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深情》
1. 没资格说不
一月底的申海,湿冷的冬意无孔不入。
这天颜思乔到工位的时候,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湖绿色的小盒,用银色丝带系着蝴蝶结,十分精致。
银灰色的绸缎就像那个男人睡袍的质感,脑海中浮现昨晚的画面,她心一颤,双腿发软。
“别忍着,出声。”嗓音明明那么冷淡,却带着无可抗拒的蛊惑。
大床明明十分柔软,极端羞辱的跪姿却还是让她膝盖生疼,男人炽热的肌肤贴着她的后背,捏过她的脸与她深吻。
“乔乔,你好热……”
恍惚之际,她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一袭深灰色暗纹西装的男人迈着他一米八的长腿悠悠走入视线。
谢知衍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昨夜与她痴缠的另有其人。
经过她的工位时,目光从她脸上扫到她手边的礼品盒。
“谢总早。”她起身向他打招呼。
“早。”他从她身旁走过,空气中弥漫淡淡的柑橘香。
这是他用的那款须后水的香味,她觉得很好闻,却和他的气质不符,他像冬日的冷松,针叶上挂着雪。
总裁办公室的门在她背后“砰”地关上,她暗自松了口气。
她将这天的行程安排发给谢知衍,没过几分钟,内线电话响。
“来。”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有老板的官威。
她敲门进去,他看着一份文件,头也没抬一下。
“谢总,有什么吩咐?”
他修长的手指翻动纸张:“在珑苑订个包间,今晚七点,我要招待庞总。”
“至耀的庞总?”
“嗯。”
“知道了,还有别的吩咐么?”
他终于抬起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又问:“你桌上那个东西……是什么?谁送的?”
“哦,那个啊,懋深的司龄礼啊,一棵巴西木,卡片上写着‘入植快乐’,植物的植。我今天入职一周年了。”
“司—龄—礼?还有这种东西?”
她笑了:“谢总您居然不知道么?也是,公司就是您家的,这礼如何也送不到您头上。”
他挑了挑眉,又说:“这杯咖啡凉了,换一杯。”
她走到他身边,去取咖啡杯:“对不起谢总,今天路上好像有点堵,我煮早了,没估好时间。”
“地铁挤吗?”他没来由地问。
她一愣神,想了片刻才答:“啊?还行,和平时差不多。”
为了不让公司的人发现,他们每天都分开上班。
他冷不丁伸出手,将她拉进怀里。颜思乔一个没站稳,跌坐在他腿上。
“谢总!这是公司……”她轻声惊呼,为了寻求平衡,只得抓住他的肩膀。
他箍住她的腰身,低头嗅了嗅她颈间的香气,清冷的风铃草,他喜欢的那款香。
“公司是我家的,不是你说的么?”
“别……”脖子一阵酥痒,她耳根充盈血气。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不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一只手钳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嘴唇覆上来,夺走她的呼吸。
谢知衍不懂得怜香惜玉,他需要她的时候,一刻也不能等。
他肆意攫取她口中的甘甜,她的身子软下来,脖子都染上了薄红。最后关头,他却放过了她。
他的指尖从她红肿的唇瓣向下轻扫,停在她衬衫的领口,轻捻第一颗扣住的纽扣:“昨晚累不累?”
她轻喘:“还好……”
“哦,颜助理好像不太满意。”
颜思乔拼命摇头:“没没没……累的……不是,满意……”
他手上力道渐松,语气带着笑:“明明我比较累。”
“您辛苦了。”事到如今,颜思乔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整个胡言乱语。
谢知衍嘴角微勾:“嗯,知道就好。”
他在她后腰上轻轻一推,让她从自己身上起来。
“咖啡。”他低头继续读他的文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知道了。”她慌乱地捋了捋裙子的褶皱,端着咖啡杯逃离现场。
#
一年多前,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过上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当然,更不会想到,她会为了钱,答应给一个陌生男人当情人。
那时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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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南加州灿烂的骄阳下蹉跎着自由自在而又没心没肺的岁月。她学的是动画设计,理想是带着画笔走遍世界。
大三那年圣诞前夕,就在她准备动身去纽约跨年的前一晚,突然接到噩耗——她国内外所有账户都被冻结了。
那一年,颜思乔终究没能去成纽约。元旦前一天,她回到了申海。她那位许久未见的富商父亲因合同诈骗锒铛入狱,宣判当晚心梗去世,留给她的,是巨额罚金和天价债务。
至今她还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夜,她平生第一次为了钱,低声下气地求人。
“赵公子,我急用一笔钱周转,500万,你可否帮个忙?”
夜店幽暗的灯光打在面前的男人脸上,令他嘴角的耻笑扭曲得更加猖狂。
这个人叫赵胤宇,她曾经不屑交往的富二代朋友里,如今少数还愿意见她的人之一。
赵胤宇嗤笑一声,油腻的目光扫过她全身:“借钱?真是奇了!颜思乔,你以前不是最清高,最看不起我们这些满身铜臭的二世祖么?”
他凑近,压低声音,“让我包你,钱的事好说。”
周围响起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颜思乔指甲掐进手心,深吸一口气,面上依然冷静:“不就是睡觉?成,跟谁不是跟?赵公子,钱怎么付?”
“吃都没吃到,凭什么给钱?”赵胤宇脸色一变,伸手就想摸她的脸。
颜思乔猛地挡开他,起身欲走:“那我找别人。”
“贱人!给脸不要脸!”赵胤宇彻底被激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颜思乔奋力挣扎,领口被扯乱,绝望的窒息感瞬间涌上。
电光火石间,一道巨大的力量将赵胤宇猛地拽开,像扔垃圾一样将他掼了出去。
混乱中,一件带着清冽木质香的西装外套落在了她肩上。
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前,居高临下望着挣扎从地上爬起的赵胤宇,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颜思乔惊魂未定地拢了拢衣领,抬头只看见男人冷硬利落的侧脸。下一秒,他转过身,深邃的黑眸看不出情绪:
“披上,跟我过来。”
2. 你归我
赵胤宇骂骂咧咧被夜店保安请了出去。
颜思乔跟着男人和他的保镖上楼进入一间包房,他与她对面而坐,语气平静而冷冽:“为了区区五百万,就能把自己卖了?”
“过了元旦,有五百万债务就逾期了,还不上,我妈的房子就要进法拍。”其实她本不用跟陌生人废这口舌,但这男人有种令人不敢忽视的威严。
“这就是你不肯放弃继承权,执意要帮你爸背债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赵胤宇能知道,我就不能知道?”
也是,云擎老总猝死狱中,婚生女背负巨债,小三和她生的儿子却带着上亿信托逍遥海外,这样狗血的豪门八卦,申海富人圈还有谁没听说呢。
颜思乔无言,沉默片刻才又问:“你是谁?叫我来到底要说什么?”
男人看上去并不比自己大几岁,却有一种老练到可怕的沉稳。
他拿过保镖递过去的平板,手指轻轻划了几下,一组房源信息展示在她面前。
“西班牙风格的洋房,保存得这样完好的,整个申海都找不出几栋。颜小姐,与其等着被执行,还不如自己找个好卖家,愿意出钱的不会少。”
颜思乔瞟了一眼屏幕,冷冷道:“房子,我不卖。”
“呵,这笔才500万,你兴许还能借到,后头的债务呢?总会陆续逾期的,到时候,不一样还是保不住房子?”
“那我也不卖。”
他的深眸望进她的双眼:“颜思乔,跟谁不是跟,是不是这样说的?”
“你这人……到底是谁?”
“懋深,谢知衍。”
她呼吸一滞,这个名字她当然听过,却从未想过会从本尊嘴里说出来。
懋深集团,横跨航运、地产、金融、能源、娱乐、旅游等等各个板块的巨型上市企业。懋深谢氏,申海顶级豪门,而谢知衍,家族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颜思乔依稀记得前段时间在富家千金们的某个群里刷到过有人发过一条财经新闻,说的就是懋深的那位传奇一般的老谢董因病退居幕后,而如今集团实际的掌舵者,就是这位小谢总。
谢知衍,即便在赵胤宇这样的富二代圈子里,都是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人物。
见她迟迟不言语,眼前的男人又开了口:“颜思乔,你想保住这栋房子,我可以帮你。”
颜思乔试图在他眼里捕捉蛛丝马迹,却未果。
“条件呢?”
他沉默片刻,突然起身欺近她,指尖擒住她的下巴。
“我帮你清偿云擎所有的债务,房子归你,你……归我。”
“什么?”颜思乔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联想起他之前提起那句“跟谁不是跟”,又确信自己没听错。
但是当下,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我怎么确定你就是谢知衍?”
男人的嘴角轻轻牵动了一下,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笑。
他抱着胳膊,一脸轻松:“那你自己调查调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证明我就是谢知衍。”
颜思乔当即掏出手机,在各个能想到的平台搜索“谢知衍”三个字,将每一张资料照片和眼前这个人逐一比对。
不得不说,这小谢总的样貌姿色,确实不是人人都能轻易冒充的。
她收起手机,不免有些局促:“谢先生,‘归你‘……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你跟我,身体、时间、自由,你的一切都属于我。”他语调平缓,完全在谈一桩生意。
颜思乔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陷入困惑:“谢先生,谢总,我没别的意思,但您身边也会缺女人么?”
“不缺,但我要求比较多。”
“我看上去像能高标准严要求的样子吗?”
“欠了我十几个亿,总该听我的话,不是么?”
颜思乔深吸一口气,又问:“谢先生,你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我这人比较传统,接受不了太大的尺度,鞭子啊、穿刺什么的,伤及皮肉的事,我不行。”
谢知衍剑眉微蹙,愣了半秒,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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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这样的癖好,难道这种时候,你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再说,跟了那个赵胤宇,又会好到哪里去么?”
“我只是不知道,我何德何能,值你的十几亿。”
“你当然不值。”
他骤然挪动身躯,朝她靠过来,指尖扣住她的下颌,他没十分用力,只确保她挣脱不开。
“只是我最近压力很大,你的样子,勉强合我胃口,仅此而已。”
他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掠过她光裸的肩膀,顺着玫瑰金项链探索,最后落在小黑裙领口上缘。
他的眼神和赵胤宇不同,看不见肮脏的欲望,仿佛在审视一件商品。
一件不值他付出的价格,却让他感兴趣的,商品。
颜思乔耸耸肩,他说的对,事到如今,留给她的路并不多——卖身总好过卖肾。
“好,可是500万我急用……”
不待她说完,他已经起身:“一会儿你把帐号给我司机,明天元旦,钱要一两天到账。我还有事情要谈,他会送你回去。”
他捡起她手边的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谢知衍言而有信,短短两个月内,替云擎清偿了所有债务,颜思乔拿回了康榆路那套房子100%的所有权。
而颜思乔也遵守诺言,成了谢知衍的情人。
懋深太子爷,规矩确实颇多:
任何时候都不得对外透露两人间的关系。
关系存续期间不可与他人有暧昧或亲密行为。
协议期为五年,五年期满,关系自动解除,但须终身履行保密义务。
对颜思乔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坏处。她自诩颇有风骨,本身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为了钱委身于人。
其次,为了掩人耳目,谢知衍还给了她一份行政助理的工作。对于她这样半途辍学,连个本科文凭都没有的都市废人,能够入职顶级上市企业,已经是牛马的福报了。
颜思乔一直以为夜店那次是她与谢知衍第一次见面,但很久以后她才发现,她想错了。
3. 跟我有什么关系?
思绪从一年前飘回当下,颜思乔煮完一杯新咖啡,一抬头,董秘程维宣刚好来了。
“程总您来了,方便帮我把这杯咖啡给谢总送过去吗?”
“哟,吵架了?”他戏谑一笑道。
程维宣是谢知衍的高中同学,两人私下里也是好朋友。他是为数不多知道两人关系的内部人士,因而颜思乔在他面前也不用装模作样。
“小人岂敢?”她将咖啡递给他,回敬了他的玩笑。
程维宣又说:“这周末来我家吧,我们旺仔过生日,我女朋友准备了烧烤。”
旺仔是他的宠物狗,一只毛茸茸的萨摩耶。
“谢总也去?”
“他不去我敢请你?我活腻了?”
颜思乔两手一摊:“都行,我听谢总安排。”
到了下班时间,谢知衍的内线电话又呼了过来。
“一会儿庞总的饭局,陪我一起去。”
过了一会儿,他从门里出来,径直走到她办公桌前,盯着那盆绿植看了几秒。
“入—植—快—乐……”他一字一顿读出卡片上的字。
颜思乔拿起手包朝外面走:“我觉得挺好的,很有创意。”
“哦?”
“嗯,记得给行政部发奖金,本员工觉得很暖心。”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由28开始飞速递减。
“程维宣说周末去他家烧烤?你想去?”
“都可以,看您安排。”
“你不是喜欢那只白狗?”
“它叫旺仔,谢总。”
“那去吧,随便挑几样礼物带去。”
电梯下到地库,司机贺鸣已经将保姆车开到门口。颜思乔听程维宣说过,这个老贺年轻时干过特种兵,参加过维和部队,是真在枪林弹雨中杀出来的硬汉。
老贺长着一双锐利的鹰眼,时刻都是高度警觉的样子。毕竟是懋深的太子爷,安保做到这个程度也不算夸张,但谢知衍选贺鸣,意义则更为深远:
他并不是谢氏的长子长孙,他是家中次子,家族原定的继承人是他的大哥谢望徵。然而五年前,谢望徵在瑞士滑雪出了严重的意外,成了植物人,于是家族的重任就落到了谢知衍的身上。
根据富家千金群里流传的说法,这位谢二公子大三临时转学商科,仅用三个学期修完了所有本科学分,考上哈佛MBA,毕业后进入懋深,不到两年就接管了公司的核心产业,在一众企业元老的虎视眈眈之下坐稳了接班人的宝座。
两人坐上车,谢知衍难得没有拿出平板工作或是拿书来看,而是仰头靠在椅背,轻轻呼出一口气。
“今天很累吗?谢总?”
他扯松领带,语气有几分烦躁:“我妈下周回国。”
他看见她错愕的表情,伸手抚上她精致的脸庞:“别怕,她不会讨厌你,她不喜欢的只有我。”
颜思乔一偏头,半边脸落在他掌心。
“谁怕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知衍捏疼她的脸,面无表情:“嗯,是没关系。”
“夫人会去家里吗?需不需要我搬出去一段时间?”
“不用!”他突然抬高了嗓门,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边上躲。
他收回手,沉声说:“她知道也没关系,她不管我的私事。”
“哦……”她偷偷瞟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觉得他整个人透着苦味。
下车前,颜思乔叫住谢知衍,替他重新系好被扯松的领带。
这一年颜思乔训练有素,领带系得十分漂亮。她将温莎结轻轻推到他颈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喉结滚动,未发一言。
两人刚到珑苑门口,谢知衍看了一眼手机,平静地说:“庞江鸣临时有事,今天不来了。”
颜思乔睁大眼睛:“老庞这么大款,敢放您的鸽子?”
他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天王老子,放我鸽子能遭天谴?”
颜思乔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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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嘴,转身往车的方向走。
“你去哪里?”
“回家啊,庞总不是不来了吗?”
“他不来我们就不用吃饭?位子都订了,进去吧。”
颜思乔无奈,跟着他进了餐厅。偌大的包间里只坐了他们两个人,菜一道道上来,谁也没说话,各自闷头吃饭。
一直到鱼翅羹上桌,谢知衍终于开了口:“吃这么少?你不是爱吃珑苑?”
颜思乔嘟囔:“点这么多,我也不是猪啊。”
“你不是荷兰猪?”他开的玩笑也透着冷酷。
她叹气:“少爷,说了很多遍了,那是卡皮吧啦。”
两人说的是颜思乔的微信头像,一只在温泉泡澡的水豚。
“再吃一点,我不喜欢你太瘦。”他像在发号施令。
“哦。”她听话地往盘子里夹了几块肉。
是啊,男人都不喜欢女人太瘦,做起来不舒服。合格的金丝雀懂得迎合主人的喜好。
吃完晚饭,贺鸣送他们回家,谢知衍原本住在西郊的别墅,她跟了他一两个月后,他们搬来了市中心的平层。
他说这里的安保体系更完善,颜思乔是理解不了他对安全的偏执追求,但对她来说,这里下楼就有地铁站,无疑是件好事。
电梯还没爬上顶层,谢知衍的体温已经贴在她身后。
“入职一周年,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她陷进他怀里,他撩过她一边头发,在她颈侧轻啄浅吻,身体深处涌起异样的感受,令她也难以自持。
“嗯……”她含糊地应承他。
“叮”——金色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拉着她往外走,两人蹬掉脚上的鞋,他将她抵在玄关忘情地深吻。
从任何意义上来说,谢知衍都是无可挑剔的金主。尤其在情事上,她无需勉强应对。
他总能轻易将她点燃,就像现在:她伸开双臂,紧紧拥住他的脖子,指尖无意识抓进他的头发,鼓励他继续加深这个吻。
4. 炽热 “学会了吗,接吻?”
和现在不同,颜思乔和谢知衍的第一次,多少有些兵荒马乱。
一年前,她回申海两星期后,住进了谢知衍西郊的别墅。
刚开始几天,他们很少有交流。分头上班,在公司她也大都接受程维宣的指示,谢知衍很忙,几乎一整天都在开会。
下班回家后,也基本只有她自己。谢知衍很晚才回来,她会站在客厅跟他打招呼。
“谢总,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他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不用,你去睡吧。”
然后径自上楼去。
谢知衍不喜欢外人住家里,那位保姆陈姐总在她进门时下班。
“谢先生又有应酬?”她利索地摘围裙,“晚餐在桌上,小姐趁热吃,我先走了。”
“哦,谢谢……”
“谢什么?明天见。”陈姐是个爽快人,不过几天的功夫,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她的存在。
但颜思乔还没适应。
如何当一个金丝雀?她毫无头绪。尤其是她那位金主成天不见人。
他总不是买她回来摆着看看吧?
前途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叫她心慌慌。
这一天,他却不到九点就进了门。
颜思乔正在岛台切水果,听见大门被重重摔上,她慌忙跑到玄关查看,只见他整个人靠在门上,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气。
“怎么,要杀人?”他对她冷冷一笑。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捏着水果刀,赶忙藏到身后:“谢总,等一等。”
她把水果刀放到一边,上去搀他,酒气扑面而来。
他甩开她的手,反过来搂住她的腰,推着她往屋里走:“没喝多少,不至于要你扶。”
从未和异性贴得这样近,他身上的体温蒸着她,心狂跳起来。
他裹挟她坐到沙发上,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谢总,吃不吃水果?”她局促地蜷在他怀里。
“不吃。”他侧身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烫她的脸,“颜思乔,你觉得你在这里是做什么的?切水果?”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落了下来,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买她回来,怎么可能只是摆着看看?
“我知道的,谢总。”她顺从地凑近,小心翼翼坐到他腿上,与他面对面,“现在要吗?”
他眼神晦暗不明,手指自她的脸颊向后滑动,捏住她的后颈。
“这么听话?”
“欠了您十几个亿,总该听话,不是么?”
“呵……”他冷笑,手上加了一分力道,“好啊,现在要。”
她盯着他的唇看了两秒,两眼一闭,唇瓣贴了上去。
他毫无反应,任凭她蜻蜓点水,亲了几下,她也为自己的生涩感到羞耻,尴尬地抬头望他,眼神带着几分哀求。
“就这样?”
“对不起……”
抓着她后颈的手一揽,他骤然吻上来,强行撬开她的牙关。
温热的缠绵令她头脑一片空白,他一只手控制她的行动,另一只手沿着她的锁骨下滑。
在她窒息前,他片刻放开她,用浅吻替代掠夺。
“学会了吗,接吻?”他边吻边低语。
“嗯……”她急促喘息。
此时她的丝绸睡衣已经半褪,松垮垮挂在腰间,他扯掉领带,将西装外套往边上一扔,翻身将她抵在沙发之中。
他低头欣赏他的所有物,她瓷白色的肌肤透着薄红。他抓着她的手,引导她解开他衬衫上第一颗纽扣。
他将她的手向下移,她听话地完成后续的动作。谢知衍的身材真好,她的指尖触过他腹肌的沟壑,感觉脸上又烧起来。
他欺身上来,再次吻住她,她感觉身体都要陷进沙发之中,本能地攀住他,不让自己再沉下去。
他似乎并不急着满足自己,反倒热衷于探索她的反应。她在他的撩拨下感觉自己快化了。
“喜欢吗?”他的语气带着蛊惑。
她烦躁地抓着他不安分的手臂:“您喜欢就好。”
他的眼神暗下来:“怎么,这么有觉悟?”
她苦笑:“当然,我在这里的工作就是让您高兴,不是么?”
他的眸中瞬间又燃起火光:“工作?……对,你的工作就是取悦我。”
他用力箍住她的腰,炽热的体温贴了上来。
对,这才是一个金主该有的样子。
粗暴、急躁、不顾她的感受。
颜思乔感到害怕,同时也感到安心。
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
各取所需,才是这段关系正确的打开方式。
……
迷乱中,他伸手来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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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角的泪。
她撑着坐起,仰头吻住他,像他之前教她的那样。
她揽住他的脖子,挤出一丝倔强的笑:“继续啊,谢总。”
他扶住她,低声说:“别乱动。”
他们从客厅换到卧室,一切并没有颜思乔想的那么糟。
……
凌晨时分,谢知衍终于打算放过她。她将身体冲洗干净,浑身都弥漫着雪松味沐浴液的香气,很像谢知衍的味道,却意外地让她感到平静。
从浴室出来,缓缓往门的方向走。谢知衍的睡衣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
“你去哪里?”他靠在床上看书,语气恢复了冷淡。
“我不用……回自己房间睡觉吗?少爷?”
谢知衍翻了个大白眼:“那你下次要不要从我脚底下钻进被子来侍寝?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
“过来睡觉。”他拍了拍身边的床铺,命令道。
#
一年之后,两人在这件事上已熟门熟路。自玄关开始的缠绵照例进行到后半夜,不同的是,颜思乔现在总有衣服留在谢知衍的房间。
她穿着鹅黄色吊带睡裙,钻进被窝,拿出平板看自己的画稿。
谢知衍的目光从手中的杂志移到她的平板上:“新稿子?”
“不是约稿,是新故事,我自己创作的。”
“哦?是个什么故事?”他好奇地探头过来,画面上是一只人形的小猫。
她捂着平板,笑起来:“商业机密,还不能告诉你。”
他刮了刮她的鼻梁:“为什么不是荷兰猪的故事?”
颜思乔举起平板,作势要打他:“荷兰猪急了也是要咬人的,大佬!”
他咯咯笑起来,总算有了几分二十八岁青年该有的朝气:“你刚才没咬够吗?”
“滚!”
她一拳锤在他胸口,被他顺势拉进怀里,他抢走她手里的平板,语气带着一丝威胁:“胆子越来越大了,睡觉。”
颜思乔打了个哈欠,靠在他肩头,操劳大半夜的疲惫袭来。
他在她头顶落下一吻:“对了,忘了告诉你,这周末程维宣的父母会从美国回来,到时候,他会介绍你是我的女朋友。”
“OK,whatever…”她闭上眼,懒懒答了一句,很快睡了过去。
5. 一日女友
周六天气寒冷,却晴得出奇。
程维宣和女朋友茉莉的家在北外滩江边。谢知衍摁了门铃,几秒钟后,门被打开,一团白色的雪球从里头冲出来,颜思乔蹲下身,和疯狂摇着尾巴的萨摩耶犬抱了个满怀。
“旺仔!阿姨想死你了!”
狗狗呜呜叫着回应,脑袋不停蹭着她的下巴。
茉莉是个小麦色肌肤的运动系女孩,编一头酷酷的发辫,瑜伽裤包裹的长腿隐约可见漂亮的肌肉线条。
她来接谢知衍手中的东西,笑着对颜思乔说:“这么喜欢旺仔,带回去养几天吧。”
颜思乔吐了吐舌头,偷偷看了一眼谢知衍:“谢先生不同意。”
茉莉不以为然,拍了拍谢知衍的肩膀说:“对你女朋友好一点。”
谢知衍皱眉:“她这么懒,到时候每天都是我遛狗,我哪有时间?”
颜思乔把怀里抱着的东西举到旺仔面前,用彩纸包装,上头系着粉色的大蝴蝶结。
“旺仔,阿姨特别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你想不想看看?”
“嗷嗷!”狗狗兴奋地叫了两声。
茉莉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还专门给旺仔准备了礼物?是什么?”
颜思乔一脸神秘地将礼物递给茉莉,她拆开一看,是一副旺仔的画像。画像上的旺仔毛发蓬松,伸出舌头憨憨笑着,和地上的狗狗如出一辙。
“乔乔你自己画的吗?这礼物太棒了!”茉莉叹为观止,又对房间里呼道,“维宣,你快来看,乔乔给旺仔画了画像!”
程维宣和他的父母从里头出来,二老都是大学教授,一看就是学术派精英的范儿。
程维宣凑过来看茉莉手里的画像,对谢知衍意味深长地一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谢太太是艺术家。”
颜思乔翻了个白眼,碍于两位长辈在场,什么也没说。
程维宣无视谢知衍警告的眼神,朗声对父母介绍道:“爸妈,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谢总,也是我的好朋友,从前来过我们家,你们应该记得的,这位是他的女朋友,颜小姐。”
谢知衍谦和地与二老握手:“叔叔阿姨好,谢知衍,几年前去你们家里拜访过,现在还记得阿姨做的焗龙虾。”
程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我记得你,ZaneXie,是不是,小伙子年轻有为!女朋友也好漂亮。”
颜思乔红着脸,乖巧地说了一声“叔叔阿姨好”。
茉莉撅着嘴,撒娇道:“Rosie,我就不漂亮了哦!”
程太太摸了摸她的头:“你也漂亮,你们都是大美女!”
看着两人的亲昵互动,颜思乔心中也升起一股暖意,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感受这样的天伦之乐是什么时候。
谢知衍的手揽了揽她的腰:“发什么呆,进去坐。”
茶几上摆满各种水果零食,颜思乔习惯性地拿起一片切好的橙子,将橙肉从两端轻轻褪下来一些,递到谢知衍手里。
“谢先生吃橙子吗?”
他瞪了她一眼,她才意识到今天他们的角色有所不同,尴尬地笑了笑:“亲爱的吃不吃橙子?”
“你吃吧。”他拿起一颗樱桃,拔掉上面的杆,塞到她嘴边,“这个更好吃。”
颜思乔接过那颗樱桃,嘴唇触到他指尖的温度。
“哎哟~”这一幕刚好被茉莉看到,她浑身抖了抖,调侃道,“旺仔快来,小情侣撒狗粮了。”
旺仔只朝这边看了一眼,竖起耳朵,又朝门口飞跑过去。
紧接着门铃响起,程维宣去开门,一个穿着清爽白T的大男孩拎着大包小包跨了进来。
“哥!”他笑起来嘴角有一对甜甜的梨涡,明眸皓齿,十分讨喜。
程先生从鱼缸边上抬起头,程太太也从厨房出来,一脸宠溺:“年年,菜买回来了?”
程维宣拨乱男孩的头发,向他们介绍:“知衍,颜小姐,这是我弟弟程嘉年,现在在清华读大四;嘉年,这是哥哥的好朋友谢知衍和他的女朋友颜思乔。”
男孩的目光掠过谢知衍,停留在颜思乔脸上,他笑得灿烂极了:“哥哥姐姐好!”
他把菜递给程维宣,径直往颜思乔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一坐,大大咧咧掸着T恤扇风:“申海好热,比京城还热。”
茉莉抛给他一瓶冰水,他大声说了一句“谢谢嫂子”。
旺仔不停在他脚边徘徊,他嫌弃地撸了撸狗头,把它往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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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死了,你这大皮草别挨着我!”
程维宣讽刺道:“狗看见同类,想跟你玩是正常现象。”
“你丫滚蛋!”程嘉年骂回去。
程维宣冲上去一个锁喉,兄弟俩在沙发上扭作一团。
“没大没小,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谢知衍揪起眉头,把颜思乔往自己这边搂了搂。
程先生低吼一声:“你们两个都别闹了!家里还有客人在呢,失礼极了!”
颜思乔却看得津津有味,这程秘平时在公司也是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主儿,竟然私底下也是个十足的幼稚鬼。
程维宣用力肘了他弟一下,威胁道:“那是我老板,你不是想去懋深实习,工作还要不要了?”
程嘉年这时才正眼看了看谢知衍,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笑得人畜无害:
“哦,您原来就是谢总,久仰久仰。我学分都修完了,已经拿到了贵司的实习Offer,希望到时候能向谢总多多学习。”
谢知衍语气冷淡:“今天是家庭局,不谈工作。”
程维宣赶忙应和:“是是是,程嘉年,别在这里杵着了,去帮妈的忙。”
程嘉年淡定起身,笑脸又转向颜思乔:“姐姐喜不喜欢吃水煮牛肉?”
“啊……喜欢的……”
程嘉年的梨涡陷得更深了:“我的拿手菜,姐姐一会儿尝尝。”
程维宣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将他弟生拽走的:“快走快走,怎么话这么多!”
谢知衍一低头,沉郁的嗓音萦绕在她耳边:“你喜欢吃水煮牛肉?我怎么不知道?”
她觉得耳朵发痒,躲开他几寸,小声道:“你也没问过啊?”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重油重盐的都喜欢,清淡的都不喜欢,西餐更不喜欢。”
“那你在洛杉矶吃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洛杉矶?我说过吗?”她一抬头,审视地瞧着他。
只有片刻的犹豫,表情毫无变化:“我看过你的人事档案,笨蛋。”
“哦……”
他又去玻璃盘里拿樱桃,往她嘴里塞:“多吃水果,尽喜欢些不健康的东西。”
6. 宝贝
中午开饭,程太太和程嘉年做了一桌子菜,缀满鲜红辣椒的水煮牛肉被装在精致的大碗里,和黄油焗波士顿龙虾并排放在一起。
大家碰了杯,给旺仔吹了蜡烛,吃了狗狗蛋糕。到了人类的午宴环节,颜思乔望着水煮牛肉两眼放光,迫不及待拿起筷子,跃跃欲试。
谢知衍率先夹了一筷饱沁汤汁的牛肉,放进她盘子里,语气柔软得瘆人:“宝贝,想吃这个是不是?”
颜思乔与他四目相对,不知道他抽得哪门子疯,却只能配合他演出,笑着说:“谢谢亲爱的。”
程嘉年笑得一脸天真:“姐姐,你和谢总怎么认识的?”
这小子,一上来就问送命题。
谢知衍抢着答道:“美国留学时认识的。”
程嘉年托着腮:“哦,姐姐也是哈佛的?好优秀哦。”
颜思乔尴尬地笑笑不说话。
程嘉年又问:“那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谢知衍平静地出口成章:“我喜欢她,时常约她出来,久而久之就在一起了。”
“是吗?”程嘉年眯起眼,“我还以为有什么狗血的故事呢。”
谢知衍冷笑:“和你们年轻人比不了,感情生活多姿多彩。”
程嘉年撅起嘴:“哥你别乱说,我很纯情的,还没谈过恋爱呢。”
“哦,那真看不出来。”
程维宣脸色煞白,赶忙岔开话题,制止亲弟继续在太岁头上动土:“呃,那个,知衍,今天下午,要不要去詹总那个VR体验馆玩一玩?咱们人多,应该会很有意思。”
谢知衍点头说好,一边继续给颜思乔夹菜。
“阿姨这个龙虾是一绝,你尝尝。”
颜思乔觉得有些好笑,却又很难忽略他的认真。
谢知衍这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和她假装做一天情侣,也这么认真。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哪里来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席间他们聊了茉莉的摄影展,聊了二老各自做的研究,聊了懋深在科技领域的新板块,也聊了程维宣和茉莉的婚礼计划。
颜思乔默默听着,心里不由地有些落寞。成功的事业,美满的家庭,甜蜜的爱情,这个屋檐下有的一切,一样也不属于她。
正愣着神儿,谢知衍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
“对了,我家宝贝最近也开始画一部自己创作的漫画了。”
她错愕地抬起头,对上他温和的笑颜:“不过她还不肯向我透露细节,等她的大作出版,我给你们留几份签名作。”
茉莉兴奋不已:“真的吗?我就说乔乔是艺术家吧,等你火了,旺仔那幅画像也值钱了!”
颜思乔害羞地低下头:“随便画画而已,你们不要听他乱说。”
谢知衍笑着说:“我偷看过了,不是随便画画,特别有火的潜质。”
程维宣大声道:“诶,谢总的艺术眼光可不是盖的,毕竟……”
谢知衍盯向他,笑意骤然收了大半,程维宣赶忙干笑着找补道:“毕竟他见多识广,谢家收藏的好东西,数也数不清!”
午饭后,二老催着年轻人出门,给自己留个清净。
他们来到VR体验馆,在商场一角占了整整三层,足足有十几种VR游戏。
程嘉年到底是孩子,冲在最前面,兴奋地喊着:“哥,先玩哪个?”
程维宣说:“谢总先挑。”
谢知衍搂了搂颜思乔:“宝贝想玩哪个?”
“赛车吧。”
来到赛车场馆,坐上模拟器,戴好VR眼镜,眼前倏然亮起,他们仿佛置身于真实的赛车场。
这套设备的特别之处是,各个设备之间是联通的,玩家可以通过眼镜对话,互动性更强。
发动机的呼啸声中,开始信号发出,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颜思乔的车率先飞了出去,丝滑拐过第一个弯道,将其他人远远甩在后面。
程维宣惊呼:“我去,从来不知道颜小姐会开车。”
颜思乔用力踩着油门,灵活操纵着手柄上的按键:“程总这就小瞧人了。”
在她身后紧追的是谢知衍和程嘉年,他们的车贴得很近,仿佛目标并不是前面的颜思乔,而是只想将对方捻出局。
一圈、两圈、三圈……颜思乔遥遥领先冲过终点线,开心地欢呼。
而那一大一小两个幼稚鬼,还在你别我、我别你,快到终点时,终于两败俱伤,双双冲出跑道,模拟器像筛子一样抖得嘎嘣响。
程维宣和茉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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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着从他们身边掠过去。
摘下VR眼镜,事故双方脸色一个比一个更难看。
从场馆出来,颜思乔挽着谢知衍的胳膊,笑得前仰后合:“谢总消消气,是赛车,不是碰碰车!哈哈哈……”
看见她开心的样子,谢知衍的气已经消了大半,故意当着程嘉年的面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宠溺地在她耳边问:“开心吗?你这么会开车,以后给老贺多放几天假得了。”
“我这样开你的Alphard,你敢坐吗?”
“你敢开我就敢坐。”
程嘉年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咬着耳朵,表情僵硬,不自在地撇开脸去。
接着他们又玩了几个项目,最后来到场馆中规模最大的枪战游戏。
这款枪战游戏模拟的场景时分真实,更是通过风速、温度和湿度的变化模拟了真实的气候环境,让玩家有身临其境的体验。
五人分成两组,情侣彼此自然在同组,程嘉年则毫不意外地要求加入颜思乔他们组。比赛是积分制,击中野外的目标即可获得积分,若被击中,血槽清空时视为出局。
程秘自然不会因为老板那边多一个战斗力而大呼比赛不公平,但他的老板却并不想要这个拖油瓶。
一行人穿戴好设备进入巨大的空间之中,第一个场景是热带雨林。
周遭水汽迷蒙,温度渐渐升高,野兽和虫鸟的叫声时不时在密林中响起。
踩在地面,头戴设备中还能听见莎莎的响声,仿佛踩在一地落叶之中。
忽然,面前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声,一条黑色带花纹的巨蟒从树上悠悠垂下来。
颜思乔发出一声尖叫,下一秒已经被谢知衍揽在怀里。
“别怕,假的。”
她当然知道是假的,可是这蟒蛇做得太逼真,那鲜红的信子仿佛就要吐到她的脸上。
“砰”一声枪响,只见那条蛇的身体上生出一个血窟窿,软软掉到了地上。
提示音响起,他们队的积分增长了100点。
程嘉年在游戏中的虚拟形象端着枪,只听他说:“姐姐别怕,我枪法准着呢。”
谢知衍冷哼了一声,牵起颜思乔的手,对着头戴设备的话筒一字一顿地说:“宝贝跟好我。”
7. 灰姑娘打回原形
穿过雨林,他们跟着指示箭头进入下一个副本。周遭的空气逐渐冷下来。
眼前的画面变成一座民国风的老宅,他们走在庭院中,秋风萧瑟、院中一片荒芜。
头戴设备里响起几声乌鸦的啼鸣,指示箭头让他们往门里走。走到门口,一阵风吹过,破败的大门发出“嘎吱”一声响,房子里目之所及只有漆黑一片。
颜思乔有些兴奋:“气氛烘托得不错。”
谢知衍笑着问:“不怕鬼?”
“怕什么,我最爱看鬼片了。”
“那我看过的一定比你多。”
两人迫不及待往里走,身后的程嘉年这时却停住了脚步。
两人回过头,只能看见VR眼镜中他的虚拟形象。
谢知衍问:“怎么不走了?你怕鬼?”
程嘉年逞强道:“怎……怎么可能!”
谢知衍冷笑:“哦,那就是怕鬼。”
他牵着颜思乔朝里走,房中的画面逐渐清晰,幽暗的光线中,破败的厅堂中桌椅散落,落满灰尘的供桌之上,挂着一幅诡异的人像。
画的是一个穿清朝服饰的女人,她的脸白得泛青。忽然,头戴设备里响起留声机的音乐,留声机像是年久失修,每个音都偏离曲调,放出来的音符诡异无比。
三人的设备连在同一频道,他们能听见程嘉年沉重的呼吸声。
像是故意,谢知衍先是握了握颜思乔的手,然后突然大呼:“你们看,画里那个人动了!”
“啊!”
随着程嘉年的惊叫,那幅画里的女人眼睛真的活了,她的眼中流出血来,画面一闪,一个穿着红衣的无头鬼影朝他们飘过来。
程嘉年不停惨叫,跑上来紧紧抓住颜思乔的胳膊。
谢知衍一枪打散了女鬼,积分增长的音效再次响起。他戴着眼镜,看不见现实中程嘉年的动作,但他能感觉到手里牵的人被拽了一下,心里万分不爽。
“假的而已,不行你把眼镜摘了。”颜思乔无奈,却又甩不掉这小子的铁臂。
“我不!姐姐,你保护我。”
谢知衍嫌弃地吼道:“你到我这边来。”
程嘉年仿佛没听见他说话,接着对颜思乔撒娇道:“都怪我哥,很小的时候带我看僵尸片,还吓唬我,我最怕鬼了。”
“好了好了,那你跟着我。”颜思乔感觉自己拖着两个孩子,瞬间疲惫了。
他们就这样穿成一串,继续往前走。按照箭头的提示,他们走上了楼梯,来到二楼的空间。
二楼是狭窄的走廊,两边全部是木门紧闭的房间。屋顶挂着一盏盏红灯笼,忽明忽灭,亮着诡异的黄光。
用膝盖想也能想出来一会儿经过时,门里一定会突然跑出来脏东西。程嘉年紧紧抓着颜思乔,还刻意说了句:
“姐姐,你不要松手。”
颜思乔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松开谢知衍,把枪换到另一只手。
哗啦啦,木门果然陆续打开,里面跳出额头贴着符咒的清朝僵尸。
谢知衍和颜思乔举枪射击,程嘉年全程鬼吼鬼叫。
终于打完这个副本,颜思乔觉得比上了一天班还累。
他们走进最后一个场景,是明亮的都市街道。程嘉年倒是精神焕发:
“总算出来了,吓死我了!”
谢知衍冷声说:“我看你不是活得挺好?”
这时,头戴设备里响起警报声:
“各单位注意,匪徒已往市区方向逃窜,看见持械危险人物即刻击毙;重复一遍,这伙匪徒时分凶残,看见持械危险人物,即刻击毙!”
程嘉年一抬手里的枪,振奋道:“来吧,匪徒,老子倒要看看你们多危险!”
“幼稚。”谢知衍嗤之以鼻,“你自己看看你的血槽,刚才都快被僵尸掏空了,悠着点吧。”
程嘉年的枪口对准他,猛地开了一枪,就在颜思乔惊愕之际,只见VR眼镜里,谢知衍的虚拟形象身后一个蒙面歹徒骤然倒地。
“他们来了,谢总您悠着点吧。”
一群持枪歹徒蜂拥而来,他们边跑边回击。跑过几条街道,谢知衍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建筑物,嗓音沉了下来:
“芝加哥?”
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颜思乔小声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这里好闷,玩完快出去吧。”
他们在街区里来回穿行,实际就是VR让他们在有限的空间里绕圈。
耳边引擎声呼啸,忽然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他们面前,车门打开,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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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跳下来几个蒙面匪徒。
程嘉年连开几枪,都没打中。颜思乔发现身边的谢知衍不动了,只是呆呆站在那里。她抬头一看,一个金黄色短发的匪徒朝他们迎面走来,他的额头正中有一道疤,一直延续到面罩之下。
她举起枪,却发现弹药已经用尽。她去拉谢知衍,他却纹丝不动。
“喂,你怎么啦?开枪啊,我没子弹了。”
他仍然没有反应,那个虚拟歹徒扛着枪越走越近,将枪口对准了他们。
“谢总,你发什么呆?”程嘉年也呼喊起来。
那黄发匪徒开了枪,谢知衍突然抱住颜思乔,把她扑到了地上。他的身体不住颤抖着,嘴里失控地喊着:
“你为什么不跑?你想死吗,你也想死吗,颜思乔!……”
颜思乔被他摁在地上,几乎喘不过气。
她拼命伸开手,摘掉他头上戴的设备,又脱下自己的设备,街道场景瞬间消失,他们在纯白的空旷房间中央,周围什么都没有。
谢知衍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仿佛着了魔怔。
“谢总,你怎么了?你还好吗?”颜思乔抚着他的面庞,轻声安慰。
后面跟上的程维宣也脱下了设备,飞快跑过来,扶住谢知衍的肩膀,将颜思乔解放出来,他的脸色也紧张极了:
“知衍,游戏而已,你看见什么了?”
谢知衍仿佛被夺了舍,颤颤巍巍说出几个字:
“老金……死了……”
程维宣一怔,再次戴上设备,去看他们看见的画面。脱下设备后,他倒吸一口冷气:
“谢总,抱歉,我不知道他们的游戏里有这样的设计。”
二十分钟后,谢知衍坐在了即刻VR明亮的会客室里,身边站着程维宣和颜思乔。茉莉和程嘉年被先送回了家。
即刻的CEO詹总匆匆赶来,一脸战战兢兢:
“谢总,实在抱歉,发生这样的事,是我的失误,我给您赔罪!”
谢知衍看了一眼颜思乔,声音降至冰点:“颜助理,去叫老贺来接我。”
一声生分的“颜助理”,就像十二点准时敲响的钟声:
仙女教母的魔法已经失效,只扮了不到一天的公主,灰姑娘又被打回了原型。
8. 你还在生气?
颜思乔到门外给老贺打了电话,不一会儿,程维宣也出来了。他掏出电子烟,不停踱步,看上去有些焦虑。
“介意吗?”他询问。
她摇摇头。
他深吸一口电子烟,又重重吐出一口气。
颜思乔问:“刚才究竟是怎么了?老金是谁?”
程维宣又叹了一口气:“老金是知衍从前的保镖,从小跟着他,三年前他正准备回国进懋深,去芝加哥参加一个会议时遇到了劫匪,老金为了保护他中枪身亡,那些杀手至今没有抓到。其中有一个杀手脸上有一道疤,和你们在游戏里看见的那个……有点像。”
颜思乔这才明白过来,他喊出的那句“你也想死吗”,究竟是什么意思。
二十分钟后,会客室的门再次打开,詹总满头大汗地退出来,只听里头传来谢知衍的声音:
“程维宣。”
程秘书赶忙收起电子烟,快步进门。
又过了几分钟,两人一起从门里出来,谢知衍看了颜思乔一眼,问:“老贺到了吗?”
她站得笔直:“到了,车在楼下。”
“走吧。”他没再看她一眼,迈开长腿往前走。
两个人坐上车,谢知衍全程不发一言,托着腮望着窗外,整个人被阴云笼罩。他的眼眶充血,显得皮肤更苍白,额角、颈间的青筋隐隐可见……
他仿佛快要碎了。
临进地库时,颜思乔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开了口:
“老金的事……我很抱歉。”
他回过头,望她的眼神带着看蝼蚁的轻蔑。他冷不丁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颌,他用了力道,仿佛扼住她脖颈一般:
“颜思乔,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抱歉?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可怜,做好你该做的,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要说。”
尽管极力倔强地睁大眼睛,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从她脸颊滑落。
这时车停下来,车门缓缓移动。她打开他的手,奋力跑向电梯间。她用力按下上行键,电梯门打开,她逃难似地冲进去。
他没有跟上来,电梯门无声地合上。她顺着电梯内壁蹲下去,无力地抽泣起来……
颜思乔回到家,把自己锁进房间。她听见电梯在她进屋十几分钟后响了,接着听见厨房传来酒瓶和酒杯碰撞的声响。
她用被子蒙住脸,不再听外面的动静。
她就这样睡着了,直到一阵绵延不绝的“咚咚”声把她吵醒。
是敲门声,不耐烦的敲门声,和那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颜思乔,开门。”
她从床上撑起身,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拖着步子打开门:“怎么了,谢总?”
“为什么不开门?”他脸上写满烦躁。
“我睡着了。”
他的手突然贴上她的额头:“生病了?”
她踉跄后退一步:“没有。”
他收回手,生硬地发号施令:“去做饭。我饿了。”
“我不会做饭,陈姐今天不来吗?”
“她请假了。”
“您想吃什么?我给您点外卖。”
“我不吃外卖。”
她叹了口气:“我不会做饭,谢总。”
“厨房有即食的意面,煎鸡蛋总会吧?”
颜思乔又深深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出了房门。
他悠闲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电视看起足球赛。
颜思乔穿上围裙,开始研究意大利面包装袋上的说明。
当她终于把水煮上时,厨房的玻璃移门被打开。
“你到底会不会?”他皱着眉倚在门框上。
“说了不会了。”
他走进来,看了一眼灶上尺寸完全不对的大汤锅,去解她身上的围裙:“出去吧,别把我厨房炸了。”
她看着他把围裙往自己身上挂,惶恐不已:“怎么能让您做饭?”
“让我饿死就没事?”
颜思乔撇撇嘴,话说到这份上,她还能反驳什么。
“出去等着。”他系上围裙,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号汤锅,开始煮面。
她退回客厅,在餐桌旁坐下,心不在焉地看他在厨房忙碌。
没过十几分钟,他从厨房出来,端出两盘热腾腾的意面,上面盖着漂亮的太阳煎蛋。
颜思乔好奇地看着盘子里的东西说:“这材料包还里有海鲜吗?”
“当然没有,冰箱里有,你做饭都不看冰箱吗?”
“我早说了,我不做饭。”颜思乔吃了一口,番茄混合芝士的浓郁香味充满口腔。
“好吃,谢总!”吃到好东西的颜思乔心情好了许多,几乎忘记了下午的事故。
吃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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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衍突然问:“你又挑食,又不会做饭,那你在洛杉矶到底怎么吃饭?”
“我有钱啊,去餐厅吃,叫外卖。”她满不在乎地说。
他竟然笑了。
“现在没钱了,但我有陈姐。”她抬起头,他收了笑意,“谢总这样的大少爷也需要自己做饭吗?”
“做饭是生存技能,等到地球末日了,谁管你是不是大少爷?”
颜思乔认真嚼完一大口意面:“少爷您想的还挺远,要是世界末日了,我就喝完最后一瓶好酒,吞一瓶安眠药,安心睡过去。我这种人,在末世肯定活不过一天,与其被丧尸吃掉,不如美美死掉。”
“你不会被丧尸吃掉。”
她凝视他的眼睛,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期待。
他伸手点了一下她脑门,讽刺道:“因为你没脑子,丧尸不爱吃,荷—兰—猪。”
“嘁……”下午心中积攒的怒气值又缓缓上升,她闷头继续吃面,不再搭理他。
“盘子总会洗吧。”谢知衍吃完,起身坐回沙发,继续看他的球。
颜思乔洗了碗,站在客厅一角问谢知衍:“谢总,我可以去休息了吗?”
他抬了抬下巴,眼睛却仍盯着电视屏幕。
“过来。”
她慢吞吞走过去:“还有事吗?”
他一把拉她入怀,翻身将她抵在沙发一角。
“你还在生气?”
她平静望着他:“怎么会,我做好我该做的,生气不是我该做的事。”
他眼神暗下来,撩起她一绺头发在指尖打圈:“那你现在该做什么?”
她目光澄澈,语音婉转:“谢总,去房间好不好。”
他将她抱起,她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去吻他。
作为一只合格的金丝雀,她充分了解主人的喜好。
谢知衍想要的时候,喜欢她更主动一些。他如果开心,她在这件事上也能获得更大享受。
反正都是成年人,工作的同时取得乐趣不是一件更好的事么?
这个男人和她很契合,只要不走心,尽情欢愉又有什么害处呢?
他将她放到柔软的床垫上,两人很快褪去了所有束缚,他从床头柜摸出彩色小纸袋……
被他禁锢在怀,她脑中凌乱的想法很快被冲淡,只剩一阵阵灭顶的虚无,裹挟她进入情欲的洪流……
9. 借她一用
周日颜思乔在家躺了一整天。
回想起前一夜——确切说是当天凌晨的种种,她的脸依旧在发烫。
可能是她太主动了……打工人一旦有上进的想法,就一定会被资本家榨干最后一滴剩余价值。
而资本家本人呢?想来现在一定精神焕发。毕竟他一大早就出门加班去了。
陈姐以为她病了,硬是拿着体温计给她量了三次,确认没发烧后,她若有所思,得出权威结论:
“颜小姐,你这就是湿气太重,我今天就给你熬祛湿汤,你一定要喝起来,年纪轻轻精神就这么差,以后生孩子可怎么办?我跟你说,小孩子不要太熬人哦!”
她敷衍地笑着:“哈哈哈,陈姐别开玩笑,我不生孩子的。”
她手甩出半里地远:“哎哟,你和谢先生现在是年轻,过几年再看看,男人啊,哪有不要孩子的!”
谢知衍怎么可能要她生孩子?就算他要,她也不肯。出生在没有爱的家庭里是对一个无辜小生命最残酷的诅咒。
陈姐也是位奇人,明明知道自己和谢知衍是怎样的关系,却总是把她当女主人一般对待。这豪门的佣人,情商果然是常人不可比拟的。
周一上班,到公司没一会儿,正给“入植树”浇水,一个美丽的女人蹬着高跟鞋走进了行政层。
“女士您好。”她徐徐起身,拿出训练有素的职业微笑,“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谢知衍不在?”她优雅地脱下墨镜,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透着冷淡。
这气质好熟悉……
“谢总在开晨会,可能要一两个小时回来。”
“好,我进去等他。”她绕过她的办公桌径直朝里走。
“女士,您方便留个名字吗?我一会儿好跟谢总说一下。”
“顾之瑜,我是谢知衍的母亲。”
她惊愕地睁大眼睛:“哦,夫人……我以为您的飞机是今晚到,抱歉,谢总让我安排车去接您,怠慢了!”
“不是你怠慢,是我改签了机票没告诉他。”她淡淡说着,已经推门进了谢知衍的办公室。
她跟进去,又问:“夫人喝咖啡、果汁还是水?需不需要我为您准备一份早餐?”
“水就行。”
她为她端来水,她一边翻手里的时尚杂志一边问:“你是新来的?”
“我当谢总助理有一年多了。”
“这样。”她没再说话,颜思乔退了出来。
母子俩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冷淡。
一个多小时后,谢知衍出现了。
“谢总好!”她倏然起立。
“你一惊一乍干什么?”
她小声说:“夫人来了,在里面等你呢。她机票改签了。”
他也肉眼可见地紧绷了一下:“知道了。”
他推门进去,颜思乔听见他叫了一声“妈”,门就关上了。
他们在里头聊了不到十分钟,顾之瑜就出来了,她瞟了一眼颜思乔,对谢知衍说:
“我的助理突然病了,你的借我用几天。”
他断然拒绝:“不借,她脱不开身。”
顾之瑜挑了挑眉,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夫人,我叫颜思乔。”
她点点头,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只剩下面色铁青的谢知衍,插着兜站在门口。
“我允许你告诉她名字了么?”
“抱歉,我不知道这还要经过您首肯。”她多少有几分阴阳怪气。
他冷冷“哼”了一声,用力关上门。
这天晚上,谢知衍临时出差飞了日本,颜思乔就这样放了假,原本准备吃完陈姐做的美味佳肴喜滋滋画一晚上稿,结果还没到九点,手机就疯狂震起来。
陌生号码。
响到第三次,她终于接通。
“喂?”
“颜思乔吗?”电话那头的女声听着有几分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您是?”
“顾之瑜。”
“啊!夫人?您是怎么有我电话的?”
“我问小程要的。”
“哦……夫人您是想找谢总吗?他今晚飞日本,可能暂时联系不上。”
“我不找他,我找你。”
“啊?”她莫名感到一丝紧张。
“颜助理,你现在方便来一趟半岛吗,我需要你帮我个忙。”她的语气很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老板的妈也算是老板吧?该死的打工人肌肉记忆鬼使神差应了下来。
半小时后,她打车来到半岛酒店,根据顾之瑜给的信息找到她下榻的江景套房。
顾女士换了一件紫色连衣裙,一头丝绒长发半挽,高贵端庄。
她的神情依然十分冷淡:“明天有琼华会的晚宴,我的助理突然病了,没把东西都准备好,你帮我备几套行头出来,衣服、鞋、首饰、手包,都在衣帽间里。”
她领着她来到衣帽间,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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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摆满了她的东西。
“夫人的意思是……让我来给您搭吗?”
“嗯,不会?”
“怕您不满意。”
“你多搭几套,我来选。”她端着燕窝坐回沙发,悠闲地翻起杂志。
她挑挑拣拣,搭配出四五套行头放在床上。
“夫人,您看有没有喜欢的?”
她走过来寥寥看了几眼,一摆手道:“都可以,就带着几套吧,今天你就在这里再开一间房,明天跟我去余杭。”
颜思乔一愣,慌忙说:“夫人,我得跟谢总说一下……”
“他不是去日本了?我借你一天没问题吧?”
“夫人……”
顾之瑜随手从珠宝盒里捡出一条宝石手链递给她:“我去跟谢知衍说,你就当去余杭度个假。”
她看着镶嵌着大块晶莹闪亮的红蓝宝石的铂金手链连连摆手:“夫人,这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要我给你戴?”顾之瑜淡漠的目光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呵,不愧是亲母子,连做派都如出一辙。
颜思乔接过手链,她收回手去,身姿摇曳再次走回沙发。
“帮我把东西收好吧,我让管家给你开一间房。”
第二天早餐后,颜思乔糊里糊涂就跟顾女士踏上了去余杭的旅程。
她期间给谢知衍发了几条微信,却都没得到回音。
他们抵达余杭,顾之瑜先让司机把车开到市中心的商圈,带她一间间逛起高奢店。
“你没带礼服,现在定做来不及,试试看有没有合适的成衣吧。”她一边啜着店员送来的香槟,一边催促她去试裙子。
正在试第五条裙子,两名店员小姐姐忙前忙后替她整着各种繁复的饰带时,手机震动起来。
是谢知衍。
“你在哪里?”他的声音有些急躁。
“谢总,您还在日本吗?”
“你在哪里!”
“夫人没跟您说吗,我们在余杭。”
“她要你上山吗?”
“嗯,一会儿吧……”
“你现在就给我回申海去,听见没有?”
“谢总……”
这时,试衣间外传来顾之瑜的声音:“颜助理,你好了吗?”
“啊,好了……”她对着话筒仓促地说,“谢总,我有点事,不跟你说了,先挂了。”
她匆匆摁掉了电话,在两名店员的簇拥下,走出了试衣间。
10. 他追来了
顾之瑜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点点头:“这件还还行。”
颜思乔的手机又不断震动起来。
“是知衍?”顾女士问。
“嗯。”
“我跟他说吧,你去换衣服。”她伸出手。
颜思乔把手机递给她,又被两名店员推进试衣间。
她听见帘幕外面传来顾女士淡定的声音,语速始终如一,不急不躁。
“帮我个忙而已,我难道能把她吃了不成?”
“你有急事不能找小程吗?”
“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她换好衣服出来,顾之瑜把手机还给她:“知衍小气得很,你不会不肯帮忙吧?”
“当然不会。”
他们再次坐上保姆车,车缓缓驶上山道。
顾之瑜半闭双眼养神,突然问颜思乔道:“你和知衍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一愣,支吾道:“您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两个,都打算瞒着我?”
“夫人,您误会了,我和谢总不是……”她突然觉得自己完了,“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戏码终于要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她转过头,定定看着她:“不是他女朋友?”
颜思乔摇头:“不是的,夫人。”
她若有所思,嘴角扬起冷笑。
颜思乔已经自动脑补出了一串经典台词:
「不是就好,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进我谢家门,简直是痴心妄想!」
「如果你打着做谢太太的主意,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谢知衍在外面跟谁玩玩我都不会管,但要想结婚,还得经过我这关。」
……
就在她一通胡思乱想时,顾之瑜却说:“也是,这谢家的儿媳妇,谁会想当呢?”
颜思乔这才听出来,她说的是她自己。
谢知衍的母亲也是一位活跃在头版的传奇女人。
出身顾氏,与谢知衍的父亲门当户对,当年谢顾两家联姻的场面宏大无比,被报刊杂志称为“世纪婚礼”。
婚后一年生下长子长孙,可谓顺风顺水。可惜谢知衍的父亲谢谨章很快暴露出花花公子的本质,在外拈花惹草、桃色新闻不断。
终于在大儿子十六岁时,她忍无可忍提出离婚。即便如此,谢家仍然对她颇为尊重,即使到了今天依然认可她长媳的地位。
而她创立的慈善组织“琼华会”,云集了申海、京城甚至香港的大批豪门名媛,更加奠定了她在富太太圈中的崇高地位。
车到了山腰一处停车场,顾之瑜下车带她走到几辆卡车旁,上面堆放着用木架和泡沫精心打包的画框和雕塑。
工作人员上来与她说话:“会长,我们反复接洽了,这几天公路自行车比赛管制,禁止社会车辆上山,实在不行,只能雇人一件件搬上去了。”
顾之瑜淡定地挥了挥手:“再等两个小时,不行就找人搬吧。”
她回头看了看颜思乔,淡淡道:“来都来了,去拜拜灵隐吧。求求菩萨,也许那些艺术品就有办法上山了。”
她一头雾水,跟着顾之瑜往佛寺走。待她们从灵隐寺转出来,工作人员兴奋地告诉她们,自行车赛的主办方主动来联系,可以帮他们把物资运到山上的慈善晚宴会场。
不但如此,他们今晚还会特别派车下来接送参加晚宴的宾客。
坐在接驳车上,颜思乔看见山路两旁设的围栏上印着的懋深Logo,这才反应过来。
“这活动是懋深赞助的吗?难怪他们肯帮我们。”
顾之瑜浅浅一笑:“你看,我就说去拜拜有用。”
华灯初上,山顶雅致的会所被艺术品装点成温馨的慈善拍卖会场。
这几年顾之瑜一直在瑞士照顾大儿子,琼华会的事务鲜少亲自参与,这次她难得出席,又在国内,各家太太争相带着女儿们慕名而来。
懋深太子爷至今未婚,若能入了未来婆婆的眼,就有机会攀上谢知衍,谁不心动。
颜思乔穿着白天顾女士给买的礼服,静静跟在她身后。晚宴开始没一会儿功夫,就有富太太领着女儿过来打招呼。
珠光宝气的贵妇一把握住她的手:“顾会长,这次活动一如既往,特别有水准,我们家姗姗在纽约学的艺术,今天的展品她都很感兴趣。”
贵妇身边的女孩带着乖巧的笑容盈盈道:“顾阿姨好。”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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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瑜客气回应:“郑小姐一表人材,艺术是很好的专业。”
那贵妇看了颜思乔一眼,防备地问:“今天怎么没见到Amanda?这位是?”
“Amanda病了没跟我回国,这位是Chloe,今天多亏了她,这些展品才能顺利运上来。”
颜思乔大为不解:顾女士是怎么知道她英文名的?难道程维宣这都告诉她了?“今天多亏了她”又是什么意思?
贵妇仿佛送了口气,讨好道:“顾会长培养的人才,一定是最优秀的。”
她又急着说:“啊,对了,我们姗姗也刚从美国回来,应该让她跟你家二公子认识认识,多向优秀的前辈学习。”
顾之瑜和善一笑:“好啊,郑小姐你有联系方式吗?留一个给Chloe,我让她帮我收着,回头一起交给知衍。”
郑姗姗兴奋地掏出名片,塞进颜思乔手里:“Chloe小姐,拜托了。”
接到顾之瑜递过来的眼神,颜思乔职业一笑,把名片塞进小手包里。
接下来,每隔几分钟,就有一位太太带着女儿前来寒暄,不一会儿,颜思乔的手包里就塞满了名片。
这时,一名身材高挑的大波浪浓颜美女缓缓朝她们走来,身姿无比婀娜。
“顾阿姨,您好,我是姚梓玥,我和知衍是高中同学,几年前我们见过一面,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顾之瑜伸手与她交握:姚老书记的孙女嘛,我有印象,你不是也在哈佛念的书?”
姚梓玥笑靥如花:“是的,阿姨。”
顾女士揶揄道:“那你不用给我名片了吧?”
她们说话间,颜思乔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沉郁的嗓音在脑后响起:
“妈,借颜助理说几句话。”
顾之瑜抬起头,淡淡一笑:“知衍来了?”
他看也没看姚梓玥一眼,只低声对颜思乔说:“来。”
她拖着步子跟在他后面,一直走到大厅外,他骤然推开一扇门,把她拉进去。
那是一间狭窄的杂物间,她被他抵在放满清洁用具的架子上,动弹不得。
“谁准你来余杭的?”他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目光锁住她,她无处可逃。
11. 诡计
谢知衍近在咫尺,漂亮的长睫毛几乎扫到她脸上。
颜思乔嘀咕道:“我给你发微信了,你没回我……”
“她都使唤你做了什么?”
“您是说夫人吗?没使唤我……只是让我帮她搭了几套衣服,今天还带我买了衣服。”
“别的没了?”
“没了……”
“她没叫你帮她搬东西上山?”
她一脸错愕地摇头:“没有啊,我哪里搬得动哦。”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拳锤在门上:“真可以,套路我。”
“什么套路?”
他捏起她的脸:“因为你这笨蛋,我不得不欠了我三叔一个人情。”
“你三叔?”
“这个自行车赛属于我三叔的娱乐板块,我妈之前把三婶赶出了琼华会,他们之间结了梁子,所以才抓了你,套路我出面帮她找三叔协调。”
颜思乔怎么也想不到,这里头竟有这么多弯弯绕。
见她发呆,谢知衍又欺近了一些:“不说话了?给我找了这么多事,要怎么补偿我?”
她无奈:“我还能怎么补偿?肉偿?”
“呵……”他被她逗笑了,手指沿着她的腰线摩挲,“你的□□本来就完全属于我,任凭我处置,还有什么可以额外偿给我的?”
她耸耸肩:“那不好意思,我没什么能补偿你了。”
他蓦地吻下来,将她圈禁在狭小的空间里。
“那就先欠着,肉偿……也不错。”
巨大的羞耻感让她的心狂乱地跳动,这杂物间的门,没有锁。
“别……不行……别在这里……”她极力推他。
他吻到她瘫软在他怀里,自己却面不改色,轻轻搂着她,摸了摸她被拨乱的头发,说:“想什么呢,我的女人,不喜欢给别人看。”
他打开杂物间的门,颜思乔懵懵地跟了出去,走了几步,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手包里拿出那叠名片,扯了扯谢知衍的袖子:
“对了,夫人还叫我帮你收着这些。”
他拿过去看了一眼,问:“都是什么?”
“今天来参加晚宴的那些小姐们的联系方式啊,你们家的准儿媳人选。”
他脸上的肌肉骤然紧绷,他捏起拳头,那些卡片在他手中皱作一团。他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往会场的方向走,走到一个垃圾桶边时,将那些名片一股脑全部扔了进去。
颜思乔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加快脚步跟上去:“谢总,看都不看就扔吗,我还记得她们都长什么样子,可以给您介绍下的……”
他猛然回头,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介绍?介绍什么?”
他一把拽过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近前,压低嗓音在她耳边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给我当情妇?你以为我结了婚就会放过你?你--做--梦!”
她被他捏得生疼,一边甩开他一边说:“您生什么气啊!想选一个和自己处得来的老板娘,也是人之常情吧。”
“选个屁!”他怒气冲冲地走进了会场,径直朝顾之瑜的方向走过去。
那个姚梓玥还在和顾之瑜有说有笑,看见谢知衍过来,巧笑倩兮,伸手同他打招呼:
“Hi,Zane,好久不见!”
谢知衍仿佛没看见她似的,直接对顾之瑜开了腔:“你不是一向不管我吗?怎么,现在又来扮演我称职的好母亲了?”
顾女士并不气恼,也不急躁,慢悠悠地说:“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从来没想演一个好母亲,借了你的助理,又让你费了心思,那条蒙地卡罗手链,是不是足够抵了?”
听了这话,谢知衍仿佛着了什么魔法,突然怒意就减了七分。顾之瑜又看了看颜思乔,说:
“那条手链,很适合颜助理。”
姚梓玥这时已经走到了谢知衍身边:“Zane,赏脸喝一杯?关于古北那块地,爸爸有几句话托我告诉你。”
他终于正式瞧了她一眼,露出在商言商的表情说了一句“好”,又对站在他另一侧的颜思乔小声说:
“等我。”
他们聊了一杯香槟的功夫,谢知衍回来了。他对顾之瑜说:“我的助理顾会长用完了吗?用完我就带她回去了。”
顾之瑜浅笑着对颜思乔说:“颜助理品位不错,要是在懋深干得不开心,也可以考虑来我手下做事。”
谢知衍睨着她:“你在我手下干得不开心?”
不想引火烧身,颜思乔连连否认:“没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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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公司是我家,开心得不得了……”
他翻了下白眼:“走吧。”
两人坐上车往申海赶。在车上,颜思乔从包中小心翼翼取出放在小绒布袋子中的宝石手链。
“这个‘蒙地卡罗’手链,很贵重吗?”
谢知衍拿过去,在手里轻轻转了转,查看上面的一颗颗宝石。
“曾经是英国王室的珠宝,外祖母的东西,我妈妈的陪嫁。”
颜思乔捏了一把冷汗,这么贵重的东西,当时竟然就那样随意搭在首饰盒里,顾之瑜竟然就那样随手给了她,而她竟然就这样随便把它在自己的包包里放了一整天……
“这……这么贵重!那……那我不能收,还给您。”
谢知衍瞟了瞟她:“手。”
她怯怯伸出手,他把手链戴到她腕子上,冷冷说:“她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的,算给我赔罪。”
替她戴好链子,他满意地欣赏了几秒,一把将她拉近,在她唇上点了点:“手链是我的,你也是。”
她脸一红,和自己有肌肤之亲的男人说着这样暧昧的话,实在很难不为所动。
可她不是他的,他们不过是交易关系,等到交易结束,一别两宽,这些似是而非的温情就会化作泡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发什么呆?”
“没有,谢总,有点困了。”
“睡吧。”
于是,她一路睡到申海,到了地库,隐约听见老贺说“到了”,她迷迷糊糊揉开眼,刚想起身,却被从椅子上捞了起来。
“你别动了,继续睡。”
“嗯……”她靠进他怀里。
谢知衍用刚才就盖在她身上自己的那件外套裹住她,抱着她上了电梯。
到了家,他抱她上床,将她从衣服里脱出来,摘下她腕子上的手链,放在她那一侧床头柜。
她实在太累了,轻轻挣扎:“不要,谢知衍,累死了……”
他叹气,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给你换衣服,外面的衣服脏死了。”
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疲惫到了极限,她不再反抗,任凭他摆布。他把她塞进睡衣,她已经沉沉睡去。
他浅啄她红润的唇瓣,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12. 白月光归国?
第二天一早,各大媒体的八卦头条新鲜出炉:
「仰熙集团千金与懋深太子爷之母亲密交谈,获准婆婆认可。」
「谢姚联姻在即,申海豪门强强联合。」
「谢氏继承人在母亲晚宴上与女友开怀共饮,婚期将至?」
配的都是昨晚琼华会晚宴上拍到的素材,有板有眼,看起来还真像这么回事。
刚到公司没多久,公关部的席澜就踩着恨天高来了28层。
她一上来就捧起颜思乔的脸,使劲揉了几把:“还得是我们乔乔,满满的胶原蛋白,吹弹可破。”
“澜姐……妆花了……”她求饶。
“花了再补,澜姐都好一阵没rua你了,想得很。那些小奶狗再嫩,还是不如香香的女娃娃。”
席澜是谢知衍二姨的女儿,不到三十岁就做到了顶尖公关公司的副总裁,后来进入懋深,主管公关部,负责企业以及谢知衍的个人形象维护。
“知衍在吗?”
“谢总在的。”
她敲开谢知衍办公室的门,回头对她说:“乔乔给我拿一杯Expresso来。”
她端着咖啡进门时,听见他们正在聊八卦新闻的事。
“我跟她不熟。”谢知衍一脸不屑。
席澜翻了个白眼:“网上可不是这么说的,青梅竹马,男才女貌,你有事可别瞒我。”
谢知衍看了颜思乔一眼:“她我都没瞒你,这件事我为什么要瞒你?”
颜思乔正准备出去,席澜叫住她:“乔乔你来说,谢知衍昨晚回家了吗?”
她有些尴尬:“我们一起回的申海,昨天我也在余杭。”
谢知衍挑衅似地扬了扬眉毛。
“哦,那行。”席澜起身,“那我去让他们准备新闻稿。”
“澜姐,我送你出去。”
颜思乔跟在她后面出了办公室,两人走到电梯间,席澜确认了四下无人,又捏了捏她的脸说:“什么时候你不跟那小子了,姐姐这儿有的是小帅哥给你介绍,富二代也不少,哪个不比他好相处。”
颜思乔尴尬笑笑,席澜只知道她是谢知衍的床伴,并不了解那十几亿债务的事。
但她纵使以为自己是个爱慕虚荣为钱被包养的女孩,却依然对她颇为友善,足见格局与涵养。
刚送走席澜,28层又来了访客。八卦头条里写的那位仰熙千金姚梓玥穿着一身大气的Chanel套装,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颗颗圆润亮泽,贵气逼人。
看见坐在门外的颜思乔,她的神情有些意外,甩了甩一头大波浪卷,问道:“谢总在吗?”
颜思乔亮出职业微笑:“姚小姐您稍等,我跟谢总说一下。”
她拨通内线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冷淡的话音:“什么事?”
“谢总,仰熙集团的姚小姐来了。”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让她进来吧。”
她笑盈盈地起身,为姚梓玥打开门:“姚小姐请进。”
“Zane~”她甜腻的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
颜思乔关上门,抖了抖身子,掸掉一身鸡皮疙瘩。
姚梓玥在里面坐了没多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又打开了。
谢知衍亲自开的门,语气充满客套的梳理:“既然姚小姐以后就是古北项目的负责人了,那下次我把人都叫齐,咱们开会细聊吧。”
姚梓玥显然还不想走:“老同学特意来一趟,谢总连杯咖啡都不请我喝吗?”
谢知衍看了看表:“实在抱歉,我接下去有个重要的会,现在得走了,这样,颜助理,你给姚小姐泡杯咖啡吧。”
他朝颜思乔使了个眼色,径直走了出去。
颜思乔无奈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对屋里面色僵硬的姚梓玥问道:“姚小姐,您是想喝美式、拿铁、摩卡还是Cappuccino?”
姚梓玥极轻地“哼”了一声,悠悠从沙发上站起来,她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遍,突然又摆出一副笑脸来。
她朝她走过来,从她的铂金包里掏出一支全新未拆封的香水:“颜助理,是吧?你一个月工资能挣多少钱?”
“七千。”
“这一支,抵你十天的薪水,你自己一定舍不得买,只要你给我看一眼你们谢总的日程表,我就送你。”
颜思乔瞟了包装盒一眼,淡淡道:“TF荆棘玫瑰,味道有些张扬,我用不惯。”
姚梓玥收了笑意,又想去包里拿东西,颜思乔却冷然道:“姚小姐,按公司规定,我无权向您透露谢总的行程。您想要什么口味的咖啡?我去给您做。”
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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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玥狠狠瞪了她一眼:“不需要了,我不想喝了,颜助理。”
颜思乔依然无比平静:“好的,那您走好,姚小姐。”
看着姚梓玥愤然离去的背影,颜思乔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不禁咒骂谢知衍这个缩头乌龟,他哪里有什么会啊!分明是不想应酬这位大小姐!
一气之下,她给谢知衍的私人微信发去了消息:
「Capy:人走了,您不用躲了。」
过了两分钟:
「债主:……」
又过了一会儿,他果然回来了,颜思乔没好气地说:“姚小姐出五千块,买一眼你的行程表。”
“你卖她了?”
“当然没有,所以,您现在欠我五千块。”
他上来揽她的腰,在她耳垂上轻吻:“从你欠我的里面扣。”
“嘁。”她撇开脸,早料到他会这样说。
当天下午,懋深就出面澄清,关于网传的谢知衍先生即将结婚的消息不实。一向鲜少在公众前露面的顾之瑜也接受了采访,她带着一脸优雅的笑,对媒体说:
“我很少干涉年轻人的私生活的,但确实没有听说谢先生要结婚,大家也不要妄加揣测了,他还年轻,要以事业为重。”
尽管正主下场辟谣,营销号依然穷追猛打,有的说谢知衍高中时就暗恋姚梓玥,给她写过情书,还有的甚至说他是为了姚梓玥才转学哈佛。
一时间,姚家千金是谢家太子爷“归国白月光”的说法传得沸沸扬扬,到了圈内人士都将信将疑的地步。
恰逢这天晚上,谢知衍的一众高中时的哥们儿组了局费劲口舌邀他去,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来是给姚梓玥的接风局。
他缓行在夜店闪烁的灯光里冷冷地在程维宣耳边问:“你小子早就知道对不对?”
程维宣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啊,我跟你这关系,他们能告诉我吗?”
他拍了拍谢知衍的肩膀,笑道:“不过老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有点预感,所以我今天让茉莉约了你们家曦曦出来玩。”
“什么?”
程维宣故作惊讶道:“怎么,难道你真跟姓姚的有点啥?那我叫她们去别的地方玩好了……”
“有你妹!”谢知衍打了他脑袋一下,“你叫茉莉带她来这种地方玩,你找死?”
13. 乔乔会吃醋吗?
程维宣一副正气凛然的腔调:“大哥,老板,大佬,我完全是为你着想,要是因为那女人,让乔乔误会吃醋,这多不好。”
“她怎么可能吃醋……”话说到一半,谢知衍忽然一顿……
是啊,颜思乔会吃醋吗?他忍不住想知道。
这一晚谢知衍有应酬,正要回家,颜思乔接到了茉莉的电话。
“小乔乔,晚上出来玩啊。”
“去哪里?”
“喝酒,看帅哥,去不去?”
颜思乔有些犹豫。
茉莉在电话那头不依不饶:“哎呀我的好乔乔,今天老程也不在家,旺仔也去爷爷奶奶那里了,我孤单寂寞冷,你就陪我去吧,好不好?”
拗不过她的软磨硬泡,颜思乔只好答应和她在公司附近的商场见面。
她们去吃了板前寿司,晚饭后,两人逛了逛街,过了十点,茉莉带她来到了一家新开的Livehouse。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跟谢知衍报备一下行踪。
「Capy:茉莉约我喝酒,我在这里。」
附上夜店的定位。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债主:知道了,别太晚回家。」
她收起手机,环顾周围,整个场子已经没剩多少空位,音乐震耳欲聋,夜晚的狂欢即将开始。
谢知衍收到颜思乔信息时,组局的郭旭晨正举着酒杯致辞:
“让我们欢迎我们的学霸兼校花姚梓玥小姐回归祖国的怀抱!”
姚梓玥穿着明艳的酒红色露肩裙,笑得甜美动人:“谢谢老同学们为我接风。”
众人碰杯,谢知衍心不在焉地在手机上打字。
“谢总好忙。”姚梓玥目光灼灼,“白天要开会,晚上还要工作。”
“不是工作。”谢知衍平静地说。
一个好事的这时起哄道:“最近的新闻你们看了没有?都说谢姚两家要联姻呢,今儿个正主都在,你们快讲讲是不是真的?”
姚梓玥抢着解释:“这种八卦新闻你们都信?当然不是真的。我和谢总也好多年没见了。”
她又举起酒杯,单独和谢知衍碰了一下:“现在又有机会和谢总共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谢知衍冷淡回应,目光却在场子里打转。
一杯鸡尾酒下肚,颜思乔觉得神经放松了许多,嘈杂的音乐也变得动听起来。节奏的律动渐弱,抒情的前奏响起,开场歌手悠扬开唱。
她跟着茉莉随旋律轻轻晃动身体,想不起来上次这样自由自在、心无旁骛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这时,程维宣的身影杵在了面前。
茉莉反应极快,意味深长地瞪了他一眼:“是啊,好巧。”
“今天是高中同学聚会,谢知衍也在,你们不如去我们那里坐?”
颜思乔摇头:“我们在这里挺好的,你们玩吧。”
程维宣向茉莉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茉莉挽起她的胳膊,撒娇道:“去呗,省得我们自己掏酒钱。”
无奈,她只得跟他们来到了全场最大的V卡。她一眼对上了谢知衍的眼神,心里有一瞬升起怨念:明明自己也在这里,为什么不说呢?
但她很快释怀了:金主大人有什么义务跟她报备行踪呢?
程维宣对众人大方介绍:“刚好我女朋友也来这里听歌,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茉莉,这是她的好朋友颜思乔。”
姚梓玥看见颜思乔,语气多少有些阴阳:“颜助理还是程维宣女朋友的闺蜜呢?”
茉莉搂了搂颜思乔,大声说:“我们乔乔这样漂亮的软妹子,谁不喜欢?和她当朋友像呼吸一样简单。”
这时卡座上的老爷们儿都蠢蠢欲动,郭旭晨带头凑过来:“颜小姐还是单身吗?老程你给介绍介绍呗。”
谢知衍面色铁青,颜思乔瞟了他一眼,笑着说:“我有男朋友了。”
男人们一脸失望,郭旭晨调侃道:“那你男朋友心也够大的,就这样放你来这种地方玩?”
颜思乔语气平淡而犀利:“这是什么不能来的地方吗?难道你们的女朋友都是用链子锁在家里的?”
众人哄笑,郭旭晨脸上有些挂不住,干干笑了几声道:“呵呵,颜小姐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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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柔柔弱弱的,一张嘴还挺厉害。”
谢知衍在昏暗的灯光下不动声色扬起嘴角。
茉莉拉着她坐到卡座边缘,谢知衍眼光无意瞟到她,仍是那副禁欲高冷的模样,只有颜思乔知道,那双清心寡欲的眸子深处燃着的那团火,与那些疯狂的夜里看到的——别无二致。
一群人继续喝起酒来,郭旭晨几杯黄汤下肚,愈发口无遮拦起来。
“老谢,说起当年,你不是还给校花写过情书?”
谢知衍轻晃酒杯,没说话。
程维宣见他没反应,正要说什么,却听一旁有一个温和的嗓音说: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阿衍都不记得了吧。”
郭旭晨讽道:“崔昊,老谢都还没说话,你急什么?”
谢知衍看了一眼崔昊,冷冷道:“我记得。”
姚梓玥听了这话,两颊生起红晕,一脸得意之色。
颜思乔默默啜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日本的清酒,又苦又涩。
谢知衍这个人,居然也会暗恋别人?还写情书?简直难以想象。
不过如果对象是出身高贵、明艳动人的姚梓玥,一切又变得合理起来。
当然,这些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按照剧本的套路,白月光都回国了,她这个见不得光的情人也该功成身退了吧?
“你以为我结了婚就会放过你?……”男人狠戾的嘴脸在脑海闪现。
她无声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酒。
聊起这样的八卦,所有人都有些兴奋。郭旭晨提议大家玩喝酒游戏,酒瓶在茶几上转动,瓶口指向姚梓玥。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姚大美女?”郭旭晨大声问。
“大冒险。”她大方一笑。
这一轮的大冒险项目,是要到现场任意一名异性喝交杯酒。
郭旭晨一拍手:“哈哈,那么校花想邀请在场哪位幸运男士共饮呢?”
姚梓玥目光流转,翩然落在谢知衍身上。
“谢总,帮个忙?”她举着酒杯走向他。
他的余光所见,颜思乔同茉莉耳语了一句,匆匆离开了卡座。
14. 龃龉
看见角落仓皇离开的身影,谢知衍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真实的笑意,他起身,往自己的酒杯中倒满酒。
就在姚梓玥微笑着伸出手臂,想和他交杯之时,谢知衍却冷不丁举起自己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在众人错愕的目光注视下,他再次将酒斟满自己的玻璃杯,一口干掉了整杯酒。
他将空杯亮给在场所有人,淡定地说:“这一局,我替姚小姐喝了。”
他将酒杯放回茶几,迈开长腿走出了卡座,留下一脸尴尬的姚梓玥端着酒杯,进退两难。
颜思乔是在听见姚梓玥说“大冒险”的时候准备离席的。
自己毕竟只是拿钱办事,又不是谢知衍的通房丫鬟,没有义务观看主君和正房奶奶的打情骂俏。
刚才酒喝得略急,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从洗手间出来,热气仍在往脸上涌,这时舞台上唱起一首悲伤的情歌,她远远望着台上神情哀伤的女歌者,倚靠在狭窄的过道墙壁上,内心忽然没来由地一阵失落。
视线被遮挡,她挪动身子,试图继续看台上的表演,行动的路线却被完全封死。
“一个人偷偷跑来这里看?”谢知衍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她一抬头,高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他一只手撑着墙壁,低头定定看着她。
“没有偷偷,我只是来洗个脸,顺便在这里站了一会儿而已。”
他又站近半步,几乎要贴到她身上来,他另一只手抚住她的后颈,凑近她问:“颜思乔,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什么醋?”她面无表情地回望他,仿佛他说了什么可笑的话。
“吃那个姚梓玥的醋,不想看我跟她走得近?”
“没有,谢总,你跟谁走得近,与我没有关系。”
“没关系?是谁说的?想找个处得来的老板娘?”修长的指节划过她颈后的肌肤,探进她的衣领。
她挣开他的手,冷笑一声:“我跟姚小姐处不来,那你怎么办?”
他也笑了:“怎么办?”
谢知衍将她往身前一揽,俯身吻她颈侧的肌肤:“你求我啊,说你不喜欢她,求我不要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呢?”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有什么立场?又有什么资格呢,谢总?况且,我也没有在乎到这个地步。”
揽着她腰的手骤然用力,他扳过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不在乎?你还真是很识趣。”
不理解他眼中积蓄的怒意,她轻描淡写地说:“谢谢您夸奖。”
他正要发作,身旁传来一个错愕的声音:
“Zane?”是姚梓玥,她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睁大眼睛瞧着灯光阴影下的两人。
谢知衍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想搭话。
她也没要走的意思,指着颜思乔问:“你和她……?这段时间你一直躲着我,是因为她吗?”
“我没躲着你,我们本来也不熟,不是么,姚小姐?”
姚梓玥有些激动:“谢知衍,这算什么?你不是从高中时就暗恋我么?你不是为我才考的哈佛么?现在这算什么?”
谢知衍冷冷笑了,悠悠道:“姚梓玥,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高中时那几封情书,是崔昊撕了我笔记本上的纸写的。
被你发现后,他不敢承认,就骗你说是我写的。我不想伤他的自尊心,就一直没否认,没想到你还当真了。
至于哈佛……我是被家里逼着转学的,我从来就不想去那里,也不想读MBA,老实说,在波士顿的那几年是我人生中最不快乐的时光。”
姚梓玥逐渐失去表情管理,面部肌肉变得扭曲,仿佛随时都要崩溃似的。
谢知衍把颜思乔往怀里搂得更紧一些,一字一顿地说:
“姚梓玥,如果仰熙只是想和懋深一起制造热点,对那些营销号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你要是真把联姻当一回事,那么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最讨厌在私事上受人摆布。”
姚梓玥一副想要咆哮却又说不出话来的憋屈样,愣了半晌,狠狠瞪了颜思乔一眼,扭头走了。
谢知衍低头问怀里呆呆吃瓜的人儿:“还听歌吗?”
颜思乔机械地摇了摇头。
他松开对她的钳制,兀自往外走:“那回家。”
她跟在他后面出了Livehouse,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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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一下子清净下来。还有不到一周就是春节了,天气也到了最冷的时候,她站在寒风中,下意识拢了拢外套的领口。
谢知衍捉过她的手,放进他大衣口袋里:“老贺马上就到了。”
他宽大的掌心包裹着她的,很温暖。
温暖这种东西很危险,叫人沉溺,一旦抽离,就更加无法适应寒冷。
说话间,黑色Alphard开进视线,她抽回手,朝车的方向走去。
两人上了车,沉默包裹了整座车厢。
手机响起划破尴尬,颜思乔一看,是茉莉来电话。
「喂,乔乔,你人怎么不见了?”」
「茉莉,不好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说下去,手机被谢知衍拿过去:
“乔乔喝得有点多,我们先回去了,麻烦你帮我跟维宣也说一声。”
他挂掉电话,把手机递还给她。
她收回手机,冷冷说:“我没喝多。”
谢知衍烦躁地叩击座椅扶手,终究耗尽了耐心:“你在闹什么脾气?”
“您想多了,我怎么会跟您闹脾气?”
“那你这是什么态度?”
“您希望我是什么态度?说出来,我改就是了。”
“颜思乔……!”他怒视她,握紧了拳头,眼底藏着一丝委屈。
她将视线移向窗外,不再言语。
车子停在地库,两人下车,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往电梯间走。
电梯门合上,进入只有两个人的密闭空间。谢知衍浅浅叹息,低声说:“你听见了,我和姚梓玥没什么。”
只觉倦意排山倒海而来,她深深呼吸了两下,电梯门再次打开,她闭上眼,缓步走出去。
“您也听见了,我不在乎。”
她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将一切纷扰隔绝在门外。
第二天她起床时,谢知衍已经走了。他一早的飞机飞香港,提前和家人过春节去了。
这意味着,她的假期也提前开始。又是一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春节。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她的内心竟感到一丝久违的平和——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15. 心口不一
和老板闹别扭的好处之一,就是他有事也不会找你。
颜思乔就这样摸完了春节假期之前最后几天鱼,在除夕那天上午,她接到了茉莉的微信视频邀请。
“小乔乔,新年快乐!”画面里出现抱着大白狗的运动女孩灿烂的笑容,“旺仔,给阿姨拜年!”
旺仔在视频那头汪汪叫了两声,吐着舌头憨笑。
“新年好!”颜思乔也笑了。
“乔乔,年夜饭怎么吃啊?抱歉,今年我们回了美国,没办法叫你来了,那位大少爷呢?”
“谢总去香港了,他家人在那边。”
“哦……”茉莉神情更加抱歉,“那你怎么办?”
“我也回家啊。”
“那就好,今天晚上记得吃饺子!”
颜思乔被北方人对饺子的执念逗笑了:“我们不吃饺子,吃汤圆和八宝饭。”
“呃……奇奇怪怪!那也成吧!别忘记吃就行!”
挂了视频,颜思乔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最后一天,公司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在,28层更是除了她空无一人。
她离开公司,去超市买了速冻汤圆和糯米八宝饭,回到了康榆路的家——她用自己跟谢知衍换回来的房子。
打开铁门,一切都还是印象中的样子。她的童年记忆里,依稀也有过父母恩爱的时光。那时,她坐在花园那座秋千上咯咯笑着,她叫“爸爸”的那个男人在身后轻轻推着她飞到半空,妈妈倚着门廊,一脸幸福。
然而这画面实在太久远了,以至于她都不太确定,是真实发生过,还是只存在于她的梦境之中。
她打开洋房的大门,木质家具的古朴香味扑面而来。
各处一尘不染,谢知衍会安排人定期来打扫,用他的话说,房子是“抵押物”,保存不完好会让他不爽。
她正要进门,铁门外头传来一声呼唤。
“喔唷小颜啊,你回国了?”
她回头,看见一位银发老太太提着手包,远远朝她招手。
这是邻居家的朱太太,朱家老两口都是震旦大学的老教授,真正的书香门第。
“秦老师,好久不见!”她走过去,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老教授眼里尽是心疼:“这孩子,出了趟国,反倒越来越瘦了,外头没饭吃?”
“没有,没瘦多少,您老身体还好吗?朱老师也都好?”
“我们好着呢,退休了,每天养养花、吃吃咖啡,不要太惬意。”朱太太朝院子里望了一眼,问,“大过年的,家里就你一个?你爸呢?又去陪那个女人了?”
她局促地笑笑,说:“是啊……”
朱太太突然一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走,到我们家吃年夜饭。”
“啊?这多不好意思……”
老太太一把拉上颜思乔家的大铁门,拽着她就往自家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儿子媳妇也不回来,我们正闷得慌呢!”
就这样,颜思乔被拉到老两口家里投喂了一下午零食水果,到了年夜饭的环节,更是被塞了一堆硬菜,吃了个十二分饱,瘫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陪老两口看了大半场春晚,过了十一点,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时隔一周,那位金主大人又现身了。
「喂?你为什么不在家?」
他听上去有些气息不匀。
“我回自己家了。”
「你回家干什么?家里又没人。」
“你家也没人啊。”
「……」
他就这样挂断了电话。朱太太端着水果出来,看见她脸上的表情,问:“男朋友啊?”
颜思乔两手一摊:“不是,是我老板。”
朱教授眉头一皱:“小颜啊,你这上的什么班?老板大年三十晚上给你打电话讲工作,这太不地道了。”
颜思乔笑而不语。
过了不到半小时,电话又响。
「颜思乔,你人到底在哪里?你家灯也不开一个,你是在我骗我吗?」
谢知衍的愤怒几乎要从听筒里漫出来。
她错愕地思索了一秒,突然抓起外套往外走。走出老两口的院子,她看见自己家门前停着谢知衍那辆银黑相间的宾利,而他就站在铁门外,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
“谢总?”
他放下手机望向她,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老两口跟出来,在她身后探头打量。
朱教授叹了一句:“喔唷不得了,老板都找到家里来了。”
朱太太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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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味儿来,打了老头子胳膊一下,提醒他闭嘴。
谢知衍几步走到他们面前,颜思乔终于想起来说话:“谢总,我在邻居家吃年夜饭呢,这位是朱教授,这位是秦教授,二老是我们家的老邻居了。”
男人谦和地弯下腰:“朱教授好,秦教授好,给你们拜年,我叫谢知衍。”
朱太太笑着说:“小谢你好,你是小颜的朋友是吧?”
“嗯。”颜思乔从未见过谢知衍如此乖巧的模样,简直叹为观止。
朱太太朝他们招着手:“来来来,小谢你来得正好,到我们家坐一会儿,吃点水果。”
颜思乔连忙拉着谢知衍往自家方向走:“不了不了,今天打扰了!谢谢秦教授、朱教授款待,我们先回去了。”
朱太太又细细瞧了谢知衍一眼,眉眼间绽开笑意:“好的好的,你们年轻人团聚,好好玩!”
说罢,她便催着她家老头子回屋去了。
颜思乔抬头看了看谢知衍,眼睛里仿佛有星光闪烁,却极力装出一副淡然的态度,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陪爷爷吃完年夜饭,搭私人飞机回来的。”
“哦……”她瞟了一眼他手里提的大袋子,“这是什么?”
“麒麟楼打包的年夜饭。”
“从香港用私人飞机打包的外卖?”每个字听起来都比上一个更离谱。
“比不上刚出锅的,凑合吃吧。”他走回铁门前,“开门。”
两人进到颜思乔家中,她将外卖装盘,摆了一桌子。
“哎,可惜我已经吃得很饱了。”她望着火红的大龙虾,一脸惋惜。
谢知衍拿起筷子:“我没吃饱。”
颜思乔托着腮坐在餐桌旁看他吃饭,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受。
街道上响起一阵欢呼声,那是出门守岁的人准备去不远处的公园集结。
“谢知衍……”她突然唤他的全名。
“嗯?”他抬头看她,嘴上却没停止咀嚼。
“新年快乐。”她笑了,久违地,发自内心地笑。
“新年快乐,颜思乔。”他一贯冷淡的眼眸中映着吊灯和暖的光。
这个春节,注定和往年不同。她并不自由自在,却也不再孤独。
16. 沉沦
谢知衍千里迢迢给她打包好酒好菜,怎么也得给面子。她撑着肚皮喝了一碗糖水燕窝,有些抱怨地说:
“谢总今天要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呢?害我没留肚子吃大青龙。”
“临时决定的,怎么跟你说?”
“航线不用预定吗?我是您的助理,拜托下次想一个骗不到我的理由。”
他顿了两秒,仍然一脸淡定:“除夕夜……航线很空。”
她翻了个白眼,对此男卓绝的心理素质佩服得五体投地。
收拾完桌子,已经过了零点。颜思乔在厨房刷着碗,忽然被谢知衍从身后抱住。
他把头枕在她肩上,问:“一会儿我睡哪里?”
“三间客房,任君挑选。”
“我不要睡客房。”
“那我睡客房。”
他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下:“颜思乔,你找死?”
她觉得痒,咯咯笑了一声:“那你问什么问?”
“七天,一条微信都不给我发?”他继续在她光洁的颈上吮吻,“想我没?”
她洗完最后一个盘子,将手冲干净,一边擦手一边弯仰脖子,迎合他的温存。
她轻缓的闷哼给了他满意的答案,他将她的脸扳向自己,攫住两片水润的红唇。
她伸手抚住他坚实的胸膛,隔着衬衫,又触到他肋骨下分明的肌肉线条。
这样美好的□□,说不想当然是骗人的。
没什么可耻的,他们之间本来就是这样的关系。
颜思乔那只不安分的手解着他的扣子,另一手去勾他的脖子。谢知衍在她腰上一托,将她抱起,往木质楼梯上走。
“你的房间在哪里?”亲吻的间隙,他问。
她伸手一指,他推开门,把她放到床上。她已经解开他衬衫所有扣子,他将上衣甩到一边,俯身继续吻她。
修长的手指挑进针织衫的衣襟,轻轻捻开衣扣,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肌肤。
她在他的炽热攻势下化成一滩水,他们是这样熟悉彼此,她在他的脸上看见放纵的沉溺,这是平日里看不到的模样:
谢知衍这个人克制、谨慎,一步都不会行差踏错。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需要她。
一开始,她只是被动迎合,但时间久了,她也食髓知味。
因为谢知衍似乎也总是很在意颜思乔的感受,比如此时此刻,他将她的脸捧在手心,观察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她越沉沦,他越投入。
“乔乔……”
“嗯?”
“喜欢吗?”
“喜欢……”
……
大年初一,颜思乔不出意外地睡到中午。磨磨蹭蹭洗漱完,她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楼,看见谢知衍精神矍铄地坐在沙发上拿平板看文件。
她依稀记得早上迷迷糊糊中,他在她耳边说了句“我去跑步”,现在他穿着清爽的白T恤,外头套了件宽松的羊绒开衫,头发蓬松,显然是已经运动完洗了澡。
魔鬼的精力……
他拿起手机,对着话筒发起语音:“把上次签的备忘录也发过来。”
不,就是魔鬼本人。
“早,谢总。”
“早,桌子上有咖啡和早餐,不过现在已经是午餐时间了。”
颜思乔在餐桌旁坐下,捏起一只贝果啃起来:“谢总大年初一还在工作?”
“怎么,怕加班?”
“昨晚已经在加班了。”
谢知衍被她逗笑了:“通宵加班,辛苦颜助理了。”
“没您辛苦。”
两人互相揶揄着,阳光从自大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他身上,溅起和暖的光晕。
他关了平板,走到她身边坐下,伸出食指,揩了揩她嘴角沾到的奶油。
“今天做什么?”他自然地舔了舔指尖。
“您想做什么?”
“CityWalk,你家这边的特色项目。”
颜思乔吃完早餐,两人出了门。
颜思乔瞥了一眼车道上锃亮的大宾利,笑道:“管你多大的总裁,City不还是得自己Walk。”
谢知衍捏了捏她的后颈,又替她将围巾围严实:“这头荷兰猪怎么阴阳怪气的?”
她举起一个拳头,腮帮子微微鼓起,用眼神表达不满。
申海冬日的法国梧桐枝头只缀着稀疏的枯叶,露出大片天空,别有一番情致。沿街的洋房大门上大都新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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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春联和福字,有的窗上还装点了窗花,整条街道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息。
两人拐过大马路的转角,走进一条小路,一阵浓郁的咖啡香味飘来,路边一对母女正在摆摊,周围已经有几名客人在等。
他们经过时,年轻的母亲微笑着说:“手冲咖啡尝一尝吗?还有手工饼干。”
看上去三四岁的小女孩紧紧靠在妈妈腿边,奶声奶气地说:“我妈妈烤的饼超好吃哦!”
见颜思乔驻足,谢知衍问:“想喝吗?”
她点点头:“给我来杯陈皮美式吧。”
谢知衍从小篮子里拿了一袋饼干,掏出手机扫码:“一共多少钱?”
年轻女人笑着说:“先生一共三十八。”
他看了一眼小女孩,突然收了手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全新的百元大钞,仔细折好,蹲下来,递到小女孩面前:“替你妈妈收好,新年快乐,小朋友。”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他,没伸手。
年轻女人慌忙说:“先生,这太不好意思了,孩子不能拿你的钱。”
谢知衍浅浅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起身将那张钱放进小推车上写着TipJar的玻璃瓶里。
“谢谢。”女人低下头,继续认真地冲起咖啡来。
女人正要开始做颜思乔的咖啡,马路那头气势汹汹走过来一个男人。他径直冲过来,一把拉住年轻女人的胳膊,她拿水壶的手一抖,滚烫的开水差点泼到身上。
“谁让你出来的?”男人怒不可遏,拽着女人就要拉她走。
女人放下水壶,央求道:“别这样,有客人呢。”
“什么客人?不在家好好待着,带着孩子出来丢人现眼。”
女人委屈地说:“大过年的,孩子连顿好的都吃不上,我出来赚点钱还不行么?”
“啪”一声,那男人重重甩了女人一巴掌。
小女孩儿“哇”地哭了出来,抱着男人的腿大喊道:“爸爸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妈妈!”
男人瞪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抬手还要打。
“喂!你怎么打人啊!”颜思乔作势就要冲上前。
高大的身影挡住她前进的路线,谢知衍两步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腕子。
17. 路见不平
“cao!”男人大骂一声,“你谁啊?小白脸,你是不是跟我老婆搞在一起?”
谢知衍冷声道:“孩子在这里,你嘴放干净点。”
男人另一只拳头也抡了上来,照样被谢知衍一把捉住。干瘦的男人在一米八七的谢知衍面前毫无身体优势。
“你tm放开我!我打我自己老婆,关你屁事!”
“不关我事,那报警?”
男人奋力甩开谢知衍的钳制,对年轻女人呼道:“跟我回去!”
女人后退了一步,迟迟不动。小女孩也蹿到了妈妈身后,他们就这样对峙着。
“你走不走?”男人扬高声调,“不走是吧!”
谢知衍挡在母女俩身前,男人见不好动手,转头走向推车,拿起上面的东西就往地上砸。
颜思乔见状,气不打一出来,跨上前去抢他手里的东西:“喂,你别这样!再砸我报警了!”
两人争夺间,玻璃咖啡壶骤然碎裂,一道血痕自她手心绽开。
颜思乔甚至来不及感到疼,面前的男人已经飞了出去。
谢知衍一拳将那男人抡到墙根,转身急着来看她的伤。
“划了一道口子而已,没事的。”她抽出一旁的纸巾,冷静地擦着手心的血。
“去医院。”谢知衍牵起她另一只手,果断往路口走。
年轻的母亲抱起孩子慌忙跟上来:“实在抱歉,小姐,我跟你们一起去!”
那个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扑上来就要抓那对母女,却被其他围观群众团团围住。
“喂喂喂,人家不肯跟你回去,你要再这样我们就报警了!”
“就是呀,识相点好伐!真的报警咯!”
他们来到最近的一家私立医院,谢知衍硬是让医生给她打了破伤风针才算罢休。
在医院休息区,那个年轻女人擦着额头的汗,看着颜思乔缠着纱布的手,一脸自责:“小姐,真的对不起,缴费处在哪里?医药费应该我出!”
颜思乔急忙安抚道:“不用,这家医院我们谢总朋友开的,医药费你不用担心。”
说话间,谢知衍拿着几瓶水回来了,他给那对母女一人一瓶水,拧开给颜思乔的那瓶,递到她手里。
“我问了,这几天注意忌口,不会留疤的。”
她无奈极了:“再迟来一步,伤口都愈合了,哪里来的疤?”
谢知衍则十分严肃,丝毫不接她的玩笑话:“医生说了,那玻璃很薄很锐,伤口还是有点深度的,你别不当回事。”
带孩子的女人脸色惨白,又拼命道歉:“真的对不起!”
颜思乔叹了口气:“你别自责,是你老公的错,你没有错。”
她顿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们现在怎么办?还要回家去吗?你老公……那个人不会又打你吧?”
女人低头不语,小女孩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嘴里怯怯地叫着“妈妈”。
颜思乔心里难受极了:“要不……你们先去我家住吧,我家地方大。”
她小心翼翼看了谢知衍一眼,这位大佬并没有表现出异议。
他们回去取了咖啡餐车,一起推着走回康榆路的洋房,在路上,他们彼此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女人名叫向芸,小姑娘叫豆豆,今年三岁半。
折腾了一上午,小姑娘昏昏欲睡,向芸将孩子抱在怀里,小不点一会儿就睡着了,她这时才悠悠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我和豆豆的爸爸是大学同学,那时我家里不同意我们交往,我父母觉得他家里条件不好,不是门当户对的姻缘。我当时只觉得,莫欺少年穷,还是义无反顾和他在一起了。
一毕业,我就和他一起留在了申海,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自己怀了豆豆。家里不支持,我们匆匆领了证,没有办婚礼,但爸妈心疼我,还是给我们在申海买了套小房子。
结婚后,他常说压力大,经常加班到很晚,豆豆快出生时,我发现他出轨了公司同事。可是我不敢对别人说,只能忍着。
为了带豆豆,我辞掉了工作。他却变本加厉,甚至把那个女人公然带到家里。我提出离婚,他不同意,还对我拳打脚踢,威胁我说如果离婚,就把豆豆带走。
为了豆豆,我只好忍气吞声。如今他连钱都不太带回家,我实在走投无路,只好出来摆摊赚点钱。”
谢知衍问:“这样的事,为什么不告诉你父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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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芸一脸悲伤:“我爸妈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尽管反对,却还是拿出了大半生的积蓄给我们买房,他们年纪大了,在老家身体也不好,我实在没有这个脸面再让他们接济了。”
他沉吟片刻,冷声道:“嗯,确实是你不听劝,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啧……”颜思乔捶了他胳膊一下,让他停止无情的批判。
向芸低下头:“谢先生你说的很对,是我自作自受。”
谢知衍清了清嗓子,又说:“可是人非圣贤,总是会做错事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及时止损,离开这个男人,才是正确的选择。”
颜思乔扬高了声调,替她打气起来:“向小姐你别担心,我们会帮你的。”
一行人走到目的地,向芸望着颜思乔家的大花园和门口停放的宾利,不禁有些局促。
“颜小姐,会不会太打扰了?”
颜思乔笑着打开铁门:“不会,我平时住在谢总那里,这里不常住的,你们找到地方落脚之前,都可以住在这里。”
“哦……”向芸打量了两人几眼,说,“你和谢总真般配,都是好心人。”
颜思乔正要解释,谢知衍却搂住她的肩,笑着说:“我女朋友最热心肠了。”
颜思乔甩开他,快步往前走去开房门,谢知衍跟上来,一脸春风得意。
她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女朋友?”
谢知衍凑在她耳边低语:“那孩子才三岁,难道你要告诉她我们是纯睡觉的关系?”
颜思乔嘴角抽搐,被他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
一进门,豆豆就在妈妈肩上醒了。她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望了望四周,开心地笑了:
“哇!这座房子好漂亮啊!”
向芸脱掉她的鞋,把她放到地上,穿着粉色小毛袜的小脚丫哒哒哒在客厅欢跑,像一只活泼的小兽。
颜思乔上了楼,抱下来一堆毛绒玩具,谢知衍皱了皱眉,想起昨晚和她缠绵的时候,这些家伙们一双双小眼睛就在房间各个角落看着他们。
“谢总,能帮我再拿些画具下来嘛?”她把毛绒玩具扔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别扭。
18. 棋逢对手
谢知衍帮颜思乔从画室拿了许多蜡笔、水彩笔和卡纸下来,满满堆了一茶几。
颜思乔右手受了伤,用左手在画纸上随意勾勒了几笔,很快画出一匹水豚来。
豆豆兴奋地叫出来:“卡皮吧啦!阿姨你好厉害!”
“豆豆想学吗?阿姨教你。”
颜思乔耐心地教豆豆画画,谢知衍坐在餐桌旁,静静看着她认真的侧颜,有些出神。
向芸则拿出咖啡壶,在岛台上忙碌起来。她将冲好的咖啡递给他们,感激地说:“我也没什么会做的,你们尝尝。”
颜思乔细细品了一口,连连点头:“果然好香!”
向芸笑了:“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做饭,虽然这么说不太谦虚,但我手艺还不错。”
颜思乔高兴极了:“那太好啦!我最不会的就是做饭了!”
到了下午,他们抱着孩子一起去市场买了菜,向芸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
晚上,向芸领着豆豆回客房休息,颜思乔坐在沙发上,一张张翻着小姑娘画的画,神色温柔。
谢知衍坐到她身边,嗓音罕见得温和:“你喜欢小孩?”
“豆豆很可爱,而且她画得比我小时候还要好,很有天分。”
她翻到一张画时停了下来,对画面凝视许久。画面上是一座碎成两截的房子,房子的一边是牵着孩子的女人,而另一边是一个男人。
男人脸是红色的,长着两条粗粗的黑眉毛,表情看起来很愤怒。
颜思乔有些感伤:“只可惜,她和我一样……我记得小时候……可能比她大不了一两岁的时候吧,我爸妈也每天都在吵架。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既然不相爱,为什么要把小朋友生到世界上来?对彼此是累赘,对那个孩子,更加不公平。”
谢知衍沉默,许久才说:“有些人可能是一时冲动,比如向小姐;还有些人,可能只是为了履行所谓的责任吧。”
她抬眼:“您是说……顾会长?”
“嗯,为谢家生下合格的继承人,就是她的责任。现在她已经履行了使命,自然可以脱身了。”他的眼里闪现出落寞,透着被抛弃的伤感。
颜思乔叹了一口气:“其实顾会长也是关心你的,那次在余杭,她问了我很多你的事。没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
“你如果见过她怎么对我哥,就不会这样说了。”他的语气愈发冷,“我爸妈结婚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有一点感情的。我哥不但是长子长孙,也是我妈倾注了全部心血培养的孩子。
至于我,我妈发现怀了我的时候,我爸在外面花天酒地,她原本想离婚,却因为我,只能继续被困在谢家。对于谢家来说,他们已经有了我哥,对于我妈来说,我就是她的枷锁。要是换了你,你会爱这个孩子吗?”
颜思乔默然,半晌,她垂下眼,嘀咕道:“我才不想要小孩,不能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太可怜了。”
谢知衍黑眸中布满阴翳,颜思乔瞟了瞟他,笑道:“我就没所谓了,谢总不一样,您总还是要履行您的‘责任’,所以,希望谢总可以和相爱的人结婚。”
她的笑天真又诚挚,他却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又催我结婚?想跑?”他几乎咬牙切齿。
“没有,大哥,我是真心诚意的祝福好吧,相爱的人哪有那么容易遇到啊。”
“那你呢,你有爱的人吗?”
“当然没有,都说了不容易遇到了,我这么倒霉,这种好事能落我头上吗?”
他刚好翻到她画的那张卡皮吧啦,他从茶几上抓了几支蜡笔,在那只水豚脑袋上画了一个大圆柿子。
竟然画得十分逼真,甚至画出了光影变化,颇有点高更的意味。
颜思乔杏眼圆睁:“谢总还会画画呢?”
“你在阴阳什么?”
“没有啊,我这是感叹!”
他把蜡笔放回茶几,淡淡道:“给你头上画一个柿柿如意,希望你以后不要那么倒霉。”
“谢总亲赐墨宝,小人定会飞黄腾达呀!”
他大掌撑开抚上她的后脑勺,来抓她的脖子,指节一路探进她的后背。
“叫你再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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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怕痒,一边躲一边咯咯直笑:“哈哈哈,谢总别别……小人不敢了……不敢了……哈哈哈哈……”
第二天上午,颜思乔推着豆豆在花园里荡秋千,朱太太买菜经过,在铁门外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
“诶,小颜啊!你过来过来。”
她朝她招着手,颜思乔过来打招呼,她一把将她拉到近前,神秘兮兮地问:“小颜,这小孩……你跟小谢的啊?都这么大了?”
她直摇头:“怎么可能!”
她把向芸的事跟秦教授说了一遍,老太太义愤填膺,当即回家,把朱教授也叫了来。
于是,十分钟后,一群人齐聚在颜思乔家的客厅,商量起对策来。
秦教授催促老伴道:“老朱啊,你现在去给老吴打个电话,他在这方面是专家。”
朱教授有些为难:“这大过年的……”
秦教授瞪了他一眼:“大过年的,你叫他来打牌啊,快去快去!”
朱教授老老实实去打电话,秦教授则的热情高涨地给他们介绍起来:“吴钦教授,政法大学民法系头把交椅,我们老朱好兄弟,办这种离婚案子最拿手,叫他来参谋参谋,小姑娘,这婚肯定帮你离成!”
不到中午,那位吴钦教授就到了。虽然是以打牌的名义被诓来的,但他听了向芸的遭遇,也很是同情,当即说:
“这种家暴的案子,对方不配合,走诉讼太费时费力,不过我有个学生很擅长,我叫他来帮忙。”
在等待的间隙,秦教授和向芸去准备午饭,谢知衍和颜思乔则陪两位老教授打牌。
他俩是对家,颜思乔和他配合默契,两位教授顶尖的老狐狸,也没在他们这里讨到好,棋逢对手,两位老先生越打越兴奋。
谢知衍时不时抬头看她脸上专注的神情,她时常陪他应酬打牌,以至于真的很懂自己,他每一次出牌,她都能准确猜到他的意图,得当地配合攻守。
但她越是用心揣测、谨慎迎合,越让他感到烦躁。他只是颜思乔的工作而已,一分只需要投入精力,但无需付诸真心的……工作。
19. 整治渣男
午饭后,吴教授的弟子匆匆赶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位方律师膀大腰圆,和传统印象中文质彬彬的律师角色全然不符。
方舟刚一进门,大嗓门儿就嚷开了:“吴老师,还有各位新年好!”
吴教授拿过他手里拎的坚果礼盒,嘀咕道:“诶哟,明明你是来帮忙的,还带什么东西来!”
方舟朗朗一笑:“过年哪有空手上人家门的,况且帮老师的忙,我义不容辞!”
他环顾了一周房子里的人,问:“是哪位要离婚?”
向芸搂着豆豆,小声说:“方律师你好,是我。”
颜思乔在一旁补充道:“方律师,您务必费心,代理费这边我会替向小姐支付的。”
方舟一摆手:“家暴的案子,我都是后收费,到时候,叫那个男人把钱吐出来就是。”
方律师跟向芸梳理案情,颜思乔和谢知衍带豆豆暂时回避,最后去了附近的一家冰淇淋店。
颜思乔耐心地将半个冰淇淋球挖进小纸碗,对豆豆说:“天气冷,而且冰淇淋太甜,小朋友只能吃这些哦。”
小家伙撅着嘴,望着谢知衍说:“谢叔叔为什么可以吃一整个?”
谢知衍假装不搭理她,还故意舔了一大口碧绿色的开心果冰淇淋,惹得孩子更委屈。
颜思乔无奈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对豆豆说:“叔叔吃一个是因为他个子高啊,等豆豆长到叔叔那么高,也可以吃一整个。”
谢知衍也笑了:“对,叔叔小时候,家里就从来不让吃冰淇淋,所以才能长这么高,豆豆想要长高的话,也要少吃甜的。”
豆豆吐了吐舌头:“那叔叔你小时候真可怜。”
颜思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谢知衍到也不恼,身体凑近颜思乔,对豆豆说:“是啊,叔叔现在也很可怜,所以,你叫乔乔阿姨对我好一点。”
颜思乔被他的演技折服,努力克制自己的眼球,生怕它们翻到天花板拿不下来。
豆豆忽闪着懵懂的大眼睛,问:“谢叔叔,那你和乔乔阿姨什么时候结婚呢?”
“什么结婚?”颜思乔尴尬地转过脸去。
小家伙一本正经:“妈妈说了,你们是男朋友和女朋友,以后要结婚的。”
“这个嘛……”
“男女朋友也不一定就要结婚的,大人和大人之间呢,有很多不同的相处方式,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谢知衍替她做了解释,豆豆一知半解,认真舔着小勺上的冰淇淋。
吃完冰淇淋,小姑娘一只手各牵他们一个,蹦蹦跳跳往回走。
回到颜思乔家,客厅里又多了几名彪形大汉,尽管冬天穿得严实,他们手臂上花花绿绿的青龙白虎还是隐约可见。
豆豆显然有些害怕,紧紧抓着颜思乔的手,半个身子躲到她身后。
方舟赶忙起身,向他们解释:“各位别怕,这几位是我之前办案时认识的几个好兄弟,我叫他们过来,是跟向女士签一个租房合同。”
那几名大哥客客气气跟他们打了招呼,谢知衍不解:“租房合同?”
方律师笑道:“尽管向女士身上存在一些陈旧伤,也留心拍了张先生一部分出轨的证据,但伤情鉴定恐怕比较困难,诉讼期也比较漫长。
所以,如果能说服张先生同意协议离婚,依然是最佳的方案。我这些兄弟们呢,今晚就准备搬到我们新租的向小姐的房子去,好好跟他分享一下他们之前走过的弯路,以及在里头的一些经历,让张先生可以意识到守法的重要性,痛改前非,配合我们协商离婚。”
谢知衍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微勾:“吴教授说得没错,方律师确实是专业过硬。”
春节假期很快过去,颜思乔将洋房的钥匙留给了向芸母女,又回到了朝九晚五的打工人生活……
不,确切地说,是24/7的金丝雀生活才对。
但是不同于假期时夜夜笙歌,这段时间,她的主人着实有些清心寡欲。假期刚过,整个懋深上上下下就已经是一派忙碌的氛围。
谢知衍想要大力布局科技板块,从去年就开始着手对一家叫“摩行”的自动驾驶技术公司进行收购。
现在到了最终环节,只差赶赴香港进行最后的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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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和交割,无人驾驶是谢知衍本财年最重要的产业布局之一,所有人自然都卯足了劲,生怕出一点差池。
这次香江之行定在元宵节前一天出发,出发前一晚,颜思乔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在她收拾两人的行李时,向芸给她打来电话。
「喂,颜小姐吗?我想跟你和谢先生说声谢谢,方律和朋友们在我家只住了几天,老张就同意和我签离婚协议了。」
颜思乔大喜:“真的吗?那太好了!想必是方律他们‘以理服人’,叫你老公想通了。”
电话那头的向芸也被逗笑了。
「太谢谢你了,颜小姐,我明天就准备搬回自己家了,老张净身出户,房子留给我们了。不知道你和谢先生明天有没有空,我想请你们吃顿饭。」
“嗨,咱们也没做什么,是方律德艺双馨。不过实在不巧,明早我和谢总就要去出差了,不然等我们回申海再约?”
「好!那等你们回来,望你们一切顺利!」
挂了电话,谢知衍的恰巧走到房间门口,看见她喜形于色,问:“怎么了,那么开心?”
颜思乔把好消息跟他又说了一遍,他倚在门框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嗯,那的确值得高兴。”
他这几天没日没夜地沉迷工作,略显削瘦的下颌上缀着星点胡渣,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燥热,赶紧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第二天清早,她才意识到昨晚感到燥热并非毫无缘由,头脑昏昏沉沉——她发起了低烧。
知道这次出差谢知衍有多重视,她临时从药箱里抓了一些退烧药和感冒药塞进箱子。
到了香港,靠着泰诺和布洛芬死撑了两天,终于陪团队开完了数不尽的会。这次出差去了不少人,颜思乔并没有和谢知衍住在一起,也正因为此,他才一直没发现她在生病。
直到最后一场交割会开完,颜思乔忽然感觉吊着的一口气松了下去,关上电脑起身的一瞬间,她只觉得周围天旋地转,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就这样倒了下去。
“颜思乔!”谢知衍的呼喊声是她意识中最后的印象。
20. 有其父未必有其子
摸到颜思乔滚烫的额头时,谢知衍首先感到的是自责。
这个收购案对他太重要了,以至于这两天他将全部心思都扑在一次次洽谈上,完全忽略了颜思乔的异常。
他早该看出来的:她过于苍白的脸上不正常的红气,总是低着的头,几乎没动的工作餐,比平时更刻意的疏远……
原本想等事情了结了再弄清楚缘由,却怎么也想到她病得如此严重。
“你们都先回酒店吧,程秘,叫医生。”他极力压着心中翻涌的情绪给员工们下了指示。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会议室,他将颜思乔紧紧抱进怀里,她身上的热度灼烫他的心。
私人医生给颜思乔打了退烧针,她的情况才稳定下来。
她再睁开眼时,只觉得眼皮重得像灌了铅,试了几次,才终于适应刺入眼帘的光线。
谢知衍的脸色很难看,她的手被他握着,动弹不得。
“谢……总……”喉咙里像火在烧,发出来的声音也嘶哑无比。
“行李箱里有退烧药,你来之前就病了?”
“感冒而已……我不想耽误工作。”
“而已?你刚才差点就烧成傻子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也没力气再争辩。见她病恹恹的,他将手心贴到她额头,轻轻叹息:“累的话再睡一会儿吧。”
于是,她又迷迷糊糊睡去。待她再醒来时,气力恢复了七八分。
谢知衍还坐在床边,嵌在眼窝的深眸布满血丝。
“还想睡么?”
她摇摇头。
他在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靠坐在床上,一边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一份瘦肉粥,用精致的碗装着,还配了好几样小菜。
他用白瓷勺轻轻将粥搅凉,喂到她嘴边:“吃点东西。”
她一口口喝下他喂的粥,始终没说话。
小半碗粥下去后,他又开了口:“发烧为什么不告诉我?”
面对他严厉的眼色,她不由地有些心虚:“不想给您添麻烦,一点小病而已。”
“所以还是为我着想了?”他已按耐不住烦躁。
“谢总,我只是做好一个员工的本分而已。我知道这个项目很重要,不想拖累大家。”
他眼中的怒意更盛:“员工?颜思乔,你当自己多了不起?我缺你这一个员工吗?”
她心里也冒起一股无名火:“您是不缺我一个,我算什么呢?”
他怔了怔,感觉下一秒就要爆炸,但或许顾念她还是病人,只是冷冷将那碗搁在了床头柜上,起身离开了房间。
颜思乔亦是万分不爽,被他一激,肚子更饿起来,她抓过那碗粥,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
她这样爱岗敬业,谢知衍不给她发奖金已经很不上道了,居然还发起少爷脾气,真不知道他脑子缺了哪根筋。
他不知道跑哪里转了一圈,很快又回来了。也不奇怪,这是他老人家的总统套房,颜思乔看了时间,这会儿是凌晨三点半,他还能去哪里呢?
他重重关上外面的大门,仿佛在宣告自己胡汉三又杀了回来。
他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朝她手边的空碗偷瞟,确认她吃完了东西,拧紧的眉头总算松弛了些许。
他在床边坐下,揉了揉猩红的眼睛:“我不是贬低你的工作能力……”
她语气平和:“我知道,谢谢你照顾我,谢总。”
谢知衍眼中闪过一丝傲娇:“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消气。”
颜思乔本就没法大声说话,这会儿低哑的嗓音轻柔里更藏着一丝虚弱:
“那谢总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生气?快四点了。”
他一手扯领带,一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他在她身侧躺下,漆黑的寂静中,很快响起匀称低沉的呼吸声。
她也合上眼,将一只手轻轻放在他胳膊上,熟睡的人突然动了动,大手一揽,把她卷进怀中。
谢知衍的怀抱很温暖,弥漫着森林的气息。她本不应该沉溺这份温暖,但她现在是脆弱的病人,应该可以允许自己小小的放纵。
她往他臂弯深处钻了钻,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又睡了一觉后,颜思乔的身体奇迹般地好转了,除了喉咙还有些痛,仿佛不曾病过一样。
程维宣来看她,正说着话,谢知衍突然接到了电话,他对电话那头毕恭毕敬唤了一声“爷爷”,就出去了。
程维宣偷感十足地走近颜思乔,低声说:“颜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小忙?”
“什么事?”
“一会儿,能不能麻烦你用私人号,发个朋友圈?”
“啊?”
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说:“明天下午咱们就要回申海了,同事们难得来一趟香港,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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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你突然晕倒,老大那副鬼见愁的样子,大家人心惶惶,他不说话,谁也不敢跑出去玩。”
“所以……你是要我?”
于是,在程维宣的指导下,颜思乔发了这样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王家卫电影里的半山扶梯,文字则是:
「HK,还没遇到,就先病倒。」
结果,不到中午,一直埋头看平板的谢知衍突然问她:“你觉得好点没?难得来一趟香港,想不想出去逛逛?”
颜思乔不禁感叹程维宣的功力。
“那别的同事……”
“我已经给他们放假了,你去不去?”
他话音刚落,程维宣发来信息:
「偷偷代表大家感激谢太大恩大德。」
颜思乔大翻白眼,回:
「滚。」
她和谢知衍逛了逛尖沙咀,到了傍晚,一辆保姆车接他们到维港,见到了那位传说中风流多情的谢大少——也就是谢知衍的父亲。
谢谨章是谢家长子,商场上资质平庸,情场上却是一把好手,从申江到香江,八卦小报写满他的传说。
这天和儿子吃饭,还带了一个小明星,颜思乔觉得那姑娘十分面熟,却又叫不出名字。
“爸,这位是颜思乔,我的助理。”
谢谨章搂了搂身边的年轻女孩,笑着说:“颜小姐真漂亮,这位呢,是……”
那女孩轻轻打了他一下,娇嗔道:“谢总,人家叫Naomi啦。”
谢谨章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对对对,Naomi。”
谢知衍绷着脸,根本没看那女人一眼。
“爸,下次约我吃饭,能不能不要带莫名其妙的人?”
“瞧你这孩子,你说要带美女,爸爸也带一个,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跟您不一样。”
颜思乔安静观察这父子俩,不得不说,谢谨章尽管已经老了,仍能看出当年的风姿。
谢知衍更是结合了父母的优点,他的眉眼完全是顾女士的影子,但下半张脸却和父亲很肖似。
只是谢谨章的嘴角总是不自觉微扬,配着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完全是一副风流公子的做派。
而谢知衍的唇总是绷着,眉宇间透着清冷,看起来生人勿近。
基因确实是神奇的东西,明明长着相似的五官,却俨然是两股截然相反的气质。
21. 牵连
谢谨章对颜思乔显然很感兴趣,席间不断打听她的事。
“颜小姐是哪里人?”
“就是申海本地人。”
“那和我家知衍就是老乡了。”他笑着吃了一筷Naomi夹到他嘴边的烧鹅,“知衍这脾气,做他的助理,不容易把。”
“还好,谢总在工作上一向很理智,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
“哦,是吗?那在生活里呢?”谢谨章笑得意味深长。
颜思乔淡然答道:“那我就不太清楚了,谢先生。”
谢谨章哈哈大笑:“你这孩子,挺有意思!”
Naomi全程都恨不能贴在老谢身上,两人互相喂吃的,看得谢知衍和颜思乔头皮发麻、脚趾抠地。
酒席过半,颜思乔说要去补妆,Naomi笑着起身,热络地挽起她的胳膊,硬是要和她一起去。
两个女人走出包厢,谢谨章举起酒杯,和儿子碰了碰道:“知衍啊,这样才对嘛,总是绷着一根弦,人早晚会憋坏的,趁年轻就该及时行乐,这个颜助理,是很讨人喜欢。”
谢知衍嫌恶地撇了撇嘴角:“爸,你别瞎说。”
“你瞒得过别人还能瞒得过你爹我?你什么时候有过女助理?这件事上爸爸我可是行家。”
“我说了,我和您不一样。”
谢谨章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知衍,你别嫌我啰嗦,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早晚总是要联姻的,她这样的女人,玩玩也就算了……”
谢知衍打断他的话,语气冷硬:“我落到今天这个位置,到底是拜谁所赐?谢家的班,本就轮不到我来接,是因为有的人推卸了责任,大哥才会出事,我才不得不承担这一切。”
谢谨章哑口无言。
“所以,爸,你是最没有资格告诫我任何事的,你的自私毁掉了妈的人生,大哥的人生,但我不会让你再来毁掉我的。
你要是对我们还有一丝半点的愧疚,那么,当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时,就算你不能助我一臂之力,也不要当我的绊脚石。”
半晌,谢谨章自嘲地笑了:“我们知衍,真的变了好多。”
“人总是会变的……”
他们说话间,听见走廊里传来嘈杂声,谢知衍看了一眼表,推门出去,只见走廊尽头围了一群人。
他缓步走过去,先看见了Naomi,她满脸惊惧地瞧着前方,顺着她目光的方向,他看见颜思乔被一个穿着破旧帽衫的男人挟持着,他手中的尖刀离她的脖颈不过寸余。
他感觉自己浑身血液仿佛都凝滞了,餐厅服务员苦口婆心劝那男人冷静,男人却对着Naomi嘶吼道:
“贱人,你今天要是不说出来那个奸夫是谁,我就杀了她!”
谢知衍还来不及反应,方才从包厢里一路跟他出来的谢谨章已经扭头往走廊那一头跑了。
他在心里咒骂一声,指着Naomi对那男人喊道:“出轨的是她,你抓无辜的人做什么?”
“她俩是朋友,都是一路货色,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颜思乔喊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跟她可不是朋友!”
“闭嘴!”男人愈发激动起来,一只手死死扼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把刀刃又贴近了几寸,“曹玉娇,老子数到三,你要再不把奸夫交出来,你朋友脖子就要开花了!”
“一!”
Naomi吓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
就在这时,谢知衍大喝道:“是我!睡你女人的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你有本事,来杀我啊!”
那男人一愣,趁他松懈的当口,颜思乔猛地肘击他的肚子,他吃痛,手一松,颜思乔从他的钳制中逃脱出来,奋力朝谢知衍跑过来。
她扑进他怀里的同时,餐厅保安一拥而上,将那男人制服在地。
男人脸贴着地,却还是死命瞪着谢知衍,发疯一般地吼叫:“畜生!你这畜生睡我老婆!”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瑟瑟发抖,谢知衍心疼得无以复加。
“没事了,别怕,没事了……”他不断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Naomi花容失色,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谢知衍瞟了瞟她,眼神中充满厌恶:“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程维宣派车来接他们时,谢知衍也接到了谢谨章的电话。
「不好意思啊,知衍……那种情况,爸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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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场。」
谢知衍咬牙切齿:“早说了,让您不要带不三不四的人来。”
「我也不知道她那个老公这么疯狂,要早知道的话,我哪能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是,您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麻烦都找到了我这里。”
「那个……颜小姐……没事吧。」
他压低嗓音,话语带着狠戾:“她要有事,我还能心平气和在这里跟您说话?”
电话那头的人无比心虚:
「没事,没事就好,今天这事是爸爸办得不妥,爸给你道歉。」
“不需要。”
挂断电话,谢知衍脸色依旧十分难看。程维宣这几天就没看见过他半个笑脸,这时又紧张起来:
“谢总,刚刚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知衍摇摇头:“没事,已经解决了。”
颜思乔仍有些蔫蔫的,谢知衍始终搂着她,握着她冰凉的双手,他几乎小心翼翼:“等回申海,我叫杜医生给你开几个疗程的心理治疗。”
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那么夸张,谢总,我又没受伤。”
“心理创伤远比你想象的要严重,有时候,一些甚至已经被你遗忘的画面,都很可能在许多年后成为困住你的梦魇。”
回想起在VR体验馆时谢知衍的失态,颜思乔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丝同情。
她反握住他的手:“我真没事的,谢总。”
他指尖触到她左手心那道伤痕,将她的手掌翻过来,细细看着浅浅结起的痂。
“叫席澜的大师给你看看,受伤、生病、被劫持,你最近运不大对。”
颜思乔难以置信这句话会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每次席澜说起玄学时,他脸上的不屑满得盛不住,简直要掉到地上去。
“您不是一向不信这些吗?”
“生意人哪有不信的,我只是觉得席澜那个大师道行不够。”
“道行不够还让我去看。”
“看我的事不太够,但看你的话,刚刚好。”
颜思乔无语,抽回手去,却又被他一把捉住。
“老实点。”他将她搂紧,她头贴在他胸膛,听见他胸腔里的搏动。
22. 大小姐
托谢知衍这张乌鸦嘴的福,颜思乔的霉运远没有结束。
回到申海第一天上班,才给谢知衍送完咖啡,走廊里飘来一阵浓烈的香水味,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进28层。
她走到前台,睨了颜思乔一眼,冷冷说:“你就是知衍哥哥的那个助理?”
“您好,请问您是?”
“谢允甄。”
这个名字颜思乔有印象,总之是他哪位叔叔家的孩子。
“谢小姐您好,我现在就跟谢总说一下……”
“不用了。”她径直朝总裁办公室走去,推开了门,“颜助理,给我泡杯拿铁来,少糖。”
颜思乔给她泡好咖啡,推门进去,谢允甄坐在办公室的大沙发上,摆弄着边几上放的雕塑。
谢知衍则端坐在电脑前做他自己的事,语气冷淡地对她说:“项目的事摩行的CEO范总会跟你同步,我这没什么要交代的了,你放手干就行。”
颜思乔把咖啡放到她面前,谢允甄啜了一口,猛一皱眉:“我不是说要少糖吗?我在减肥!”
“那我再给您重新做一杯,谢小姐。”
颜思乔蹲下身去接她手里的咖啡杯,她故意将杯子递到她面前,就在她快接住的杯柄的时候,她手一松,滚烫的咖啡洒了大半杯在她的米白色连衣裙上。
“诶哟颜助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谢允甄得意地抬高了声调。
谢知衍这时已经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局促擦着裙子的颜思乔,压着怒火对谢允甄说:
“没什么事就去工作,要喝咖啡,找你自己助理去。”
谢允甄优雅起身,讽刺道:“也是,我的助理可不会这么笨手笨脚的。”
随着办公室门关闭,浓郁的香水味终于消散。谢知衍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过来。”
他打开角落一扇门,两人进到休息室。谢知衍打开衣柜,从里面找出一件睡袍,扔到床上。
“把裙子脱了。”
颜思乔脱掉连衣裙,尽管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这样的场景下,她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况且,他就那样直勾勾盯着她,眼神毫无波澜。
她飞快抓过睡袍披上,他缓缓走近:“坐下。”
她乖乖坐到床边,他捉开她合拢睡袍的手,掀开下摆查看。
“有点发红,但应该没有烫伤,去用凉水冲一下。”
她一时没动,他催促:“怎么,要我帮你?”
“不用不用……”她慌忙一头扎进卫生间去了。
再出来时,又被谢知衍抓着检查。他就这样认真地看着她光洁的腿,眼里不带一丝杂念。
这个人,禁欲起来堪比圣僧,但放纵起来……又实在禽兽不如。
“疼不疼?”
“不疼。”
他替她重新拢好睡袍,悠悠道:“还不是我妈给我找的好事,那次求我三叔帮忙后没多久,他就提出,收购完成后,让他女儿来做懋深摩行的副总。这个谢允甄,从小我见到她头就疼。”
“您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当然是故意的,让我不爽的事,她最爱做了。”谢知衍起身,朝外头走,“你一时半会儿躲不了她,席澜那个大师,你尽快联系下。”
颜思乔哭笑不得,去衣柜里找替换的衣服。尽管谢知衍对待工作一向严肃,但曾经,他们也在这间屋子里切磋过一两次,因而这里也常年放着供换洗的衣服。
她换了件颜色款式差不多的连衣裙,走出休息室,谢知衍指了指腕上的表,说:“该去开会了。”
这是懋深摩行的第一次会议,双方团队初次见面,满满坐了一会议室的人。
一进门,颜思乔就认出圆桌下手几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里,坐着程维宣的弟弟程嘉年。
他也注意到了她,一双清亮的眸子噙满笑意。
谢知衍威严的话音将她的注意力拉回:
“自我介绍大家各自留到会后吧,下个月的智驾大赛由懋深主办,现在摩行正式加入我们,让我们也拥有了自己的参赛团队。还请在座诸位精诚合作,办好这次赛事,为懋深摩行打一个开门红。”
接着,懋深赛事项目组的负责人和摩行的原班高层组各自发言,汇报了目前的工作重点。
会议最后,谢知衍正式宣布谢允甄任职懋深摩行的副总裁,以及智驾大赛联合项目组的负责人。
谢允甄笑盈盈地说了几句振奋人心的套话,目光转向坐在谢知衍另一边的颜思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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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谢总十分重视这次的大赛,所以这段时间,还要请颜助理多多视察我们的工作,好随时跟谢总报备进度。”
颜思乔忙说:“视察谈不上,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谢副总您吩咐就是。”
谢知衍面色如常:“有什么需要沟通协调的,颜助理可以帮忙。”
会议结束,程嘉年在追出来,在走廊上叫住了颜思乔。
“姐姐!好久不见了!”
她笑笑:“才过了个年而已,也没很久。”
“我觉得很久。”他双唇微撅,竟还有一点娇嗔。
“我倒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程嘉年一脸自豪:“我早说过我要来懋深实习啊,我学的就是计算机嘛,所以他们让我进了这个项目组。”
谢知衍阴沉的嗓音在一旁响起:“既然进了项目组,你应该知道你们的工作进度有多紧迫,还在这里聊闲天?”
程嘉年不紧不慢地说:“可是刚才谢副总叫我们休息十分钟再开会呢,劳逸结合才能效率最大化,不是么?谢总?”
谢知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哼”,看了一眼颜思乔:“走了。”
颜思乔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想卷入男人们幼稚的暗中较量,对程嘉年轻轻点了点头,快步跟上大步流星的谢知衍。
刚坐回工位,就收到了谢允甄发来的邮件,“邀请”她“拨冗旁听”项目组的例会。
无奈,她只得去坐了整整一下午,听那些搞技术的说了一下午她全然听不懂的黑话。
最糟心的是,谢允甄还时不时故意cue她:“颜助理有什么看法?”
对此,她只能尴尬地回应“暂时没有什么问题”、“觉得XXX确实是很重要的环节”这样没营养的套话。
在那些技术宅鄙夷眼光的注视下,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谢知衍给她起的绰号果然没错,她在这些人眼里,可能真的跟一只又蠢又笨的荷兰猪没什么两样。
总算熬到下班时间,她从会议室里出来,感觉脱了层皮。
谢允甄的高跟鞋在背后哒哒作响,她比她整整高了半头,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睥睨她:
“所以,你的脑子全都用在怎么爬上我那堂哥的床了?”
23. 恶趣味
颜思乔也不恼,冷冷瞧了她一眼说:“我确实不太懂技术,但还是要感谢您今天邀请我参会,受益匪浅。”
谢允甄见她油盐不进,更加生气,凑到她耳边说:“我找人查过,你个学艺术的,连本科文凭都没有,凭什么给谢知衍当助理?也不知道你是攀上了公司里的谁走的后门,现在又想勾搭我哥,做梦吧你!”
她阴阳:“我何德何能,劳动谢小姐亲自查我。”
“哼,姚梓玥说的没错,你这张嘴比你这张脸更讨人厌,狐狸精。”
“觉得我是狐狸精,跟你堂哥去说就是了,告诉他我就是图他的钱,何必在这里跟我浪费口舌?”
“你!……”谢允甄被噎得哑口无言,脸色难看得仿佛吞了一只苍蝇。
颜思乔一脸轻松地绕过她,徐徐离开。
她走到连接两栋塔楼的长廊时,背后有人追上来。
“思乔姐姐!”程嘉年抱着一个文件夹,笑得一脸灿烂,一对梨涡甜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这是我整理的笔记,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把和这次赛事相关的一些技术指标解释了一遍,非专业人士也包看得懂。其实他们说的真没什么高深的东西,你读一遍,以后再开会,他们就唬不住你了!”
颜思乔感激地接过文件夹:“你有心了,嘉年。”
他挠着头,有些羞赧:“谢副总那边,你别担心,她觉得我机灵,让我给她当助理,我给你当内应,以后她再憋什么坏招,我提前给你通风报信。”
颜思乔笑了:“那你岂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她算哪门子的曹孟德,不过是谢家放在新公司的吉祥物罢了。”
两人正说笑,颜思乔感到后脑勺莫名升起一股凉意,程嘉年的笑容也突然收了七分。
“谢总。”他的目光越过她,平视她身后的人。
“大会开完了,还要开小会?”谢知衍冰冷的嗓音在脑后响起。
程嘉年淡定地说:“谢副总在会上问了颜助理几个刁钻的问题,技术上的细节她不太明白,我们探讨一下罢了。”
“哦?”谢知衍绕过颜思乔,和程嘉年面对面,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那你好好解释明白,明天我要听颜助理给我汇报。”
他就这样走了,留颜思乔呆在原地,承受“明天汇报”的晴天霹雳。
她浑浑噩噩地坐地铁回到家,谢知衍已经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起了电视。
陈姐在厨房做着什么大菜,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饭香。
“回来了?”他穿着料子松软的居家服,看起来比西装革履时年轻了好几岁。
“嗯。”她度过了漫长且倒霉的一天,实在是提不起劲儿。
她回屋换好衣服,陈姐已经做完饭准备离开。
她一边脱围裙,一边对颜思乔关照道:
“听说颜小姐过年时候生了病,我特意炖了莲藕排骨汤,蒸了东星斑,你一定要多吃些,这才几天不见,小脸又瘦了。”
陈姐走后,两人在餐桌边坐下,谢知衍大手一伸,将她的半边脸裹在手心,略带嘲讽地学着陈姐说话:“小脸又瘦了。”
颜思乔懒得配合他的恶趣味,转头挣开他,自顾自吃饭。
“汤都不知道给我盛一碗?”他不满地发问。
她只好去盛汤,接过汤碗,他嘴角扬起得意的笑。
晚饭后,颜思乔拿出程嘉年整理的笔记来看,这才逐渐明白下午那些人都在讨论些什么。
书房门被打开,谢知衍走过来,看着她桌上的资料。
“这么认真?”他随手拿起一页。
“谢总不是要听我汇报?”
“这谁记的笔记?你不是不懂技术?”
“程嘉年记的。”
谢知衍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一手撑在书桌上,将她困进狭小的空间。
“我想先听你汇报一下,你腿上的伤好了没有。”
“好……好了……”被他压迫性的眼神盯着,颜思乔感到莫名紧张。
“看一下。”
她抓着衣角,脸红起来:“不用看,好了……”
谢知衍揽上她的腰:“好没好,以我为准。”
他指节探进她居家服的上衣下缘,颜思乔慌忙去抓他的手,他却将她一把抱上了书桌,轻轻一扯,一双腿就这样暴露在他面前。
上午被咖啡烫到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块绯红的印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显眼。
他的指尖扫过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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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伤,欣赏她害羞的眉眼。
“疼?”
“一点点而已。”
他的眼神和早上在休息室时截然不同,仿佛一头狩猎的野兽,正盯着自己的猎物。
他吻上来,将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
“记得乱七八糟,还不如我给你讲。”
颜思乔喘不过气:“不是……我给您……汇报吗?”
“你现在不是已经在汇报了?”他的手掌在她肌肤上游移,抚过腿上那处伤时,他顿了顿。
他将她抱起,亲吻仍未停止:“去房间。”
他将她抱进房间,却没去床上,而是带她进进了衣帽间。他拉开存放领带的抽屉,对她说:“挑一条。”
她雾蒙蒙的眼睛里写满困惑,只得随手拿了一条灰蓝色的。
他将她放到床上,用那根领带绑住她大腿上那块烫伤,他欣赏了一遍自己的手工作品,露出满意的表情。
这样的行为着实多此一举,她的伤根本不需要包扎。而他也根本才不是心疼她才这么做的:
被他用领带系着,她就像等待拆开的礼物,这男人的恶趣味,还真是层出不穷。
……
一切都凌乱不堪,灰蓝色领带直到最后都仍贴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光滑的布料微微濡湿,颜色显得更深了一些。
颜思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靠在谢知衍怀里轻轻喘息。
或许是这天他特别想要看见她的腿,逼着她在上位折腾了许久,她仿佛跑了半马,从未这样累过。
“是不是累坏了,我帮你洗?”罪魁祸首假惺惺地表示关心。
“再歇一会儿……”
他已经将她横抱起:“你歇你的。”
浴缸温热的水舒缓她肌肉的酸痛,这会儿谢知衍又恢复了圣僧形态,仔细洗着她的身子,心无杂念,指尖都不染一丝情欲。
她的眼皮终于撑到极限,靠在他肩头,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颜思乔闹钟没响。她醒来时已经过了十点。慌忙起身抓过手机,发现谢知衍在早上八点给她发了信息:
「债主:放你半天假,陈姐做了早餐,记得吃。」
她不禁冷笑:到底是谁害的,居然还装上好人了。
24. 设局
这段时间,整个懋深集团都在为智驾大赛紧锣密鼓地做着筹备。
大赛会场设在新建成的会展中心,谢知衍是出了名的完美主义者,这次活动他又极为重视,会场布置由他亲自视察,没有人敢有一丝松懈。
也因为谢知衍对这个项目足够上心,颜思乔和谢允甄也就不得不经常碰面,而且只要有机会,这位大小姐都会想尽办法搓磨一下她,颜思乔这段时间可谓是苦瓜上身,苦不堪言。
要说有什么值得庆幸的,那就是刚好这段时间谢知衍也是一心扑在工作上,自灰蓝领带那一晚后,大少爷都没再让她晚上加班汇报工作。
这天,颜思乔代表谢知衍来会场视察工程进度。她刚到会展中心门口,谢允甄已经踩着红底鞋迎了出来。
“颜助理来了?前天不小心把你桌上的墨水打翻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她说得不痛不痒,看似真诚的道歉,实际上只能让她再次想起那一天,辛辛苦苦贴了几百页批注的合同全部都被墨水染脏,她加了一通宵的班才全部重做完,赶在谢知衍出差回来前放到他办公桌上。
颜思乔皮笑肉不笑:“没关系,只是我也没想到,那小小一瓶墨水,能染坏几百页的文件,也是威力无比。”
谢允甄冷笑道:“区区一份合同而已,颜助理跟知衍哥撒撒娇,不就没事了?”
这种事当然犯不着去跟谢知衍打小报告,更何况,在人前,谢知衍也不会袒护她半分。
颜思乔懒得接她的话,说:“知道谢副总很忙,那我们就开始吧。”
谢允甄带颜思乔视察了各个场馆的建设情况,来到专门为赛事修建的演播室,各种专业设备齐聚一堂,颜思乔还是受到了“财大气粗”的懋深一点小小的震撼。
谢允甄站在一旁,语气带着嘲讽:“颜助理对这些机器感兴趣?也是,颜助理这样的资质,去当那种网红小主播更合适,穿个超短裙跳个擦边舞,赚得不比现在多?”
颜思乔站在巨大的导播屏幕前,不紧不慢地回应道:“赚得再多也不如当谢太太舒服,不是么?”
“颜思乔,你算什么东西,也妄想进谢家的门!”
她才不想进谢家的门,但她现在就是想说一些让谢允甄不爽的话。
颜思乔转过头,微笑望着气急败坏的大小姐:“不是谢小姐说的吗?撒撒娇就好了,要是我够努力,到时候,谢小姐恐怕还要叫我一声堂嫂。”
“你也配!”谢允甄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不要以为谢知衍跟你睡了几觉,他就会把你当回事,他这个人冷酷无情,到时候被当垃圾一样扔掉的时候,你就知道哭了。”
颜思乔在心里冷笑,她本来就什么都不是,又怎么会怕被扔掉呢?
她耸耸肩,问谢允甄:“还有别的地方要看吗,谢副总?”
谢允甄咬了咬牙,挤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还有一处会场要参观,颜助理跟我往这边走。”
她带她从演播室的侧门出去,穿过一条长长的过道。
“这个会场比较特别,一会儿颜小姐可要看仔细了。”
她们从过道穿到另一栋楼,这里看起来比其他楼宇更新更空。谢允甄带她下到地下二层,打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里面很黑,依稀看见屋子里堆放着建筑材料,进门时,颜思乔感到一阵凉意扑面而来。
谢允甄的高跟鞋哒哒踩在地上,只听见她说:“我去开灯。”
高跟鞋的声响朝门口移动,忽然,她听见身后的门被重重关上。然后是落锁的声音,“哒哒哒”的声响渐渐消逝在走廊另一头。
颜思乔这才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她转动门把手,果然门被锁了;掏出手机,却发现完全没有信号。她举着手机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信号标志始终没有出现一格。
然而刚才谢允甄一直催促她用手机给谢知衍拍现场录像,此时她手机的电也所剩不多了。
这间屋子很大,确仍是完全毛坯的状态。而且没有暖气,她这才明白过来进演播室前谢允甄为什么极力劝说她脱了外套——
并不是演播室太热,而是这里足够冷。
她在一个看起来灰尘比较少的箱子旁边坐下,开始思考如何从这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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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开始,她还比较冷静,直到冰冷的空气开始侵蚀她的体温,脑海中某些尘封的回忆开始苏醒……
那是颜思乔八岁时的事。
那时她的爸爸已经不再回家,尽管妈妈和其他人都不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却知道,爸爸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因为那个女人,爸爸不再爱她的妈妈。
那一年寒假,爸爸说想接她去他新买的别墅玩几天。妈妈没有去,只是把她送到了别墅门口。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爸爸温柔地叫她恬恬,她长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看她的时候,眼底藏着一丝厌恶。
那所新房子里的客厅里挂着一幅她曾经画的水彩画,有一天,赵恬问她:“乔乔,你画的这是什么呀?”
她冷冷看了她一眼,回答:“是我们一家,上面三朵不同颜色的云,就是爸爸,妈妈,和我。”
那天下午,她从美术班回来,墙上那幅画不见了。
她质问爸爸,又质问赵恬,女人平静地说:“不好意思啊乔乔,阿姨今天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画弄坏了。”
当她在门外的垃圾箱旁看见自己的画上几道深深的划痕时,她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冲上去对着那个女人胡乱挥舞着拳头。
“颜思乔!”然而爸爸挡在了那个女人面前,他用力抓住自己的手,她被抓得生疼,“恬恬阿姨都说了是不小心了,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蛮不讲理!”
在赵恬得意的目光下,她就这样被拽到了地下车库。
“小小年纪就知道动手,以后还了得!你在这里好好反思反思吧!”
“啪”!通往车库的小门被重重摔上。
申海的冬日阴寒无比,那座车库也和如今这间屋子一样没有暖气。
年幼的她在那个漆黑的封闭空间里被关了半个晚上,她只记得自己恐惧极了,不住地哭喊着、敲打着那扇小门,却始终无人回应。
而现在,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间不见天日的车库,这里一样黑、一样冷,她觉得背上冒出冷汗,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25. 创伤
恐慌如潮水般袭来,颜思乔的脑中突然闪回谢知衍说过的话:
“心理创伤远比你想象的要严重,有时候,一些甚至已经被你遗忘的画面,都很可能在许多年后成为困住你的梦魇。”
她挪着沉重的步子往门的方向走,她奋力砸门,扯着嗓子喊:“有人吗?有人吗?开门!……”
没有回音。
就像当年一样,她被漆黑的寒意吞噬,黑暗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咙,她感到快要窒息,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在强烈的恐惧之下,她到达了崩溃边缘。
率先察觉不对的是程嘉年。他知道颜思乔今天要来会场,却被谢允甄安排了事情不能亲自去接待。
但下午开会时,他只看见了谢允甄,却不见颜思乔,心中隐隐觉得奇怪,便旁敲侧击地问:
“谢总,总部的人今天已经来视察过了吗?”
谢允甄一脸淡定:“来过了,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他给颜思乔发微信,却始终没有得到回音。开完会,由给她打电话,一样无法接通。
然后,尽管不情愿,他还是给自己的亲哥打了电话,问他颜思乔在不在公司。
「颜助理吗?她不是去会场了吗?」
“哥,她还没有回公司吗?”
程维宣顿了顿。
「没看见她呢……」
电话那头背景音里又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没看见谁?”
是他不待见的那个男人。
程维宣又追问:「出什么事了吗?」
程嘉年敷衍地说:“没事,哥,要是颜助理回去了,你给我发个信息。”
匆匆挂掉电话,他心中升腾起一阵不安。开完会,他四下询问了几个同事,有人说早上见过颜思乔,是谢允甄亲自带她看的工程进度。
他知道颜思乔是谢允甄的眼中钉,事到如今,再问她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
又打了几次电话无果,程嘉年恐慌起来。
不出半个小时,没等来程维宣的电话,而是他本人亲自现身了。跟他一起来的,当然还有他的老板谢知衍。
程维宣上来就焦急地问程嘉年:“人找到了吗?”
程嘉年摇摇头:“到处都找了,没看见思乔姐姐,她没有回公司吗?”
“谢允甄呢?”谢知衍看上去耐心已经耗尽。
过了一会儿,谢允甄踩着高跟鞋优雅现身。
“知衍哥,怎么还亲自来了?”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淡定至极。
“颜思乔呢?”谢知衍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谢允甄作惊讶状:“啊?颜助理吗?我早上就带她都看过会场了,她应该早走了吧。”
谢知衍嘴唇紧抿,冷冷凝视她几秒后,只对程维宣说了三个字:“查监控。”
一行人来到中控室,调出上午会展中心各处的监控,颜思乔最后的踪迹就是在那间演播室。
“那扇小门通向哪里?那里的监控呢?”
中控室的工作人员战战兢兢答道:“那里通往的是三期的新楼,走廊里的监控出了些问题还没修好,新楼的监控也还没启用。”
谢知衍怒道:“出了问题?这么巧吗?”
他转向谢允甄,沉声问:“你们从偏门出去以后,你带她去了哪里?”
“没去哪里啊,我说了那边是新园区,还没投入使用,颜助理说要去看看,我请她自便,我就回来了。”
谢知衍喝道:“她连外套都没穿,能去哪里?”
谢允甄耸肩:“我怎么知道?”
谢知衍一拍桌子:“程维宣,报警!”
程维宣看了一眼谢允甄,没敢搭话。谢氏这一家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本就凶险无比,他一个外人可不想成为炮灰。
“愣着做什么?报警!”谢知衍几乎扯着嗓子在喊。
一路陪同的会展中心的安保主任自然也不想把事闹大,赶忙劝道:“谢总,您先别着急,咱们先去三期新楼找找,说不定您的助理只是迷路了,我现在就叫所有人都来集合!”
乌央乌央一群人涌进三期空旷的大楼,当谢知衍他们走到地下二层时,听见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微弱的闷响。
程嘉年像离了弦的箭,已经冲了出去,谢知衍则对安保处的人大吼:“把门都打开!”
程嘉年在走廊最末几间房间反复查看,最后在某扇门前面停了下来,他将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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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上听了几秒,焦躁地转动毫无用处的门把手,高声喊道:“在这里,开门!开门!”
谢知衍也冲到门前,叩着门板对里面说:“颜思乔,你在里面吗?离门远一点,我们要开门了。”
一名保安匆忙找出一把钥匙,“咔嚓”打开了那道门。
手机早就耗尽了电,颜思乔不知道时间已经复过去多久。她又冷又渴,连敲门呼救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她越是虚弱,越觉得这漆黑的房间之中藏着什么东西,潜伏在暗处的怪兽,随时会将她吞入腹中。她将身体蜷成一团,仿佛这样那些怪物就会看不见她。
“咚咚咚……”
耳边传来声响,明明是敲门声,她却已经分辨不出来,只觉得是怪兽迈出了脚步。
接着是有人说话的声音,然而她的神志已经彻底昏聩,根本无法理解话语的内容,只是本能地向声音传来的反方向躲闪。
一道亮光打在她身上,骤然刺眼的光线加强了对她的刺激,她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哭喊: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高大的身影遮挡了那道光线,有人紧紧将她抱进怀里,温热的掌心裹住她冻僵的双手。
“别怕,我在这里,你没事了。”
低沉的嗓音逐渐唤回她的理智,透过满眼的泪,她看见他脸上的无措。
“谢总……”
谢知衍一边安抚地揉搓她的十指,一边问:“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颜思乔环视了周围一圈人,将视线定格在谢允甄身上:“谢副总说,这里是一个特殊的会场,带我来看看。”
谢允甄眉头一扬,指着她就骂起来:“诶颜思乔你不要血口喷人,这地方明明是你自己跑来的,也没有什么关系!”
谢知衍脱下外套,披在颜思乔身上。
“能走吗?”
她点点头,他将她搀起,一旁的程嘉年也想过来扶,却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制在原地。
他让颜思乔靠在他身上,两人缓缓往外走,经过谢允甄身边时,他望向他的堂妹,眼神里有杀气:
“既然你不承认,那这件事,就让警察来查吧。”
26. 自责
谢知衍搀着颜思乔走到停车场入口,这时四下除了程维宣已经没有别人,他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大步往车子的方向走。
把她抱上车,他回头对程维宣命令道:“报警,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程维宣低下头,应了一句:“知道了,谢总。”
保姆车门缓缓合上,车内温暖如春,颜思乔总算从恐慌中缓过神来。她停止了颤抖和抽泣,只剩拘谨地坐在座椅里,两只手捏紧了拳头。
许久,谢知衍开了口,却不是对她说话:“老贺,你去抽根烟吧。”
贺鸣心领神会,开门下了车。
车内只余下两人的呼吸,谢知衍伸手整理她凌乱的头发。
“爸爸,我再也不敢了……是怎么回事?”
颜思乔无声叹息,答:“小时候,我被我爸关过禁闭,也是冬天,在家里的地下车库。”
他再次沉默,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眼神却阴鸷无比:“你放心,我不会放过谢允甄。”
她眼神仍是木木的,说话有气无力:“谢总,我好累。”
“你睡吧,我们回家。”他让她靠进椅子里,为她盖好外套。
她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谢知衍的指尖小心翼翼在她的脸颊摩挲,片刻后,他的眼眶也红了。
“对不起,乔乔……都是我的错。”
谢知衍坚持报警,还在集团内部发了公开邮件,暂停懋深摩行副总裁的一切工作。虽然只说是“由于特殊原因”,这样的雷霆手段依然掀起了不小波澜,集团内部猜测不断,各种谣言甚嚣尘上。
然而警方到底也没查出个所以然——监控缺失,现场也没有发现谢允甄的脚印和指纹。谢知衍对这样的调查结果自然是不买账,但还没等他上手段,却被告知,谢董从香港来了申海。
于是,那个下午,谢家所有人齐聚久未有人居住大宅,谢振邦坐在客厅中央,镶金檀木手杖掷地有声。
“知衍,你发集团邮件暂停允甄的职务,这件事怎么没有跟爷爷商量?”
谢知衍稳稳坐定,淡然道:“作为子公司副总裁,她不约束自己的行为,违法乱纪,我是为了集团的名声才不得不这样做。”
谢允甄坐在父亲身边,极力反驳:“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违法?你那个助理自己乱跑,关我什么事?”
三叔谢谨思也在一旁淡定帮腔:“就是,警察不也都查了,你那个秘书自己不小心进到那间屋子,门也是意外反锁的。”
谢知衍冷笑:“呵,现场为什么没查到她的指纹和鞋印,我想,三叔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檀木杖用力敲地,谢振邦厉声说:“这件事跟你三叔没关系,是我的主张。知衍,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外人,跟自家人过不去?”
谢知衍眼中的错愕只停留了一秒,即刻恢复了超然的冷静,他傲气一笑,说:“爷爷,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坚持要停允甄的职,跟您说的那个外人毫无关系。”
谢允甄露出惊讶之色,连谢振邦也微微一怔。
他继续说道:“集团上下都知道,自动驾驶是我今年最重要的布局之一,允甄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给我的助理小鞋穿,是在释放一个什么信号?
如今懋深既然是我在操盘,那我就不允许有任何人挑战我的权威,尤其是在我如此大力推动的项目上。爷爷,这一点想必您也能够理解吧。”
谢允甄急道:“你说这么冠冕堂皇,不就还是为了护着那个女人?你敢跟爷爷说么,你跟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在座各位应该都知道,我对男女之事一向不感兴趣,但我也是正常人,难免有需求,养一个在身边玩玩,也无可厚非吧。”
谢振邦脸上展露欣慰之色:“知衍确实是有几分当家人的气魄了!既然是为了立威,那么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把你妹妹送进警察局,坏了谢家名声,就没必要了吧?”
谢知衍握紧的拳头青筋暴露,脸上却波澜不惊:“当然没有这个必要,而且,爷爷不是已经安排好一切了么?”
一旁的二叔谢谨阳搂着小他二十岁的模特娇妻,笑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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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场:“诶,这样就对了嘛,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和气生财!”
谢振邦撑着手杖起身,谢知衍赶忙上前搀扶,老谢董将手覆于他手背之上,语重心长地说:“知衍,不要让爷爷失望!”
他颔首,眼神阴翳无光:“我明白,谢氏的荣耀永远第一位。”
这天谢知衍没来公司,颜思乔知道他爷爷回了申海,他要去老宅拜见太上皇,只是没想到他一去去了一整天,临近午夜才进门。
更没想到的是,他嘴角带着淤血,鼻梁上一条血痕也若隐若现。他穿着黑色健身外套,全然不见了商界精英的精明,周身散发着一股躁动的锋芒,简直像个体育生。
谢知衍其实长得很显小,平时为了拿住总裁范儿总是刻意打扮得成熟,一旦脱去西装,他就和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年轻没两样。
他把运动包往玄关一扔,抬头看见站在客厅一角的颜思乔。
“还不睡?”
她光着脚跑过去查看他的伤,下意识攀着他的肩膀,却听见他疼得“嘶”了一声。
她慌忙抽回手:“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你爷爷打你了吗?”
他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们家是什么封建家庭?”
他去岛台倒水喝,颜思乔小碎步跟在后面:“那你怎么会受伤呢?”
“我去打拳了而已。”
“谢总您还有这种爱好?”她本能后退了一步。
他瞟了她一眼:“我又不是暴力狂,你在怕什么?”
“没有没有……”她笑得偷感十足,“可是您脸上有伤,明天怎么上班啊?”
“你不是挺会化妆?遮一下就行了。今天状态不太好,一般不会被打脸。”
他喝了半杯水,迈步往房间走:“帮我处理下。”
她跟在他后面走了两步,他回过头,看了看她光着的脚:“你鞋呢?”
“刚才出来得急,忘穿了,有地暖又不冷。”
他没说话,压迫的眼神已经暗示了一切。她叹了口气:“我现在去穿。”
27. 玩物罢了
她回房穿上拖鞋,拿着药箱进了他的房间。
谢知衍已经脱了上衣坐在床边,他是个极其可怕的自律怪,宽肩窄腰之上覆着紧实的薄肌,不见一丝赘肉。
金主大人对自己如此高标准、严要求,倒真让她有点分不清大小王了——究竟是谁在取悦谁呢?
她咽了咽口水,走到他身边,看见他满身的瘀痕,忍不住感到心疼。
她捏着棉签,小心翼翼地帮他涂着药油。
“以前怎么没见你去打过?”
“一年多没去了,没时间。”
“哦……下次我能去看吗?”说出这话来,她又后悔,声音小得像蚊子,“不过还是算了,这运动太危险。”
“没什么危险的,皮外伤而已。”他垂眸,目光有些炽热,“怎么,心疼?”
“当然啊,细皮嫩肉的,伤成这样。”
“细皮嫩肉?”他扯了扯嘴角,面色阴沉。
颜思乔笑得一脸天真:“是咯,谢总皮肤好得叫人嫉妒。”
“是么?”他的手不安分地探进她居家服的衣角,“你的不也还可以。”
她红了脸,嗔道:“您别乱动,还没好!”
他拉她入怀,下巴枕在她肩头,贴在她腰间的手也停止了戏谑的摩挲。
他就这样拥着她,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爷爷不让警方继续调查谢允甄,明天我还得恢复她的职务,对不起……”
他的语气带着三分委屈,她抚了抚他的后背,柔声道,“没关系的谢总,我又没事。”
他沉默不语,只是将她搂得更紧。
“今晚留下。”
她抬起凝着水汽的双眸,去吻他的唇,他轻柔地回应了几秒,却又推开她。
“伤口疼?”她看着他青紫的嘴角,担忧地询问。
“不是……”他抚摸她的脸,“让你留下,不是那个意思,很晚了,睡吧。”
第二天早上,颜思乔替谢知衍精心化了一个“遮瑕妆”,盖住他脸上的伤痕。
她到公司后不久,谢允甄找上门来,倒是少了几分盛气凌人,见了她,虽然依旧没好气,说出来的话却中听了许多。
“颜助理,那天是我的疏忽,让你误闯了工地,我给你道歉。”
颜思乔也不示弱:“谢副总,虽然你我都心知肚明那天不只是疏忽,但既然你都给我道歉了,我就暂且接受。毕竟,我也不想给谢总添麻烦。”
谢允甄轻蔑一笑:“呵呵,你是不想给谢总添麻烦,可你知不知道,你的谢总当着我们全家人的面,说你不过只是他的一个玩物罢了。”
颜思乔愣了愣,脸上的表情却毫无波澜:“他说的没错啊,我清楚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打狗还得看主人,就算我是玩物,谢副总得罪我,就等于是得罪谢总,您和谢总是一家人,实在是没有必要。”
谢允甄哼了一声,这时办公室门开了,程维宣从里头出来,对谢允甄说:“谢小姐,谢总叫您进去。”
大小姐昂着头颅走进门,程维宣关切地对颜思乔说:“颜小姐精神看起来好多了,我已经给您约好了杜医生的治疗,发到您手机上了,您记得按时去。”
颜思乔面无表情地坐下敲起键盘,淡淡应道:“好,辛苦程总了,其实真的没必要看医生。”
“谢总特别关照的,他很重视这件事,还请颜助理务必按时看诊。”
“好……”颜思乔实在不理解,一个玩物的心理健康,到底有什么好重视的。
谢允甄自此之后的确安分了许多,没再处处找颜思乔的麻烦。甚至连开幕式上谢知衍发言稿的资料,都早早遣人送上门,竟然一刻都没拖延。
这天上午,28层来了一对陌生访客。男的穿着精致的西装,上衣口袋里的丝巾一角透露着繁复的图案,一张脸也长得斯文白净,却又不失男子气概。
女的则穿着简约清爽的白衬衣和牛仔裤,普通的穿着却难掩不俗的姿色。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翘,眼睛仿佛会说话,加上眼角那颗泪痣,清纯中透着一丝不事张扬的妩媚,连颜思乔都感叹,真是个美得令人印象深刻的妹子。
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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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女孩的手,慢悠悠走过来。
颜思乔起身跟他们打招呼:“二位好,请问和谢总有约吗?”
男人露出开朗的笑:“有约有约,你就告诉谢总,刑总来看他来了。”
颜思乔拨通内线电话:“谢总,有一位刑总找您。”
“知道了。”
过了片刻,办公室门打开,谢知衍亲自出来迎接。
那刑总更是热情,上来就跟他抱了个兄弟情深:“老谢,好久不见!我这不来申海,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去深市找我了?”
谢知衍也露出难得轻松的表情,笑着说:“实在太忙,抽不开身,但兄弟来,我肯定推了一切事情,舍身陪君子。”
“诶诶诶,别,生意要紧,我这次来呢,也是想见几个朋友,晚上一起喝酒。”
“一定一定。”
两个男人寒暄之际,白衬衣的漂亮女孩就这样恬静地站在刑总身后,眼睛始终亮亮的。
谢知衍先行介绍道:“老刑,这位是颜思乔,我的助理,颜助理,这位是刑羽炀刑总,整个深市,刑总说了算。”
刑羽炀摆手道:“别听你家谢总瞎吹,不过有点小产业罢了。”
他揽过身边的女孩,朗声说:“来,给你们也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迟夏,还在上大学。”
迟夏腼腆一笑:“谢总好,颜助理好。”
谢知衍和刑羽炀对了个眼神,别人看不出来,颜思乔一眼就明白这两人之间藏着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
刑羽炀又看了一眼颜思乔,说:“谢总,我家宝贝第一次来申海,我有个不情之请,咱们今晚要去喝酒,能否请颜助理陪一陪她?”
谢知衍将手搭在颜思乔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道:“颜助理,给你放半天假,今天你就陪迟夏小姐到处玩一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递到她手里:“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好的,谢总。”她接过那张黑卡,在心里暗暗发笑——这张卡的副卡本来就在她手里,非要演这一出,这男人戏也真是够多了。
28. 炎炎
刑羽炀吻了吻迟夏的脸颊,语气甜得发腻:“宝贝,我和谢总有些生意要谈,今天就让颜小姐陪你,可以吗?”
迟夏乖巧地点点头:“好,你忙你的,我自己也可以的,不用麻烦颜助理。”
颜思乔赶忙道:“不麻烦的迟小姐,况且老板还能给我放半天假。”
“麻烦颜助理给刑总泡壶红茶,然后你就下班吧。”谢知衍对她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浅笑,和刑羽炀两个人勾肩搭背进了办公室。
颜思乔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友谊,说到底就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虽然素未谋面,但这位深市小霸王刑总的风流事迹她可早有耳闻。
根据谢知衍曾经提起过的只言片语,刑家横跨政商两界,原本常驻京城,爷爷退居二线后举家迁至深市。
当然,刑羽炀最出名的还不是金光闪闪的身家背景,而是他换女朋友比换鞋更勤,用谢知衍的话来说:“那小子多少是有点心理疾病。”
有病就有病,如今却招惹了这么清纯的姑娘,实在可恶。
她一脸抱歉地对迟夏笑道:“迟小姐,你在前台稍坐一下,你是想喝茶还是咖啡?”
迟夏依然是一副乖顺的样子:“都可以,谢谢颜助理。”
她给迟夏做了一杯Cappuccino,端着大红袍的茶壶进了谢知衍办公室。
她开门时,两个男人陷入片刻沉默,待她身后的门关上,谢知衍才沉着嗓音,像是继续方才在说的话:
“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这样的,如果只是玩玩,别招惹人家单纯的小姑娘。”
刑羽炀一脸不屑:“我怎么了,你情我愿的,我又没逼她。”
谢知衍叹了口气:“懒得管你,你要听劝呢,就别给人家一种你付出了真心的错觉,免得到时候难以收场。”
颜思乔把茶壶和茶杯放到茶几上:“二位请喝茶,谢总,那我先走了。”
“嗯。”他的语气同她如出一辙,纯粹上司与下属之间的对话,不夹带一丝个人感情。
颜思乔转身走出了办公室,脑海里却不断闪现谢允甄那天的话:
“你的谢总当着我们全家人的面,说你不过只是他的一个玩物罢了。”
难怪他老人家可以给哥们儿传授人生经验呢,说到“玩玩”,他毕竟才是专家。谢知衍和刑羽炀就不同,他从不会给她付出了真心的错觉,所以,他们之间将来某一天,也一定能“好好收场”。
她走到迟夏面前,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迟小姐,你想去哪里逛逛?”
迟夏舔了舔上嘴唇沾到的奶油,突然起身挽起她的胳膊,全然没有了方才的腼腆:“那我们去逛看申海的老房子吧!”
两人就这样下了楼,迟夏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连腰背都挺得更直,颜思乔这才意识到,她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
她们打车来到颜思乔家附近,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逛着。在迟夏的提议下,她们一人买了一个冰淇淋,没吃几口,她冷不丁问:
“颜助理,你和谢总,是一对儿吗?”
颜思乔差点没拿稳手里的蛋筒,迟夏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这才看见她的指甲上画着哥特风的彩绘图案。
“不是……”
迟夏嫣然一笑:“你别骗我了,他身上有你香水的味道,你们的洗发水,也是同一个牌子。”
颜思乔凑近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她的香水很淡,淡得连自己闻着都不明显,更何况刚才迟夏站得离谢知衍两米远,又怎么可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
“我有超乎常人的嗅觉,你也可以说,我长了一个狗鼻子。”
“啊?”这话实在难以理解,颜思乔不知如何回应。
迟夏舔了一大口香草冰淇淋:“让我猜猜,你这样否认……怎么,你们的关系见不得光啊?”
她尴尬地看向别处:“差不多吧……”
“你跟他在一起,为了钱还是为了爱?”
犹豫片刻,她还是回答:“为了钱吧。”
迟夏开心地笑了:“那太好了!我看颜小姐的样子,还以为你是纯爱战神呢。为了钱和那些男人在一起也就算了,要是真爱上他们这些资本家的二世祖,那可真要命了!”
颜思乔一时间大脑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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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惊讶地发现,刚才在28层见到的腼腆羞涩、单纯顺从全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精明世故和成熟老练。
“迟小姐……”
“我吓到你啦?嗨!刚才不过是演戏哄那个刑大少开心罢了,不过颜小姐,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的,对不对?”
“啊……嗯……”她当然不会说,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继续逛着,迟夏对申海好吃好玩的小店似乎比她还熟门熟路,好奇心实在作祟,颜思乔还是忍不住打听起来。
“迟小姐……”
“叫我的小名炎炎就行了,别那么客套嘛,乔乔小姐。”
“炎炎?”
“是啊,炎炎夏日嘛。”
“炎炎……你不是第一次来申海吧?”
“当然不是了。”她一脸得意,“刑羽炀那个人,好骗得很。”
颜思乔淡淡一笑,又问:“那你和刑总是怎么认识的?”
“在酒吧,我假装失恋买醉,就把他钓上钩了。”
“所以,你也是为了钱?”
“不然呢,为了他自大、花心、没节操?不过话说回来,刑羽炀的□□还是很美好的,我这钱挣得挺舒服的。”
她说这话时坦坦荡荡,颜思乔却有些局促,然而迟夏也没想放过她,轻轻肘了肘她,问:“那个懋深太子爷呢,好睡吗?”
她“刷”地红了:“还……可以。”
迟夏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还行了,身上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不像刑羽炀那只花蝴蝶,有时候真是倒胃口。”
“你真能闻出来吗?”
“我的正经职业是调香师,鼻子就是我吃饭的家伙事好吗。”
“你不是还在上大学吗?”
迟夏轻松叩了一下她脑门:“喔唷,我的乔乔小姐,你简直单纯得像一块小饼干,都说了刑羽炀那个大傻子很好骗了!”
颜思乔忍不住笑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
迟夏对着她露出神秘一笑,说:“乔乔,今晚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
29. 捉……奸? “是啊,既然……
两个女人吃了晚饭,又刷谢知衍的卡做了一个深度精油spa,夜色渐浓时,迟夏领着颜思乔来到一家私人会所。
门口西装革履的年轻侍者一脸冷漠:“两位有预约吗?”
迟夏对颜思乔递了个眼色,她拿出谢知衍那张黑卡,迟夏接过去,在侍者眼前晃了晃:“谢二少叫我们来的。”
年轻男人态度立刻变得恭敬,带着职业微笑把她们往里面迎:“请跟我来。”
他领他们走进大厅,大厅就是普通酒吧的样子,不少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正在小酌。侍者一路引她们走到后面的包房区,在一间包房门口停住脚步。
“谢先生在里面,二位小姐玩得开心。”
侍者识趣地走了,颜思乔有些意外:“他就这样让我们进来了?”
迟夏拉她走到一边,淡定地笑了:“刑大少出来玩,哪有不叫姑娘的,而且一波波地叫,所以那个服务生连问都不问。”
包厢里音乐传来唱歌的声音和女人的笑声。迟夏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时候还早,我们先去外面喝一杯再来办正事。”
“正事……是?”
“哎呀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迟夏拉着她回到大厅,在吧台坐下,问酒保要了两杯鸡尾酒。
喝了一会儿,就有一个打扮得浑身透着精英气质的男人上来搭讪。
“两位小姐自己来喝酒么?赏脸让在下请你们喝一杯?”
颜思乔冷淡地望了她一眼,没说话。迟夏却笑盈盈地拉那男人坐下:“好啊,我想开一瓶罗曼尼康帝,哥哥开吗?”
男人立即变了脸色,心虚地说:“上来就玩这么大?”
迟夏摸着男人的手,调笑道:“哥哥有诚意的话,玩多大都不是问题。”
男人凑上来,伸手就要搂她的腰:“那不得先让哥看看,你值不值一瓶罗曼尼康帝。”
迟夏一把打开他的咸猪手,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老娘何止值一瓶红酒?借你老板的身份来的这里吧?不想花钱就想占老娘便宜?滚!”
那男人面如土色,悻悻走开了。迟夏狠狠瞪了他背影一眼,骂道:“长得人模狗样的,可惜是个死渣男。”
颜思乔一脸佩服:“炎炎你真是女中豪杰。”
迟夏得意地笑了笑,问:“反正刷谢总的卡,开一瓶吗?”
“可以,不过我更喜欢波尔多。”
两人就这样愉快地开了一瓶干红,喝到彼此都微醺,迟夏拉着她往包房区走。
走到谢知衍他们包厢门口,迟夏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她突然推开包厢门,只见里头坐了一排人,刑羽炀在正中间,腿上正坐着一个美女,用嘴喂他葡萄,左右两边更是美女环伺,一个两个端着酒杯等着逢迎。
颜思乔一开始都没找到谢知衍,直到发现他就在离刑羽炀不远的位置,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一个人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与刑羽炀不同,他的两旁像是有什么防护罩,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门被骤然打开,刑羽炀看见她们,一脸惊讶。
迟夏瞬间又变回了早上那个单纯的女大学生,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那堆男女,倔强地撑着嘴角,楚楚可怜。
“炎炎……”刑羽炀慌张地推开腿上的女人,朝她们走过来。
他看着颜思乔,语气带着一丝埋怨:“颜助理怎么带她来这里?”
她反应也极快,指着沙发的方向说:“程总出差了,让我来接谢总,迟小姐求我带她一起来,我也不好拒绝。”
这个解释天衣无缝,刑羽炀也挑不出理儿来。
迟夏这时已经抽泣起来,眼泪扑簌簌落下,颜思乔不由在心里感叹她演技之精湛。
刑羽炀自知理亏,上前搂住她,哄道:“炎炎,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酒局嘛,逢场作戏,很正常。”
“我都看见了,你和她都亲上了,怎么不是我想的那样?”她看上去仿佛快碎了,别说刑羽炀,连颜思乔都忍不住心疼。
“炎炎,宝贝……”
许久,迟夏抹了一把眼泪,轻轻推开刑羽炀的臂膀,低着头,心灰意冷地说:“我以为你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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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到头来,还不是都这样对我。”
就这样,在一屋子人众目睽睽之下,她说:“刑羽炀,我们……分手吧。”
说这话时,两行眼泪又从白皙的脸颊倾泻而下,实在我见犹怜。言毕,她转身跑出了包厢,刑羽炀自然去追,房间里其他人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只有谢知衍仍倒头睡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都让颜思乔觉得好笑,她走到谢知衍身边,低声唤他:“谢总?”
男人伸出胳膊,使劲推了推她,眉头紧锁,低吼道:“滚开!别碰我!”
颜思乔无奈,又去扶他:“谢总,我来接您,我是颜思乔。”
“颜-思-乔?”他重复了一边她的名字,没再推她,而是奋力睁开眼,也不知有没有认出她,又倒头睡过去。
颜思乔叹了口气,给老贺去了电话。
两人一起把谢知衍扛上车,坐进保姆车,颜思乔才终于感到世界安静了下来。
汽车启动时,或许是感觉到了移动,谢知衍再次苏醒,他双眼迷蒙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问:“老刑呢?”
颜思乔组织了半天语言,终于给出了一个合乎逻辑的答案:“刑总去找迟夏小姐了,我来接您回家。”
“嗯……”他捂着脸,看起来十分疲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愧是叱咤商场的千亿总裁,醉成这样还能发现这个盲点。
颜思乔有些惊慌,就在她拼命酝酿答案时,他自己说:“老刑那个女朋友发现他出来鬼混了?”
“啊?……嗯,迟小姐很难过。”
“呵,老刑他活该!”他嗤之以鼻。
颜思乔冷淡地说:“是啊,既然只是玩玩,讲清楚不就好了。”
谢知衍没吱声,颜思乔再看的时候,他已经又睡着了。
她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无名火,尽管知道自己没有生气的立场,却还是万分不爽。
坦荡归坦荡,但有些话直说出来,还是叫人不舒服。
她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总之,就是很介意。
30. 走走肾得了
谢知衍也是神人,顶着宿醉,一大早又精神矍铄地出现在公司。
颜思乔到公司后没多久,他就来了,面上一本正经,仿佛昨晚花天酒地的不是他似的。
“谢总早。”她起身跟他打招呼,回敬一个面无表情。
谢知衍察觉到她的冷淡,停下脚步问:“你不高兴?”
“没有,谢总,怎么会?”她坐到电脑前用力敲起键盘。
他没走,而是微微俯身,一只手撑在她办公桌上。
“昨天不是你去接的我?我又没怎么样,你生什么气?”
她键盘敲得飞起:“谢总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生气。”
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你看上去就是在生气。”
她一抬头,露出假笑:“您想多了,就算您像刑总那样左拥右抱,我也无所谓的。”
他脸上却绽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指尖抚过她的下颌线:“哦,无所谓?”
“当然,我和她们是一样的,让您高兴,就是我们的工作。”她扭过脸,挣开他的手。
谢知衍的脸阴沉下来,收回的手捏紧了拳头,他冷哼:“那你最好多放些心思工作上,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不高兴。”
颜思乔心里本就攒着不爽,她一抬眼,冷声道:“不好意思,谢总,我尽力了,实在是能力有限,您要是不满意,随时可以换人的。”
“颜思乔!”谢知衍低吼,“不要试图激怒我,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她紧抿嘴唇,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他迈步走进办公室,重重甩上门。
他在里面待了一上午,再出来时,依然没个好脸色。
“跟我去趟医院。”他对她说。
“出什么事了?”她问。
“迟夏吞了半瓶安眠药。”
“啊?”
直到坐上车,颜思乔仍然没能消化谢知衍说的话。那个为了钱才钓上刑大少的精明女孩,怎么可能真的为了他寻短见呢?
她偷偷拿起手机给迟夏发消息:
「Capy:你没事吧?」
果然,车没开出去五分钟,迟夏给她回了微信:
「炎炎:就吃了两粒安眠药,别担心。」
然后,她还附带了一个做“嘘”手势的猫咪表情包。
他们赶到医院,刑羽炀看起来的确狼狈,他仍穿着做完的衣服,下巴生出星点胡渣,双眼布满红血丝。
谢知衍拍着他的肩膀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实在有些丧:“医院给我打的电话,说是已经洗过胃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谢知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安慰道:“那就好,你也别太担心了。”
刑羽炀竟然委屈起来:“我没想到她会这样极端啊……而且,她刚才醒了也不想跟我说话,我这人吧,不喜欢欠女人情债,分手也得好聚好散啊不是!她这样让我很难受啊!”
谢知衍极力忍住没翻白眼:“不想欠情债就不要天天招惹这个招惹那个的……不知道说你什么。”
刑羽炀望向颜思乔,央求道:“颜助理,炎炎和你处得不错,要不你替我劝劝她?她是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还是想要经济补偿?我都可以的。”
人傻钱多——迟夏说得果然没错。
颜思乔竭力装出一副难过的表情,说:“好吧,那我去看看她。”
她走进刑羽炀给安排的VIP单人病房,只见迟夏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她关上门,小声说:“炎炎,是我,就我自己,你起来吧。”
病床上的人猛地睁开亮晶晶的眼睛,“蹭”地坐了起来。
“乔乔你来啦!”她笑得灿烂极了。
颜思乔也微笑着,在她床边坐下。
“你干嘛这样,刑总真的被吓坏了。”
迟夏从床头柜的果篮里捡了一个橘子,剥了起来:“哼,狗男人,吓吓他都算轻的。”
“你是怎么说服医院帮你一起演戏的?”
“我一个朋友刚好这段时间在急诊,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剥下一瓣橘子,递到她手里。
颜思乔这时才注意到她左手腕上有一道陈旧的伤疤,虽然已经愈合,却能从虬然凸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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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看出,伤口曾经应该很深。
注意到她的目光,迟夏干脆大大方方翻过手腕给她看。
“这个吗?我骗刑羽炀说是为了前男友割的,实际上嘛……”她戏谑的笑容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我才不会为了狗男人伤害自己呢。”
她不细说缘由,颜思乔自然也不会追问,两个女人就这样吃着橘子,早春和暖的阳光照进病房,一切安逸祥和。
突然,迟夏吸了吸鼻子,说:“乔乔小姐,你身上有股威士忌的味道,怎么,昨晚和谢知衍做啦?“
颜思乔差点被橘子的汁水呛到:“咳咳……没有!”
“也是,他昨天醉成那个死样子,是做不了一点。”
颜思乔撇撇嘴:“谁要跟他……”
迟夏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跟这些天龙人大少爷们,走走肾就得了,女人呐,搞钱才是第一位的!”
颜思乔扬了扬嘴角:“哦,对了,刑总让我劝劝你,说给经济赔偿也是可以的。”
“真的吗!”迟夏的眼睛更亮了,仿佛有金子在闪光,“那还请乔乔你帮我转达,就说我和他在一起,才不是为了几个臭钱。”
颜思乔揶揄道:“不是为了几个,而是为了成百上千万个?”
迟夏一拍手,哈哈大笑,摸着她的脸说:“难怪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呢,乔乔你真是又美又聪明!”
从医院回公司的车上,见颜思乔的心情仿佛比上午好了许多,谢知衍问:“你和那个迟夏都聊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劝她不要太钻牛角尖,她现在已经想通了。”
“你们不是才认识,怎么好像已经是好闺蜜了?”
颜思乔傲娇地撅了撅嘴:“她说见我第一眼就喜欢上我了,可能是因为我又美又聪明?”
谢知衍竟然破天荒笑出了声。
颜思乔蹙眉,自嘲地冷笑:“呵呵,很好笑吗?”
他转头望向窗外,话音仍带着笑意:“没有,挺合理的。”
颜思乔对他的阴阳报以冷眼,高高在上的天龙人大少爷,实在是面目可憎。
31. [锁] [此章节已锁]
被刑大少的事折腾了两天,颜思乔终于有时间静下来工作。离智驾大赛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她要负责谢知衍在开幕式上的发言稿,以她对这位完美主义挑剔狂的了解,稿子怕不是要改上百来遍。
她做完PPT演示的初稿,回看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
谢知衍从办公室出来,见她还在伏案工作,问:“要加班?”
她没功夫抬头,敷衍应了一声“嗯”,他没再说什么,兀自走了。
越看越不对,颜思乔给程嘉年去了电话。不到十分钟,他来了28层。
“出什么问题了吗?”他一脸关切。
颜思乔指着谢允甄给她的资料,给他看:“这个‘系统误判率’的数据,是不是不太对?我自己查了几家友商的数值,都低于这个数,摩行不至于表现这么差吧。”
程嘉年皱眉:“2.7……不可能啊,致远的ADS3.0误判率才0.8……”
他接过那份资料,前后翻了翻,问:“这份材料哪里来的?”
“你们谢副总亲自拿来的咯。”
程嘉年托着下巴:“感觉和我看到的不太一样。”
颜思乔沉吟:“可能她故意想让我出错吧。”
程嘉年有些为难:“这里头有些资料我也没有权限,不过姐姐别担心,我帮你想办法拿到正确的数据。”
两人正在研读资料时,电梯响了,谢知衍不知为什么又折返回来。
颜思乔一抬头:“谢总?您不是下班了吗?”
他黑着一张脸:“怎么,背着我约会,被抓现行?”
她干笑两声:“谁在工位约会啊,谢总。”
谢知衍走到他们身边,瞟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说:“开场演讲而已,这都要找帮手?”
颜思乔原本想告谢允甄的状,见他这副嘴脸,只觉得谢家兄妹一丘之貉,改口说:“我对几个数据有疑问,想找项目组的同事确认下。”
“项目组就剩他一个实习生了?”
程嘉年带着人畜无害的笑,眼神却丝毫不软弱:“今天刚好我还没下班,就来帮姐姐看一眼。”
颜思乔懒得搭理谢知衍的冷嘲热讽,作出职业假笑问:“谢总您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谢知衍朝办公室走去,甩下一句:“有东西忘了拿。”
过了一会儿,他又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见电梯发出“叮”的声响,颜思乔松了口气。一旁的程嘉年这时却严肃起来,一字一顿地问:
“思乔姐姐,你和谢总,其实不是男女朋友吧。”
突然被他这样问,颜思乔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愣了几秒,只听他又说:
“所以,你是他的情人吗?”
不知道怎么回答,既不好承认,又不想骗人。
她以为他会露出那种极力掩饰嫌弃的表情,但他没有,程嘉年忽地笑了,笑得天真烂漫,像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所以,姐姐只是为了钱跟他,不是因为喜欢他咯?”
“呃……是吧……”颜思乔局促地理了理鬓发。
程嘉年笑得更灿烂了:“那我们继续看资料?”
两人将一些有疑问的数据整理出来,还一起叫了外卖吃。颜思乔下班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她从电梯间走到玄关,客厅灯全暗。刚想着谢知衍已经睡了,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在她走到厨房倒水喝时,沙发的方位阴冷的嗓音传来:
“以前不知道颜助理这么热爱工作,加班到这个点?”
她倒吸一口凉气,极力保持镇静:“通常有这样的员工,老板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高兴?”他猛然从沙发上起身,黑暗中他像一抹高大的剪影,他朝她缓缓逼近,借着玄关的灯光,她逐渐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比外头的夜还黯淡。
他身姿欺近,绕过岛台,一把将她拉到身前。
“我们的合约里是不是写了,禁止和其他人有暧昧关系?”
颜思乔试图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我和谁暧昧了?不是在工作吗?”
“跟他在一起有什么工作好谈的?一个小屁孩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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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
“那你问你的好堂妹去啊!她给我的资料,处处都有问题,我只好找她的助理核实了。”
谢知衍一愣:“谢允甄?她又给你找麻烦?”
“想看我出洋相吧,故意给我错误的数据,审稿的时候再质疑一下我的专业度。”
他面容依旧僵硬,语气却缓和了一些:“这事我要不问,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告诉您也没什么用,人家到时候轻描淡写把锅甩给下头人,自己片叶不沾身。”
他的手抚上她的颈:“你是怎么发现的?”
“顺手查了一下行业其他企业的公开资料罢了。”
“哟,小看颜助理了,不是很有专业素养么。”他脸上现出浅浅的笑意,五指却毫无征兆地收紧,“但你和程嘉年的事,还是让我很不爽。”
被他扼着喉咙,她有些喘不上气:“谢总……别……”
他粗暴地吻下来,更加剥夺了她的氧气。亲到她嘴唇红肿,他将她翻过身压在岛台上,捏紧她的腰身。
顶楼平层的客厅,有整整两面大落地窗,尽管她知道没人真的能看见,但窗外就是大都市星星点点的灯光。
强烈的屈辱感袭来,她无力地求饶:“谢总……求您……别在这里……”
他仿佛没听见,手边的水杯被碰倒。
“在哪里,我说了算。”
她颈后的肌肤泛红,他迫不及待刻上齿痕。
“喜欢吗?”
执着是谢知衍的美德。如果给不到他满意的回应,他就会一直问下去。
“喜欢吗?”他不依不饶。
“嗯……”虽然是金主,却有奇怪的胜负欲。她懒得跟他倔。
他扳过她的脸,与她深吻。
“说喜欢。”他命令道。
“喜……欢……”
颜思乔只觉得荒谬无比,愤怒的是他,想要发泄的也是他,这样别扭的情事,本就应该是对她的惩罚……
那为什么要问她喜不喜欢?喜欢是心的事,可是她与谢知衍之间,只有欲,没有心。
32. 礼物,喜欢吗?
那一晚谢知衍唯一的仁慈是只要了一次。
尽管如此,第二天上班,她腿仍是软的。
浑浑噩噩一上午,吃完午饭,趁着午休时间没人来打扰总裁休息,她趴倒在办工桌上。
大掌抚在她发顶,害她如此狼狈的恶魔在她耳边低语:“去休息室睡。”
她才抬头,已经被他从椅子上拽起来,拖进了休息室。
他把她按到床上,俯身靠近时,她本能地躲闪。
谢知衍轻笑一声,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不欺负你,睡觉。”
他给她盖上毯子,关门出去了。
颜思乔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两点,她慌忙起身,谢知衍也不知去了哪里,她回到工位继续整理发言稿。
刚好程嘉年给她发来了那些有问题的数据:
「LightYear:姐姐,数据我从技术那边要来的,绝对保真。」
她赶在Deadline之前完成了发言稿和PPT,经邮件发给项目组内审。
邮件发出后两小时,所有人收到了程秘发来的总裁指令:临时将安排在明天的项目组例会改到今天。
十五分钟后,在15层明亮的会议室内,整个智驾大赛项目组的成员齐齐落座。程维宣推开门,谢知衍一阵风似地走了进来。
颜思乔跟在他身后,对上谢允甄充满敌意的眼神。
谢知衍对她使了个眼色,她将一份文件递给他,他将文件重重往硕大的会议桌上一扔,冷峻的眼神射向谢允甄:
“谢副总,这份资料,是你拿给我的助理的?”
谢允甄瞟了一眼桌上的文件,一脸淡定:“发言稿的资料是我叫底下人送过去的,怎么了吗?”
谢知衍咄咄逼问:“你把资料给颜助理之前,自己读过吗?”
谢允甄拿过文翻看,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这文件有什么问题吗?”
谢知衍面色冰冷:“你自己看看呢?”
谢允甄一页页翻着文件,脸色渐渐变了,她问:“这份文件,是谁做的?”
她手下的人赶忙回答:“谢副总,是小林整理的。”
“啧……”谢允甄露出嫌弃的表情,“喔唷谢总,这个小林做事情一向不靠谱,我昨天已经把她开了,我是真没想到,她这孩子,连整理个资料都整理不明白。”
谢知衍继续刁难:“你把资料给颜助理之前,自己都不用看一眼嘛吗?谢副总就是这样做工作的?”
谢允甄心虚地笑了笑,说:“谢总,数据和资料本身都是我们项目组反复确认过的,谁能想到这个小林连整理一下都会出错。”
谢知衍俯视她:“你的意思是,都是她的错,你就没有一点责任?”
谢允甄多少有些窘迫:“确实是我疏忽了,不过,我看了颜助理写的PPT,错误不是都修正过来了么。”
“那是当然,我的人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大赛在即,还请谢副总带好团队,不要再出现这样的失误。”
会议终于在无比凝重的气氛中结束,颜思乔和程维宣高昂着头颅跟在谢知衍身后扬长而去,留下仿佛吃了苍蝇一般面如菜色的谢允甄。
原本她盘算着在明天的例会上直接指出颜思乔的错误,杀她个措手不及。
如此一来,即便她反驳是拿到的数据有问题,她也可以当着团队的面坐实颜思乔无知失察的罪过,下一下她的脸面。
但她的奸计不但没有得逞,倒被谢知衍反将一军,实在是一败涂地。
这天下班时,颜思乔好巧不巧,在集团大楼一层迎面撞上了谢允甄。
这位大小姐下午刚刚受了好大一通侮辱,这会儿看见她更是如见眼中钉、肉中刺。
颜思乔想无视她直接走开,谢允甄却故意挡住她的去路。
“本以为你只是个靠皮肉上位的花瓶,没想到,倒还有几分脑子。”
颜思乔浅笑:“谢副总过奖了。”
谢允甄脸色阴沉,话音里夹着几分狠戾:“别得意的太早,今天这笔帐,我早晚会跟你算的。”
“来日方长。”颜思乔甩了甩头发,淡然离去。
三天后一上班,办公桌上一个系着粉色丝带的精致盒子,颜思乔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件黑色蕾丝睡裙,布料少得可怜,该遮的地方全都遮不住那种欲盖弥彰的调调……
还配一条几乎没费布料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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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绑带的那一种……
她脸通红,赶紧合上盒盖,将盒子塞到桌子底下。
正在她琢磨是谁送的这种东西,谢知衍走了进来,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沉着地问:“那个……礼物你喜欢吗?”
颜思乔大脑停转了几秒——那个礼物……确定不是给他自己买的?
看他兴致勃勃,她也不想坏了他老人家的兴致,只好笑着说:“喜欢的,谢总。”
“嗯。”他依然一脸正气,迈着大步进自己办公室去了。
午后,谢允甄和姚梓玥双双现身,她们有说有笑,俨然一副好闺蜜的样子。
“谢副总好,姚总好。”她公事公办地同她们打招呼。
两个女人纷纷瞥了她一眼,;谢允甄傲慢地撇过头,说:“麻烦颜助理给我们泡杯咖啡。”
她端着咖啡进总裁办公室时,谢允甄仿佛瞅准了时机,扬高了声调对姚梓玥说:“玥玥,昨晚拍卖会上,谢总可是给足了你面子,老夫人对我们知衍哥哥送的寿礼可还满意?”
姚梓玥双颊飞红,眉目含情地看着谢知衍说:“奶奶很喜欢那只妆奁,Zane你有心了。”
谢知衍语气波澜不惊:“我们两家是世交,老夫人寿辰我自当奉以大礼,姚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颜思乔在谢允甄挑衅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走出那间屋子,坐回工位上,她很快在手机上刷到了她们口中那场“拍卖会”的新闻。
「懋深集团总裁谢知衍佳士得掷千金博美人一笑,明代古董螺钿妆奁讨未婚妻祖母欢心,超稀有紫钻项链点天灯赠仰熙小公主。」
她滑到那张紫钻项链的照片,鸽子蛋大小的吊坠,果真是耀眼夺目。
这天下班回到家没多久,谢知衍也进了门。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徐徐走到落地窗前,从身后拥住正在浇花的颜思乔。
他的唇蹭着她的后颈,低沉的嗓音蛊惑人心:“既然喜欢我送你的礼物,那你是不是该有什么表示?”
颜思乔轻轻叹气,也不知道金主爸爸今天中了什么邪,突然变得如此轻浮起来。但毕竟拿钱的是爷,他既然想玩这种新风格,那她作为一个合格的情人,自然是要奉陪到底。
33. 误会大了
晚饭后,谢知衍破天荒地提议要看个电影。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选了最近上映的一部恐怖片。
金主大人的癖好愈发猎奇,她只得无奈配合。
看了半场,她实在厌倦了满屏溢出的血腥气,提出要去洗澡。
洗了澡,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她还是穿上了那那件性感睡裙,以及……系上那块称不上是衣物的……布
她看了一眼全身镜,实在是羞耻难当,只好抓了一件谢知衍的白衬衣穿在外面,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
客厅没开灯,恐怖片仍在播放,谢知衍的视线定格在电视屏幕,总算消减了几分她心中的忐忑。
她在他身边坐下,他注意到了她光裸的腿,他的目光在他自己的衬衣上扫过,突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她与他面对面,鼻尖几乎相贴。他捻着衬衣第一颗扣住的纽扣,表情玩味:“这就是你的表示?”
颜思乔深吸一口气,握着他的指尖,引导他解开那颗扣子。褪去遮盖,他看见衬衫底下的黑裙,呼吸一滞,喉结轻轻滚动。
“你……?”
她闭上眼,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
他用力揽过她的腰,手掌抚进本就单薄的布料。他触到她腰间的绑带,修长的指节穿过其间,感受她身体的轻颤。
“这么会玩?”
“不是您喜欢的吗?”
颜思乔投入地吻他,从嘴唇到脖子、喉结、锁骨……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他突然捉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放倒在真皮沙发上。
“不用……”他俯身吻她,“我不要你这样。”
另一只手已经解开那两根纤细的绑带,嘴上似是安抚,行动却毫不留情。
她的指尖陷进他的皮肤。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他俯视她迷离的双眼。
“不是您……要求的吗……”
“这么听话?”他一遍遍轻抚她的脸庞,指节嵌进她微湿的头发。
“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的眼神倏然黯淡,夹着怨气。
“只把我当工作吗?可是我觉得并不是这样呢。”
难以抑制心中翻涌的渴望,她弯仰脊背。
“乔乔……”她的反应令他感到满意,他贪恋地唤她名字。
深夜时分,黑色的薄绸挂在她身上,衬得满身红痕更加艳丽。他将她紧搂在怀,餍足地问:“项链呢?为什么没戴着?”
一阵突兀地沉默后,颜思乔问:“什么项链?”
于是两人都呆住了。
谢知衍撑起身望着她,一脸困惑:“你不是说喜欢我送的礼物?”
颜思乔也摸不着头脑:“礼物……不是穿着了吗?”
谢知衍看了一眼松垮垮贴在她雪肌上的性感睡裙,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所以,她今晚突然的主动,竟然是因为……!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床上弹起,踱着重重的步子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银白色的绸缎盒。
他把盒子塞进呆呆坐在床上的女人手里,呼吸都不匀:“两千八百万拍来的,就放在你床头柜上,你居然看都没看见?”
颜思乔打开盒子,黑色天鹅绒的底座上,静静躺着那条新闻里见过的——耀眼夺目的,紫钻吊坠项链。
“不是……姚梓玥……”她手都在颤、只觉得那颗钻石有千钧重。
“逼我给她奶奶送那个螺钿屉子我已经很烦了,难道我还会给她买项链?营销号上写的你也信?”
颜思乔也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就算是金主,废了这般心思拍了一条两千多万的项链送她,要一点真诚回报也是天经地义吧?
而她却只当他发了病,别别扭扭屈辱了一晚上……
谢知衍也有些崩溃,问:“这衣服哪里来的?”
“放在我办公桌上,我以为您送的。”
“我怎么会莫名其妙送你这种……衣服……?”
“您不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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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咽了一下口水,移开眼:“喜欢归喜欢……那我也不是变态。”
颜思乔抚摸那颗闪耀的钻石,小声说:“谢谢您,谢总,可是这项链也太贵重了。”
“没多贵,配那条蒙地卡罗罢了。”他起身往卫生间走,就这样洗澡去了。
颜思乔将银色绸缎小盒捏在手里,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暖。
第二天一早,谢知衍接到了“好哥们儿”刑羽炀的电话。
「喂,老谢,哥们儿送你的大礼,你还喜欢吗?」
“什么大礼?”
「那条裙子,你家颜助理穿着还合身吗?有没有让谢总你爽到?」
谢知衍咬牙切齿:“爽个屁,你差点害死我!”
他怒火中烧挂了电话,但转念一想,刑羽炀也不是完全没说对,他当然爽到了。
#
三月十日,懋深智驾大会终于拉开了序幕。
一切都进行得无比顺利,最后一天是众人翘首以盼的公路赛,各个企业都将祭出最新的L4自动驾驶原型车在真实道路上比拼系统和性能。
摩行的车各方面参数都表现优异,还在第一批跑完全程的车型之列。包括谢知衍在内的懋深高层团队齐聚在终点处迎接自驾车凯旋,道路两边充斥着欢呼声和鼓掌声。
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颜思乔也不由地感到自豪,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谢知衍,他素来阴郁的脸上此时也洋溢着难得一见的朝气。
看见这样的他,她的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情愫:她想多看到他这样的表情。
谢允甄将谢知衍拉到一边去与一位领导模样的人说话,转眼又有几辆车朝终点驶来。
驶到近前时,其中一辆车突然左右摇晃了两下,猛地转向,朝颜思乔站的方位直冲过来。
人群中爆发出惊叫,颜思乔来不及反应,车子冲破栏杆,眼看就要撞过来,一个身影在眼前闪过,她被扑到一边,摔倒撑地时,只听腕子发出一声脆响,巨烈的疼痛随即而来。
34. 厄运
车子撞上路沿后才触发了制动,她抬头,救她一命的是程嘉年,他扑倒在她身上,手也擦破了皮。
谢知衍发了疯似地冲上来,一把拨开程嘉年,将她抱进怀里,声音都在颤抖:“你有没有怎么样?”
她眉头紧锁,用力喘息:“我手腕好像骨折了。”
他眼中似有怒火熊熊燃烧,对程维宣低吼:“这是哪家公司的车?发生故障立即远程介入是赛事基本要求,给他们发律师函,这件事我要追究到底!”
他抱起颜思乔,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赛场。
一直到车库,程嘉年追上来,他的手上满是鲜血。
“思乔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吧。”
谢知衍无视他,颜思乔却拽着他的衣角恳求道:“谢总,小程也受伤了,得带他一起去医院看看。”
谢知衍叹了口气,冷声道:“上车吧。”
诊断的结果是,颜思乔左手手腕骨折,需要打石膏静养。
而程嘉年只是皮外伤,包扎了伤口也就无恙了。
他坐在颜思乔身边,一脸自责:“姐姐对不起,是我没护住你。”
她在止痛药的作用下感觉浑身飘飘然,毫不在意地笑着说:“要不是你谁知道我现在躺在哪儿呢,谢谢你啊小程。”
谢知衍冷着脸走过来,直接往程嘉年面前一挡,对颜思乔却十分温柔:“CT结果都出来了,没摔到别的地方,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随性地摇着头。
他摸了一下她的头:“那我们回家。”
程嘉年倏地起身,关切地问:“姐姐,那我过几天能去看你吗?”
“好啊……”
谢知衍粗暴地打断她的应答:“能不能来我家,你得问我。”
程嘉年皮笑肉不笑:“那我能去看思乔姐姐吗,谢总?”
“不能。”他揽着她朝电梯间走去。
程维宣在地库等他们,一脸如临大敌的紧张。
“颜助理没事吧?谢总,我已经查清楚了,那辆车是一个叫智云的小公司的第一代原型车,技术确实不太成熟。”
谢知衍呵斥:“技术不成熟还让它参赛?谢允甄他们怎么工作的?彻查清楚,究竟为什么会出这样严重的事故。”
程维宣捏了把汗:“好的,谢总您放心。”
车门合上,程秘被关在车外。颜思乔歪着头,脸上带着松弛的笑意:“谢总,这算不算工伤啊。”
谢知衍无奈叹气:“算,病假之外,再给你放半个月带薪假。”
她满意地闭上眼,止疼药的嗜睡效果开始发挥作用。
他牵起她没打石膏的那只手,内疚地呢喃:“是我的错。”
“意外而已,跟谢总没关系。”
谢知衍望向她,如果颜思乔睁着眼,能看见他的眼眶殷红一片。
颜思乔带薪休假的第三天,席澜上门了,还带了她那位传说中的“大师”。
席澜一进门就朝沙发上的颜思乔冲过来,用力捧起她的脸:“哎哟,我的小乔乔,你怎么这么可怜啊!”
颜思乔被她捏得嘴都张不开,好不容易她松了手,她才说:“澜姐,骨折而已……”
“而已?年轻人,招了这么大的灾你还不当回事!”席澜招呼身后的大师,“秦大师,您赶紧给我家孩子瞧瞧,她最近多血光之灾,您给化解化解。”
这位秦大师穿一身唐装,无框眼镜擦得透亮,一双小眼睛精光闪闪,看着颜思乔说:“嗯,这位小姐近来确实招小人。”
大师看了颜思乔的手相、又批了八字,神神叨叨作了一通法,最后,给了她一条手串。
“颜小姐本就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只是运多坎坷,戴上这条高僧亲自持诵的沉香串,方可逢凶化吉。”
席澜朝大师恭恭敬敬一合十,说:“多些大师提点。”
拿红包送走了秦大师,席澜亲自监督颜思乔将手串戴到右腕上,一脸严肃地说:“大师说的话你可别不当回事,这手串不许摘。”
“哦……知道了,澜姐。”颜思乔本不信这些,但也只得顺从应下。
席澜抱怨道:“都是谢知衍那个小子不上心,要是早点请了秦大师来,你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区区骨折,颜思乔并不在意,她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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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是另一件事:“这几天澜姐你也忙坏了吧,智驾大赛上出了那样的事故,舆情肯定不好处理。”
席澜长叹一声:“哎!谁说不是呢!应付外面那些负面舆论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还要忍受谢知衍那臭小子的嘴脸!他这段时间天天在公司发疯,搞得人心惶惶,要不是和他有点血缘关系,我都想离职了。”
颜思乔讪讪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啊澜姐,你这么忙还被叫过来办我的事。”
席澜一摆手:“来看你我可是自愿的啊!我只是没想到,那小子居然会亲自来求我给你请大师,也就是你了。乔乔,你确定不跟我弟正经谈谈试试?”
她笑得更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正经谈谈?这话说得像谢知衍会愿意似的,人家只不过把她当个玩物罢了,总不能要她上赶着求名分吧?
见她不说话,席澜一把搂过她的肩膀来,亲昵地说:“当然,尽管他是我表弟,但姐姐不会偏心眼的,你要是不喜欢他,澜姐这里还有的是好货,还是那句话,有需要,你说话。”
“哈哈,谢谢澜姐。”她靠在她肩头,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天谢知衍下班依旧很早,颜思乔行动受限,他这几天鞍前马后格外体贴,恨不能把饭都喂她嘴里。
他为颜思乔盛了一碗骨头汤,轻轻吹着汤上的热气,她望着他认真的样子,说:“今天席澜姐来过了。”
他用瓷勺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嘴边:“大师给你看了?”
她扬了扬右手的沉香串:“看过了,还给我请了手串呢,说能防小人。”
“呵呵。”他冷笑,明明一脸不屑,嘴上却说,“那你要乖乖戴着,小人就不敢靠近你了。”
她又喝了几口他喂的汤,突然问:“澜姐说你最近脾气很大?”
他挑了挑眉,说:“换了你,精心布局了小半年的赛事出了这种纰漏,你火大不大?”
“调查结果出来了吗?那辆车为什么会突发故障?”
谢知衍忽然沉默不语,他放下碗和勺,过来握她的手,表情有些凝重:“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基本处理好了,但你可不可以认真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