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羽总落猫儿上》 第1章 心疼 在与她相遇之前,我从没见过如此深沉的眸子,如死水般波澜不惊,令人窒息。 她的身材过分瘦削,苍白的皮肤上沾了血,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目。 她只是静静看着我,轻轻勾起唇,抬起垂在身侧的手,用手指擦拭掉唇边的血迹。 “你说我?不用在意…不疼。” 我们坐在树下,黯淡的月光映照在枝叶上,忽略她满身伤痕的话,或许很浪漫。 我握住她的手,摩挲过无数道疤痕,宛如身旁的树皮,沟壑不平。 “心疼了?” 我撇了她一眼,垂下眼。 我这么冷血无情的人,怎么可能会心疼。 她不以为意,收回手,叹息般轻笑了声。 每天放学,我们都会坐在树下,我摸着她的伤痕,心里莫名有些压抑。 “还是心疼了吧?” 她露出明媚的笑容,我顿住,只是更努力的盯着伤口,好像多看几眼它就会消失。 天太冷了,镜片都漫上了雾气。 我们的关系变得亲密,班里不时会投来目光,每到这个时候,总感觉她的脸色会变得更苍白一分。 渐渐的,曾经的朋友不再与我来往,他们用着不似人类的语言谈笑着我们。 整个楼层都知晓了我们的关系,流言风语压迫着我们,喘息不得。 月光下,她的眼睛黑如鸦羽,泛着紫色。 “怎么办,还是喜欢上你了。” 明明是喜欢,却忧愁的叹息,我不明白。 第二天,她的父母找上了学校。课堂上,他们粗暴的将她拉走,一边辱骂她一边鄙夷的看着我。 “年纪轻轻,不学好,还是被她带坏了?” 我站在原地,低着头,忍着不掉泪。 离开前我看到她冲我笑,然后归于平静。 她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紧握着她送我的笔,那根紫乌色的羽毛变得凌乱。 雨天,我哭着跪在她的家门口。 却只能得到屋内的打骂声,和她永恒不变的回答: ——不管你们怎么贬低她,我都喜欢她。 我感受着刺骨的寒意,却不觉得冷,只觉得心疼,现在我彻彻底底理解了。 她是被活活打死的。 我捏碎了那根羽毛笔,羽毛被雨水打湿,混杂上泥土,变得泥泞,黯淡无光,又被无数行人践踏在脚下。 后来我才知道,她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子,被父母发现后强制对她进行了“治疗”。 “治疗”持续到她死前。 她曾说过我傻,我却觉得她是最傻的。 哪怕说一句谎话,也不会丢下我了。 *渡鸦 忠贞不渝的爱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心疼 第2章 喜欢 第一次见到她啊,是在夏天。 感觉她每天都过的很不开心,总是一个人坐在树下画画,也没几个朋友。 但她把那堆朋友看的紧,却不知道人家把她当笑话看。 盯着盯着,突然感觉她挺可爱的。画画构思的时候会转笔,突然掉在地上会瞄一眼周围有没有人,也许是有些尴尬吧。 嗯,还有,她总是特别小声的唱歌,生怕别人听到似的。 还有好多,明明都是普通的小事,串起来却让我有些心动。 我偷偷写了日记,藏了起来。 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逼问着我是不是生病了,对我采取所谓的“治疗”。 挨打的前几天真的好疼,让我想死,但想起她,疼的时候竟然会突然笑出来。 我在想我是不是疯了,这么疼的情况下还能笑出来。 笑完就是哭,哭完就觉得好累好累,困的抱着被子两秒就能睡着。 感觉她有点傻,摘了眼镜什么都看不清。我看到她亲爱的好朋友偷走了她的眼镜,她忙活了整整一下午,最后无助的请求他们帮她找。 那天被打后,我突然想看看她,我故意把自己弄的很狼狈,好在她看到了。 她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的,有点失望。 不过我调笑了她一句,感觉表情生动多了。 我们关系熟络了起来,我忍不住更多的接近她,她察觉不到我的感情吗? 雨天,很讨厌。每到这个时候伤总是好的很慢,但是她很喜欢啊,那我也喜欢一下好了。 我向她告白了,送了她一根渡鸦的羽毛笔。 她看着还是很傻,紧紧抱着我,没穿外套的体温都有点发烫。 暴风雨总会来临,我却没有勇气面对。 我们被发现了,我的不堪尽数暴露在她面前,她一直在哭。 那就一直哭吧,别再看我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副样子。 这天是我这三年来最疼的一天,我感觉我要死了。 我反复重复着一句话,任凭戒尺在身体上抽打,任凭鲜血反复结痂再爆裂开来,任凭强迫我吞咽下去的药片。 ——不管你们怎么贬低她,我都喜欢她。 我好像看见她站在我面前,担忧的看着我,我深深吸了口气,抱住了她。 这次,她的体温我感受不到。 本来想就这么结束的 但是还想写一点点…… 会见面的 会见面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喜欢 第3章 模糊 那破烂的电视机,连雨声都能轻易遮盖声音。老旧的墙皮已经脱落,散发着霉味和**。 按部就班的学习,冷眼旁观的欺凌,不断重复的每一天,我厌倦着。 唯有小动物会让我感受到一些活力,生命的意义。 以前我总喜欢雨天,因为他不会来到家中,不会响起无休止的辱骂和哭泣。 现在倒觉得晴天也不错,她会远远望着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像躲在草丛里的小猫…够笨的。 那堆人偷了我的眼镜,我试着画画,却画不下去。我失去了我的模特,因为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她的样子了。 整个世界都有股铁锈味,齿轮艰难的互相挤压,糜烂的社会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运转? 我将头埋进她的外套里,没有血腥味,反而有着淡淡的兰花香,她好像有些激动,用力扣住了我的手,指尖颤抖。她轻轻依偎着我,滚烫的温度让我明确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在扩散。 因为她,世界才有了我的一席之地。 第4章 罪人 风卷起我手边的课本,雨水好似不会停止般绵延不断,晦涩难懂的知识点被沾上泥点。 回答问题的学生磕磕绊绊的开口,好像快喘不过气了,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我向老师打了个招呼,站起来温和的替她解决了问题。老师准许她坐下后,她诚惶诚恐的向我笑了一下。 如果换个人对我笑就好了,那样我会更开心。 不由得,我朝身后看了一眼。她深褐色的眸子轻轻眨了眨,好似看透了我的想法,眯着挑了挑眉。 “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的唇张开闭合,以口型说出这句话。 我轻笑着摇头,将卷子的一角撕了下来。 【在想你】 她看到纸条后怔了一下,犹豫了两秒,潦草的字迹在纸上显现。 【劝你好好说话……】 我朝后晃了晃纸条,认真听起课来。 听着听着,思绪又飘了出去。 雨声,残叶,瓷片,啜泣。 雨水击打着残破的树叶,发出沉闷的雨点声。厕所的瓷片变得陈旧,隐隐听到里面的啜泣声。 我停止脚步,疑惑的朝里面瞄了一眼。 三个高年级的女生将一位瘦弱的女生围在墙角,嘴里说着不清不楚的话。 女生的脸上有巴掌印,领口被拉扯开,头发披散盖住了她的神情。 我紧紧攥着衣角,忍住不发出声音,但里面的笑声和啜泣混杂起来,让我的心脏狠狠停顿了几秒,简直要昏了过去。 最终,我没能阻止这一切。怪懦弱,怪恐惧,怪学校的不作为。 半年前学校曾发生过欺凌事件,受害者退学,加害者逍遥,事情被压的滴水不漏,甚至于新生连一点水波纹都没有察觉。 那个女生? 我抬起头,望向坐在座位上的女生,她始终不知道我曾未对她伸出援手。 对于我来说,只能勉力握住掌心的一捧沙粒,剩下流逝的,我无能为力。 毕竟连喜欢的女生也守护不住。 好学生的光鲜亮丽,背后却是如此阴暗。 我自嘲道,按了按手臂上的伤口,撕裂的痛苦让我清醒了几分。 罪人永远摆脱不得痛苦,它会深刻在骨,血液冲刷不净。 第5章 长眠 临近春节,街上到处张灯结彩,风从衣领灌入,带走了我的体温。 “你这孩子,衣服穿好。”平日少言寡语的母亲在这时候也多了分生气,睨了我一眼。 我默默拉上拉链,新添的衣服很暖和,但我不愿去穿。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对母亲的悲悯、愤恨和失望至极。 母亲光鲜的衣服下是一片片青紫的痕迹,而光鲜的衣服则是这些痕迹的兑现。 她对我的目光仿若未闻,领着我在各个巷角穿梭。 小摊小贩的声音层层起伏,像被风吹起的海浪。 她手中的重量不断加重,几乎要压垮她的身躯。风一来,就会倒。 我小口吃着糖葫芦,甜腻腻的,我并不喜欢,甚至有反胃的感觉,却还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回到房间,院子的花被雨水击打过后,花瓣凋零在地,凄凄惨惨。 我甚至没有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那天,我在雨中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在家里的床上。 我试着去找她的遗体,坟墓,却什么消息都没有。 像无数雨滴落下沉入湖泊,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第二天,她的父母离开了,房子也转手给了别人。 在学校被匆匆拉走的那一刻,竟成了对她所有记忆的永恒。 突然,窗户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便是扑腾翅膀的声音。 我猛然从回忆中惊醒,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走到院子里。 一只乌鸦在地上翻腾,翅膀好像出了血,乌黑的眼眸紧紧盯着我。 羽毛在月光下显得五彩斑斓,泛着紫色。 犹豫了一下,我试着把它捞了起来。出奇的,它乖巧的蜷在我怀里。 心神恍惚,我好像再次看到了她的身影。 回到屋子里,我给它的伤口清洗了一下,拿了一件旧衣服铺在床底下,作为它的窝。 整个过程中它都安安分分的,不叫也不闹腾,有了人性一般。 如果它是人,那么她就是神了吧。 想着想着,却笑了。 哪有神还会受到伤害,会长眠于地下。 第6章 猫儿 数不清第几天了,吃的药让我昏昏沉沉,每天只有日夜颠倒的睡觉。 我不知道我在哪,像囚笼中的鸟,痛苦地嘶喊只能被别人当做悦耳的歌唱。 我想她了,却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我想说话,却不记得如何开口去诉说。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 我想最终我会忘记我是谁,忘记她是谁。 连一个月我都受不了,我真是废物。 日记每天都被拿走,我不得不把自己的一切想法都藏起来。 深深埋藏在心脏中,除非剖开它,否则永远不会知道我内心的阴暗。 哪怕喜欢她是错误的,我也不愿悔改。 她值得,我值得。 “吃饭了。”父亲冷冷的对我道,母亲则是忧愁的看着我。 我置若旁闻,专心在纸上勾勒。 时间一长,连画画都摸索会了一些门道。 “别逼我打你。”父亲狠狠锤了桌子一下,母亲吓了一跳,连忙对我说:“快点吧,别饿着自己,都一天没吃了。”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多精彩的戏。 曾经温馨的回忆粉碎殆尽,顾忌着对母亲最后一点感情,我迟钝的抬腿,机械的坐在了椅子上。 伤口触及椅子,阵阵疼痛感让我咬紧了牙,绷紧了身体。 父亲满意的笑了笑,推了一盘菜道:“在乡下受苦了吧?要不是想最后陪陪你奶奶,也不会让你在那边学习。” 瞳孔猛缩,光洁的盘子映照出我压抑的,痛苦的脸。 见我不搭话,他习以为常的挑起筷子:“你说你奶奶啊,这么大年纪非得住乡下,那么寒酸的小镇,什么东西都没有,活着受累是不是?我赚的钱难道不够养她?” 我垂着头,盯着光滑的木桌,手背已经被攥出了浅浅的青筋。 “唉,也是我的错,偏偏送你过去。” “不然,怎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猛的将筷子摔在桌上,愤怒冲破了我的理智。我站起身,张了张口,说出了两个月以来第一句话。 “自作自受,活该。奶奶生出你这种人,在下面也不得安宁!” 母亲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父亲的脸扭曲了一瞬,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 “那么,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吧。” 绵湿的雨不断下着,落在屋檐上发出“噼啪”的声音,惊醒了屋檐下的猫儿。 明月是孤寂的,高悬于天上。 我趴在床上,全身都是伤,不敢再动弹。 半梦半醒间,我好像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已经习惯了,自从吃药以来,睡觉的时候经常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所以睡觉的时候,没人会来找我。 “又下雨了啊…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下雨吗?因为,那个男人不会回家,也就不会打我妈了。” 总觉得这次的声音分外清晰,我带着点期盼睁开了眼,却还是失望的合上了眼。 天已经泛起蒙蒙朝雾,晨辉划破天际。 雨依旧下着,猫儿打着瞌睡。 第7章 月光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老师抓啊?” 她微侧过身,余晖从几近透明的窗帘透进教室内,柔和了她的目光。 “……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 她笑了下,理了理头发。 “那,开始吧。” 我拿起铅笔,眼神飘忽的投在她身上。 随着时间流逝,斑驳的地板上掉落了橡皮屑,她的样貌也逐渐在纸上显现。 当笔尖落在画纸的下端时,我的心颤了颤,呼吸有些凝滞。 接下来便是她半敞衣领下的锁骨,细腻如颜料。 “嗯?画完了?” 她收敛起投向窗外的视线,朝我的画看来。 她眉梢一挑,轻笑道:“不是你说要给我画的吗?这就停手了…大画家?” 我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沉默的移开目光。 她无奈的拉起我的手,引领我的指尖点向她的脖颈,一路向下,直到锁骨…胸口。 我的指腹触及她的肌肤,呼吸加重了几分,舔了舔干涩的下唇,不住的有些想发抖。 我感到自己的指尖有点凉,便想缩回手。 她的手罩住了我的手,轻声说:“不用害怕,继续。” 我收回手,哑着嗓子低声道:“坐好。” 她坐的端正了些,维持着刚才作画时的姿势。裙摆被泻进来的风吹的飘飘摇摇,似要坠落的羽毛,却总差半步之遥。 过了许久,我停下了笔。 她的模样被深刻在纸张上,右下角标着日期——2005.9 废弃的教室,散落的纸张,生锈的桌椅。 我们走出学校,天边已经挂起星星,璀璨夺目,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但我却总觉得柔和的月亮总比闪耀的星星要美,它会在你伏案写作时光顾你,为你送上片刻的安宁。 我看向正欲离去的她,犹豫着叫住她。 “怎么了?”她两步走过来,关切道,顺手帮我理了理校服的领口。 我垂下眸,轻道:“你今天……很好看。” “那就说明我的计谋得逞了~” 她背过身,走了几步朝我摆摆手。 “明天见,小同学。” 静谧的月光在她背影上,仿若有了生息。 我久久伫立,凝望着她。 第8章 美味 【昨日,xx市有名房地产商xxx为表对儿童的关怀,向阳光福利院捐助2万元整,以此助力孩子们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收音机带着杂音,声音也失了真。我搅动着咖啡,面无表情的盯着杯中的漩涡,随后抿了一口。 “阳光福利院?我之前去过,很破。” 她从进门时就有些坐立不安,此时终于有了松动。 我笑了下,轻轻拂过杯沿的咖啡渍,漫不经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尝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她望着我,默了一瞬后欲言又止,却还是低低“嗯”了一声。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在这个穷乡僻壤,几乎只有两家姓的地方,很难再有跟我相同的姓氏。 福利院院长跟我父亲是称兄道弟的关系,当初就是母亲将我从福利院领过来的。 明面上阳光福利院经常奉献爱心,借孩子谋利,暗地里却把孩子们用作童工。 我的父亲与他勾结,互惠互利。 “好了…不想这些。”我轻快道,看着她双手捧着的热可可:“真的不尝尝我的热可可?我记得你不爱甜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咖啡拿过去端详片刻从我没喝过的那一面喝了一口。 “怎么,你还嫌弃我啊……小同学。” 她动作一顿,摇头道:“我只是怕你嫌弃我。” 我一愣,抿了抿唇,抬手将她的眼镜取了下来,戴在自己眼睛前。 她失去眼镜便什么都看不清了,尤其处在陌生的环境,她会丧失安全感,会本能的寻求身边的人。 不出所料,她淡漠矜持的神情多了些无措,褐色的眼瞳望着我,没有聚焦。 “既然你不嫌弃我,也应知道我不嫌弃你。” 我推了推镜框,感觉晕乎乎的,便又摘了下来,放在桌上。 “那…?”她迟疑的开口,目光投向杯子。 “按你想的做。”我清清嗓,期待的看着她。 她飞快的眨眨眼,眼神飘忽不定,接着下定决心般拿起杯子,照着我喝过的地方轻抿一口,耳朵瞬间绯红一片。 “够了…?”她声音变得发虚,摊摊手示意眼镜,并忽视了我的笑意。 我将眼镜还给她,看着她的唇被咖啡润得泛起水光。收回目光,从她喝过的地方一气喝光。 “……delicious。”我舔舔唇,意有所指。 她刚刚用手背冰过的脸估计又烫起来了,扭过头,甚至不愿再多看看我。 见好就收,我不再说话。 我们喝完饮料便出了门,她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垂着眼,楚楚可怜。 “想不想改天一起看电影?” 她看看我,摇头。 “我请你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有钱。” 她眼神闪烁,还是顺从了我。 “真可爱,想亲你。” 我恶趣味的逗她,却见她的目光幽深,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超出我掌控的东西。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我揉了揉她的唇角,替她扯出一个笑:“不用了,你还没成年。” “你也没成年……” “比你大两个月。” 我们进行着无意义的拌嘴,不由得走到了某处的山头,野草被风吹的七零八散。 “过段时间我想给你准备个惊喜,我想你会喜欢的。” 她抬头,眼里疑惑不解。 我耸耸肩,将围巾挂在她脖子上。 “你会知道的……” 随后我摘了片树上的叶子,递给她。 “送你了。” 她郑重其事的收下,塞进了口袋。 分开后,我隐隐有不安的感觉,那是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人压抑难受。 只要不波及到她就好,我想。 第9章 知意 “那个……需要橡皮吗?”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正对上她的目光——是曾经被围到厕所的女生 那天我去找她,看见她垂着头从厕所门口逃开,我便走了过去,看见这位同班的女生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于是我向老师打了报告,之后便只顾关注她了,因没有伸出援手帮助女生而自责愤己的神情。 这位女生兴许还当是她救下自己的,因为她逃走的样子被她看到了。 我又看向桌子,才发现自己盯着桌面上的“恶不恶心”四个大字已经看了十分钟。 橡皮也不知道被丢哪了。 我接受了她的好意,毕竟驳了人家面子总归不好。 再度望着崭新如初的桌子,不,或许说经历沧桑岁月的桌子。 桌面已经翘起了皮,横横纵纵的刀刻印记经久不衰,边边角角都被磨损,还有浅浅的小抄痕迹。 窗台上的兰花蔫蔫的耷拉着,窗帘挡住了月光,叶子黯淡无色。 回到家,我首先拉开垂在地面上的床单,那只前几天受伤的乌鸦乖乖的趴在我的旧衣服里,深不可测的眼瞳正盯着我。 “哇……!” 突然,它张开嘴冲我叫,我眼疾手快握住了它的嘴,皱着眉看着它。 “闭嘴。” 凶了一次后它好像听明白了似的,闭嘴了,只是歪着头看着我。 我将偷偷撕下来的猪肉条放在它面前,怜悯的看着它,有点顾影自怜的意思。 它只是静静看着我,也不去吃。 我轻叹,敲了敲地板:“吃吧。” 它好像知道了我的意思,眼神中透出灵性,开始吞食起猪肉条。 我仔细看起它吃东西,觉得这只乌鸦没多大,或许还是人养过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跑出来的。 “也该给你取个名字了……” 我望着它漆黑的眼睛,乌紫色的羽毛,像她曾送我的那支羽毛笔。 “礼知意……知意。” “……你以后就叫知意吧。” 第10章 沉睡 我想我大概真的出不去了。 父母将我转移到了更陌生的地方。 我试着跑出去,但这里是一处封闭的庄园,就像教科书中蕴含深厚历史底蕴的中世纪庄园。 宁静祥和,笼罩于墨绿之中。 如果抛开我被囚禁于此的话,我会很喜欢这里。 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空腹吃药让整个胃火烧一样,干呕便只能剩下酸水。 我彻底忘记了她的样子,甚至连她的生日都快忘了,就在后天。 我打算在那天吃点东西,就当庆祝她生日了,总不能见她之前先饿死。 昨天,我发现书柜有一处隐秘的夹层,也许是旧时贵族藏匿信件用的。这里的家具几近一半都是老物件,散发着木质特有的香气。 于是我将她送我的画藏了进去,我希望除了我没人能找到。 不知道你过得还好吗?不知道父母怎么解释我的消失,也许是说死了吧。 但还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哭泣,你的学习潜质很好,甚至有甚于我,如果不放弃学习,定会挣脱桎梏。 但愿一切安好。 我在父母门前无意听见,在后天,你的生日,他们为我请了一位催眠师。 我不清楚我是否真的会忘记你,又或是只是谣传的噱头。但我真的会害怕,真的想见你,真的很想你。 一想到会忘记你的可能性,心脏都不受控制的钝痛,窒息感让我不得呼吸。 如果我忘记了你,就请你也忘记我。 合上眼,我沉睡于恐惧中。 第11章 恳求 最近学校里的流言越传越广,我们被迫承受着异样的目光。就连总是风轻云淡的她,脸上也焦灼了几分……我知道,情况很糟糕了。 课件,我会听到女生意味深长的玩笑话,我会看到男生神情讥讽的吹口哨,而她只是挡在我面前,领着我到唯一能得片刻安静的地方——天台。 这次依旧不例外,只不过是在放学。我一声不吭被动地被她牵着走,不去问不去想,我信任她。 她难得一本正经的望着我,没有打趣的笑。 风很大,发丝被风刮起,眼睛都有点睁不开,显得我俩有些狼狈。 “我想说…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她干涩的开口,无数复杂的情绪在我脑海中交织交缠,最终只被浓浓的喜悦取代。 但我隐隐觉得异样,她的状态不太对。 她说了好多,好久,好远。 说了她的暗恋,说了她的计谋,说了家庭,说了她的向往。 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她像是在说遗言。 “所以…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她的声音变得颤抖,手背在身后。 我自然好不到哪去,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轻笑了下,轻道:“又不是上战场,别那么紧张。好啦,给你的小女朋友准备了什么?” 她黑沉沉的眼睛亮了下,几乎要溢出泪水,伸出手摊开手掌,一个约有18厘米的长方形黑盒子正稳稳躺在上面。 我接了过来,揉了揉她的眼尾。 “别哭啊,平日也没见你哭。” 盒子绑了纤细的紫色丝带,触感细腻光滑。盒子表面略有些粗糙,有着凹凸不平的纹路。 我当着她的面拆开了盒子:盒子内部有着层层柔软的丝绒,正中央是一支精美华贵,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羽毛笔。 羽毛呈现紫乌色,与她的瞳色别无二致。 “谢谢。” 我轻轻道,伸手紧紧抱住了颤抖的她。 我现在明白,她的颤抖不是紧张,不是激动,更不是高兴,而是害怕。 我对她的恐惧束手无策,我痛恨我们的怯弱,我们的卑微,我们与生俱来的特殊。 但我不会屈服,无论迎来的是暴雨还是坍塌,我们会迎面而上,于粉碎中重组。 所以恳求你,不要这么快离开我。 第12章 梦蝶 对面的母亲担忧的望着我,父亲则皱着眉抽着烟,烟灰大片大片洒落在烟灰缸中。 我依旧视若无睹,神态自若的用筷子夹起一片青笋送入口中。 薄脆清爽,不像是母亲的手笔,是为了这位所谓的“心理医生”专请厨师做的吧。 我微微抬眼,侧边坐的男人身穿西装,蓄了短须,白花花的,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丑吗? “咳咳,快向这位王先生问声好,我之前教你的家教哪去了?” 父亲聒噪的声音再度响起,吵的我鼓膜要震碎了。 “啧。” 我皮笑肉不笑,虚情假意的随意撇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您好,这位——颇有名望,屡获大奖的心理医生王先生。” “你好。” 他看出我的揶揄,只是点下头吃起面包。 一时之间餐桌陷入沉寂,父亲倒是心情很好,大概是我今天配合吃饭或是想着我的“病”马上就好了吧。 母亲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回楼上了。 走时她向我望了一眼,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我却能感受到她的乞求。 乞求原谅她? 我强迫自己吃下了饭,但是这段时间都没碰过油水,胃十分难受。 我端详着眼前的小蛋糕,忽的发现一旁有一根不起眼的小蜡烛。 我若无其事的收进衣袖中,端起蛋糕道:“我上楼吃蛋糕。” 父亲没有管我,斜了我一眼又笑容满面的与王先生攀谈了起来。 到了楼上,我看见母亲靠在我房间的墙前,见了我,她扯出一个笑容。 “吃好了?” “嗯。” 她预料到了我的冷漠,只是忧郁的看着我,随后拿出了一个打火机,递给我。 “今天是她的生日吧?” 我神情松动,接了过来。 “我只能做这些了,对不起。” 我将打火机揣进兜里,与她擦身而过。随后停下脚步,轻轻抱了她一下,正如被父亲打晕前她抱住我那样,并在她耳边轻道: “原谅你了,我的继母。” 随后关上了门,彻底将她的视线隔绝在外。 我将蜡烛插着蛋糕上,点燃了蜡烛。 合上眼,我默默许愿。 希望你要好好的。 蜡烛熄灭,我睁开眼,庄重的吃下蛋糕。 “咚咚咚。” “开门,去看心理医生。” 我慢条斯理的抹去嘴角的奶油,打开了门。 父亲站在门口,虚伪的笑着:“走走走,他肯定能治好你的病。” 我跟着他,厌恶的不再看他。 我们进入了一处昏暗的房间,只有半遮半掩的窗帘射进柔和的余晖。 王先生微笑着,示意我躺在床上。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王,叫我王先生就好。下面你需要配合我,我们会进入到潜意识,消除你的疲倦。” “不用紧张,不用害怕,如果想停下,及时对我说就好。” 随着催眠的进行,我开始不受控制的暴露出异常的情绪,悲伤与痛恨让我口不遮掩,精神上的压力不断撕扯着我的理智。 我严重低估了这个人,本以为满心防备便不会中计,却还是步步踩入他的陷阱。 我觉得自己格外愚蠢,格外好笑。 身体变得很沉,外界变得很静。 最后我只听到脑中若有若无的声音,仿若睡梦中梦到的她一样,虚无缥缈,如若幻影。 我脆弱的,不堪的,狼狈的样子尽数暴露在她面前。 我的意识渐渐消散,沉睡于梦中。 庄周梦蝶般,分不清虚实,分不清你我。 失策 下章见面 可以压攻受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梦蝶 第13章 初吻 “所以说啊…您一定要买这套房!出行方便、景色优美、地处僻静…还有安全保障!” 我漠然点头,走到似乎很久没人打理过的书架旁,轻拂去灰尘。 指尖微捻,带起尘埃在空气中飘散。 我顿住,望向书架某个深处,趁中介不注意推了推,抽出一张薄纸。 “好了,我自己看看。”我凝望着纸张微微掀开的一角,颤声道。 他识趣的退下,为我合上了门。 纸张已经泛黄,边缘卷起,是常被摩挲过的痕迹。曾被主人精心绘制过的图像,如今已经模糊不清,依稀可辨少女的容貌。 纸张的右下角,日期赫赫在目。 ——2005.9 “……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是有了新欢或是…忘了我么?” 我紧紧攥紧画纸,轻笑出声。 没关系,我会找到你。 你只要乖乖等我便好。 …… “现在是2014年10月4日,北京时间下午7点三十分,下面播报……” “啪。”电视机瞬间鸦雀无声,陷入死寂中。 我关上电视,拉开窗帘,夕阳泻了进来,划破房间里的黑暗。 “姐姐……” 我望着卧室内遍布墙壁的油画:或是笑,或是哭,或是淡淡的忧伤,无一例外,都是她。 我不相信她会死,不相信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突然的消失绝不是宣告她的死亡,而是证实她的被迫离去。 校领导的遮掩,父母的含糊…… 所以在亲眼看见她的坟墓前,我绝不会不会放弃关于她的一丝一毫。 我数次从梦中惊醒,幻想你我的偶遇。 我可耻的想象着有关她的一切,声音、神情、穿着,试图勾勒出足以蒙蔽自己的她。 但画终归是画,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虚假与臆想。 “啧…”我厌恶的拉上窗帘,房间再度陷入黑暗。 一面憧憬的画下她,一面矛盾的推开她。 哪怕白日多么想避开她,夜晚失了她却无法安眠。 她是我的毒药,也是我的解药。 而我,像推巨石的西西弗斯。无数次重复着,而又不可抑制的跌入深渊。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为的是在茫茫人海中遇见她,哪怕她已将我忘记。 在转弯处,我猛然顿住脚步。心脏剧烈抽动,耳畔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无数次的朝思暮想,如今轻而易举的出现。 九年的时间并未改变她太多,柔和的眉眼,飘然的长发,面对外人时笑不达眼底的疏离。 独独那颗痣,像不曾出现过似的。 我被欢喜冲昏了头,耳鸣目眩,甚至不敢相信她还活着,生怕认错了人,或是一场梦。 我正欲上前,又生生停下。 她…正拉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孩。 结,结婚了?我紧咬下唇,深深陷进唇肉间,一时不察咬破了唇。 鲜血连带着无数阴暗的想法涌了出来,几乎要冲破我的理智。 就现在吧,牢牢禁锢住她,让她不能再离开你半步,让她眼中只能倒映出你的身影。 最终,我摸了摸唇边的伤口,轻轻擦了擦,向她而去。 “你是?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她的眼睛比从前更深邃,声音也变得成熟妖冶。 “好…好。” 我轻笑了声,盯着她,又瞥了眼她身旁的小孩。 她看出不对,蹲下身对小孩轻语了几句,那小孩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跑开了。 “非常抱歉,我想我们是认识的……但是,我因为一些事可能记不起来了。” 她有些无措,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差,唇也被咬破了。 我向前两步,将她抵到墙上,压着情绪问:“礼知意,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礼知意错愕一秒,陷入沉默。 我从她的眼睛中得到了答案。 “原谅我……”我低声道,取下眼镜挂到领口附近的口袋上,俯身吻上了她。 潮湿热烈,气息交缠,我尝到了独属于她,日思夜想的淡雅兰花香。 而现在,沾染了我屈辱的血腥味。 她没有推开我,只是眼中闪过震惊不解和晦涩深沉的情绪,令我看不懂,却也被动的承受着我的吻,没有反抗。 我护着她,防止她撞到墙受伤。 呼吸变得粗重,她喘不上气,我便渡气给她。 气息再度交织,吞吐,喘息,溢出。 吻的太过激烈,我感觉嘴唇麻麻的,伤口被她轻轻舔过,啃咬,泛起微弱的痛意。 满腔怒意让我失去理智,支撑着我渴求她。 我闭上眼,泪水滑落,这次就当对我的怜悯与施舍吧。 她擦去了我的泪水,我反而越哭越剧烈,随后松开她,蹲在地上捂住了脸。 口腔中泛起甘涩与咸湿,我边喘边哭。 她也蹲了下来,语气有些无奈的调侃:“被强吻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这还是我初吻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哭得更厉害了,片刻后陡然顿住,不敢置信的颤声道:“…初吻?” 她摸了摸我的头,“嗯”了一声。 “那刚刚那小孩?” 她吸了口气,轻笑道:“他啊…我的一位小患者。你想哪去了…我有那么老么?” 我抬起头,对上她的眼,她递给我一张纸,我背过身擦了擦。 待我恢复平静后,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余唱晚。” 她似乎在想怎么回应我,沉默片刻却还是轻叹道:“对不起,我……” “为什么不推开我。” 她抬眼,没有半分犹豫,诚恳道:“我觉得我不应该推开你,无论是心理还是…本能。” 我忽然笑了,可真是……造化弄人。 寻得了爱人,却也失去了爱人。 可心中不但有着悲伤,还莫名有着卑微的窃喜,起码她没有推开我。 “礼知意。” “嗯?” “刚刚是你欠我的成年礼物,我们两清了。” 我想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方才只是我的自私,以后只需要我暗暗注视着她就好。 而礼知意表情一沉,闪过危险的意味。 “你先招惹我的,怎么能说撇清就撇清呢…小同学。” 我一僵,舔了下微肿的唇:“为什么这么叫我?” 她也是一怔,平复呼吸后轻说:“大概是潜意识突然想这么叫你……” 我沉默一瞬,随后急不可耐道:“那你…还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吗?” “也许有……但,对不起,我们的过去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们…从前是什么关系?” 我仿佛又听到耳鸣声,震得大脑的血管要爆裂开,我用力晃了晃脑袋。 我抿了抿唇,笑道:“恋人,我亲爱的姐姐。” 把假死给忘了 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初吻 第14章 镜子 听到她的回答后,我并不感到意外。 自从之前心理医生频繁出入我家后,我对高中的记忆越来越淡,高三的大部分时间我都不记得我做过什么。甚至于,我的记性也越来越差。 我曾偷偷翻过相册,可总有一处被剪去。 我也试着询问父母,但他们并不正面回答我。 我断了药,因为没必要再吃。 至此,我的记忆石沉大海。 “没关系。”余唱晚勾了勾唇,透彻的双瞳看着我:“我记得你,你还活着……就好了。” 我望着她,将落未落的泪水挂在她的眼睫毛上,衬得她那双瞳宛如破碎的镜子,折射出光泽,显得璀璨夺目。 而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神情,掩去了神韵,唯有绷紧的下唇能看出对方紧张的情绪。 我向前半步,撩起她的刘海:“我还以为我的取向是男的……没想到还有个小女朋友。” 她的脸上蒙上绯红,干咳两声后退。 “头发有点长了,我带你去我常去的一家理发店吧,手艺很好。” “好。”她飞快应下,睫毛扑簌簌的颤动,周身的低气压柔和了下来。 我走在她前面,一声不吭。 过了半晌,她突然开口:“你的痣…为什么去掉了?” 我抬手摸上脖颈处,是那颗痣曾存在过的位置。 “大概是之前突然想去掉的。” 她顿住脚步,有些阴郁的问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吗?我之前说,你去掉痣…会更好看……” 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几乎听不清楚。 不过我听得很仔细,一个音节也没落下。 我顺势拢了拢她的衣领,轻道:“也许吧,我会尽力想起来的,别担心。” 大概想起来也没关系,我感觉已经有一点点喜欢她了。 对于她,我莫名有着亲近感。 我们边走边说,她的话不是很多,言简意赅,但也让我粗略了解了过去。 “哈…从没想过…在别人眼里,我已经以另一种形式死过一回了。” 我领着她,空荡的街道只有我们两人。 “到了。”我停住,冲她笑了一下:“进去吧,我先付钱。” 她张了张口,我立刻继续说:“如果没事的话,我们等会去吃个饭,好吗?” 她闭上了口,点点头,我紧随其后。 约莫两个小时,正当我昏昏欲睡时,吹风机的声音停止了。 我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望向她。 吸了口气,我缓了缓神。 我透过她满含期待和犹豫不决的目光中,点头道:“很好看,很适合你。” 她躲闪了我的目光,如果忽略强吻我的是她的话,我会以为她是个很乖的孩子。 不能想了……下唇还疼着。 估计都是第一次,磕磕绊绊撞到了。 不过,还是很爽的。 “走了~吃饭去。你想吃什么?大晚上的……烧烤可以吗?你应该没有想要减肥的苦恼吧?” “没有,你随意就好。” 拐了几个弯,我带着她来到一处热火朝天的烧烤摊前,点单,落座。 “真可惜,如果你早点碰上我,我就能带你去我常去相亲的那家店了。有一说一,那家店真的很好吃噢。” “相亲?” 她紧咬下唇,本就未愈合的伤口似要裂开,于是我快速补充:“家里人强制安排的,我没兴趣,一个都看不上眼。” 她松开唇,盯着桌子,闷闷“嗯”了一声。 “下次带你吃。” “好。” 很快,烧烤接二连三的端上来了。 我并没有点很多:一是我很少吃烧烤,这是家里人不允许的,所以不知道哪些比较好吃;二是我看她不像能多吃的人,避免浪费,隔夜吃也会没有胃口。 出乎意料的,她吃的很快又很利落,油渍竟没有沾上衣服。 佩服,佩服。 一想到家中聚餐时,我总是烦躁的举起刀叉,频繁的换着餐具,导致衣服总是沾上酱汁的画面,不由得头大。 说起衣服…… 她的衣服做工精巧、布料丝滑、设计得体,看不出牌子,只有那小小的衔着鱼的乌鸦标志。 乌鸦……? 脑中猛然一痛,我捂着头,紧咬牙关,勉力不溢出声音。 我闭上眼,混沌之中,我伴着疼痛看到几个零碎的片段。 鸦羽羽毛笔、镜中的双眸、还有那句生涩的哭泣——“求你,别离开我……” “礼知意?礼知意!你怎么了?”余唱晚的声音与记忆重叠,我喘了口气,眨了下眼望向她,迟疑道:“…没事,想到一些事情……另外,你这套衣服哪买的?” “衣服?”她反复打量我,确认我并无大碍后垂下眼:“定制的。” “嗯,挺好看的。” 她想了下,认真说:“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帮你定制一套。” “这么好啊?那加个微信。” 加上微信后,我挑了挑眉。 头像是一只蜷在翅膀中的乌鸦,看来她很喜欢乌鸦啊。 “吃好了么?”我看了看大多被她消灭殆尽的签子,擦了擦嘴。 “嗯。” 我付了钱,她盯着地面道:“下次我再请你。” 我笑了,她这是多了一个见面的借口。 我轻快的答应了她,毕竟我也很期待与她的下一次见面。 说不定跟她多待一会,就能很快找回记忆了。 除了…回想起来真的很疼。 我跟她挥手以示分别,她想送我,我回绝了。 大晚上的,多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