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纪鱼春》 第1章 纪狗 霓虹灯划破夜色,像一把钝刀割在莫于清的视网膜上。她坐在秦娇那辆二手minicooper的副驾,车窗缝里灌进来的风带着汽油味,却让她莫名心安。 “清清姐,等会儿先吃烤肉还是先喝奶茶?”秦娇的声音轻快得像没沾过尘世的灰。 莫于清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回答—— 砰! 十字路口,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斜刺里冲来。秦娇猛打方向盘,minicooper像被巨浪掀翻的小船,天旋地转间,莫于清看见碎裂的车窗上映出自己的脸。 秦娇走下车向她走来“莫于清,好好在地下到这吧,谁让你抢我的文蔚哥哥。” “这都是你做的!”莫于清眼睛痛的几乎看不见。 秦娇踩在她半边脸上“你活该啊,为什么要和我抢文蔚哥哥,他是我的,哈哈哈哈。” 那张脸在流血,却诡异地在笑。 “如果再来一次……”她听见自己用最后的气音说。 黑暗骤然吞没一切。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她猛地睁眼喘着粗气—— 医院天花板惨白得刺眼,蒋依依趴在床边,一只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输液管。窗外阳光正好,落在蒋依依毛茸茸的发旋上。 “依依……”她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 蒋依依瞬间弹起来,眼睛红得像兔子:“祖宗!你终于醒了!你哥那个眼瞎的……” 话说到一半突然刹住,像是想起了什么禁忌。 莫于清却笑了。她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指甲圆润,没有被秦娇故意用门夹过的淤青;手腕内侧那道被裁纸刀划出的疤,此刻光滑如初,她又摸了摸那张脸还完好无损。 手机日历显示:2016年5月17日。 重生节点,比她预想的更早三天。 三天后,秦娇会带着伪造的亲子鉴定报告敲响莫家大门,用那双小鹿般的眼睛说:“阿姨,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呀。” 而莫文蔚,她的亲哥哥,会在秦娇第三次“不小心”摔碎莫于清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子后,冷冷地说:“莫于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 “依依,帮我个忙。”她拔掉输液针,血珠渗出来,在雪白的被单上绽开一朵小小的红花,“我要秦娇这辈子的开场白,变成她的谢幕词。” 蒋依依愣了三秒,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这才像你嘛!说吧,要我黑进哪个系统?” “不着急。”莫于清活动着腕骨,想起前世秦娇最爱演的戏码——“不小心”把红酒泼到她高定礼服上,再泫然欲泣地道歉。 这次,她提前定制了十件同款礼服。 每一件,都缝了微型摄像头。 莫文蔚冲进病房时,莫于清正慢条斯理地喝粥。他西装革履,领带却歪了,显然是接到“妹妹车祸”的消息后从董事会直接赶来。 “清清!”他单膝跪在病床边,伸手想摸她额头,却在半空停住——前世这个时候,她正因为秦娇的挑拨,和他冷战了半个月。 此刻,莫于清抬眼看他,眼底蓄着两汪将坠未坠的泪。 “哥,”她声音发抖,“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见你不要我了。” 莫文蔚的指尖瞬间收紧,青筋暴起:“胡说!哥哥永远……” “那如果,”她截住他的话,指尖轻轻勾住他西装第二颗纽扣,“有人要抢走我的位置呢?” 纽扣是母亲生前亲手缝的,银灰色,像一枚小小的月亮。 莫文蔚突然低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声音低得近乎凶狠:“除非我死。” 莫于清闭上眼。 哥哥,这次你可要说话算话。 三天后,秦娇果然出现了。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站在莫家别墅门口,像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莫母握着她的手,眼眶通红:“孩子,你受苦了……” 莫于清站在旋转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 秦娇抬头,视线相撞的瞬间,嘴角飞快闪过一丝挑衅——却在那抹笑意成型前,莫于清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清清!”莫文蔚冲过来抱住她,掌心摸到她脑后一片温热的血。 莫于清虚弱地抓住他袖口,声音细若游丝:“哥哥……别怪秦小姐,是我自己……没站稳……” 秦娇的脸,终于裂开了第一道缝。 深夜,莫于清在书房“无意间”落下了一本日记。 第二天,莫文蔚在早餐桌上,盯着秦娇的眼神像淬了冰。 ——日记里,7岁的“莫于清”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今天文蔚哥哥替我挨了爸爸的打,他说‘妹妹是用来疼的’。” 而此刻,秦娇正“无意”打翻了牛奶,白色液体顺着桌布漫到莫于清手背上。 莫文蔚啪地放下刀叉:“秦小姐,莫家不是戏台。” 秦娇红了眼眶,却在低头道歉时,看见了莫于清鞋尖上沾着的—— 一片和她裙摆同色的棉布碎屑。 蒋依依在烤肉店把牛肉烤得滋滋冒油:“所以,你重生了?” “说来你可能不信,但 是真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啊?” “她那么爱文蔚,就让她去吧,让火烧的更旺些。” 莫于清用生菜卷了块烤得焦黄的五花肉,蘸满辣酱:“猫抓老鼠最有趣的部分,从来不是一口咬死。” 她抬眼,透过烤肉店的落地窗,看见街对面便利店里,秦娇正鬼鬼祟祟地买着什么东西。 手机震动,私家侦探发来一张照片—— 秦娇手里,是一瓶高浓度硫酸。 莫于清笑了,把生菜卷递到蒋依依嘴边:“多吃点,明天要演场大戏。” 窗外,夏风裹挟着蝉鸣掠过树梢,像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一次,她要把失去的全部拿回来,连本带利。 凌晨四点,莫家花园的监控死角里,秦娇蹲在月季花丛后,手里攥着那瓶硫酸。月光下,液体晃出幽绿的磷光,像一条吐信的蛇。 她刚拧开瓶盖,脚踝突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住—— “啊——!” 尖叫声被一只戴着防割手套的手捂住。蒋依依从树影后探出头,笑得比夜色还甜:“秦小姐,深更半夜浇花啊?这瓶‘营养液’浓度太高,会烧根的。” 秦娇瞳孔骤缩,下一秒,她整个人被反剪双手按进松软的腐殖土里。莫于清蹲在她面前,用剪刀尖挑起她下巴:“想毁我容?主意不错,可惜剧本我提前看过了。” 她抬手,把一只正在录像的微型无人机收进掌心。镜头红点闪烁,像第三只审判的眼睛。 “知道这叫什么吗?”莫于清轻声说,“证据。” 早餐桌上,莫母看着平板里的视频,手指发抖。视频里,秦娇把硫酸倒进喷壶,又对着莫于清房门比划角度,嘴唇一张一合—— “只要她变成丑八怪,文蔚哥哥就会只看我了吧?” 莫文蔚的咖啡杯“咔”地裂了一道纹。他看向秦娇,声音低得吓人:“解释。” 秦娇扑通跪下,泪如雨下:“阿姨,我……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们!清清她昨天在楼梯上故意摔下去,就是想赶我走!” 莫于清垂眼搅粥,瓷勺碰着碗沿,叮一声轻响。她今天穿了一件高领雪纺衫,领口绣着母亲最爱的铃兰——被硫酸溅到会整块烂掉的脆弱面料。 莫文蔚突然起身,攥住秦娇手腕把她拖向门口。秦娇的指甲在地板上刮出五道白痕,像被拖向屠宰场的鹿。 “哥。”莫于清叫住他,递过去一张机票,“送她回她该去的地方吧,别脏了你的手。” 机票目的地:缅甸北部。夹袋里,还有一份“意外保险”受益人名单,投保人:秦娇,受益人:莫氏慈善基金。 莫文蔚深深看了妹妹一眼,那目光里有太多前世未曾读懂的东西。他点头,像完成某种仪式:“听你的。” “下一步呢?”蒋依依咬着奶茶吸管,含糊不清地问,“真让她去缅北?那边可乱得很。” 莫于清把一份文件推过去—— 《“娇娇宝贝回家”公益项目企划书》 项目负责人:蒋依依 项目内容:为东南亚被拐女性提供法律援助与心理康复 项目金主:莫氏集团匿名董事(其实就是莫于清自己) “她会活着回来的,”莫于清用指尖点点企划书,“作为我们基金会最成功的‘改造案例’,在镜头前痛哭流涕忏悔过去,顺便指认幕后拐卖链条。” 蒋依依吹了个口哨:“杀人诛心啊宝贝,我喜欢。” 深夜,莫于清独自走进母亲生前卧室。梳妆台上,那只翡翠镯子完好无损——前世它被秦娇摔碎时,断面里掉出一张微缩胶片,藏着莫氏集团20%股份的转让协议。 她转动镯子内侧的暗扣,“咔嗒”一声,胶片滑落。这次,胶片内容变成了秦娇与莫氏竞争对手的密谈视频,时间戳正是昨天。 原来镯子早被调包。 莫于清把真镯子戴回手腕,冰凉的翡翠贴着脉搏,像母亲温柔的斥责:“清清,贪婪的人,会自己走进坟墓。” 莫老爷的六十寿宴,莫家灯火通明。莫于清一袭墨绿丝绒长裙,裙摆暗绣银线蛇纹,行走间鳞光闪动。她挽着莫文蔚的手臂出现时,全场窃窃私语—— “听说那个养女被送走了?” “莫小姐才是真凤凰……” 秦娇没有出现,但宴会大屏突然亮起。画面里,她穿着囚服,素颜憔悴,对着镜头泣不成声:“我是被莫氏竞争对手收买的棋子……” 宾客哗然。莫老爷踉跄半步,被莫于清扶住。她贴着他耳边轻声说:“爷爷,礼物还满意吗?” 屏幕最后定格在一张照片——年幼的莫于清踮脚给莫老爷系领带,背景是母亲温柔注视的笑脸。那是他们一家三口最后一次合影。 宴会结束,莫于清在花园秋千上醒酒。夜风掠过玫瑰丛,带来熟悉的嗓音: “莫小姐,合作愉快。” 阴影里走出一个男人,衬衫领口别着一枚蛇形银扣——莫氏最大竞争对手的太子爷,沈言。前世,他死在秦娇制造的爆炸里,这次却成了她的盟友。 “你确定要引狼入室?”莫于清晃着酒杯,酒液映出他幽深的眼睛。 沈言单膝蹲下,与她平视:“狼和毒蛇,天生该在一个窝里。” 他摊开掌心,是一枚U盘——里面装着能让莫氏股价暴跌30%的财务漏洞,却标注着【已修复】。 “沈家欠你一条命,”他说,“现在连本带利还给你。” 莫于清笑了,把U盘别在他西装口袋,像给猛兽套上项圈:“那就陪我玩场更大的游戏吧。” 远处,蒋依依在露台冲他们举杯,口型夸张:“别忘了还有我!” 月光下,三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三把出鞘的剑,终于指向同一个方向。 这一次,莫于清不再是被赶出家门的落魄千金。 她是执棋的人。 第2章 纪狗 一个月后,深秋。 莫家别墅门口,一辆破旧出租车停下,车门“哐当”一声,险些掉漆。秦娇拎着一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一步一踉跄地扑倒在台阶上。 她瘦得颧骨凸出,露出的手腕布满针孔——那是缅北“戒毒所”留下的“治疗痕迹”。 “阿姨……”她气若游丝,声音嘶哑得像被粗砂磨过,“我逃出来了……他们、他们说我是假货,要挖我的肾……我拼命跑,只想再看您一眼……” 话未说完,她“晕”了过去,帆布包里滚出一本被血染红的日记本,扉页写着: 【我叫秦娇,才是莫家的女儿。】 莫母当场哭到窒息,莫文蔚把人打横抱起,冲进客厅。家庭医生、女佣、保镖乱成一锅粥。没人注意到,秦娇被放到沙发上的瞬间,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她的“归来戏”,大幕拉开。 夜里,秦娇尖叫着从客房滚到走廊,抱着莫母的腿哭喊:“不要割我!我是真千金,肾值钱的!” 莫母整宿整宿守着她,安眠药、心理医生、进口香薰统统无效。最后把莫于清的房间腾出来,“娇娇怕黑,清清你让一让。” 那本血日记被“无意间”发现: 出生手环照片(PS 过的日期) 婴儿抱错流程图(打印得极专业) 一页页写着“假千金莫于清夺走了我的家” 莫母每读一页,眼泪就掉一行,读完直接晕厥。莫文蔚握着日记,手背青筋暴起,看莫于清的眼神第一次带了审视。 #真千金逃回豪门# 空降热搜。 营销号疯转秦娇骨瘦如柴的照片,配文: 【被拐二十年,归来仍信人间有光】 舆论炸裂,莫氏股价开盘即跌 5%。 董事会逼莫父“给公众一个交代”。 夜里 2:30,莫文蔚把莫于清叫到书房,灯只开一盏。 “清清,”他第一次用这么疲惫的声音,“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吧。” 莫于清心口一凉,面上却弯起眼:“好啊,兄妹俩一起抽血,省得外人嚼舌根。” 莫文蔚愣了愣——他以为她会哭会闹,可她冷静得可怕。 更让他烦躁的是,秦娇下午“无意”露出的后腰——那里有一枚蝴蝶形胎记,和母亲的一模一样。 而莫于清相同位置,只有一块淡淡的疤。 秦娇的卧室,深夜。 她掀开纱布,针孔全是化妆画上去的。 手机备忘录里列着倒计时: D-7?让莫于清失去母亲偏爱 D-6?让莫文蔚亲手拆穿“假妹妹” D-5?把莫于清赶出家门 D-4?夺回股份 D-3?让她也尝尝缅北的滋味 D-2?…… D-1?直播崩溃,全网狂欢 她合上手机,从帆布包最底层摸出一支玻璃管,里头是莫母常用的助眠精油。 标签撕掉,换成莫于清的英文名。 ——只要两滴,就能让莫母在梦游中“失足”摔下楼梯。 而监控死角,她早踩好点了。 同一时间,蒋依依翻墙进来,把莫于清拽进泳池边的更衣室。 “查到了,”她递过一份加急 DNA 报告,“秦娇买通了检验科副主任,样本已经调包。你妈、你哥的牙刷、头发全被替换成她的。” 莫于清把报告撕碎,撒进泳池:“那就陪她演到底。” “下一步?” “让她以为,我已经被舆论逼到绝境。” 莫于清弯下腰,捡起一块泳池边的碎瓷砖,对准自己蝴蝶骨的位置狠狠一划—— 血珠渗出,顺着脊背蜿蜒成一只血蝶。 “胎记,我也可以有。”她笑,“明天记得给我拍高清照,发匿名邮件给我哥。” 翌日清晨,莫母看到秦娇后背的胎记,抱着她嚎啕大哭。 莫文蔚却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真千金的胎记,是后天纹的。假千金的胎记,是后天划的。真相在亲子鉴定 7 号柜备份。】 落款:一个想守护莫家的人。 他站在楼梯口,看着餐厅里“母慈女孝”的画面,第一次生出一种荒诞感。 而餐桌下,秦娇的脚尖轻轻踢了踢莫母的鞋,示意她该宣布“让清清先搬出去冷静几天”了。 莫母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 莫于清突然放下筷子,眼圈通红,声音却异常平静:“妈,哥,我愿意搬出去。秦娇受了太多苦,该把一切还给她。” 她起身时,一滴泪恰到好处地落在莫文蔚手背,烫得他心口一缩。 秦娇低头喝汤,掩住上扬的嘴角。 却没看到,莫于清转身的瞬间,眼底结了一层冰。 当晚,莫于清拖着行李箱,住进了沈砚的公寓。 落地窗外,霓虹闪烁。沈砚递给她一杯热牛奶:“真舍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轻啜一口,“秦娇现在最想要的,是我‘众叛亲离’。我得给她舞台。” 电视上正在播财经新闻: 【莫氏集团股价因“真假千金”事件持续下跌,董事会将于五日后召开特别会议,审议股权调整方案……】 沈言把遥控器扔到一边:“五天后,你准备怎么收场?” 莫于清伸出五指,又一根根收拢,像在掐住谁的脖子。 “让她亲手把偷来的皇冠,再哭着戴回我头上。” 【倒计时】 D-5,游戏继续。 凌晨一点,沈砚的公寓顶层还亮着灯。 莫于清把投影仪的光压到最暗,幕布上滚动播放着秦娇这三个月来的全部行踪—— 回国当天,在私人医院做了“急性肾损伤”假病历; 三天后,与莫氏检验科副主任在地下停车场现金交易; 两小时前,她把一小瓶透明液体交给莫家女佣阿兰,嘱咐“睡前两滴,助眠”。 “要阻止吗?”沈言倚在窗边,手里转着一把蝴蝶刀。 “不。”莫于清按下暂停键,画面停在秦娇抬头看监控的那一秒——眼神空洞又阴狠,“我要她亲手把毒下下去,再亲手把解药端回来。” 同一时刻,莫家老宅。 秦娇把阿兰推进洗衣房,压低声音:“事情成了,你弟弟的赌债我全包;事情败露,你就是报复社会报复错了人。” 阿兰手抖得几乎拿不稳瓶子。 秦娇拍拍她的脸,笑得温柔:“别怕,只是让她睡个好觉。” 天刚亮,莫母的微博小号发了一张照片: 餐桌上,秦娇系着围裙煎太阳蛋,配文—— 【失而复得的女儿在给我做早餐,幸福原来也会失而复得。】 评论区一水儿“恭喜莫太太”“血脉终究不会骗人”。 转发破十万时,#莫于清什么时候道歉# 悄悄爬上了热搜尾巴。 上午九点,莫氏集团董事会走廊。 莫文蔚捏着一份《股权临时调整草案》—— 内容:将莫于清名下 5% 家族信托受益权转赠秦娇,以“补偿其流离失所二十载”。 他一夜没睡,眼底全是血丝。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彩信: 【7 号柜备份资料,密码 0517,自己去看。】 下午三点,亲子鉴定中心。 莫文蔚踹开 7 号柜门,里面只有一份纸质报告和一支录音笔。 报告结论:支持秦娇与莫母“排除亲子关系”。 录音笔里,是秦娇和检验科副主任的对话—— “……只要改成 99.99%,尾款立刻到账。” “秦小姐,这是犯法的……” “放心,真千金永远不会知道。” 咔哒。录音笔被攥得粉碎,塑料碎片扎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滴在报告上,像一串鲜红的“×”。 傍晚,莫家。 莫母把炖好的燕窝端到秦娇面前,慈爱地摸她头发:“慢点喝,今晚早点睡。” 秦娇乖巧点头,却在莫母转身后,把燕窝整盅倒进马桶。 她掏出那瓶助眠精油,滴了两滴在空盏里,又兑入温水,亲手端进莫母卧室。 “阿姨,睡前记得喝,安神。” 门阖上那一秒,她背脊窜上一阵恶寒—— 仿佛有双眼睛,在黑暗中全程窥视。 夜里十点,沈言的公寓。 莫于清按下“发送”键,一封定时邮件飞向莫文蔚、莫父以及全体董事—— 附件 1:秦娇与检验科副主任的完整交易视频 附件 2:秦娇在缅北“戒毒所”的真实病历(无针孔、无虐待,只有增重 8 斤的体检报告) 附件 3:今晚 21:48,秦娇将“助眠精油”交给莫母的视频 邮件标题只有三个字: 【狼来了】 23:00,莫家客厅灯火通明。 阿兰被莫文蔚按跪在地板上,哭到失声:“是秦小姐逼我的……说只是助眠……” 莫母手里握着那杯水,指节发白。 秦娇缩在沙发角落,脸上还挂着半滴要掉不掉的眼泪:“阿姨,你别信他们……我只是想让你睡个好觉……” 莫文蔚抬手,把那杯水递到她唇边,声音冷得像冰:“那你喝。” 秦娇瞳孔骤缩,疯狂后退,撞翻了落地灯。灯罩碎裂,玻璃划破她小腿,血珠滚落—— 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23:30,微博瘫痪。 @莫氏集团官博发布三段视频,配文: 【真相虽迟但到,感谢所有关心。】 热搜第一:#秦娇造假# 热搜第二:#莫于清才是受害者# 热搜第三:#大型社死现场# 【倒计时?D-3】 凌晨,莫于清回到老宅。 院子里,莫母坐在秋千上,怀里抱着母亲的翡翠镯子,眼神空洞。 莫文蔚靠在廊柱,指尖夹着的烟燃到滤嘴也没察觉。 秦娇被两名保镖扣住,仍在嘶吼:“我才是真的!镯子是我的!家是我的!” 莫于清一步步走近,蹲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秦娇,欢迎来到第二阶段——” 她抬手,指尖轻轻掠过秦娇狼狈的脸,像在欣赏一幅即将完成的画: “这次,轮到我亲手把你送回地狱。” 天边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莫于清收到沈砚的短信: 【董事会已撤回股权调整案,并追加 2% 股份到你名下。恭喜,莫氏新任执行董事。】 她关掉手机,抬头看向二楼—— 母亲站在窗前,对她伸出双手,嘴唇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莫于清笑了笑,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这一次,她不是被赶出去的女孩, 而是回家加冕的狼。 第3章 纪狗 高二(14)班教室,上午八点整。 后排靠窗的位置向来是“七人小宇宙”的固定领地—— 江于笙正把Switch藏进抽斗里打马里奥;李彦鸣抱着篮球,脚翘在桌杠上练腕力;蒋依依给莫于清点奶茶,五分糖少冰;梁嘉誉在补暑假作业,笔尖起飞;纪柯铭把耳机分给莫于清一只,里面是她最爱的《狼与月亮》。 门被推开,新班主任还没来,先进来的是拖着行李箱的秦娇。 她今天穿着改短的校服裙,头发拉得笔直,空气刘海下是一双经过精心“无辜化”的眼睛。目光扫过教室,在后排顿住,然后径直朝窗边走来。 全班霎时安静——暑假里#真假千金#的热搜谁没吃过瓜? 秦娇把行李箱停在过道,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前后三排听见: “大家以后就是同学啦,请多关照。于清……我可以坐你旁边吗?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她话还没说完,纪柯铭把耳机摘下,抬眼,表情很淡: “滚远点。” 三个字,没有提高音量,却像把冰锥直接钉在秦娇的笑脸上。 秦娇的嘴角僵在半空,眼圈瞬间红了:“我、我只是想和平相处……” “和平?”莫于清侧身,把椅背往后一靠,整个人挡在过道,“你带刀进和平协议里吗?” 江于笙第一个笑出声:“同学,我们班座位表昨天就锁死了,你旁边是垃圾桶,不是人。” 蒋依依咬着吸管,补刀:“Sorry啊,垃圾都分类了,有害垃圾得单独放。” 纪柯铭抬头,看着莫于清对秦娇说:“根据贴吧爆料,有害等级属于Ⅲ级,建议远离。” 梁嘉誉最绅士,他站起来,单手拉开窗,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风大,别挡路。” 全班哄笑。秦娇的脸由白转青,行李箱轮子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砰地倒在她小腿上,疼得她眼泪直接掉下来。 偏偏这时候班主任老陈进来了,见状皱眉:“新同学?怎么站这儿哭?” 秦娇刚想张嘴,莫于清已经先一步举手,声音清澈: “老师,她好像走错班了,我们你14班不收转学生,怕影响平均分。” 老陈被这顶“影响平均分”的帽子扣得一愣,翻了翻名单:“哦,秦娇确实分到我们班……那先坐最后一排空位吧。” 最后一排——垃圾桶旁,靠后门,冬天漏风夏天晒,名副其实的“冷宫”。 秦娇红着眼往那儿拖箱子,路过莫于清时,听见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欢迎来到14班,游戏才刚开始。” 秦娇指尖一抖,行李箱拉杆“咔啦”一声断了一截。 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预备铃响。 14班后排,五人齐刷刷戴上耳机,把背影留给秦娇。 而秦娇低头,在备忘录里疯狂打字: 【PlanB:一周内分化她的朋友圈,先从梁嘉誉下手,男生最容易心软。】 她没注意到,斜后方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她——那是学校新装的“AI行为分析系统”,后台权限,半小时前刚被蒋依依远程拿到。 镜头红点闪了闪。 像一句无声的回应: ——收到,继续陪演。 物理课刚下课,秦娇就抱着练习册直奔梁嘉誉。 “嘉誉,这一题我不会,可以教我吗?”她声音压得软,尾音像带着小钩子。梁嘉誉扫了一眼题干——选修3-1的库仑定律基础题,几乎是送分。 他抬手把练习册往旁边一递:“我也不会,问老纪。”纪柯铭头都没抬:“我也不会,问百度。” 秦娇的笑僵在嘴角,江于笙在后面“噗”地笑出声:“百度都嫌简单,你要不问问Siri?” 全班再次哄笑。 秦娇攥紧练习册,指节泛白。 七班固定长桌——莫于清、蒋依依、江于笙、李彦鸣、纪柯铭、梁嘉誉,六人坐得满满当当旁边还有一个沈柯墨,他坐在江于笙对面。 时不时看她几眼。 秦娇端着餐盘站在旁边,怯生生开口:“我可以坐这里吗?”蒋依依把薯条往桌上一撒,挡住唯一空位:“抱歉,给薯条占座。” 江于笙更绝,把篮球往空位一放:“它今天心情不好,需要独处。” 秦娇端着餐盘僵在原地,周围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热搜上不是说她才是真千金吗?” “真假千金大战,现场吃瓜!” “看起来战斗力不太行啊……” 秦娇深吸一口气,忽然红了眼眶,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三桌都听见:“我只是想和大家好好相处……如果于清真的那么讨厌我,我可以转班的。” ——以退为进,白莲经典连招。 莫于清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抬眼:“好啊,转班申请在那边打印机,记得双面打印,环保。” 秦娇:“……” 篮球场上的阳光正好,纪柯铭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防守,余光却穿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场边那抹熟悉的身影——莫于清抱着校服外套站在树荫下,阳光给她的发梢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忽然起了玩心。在三分线外起跳投篮的刹那,故意朝她的方向眨了下右眼,篮球划出完美抛物线的同时,那颗"美眼"也隔着半个球场抛了过去。 "哇——!!"前排扎马尾的女生突然掐住同伴的胳膊,"十一号刚才是不是在看我?!" "明明是我这边!"隔壁班花迅速整理刘海,连应援牌都举歪了。 莫于清愣在原地,怀里外套的拉链硌着掌心。她看着纪柯铭落地后朝她偷偷比了个wink,耳后根慢慢烧起来,却忍不住低头笑了。 这时李彦鸣的传球砸在纪柯铭背上,他回头笑骂着追球,夕阳把少年跃起的背影镀成一片灿烂的金色。 场边不知何时响起整齐的应援声:"十四班加油——!"而夹在其中的,是某个刻意压低却掩不住雀跃的小声补刀:"......还有纪柯铭也加油。" 哨声突然响起,裁判示意换人。十四班的后卫抽筋,纪柯铭趁空跑到场边,接过梁嘉誉扔来的矿泉水,却没喝,只是仰起脖子让水顺着下巴淌到锁骨。 阳光一照,那道水光像一条亮晶晶的小溪,前排的女生们又是一阵尖叫。 莫于清被他这副“孔雀开屏”的样子逗得直抿嘴,刚想翻个白眼,怀里却忽然一沉——纪柯铭把校服外套丢了过来,正好罩住她的脑袋。带着少年体温的布料蒙下来时,她听见他在布料外低声说: “帮我拿好,等会儿赢了请你喝柠檬气泡水。” 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像羽毛扫过耳廓。莫于清把衣服扒拉下来,刚想回一句“谁稀罕”,纪柯铭已经转身跑回场中,背号11在暮色里被风鼓起,像一面小小的旗帜。 比赛还剩最后两分钟,十四班落后一分。李彦鸣抢下篮板,长传给纪柯铭,他却在三分线外急停,做了个假动作——防守他的高个子重心一晃,纪柯铭趁机矮身突破,却在起跳上篮的瞬间,余光又瞥向了场边。 莫于清抱着他的外套,眼睛亮亮的,像盛着碎星。她悄悄把右手举到胸口,比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加油手势。 纪柯铭忽然笑了。 他在空中硬生生扭腰,把原本的上篮动作变成了背后传球——篮球擦着篮板下沿,精准地落到了从另一侧幽灵般插上的梁嘉誉手里。梁嘉誉愣了半秒,怒吼一声,暴扣得分。 哨声响起,十四班反超一分。全场沸腾。 纪柯铭被队友扑倒在地,他却挣扎着伸出一只手,穿过人堆,冲莫于清的方向比了个“V”。夕阳正好落在他的虎牙上,一闪一闪的。 莫于清把脸埋进他的校服外套里,鼻尖全是淡淡的洗衣粉混着阳光的味道。她听见自己心跳得比场边的鼓声还响。 人群散去时,纪柯铭满头大汗地跑来,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他刚想开口,莫于清却先把外套塞回他怀里,别过脸: “柠檬气泡水,要加两份冰。” “两份?”纪柯铭擦了把汗,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另一份给谁?” 莫于清转身往小卖部走,头发披着到腰上,声音轻飘飘地传回来: “给某个投篮还要抛媚眼的家伙——省得他再乱眨眼,祸害别人。” 纪柯铭愣了两秒,忽然大笑着追上去,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后在自动贩卖机前重叠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11”。 自动贩卖机的灯光“咚”地亮起,两罐柠檬气泡水滚到出口。纪柯铭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冰凉的铝罐,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莫于清比他快了一秒,先抓住一罐,指尖轻轻擦过他的指背。 “喂,不是说我请?”纪柯铭挑眉。 “我反悔了。”莫于清把汽水塞进他怀里,动作却带着笑,“现在是我请你。” 铝罐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纪柯铭单手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口。汽水涌得太急,他呛得直咳,柠檬味的气泡混着晚风扑到莫于清脸上。 她下意识伸手去拍他的背,掌心隔着薄薄的球衣,触到少年奔跑后滚烫的温度。 “慢点喝,”莫于清小声嘀咕,“又没人跟你抢。” “怎么没有?”纪柯铭咳完,忽然压低声音,“前面还有一排学妹排队想抢。” 莫于清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小卖部门口,几个穿校服的女生正假装挑饮料,眼睛却往这边瞟。她“噗嗤”笑出声,把另一罐汽水贴到纪柯铭发烫的耳后: “那纪大球星要不要过去签名?” 冰凉的触感让他缩了缩脖子,下一秒,莫于清的手腕被轻轻握住。纪柯铭的掌心有薄茧,是常年运球留下的,蹭得她手腕发痒。 “签什么名,”他拖着她就往操场外走,“我今晚只想签一个人的。” 操场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飞蛾绕着光晕打转。莫于清被他牵着,心跳声大得仿佛能惊飞草丛里的蟋蟀。她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想起什么: “李彦鸣和梁嘉誉还在找你去吃庆功烧烤——” “不管。”纪柯铭头也不回,“他们缺了我又不会散伙。” “那……莫于清呢?”她故意问。 纪柯铭停下脚步,转身时差点撞上她。路灯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低头,声音混着汽水甜丝丝的味道: “缺了她,我连庆功两个字怎么写都忘了。” 莫于清愣住,耳尖迅速染成粉色。她低头去抠汽水的拉环,铝片“嘶啦”一声弹开,气泡涌出来,沾湿了她的指尖。纪柯铭忽然俯身,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唇瓣不经意擦过她沾了汽水的食指。 “甜的。”他笑,眼睛弯成月牙。 莫于清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汽水罐“咚”地掉进路边草丛。她弯腰去捡,纪柯铭却先一步蹲下,捡起罐子时,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 是比赛用的11号护腕,此刻被团成皱巴巴的一团。他展开,护腕内侧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两个小字:「于清」。 “本来想投进最后一个三分后给你的,”他把护腕递过去,“结果某人一个手势,害我改成传球了。” 莫于清接过护腕,指尖摸到那两个字,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她抬头,发现纪柯铭的耳尖也红了,在路灯下像两片薄薄的枫叶。 “那……”她攥紧护腕,声音轻得像风,“现在补上?” 纪柯铭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滚烫的耳尖。远处操场传来梁嘉誉的喊声:“纪狗!烧烤店等你——” 他忽然笑了,一把拉起莫于清的手,朝着与烧烤店相反的方向狂奔。路灯一盏盏掠过,飞蛾被惊得四散,夜风里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 “今晚不庆功了——” “私奔去小卖部买第二份柠檬气泡水!” 傍晚六点二十,晚读铃还没响,高二(14)班的教室被窗外玫瑰色的晚霞镀上一层柔光。 纪柯铭拎着晚饭的塑料袋,踩着最后一声蝉鸣踏进门——他额前的碎发还带着水汽,显然刚冲完澡,T恤领口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莫于清坐在第五排靠窗的位置,桌上摊着英语卷子,却捏着那截写着“于清”的11号护腕在发呆。 夕阳把她的侧影拉得老长,睫毛尖跳跃着细小的光。 “喂,让一让。”纪柯铭用膝盖轻轻顶了下李彦鸣的椅子,李彦鸣正啃鸡翅,含糊地挪出一条缝。 纪柯铭侧身挤过,塑料袋“沙沙”作响,里面装着两罐柠檬气泡水——罐身还冒着冷气。 他走到莫于清桌前,手指敲了敲桌面。 莫于清抬头,目光撞进他带笑的眼睛里。 “晚自习不准喝饮料,被老班抓到要扣分。”她小声提醒,却把护腕悄悄往袖口里塞了塞。 纪柯铭没答话,只是把其中一罐贴到她手背上,冰得她一缩。 随后,他拉开自己椅子,椅背反坐,胳膊搭上去,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挂在那儿。 “那就等放学再喝。”他压低声音,“先存你这儿,当利息。” 说完,他随手把一本数学练习册竖起来——正好挡住讲台方向。 接着,极快地把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便利贴塞进莫于清卷子的第二页。 便利贴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篮球场,11号火柴人正抬手投出一颗柠檬形的“爱心三分球”,旁边一行小字: 【今晚九点,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坛。——利息本人】 莫于清的耳尖腾地红了。 她假装翻卷子,指尖却把便利贴折得更小,藏进笔袋夹层。 晚读铃终于响起,老班的皮鞋声从走廊尽头“哒哒”逼近。 纪柯铭迅速转回身,坐直,一秒进入“三好学生”模式,翻开英语书。 莫于清用余光瞄他——书拿倒了。 她轻咳一声,拿笔帽戳了戳他背脊。 纪柯铭把书调正,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窗外,晚霞一点点沉下去,最后一缕光恰好落在两人桌缝之间,像一条细细的、闪着汽水泡沫的银河。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铃响。 李彦鸣伸懒腰:“走啊纪狗,超市买辣条。” 纪柯铭把练习册往桌斗一丢:“不去,我要写……写物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纪柯铭没应声,只是把另一罐汽水“哐”地立在李彦鸣桌上:“赔你的,闭嘴。” 李彦鸣挑眉,目光在纪柯铭和莫于清之间来回扫,忽然悟了。 他一把揽过梁嘉誉:“走走走,人家要补利息,别当灯泡。” 教室里的人哗啦啦走空一半。 莫于清盯着物理题,草稿纸却写满了“9:00”。 纪柯铭背对她,耳朵通红,手里转着笔,转得飞快——像在给心跳打节拍。 九点还差五分。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铃声像某种倒计时。 而窗外的月亮,悄悄爬上了篮球架的上沿—— 它也在等那一声“吱呀”的后门响。 第4章 纪狗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14班和8班篮球友谊赛。 李彦鸣是校队首发,梁嘉誉替补。秦娇特意换了啦啦队短裙,在场边给“七班加油”喊得比谁都大声。 半场结束,14班领先15分。 李彦鸣撩起球衣擦汗,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场边女生尖叫,秦娇看准时机,递水递毛巾: “李彦鸣,你刚刚那个三分球好帅!” 李彦鸣接过毛巾,随手往肩上一搭:“谢谢,毛巾不是你的。” 秦娇笑容一滞。 梁嘉誉在旁边补刀:“毛巾是我去年送的,上面还绣着我名字,看到了吗?l-J-Y。” 秦娇:“……” 晚自习前,秦娇终于找到突破口。 纪柯铭独自在教室后排补作业,秦娇搬了椅子坐他旁边:“柯铭,你能不能教我写检讨?我暑假作业被老陈打回来了……” 纪柯铭面无表情:“可以,一个字五块。” 秦娇:“……” 她咬了咬唇,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手里有莫于清的把柄。你帮我,我就把把柄给你,我们双赢。” 纪柯铭笔尖一顿,抬头看她,眼神像看傻子:“你确定要跟我谈‘把柄’?”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U盘,插在电脑上,屏幕瞬间跳出秦娇在缅北“戒毒所”的高清□□体检报告—— 体重52kg,体脂22%,健康指数A。和她卖惨的“骨瘦如柴”完全不符,秦娇脸色瞬间惨白,纪柯铭合上电脑,声音淡淡: “下次编故事,先把数据统一。” 晚自习下课铃响。 秦娇第一个冲出教室,却在楼梯拐角被人一把拽住手腕—— 莫于清把她摁在墙上,声音压得极低: “转班、卖惨、装柔弱,你只有这三板斧?” 秦娇挣扎,却发现根本挣不开。莫于清另一只手举起手机,屏幕上是秦娇中午在食堂“委屈想哭”的瞬间——被做成了表情包,配字: 【今天也是想转班的小娇娇呢~】 点赞已经破千,秦娇瞳孔骤缩,莫于清贴近她耳边,声音像冰:“明天就是D-1,想好怎么谢幕了吗?” 当晚,秦娇回到宿舍,把床帘拉得严严实实,打开备用机,疯狂打字: PlanC:①明早升旗仪式,当众下跪道歉,逼她原谅。 ②找营销号放“校园霸凌”通稿,买水军冲热搜。 ③联系莫母,装晕送医院,卖惨到底。 她没注意到,宿舍门缝外,一只手机镜头正对着她——蒋依依蹲在走廊,实时直播给七班小群: 【全体注意,PlanC已触发,明天有好戏看。】 梁嘉誉回了个【收到】,顺手把群里备注改成:目标:让白莲社死。 凌晨两点,莫于清收到沈言的短信: 【舆情监测已启动,明早7:30前,所有“校园霸凌”词条会被替换为“真千金反转”。】 她回了一个字: 【谢。】 屏幕熄灭,夜色深沉,明天,升旗台,全校三千师生。 秦娇的谢幕礼,也是莫于清的加冕式。 秦娇的“升旗台下跪”计划,真的把莫于清拖进了舆论漩涡。 她算准了时间—— 周一7:25,国旗刚升到杆顶,三千师生屏息。 秦娇扑通跪下,红肿着眼,举起扩音喇叭: “于清,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别再让人孤立我!” 说完“晕”在水泥台阶,额头磕出血,被120拉走。 手机镜头同步直播,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真跪?】【校园霸凌实锤?】【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莫于清校园霸凌#直冲表白墙热搜第一。 这一次,莫家公关部罕见地沉默了——因为莫母在病房抱着秦娇哭成泪人:“孩子,是阿姨没教好清清!” 莫文蔚第一次对妹妹发了脾气:“你就不能让让她?” 风向彻底翻转。——秦娇第一次“针对成功”。 座位重排,老陈迫于年级组压力,把莫于清调到垃圾桶旁的“单座”; 小组实验,没人敢跟她搭档,连江于笙都被家长微信警告“别惹事”; 收作业,秦娇“不小心”把她那份碰进水盆,科代表只能报“莫于清没交”。表白墙出现大量“投稿”: “某莫姓学霸深夜堵人扇耳光” “某莫姓千金雇人扒衣服” 配图全是P的,但转发上万。学生会纪检部请她去“喝茶”,理由是“收到多起霸凌举报”。 篮球队取消她的经理资格——原本这职位是李彦鸣死乞白赖塞给她的。 莫氏股价三天蒸发8%,董事会逼莫父“给社会一个交代”莫母暂停了她的银行卡副卡,理由是“先反思”。 莫文蔚把秦娇接回家,亲自给她转学籍、请家教,朋友圈配文:“欠她的,一点点还。” 七人小宇宙第一次出现分歧,放学后,器材室。 李彦鸣一拳砸在储物柜:“我他妈说了不是我传的谣言!我妈把我手机没收了!”江于笙冷笑:“可你也没站出来帮她澄清。” 蒋依依低头刷微博,脸色发白:“热搜第三爆了新视频——‘莫于清深夜在小巷掌掴秦娇’,播放量300万。” 视频里,穿同样校服的背影,一巴掌把秦娇扇到地上。蒋依依声音发抖:“可那晚清清跟我在一起写代码!” 纪柯铭把笔记本“啪”地合上:“IP查到了,视频首发在咱们学校机房,账号实名——梁嘉誉。”所有人刷地看向梁嘉誉。 他靠着墙,脸色比墙灰还白:“我不知道账号怎么在我名下……但我爸收到匿名邮件,说如果我不‘离清清远一点’,下一个被P进视频的就是我妈的诊所。” 空气瞬间凝固。 莫于清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被墨水染透的书包,忽然笑了一下:“原来如此。”她转身往外走,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游戏换人当鬼了。” 秦娇的“针对”开始升级——年级统一卷,莫于清被匿名举报“提前拿到答案”。 监考老师当场在她笔袋里搜出缩印小抄。成绩清零 全校通报。 她站在讲台上,看着秦娇红着眼眶举手:“老师,我相信清清不是故意的……”化学竞赛培训,酒精灯突然爆燃,监控死角只有莫于清一个人的身影。 幸亏火势不大,但校领导震怒,直接取消她参赛资格。秦娇裹着纱布在病房直播:“没关系,只要清清平安就好。” 弹幕刷屏:【人美心善】【学霸变纵火犯】 莫父在董事会上被记者堵门:“请问您女儿被停赛是否属实?”当晚,莫父签发“暂停学业、出国反省”通知,签证已经递签。 秦娇在楼梯口拦住她,声音压得极低:“你前一秒登机,后一秒你妈就会收到我真正的礼物。” 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莫母熟睡的照片——镜头里,床头柜放着半杯牛奶,出国前夜,莫于清被锁在自己房间。 门锁是新的,指纹锁,录入的只有莫文蔚和秦娇。窗外下着暴雨,她手机没信号,电脑被收走,只剩一盏昏暗壁灯。 凌晨两点,门被推开——秦娇穿着纯白睡裙,手里端着那杯熟悉的牛奶。 “放心,没毒,只是让你睡三天。” 她笑得温柔,“等你醒来,我已经以‘莫氏唯一千金’的身份在斯坦福报到。”“哦,对了,你妈也会睡得很香——永远。” 莫于清看着她,忽然勾了勾唇角:“你以为,我只有七人小宇宙?” 秦娇一怔。下一秒,整栋别墅的灯瞬间熄灭! 备用电闸被人远程切断,黑暗中,沈砚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传来—— “清清,30秒后门锁解开,后门有车,老地方等你。”莫于清抬手,把整杯牛奶倒回秦娇手里: “这次,换我请你喝。”雨幕中,黑色越野车疾驰出莫家。车内,沈言把一台平板丢给她: “你要的东西,全在这。” 屏幕上是三段监控—— 1.月考当天,秦娇趁午休溜进教务室,在莫于清笔袋里塞小抄; 2.实验室起火前,秦娇的跟班用备用钥匙开门,换掉了酒精灯喷嘴; 3.莫母每晚的牛奶,由阿兰加了两倍剂量的安眠药——而阿兰的儿子,正被秦娇安排去新加坡读书。 莫于清静静看完,轻声说:“够了。” 沈言侧头看她:“下一步?” 她望向窗外倒灌的雨,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黑:“让她也尝尝——众叛亲离、百口莫辩的滋味。” 三天后,莫氏集团临时记者会。 镁光灯下,秦娇一袭白裙,手捧“斯坦福录取通知书”,正准备宣布“将以莫氏唯一继承人身份赴美”。 屏幕忽然亮起——三段高清监控循环播放,字幕加粗: 【真凶·秦娇】 全场哗然,莫母在台下当场昏厥; 莫文蔚冲上台,夺过话筒:“保安!把她按住!”秦娇尖叫着把录取通知书撕得粉碎:“假的!都是假的!” 可这一次,没有人再信她。 镜头给到后台——莫于清穿着简单的黑衬衣,一步步走上台,接过话筒: “各位,我来晚了。”“因为我刚从警局做完笔录——对,就是告秦娇故意杀人未遂。” 她目光扫过台下狼狈的秦娇,声音平静得像暴风雨后的海面: “你赢了上半场。” “现在,轮到我清场。” 第5章 纪狗 水晶吊灯亮得晃眼。莫母、莫父、莫文蔚都在,秦娇缩在沙发角落,眼眶通红,手里攥着一张被揉皱的纸巾。 秦娇抽噎着,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叔叔阿姨,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学校,于清她……她当着全班的面说我‘装’,还说我‘怎么不去演戏’……” 莫母眉头立刻皱紧:“清清这么能说呢?!” 莫文蔚也看向楼梯口,语气微沉:“她人呢?” 话音刚落,莫于清拎着书包进门,正好听见最后一句。莫于清把书包往鞋柜一扔,直接气笑了反问她“大姐——”她目光落在秦娇脸上,“我需要对你指手画脚吗?你在装什么?” 秦娇的眼泪啪嗒掉得更凶,身体还配合着抖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 莫于清无语到翻了个白眼,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客厅每个人都听见 “行,那咱们一次性说清楚。” 她走上前两步,低头看着秦娇,语速平稳——“第一,今天早读全班听写单词,你故意把书竖起来抄,英语老师点你名,我提醒你‘别挡后面同学’,这就叫‘指手画脚’?” “第二,中午食堂你用备用机开直播卖惨,镜头都快怼我脸上了,我让你‘别侵犯别人肖像权’,这也叫欺负你?” “第三——” 莫于清抬手,直接点开手机录音。【录音里传来秦娇的声音,清晰无比】 “……只要我在爸妈面前哭一哭,她就算长十张嘴也说不清。” 录音戛然而止,客厅瞬间安静,只剩秦娇猛地吸鼻子的声音。 莫于清耸耸肩,看向莫母莫父:“我解释完了,你们要是还觉得我‘指手画脚’——那就直接让我滚出去好了,让她继续演。” 秦娇脸色煞白,刚想再掉两滴眼泪,莫文蔚已经先一步开口:“先回房间。”声音冷得吓人。 莫于清转身往楼上走,丢下一句话:“对了,客厅有监控,24小时连网。下次彩排前,记得先找镜头。” 秦娇手指一抖,纸巾飘到地上,哭都忘了继续。 莫于清上楼后,客厅陷入一种难堪的死寂。水晶吊灯把每个人的表情照得纤毫毕露:莫母脸上的心疼还没褪去,就被惊愕取代;莫父眉心挤出两道深沟,目光在秦娇与监控摄像头之间来回;莫文蔚弯腰拾起那张飘落在地的纸巾,指尖一用力,纸团发出被攥碎的轻响。 秦娇张了张嘴,眼泪倒是说掉就掉,可这一次没人递纸巾,也没人安慰。 她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像破风箱。 监控屏幕嵌在壁柜侧面,平时用来查看花园宠物,此刻正循环播放五分钟前的片段:秦娇对着镜头死角,压低声音补妆,随后一秒切换楚楚可怜的表情——她以为镜头盲区,却忘了莫于清上周把监控升级 成360°全景夜视。 莫父抬手,按下遥控器,画面定格。 “娇娇,解释。” 两个字,像钝刀割肉。 秦娇双膝一软,跪在沙发前:“叔叔,我只是……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们……” 莫母下意识想去扶,被莫文蔚伸手拦住。 “妈,先听完。” 这是莫文蔚第一次用如此生硬的语气和母亲说话。 莫父拨通律师电话,开了免提。 对面是莫氏合作了二十年的老律师,声音稳得像机器:“——需要我过去吗?” “先远程查。” 莫父报出一串数字,那是秦娇回国当天起,莫母给她的“零花钱”副卡。 十分钟后,邮件回传: 三天内,副卡在奢侈品店刷掉27万;其中8万流向一家名为“深海传媒”的公关公司;该公司昨晚刚发布一条校园表白墙的热搜:#莫于清校园霸凌#。 莫母脸色刷地惨白。 莫文蔚点开热搜,广场第一条赫然是营销号剪辑的“食堂泼水”视频——镜头里秦娇一身白裙、泫然欲泣,莫于清被剪成冷面反派。 评论区十万条辱骂,ID后面挂着同一家的“控评包年”水印。莫父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声音低得吓人:“深海传媒,是你联系的?” 秦娇哭腔发抖:“我、我没有叔叔,阿姨你们要相信我啊……” “相信你?”莫文蔚冷笑,“相信你是你花八万块钱买水军骂自己妹妹?” 秦娇比莫于清大一个月,在今年秦娇家没人了,她只好来求助莫家,起初家人还对她照顾有加,处处想着她,但在她发现莫于清的那天,彻底改变了。 大概是几周前,莫于清才从奶奶家回来,莫奶奶是住在几十公里的另外一个小区里的,莫家去看莫奶奶,莫于清留了下来照看她。 一时间住了几周才回来,可秦娇觉得是莫于清回来后搅黄了家人对她的好,怀恨在心因此才想进手段想将莫于清赶出家门。 莫于清换好家居服下楼时,客厅已经多出两个人:老律师和他的助手,一人抱电脑,一人拎保险箱。 茶几上摊着厚厚一摞文件: 1.缅北“戒毒所”体检报告原件(健康指数A); 2.秦娇与深海传媒的合同扫描件; 3.今晨刚刚从云盘恢复的实验室起火原视频——视频里,秦娇的跟班把酒精灯喷嘴拧松后,迅速戴上手套离开。 4.纪柯铭提供的后台数据: 秦娇的备用机登录IP与“深海传媒”水军后台IP完全重合。 秦娇看着那一张张纸,血色一点点褪去。她突然意识到:莫家不再是她的庇护伞,而是即将落下的铡刀。 莫父抬手,示意律师先停。 他看向秦娇,目光像看一个陌生人:“我给你两条路。第一,今晚收拾行李,我安排车送你去京市寄宿学校,高考前别再踏进本城一步;第二,报警,由警方处理商业诽谤、教唆纵火、非法获取公民信息—— “你马上就成年了,该负的刑事责任一个也跑不了。”秦娇猛地抓住莫母的手腕:“阿姨,不要!”指甲陷入皮肉,莫母吃痛,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回握。 “娇娇,”莫母声音发颤,“我疼你,可我更疼清清。她是我十月怀胎的女儿。”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时,秦娇突然抬头,眼里掠过孤注一掷的狠光。 她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只要你把莫于清期末卷改成雷同卷,五十万立刻到账。”录音里赫然是纪柯铭的声音! 秦娇嘶哑开口:“叔叔,这是纪柯铭和我交易的证据!莫于清也不是无辜,她指使同学陷害我!” 客厅再次死寂,莫于清眉梢都没动,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下一秒,客厅大门被推开,纪柯铭牵着莫奶奶走进来。 老人穿着干净旧外套,手里拎着一袋苹果。 “莫康,”老人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孙孙那五十万,是我心脏手术的捐款。录音里的话,是我让他说的——为了钓出真正想害清清的人。” 纪柯铭把另一只手机递给律师:“完整版录音在这里,秦娇只剪了一半。” 律师点开完整录音—— 秦娇:“只要你把莫于清期末卷改成雷同卷,五十万立刻到账。”纪柯铭:“我拒绝。但如果你继续威胁,我会把这段通话交给警方。” 秦娇气急败坏:“那你就等着看你奶奶停药吧!”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秦娇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莫文蔚拿出手机,拨通110:“您好,这里是莫宅,我报案……” 警车灯在雨幕里闪烁。秦娇被带上车时,回头看了莫家一眼——别墅灯火通明,却再也不会为她留一盏。 莫母站在门口,手搭在莫于清肩上,母女俩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一面不可逾越的墙。 1.秦娇因教唆纵火、商业诽谤、敲诈勒索,数罪并罚,一审被判三年。 2.莫家发布声明:解除与秦娇一切法律关系,追回所有赠与。 3.莫于清回到学校,七人小宇宙全员到齐,为她办了一场迟到的生日会,蛋糕上插着18根蜡烛,火光跳动,映出七张年轻的笑脸。 4.高考倒计时285天,莫于清在许愿卡上写: “愿此后所有战场,都由我们自己主宰。” 深夜,纪柯铭把一只旧U盘递给莫于清: “里面是我写的防火墙,以后谁再敢黑你手机,会先被我反追踪。”莫于清接过,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 “谢了,技术怪。” 少年耳尖微红,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也谢谢你,救了奶奶。” 远处,校园钟楼的指针指向零点。 新的黎明,正在倒计时。 零点过五分,雨停了,校园的路灯在水洼里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莫于清把 U 盘揣进口袋,侧头看了一眼纪柯铭。少年还保持着插兜的姿势,耳尖的红没褪,故作镇定地盯着远处钟楼。 她忽然伸手,很轻地碰了碰他的袖角:“走吧,技术怪,回家。”纪柯铭“嗯”了一声,步子却没动。过了两秒,他低头从兜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她手心。 “熬夜容易低血糖。”声音低低的,“明天早读别迟到。” 莫于清攥着糖,没说话。夜风带着雨后青草的味道,从她指缝间穿过,也把少年那句笨拙的关心吹得发烫。 两人并肩往校门走,影子在水洼里交叠又分开,像两条不肯并轨的平行线,却奇迹般地在这一刻同步了心跳。 这章更完可能会断更很久哦,不用着急等,更文会通知,谢谢小宝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纪狗 第6章 纪狗 纪柯铭反杀。 少管所的铁门在秦娇身后“哐当”落锁。 她攥着那张自己写的“我输了,但我没认输”的纸条,还没抬头,就听见一个冷淡的男声: “纸条留着当纪念吧——下一次,你恐怕连笔都握不住。” 秦娇猛地转身。 纪柯铭站在逆光里,黑色连帽衫的帽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平静得像结冰湖面的眼睛。 他抬手,把一沓薄薄的A4纸递到铁栅栏缝隙里。 第一张——转账记录金额:500,000元,收款人:缅北“戒毒所”负责人,备注:秦娇小姐公关费 第二张——【暗网悬赏贴截图】标题:让莫于清高考失利赏金:1,200,000元发帖人ID:qin_jiao_520(已溯源实名)。 纪柯铭用两根手指夹住这两张纸,像夹住两张死刑判决书。 “秦娇,”他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回声在走廊里转三圈,“我本来想把它们交给警方——足够让你在里面过完十八岁生日。” 铁栅栏后的女孩瞳孔骤缩。 “但那样太便宜你了。” 纪柯铭慢慢俯身,嗓音压到只有她能听见: “从现在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别再打她的主意,别再动她身边的人,否则...” 他指尖一松,三张纸飘进铁门内,落在秦娇脚边。 “我会让全世界看见真正的你——高清、□□、不可撤销。” 少年直起身,转身离开,背影在昏暗走廊里拖出一道冷白的光,像一道被拉长的刀口。铁门内,秦娇低头盯着那几张纸,手指一点点攥紧,指节泛青。 纸条被她揉成一团,落进角落的垃圾桶。 她终于意识到:这一次,执刀的人换了——那个曾经被她威胁的少年,如今只用三页纸,就把她所有退路,全部封死。 雨是突然下起来的。 莫于清把卫衣帽子扣上,耳机里循环着《BornaStranger》。 街灯一盏一盏亮,她数着,从莫家大宅一路数到旧城区——数到忘了第几根时,雨声盖住了鼓点,也盖住了身后那辆一直远远跟着的宾利。 车子终于放弃,掉头折返,她没回头,像是甩掉一条尾巴。 再抬头,自己已经站在江于笙家那栋别墅楼下。 …… 别墅整体装饰的很华丽,富贵又不显得庄重。 莫于清按门铃,三秒后,对讲机里传出少女带着鼻音的嗓音: “谁?” “……我。” “上来吧,门没锁。” 莫于清踢掉鞋子进门,扑面而来的是洗衣粉和橙花沐浴露的味道,客厅很小,一盏暖黄吊灯,一张旧沙发,一台正播着马里奥的Switch。 江于笙赤脚踩在地板上,头发乱糟糟,手里拎一条大毛巾。 “淋雨会长虱子。” 她把毛巾兜头罩住她,力道不轻不重,像给流浪猫擦干。 三室一厅。 主卧空着,听说是江爸江妈离婚后各自搬走,家具都没要,次卧改成猫咪房,家里养了很多只猫,最小那间做了储物室,门缝里塞满鞋盒子。 能住人的只剩客厅和江于笙自己的房间。 “今晚你睡我屋。” 江于笙把枕头往沙发一扔,“我睡外面,方便打游戏。”莫于清没客气,行李箱靠墙,人直接陷进她柔软的床垫。 被子是太阳晒过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气,才发现自己一路绷紧的肩终于松了。 …… 夜里两点,雨停了。 江于笙抱着Switch手柄,听见自己房门被轻轻推开。 少女穿着T恤,衣摆到大腿,声音低低的: “沙发太短,你腿伸不直。” “没事你睡。” “我们一起睡。” 她钻进里侧,背对她,只占很小一块地方,像怕越界,江于笙关掉了游戏,房间只剩空调低鸣。 黑暗里,她听见她说: “江于笙,我没有家了。” 少女沉默几秒,伸手把被子往她那边拢了拢: “那就把这儿当作家,小是小点,但包吃包住。” 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补一句:“不过得洗碗,我烦洗碗。” 莫于清笑了一声,鼻音很重。 半晌,她轻声回了一个字: “好。” …… 第二天早晨,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出一格一格的金线。 莫于清醒来时,床头多了一杯温水和一张便签: 【锅里有粥,我去训练。钥匙在门垫下,出门记得带。——JYS】 她握着那把铜色钥匙,忽然觉得——原来家可以不是大理石玄关,而是小小一方厨房飘出的米香;原来收留可以不是施舍,而是一句「出门记得带钥匙」。 三室一厅,两个人住。 刚刚好。 周一升旗仪式,校长亲自上台宣读处理决定: “……秦娇同学因严重违纪,予以停学察看;纪柯铭同学主动配合调查,记过一次,留校察看。” 台下一片哗然。 主席台右侧,原本属于秦娇的“年级优秀学生代表”铭牌被摘掉,换上了莫于清的名字。 掌声雷动。 只有角落里,秦娇低着头,长发遮住眼睛,嘴角却慢慢勾起——停学,并不等于退场。 当晚,七人小宇宙第一次全员到齐,地点:沈言的办公室。 桌上摊着一份“秦娇停学后48小时动向”:①去医院开了一张“创伤后抑郁”诊断书;②联系了一家MCN机构,准备做“校园霸凌受害者”直播;③订了周日去京市的机票,航班号MU5113。 蒋依依把笔往桌上一扔:“她还想绝地翻盘?” 纪柯铭把笔记本转向大家:“更糟的——她在暗网挂了个悬赏:只要能让莫于清‘高考失利’,酬金七位数。” 江于笙提了提嘴角:“有钱人真会玩。” 莫于清盯着屏幕,指尖敲了敲桌面:“那我们也挂一个悬赏——只要能让秦娇‘永远闭嘴’,酬金八位数,走我私人账户。” 众人一愣。 她抬眼,笑里带着寒意:“开玩笑的,法治社会,咱得用文明人的方式。” 周三,秦娇的直播间准时上线,标题:《被资本毁掉的人生》滤镜 柔光,哭得梨花带雨,十分钟,在线人数破十万。 她刚讲到“莫家买通校方”,画面突然卡死——紧接着,黑屏,跳出一行白字:【下面播放一段真实影像】 画面是她在校长办公室签字确认“自愿接受调查”的监控;以及她在医院精神科“指导”医生如何写病历的录音。 直播间瞬间被封。 微博热搜第一:#秦娇卖惨翻车现场# 周二,学校贴吧出现一条匿名帖: 【关于秦娇的第三个谎言】 主楼是一段视频: 秦娇在京市某培训机构,与一名竞赛金牌教练密谈——“只要你在决赛卷里换掉莫于清的答题卡,价钱随你开。” 帖子末尾,附上了教练的实名举报信。 当晚,警方通报: 秦娇涉嫌组织考试作弊、非法获取公民信息,已刑事立案。 周五,高考倒计时290天,莫于清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拆开,只有一张照片—— 秦娇站在少管所的铁门前,背影瘦削,手里攥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是她自己的笔迹: “我输了,但我没认输。” 照片的背面,有一行新添的字: 【等我出来,继续陪你玩。】 七人小宇宙再次聚会,这次是在学校天台,夜风刮过,吹得校服猎猎作响。 莫于清把照片撕成碎片,扬手撒向夜空: “那就让她出来吧。” “下一次,我们光明正大地赢。” 纪柯铭突然开口:“清清,我想考京大计算机系。”蒋依依举手:“新闻传播,以后专挖黑幕。” 李彦鸣、梁嘉誉也报了志愿。 七只手,叠在一起,高考倒计时牌在风中翻转:【289】 新的战役,这一次,他们并肩。 这章结束后会很久不更新宝贝们轻点喷因为要更新第一本书 哈哈本人很懒所以见谅哈[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纪狗 第7章 纪狗 傍晚,莫于清回到家,秦娇已经在家了,正围着莫母在厨房帮忙,其实她去厨房没什么忙要帮的,莫母还是没说她,她自己在那瞎忙活。 莫于清回到房间里,放下书包,躺在床上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又好像是有什么事情。 没一会她写起了作业,今天课程多,但她作业很多都在学校写完了,也就那么一点稍稍收个尾就行。 很快,她写完了作业,刚合上书,莫母就叫她出来吃饭了。 饭桌上大家都吃着饭突然秦娇说“姐姐,一会儿帮我辅导作业呗?” 莫于清一顿,抬头看她两秒,想说“你他妈上课不听现在让我讲你就能听懂吗”,刚想说“不帮。” 莫母笑笑说“清清,就当是回顾知识了,给讲讲吧。”莫于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行,吃完饭再说。” 饭后,秦娇把练习册往莫于清面前一推,自己先跑去洗了盘草莓,又拆了一包薯片,边吃边问:“这个‘重力加速度’为什么用g表示?不能换成x吗?” 莫于清翻书:“约定俗成。” “那要是当年第一个发现的人姓牛,是不是就叫n了?” “……可能吧。” “那牛顿为什么不姓牛?” 莫于清闭眼,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把题读完整?” 秦娇“哦”了一声,低头三十秒,又抬头:“姐姐,这题里的‘光滑斜面’现实里根本不存在吧?那算它有什么用?” 莫于清感觉太阳穴突突跳,把笔往桌上一放:“概念是理想模型,先记结论,行不行?” “可我不理解就记不住嘛。” “那就先抄三遍。” “你神经病吧我哪抄的过来啊!” 莫于清“啪”地合上练习册:“我去洗澡。” 浴室水声哗哗,热气蒸得镜面模糊。她仰着头冲头发,心里默念:没事的没事的 洗完出来,她穿了睡衣给江于笙发消息: “厌蠢症犯了。” 对面几乎秒回:“秦娇又问你啥了?” “她问重力加速度为啥不叫‘牛速’。” “……哈哈哈哈哈。” “笑屁,再笑拉黑。” “别啊,我今晚正好有空,语音吗?给你降降火。” 莫于清擦着头发,顺手戴上耳机,点开语音邀请。江于笙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带着轻微电流声: “莫老师,今天讲哪卷天书?我洗耳恭听。” 窗外夜色压下来,屋里只剩屏幕一点微光。莫于清把自己摔进床里,听见江于笙在那头笑,忽然觉得一天的烦躁被这声笑轻轻托住,像落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 “江于笙,”她闷声说,“下次你来讲牛顿为什么姓牛。” “行,”那人答得轻快,“我姓江,以后就定义一个‘江速’,专救小朋友的作业。” 说着她去洗了个手。 她甩了甩手上的泡沫,回房关门,力道大得震得墙灰都掉了一点。门板后,她背靠着滑坐在地上,掏出手机给江于笙发语音,声音压得极低: “我忍不了了。再听她问一句‘为什么’,我怕我会把书砸她脸上。”发完这句,她把额头抵在膝盖上,深深吸气,像要把所有厌恶都压回胸腔。 “哈哈哈,受着呗。” 因为第二天要演出所以莫于清睡得很早。 校园表演大赛,莫于清以她轰然作响的架子鼓摘下桂冠;纪柯铭在台下把嗓子喊哑,梁嘉誉在侧幕把场控灯打到最亮。三人的名字因此被写在一起,像三颗连缀的星,镶在那年附中的夜空。 九月的最后一个周五,附中操场被临时搭起的舞台占去一半。舞台背板刷成哑光黑,灯架像钢铁藤蔓向夜空攀延。傍晚六点,彩排开始,鼓槌的残影在灯下一闪而逝,像电光劈开晚自习前昏昏欲睡的云。 莫于清把鼓组往台中央推了十厘米,再退后两步,眯眼瞄了瞄。她个子不高,灰色卫衣袖口被牙齿咬得起了毛边,露出半截细瘦手腕。鼓棒在她指间转出一朵银花,“啪”一声被握住,像给空气里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利落上锁。 “鼓再往前一点,观众席第三排只能看见镲边。”她自言自语,声音淹没在后台嘈杂里。 纪柯铭就是这时候抱着吉他箱撞进来。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成几绺,T恤领口被拉得变形,像一路狂奔而来。他看见莫于清,眼睛一亮,又迅速收住,把吉他箱竖在她鼓凳旁,喘着气说: “甲鱼让我告诉你,灯控台出了点问题,你鼓组顶光可能要到正式演出才能给。” 莫于清“嗯”了一声,没抬头,继续用脚尖丈量舞台中线。 叫他甲鱼是因为李彦鸣经常叫他嘉誉后来叫着叫着就叫成了甲鱼。 纪柯铭盯着她耳后那截被碎发遮不住的绯红,忽然弯腰,把吉他箱平放,打开,取出一块黑巧克力,掰下一半递过去。 “补充血糖。”他声音低下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别紧张。” 莫于清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掌心,像触到一块被太阳烤过的金属,热得她下意识缩了缩。她抬眼,第一次正眼看纪柯铭——少年眼角下垂,带着天然的无辜,却在那无辜里燃着一簇暗火。 “我不紧张。”她把巧克力含进嘴里,苦味在舌尖炸开,“我只是想把鼓打得再准一点。” 纪柯铭笑了笑,露出虎牙,“你准得已经像用游标卡尺量过。” 后台广播响起:“请高二(7)班‘过载玫瑰’乐队做准备。”莫于清把鼓棒插进后裤兜,弯腰调镲片角度。纪柯铭看见她后颈渗出的汗珠,顺着脊椎滑进衣领,留下一道蜿蜒的盐渍。他忽然很想伸手替她擦掉,却只是攥紧了吉他肩带,转身往侧幕走。 “演出完别走。”他回头喊,“甲鱼说一起去吃冰。” 莫于清没应声,只是高高扬起鼓棒,在空中画了个半弧,像给他一个不置可否的应允。 正式演出七点开始。天色彻底暗下来,舞台灯一排排亮起,像有人把银河倒扣在附中操场。观众席是沸腾的暗红色,校服外套被绑在腰间,荧光棒汇成起伏的浪。 “过载玫瑰”被排在第七个,中间位置。莫于清蹲在侧幕,双手穿过膝盖,把自己折成一只安静的鹤。鼓棒横咬在嘴里,金属味渗进牙龈,她盯着台下黑压压的脑袋,心跳像踩了双踩,16分音符连击,越来越快。 前六个节目里,有两个民谣、一个街舞、一支二次元宅舞,还有校民乐团排的《敦煌》。轮到第六个节目时,天空飘起细雨,雨丝被舞台灯照成银针,落在鼓皮上,发出极轻的“嗒嗒”声。莫于清伸手,用指腹抹过军鼓面皮,水痕被推开,像给月亮擦去一层雾。 “下一个,过载玫瑰!”主持人在雨幕里拉长尾音。 纪柯铭第一个走出去,吉他背在身后,像背着一把被雨水洗亮的刀。观众席爆出尖叫——他在附中太有名,月考年级第一,篮球赛三分王,吉他社社长,连睫毛上都写着“别人家的孩子”。 他站在立麦前,食指竖在唇边,尖叫声竟真的被按下静音键。 鼓组被推到台中央,莫于清起身,雨忽然大了。她戴上线织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下颌。聚光灯打在她身上,雨丝变成银线,绕着她周身编织一件光的蓑衣。 她抬手,鼓棒在空中相击,“当”一声脆响,像给世界按下开始键。 第一下军鼓落下去,雨声被吞没。她用的是5A枫木鼓棒,轻,快,像两束被驯服的闪电。四四拍的基本节奏,被她用鬼击加花打成起伏的浪。 脚踩大鼓,每一次击锤都像心跳漏拍;军鼓边击,镲片碎音,雨点被震成更细的珠子,反向天空飞溅。 纪柯铭的吉他进来时,鼓声忽然收住,只剩镲片高频的震颤,像电流过境。他弹的是一段混合利底亚调式的riff,旋律在雨里蜿蜒,莫于清的鼓像给那条旋律铺一条暗火燃烧的轨。副歌部分,她加入双踩,32分音符滚奏,脚底像装了两台小型发动机。 观众席前排有人站起来,雨衣帽子被雨打下,露出震惊到变形的脸。 最后一遍副歌,莫于清忽然扔掉鼓棒,双手直接拍在军鼓鼓皮,“砰”一声闷响,像心脏被重锤。她起身,雨顺着帽檐滴到鼓面,溅起微型皇冠。纪柯铭的吉他戛然而止,世界安静两秒,随后爆炸——掌声、尖叫、口哨,雨声被彻底盖过去。 评委席亮起分数:98.7,全场最高。莫于清站在雨里,胸口剧烈起伏,像刚跑完五千米。她低头,看见自己双手在抖,雨水顺着指关节滴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汗。纪柯铭走过来,把吉他递给别人,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 “第一。”他声音被雨泡得发软,“莫于清,你是第一。” 后台休息棚是临时搭的帆布帐篷,角落堆满矿泉水和一次性雨衣。莫于清坐在塑料凳上,用毛巾胡乱擦头发,卫衣下摆滴出水来。 梁嘉誉掀帘子进来,手里拎三瓶冰可乐,瓶壁凝着水珠,像刚从冰箱极地探险回来。 “灯控台的事,抱歉。”他把一瓶可乐贴到莫于清颈侧,冻得她一哆嗦,“雨太大,电路差点短路,你的顶光我到最后才给上。” 莫于清摇头,拉开易拉环,“呲”一声,二氧化碳争先恐后出逃。她喝一口,气泡在喉咙炸开,像给内脏做了一次马杀鸡。 “反正都结束了。”她声音闷在毛巾里,“而且,没顶光也看得见鼓。” 梁嘉誉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瘦高,戴圆框眼镜,说话总像在开小型新闻发布会。他推了推眼镜,目光穿过镜片,落在莫于清手上——那双手指节突出,虎口有茧,此刻正无意识地敲打可乐瓶身,打出一段复杂的paradiddle。 “纪柯铭呢?”莫于清问。 “被校长拉去合影。”梁嘉誉笑,“他说让你别走,等会儿一起去吃冰,老地方。” 老地方是校门口一家叫“冰霜”的甜品店,店主是附中往届学姐,毕业回来开了店,专做学生生意。莫于清把空瓶捏扁,准确投进两米外的垃圾桶,起身掀帘子。雨停了,空气里浮着土腥味和青草辛辣,舞台灯一盏盏熄灭,像银河被分批关进仓库。 她站在棚外,仰头看天。云被风吹散,露出一点毛边的月亮。纪柯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结束演出的沙哑: “莫于清!” 她回头,少年逆光跑来,校服外套被拎在手里,白衬衫贴在身上,透出肩胛骨的形状。他停在她面前半步,呼吸带一点急促的柠檬味,可能是刚嚼了口香糖。 “走。”他说,眼睛亮得像把星星揉碎了撒进去,“冰霜今天出新口味,海盐奥利奥,我请你。” 冰霜店里挤满了刚看完演出的学生,空调外机嗡嗡作响,像一头老迈的鲸。梁嘉誉提前占了最里面的卡座,桌面摆三碗冰,其中一碗堆成小山,插一把小纸伞,像给胜利者颁发的微型奖杯。 莫于清挖一勺,海盐的咸先冒出来,随后是奥利奥碎的苦甜,在舌尖滚一圈,变成奇异的清凉。纪柯铭坐在她对面,用塑料勺背把香草冰压成扁平的月亮,再一口吞掉,冻得太阳穴发疼。 “下周六,市青少年音乐节。”梁嘉誉推了推眼镜,“附中只有一个推荐名额,校长说给‘过载玫瑰’。” 莫于清勺子停住,在碗壁刮出“吱”一声。市音乐节是更大的舞台,有专业评委,有电视转播,有外校乐队——意味着更残酷的比较,更锋利的评判。 “去吗?”纪柯铭问,眼睛盯着她,像在等待一个开关被按下。 莫于清没立刻回答。她想起刚才雨里的鼓声,想起观众席那片被雨浇灭又复燃的尖叫,想起自己站在台上,世界缩成一圈聚光灯的半径——那种心脏被击中的感觉,像毒品,一次就上瘾。 “去。”她说,声音不高,却像鼓棒落在镲片,清脆,不可逆。 梁嘉誉笑了,从背包掏出一叠资料,“那从明天开始,放学后加练。我联系了音乐楼地下室,隔音好,不会扰民。” 纪柯铭把空碗倒扣在桌面,纸伞被压扁,发出“咔”一声殉职的脆响。他伸手,覆在莫于清握勺的手背上,掌心还残留着冰的凉意。 “这次,”他说,“我们一起拿第一。” 地下室在教学楼负一层,原先是废弃的实验室,桌椅堆在角落,像被时间啃噬的骨骼。梁嘉誉借来移动灯架,拖来旧地毯,把鼓组围成一座孤岛。每天放学后,三人从食堂拎外卖,钻进地下,一练就是三小时。 莫于清换了新鼓皮,调低军鼓音高,让声音更厚重。纪柯铭尝试把古典乐的琶音融进solo,梁嘉誉戴着耳机,在调音台边记录每一次失误的秒数。 空气不流通,鼓声在墙壁之间来回撞,像困兽,把每个人的耳膜磨得发红。 第三周,他们开始排原创。纪柯铭写了主旋律,莫于清加鼓,梁嘉誉做编曲。歌名叫《恒星时刻》,讲少年人如何短暂地成为宇宙中心,又如何迅速熄灭。 副歌部分,莫于清设计了一段长达八小节的鼓solo,从16分音符到32分,再到六连音,最后以一记镲片crash收尾,像给恒星画上爆炸的句点。 排完那天,已是晚上十点。三人收拾东西,爬楼梯回地面。教学楼走廊灯坏了两盏,黑暗像被撕碎的布条。纪柯铭走在前面,莫于清中间,梁嘉誉断后。 快到一楼时,莫于清忽然踩空,脚踝一扭,整个人向前扑。纪柯铭回身,一把捞住她手腕,惯性让他也踉跄半步,后背撞在墙上,发出“砰”一声闷响。 黑暗里,两人的呼吸交叠。莫于清能闻到他校服领口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地下室残留的霉味,像某种奇异的安全感。她的手掌贴在他胸口,能感觉到那颗心脏正快速跳动,像刚结束一段高速双踩。 “没事吧?”他声音低哑,在黑暗里放大,震得她耳膜发痒。 莫于清摇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又补了一句:“没事。” 梁嘉誉在楼梯口打开手机电筒,光柱扫过来,照见两人交叠的影子,像一幅被临时剪贴的剪影。他轻咳一声,光柱移开,给黑暗留一点余温。 好久不见大家隔了十几天 上一本完结了 接下来会好好更新 不会让大家期待落空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纪狗 第8章 纪狗 明白了,这次的核心是纪柯铭暗戳戳的喜欢 后台拥抱的高光瞬间。 我把整条故事线压缩成1500字左右的高能短篇,直接写给你。 《第一名的拥抱》 青焰音乐节那天,后台乱成一锅粥。 莫于清抱着鼓棒,蹲在角落的航空箱上,用节拍器一下一下敲自己膝盖。她紧张时就这样,像把心跳调到4/4拍。 纪柯铭隔着人群看她。 少年手里攥着一瓶冰水,瓶壁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他犹豫要不要递过去。 他想让她赢,比想自己赢还强烈。 “下一个,惊蛰乐队!”舞台监督喊。 莫于清起身,纪柯铭终于把水瓶塞给她:“别砸歪了,鼓皮很贵。” 她笑,反手把水瓶砸回他怀里:“砸歪了你赔。” 舞台灯亮起的那一刻,纪柯铭站在侧幕,目光只追着她。 鼓棒在莫于清指尖转出银花,第一声底鼓炸开,全场脉搏被她牵着走。 副歌她忽然加了一段双踩,军鼓三连音像机关枪,把观众席直接掀翻。 纪柯铭在心里默念:第一,必须是第一。 …… 评分系统统计的90秒,像90年。 主持人拆信封,声音透过全频音箱砸下来: “青焰音乐节2025,最佳器乐演奏——莫于清!” 后台瞬间沸腾。 莫于清愣在原地,手里鼓棒“当啷”掉地。 她弯腰去捡,有人比她更快——纪柯铭冲过来,一把把她抱离地面。 那一秒,世界静音。 他只听见自己心跳,砰、砰、砰,正好对上她敲过的高频节拍。 “我就知道你行。” 他声音低哑,热气扫过她耳廓。 莫于清被抱得脚尖离地,愣了两秒,抬手回抱住他,声音轻得像军鼓的幽灵音: “纪柯铭,你心跳吵到我了。” 旁边乐队在起哄,有人在拍照,有人在尖叫。 可他们谁也不松手——像两个终于对上的节拍,从此锁在同一小节。 后台的尖叫声像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却全被纪柯铭隔绝在臂弯之外。 莫于清能感觉到他胸口剧烈的起伏——那频率比刚才舞台上的双踩还快。 “……可以放我下来了吧?”她小声提醒,耳尖泛红。 纪柯铭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把她抱得离地三寸,慌忙松手,却没完全放开:左手仍虚揽在她腰后,像怕她一闪就消失。 “抱歉,太激动了。”他咳了一声,试图让语气显得兄弟般自然,可尾音还是止不住上扬。 莫于清弯腰捡起鼓棒,指腹摩挲着上面被汗水浸得发亮的防滑漆,忽然抬眼看他:“你刚才——是不是比我自己还紧张?” 少年别过脸,把矿泉水重新塞给她,声音闷在口罩里:“先补水,等会儿还要返场拍照。” 她却没接,反而上前半步,用鼓棒轻轻戳了戳他胸口:“纪柯铭,你心跳真的吵到我了。” 同样的字眼,这一次带了笑,像镲片短促的“叮”,震得他耳膜发麻。 —— 摄影区灯光明亮,获奖乐队要拍合照。 鼓位太高,莫于清踩着箱子上台阶时,脚下绊了一下。纪柯铭眼疾手快托住她手肘,掌心滚烫。 “小心。”他低声说。 她“嗯”了一句,落座时却悄悄把军鼓往左侧挪了五厘米——这样两人就能在镜头里靠得更近。 快门声响起的瞬间,纪柯铭感觉自己的手背被轻轻碰了一下。 他低头,只见莫于清的小指状似无意地勾住了他的小指。 0.1秒的触碰,像Hi-Hat最轻的一下闭合,却足以让全世界都听见。 颁奖结束,人潮散去,器材公司开始拆台。 停车场的路灯下,莫于清把奖杯塞进背包,拉锁却卡住。纪柯铭蹲下去帮她,指尖碰到她的,两人都顿住。 “莫于清。”他第一次喊她全名,声音低却笃定,“我有话——” “先别在这儿说。”她忽然捂住他嘴,抬眼看了看四周穿梭的工作人员,然后拽着他手腕绕到货车阴影后。 夜风带着十月初秋的凉,吹得她鬓边碎发乱飞。 “好了,现在只有我听得到。”她松开手,把背包反背到胸前,像抱着盾牌。 纪柯铭深吸一口气,喉结滚了滚:“我想让你赢,不是今天,是每一次。我想——” 话没说完,远处舞台方向突然“嘭”一声,最后一束冷焰火升空,白光炸开,像给黑夜拍了张照。 借着那0.5秒的闪光,莫于清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不是试探,也不是答谢,只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落点,像军鼓的边击,短、脆、余音悠长。 “纪柯铭,”她退后一步,眼睛亮得吓人,“你的心意,我收下啦。” 少年愣在原地,指尖无意识擦过刚被碰到的唇角,耳尖红得能滴血。 “那……”他声音发干,“我可以申请,下次不只在后台抱你吗?” 莫于清把奖杯塞进他怀里,转身往校巴方向走,背对他挥了挥手:“先保管好我的第一,再谈下一次。” 纪柯铭抱着沉甸甸的金属杯,看着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忽然拔腿追上去,与她并肩。 “下次一起写首歌吧。”他说,“鼓加主唱,4/4拍,120BPM,主题我来定。” 莫于清侧头,眉尾微挑:“什么主题?” 少年抬手,犹豫半秒,最终还是落在她肩背,轻轻一拍:“不告诉你,先保密。” 校巴车门“嗤”地打开,车灯暖黄。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台阶,影子在车厢地面交叠,像两条终于对上的五线谱——下一小节,才刚刚开始。 校巴最后一排被夕阳烘得发烫,纪柯铭把奖杯横放在膝上,金属反光正好投在莫于清侧脸。 车子晃一下,光圈就爬一寸,像探照灯追着她的睫毛。 “喂,”她忽然开口,“120BPM太慢了,我要132。” 纪柯铭笑:“行,鼓手说了算。” 前排贝斯手梁嘉誉回头,抛来两颗润喉糖:“你俩小声点,全车都在听现场直播。” 莫于清抬眼——过道对面,同团键盘学妹正假装自拍,镜头却直直对准他们。 她“刷”地拉上窗帘,回头冲纪柯铭挑眉:“保密协议失效了?” 少年把棒球帽扣到她头上,帽檐压低,声音低到只有她能听见:“那就让他们拍,反正迟早要上台官宣。” 官宣? 莫于清心口被这个词敲出一声重音,却故作镇定地砸回去:“先过指导老师那关吧,学校禁止早恋。” “不是早恋。”纪柯铭把奖杯塞进她怀里,指尖擦过她手背,“是官方指定合作伙伴,终身制。” 金属杯壁还残留他的体温,烫得她差点没接住。 车停在校侧门,晚自习第一节已经上课。 器材室亮着昏黄灯泡,两人被团长派去归还鼓棒和拨片。 门一关,尘埃在光束里打转。 莫于清把奖杯摆上最高层铁架,踮脚瞬间,后背抵到纪柯铭的胸口——他不知什么时候贴了上来。 “干什么?” “写歌。”他单手摘下墙上的吉他,另一手虚环着她,拇指正好按在鼓棒磨出的茧上,“第一句想好了。” 和弦没响,心跳先炸。 G指型里夹着少年有点哑的嗓音—— “你是我打坏过所有节拍器,也没能对准的那个拍点。” 莫于清耳朵“嗡”地一声,像镲片被重锤击中。 她转身,拿鼓棒抵住他肩窝:“让开,我要试鼓。” 仓库角落有套旧练习鼓,鼓皮泛黄。 她坐上去,棒尖一起,直接飙那段比赛里的双踩。 纪柯铭把吉他插进便携音箱,失真一开,失真度拧到最糊,跟她的十六分音符撞了个满怀。 没有谱架,没有灯光,只有灯泡摇晃把两道影子投在墙上—— 一个低头踩锤,一个仰头和弦,影子却越靠越近,最后重叠成一颗巨大的心形。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莫于清喘气:“副歌呢?” 纪柯铭放下拨片,伸手替她擦掉额头的灰迹:“副歌要留到——” 话没说完,器材室门被推开。 手电筒白光直直扫过来,值班老师的怒吼震得鼓皮都在颤:“谁在里面?!” 两人对视一秒。 纪柯铭一把抓住她手腕,从后门储物窗翻出去——夜色像低音炮,轰地一声把心跳盖过所有追捕。 操场看台后的小树林,夜跑学生三三两两。 他们蹲在一棵香樟下,屏住呼吸,听远处值班老师的皮鞋声越走越远。 莫于清先笑出声,越笑越大,最后仰倒在草地上。 纪柯铭跟着躺下,顺手把外套盖在她肚子上:“别着凉。” 星空很低,像观众席的荧光海。 她侧过脸,鼻尖几乎碰到他下巴:“歌名想好了吗?” “《132BPM的拥抱》。” “太直白。” “那就《后台》?” “太随意。” 纪柯铭翻身,手肘撑在她耳侧,认真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吻下来—— “叫《第一》。” “第一?” “嗯,你是第一,我也是第一,我们并列第一。” 莫于清眨了眨眼,忽然伸手勾住他后颈,把两人距离压到零。 这是一个带着青草味与鼓棒木屑的吻—— 比后台那个仓促的触碰更漫长,像从4/4拍滚到6/8拍,又偷溜回2/4的小节,休止符全被吃掉。 不远处的教学楼,下课铃骤然响起。 两人同时被震开,呼吸乱得能组成一支freejazz。 莫于清先坐起来,拿他的袖口擦了擦嘴:“行了,合作伙伴,今天先到这。” 纪柯铭拉住她:“那明天?” “明天练鼓,六点,排练室。” “我陪你。” “不准迟到。” “迟到你就罚我——” “罚你写歌词,写满132个字,每行要押‘ong’韵。” 少年笑出一声“靠”,却还是伸手跟她击掌:“成交。” 凌晨一点,寝室熄灯。 莫于清躲在被窝里,把今晚偷偷录下的demo传到云端,文件名—— 《第一_132BPM_后台版》。 耳机里鼓点和吉他错位又重合,像两颗心率终于对上。 她点开微信,置顶头像冒出小红点: 【纪柯铭:已截稿,132字,全押ong韵,发你邮箱。】 【莫于清:效率不错,明天验收。】 【纪柯铭:睡吧,第一。】 【莫于清:嗯,第一。】 窗外,保安的手电扫过操场,光圈掠过香樟树,照出草叶上两只并肩的萤火虫—— 一闪,一闪,像节拍器最温柔的132。 第9章 纪狗 莫于清和纪柯铭在一起的消息,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平静的水面上炸开,涟漪层层扩散,波及了整个校园。 起初,只是小道消息。 “哎,你听说了吗?莫于清和纪柯铭好像在一起了。” “真的假的?莫于清不是一直对谁都冷冰冰的吗?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啊?” “纪柯铭?就是那个学生会副主席,家里有钱有势,长得还帅的那个?”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这样的窃窃私语,像病毒一样,在宿舍、食堂、图书馆、操场,每一个角落蔓延。人们交头接耳,脸上带着或惊讶、或兴奋、或八卦、或难以置信的表情。 莫于清一头柔软的黑发,总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眉眼清冷,像雪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她从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也极少与人交谈,除了上课和做实验,几乎找不到他的身影。 她的成绩却好得惊人,本科就以全系第一的成绩保研,研究生期间更是发表了多篇SCI论文,其中一篇还发在了《Nature》的子刊上。她是老师们眼中的宝贝,是学弟学妹们仰望的存在,也是无数男生暗恋的对象,却从没人敢真正靠近。 纪柯铭和沈柯墨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天之骄子。他有着一头张扬的栗色短发,总是穿着时尚而得体,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像盛满了整个银河的星光。 他是学生会副主席,组织过无数大型活动,每一次都能引起全校轰动。 大家对他的评价是他成绩优异,家境优渥,据说家里是开上市公司的,他本人也投资了几个项目,赚得盆满钵满。 他是校园论坛上的常客,是无数女生公开表白的对象,也是无数男生羡慕嫉妒恨的目标。 这样两个看似毫无交集的人,竟然在一起了?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令人震惊。 消息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已经没人记得了。有人说是物理系的一个女生,在实验室门口看到莫于清和纪柯铭并肩而行,莫于清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有人说是商学院的一个男生,在图书馆看到莫于清和纪柯铭坐在一起,纪柯铭的手竟然搭在莫于清的肩膀上;还有人说是学校食堂的一个阿姨,看到莫于清和纪柯铭一起吃饭,纪柯铭竟然夹菜给莫于清,而莫于清竟然没有拒绝。 无论源头在哪里,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A大。校园论坛、表白墙、各种微信群、□□群,全都炸开了锅。 【惊天大瓜!莫于清和纪柯铭在一起了!!!】 【卧槽!真的假的?莫神竟然被拿下了?】 【纪柯铭也太牛了吧?连莫于清都能搞定?】 【我的男神啊!你怎么就弯了呢?】 【我的女神啊!你怎么就弯了呢?】 【楼上的,莫于清是女的,纪柯铭是男的,谢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是啊,一个像冰,一个像火,完全不搭啊!】 【你们懂什么?这叫互补!冰火两重天,多刺激!】 【楼上的,你不对劲。】 【我不对劲?我看是你不对劲!你嫉妒!】 【我嫉妒?我嫉妒什么?我直得很!】 【直得很你还关注这个帖子?】 【我……我吃瓜不行吗?】 …… 论坛上的帖子,一个接着一个,热度居高不下。表白墙上,也挂满了各种或真心或玩笑的祝福与哀嚎。 “莫神,祝你幸福!虽然我的心碎了。” “纪柯铭,你夺走了我的女神,我恨你!” “莫于清,你是我的光,现在这束光被别人拿走了。” “纪柯铭,你是我的梦想,现在我的梦想破灭了。” “祝99!一定要幸福啊!” “楼上的,你是认真的吗?” “我……我装的。” …… 而处于风波中心的两个人,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 莫于清还是每天泡在实验室里,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和图表,一坐就是一整天。她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只是在偶尔的空隙,她会拿出手机,看一眼微信,嘴角会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纪柯铭还是每天忙着学生会的事情,开会、策划、组织活动,忙得团团转。依旧挂着那抹标志性的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是在偶尔的空隙,他会拿起手机,发一条微信,然后盯着屏幕,等待回复,眼里的笑意会加深几分。 他们没有公开回应过任何传闻,也没有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过任何合照或暧昧的言论。他们只是偶尔一起出现在校园里,或并肩而行,或坐在一起吃饭,或一起在图书馆看书。 他们的举止并不亲密,甚至可以说是克制而疏离的,但那种无形的默契和氛围,却让人无法忽视。 “你看,他们又来了。” “哪里?哪里?” “食堂那边,靠窗的位置。” “哇,真的耶!莫于清竟然在吃纪柯铭夹给他的菜!” “纪柯铭笑得也太甜了吧?” “莫于清竟然没有拒绝!我的天!”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这还用问?你看他们那个样子,像普通朋友吗?” “可是,他们都没有承认啊。” “承认什么?这种事,需要承认吗?” “也是……” 这样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上演。人们从最初的震惊、难以置信,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津津乐道,再到最后的麻木、视而不见。 他们成了校园的一道风景,一个传说,一个永远无法证实也无法证实的谜团。 然而,风波并没有就此平息。 在一次课堂上,无意间提到了莫于清。 “莫于清啊,她是个好苗子,就是太孤僻了。最近好像跟班里那个纪柯铭走得挺近?年轻人嘛,多交点朋友也是好的,不过也别耽误了学业。”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传到了论坛上。 【物理系教授暗示莫于清“误入歧途”?】 【教授也吃瓜?】 【莫神会被影响吗?】 【纪柯铭会不会耽误莫神的学习?】 【楼上的,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就是,人家谈恋爱关你什么事?】 【我这是关心!关心懂吗?】 【谢谢,不需要。】 …… 同样的老师在一次班会上,提到了纪柯铭。 “纪柯铭啊,能力很强,就是太张扬了。最近好像跟物理系那个莫于清走得挺近?年轻人嘛,感情的事我们也不好多说,不过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别玩物丧志。” 这话也立刻传到了论坛上。 【商学院老师也下场了?】 【玩物丧志?指的是莫于清吗?】 【莫神是“物”?这老师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楼上的,你阅读理解零分?】 【谢谢,我高考语文140。】 【楼上的,你偏题了。】 …… 老师的话,无疑给这场风波又添了一把火。人们开始争论,莫于清和纪柯铭在一起,到底是好是坏?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学业?会不会影响他们的未来? 而处于风波中心的两个人,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他们只是更加低调了,不再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不再一起吃饭,不再一起在图书馆看书。他们像两条平行线,各自延伸,仿佛从未有过交集。 然而,有心人还是发现,莫于清的实验服口袋里,多了一支不属于他的钢笔,笔帽上刻着一个细小的“J”字母;纪柯铭的书包里,多了一本不属于他的笔记本,封面是冷淡的灰色,内页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物理公式和演算过程。 他们依旧没有公开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们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回应着这场风波。 “莫于清,你最近还好吗?”隔壁的一个女生,鼓起勇气,在实验室门口拦住了莫于清。 “很好。”莫于清淡淡地回答,眼神平静。 “那个……你和纪柯铭……”女生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这是我的私事。”莫于清打断了她,语气依旧平静,却不容置疑。 “对不起……”女生涨红了脸,匆匆跑开了。 “纪柯铭,你真的和莫于清在一起了吗?”商学院的一个男生,在学生会办公室堵住了纪柯铭。 “这重要吗?”纪柯铭反问道,嘴角依旧挂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我……我只是好奇。”男生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声音低了下来。 “好奇心害死猫。”纪柯铭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背影潇洒而决绝。 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段关系,也守护着彼此。他们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也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认可。他们只需要彼此明白,彼此坚定,就足够了。 风波渐渐平息,就像它最初毫无预兆地开始一样,最终也毫无预兆地结束了。人们有了新的八卦,新的热点,新的谈资。 莫于清和纪柯铭的名字,逐渐从论坛和表白墙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情侣,新的绯闻,新的故事。 然而,在学校的某个角落,依旧有人记得,曾经有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用他们的方式,书写了一段传奇。 在学校老教学楼后面,有一棵古老的银杏树,据说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每年秋天,树叶变黄,像一把把小扇子,在风中摇曳,最终缓缓飘落,铺成一条金色的地毯。 很少有人知道,在银杏树的最顶端,有一个小小的树洞,里面藏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 “Tomyiceandfire,myquietandmystorm,myalwaysandmyforever.——J” 而在商学院的新图书馆里,有一本厚重的《投资学》教材,被人借走又归还,归还又借走,书页已经有些泛黄。在书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书签,书签上写着一行字: “Tomystarandmysky,myreasonandmyrhyme,mytodayandmytomorrow.——M” 他们从未公开说过“我爱你”,也从未在社交媒体上晒过合照。他们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将彼此刻进了自己的生命里,就像银杏树将年轮刻进自己的树干,就像图书馆将知识刻进自己的书页。 他们是学校的传说,也是A大的秘密。他们的故事,像风一样,吹过每一个角落,最终消散在时光里,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痕迹,供人遐想,供人追忆。 而此刻,他们正并肩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的身上,像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莫于清正低头看着一本厚厚的《量子力学》。 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一个难题;纪柯铭正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偶尔抬头看一眼莫于清,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两株并肩生长的树,根在地下紧紧缠绕,枝叶在空中相互触碰。他们的世界,安静而美好,仿佛外界的喧嚣都与他们无关。 “莫于清。”纪柯铭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 “嗯?”莫于清头也不抬,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你后悔吗?”纪柯铭问道,眼神认真。 莫于清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 “你呢?”他反问道。 纪柯铭笑了,像阳光穿透云层,像星辰坠入大海。 “永不。”他说。 莫于清也笑了,像冰雪初融,像春风拂面。 “我也是。”他说。 他们相视而笑,眼里只有彼此,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风波虽未过,但岁月悠长。 第10章 纪狗 谁也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成为全校焦点。 那天早上,德育处的公告栏前围得水泄不通。 一张偷拍的照片被打印成A4纸,贴在最显眼的位置:图书馆后门,莫于清踮脚替纪柯铭整理歪掉的领带,纪柯铭低头笑,手指勾着她校服袖口。 阳光穿过银杏叶,把两人镀成毛茸茸的金色——画面太温柔,反而像一把刀,直直插进雷主任的肺管子里。 “成何体统!”雷老师的吼声在早读铃响前震碎了整个高二年级的玻璃心。她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杀到一班,把莫于清叫出来时,手里攥着那张照片,指甲几乎戳破纸面。 纪柯铭同时被提溜走,两人隔着走廊对视了一眼——莫于清先笑了,纪柯铭用口型说了句“别怕”,下一秒就被各自班主任摁着后颈拖进德育处。 雷主任的保温杯在办公桌上砸出闷响:“你们两个是要毁了自己吗?清北保送面谈下周开始,现在给我搞这个?”她转头瞪向莫于清的班主任,“王老师,你天天夸她‘最省心’,省心到跟男生在监控死角搂搂抱抱?” 老王尴尬地推眼镜,纪柯铭的班主任——以铁血著称的物理组李阎王——直接甩出年级大榜:“纪柯铭,你上次月考物理满分,现在立马给我写五千字检讨!莫于清,你竞赛省队资格还想不想要?” 莫于清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清晰:“老师,我们没有搂搂抱抱。”她指了指照片,“他只是帮我拿掉头发上的银杏叶。” 雷主任冷笑一声,调出监控——果然,三秒后纪柯铭的手从她发梢掠过,两人立刻拉开半步距离。但雷主任的火力并未减弱:“那你们为什么单独约图书馆后门?早读前七分钟,监控盲区,怎么解释?” 纪柯铭忽然伸手,把莫于清往自己身后带了半步。这个近乎保护的动作让雷主任的眉毛跳了一下。“我们约好了互改英语作文。”他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答题卡。 “上次月考,她作文23分,我22分,雷主任您要检查吗?”空气凝固三秒,雷主任的保温杯再次砸桌:“强词夺理!学校三令五申禁止早恋,你们这是顶风作案!” 消息像瘟疫蔓延。午休时,食堂大屏原本滚动着“距高考还有143天”,突然插播德育处紧急通知:高三1班莫于清、2班纪柯铭,因“行为失当”被记过,取消本学期一切评优资格。 整个食堂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有人吹口哨,有人小声说“嗑到了”,还有人把照片做成表情包——“清华预备役的恋爱脑”。 但反转来得更快。下午第三节课,校长亲自把两人叫去会议室。雷主任在门口守着,脸色比上午还黑,却听见里面传出笑声——校长拍了拍纪柯铭的肩膀:“你小子,物理竞赛压轴题用洛伦兹变换解得漂亮。” 转头又对莫于清说:“生物组老周抢了你半年,现在终于松口,答应让你去北大夏令营。”最后,老校长收起笑容:“学校不会干涉你们的私人关系,但记住,真正的强者,是让爱情成为垫脚石,而非绊脚石。” 第二天,公告栏贴了新告示:撤销处分,改为“口头警告”。而那张照片被人用红笔加了一行小字——“清华×北大,我们更高处见”。雷主任路过时,脚步顿了顿,最终没撕。 她想起自己的毕业照,背后也藏着一片没送出去的银杏叶。 撤销处分的告示贴出来的当晚,雷主任一个人在德育处坐了很久。她把那张被红笔写过的小字照片取下来,对着灯光看背面——果然,背面还有淡淡的铅笔痕迹,是莫于清的笔迹: “雷老师,对不起,也谢谢您。” 她忽然想起上午校长最后那句话:“老雷,你带出来的孩子,你还不信吗?他们比咱们当年清醒。” 可清醒的人,也会疼。 第二天早读前,莫于清被叫去办公楼拿生物竞赛省队表格。推门进去时,雷主任正给绿萝换水,背对着她。 “表格在桌上,自己拿。”声音哑得厉害。 莫于清没动,走到办公桌前,把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放下。 “这是检讨,”女生顿了顿,“但不是写给德育处的,是写给您的。” 雷主任擦叶子的手停住。 纸上只有短短五行—— “您说早恋是洪水猛兽,可我们学竞赛时,您却敢把实验室钥匙交给我,让我凌晨两点独自做电泳。 您说学校是象牙塔,可您也在塔里护了我们两年。 如果爱情一定会让我们跌落,那就请让我们跌得高一点,再高一点——高到能接住彼此的野心,也接住您的失望。 省队考试结束那天,我会把金牌挂在您办公室的门把上,然后光明正大去拥抱他。” 雷主任没回头,只是抬手摆了摆,示意她走。 等人影消失在走廊,她才把那张纸放进抽屉最上层,和自己的那张“检讨”叠在一起——当年她写的。 周一的国旗台子下莫于清和纪柯铭刚念完检讨,脸上可能还带着没褪尽的尴尬或倔强,刚下到楼梯下。 名字却被主任重新喊回台上。 “接下来我要讲一下上周期中考试我校莫于清同学和纪柯铭同学依然是全市第一第二我们邀请他们上台发言。” 那一刻,全校的视线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们身上,风掠过旗台,吹得她衣角翻飞。她愣了半秒,转头和纪柯铭对视笑了笑,像是对这荒诞命运的无奈,又像是对自己“翻盘”的笃定。然后转身,一步步走回去——脚步比刚才念检讨时稳得多。 他看着莫于清擦肩而过,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羡慕?不甘?还是终于意识到,有些人连跌入谷底都能开出花来? 全校沉默,不是看热闹的那种静,而是一种被命运掐住喉咙的窒息感。 刚才还在窃笑“学霸翻车”的人,此刻突然发现:原来“天才”的容错率,比他们高得多。而莫于清站在话筒前,开口第一句不是感谢,也不是谦虚,而是低头掸了掸裤脚沾到的灰——像把“检讨”和“第一”同时掸进了垃圾桶。 刚才念检讨的时候,”她声音不大,却顺着操场的风刮进每个人耳朵里,“我忘了说——下次还会考第一。” 旗杆的影子斜斜地切过他的脚背,像把操场劈成了两半:一半是纪柯铭攥皱的检讨书,一半是莫于清口袋折的皱巴巴的检讨。 纪柯铭笑了接过话筒“我是没考到第一但是我喜欢的人考了第一名。” 话完,台下还没反应,他们已经在德育处主任的眼皮子底下走下了楼梯,全校沉默了两三秒突然哗然一片。 第11章 纪狗 大家解散后都各自都回了各班,莫于清和纪柯铭回到座位刚坐下椅子还没捂热,又被教导主任叫走了。 雷老师的大道理像一场漫长的雨季,淅淅沥沥地砸在第三节、第四节课的空气中。 莫于清和纪柯铭被她从教室一路拎到行政楼时,走廊尽头的钟声刚好敲了九下,回声在瓷砖上弹跳,像给这场“双人训话”打的节拍器。 “你们两个,一个全市第一,一个全市第二,”雷老师把保温杯“砰”地搁在办公桌上,枸杞在水里翻滚,像两颗被命运掐住脖子的脑袋,“却把升旗仪式变成个人脱口秀,啊?” 莫于清垂眼盯地板——那里有道裂缝,从雷老师的皮鞋尖直直劈到自己的鞋边,像一条楚河汉界。他忽然想起刚才旗台上,自己那句“下次还会考第一”飘出去时,操场东南角那棵香樟“哗”地落了一撮叶子,像无声的倒彩。 纪柯铭却盯着墙上那排“历年高考状元”照片,第三排最右边空着一块,落满灰。他掐指算:明年高考,如果莫于清的照片贴上去,自己是不是得被迫挂在旁边——作为“升旗仪式闹事二人组”的永久注脚? 雷老师的道理从“个人荣誉与集体形象”讲到“青春期多巴胺与前额叶发育”,再讲到“北宋理学家张载的横渠四句”。 保温杯续了三回水,枸杞膨胀成胖大海。讲到动情处,他忽然拉开抽屉,掏出一沓A4纸——是去年莫于清参加省队集训时写的检讨,落款还画了个歪头笑脸。 “看见没?你高一为翘课看流星雨写检讨,现在高二了,还是这德行!”雷老师把纸拍在莫于清胸口,“知识改变命运,但命运反过来给你小子写剧本,是吧?” 莫于清被纸角戳得生疼,却忽然笑出声——那笑声在严肃的空气里劈了个叉。雷老师愣了半秒,竟也绷不住,嘴角一松,像长期紧绷的橡皮筋终于“啪”地断了。 纪柯铭趁机瞥向窗外:操场上,最后一节体育课的班级正在跑圈,队伍歪歪扭扭,像被雷老师道理泡发的胖大海,膨胀得不成形状。 两节课后,释放回教室的路上,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纪柯铭忽然开口:“喂,下次升旗仪式——” “下次我念检讨,你念获奖感言。”莫于清插兜踢着石子,“或者反过来,咱俩轮岗。” 石子滚到裂缝里,正好卡住那道楚河汉界。远处钟声又敲了,这回是放学铃,像给所有大道理画了个仓促的休止符。 放学铃的余音像倦鸟扑簌,掠过教学楼每一层。 两人回到教室,门一推开,五十多双眼睛“刷”地亮起——像深夜自习突然来电的日光灯,照得他们无处躲藏。 班长许星澜把一张A4纸拍在讲台:“恭喜啊,雷主任新鲜出炉的‘德育加餐’——《关于莫于清、纪柯铭升旗仪式不当行为的后续整改方案》。” 纸上赫然三条: 1.本周五前,二人合作完成一篇五千字《当代中学生荣誉观与自我修养》并国旗下朗读; 2.每人录制一段“榜样之声”校园广播,连续放一周; 3.最为致命——组建“学习互纠小组”,互为监督人,周测谁掉出年级前十,谁就在下周升旗仪式做“失败感言”。 班里一阵“哇——”的起哄,像沸水掉进油锅。 莫于清捏着那张纸,舌尖抵着齿列“啧”了一声:“五千字,雷老师真看得起我。” 纪柯铭把书包往肩上一甩,声音低却干脆:“互纠就互纠,怕你不成。” ——于是,一场更荒诞的拉锯在高三(1)班悄然开张。 夜里十一点,自习室只剩两盏台灯。 莫于清的草稿纸横七竖八,像刚打完仗;纪柯铭的笔记本却工工整整,标题栏写着《荣誉观的四维解析》。 “你写多少了?”纪柯铭侧头。 “一千三,全是排比句。”莫于清把笔帽往桌上一磕,“雷老师要的是论文,又不是演讲稿。” 纪柯铭嗤笑:“给我,我帮你改。” 莫于清挑眉:“交换条件?” “下周数学竞赛校选,你最后一道大题答案借我对思路。” “成交。” 笔尖沙沙,像两条平行铁轨,在夜色里悄悄并线。 周三录广播。 校播音室不足十平米,回声却把每一句裹得庄重。 莫于清对着话筒懒洋洋:“……所谓荣誉,是你在跑道上多坚持的那三秒,而不是领奖台上别人递给你的花。” 导播师姐比了个“OK”,又示意纪柯铭。 纪柯铭声音低冷:“……别把世界让给你看不起的人,也别忘了,你曾看不起的自己。” 两句话剪在一起,像冰炭同炉,竟莫名燃。 周五傍晚,校园广播放出时,操场风有点大,吹得旗帜猎猎作响。 有人抬头,看见旗绳一下一下敲在旗杆上,像在给他们打拍子。 周测成绩出炉—— 莫于清第一,纪柯铭第十一。 成绩单贴在后墙,纪柯铭盯着那个“11”沉默三秒,忽然笑出声:“得,失败感言预定。” 莫于清倚在讲台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最后一道大题,你步骤跳太多了,我知道你会,但阅卷老师不信。” 纪柯铭“嗯”了一声,半晌回:“下周互纠,我盯你英语作文,别再写那种诗歌翻译体。” 他们像两把刚开刃的刀,互砍也互磨。 转眼又到周一。 旗台两侧,香樟叶影摇晃。 纪柯铭一身校服熨得笔直,走向话筒。 全校以为会听到“检讨2.0”,却听见他开口: “我失败了,但失败不是句号,是省略号。 省略号后面,由我补全。”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人群,落在莫于清身上: “也谢谢你——我的监督人,下次我会把第一拿回来。” 掌声像被风卷起的潮水,从高一(3)班开始,哗啦拍向整个操场。 莫于清站在队伍里,忽然抬手,比了个并不高调的拇指。 阳光斜照,旗台上的影子终于不再裂缝分明,而是重叠了一瞬。 夜里,自习室。 纪柯铭把一张草稿推过去,上面是新的“互纠条约”: ——目标:并肩进省队。 ——赌注:谁输,高考志愿表优先填对方最想去的专业。 莫于清看了三秒,提笔在底下添一行: “附加条款:若双双兑现,毕业旅行路线由失败感言的那位全权决定。” 他们相视一笑,灯管忽然“嗡”地闪了一下,像命运偷偷摁了确认键。 窗外,香樟树影摇晃,把月光剪成细碎的银片,铺在两张并肩的课桌上—— 那是高三最残忍也最温柔的季节: 所有人被分数驱赶,他们却选择与虎同行,并把虎训练成坐骑。 其实说来也怪,莫于清也不知道怎样就和纪柯铭在一起了可能是那次演出的吻?还是他早就暗恋她了? 她猜不透。 但是这几天秦娇没有在搞事,她过得很安心。 “这几天她在家里还有那样对你吗?”纪柯铭问。 “敢那样对我,看我敢不敢弄她。” 仔细想想她最近也没搞事,有点不对劲,上一世的这个时候秦娇好像准备要挖走纪柯铭。 她喜欢他。 莫于清有什么秦娇就要抢什么,往往都是这样子,莫于清已经习惯了但从不惯着她。 她觉得她这种人就不该活着,莫于清就是这样敢爱敢恨很果断的一个人,从没有束缚但现在好像她的束缚变成了他。 莫于清正想着呢,秦娇已经走到她面前“妹妹,你和纪柯铭怎么啦?” 看似关怀实则不然。 莫于清转头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但眼神很不好,让人毛骨悚然“你要是想翘纪柯铭就先去排队去,他这个人可不好翘,你试试呢?” “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于清站起来凑到她耳边说“你装什么清高,自己什么样子的你不清楚吗?” 秦娇眼睛瞪得溜圆,“哪有啊。” “你最好没有。” 话完,莫于清转身就走不给她留任何余地。 她觉得莫于清不会把她怎么样但她想的太少了,莫于清有几百种让她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