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 第92章 王爷被人当成了男妈妈 “总得备些实用的。“萧衡将瓷瓶收回袖中,“柳姑娘若喜欢,回去送你两瓶。” “当真?“柳晴晚难得露出真切的笑意,“那我要浓度最高的。” 萧衡看着她发亮的眼睛,轻笑道:“姑娘家要这个作甚?” “防身啊。“柳晴晚理直气壮,“下次遇到这种渣滓,直接化了干净,省得你还要念经。” 两人走到县令府。 柳晴晚取出三枚铜钱,在掌心扣了扣,随手抛在地上。铜钱落地后竟立着旋转起来,发出细微的嗡鸣。 “东南角,”她很快确认,“怨气最重,有生灵被困,死气缠绕。”她收起铜钱,看向萧衡,“张夫人应该就在那里,状态很不好。” 柳晴晚又取出一张黄符,指尖在上面虚画几下,符纸无风自动,飘向前方。“跟着它走,能避开活人气息。” 房门推开,浓重的药味混杂着霉味涌来。 张夫人躺在床上,面色灰败,只剩一口气。一个模糊的怨灵蜷缩在床边,察觉到有人进来,阴气暴涨。 柳晴晚停下脚步,示意萧衡别动。 她仔细观察着怨灵,发现它虽然充满怨气,却始终护在张夫人身前。 “它是在保护她。“柳晴晚低声道。 萧衡会意,站在原地不动。柳晴晚缓缓上前,在离床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她取出三枚铜钱,轻轻放在地上。 铜钱发出微光,怨灵的躁动稍稍平息。 柳晴晚并指在虚空中画了一道安魂咒,金芒一闪而没入怨灵体内。怨灵周身翻涌的黑气稍稍平复。 “黄泉路冷,有什么未了的债,说出来。“柳晴晚。 怨灵抬起扭曲的手臂,指向床榻上的张夫人。 随着它的动作,空气中浮现出几道若隐若现的黑色锁链,紧紧缠绕在张夫人的手腕和脖颈处。 “锁魂咒。“柳晴晚眼神一凝,“有人不想让她往生。” 他未动,任由她握着,柳晴晚适时抽回手。 柳晴晚凝视着镜匣上的血色符文,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用红绳系着的干枯桂花。 一缕极淡的青烟从桂花中升起,在空气中凝结成一个慈祥的老妇身影。正是桂树下那个指引他们的女魂。 老妇魂影出现的那一刻,床边的怨灵突然静止了。 它缓缓转向老妇,周身翻涌的黑气渐渐平息,显出原本的模样——一个婴灵。 老妇魂影飘到怨灵面前,伸出透明的手轻抚它的头顶。 “是张夫人未出世的孩子。“柳晴晚对萧衡低语,“被人用虎狼之药强行打落,还未具人形就夭亡,怨气深重。“ 婴灵最是难缠。它们灵智未开,往往不分善恶,只凭本能行事。这样的怨灵本该第一个反噬其母,将孕育它的肉身一同拖入地狱。 然而此刻,那婴灵却瑟缩在张夫人床边,黑气凝成的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 老妇魂影飘到婴灵面前,伸出透明的手轻抚它的头顶。婴灵发出细微的呜咽。 “难怪它没有害张夫人。” 它至死都在护着母亲。那锁魂咒,锁的不是张夫人,是这孩子的怨灵。 老妇的魂影转向柳晴晚,透明的身影在空气中微微波动。她无法出声,但那股强烈的祈求意念直接传入柳晴晚心中。 “她在求我救她女儿出去。” 老妇将全身的灵气散了出去,直冲柳晴晚,萧衡快步挡在她的前面,那股混杂着记忆与执念的灵力洪流,尽数砸到了萧衡身上。 萧衡再一睁眼,他已经看到了这老妇一生的过往。 柳晴晚:“你看见什么了?” 那老妇瞧着柳晴晚不是一般人,能看见自己想必有办法能救自己的女儿,就将自己献祭给了柳晴晚,不料却被萧衡拦下了。 萧衡斟酌了一下措辞,“一个被渣男负心汉抛弃的故事。” 柳晴晚:...... 这不是天下所有男人的真实写照吗? “还有一事,陈家祖坟底下,不止有阴气,还有一条被惊扰的潜龙地脉,怨气郁结,形成了‘青龙泣泪’的凶局。” 那位赵先生,与其说是风水师,不如说是北河城中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他指使陈功曹,想用‘身负贵气’之人活祭镇穴。”他看向柳晴晚,“他们以为你怀了陈家的后,陈功曹怕你腹中的孩子夺回陈家,所以打算将你埋在陈家祖坟里。” 在他们眼中,柳晴晚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绝佳祭品。 姓赵的不过是一个江湖术士,招摇撞骗,靠着半部上古残卷施行如此惨无人道的祭祀,也不怕反噬。 那老妇消散前,曾告知萧衡,小心赵太一。 萧衡曾在陵墓前指出渗水一事并不是什么鬼神之力,而是地下暗河,赵太一就已经对萧衡起了杀心。 柳晴晚取出一个莹白的玉瓶,倒出一枚泛着淡金光泽的丹药。她俯身轻轻捏开张夫人苍白的唇,将丹药送入其口中。 “此药名‘续魂’,能吊住她七日性命。”柳晴晚指尖在张夫人眉心一点,一道微光没入,“但她的三魂七魄已散了大半,如今只剩一魂一魄强留体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床榻周围突然浮现出数道若隐若现的青色锁链。 正是锁魂咒具象化的形态。那些锁链紧紧缠绕着张夫人的四肢与脖颈,另一端则深深没入墙壁。 张夫人由陈功曹安排嫁与张谦,张谦原本以为她出身良家。不料后来他偶然得知,岳母曾有官妓身份,盛怒之下对张夫人施以暴力,致使她腹中胎儿不幸流产。 此后,张谦又派人暗中杀害了张夫人的母亲。 张谦将她囚禁在此,日日夜夜折磨她。 张夫人睁开眼,干裂的嘴唇轻轻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虽然没见过二人,却格外熟悉萧衡身上的气息,她伸出手搭着萧衡的衣角。 柳晴晚解释道:“你身上有她母亲的气息,她现在比较依赖你。” 萧衡深吸一口气,若不是眼前的人虚弱至此,他一定会把她踹开。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女子当成了娘亲,这像话吗!? 柳晴晚偷笑一声,看向萧衡,问他:“王爷打算怎么做?直接将人救走还是放任不管。” “放任不管,你还真狠心啊柳姑娘。” 柳晴晚:...... “一个杀人如麻手段狠厉的王爷说这话,也不怕被雷劈着。” “直接带走,目标太大。张谦和陈功曹都不是蠢人,一旦发现她不见了,必定全城搜捕,打草惊蛇。” 柳晴晚收起方才的戏谑,正色道:“王爷的意思是?” 萧衡目光扫过床上气息奄奄的张夫人,“需要一个由头,一个让他们不得不放人,甚至主动将她送出去的由头。” 他顿了顿,看向柳晴晚,“你既能看出‘青龙泣泪’,能制续魂丹,想必对医卜星相、鬼神之说,颇有钻研?” 柳晴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唇角微扬:“略通一二。王爷是想……借鬼神之力?” “不错。”萧衡颔首,“张谦信那赵太一,无非是信他能通鬼神,解厄运。若让他相信,留张夫人在此,非但不能解厄,反而会引来更大的灾祸,甚至危及自身性命与官运,他自然会急于将她送走。” “你就不怕张谦一怒之下将她给杀了?” “我们不是还有张氏她娘吗?” 张氏母亲死在张谦手下,只要让他相信厉鬼索命,萧衡再以陈喻的身份指出,阻止赵太一下手,也可借此让他们看清赵太一不过是个半壶水的江湖骗子。 一个连厉鬼反噬都看不出的风水师,其言论还能有几分可信? 柳晴晚眼中疑虑尽消,“连环计。先用厉鬼索命攻破其心防,逼他放人。,再釜底抽薪,毁掉他依赖的‘高人’,断其侥幸。王爷好算计。” “彼此彼此,”萧衡语气依旧平淡,“若无柳姑娘的玄门手段,这‘厉鬼’也难以逼真。”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张夫人,她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无力地滑落。 萧衡对柳晴晚道:“确保她能撑到我们计划成功的那一刻。” 柳晴晚取出几样法器:“王爷放心,吊住她这口气,等到光明正大被‘请’出府去,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两人不再多言,迅速行动起来。柳晴晚开始在房间角落布置阵法,绘制符箓。 待他们回到陈家别院时,惊云小跑到他们面前,柳晴晚细问才知道,林远道还没走。 柳晴晚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死皮赖脸的人,冲进去,夺过他的酒杯。 “我出去卖力这么大一圈,你倒好,在我这儿躲清闲。” 柳晴晚放下酒杯,看着他,“我和萧衡是借了陈喻和他媳妇的身份才借住在陈家,我劝舅父还是早日离开,陈家龙潭虎穴,别伤着了舅父。” “侄女这是又动怒了?人不大脾气倒不小,跟你娘一样。” 柳晴晚还在气头上,看见林远道和萧衡同时在眼前,就想起他俩联手瞒着自己的事。 “我与陈家这笔生意,数目不小,岂能说撤就撤?这北河城内外,如今可找不到第二家能接下这单生意的了。侄女放心,我也是光明正大借住在陈家的。” “更何况,北河陈家的矿石生意这般庞大,舅父若不设法分一杯羹,将来哪来的银子供我们柳大小姐挥霍?” 说罢,他也不等柳晴晚回应,转身便摇着扇子施施然走出了房门。 柳晴晚看着他的背影,“这个天气还扇扇子,也不怕扇出毛病。” 待林远道走后,柳晴晚这才注意到桌上留下了一封信,是姨母寄过来的。 柳晴晚迅速拆开,信中内容只是寻常寒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却空了一大段。 萧衡将烛火找来,递给柳晴晚,将信放在烛火下烤后,一些字逐渐显现出来。 信中提到,姨母与宁王大吵一家,现在已经分居,姨母自己一个人搬出来住。 “姨母孤身一人待在京城,若是宁王想要下黑手,怕是防不胜防。” 说完,她抬眼看向萧衡,她知道萧衡黑影卫的厉害,正想求她能不能保护姨母,就听见萧衡开口,“黑影卫的人已经动身,暗中护卫林府。林远道也安排了不少好手,明里守在院中,寻常人近不得你姨母的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外,昭云将军已收复青城,陛下急召林枫行将军回京述职,此刻人已在路上了。” 柳晴晚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轻轻吁出一口气。大舅舅林枫行奉旨回京,有他在,京中那些人多少要顾忌几分。 她低声喃喃,像是说给自己听:“大舅舅回来了就好……” 萧衡看着她并未多言,只是将一杯刚斟好的温茶推至她面前。 她端起茶杯,温热透过瓷壁传入掌心,终于抬眼看向他,语气缓和了许多:“……算你还有些良心。” “对了,何氏呢?我们来北河城折腾了这许久,张夫人、陈家、青龙泣泪……一桩接一桩,竟一直没顾得上仔细问她关于我娘的事。” 萧衡:“默青护着,现在在北河城南街巷那儿,你若是想去见,我随时带你过去。” 萧衡的目光落在柳晴晚身上,带着几分审慎。此前诸事缠身,确实不宜打草惊蛇,如今县令府的招魂术已成,张谦等人做贼心虚,必然方寸大乱,正是去见何氏的绝佳时机。 他话锋微转,带着一丝提醒:“何氏此人,心思极为深沉。我们的人几次试探,皆被她滴水不漏地挡了回来。” 他眼底掠过一丝冷光,“若始终问不出所以然,便让默青用些手段。黑影卫的地牢,至今还没有撬不开的嘴。” 柳晴晚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深知萧衡行事果决,为达目的从不介意使用非常手段,而黑影卫的地牢……她虽未亲眼见过,却也听闻过其中的厉害。 “用不着,母亲在信中提过,这位夫人人不错。” “先礼后兵。”她抬眸看向萧衡,“若能让她自愿开口,自然最好。若她执意顽抗,届时,但凭王爷处置。” 萧衡对她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如此,便动身吧。” 柳晚晴低头扯了扯身上的夜行衣,“巧了不是?连衣服都不用换,直接赶场子。” 上半夜还在张夫人那儿捣鼓招魂术,下半夜两人就猫着腰溜达到了南街巷。 柳晚晴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这业务也太繁忙了,一晚上跑两场,连个夜宵都没顾上吃。”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请大家收藏:()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3章 一天跑两场,好困 萧衡瞥她一眼,从袖袋里摸出个小油纸包递过去:“桂花糕,垫垫。” “王爷英明!”柳晚晴顿时眉开眼笑,接过糕点咬了一大口。 到了巷子深处,黑影卫默青从墙头轻飘飘落下,抱拳行礼。萧衡问道:“人在里面?” 默青面无表情地点头:“在。就是……何氏刚才说要吃宵夜,属下给她买了碗馄饨。” 柳晚晴噗嗤笑出声,抹了抹嘴角的糕饼屑:“得,这位比我们会享受。走吧走吧,赶紧问完,说不定还能蹭她两个馄饨尝尝。” 三人轻手轻脚推门而入,果然看见何氏正捧着个碗吃得正香。 见他们进来,何氏不慌不忙地放下勺子,擦了擦嘴:“哟,这么晚还来串门啊?要不要也来一碗?这家的虾仁馄饨确实不错。” 何氏和柳月儿在被流放的路上被这一群人救下,她还以为是要拿她们母女作筹码,甚至已经做好了周旋或鱼死网破的准备。 接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发现他们除了不让她们母女俩出门外,事事有求必应。 比起之前在柳府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萧衡并未接话,只是往前踱了两步,“何夫人是聪明人。我们费心将你安置在此,自然是因为你有价值。” “我说了,要是能治好我女儿的哑病,我就说。” 她带着柳月儿寻了那么多郎中,都说治不好,说柳月儿是个天生的哑巴。 柳云迟也被郎中说过,日后只能瘫在床上,可是她亲眼看到柳晴晚去找了柳云迟后,柳云迟竟然真的站起来了。 再比如,连太医都棘手的九皇子怪病,也曾被她一碗汤药稳住病情。 “柳姑娘,我亲眼见过你哥哥站起来的。连九皇子那般凶险的病症,你都能力挽狂澜。” “我不求月儿能言善辩,只求她能开口,能像个正常人,你们能治好月儿,我何氏这条命,都是你们的。” 柳晴晚只是瞥了柳月儿一眼,便断言:“你女儿,我救不了。” “她是天生的哑巴,没有声带,我怎么治?” 柳晴晚说完,何氏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哆嗦起来。她下意识地将身旁安静坐着的柳月儿紧紧搂住,声音发颤:“你……你说什么?没有声带?这怎么可能……” “就是字面意思。” 柳晴晚语气平静,“她喉中天生缺失构成声音的关键部位,非药石符咒所能弥补。莫说我,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无法让她凭空长出缺失的器官,开口说话。” 何氏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踉跄一步,全靠扶着桌子才站稳。 半响后,何氏才开口:“你娘具体的死因,我一个外人,实在不清楚。林夫人在临终前那段日子,深居简出,据我所知,确实没有接触过任何身份特别的外人。” 约莫是半年前,夫人突然染上一场怪病。府里请遍名医,汤药从未断过,可病情就是不见起色,反而一日日沉重下去。自病倒后,我就再也没见她出过那院子……” “岂止是不出院门,她几乎是与世隔绝了。连以往的晨昏定省都一概免了。院子里只有几个经年的老仆伺候,旁人一律不得入内。我曾以请安的名义去过两次,都只在院门外隔着门回话,连夫人的面都没见着,只听里面传来几声虚弱的咳嗽。” “那时府里私下就有传言,说夫人这病来得蹊跷,怕不是寻常病症……甚至有人嘀咕,是不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要这般严密地隔绝起来。当然,这都是下人们无知,胡乱揣测罢了。” 夜色深沉,北河城的戒严尚未解除,街上只有巡逻兵士整齐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犬吠。 回到别院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柳晴晚打了个哈欠,她今晚短短的时间走了两场,还没来得及眯一会,下人就来禀报:“陈大公子邀请二位一同去前厅议事。” “这一晚上,县令府、南街巷……连轴转了两场,感觉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萧衡倒是精神十足,稍作整理后已经准备动身了。 柳晴晚长长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路上,柳晴晚回想何氏说的那些话,似乎是在判断其中有几分真和几分假。 何氏与自己并无旧怨,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她们都曾是被命运摆弄的可怜人。 而且,根据黑影卫这段时日严密调查的结果,何氏背景清晰,入府后生活轨迹简单,几乎未与外界有过多接触,更不曾与任何可疑之人往来。 按理说,她并没有编造谎言的动机,也没有凭空捏造信息的能力。 她说的,大概率是实情。 柳晴晚揉了揉眉心,她还没理清楚就要去应付姓陈的一家人了。 昨夜,县令府内。 张谦蜷缩在床榻角落,双目圆睁,布满血丝。他死死攥着被衾,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窗外总有无形的阴风灌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分明看见张夫人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睛在帐幔后一闪而过,片刻后,又听见婴孩凄厉的啼哭由远及近,仿佛就贴在他耳边哀嚎。 “大人又开始了……”门外守夜的仆从听着屋内主子语无伦次的哭嚎,谁也不敢贸然进去。 整个县令府乱作一团。丫鬟仆妇们聚在廊下窃窃私语,都说府里冲撞了冤魂,连请来的道士都脸色发白地匆匆离去,连银子都没敢收。 天刚蒙蒙亮,张谦便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县令府。 他一夜未眠,被那无形的鬼魂折磨得几乎崩溃,此刻唯一的指望便是赵大师。 听闻赵大师一早被请去了陈府,他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陈功曹刚用过早膳,正在书房品茶,见到张谦这副失魂落魄、官袍都穿得歪斜的模样,急忙下去迎接:“张大人,何事如此仓皇?” 张谦嘴唇哆嗦着,话在嘴边滚了几滚,却难以启齿。 他总不能直接说自己被鬼吓破了胆,这岂非坐实了他心中有鬼?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请大家收藏:()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4章 当官,但是憋屈 “张大人既然来了,快请上座。” 张谦整理衣袍后坐在陈功曹对面,陈功曹亲自为他斟茶。 “张大人来鄙人府上,可是有要事?” 张谦接过茶盏,指尖的颤抖几乎握不住杯柄。 “怎么不见赵先生,本官有要事找他。” “听闻昨夜,张大人府上颇为热闹,连着请了好几个道士……莫非是府上出了什么邪祟之事?” 这话正好戳中张谦痛处。 张谦知道他府中有陈功曹的眼线,他这个县令做得当真委屈,明面上是一县之主,背地里不过是宁王制衡陈家的一枚棋子,陈家是世家,他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县令,拿什么去斗? “陈大人既然听说了,就该明白本官为何急着见赵先生。” “张大人别慌,下官的侄子也颇懂堪舆之术,不如让他来给你瞧瞧。” “那些江湖术士根本不管用!现在只有赵先生能救我了!” 赵先生的本事,他是见过的。 那些人命他不在乎,只要能让那个女人烟消云散。 “陈明远!若不是你当年强行把你那个外室女塞给我,我又怎会…” 张谦信不过任何一个陈家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当初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到如此地步。 “陈明远!若不是你当年强行把你那个外室女塞给我,我又怎会……怎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被冤魂缠身!” “你那个老相好,死了都不安分。” 这时,下人来通报,萧衡走了进来。 “见过张大人。” “听闻张大人昨夜没有休憩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谦瞧着萧衡的黑眼圈,眉头拧得更紧了,如今他性命都要不保了,哪儿管得上他是不是陈家人。 张嘴就骂:“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哪儿轮得到你来惨和?” 萧衡:等我回去,一定找个机会诛你九族。 陈功曹见状连忙打圆场:“张大人息怒,喻侄也是关心……” “用不着他关心!” 萧衡却不慌不忙地抬眼,目光在张谦脸上细细端详片刻, “张大人,请恕晚辈直言。您今日印堂发黑,眉间隐有青气缠绕,此乃大凶之兆。 若晚辈没看错,这并非寻常病气,而是怨灵缠身之相。” 他上前半步,指尖虚点张谦眉心:“黑气已入宫阙,直逼命门。寻常道士恐怕无力化解。若不及早驱除,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张谦顿时脸色惨白,连退两步,方才的气焰消失殆尽。 陈功曹能在他府中安插眼线,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 “本官要见赵太一。” 陈功曹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见张谦神色惊惶不似作伪,只得对下人挥了挥手:“去请赵先生。” 不多时,赵太一踱步而来,听闻情况后,他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 “陈大人,根源仍在。那祸水源头不除,怨气难消,张大人府上乃至……牵连所及,皆难安宁。” 他指的正是被囚禁的张夫人,陈功曹那个曾经的外室女。 张谦闻言,眼中立刻闪过狠厉之色,她想起昨夜那老妇对自己说过,若是敢动她的女儿,她变成厉鬼也会拉他陪葬。 萧衡将张谦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知昨夜柳晴晚布下的“招魂术”已然奏效。 “赵大师所言固然有理,斩草除根。只是……怨灵执念深重,往往与血亲性命相连。若贸然处置其牵挂之人,恐会激得怨气瞬间爆发,反噬自身。” “晚辈曾听闻,有术士强行灭杀此类‘祸源’,结果当场被厉鬼缠身,七窍流血而亡。” “张大人,此事还需慎重啊。” 张谦被他这番话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点头:“对对对!不能杀!不能杀!” 他现在只觉得,动那个女人一根手指,自己立刻就会暴毙当场。 赵太一见萧衡竟敢质疑自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拂袖冷哼: “黄口小儿,懂得几分皮毛,也敢在此大放厥词!那祸源分明是怨气核心,不除何以安宁?” 柳晴晚独自坐在别院的花架下,她正要唤出她养的那群乌鸦时,陈文瑾走了过来。 陈文瑾在她对面坐下,“听闻齐夫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不敢当,我不会棋艺。” 棋艺本是柳晴晚最拿得出手的东西,只可惜齐夫人不会,她绝不能暴露身份。 陈文瑾:“可惜了,本想和齐夫人切磋两把。” “柳姑娘,如今这府中局势纷乱,张县令深信赵大师,王爷……陈公子似乎另有见解。不知在姑娘心中,更相信谁的说法?” 柳晴晚抬起头,这死小子还没死心呢。 “我自然是信我夫君。” 张谦选择相信赵太一的话,拿着剑冲向关押那个贱女人的偏僻院落。 赵太一的话在他脑中回响——“杀了那祸源,怨气自消!” 对,只要这贱人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就在剑尖即将砍下去的刹那,那剑身竟从中应声而断。 前半截掉落在地。 张谦握着半截断剑,僵在原地,浑身冷汗涔涔而下。 萧衡见陈文瑾离柳晴晚越来越近,走到二人中间,死死盯着他。 警告他注意分寸。 陈文瑾倒是识趣,自己走开了。 待他走远,萧衡仍绷着脸站在原地。 本王迟早要杀了他。 “眼下张谦已经信了七八分,我们的计划成了大半。” 赵太一在北河城盘踞多年,要想瓦解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今日这出戏,已经让张谦对赵太一产生了怀疑。 话音未落,管家匆匆来报:“公子,张县令在门外求见,说是求您救他一命!” 萧衡与柳晴晚相视一笑。 “让他等着。”萧衡整理衣袖,“就说我在陪夫人用茶。” 张谦守在门外,刚才要取那贱人性命时,想起萧衡的话,莫名觉得心安。 若是萧衡真的能救自己一命… “夫君,这张大人倒是识趣,知道来求你。” “能不识趣吗?都快死了。” 张谦在门外正踌躇不定,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 他循声望去,只见赵太一被一群乌鸦追得抱头鼠窜,道袍被撕得破烂不堪,脸上手上全是血痕。 大白天的,怎么那么多乌鸦。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请大家收藏:()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章 肠子都悔青了 张谦看着乌鸦盘旋上空,只觉得骇人。 可刚才他试过了,自己根本近不了那女人的身。 可他毕竟是姓陈,万一他联合陈功曹背地里出刀子,那才真是防不胜防。 张谦真要去找赵大师,走到门口时,只见上空成群结队的乌鸦齐刷刷对着赵大师扑腾。 这些乌鸦身上还带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张谦躲到一处,亲眼见着一只乌鸦啄瞎了赵太一的一只眼睛。 柳晴晚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盘旋的乌鸦,“再等几天,它们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萧衡:“来了。” 张谦走到萧衡面前:“求公子,救我。” 柳晴晚坐在屏风后面,静静听着张谦将刚才所见一五一十告知给萧衡,萧衡按照柳晴晚指示跟张谦对话。 “北河城以孩童祭祀的陋习,延续至今。你身为父母官,一未上书朝廷,二未出手制止。” “可我大周律法写得明白。凡知情不报、纵容生祭者,与主犯同罪。” 张谦冷笑一声,陈家人还好意思跟自己提律法,“陈喻公子,这些年陈功曹做了多少伤痛害理的事,你跟我提律法?” “是,我张谦官卑职小,比不得你陈家树大根深。当年在临山县做典史时,不过是个九品小官……可那时,我也曾为治下百姓,拦过知府公子的惊马,挨过鞭子也不肯退。” 他眼神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愣头青的自己:“在河泊所当差时,发现上官克扣渔税,我连夜整理账册,冒着丢官的风险直呈按察司…… 最后,上官倒了,三年前我也被调到了这北河城,做了这个看似风光,实则……”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陈公子,你以为如今这个同流合污的张县令,生来就是这般模样吗? 是你们!是这北河城的浑水!把我这点微不足道的‘正直’,一点一点,全都磨平了!” “是,我张谦官微言轻,这辈子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当年初到北河城,人生地疏,我也曾想过要脚踏实地,做个问心无愧的父母官。” 他苦笑一声,眼中泛起复杂的情绪:“直到那年灯会,我在河边遇见了她。她站在桥头,提着盏莲花灯,那么安静,那么温柔…… 我以为这是上天给我的慰藉,让我在这冰冷的北河城里,终于有了个知冷知热的人。”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白:“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从头到尾都是你那位好叔叔陈明远精心设下的局! 他故意安排我们相遇,又主动做媒,只说她是远房表亲,家道中落。 直到后面我才知道她竟是个连族谱都进不去的外室女!” 张谦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屈辱:“这也就罢了,可后来……后来我才知道,她母亲曾是官妓! 陈明远,他明知我最看重清誉,却故意把这桩婚事塞给我,就是要拿住我这个把柄!” 他死死盯着萧衡,声音颤抖:“陈公子,你现在可明白了? 从始至终,我不过是你陈家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连我的婚事,我的枕边人,都是你们操控我的手段!” “所以我要杀了她!”他几乎是嘶吼出声,额角青筋暴起,“只有她死了,这个污点才能彻底抹去!只有她消失,我才能摆脱陈明远的控制!” 可下一秒,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踉跄着后退,背脊重重撞在廊柱上。 “可我杀不了她……”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每次我拿起剑,不是剑身无故断裂,就是突然阴风四起……” “昨夜我掐住她脖子时,分明看见她死去的母亲就站在床边,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就那么死死盯着我!” “我昨晚准备做了个了结杀了她,可是…可是我的剑自己断了,我杀不了她。” 萧衡:“若我说,我能替你化解此劫呢?” “开口吧,什么条件。” “第一,立刻去阻止赵太一用孩童祭祀。第二,助我扳倒陈家。” 张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年轻人,你太天真了。你以为陈功曹凭什么在北河城只手遮天这么多年?你根本不知道……他背后站着的是谁。” 萧衡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这么看着他,那一瞬间张谦似乎也有些动摇。 张谦回忆他这一生,前二十年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后面受人摆布,无可奈何。 “阻止赵太一可以,本官身为北河城的父母官,自然不会看着有人滥杀无辜。” “可您要我助您扳倒陈家,想必公子的真实身份不是陈家人吧。” 陈明远这些年做了不少荒唐事,若是要彻底扳倒陈家,只怕陈喻这个侄子也会受到影响。 陈喻公子离家多年,陈家本家竟无一人知晓您的近况。而就在上月,漕运总督府突然换防,新任的督运使,据说是京城某位贵人亲自举荐…… “公子,您和尊夫人,恐怕不是寻常人吧?” 萧衡抬眼看着他,“张大人这是答应合作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张谦苦笑道:“下官还有得选吗?” 从张谦猜到他身份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不答应合作,那他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萧衡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那目光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下官……”张谦的喉咙发紧,终于深深地躬下身去,“愿为公子效劳。” 这时,陈家书房内 陈明远正来回踱步,最近他被那个疯女人折磨得睡不着觉,他那个女儿现在已经嫁给张谦了,一个外室女再被休,这不是丢了陈家的脸面吗? “去,把姓赵的给我找来,我就不信,灭不了这阴魂。” 赵太一进来的时,萧衡也跟在他身边,陈明远看了一眼萧衡,眉头微蹙。 来两个也好,正好灭了那个妖女。 赵太一捋了捋胡须,故弄玄虚道:“大人,此女怨气极重,寻常法术难以化解。老夫昨日夜观天象,发现其怨念已与北河城地脉相连......” “够了!”陈明远不耐烦地打断,“本官不想听这些虚的。你就说,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赵太一:“大人,老夫之前就提过,妖女不除后患无穷啊。杀后镇之。” 赵太一话音未落,窗外骤然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紧接着一声惊雷炸响,震得书房窗棂嗡嗡作响。 赵太一每说一句要灭了张夫人,外面便雷声滚滚,任谁看了都觉得是报应。 萧衡看着他被啄伤的右眼,“赵大师眼睛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被那阴魂找上了门?”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请大家收藏:()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章 本王信你 “赵大师。”萧衡忽然打断他,“既然你我对化解怨气各执一词,不如打个赌如何?” 赵太一眯起眼睛:“什么赌?” “三日后中元节祭祀,你我各显其能。”萧衡缓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渐歇的雷雨,“若大师能依你所言,以杀止怨,让府上恢复安宁,我便当众向你叩首拜师。” 陈明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赵太一却不敢轻易接话,只谨慎地问:“若是......你赢了呢?” 萧衡转身,目光清冷:“若我赢了,只需大师应我三件事。” “哪三件?” “第一,即刻释放那些被你囚禁的孩童。”萧衡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第二,当众承认你所学并非正道。第三......” 他停在赵太一面前,“永远离开北河城,不得再以术法害人。” 赵太一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这个赌注太大,可若是不接,他在陈明远面前将再无立足之地。更何况,他根本不信这个年轻人真有什么本事。 “好!”赵太一咬牙应下,“不过要加个条件——若你输了,不仅要叩首拜师,还要自废右手,永生不得再碰玄门之术!” 萧衡却毫不犹豫地点头:“一言为定。” 窗外最后一声雷响渐渐远去,雨停了。 待赵太一离去,萧衡回到别院,柳晴晚正坐在窗边沏茶。见他进来,她挑眉一笑,将一盏刚沏好的茶推到他面前: “听说我们萧公子今日威风得很,不仅与人立下赌约,还差点把人家吓破了胆?”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眼底却满是了然。 “不过是顺势而为。赵太一既然执意要取人性命,这个赌约正好可以当众揭穿他的真面目。” 柳晴晚凑近些,“那你可知道,若是我准备的那些‘小把戏’出了差错,你这右手可就保不住了?” “无碍,本王自然是信你的。” “王爷这般信任,倒让我压力不小。”她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上的布局图,“不过,既然赌注是王爷的右手,我自然要全力以赴。” 短短四个字,让柳晴晚微微一怔。她随即轻笑出声,从袖中取出一张细致的布局图在桌上铺开: “张谦送来的图纸我看过了。祭祀坛设在陈家祖坟前的空地上,背靠山壁,只有一条路通往外界。”她的指尖在图纸上轻轻划过,“赵太一定会在祭坛四周布下阵法,声称要镇压‘妖邪’。” 柳晴晚接口道,“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他所谓的法术不过是装神弄鬼的骗局。届时,陈功曹自然不会再信任他。” 她指着图纸上的几个关键位置:“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会提前布置好机关。等到赵太一开坛作法时,就让他的符纸自燃,祭坛震动,圣水变黑......” “既然要赌,就要赢得漂亮。我不仅要赵太一当众出丑,更要他自食恶果。” 她指尖在桌面上画出一个复杂的符文,“我会在张夫人身上下一道护身咒,若赵太一敢当众对她下手,必遭术法反噬。” 陈家祖坟前的空地上火光通明。 祭祀坛依山而建,四周插着五色令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赵太一身着道袍,手持桃木剑,正对坛前站定。 “今日贫道便要当着诸位的面,除去这祸乱北河城的妖邪!”赵太一声音洪亮,目光扫过台下众人, “若有人胆敢阻拦,休怪贫道手下无情!” 张夫人被安置在祭坛前的木椅上,单薄的身子裹在素色衣裙里,更显得弱不禁风。 她面色苍白如纸,连唇色都淡得几乎看不见,小荷紧挨着惊云站在人群前列,急得眼圈发红。 她虽口不能言,双手却死死绞着衣角。每当赵太一的桃木剑指向张夫人时,她都会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又被惊云轻轻拦住。 惊云问她:“你认识这位夫人?” 小荷点点头。 赵太一话音刚落,林远道便摇着折扇,旁若无人地在柳晴晚身旁坐下:“这场面倒是热闹。” “不过,这位赵大师,怕是还不知道自己今日要栽跟头了。” 柳晴晚没想到今日这出戏,把林远道都给吸引过来了。 柳晴晚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始终不离祭坛:“舅父说笑了,好戏才刚开场呢。” 这时陈文瑾也缓步走来,在柳晴晚另一侧落座:“齐夫人今日气色甚好,想必对这场比试早有预料?” “陈公子说笑了。”柳晴晚淡淡一笑,“妾身不过是来看个热闹,至于结果如何,自有天定。” 林远道看着这小子靠近柳晴晚,浑身上下写满了嫌弃。 这姓陈的小子,真是阴魂不散。整日围着晚丫头转悠,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陈文瑾看着林远道对自己翻白眼,气得想把桌子拍断。 这倚老卖老的东西,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不过是个仗着辈分耀武扬威的商贾,也配在我面前摆谱? 他余光瞥见林远道那柄碍眼的折扇,只觉心头火起。这老匹夫每回出现都要摇着那破扇子,活像只开屏的老孔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且容你再嚣张几日。待事了之后,定要让你这老东西知道,北河城究竟是谁家的地盘。 陈文瑾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柳姑娘,在下先失陪了。” 祭坛上,赵太一开始作法。 他挥舞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坛前烛火随着他的动作诡异地摇曳。他取出一张符纸,往空中一抛。 符纸竟在空中自燃,化作一道青烟。 台下传来阵阵惊叹。赵太一得意地瞥了眼萧衡,继续施展法术。 他取出一碗“圣水”,往祭坛四周洒去,水珠落处,竟泛起诡异的光芒。 “装神弄鬼。”林远道轻嗤一声,转头对柳晴晚低语,“你这丫头,准备何时出手?” “舅父猜猜?” 她的目光与台上的萧衡短暂交汇,彼此心照不宣。 赵太一见法术顺利,更是得意。他剑指被绑在祭坛中央的张夫人,厉声道:“妖孽!今日便要你现出原形!” 就在他准备施展下一个法术时,柳晴晚指尖微动。祭坛边缘的一支令旗突然无风自倒,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赵太一动作一顿,脸色微变。 他强作镇定,继续念咒,却发现坛前的烛火开始诡异地变色,从明黄渐渐转为幽蓝。 台下开始窃窃私语。陈功曹皱起眉头,不悦地看向赵太一。 “看来赵大师的法术,似乎不太灵验啊。”林远道摇着扇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都能听见。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请大家收藏:()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你这个妖女! 赵太一额角渗出冷汗,急忙取出铜铃,用力摇晃起来。 刺耳的铃声在夜空中回荡,却不见任何异象发生。 反倒是祭坛四周的烛火,又从幽蓝变成了诡异的绿色,瘆人得很。 “这......”赵太一的声音开始发颤,“定是有人暗中作祟!” 小荷拉着惊云的衣袖,望着张夫人,惊云安慰她,“张夫人会没事的,相信我家小姐。” 小荷点点头,这些天她日日饮下柳晴晚给的药,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小荷自然是相信她的。 就在这时,赵太一身后的祭坛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坛上摆放的祭品纷纷滚落。 “妖术!这是妖术!”赵太一慌乱地后退几步,桃木剑险些脱手。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几个胆小的宾客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席。 陈功曹猛地一拍桌案,怒喝道:“赵太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太一慌忙跪地:“大人明鉴!定是、定是那妖女法力高强,干扰了贫道施法!” “赵大师,”萧衡缓缓开口,“若真是张夫人法力高强,为何她至今仍重病在身,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这话问得赵太一哑口无言,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远道待在场下,“这北河城,三成守军是陈氏门生,税银入库要经功曹府印鉴,就连前日我想调阅地方志,都得通过陈家的关系。” “舅父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林远道轻笑一声,“萧衡要扳倒宁王这不难猜。” 萧衡要扳倒宁王这不难猜。北河城陈家把持着漕运命脉,每年经手的粮船银钱,三成都要流入宁王府。他借此事发难,是要断宁王一条臂膀。 “可你呢?你助他设局,搅动风云,总不会只是为了夫妻情深吧?更何况你这夫妻也是假的。” 柳晴晚执起茶盏,“舅父既知漕运重要,就该明白——谁掌控了漕运,谁就扼住了北河城的命脉。” 她抬眸,唇边笑意清浅,“我要的,是这命脉。” “陈家倒台后,漕运总需有人接手。”柳晴晚声音渐沉,“我要北河城往后的每一艘粮船,都要经我柳家的印信才能放行,每一笔漕银,都要过我的账目才能入库。” “萧衡要肃清朝堂,我要掌控商路。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柳晴晚盯着林远道:“舅父亲自北上。若说不是为了漕运,难道是为了北河城的风景?” 她起身走到廊前,望着山下漕运码头的点点灯火,再有半月,这整条河道都会冻成冰棱。 漕运断绝,北地三十六城的粮草补给就要全靠陆路。而陆路运力,不及漕运三成。 每年漕运封冻前这半个月,都是各路人马争抢最后一批漕粮的时候。 林远道望着渐近的萧衡,压低声音:“丫头,你这盘棋下得太大。小心引火烧身。” 柳晴晚从容起身,理了理衣袖:“舅父放心,我既然敢落子,自然算清了每一步。” “舅父下江南经商多年,却始终被漕运掣肘。每年光是打点各路官员的银子,就占了三成利润。舅父此番前来,不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在漕运上分一杯羹吗?“ 林远道摇扇的手微微一顿,“丫头倒是把舅父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不过我来此可不仅仅是为了漕运。” “侄女也是。” “还有一事。自你离京后,李家便日日派人去你府上纠缠讨要说法。” “他们绝口不提李玄舌头烂毁之事,只一口咬定你是‘妖女’,甚至翻出你六岁时一些无心稚语,断章取义,大肆渲染,在京中散播流言,试图败坏你的名声,将你钉在邪祟之名上。” 柳晴晚闻言,不怒反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六岁的言论?他们为了对付我,还真是掘地三尺,用心良苦。” 不敢提李玄的舌头,是知道一旦深究,他们李家做的那些龌龊事就瞒不住了。 “萧衡此前不是让李玄去三步一叩去城外的寺庙给我母亲赔罪了吗?” “佛教文化里,有一层地狱,专惩挑拨离间、诽谤害人、巧言令色之徒。谓之,拔舌地狱。” “我从未动手割他的舌头,但他的舌头却烂了。舅父,你说,这像不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像是那拔舌地狱的业火,提前烧到了阳间,落在了该落的人身上?” ...... 赵太一强撑着想要继续作法,可每当他举起桃木剑念咒,天空中就传来滚滚雷声。 那雷声仿佛就悬在祭坛正上方,震得人耳膜发疼。 “你们看赵大师的脸色......“台下有个老工匠压低声音,“这分明是遭了天谴啊。” 他身旁的年轻学徒连连点头:“我爷爷说过,修行之人若是作恶多端,施法时就会引来天雷示警。” 这些议论声虽轻,却在人群中迅速传开。 众人看向赵太一的眼神从最初的敬畏,渐渐变成了怀疑和恐惧。 张谦原本站在祭坛左侧,此时不动声色地往右侧挪了几步。 当又一道惊雷炸响时,他索性混入了围观的人群中,与赵太一拉开了更远的距离。 张谦暗暗心惊,莫非真如萧衡所说,赵太一这些年来作恶多端,如今遭了报应? 他想起昨夜萧衡那句意味深长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祭坛上,赵太一显然也听到了那些议论。他持剑的手开始发抖,咒语念得断断续续。 “赵大师,你这法子好像不太灵啊。”林远道走到他身边,碾起地上的灰烬。 赵太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众人。 此时,萧衡缓步走到张夫人面前。只见她原本苍白的脸色竟渐渐红润起来,一直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萧衡会意,转向陈功曹道:“叔父,张夫人身上的怨气已除,但若要彻底化解,还需最后一步。” “什么步骤?”陈功曹皱眉问道。 “需将张夫人送出城去,让她远离这是非之地。” 萧衡解释道:“怨气因北河城而起,自然也需离了此地才能彻底消散。”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请大家收藏:()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孝子贤孙 就在载着张夫人的马车驶出城门的那一刻,天空中翻滚的乌云竟真的开始缓缓散去。 围观的百姓纷纷仰头望天,发出阵阵惊叹。 “神了!真是神了!” “看来那位公子说的是真的......” “张夫人一走,这天就放晴了!” 赵太一瘫在祭坛上,面如死灰地看着逐渐明朗的夜空,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张谦站在人群中,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心中五味杂陈。 疯女人,走了清净。 柳晴晚将几块青石板扔到赵太一的脚下,“陈大人可还记得修葺陵墓时,这位赵太一曾说棺材流泪是因为惊动了先人,我家夫君让工匠改良了技术,这渗水不过是地下暗河所致。” “当时赵先生说,要找七个童男童女,可眼下,渗水问题已经解决,我们也证实了这赵太一不过是个江湖骗子,还请功曹大人放了那些孩子。” 萧衡适时展开一张图纸,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暗河流向与排水路径:“叔父若是不信,可亲自查验。那些孩童......” “大人!“赵太一突然嘶声喊道,“万万不可!若是放了那些孩子,触怒鬼神,北河城必将大祸临头啊!“ “赵大师你这是承认用活人祭祀了?”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轰动。 “我家孙儿去年就说被选去伺候山神,至今未归!” “安静!“陈功曹怒斥,“此事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赵太一这个蠢货,连几个孩子都藏不好。现在倒好,让这两个外人逮着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揭了个底朝天。 眼下这局面,若是再护着赵太一,怕是要激起民变。不如...... 他缓缓起身,“本官万万没想到,赵太一你竟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北河城重视墓葬,讲究排场,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传统,是维系宗族体面的头等大事。 用几个孩子祭祀,那是他们的荣幸! 这些年他们的银钱越来越少,活人祭祀耗费银两又多,为了不让列祖列宗失望,他们不得不在这看似风光无限的大墓里,处处节省,暗中偷减。 比起以前,祭祀的频率已经少了很多。 可这群刁民竟然还不知足。 陈府 陈文琅半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衣衫半解,三四名身着轻纱的女子正围在他身边。 管家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陈宁生将嘴里的葡萄吐了出来。 “坏我好事?” “好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陈家陵墓了。” 陈家陵墓年久失修,塌方是常有的事,就让这夫妻俩看看,什么叫下去容易,上来难。 陈文琅翻身坐起,一把掐住那红衣女子的脖颈,拧断了她的脖子。 “没用的东西,连按个肩都按不好!” 一旁的管家早已司空见惯,命下人将这女人的尸体拖到老地方埋了。 夜已深,别院书房内烛火摇曳。 萧衡执起青瓷酒壶,“今日这出戏,多亏了柳小姐。” “王爷这话说得见外。若不是您暗中调换赵太一的符纸,又在祭坛下埋了火药,我那些小把戏岂能奏效?“ “彼此彼此。”萧衡仰头饮尽杯中酒,“若没有柳小姐驯养的乌鸦,和柳小姐的本事,赵太一也不会败得如此彻底。” “只不过,镇魂铃没有在他身上,陈家陵墓也没有这个。” 刚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柳晴晚看着惊云:“怎么样?小荷的弟弟找到了吗?” 惊云:“回小姐,小荷也跟着百姓去了,但是没有找到她弟弟的踪迹。” 柳晴晚蹙眉,怎么会?她弟弟不是也被陈家人绑走去做祭祀的童子了吗?怎么会找不到人? 柳晴晚和萧衡立刻动身前往西山煤矿,赵太一被张谦关入监狱后,陈家乱作了一团。 陈明远担心事情败露,写了一封信告知张谦要他灭口赵太一,要是他们陈家用孩童祭祀的事情被曝光,就是死他也要把张谦拉下水。 县令府 张谦坐在陈明远对面,陈明远开门见山,“杀了赵太一,否则我就是死也会把你拖下水。” “赵太一行骗,用活人祭祀,陈大人应该知道后果如何。” 陈明远一把打翻茶盏:“少装糊涂!当初若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北河城的县令这么些年换了多少个,要不是我陈家,你能坐稳这个位置这么多年?“ “陈大人说得是。若非当年您举荐,下官确实坐不上这个位置。“他抬起眼,“可您莫非忘了,这些年来您让下官经手的每一桩脏事,下官都留着账本?” 陈明远瞳孔骤缩。 张谦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轻轻推到他面前:“三年前漕银失踪,两年前矿难瞒报,去年修筑堤坝的款项...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好啊,你长本事了,敢威胁到我的头上。你可知道我上面是谁?” 他忽地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宁王,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您以为下官这些年在北河城,就只会按着您的吩咐做事?“张谦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白玉上赫然刻着宁王府的印记,“去年漕运改制,宁王殿下亲自召见下官时,可是对陈大人这些年中饱私囊很是不满啊。“ 张谦把玩着玉佩,“从您第一次让我做假账开始。陈大人,您当真以为,宁王会永远放任您在这北河城一手遮天?“ 窗外雷声轰鸣,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窗纸。 张谦起身整理衣袍,临出门前回头道:“赵太一会病逝,陈大人也好生休养。至于宁王那边...下官自有分寸。” 西山煤矿深处,陈老太爷的棺椁被草草安置在废弃矿道深处,四周散落着祭祀用的纸钱香烛。 “二位不请自来,是想惊扰先祖父安息吗?” 柳晴晚举着火把蹲下身,萧衡一剑斩断铁链,突然听到矿道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陈文瑾带着家丁举火把闯入,“二位不请自来,是想惊扰先祖父安息吗?” 萧衡剑尖轻挑,地上散落的账簿页片被挑起一角:“私采煤矿,拐卖童工。陈公子好大的手笔。” 陈文瑾俯身拾起账页,指尖微微发颤:“萧公子说笑了。这些孩子都是自愿来矿上做工,何来拐卖之说?” “自愿?”柳晴晚指向一个瘦弱男孩脖颈上的烙印,“这陈家的标记,也是自愿烙上的?” 柳晴晚亮出县令牌,“我们是奉张大人的命令,特来解救这些被赵太一控制的孩子。“她目光扫过陈文瑾身后蠢蠢欲动的家丁,“陈公子是要违抗县衙的命令?” “还是说,陈家和赵太一同流合污?”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请大家收藏:()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我陪晚姐姐去! 陈文瑾轻笑一声,抬手示意家丁收起兵器:“既然是张大人的意思,陈某自当配合。“他侧身让开道路。 “再说了,陈老太爷的事情,圣上那边可十分重视。毕竟家祖是功臣,陛下特意下旨要厚葬。“他目光扫过那些惊恐的孩童,“若是让人知道,有人在先祖父灵柩前这般闹事......” 柳晴晚盯着陈文瑾:“不知陈公子能否担待得起?” “若是让人知道,陈老太爷的灵柩竟停放在私采的煤矿中,还囚禁着数十名孩童......” 萧衡适时接话,声音冷冽:“不知这算是厚葬,还是玷污功臣清名?” 陈文瑾脸上的笑意终于僵住。他盯着柳晴晚,一字一句道:“柳姑娘可知,有些话说出口,就再难收回?” “自然知道。“柳晴晚看着他。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匆匆跑来:“大人,刺史府的巡查使到了,说要亲自查验老太爷的殡葬事宜。” 陈文瑾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整理了下衣袍,对柳晴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看来,今日这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萧衡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挡在柳晴晚身前:“既然巡查使到了,正好可以一同看看这矿道里的景象。” “不必了。”陈文瑾突然抬手,身后的家丁迅速将矿道深处的一处暗门关上,“既然是巡查使亲临,陈某自当亲自迎接。” 小荷将一个有烙印的孩子护在身后,柳晴晚目光从她身上移到陈文瑾脸上,“巡查使到了,自然会将此事调查清楚。” 柳晴晚看着他们离开,小荷将这些孩子带到之前何氏住的院子。 萧衡已经帮何氏换了姓名,柳月儿也跟着她娘一块离开。 “已经安排他们去了绪州。”萧衡说道。 “江南绪州倒是个不错的地方,那边有一半都是舅父的生意,安置起来也便宜。” “不止如此。“萧衡指向信上一行小字,“绪州水军都督,也是林家的门生。“ 柳晴晚将密信递还,柳晴晚将密信递还,眉头微蹙:“舅父一个生意人,手伸得这般长,竟连水军都督都是他的人。他就不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招来灭顶之灾?” 她忽然顿了顿,抬眼看向萧衡:“王爷可知道,舅父这些年可有过孩子?” 萧衡眸光微动:“林远道至今无子。” 无子无女,无牵无挂。 “原来如此,就算日后东窗事发,舅父一个人改名换姓跑到另一处也无人会发现。” 柳晴晚忽然想起今日刚到北河城的巡察使,“莫非是王爷安排的人?” “老熟人,你看看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院外已传来清朗的笑声。 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官袍的年轻男子快步走进,腰间银鱼袋随着他的动作轻晃,一路叮当作响。 “晚姐姐!可算见到你了!“许青宸笑容灿烂,“这一路可把我憋坏了,装什么巡察使端架子,连话都不敢多说。” 许青宸是当初柳晴晚刚进摄政王幕僚府时认识的第一个人,他比起柳晴晚可是多进王府两年,只是这两年,他一直在府中摘抄书籍,萧衡也并未派过多任务给他,能认出他的人不多。 “如今我是陛下亲封的江淮巡察使。“许青宸从袖中取出金漆官印,转向萧衡行礼,“下官奉旨巡查漕运,恰巧路过北河城。” 许青宸立即凑近柳晴晚,“我离京前特意去幕僚府翻过卷宗,陈家这些年的漕运账目确实蹊跷。方才我已经调阅了县衙的档案...“ 他突然压低声音,“晚姐姐,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许青宸从袖中抽出一本泛黄的账册,手指点在一行墨迹上: “姐姐你看,陈家每年上报的漕粮损耗是两成,但我在户部旧档里查到,实际损耗从未超过半成。” 他翻到另一页,指尖轻敲几个数字:“更奇怪的是,这些''损耗''的漕粮,最后都出现在边境军粮的账目上。可我去岁巡查边关时,守军分明说过军粮时有短缺。” 许青宸又取出一卷地图展开,指着用朱笔标记的几处:“这些是陈家暗中控制的粮仓。我算过,若是将所谓''损耗''的粮食都囤积在此,足够北境大军吃上三个月。” 他抬头看向柳晴晚,眼中闪着敏锐的光:“姐姐不觉得奇怪吗?陈家既要贪墨漕粮,为何又要辗转送往边境?”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啼叫。许青宸迅速收起账册,低声道:“我怀疑陈家背后,另有人在操控这批粮食的流向。” 他狡黠一笑,“我故意透露要给陈老太爷追加谥号,陈文瑾现在正忙着打点礼部,暂时顾不上这边。” 礼部那边许青宸已经打点好了,会故意拖着不办。陈文瑾现在正忙着上下打点,至少三五日内都顾不上查验我们在查粮仓的事。 柳晴晚若有所思:“所以你是在声东击西?“ “正是!”许青宸得意地挑眉,“我还特意在礼部留了些线索,让陈文瑾以为只要再花些银子就能办成。等他发现是空欢喜一场时,我们早就查清粮仓的底细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萧衡闻言微微颔首:“做得不错。” 许青宸得了夸奖,眼睛更亮了几分,又压低声音道:“我还发现一桩怪事,陈家在漕运上的账目,与他们在西山煤矿的支出对不上。” 他取出一张纸条,“这些年他们明面上在煤矿亏损,暗地里却一直在增派人手。” 柳晴晚接过纸条细看:“增派的是些什么人?” “多是些无籍的流民,还有些...”许青宸顿了顿,“是从北边来的难民。” 萧衡眸光一凛:“可知他们在矿上做什么?” “我买通了一个矿工,”许青宸声音更轻,“说是在最深的矿道里修什么东西,寻常人根本不让靠近。” “看来,”柳晴晚轻抚茶盏,“我们得亲自去一趟西山煤矿了。” 许青宸立即道:“我陪晚姐姐去!” “不,”萧衡起身,“你继续盯着陈文瑾。他既然在打点谥号的事,这几日定会露出更多破绽。” 许青宸虽有些失望,还是乖乖点头。 “你先去趟县令府,县令张谦不是个善茬,他已经知道萧衡的真实身份,要是有什么不对,杀了便是。” 萧衡取出一枚玄铁令牌递给他:“带上这个。若张谦有异动,可调动城外守军。” 许青宸郑重接过令牌,忽然展颜一笑:“王爷放心,我虽在书阁待了两年,剑法可从未生疏。“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请大家收藏:()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陈大人,此局已破。 县令府 “下官许青宸,奉旨巡查北河城,特来拜会张县令。” 张谦早已候在院中,官袍齐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焦躁。 “许大人深夜到访,有失远迎。” “张大人客气。本官既领了巡察使之职,自当尽心竭力。” “听闻赵太一收押在此,不知可否让本官见上一见?” 张谦险些被茶水呛到,若是真查出他做了那些事情,只怕官位不保,脑袋也不保。 一面是陈家,若赵太一招出孩童祭祀之事,陈明远定不会放过自己。一面是摄政王萧衡,还有那远在京城的宁王...... 他越想越怕,指尖在袖中微微发颤。这三方势力,无论得罪哪一边都是死路一条。 “这...下官怕赵太一冲撞了大人,还是不要见为好。” 眼下一个从京城来的官差,尚不知他背后是何方势力,最容易出变数。 牢房深处,赵太一蜷在草堆里,昔日仙风道骨的道袍已破烂不堪。许青宸示意狱卒打开牢门,缓步走入。 “赵大师。”他蹲下身,与囚犯平视,“那些孩童都已安顿妥当。” 赵太一浑身一颤。 许青宸从袖中取出一块桂花糕放在干净草席上:“本官知道你也是受人指使。若你愿意说出幕后主使,或许还能将功折罪。” “对了,”许青宸状似随意地提起,“明日午时,本官将在城隍庙前公开审理此案。届时还请张大人到场作证。” “张大人,还有半月,这陈家陵墓就要完工了,你也知道,陈老太爷这件事,圣上十分重视,已经下旨追加谥号了。” “本官来北河城呢,也是因为此事。” 他缓缓展开绢帛,露出御笔朱批:“忠勇公”三个字。 “陈家陵墓听说一直是这位赵太一负责,如今就要完工,只是这竣工前的查验,少不得要仔细些。” 陈家不信任陈喻,他的话又大多与赵大师背道而驰,如今他们陈家在北河城上哪儿去找会堪舆的? “毕竟是要供奉‘忠勇公’的地方,若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岂不是玷污了陈老太爷的一世英名?” 陈家书房 陈明远得知陛下要亲封陈老太爷谥号时,自然是欢喜的,可如今陵墓尚未完工,他拿什么跟陛下交代。 那是自家老太爷尚可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可陛下派了巡察使亲自调查。 如果让陛下知道他们陈家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别说谥号,就是陈家全族都得掉脑袋。 陈明远几乎是小跑到萧衡的别院的,进门就跟他们商量,先把陵墓的事弄好。 柳晴晚轻轻拨弄香炉里的灰烬:“陈大人现在知道怕了?” 陈明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只要二位肯在陵墓一事上通融,什么条件陈某都答应!” “陈家陵墓渗水的问题已经解决好了,不知陈大人还要我们干什么?” 陈明远看着他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眼神飘忽。 待陈明远走后,柳晴晚总觉得此事有蹊跷, 今晚陈明远特意吩咐下人做了好酒好菜给那些工匠,明日又要柳晴晚和萧衡一块去陵墓帮他看看。 “阿兄,我这心里总觉得烧得慌。我感觉此事有诈。” 萧衡缓步走到她身侧,声音低沉:“我方才查看过,那些酒菜确实无毒。“ “正因无毒,才更令人不安。” “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哪有那么好心?” 次日 柳晴晚指尖拈着一块碎石:“陈大人说的,可是这种以次充好的青石板?” 陈明远瞳孔骤缩:“这是...” “方才许巡察使送来的。”萧衡落下一子,“说是从陵墓地基处发现的。” “贤侄你懂堪舆,如今只能你救救陈家了,只要贤侄能肯出手相助,将陵墓修缮妥当,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柳晴晚从帷幔后缓步走出,“陈大人可知道,这些劣质石料若是用在承重处,不出三月陵墓便会坍塌?” 陈明远脸色惨白如纸。 “可赵太一的法子...让那群孩子在地下镇着...这些年不也没出过事...” “所以陈大人是明知故犯?”萧衡声音冷得像冰,“用童男童女的性命,来掩盖你们偷工减料的勾当?” 柳晴晚指尖拈着碎石,缓步逼近:“陈大人可要听听,那些‘镇’在下面的孩子,如今都成了什么模样?”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长命锁,银锁上还沾着泥土:“这是在陵墓东侧地基下挖出来的。需要我继续说吗?” 陈明远踉跄后退,脊背撞上博古架,架上珍玩哗啦啦碎了一地。 “还请二位帮忙看看,这陵墓一事,耽搁不得。” 陵墓深处阴冷潮湿,柳晴晚举着火把仔细勘察东侧墓墙。 “这处修补痕迹很新。“柳晴晚指尖轻抚石墙上一块颜色略深的区域,“看来赵太一确实在此动过手脚。“ 萧衡执起她一缕被风吹乱的长发,自然地别到她耳后:“小心些,我总觉得陈明远今日太过殷勤。” 萧衡正用匕首刮取石缝中的样本,忽然动作一顿。 “外面太安静了。” 柳晴晚侧耳倾听,方才还隐约可闻的工匠交谈声竟完全消失了。 柳晴晚侧耳倾听,眉心微蹙。她从袖中取出三枚古铜钱,在掌心扣了扣,随手抛在地上。铜钱落地后竟立着旋转起来,发出细微的嗡鸣。 “坎为水,艮为山...”她凝视着卦象,声音渐沉,“水山蹇,险阻在前。” “凶卦。” 萧衡立即握住她的手腕:“我们即刻离开。” 但已经来不及了。 墓门外传来监工的厉喝:“快进去!”接着是工匠们惊恐的推搡声。 最后几个工匠被粗暴地推进墓室,监工自己却疾步后撤。 千斤断龙石轰然坠落,将出口彻底封死! 墓室内顿时乱作一团。 “果然应了卦象。” 萧衡指尖抚过石门边缘新鲜的开凿痕迹:“这断龙石是近日新装的。” 突然,墓室四壁传来机括转动的声响。顶部开始渗下浑浊的泥水,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他们想淹死我们!”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请大家收藏:()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接吻 昨夜 柳晴晚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萧衡的用意:“王爷是要借机看清宁王在北河城的全部人手?” “不止。”萧衡取出一份名单,“这些是明面上投靠宁王的官员。但本王想知道,还有多少藏在暗处。” “这就去安排人手监视陈府。” “不,”萧衡抬手制止,“我亲自去。” 柳晴晚微怔,随即会意:“王爷是要做这个诱饵?” 萧衡目光深邃,“宁王现在最想除掉的就是我。只要给他这个机会,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 “明日勘察,陈明远定会设法将我们困在墓中。” 萧衡执笔在图纸上添了几笔:“他若动手,必会选在墓室最深处。这里...”笔尖停在一处耳室,“是绝佳的陷阱。”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柳晴晚取出一枚特制的信号弹,“许青宸会在陵外接应。待断龙石落下,正好瓮中捉鳖。” 萧衡却按住她的手:“太冒险。若他们用火药...” “所以我准备了这份大礼。”柳晴晚从箱中取出几块形似青石的物件,“这是林远道从江南带来的''石中火'',遇水反而燃得更旺。” 许青宸带着一队侍卫来到陈府。陈府大门紧闭,四周寂静得反常。 “大人,要不要先派人探查”侍卫长低声请示。 “不必。”许青宸摆手,“直接敲门便是。” 管家上前通报:“来得不巧了大人,我们家老爷今日刚去陵墓准备老太爷的后事。” “带路。” 墓室 墓室内的污水已经漫到腰间,工匠们却出奇地平静。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匠靠在墙边,“二位贵人不必白费力气了。昨夜陈府设宴,我们都签了自愿殉葬的文书,吃了断头饭。” 另一个年轻些的工匠苦笑:“每家都得了五十两安家银,够妻小过活十年了。” “为何...“她声音发涩,“为何要答应这种事?” 老工匠咳嗽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按满手印的文书:“北河城今年遭了蝗灾,若不是陈家施粥,我们早就饿死了。用这条命换家人温饱,值了。” 尽管这笔钱会层层剥削,但作为救命钱还是够的。 柳晴晚话音未落,墓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看来陈功曹已经启动了机关! 只见四面墙壁开始缓缓向内移动,顶部的石板也在逐渐下沉。照这个速度,不出半炷香的时间,整个墓室就会被彻底封死。 年轻工匠绝望地捶打着墙壁:“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柳晴晚从怀中取出一方罗盘。罗盘指针在剧烈晃动后,稳稳指向东南方的一处壁画。 “别吵,我们能出去。” 那些工匠知道陈家的手段,纷纷劝阻,“夫人,“夫人,别白费力气了!去年修陵的工匠想逃,结果...结果他们的家人第二天就全失踪了!” 其他工匠也纷纷附和: “是啊夫人,认命吧...” “陈家在北河城一手遮天,我们斗不过的...” 柳晴晚环视:“你们认命,我不认,想活命的,跟着我,不想活的,自便吧。” 萧衡护在柳晴晚身边,她转身走向墓室东侧。 罗盘在她手中微微颤动,指针直指水下某处。 柳晴晚深吸一口气,将罗盘往水面一按,只见指针突然急速旋转,最终定格在坎位。 “机关就在水下。“她抹去脸上的水珠,“需要有人潜下去启动机关。” 萧衡立即上前:“我去。” “等等!”一个精壮的年轻工匠站出来,“小的陆六,自幼在漕运河里讨生活,水性比鱼还好。让小的去吧!” 柳晴晚指向墓室另一侧:“陆六,你去控制那处的闸门。水下机关,就让他去吧。” 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地下水涌上来很快吞没了他的身影。 陆六迟疑片刻,还是游向了柳晴晚所指的方向。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一直沉默的中年工匠突然暴起,手中暗藏的匕首直刺柳晴晚心脏。 “夫人小心!”老工匠惊呼。 柳晴晚闪避不及,肩头被匕首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污水,她闷哼一声,无力地向水下沉去。 前一晚,陈府书房。 陈功曹将一包药粉推到陈四面前:“明日墓室,我要齐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作为祭品。“ 陈四震惊:“老爷,这...这这我打不过啊!“ “闭嘴!“陈功曹厉声道,“赵太一说过,需要孕妇和未出世的孩子镇住陵墓风水。现在正好一举两得。“ 他盯着陈四:“记住,要做得像意外。等墓室封闭,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陈四颤抖着收起药粉:“可齐夫人毕竟是...“ “一个商贾之妻罢了。“陈功曹冷笑,“她那个侄子也不过是个书生。事成之后,你女儿就能脱离贱籍。” 次日墓室中,陈四一直暗中等待机会。当萧衡潜入水下时,他掏出淬了毒药的匕首,他原本只想划伤柳晴晚的手臂,没想到柳晴晚闪躲及时,匕首深深刺入肩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看着鲜血染红水面,陈四慌了神。 水面上,陆六死死按住那个行凶的工匠,怒吼道:“你疯了?为什么要杀夫人?” 萧衡扳动机关后,他忽然感到心口一阵莫名的抽痛,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流失。 他立即上浮,忽然看见柳晴晚正往下沉。她肩头的伤口在水中晕开缕缕血丝。 萧衡心头一紧,加速向她游去。水流裹挟着两人的衣袂纠缠在一起,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发现她已失去意识。 他低头想为她渡气,却在靠近的瞬间怔住了。 萧衡咬破嘴唇,低头覆上她的唇,将空气缓缓渡过去。 这时水中突然射出数支利箭,是触发了暗器机关。 若在平时,萧衡完全可以轻松避开。但现在他一手要托着柳晴晚,动作受限。一支箭擦过他的手臂,鲜血立即染红周围的水。 萧衡抱着柳晴晚跃出水面,将她安置在干燥处,转身时看见正要逃走的陈四。 “齐、齐公子饶命!”陈四挣扎着求饶,“是陈老爷逼我...” 萧衡走近,只听“咔嚓“一声,陈四的脖颈已被拧断,尸体软软倒地。 工匠们吓得连连后退,老工匠颤声道:“齐公子,这...“ 萧衡看都没看尸体一眼,径直回到柳晴晚身边检查伤势。 他撕下衣摆为她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请大家收藏:()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梦境 衙门 许青宸面前放着陈家账本,赵太一今晚撞墙自缢了,陈功曹正跪在衙门大厅中央。 “贪!太贪了!”许青宸一拍惊案,陈功曹吓一哆嗦。 许青宸指着陈功曹的脑袋大骂:“你连给你祖宗修陵的钱你都敢贪,你还有良心吗?” “不孝子孙。” 陈功曹不知为何这笔青石料的账本会落到许青宸的手里。 “陈大人,”许青宸翻开账册,“赵太一死得可真巧。” “昨夜子时,西山煤矿运出三十箱兵器,今晨卯时,漕运码头少了两艘粮船。”许青宸语气平静,“而赵太一偏偏在此时‘自尽’...” 这时有下人禀报,“不好了不好了,祖坟、祖坟炸了。” 陈功曹瘫软在地,心想:完了完了,祖坟都炸了,这要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他想起御笔亲书的“忠勇公“三个字,只觉得天旋地转。 许青宸一边听着下人汇报情况,昨夜柳姐姐说的那些什么“石中火”,竟然这么厉害,把陈家陵墓都给炸了。 陈家陪葬的事北河城已经小有耳闻,可设计让一个尚未出世的侄孙殉葬。 萧衡走了进来,还未来得及换衣服,“陈大人,你还有什么要狡辩!?” 陈功曹看见他跟见了鬼一样,手指指着他半天,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 “看来陈大人是很意外,我会出现在这里。” 萧衡继续说道:“你纵容幼子强抢民女,用孩童活祭,逼迫工匠签订殉葬,甚至私藏兵器。” “看来陈家想谋反啊。” 萧衡亮出身份,黑影卫进来将人拿下,“送入昭狱。” 陈功曹看着萧衡:“你不是我侄儿?你到底是谁?” 萧衡没有理会他,“陈功曹勾结逆党,私藏兵器,意图谋反。“ “立即查抄陈府,所有涉案人员押送昭狱。由黑影卫即刻行刑。“ “遵命!”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陈府已被团团围住。 黑影卫冲进陈府时,陈文琅正在后院练剑。听到前院动静,他立即翻墙逃走,身手敏捷。 随风正要去追,被默青拦下。 随风关上大门,陈府的人被黑影卫杀了个干净,直到第二天早上,鲜血还在流。 陈功曹被带回牢里,嘶声喊道:“冤枉!那些兵器都是有人栽赃!” 侍卫长冷笑:“每个罪犯都这么说。” 林远道躺在自家铺子里都能闻到浓厚的血腥味,“接下来,该我上场了。” 宁王府书房内,满地狼藉。 宁王萧璟盯着那份加急密报,“好个萧衡...”他咬牙切齿,“连根拔起...” 门外传来轻叩,徐丞相不请自入。老者扫视满地碎片,慢条斯理地拂开座榻上的碎瓷: “皇后娘娘让老臣来看看。”他拾起半片密报,“没想到宁王殿下...这般失态。” “丞相是来看笑话的?“ “是来提醒殿下,“徐丞相对上他猩红的双眼,“陈家这步棋既废,该想下一步了。” “娘娘说期待和宁王殿下的合作。” 他蘸着未干的墨汁,在残纸上写下“漕运“二字:“北河城丢便丢了,但江淮漕运必须握在手中。“ 窗外惊雷炸响,雨骤风狂。萧璟盯着那淋漓墨字,忽然冷笑: “那就让本王这位皇叔知道,斩我一条臂膀,要付什么代价。” 柳晴晚躺在锦帐中,面色苍白,肩头的伤口明明已经止血,整个人却像被抽走了生机般昏迷不醒。 北河城所有有名望的大夫在屋里站成一排。 最年长的医正颤声道:“王爷,夫人脉象古怪,分明失血不多,却元气大伤...老夫行医四十年,从未见过这般症状。” 萧衡立在床前,背影僵直。 “冥儿。冥儿。” 她看见自己站在一座白玉桥上,周围开满了花,桥下流淌着猩红的水,腕间的银铃叮当作响。 桥下的的水映出她的倒影——那分明是她年幼时的模样。 “冥儿,该回来了。”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偷跑出去太久了。” “若再不归来,将永世不得超生。“ 对岸出现一顶猩红轿辇,鬼差们齐齐跪拜:“恭迎少主回府。” 柳晴晚步步后退,腕间银铃急响。 “我不回去。”她突然扯断银铃,“我不回去!” 梦中的世界开始崩塌,白玉桥寸寸断裂。柳晴晚在坠落中惊醒,正好对上萧衡通红的双眼。 “我睡了多久?“她轻声问。 “三天。”萧衡紧紧抱住她,“我以为...” “别咒我啊。”柳晴晚指着他,“快给我倒点水。” 她故意板起脸,“快给我倒点水,渴死了。“ 萧衡急忙去斟茶,“慢点喝。” “你若真有什么不测...” “你待如何?”柳晴晚抬眼看他。 “我按国丧给你办。” 柳晴晚闻言呛咳起来,水珠顺着下颌滑落。她瞪大眼睛:“国丧?你疯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要是被皇帝知道了,可是掉脑袋的大罪,而且是要被那些史官放在文书里,被后人口诛笔伐上百年的。 她可不想遗臭万年,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得长命百岁。 萧衡用指腹拭去她颈间的水渍,“按亲王规制,停灵四十九日,百官服缟素。陵寝就选在皇陵东侧,正好能望见梅山——你曾说喜欢那里的雪。” “萧衡!“柳晴晚揪住他的衣领,“你咒我呢!” “那日在地宫...我好像听见你叫我冥儿?“ 萧衡动作微顿:“你听错了。” 萧衡在水下给柳晴晚渡气的时候,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三年前郢城那场惨烈的伏击,亲卫们一个个倒在毒箭下,他带着满身瘴毒突出重围,最终力竭昏迷在山涧旁。 那时他意识模糊,记得有人彻夜不眠地为他擦拭额头。 原来这些年他苦苦寻觅的救命恩人,一直就在身边。 “那夜...“他声音沙哑,“你为何不告而别?“ 柳晴晚垂下眼帘:“我那时只是路过,不想惹麻烦。” 萧衡抬起她的脸:“那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 柳晴晚当年其实没想救他,只是他身上沾染了青狐珏的气息。若非为了追回这件东西... 萧衡怔住,随即低笑:“所以当初救我,只是顺手?” “比顺手还不情愿。”柳晴晚挑眉,“你浑身是血,差点弄脏我的追踪符。”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请大家收藏:()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走一步看十步 柳晴晚忽然蹙眉,“不对...” “怎么?”萧衡低头看她。 “那夜你身上除了青狐珏,还该有更浓的紫气...”她喃喃自语,“真龙命格的气息,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萧衡眸光微动:“许是当时我重伤濒死,紫气微弱?” “再微弱也该有痕迹。”柳晴晚猛地抬头,“除非...有人用青狐珏做了遮掩!” 她突然想通关键:“是了!青狐珏不仅能追踪,更能掩盖气息。” “所以那场伏击...” 柳晴晚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想借刀杀人,又怕被玄门中人看出端倪,才用青狐珏做了双重保险。” 窗外惊雷炸响,照得两人面色凝重。 “现在想来,那夜我救你,怕是坏了某些人的大事。” 林远道站在西山矿场的了望台上,看着陈家旗被尽数撤下。管家撑着伞疾步而来:“老爷,陈家三十七处矿场已全部接管,只是...“ “说。” “矿工们闹事,说要见原东家。” 林远道就想不明白,“陈家给的工钱还没有我的一半多,他们为啥这么卖命?” “告诉那些矿工,陈家父子三日后问斩。想陪葬的,尽管闹。” 林远道冷笑一声,示意侍卫押上来几个衣衫褴褛的妇人。 “念私塾?”他指着其中一个妇人怀中的孩子,“你们可知陈家办的私塾,教的都是什么?” 老矿工愣住了。 “教的都是如何给陈家当奴才!”林远道厉声道,“去年所谓的''恩情'',不过是把工钱克扣三成后,拿出半成来施舍给你们!” 他甩出一本账册:“王老五摔断腿后,陈家给的汤药费还不及他工钱的一半。他女儿被迫卖身抵债,现在还在陈府当丫鬟!” “至于看病...”林远道示意侍卫抬出几个药箱,“这些都是从陈家药房搜出来的,里面装的都是发霉的药材!” 林远道连夜赶到别院时,萧衡正在烛下看密报。见舅父浑身湿透,柳晴晚忙递上干帕。 “宁王动手了。” “林远道顾不上擦脸,将一份染血的信放在桌上,“江南漕运全线停摆,三十万石军粮被扣。” 萧衡眸光一冷:“他这是要断北境大军的粮草。“ 北境二十万大军等这批粮草过冬,他这是要逼边关哗变。 “不止如此。”林远道又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宁王的人正在暗中收购北河城所有存粮。照这个速度,不出三日,城中就要断粮。” 柳晴晚突然道:“舅父可记得,陈家那些空粮仓?” “好一招釜底抽薪。“萧衡冷笑,“可惜他算漏了一点。” “什么?“林远道问。 柳晴晚轻笑:“他忘了,北河城最大的粮商,姓林。” 林远道会意,立即起身:“我这就去开仓放粮。” “不急。”萧衡抬眼看林远道,“你有多少银子?” 林远道:啊? 他完全没料到王爷会问这个,思绪还停留在开仓放粮上,一时有些转不过弯。 钱,他多得是。 次日 不止北河城,周围十来座城池,把粮食价格上涨了十倍。 街头巷尾,抱怨与咒骂声不绝于耳。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昨天的米价还能买三斤,今天连半斤都买不到了!” “天杀的好商!这是要逼我们上绝路啊!” 与此同时,一些嗅觉“灵敏”的商人却欣喜若狂。他们认定这是天赐的发财良机,背后或有更大人物操盘,纷纷调动巨资,大肆收购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粮食,囤积居奇,做着转手便能获取暴利的美梦。 王府内,萧衡听着林远道汇报各地粮商抢购一空的消息,棋盘已布好,饵料已吞下,只待时机一到,民怨沸腾,粮道崩乱。 连日阴霾散去,难得一个晴好天气。 柳晴晚臂上的箭伤刚好,只在用力时还会隐隐作痛。 不用假借他人的身份,方便了好多,柳晴晚将之前装有身孕的毯子扔了出去。 柳晴晚看着怀里的青狐珏,眼下线索又断了。 不过,倒是让她发现,三年前的事情可能另有玄机,柳晴晚走到书房,萧衡正在处理公务,原本他们早就该启程回京,可北河城眼下的粮食问题不解决,一旦爆发什么乱子,宁王也有机会问责二人。 眼下北河城外的流寇已经坐不住了,随时准备攻打进来。 萧衡抬头,“斥候来报,他们正在集结,随时可能攻城。” 柳晴晚叹气,北河城的兵力尚可应对流寇的攻击,一旦我们与流寇纠缠,兵力疲敝之时,北荒人趁机来袭,整个北河城都会被攻陷。 北河城内有权贵虎视眈眈,外有流寇磨刀霍霍。 林远道看着手下汇报过来的,整个北河城的粮商最近都在大肆收购粮食,几乎把粮仓都塞满了。 林远道将信纸递给柳晴晚,“大侄女你看看,你舅父我花点钱,整个粮食价格都得跟着我走。” 萧衡已经下令将粮食价格上涨十倍,如今只有县令府的粮仓还开着,每日熬粥接济难民。 这些天,柳晴晚和萧衡都被北河城的百姓用唾沫星子给淹死了,张谦如今在城南粥铺,受百姓爱戴。 林远道躲在奸商后面,他不出面只出银子,这些百姓自然也骂不到他的头上。 他才有机会在这里躲清闲,柳晴晚开口:“随风已经去跟着陈文琅了。” 陈家失势,陈文琅不一定会投靠背后之人,但肯定会投靠陈夫人的母族。 “所以那天黑影卫是故意将这小子放走的,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柳晴晚看着他。 “萧衡手下人的功夫你又不是不清楚,就陈文琅那三脚猫的功夫,若非故意放水,他连院子都出不去。” 林远道摸了摸鼻子,不得不承认柳晴晚看得透彻。 他这位侄女心思深沉,走一步看十步,放走陈文琅,不过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出藏在陈家背后的那条大鱼。 林远道闻言,眉头微蹙:“可陈夫人的家族并没有什么势力,在朝中也说不上话。陈文琅去投靠他们,恐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柳晴晚轻轻摇头,指尖在茶杯沿口缓缓划过:“我们要找的,从来都不是陈夫人家族本身。” “陈文琅如今走投无路,投奔外祖家是必然之举。但一个已经没落的家族,如何能庇护得了他?届时,真正会出手相助的,恐怕另有其人。”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请大家收藏:()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那我们岂不是会直接死在这里? “正是。”柳晴晚点头,“三年前那件事牵扯甚广,明面上的线索早已被抹得一干二净。但陈家在朝中经营多年,暗中必然还有不为人知的联络网。陈文琅这一逃,定会惊动某些藏在暗处的人。” 她顿了顿,语气渐沉:“那些见不得光的关系,平日里藏得再深,到了这种危急关头,总会露出马脚。随风要做的,就是顺着这条线,查出当年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林远道这才彻底明白其中的深意:“所以放走陈文琅,就是要让他做个引子,引出那些藏在暗处的大鱼。”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柳姑娘,城南粥铺出了大乱子。”侍卫语速极快,“有人中毒倒地,现场一片混乱,张县令已无法控制局面,愤怒的灾民已将粥棚围得水泄不通,眼看就要激起民变!” 林远道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 柳晴晚却比他更快一步,已然行至门边,“备马,去城南。另外,立刻将此消息禀报王爷。” 城南粥铺前,早已乱作一团。 临时搭起的粥棚被愤怒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几只盛粥的木桶被打翻在地,浑浊的粥水混着泥泞,一片狼藉。 “就是她!是这个黑心肠的女人下的毒!”一个瘦骨嶙峋的汉子双目赤红,指着站在粥桶后的徐佳慧嘶吼。 他脚边,躺着几个面色发青、捂着肚子痛苦呻吟的灾民。 徐佳慧今日依旧是一身素净衣裙,此刻却沾满了溅上的粥渍,发髻也有些散乱。 要不是在京城听见萧衡的名声都臭成啥了,她才不会来。 这帮贱民,她好心施粥,反而被他们倒打一耙。 “你们血口喷人!若是下毒,我为何要站在这里等着你们来抓?!” “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你们这些贵人,表面慈悲,背地里不知打着什么算盘!” 另一个妇人哭喊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徐佳慧脸上,“先前抬高价粮逼死我们,现在又假惺惺来下毒!定是看我们没死绝,想来补上一刀!” “你胡说!”徐佳慧气得浑身发抖,她自幼被娇养,何曾受过这等污蔑与围攻,“我若要害你们,何必亲自前来!这粥从熬煮到分发,经手之人众多,凭什么断定是我!” “好啊好啊,既然如此,来人,把这群刁民给本姑娘抓起来。” 几个侍卫将那些流民扑到在地,徐佳慧狠狠扇了他们几巴掌。 “我父亲可是当今丞相,你敢诬陷我?” 此话一出,原本闹事的流民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指示粮食价格上涨的是个从京城来的女人,就连县令大人都对她毕恭毕敬。 几个领头的不由后退了半步,眼神闪烁。 正在这时,柳晴晚走了过来,看着地上被压着的流民,如今正是粮价飞涨、民怨沸腾的关头,若是这般以势压人的场面被更多人看见,只怕立刻就会引发暴动。 徐佳慧见到她,立刻红了眼眶:“柳姐姐,他们诬陷我下毒!” 柳晴晚没接话,只对侍卫挥了挥手。 “把他们放了。” 待侍卫退开,她看向徐佳慧,“你怎么来这儿了?” 徐佳慧拨了一下头发,看着柳晴晚,“我当然是为了王爷啊。” “本姑娘想了一下,王爷会喜欢你,不过是因为之前见过的女子都像我一样循规蹈矩。你一个女子做了官差,还敢来这北河城……” 她目光扫过柳晴晚素净的衣着,带着几分不甘的较量:“你能做到的,我自然也能。” 待徐佳慧说完,她才开口,“就为了这个,挑在这个时候来添乱?” 徐佳慧不服,她怎么就是添乱了,而且来北河城她可是带了好些粮食过来的,把自己两年的俸禄都搭进去了。 “我不管,我要去见王爷。” 书房。 “人我已经带到了,我先走了。”柳晴晚将徐佳慧领进了萧衡的书房,转身就走,保证不打扰他们。 徐佳慧一见萧衡,路上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都化作了满腔委屈,眼圈立刻红了,快步上前:“王爷!我……” “谁让你来的?” 林远道见状,连忙打圆场,“王爷,徐小姐……也是一片好心,还带来了不少粮食,解了燃眉之急。” “粮食?徐小姐,你带着粮车,打着丞相府的旗号,大张旗鼓进入北河城。你爹知道吗?” 徐佳慧摇头,她是偷摸溜出来的,要是让她爹知道,非得把自己腿打断不可。 “可能,现在,知道了。”徐佳慧的声音越说越小。 徐佳慧一来,朝堂上的那些官员便会以为丞相是摄政王的人。 他起身踱至窗前,“你可知今早八百里加急送到御前的奏章里,有多少本参你父亲结党营私、纵女干政?” “来人,立即备车,天黑前送徐小姐回京。” 徐佳慧:“我不走!我千里迢迢来到北河城,凭什么要我回去?” 她上前一步,“那些粮食是我用自己俸禄买的,我来这里帮忙有什么错?王爷若是怕连累,大可以对外说与我徐家毫无瓜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徐佳慧咬唇,“我若是现在走了,岂不是坐实了心虚?” “好,本王不敢你走。” 徐佳慧抱住萧衡的胳膊,“就知道行俞哥哥最好了。” 他朝门外扬声道:“来人,将徐小姐‘请’去别院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半步。” 两名侍卫应声而入。徐佳慧不敢置信地看着萧衡:“你竟要软禁我?” 萧衡看着他们将徐佳慧带走,林远道毫不留情地嗤笑他。 若是萧衡接纳她,便是坐实了与丞相勾结。若萧衡拒绝她,徐相便可借‘羞辱丞相之女’之名,让清流文人口诛笔伐。 无论哪种结果,他和宁王都是赢家。 “这宁王倒是聪明,只是我没想到徐相竟然真的舍得他这个宝贝女儿。” “徐相既然把女儿送来做棋子,本王岂能辜负他这番美意?” 三年前他打算将徐佳慧送给皇上,可那时徐佳慧才十二,宣帝寻了个由头将人打发回府了。去岁又用外甥女化解盐税危机。 如今徐佳慧逃走,又卖粮的事,以徐相的本事,怎么可能被蒙在鼓里。既要让徐佳慧能顺利进入北河城,又要让这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 萧衡轻轻敲击窗棂:“传令下去,就说徐小姐执意留在王府照料本王。再把消息透给宁王那边的人知道。” 林远道:“王爷是要让宁王起疑?” “本王倒要看看,宁王后面会做什么动作。” 相府 管家安静地呈上一封密信,火漆上是宁王府的标记。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北河城粮价波动,恐生变故,望相爷早作打算。” 这一局,他押上了最珍贵的棋子。 “徐家的前程,总要有人去铺路。佳慧,别让为父失望。”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请大家收藏:()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等再过几日,里面就是一具尸骨。 西厢院。 徐佳慧百无聊赖地趴在石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这院子精致是精致,可四面高墙,门口还有两个木桩子似的守卫,简直像个漂亮的囚笼。 她已经被关在这里整整三天了,除了送饭的哑婆,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是来找萧衡的,不是来度假的。 现在萧衡甚至不让自己去施粥,那她怎么在百姓面前树立自己善良的品格? 玄鸦负责守着她,一是减少玄鸦被北河城一些人发现真实身份,二是玄鸦话少,不会被徐佳慧哄骗。 “玄鸦姐姐,求求你了,放我出去透透气吧?就一会儿!我保证不乱跑,马上就回来!这院子里闷得我快要生病了。” 玄鸦闭上眼,装作没有听到。 林府 先前碍于身份,柳晴晚一直没来得及去林远道的宅子里逛,这四进四出的院子,还有花园。 “舅父这钱,怕是比国库还充盈。” 引路的侍女闻言,头垂得更低,不敢接话。 这北河城他也不常来,单纯是觉得窄了的地儿,他住着不舒坦。 柳晴晚心想:舅父这钱,真是正经渠道做生意来的吗? 柳晴晚打了个哈欠,昨夜睡得又晚了些,活动活动筋骨,盘算着时辰,差不多林远道也该回来了。 昨日这粮商就将附近的粮食收购完了,再多的根本没有。 正想着,就见林远道快步从月洞门进来,“丫头,你是没看见,那些粮商简直疯了。昨日我们把粮价一抬,他们把附近州郡能收的粮食都扫荡一空。” 他说着揉了揉眉心:“不过这样也好,等他们囤够了,咱们再突然压价,这些奸商非得血本无归不可。” “只是家那位大小姐这一来,虽说不影响咱们的计划,可她在城里到处施粥,倒让咱们这''奸商''的名声更响亮了。今早还有百姓往府门口扔烂菜叶,说我们与奸商勾结。” “现在物质这么匮乏,扔烂菜叶子?这么奢侈?” 林远道想了想,“准确的来说,是断肠草,吃了必死。” 柳晴晚:...... 柳晴晚闻言,唇角微扬:“让她施粥去。她施得越多,那些囤粮的商人就越觉得奇货可居,才会更疯狂地收购。至于骂名......” “等粮价一落,百姓能吃上便宜米时,自然就明白了。” 林远道的动作雷厉风行。 一夜之间,北河城及周边所有由他们控制的粮行,粮价从高耸入云的十倍,被猛地拦腰斩断,直接压到了比风波前还低三成的价格。 他们囤积的粮食成了烫手山芋。 卖,则血本无归。不卖,资金链已断,债主临门。 林远道有的是银子陪他们玩。 官府立即挂出新价牌的官仓和粮行,就在这片混乱与喧闹中,徐佳慧被放了出来。 徐佳慧虽然觉得蹊跷,但也没有多想,不就是救助老百姓嘛,柳晴晚能做到的,她徐佳慧也可以。 她立刻带着她剩余不多的存粮和仆人,再次来到了城南,支起了她的粥棚,旁边的粥棚是县令张大人支的。 排队领粥的人稀稀拉拉,且多是老弱病残。 “这粥……听说之前就是她家抬的价……” “谁知道这粥干不干净……” 许多民众从她棚前经过,只是瞥了一眼,徐佳慧听着他们的言论,气不打一出来,她一把抢过丫鬟手里的粥勺, “老娘自己买的粥,熬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还嫌难吃。” 徐佳慧舀了一碗,尝了一下,立马吐了出来,这粥不仅带着一股糊锅底的味道,而且米粒粗糙夹生,盐也放得不对。 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要让她吃粗茶淡饭,还真不习惯。 不过依然有不少人来领她的粥,对他们而言,能活命的东西,再难吃也是恩赐。 再一看张县令的,更是让她心头火起,那粥都掺了土,这还咋吃。 就这,还有大批饿得皮包骨的百姓为了这一口能吊命的东西挤破了头。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徐佳慧回头,只见柳晴晚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素衣净颜,看了她好一会。 “你熬的粥也太难吃了。”徐佳慧。 她就知道柳晴晚没有那么好心,今早特意吩咐厨房给她准备这样粗糙的米,熬出这像猪食一样难以下咽的东西,分明是存心要她难堪。 柳晴晚走到徐佳慧的粥桶边,用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那粗糙的粥水, “你觉得难吃,是因为你有的选。他们没得选,所以即便是我熬的这桶粥,或者张谦那掺了土的污水,只要能活命,他们都会吞下去。” 徐佳慧一直养尊处优,从来没经历过这些,若不是为了萧衡,她也绝对不会来北河城趟浑水,来这穷乡僻壤受苦。 如今她放下身段亲自熬粥,手上还烫起了水泡,没想到这边的百姓这么不领情。 “你整日穿金戴银的过来施粥,百姓看到你身上的东西,只会觉得更痛苦。” 柳晴晚目光扫过徐佳慧发间的玉簪,以及腕上成色极佳的翡翠镯子,“你随随便便一件首饰,或许就能买下他们一家子一年的口粮,甚至是一条命。” “从明日起,穿粗布麻衣。” 徐佳慧只觉得委屈,这些都是他爹辛苦得来的俸禄买的,凭什么不能戴?再说那些粗布麻衣穿起来硌得慌。 “不穿。” 柳晴晚不再看她,“受不了,就回你的京城去。北河城的浑水,不是你玩得起的地方。” 听见后面传来微弱的抽泣声,柳晴晚跟她解释:“如今流民四起,你穿着这一身招摇过市,难保不会被人盯上。” 徐佳慧别过脸,柳晴晚拉着她的衣袖,哄了好一阵,徐佳慧这才点点头,答应下来。 “伸手。”柳晴晚突然说。 徐佳慧别过脸没看她,听到这话还是乖乖伸出手,柳晴晚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淡绿色的药膏涂抹在她被烫出水泡的手背上。 药膏涂抹上去后,徐佳慧吃疼收回手,被柳晴晚按住,“前日熬的,治烫伤最好。” “你手上的泡若不及时处理,明日连勺子都握不住。” “别以为讨好我,我就会原谅你。” “随你。”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请大家收藏:()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柳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段时间萧衡没留在书房,一直待在兵营。 北河城久不经战事,加之天灾频仍,粮饷时有拖欠,整个军营都透着一股死气。校场上的兵士操练起来无精打采,枪矛歪斜,阵型松散,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一群穿着号衣的流民。 驻守此地的最高武官是守备周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 “王爷,您也看到了,并非末将不尽心,实在是,唉,兵无粮则散。去年至今,上面拨下的粮饷不足六成,兄弟们饿着肚子,实在提不起力气操练啊。” 萧衡目光扫过一个面黄肌瘦、连手中长枪都几乎端不稳的年轻士兵。 北荒人一旦来犯,光凭萧衡的黑影卫怕是抗不了多久。 恰逢林远道拿了一车粮食过来,军饷拖欠已久,朝廷的拨款更是遥遥无期。指望上面,怕是等到北荒人打进来都指望不上。 这些粮食,是林远道从自家商号里紧急调拨的,先应应急。 林远道凑到萧衡身边:“记你账上。” “可以。”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利息按老规矩算。” 林远道挑眉,倒是爽快。 北河城若破,就算有万贯家财,也只会便宜了北荒人的铁骑,林远道是奸商,但也不想便宜了北荒人。 另一边,小荷也跟在人群中帮忙从林远道的粮车上卸货。 她心不在焉地扛起一袋粟米,张夫人被送走已经好几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那位夫人身子那么弱,离了北河城,路上颠簸,也不知有没有人细心照料,她脚下的步子都有些虚浮。 就在她神思不属之际,脚下被一块凸起的石头一绊,肩上的粮袋重重摔在地上,袋口松开,金黄的粟米撒了一地。 “瞎了你的狗眼!”一声粗暴的呵斥立刻传来。 一个负责巡逻的士兵大步冲过来,看着洒落的粮食,心疼又恼怒,抬脚就踹在小荷腿弯上,“没用的哑巴!连袋粮食都扛不稳,糟蹋东西!” 小荷痛得蜷缩了一下,慌忙跪在地上,用手去捧拾散落的米粒。 那士兵蹲下身,竟伸手去捏她的下巴,语气轻佻:“哟,长得倒有几分颜色,可惜是个哑巴。不过,伺候人倒用不着说话。” 他的手正要进一步动作,突然一脚被踹开,那士兵看清脸后,发现是一个小白脸。 “娘的,力气还挺大啊。”士兵看着他这身打扮,知道他也是今日来军队送粮的,“我当是谁呢,那奸商沈远的走狗啊。” 林远道正和萧衡商量事情,突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萧衡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得了风寒就老老实实待在府里,瞎跑什么。” “我说王爷,感觉这里的人不太服你啊。”林远道揉着鼻子,目光扫过校场上那些虽然正在操练却仍显散漫的士兵。 要让这里的人服一个从京城来的王爷,实在是有点难办。 萧衡负手而立,他自然清楚这些边境将士的心思。 京城来的贵人,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哪里懂得边关苦楚。 这时那边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许多士兵都围了上去,陆六只会蛮力不会武功,他满脸是血,额角破裂,鲜血糊住了他一只眼睛。 他毫无章法地挣扎着,但双拳难敌四手,一个士兵从身后死死锁住他的脖颈,另外几人则对着他的腹部和后背拳打脚踢。 萧衡与林远道对视一眼,两人立刻朝骚动中心走去。 “妈的!一个低贱工匠也敢跟爷动手!” “打断他的狗腿!看他还敢不敢出头!” “呸!跟那奸商一伙的,打死也活该!” 而小荷则被推搡到一边,她瘫坐在地,她想冲上去,却被旁边看热闹的士兵嬉笑着拦住。 林远道上前制止,拉开其中一个壮汉,却被一把推开,萧衡上前拉了他一把,众人这才发现萧衡过来了,立即噤声。 陈家倒台后,陆六一直跟着林远道干一些杂活,林远道见他手艺不错,日后或许大有用处,人也老实,便收留下来,平日只管吃住,让他做些修缮活计。 那名带头的壮汉,见萧衡面色不豫,心里虽有些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试图辩解:“王爷,是这小子先动手,坏了规矩,我们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萧衡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他后面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不敢再吱声。 “跟小荷,还有陆六,道歉。” 那壮汉脸上瞬间涨成猪肝色,让他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向一个低贱的工匠,尤其还是一个不能说话的丫头道歉,这比揍他一顿还难受。 他梗着脖子,混劲儿也上来了:“王爷!卑职……卑职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跟女人低头道歉!这传出去,我还怎么在营里立足!” 萧衡:“听不懂话?我叫你道歉。” 这群北河城的士兵本就怨气深重。天灾连年,粮饷拖欠,如今又来个京城里的王爷,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个不知边关疾苦 、只会养尊处优的贵人,跑到军营来指手画脚。 一时间,校场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萧衡身上。 “久闻王爷武功盖世!今日卑职斗胆,请王爷指点几招!若卑职侥幸赢了,此事就此作罢!若卑职输了,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萧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深知,在这边境之地,空有身份不足以服众,尤其是在这群血性未泯的边军面前。 他没有因那挑衅而动怒,反而极轻地笑了一声。 “指点?”萧衡点点头,“好啊,不过就凭你们,怕是都打不过我身边这位经商的老板。” 林远道瞪了一眼萧衡,萧衡胆敢把他往火坑里推,他定要萧衡好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林远道身上,这个看着文弱、一身铜臭气的商人。 那壮汉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怒极反笑:“王爷!您就算看不起我们,也不必如此羞辱人!让一个商人跟我们动手?” 萧衡却气定神闲,仿佛没看见林远道杀人的目光,淡淡道:“怎么,不敢?” 林远道对着那壮汉和众士兵拱了拱手: “这位军爷,王爷说笑了。林某一介商贾,手无缚鸡之力,怎敢与诸位军中好汉动手?” “不过嘛...说句实话,就你们这样的,别说一个,就是十个一块上,”他折扇“啪”地一收,“都打不过王爷一只手。” “狂妄!” “放屁!” “王爷敢应战吗?!” 士兵们彻底被激怒了,吼声震天。 “王爷!若我等十人联手,能在您手下走过三招,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罢!若走不过...我等任凭处置,绝无怨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衡身上。 萧衡淡淡地瞥了林远道一眼,奸商就是奸商,还是玩不过。 “可。” 十名精壮士兵立刻出列,将萧衡团团围住。 他们交换着眼神,多年的并肩让他们默契十足,就算王爷武功再高,双拳难敌四手。 萧衡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第一个士兵的拳头尚未落下,手腕已被擒住,整个人被带得飞起。 第二个刚要近身,膝弯处传来一阵酸麻,直接跪倒在地。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不过呼吸之间 ,十名士兵已经全部倒地,每个人都被精准地击中了关节要害,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却无一人受重伤。 “现在,”他抬眼,“可还有人不服?” 校场上鸦雀无声。先前所有的怨气、不满、质疑,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深深的敬畏。 林远道摇着折扇,笑眯眯地补充道:“哦对了,方才忘了说,王爷其实,只用了三成功力。” 校场上死寂无声,只有风卷旌旗的猎猎作响。那十名倒地的士兵挣扎着爬起来,脸上再无半分不忿。 接下来的时间,就由默青带着他们训练,默青一步踏出,“全体都有!列阵!今日起,由黑影卫接手基础操练,不合格者,加练至合格为止!” 没有欢呼,也没有抱怨,士兵们以前所未有的迅速和整齐开始行动。 萧衡转身,朝着主帅军帐走去。一直摇着扇子看戏的林远道赶紧跟上,刚想凑近说两句,萧衡看也没看,抬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他肩头一把,将他搡开半步。 林远道一个趔趄,站稳后哭笑不得,冲着萧衡的背影小声嘀咕:“嘿!你这人……我这不也是为了帮你立威嘛!过河拆桥!” 主帅军帐内,气氛凝重。 北境舆图在粗糙的木桌上铺开,守备周闯站在一旁。 “据斥候回报,盘踞在黑风寨的流寇约三百人,多是些活不下去的流民和逃兵,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周闯汇报着,但话锋一转,手指移向更北处一个山谷, “麻烦的是这里,近期发现有北荒小队活动的痕迹,人数不多,约二三十骑,但皆是精锐哨探。他们行踪诡秘,袭扰我们的巡逻队和运粮道,一击即走,非常棘手。” 萧衡目光冷凝:“北荒哨探出现在此地,绝非偶然。他们是在试探我们的虚实,为可能的大举进犯做准备。” “这伙人,必须拔掉。” “王爷,末将愿领兵前往!”周闯立刻请命。 “不着急,此番他们进犯,就是想打探我们究竟有多少人,” 周闯面色一僵,讷讷不敢言。他手下的兵,守城尚可,主动出击、尤其是山地野战,确实力有未逮。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通报声,随即帐帘一掀,许青宸笑着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抓起桌上的水囊灌了几口。 “王爷,麻烦大了,城里爆发了瘟疫,有不少人散播说是天罚。” 先前他们除掉了陈家,甚至炸毁了陈家陵墓,周围山上一带 皆有影响,而那座山恰巧埋葬着北河城不少先祖。 萧衡略一沉吟,正要开口,帐外突然传来一阵争执声。 “让我进去!我要见王爷!” 守卫显然在阻拦:“徐小姐,王爷正在商议军机要事,您不能进去!” “闪开!” 帐帘被猛地撞开,徐佳慧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王爷,我、我听说……” 萧衡眉头微蹙,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军营重地,谁准你擅闯的?出去。” 徐佳慧被他目光中的冷意刺到,眼圈一红,低着头,慢慢退了出去。 许青宸摸着下巴,看着徐佳慧离开的背影,又看看面无表情的萧衡,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王爷,她?” 萧衡:“一个不知轻重的麻烦。” 许青宸:“王爷打算如何安置这位丞相千金?总不能一直让她在军营和府衙之间横冲直撞吧?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衡:“随她去。” 徐相心思深沉,偏生了一个娇蛮任性的千金小姐,至于她的死活,萧衡不想管也懒得管,死了他自有办法跟徐相交代。 萧衡显然不愿在此事上多谈,迅速将话题拉回正轨:“先解决眼前的瘟疫和流言。” 军帐内的商议声被厚重的帘子隔绝,徐佳慧低着头,一步步慢慢地挪出了军营。 等候在军营外的贴身丫鬟见她出来,脸色不佳,连忙迎上前,“小姐,您可算出来了!咱们快上马车回去吧,听说城里不太平。” 徐佳慧却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手。她望着眼前尘土飞扬的军营辕门,又看向通往城内的、略显荒凉的道路,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闷: “不坐车了,我想自己走走。” 丫鬟愣住了:“小姐?这、这怎么行?路上不干净,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我说走走就走走!”徐佳慧难得语气强硬地打断她,提着裙摆,径直朝着城内的方向走去。 徐佳慧默默走着,路边的草木有些蔫黄,她来到河边,上面已经漂了一层浮冰。 她蹲下身,在河滩上捡起一颗扁平的石头,学着她小时候见过的野孩子们的样子,侧着身子,手腕用力一甩,连一个水花都没能溅起。 她不死心,又捡起一颗,更用力地扔出去。这次石子在水面弹了一下,随即又沉了下去。 一次又一次,石子要么直接沉底,要么勉强跳一两下就没了踪影。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 第108章 可她分明是死脉,怎么活了过来? 这次瘟疫来得突然,柳晴晚跟着北河城的大夫在一块熬药。 陈家倒台后,西山的矿产大半都落入了林远道手中,她前几日借着勘察矿脉的名头亲自去过一趟。 然而,别说镇魂铃,便是连半点不寻常的痕迹都没发现。 正思索间,一个帮着煎药的学徒不小心打翻了药罐,滚烫的药汁溅出,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些天散播谣言的,不过是一些之前找到赵太一进行活祭的北河城世家,担心陈家出事后,萧衡会找上他们。 柳晴晚走到刚才打翻药罐那人面前,“先下去吧。” 在这里熬药的都是北河城的老医者,有位大夫走到柳晴晚面前,仔细端详了她的面容。 这是那日被摄政王抱回去后,召集全城大夫救下的女子。 那日他也在场,他给柳晴晚把脉,此脉毫无生机,分明是死人的。 他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生怕下一刻摄政王的剑就会落在自己脖子上。眼看着前面几个大夫支支吾吾不敢明说,只用针灸汤药勉强应付,他更是心惊胆战。 直到陈功曹似乎低声对萧衡说了几句什么,大约是劝他节哀顺变,萧衡竟瞬间暴怒,差点当场将陈功曹的头颅斩下。 他们几个大夫看着,便更不敢说出实情了,崔崇眼见这样下去不行,还是说出了事情。 “这位姑娘,她、她已经走了,郎君还是早日准备后事的好。” 他话未说完,一个药罐便被萧衡猛地扫落在地,碎片四溅! “滚!都给我滚出去!”萧衡双目赤红,状若疯癫。 崔崇打量着眼前的柳晴晚,分明是个活人,可那日他们诊过,这姑娘分明是死脉。 “崔大夫,火候过了三分,这锅药,效用要打折扣了。” 崔崇一个激灵,连忙上前接手,心中骇然。 柳晴晚回到院子里,听玄鸦说徐小姐去了趟军营,她并不意味。 嘱咐玄鸦:“无事,日后不必关着她,她想去哪儿就随她吧。” 柳晴晚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坐下,徐佳慧那颗扑在萧衡身上的心,横冲直撞,关是关不住的。越是禁锢,反而越会激起她那点可怜的叛逆和执着,平白惹出更多麻烦。 只要不给她惹麻烦就行。 听闻今日小荷被那群军营里的人占了便宜,柳晴晚走到小荷房间,拿了一瓶膏药递给她。 刚一推门进去,便看见陆六浑身是 血躺在床榻上,小荷早已哭红了眼。 “伤势这么重?怎么不叫大夫?” 柳晴晚将一瓶金疮药递给小荷,小荷涂抹上去,陆六吃疼死死捏住桌角。 “我这不是怕大夫忙不过来嘛。” 柳晴晚闻言一笑:“你倒是好心,不怕胳膊废了?往后连刨子都握不稳?” 陆六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刚消下去的汗珠又冒了出来,“柳姑娘您医术高明,有您在,我这条胳膊肯定废不了。再说,我就是个粗人,皮实,养几天就好了。” “粗人?你这身手艺,以前祖上给皇陵修过?” 他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颤,下意识就想像往常那样打个哈哈糊弄过去。想到柳晴晚的恩情,他到了嘴边的搪塞之语又咽了回去。 先前在陈家陵墓时,柳晴晚就看出他的身份,再瞒下去也没有必要。 “柳姑娘慧眼。”他叹了口气,“不敢瞒您,我家祖上确实世代都是工匠,尤其擅长土木机关、奇巧营造。前朝修建西麓皇陵时,我曾祖便是督造的大匠之一。” “岭南陆家,我听说过。” 岭南陆家,在前朝确是赫赫有名的工匠世家,以巧夺天工的机关术闻名,但自皇陵一役后便销声匿迹,世人皆以为其血脉已绝。这不仅是家族隐秘,更是一段被刻意抹去的历史。 因为修缮皇陵,知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辛,皇陵竣工后,参与核心营造的几家工匠,便陆续莫名消失了。 曾祖机警,察觉不妙,提前带着家人隐姓埋名,逃到了这北境边陲,才侥幸保住了一条血脉,这门手艺也就此埋没,不敢显露。 陆六抬起头,看向柳晴晚,“柳姑娘,这身份是招祸的根苗,所以我才一直以粗人木匠自居。还请您代为保密。” 柳晴晚微微颔首,正欲开口,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带着哭腔的呼喊。 “柳姑娘!柳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只见徐佳慧的贴身丫鬟茗茶冲进院子,按照路程,她家小姐早就该回来了,如今天都快黑了,派过去找的人,也说没看见小姐。 “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她不见了!奴婢找遍了整个府邸和她常去的地方,都、都没有!” 柳晴晚眉头骤然蹙紧:“不见了?怎么回事?” 茗茶涕泪交加,语无伦次地解释:“小姐、小姐今日从军营出来,心情很糟,执意不坐马车,说要自己走走散心。” “我们不敢违逆,就让两个得 力的小厮和婆子远远跟在后面护着。可、可刚过城西那片林子,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小姐就不见了人影!” “跟着的人说,小姐好像故意七拐八绕,把他们给甩开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哪里都找不到人了!奴婢已经让人把小姐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有!” 故意甩开随从?这徐小姐还真是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添麻烦。 如今城内瘟疫未平,流寇环伺,她一个身份显赫、容貌出众的弱女子独自在外,无异于羊入虎口。 “是、是的!就在那片野林子边上!”茗茶忙不迭点头,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柳姑娘,求您快想想办法!小姐她一个人,要是遇上流民或者……或者……” “快去找王爷,就跟他说徐小姐不见了,出动城中守卫去找人,要快。” 柳晴晚叫住茗茶:“记住,要秘密搜查。” 柳晴晚心中清明:徐佳慧是当朝丞相的掌上明珠,她的名节重于性命。 若是大肆宣扬她深夜未归、下落不明,即便最后把人全须全尾地找回来,这北河城乃至整个京城的唾沫星子也能把她淹死。 以徐佳慧那般高傲又受不得委屈的性子,届时怕是真会觉得无颜见人,闹着吵着要寻短见。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 第109章 你画的这还是人吗? 柳晴晚翻身上马,之前徐佳慧只身闯入西林,面对的只是一些猛兽陷阱。 如今流寇四起,她打扮得雍容华贵还敢到处乱跑,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徐佳慧最近是消停了点,没有穿锦绣蜀缎,但是她脸白净,难保不会有人起歪心思。 她也不能擅闯林子,柳晴晚又不会武功,只能先去通知萧衡。 军营 柳晴晚骑着马,手持令牌,闯入军营,直入帐篷,“萧衡,出事了。” 徐相之女,在北河城地界上失踪!这若是传出去,或是她遭遇不测…… 萧衡招呼柳晴晚先坐下,“她死了,又如何?” 柳晴晚没料到萧衡竟然这样问,微微一怔,随即冷静分析道:“若是徐佳慧死了,徐相绝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借此大做文章,将责任全部推在王爷身上,参您一个护卫不力、治理无方之罪。” 萧衡点头,“徐相参我的折子,这些年堆积起来,怕是比军报还厚。多一本,少一本,又有何分别?” 眼下最主要的是不能让北河城失守。 他不会因为一个丞相千金的安危,就打乱整个防御部署,调动关键兵力去进行大规模搜寻。 “我明白了。”柳晴晚不再多言,“我会让玄鸦加紧搜寻,城内我也会再想办法。” 萧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对徐佳慧没有什么感情,她的命在萧衡眼里,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砝码罢了。 萧衡倒是没想到,柳晴晚会这么上心。 林远道坐在院子里,悠闲得看着月亮,等柳晴晚回来,招呼她坐下,石桌上还备了她最喜欢的糕点。 “这可是桂花糕,你再不吃,日后就吃不到了。” 柳晴晚搓着手,天是越来越冷了,再一抬头,天上已经开始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见柳晴晚有些心不在焉,林远道打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不会在想那个刁蛮的丫头吧。” 他提醒道,语气带着几分冷嘲:“你可别忘了,当初在布坊,是谁想放火烧死你。那可不是小打小闹,是真想要你的命。” 柳晴晚回忆当日,徐佳慧是动了杀她的心思,要不是她机灵,就让徐佳慧得手了。 可她后来也用徐佳慧的命作为掩护,去了西林,若不是徐佳慧,只怕她的动作会被某些人看穿。 “她是十恶不赦,刁蛮任性,可她后来也跟我道歉了。” 柳晴晚回想起徐佳慧送来的几箱珠宝,“只是我没原谅她。” 徐佳慧傲慢不堪的道歉,柳晴晚也并不想买账。 可徐佳慧跑到北河城,这些天也是实打实帮了自己很多,“但我不想欠她。” 恩是恩,怨是怨,她分得清楚。徐佳慧曾经的恶,她记着,但这些日子的“好”,她也不想白白承受。 柳晴晚今天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找,但始终没找到她的踪迹。 柳晴晚回房里,片刻后,她裹着一件狐裘走了出来。 林远道看着她这装扮,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在她背影上,“死丫头!你、你拿的是我库里最贵的那件白狐裘!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他站在原地,咂摸了一下嘴,最终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骂了句:“一个个的,都是不省心的主!” 风雪似乎更大了些,柳晴晚在马上咒骂道: “麻烦。” 山林 徐佳慧被五花大绑捆在一间破庙里,她感到全身酸楚,手腕活动不开,面前一群人围着火炉。 眼下北河城粮食匮乏,他们不会把自己给剁碎了吃了吧。 这群刁民。 徐佳慧吓得浑身一僵,立刻闭上眼睛,假装还未苏醒。 “还没醒?这药效够久的。”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哼,细皮嫩肉的千金小姐,不经折腾。”另一个声音带着猥琐的笑意,踢了踢地上的徐佳慧, “大哥,上头只说把人绑来关着,没说不能动吧?反正到时候也是要……嘿嘿,不如先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闭嘴!管好你的裤腰带!”那个被称作“大哥”的人厉声呵斥, “这女人身份不一般,是京城里大人物要的。在接到下一步指令前,她少一根头发,你我都得掉脑袋!老实守着!” 那猥琐男似乎有些惧怕,嘟囔了两句,没再坚持。 徐佳慧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京城里的大人物?是谁?父亲在朝中的政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绳索打的是死结,凭她自己根本挣不开。 “哟?醒了还跟爷装什么?赶紧起来。” 徐佳慧被他们踹醒,小刀划过她的脸蛋,徐佳慧吓得一动不敢动。 “你你你、你们要多少钱,我爹他有钱!你们要多少他都给!只要你们放了我。” 他们蹲下来,“你就是柳晴晚? 哥几个抓的就是你。” 徐佳慧脑中嗡的一声,瞬间空白。他们竟然是冲着柳晴晚来的?而且,他们把自己错认成了柳晴晚? 她堂堂徐相嫡女,京城最耀眼的明珠,竟然被这群狗贼认成了柳晴晚。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柳晴晚有本姑娘长得好看吗?” 那两人大笑一声,他们早就听说北河城来了一位京城的姑娘,是个泼辣性子。 另一人则当真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画像,就着破庙里昏暗的光线,仔细比对起来。 他看看画像,又看看徐佳慧,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大哥,就是她,柳晴晚!” 徐佳慧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挣扎着伸长脖子,想要看看那究竟画成了啥样,竟能把她认作柳晴晚。 徐佳慧看着这画像,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这画的也太丑了吧。” 那画像岂止是画技拙劣,简直是对人形的侮辱。 纸张粗糙,墨迹模糊,五官歪斜不说,脸颊上还莫名其妙地晕开一大片污渍,像是被水泡过又晾干,使得整张脸看起来浮肿又诡异。 别说分辨美丑,就连画的是男是女都需仔细辨认。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徐佳慧忍不住破口大骂,都忘了自身处境, “这画的也太丑了吧!这能是人吗?这莫说是柳晴晚了,它连个像样的人都不像!” 喜欢不祥嫡女归京,请诸位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