” 说完她就想下车,但手腕被人紧紧拉住,刚才的力道不重,她几乎没察觉到,但此刻被他紧抓住,手腕因为紧锢着而感到骨骼的反抗。 江月月更气了。 “放手!”她硬冷地说着。 “只需要你做点准备,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沈听寒一点一点松了手,但又没完全撤离,仿佛怕人跑了似的,还悬空着作势准备再次握紧她。 江月月不答,直接抽离了手,推门下车,脚尖落地的一瞬,她感觉小腹抽了下,肚子有些疼,不禁用包捂着弯了下腰。 然后一声不吭地走向小区。 沈听寒看着她有些紧缩的背影,眼底一顿,觉察到她不对劲的瞬间,他拉开车门下了车,但没往前走两步,他便停了脚。 她遇见了朋友。 和朋友一起走了。 他连光明正大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沈听寒在原地顿了会儿,看见人影不再,便绕过车头将副驾驶的门关好,又重新走向驾驶座。 车子在弥漫的夜色中穿梭,重复的道路上只剩下他一人,不知道在开过第几个红绿灯,沈听寒拿过手机,打了几遍字,最终给她发道:“希望你能有点契约精神,条件你可以提。” 江月月收到沈听寒消息的时候,正喝着红糖水暖着肚子,听田蕊吐槽奇葩事,正笑的开心,结果看了眼他消息顿时两眼一黑,嗤鼻哼了声就把手机扔沙发上了。 还契约精神? 上升道德高度绑架她么? 田蕊看她表情不对,便问:“怎么了,要加班啊?” 嗯? 江月月抱着水杯提溜下眼睛,觉得田蕊说的太对了,她立马拿回手机,噼里啪啦回复道:“好,那我要点加班费不过分吧。” 第15章 15 沈听寒正开着线上会议,就收到她的消息,他默然地盯着屏幕上的三个字:加、班、费,有点出神。 他揉了揉了眉心,提唇笑了一下,还是发了两个字过去。 江月月看到他发来的【可以】,嘴角一提,快速回道:【好的,我这几天给您出个加班方案,你要是有啥要求请提前说哦。】 沈听寒立马回复:【好。】 接着江月月手机又响了一声:【在开会。】 江月月笑着发送:【OK。】 有一瞬间,江月月感到自己心里腾升的泡泡被一个个戳破,心情好了不少,就连身体都舒服很多。 “啥事这么开心?”田蕊突然蹦出来,靠在厨房门框边上,笑嘻嘻瞧她。 江月月收着手机一抬头,被问懵了一下,笑说:“有么?哦,有加班费了。” “嗯?真的假的,你上司有那么大的权限给你加班费么?”田蕊摆明了不信,眉目一挑,视线落在她手机上,但却没再追问,提醒说:“算了算了,不过姐姐提醒你一句,别玩职场恋爱啊,那些老油条一个个贼精,你年轻漂亮的,踏踏实实好好工作,想谈恋爱就找个小帅哥多好。” 听着田蕊熟稔的口气,看着她涂抹精致的脸庞,江月月顿了下神,似乎在消化她说的话,但也似乎脑袋里什么也没过,只是有些好奇。 田蕊只比她大两岁,却显得比她成熟太多,江月月笑着点点头,说:“好的,田蕊姐姐。” 田蕊被她叫‘姐姐’的怪调搞笑了,只听江月月忽而语调一转,轻咂摸着说:“你有没有觉得,田蕊姐姐这个称呼和一个词很相近么?” “什么词?”田蕊问。 “田螺姑娘啊。”江月月举起放在桌子上的杯子,笑道:“谢谢田螺姑娘的姜糖水哦。” “切~”,田蕊一下被她逗笑,“行,田螺姑娘这词儿还把我说年轻了,那你,田螺小妹,早点休息,来大姨妈就不要熬夜了。” 江月月眯眼笑着嗯嗯两声。 她看着田蕊又回到她房间,很快,房间里隐约响起她时而高亢时而温柔的讲话腔调。 \ 这一周,江月月倒是过的有点舒服,不跑不动也不去夜店逮人,一屁股坐在工位上一页页掀书,查资料,还时不时给自己奖励一杯珍珠奶茶。 “服了,我来这就让我干这?”于之夏在干了两天后,终于在周五下午爆发了情绪。 何楚年新剧的剧本核对交给了他们三个实习生,公司其他法务除了各自的事情还跟进了全民阅读周的事情,相比之下,他们仨的工作简直枯燥乏味。 江月月抬抬眼,透过半截隔层看了眼斜对面的于之夏,她正气哄哄地站起来,顺道白她一眼,江月月轻呵一声,没搭理她又低下头来查剧本内容是否侵权。 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响起,于之夏经过的地方,还留有清甜的余香,高家豪眼瞧着于之夏推开赵云歌的办公室,便拉了下椅子,凑近江月月,问:“你还剩多少啊?” 江月月给他哗啦了一下剧本,“喏,还剩三四本呢。” “我靠,你看这么快?”高家豪震惊,也给她看了下自己的进度,有点无奈地说:“你说这东西,侵权了找咱们那好说,那没侵权咱们找侵权,简直大海捞针啊,还没事找事,平白给咱们添工作量。” 江月月想了想,点点头,说:“嗯,你说的确实也不无道理......但可能是组织在考验我们,加油。” 高家豪:“......” “反正干啥都是干,没准真让你找到问题。”江月月拿着奶茶,边喝边掀页,她都有点享受这种看剧本故事的状态。 甚至都想知道高家豪和于之夏那部分剧本里的内容讲的情节。 又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连带着一阵熟悉的香水味,但于之夏没有回到工位上,反而走到江月月椅子后,站在一旁轻咳两嗓子,说:“喂。” “?”身后有人突然说话,江月月也习惯性转过身,抬头看着抱臂,居高临下看她的于之夏,皱眉问:“你叫我?” “赵律找你。” 于之夏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又走向工位,不过她没有坐下,而是站着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 江月月瞧了她一眼,又看向高家豪,起身推了椅子,去赵云歌办公室。 但不肖一刻钟,江月月从赵云歌办公室出来,赶在下班点前急速拦住卡点下班的于之夏,有些无奈地说道:“于大小姐,你多大了还要告状?” “你说什么呢?”,于之夏皱了下眉,低眸看她一眼,又说:“让开。” “剧本的数量是抽签决定的,你九本,我十本,我还比你多一本,而且我怎么就消极怠工了,我喝个奶茶吃个零食怎么了,我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江月月烦躁。 赵云歌找她去办公室就是想把于之夏的剩下的剧本交由她来校对。 下班点,旁观的人很多,路过的同事都得在两人身旁停顿一下看个热闹,高家豪寻声过来,赶紧拽了下江月月:“好了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江月月一下撇开高家豪的拉拽,冷声说:“那就看。” “你有病吧。”于之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很嫌弃地蹙了下眉心,作势绕她而走。 江月月向左迈一步,一个大开步挡住她,说:“你要好好说话,我还能帮你做点,但你非要这个态度,就没什么可说的。” “呵,江月月,你跟我有好好说话么?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啊,工作是赵律安排的,你不执行你想干嘛?”于之夏说完,一个肩膀撞过她肩膀,直接走向电梯。 江月月愣了下,侧头时看见于之夏已经走进电梯,只留下个都市丽人的倩影,她轻呵,有些无语地抚了下额头,莫名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委屈。 人散了些,她也往工位走。 高家豪跟在旁边,劝慰她:“你和她犟什么啊,于之夏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里待不久的。” 他的话像是一针催长剂,将种在江月月心底的反抗因子激活。 内心被密密麻麻的疑问啃食,但望向高家豪那张斯文气的脸,她骤然无力地发声:“她在这里待多久我不知道,但既然在这里,和我们同是实习生,那就该遵守同样的规则。” “月月”,高家豪察觉到江月月眼底的愤怒,连忙说:“月月,你要知道,规则只是用来约束我们的,你没发现她丝毫不在乎能不能留下么?人家只在乎能不能追的上沈听寒,其余的你看她在乎么。” 江月月仿佛当头一棒,被人敲醒,尤其是提到沈听寒,像是触碰了心底某处隐秘禁令。 自从那晚,两人有些不愉快地分开后,她没再见过沈听寒,听人说他出差了,就连聊天框内的消息还停留在周一晚上,所以她像是断链似的短暂忘记了他。 是,于之夏只在乎能不能追上沈听寒。 但她不管于之夏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如果要踩着她的肩头,觉得她好欺负,那就不行。 江月月莫名轻笑一声,迅速将桌上的剧本收起来,把电脑一关,提着包就走。 高家豪见状也赶忙说着:“等等我!” “月月,我说这话的意思是希望你别把这事儿往心里去,于之夏那一部分,你要是不想做,那我来做。”高家豪跟在江月月身边说着。 江月月没说话,一直出了电梯,出了公司大楼,被夏日的晚风一吹,潮热迎面,黑白交替,她眯了下眼睛,仰望着灯火阑珊的高楼大厦,真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 “谢谢你高家豪。”江月月在公司门口顿了下,转头看向旁边的高家豪,“谢谢你的开导,不过你不用帮我做。” 高家豪望着她,眼底亮晶晶的,江月月错了下眼眸,有一瞬的错觉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同。 “你今天没开车?”江月月想找些话头,顺势说再见。 “没有啊,费油,坐公交多省事。” 高家豪和江月月一起站在公交车站牌下等车,气氛突然有点奇怪,尤其是两人之间突然无话可说,还有他有些过分炽热的眼眸。 江月月只好走到信息牌看还有多久公交车才到,就听见高家豪突然说:“南平那边新开了家馆子,你明天有时间么,一块儿啊。” “明天么?明天我约了朋友,不好意思啊”,江月月想起和陈雨欣的约定,但又问他:“不过南平那边离我家近唉,我怎么不知道新开了馆子?” 高家豪还没回答,她电话忽然响了。 一看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江月月换了只手,接了起来,“喂。” “嗯。”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略有些闷重的轻嗯,带着淡淡的疲倦。 有段时间不曾听到的声音,却让江月月无意识捏紧了下手机。 她要说点什么么? 但是要说什么啊......她突然之间语塞。 “你在哪?”沈听寒先问的。 “在等车。”江月月闷闷回应。 “抬头。” “嗯?” 江月月又紧了一下手机,抬起眼底蓄了点紧张的眸子,视线在漫无目的中直直落向对面那辆黑色奔驰车。 车灯闪了两下,又骤然熄灭。 江月月凭直觉感觉到他就坐在里面,在注视着自己,但他没有开车窗,也没有下车。 她看不见那张脸,那个人。 江月月目光顿顿的,又好似能透过那紧密又单向的车窗玻璃,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 她的呼吸深深浅浅地断了下。 在接续之间,听见他问:“要过来么?” 第16章 16 他们之间隔着一整个宽敞的马路,中间穿梭而过的车,影影重重。 电话里,他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蛊惑,如同西西里海岛上塞壬的歌声,牵引她有一瞬的犹豫。 要过去么? 要这么走过去么? 他没说话,在等她答案,耳边的沉默振聋发聩,江月月提悬起的心摇摇摆摆。 高家豪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寻着她的视线只看到无数往来的车与对面的人群,但江月月始终没有挂断电话,也没说话。 于是他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月月听见旁边人的声音,一下醒了过来,开始变得有些紧张,捏紧了手机,目光开始变得清澈又锐利,她怕沈听寒突然下车,又像上次那般以此来逼她上车,她有些犹豫的瞬间,看见缓缓驶过来的公交车,便说道:“不了,谢谢。” 她带着客客气气的语调道谢。 沈听寒被拒绝,甚至他都没开口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一个转眼的功夫,对面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寒哥,她就这样跟其他男人走了??”坐在驾驶座的阿飞有点愤愤不平,转过头看向坐在后座的沈听寒,有些憋屈道:“这样你都能忍?” 沈听寒没说话。 他低眸看着收到的消息,【沈老板,有什么事么?】 阿飞还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说,最后来了句,“干脆我追上去,截住他们”,说着他启动了车子。 沈听寒没回应他的话,打了几个字发过去,【有点。】 公交车上人多,江月月双手抓着车扶手,手机一响,她腾出只手看了眼消息,沉沉眼皮,又将手机一关。 有点,有点事? 可不是有点事,一周了,估计来找她要‘加班方案’的吧。 “你前男友?”高家豪看她有些心不在焉,便问道。 ......... “不是。”江月月提唇笑了下,看起来很不在意。 “哦,我还以为哪个男的纠缠你,要是真有,你给我说,我可是练过的”,高家豪笑着,空出手抱拳比划了两下,在拥挤的车厢,一下引来旁观的目光。 江月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点想笑,但车一晃荡,她伸手扶了高家豪一下,提醒道:“小心,快抓好吧。” “没事,我说真的。” “好,我记下了,不过我还真没什么前男友,应该用不到你这身功夫。”江月月说着,目光透过车窗看向街景。 五光十色的灯光向后退去,衔接的是成群的树,然而她瞳孔却在骤然间一下紧缩,看向车窗外那辆一同驱动的奔驰车,也是黑色的,而且好像很稳当的不快不慢,一直在公交车旁边。 江月月脑子轰一下响了。 她缩了下眼眸,想确定一下驾驶座上的人,但黑乎乎的窗户遮掩的严实。 沈听寒想干什么啊? 她心悬起来,高家豪似乎对她说了什么,但江月月没听清,反应过来问:“你说什么?” “......没事。” “哦。”车上人少了点,江月月转过身走向车尾,寻了个空掏出手机来给沈听寒发消:【你想干什么?】 沈听寒:【?】 江月月:【你跟着我干什么?】 沈听寒:【有么?】 江月月:【怎么没有,我都看到你了。】 手机安静了一下,江月月抬了下头,向车窗外看去,那辆黑色奔驰车不见了。 江月月收了下眼,觉得自己刚才或许看错了,毕竟黑色奔驰车挺常见的,但沈听寒又给她回了消息:【看到我还不下车?】 她瞳孔一震。 还真的是他? 刚才她并没有看见他,就想诈他。 但没想到还真诈出个水花。 江月月眼皮微微一跳,视线越过车窗看向两边的车辆,没见到他那辆黑色奔驰车,垂眸发信息道:【......沈老板,刚才车上人多,没法腾出手给你回消息,方案我想的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说一声。】 她发完一长段信息,端着手机等了几秒,才发觉旁边的高家豪一直看着自己,突然想到什么,问:“你也走这儿?” “嗯。我才知道咱们顺路。”高家豪有点强颜欢笑。 “顺路么?挺好挺好。”江月月说完,手机提示音又响了,她有些抱歉地朝高家豪笑了下,打开手机,看到沈听寒发来的两个字:【现在。】 现在有时间? 非要占据她休闲的下班时间么,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加班啊...... 江月月一顿眼,只好回:【我现在和同事在一块,要不然等会回家我给你打电话?】 公交车到站了。 江月月没收到沈听寒的回复,她收了手机,下了车,意外的是,高家豪也跟她下了车,江月月纳闷地看他,“你别告诉我你和我同一个小区?” “哈哈,不是,我住那边”,高家豪随手指了一栋楼,“怎么你还紧张了?” 江月月嗐了声,说道:“哪有,那成。下周见啊。” 江月月说完和他摆摆手就要走,却一下被高家豪拉住,江月月一惊,连忙扯开他,“还有事?” 而与此同时,停在小区门口的车子里,阿飞拿着望远镜观看,气的吐槽:“我去,这男的还动手了?” “什么?”沈听寒目光从电脑上抬起,伸手拍了下阿飞肩膀,要望远镜。 “不是,哥,你别看了,已经结束了。”阿飞没想给他望远镜,但沈听寒伸着手没动,他也只好将望远镜递上去。 沈听寒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下,就见到江月月忽然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女人抱臂,步伐坚定,还颇有一种看透又愤愤的气势,沈听寒一下拿开望眼镜将其扔在副驾驶,阿飞还在分析情势,说着:“哥,我觉得你嘚和她好好唠唠,你看他俩车上那样,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影响多不好,要是再这样下去,我看你头上就长......” 砰砰砰! 突然一阵敲玻璃声。 阿飞顿住话头,歪头一看,吓了一跳,回头看向坐在后面的沈听寒,问:“哥,你不是换车了么,她怎么知道是你。” 沈听寒给他一个白眼,淡淡合起电脑放到一边,对阿飞说:“你先下车。” 江月月见没动静,凑近瞧了瞧,拍了拍车门玻璃,有些无语地说:“沈老板?再不下车我走了。” 刚说完,后车窗突然开了半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对她说:“上来。” 有几天没见他,江月月发了下呆。 同时,车门啪嗒开了一下,从里面冒出个头,江月月目光闪了闪,看着阿飞一惊,“阿飞??” 原来不是沈听寒开的车,怪不得收敛了许多。 “哼。”阿飞仍旧不待见她,鼻孔对着她一哼。 江月月对阿飞也没啥好感,那次他找自己算卦的50块钱还没呢,她嗤鼻一哼,探头坐进驾驶座,却又听一句:“坐我旁边。” “谈个事儿,坐哪都行”,江月月没打算挪位置,但一扫眼看到沈听寒那张矜贵又沉默的脸,一双眼睛沉沉盯着她,她叹了口气,“行行行。” 江月月又从驾驶座里出来,绕到后面开了车门坐进去,将门一关,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后车位占满了他的气息,天黑了,车内也黑沉着,路灯的光晕在前后座位分界线处戛然而止。 这样的视角,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气息,还有,他隐约的视线。 但这一切沾染点尴尬,江月月冲他笑了下,主动问:“沈老板,有什么事?该不会是现在就和何家人吃饭?” 江月月说着眼底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紧张,腰背不由自主地挺了下,手放在座椅上,却摸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不是。” “哦,那就好。” 江月月松了下心,整个人放松了些,手下摸着那个冰凉的东西玩,像是盲盒探物似的,想要摸出它的形状,猜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要回美国一趟。”沈听寒说着,却垂下眸,借着那一点光,看见她停留在他笔记本电脑上的手。 “哦哦,好”,江月月说完,顿了下,摸东西的手也停了,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完,似乎捉摸到沈听寒顿了一下,小手指的一侧好像贴上一点带着温度的东西。 然后就听见沈听寒几近平淡地问她:“你要来接机?” “啊?” 江月月没搞明白问他返程日期和接机有关系么? 她只想看看他返程日期好决定什么时候给他说‘加班方案’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挑一个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时候谈论事情,那成功的几率增大。 “哦......有时间的话”,江月月认真想了想,机场车站这种地方碰见熟人的几率微乎其微,而且她还可以收一笔可观的接机费。 “好,那我提前发你航班。” 他还当真了...... 江月月笑笑,点了两下头,又再次说道:“有时间的话我一定十分愿意去接您,但要是万一我加班或者有其他事情,那没法接到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沈听寒扫扫眼,对她后半句的推辞充耳不闻,浅浅微笑着说:“既然你十分愿意,那我会满足你的。” “嗯?” 江月月一下拔高声调,“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听寒垂着眼眸,眼底流露出一点似笑非笑,借着隐约的光,看见停留在银色笔记本上,和他相蹭的手。 “不用了吧......”江月月讪讪说着,有点迫力地劝阻道:“你这样搞特权不太好——” “对你,这算什么特权。”沈听寒截住她的话,不轻不重的声调中带着点张狂。 江月月被他说的愣了下。 车窗却很不合时宜地砰砰响起。 第17章 17 玻璃响,让她视线一顿,江月月醒神,抬眸越过沈听寒,看向凑在车玻璃窗外面的黑影,应该是阿飞。 沈听寒没理会,只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事可以去找达叔。” “哦。” 嗯? 确定是让她有事去找达叔? 江月月闪了闪眼睫,脑子里忽然想到什么,问他:“达叔?就是SH酒吧的管理人?他也知道我和你结婚的事情?” 她一连三问,手上使劲。 沈听寒含含眼,垂头看向那只紧捏自己的手,说:“知道。“ “啊?” 在江月月惊讶之中,他又补充了句:“你在酒吧过夜的那晚,我们之间......” 在他意犹未尽的停顿中,江月月冷不丁将目光挪看向他脖颈处,那处的咬痕应该早已愈合,但这件事像是被钉在心头,时不时提起,反复鞭挞她。 目光一收,江月月赶紧抢话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哈!” 江月月有点生无可恋,她已经不在乎沈听寒身边已经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结婚的事情了,反正她就是个临时的还是替身,等离婚之后,各走一边,隐遁尘世,她身边的朋友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段荒诞经历。 “哦”,沈听寒轻哦一声,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怪调,说:“原来那晚你没醉。” “!” 因为你没醉所以知道那晚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岂不是变相说明自己那晚全是装的了?? 天呐,她怎么每次都给自己挖坑! 江月月正搜肠刮肚想词,只听见沈听寒突然来了句:“你再使点劲,我手就断了。” “嗯?” 江月月反应了下,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捏着的东西,怪不得又软又热,合着她捏的是他手指! “我说哥......!”前车门忽然一下开了,阿飞在外面等着着急,直接开门探个脑袋,却看到两人手拉着手。 确切的说是江月月双手捧着寒哥的手。 细节他没看到位,但这一画面让他闪了下眼睛,连话都断了下,有些震惊道:“你这就原谅她了?” 江月月:“???” 什么原谅? 沈听寒抬眼一瞪,阿飞像是接收到某种信号似的,快速说完——“要去机场了哥”——麻溜地出了车门,还有点踉跄地把车门给关上。 车门一关,江月月一下把沈听寒的手给松了。 手掌心还留有麻热的余温。 但比起和他说醉酒那夜的经历,此刻捏他个手指那简直小巫见大巫,而且她得感谢阿飞,如此及时地解救了她,尽管他说话不着四六,让人听不懂。 但他临下车的那句话江月月还是听懂了,便主动问沈听寒,“你今晚就要走?” 大佬的行程都如此紧张么?他不是才出差回来么,就马不停蹄地要洽谈国际事务? 果然,不是谁都能当大佬的,江月月暗自点点头,在心里十分客观地向他的优点学习,决定回去珍惜春光,加紧奋斗。 她正暗暗下着决心。 却听见沈听寒说:“你问的这么急,是舍不得我?......还是有事?” 在暗光中,目光一寸寸分明。 他话中停顿的瞬间,让江月月眼底一怔,已经忘记自己问他的语调是急是慢,但她可不是舍不得他,相反,她可太舍得了。 “您这么一说,还真有点事儿”,江月月低头拿手机,发现陈雨欣给自己发了好多条消息,她顾不得回,找到文件点开后看了看,一咬牙发给沈听寒,随后一连串地说:“沈老板,上次提到的‘加班方案’我做好了,那在你走之前,发给您看看?有什么问题咱们随时沟通。这样我就先不耽误您登机了,路上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江月月一口气说完,也不等沈听寒示意自己下车,自己就开了车门下车,却一下被沈听寒叫住。 “什么‘加班方案’?”沈听寒问。 听他口气也不像装的,江月月哈哈笑了下,“沈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就是上次您说让我陪您去何家吃饭的时候,当时我态度不好,但我回头想了想,既然咱俩已经在一条船上了,那我十分有必要帮您解决麻烦,所以我做了个方案你先看看哈。” 她突然说话语速又快又殷勤,还笑的花枝招展的,沈听寒目光顿了顿,却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电脑,说:“行,那我现在看。” “别。”江月月一个扑身向前,眼疾手快地将他电脑压下去。 她的举动出人意料,两人出乎意料地靠近,沈听寒一双眼眸眯了眯,就着暗夜的光,对上她那双琥珀色的瞳孔。 江月月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甚至莽撞地距离,掌心处除了压着的那抹冰凉外,还依稀感知到他手背的骨骼,明明喷张却又放任懒散,毫不反抗。 他不说话,眼底带着难懂的晦朔。 几分无形的压迫感让江月月顿住,她缓了下劲儿,讪讪笑着挪开距离,说道:“我觉得还是先去机场比较重要,别耽误您正事。” 她脸上挂笑,身子却一点点往车门外移,离他的距离越远,光源就越敞亮,她再次看向他的瞬间,眼底只落得一片黑影,沈听寒坐在那里,连影子都不见了,沉默的孤单。 半响,他淡淡开口重复了她话里的两个字:“正事?” “嗯。别耽误”,江月月闪闪眼睫,在车门外看向他时,觉得浓重的盛夏里默然带着苍凉的秋,和以往不同。 她捏了把拳头,微微笑道:“那沈老板再见,一路平安。” 江月月说完,砰一下把车门给关上,不给沈听寒说话的间隙。 坐在车里的人有一瞬轻呵,仿佛吃了一碗闭门羹,但明明自己才是门里面的那人。 \ 那份‘加班方案’发给沈听寒后,已经过了一天多,他都没有只言片语的回复,江月月抬头仰望刺眼的蓝天,此处闹市,看不到飞机拉线留下的白色尾巴,也听不见从头顶轰然而过的余音。 那夜的匆匆和时间一样流转逝去,在江月月心里没留下多少波澜。 开往美国的飞机会在何时落地,又落在哪里,她不知道。 手里被塞了一个物件,江月月回了神,看着陈雨欣递在自己上手的粉红色爱心信封,上面还写着几个可爱的大字——何楚年哥哥亲启。 呕...... 江月月拒绝:“不行,我帮你塞信一点儿也不真诚,你该自己给他啊,而且如果我帮你把信塞了,你干什么?” 陈雨欣将包一打开,江月月看了眼顿时捂脸。 追星少女的力量她还是低估了。 “电影院有两个出口,他不一定走原定的出口,要是万一哥哥心血来潮改主意怎么办,所以咱俩兵分两路,你那封信是至关重要的一封,我写了好久的。” “陈雨欣啊,之前上大学的时候我也没见你那么努力追星啊?怎么一毕业你倒是猛起来了?” “嗐,最近工作室生意不咋得,我嘚找点乐子让自己快乐。” 江月月眼眸一瞪:“......生意怎么不好了?” “行了行了,快走吧。”还没问出个二三四五,陈雨欣就推着江月月进了电影首映场。 电影的故事情节就不说了,文艺片,讲的稀碎,她看着看着快睡着了,等到电影结束,主创出场,她就被一阵哗啦啦的欢呼声给惊醒。 周围除了大喊“何楚年!”,还有人喊“陈雪安!”,还有几个其他的名字,江月月没听太清楚。 不过,电影里那个女盲人竟然是陈雪安扮演的,她倒有些惊讶,抬头望向站在舞台上的一行人,听主持人介绍着,最中间的是导演,叫廖原,个头中等,脸有点削瘦,脸上戴了一副偏复古的框架眼镜,到显得中和了许多,手腕上盘了几串珠子。 廖原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她一时想不起来,他两边分别是何楚年和陈雪安,江月月目光略过何楚年,落在陈雪安身上,穿着简单统一的剧组文化衫,扎着低马尾,戴了一副红宝石耳环,笑起来有一侧小酒窝,似乎比荧屏上好看。 江月月听着主持人call流程,看着陈雪安拿着话筒侃侃而谈的样子,脑子里却不禁想起之前查到的陈雪安过往,暴力、早恋、混混、小三......这些充满恶性的词,却无法让她与当前这个人相连系。 众口铄金的话会将人淹没,许多人跳出来曝光所谓的真相,但真相真的是真相吗?她目光一聚,觉得台上的聚光灯闪的人发晕。 江月月缄默着看粉丝疯狂。 主创接续退场,陈雨欣拉起还在座位上愣神的江月月,忙说:“快快快,洗手间旁边有个出口你去那边,咱们门口会和。” 说着,陈雨欣把应援棒放她手里,赶紧跑下去追何楚年。 江月月按照陈雨欣的指示从右边门出去绕到洗手间,廊道前面就有两三个女生举着灯牌在等着,江月月走了过去,凑个人头。 但左等等右等等,也没见何楚年人影,周围的几个女生都散了,陈雨欣怏怏着来了,问她怎么样,江月月摊摊手,将那封信又交给她。 “唉!那我去个洗手间。”陈雨欣连包带东西都堆给江月月。 江月月将东西整理了下,腾出手拿手机,在一众红色消息提示中,她扫了眼仍旧没有回复的他,手指上滑,点开田蕊给她发的消息,索性给田蕊回拨了电话。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文艺片,但我是有点看不懂,故事线有点散”,江月月给田蕊说感受,又提道:“演技么?陈雪安的演技挺惊喜的,但何楚年的演技我觉得很......一般。” 她脑子里闪过几帧荧幕上何楚年狰狞的脸,说哭不哭,说笑不笑的,看起来很尬。 但说完,后面突然有人夹着嗓子咳咳两声,江月月侧眸瞧了那人一眼,顺道挪了挪地方。 但又一眼,江月月愣了下。 眼睛提溜了下这时候左右却一个人也没有,他皱着眉头打量自己,江月月讪笑一声,直愣愣地问:“何楚年?” 第18章 18 何楚年一脸闷闷地盯着她,看着她手里的应援棒,有些轻笑道:“没事儿,黑粉也是粉。” “?????” 江月月:“我——” 何楚年忽视她脸上的诧异,似乎这种目光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提唇勾笑问道:“需要拍照么还是签名?这些是给我的么?” 还不等江月月说话,何楚年就上手抽走她手里的信,还顺道拿过她手机,点开前置,咔咔给两人拍了张合照。 一套流程下来熟练的很,还不忘记说,“有什么建议可以直接联系我工作人员,我都会看的,网上麻烦多点好评”,何楚年微笑着将手机递给她,礼貌又突然到让江月月一脸懵。 但在何楚年离开之际,江月月突然紧拽住他,“等一下!”,说着江月月歪头冲着洗手间门口大喊了一声陈雨欣的名字。 ...... 五分钟之后,陈雨欣看着签名、合照,哈哈大笑,“要我说,还得是我月姐厉害!太牛了简直,你怎么就能把他拉住呢!我爱死你了!” 江月月也跟着气氛笑了两下,想起刚才他那副想要刀人的眼神,心里颤颤两下,摆摆手,有点感慨地说:“这就是勇气!” 陈雨欣飘的哼歌:“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 “停!”江月月朝她微笑,说道:“先说说工作室最近咋了?” 陈雨欣叹气,拉着江月月就下馆子,大气道:“先吃,吃饱喝足咱再说工作室的事。” 食物一上,陈雨欣主动说起工作室的事情。 江月月听完,说:“我觉得咱们应该多主动点,线下跑跑,不能总坐等着顾客上门,生意是谈出来的,又不是等出来的。” “跑了啊,腿都快跑断了,但哪有富婆主动说她老公有小三要搜集证据离婚啊。”陈雨欣搅动着杨枝甘露冰激凌,怏怏说着。 江月月心里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说:“我总觉得工作室缺点什么。” “缺啥?缺曝光啊!” “曝光的话,那你拍点有趣的小视频发网上,突出咱们工作室优势也可以把它们做成一个系列,像帮人搜集证据的,情感纠纷的,但一定注意好顾客**。”江月月吃着饭,想了想,又说:“我总觉得**这件事可能会暴雷。太敏感了,所以我建议专注做证据搜集。” “拍系列视频我也想过,但谁来演呢?工作室就我们四个人,还有脚本,谁来写呢?”陈雨欣边吃边说。 “谁来演?”江月月端着碗筷愣神,周围吵吵嚷嚷又逐渐安静,旁边桌子送走了三桌,她俩还没吃完饭。 江月月愣神的功夫,陈雨欣去把账单结了,随后拉着江月月去奶茶店买奶茶,“好了,先别想了,你好不容易歇歇,可别把脑子累坏了。” “脑子越用越好使,我最近精力可旺盛呢,而且我跟你说,我发现那些成功人士精力都特充沛,刚出差连歇都不带歇的就又出差,还是跨国际的事儿,所以咱们也得向人家学习。”江月月鼓舞似的说着。 “人家,哪个人家?”陈雨欣逮住话口,直接问。 江月月愣了下,回答道:“就、那些成功人士啊。” “噢,你怎么知道那些成功人士连轴出差的?”陈雨欣不放过她,又追问。 “一般不都这样么?”江月月喝了两口奶茶,无辜似地笑了笑,说:“你是不是太过于神经敏感啦,我这样说是为了鼓励咱们自己,锻炼身体,增强体魄,精力充沛了干事才有动力!这才是重点!” 陈雨欣挠挠脑袋,点点头说着“好好好!”,但过不了一会儿,她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是跨国际的事儿?” “.........” 江月月服气地想要暴走,真不愧是在侦探小说里泡大的女人,就这么一句话,都能被她单独拎出来怀疑。 “你忘了我干啥的么”,江月月故作高深的伸手掐指一算,“算的啊。” 陈雨欣松开她轻啧啧两声,“成,那你给算算,咱那个工作室啥时候能上市。” “这个嘛......我算算啊......” 江月月说着说着拿了几件衣服进了试衣间,陈雨欣被她晃了一下,也挑了几件衣服进去。两人笑着闹着,出来时,天色已浓黑,陈雨欣开着她那辆小mini车把江月月送到家。 临要下车了,江月月突然灵光一现,说道:“我们可以做一个能突出每个人风格的面具,在拍视频的时候戴上,这样不就不露脸了么!” 江月月说完,两人都安静了下,突然之间,在沉默的车厢内发出一声后知后觉的“靠!” 陈雨欣一拍方向盘,惊道:“我咋没想到呢!成,画画我在行啊,明儿我就给搞出来。” “别急别急,你问问小孟他们四个的想法,商量着来。”江月月也兴奋的语速飞快,两人手拉手在车里狂舞。 ——叮叮叮! 突然一下电话响了。 黑暗中狂欢的两人被迫停下。 陈雨欣边找手机边问:“谁的?” 江月月从包里掏出手机,说:“我的。” “谁啊?”陈雨欣嘴角带笑地又问。 江月月看着来电显示,突然沉默住了,刚才欢欣鼓舞的劲儿一下子熄灭,顿时好像被人浇了一桶凉水。 陈雨欣凑了一眼,看到备注后笑道:“奸商?” 江月月闷闷道:“一个顾客。走了。” 电话铃声一直响着,江月月没接也没挂,她疾步走进单元楼,心里带着稍许忐忑,接他电话的次数不多,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加上上次在公交车站江月月故意打静音的那次,这算第三次。 但这一次,心里多了点像面对审判结局的紧张。 旧青色的水泥楼梯边磨的光滑,楼道内一时无人,江月月连忙接起电话,有些聒噪的铃声被掐断,取而代之的是两人之间通过电流互换的沉默。 江月月平复了下心情,主动说:“抱歉,刚才有事不方便接电话,有事么?” 泛黄的感应灯一明一灭,电话那头却仍旧静默着。 安静在老旧的楼梯间显得格外沉寂,江月月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大洋彼岸,清晨的阳光穿过纽约的风透过他的玻璃窗,落在他暗红色的书桌上。 沈听寒眼睛看着洒下的那一抹金色的光,平静地说:“加班方案我看了。” 江月月眼底一亮又继而一顿,她等这几个字无异于在等一份法律判决文书,但结果是好是坏不得而知,他声调很轻,如同天上的疏朗星星。 细闪到看不见单颗星星。 就如同此刻,江月月听不出他话里的其他含义。 江月月轻‘哦’了一声缓解尴尬,捏了下手,等着他说下句话。 但沈听寒很沉得住气,他不说话了。 江月月只好主动试探性问他:“那你觉得怎么样?” “现在有时间么?” “有!” 江月月不假思索地回答,但一想自己现在还在楼道里,便说:“但我现在还没回家,十分钟之后我再给您打过去可以么?” “你现在在哪儿?”沈听寒突然问她这个。 “我在家门口,还没进去。”江月月边掏钥匙边说道。 听到他那边回了一个“好”,江月月便挂了电话,进门之后,田蕊还在直播,窸窸窣窣传来一些她的声音,江月月换了鞋子,去洗了把脸,又上了个洗手间,还给自己倒了水,做好打长途电话的准备。 但等她拿起手机里准备回拨时,她突然想起,沈听寒现在是在美国,她这算是打国际电话,那电话费可是很贵的! 琢磨了下给他发了消息:【方便打语音电话么?】 沈听寒回的快:【好。】 接受到信息后,江月月深呼吸一口,又缓缓吐出,弯了下嘴角,调整好表情,一个按键给他拨过去。 电话铃声几乎没响几下就被接起,随之而来是一声混着鼻腔的‘喂’。 江月月也笑笑:“沈老板早上好。” 她查过中美时差,国内的晚上是那边的白天,而这个点,大概那边应该是早晨。 “嗯,晚上好。”沈听寒也淡淡地给她打了声招呼。 寒暄之后,好像又安静住了,江月月觉得应该快速进入正题,便主动提:“那个方案,您可以接受么?” 沈听寒没直接回答可以不可以,反而说:“你现在手边有这份方案么,先打开。” 听他这么说,江月月心里一紧,这是要公开处刑么?早知道不定价这么离谱了...... 江月月打开文件,率先说:“我不是狮子大开口啊,主要是你这活儿有点风险,万一被人家识破了,那我岂不是本职工作都有丢的风险。” 说完她还不忘多加一句,“如果你觉得多,那我们可以再商量。” 她捏着电话有些紧张,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结果只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轻笑,随之是沈听寒低缓的声音。 他念道:“叫一声老公,50元,一声老婆,100元,亲爱的、宝贝、honey,200元......” 听他读这些词,江月月觉得有点烫耳,尴尬地脚趾扣地,尤其是最后那个‘honey’,他说的还挺苏...... “昂。”江月月闷闷应了声,趁他停顿的空隙说道:“就是介于我们在外人面前,少不了会有些亲昵称呼,所以,嗯——” “......好。”沈听寒半响说了一个好,顿了下又说:“都是称呼,为什么价格还不一样?你叫我老公这么便宜?” 便宜老公...... 但50块钱一声老公,这叫便宜么? 江月月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指出来的‘便宜’问题。 “哦,这不重要,称呼的话,我考虑到不好计数,所以您也可以选择按天按周按月的套餐,我可以给你打八折优惠。”江月月笑嘻嘻。 沈听寒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荒唐词,有些沉默。 扫了眼文件下边列出的陪他吃饭的价格表,怎么地,他是找了个老婆还是找个了陪演? 江月月继续攻略他,再次说:“放心,我包售后的,除了贵点,不会让你吃亏,酒桌上,你要是喝不动了我可以帮你挡酒,另外我跑步也在行,你让我追个人,基本没啥问题。还有——” “你是给我当老婆还是给我当安保的?” 还挡酒还追人? 沈听寒突然一问,江月月顿了下话,好好思虑了一会儿,说道:“都,都可以啊,反正我会在执行期间保护好您的安全,但我要求现结。” 江月月说着说着气势上来了,说完听见那边沉沉的喘气声,江月月又有点磕巴地又补充了句:“可、可以么?” “可以是可以——” “真的?!” “但——”沈听寒笑了下,对她说:“你先叫声听听。” 第19章 19 嗯? 还有试用期的么? 江月月一下子bug住了。 她这份‘加班方案’,预设的是很美好,但实际操作起来,她发现有点难,有点难以启齿。 毕竟他们之间虽然结婚了但着实没什么感情,突兀地叫一声‘老公’,她真觉得莫名其妙。 江月月张了张唇,吐气,紧紧巴巴发出个“老——”,沈听寒捏着手机放在耳边,眼眸低垂,静静等待着,几秒钟过去了,只听见她浮云过眼似地发出一声小猫似的轻哼,另一个字被她轻巧带过。 “好了,叫完了。” 沈听寒愣了下,轻笑道:“我没听见。” 手机凑在耳边,他声音似乎比以往时离她更近些,江月月听到他的笑,脑子里浮现出他嘴角勾勒的玩味,以及眼底的淡薄。 江月月紧了紧手,找些理由想搪塞过去,说:“可能是手机的问题,信号不好。” “......可能。”沈听寒也顺势下坡,没再多说。 “那你是答应了?”江月月想得到个确切答案。 沈听寒闷嗯一声,但又说道:“不过,执行期间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包括但并不限于纸上内容。” 他这话一听就有诈,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被他诓,江月月没一口答应,直接问:“怎么个全力配合法?还有不限于纸上内容的‘不限于’是指什么呢?” 江月月滑动鼠标仔细看着方案内容,她把从网上搜罗可能涉及夫妻相处和朋友聚会的事情全都写上了,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些‘不限于’。 和沈听寒谈合作,需要全神贯注,她怕自己一不留神,又踩进他设的陷阱里。 “全力配合就是希望你主动点,你这些东西要应付长辈自然足够,但对付何家人,可能还欠点”,沈听寒很客观,甚至带着点儿板正地给她说:“不限于就是我也无法料到会发生什么,所以需要你我随机应变,放心,不会为难你,更不会伤害到你,但是我有点怀疑......” 江月月听他似乎倒吸一口凉气,语调变得悠长,也不禁问道:“你怀疑什么?” 沈听寒淡淡说:“我怀疑你能做到么?” 听到他的话,江月月失笑,紧张的神经疏松几秒,简直简直觉得沈听寒在说个笑话。 江月月说:“哈?我提的方案我会做不到么?” 但笑了两声,她就想到刚才叫他‘老公’时的别扭情景,她那含含糊糊、小小气气、黏黏糊糊的嘴,真的张不开啊! 江月月缓缓闭了闭眼,又睁开,保证似地说道:“这种称呼我也没叫过,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适应一下,放心,我会好好学习一下。” 沈听寒被她的话搞得哭笑不得,抬手摩挲着额发的疤,想起那一夜在派出所长椅上的那声呢喃般的称呼,忍不住说:“行,那你好好学习一下,老婆。” 江月月一颤。 整个人坐在椅子上懵了下,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他就这么简单从容地说出那两个字? 还说的如此让人信服。 在一瞬之间,江月月似乎都要产生一点错觉,觉得他们之间是真情惬意。 江月月张了张口,半响没说出一个音,倒觉得嗓子有点干,仓促拿起水杯来咕咚咕咚喝水,但水流划过之际,她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亲切的女声,叫他“听寒——” 然后,电话挂了。 一声不吭的挂了,刚才还能听见沉默的呼吸声,现在,耳边就只有她咽口水的声音。 挂电话的速度让她明确定位自己这见不得人的身份,江月月的懵懵感褪去,继而顶了顶舌尖,轻呵一声,嘟囔道:“行吧,也让你体会体会差点被抓包的感受。” 她现在想起当时在沈听寒办公室的那一幕还颇有点心有余悸,不过这种感受沈听寒应该很难体会到,因为他在公司没什么可威胁到他的,他自然对两人的关系满不在乎,但这次他的反应倒是有点意思。 所以,出现在电话里的那个声音,会是他原本的未婚妻么? 自从决定和他协议结婚,江月月从没问过一句关于他未婚妻的事情,他给的金钱足够多,给的理由虽然荒唐但也足够令人信服。 所以她从没问过,甚至没有想过关于他原本未婚妻的一切。包括他的过往,江月月都不在意。 他在她最需要金钱的时候出现,这就够了。 铛铛——门响了两下。 江月月顿了下眼睛,立马将电脑关闭,看见门口先开了条缝儿,继而田蕊冒头,问:“打完电话啦。” “这门不隔音么?”江月月下意识问。 “哦哟,你觉得呢,我直播你不都能听见。” “......”江月月眼底懵了下,但想着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有多大声,再看看田蕊的表情,应该也听不见多少,便点点头,“也是,对了,桌子上的点心是给你买的,我记得你上次说想吃来着。” 田蕊哇了声,朝她眨了下眼睛说道:“谢啦月月,那出来一起吃点儿?” 江月月本想答应,摸过手机一看,沈听寒给她发了消息:【看一下合同,没有问题的话就这样执行。】 这人效率这么高么? 她就愣会儿神聊几句话的功夫他就把这事儿给敲定了? 江月月只好拒绝了田蕊的邀约,将门一关,开始‘加班’。 \ 连着两个工作日,江月月加班加点的把何楚年的新剧本给核对完,易产生侵权的地方都做好了标记,全部做完后她伸了个懒腰,又拿出眼药水仰头点了两滴眼药水。 高家豪看她收工也终于逮住时机和她提说几句话工作之外的话,“月月,那天晚上我其实想说——” 江月月闪着大眼睛看他一眼,“你想说什么啊?”,说完她瞧了眼高家豪的剧本,问道:“你也整理完了?咋样啊,找到的多么?” “我......”,高家豪有一瞬卡壳,只好先回答她:“不多,白文珠写的剧本一般都没啥问题,她严谨是业内出了名的,早些年因为内容侵权的事情她吃了老大的亏,所以在这方面比较重视。” 江月月点点头,“也是,希望如此吧。” 说完,江月月歪头看他,“那你到底想跟我说啥?” “我——我,我想问问赵律给你说了什么,怎么还给于之夏单独个会议室工作?” 江月月听完眼眸一转,双手搓了搓,说:“可能是于之夏给赵律师提的吧,你知道的,大小姐嘛。” “哈。”高家豪其实对这个话题称不上多感兴趣,但也顺着说了句:“给她个单独空间也总比把她的工作交给你来做强。” 江月月顿了下眼,轻巧地‘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赵律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她一向说一不二的。”高家豪看向江月月,话里带话,但也没点出。 江月月垂着眼眸,手上自顾自整理好剧本,略过他的话,抱着一摞剧本走向赵云歌办公室。 推门一进,却猛不丁一怔。 何楚年自然也看见她,目光将她上下一扫,像过了X光片一样,很快锁定了某件事,随之一笑。 他眼底闪过的惊诧和有趣江月月不可能没看到,但此刻她只能强装镇定,对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何楚年选择视而不见,走到赵云歌办公桌一侧,将剧本放下,说:“赵律,这部分剧本都已经核对完了。可能会产生侵权的地方我做了标注,您先看,我先回去了。” 赵云歌‘嗯’了一下,想留她一下,但话口被何楚年率先抢了,何楚年叫住她:“等一下!” 江月月咬着牙顿住脚。 听他说:“赵律师,剧本就这些么?其他的呢?” 赵云歌说明了他们三人分工,何楚年听到后‘哦’了一声,又说:“那她工作挺快啊,要不然其他两人的剧本麻烦你再审核审核?” 江月月脸抽了下,但还保持着得体的笑。 像这种就费点劳动力的事情,赵云歌肯定会答应,江月月压根不希望赵云歌会替她拒绝,但何楚年提出时限,江月月还是下意识看了一眼赵云歌,提了一嘴,说:“赵律,两天的时间根本做不完。” 何楚年撑着椅子手柄起身,朝她笑了下,“加油,我相信你。” 江月月:“......”谁要你相信。 她直直看着何楚年,看见他走向自己,看见他脸上露出玩味又痞坏的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合着是想公报私仇是吧。 香水和潮牌服擦过她肩膀,只听门晃荡一开,那人扬长走了。 赵云歌看着她叹气,又有点不解,直白地问:“你得罪过他?” 江月月轻笑了两声,只好答道:“或许吧。” 突如其来的工作,让江月月有些服气的笑了,送走一个大小姐,又迎来一公子哥,她还真是‘贵人运’很足啊...... 于之夏听到这事儿自然高兴,一股脑直接将派人将剧本堆她桌上,冲她笑了下高傲的走开,拎着她那爱马仕包包下班了。 高家豪提出和她一起做,但江月月拒绝了。 今晚的月色皎洁,但她无心赏月,就着沉寂而冷淡的人造灯光,一页页翻过剧本。 手机接连震动着消息,江月月揉了揉眼睛,顺手点了视频通话。 她现在需要点聒噪音,来提振她乏力枯燥的精神状态,最好敲醒她想要昏昏欲睡的脑袋。 几十秒后,视频通话才被接通,江月月都做了几节眼保健操,听见那声清脆的‘叮’后,撇着嘴巴略有委屈地想要吐槽她接的慢,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屏幕,视线却突然一怔。 视频里出现了一张五官锐朗的脸,她有几分熟悉的面孔,却完全没料到的视角,沈听寒穿着黑色衬衫,没有系领带,甚至衬衫顶端开了两粒扣子,视频画面正好把他好看的锁骨放大,江月月眼眸一顿。 有点不争气的多看了两眼。 沈听寒扯了下衣领,画面晃动一下,问她:“在加班?” 低缓的嗓音,一瞬把她的惊错拉回现实。 江月月收敛了表情,转而微笑,点点头,想说打错了,但却稀里糊涂说成:“打扰了。” 沈听寒顿了下,直直望着屏幕里的人,说:“不算打扰,但我没想到。” “?” 沈听寒看着镜头里她懵懵的表情,提唇说:“没想到你那么心急。” 第20章 20 星月悬窗,夜晚适合暧昧,尤其是在无人之地的偌大办公区,他的声音足足带着几分可以拉丝的情调。 更要命的是却只有她能听得见。 沈听寒是会魅惑人的,连声音都是如此。 江月月嘴角凝滞了一下,垂下眼帘,视线散落在剧本上,看着那几行模糊的字,压低声音给他解释:“我没有心急,我只是打错电话了。” 这不是理由,这是事实,她本来想给陈雨欣打电话的,但却打给他,拿过手机返回界面一看,才发现沈听寒在三个小时之前给她发了消息。 她没看到。 当然,看到他的消息,江月月也自然明白沈听寒说她心急的缘故,这种事情,她是不是要解释一下,便说:“抱歉,刚看到你消息,今晚不行,我还有工作。” 沈听寒默然,但视线却一直看向她。 依照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没主动提及挂断,江月月只好主动引,“这事等你回来再练习也不迟吧......你今天不忙么?” 沈听寒扫眼:“早上有个会,刚开完。下午有场论坛,晚上有场私人晚宴......倒是可以不去。” 江月月听到后眨了眨眼睛,他这是在对自己汇报行程么?其实她问他忙不忙并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单纯想挂电话。 江月月颇为认同的点点头,“那还挺忙的,我就先不打扰您了”,她说着想摘下耳机,挂断电话。 “江小姐。”沈听寒出声。 又问:“你确定等我回来再练习?” 打电话她都叫不出口,当着他面让她改称呼,她怕是要直接跑路了。 “嗯,等你回来吧。”江月月肯定一嗯,转换称呼的事情哪有那么快适应,她现在想着赶紧把剧本看完,江月月摸了下耳机,想拿掉。 但耳机里又出现沈听寒的声音,他说道:“好,那我会尽早回去。” 她是不是又说急了? 江月月顿了下眼眸,看着屏幕里那双斜长深邃的眼睛,不知是那边的灯光太过耀眼,还是他看人本就深情,心里一咯噔,觉得自己像是中了什么蛊。 小屏视频放大了五官,沈听寒都可以细数她垂下的眼睫,他看了几秒后,回顿下眼神,问她:“剧本的事情还没完成?“ 他言语间带着不可思议的揣测,但江月月从中听出一点嫌弃,可能觉得她效率太低,再加上白日里被人针对,江月月多少有点怨气,“是,没完成。怎么了?” 沈听寒听出她语气不对,猜出一些原由,说:“没什么,星创研发了一款智能AI,还在内测,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试试。” 江月月一听便明白,对刚才自己起的情绪感到一丝丝后悔,板着的脸继而笑了下,“那就谢谢沈老师了。” 沈听寒知道她向来能屈能伸,但变脸变得太快,倒是显得她那声‘谢谢’多少有些不真不诚。 沈听寒说:“那就记得来接机。” 视频中的男人扬了下脸,江月月看到他折叠度高的下颌,却也没忽略他那声笑,但这个交易很好,她很喜欢,一口应下:“好,我记得呢!” 剧本的事情一有着落,江月月心里踏实了不少,好像也不急着挂电话,两个人眼瞪着眼,在沉默中又同频说话,彼此的声音在耳机里反冲一下,两人又同时笑了。 这一刻如果真能忘记身份和交易,在寂静的夜光中,在两个不同地区的白天与黑夜的交织里,她竟觉得连沉默都是极其美好的。 “你想要——” 沈听寒看了眼时间,率先开口,但话还没说完,只听咔一声! 电话就被挂了。 江月月看着从办公区廊道那走过来的黑色块状似的影子,心一下提了起来,赶忙站起来问:“谁?” 对面的人拿手电筒一照,混着明显的东北腔调,问:“加班呢?” 是保安。 江月月一下松了口气,连忙说:“快了,这就走。辛苦了。” “赶紧回去吧,外面要下雨了。” 江月月顺着他的话看了眼风云突变的天,玻璃窗外浓云悄无声息地汇聚。 江月月到过谢后抱了一些剧本准备回家看,上电梯时收到沈听寒发来的星创AI网址,点进去看了下,结果限制访问。 看着一串乱码,江月月给沈听寒截了图发过去,很快他发过一串账号和登录秘密,给她说:【试试。】 江月月看着那串密码数字,有些眼热,来不及多想,却只听一道雷电劈了下来。 白色的光在她眼前闪了一道。 紧接着是沈听寒的电话。 她接起,只听他说:“这个软件还没上市,私域性强,你去我家应该能登录上。” 沈听寒谈及公事一向持重,连语调都带着客观的板正。但江月月在听到‘我家’的那一瞬,手机握的紧了下,她从未去过他家,他在时,她不会,他不在时,她更不会。 江月月抬眼望了下欲要下雨的天,问:“非得这样么?是必须要连上你家wife才可以是么?” 沈听寒回了一个字“对”,又接着说:“平津下雨了,我让老方去接你,你在哪儿?” 他怎么知道平津下雨了。 这雷才刚打,雨也还将落未落。 雷电又接连闪了两下,紫色的,像姑娘的飘带,却汹涌无比。 江月月直接回他:“不用麻烦老方,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打车过去。” 江月月刚说完,一辆黑色奔驰就闪着远光灯,从辅路拐上公司主干道,起落杆一起,车子开到她跟前。 同时电话里,沈听寒说:“老方应该已经到了。” 他掐算的精准,江月月看着拿着雨伞下车的老方,对沈听寒说了声谢谢。 他闷嗯,却又再次被人挂断电话。 沈听寒服气地摸过额角,唇角勾勾又平平,纽约的阳光正好,照着他搭在桌上的手指有那么几分空荡,沈听寒起身穿上西装,出门。 而平津城的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向车顶,江月月伴着雨声问老方,“他什么时候让您来接的?” 老方说:“8点32分。” 江月月扫了眼和沈听寒的视频通话时间,是8点29。 她含含眼,看着雨丝刮过的车窗户,想着去接机时给他买点好吃的,算是谢谢他,毕竟他什么都不缺,太便宜的谢礼他看不上眼,太贵的她买不起,想来想去,还是美食最合适。 车子开进一所高档小区,江月月再次看到那成片的琉璃瓦,灯光条在雨夜下闪着光斑,将雨珠照的密麻又闪亮,她第二次来,上一次未道中阻,至今那夜醉酒的事情仍让她一头雾水。 “江小姐,您今晚在沈总这边住下么?我......”老方将车停在一栋别墅前,有点欲言又止。 江月月了然,直接说:“没事方师傅,您回家就好。” 老方笑着回头给她递了钥匙,“谢谢江小姐,这是大门的钥匙,沈总让我给您的。” 江月月接过来却有点愣。 沈听寒是早料到她会来他家么? 江月月捏着钥匙,迟迟没下车,老方提了一嘴,说:“哦,沈总在院子里种了棵栗子树,让我有事没事来瞧一眼。” 江月月一惊:“栗子树?” “嗯。”老方笑着嗯了下,下车想要给江月月开车门,江月月制止他,自己撑着伞下车了。 黑漆的独栋别墅,在雨中屹立,圈住的铁栅栏被雨水浇了一层,在灯光下闪着银亮色的光。江月月开了栅栏门,越过石子铺成的路,走上台阶,屋檐下宽敞,足够避雨,门口安了灯条,她脚步声一响,灯也亮了。 照着黑色的屋门深掩,她打不开。 也没想打开。 夏季的雨势又大又足,万幸没起风,江月月将包放在地方,把剧本叠放在包上,拿出手机寻找他家的wife。 找到了,却不知道wife密码。 江月月服气地有些咬牙切齿,但还是给他发了消息:【沈老板,请问您家wife密码多少?】 他没立刻回,江月月想起沈听寒说过下午要出席论坛,松松眼,看着上一条消息,他发来的数字,闲的没事儿似的试了试,“22213102”。 “这么多2,还真够2的......”江月月看着手机上信号圈说了句,话音一落,手机已链接成功。 江月月惊喜一笑,赶紧登上他发过的网址,在他家门口找了处干净地坐下,就着灯光与雨声,一页页核查剧本。 雨声渐小,江月月不知道在门口做了坐了多少个小时,报来的剧本还剩下一本就结束了,她眼睛有些酸涩,撑着地站起身来,想在浓云深夜里瞧一瞧沈听寒种的那棵栗子树。 但光度受限,除了她这四亩三分地,其余的一切花草树木都失了鲜艳颜色。 电话震动,江月月看着岌岌可危的电量,还有来电显示,在接与不接之间选择了接起,毕竟她此刻,正在人家的屋檐下。 “没进去?” 沈听寒的嗓音带着还未回暖的严肃腔调,一开口就是诘问的语调,江月月没在意,伸出手去接外面已成丝线的雨,松松然说道:“主人不在家,我怎么敢进。” 此时,纽约的夜悄然升起,西边的太阳淡落,夹带着一抹金黄,她语气俏皮,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真诚和果断。 她是打定主意不会进他的家。 但她破解了他家的wife密码,软件的网址也已经登上,估计此刻她会坐在自己家门口,从大雨滂沱到烟雨微微,沈听寒突然想知道今夜平津城有没有起风。 沈听寒看着眼前落下的夕阳,连同眼底也落了暗淡,反问道:“你怎么不敢,你不也是主人么。” 第21章 21 雨滴落在掌心,湿冷又让人清醒,江月月愣愣神,不知沈听寒说这话是顺应她的话坦诚告知,还是在讽刺她鸠占鹊巢。 江月月捏着湿漉的拳头,雨滴早已经跑出掌心,肆意到手背,她垂眸,如实说:“有些事情,我也是不敢的。” “比如?” 那边好像来了心情,非要和她聊下去。 江月月疲于应付,随口一句:“比如占山为王。” 沈听寒一笑,说:“你还想当大王。我怎么不知你野心那么大。” 他声音里带着轻笑,江月月听了舒舒心,干脆不去想那么多,“随便说说,再说在您沈老板面前,我也不过是一只狐假虎威的猫。” 天黑了,夜晚寂静地流淌,沈听寒扯了领带,单手脱掉西装外套,从落地窗前走到沙发边,几步路的功夫,足够他听清平津的雨声。 听清她打趣和奉承中的疏离。 沈听寒回她:“可这只猫也没肯借过老虎的势,算不上狐假虎威。” “猫有猫的生存法则,老虎有老虎的生存法则,在动物世界里,任何生物都会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有时候老虎认为的势力,在猫眼里,反而是一种加快灭绝。”趁着这夜晚足够安静,周围寂凋无声,江月月目光略过雨,看向仍旧阴沉的天,又问他:“你觉得呢?沈老板。” 沈听寒捏着电话一紧,他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言外之意。 江月月也同样捏紧着手机,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以他的脑子构造,这点语文鉴赏水平还是有的。 但沈听寒却迟然一笑,对她说:“看来老虎的势力还不够强大,最起码那只猫得不到安全感。” “?”江月月眉头一下蹙起。 她话里的重点是在说势力强大和安全感么?显然不是啊! 江月月纳闷地问:“你在逗我?” 他没接着回应,但江月月听见一声闷闷的笑,就已经明白了。 沈听寒心机深沉,连话都会引导别人去说,他分明什么都明白,知道她什么意思,却装。 手机快没电了,江月月还要留着最后一点儿电打车,所以不想和他废话,也不想过多攀扯,只想速战速决,直接说道:“我手机快没电了,我先挂了。” 沈听寒开口说:“你什么时候挂电话会主动问过我,这还是第一次。” “我——”江月月百口莫辩,今天一天她确实挂了沈听寒两次电话。 “那我不问了。”江月月来劲。 在电话挂断之前,沈听寒开了口,说道:“和你聊天很有意思。” 江月月撇撇嘴,对他话里的意思心知肚明,这哪儿是和她聊天有意思,分明是逗她玩有意思,但她又不是什么猫猫狗狗,凭什么让他逗着玩?! 小脾气一下上来,江月月直接说:“沈老板,参加你的晚宴去吧,那里可比我有意思多了。” 说完,电话一断,横跨太平洋的无线信号在此中断,两边的人一边人气恼一边人笑。 纽约的灯火阑珊,城市浮华到令人目眩神晕,落地窗外的灯接连亮起,宛如巨大的城市繁华手办。 房门敲了两声,沈蕊攥着门把手探头,透过夜光看沈听寒坐在沙发上,明明暗暗中还有一处火光,她便将门都推开,高跟鞋踩在摩洛哥地毯上,软硬适中,也不会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姨妈。”沈听寒唤来人。 “我新换的香水还是被你闻出来了,怎么不开灯。”说着,室内瓦亮的灯光亮起,刺着沈蕊的衣裙闪亮,硕大的祖母绿色珠宝戴在她脖子上,闪着棱角分明的火彩。 然而她眼中看到沈听寒手里打着的打火机,没有烟,只有一个打火机,闪着火苗。沈蕊微皱了下眉,目光落在他看似平静的脸上,还是笑说:“宴会都开始了,你换好衣服下来。” 沈听寒静静坐在沙发上,打火机冒出的火苗被突然的光线照的平平无奇,正如今晚的这场宴会,同样平平无奇。 沈听寒说:“姨妈,你叫我回来的理由是你重病,不是给我介绍对象。” “啊呦,我生病的事不是一场乌龙嘛,连医生都道歉了说搞错了,再说你不都盯着我检查过一遍么,我好得很呢,还能替你带小孩。”沈蕊甚至直接跨过结婚说到孩子。 沈听寒目色一怔,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无语,“行,既然你挺好的,那我明天就回国。” “不行!”沈蕊直接拒绝他,向后走了两步将门关上,对他说:“你才待了几天就走,而且我们在美国好好过日子不行么,你如今事业有成,在美国结婚生子,将来前途一片光明,为什么你非要回去,非要回去蹚那趟浑水。” 沈蕊说起来有些激动。 沈听寒收了打火机,起身走向她,认真说:“姨妈,不是我非要回去蹚那趟浑水,而是我一直在那趟浑水里。” 沈蕊表情很复杂,她望着他:“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你妈在世也不希望你和他搞得难堪,而且过去的种种都和你没有关系,你何必把自己困在那里。” 围木成困,他不是朽木,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但有些事非亲身经历不可知,沈听寒抬眸看向窗外的半城阑珊,说:“如果我妈还活着,说不定想亲手宰了他。” 他的话让沈蕊一震,眼底露了些惊恐,双手撑不住般地紧捏着他小臂,有一瞬间张了张口却感到言语苍白。 沈听寒明显感知到她的恐惧,尤其是害怕失去他的恐惧,沈听寒拍了拍她手背,安心道:“姨妈,我也只是想要一个公平正义。放心,我是律师,不会知法犯法。” 他话一落地,沈蕊也稍稍松了下心,知道无法阻挡他,便直白说:“你要做什么事情我拦不住,但你先给我结婚,有家有业有孩子,到时候万一你遭罪了,那好歹还能给我留下点念想。” 沈听寒笑了下,嘴角咧起好看的弧度,说:“姨妈,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没准我成功了呢。” “就你,阿飞还有周达,你们仨撬人家两大集团,你自小就聪明,可别出事撞脑子撞糊涂了。” “这不还有您么,沈教授。”沈听寒走到桌前,提起茶壶给沈蕊倒了一杯茶递上。 “别,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现在就想安安稳稳地过好我下半辈子,再帮你看看小孩。” 沈听寒忽略她再次提到的‘孩子’,看向窗外,直接问:“你没想过回去么,中国才是我们的家。” 当初狼狈的来,如今要光鲜的回去。 “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在哪儿不是家,有你们哪儿都是家。”沈蕊有些感慨,仿佛她脑中过了一瞬往事,醒醒神,又说到孩子问题,“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你再过两三年就奔三了,老大不小了,别仗着自己长得帅,就不结婚,男人老的很快的。” “......有你的考文老的快么?”沈听寒打趣,看她嗔怒,捻着无名指指圈笑道:“好好,我听进去了,回去就结婚,给你找个漂亮儿媳妇,满意了?” 沈蕊一听就知道他又在敷衍,笑怒道:“就知道动嘴,我看你来美国也不单单看我,那会议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好不容易挑个时间,我办了场晚宴,你还不领情,我给你说,下面那些人,来头都不小,你给我赶紧把衣服换了,下去见见。” 沈听寒伸了伸胳膊,直接拒绝:“不去,国内一堆事,我今晚就走。” “走的这么急?那公司一堆事离了你就转不了?”沈蕊瞥他一眼,真是生气了,“我不管,你今晚怎么也得露个面。新加坡亚逊集团的孙女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你,非要见你——” 沈蕊还没说完,沈听寒就直接给她截断,“那我更不去了。” “你这小子,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沈听寒摸摸额角,抬手示意请她说话。 “你姨夫和新加坡有合作,一直迟迟没定下来,正好借着这个契机,你推一把。”沈蕊打量他表情。 沈听寒抱臂,轻哼,“我可不献身啊。” 上流圈子里的沟沟壑壑不少,生意与交友勾连,阴谋与人性互织,沈听寒在这种环境下耳濡目染多了,知道的不少,少时只是隔岸观火,如今,他却不得不火中取栗。 栗?沈听寒目光顿了顿,想起在平津城里自己院子里种下的那棵栗子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 沈蕊说:“行了,献身到不至于,但你这副皮囊也该拿出用用,要不然多亏。” 沈听寒扣上衬衫顶端的扣子,正儿八经地给她回了一句:“其实我也可以献计。” 沈蕊哎呦了一声,恨不得想搜罗些缩小药水,将他变小,这样还听话点,“你别献计,你就给我露个脸,也不算拂面。” 沈听寒拗不过,只好同意了。 晚宴在古堡里举行,虽是私人晚宴,但规模却不小,派头很足,甚至在布景之中看出几分老钱腔调,看来他那位姨夫下了大功夫,装的松弛极了。 沈听寒被引着出席给人介绍,学校的title、事业的成功、再加上算的出众的外貌,成为他那位姨夫和其他人的谈资。 谁见了都免不了要夸一句,年少有为。 围过来的女士颇多,沈听寒根据沈蕊发来的照片,很直观地将目光落在那位一身蓝裙子的女人身上,她在和其他人聊天,似乎聊得很开心,所以人家没瞧他一眼。 沈听寒提唇笑笑,随意抿了几口,聊了几句天就觉得无聊到要死。 找了个借口走到沈蕊身边,悄说:“看来考文的主意要落空了,人家姑娘对我没意思。先走了。” “你主动点啊。”沈蕊仰头瞧他那一张帅脸。 沈听寒笑了下:“你知道的,我从不主动。” 沈蕊一时间没了脾气,只能一边交际,一边看着沈听寒的背影远离,却朝古堡的出口走去。 阿飞给他发了回程的机票,沈听寒顺手又发给江月月,还不忘再说一句:“记得来接我。” 他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兴奋,说不上来,但却很直白,直白到收起收起阔步向前的时候,他胸腔里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动。 但这种激动很快被人打断,沈听寒被人直白地叫了名字,回头看见那位穿着蓝色礼服的女人,应该就是姨妈口中亚逊集团总裁的孙女。 “Aidenlin,林瑶”,她站定朝沈听寒伸出手,“刚才还看见沈先生和她们相谈甚欢,这就要退席了?” 沈听寒也不藏着掖着,伸手握了下她递过来的手,笑道:“是,有点累了。” “沈先生看起来可不像是累了,难不成佳人有约?”林瑶说话很直接,眼底不乏欣赏。 沈听寒没那个闲心给一个陌生女人说自己有没有约,只是问她:“Aiden,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林瑶笑道:“哦,我看过你在耶鲁大学的辩论,很精彩,想来交个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介意更进一步。” 沈听寒看着自己面前这一蓝衣姑娘,中文说的很好,性格也十分直率,倒是他刚才多少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索性也干脆说:“沈听寒,目前在中国黑晶集团任职,欢迎你来中国。” 他说话不疾不徐,但力道很重,直接表态说:“但我已经结婚了。” 林瑶虽然一顿,但也面上含笑,目光镇定自若地问他:“真的假的?我看你手上没带戒指。” 沈听寒顿首,拇指摸过无名指的指圈,对她说:“多谢提醒。” 沈听寒说完就要走,走了几步又被林瑶叫住,听见她的质问:“你很爱你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