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疯王治病后,被他缠上了》 第1章 疯子? 城郊十甫村巷口的青石板路,被傍晚的露水浸得微凉。 青禾药铺的铜铃刚歇了最后一声轻响,叶青正将研磨好的安神散筛进瓷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让叶青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门口。 要知道这城郊十甫村虽离京城很近,但并非官道必经之路,她这小药铺门口从来都是牛驴缓慢的蹄声,还从未响起过马蹄声。 偏这声音带着踏碎夜色的沉重,却未曾夹杂车轮声,想必来人不是普通商贾求医之人。 短短几秒,叶青便猜到了来人,青禾药铺门口亮起数十盏宫灯,明黄的光晕穿透夜晚的薄雾,映出锦衣卫玄色的衣袍与腰间的绣春刀。 领头人面无表情地推开虚掩的木门,刀锋擦着门框划过,带出刺耳的声响:“陛下有旨,宣青禾医女即刻入宫,抗旨者,斩!” 叶青神色淡然,她放下瓷瓶,抬手理了理素色的药袍袖口。 穿越异世这一年里,她刻意收敛了现代顶尖医术,只安心做个普通医女,叶青并不想在异世大展拳脚,她仅仅只是想安安稳稳活下去。 可三个月前那场凶险的手术,终究还是让她的名字,传进了皇宫的高墙内。 “劳烦官爷稍候,容民女换件衣裳。” 她语气平静,听不出半分惶恐,转身进了内间。铜镜里映出一张清丽却带着疏离的脸,那眼底藏着几分讥诮——这大胤王朝的皇帝,怕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半个时辰后,叶青被引至太和殿。 殿内烛火通明,明亮异常,跳跃的烛火在滋滋作响,龙椅上的雍和帝面色蜡黄,眼下乌青深重,呼吸间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可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死死锁住她的身影。 “朕听闻,你三个月前救了那脑裂的孩童,硬生生将死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有此事?” “民女只是运气好,那孩童本就未伤到要害,当不得陛下如此看重。” 叶青垂眸拱手,避开他的目光,余光却瞥见殿角屏风上的阴影,那好像是个蜷缩着发抖的人。 尽管看不清人影,但京城无人不知,当今太子自幼疯癫,时常发狂伤人,前几日更是一夜之间杀了三个宫人,吓得宫里人人自危。 叶青估摸着屏风后便是那发狂太子。 雍和帝注意到了叶青的视线,他也没瞒着,一个眼神示意宫人将屏风拉开。 那少年看着不过十七八岁,身形消瘦,墨发微乱,额前的碎发遮住眉眼,只露出一截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 他衣角染血,双手却紧攥着一把匕首,指节泛白,身体剧烈颤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可偶尔抬眼时,眼底闪过的阴鸷与恐惧,却暴露出他现在神智不清的事实。 叶青面不改色地观察着太子凌屿,嘴里嘟囔道:“凌屿、囹圄?当真是人如其名......” 雍和帝咳嗽了几声,身旁太监连忙递上参茶。他喝了一口,气息这才稍稍平稳下来,不知是叶青的毫无反应,还是什么,雍和帝的语气陡然加重。 “朕不管你是运气还是真本事,太子的病,你必须治。他活,你便活;他死......你也要陪葬!” 帝王冰冷的话语砸在殿内,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锦衣卫们纷纷拔刀,刀锋出鞘的寒光映在叶青脸上。 她却忽然抬眼,唇角勾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陛下以性命相胁,民女不敢不从。但治他的病,民女有三个条件,还请陛下应允。” “你敢跟朕谈条件?” 雍和帝皱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见叶青不否认,满脸无所谓的样子,随即又被浓重的疲惫取代,他叹了口气道:“你说吧。” “第一。” 叶青目光扫过殿角的凌屿,声音清晰而坚定,“民女要带太子殿下离宫,居于民女的青禾药铺,三年内,宫中任何人不得干涉民女的治疗,哪怕是陛下,也不能随意召见太子殿下。” 雍和帝刚刚松开的眉宇再次紧凑起来:“你要将太子置于民间?” “他的病,源于深宫高墙的压抑与创伤,唯有远离此地,方能根除。”叶青声音不大,但语气却不容置疑,只因她早就从民间流言,与当下观察中看出,太子凌屿根本不是什么疯病,而是燥郁症。 见雍和帝没有说话,叶青接着道: “第二,这三年里,无论民女如何对待太子殿下,陛下都不得过问,更不能因旁人的话中断治疗。” 殿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医女,竟敢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要求。 叶青看出了雍和帝的顾虑,不等他开口,她耸肩摊手道:“民女要救太子殿下,自然不会危及太子殿下性命,陛下放心。” 雍和帝这才点点头,示意叶青继续。 “第三。” 叶青看向皇帝,目光精准地落在他那只按在膝上、微微颤抖的手,“民女不仅能治太子殿下,还能为陛下延命一年。但这一年里,陛下虚按照民女的药方,按时服药,不近女色。” 闻言,雍和帝浑身一震,猛地坐直身体:“你说什么?你能延朕的寿命?” 雍和帝自知自己的身体时日无多,他这才急于治好凌屿,若是能多活一年,足以为凌屿的未来铺路,尽可能扫清朝堂障碍。 叶青迎上他的目光,神色严肃,“民女从不做无准备的事情。” “三个条件,陛下应允,太子殿下的命我保,陛下的寿命我延;若不应,民女今日进宫便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陛下再另寻高明便是。” 她赌的,是雍和帝对凌屿的舐犊之情,更是他对生的渴望。 雍和帝沉默了许久,殿内大片的烛火跳动,仿佛回应着他的心跳,身居高位的他转头看向角落的瘦弱身影。 最终,他重重叹了浊气:“好,朕答应你。” 话音刚落,身旁的太监总管魏忠贤便捧着一个锦盒走到叶青的面前。 他当着叶青的面打开锦盒,那里面躺着两只通体乌黑的蛊虫,蠕动着令人不适的身躯。 “朕信你,但也需留个牵制。这‘同心蛊’你与太子各服一只,每月十五,你需入宫取解药,若你中途反悔,或是太子有任何闪失,你与他,便一同赴死。” 叶青看着那只蛊虫,心中一凛,却还是伸出手:“民女遵命。” 太监小心翼翼地将锦盒内的蛊虫分开,一只喂给了角落里的凌屿——他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任由蛊虫入口,只在吞咽时,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另一半,叶青闭眼吞下,她只觉喉咙一阵腥痒,随即一股微弱的暖意蔓延至四肢百骸,那是蛊虫在体内安家的感觉。 事已敲定,叶青转身走向殿角的凌屿,蹲下身与他目光相对:“凌屿,随我走吧。” 凌屿闻言抬起头,他攥紧了手中染血的匕首,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人。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带着恐惧,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一双漆黑的瞳孔湿漉漉的,充斥着警惕。 他没有动,只是攥着匕首的指节几乎要掐进肉里,身体也在剧烈的颤抖。 “屿儿他......” 雍和帝的声音沙哑,带着藏不住的疲倦,“他还在发病,听不懂你的话。” 锦衣卫正想上前帮叶青打晕凌屿,却被叶青伸手制止了动作。 她将袖口里自制的暖袋放进凌屿的怀中,微弱的安神香萦绕着二人,但凌屿依旧没有动作,叶青也不急,静静看着面前的人。 “凌屿,我带你离开这里。” 仿佛是听懂了叶青的话,凌屿这才缓缓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地跟在叶青身后。在殿内所有人的震惊目光中,二人走出了大殿。 叶青回头看了一眼,见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依旧没有波澜的看着自己,她默默叹了口气,呢喃道:“终究还是掺和进这皇宫政斗之中,和你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 夜色深沉,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出宫的石板路上。周围的宫灯光晕将他们的影子拉得一长一短。 叶青能感觉到,身后的少年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却刻意与她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像是在警惕,又像是在依赖。 刚走出太和殿的宫门,叶青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两道隐晦的目光,她转头看去,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估计是有人不想让凌屿痊愈,这深宫还真如电视剧里一样恐怖,为了权利金钱,人的人性都会泯灭的。 叶青转头看向凌屿,声音放轻了些:“跟紧我,别走丢了。” 凌屿此刻似乎冷静了一些,他一手捧着暖袋,另一只手里依旧握着匕首,听到叶青的话,凌屿随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脚步加快了几分,紧紧跟在她身后。 二人被宫里的马车送回青禾药铺时,夜色已深。 叶青领着凌屿去了后院的偏房,进屋后将烛火点燃,却未发一言。凌屿看着叶青抱来一双被褥,又反手将偏房的门关上,他的目光中渐渐有了些疑惑。 他此刻彻底清醒了,看着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刚想说话,眼前突然一黑。 紧张害怕的情绪瞬间涌上凌屿的心头,在他又要颤抖时,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走到了另一个房间蹲下。 凌屿借着烛光看清了叶青的脸,他不自觉皱了皱眉,却见叶青伸出手指作噤声状,转身又离开了这个房间。 听脚步,她从方才的偏房中走到小院里,回到了凌屿此刻所在的屋子。 凌屿不解地看着叶青吹灭蜡烛,躺到床上,完全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他愤怒地想要起身质问,却听到院子里传来不易察觉的脚步声。 第2章 刺客 叶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凌屿身旁的,淡淡的中药草味传进凌屿鼻腔,让他在这陌生昏暗的环境中,莫名安心了许多。 那脚步声有意放轻地靠近偏房,凌屿攥紧手中的匕首贴在门后,眼底浮现出杀意。 叶青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几分冷静:“嘘,别慌。” 偏房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在这午夜时分显得格外清楚,有几道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的惊呼在院子里响起,被周围的虫鸣声掩盖。 叶青似乎松了口气,她拍了拍凌屿的肩膀,仿佛在得意什么。 凌屿察觉到自己正在被面前的人当做小孩子安慰,他皱起眉躲开叶青的手。 叶青也没计较,她顺手拿起桌面上的烛台,点燃后走出了房门。 靠近偏房时,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就飘了过来,门旁三道黑影已经直挺挺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口鼻残留着粉末,嘴角还在向外流着黑血,显然是中了烈性毒。 凌屿见状下意识后退半步,用袖口捂住了鼻,他攥着匕首的手更紧了,满眼都是惊愕。 “站那别动,别过来。” 叶青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她手中烛台上的光芯跳动着,将叶青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她率先迈步走进房间,蹲下身时特意避开了尸体旁的地面,手指掀开其中一人的下颌,查看牙龈的颜色,又翻了翻对方的衣袖,在袖口暗袋中找到了一枚独特的令牌。 凌屿站在院子里,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又落在叶青熟练的动作上,看到那枚陌生却熟悉的令牌时,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我就知道,给你治病,肯定会招来杀身之祸,瞧瞧!这又是什么高手组织!” 叶青无奈站起身,将那枚令牌扔给凌屿,随后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自顾自将门轴处的小机关复原,不过这次没有向内存放药粉。 “我们刚从宫内回来,就有人来刺杀你,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 她转头看向凌屿,眼底带着几分坦然,“幸好偏房和正屋有预留通道,不然你今天必死无疑。” 凌屿摩挲着木质令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令牌的黄花梨木是宫中专供,雕刻的纹样虽不常见,却带着皇家器物的精致。他看向叶青平静的侧脸,那身粗布衣裙裹着纤细的身段,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可刚才那迅速应对的动作,却比皇宫里的杀手还要镇定。 他看看眼前这个藏着剧毒的医女,突然觉得这药铺比皇宫还要让人捉摸不透。 “你早知道会有人来?”他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浓厚的怀疑。 叶青没有立刻回答,走进屋内桌旁坐下,倒了两杯水,推给凌屿一杯,示意他坐下。杯壁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让凌屿紧绷的神经稍缓。 “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自小活在深宫中,这些明枪暗箭不该比我这平头老百姓更清楚?”她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桌面,“你以为我只带你离宫避祸?你这病,根子里就和那皇宫的阴私脱不了干系。十岁那年‘突发恶疾’,真的是恶疾吗?” 凌屿端着水杯的手猛地一颤,温水洒在指缝间。他怎么可能没怀疑过?只是那年他不过十岁,醒来后就被诊断为疯癫,指证他“顽劣触规”的丽妃早已被父皇赐死,这些年清醒时与记忆,只剩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他以为是自己病糊涂了,可今日的刺杀,像一把钥匙,撬开了尘封的疑虑。 “我……记不清了。”他声音沙哑,第一次在旁人面前露出脆弱,“只记得很黑,很冷。” 叶青抬眸,眼底的冷漠淡了几分,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记不清就先不记,先顾着活下来。如今你我拴在同心蛊上,你死我也活不成,我自然不会让你出事。” 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传来几声极轻的哨声,像是夜鸟的啼鸣。 叶青抬眼看向墙头,只见几道黑影如鬼魅般翻入院中,动作迅捷无声,落地时连灰尘都未曾扬起。他们穿着玄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扫过地上的尸体后,径直走向叶青,单膝跪地行礼。 “属下来迟,参见姑娘。”为首的暗卫声音低沉,带着皇家暗卫特有的肃杀之气。 凌屿瞳孔骤缩。这是父皇亲卫“影卫”,只听令于父皇一人,如今竟对叶青行礼。这个医女到底和父皇达成了什么协议? 叶青挥了挥手,语气随意:“处理干净些,别留下痕迹。”暗卫们应声起身,动作麻利地将三具尸体扛在肩上,又从怀中掏出药粉撒在血迹处,片刻间,地上的红点就消失无踪。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院墙外再次响起哨声,暗卫们已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你不是说父皇不会插手管我们吗?”凌屿沉声问。 “我要的是‘不干预治疗’,不是‘坐以待毙’。”叶青打了个哈欠,眼底带着熬夜的红血丝,“想杀你的人都摸到门口了,再不找些人镇场子,咱俩明天就成药铺后院的肥料了。不过放心,他们只护安全,不会插手你我的事。” 她走到门口时回头,目光落在凌屿依旧攥着匕首的手上:“明天起,你就是药铺杂役凌屿。不是我刁难你,你这躁郁之症,越养在锦衣玉食里越严重,手脚动起来,脑子才不会钻牛角尖。你要是不愿,我现在就送你回宫,宫里等着你的‘麻烦’,想必已经备好了。” 凌屿呆在原地,直到叶青的房门关上,才缓缓松开攥得发白的手。 他望着院中的月光,想起皇宫里那些虚伪的笑脸,想起发病时窒息般的黑暗,想起方才叶青那句“记不清就先不记”。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竟没有反驳的底气。 这夜,他倚着门框坐到天亮,眼底的挣扎渐渐沉为妥协。 叶青同样也失眠了。她翻着自己制作的病历本,上面画着躁郁症的疗愈方案,第一条就是“规律作息 体力劳动”。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她掀开窗帘一角,看见凌屿正对着院中的晒药架发呆,晨露打湿了他的衣摆也浑然不觉。 “醒了就过来帮忙。” 叶青头也没抬,指了指旁边的竹筐和一罐药膏,“把这些草药分类,叶子归叶子,根茎归根茎。筐边的药膏是止血的,草叶锋利,别又像昨晚那样攥着匕首较劲。” 凌屿看着那筐沾满泥土的草药,眉头紧锁。 他是大胤太子,从小锦衣玉食,连笔墨纸砚都要专人伺候,如今竟要做这种粗活? “喂,我好歹是太子,我是来治病的,不是干杂役的!”他语气带着几分傲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叶青。 叶青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眼神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太子殿下说得是。” 她放下手中的工具,转身就往院门口走,“我这就去准备牛车,送你回皇宫。想必那幕后之人得知你回去,定会备好大礼迎接,至于能不能活过今晚——” “我干!” 凌屿咬牙打断她的话。 指尖刚碰到沾着泥土的草药,就被草叶划出道细痕,刺痛感让他瑟缩了一下。叶青瞥了一眼,没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套摘下来扔给他——那是用厚麻布做的,掌心还缝着耐磨的牛皮。 阳光渐渐升高,小院里弥漫着草药的清香。凌屿笨拙地分拣着草药,额角的汗滴落在泥土里,晕开小小的湿痕。他偷偷看叶青,见她正蹲在地上翻晒远志,手指熟练地挑拣着杂质,晨光照在她发梢的露珠上,竟少了几分昨夜的冷硬。 “这是远志,能安神。” 叶青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头也不抬地说,“比你宫里那些熏香管用,晚上要是睡不着,我给你煮碗远志茶。” 中午时分,药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转眼就围了十几号百姓,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几个游手好闲的汉子,都扒着门框往里瞧,议论声像炸开的锅。 “就是这儿!我听前巷王婆说,那疯太子就藏在青禾药铺当杂役呢!” “真的假的?听说那太子发起疯来会杀人,咱们离远点!” “快看蹲那儿分拣草药的,是不是就是他?长得倒挺俊,怎么会是疯子啊……” 凌屿的动作猛地顿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疯太子”“杂役”,这些字眼像淬了毒的针,扎进他最敏感的神经。他猛地站起身,眼神瞬间变得浑浊,握着草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将叶片捏得粉碎。 “都给我闭嘴!”他嘶吼着就要冲出去,双眼赤红如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指尖的刺痛都浑然不觉,却被叶青一把拉住。 “别冲动!”叶青将他死死按在原地,随手抄起墙角晒草药的竹匾挡在他身前,自己站到门口,冷眼看着围观的人群,“我药铺治病救人,容不得你们造谣生事!谁再乱嚼舌根,别怪我用草药膏封了他的嘴!” 人群里一个汉子仗着人多,梗着脖子喊:“我们又没瞎说!全城都在传,你把疯太子藏这儿当苦力,指不定安的什么心!” 旁边有人跟着附和:“就是!万一他发疯伤了人怎么办?你负得起责吗?” 叶青注意到凌屿越发颤抖的身体,那双眼里已染上了狠绝。 第3章 忽悠 叶青眼神一厉,弯腰从药筐里抓出一把晒干的苍耳子,扬手撒向人群最前面的几人。 苍耳子带着尖锐的小刺,粘在衣服上扯不下来,扎得人又痒又疼。 “这是给你们的教训!” 她抓起旁边的药杵往门框上一敲,“我叶青的药铺,进门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嘴!更何况这是太子殿下,岂是你们能置喙的?难道都不想活命了吗?!” 人群被她的狠劲唬住,骂骂咧咧地散了。 叶青转身时,正撞见凌屿赤红的眼,他还攥着粉碎的草药,指节嵌着草屑,浑身都在发抖。 “深呼吸。” 叶青上前,不由分说将他按坐在石凳上,掌心覆上他的后颈。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凌屿一震,她又递过一杯温水,“水含在嘴里,别咽。” 直到第三杯温水下肚,凌屿的呼吸才渐渐平稳。 他垂着眼,瞥见叶青袖口沾着苍耳子的刺,想起方才她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脸颊微微泛红,却偏过头冷哼:“本……本太子只是一时失察,才被那些刁民扰了心神,不用你多管闲事。”顿了顿,又忍不住追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开药方?总让我劈柴分拣草药,这也算治病?” 同一时刻,皇宫凤仪宫的琉璃盏被狠狠摔在地上。 沈月明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指甲掐进掌心:“三个死士,连个疯太子都杀不了!还让那丫头用苍耳子赶跑了百姓,传出去本宫的脸往哪搁?” 心腹嬷嬷连忙跪地:“娘娘息怒,那叶青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影卫护着药铺。不过谣言已经散出去了,京中都在说太子疯病加重,被医女当苦力使唤呢。” “不够。”沈月明冷笑,亲自扶起嬷嬷,“备驾,本宫要去见陛下。” 养心殿内,雍和帝正对着铜镜端详自己的脸色,服了叶青的药才一日,他竟觉得胸口闷痛轻了些,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听见沈月明的脚步声,他放下铜镜,语气平淡:“皇后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陛下!” 沈月明扑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臣妾听说屿儿在城郊受苦,被百姓指着骂疯太子,那叶青还逼他干粗活!万一伤了太子身体,或是病情加重……” “够了。”雍和帝打断她,语气骤然变冷,“朕与叶青有约,三年之内不得干预治疗。况且朕的身体,昨日才开始服她的药,效果已然可见。” 他扫过沈月明僵硬的神情,“皇后管好自己的宫苑即可,太子的事,不必你费心。” 沈月明僵在原地,看着雍和帝转身离去的背影,眼底淬满毒。 药铺的日子平静了五日。 凌屿虽乖乖跟着干活,却没一日安分,他分拣草药时故意挑拣最嫩的叶子掐断,劈柴时总把木柴劈得大小不均,还每日雷打不动追问叶青:“今日总该开药方了吧?你该不会根本不会治病,只是拿本太子当幌子骗父皇?” 叶青每次都只淡淡瞥他一眼:“等你能心平气和干满十日活,再说药方的事。” 这些天他情绪一直很稳定,叶青以为他在好转,直到第七日暴雨夜。 惊雷炸响时,叶青正在熬安神汤,突然听到后院传来劈柴声。 凌屿赤着脚,举着斧头疯狂劈向木柴,雨水混着汗水淌在他脸上,眼神又成了那日要杀人的模样。 “凌屿!冷静!” 叶青冲过去想夺下斧头,却被他一把扼住脖颈。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她,她能清晰感受到凌屿指尖的力道在不断加重,呼吸越来越困难。 危急关头,她猛地屈肘撞向凌屿小腹,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迅速从袖中摸出一个极小的瓷瓶,将瓶中特制的粉末迷药扬手撒向凌屿的口鼻处。 不过两息,凌屿的眼神就开始涣散,斧头“哐当”落地。叶青喘着粗气退开,踉跄着抓起墙角的粗麻绳,将瘫软的他牢牢绑在柴房的立柱上,使劲儿测试了几遍,确定绑的牢固后,她这才一屁股坐在木凳上,暗暗松了口气。 后半夜,凌屿果然又发狂了。 他挣得麻绳咯吱作响,嘴里嘶吼着“放开我”“黑……别过来”,额角青筋暴起。 叶青守在香炉旁,每隔半个时辰就点燃新的安神香,烟雾在空气中萦绕,渐渐让凌屿的嘶吼弱了下去。她脱力地趴在桌子上,颈间的痛感阵阵袭来,就着窗外的月光数着时间,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凌屿先醒了。 头痛欲裂间,他发现自己被绑在立柱上,手腕勒出了红痕,抬眼就看见叶青趴在身旁的木桌上睡着。 晨光里,她颈间那道紫红的指痕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心上。 昨晚失控扼住她脖颈的画面猛地窜进脑海,愧疚瞬间将他淹没。他动了动喉咙,声音沙哑:“喂……你醒醒。” 叶青惊醒时,还做出十分防备的样子,仿佛在担心着什么。 见凌屿情绪稳定,她这才揉着脖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才把凌屿身上的麻绳解开。 没等凌屿开口,她又转身端来一碗温热的小米粥和一罐药膏,放在旁边石桌上:“粥是刚熬的,药膏治外伤的,自己弄。”说完这些叶青抬脚就要走。 凌屿盯着她颈间的紫红指痕,又瞥了眼石桌上的药膏,捏了捏拳头,猛地站起身,在叶青即将跨出门时,他突然伸手拉住她的袖子。 叶青愣愣回头,就被他拽着按坐在木椅上。 冰凉刺痛的感觉从脖颈处传来,叶青抬头对上了凌屿的眼。后者动作僵硬了一瞬,随后又挖了点药膏在指尖,凑到她颈边生疏地涂抹在红肿处,嘴硬道:“本……本太子只是为昨晚的事补偿你,免得你说我仗势欺人,耽误了治病。” 墨绿色的药膏敷在伤处,带着淡淡的草药香,叶青没有拒绝他的好心,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沉默着吃完粥,叶青才拿出安神香囊:“你的病藏在心里,汤药治不了根。看着它,慢慢放松……想象有光从头顶照下来,驱散所有黑暗……”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草药香的穿透力,凌屿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 “光……光被挡住了……是铁栏……”凌屿喃喃自语,身体开始发抖,“有人拿鞭子抽我……说我是孽种……” 他的手攥成拳头,指节泛白,眼看就要说出更多,却突然猛地晃头,原本迷离的双眼,瞬间清醒,凌屿一把扯掉香囊:“住口!你这是妖术!” 他喘着粗气,眼神里满是愤怒与警惕:“你根本不是医女!这是什么医术,分明是江湖术士装神弄鬼!父皇真是瞎了眼才信你!”凌屿挣扎着要挣开绳子,却被叶青按住肩膀。 “我是在救你!” 叶青也动了怒,颈间刚敷的药膏被扯得发疼,“你捂着伤口不撒手,它永远好不了!难道要一辈子被噩梦缠着?” “总好过被你用妖术忽悠!” 凌屿低吼着站起身,抓起自己的外袍就往外走,“这破药铺我待够了!” 叶青气极反笑,没拦着他,她料定他走不远。 凌屿果然在药铺斜对面的老槐树下徘徊了半个时辰,心里骂了叶青八百遍“没良心”,又琢磨着“要是她来劝我,就说看在粥的份上勉强留下”。 可直到日头偏午,药铺门都没开。 正当他憋着火想找个回去的借口时,却看见叶青背着药箱出门了,更让他皱眉的是,三个流里流气的汉子从巷口出来,贼眉鼠眼地盯着叶青的背影。 那些人好像在跟踪叶青,凌屿心一紧,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刚拐进城西的巷子里,就听见男人猥琐的□□:“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要不要和哥哥们一起玩啊?” 叶青眼底寒光一闪,悄悄摸向药袖口里的迷药,却听见一声怒喝破空而来:“住手!” 凌屿抄起路边的竹竿冲过来,一竿子就抽在大汉的腿上。他虽没带武器,可在皇宫里练的拳脚不是假的,几下就将三个地痞打得抱头鼠窜。 “多管闲事!” 叶青收起迷药,捡起地上散落的药包和药箱。 确定那几个人跑远了,凌屿这才扔下竹竿,绷着嘴梗着脖子说:“谁想要救你!别忘了你我拴着同心蛊,你死了我也活不成,我只是不想陪你去送死!” 叶青低头整理着药箱,白皙的脖颈上染着淡绿色药膏,那底下的红肿似乎消退了些,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女子的脖子看,凌屿立马别扭地别过脸,不自然地道:“下次出门……要注意周围的人,今天要不是本太子,你这小命怕是就交代在这儿了。”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 叶青挑眉,从药箱里拿出个干净的帕子递给他,眼神落在凌屿的手掌虎口处。 “身娇体贵的太子殿下,拿个竹竿都能把手划破,还是担心你自己的安危吧!” 凌屿接过帕子的动作一顿,这才注意到手掌的鲜血,他胡乱绑了一下,罕见的没有再次反驳叶青,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你大中午的要去哪啊?” 叶青拍了拍药箱,“你不会忘了吧,我是个医女,自然是出诊啊?”说完便自顾自向张阿婆家走去,身后传来凌屿急切的声音。 “那......那本太子还是要跟着你的,万一还有流氓怎么办?” 第4章 心跳 叶青给张阿婆扎完最后一针,和凌屿一前一后从阿婆家中出来,刚拐到巷口,就听见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哐当、哐当”,混着押送官差的呵斥和围观百姓的唾骂,像淬了冰的箭,吵得人耳膜发疼。 “妖言惑众的乱党!活该被砍头!” “看这囚车里的样子,怕是活不过午时了!” 叶青下意识转头,就见凌屿僵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原本还算稳当的脚步晃了晃,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的眼神空茫,死死盯着那辆缓缓驶过的囚车,铁链摩擦木轴的声响里,他仿佛听见了更遥远的、带着铁锈味的拖拽声。 “凌屿!” 叶青快步上前,伸手狠狠掐了把他的手腕。 刺痛让凌屿猛地回神,瞳孔剧烈收缩了几下,才看清眼前的叶青,声音发颤:“我……我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 叶青意识到凌屿的异常,她没在继续追问,反而故意提高声音,伸手将他往巷子里拉,挡住那些探究的目光,“不过是囚车过境,有什么好看的?走,去粮铺买米面。” 凌屿被她拽着走了几步,才慢慢缓过劲来,掌心的冷汗被叶青的手暖热。 他偏头看叶青的侧脸,细看下似乎还能看到她脸上的绒毛,显得她的轮廓柔和极了,方才掐他手腕的力道还残留着,那是他陷入混沌时唯一的感受。 凌屿喉结动了动,他突然伸手接过叶青肩上的药箱,沉声道:“我来拿。” 叶青挑眉,倒也没拒绝。 两人并肩往街口的粮铺走,凌屿刻意挺直脊背,装作无事人般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只是指尖还在微微发麻:“方才就是走神了,没什么大事,你别瞎担心。” 叶青嘴角上扬,轻飘飘的道:“切,我才没担心你。” 粮铺老板见叶青来,熟络地招呼:“叶姑娘,还是要十斤玉米面?” “对,再要两斤粗米。” 叶青刚要掏钱,就被凌屿拦住。少年皱着眉,指着柜台后的白面袋,语气带着太子的傲气:“玉米面糙得喇嗓子,换五斤白面,再称两斤精米,你看你都瘦成杆了,还不吃点好的。” 老板愣了愣,看向叶青。 叶青抱臂冷笑:“换可以,钱你掏?” 凌屿被堵的哑口无言,他在宫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带过银子? 指尖攥了攥,硬着头皮道:“本……我是帮你干活的杂役,你不该给工钱?用工钱抵!” “杂役?” 叶青挑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谁跟你说杂役有工钱了?管你两顿饭就不错了,不愿意干现在就回皇宫去,你的那些下人们还能给你做顿满汉全席。” 周围买粮的百姓忍不住笑出了声,凌屿的耳尖红得滴血,却梗着脖子不松口,转身就对老板说:“就按我说的装,钱……” “别为难老板了。” 叶青掏出碎银放在柜台上,“就要玉米面和粗米。” 她转头瞪了凌屿一眼,“想要白面?自己劈柴劈够三十捆再说。” 出了粮铺,凌屿拎着沉甸甸的米面袋子,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他瞥了眼旁边走得从容的叶青,嘟囔道:“小气鬼,几两银子而已,等我回宫了,赏你一箱子金元宝。” “谁要你的金元宝?” 叶青抢过他手里的米袋,掂量了掂量,“再说你现在就是个吃白饭的,还是先想想怎么把这袋米扛回药铺吧。” 两人斗嘴的模样,落在巷口茶摊后的轿子里,沈月明捏着茶盏的手指泛白,茶水晃出杯沿也浑然不觉。她透过轿帘的缝隙,看着凌屿虽有傲气却眼神清明的样子,气得胸口起伏。 不过离开皇宫半月,这疯子竟真的有了人样!若真让他痊愈,子瑜的储位就彻底没了指望! “娘娘,要现在动手吗?”心腹嬷嬷低声问。 “不必。” 沈月明冷笑,放下茶盏,“明着来只会让陛下起疑,去查那叶青每日的行踪,过几日找个她单独出诊的时辰,给凌屿送张字条,就说叶青被绑了,要他单独去南郊废窑赎人。” 嬷嬷心领神会,眼中闪过狠厉:“娘娘放心,废窑那边奴婢差人备好,保证让太子殿下‘旧病复发’。” 沈明月紧皱的眉头这才松了些,扬声道:“回宫。” 三日后清晨,叶青要去城郊给猎户治伤,临走前叮嘱凌屿把后院的草药翻晒一遍。凌屿嘴上应着,手里的药耙却慢了半拍,他是想和叶青一起去的,但叶青非要说草药晾晒耽误不得。 他看着叶青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刚晒完半筐草药,院门口就传来轻响。凌屿以为是叶青回来了,快步跑去开门,却只看见地上钉着一张泛黄的字条,字迹潦草:“叶青在南郊废窑,想救她就单独来,敢带旁人就撕票。” “叶青!” 凌屿心头一紧,松了字条就往外冲。他甚至没想过要通知影卫,满脑子都是前日巷口囚车的画面。 若是叶青也被铁链锁住,若是那些人对她动手…… 南郊废窑阴森潮湿,阳光根本照不进深处。 凌屿刚踏入窑门,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被牢牢锁死。黑暗瞬间吞噬了他,只有远处传来他熟悉的铁链声,断断续续,像极了记忆里地牢里的声响。 他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但他来不及深究,一心只想找到叶青。 “叶青?叶青你在哪?” 凌屿嘶声喊着,声音在空荡的窑洞里回荡,却只有铁链声回应他。他想往前走,双脚却像灌了铅,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往上爬。 又是这种黑暗,又是这种铁链声,十岁那年被囚禁的记忆翻涌上来,殴打、辱骂、无边无际的冰冷,几乎要将他碾碎。 “别过来……别碰我……” 他抱着头蹲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他想要转身离开,却又猛地想起叶青的脸。 万一呢,万一里面被锁着的是叶青呢...... “叶青!我来了!你再等等!” 凌屿咬着牙想要起身,可脚下的黑暗仿佛变成了泥潭,每动一下都要耗尽全身力气。铁链声突然变得急促,伴随着模糊的挣扎声,刺耳得让他捂住耳朵。 “谁?谁在那里?” 凌屿嘶吼着,却不敢挪动半步,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甚至摸出了腰间,叶青给他防身用的短刀,此刻却只想划向自己的手腕,结束这无尽的恐惧。 “叶青……” 他最后喊了一声,声音微弱得像蚊蚋,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凌屿承受不住想要将刀划破手腕时,木门突然被撞开,刺眼的阳光涌进来,伴随着叶青焦急的声音:“凌屿!” 凌屿眯着眼睛看去,叶青逆着光站在门口,发丝凌乱,脸上沾着灰尘,却伸着手朝他跑来,像一道劈开黑暗的光。 他愣了愣,几乎本能反应下扑了过去,死死抱住她的腰,身体还在发抖,却把脸埋在她的肩头,贪婪地吸着那熟悉的草药香。 “我以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叶青拍着他的背,又气又心疼:“你是不是傻!一张字条就敢单独来?你知不知道这是圈套啊!而且!就算你要救人也喊上暗卫呀,傻不愣登的自己跑过来,要是对面直接要了你的命呢!?” “我顾不得这些!我让暗卫去护着你了!”凌屿抬起头,眼眶通红,“你是女子,比我危险!我是太子,又是男子,能应付……” “天真!” 叶青重重地哼了一口气打断他,用力戳了戳他的额头,“你以为他们的目标是我?他们要的是你疯!是你死!在他们眼里,我只是引你入局的诱饵,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凌屿的动作僵住,低头看着自己还在发抖的手,沉默了。 暗卫们早已经控制住了窑洞外的几个蒙面人,更将窑洞里“挣扎”的人拉了出来。 那是个被堵住嘴浑身捆着铁链的乞丐,他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铁链声和挣扎声都出自这个乞丐,可即便看清了真相,凌屿还是心有余悸,刚才那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绝望透顶。 “我只是……担心你。” 他声音沙哑,不敢直视叶青的眼睛,余光瞥见那乞丐被影卫松绑后瘫坐在地的模样,心脏还在狂跳。 方才黑暗里,他满脑子都是叶青被绑住的画面,那股恐慌比自身陷入险境时更甚,这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她的在意,早已不是医女和病人的关系了。 叶青没察觉他的异样,正低头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忽然被他拉住手腕。 抬头时,撞进凌屿认真的眼神里,少年的脸颊还带着未褪去的苍白,指尖因用力而攥紧了她的手腕,喉结滚动半圈,半晌才一字一句道:“叶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