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眼盲二皇子后》 第1章 追妻火葬场第1章 密集雨滴,敲打着荷叶。 遮雨的小舟驶动在荷花池,风裹着雨,青色帘子被引得疯狂飘动。 渐大的雨势,席卷荷叶,片片翻动,雨水从荷叶面上滚打,落于水中。 公良静罗沉沉睡着,她听着雨声,梦到了母亲在世时的日子,连带着外祖父背对着她在抹着眼泪,他对母亲的离世感到悲痛,最后忍痛让她向棺椁磕头,再带她走。 梦中事,一一映在她心里。 恍惚中,她醒来,睁开眼的第一眼便是湖面落满雨水从而惊起的涟漪,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就在发着呆。 贴身婢女心竹在裁剪着荷花,时不时看到好看的就要伸出手去采摘,手背上都是滴落的雨水就用力甩了甩。 这荷花开得正好,摘回去摆着好看。 他们大人近日大病一场,姑娘衣不解带端着汤药近身喂药,好不容易有了气色,大人也有了意识,能下床走动后,这才来荷园摘些荷花。 这事心竹自然要跟随,只是没一会,就瞧到姑娘在一旁倚靠睡着了。 联想到几日来的喂汤药都面带愁容,人担心得睡不着觉,心竹就不忍心叫醒姑娘,就由着她这般睡,能休息一会是一会。 许是有感觉到了异样,心竹回头一看人已经醒了,正看着湖面不说话,她喜道:“姑娘,您醒了啊,奴婢摘了很多荷花,都裁剪干净了,就等插瓶了。” “大人见到了,精神肯定会更好的。” 这是要摆在外祖父房中的,公良静罗说什么都要亲自来摘,她没料到天色如此不好,竟下起了大雨。 或是雨击打荷叶的声响太过治愈人心,也或是太累了,她久久绷紧的神经一再松下就闭了眼,梦中见到了母亲,还有幼时的一切。 手抚上额头,感受睡后吹风的温度,待彻底清醒,公良静罗才望向新竹,露出笑容来,“辛苦你了,等雨小些,我们就回去。” 心竹是在公良静罗来太傅府时,就被太傅指给照顾的,那时候姑娘还小,她们这些婢女都要留心照顾的。 尤其是姑娘失去了母亲,更要好好伺候。 纵使经常侍奉,心竹还是感叹时间过得这般快,转眼间那个母亲离世后,要大人带着读书的人都长成大姑娘了。 “不辛苦,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姑娘这些时日都没能好好合眼,这雨还挺好的,您能歇一会。” 心竹说着就将荷花插去瓶中,好等着雨停上岸。 雨没过多久就停了,小舟一停靠,公良静罗方一露面,就有小厮迎了上来。 他来了有段时间了,面上有些着急了,见到了她就收拾好表情,笑着说道:“姑娘,大人叫您去正堂,他在那儿等着您,说是有事要与您说。” 公良静罗眉头浅皱,担忧着,喃喃道:“外祖父身体不是很好,这是出了什么事要在正堂,还有事要跟我说。” 心竹也觉得反常,就问小厮:“太医不是说了么,大人病未好,需要多休息,这怎么…” 剩下的话就不用说了,也是疑惑。 太傅受皇帝爱戴,因病没能上朝都要提一两嘴,知道病不比以前轻,也让太医院派人来看看,要是瞧不好,就换下一个医术高超的。 这说来也是苦闷,太医说是心脉受损,只能靠自身治愈,要是人没有往好处想,再多好的药材都无力回天。 这些事心竹都是看在眼力的,姑娘知道后都不舍得离开半步,就怕一不留神就见不到了,就要看到大人醒来才肯离开。 被问着话,小厮摇了摇头,一脸茫然不知:“大人没说,只让小的来找姑娘。” 公良静罗现下只有外祖父陪着她,想到别是逞强要理朝事,就拎着裙摆,向正堂的方向跑去。 她今日穿着一身得体的黛青衣裙,一路跑着过去,裙裾飞动,奴仆见了都要停下手中的事,直直地喊着一声:“姑娘。” 公良静罗别无他想,只想快点见到外祖父,就没等新竹追上来,自己跑过水榭长廊,直到正堂才停下脚步。 她见到了候在门外的奴仆,都没觉得今日有何不同,就等不及通报就推开门,像往常一样进去了。 奴仆似有话要说,甫开口喊了声姑娘,可她无心理会,只想去见到想见到的人。 这有屏风遮挡,眼里只望到了他老人家,她没看到有外人,就喊道:“外祖父…” 闻瓮身体大不如前,说些话都要多喘些气,可他只抚了抚胸口,得到了关心都要抬手示意没有事,就要再继续同那位远道而来的殿下说朝中情况。 只是,那人先一步开了口。 “太傅。” 闻瓮看过去,还想听对方要说什么,只是这声一落下,就传来了门外奴仆敬声唤着姑娘,以及门被一下推开,少女轻快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他听到了公良静罗的呼唤,没有觉得被打扰到,顿时喜笑颜开,精神气更足了,还望了过去。 和他一道谈话的,本就是不染尘世,字句稀少,白绫遮去了一双眼眸,无人能看出那人的神情,些少时候倒能从话中听出兴致。 闻瓮余光瞥见那人微微侧头,寻着声,竟是一同望向了他孙女所在的地方。 闻瓮对公良静罗很是喜爱,自小就亲自带着她读书教导天下知识,她来了就来了,还很可惜那位眼睛看不见,不然就能看到他引以为傲的孙女是何模样了。 撞见除了外祖父以外的人在场,公良静罗顿时止了声,没开始往外祖父那头走去,就停在原地,在想要不要找借口离开。 可来都来了,不能怠慢客人。 因为好奇,她只是极短地看去,见到这人似是眼盲遮目,旁边就只有一个随从。心中虽不知这是何人,但想到不能因为别人看不见就随意去打量,就忙移开了视线。 闻瓮得见自家的孙女向他透来了求解的目光,顿时感觉她做了何事都是能得到他全部的爱,一时就为往后的目地谋划着。 他哂笑,招人走近些,主动介绍道:“齐王殿下,这是我孙女静罗,我想让你们认识认识。” 齐王两字,道出了来人的身份。 公良静罗这才意识到这是何人,能被唤作齐王的唯有一人,那人正是皇帝的二皇子,十岁便被封王,后离宫开府。 论资历才智,二皇子无可挑剔。 最为遗憾的就是他因病盲了双目,三载了太医都束手无撤。 闻瓮示意婢女上前,笑道:“去为齐王敬杯茶吧。” 婢女遂捧着黑枝缠漆盘子立在身侧,盘上都是倒有茶水。 公良静罗向来听外祖父的话,她礼貌地喊着,还从盘中端过茶水递到青年男子面前。 “静罗,见过殿下。” 公良静罗不看他,低头垂着眼。 太师青的衣袍,清冷疏离,落在眼中的手很是削瘦,在她说完后没有任何一句话,周身透露着一股淡然的冷漠,难以读懂他的心事。 苏奇略没有动作,他倒是跟着她来到面前,有所动,仿佛没有眼盲,就是在注视着她。 公良静罗一直在等。 等着接茶,完成任务。 可他好像是没听到一样,话都不说,动都没动,只是在看着。 就在她以为这位齐王不会接过之时,年轻的男人抬起了手。 因为眼盲后,常久居在宅中,他的手瘦白,根根分明,透着没见多少的日光,虽然是遮住了眼睛,也没能脱离绝世容貌。 他的手碰过了她的手指,两人的温度相互交汇,引起了她的心头一颤,又准确无误地接过了这杯茶。 公良静罗隐去心思,起身退回。 闻瓮不知是何缘故,满面笑容,又多聊了几句。 就连要离府,公良静罗也被叫了去送客。 “罗儿,替外祖父送送齐王。” 公良静罗应了一声,就随着一道走出。 在走到小道上,满树枝随风轻轻摇动,垂落在墙壁下的树枝犹如一条条牵引的影子,摇拽生姿,好生漂亮。 公良静罗抬头看着,要是有心情,自是会多看几眼,可眼下没有,还要送这位齐王。 她一想,就往他看了去。 苏奇略为人清冷,听说没眼盲前是何样的恣意,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只有他看不上的人或事,也因此被称为继太子被废了后,他最有可能是皇帝心目中的皇储。 要不是三载前一病久久不能治好,落下了眼盲,早就会被安排亲事,也不会到现在深居简出,还是一个人。 因他来看外祖父,知道两人关系较好,公良静罗不仅对齐王起了些怜悯,还感叹世无所依,一个天之骄子,还盲了双目。 苏奇略身边的随从很是得他看重,能来到他身边,最主要的是为他指点道路,好叫他搭把手,没有因为双目失明就失了意。 这处风大,树枝疯摇,吹得少女鬓发微乱,因着身骨瘦,衣裙都有些宽松,可这风并没有添乱,反而是增加了姑娘家柔美的怜意。 不知是不是错觉,齐王停住了脚步,随从也没有再走。 公良静罗望向他,主动开口道:“殿下,怎么了?” 苏奇略也看着她,神色难辨道:“就送到这。” 公良静罗想到他这么说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就没再坚持要送,跟他道了别,就走了。 而在她走后,男人身旁的随从轻声问道:“殿下,这太傅是什么意思?” 他们来,太傅是知情的,还明里暗里都说了要站位,怎么连他孙女都牵扯进来了。 其中的道理,必定有意而为。 白绫因这风有所动,男人并未被影响到,他缓缓扯了扯唇角,“他的意思什么都好,我不想知道。” 只要不是危害到他。 以太傅一直以来的支持,可以当不知情。 也可以只当他孙女是真的来送他。 第2章 追妻火葬场第2章 公良静罗打着心中一事,再次回到了外祖父身旁。 可她还没问起小厮所说的有事找她是为了何事,反倒是被接下来的话打得措不及防。 “你可愿意嫁给齐王?” 这是外祖父见到她归来,所说的第一句话。 想来这是外祖父的主意,定是思索了良久,说不定早就有所图谋。公良静罗想明白了,原来找她来正堂就是为了让她见上一面,就回道:“殿下很好。” 她说得棱模两可,也没说愿不愿意,只是叹道:“我没好到是个人都能喜欢我,他要是不喜欢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放心,我会进趟宫,觐见官家。”闻瓮有心说道:“朝中大事,我略有耳闻,官家是为齐王眼盲一事急于求成,文武百官各出言论,陛下反是喜欢有人嫁给齐王,冲喜的主意。” “我想将你嫁给他。” “你怨不怨我这番强嫁,要你嫁给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要是以往,闻瓮是会同皇帝讲明这是乱急投医,做不得数。 齐王身为皇帝的二皇子,自幼习弓射箭,少年骑马倚斜桥,惹得京畿满城姑娘心心念念,在眼盲后,倒是很少出现,都是住在府里,颇有一种隐于世间。 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也不知自己能活多久了,看出了太子成不了大事,早年间便站位齐王,其他的皇子都置之不理。 这要是让除了齐王以外的皇子登基,恐闻氏被针对,为了闻氏百年荣辱,齐王就是真是个瞎子,也得支持到底。 能让冲喜,让他们在一起,是闻瓮想到的主意,断然不可能更改。 公良静罗就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当然是不怨的,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今只有外祖父,全凭您做主。” 她深居闺房,又没有喜欢的人,嫁给齐王也能让外祖父满意,何乐而不为呢? 闻瓮再道:“我不可能在你身边一辈子,我老了,病能治好就是幸运,就是生怕哪一天真的不在了,你该如何。” “我还在,闻氏一族的责任都归我管,他们以我为家主,我一走,他们是能顾你的,但不能顾一辈子,要知道他们都有自己的子女,人都有私心的,这不能是依靠。” “齐王我看着行,只要不是背叛他,你处处为着他想,他能念着些情谊,就是往后你们不能是夫妻,都不会做太难看的事,没人为难你。” 天下尚有父母不爱子女,最亲近的人都会因为一些事情闹僵,姊妹兄弟尚能因钱财形同陌路。 要是他走了,闻氏是能自处,不管是旁支还是正房几代人,都不能让他放心他们会无私对待孙女。 “我只有你母亲一个孩子,她…”闻瓮说着竟是无言说出,他那双总是在朝堂锐利的眸子变得迷茫求助,最后语带哽咽道:“等我死了,我就能见到她了。” 他只要想到末娘,就心痛到不行,每回想到都要落泪,自己的孩子比自己先走,这是人生无法挽回的痛苦,丧子之痛久久不能忘怀。 在记忆中一向稳重的外祖父,说起了她的母亲,眸中盛满了哀伤,这如何不能让公良静罗感到心疼,许下承诺:“孙女会嫁给他的,事事以殿下为主,我也会想到自己的处境,绝对不会伤害到自己。” “所以…您要想想孙女,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人。” 公良静罗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外祖父老了,不再像从前那般身体硬朗,是再也不复当年的伟岸高大。 他失妻又失女,已是个老人,容易伤心。 为了外祖父有一个期盼,她道:“要是殿下哪日眼睛好了,他要是不喜欢我,我会与他和离,希望到时候我还能和外祖父见面。” 闻瓮点头,“好,你想如何就如何。” 他当然不是要她只能和齐王锁在一起一辈子,孙女的脾性他最为清楚,要真到那时候,是齐王不喜欢她,她不会为难到旁人,就会主动和离。 齐王念着她的照顾,有事都会为她出头。 再说了,还有她的亲生父亲在。 闻瓮看着孙女,定定望着她的脸庞,想起了自己女儿同样及笄年华的年纪,他突然释怀了,他们之间的恩怨,就不要再说了。 要是她父亲回来了,想看看她就看吧。 他毕竟是老了,要是真到了最坏的情况,会告知孙女不用担心,她父亲能帮上她,就不用拒绝的。 公良静罗安抚好了外祖父,就离开了。 程总管来到闻瓮面前,一如既往地说道:“大人,要小心注意身体啊。” 闻瓮累了,他见到是程总管,忽地笑:“小程子,你老在我面前提要注意身体,我也想啊,可事事都要我,我不能不管。” “我们都老了,你要不要回老家和你孩子团聚。” “大人又说笑了。”程总管道:“儿女有儿女的福气,本事是他们的,他们用不到奴,奴跟着您才好。” “大人要多修养,姑娘还需要您。” 他从小厮起就跟着闻瓮做事,数十载了,又能去哪呢。 就是回去跟孩子们一起,那也是不习惯。 闻瓮想想也是,可他就是要强撑着,恐怕没有多久时间了,就说道:“人不服老不行啊,我年轻时总和官家说事,总让他看到就烦。” 他说着就忆起了妻子和末娘。 那时,他总是忙着朝廷,早出晚归,都没有好好想到末娘,都是提下就从婢子口中知道她都在做什么。 妻子走了,末娘还小,总有人劝他要再娶,说他家中无长辈教导孩子,对末娘不好,为了末娘以后着想,就从妻族中找了个娶了成为继妻。 他和继妻说好了,此生就只会有末娘一个孩子。 她是知道了为何,就欣然答应。 他一日带人在府中议事,不知为何走到了凉亭,听到了继妻和远近闻名的琴师十八娘在笑着。 十八娘是他找来的,意为教末娘音律。 他就去了亭中,远远就瞧见了位于两个女子之中的末娘。 俏生生的小娘子尚不到十岁,抱着琵琶,小小的试弹了下,就没有再弹,她的袖口因为抱着琵琶滑下,对两人的说笑有微微笑着。 继妻和十八娘起身对他行礼。 末娘发现了他,就往这头看,不过没有过来,只是在他问着她好不好,她乖乖应了声,还看了眼他身边的人,就低着头看琵琶。 而他经不住,和那人说了这是爱女末娘。 那人脸上无意,有看着末娘,没话要说。 往后数年,他和公良氏有结亲的想法,就说与早已不是侯府嫡子扬名在外的公良旬。 公良旬回以书信,亲自提笔金字,同为两姓之好,汝女可嫁。 末娘出嫁,后到继妻逝去他厚葬,她才寻着理由回来,一起带来的还有自己的孩子。 他当场错愕难以置信,就见到末娘小心翼翼般喊了声父亲,再说出她以为自己会不肯的话。 泪悄然滴落在手上,程总管不知何时回避,就默默地站在远处。 闻瓮痛声溃哭,还是接受不了。 末娘死了。 他的女儿,末娘死了。 再也回不来了。 …… “姑娘,荷花让程总管放在大人房中了,他跟奴婢说大人很是喜欢。” 心竹一回来,见姑娘正要歇息,就告知了太傅的态度。 灯火葳蕤,公良静罗眉眼弯弯,似乎是很乐意听到,“那就好,我以后就没多少时间陪外祖父了,希望他身体康健。” 心竹正要去关窗,笑问:“姑娘,您说什么呢,您不在大人身边,奴婢不信啊。” “怎么不信,我要嫁人了。” 心竹听到这话,知道不可能是玩笑话愣了一下,然后关上窗户,“姑娘要嫁给谁啊。” 这说的唐突了,哪能是她一个婢女该问的,又加上话道:“奴婢是嘴笨,姑娘不要介意。” “只是奴婢一直伺候姑娘,听到姑娘都要嫁人了,奴婢觉得很是突然。” “姑娘见到了,喜欢吗?”心竹猜想着,就想到了从荷园被小厮找,那时候她不在身边,是不是就是让姑娘去见到了。 大人还是让姑娘去送,是很满意吧。 公良静罗沉下心,要说喜欢不行,可要说不喜欢,齐王话很少,他们性格应该会合得来,应当不会有争吵的。 “我见过了,他是个很好的人。” 说完,她就躺在架子床上,不再多想了,只想睡了,再有旁的事也要白天去想。 心竹不好再说好是有多好,只灭了灯,就到外头去守夜去了。 闻瓮进宫去觐见皇帝,已是三日后,身体都好了不少,都能去上朝了。 “这当然行啊,朕的二皇子要娶到太傅的孙女,是再好不过了。” 一知道太傅有这意思,皇帝惊喜过望,下决定道:“朕明日就下…不不不不!现在就拟道圣旨。” “你不知道朕等了多久了,终于等到了。” 他是听到一小官说起了家中侄子,说到了重病缠身,怎么都治不好,就是靠着冲喜,没多少天就好转了。 皇帝是想来此法子的,要是可行,还去找钦天监监正卜算吉凶祸福,想要个良辰吉日。 太傅没来前,他挑了很多京畿女子,从小官世家士族,再到可靠的大臣,都觉得还要再想想。 太傅一来,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没等太傅说什么,皇帝道:“朕还以为太傅是来说朕糊涂的,你居然开窍了要将你孙女嫁来,实乃大事。” 真不愧是他相信的太傅,太好了。 闻瓮没说是怎么回事,就让皇帝理所应当地理解去了。 第3章 追妻火葬场第3章 大太监领着圣旨,跨进了齐王府。 对此一事,齐王一无所知,还是他的到来宣读了圣旨,才知情是怎么回事。 随从为他解下了白绫,还没有为他换上,苏奇略眼神无光,死气沉沉透着眼疾看不见人,却无人敢随意冒犯。 他听了冲喜之事都觉得好笑,冷道:“荒唐。” “滚。” 何止是荒唐,冲喜冲到他身上。 他自己的眼睛,何时好,自己清楚,何须旁人来指手划脚。 他父皇怕是老糊涂了,什么事都能用到。 “殿下,不荒唐,这是莫大的喜事啊。”大太监随即说好话,当没听到要他滚的话,“官家也是为了您着想,这还是和太傅的孙女,那位姑娘及笄了,金贵得很,就是来冲喜,绝对不会寒碜到您。” 这哪能说滚就滚。 大太监以为是不满意这段婚事,秉承着来前就被皇帝吩咐务必要齐王接下旨意,不然不能回宫,索性就死赖着不走,什么话好听说什么。 “从何而来的喜事。”苏奇略语气很淡,对自己被赐婚一事没有反应。 就好像不是当事人一样,无所谓了。 还有心问起了喜从何而来,这算得了是喜事? 对于这位主,那当真是不好糊弄,要一不留意就触了眉头,大太监仔细斟酌道:“当然是喜事,您娶了府里不就多了位女主子吗?殿下就有妻子了,不会一直是一个人待在府里,那日子多好啊。” 苏奇略坐在位上,当这句话一出,他眼眸冷抬,无端让大太监怵目惊心禁了言,心里嘀咕着这眼睛没好就如此恐怖,要是眼睛好了看人还了得。 大太监在心里不禁为太傅家的姑娘点了根蜡,好端端的就要嫁给不好说话的齐王了,那不得被欺负。 谁叫他只是个太监呢,什么该说就说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最好打碎了进肚子里,犯不着为了这事得罪齐王。 眼看没有接旨的意思,随从也不来接直接摆明了态度。大太监无奈硬笑,他笑得脸都要僵硬了,才斗胆问道:“殿下,您看…要不要先接了圣旨,奴才还要回宫向官家说明。” 等出了齐王府,大太监是说什么都不想再来了,好说歹说才让齐王勉强接了旨,就跑也似的滚回皇宫。 “殿下,您真打算要娶啊,这…太傅没看出来啊,前脚和您说着话,后脚就要您娶亲了。”支忠是看不出来他主子是什么想法了,更何况娶的还是太傅的那位孙女,也是让他咋舌。 前几天见过太傅,转眼间就要嫁了他孙女,这才隔了多久啊,要不要这么快,别不是看上他们殿下了。 要不是主子松了口,支忠哪能代替去拿了圣旨过来。 “没听到是要我们即刻完婚?都选好了日子了。”苏奇略还是没表情,他拒绝要是有用的话,就不会接了。 要说太傅,他是打算给个人情的。 既然是想要更稳固的站位,有什么是不能以婚姻来得可靠。 就是他值得以孙女来冒这个险吗?他要是不给她爱,她能坚持多久。 苏奇略闭目假寐,想到了那日的场景,他眼不能见光,是遮了双目,这能隐约可见到的是模糊的人影。 风头正盛,那姑娘鬓发被风吹也没有乱意,倒是一身裙裾翻飞。 虽不似他双目清明时能看见面容,但是倒能看得出姑娘家的大致衣裙和身骨。 对于冲喜一事,他尤为不喜,说了句:“当真是,欺我眼盲。” …… 在皇帝下了圣旨,文武百官皆是一惊,这法子还真被采纳了啊,还有提议的官员都被升了官,赏了黄金,面上别提多风光了。 当时下朝,还暗地里嘲笑的官员们:“?” 要是知道官家信这玩意,他们就抢着说了,要多邪乎就多邪乎,要多灵就有多灵,何至于被抢走了功劳。 直到旨意下来,公良静罗才真正地想到她是要嫁人了。 时间就定在七月下旬,时间匆忙,绣娘连夜赶着为她绣嫁衣。 公良静罗为此出了趟门,她去了香火很灵的寺庙,不是求得什么,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婚事,就捐了香火钱,拜拜佛像,祝外祖父身体安好。 她和心竹回来,已是到了申时。 公良静罗没回房,想去看看外祖父。他这时喝完了药正在和程总管说话,见到她来了,还招呼程总管先去忙活,他们稍后再议。 闻瓮很享受祖孙二人的时光,他是赞同齐王娶了孙女,可心里也很难受,这一生他娶了妻子,看着末娘长大出嫁,最后孙女也是如此。 怕是老了,以前能自己解开的心结,如今解不开了,还越发沉重。 公良静罗讨笑道:“等我见到殿下,就不容易见到外祖父了,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即是夫妻,我不会做他不喜之事,到时候,我让殿下给我回来看您可好?” 自失去了末娘,末娘的女儿,他是亲手教养,公良静罗的灵秀足以不用闻瓮担心她会做出齐王不喜之事,就是做了也有他在。 他听着,看着孙女道:“我还有程总管,他不想回去陪儿女,就想当我的程总管,我有他陪着说话,你不用常回来看我。” “我唯一的心愿是要你过得好,这样我再见到你母亲,我就有脸跟她说话了。” 闻瓮是极其爱护公良静罗的,尤其这还是他末娘仅留着的孩子,就是他能苦,都不能苦到末娘的孩子。 要是世上真的有鬼魂,那末娘是不是还记得小时候他常常忙着,成天早出晚归都没有和她有多少话要说,以至于她总是安静待着,说什么就做什么。 是不是只记得儿时的听话,老看着他离家,都没有来过他梦中。 他就是想起来也是痛心,他是一个父亲都没有留意到末娘有看着他出府,他们父女之间太少交流了。 但他是爱着她的,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 应该是太过思念了,闻瓮捂着胸口咳嗽,“我给你准备好了嫁妆…” 凡是出嫁,都是要有嫁妆,那是父母给孩子的底气,他只有她一个孙女,备好的就是全部给她的,望她一生美满幸福。 公良静罗不会主动提起母亲,实在是提了都是外祖父难受,可她看到忍心不了,就去说道:“母亲记挂外祖父,舐犊之情,何而来的无脸见言。” “没有外祖父,就没有现在的我。” “母亲不在了,还有孙女。” 知道这是安慰,也是疼爱孙女,闻瓮让她来到跟前,握着她的手,道:“外祖父有你就宽心了,怜我末娘比我先亡,我常念着她,你是她的孩子,我爱她带着爱你。” “你还没出嫁,还留在我身边,接下来我要与你说的话,切记要记住了。” 公良静罗点头,认真听着。 “你嫁给齐王,你们就是夫妻了,闻氏一族不管男女,他们要是有能力就好,没有能力就是不配拥有,要是他们做错了求到你跟前,无论可怜还是如何的下场,你都不能随便答应。” “他们对你好,你再看好时机,如果有用你谋取利益,还使坏,你不能看在外祖父的面子就心软放过,一定要划分界限,亦或是斩草除根。” “同样,旁人的家族兴亡也与你无关,他们所求无非是要你帮助,齐王有自己的想法,对待因为贪贿官员有错之人的后代子女,我宁肯你无心,也不要你去帮到救谁,万不能开这个口子。” “一旦开了口子,就收不回去了。” 如果齐王对她有情,那她一身就无忧了,就是无情,齐王对自己人也不会差,就是走不到一起,也不会任由她随人看轻。 闻瓮大半辈子都是皇帝的太傅,之所以他能稳当安生,就是知道不要插手旁人的命运。 墙头草,乱站阵营到哪儿都不受待见,他是站在齐王这头,就不会看他眼盲就觉得大势已去,就弃了他。 这是不该有的,齐王也最厌恶这类人。 闻瓮这辈子别无所求,只有一个私心,那就是孙女安好,对得起他的早去的末娘。 齐王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能接受,就是看在他一直的支持,还有并无异心。 他既将孙女嫁给了齐王,就是表态,无论是不是真的眼盲,都会站在他这边,就是个瞎子也要拼命扶上皇位。 公良静罗听着外祖父的教诲,到说完了,她展露笑颜,顺着话道:“孙女记住了。” 外祖父的手,因为年纪大了,都没有肉了,手骨渐出,像要枯掉的树没有生机盎然。 而她看到并没有害怕,回握着外祖父的手,感受着外祖父无悔的爱。 夜风卷起石砖落叶,月光清冷无瑕,窗内依旧亮着灯光,衣影跃动,显出了少女的身姿,下刻就上了床榻。 公良静罗在屋里头,还没有睡下,就在看着画本子,只不过心里头还有着事,看的时候就没那么专心了,心都在飘,以至于看到哪儿都觉得没有看清楚。 她拿不住是什么扰乱心间,眉都在皱着。 心竹在一边唠叨道:“姑娘,您婚事渐近了,明日宫里头要来了人,奴婢看您没歇息,去给您煮些吃食吧。” 要嫁的人是齐王,以后就是跟皇家挂钩了,就要来老嬷嬷和后宫管事的女官教规矩,学习礼数。 公良静罗今日去了寺庙祈福,吃的不是很多,只是在陪着外祖父用膳时,为了他老人家开心,就会多吃些,和他多说些话。 到现在,还真的是有点饿了。 公良静罗没想这么多,就点头了。 心竹看着高兴,就去了院子后厨房。 公良静罗无心看画本子,就在想着要见到宫里来的人,再着以往都是自己睡一张床榻,成了婚后,就得睡在一起。 她明面上看着没太明显,可心里实打实的紧张。 也不知他好不好相处。 公良静罗又回想起了那一面,她急着要见外祖父,直愣愣的闯了进去,发觉不妥已无力回天。 她见他目盲,极其年轻。 不知他大她几载,知道她要嫁给他后是何样的想法。 “姑娘,没等着急吧。” 新竹端着夜食回来了,结束了她的想法。 这是汤盅蒸煮的肉丸子,大颗的肉滚在浓汤里,上面洒满了山葱,香味飘荡,自是鲜香。 公良静罗吃着肉丸子,勺子摇荡在盅中,发出碰壁声,她一时没有心思,一看就是在想事情。 心竹不适合藏话,就问道:“姑娘,您是没准备好吗?奴婢看您心不定。” 公良静罗放下勺子,静静地看着汤盅,然后说道:“我当然准备好了,不会后悔的。” 就是她没有和人躺在一起的习惯,都是一人独自入睡。 心竹哦了声,看着汤盅吃得差不多了,开始想到明日,“我们姑娘可是太傅大人教出来的,学什么都快,姑娘不用多想,早些歇息吧。” 她照顾姑娘的时间是谁都不能比的,在她心里自然就是最好的,还是京畿独一无二的小娘子,哪个郎君见了会不喜。 公良静罗听多了心竹没由来的夸奖,都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再看一会画本子就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