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内普x你短篇合集》 第1章 NOT FRIENDS “Call it what you want, but we are not friends.” 【1】 你时常在想,分院帽是不是把你分错了学院。 低头看着自己的红黄相见的领带,叹气。明明身为一个纯血巫师,你更想去的是斯莱特林啊——和那些聪明而又冷静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被一群热血、冲动、吵闹而又没头没脑的狮子包围。 但无论如何,这个选择已经无法改变。 你努力地适应着格兰芬多的生活,你的室友,莉莉·伊万斯显然就很适应,她那种天然的明媚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就好似太阳一般,闪闪发光。 这其中,也包括你的目光。 你发现有一个人跟你一样,被她吸引着。 那是一个总是蓬头垢脸的斯莱特林,他瘦小,脸色苍白,有一个大得不正常的鼻子,他在入学前就跟莉莉认识,有时候会跟莉莉一起走在走廊里,或者——坐在霍格沃茨的各种角落里,用他的眼睛看着莉莉。 西弗勒斯·斯内普,除去他那傲人的魔药课成绩。 那是一个浅显而又笨拙的人,你想。 【2】 直至四年级,到了大部分人青春萌动的年纪,你依然对斯莱特林念念不忘——既然不能成为斯莱特林,那不如,嫁一个斯莱特林? 那个高傲、优雅、长相英俊的卢修斯·马尔福闯进了你的视野。同为古老的纯血家族之一,你认为他会是你最好的匹配。 但是,怎么样才能接近他呢? 你思来想去,终于在一个午后的下午,你的目光盯上了坐在黒湖边上看书的黑发巫师,找到了主意。 “嗨。”你还记得自己跟他打招呼时候的声音,很平静。 “你好?”他从书中抬起头,他的脸比之前更苍白了些,眼底下是长年缺乏睡眠的黑眼圈。 “我知道你喜欢莉莉,说实话,她现在对你已经很有好感了,只是有些不确定。”你小心地编织了一个谎言,“但同时,她的注意力也开始放在詹姆斯身上,你知道的,他总是这么有魅力。” “什么?”他的语气里有些惊愕,旋即被一种冷漠覆上,“我不需要——” “听着,如果你帮我把这封信送给卢修斯,身为莉莉的舍友,我会找机会让她多注意到她自己的情绪。”你打断了他的话,只是笑了笑,把手上的信递给他。 斯内普的表情微微变了变,他欲言又止,他似乎是思考了一阵,仍然是接过信。 你知道,这个交换对他来说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但如此浅显而又笨拙的他,最后还是会答应的。 【3】 果然,几周后,同样在黑湖的树下,他将一封回信递给你。 你当着他的面拆开信,然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斯内普显然被你的笑声打扰到了,他从那本写满了黑魔法的书籍里抬起头,挑着眉毛用疑惑的眼神看你。 “他说他会考虑我的建议。” “什么建议?”斯内普只是顺着你的话随口一问。 “噢,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将信折起,夹进自己的课本里,“轮到你了,我最近总是跟她提起你,你不知道,一听见你的名字,她就脸红。” “什么?”斯内普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莉莉她……真的吗?” 到了四年级青春萌动的年纪,就是再书呆子的斯莱特林也不能侥幸逃脱,你心想。 “好了,今天晚上,詹姆斯和西里斯他们会去尖叫棚屋。莉莉会在图书馆里,单独一人。”你清了清嗓子,朝他眨眨眼。 你看见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泛上少年苍白的脸,他低下头,又将脸埋在书里。 “抓紧机会呀,不然詹姆斯就抢先了咯。”你耸耸他。 你不知道他那晚到底有没有去图书馆。 你只知道莉莉还是跟詹姆斯越走越近,而你尝试跟卢修斯开始了约会,虽然你知道他只是出于对你姓氏的尊敬而答应了你。 【4】 你当然并没有很好地履行你跟斯内普的交换,毕竟那只是个谎言,莉莉从头到尾都只把他当个好友。但你说不出口。 你开始习惯坐在他身边说卢修斯的事,毕竟除了卢修斯以外,这个黑发的几乎无言的巫师是你唯二的斯莱特林熟人。 他总是捧着书,听着你喋喋不休地说卢修斯的礼貌,有时候轻哼几句。 你问他,跟莉莉怎么样了,他从来不会回答你。 你看见他手上的黑魔法书换过了一本又一本,你知道他跟卢修斯越走越近,有那么一两次,你们三个人甚至碰在了一起。 他在斯莱特林学院的名气越来越大,开始显露属于自己的实力。 他慢慢地,开始不再是个浅显而又无知的少年了,你想到。 【5】 五年级的时候,斯内普和詹姆斯四人组的矛盾越来越大。 直至有一天,你听莉莉说尖叫棚屋出事了,詹姆斯救了斯内普。同一天的晚上,在你执意亲过了卢修斯以后,他心不在焉地对你说斯内普被小天狼星骗进尖叫棚屋受了重伤,问你要不要去看他。 你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相,你当然也没有去医疗翼看过他。 你只是等他再一次出现在黒湖边上的时候,一如往常地走到他旁边坐下,然后开始说跟卢修斯的进展。 他鲜有地,握着那本黑魔法书,跟你分享了他毕业后的打算,他的眼里透露出了一丝恨意。 【6】 五年级快结束的时候,莉莉和斯内普决裂了。 你是在跟卢修斯告别以后回宿舍的路上听见的。 你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在格兰芬多休息室前面起了争执。你看见斯内普那张苍白的脸少有地涨红了,是因为慌乱。而莉莉则露出她从来没有过的,少有的愤怒。 “我、我并不是要……”一贯沉默的黑发少年无措地解释着,他的双手不安地垂在自己的身侧。 “叫我泥巴种?但你是这么称呼我每一个朋友的,西弗勒斯,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莉莉冷笑了一下,你甚至看见她的眼角泛着光,下一刻,她飞快地转身回到了格兰芬多寝室里,只留斯内普一个人,无助地站在走廊上。 过了一会儿,你看见他低着头才往回走。 你掐准时间,故意从这个时候走出去。 “嗨,你怎么在这。”你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惊讶。 “我……”他的声音很低。 在他能挤出更多的愤怒的话之前,你抓住了他的衣袖,“看来你需要点安慰,正好,我也需要。” 【7】 你将他一路拖到了有求必应屋里面,他显然不是很乐意,但是他没有拒绝你。 “我……。” “嘘。”你从有求必应屋的角落里翻出一个大木箱,里面全是你偷偷带进来的火焰威士忌。 你用魔杖召来两个杯子,满上,给他递去一个。 “三杯以后才能说话。”你朝他笑着说。 斯内普没有拒绝你,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接过你的酒,只盯着看。 “你不要跟我说你没喝过酒吧?”你仿佛察觉了什么,故意捉弄他般说道,“你不会连酒量很差的詹姆斯的不如——” 斯内普的脸此刻因为这个关键的词语被触怒了一样涨得通红,他瞪你一眼,仰起头,将手中的液体全部灌进了自己的喉咙,紧接着,又满上了一杯。 “哎你慢点!”你想要阻止他,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又三杯被他饮下。 “我搞砸了,不是吗……”宛若自言自语般,黑发青年的脸写满了怨怼,酒精带来的高热和红晕爬上了他的双脸。 你抿一口火焰威士忌,朝他靠了靠,酒精的作用让你迷醉。 “听我说,你们注定不是一路人。”你对他说,“就像,卢修斯注定跟我不是一路人一样。有没可能,我们才是一路人?” “要不要试试?” 斯内普的肩膀稍稍颤动。 【8】 那么的笨拙而可笑。只是酒精的作用和青春期带来的悸动。 他就像是要将对莉莉的愤怒和愧疚都发泄般使着蛮劲,你眼泪都止不住。 但看见他不甘而又布满酒精的脸,你没有推开他。 【9】 在那以后,一旦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直至毕业。 不过是解决相互需要罢了,你想。 反正不过两颗失意的心,互相寻找着生存的意义——是越//轨带来的钝//痛感。 【10】 毕业后,你听说他成为了一名食死徒,而后,又听说他去霍格沃茨应聘了。 而你,成为了一名作家,专门负责人物传记和报刊专栏。生活无趣极了,而这也不是你理想的职业,但是因为这个职业的缘故,你不时往各种地方跑。包括,霍格沃茨。 今天,你要采访霍格沃茨的新魔药学教授,估计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 你故意选了一条稍短的裙子,第一次,走进他的地下办公室,看见那些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看见当年那个瘦削的少年穿着成熟的魔法黑袍。 虽然邓布利多跟他打过了招呼,但在看到到来的是你以后,他还是露出一些惊讶的表情。 “所以,你成了教授。”你调侃着,向他走去。 “如果你是要来采访,能速战速决吗。”他的声音冷冷的,你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这就是你的叙旧方式?”你挑起一根眉毛,朝他走去。 “不然呢?” “不然……” 你走到他的跟前,他腿上的布料陷了下去,你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眯起眼看他。 斯内普不为所动。 你伸手扯了扯那颗黑色的扣子,“怎么,毕业后开始走禁欲风了?” 斯内普依然不为所动。 直到你脱下他的外套。他才突然起身。 魔药瓶碎了。原在办公桌上的羊皮纸被扫落在地,掀得如一场大雪。 你看着他垂下来的乌发,无光的眼眸,被他现在身上带着的草药气息裹上,他的声音响在你的耳边,你突然觉得很安心—— 感觉一辈子可能也可以如此。 【11】 这篇报道写了好久。 有一次你从地下办公室出来离开霍格沃茨的时候,遇上了邓布利多。 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用他那双仍然清澈的蓝眼睛看着你,他带着慈祥的微笑,虽然你有时候觉得那不过是个假面而已。 “噢……报道还没写完吗?”他的语气有一些调侃,旋即又露出笑容,“我记得你跟西弗勒斯从学生时代是好朋友来着?多陪陪他,也好。” 好朋友? 你扬了扬眉毛,很想反驳他,却也什么都没说出口。 后来,报道结束了的一段日子里,你开始给他写信,就如当初你写给卢修斯·马尔福一样。 你跟他说邓布利多说你们是朋友,朋友应该互通信件。 他不怎么回,但也不是不回。 他的信总是很简短。 “忙,别给我写信。” 再后来,有那么几次,你以出差到霍格沃茨附近没事做为理由,将他拖到三把扫帚喝酒,然后到楼上的昏暗房间里,他的话越来越少—— 且他从不过夜。 【12】 你最终结婚了,跟一个麻瓜作家,你们在伦敦的郊区买了一套二层的房子,你们的庭院种满了花花绿绿的植物,生活似乎进入了新的轨道。你的重心逐渐向麻瓜世界偏移,有时候也会写一些麻瓜小说。 你的丈夫会喊你宝贝,他无时无刻不在乎你的感受,他不会只用蛮力诉说他的不甘—— 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作对比。 你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满意。 【13】 但你依然会见那个黑发巫师。在三把扫帚,在霍格沃茨地下办公室,在蜘蛛尾巷,在伦敦不知名的小酒馆里。 仿佛上瘾一般,定期定量,戒不掉。 “你结婚了。” 那一天,他出乎意料地在你身边睡着了,这是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 彼时,房间很暗,他背对着你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出这句话,语气里透尽冰冷的疏离。 “是啊,那又如何?你在乎吗?”你紧盯他宽阔的肩背,窗外微弱的灯光落在他的黑发上。你听见自己的话里泛上的一点点嘲讽,虽然不多,但足以令刚才的温热安心感荡然无存,瞬间蒸发。 “我确实不在乎。”他冷冷地回答,然后转身,开始穿上他的袍子。他的动作快速而利落,仿佛急着离开这个空间。 你仍然躺在床上,看着他将袍子穿好,再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 门在你面前轻轻合上,房间里的寒冷再次席卷而来,一阵突兀又炽热的情绪突然堵满心室。 【14】 终于有一天,你们之间的联系断了。 因为莉莉·伊万斯死了。 他再也没有回过你的信,也再也没有应过你的约。 你自知无趣,断掉了更多的尝试。 【15】 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再次被黑魔王恐惧笼罩下的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死了,斯内普成为了霍格沃茨的新校长。因为实在没有人愿意去采访他,报社再次找到了多年前为他做过报道的你。 你无所谓般接下了任务,你选了一套稍短的制服,只身前往霍格沃茨。 麦格教授见到你先是高兴,然后是不解。听到你的目的以后,麦格教授说他不总在校长室,可以去地下办公室碰碰运气。 果然,你在那里找到了他。 你带上办公室的门,步伐缓慢地朝他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冷杉和魔药的气息。他站在窗口,背对着你,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形显得愈发沉寂。 他转过身来,笨拙的少年长成了高大的男人,那双深邃的黑眸,如一潭死水般无生机地注视着你,他眼下的漆黑镌刻在他的皮肤里,已经消散不去。 “能速战速决吗?”他的语气冰冷而僵硬,仿佛寒冬一样,他的眼底只有隔阂。 “你知道你看起来糟透了吗。”你扯了扯嘴角,朝他走去。 到了他身边,他只是仍然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你的动作,像一尊死气沉沉的雕像一样。 看你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不为所动。 看你踮起脚覆上了他的嘴角。 他仍旧不为所动。 看你伸出手去,开始,一如既往地扯下他的黑袍。 终于,他抬起手硬生生地将你的双手压下,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漠,他将你推开,又踱到房间的另一边去查看坩埚和药剂,背对着你。 “如果不是要做正事,麻烦你离开霍格沃茨。” “——你这样,是做给谁看?”你故意地提高了一些语气,语气里是尖酸刻薄,是不甘,是愤怨,还有一些不忍,“西弗勒斯,你这样是做给谁看?你知道你明明就——她已经不在了!莉莉去世很久了!” 这是你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面前的黑发巫师倏地转过身来,那张本该面无表情的脸上充满了极度的愤怒和厌恶。他狠狠地瞪着你。 “出去!”他低吼,你看见他努力维持的面具下仍然透露出来的一些扭曲,他的声音却有些没来得及压下的颤抖。 你从他的办公室跑出,走廊的风刮在你的脸上。 十月份的霍格沃茨,怎么已经开始冷得要死了呢? 那篇报道是你凭着对他的认识和你的文学素养胡诌的,因为你再也没见过他。 【16】 等到战争胜利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巫师世界有一段时间了。 今天早上,你和往常一样,随手将猫头鹰送来的《预言家日报》扔在餐桌上。 你仍然定期接受着报纸的配送,或许是出于对过去的一丝眷恋,或许是为了与那个遥远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 你转过身,心不在焉地准备早餐。 牛奶在炉子上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吐司在烤箱里散发出香味。你漫不经心地打开收音机,听着电台里播报的交通新闻,麻瓜世界的事情对你来说已经变得稀松平常。 在你拿起咖啡杯时,余光才瞥见了报纸上的某个名字——Severus Snape。你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杯子,拿起那份《预言家日报》。 你拿着报纸的手微微颤抖,一阵氤氲覆上你的眼睛。 你想起那个黒湖边上的,浅显而又笨拙的男生。 你想起那些在黑暗里的,不应该发生的触碰,刻在你身体很深地方的一种安心感。 你想起他最后的那声怒吼,他的痛苦,和他的面具。 他在你心中始终是一个谜,一个你从来没有试图去解开过的谜。 眼睛越过报纸看见窗外那些花花绿绿的植物,它们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光——很突兀地,你想起了他的地下办公室,躺在他办公桌上仰视看见的瓶子,花花绿绿的,泛着光。 【17】 一天,你坐在沙发上翻阅你丈夫的藏书,只不过是想要打发时间而已,你没想过会被一段话吸引了目光。 “两个没有结果的人为什么相遇?” “你怎知今生的相遇不是为了弥补曾经的遗憾,说不定今生的相遇是你前世磕破头求来的,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中该遇见的人。” 你合上书,有些烦躁地将书扔在沙发的一角。 这个举动惊动了你身后正在写作的丈夫,他一脸疑惑地向你走来。 “怎么了宝贝?”他的声音轻柔,满含关心。 “没怎么,大概是有脏东西进了眼。” 你又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下午邓布利多的话,在那个霍格沃茨地下办公室刚出来的走廊里。 ——“我记得你跟西弗勒斯从学生时代是好朋友来着?多陪陪他,也好。” 你的丈夫将你拥入怀里,但你——再也不会觉得安心了。 【FIN】 第2章 循环 【01 I walked down a path, leading to the past.】 “别怕,” 他将你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工作台上,旁边还堆了很多魔药,边开始处理你的伤口边说道,“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 ——这是一个黑发的魔药师。他在仿佛世界尽头般寒冷的地方找到了你。 彼时,你蜷缩在被冰雪覆盖的地面上茫然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当时他的声音响在不远处,“唔?这真是罕见。”低沉的声音带了一些迟疑,又有些关切,“在这样的夜晚,一只雪地野兔竟然如此...不幸。” 他从斗篷中抽出一条干净的布包裹住你,将你小心地安置在他斗篷的口袋里,那里有足够的空间,也足够温暖。 他将你带到了一座古老而宏伟的城堡里一间存放了很多瓶瓶罐罐的办公室中,他一脸严肃地盯着你,几乎可以说是冷酷,但他处理你伤口的手法却异常温柔。 你在这所叫做“霍格沃茨”的魔法学校住了下来,跟这个黑发巫师一起,他的名字叫做西弗勒斯·斯内普。 你被安置在他的办公室一个温暖的角落里,在他细心的照料下,你很快地恢复了活力,开始在办公室里跳来跳去,甚至在他上课时也会跟着他。 你看见学生们在发现斯内普教授竟然拥有一只宠物兔的时候,惊掉了下巴。 时不时,一个叫邓布利多的老头子和一个叫米勒娃的女巫会来到这个办公室逗你玩。在课间休息时,他们甚至会给你带来一些零食,如胡萝卜或苹果片。 邓布利多经常在拜访斯内普时抽出时间逗弄你,他总是从长袍的深袋中掏出一些奇特的小玩意,如自动跳动的橡皮球或闪光的魔法羽毛,让你玩得不亦乐乎。有时候,趁斯内普不在,他还会偷偷喂你一些甜食,每次斯内普都能发现这件事,他会朝着邓布利多大发一通牢骚并警告你不要贪吃。 晚上,当办公室恢复了平静,斯内普会坐在他的工作台前研究他的药剂,你蜷缩在他身边的小窝里。偶尔,他会停下手中的工作,轻抚你的头顶。 “你是个奇怪的小东西,不是吗?”他轻声说道,手指轻抚着你柔软的脊背。你仰起头,用你眼睛望着他,又蹭了蹭他的手指,仿佛在回应。 他自嘲般扯着嘴角,又转过身去,朝他的卧室走去。 你一蹦一跳地跟在他的后面。跳上他枕头边上的小垫子,舒适地蜷缩成一团。每晚,你都是听着他微微的呼吸声——他的睡眠总是很浅,才入睡。 【02 We swallowed the time, let us rewind.】 你以为你会这样跟斯内普教授一起过下去,直到有一天,他突然不在了。 那一阵,霍格沃茨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没有再见过邓布利多,连米勒娃也基本不出现了。你跟着斯内普搬了办公室,在高塔之上。 他不再允许你离开他的办公室。他将你关在精心挑选的小笼子里,对你一遍又一遍地说道,不要乱跑。 一个晚上,在窗外炸开的魔法就像是烟花一样,你在笼子里蜷缩着身子,被声音吓得颤抖着。在一片混乱里,黑发巫师突然回来了。 他很快地打开了你的笼子,对你说,“走吧。离开这里。” 然后,没等你跟上他的脚步,他已经消失不见了。你在房间里等了很久,从黑夜等到了天亮,你期待着那个黑发巫师能回来,将你重新放进他斗篷的口袋里,带着你一起离开,护你周全。 可是没有,因为你再也没有见过他。 直到第二天的午后,米勒娃走进这间办公室,才很惊讶地看着你。 她轻轻地将你抱起来,你闻到她身上血液的味道,眼中带着未尽的泪光,她一下下地抚着你的脑袋,她看起来悲伤极了,语气里都是颤抖,她说,“小兔子,你还在啊?西弗勒斯已经不在了,你还愿意留在霍格沃茨吗?” 在米勒娃没来得及照看你的时候,你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趁夜色正浓,你循着斯内普血液的味道,你看见了他的尸///体,他的脖子上赫然的伤口刺痛了你的眼睛。 你摇了摇脑袋,你不敢相信那个悉心照顾你的男人,就这样离开了。 终于,你决定使用自己的力量。 【03 Each loop we live through. The standards inside me lower to the earth.】 你回到了过去。这是你第一次回溯时间。 你回到了那场战争的时分,等斯内普打开了你的笼子,你准确地跟着他潜入了尖叫棚屋。 你满眼泪水,惊恐地看着那个黑发巫师与那个黑魔王对峙上。 “纳吉尼,Kill。”等黑魔王一声令下,你从暗处冲出来,像守护神一样,释放了巨大的防护咒挡在斯内普的前面。 你的努力替斯内普取得了一丝胜机——他先是很惊讶,但很快地就一把抓住你护在怀里,迅速地抽出魔杖施展着魔法还击。 你们赢了战争,斯内普活了下来。 他精神十足地将你从头到脚训了一遍,并一直晃着你小小的身躯问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魔法生物。你被他晃得直翻白眼。 他的身份也被揭开,他的办公室里拥入了好多学生和崇拜者,他被烦得不胜其扰。 你听见了所有关于他的故事,关于邓布利多、关于一个叫莉莉的女性、关于哈利波特、关于他的痛苦与挣扎——这些好的与坏的消息交织在一起,搁浅在你心里的沙滩上,堆积起来。你的内心笑得开心又伤心,你不知道他原来经历了这么多,你不知道原来他只对你露出温柔的表情。 ——你以为你能这样跟他一直过下去。 没想到黑魔王早就诅咒了这位黑发巫师,你甚至都不能发现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等到了冬天,他的状态越来越差,直至再也没有醒来。 他死在了1998年的冬季。 【04 Why do truths never matter? Why’d you curse me with “you’re a natural born genius”? Counter-clock we reload.】 你挨着他冰冷的尸///体,你伸出手去抚上他苍白而僵硬的脸庞,你的心就像是被揪住一样。 “西、弗勒斯……” 你第一次以人类的模样,唤他的名字。泪水打在他的唇上,你俯下身,将自己的唇覆在上面,只尝到了自己咸涩的泪,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会不会回应你了。 你抹着自己的眼泪,你决定再一次回到过去。 反正都要回溯时间,不如回到更早的时间去。 也许,只要斯内普不要认识莉莉,他的一生就不会如此难过—— 你心盘算着,多加了一点魔力。 【05 Replayed thoughts. et me not. I’m inside the empathic light.】 第二次时间回溯,你回到了他的童年。 看见穿着过大外套的他,那张彷徨而又骄傲的脸庞,你其实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为了让他活下去,你还是做了。 在他能认识莉莉·伊万斯之前,你使了一些小魔法,莉莉一家早早地搬到女贞路上了。 而西弗勒斯·斯内普,从未认识莉莉·伊万斯,直到他进入霍格沃茨。 但你没想到,没有了莉莉的陪伴,他变得更加孤僻,他终日沉迷于黑魔法的研究里,渴望着洗刷童年的贫穷与无力。 他坚定地成为了一名纯粹的食死徒,成为了伏地魔的得力助手。他的心,逐渐被复仇和权力的**侵蚀,他的眼里只剩下了乖戾和杀气。 在一场于凤凰社的斗争里,他被邓布利多亲自从天上击落。 你痛苦极了,你既不能接受他的死亡,也不能接受他的性情大变。 怎么会这样呢?你决定再试一次。 第三次时间回溯。 这一次,西弗勒斯·斯内普依然没有在童年认识莉莉·伊万斯。 同时,你小心地干扰着他的想法,让他不要过于沉迷黑魔法——你没想到,他依然因为过于阴沉而被掠夺者四人组针对。 在一次被精心计划的引诱里,你看着斯内普一步步走进尖叫棚屋里。 那具被撕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被抬出,血液透过担架床滴落,也滴在你的心上。 你突然明白了起来,有些事情并不是时间回溯就能改变的。 你无法改变斯内普的童年,无法改变他家庭在他身上刻下的沉重的烙印。 斯内普必须认识莉莉·伊万斯。也许只有这样—— 【06 Please, a one-way ticket to heaven.】 第四次时间回溯。 你谨慎地干预。斯内普从未骂出过那句麻瓜种,他一直保持着与莉莉的友情——并最终发展为更深的关系。 他的性格也在莉莉的影响下逐渐变得温和。这本该是他的底色,早在那个雪夜,在他的工作台上你就知道了。 邓布利多和米勒娃送上衷心的祝福。 斯内普兴奋而紧张地当上了父亲,他的眼角有泪,脸上温柔而充满了爱意,他的红发妻子依偎在他的身边凝视他与他抱着黑发的小男孩。 你远远地站在蜘蛛尾巷19号外看着,看两人不时相视而笑,看发出咿咿呀呀声音的小婴儿正在斯内普的怀里伸着小手。他有与斯内普一样的黑发,却继承了莉莉的翠绿眼睛——你感觉自己的眼上也蒙上了氤氲,渐渐地,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眼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你以为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你怎么会想到,十月的最后一天。黑魔王带着食死徒包围了这座房子——没有了斯内普的告密并得知的黑魔王的想法,便没有了邓布利多建议的赤胆忠心咒——这栋房子轻易被发现,黑魔王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功夫。 斯内普一家死于1981年10月31日。 不——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是我做得不够多吗?还是到底需要改变什么?到底怎么样才能—— 蜘蛛尾巷外,面对已经倒塌一半的19号废墟。 你蓦然蹲下,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双膝之中,试图从自己的影子中找到一点慰藉。 【07 Buckled up on velvet seats. Not so different from our hell. 】 你想要尝试更多的可能性,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西弗勒斯活下去。 第五次时间回溯。 你尝试让他成为一个普通人,也许不曾涉足魔法世界,他就不会逝去了。 然而,你亲眼看见刚成为大学化学教授的他,在1998年的5月的一个傍晚,死于一场由于实验室气体泄露的化学事///故。 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他都以□□之躯紧紧地将他的学生护在怀里—— 站在泰晤士河边,你望着Jing///,察和救护人员忙碌的身影,目光定在那些被搬运出来的他的残////肢。周围明明应该喧嚣的世界仿佛静止了,你已经哭不出来了,只剩下你的心在痛苦地跳动,你任由绝望和无力感笼罩着自己的身体。 每一次充满希望的尝试,结果皆一样——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命运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控制,不论他走向何处,不论他成为何种身份,终点似乎都是早早就注定的。 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上天为何让我遇见他?为何让我触碰到我不曾有过的温暖?又为何让我有回溯时间的能力?又为何——让一切都这样徒劳? 终于,事情开始失控了。 第六次的时间回溯,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到了1995年。 但是这个世界竟然不存在西弗勒斯·斯内普。 你在霍格沃茨找着他,在蜘蛛尾巷,在对角巷,在禁林——在苏格兰北,你们相遇的地方,你疯了一般找着他,但是哪里也没有他。 同时,你发现哈利·波特也不存在,邓布利多紧接着死在波特一家之后。而这个世界,已经被伏地魔统治了14年了—— 你漠然地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指开始变得透明。 这是一种表明你自身正在逐渐消逝的警告。留下来的机会,并不多了,心里空空的,宛如从万丈高空一直落下,落到没有尽头的悬崖之下。 西弗勒斯。 你唤着他的名字。 【08 Then I realized someone’s heaven——could be the source of my torment.】 第七次时间回溯,你终于决定了,你要与他在一起。 你谨慎地调整了魔力,准确地回到了比他与莉莉认识稍早的年份。 你变成了一个七岁的灰头土脸的小女孩,以同样拥有魔法的潜质而吸引了西弗勒斯的注意。 “西弗勒斯。”你笑着唤他,七岁的孩子已经懂得一些世界的美好。 他看着你,他的脸庞稚嫩而好看,无论是什么衣服也盖不住他的气质。 “快看,我今天学的。”你摊开双手,一只小小的千纸鹤飞出来,朝他飞去。 黑发男孩腼腆地笑了一下,接过千纸鹤,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他很快地回过身去,下一刻又转过身来,他的朝你递来一朵小小的正在绽开的雏菊—— “哇,西弗。你好厉害!”你朝他扯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你经常制造一些小魔法,如使石头飘浮或让花朵开放,你喜欢看他错愕而又稍稍害羞地样子。很显然,你的存在让他的童年多了些许乐趣和温暖,他开始期待每天在河边上的相聚时光。 你知道这些本该是属于莉莉的,你偷走了别人的人生。 当莉莉·伊万斯终于进入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生活时,他已经有了坚实的自信和内心的力量,这都是因为你。 后来,莉莉加入到了你们偷偷玩耍魔法的队列里。等到你们十一岁了,你们一起搭上了前往霍格沃茨的列车。 “你说,我们会是什么学院呢?”莉莉激动地看着窗外,她的一头红发垂在身后,鲜艳着。 “你觉得呢?”西弗勒斯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问题抛向了你。 “都可以吧?我听说格兰芬多不错。”你笑着回他。 “好,那就格兰芬多。”你没想到他竟然低着头,小声地重复了一遍你的话,他的手不安地搓着自己的头发。 “如果我们都在格兰芬多,那就太好了。”莉莉倒是听见了,她从窗边回过头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当然,格兰芬多是最好的。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对吧?”车厢里另一头的男孩一脸骄傲地说道,那是詹姆斯·波特,“你们好,我是詹姆斯。” 他朝你们递来了手,西弗勒斯眼下虽然对詹姆斯的自信有些戒备,但还是犹犹豫豫地握了一下。 詹姆斯带着天生的领袖气质和自信,立即引起了莉莉的注意,莉莉的脸上飞上了两朵红晕,她没有去握詹姆斯的手,而是害羞地将脑袋偏到一边去,小小地点了下头。 “嗨嗨,我是西里斯·布莱克!”詹姆斯身后的男孩适时地将脑袋探了出来,他顶着一头有些乱糟糟的卷发,“虽然我全家都是斯莱特林,可是我一定是个格兰芬多!” 你看着身边有些不安的西弗勒斯,笑出了声。 西里斯像一只活泼的小猴子一样,给这个车厢取名为“格兰芬多预备军”。 你没想到,分院帽真的将你们一个车厢都分到了格兰芬多。包括西弗勒斯。 当然,经过这么多条世界线,你早已知道西弗勒斯心底一直藏有的勇气,以及它的不恰当使用方式。 比如说,宵禁以后也不回公共休息室。 他拉着你躲着巡逻的教授们,他将你按在天文教室的墙上,生疏而莽撞地亲着你,听见他不稳的呼吸,你一点一点地回应他笨拙的吻。 “……唔。”他喘着气,他用双手捧着你的脸,他的眼里有炽热的、不加抑制的渴望,他压着声音说道,“噢梅林,我真的,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的黑发映着窗外清冷的月,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面只有你。 “没事的,西弗。”你伸出手去搂过他的脖子,你踮起脚,将他毛茸茸的脑袋按在自己身前,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就像,当初他对你一样,“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 这美好得让你后悔你没有早点介入他的人生。 只要稍稍加以操控——只要早早地知道他内心柔软的地方,你看,就是这么轻易便可以获得他的心。 但你有很重的负罪感。 一切都像是不真实一样,越得到他,你心里的失落感就更重。一切都像是如履薄冰一样,稍有失足,你就会失去他。 格兰芬多的西弗勒斯没有展现出他高超的魔法水平。 他的魔药依然优秀,但比不过莉莉·伊万斯,而没有对黑魔法钻研的热情,他便与一众格兰芬多一般——勤勤勉勉,却也没有任何的出彩之处。 毕业了以后,他成为了一名魔法部普通职员。 你们结了婚,你搬进了蜘蛛尾巷19号,日子平凡而安稳,幸福而满足。 在周末,你们经常一起回去霍格沃茨附近的森林散步,或是去访问一些老朋友,比如说莉莉和詹姆斯,他们也已经安定下来,有了自己的家庭。 偶尔,西弗勒斯还是会在家中的小工作室里研制一些简单的魔药,这是他唯一保留下来的对魔法深入研究的爱好。 夜里,他将你紧紧地搂入他的怀里——尽管你们已经相识了十几年了。他还是待你如当初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孩一样,小心翼翼地、笨拙地、又饱含深情的。 “西弗勒斯。”你总在夜里唤他的名字,而他总能在迷迷糊糊里找到你的身子,将它按向自己。 “嗯?……怎么了?我在,我爱你。” 他会说我爱你,会喊你宝贝,会在每一个清晨和晚安时分给予最温柔的吻。 他不知道你在他不在的时间里,你看着自己有些透明的身躯,将自己裹紧在充满了他味道的被子里,大声地、一遍又一遍地痛哭。 伏地魔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里,虽然你感觉这个事情应该与你们无关——毕竟你们现在只是无数平凡的巫师家庭而已,西弗勒斯连傲罗都不是,更不是凤凰社成员。 1981年就这样悄然而至。 尽管一再小心,你还是怀孕了。 西弗勒斯高兴得仿佛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一样,他不停地在家里踱来踱去,他的激动和快乐几乎无法掩饰。 他手足无措地不断地问你,“真的吗?真的吗亲爱的!” 你点点头,告诉他是个男孩。 但你的内心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随着孩子的预产期越来越近,西弗勒斯每天下班都会去打点必需准备的一切,从婴儿房的装饰到必备的护理用品。你笑着看他开始研究一些特制的温和魔药,为你调理身体。 “西弗,你一定会是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父亲。”你说道。 他笑了笑,走过来扶你坐下,又温柔地亲吻了一下你的额角,“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对吗?” “我也爱你,西弗勒斯。”你回他一个浅浅的吻。 “你觉得他会像你还是像我?”预产期前的某个晚上,他半开玩笑地问你。彼时他正在准备婴儿房,手里拿着一副小小的魔杖装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顽皮。 “唔……我希望他有你的聪明,和你的善良,西弗。”你回答。 同时在心里补充,也希望能有你的勇敢和韧性。 “是吗?我觉得你比我聪明多了。”他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又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莉莉的孩子好像也快出生了。真好,我们都请西里斯、莱姆斯和彼得来当教父,小家伙们可以玩在一起。” “你确定西里斯不会把孩子们都教坏吗?”你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 “也对,听说西里斯已经给哈利,哦今天莉莉说名字都已经取好了,买好了小号的魔法扫帚了。”西弗勒斯朝你走来,搂着你的腰,“我们的宝宝可不能这么调皮。” 你轻轻地应着他,又看着他谨慎地用他的大手摸着你的腹部,他垂下眼睛,眼里都是爱意,他低声说,“但是呢,无论他愿意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会无条件地爱他。” “那当然。”你笑着回答他。 笑着笑着,眼里却渗出了泪水,你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大声地哭了起来。 这可把西弗勒斯吓坏了,他不知道你怎么了,只能慌乱地将你环进他的怀里,“怎么了亲爱的?” “我爱你,西弗勒斯。我好爱你——”你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也是,我也是,别哭了,好吗?”他温柔地抚着你的头发,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轻轻地响在你的耳边,他失措地吻着你的鬓角,“我在呢,我这不是在吗。我哪里也不去,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我爱你,永远永远——。我们不会分开。” 这是个谎言,你想。 因为他没有活下来。 那一年的十月份,斯内普家和波特家,只活了你一个。 【09 Life is allowing yourself. Life is to consume. Life is to be food for each other.】 西弗勒斯死在了你的眼前,再一次。 刚出生不久的男孩死在了你的怀里。 而你,因为你根本不能被索命咒杀死,当婴儿死去以后,伏地魔嘲讽般笑了一下,那血红的眼睛里透出阴森的光来。 你就任自己倒在那里,倒在他的怀里,这个,现在你是他唯一的男人的怀里。 你感受着他的体温一点点地消散,你的泪水,落在他苍白的唇上,他还穿着你刚给他织好的毛衣—— 你太痛了,你痛得根本不懂得如何反应了。 空荡荡的蜘蛛尾巷19号里,面前那间被悉心布置好的婴儿房,地下室熬了一半还带有余温的魔药,他写了一半的文件还放在书桌上,甚至炉子上面还放着准备到一半的晚餐。 你怔怔的,看着这些东西出了神。 【10 If you wanted me to live. If you want me to ive. If you want us to pretend like we’re civilized humans.】 “亲爱的,你不是人类。” 邓布利多找到你的时候,你仍然坐在蜘蛛尾巷的地板上,双腿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白发巫师扫了一眼现场,他的眼底饱含痛苦和疲惫,毕竟他一个晚上失去了三个优秀的格兰芬多的学生。 “你是从别的时间过来的,是吗?”他神色有些不忍,但还是说出了口,“为了西弗勒斯,是吗?” 你用空洞的眼睛看向他。 “亲爱的,你不能再回溯时间了。你的身体已经不能承受更多了,再继续下去,你会消失的。”他又说,他俯下身来,用他瘦削却依然饱含温暖的手轻轻捏了捏你的肩膀,“而且,无论你回溯多少次,结局是一样的。” “我……我只是想要一个不同的结果。”你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几乎是低语。 “无论多少次,都是一样的。”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他是温和地笑着说的,但你分明从他那双湛蓝的眼睛里看到了剧烈的痛苦,还有悲怆的怜悯,“一切不过是徒劳。” 你又垂下脑袋,用手抚着那具名为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躯壳。 你将他的黑发别到耳后,你最后一次,亲吻他的额头,他的鬓角,他高傲的鼻子,他的薄唇,他的一切—— 【11 Each loop we die through. The justice inside me rationalize my sin.】 你回到了那个雪夜里,蜷缩在这个被冰雪覆盖的地面上,你看大雪纷飞,看无情的北风刮着你的伤口。 你再次变成了一只野兔,你的身上沾染了血液的红。 他的黑袍在寒风中飘扬,步履坚定地朝你走来。 “这真是罕见。”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些冷漠,“在这样的夜晚,一只雪地野兔竟然如此...不幸。” 你朝他凑了凑,他将你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将你带回了霍格沃茨。 他细心地照顾着你,直至你恢复活力,在他的办公室里蹦来蹦去。 他在办公桌前笑着看你,那双平时冷若冰霜的眼睛竟然能流露出那么多的柔情。 “来。”他唤着你,用手背叩了叩他的办公桌。 你应着他,一跃跳上了他的办公桌。 他将你托在他的手心里,用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你毛茸茸的耳朵。你歪过脑袋,蹭着他的温度。 “我知道你不是一只兔子。”他定定地看着你。 你蓦地抬起头来,下一刻,你在他的面前变回了原貌。 他的黑眸幽幽地,既有震惊,也有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他喃喃道,“果然啊,只在书里存在的魔法生物。” 你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眼神,试图隐藏你的紧张和惊讶,“你为什么会知道?” 他只笑了笑,伸出手来,将你揽进他的怀里,轻轻地摸着你的头发,“为什么呢?” 被他的体温包裹,很突兀地,你眼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你用尽全身的力气揪住他的黑袍,任他吻着你的头顶,任他将你抱进他的卧室里,任他一次又一次地索////,取着你。 “叫我。” “西弗勒斯。” “嗯。” “西弗勒斯。” “嗯。” “西弗勒斯。” “嗯。” “我爱你。” “嗯……” “我好爱你我好爱你!……我爱了你,好久,好久。” 他低下头来,你感觉有什么炙热的东西打在你的唇上,滚烫的,你伸出舌头去,是咸咸涩涩的。 苦涩而悲伤的吻,如西沉入大海再也不会升起的月。 大战那天。 他将你锁在房间里。 但你依然想尽办法跑了出去。 你依然用尽所有的力气挡在他与那条蛇和那个黑魔王之间,甚至你很惊讶自己的竟然有那么多的力量,足以将他们置于死地—— 当然,这是你付出生命才能达成的。如瞬间打上天空的烟火绽放后迅速消逝一样,更像决心扑火的飞蛾,死死地,毅然地燃尽。 这是你最后一次回溯时间。 就在最后的瞬间,脑中却突兀地想起来那个晚上,他让你喊了他好多次的那个晚上。 你想起来他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也是。” 但你直至死亡,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12 Why do deaths end my torture? Why can’t anyone feel my hurt? Why’d you crown the most violent to be champions? In this Inferno, reviving each other in this hell/We built for ourselves in this hell.】 黑发巫师根本不想理会大战到底有没有结束。他的眼里只有在他怀里没有了生气的你。 他只是紧抱着你,不肯放手,你的血逐渐染红了他的袍子,逐渐与他无声淌下的泪水混合在一起。 末了,他才缓慢而熟练地从颈中解下那枚从邓布利多处求来的时间回溯器,虽知一切终究不过是徒劳。 他一遍又一遍亲吻你的额头,额角,你的嘴唇。 一遍又一遍,无论多少次—— 他没办法阻止你去拯救他,就像他无法阻止自己死亡一样。 他只能一次而又一次,在这无尽的时间之河中跟你一起循环下去,一次又一次地经历这分离与重逢。 直到你耗光了你所有的生命,直到他耗光了他的所有时间。 而后,再一次,回到那个雪夜里。 【END-We Loop Again. 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爱上你,并拯救你。我们吞噬了时间,我们倒带重来,逆时针重新加载,每一次循环,我们共同迎接死亡。】 第3章 夏日 战后AU,均存活,是甜的……吧?大概。 —— 战争结束以后,西弗勒斯的身体就不是很好。 尤其是脖子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得看不见痕迹,但每到阴沉下雨的天气仍然会隐隐作痛。 为此,带着一丝愧疚感的邓布利多还是一咬牙,从霍格沃茨不多的预算里拨出一部分给魔药学教授请了一个助教。 在你来之前,你听说因为他的脾气,已经吓跑两个助教了。 嘛,倒也正常,大部分的助教不过都是刚从魔法学院毕业,哪里受得了这种教授的脾性。 但你不一样,你是冲着他的名声来的。 你当时也是这么笑着对邓布利多说的,老头子一看见你的笑容便决定录用了你。 就这样,你安顿了下来,而霍格沃茨终于聘到了一位魔药学助教。 就这样,一个短暂而热情的夏天开始了。* 在这只学生口中的地下室大蝙蝠手下工作了两周以后,你已经摸清楚了他。 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不过是比别人要求高一点、讲话难听一点、阴沉古怪一点而已。 只要满足他的标准,利索地把活做清楚,他甚至不会主动来找茬——比你以前相处过的那些毛手毛脚的老巫师们好得多了。 你习惯了他的阴沉和高标准。 他习惯了你安静地陪着他工作,也竟然习惯了你不时的异想天开。 你看了一眼正在批改学生作业的他,和他背后高窗。 午后灿阳直率地闯进这间地下办公室,你眼睛一转,就笑了起来对他说。 “噢教授。” “有事就说。”他一如往常。 “天气好,要不把一些材料拿去晒晒。”你轻轻放下手中那瓶已经完成的魔药,向他提议道。 “晒材料?”他重复了一遍话,似是在用他的嘴唇品尝着这几个陌生的单词。 “是哦,最新研究表明晒过的材料能更好促成魔药反应。” 而且老头子也建议你多见点太阳。 你藏好了后面那句话,便径自走到储存室里捧出一大箱龙血草。 “你看,这有些都返潮了。”你自顾自地说道,但他依然坐在他的位置上看着你,“要是你不想动,我去晒就好,教授。” 刚说完,你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哦教授,能帮我开个门吗。” “如果你不懂得怎么用你的魔杖,小姐,那么我认为你也不适合在魔法学院工作。” 他挖苦着你,但他不仅用魔杖打开了你面前的门,还站起身来。 “等等。” 也许霍格沃茨的学生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光景——他们的魔药学教授用魔杖指挥着好几个储存箱子,跟在他那小身板助教的后面。 你们穿过长长的晦暗的走廊,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 在庭院里铺上了垫子,摆好材料,你偷瞄他一眼,看到他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的眼睛,似是很不适应。 他苍白的唇轻轻动了一下,淡淡地问,“看什么?” 你赶紧移开视线,笑道,“没什么,教授。” ——很显然,邓布利多聘的可能不是魔药学课助教,而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个人保姆。 老头子时不时拉着你问他的情况,又说得建议他多休息,以及多吃点甜食——毕竟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西弗勒斯操心的了。 “教授,该休息一下了。” 当然,你一直都在努力完成邓布利多的建议,“来,喝杯茶吧。” “我不需要。”他冷漠地拒绝着你。 “可是如果你不帮忙消灭这些甜食。”你假装叹了一口气,“那我就得还给邓布利多先生了。他最近老在说牙疼来着。” 西弗勒斯愣了一下。 你没放过任何细节,立马端着茶点走到他的办公桌前,轻轻放在一角。 “喏,别看那些巨怪写的东西了。小心气着自己。”你朝他扯了一个微笑,“教授,要注意健康啊,无论是生理健康,还是心理健康。你眼角皱纹都多了呢。” 他抬起头瞥你一眼,似是不满。 又蓦地低下去,盯着那杯红茶好一会儿。 等你回过身去,听见了细微的陶瓷茶杯碰撞的声音。 从那天以后,他的地窖办公室里除了魔药的苦涩以外,还时不时弥漫上了一些红茶的芬芳。 霍格沃茨的学生们都很喜欢新来的助教。 除了在魔药学办公室里忙碌的时间,你不是被高年级的学生拉着改那些写得乱七八糟的魔药学论文初稿,就是被低年级学生围着要你教简单的魔咒。 毕竟这所学校确实需要一些年轻的老师,你心想着。 而夏天实在是太热了,你倒不是讨厌热,但你讨厌出汗。 只要不是在熬制魔药,你便只着一条白色长裙,穿过天文塔下的庭院,准备去收那些晒得干透的紫苑草。 “助教助教!”一年级的学生们捕捉到了你的身影,吵吵嚷嚷围了上来。 你笑着迎接他们,阳光在你脸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今天学了什么魔咒呀?” “助教助教,上次你说的那个清水如泉,我学会了哦!”一个男孩兴奋地大声说着,眼睛里闪着光芒,“这明明是六年级才能学的呢。” “我也会!”另一个站得远些的女孩子不甘示弱,撇了撇嘴,也提高了音量。 “什么嘛!清水如泉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爸爸教了我更厉害的!”又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这盛夏的庭院里突然溅起了水花。 孩子们在你周围欢呼着,笑闹着,魔杖挥舞,咒语纷飞,水花四溅,映着烈阳,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哎你们小心点,别打湿了我刚晒的材料!”你笑着说道,但话音未落,你的白裙已经被水花打湿了。 薄薄的布料紧贴在身上,凉意瞬间袭来。 “喂——” 突然被激起的童心,你连忙举起魔杖,小心地施展防护咒,然后向他们泼去水花。 笑得开心,舒畅。 霍格沃茨很久没有响起过这样子的声音了。 而笑得开心的你当然不知道。 不远处的长廊里,站着一个等材料却没等到的西弗勒斯。 他正抱着双臂将自己埋在阴影里,眼睛映出了你那一袭白裙在阳光下闪着近乎透明的光。 他看得认真,几乎挪不开目光。 只怔怔地觉着自己的心一下一下颤着,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凿着,不疼,却发着痒。 看吧,人果然还是自然地趋向光明。 即使身处黑暗。 对侧塔楼的露台上,刚下课出了教室的麦格教授也捕捉到了这一幕。 “这帮小鬼是真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她皱着眉头说着,就要大步去楼下制止。 “等等,米勒娃。别去,别去。”一直站在那里的邓布利多伸了伸手拦住了她,“再等等。” 麦格教授错愕地回过头来看他,“等什么?等他们玩得浑身湿透,在课堂里打喷嚏——” “看呐,米勒娃。” 邓布利多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楼下长廊里的人影,饶有兴致地捋着他的胡子,得意地笑笑。 “梅林的胡子,西弗勒斯还会露出这种表情?”苏格兰女巫鲜有地以梅林系列语做开场白,语气里便全是惊讶。 “看来只要活着,就能有找到答案的机会。”老巫师又眨了眨眼。 开心的日子过得快,转眼间霍格沃茨已经不再那么炎热。 但盘踞心里的阴影一直也挥之不去。 一直没有治好的病,发作起来的时候也如暴风骤雨。努力地提醒着你来霍格沃茨的目的。 几天没有睡好的你,倏地看着手里的药瓶正从手中滑了下去。 碎裂的声音倒不是很响,只是这办公室太安静了。 紧接着,就是眼前的景色天旋地转,一阵刺痛从你的膝盖上蔓延出来。 痛楚让你回过了神。 但腿上已是鲜血如注,玻璃渣深深地刺进皮肤里面,反射着冷漠的光。 “对不起!教授!” 还没等那张办公桌后面的人搞懂发生了什么事,也没等到他即将抛来的尖酸刻薄,你仅剩的一点理智让你抢先道了歉。 “停下。” 他却没理会你的道歉,没什么感情地说道。 你没敢动,直直地看着他走到你身边,魔杖一挥带走了一地的玻璃,包括扎在你肉里的。 然后又传来了一瓶白鲜,仔细地浇在伤口上面。 “手。”他命令着。 你听话地摊开去,才看见自己手心里也扎着玻璃碎片,正慢慢地渗出血来。 你乖乖地将手递了过去。 被他牢牢地握在他的掌心里,那一点点热度止住了你的颤抖。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开口?” 他咚地一声将用完的药瓶搁在你身后的台子上,语气里有些愠怒。 “开口……?”你疑惑地看他。 “你以为邓布利多口风很严?” “呃……” 你意识到了,他在讲的是你的病。 只要做噩梦,梦境便会如真实体验一样产生真正的疼觉。如果想要睡个好觉,只能借助无梦药水——可在曾经那些挣扎的日子里,你已服用过多,它们早已不起作用了。 “不过是家族遗传病。你看起来太忙了,我不想打扰你。” “何况,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再忍一会儿,我没事的。” 你揶揄道,眼角一弯,看向他。 “我不需要一个精神恍惚的助教。” 你抿了抿嘴,只好又带上一些恳求的语气,“那……教授你能帮我忙吗?” “我会想想办法。”他冷哼一声,又回到了他的桌子前,“现在,回去休息。今天到这里结束。” 等第二天西弗勒斯寻到你的时候,一个斯莱特林的男生正缠住了你。 西弗勒斯气冲冲地将那个男生赶回去了休息室,用眼神示意你跟他回了地窖办公室。 此时已是接近宵禁时分,夏末的夜,潮湿而微凉。 猫头鹰的啼叫声远远地传进这间办公室里,两三声,低沉,悠扬。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呢,教授?” 你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带上了门。 “把药喝了。”他没什么好气,将放在他办公桌前的一杯仍泛着热气的魔药朝你推了推,“明天开始我会教你怎么自己调。” 你走过去,大口将药喝下,却发现它们尝起来比无梦药水要好得多,甚至还挂着一丝清淡的蜂蜜香味。 你放下杯子,他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正在看你。 你对上了他的视线,朝他笑了笑,定定地看着他微蹙浓眉下的黑眸。 “教授,你别对我太好。我怕我喜欢上你。” “你知道自己在……” “虽然我知道,如果是我自己决定了要喜欢你的,本来也不该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仍然像往常一样打断了他的话,对他笑着,耸了耸肩。 你是那么的坦荡,那么的赤诚,就像夏日透进这间办公室的阳光一样,直直地打进他的心里,每一个角落都无处可藏。 他嘴角微微一动,却没说出话来,眼神也是落荒般匆忙逃开了。 “但我怕我舍不得离开这里。”你又说。 “你要离开?”他终于回过头来,脸上划过一丝很快就消散开的错愕。 “是啊,我从来不想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你说,“谢谢教授帮我治病,现在我能去更多的地方了。” “什么时候?” “也许……等夏天结束吧。” 你移开了目光,看着他办公室里的烛台,明明灭灭。 正如他脸上的表情,你看不明白。 “……好吧。”他只是应着,又将自己埋进了羊皮纸里。 你走到边上,继续整理昨天搁置下的工作。 等你收拾得差不多了,又很突兀地,想起了什么。 你停下手中的动作,偏过头看着他,心中涌起一阵冲动。 “教授,你是否有想过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他再次讶异地重复着你的话。 “对啊,离开这里,离开一切,重新开始。去看看别的地方,去看看别的,夏天。” 过了一阵,他才低声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 “是吗。”你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他身边。 “如果你想过了,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旅行,如果你喜欢的话。” 你给了他一个拥抱。 “晚安,教授。” 他安静地接受了你的拥抱,没有再回应你。 等你走后,他凝视着手上的羊皮纸,良久地沉在自己的思绪里。 不过是那些跟广阔世界比起来微不足道的往事。 夏天终于结束了。 你在邓布利多遗憾而失落的神色里离开了霍格沃茨。 只在故乡停留了一会儿,你又申请了好几所魔法学校的职位。 于世界中周游漫步,乐不思疲。 你看过了很多的景色,遇见了很多人,却都不如他。 你明白了过来。 你以为只不过是稍纵即逝的喜欢,早已在心里埋下了种,长成了一棵大树,开出了大朵大朵绚烂的花,花瓣落下来,覆在心里的大地上。 想起他手心的热度,你突然有点想知道他是不是也这样。 但也许你也无从得知了。 你本是世界的流浪者,也绝不允许自己为一棵树停住自己的脚步,更不能是一棵盘根错节、伤痕累累的树。 又是一年热烈的夏天,流连忘返的你终于再一次回到了故乡。 很突兀地,你竟然在家乡的魔法学院长廊里看见了那抹在无数个没有噩梦的夜晚浮在脑海里的身影——他早已取代了你所有的梦。 他站在阴影里,面朝着庭院中的正在烈日下追逐着的学生们。 目光灼灼,看得出神,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你慢悠悠地走过去,脱掉了大衣外袍,用手扇了扇自己的脖子试图赶走一些热气。 “教授,你怎么在这里?”你问道。 “我听说伊法魔尼的魔药学教授辞职环游世界去了,有职位空缺。”他没有看你,只是淡淡地说道,像是在叙述一桩不值一提的小事。 “热吗,美国可比英国热多了。”你停在了离他稍远的没有阴影的地方,又问道。 “嗯,热。”他应着。 “也许得习惯一段时间。但至少我的伤口不会再痛了。” 他终于转过身来。 阳光擦过长廊的那些古老而宏伟的拱券,落在你白色的连衣裙上,又明晃晃地折射进他的眼里。 热烈,灿烂。 盛大,美好。 【FIN】 *借鉴:克林索尔最后的夏天。 真好啊,如果教授活下来了,也许有一天真的就自己走出来了吧。 【彩蛋:霍格沃茨魔药学老教授会游泳吗?甜甜甜甜的旅行小插曲。】 终于暂时长久地停在了一个地方,这是在遇见他之前你从未想过的。 西弗勒斯成为了这所魔法学院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为了给你腾出魔药学教授的位置。 生活慢了下来,你依然保持着旅行的习惯。 你每次远行前都会去邀请他,而他竟也不曾拒绝你。 于是,就像你当初说的一样。 你们一起去看过了大山、森林、高原,一起尝过了边境小镇的乡土料理,也喝过了那些大名鼎鼎驿站里特调的烈酒。 更多的时候,你们会在学校的周边小憩。 比如说今日,停驻于一个隐藏在几近无人树林里的湖畔。 这是夏天的湖面,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水面上,泛起点点金光。 似乎是由于炎热,西弗勒斯脱掉了他的黑袍,只穿着他的白衬衫,和你一起坐在小船上。 他正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却见你突然站起身,眯着眼睛望向湖面。 没有多想,你猛地一跃—— “哗啦”,划破了静谧的水面,波纹荡了开去。 “呜哇,果然还是水里舒服啊。” 你浮出水面,双手覆在船边上,笑得开怀,看船上人急得站了起身,他的薄唇因错愕而微微张开。 湖水浸透了你,水滴顺着你的发丝滑落,脸颊上正染着夏日的红晕。 他愣住了一阵,才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说道,“你在做什么?” “教授,水里真的很凉快,你要不要试一下!” 你轻轻摇晃着船边,溅起几滴水花,故意让它们落在他的边上。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你一眼,看起来并没有跟你一样做傻事的打算。 “你不会不会游泳吧教授!” “快上来,小姐,你也不想感冒吧。”他只是冷静地说着。 “好吧,那拉我一下,教授。” 你嘟了嘟嘴,朝他伸出了手。 他盯着你,叹了一口气,犹犹豫豫地伸手来。 就在他的手刚刚握住你的那一刻,你突然用力一拽,将他从船上拉了下来。 “喂!” 随着他的一声低吼,瞬间被你拉进了湖水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将你们两个人都打湿了。 湖倒也不是很深,他站了起来,便敛住眼神看向你,嘴角微微抽动,那双黑眸里却也没有任何愠色。 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自顾自抹去了脸上的水珠。 “你真是……” 你则在水中畅意地笑着,又得意地看他狼狈的样子。 “教授,看吧,水里是不是很舒服?” “你会为此而负责的,小姐,我保证。” “不会游泳的老教授可捉不住我哦。”你笑着轻轻泼了他一把水,很快地便游了开去。 湖水里,白色的连衣裙随着水波扬了开去,阳光透过水面,将面料映衬得几乎透明。 你在前面游着,听着身后跟着你而划开去的水声。 “呀——”突然,一种细腻的触感擦过你的小腿,你吓得一个仄歪,不小心喊了出声。 “怎么了?”身后人连忙问道,语气里竟带了些慌张。 还没等他自己反应过来,在你马上要没入水中的瞬间,一双大手伸过来抓住了你,稳住了你的身子。 “可能是鱼。”你深呼吸,镇定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答道。 回过神,发现自己紧紧地被他拢在了怀里。 他手掌的温度从你的背上传递了过来。 你看着他乌黑的发也被湖水打湿,湿透的白色衬衫紧贴在他的身体上,衣领处的纽扣被他随意地解开几颗,露出一小片湿漉漉的皮肤,水滴顺着他的脖颈淌下,又滑入衬衫的领口,消失在衣料间。 你哽了哽喉咙,感到脸颊发烫,连忙移开了目光。 心跳的声音震耳欲聋。 而他,也显然不比你平静多少。 耳尖悄然染上了一抹红色,眼神在你身上停留了一瞬,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不忍移开目光。 “回去吧。” 他没有放开你,只是低声说道。 “嗯。”你点了点头。 夜晚,你们躺在小船上,身体紧挨在了一起。 萤火虫带了漫天的星宿沉了下来,落在覆在你们身上的黑袍上。 是的,湿透了的衣服晾在了船尾,但似乎谁也没想起烘干咒这回事。 你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拢在了他的掌间。 你听着熙攘的虫鸣更衬托出了这夏夜的宁静,又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 “你……”他清了清喉咙。 “嗯?”你应着。 “最近还有做噩梦吗?”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醒了这安然的夜。 “唔,很久没有过了。”你眨了眨眼睛,回答着,“你呢,伤口还会痛吗?” “很久没有过了。”他淡然地说着。 你看着头顶上的星河,广阔而辽远,浩瀚而无垠。 “教授,你是为了我才来美国的吗?” “你呢,是为了我才留在这里的吗?”他也一样仰面凝视着星空,过了一阵才回答了你的话。 “唔,你觉得呢?”你应着。 他没再回答了。 夜风轻轻拂过你们的脸庞,你闻着他衣服上的气味,混杂着潮湿的湖水气息,与这熙攘吵闹的虫鸣一起和在夏日的夜里。 “你是不是……” 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看向了你。 你缓缓侧过身去,直直地回望他。 深邃的黑眸里映出你的脸庞。 你安静地等着他的斟酌。 “……是不是,喜……” 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又别扭地偏过了脸,话倒也没说出来。 你小小地笑出了声,才接过了他的话。 “你想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他轻哼了一声,是在回应着。 “错啦。” 话音刚落下,那握住你手的指尖稍稍用了力。 他便倏地回过头来,将你们握在一起的手举到了你面前,眉头上带了些不解地微蹙。 仿佛是在问你——这算什么呢。 你看着他,看着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亲吻着他的脸庞,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你朝他靠了靠,终于伸出手去,抚了抚他的眉间。 “是爱哦,西弗勒斯。” 【谢谢喜欢】 第4章 梦中人 “进来。”面前的男人冷漠地说,“到你今天的位置上去。” 在目见他下沉嘴角的一瞬,你很确定,跟你的猜想一样,曾经那个你以为你熟悉的他,一夜之间不见了,他又变回如坚冰一样冷硬的斯内普。 你深吸一口气,跟早上上魔药课的时候一样,低着头走到讲台旁边的位置:“教授……” “我没让你坐下。” “那……”你全身绷紧,不敢去看他,只愣愣地站在那里,将目光落在他漆黑的长袍一角。 “也没让你说话,转过去。”他懒懒地指了一下旁边的魔药材料储物柜。 你照做了,感觉他靠近了一些,因为他身上那股味道又侵染了你的鼻端。一阵衣物的细响,有什么又尖又细的东西,沿着你背脊的方向轻轻擦过你的长袍,你刚想下意识去看,他严厉的嗓音再度从身后响起:“我让你回头了?” “对不起。”你很轻微地喃喃一声。 他的气息远离了你。你听见了教室木门合拢,门闩被扣上的声音,而后是他的皮鞋叩在石地板上的闷响。 脚步声掠过你的正后方,再过一会儿,他也没有再回来。但你能感觉到,他就在你身后不远的地方整理药材、调制坩埚、还有批改作业。 你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闭上眼,仔细捕捉他的每一个动作,你知道你的确很想他做点什么。 一切都得从这几天的梦说起,尤其是记忆犹新的今早。 你醒过来,浑身像被火燎过般阵阵发烫。用力地喘一口气,你侧过脸,看到天边正泛起一点点鱼肚白,是夜色早已褪去。 可梦的痕迹是如此的鲜艳明亮。如果说那是幻象,也太真实了。 你皱起眉,手指不由自主地移向自己小腹。 你喘了一口气,再度闭上眼——仿佛,那低沉的嗓音仍旧贴着你的耳畔,那滚烫的指尖仍然长久停留在你的肌肤。 这已经是这周以来第三次了,而今天,还仍是周三。 他的黑发垂在你的脸侧,黑眸像两个无光的洞穴,一眨不眨地盯着你。他一点也不温柔,他死死按着你,平日刻薄冷漠的嘴唇在这时散发出如烙印般的高温,一点点融化你,把你吞噬殆尽。 你的理智告诉你那只是一个梦,可是,身体的战栗却是那样清晰,本就不坚强的意识渐渐被推至崖边,就快要失控了。 空余的手猛地揪紧身下的被单,你扬起头,喉咙在紊乱的呼吸中挤出一声破碎的喘息。你睁开眼睛,咬紧了下唇,脸深深埋进羽毛被中。 你不知道自己对他会有如此强烈的思念,以至于连续几个晚上都会梦见他,明明自大战结束,你们就没有再单独接触过,除了上周日,你在霍格莫德的一个拐角不小心撞在他身上。 那天他的气息也如梦里浓烈。 你记得你最后从高峰滚下,紧接而至的,是长久的孤独,还有心中填不满的空落落。真是糟糕透了。 更糟糕是,今天的第一节是魔药课。 这个事实让你花费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收拾自己,甚至没来得及去吃早餐。等你走进地窖的时候,魔药课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第一排靠近讲台的位置还空着,这个近到能看见斯内普袖口针线的位置,几乎是专门给迟到的人准备的。 “Y/N,还等什么?你是在等我亲自送你到位置上吗?”熟悉的低沉声音从讲台的方向狠狠砸在你身上。 你脸上一阵发烫,空虚的胃也迅速紧缩起来。你根本不敢看他,所以不得不迅速低下头,硬着头皮走到那个空位置。 就在你落座的一刻,斯内普轻蔑地笑了一声。 往后的一整节课,你都心不在焉,甚至在他眼皮底下做错魔药,还打翻在他的身上——禁闭,那是毫无疑问的。 可是,你没想过会是这样。 他就像当你不存在一样,在这间魔药课教室里忙着他的事。 你的思绪在无尽的空白里一点点扩散出去,想着关于他的所有,直至双腿渐渐麻木,长袍中的手臂也微微颤抖。 这时,他清喉咙的轻响扰乱你的耳膜,你的心忽而一颤,刚要回头,倏地阻止了自己。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悄声无息地来到你的背后,你能从眼角余光瞥到他伸出的手,修长的手指抵在你白天用过的书桌边缘,指尖的血色因用力而消退一些。 就是这双手,在梦里那么炽热地抚过你,抚过最柔软的地方。你绷紧了肩膀,指尖几乎掐进掌心。 他的气息近得可怕,热度若有若无地拂过你的后颈。他的声音压在你的耳朵上方,近在咫尺,“告诉你的院长,你最近到底在想什么?” “我……”你攥紧长袍,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没在想什么。” “撒谎。”他的的手指敲打两下,仿佛敲在了你的脊骨上,“这三天,你的魔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不仅如此,我还接到了麦格、弗立维教授的投诉。是战争的胜利让你感到骄傲了?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努力学习了?” “不,不是……”你屏住呼吸,气若游丝地说:“不是那样……。”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允许我学院有任何人如此怠慢。”他靠得更近,几乎贴着你的耳廓。 “我……”你摇了摇头,轻颤的舌尖抵住上颚。心知根本不可能告诉他因为他,你已经三天没睡过一个好觉。 斯内普仿佛看穿你的踌躇,他抽回手,冰冷地命令:“转过来。” 你僵硬地照做,才发现衬衣已贴在后背。你依旧不敢看他,但你知道,在他面前,很少有人能保有什么秘密。所以,你慌乱地开始想一些别的事情。 “既然你不肯说。”他的魔杖抵在你的下巴,逼迫你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很好,那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 “不,不!”你开始挣扎,扭头躲开他的视线,“别这样——” 可他按住你的手稳如磐石,摄神取念的速度更是快得无声无息,轻易撕开所有的伪装,直接翻出连日的梦境。 他退出了你的记忆。你满眼惊恐地看着他,却没有从他脸上读到任何你认为该有的错愕或者惊讶。那之上,只有漠然,和讥讽。 “这就是你在想的?还是说,这就是你想要的?”他锐利的目光如刀,割在你发紧的喉咙上。 “不,不……那只是梦,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教授。”你故作镇定地说。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Y/N。”斯内普冷冰冰地说。 你知道他本就古怪冷傲,你红着脸转开视线,下意识环抱住逐渐失控的自己,抿紧嘴唇。 “我让你回答问题,Y/N。”他不耐烦地催促,继而抬手捏着你的下巴让你再次直视他,“我有教过斯莱特林的学生,回答问题的时候要看着对方,不是吗?” 你吞咽了一下,看着那双在梦里吞没了你的黑眸,你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你只想离开,回到你的被窝里。 “还是你要说,战后的日子让你感到无聊,所以不择手段也要找到一点乐趣?”他的语气像是在警告,指尖稍稍用力。显然,你的教授依然如往日般明了你玩世不恭又装作无辜的样子,更清楚你一直擅长编织各种借口,无论它们听起来多么离谱。 你的心脏狂跳,血液仿佛都要沸腾。你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一直知道你的心意,甚至从摄神取念都看见这一幕,他还能这样评价你。 你看不透面前这个男人,即使同为斯莱特林。但斯莱特林总有很多的办法去逆转形势,包括虚张声势和适时的直截了当:“我不明白,斯内普教授。你明明一直都清楚我对您的感情,您不回应就算了,何必还要这样戏弄我。如果您不是要关我禁闭,请您放开我。” “我让你回答我的问题。”他丝毫不为所动,咄咄逼人地让你无处可逃。 他压迫的气场笼罩着你,可你也没有退让。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长袍下的大腿相互挤压一下,倔强地对上这张让你魂牵梦绕的倨傲面庞,告诉他你全部的裕望:“如果我说是呢?您难道不是最清楚的人吗?” 他放开了你,黑眸深处掠过一丁点难以捉摸的情绪,像是某种埋在干草堆里星火,你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好像变得更高了。 “那么。”你的内心为自己的小胜利得意了一下,侧过身擦着他的袍角转向教室门口,“我先回去了,教授。”你走到木门前,伸手去拉门闩,但它却纹丝不动。你又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你刚想转身去问他,他有力的手臂将你拽了过去,你的后背被抵在门上。 “我并不记得我有允许你回去。”他攥得你的小臂发疼,“我最后问一次,这是你想要的?愚蠢的关系?”他压低声,从上到下打量着你。 你颤抖地吸了一口气,对上他又深邃又复杂的眼眸,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到他的情感,可这个男人的外壳一如既往地坚硬。 “是的,教授。”你承认道,“我想要你。” 他冷笑了一下,将你们之间的距离缩得更短,几乎是凌驾在你头上,“你以为我会注意不到你那些小心思吗?我告诉你,我不回应你的原因,是因为我不会跟你想象中的一样。” 你眨了眨眼,没明白他的意思,“那告诉我,会有多不一样?” 他敛住眼神,手挑起你的碎发,沿着你脸庞的轮廓滑到你的下颚,你合上眼,顺着他的动作别过头,他的拇指缓缓按在你脖子露出的脉搏,一路往下,停在你的锁骨上。然后,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抽回手,离开了你。 只是这么简单的触碰,你感觉自己已如泛滥的洪水。 他回到你刚才的座位旁边,远远地望着你:“如果这样能让你死心。过来。” 你快步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你对我一无所知。”他毫无感情地说,“你不知道自己在渴求什么。我不是你梦里的那个人,如果你执意靠近我,我会让你服从,我会让你受伤。” 你瞪大了眼睛,没有退缩,坚定地摇了摇头,重复了一遍:“不,我想要你,我知道这是你唯一会回应我的机会了。” 斯内普的眼神深不可测,他的目光定在你的身上,“脱掉你的长袍,坐上去。从现在开始,如果你感到不舒服,我会给你一发遗忘咒,然后让你滚回你的宿舍。”他敲了敲那张书桌。 你愣了愣,伸手解开自己的纽扣。长袍滑在地上,你往前走,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等待着你,但你知道,他永远不会真的伤害任何人。 “Y/N,别叫我教授。”他的声音低不可闻。 “西弗勒斯。”你轻轻地唤他。他压下身,吻在你的肩颈,然后凶狠地移到你的嘴唇,轻咬你的舌尖。你环上他的脖子。 后来,你不记得那一晚你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此刻,清冷又温柔的月光从他卧室的高窗斜斜洒落床边,你全身疲惫地蜷缩在他的四柱床上,与他赤身相拥。 “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斯内普的手环在你的肩上,懒懒地问。他不会告诉你,那天是他在霍格莫德对你施加的咒语,但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随着爱慕心情而增强效果的魔咒会让你每夜都梦到他。 “你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你枕着他的手臂,感受着他的气味和体温,安然闭上双眼,“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施的咒语?” “你知道?”他有些错愕。 “我猜的,如果是那样,我大概也知道解咒。”你轻飘飘地说。 “那为什么……” “因为不管你怎么否认,你就是我的梦中人呀,西弗勒斯。” 【迟到的情人节快乐】 第5章 除却巫山 BGM: 来配点在加纳共和国离婚食用。 【0】 “我以为我们是夫妻?至少,对待一个真相的方式是先告诉我,我们再一起寻找解决方法。可是你却不一样,你觉得我会不高兴,你宁可选择隐瞒。为什么呢西弗勒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走进过你的心,我不是你的妻子,我只是你的累赘,你需要照顾的众多东西的,其中一样而已!” 【1】 你终于收拾好行李,最后一次环视蜘蛛尾巷这个寂寥而清冷的家。 但这正是你来时的模样。 是的,把你的东西都收走了以后,它朴素地甚至不像一个家。大片的书墙落了尘,陈旧的沙发褪了色,壁炉上的木板已经快要脱落了,地毯——你甚至不曾猜得出它原来到底是什么颜色。 只有那一束百合花,在窗台的一角肆意地生长,如同你的怨怼一样,肆意地、狂妄地,在你的心里扎了根,盘根错节,逐渐填满所有没有爱的角落。 【2】 你们是在邓布利多的牵线下认识的。 你的家人与霍格沃茨校长是旧识,大战过后,他们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仍然暗暗地为你的婚配操了很多心。这件事情在一次宴会上不小心让邓布利多听见了。 老巫师捋了捋自己那花白的长胡子,眼镜后的蓝眼睛绽出一丝机敏,“唔…我或许有个好人选。” 听见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名字,你的父母一开始是抗拒的。先不说前食死徒的身份,就他那人尽皆知的间谍活动缘由,也让他们对他是否还能接纳新的人而感到担忧。 “西弗勒斯只是比较慢热,”邓布利多信誓旦旦地说,“他也早已完成赎罪了,或许该先让两个年轻人见见?” 也好,反正见一面也不算什么坏事,最坏不过是多认识一个霍格沃茨教授而已。你的父母出于对邓布利多的礼貌,还是同意了你们的见面。 【3】 谁知此生一见,便已定永恒。 那天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懒洋洋地落下来,他在一个喷水池前等你到来,他背靠着池边,正在低头看一本书,而阳光落在他的黑发上面,映着点点水珠,泛着光。 “你好?是斯内普教授吗?”你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你好。”他面无表情,但他的声音是那样的低沉,充满磁性,平静得仿佛在诉说着一件让自己无关的事情,“来吧,这位小姐,早点结束,完成邓布利多最后的任务。” 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你不知道他对你是什么感觉。你只知道他跟你幻想的未来另一半完全不一样,你曾经以为自己会选择一个像洛哈特一样,阳光、明媚、帅气而又有些过度自信的迷人男子。 却不是这个有些阴沉、冷淡、寡言而又嘲讽着世间一切的前食死徒。 可是你就是喜欢他,无可救药。 猝不及防的心动,就像是山河皆逊色,眼里只有他。 【4】 你不知道邓布利多使了多大的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也喜欢你,总之,很快地,你们就结了婚。 他依旧那样,冷淡、寡言。 但他待你极好,他将你接到他的旧宅,他任你布置着他的房子,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他几乎都答应。不曾对你发火,每天有可口的饭菜,周末时不时一起出去周边旅游,有时你听着他抱怨几句霍格沃茨愚蠢的学生们,他有时听你说着魔法部枯燥的文书。 你们相敬如宾。过着不知世间上多少夫妻羡慕的婚后生活。 一度让你以为这是爱情最好的模样。 【5】 只是,当走近了以后,你才知道,心里空落落的滋味。 人的直觉总是正确的,爱与不爱,都写在朝朝暮暮相处的细节里。 他之所以做得如此好,是因为他并不在乎。 你花了三年,才明白了这一点。 就如同他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欢他,他不在乎你喜欢红色还是蓝色,喜欢纯牛奶还是奶泡,是黑胡椒还是海盐,是金木犀还是薰衣草。 他更不在乎你是不是在伤心,他不在乎你在夜里背对着偷偷啜泣,他不在乎你在家里翻找着与他过往及以后的各种点滴。 他不在乎,不在乎你是否在乎他。 你从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他从不回应你的感情,也不提供任何的情绪价值,他只是在完成任务。 【6】 “西弗勒斯可能不太懂爱,你需要给他一点时间,亲爱的。” 这是你们结婚的那一天,邓布利多握着你的手对你说的。 你信了,时时刻刻想起来这个话,你又等了三年。 只要再花点时间。 整整六年,你才明白,他并不是不懂爱,只是,他的爱早已燃烧殆尽,此生此世,再也不会有什么可以让他再去爱了。 你曾以为,或许拥有一个他的孩子,就能拴住他的心,就能让他有哪怕一点点的爱,放在与你相关的事情上。 但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不允许它发生。 【7】 你想起来有一次,你在听他抱怨一篇刚刚登刊的魔药学论文,他将它从都到尾批得一文不值,他是那么的高傲地谈论着他的一生所长,他的语气尖酸刻薄,又带了些讥笑,你被他的用词逗笑了。 “好笑吗?”他挑起一根眉毛,勾着嘴角。 “好笑,西弗,你说出来特别好笑。”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挨着他捂着肚子。 你仍旧笑着,笑着笑着却哭了起来。 只是一瞬间,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里炸开。 你想跟他在这一刻死去,在共享同一份喜悦的这一刻,只要这一刻就够了。此后,再也不需要想此后。 【8】 你是看着爱情一点点死去的。 也是看着自己一点点走向崩溃的边缘的。 当想要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得不到回应。 你越抓越紧,直到逼着他,逼着自己。 你看,人就是这样,一点都不懂得知足。得到了一点甜,便想要一颗糖,然后又想买下糖罐子。 得寸进尺,直到再也没了退路。 【9】 终于,你忍不住了,亲手揭开这如泡沫般虚幻的美好假象。 即是梦醒时分。 “什么意思?”他用低沉的语气回答道。 “你有在乎过我吗?” “…我当然在乎你。”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不在乎你,我不会管你。” “那爱呢?西弗勒斯,”眼眶又疼又热,你知道这是一个不该开口的问题,因为开口即意味着告别,“哪怕只有一点点?” 你看他敛起了眼神,他的脸沉在他的黑色长发里,他抿着嘴,不说话。 “你不爱我,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你又提高了音调,语气里尽是委屈,眼泪倏然滑下,打在你们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里。 “你累了,不要胡思乱想。”他捏了捏鼻梁,似乎对于下班后还要面对你的情绪很是不满,但他仍在努力扮演着他的角色。 “那我换一个问题。”你听见自己声音里的冷嘲。 “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比如说?” “比如说莉莉·伊万斯。” “你不该提起她。”他第一次对你用有些生气的语气。 “西弗勒斯,我们是夫妻,这意味着你不该对我有所隐瞒。” “这不是隐瞒。”他又用力地说道,似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话般,“那只是我的过去。” “那现在的你呢?你在想什么?”你忍住哽咽,你的眼里全是失措,“我需要的是真实的你,西弗。而不是被过去束缚的你,也不是每天在扮演好丈夫的你。如果我们不能面对这个问题,我们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痛苦,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或许你说得对。”他说道,“但有些事情,无法解决,再提也是徒劳。” “无法解决?”你错愕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这竟然是无法解决的问题?那么,你为何不告诉我真相呢?” “我认为,真相会让你难过。”他的冷静与泪流满面的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以为我们是夫妻?至少,对待一个真相的方式是先告诉我,我们再一起寻找解决方法。可是你却不一样,你觉得我会不高兴,你宁可选择隐瞒。为什么呢西弗勒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走进过你的心,我不是你的妻子,我只是你的累赘,你需要照顾的众多东西的,其中一样而已!” 你大声地朝他吼道,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哭。 而他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着。 【10】 心就像是被揪住一样剧烈地疼着。 于是,你剩下的,不多的一点理智决定不能再让你自己沉沦。 你不能让自己活成自己讨厌的模样,你不愿做一个爱而不得便日日埋怨的女人。 你还年轻,或许你还可以重新开始。你的心说。 暗自喜欢,又暗自妄想,暗自做了决定,又暗自不舍得。 但是,你不愿意成为那个你不愿成为的自己。 “我想走了。”你终于开口对他说,语气很平静,你知道那是因为你也已经不在乎了。 他从报纸里慢慢地抬起了头,很快又低了下去,似乎早已知道你的打算一样。 “我知道了。” 等你将文件准备好了,递给他。 他皱着眉毛,他用手臂撑着自己的额头,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却看不出更多的感情,仿佛只是在确认法律条文。 “你确定了?”他又问。 “嗯。”你轻轻应道。 “等我开会回来。”他将那份文件放入信封里,收入他的魔法口袋里。他站起身来,黑袍垂地,发出衣物摩擦的声音。 他走到客厅的门口,手握住门把手,背对着你。他站在那里,他的黑袍一如既往,深不可测。 “抱歉,我试过了。” 这句话刺痛了你的耳膜。 【11】 你不能等他回来,你再也没法面对那张朝思暮想又日日夜夜望见的脸。 你离开了英国,去了大洋彼岸。 你躺在加州的海岸线上,想着当地的魔法部官员替你介绍着新的工作任务。你大口大口地吮吸着玻璃杯里的Malibu鸡尾酒,又盯着正从海平线上沉下去的落日出了神。 “抱歉,我试过了。” 他的话,久久,永恒,刻在了你的心上。 趁眼里的氤氲笼罩你之前,你放下鸡尾酒,朝那带着阳光余温的海水里走去。任由它们温暖着你的身子。 闭上眼,鼻腔里只是咸涩的海水味。 【终】 我见过了最伟大的的爱情。 泪流成河,痛彻心扉,像狂风暴雨,又像骤然的落雷,击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落下生生发疼的疤。此生此世,都将与这道疤一起苟活下去,每到雨天,它便在挠不到的地方用力地发烫疼痒着。 却不是发生在我的身上。 但还要求什么呢? 我们已相遇,此世已成夫妻,在同一屋檐下,分享过同样的早餐、午餐、晚餐,睡在同一张床上,你曾拥我入怀,我曾枕着你的手臂,听见你的心跳。 这应该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你就在那里,咫尺之间,抬头踮起脚便能触到。 …但又,好像那么远。 原是我深爱着深爱着她的你。 而我终也是活成了你的模样。 从此以后,入目再无他人,四下都皆是你。 除却巫山,再也不是云。 你是,我也是。 【后续在下一篇】 第6章 若只如初 【0】 他只是很平静地端起那杯加了吐真剂的苦酒,仰头饮尽。而后,以指尖点了点你面前的那杯。 “喝完它,我会回答你任何问题,如果你想问的话。我只需要听见你说一句话。”他停住一拍,按在空酒杯边的手指略微发白,直视你的眼眸是一片死寂。 “只要你说,你不再需要我,我会立即消失。” 【1】 男人整整忙碌了一天。 临近期末,琐事像温室里不听话的魔鬼网,张牙舞爪地攀附在他的思绪上。 等终于能从壁炉钻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夜。 蜘蛛尾巷的家里一片漆黑,孤月冷清,窗棂钉木地板上上的灰影像是教堂里的十字架。他沿着被拉长的黑色望过去,窗台一角是一束兀自盛开得灿烂的百合,在月光下白得刺目。 男人愣了愣,没有多想,只拖着困倦的身躯摸黑上楼,尽量放轻声音洗了个澡,边擦着滴水的黑发边推开虚掩的房门。 跟往前每一个晚归的夜晚一样,他正准备以尽可能轻柔的力度掀开软被,小心地钻进去,贴着他的妻子躺下,分享她提前为他带来的温暖—— 还没来得及沉入的睡梦蓦地醒了。 这里冰冷一片,谁也不在。 【2】 他尝试入睡,但本应疲惫不堪的身体却自顾自地带着他起床。 不敢开灯,他在这个似乎永无尽头的黑夜里漫无目的地徘徊。 他来到床头柜、衣柜、梳妆台、储物架、书桌、橱柜、书墙、浴室——最后,一无所获的他坐回壁炉的前面,抬手烦躁地挤压自己的鼻梁。 倏地想起什么,他召回挂在玄关长袍,僵硬地从口袋取出一个信封。 他把它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没有打开,只这么盯着它,直到第二天,他不得不回霍格沃茨的时分。 【3】 家里愈渐杂乱,窗台的百合花谢了,他没有去管。 这样任性的日子,又过了好几天,或者好几十天。 每当他以为今天是可以做下决定的那一天,他的手却告诉他——再等等。 再等等,再等等…… 不是今日,不该是今日。 可是等什么呢? 他不知道。 【4】 “西弗勒斯,你有时间吗?我有些事,需要你帮忙。” 今天教师会议以后,邓布利多盯着男巫苍白的面色,忍不住叫住他。 “怎么。”男人声音冷漠。 “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了?”邓布利多单刀直入问道,“你和她?” 男人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只冷淡地答:“没有。” “没有?”邓布利多蹙起白眉,毫不掩饰他语气里的不相信。?“用不着你关心。”男人站起身,没有要继续留在这里的打算。 “话没说完,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敛住眼神,用一份报纸拦住了男人的去路。 男人垂下眼,只见,报纸“国际消息”一栏,正记载着大洋彼岸连日不断的山火。一张魔法照片映出当地傲罗参与开展的行动——他们认为这场山火有可能为魔法所致。 他只瞥了一眼那张仍在挣动的照片,便别过头,不再说话。 “你还要继续跟我说没有吗?”老人将报纸甩在桌上。 “我说了,用不着……” “是我一手撮合你们的!”老人提高音量,截断男人的话。随后叹了口气,放缓声,“这没有错,可我没有逼迫你接受她,我没有逼迫你——许下那些承诺,不是吗?看看呐,你还甚至还戴着戒指,假装你们没有过发生什么。” “……”男人猛然抽回垂在老人旁边的手,随即抿紧嘴唇。? “既然吵架了,那就去好好说清楚。”老人踌躇不安的指尖敲在长桌上,心里十分不忍地见到男人面颊微微抽搐的肌肉,察觉到这也许不是一次简单的争吵。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缓缓叹了一口气,试着裹上些语重心长,尽管他知道面前人不会领情,“既然放不下她,那你就该放下自己。” “我最后说一次,邓布利多。”男人低下头,话音似是从咬紧的牙关飘出,“我从过去、现在、未来,都无需你的额外关心。” 【5】 “这不是关心,斯内普教授。” 那日的最后,老巫师用当初在山岗上面对年轻食死徒时同般冰冷的声音道。 “如果你不能妥善处理好你自己的私事,身为校长,我将不得不为你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他起身,目光疏离而充满命令,“从现在起,你将暂时离开这个岗位,直到你能给我一个你处理过这件事的答复。“ 他重新坐回壁炉前的沙发,他已没有了离开的理由。 大段的时间,他就坐在那里,涣散的眸光定格在茶几。 有时候,他感觉自己睡了过去,但她的笑颜很快让他不得不清醒。 有时候,他感觉自己无比清醒,但那个信封又让他感觉仍在沉浮。 他好像很久没有进食与洗漱了,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不会感觉到异样。 【6】 他清楚必须做一个决断,正如老巫师说的话。要么放过她,要么放过自己。 他不是不清楚她为什么离开。他不是不清楚,她在意的是什么。 他也并不是不会,在无数次看到她哭泣的时候感到心疼。 只是,他以为自己本是罪过之人。这辈子若有一人肯青睐、陪伴他,已是奢望。 他又怎么敢言喜怒哀乐爱,怎么敢让他的古怪吓到她,只害怕——哪一天,哪一句不小心漏出的不完美的假饰,让她过早离开他。 毕竟那么多无法解开的死结缠在他的脖间,他不想那些比墨汁还要浓稠的晦暗也拖累她,不想让她跟他一同掉入永劫不复的旋涡。 他总觉得,再等等,再等等吧。 时间定能让这些绳索腐朽。会有那么一天,他能坦然地告知她他已放下——有那么一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原谅自己,光明正大地去爱她。 但如果那一天不会到来,她终是不愿意留在他身边,他会懂得怎么放下她的。 可是,他哪里会知道,当她真的这样一走了之,他的心里会有这样惨烈的空荡? 【7】 加利福利亚州的山火持续到了第三周,当地的麻瓜政府最终不得不求助于美国魔法国会。 大量的傲罗从各地前来协助,调查和阻止这场不知是天灾还是**的大火。 从帕利塞兹山间汹涌而下的火势几乎摧毁整条沿海公路,这里的夜晚烧得白昼还要明亮。 当晚,你再度赶到海水浴场的时分,傲罗们展开的魔力防护线已被熊熊烈火撕开一个大口。 纵使你和你的同僚使出了浑身解数,这道口子却不受控地越裂越开,直至,火焰吞没了一切。 意识游走的最后一刻,你的心中凄然地浮现出一个已不可能再遇见的身影。 就这样吧,你对自己说,也挺好的。 【8】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你竟然还活着。 身上的炽热疼痛好像也都消散了,你睁开眼,还恍惚听见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傲罗小姐,你的丈夫来了。” 丈夫? 什么丈夫?…… 肯定是听错了,要么就是叫错人了——可这间病房只有你一个啊。 你这么想着,困惑地偏开脸,去看窗外那片明媚的日光。两只知更鸟正在横伸出来的一节枝桠上沐浴尚好的曦辉,互相整理着羽毛。 下一秒,这幕美好的景色忽然被一个模糊的黑影挡住。 你啧了一声,皱起眉——大脑骤然一白,残留的力气只够抢在氤氲的水雾夺眶而出前,勉强将头转到另一边。 再下一秒,顾不上还在疼痛的伤口,你快速伸手扯起薄被,覆在脸上。 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生。 【9】 男人矗立于床前,头颅低垂,整个人如同一片无法穿透、带走所有光芒的阴霾。 “你……”他想要开口,却怎么样也发不对正确的话,只好继续站在那里。 紧了紧手中的被角,你忍住压在心头的酸涩,闷闷地对他说:“你不该在这里,出去吧,这位先生。” 在听见你声音的一刻,他的手指动了动。 然而,又过了很久,他才用微小的声音道:“我不会走。” “……我困了,我需要休息。”本就虚弱的你,话音更难以自抑地发颤起来,“能麻烦您……” “为什么不等我?”他打断你。 “什么?” “为什么不等我?”他再次提高了一些音量,虽然听上去仍旧虚浮得像是窗前稍纵即逝的掠影。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飞快地说,然后咬紧自己的下唇。 “那天,我说,”他一字一顿地挤出话句。他的指尖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他的面孔是铺满的苦楚,“等我开会回来。” 你不懂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甚至不想弄懂他到底为什么在过了这么久后,要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样的你面前。 一阵衣物摩擦的细响,他伸手扯开你掩盖自我的被子。 “你干什么?!”你朝大概的方向模糊喊了一句,但就在碰上他黑眸中泛出的明显失措那瞬,你很快又转回身,将脸埋在枕头里,几近乞求地喃喃:“……把被子还给我。” “我们需要谈谈。”他俯下身,压低声说。 “把被子……还给我。”枕头的布料在你手中变成一团狼藉,你的伤口因为你颤抖的肩线而隐隐作痛。 “还给我!”你抱住自己蜷缩起来,几乎是闷声在吼。被枕芯蒸腾的热气反扑在你脸上的擦伤,火烧的疼。 男人的心忽而一拧,他将薄被重新盖在你的背上。 “我会等到你愿意听我说为止。” 【10】 他留了下来。 接下来好多好多天里,他以令旁人艳羡的体贴丈夫模样待在你的身边,悉心照顾你的恢复。 只是,已然死掉的心脏是不会因为这种表现而复苏的。 你冷眼待他,任他抢走你执意要自己穿上的衣服,任他拿起你刚要伸手去端的茶杯,任他在他以为你睡着的夜里,小心翼翼地触碰你的额发、整理你的枕被。 但是,你没有再开口和他说过任何一句话。因为每当你对上他欲言又止的眼神,泪水总是如条件反射地涌出,迅速爬满你带有伤口的面颊。 这个时候,他就会识趣地稍微离开,绷紧脸,不再试探你脆弱的底线。 【11】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你出院的那天,这个时候,山火已然止住了。 你一刻也不想停留,便想幻影移形回家。 刚拿起魔杖,才突兀地想到你的家,连同那片土地一起被大火烧了个精光。 那种程度的破坏,别说恢复如初了,就是再有庞大的古代魔咒恐怕亦难以修复。 你揉了揉突突跳痛的太阳穴,大概辨认着医院在城中的方位,随后朝一家你熟知的旅馆迈步—— 这家旅馆的一楼被装修成清净的酒吧,接待的前台是一位正在吧台后忙着擦杯子的美国小伙。 他拨了拨有些扎进眉梢的长金发,露出一口白净的牙齿:“晚上好,小姐,先生。喝酒还是住宿?” “住宿,两间房。”你说。 “一间。”拽着你行李不肯交还的男人厉声道。 你没有理会他,正色道:“两间。” 他的魔杖在这时不紧不慢地从衣袖滑落,隔着柜台,直指招待的年轻人。 “呃,一间,”你微笑着纠正,反手按下身后人的手腕,补充:“要有两张床那种。” 你怎么从来不知道他会是这么执拗、会为此使出这种手段破坏规则的人? 从前,他不是根本不在乎你提什么要求,不是——根本不会在乎你吗? 【12】 没有再管奇怪的男人,你拎着钥匙串大步跑上楼梯。 在注意到他始终低着头跟随你的脚步时,你又故意拖慢步伐,故意拖延单独跟他相处一室的时间——你完全不能相信自以为很坚强的意志力,更不相信他不会将你捆在房里,逼你听他说话。 “还早。”你对着墙壁自言自语到,继而在走廊里转了个身,“我想下去喝一杯。” 他没有反对,只说:“至少把行李放下。” 你将钥匙递给他,就在你准备拔腿趁机离开的须臾,他一手扣住你的手腕,半是告诫半是请求那样开口:“不许,你知道我会找到你。” 你轻哼一声,沉默地看他将行李放入房间。他保持对你的掌控,近乎拖拽着你,再度返回吧台前。 “两位现在是想喝酒了?” “有特调吗?”你靠在吧台上,轻轻抬眸,“我想要苦涩、浓烈、偏执,又带些……神秘感的那种感觉?” “嗯……”年轻人转了转眼珠,思考着,咕哝道:“我可以试试为你打造一款。” “谢谢,不过这杯酒是为这位男士,不是为我。”你笑道,略一踌躇,又说:“能让他喝了就立马睡个好觉,第二天什么也记不得最好。” 紧抓着你手腕的大手似乎在此刻加重些力度,但他没有阻止。 【13】 一杯特意多加了安哥斯图娜苦酒的曼哈顿,一杯冰凉的干马天尼,还有一小盘佐酒零食被陆续送到你们所坐的角落。小伙还很热情地笑笑,体贴地调暗这一侧的灯光。 外面是洛杉矶城区暧昧交缠的街灯。 你越过道道霓虹灯辉,望向底下的行人匆忙,一架架汽车疾速驶过,却带不走你心底的酸楚。 叮咚一声,对侧的末班“天使线路”在这一刻发动,车厢内载满了依偎在一起的情侣。 你看得很专心,看他们在拥挤狭小的车内互相拍照,笑闹。不久,它缓缓爬至山顶,消失在你的视野之外。随着今日的结束熄灯,大片的黑暗取代了刚才绚丽华美的灯彩。 与此同时,男人透过玻璃凝望你的双眼也浮现了出来。 你很快低头,自顾自抿一口清冽的酒,滑入喉咙的火辣灼得你的眼尾渗出一些湿润。 等你搁下酒杯,对侧人反手叩了叩桌边,想以此稍稍引起你的注意力。 你只懒懒将目光移到他轻扶酒杯的手指,便注意到他的另一手正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置于你的眼下。 一小瓶透明无色的药水。 你还是没有看他,只干巴巴地问:“是什么?” “吐真剂。” 你很惊讶地抬眼一瞬,他却平淡地说:“既然下了决心要灌我酒,那就做到底。” “我没兴趣。”你径直将药剂推回他面前,故作轻描淡写地说:“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无所谓你说什么话了。如果你真的有话要说,那现在就说出来,然后今天就把文件签上。” 说到这里,你无意识搅了搅手里掂着的青橄榄,咬下一口,而后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由烈酒带来的勇气让你可以暂时压下哽咽,道出接下来的这句话:“就当是我们彼此放过彼此了。我真的累了,西弗勒斯。” “我没有异议。”男人意外地说,“但是,我只有一个条件。” “你说。” 他干脆地拧开吐真剂的瓶盖,伸手往你的酒杯里滴入几滴,剩下的药水则全部倒进自己的酒中。 你没有掩盖自己的难以置信,“这是在做什么?” 他只是很平静地端起那杯加了吐真剂的苦酒,仰头饮尽。而后,以指尖点了点你面前的那杯。 “喝完它,我会回答你任何问题,如果你想问的话。我只需要听见你说一句话。”他停住一拍,按在空酒杯边的手指略微发白,直视你的眼眸是一片死寂。 “只要你说,你不再需要我,我会立即消失。” 【14】 你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瞪圆双眸,错愕地盯着面前的酒,又看向那个等着你行动的黑发男人。 他没有催促,没有急躁,只是虔诚地看着你,让那双一眨也不眨的眼睛漫出的情绪也席卷你。 又像是,就像是,正在分岔路口做下的无声告别,于最后的分秒间将你的样貌长久刻进他的记忆。 你们就这么僵持着,耐心到杯中的剩余冰块都一点点融化殆尽了。 “你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良久,你哽了哽发紧的喉咙,开口。 “我需要听见你亲口说。”他诚实地回答你。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想走了,也告诉过你我确定我要走了。” “我说过,等我开会回来。” “为什么要等你?”你稍稍挑眉,嘴角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难过而不住发抖,“你还记得你当时说过什么吗?你说你试过了——我想问,怎么会有人在听到那样的话后还能坐在家里等你?” 男人的双手在桌面握成拳头,他的眉心拧得很紧,然而,吐真剂还是让他的话音清晰利落:“我——对不起。那句话,不是我的本意。” “对不起?不是你的本意?”你嗤笑一声,又害怕被吧台那侧的年轻小伙听见,将拔高的声音按捺住,“那请问,你的本意是什么呢?我们在一起多久了,我都不配听见你的本意吗?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呢?” “我以为时间还足够,以为你会等。”男人黑沉沉的瞳仁轻颤,“我知道自己会说错话,我知道自己不擅长这些,会让你情绪不好。但有时候,我又觉得,如果你真的要走,那说明我从未拥有过你,更没有资格。” 现在说这些让人怜悯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要是当初,在你逼问他的时候就说出来,那你并不是不可以跟他一起面对的。 又或者,要是——他那天没有说出那样绝情的话,你也不会决绝离开,不会将心永久封冻。 “你要不要好好听听自己这番话,是多么自以为是?”你被他气笑了,漾开一个淡笑,尽管你的眼眸已然泛红,越来越多的眼泪在打转,“算了……我只想说。那你确实想的不错。我确实,决定,要离开你了。”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听我亲口说……” 你说着,去够眼前余了半杯的马天尼。 男人的喉结在这刻猛地滚动,他比你更快伸手,死死摁住了你的动作。 【15】 “别走。” “不要离开我……” “对不起。” 他战栗地、绝望地抱紧你。 “我没有资格——” “但如果可以——” “别走。” “我不会再那样了。” “三年也好,三十年也好。” “让我证明……”? 【16】 你从未见过他有这么多的感情。 你以为他会永远坚强冷硬,直到亲见到碎裂底下炽热的烈焰。 他告诉你,是红色,奶泡,黑胡椒,金木犀。 但他清楚你每次都会忠于自己的选择,所以他没有过多去干预你。 他告诉你,他根本看不得你的眼泪。 只是,每次你偷偷在他身边哭完,他都会给你施下昏睡咒,尽可能替你的眼睛消肿。 他告诉你,他就是希望你在家里翻找出跟他有关的点滴,以此跟你分享他的过往。 他告诉你,他知道你想过怀上他的孩子,可他不希望孩子出身在尚有缺陷的他身边——他仍未做好准备去拥有一个真正的家庭。 他告诉你,他奢望你的爱,却又畏惧幸福。 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只敢苟存于阳光照不透的角落,一遍遍告诉自己,你终会因他的古怪离去。 只要你厌倦了他,决然离开以后,他是理所当然可以被你抛弃的,是理所当然可以重新适应这种本才该是他拥有的生活。 可历来由俭入奢易,反之却如同剜骨抽筋,生剥皮肉,必须如含着必死决心吞下索命咒的凤凰,方能苟延残喘。 可他,终究不是福克斯,只是一只困于灰烬中的飞蛾。 【终】 ——直到,直到他真的失去过你。 ——直到,直到你对他说:“为我,放过你自己,西弗勒斯。” 男人的眼泪滚进掌心,顺沿你举起的手臂落在面颊。 你是日月,呼吸,是时间的所有。 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再不愿放开的执念。 蓦然回首时,入目再无他人,四下都皆是你。 只盼人若只如初,巫山已见,自后云静天明。 【全文终】 第7章 夫妻睡前小甜饼一千零一夜之一 [忍耐x不要忍耐] 【既然要做梦那么肯定要做到教授床上去啊。】 什么伏什么莉什么邓都不能吵我们睡觉! 你=你,斯内普太太。 --- 西弗勒斯最近特别忙,因为霍格沃茨快期末了。 这几天你见他一边气得跺脚画着P,一边又仍然觉得这群小巨怪还能有救,写上长长的批语期望哪一天哪个谁能突然开窍一下。 乱七八糟的论文改得更久了不说,时不时还被邓布利多喊过去谈话,一谈就是一个晚上,回来又接着改论文——实在是他心力交瘁,实在是让你也心力交瘁。 他已经好多个晚上没有跟你一起睡觉了,你虽然心里有些难过,但是看着努力奋斗的西弗勒斯,你又能怎么办呢? 乖乖洗漱,乖乖点上地窖卧室的壁炉,乖乖的睡前看点随机的书,然后钻进被窝睡觉。 今天似乎注定不太一样,因为你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痒痒的。 又不想给他添麻烦。你一直在装睡。 等到西弗勒斯终于忙完了他的n份活爬到床上的时候,你仍然在努力地维持着均匀的呼吸声。 你听见背后的人轻轻地灭了灯,只剩下壁炉那点微弱的火光。 他贴着你躺下。他的手先是穿过你的腰间,将脑袋靠在你的后颈窝,他的呼吸扑在皮肤上,让你小小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他的手捏着你的腰。 “夫人,还没睡吗?”低沉的声音里有些疲惫,又有些关切。 你不想回他,仍然在装睡。 “嗯?”不用开灯都知道他正挑着眉毛。 而后他用力地将你的身子掰过去。 “……唔,睡了。”你用很小的声音回他。 “真的?”他又说。 “真的!”你稍稍提高了一点点音量。 “真的不用我给夫人来一瓶无梦药水?” “不用,那玩意儿上瘾。” “好的,那我睡了。”他将你搂紧怀里,“晚安。” “喂,西弗。”你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脸。 “嗯?怎么了。” “我睡不着……” “现在才承认睡不着?”他的语气里有笑意,“那这位小姐想怎么办呢?” “唔,你给我讲故事?”你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睛。没期待他会答应。 斯内普教授教课可以,怎么能讲故事呢? “很好,稍等。”他抬手点起了卧室里的夜灯,又抬手小声念了句Accio。 “嗯?”你在枕头上侧过头看他。 他清了清喉咙,故作深沉,用讲课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魔药学是一门非常复杂的学科,需要许多年的学习和实践才能掌握。我认为,制造一个简单的治愈药水就像煮一锅汤,只要按照步骤来就行了。” “我不要听你那些巨怪写的屁话啦。”你笑出了声,“煮汤?这个比喻可真是……大胆。” 他哼了一声,继续念道,“然而,我认为,如果我们能找到一种更快捷的方法来完成这些步骤,那么魔药的制作过程将会变得更加高效。例如,为什么我们不能用现代技术来加速药剂的反应呢?” 你笑得肚子疼,他也有些忍住笑地看着你,虽然他脸上的疲惫仍然刻在他的皱纹上。 “好好好,不讲故事了。”终于,你连忙伸出手去,按下他手中的羊皮纸。 “那怎么办呢?”他把羊皮纸送回它该在的地方,转过身来将你搂入怀里,平躺着看着你们绿色的床幔。 “那怎么办呢。”你重复了一下他的话,看着他稍稍翕动的眼睫毛。 “要不……”借着小夜灯,你看见了他的喉结上下翻动。 “要不?” 西弗勒斯翻过身来,将你压在下面,他的一只手撑在你的枕头上面,另一只手按在你的锁骨上,用拇指顶起你的下巴。 “唔!!”一大片黑影投下的同时,他熄掉了房里的夜灯。“西弗,你需要休息……唔……”你挣扎着喘息。 “You can be my rest. ”西弗勒斯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你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从你身上汲取力量和安慰。 很好,一段时间后,你气喘吁吁,疲惫地靠着他的前胸。 “看来这个办法很奏效。”他又摸了摸你的额头,将你沾湿了的额发拨到一边,轻吻。 “唔……”你半合着眼睛。 “夫人,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忍耐自己。” “……什么意思?” “不要忽视自己身体对我的需求。”他收紧了怀抱,将被子拉上。 “……” “晚安,夫人。” 【晚安/一千零一夜之第一夜】 第8章 夫妻睡前小甜饼之二 [吃醋x宝贝x宝宝] 你=你,斯内普太太。(女主跟西里斯关系好,自行避雷。) --- 夜晚的霍格沃茨地下卧室,月光透过高窗斜斜地落在床边上,为房间增添了一丝清冷的意境。你抚着自己的小腹,内心不安地躺在床上,等着西弗勒斯完成他那似乎永远也干不完的工作。 你知道他是故意的,并不是永远都干不完,只是他今天已经生了一天的气了。自从下午碰上刚来就任变形术教授一职、搬到隔壁办公室的西里斯·布莱克之后,西弗勒斯一直在闷闷不乐。 他明明知道你和西里斯的那段往事,也明明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好吧,你当然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因为西里斯的一句无心之言。 终于,又过了漫长的几分钟,你忍不住掀开被子下床,朝隔壁的办公室走去。 好极了,你的丈夫根本没在忙,他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用不知道是不是邓布利多硬塞给他的杂志盖着脸,正打着盹。 你抽了抽嘴角,走到办公桌前,看到厚厚一叠已经改完的作业——什么嘛,这不是早改完了吗。 你径直朝他走过去,看到他脸上盖着的那本《冬日袜子一百种织法》,手边还有一本《围巾的五十种系法》。 好啊,西弗勒斯,有空看织袜子没空回房间睡觉是吧。 你伸手抽起那本《冬日袜子一百种织法》,看见他的手放在鼻梁上,眉头紧蹙着,处于浅眠之中。 这是什么又好笑又心疼的景象?但不行——你还是很生气。 “西弗勒斯!”你一咬牙,决定喊他的名字,把他从沙发上吓醒了。 “唔……?”黑发巫师飞快地看了你一眼,搞清楚状况后,连忙挥动魔杖将你手中的书和地上的书传走。 他显得有些窘迫,“哦,我睡着了。”然后立马起身,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清清嗓子,踱到办公桌旁,装模作样地坐下。 你嘟着嘴看着他。 “不用等我了,我还有一堆巨怪们写的作业要改。”他低着头在办公桌上翻找着,终于开口道。 “西弗勒斯,我刚刚看过了,你都改完了!”你不满地说。 他肩膀微微一抖,又垂下脑袋,依然没有看你,“唔,还有一些邓布利多交代的……” 你没让他把话说完,大步走过去,抓住他的肩膀,让他看着你。 “西弗勒斯,我知道你在生气。”你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用力别过脸,但你看见他微微颤抖的嘴角。 “你敢说你没在生气?”你继续说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的语气冷冰冰的。 “你知道为什么。”你伸出右手,撩起他的头发。 他还是不愿意看你,只垂下眼眸躲避你的目光。 “不过是一句‘宝贝’而已,至于嘛。”你故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你知道他不过是习惯了这么叫,我们之间早已是过去式了。” 他不说话,但脸上写满了不满。 “西弗……”你叹了一口气,“你也叫我‘宝贝’不就好了,这样他就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了。” 你这个提议让他愣住了一刻,但很快,他倏地站起身来,身上浮起了一股不知名的怒气。 “过去式?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直视着你,黑眸中翻涌着强烈的情感,是一种占有欲。“夫人,我在乎的只是他对你的称呼吗?我在乎的是他依然和你这么亲昵,而你依然笑着跟他说话!” “噢拜托,西弗。你知道西里斯他一直都这样——”你试图安抚他。 他冷笑一声,“一直都这样?他还送你东西了吧?你收下了吧?嗯?” 哦,礼物——现在还放在衣柜里呢。你本来想等西弗勒斯忙完了再跟他一起拆开来看的。——算了,也该治治西弗勒斯的拧巴了。 “那你想我怎么样嘛?当着邓布利多的面不理他?还是说,你怎么不去劝劝你那个万能的伟大的白巫师上司,让他别聘西里斯进来?”你盯着他,故意气他一般大声地说道,“你能不能别像个小孩子一样?西弗勒斯?” “我像小孩子?”西弗勒斯瞪了你一眼,又倏地转过身去,黑袍随着他的动作翻飞,他走到坩埚台旁,“夫人累了,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不然明天可没有精力跟布莱克叙旧了。” 他的语气冰冷得像十二月的寒风,嘲讽如冰刀般刺入你的心。 虽然你是故意气他的,但还是没忍住被他尖酸刻薄的话刺激到,鼻子一酸,眼眶发烫。 当然了,易哭,也有荷尔蒙的因素。 “西弗勒斯!”你唤他,“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他不再理你,只用魔杖点了点面前的坩埚。 你抹了一把眼泪,快步走过去从他手里抢过魔杖。 他错愕地看着你,看着你用他的魔杖指向卧室,“Accio,西里斯送的礼物。”一个淡蓝色包装的袋子直勾勾地飞了过来。 你接住袋子,用力扔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又把他的魔杖“啪”地按在旁边。 “好啊,西弗勒斯。你自己看看!”你提高了音量,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用尖锐的语气对他说道,“算了,要不别看了。我看,你就别看了,我明天就去找西里斯,把礼物还回去——哦,要不。” 他看着你自言自语般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要不,我看,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别姓斯内普了,就姓布莱克算了。既然你这么期望我跟他在一起!”你几乎是朝他吼道。 “什……” 趁他还在巨大的震惊里反应过来之前,你立刻跑回卧室,“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你靠在门上,委屈的眼泪无声地淌下。 一、二、三……十…… 一直数到三十秒,你才听见外面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很快,门被轻轻敲响。 “夫人,开门。”西弗勒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少了几分怒意。 “你不是要改作业吗?不是要和你的坩埚作伴吗?”你赌气地回道。 “求你了,开门。”西弗勒斯的声音更低了些,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你不为所动,仍然哭着。 “开门好吗?”他的声音里多了些恳求,又喃喃道,“不要逼我用咒语打开这扇门。” “回去找你的坩埚。”你冷冷地咬着牙说道。 “……宝贝。”他的语气软下来,犹犹豫豫地喊道,声音温柔而不安。 你听到他称呼你“宝贝”,心中一震,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丝笑意。 你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门,看到西弗勒斯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懊悔和歉意,他一只手握着魔杖,另一只手上拿着已经拆开的、西里斯送的一套淡蓝色小小婴儿服。 “这,是真的吗。”他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那抹蓝色上,没敢看你。 你努了努嘴,伸手去抓起他拿魔杖的手,朝自己使了一个诊断咒语。 西弗勒斯的那双黑眸被蓝色的光映亮了一些,他抿了一下嘴,看了看那个咒语,又对上了你仍然泛红的脸。 下一刻,他将你拥入怀中。 “对不起。”他说,声音低沉而真挚,他将那件婴儿服传走,才用手托着你的后脑勺,手指穿过你的发丝,“我不知道……” “哼。”你胡乱地将眼泪擦在他的胸前,“我本来打算今晚告诉你的。” “好吧……那为什么那只臭狗比我先知道?”他继续问道,语气中仍旧带着一些埋怨。 “我前天跟莱姆斯和他一起吃饭,是莱姆斯的狼人嗅觉发现的。”你伸手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教授,您昨天一整天都不在,今天又生了我一天的气。” “……”你感觉到他低下头,用鼻子轻轻蹭了蹭你的头顶,“抱歉……我反应过度了。” “嗯,您知道了就好,”你推开他,“那么,我和这个小家伙困了,斯内普教授,您要不还是接着回去改您的作业,搅您的坩埚去吧?” 斯内普轻轻摇头,嘴角微微上扬。下一个瞬间,他将你拦腰抱起,大步走到床边,将你轻轻放下,一个吻落在你的额头上。 “真巧,夫人,我也困了。”他匆忙换上睡衣,躺在你身旁。 “今天不想做你的斯内普夫人,我生气。”你任他搂着你,仍然不服气地说道。 “那就暂时不是夫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语气中带着些许宠溺。 他的大手揽过你的腰,头靠在你的耳边,天鹅绒般的嗓音以轻到你差点听不见的音量说道,“宝贝。” 而后,那温暖的手又按在你的小腹上,“还有这个小家伙。” “哼。”你轻哼。 “别生气了,好吗?” “这样,你给我们织小袜子,我就不生气。你刚刚不是学习了一轮来着?” “呃……” “嗯?” “好、好吧。我去问问邓布利多……还有米勒娃……” 你别过脸藏起笑容,又朝他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晚安/一千零一夜之第二夜】 ps. 西里斯叫宝贝应该用的是Honey,而西弗勒斯叫宝贝最多只会用Darling……再多老教授他开不了口了。 呜哇啊啊啊啊捂脸,跑了。 第9章 夫妻睡前小甜饼之三 (玩一点闷骚男人的小情////趣) 你=你,斯内普太太,麦格教授的变形术课助教。 --- 等西弗勒斯终于结束了夜巡回到他的地窖,推开门便一脸震惊地看见一只四爪踏雪的黑猫正颤颤悠悠地走在他的魔药台上。 黑猫一点都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正举着它那肉嘟嘟的小爪子冲向面前那碗珍贵的材料——西弗勒斯好不容易求了海格三天、又跟斯普劳特教授几乎撕破了脸皮才抢到一点点的嗅幻草。 “停下!”西弗勒斯惊得几乎都忘记了呼吸,他连忙大吼一声。 这一嗓子吓得黑猫咻地连退好几步,抬起头就对上了西弗勒斯那双愤怒的黑眸,黑猫绿色的眼珠子迅速一转,立马就转过身去一溜烟地就准备逃离犯罪现场。 可哪有那么轻易——“Accio!”下一个瞬间已经被门前的西弗勒斯一个飞来咒传了过去,他揪着黑猫的脖子,将小动物拎了起来,然后眯了眯眼睛,大步走到办公桌前将黑猫搁在桌子上面。 西弗勒斯抱着双臂盯着黑猫,试图平复心中的怒火,压着声音说道,“你·在·做·什·么。” 黑猫只是歪了歪脑袋,抖了抖耳朵,低低地“喵”了一声。仿佛在回答,也仿佛在抗议他的指责。 “给·我·变·回·来!”他又稍稍提高了音量,俯下身怒视着。 黑猫抖了抖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抬起爪子正准备一跃而去——西弗勒斯确实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黑猫脖后又将它按在办公桌上。 “再敢跑你明天别想离开这间办公室。”他几乎是怒喝道。 “……喏。”突然间一阵微光闪在西弗勒斯的脸上,黑猫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 “你确定让我就这样变回来吗?”你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将手搁在自己的身后支撑着身体,交叉起了双腿勾着嘴角看他,你故意留了一条长长的黑尾巴,正在懒洋洋地扫着他的腿侧。 西弗勒斯看见全身赤、、、果的你,脸上带上了一些红色,喉结上下翻动了一下便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你仍然一脸调皮地看着他,“教授,夜巡辛苦了~” “……闭嘴!”似乎是被尾巴扫得有些心烦,他双手微微拳,往后退了几步,“……解释。” “唔。”你跳下桌子,光着脚走近他,“写不出论文。” “……?”他依然抱着双臂,皱起了眉头,“再说一遍?” “麦格教授让我构思一篇新的论文,我写不出来。”你朝他吐了吐舌头,说道。 他轻哼了一下,又带上了一如既往的讽刺语气,“那么请问夫人,你不抓紧时间构思论文,变成一只黑猫,在睡觉的时间不睡觉,而是在你丈夫的魔药台上闲庭信步,还糟蹋珍贵的魔药材料,是为了什么?嗯?” “西弗,我没糟蹋!”你嘟了嘟嘴,朝他伸出手去搂着他的脖子,“我就是在想,嗅幻草对阿尼马格斯形态有没有影响——” “你别告诉我,你刚刚是准备吃下嗅幻草?就为了你这异想天开的假设?”虽然身体没有抗拒你的接触,但他仍然又错愕又生气地推开了你些,又立马用他的黑袍将你裹起来——他实在是没法看着这样的你说话而不去在意自己的**。 “就一小口!分我点嘛,西弗勒斯。”你轻轻地在他唇上一啄,又用鼻子蹭了蹭他。 “不行。"他迅速地走过去将那一小碗魔药收进了柜子里,无情地说道,“你可以写别的题材。再说了,米勒娃一向很好说话,拖个几天不是问题。” “我已经拖了两周了西弗勒斯!”你贴近他,赌气般朝他耳边说道,“难道你不觉得也有一部分是你的原因吗!上一周的每一个没有晚自习的晚上!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西弗勒斯被你的话惹得脸上红得像个番茄一样,嘴角微沉,却说不出话来,只得又清了清喉咙。 “哼。”你瞪他一眼,转过身去,故意用长长的尾巴甩了他一下。 你穿起了他的黑袍,但没扣起来,就这么敞开着又坐到他的办公椅上,拎起他的羽毛笔玩了起来,“一点点材料都不肯分给我,哼!看来我还没有你那些魔药重要。”你小声地嘟囔了起来。 房间那一头的西弗勒斯微微叹了一口气,才朝你走了过来。 “别生气了,”他捏了一下你的肩膀,语气放缓着试图解释,“嗅幻草真的不行,那一点点分量根本不够用……唔,我们一起想别的题目。” “想什么呀想!”你瞥了他一眼,“你连阿尼马格斯形态都没有,还能想?” 西弗勒斯轻笑了一声,低头看着你,他的手慢慢地抽出了魔杖,“也许我没有阿尼马格斯形态,但是——” “呀——”你又变回了一只黑猫,又被他揪住后颈拎了起来。 “我没有说过我的变形术不好。”他嘴角微扬,得意地说道。 你喵喵叫着朝他伸出爪子,张牙舞爪了一会儿,但他只是笑着看着你,似乎对你的挣扎毫不在意。 “别这么闹腾,夫人。”西弗勒斯柔声说道,又轻轻捏了捏你的耳朵。 你才停住了动作,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西弗勒斯在他的办公椅上坐了下来,将你放在他的腿上,用他带着薄茧的手指逗了逗你的下巴,你配合着蹭了蹭他,见他露出一副满意的神情,又看了你一会儿,才解开了魔咒。 你依旧赤身穿着他的黑袍,被他抱紧了在怀里。 “唔——”这下脸红的是你了。 他用魔杖召来了一叠羊皮纸,平静地说道,“来吧,先列列看你都有什么想法。” 但他说话扑出来的热气打在你的耳后让你全身颤抖了一阵,你深吸了一口气,才镇定住自己。 “首先……”你转了转眼,正准备将几个已经被你否定掉的题目写在羊皮纸上——忽然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滑过你的背部,你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脸色一红,“你别乱摸呀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低声笑了起来,手却没有停下,“我只是想帮你放松一下,毕竟你的论文题目可是个大难题。” 你瞪了他一眼,“你这样我怎么能专心?” “好好写。”他停住了动作,仍然将脑袋靠在你的肩侧,看着你写下一行行的字。 “其实我觉得你这里每个题目都能写一篇论文,夫人。”他终于仿佛被你列的题目勾走了兴趣,开启了魔药学教授的学术形态,“只是有些实验数据不太好收集。” “不然我怎么这么纠结呢?”你回道。 “看来夫人确实考虑了一番,”他用左手扶着你的腰,右手伸出去握住了你手上的羽毛笔在某一行上画了个圈,“这么对比下来,阿尼马格斯形态与魔药反应之间的关系确实很有趣,有些能在人形态作用的魔药对于阿尼马格斯形态并不一定奏效,反之亦然。” “可是你连一点点嗅幻草都不愿意给我。”你仍然有些气愤。 “除了嗅幻草,可以测试的魔药还有很多。”他淡淡地说道。 “那你会帮我吗?”你用左手捏了捏放在你腰上的大手。 西弗勒斯低声说道,“当然,我认为这个研究对整个魔药学领域也是一次有意义的探索。” “唔。”你应道,仍然想着这个题目。 “明天你就把这个羊皮纸拿着去找米勒娃,跟她一起讨论,也许还会有新的想法。”他又说,“好了,我认为我们已经满足了睡觉的条件了。” 没等你回答,他已经将你抱了起来,朝卧室走去。 “我还没想好呢!”你在他身上挣扎着。 “我认为那已经足够了。”他将你放在床上,“已经很晚了,你需要休息。” “可是你明明没打算让我休息!”你支起身瞪他一眼。 西弗勒斯只是在床边上解着他的扣子,嘴角微微扬起,黑眸里又灌上了方才看见解除阿尼马格斯形态的你时的一些浓烈。 “你怎么知道?”他笑着俯下身来,膝盖跪在你的腿间,扯开了你现在紧紧捂住的他的袍子。 “我要去告诉麦格教授!”你朝覆在你颈间的黑色脑袋抗议道。 “告诉她什么?”斯内普低声问道,轻咬了你一口,惹得你叹出一声,“告诉她你写不出论文,绞尽脑汁,甚至差点去偷那点珍贵魔药材料,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是你丈夫替你想的?” “西弗勒斯!”你锤了锤他的肩。 “还是告诉她,你为了论文题目,化成一只黑猫在魔药学教授的办公室闲逛被你丈夫逮到,衣服也不穿就耍赖讨嗅幻草?”一边打趣着你,他一边吻着你的耳垂。 “唔……!”你发不出声音来了,只得已经放弃了挣扎,装作一条死鱼,哦不,死喵。 “哦对了。”他微微起身。 “嗯?”你微喘着气,对上他的眼睛。 “我觉得你刚刚的形态确实不错。”他眯了眯眼,伸出手轻轻捏着你的下巴,“能再来一次吗?” “什么形态?”你疑惑地问他。 “尾巴。”随着他的话,他已经按在你的尾椎骨上了,“我很喜欢。” 你全身一震,脸上顿时泛起红晕,惊愕地看着他。 “不愿意也没关系,”他只是又吻着你,慢悠悠地、自顾自地说,“我的变形术确实不差。” “西弗勒斯,你……” 【晚安nya/一千零一夜之第三夜】 我草我在写什么啊啊啊啊啊捂脸跑了。 ………………………………………… 我也想要有教授陪我写论文啊啊啊啊啊啊。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夫妻睡前小甜饼之三 第10章 建设一点吸血鬼AU 推开蜘蛛尾巷19号的大门,你领着斯内普回到这个久违的家。 即使在圣芒戈呆了将近一个月,他的随身物品还是少得可怜,掂在手里轻飘飘的。 就跟他本人一贯的作风一样,极简、干净,也和他本人在这次战争一样,差一点,你就以为会这样轻易地失去他了。 你晃着脑袋赶走无谓想法,边挥动魔杖替他把行李物品归位。斯内普随手把漆黑的旅行斗篷挂在门口,脱下外套。 你以为他会跟平时那样坐到沙发上,在晚餐前打开边桌上没读完的书。可他却径直踱进厨房,拉开冰箱门——那个自他逐渐开始忙碌,实在无法日日顾及你的需求后购入的。 怎么,回家的第一件事竟是打开冰箱吗? 你狐疑地望向他,看着男人伸手翻动里面好几层的暗红瓶子,一一把写有日期和的标签转出来,似是在检查。 啊。 “怎么了?”你快速跟过去,略有忐忑地问他。 他回过头,漠然地指向几乎没有怎么少的标号,“在圣芒戈的时候,我问你是不是不舒服,果然是撒谎。” “呃……”你舔了舔嘴唇,“我不是……” “我知道冷藏的味道不好。”他的手指按在你苍白的嘴唇,丝毫没有打算放过你的意思,甚至皱起眉,加重语气道:“如果我回不来了,你是打算饿死自己吗?” “不许你说!”你嗔怒地瞪他一眼,连忙伸手去捂住他的嘴,“我不许你乱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斯内普没理睬你的抗议,顺势扣住你的手臂,将显然再假装不了健康的你拉了过去。 “过来。”他的另一只手则放到衣领,在你惊讶的眼色中拆开第一颗钮扣,。依旧不满地睨着你。 “西弗,你还没好……”你很是犹豫,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少有地没跟随他的指令。毕竟,他的面庞才刚刚被你养回一些血色。 “别废话,你应该知道,只有我的指标达到标准,那群人才会允许我出院。”手上一用力,他索性拉着你跟他一同坐到靠墙的餐椅,手稳稳地把你安置在他的腿上。 他的拇指划过敞开的衣领,侧了侧头,露出颈侧的、你再熟悉不过的那块皮肤。 你知道,斯内普之所以这么强硬,是因为在为你的任性生气。 这个认知,加上他的突然靠近,让你的后背一阵酥麻。你随即咽了咽唾沫,确实感到从空虚的胃中泛上明晃晃的渴望。 其实你也没有告诉他,自从改为只喝他的血以后,真的就只有他,才可以止住这些如虫蚁撕咬、就要把你吞噬的空虚。 准确地说,必须再强调一次,是“他”,而不只是“他的血”。 所以,他不在的时日,你宁愿挨着饿,以人类的食物苟且维持性命,也不愿去碰冰箱里的血浆,哪怕那是他早早为你备好了应急血浆——足够你找到下一任“供主”。 这时,本来还在盯看那诱人的脖颈和底下更诱人的锁骨的你,很快就注意到平时下嘴的位置有一小块不寻常的皮肤。 那是一块新长出来的疤痕。又或者说,你凑近了些,辨认出来,是齿印和咬裂伤,边缘仍旧略微泛着红。它们并不是属于你的。 天性使然的占有欲让你拧了拧眉,你的手指迟疑着拨开他及肩的黑发,轻轻抚过那块地方。 强忍住用更深更狠的标记覆盖它的冲动,你偏过头,移到另外一边,稍稍张开嘴。 咬。 红酒般甜美的液体灌入喉咙,你品尝着久违的甘味。 身下的男人收拢了手臂,你们几乎紧贴在一起。顷刻,甜腥的气味、他的体温、心跳、残留的药苦味都一同困扰了你。 你勉强稳住理智,咽下恰好能止住饥渴的份量,舌尖不忍地堵住还在涌血的两个小洞,控制自己不再向他索求更多。 “继续。”他却没放开你,只冷冰冰、干巴巴地按了按你的后脑勺,命令道。 你心知这个男人不会轻易退让,只好再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他才允许你松开他。 斯内普低低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由于强忍的疼痛,再度缺血也让那双黑眼睛蒙上些许朦胧。 他却直直地看着你,看着这张满是愧疚却无法掩饰餍足的脸。他举起手,拇指抹掉你嘴角的血痕,食指掠过微张的唇,抵在你还未完全收回的獠牙尖上。 忍住下一口咬在他手腕的冲动,你只调皮地舔了舔他的指尖。 “其实,”可没想到,斯内普突然低沉地开口:“我本来是想你能覆盖它的。” 你错愕地回看他,随即伸手环住他,略带苦涩地低语:“也不许你说这个。你根本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忍住不这么做。” 你越说,越感到委屈又生气起来。为他一次次的擅作主张—— 擅自让你覆盖他的伤,擅自将你留在这里,擅自把战争隔绝在外,擅自为你准备那么多备用的血,还擅自逼迫你在他没好全时“取食”。 想到这里,你往前凑过去,赌气般在他的伤疤留下一个深吻,而后极轻地咬了一口。 “放心,等你再好些,我会这么做的。”你愤愤地说,“给我耐心点,西弗勒斯。” 斯内普抿起嘴唇,没再说话,仅仅是扶正你的下颚,让你的唇吻在了正确的地方。 第11章 Tattoo in Your Blood(忌日安康) 金发青年步履匆匆,直直地跟着前面的人拐了个弯。 光线渐渐被拥挤的建筑物掩盖,他们路过数家分辨不出来是否在营业的商店,又拐入了更幽黑的一条小巷。 小巷曲折,两边都是堆砌的垃圾杂物。 在一个斜过来差点挡住去路的破柜前,你终于忍不住,转过身。 “好了,别跟着我,德拉科。”你朝他没什么感情地吼道。 青年顿了顿脚步,满脸嫌弃地望着你和你身后的废弃物:“你真的做好决心了?那可是、洗不掉的。” “这不关你事。”你瞪他一眼,“如果你不是要陪我那就回去找你爸爸。” “行吧……”他的语气弱了下去,咂了咂嘴。他不再看你,只用魔法移开挡路的杂物,低声说道:“我是要跟你一起去的,爸爸说那种地方不太安全……” 小巷的尽头,是一家魔法纹身店。 发灰的墙纸上贴满了泛黄的羊皮纸,羊皮纸上印着各种古怪诡异的墨痕图案。 店主是个看不清相貌的中年男人,但却能感受到从他眼睛位置透过来的寒气。 “真是稀客。”店主咧嘴一笑,目光越过了你定在了德拉科身上,“这不是,马尔福家的少爷吗?怎么,想要个纹身?” “是我。”你直截了当地说,没有顾要开口反驳的德拉科,“不是什么复杂的图案,今天能弄好吗?” “小美人想要个不是什么复杂的图案,”男人有些戏谑地笑出声,声音像抹了油,“如果想要那些麻瓜玩意儿,我看你是来错地方咯。” 他漠然指指挂满头顶上的符号,你仔细打量了一下,原来大部分都是与黑魔法或者符文有关的。 难怪德拉科说这个地方不太安全,特别是这种时候。 “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收回眼神,上前一步,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样被折得规整的东西。 你明显感觉到德拉科和店主的眼色都敛住了。 “你……这是……谁的血?”德拉科靠近你,低头打量着你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件已经变成褐色的、发硬的衬衫,是被血液浸透又干涸掉的校服。 你没在意他们明显的好奇,只将衬衫平整摊开在店里的唯一桌子上,翻到背面。 “我想要这个,就按照这个样子,在我的后背上。”你轻轻地说,语气里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这可不是个常见的图案。”店主干咳一声,手指在桌面轻敲两下,“要花点功夫拓下来,你先挑颜色吧,虽然我这里大部分都是黑颜料。” “不用挑了,就这个颜色”你指了指衣服上的痕迹,“等你拓好图案,就把这些收集起来,把它们改成颜料,可以吗?” “这是……指纹?”店主笑眯眯地说,“不难办,加点小费。” 见你毫无犹豫地点头,他便掂起魔杖,一点点将衬衫上的痕迹从其他的污渍和血痕中剔除出来。 不一阵,你按照店主的意思脱掉上衣趴在躺椅上,德拉科才开了口。 “这到底是谁的血……”他侧着身,不去看你露出来的大片皮肤,只出神地盯着店主手臂蘸取颜料移动的动作。 “……你觉得呢?” “我就是猜不到才问的。”他说,“我们不是都活下来了吗?你那天也不应该在那里。” “我们?”你低低地重复他的话。, “不……”德拉科否定道,“我指斯莱特林。” 你不再说话了。 德拉科好奇地转回头来,却只见到店主一针一针,将暗红色的墨痕刻印在你的皮肤上。 你闭上眼,忍受着针尖挑破皮肤刺进血肉的疼痛。 这远不及你心脏骤然收缩的疼痛。 你的头埋进那件被清理掉血迹的衬衫里,却觉得它是如此地冰凉、冷硬。 就像是,那一天,他在你怀里渐渐冷下去的体温。 他不会再在了。 他的气味、他的声音、他指腹按在你后腰的感觉,明明你都还很清晰地记得,可它们都被留在了那天。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出来,你很快地抬起手腕。 “很疼?”德拉科递给你一块手帕。 “谢谢。”你接过来,点了点头,“是有点,没想到会这么疼。” 时间花得不算长,你边听着店主叮嘱的事项边穿好衣服,付过钱后和德拉科一起离开了翻倒巷。 回到对角巷的大街上,你便要跟他告别,不想再让朋友看见你的伤心。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跟你挥了挥手。但还没急着离开,他突然又看着你,说道:“是他?……对不起,我一直没注意到。” “嗯。”你忍住心中的苦涩,故作轻快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可幻影移形并没有把你带回家。 你来到了一栋老房子,打开了一扇跟翻倒巷一样晦暗的大门。 你径直跑进二楼的卧室,把自己裹紧他的被子里,枕头上都是你的泪痕。 你嗅着已经淡却不少清苦药味,反手抚摸着后腰,摸到那一小块发烫的、隐隐作痛的皮肤。 这莫名让你感到一种安心,一种踏实的存在感。 因为他的血已烙在你的身上,穿透了皮肉,将会与你一同度过余下的生命。 只是日日夜夜,年年月月。 每当你的反手触及那片皮肤,总觉得似乎又再次回到了那天。 他第一次紧紧地抱着你,他的手掌按在你的后背,他的血液染满了你的衣衫。 “……忘记我。”他说。 【完】 【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Tattoo in Your Blood(忌日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