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会不会烤蛋挞》 第1章 第 1 章 “那我家小咪这几天就托付给你了啊，它要是在家乱跑乱抓你就揍他，不用对它太客气，这小猫皮实着呢。” 电话对面是一道隔着电流音都能听得出音色好听的女声，也是林舒自的发小，他妈妈沈乐阑的关门弟子之一——褚玉泠，沈乐阑要带她去参加比赛，这几天家里都没人管猫，只能送到他家里来。 “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再怎么说也是它干爹呢。” 林舒自挂了电话，走到沙发前在地毯上坐下，和坐在沙发上警惕地瞪着大眼睛的奶牛猫四目相对，目前双方都还不清楚对面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林舒自其实是很喜欢猫的，只是没有自己养过，高中的时候因为要集训，他就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了，一个人待惯了家里突然多一只小活物还是要适应适应的。 僵持了一会林舒自决定先让小家伙自己去熟悉环境，他得先给自己搞口吃的，虽然一个人生活了挺多年，但其实林舒自做饭也就是生命体征维持餐水平，沈乐阑前两年老说要给他家里请阿姨，他实在是不习惯家里有外人就一直也没答应，这几年下来倒也是没把自己饿死。 还好他本来也不是高食欲的人，有好吃的多吃几口，哪天做饭翻车了简单对付一下也是一样的，只有一点——林舒自很爱吃甜食，各种各样的甜食。 每天馋的品类可能都不一样，周一想吃提拉米苏蛋糕，周二想吃榴莲千层，周三想吃巧克力夹心曲奇…… 而且想吃什么当时就一定要吃到，最近他的“新宠”是楼下便利店的新品巧克力蛋挞，离得近又好吃，（小林注：好吃指的是品控正常没有烤焦的情况），实在懒得连楼都不想下的话外卖送的也很快，比如现在。 林舒自从冰箱里拿出昨天没吃完的几样菜，准备煮个寿喜锅，点了蛋挞一边开锅一边等，并且诚心祈祷今天的蛋挞皮不要再烤焦了！ 他怀疑便利店最近是来了新的兼职大学生，动手能力可能跟自己有得一拼，上次送来六个蛋挞有三个挞皮边边都是焦黑的，原味蛋挞还能看得出哪里糊了，林舒自没吃烤焦的部分，巧克力蛋挞一口咬下去嘴里苦味散开的时候他都想骂爹了，这简直是对蛋挞的亵渎！下次去店里如果还看到烤焦的蛋挞他一定要投诉这个店员。 “您有新的外卖订单，请注意查收。” 又是这个人，殷齐看着机器打出的外卖单子，想起了一双淡琥珀色的眼睛，自从便利店上架了巧克力蛋挞，这个人就经常来买，每次基本上除了蛋挞不会买别的东西，哦对，偶尔会买点冰回去，最近他是格外不愿意出门？没怎么在店里见过他了，倒是外卖单子隔一两天就会来，今天还是4个巧克力蛋挞2个原味的，还有……一瓶润滑？ 这个人点外卖倒是不只会买蛋挞，但是每次跟蛋挞一起下单的都是各种零食，完全小孩口味的那种，殷齐自认对人家有些了解，至少在判断口味这件事上已经有了某种默契，而且那人长得也是学生样子，不过穿衣风格确实也不像是乖乖仔就是了，没想到…… 殷齐脑子里想着事情，手上打包的时候没注意，有两个挞皮烤糊了的巧克力蛋挞已经悄悄地被装进了盒子，打包好放到了外卖订单的柜台上。 “喂，您好，外卖到了。” “嗯知道了，门口有个台子，你放那就行。” 林舒自收拾完碗筷才起身去门口拿外卖，小猫第一天来家里还很拘谨，听到门响就闷头钻到沙发底下去了，林舒自也没管它，拿着东西上楼，等他坐在电脑桌前打开蛋挞包装，才听到小猫一边轻轻叫着一边上楼的声音。 “弟弟，你怎么上来啦？我还以为你还得在沙发底下窝一会呢。” 褚玉泠的猫叫帕瓦罗蒂，小名弟弟，这名字倒不是太像它的性格，弟弟好像不怎么爱叫，进了林舒自房间也只是站在椅子边伸着爪子想抓。 “这儿没你能吃的东西呀~”感觉弟弟现在心情还不错，林舒自伸手挠了挠小猫下巴，又重新盘腿把整个人坐进椅子里，蛋挞放在腿上，点开电脑里的一个视频文件夹，开始剪今天要更新的视频。 林舒自不久前发现的新大陆——一个xx网站，他在这里做了一个账号，作品都是拍摄自己diy的视频，不露脸，只拍脖子以下的部分，拍摄剪辑还挺用心的，只是看的人不算多，零星的会有十几个点赞评论。 当然林舒自也不是真的为了做网黄挣钱什么的，可能是马上要开始准备毕业作品了比较焦虑，最近状态一直不算好，算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吧，从一个多月之前开始，林舒自就发现自己diy的频率变高了，有时候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瘾了。 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有一次林舒自在过程中录了音，事后回听的时候发现该说不说的居然很有感觉，后来就慢慢大胆了起来，拍视频的时候还会精心安排机位和灯光，剪完经常自己先欣赏半天。 （小林注：*的拍的这么牛*我*） 一开始把视频发到网站上是因为一种莫名的“视频做这么好看没人欣赏简直可惜”的心理，但其实视频发出去水花并不大，就当自己存档看着方便了吧。 林舒自的家人对他的取向很清楚，父母都很开明。他大概在初中的时候就清楚了自己的性取向，后来也交过男朋友，第一次恋爱就跟家里出柜了，他爸爸有些惊讶，但也表示理解，只叮嘱他交朋友注意安全。 沈乐阑则是十分平静，像从小每一次母子谈心一样温柔地告诉他：“小自，你长大了，爱人的能力很宝贵，妈妈很高兴你学会了辨认自己的心意，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你要对自己的心意负责，对自己负责，如果有任何不开心一定要记得告诉爸爸妈妈。人生的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我们不会过多干涉你，但是你要知道，父母永远是你做选择的底气，感情也好，还是你以后的事业、生活，只要你觉得自己想清楚了，就放手去做，不要让自己后悔，也不要怕走错，爸爸妈妈一直在你身后。” 但其实林舒自也有没跟家人讲过的部分，比如上大学之后遇到的那个前任，和跟他分手的原因，以及自己在某些事情上旺盛的“求知欲”。 他很享受自己“探索”自己的过程，喜欢做很多新鲜的尝试来找到让自己愉悦的方式。 比如现在他在剪的这条视频，是偶然刷到了别人这么玩，正好冰块他还没玩过，据说会痛，那更好了。 林舒自看片的心态其实还挺特别，他好像不是通过视觉上的刺激来唤醒**，更多的其实是共情，所以他也很挑食，视频主角要够爽够真实才能让他有尝试的**。 但是上次用冰块林舒自得出的结论是：一般，没什么感觉，这个play以后可以pass。 至于那为什么要把视频剪出来，是因为拍完林舒自自己回看的时候发现，除了他自己体感没太爽到，画面还是非常漂亮并且，有一种直白的性感。 剪辑的时候他只保留了大概30s左右的内容，没有准备的过程，没有最后的结尾，只有过程的动作，却能让看到视频的人一定会肖想这具身体没完全准备好时干涩的羞赧、中途因为保持一个动作太久微微的战栗、刺激太过时收紧甚至会痉挛的小腹…… 剪辑完视频上传，林舒自又随便在网站首页翻了翻，他这个号没有关注任何人，除了更新之外什么也不会发，但是根据他自己的视频风格，网站还是会给他推一些相似的，只是他太挑，经常看不到对胃口的而已。 这个长度的视频剪起来用不了多久，蛋挞还是热的，今天这一盒看起来品控过关，吃起来……至少刚才那颗安全。 “呸！又是苦的！”吃蛋挞吃成扫雷，林舒自终于忍无可忍，拨通了商家电话： “您好，xx便利店。” “我不是特别好，点你们家蛋挞好几次了，几乎每次送过来都有烤焦的，你们的烤箱没有人看吗？就算没烤好，打包的人也看都不看就装盒是吧？” “实在不好意思，应该是我们刚才没注意，等会重新送一份给您可以吗？” 该说不说的，这个顾客还挺会抓重点，今天这个时间段店里只有一个人，加热打包都是同一个人，就连售后“客服”也是，殷齐不停地赔礼，有点尴尬地搓了搓收银台，又拿起抹布擦擦。 刚才打包的时候是走神了……在看那个小帅哥的单子来着…… 现在打电话的不就是那一单的顾客吗？！ 殷齐打开外卖平台后台确认了是哪个订单，又有点心痒，“原来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是这样的，有点不一样呢……” 又走神了！醒醒！ “喂？你在听吗？我说我要投诉！你们负责出品的人水平也太不稳定了……” “嘿我真是无语了，这家便利店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这么迟钝呢？” 挂了电话林舒自还没消气，尽管“客服小哥”道歉态度诚恳，也解释了今天店里只有一个人可能是一时疏忽，马上送一份新的过来，承诺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问题，还说下次到店送他一杯咖啡，今天的失误会向上反馈，相关人员会有相应的惩罚措施云云。 “喵~呜~” 弟弟上楼巡视一圈之后就找了件林舒自扔在地毯上的外套窝着，刚才又被打电话的声音吸引过来在人脚边坐下，这会终于找到自己可以插嘴的气口了。 “宝宝，你是要我消消气吗？”林舒自放下手机，把猫抱起来狠搓了几下，但是弟弟很快就挣脱了，一溜儿跑下楼。 跟着弟弟下楼，林舒自就看到了蹲在猫碗边上的幽怨小咪，“原来是饿了呀，但是你妈妈说过不能喂你吃太多哦，再吃就要变小猪咪了。” 林舒自一边往碗里加粮，一边趁机又rua了几下，小猫一边嚼嚼嚼一边呼噜呼噜，刚才那点不爽全被弟弟拌着冻干嚼碎吃干净了。 因为今天白天一直是殷齐一个人在店里，所以晚班交接的比较早，不到十一点殷齐已经遛完狗到家了，洗个澡就可以准备睡觉了。 殷齐的生活习惯在年轻人当中算相当养生，不上夜班的时候早睡早起，平时也会锻炼，就连奖励自己的次数也并不很多，不过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吹完头发躺到床上他就点开了之前看过的网站。 “首页推的这个博主之前没刷到过……llll？”视频很短，只有30秒，殷齐在这个页面停留的这一会已经小窗预览播完一遍了，像是不由自主，殷齐点开视频又看了一遍。 第2章 第 2 章 视频结束的时候画面里的地上已经有一小滩反光的小水洼，殷齐也终于看清了视频里的人在玩的是冰块，他的呼吸有点发紧，点开了作者的主页，这个id叫llll的博主看样子是做了没多久，只有几百粉丝，除了置顶的一条点赞量最高的视频之外其他作品都是零星的点赞数，不过马上他就知道这条视频点赞为什么高了。 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屏幕里的人，在某个瞬间殷齐脑子里却浮现出那双漂亮的浅琥珀色的眼睛，还有他的声音…… “呼…呼……” 暖色灯光旖旎的房间里，林舒自刚刚拍完视频，胸膛上下起伏着喘气。腿软，现在还有点起不了身去关设备，他于是干脆躺倒缓缓，猫被关在楼下，可以不用着急收拾。 今天是下午的班，按理说殷齐可以多睡会，但是不到七点他就醒了，现在此人正在——手搓内裤。 有点离奇，话说二十几岁的人了也会有这种现象吗？殷齐开始反思是不是真的憋太久了，又感觉也没有那么夸张吧，只不过昨晚做的那个梦确实…… 梦里具体的场景已经记不太清了，声音也好像飘得很远，梦里的人是背对着他的，殷齐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薄薄的腰，半湿了搭在脖颈肩膀上的头发，和…… 原来他是回了头的，那双浅色的眼睛盛着一点水盈盈的光，就那么半睁不眨地盯着他。想到这殷齐感觉自己又有点上头，冲干净水用湿手拍拍脸，又捋了捋额前的碎头发，这才发现额头上冒了颗红色有点发肿的痘痘，碰一下还怪疼的。 嘶——看来最近是有点上火。 林舒自今天要回学校上课，大三下学期只剩三门专业课，教务处偏偏不排到一起，一节课独占一天早八。 周三的就业指导课是最烦的，林舒自几乎确信自己这一班导演系的同学没有几个人会出现在老师“指导”的职业方向里。如果可以，林舒自宁愿多上一天早八专业课，但是归功于一个不知所云只知道天天查考勤的老师，这课还非上不可。 唯一好一点的可能就是毕竟课少，周末可以连着周一多休一天，下午的时间也都是自由的。 给弟弟添好水和粮，铲完屎的临时猫仆人拎着垃圾直接下到了地库，丢垃圾开车。 一般情况下林舒自是坐地铁去上课的，因为早高峰太堵，开车还没有地铁快呢，下课了可以去找老妈，蹭她的车回家——沈乐阑就在林舒自就读的这所大学任教，是隔壁音乐学院的教授，而且林舒自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成年的时候他爸爸送的，离他们家之前的小区走路要不了十分钟。但是沈教授最近出差带学生去比赛，小林同学只能自己起早点了。 快到学院的时候林舒自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才上课，干脆把车停在便利店门前路边的车位上，买了早饭又熟练地都揣进包里——学院门口的保安不让带早饭进楼，这几年已经几乎形成藏早饭的肌肉记忆了。 今天早八的影视批评是副院长的课，小林同学大二的时候上过这位教授的课，课讲得很好，就是期末划重点太夸张，挑挑拣拣着就把一整本书上的知识点全划出来了，复习全靠笔记记得全。 所以上这节课有时候感觉像误入新闻发布会现场，小林记者前方发来报道： “诶刚才那页你拍到没，发我一下。” ……小林记者职业生涯还未开始就遭遇滑铁卢，还吃早饭呢，只来得及嘬两口燕麦奶。 “这篇影评下下周上课交，记得要纸质版的哦，等会我把这页PPT发群里。”学委趁着人都还没出门赶紧说。 终于下课了，接受了一上午艺术的洗礼，林舒自决定先回家补个觉，脑子都木了，下午没事可以把片子看了，还有小猫陪看，舒服。 “小自啊，到饭点了你吃饭没啊？”刚进家门沈教授的电话就来了，担心他不按点吃饭。 “妈，沈教授，我今天有课诶，我有课的时候都有按时吃饭的好不好。” “那是之前你老来跟我一起吃，我不在的时候谁知道你是不是又糊弄乱吃？” 其实还真被妈妈说中了，早饭的饭团还在包里揣着呢，他确实是准备睡一觉起来再吃饭的，“我知道啦，你不用老操心我，在外面照顾好自己，褚玉泠呢？怎么没看见她，弟弟都想她了。” 林舒自蹲下身，把镜头对准正在脚边打转的小猫，俯视的角度很容易以为这是一只纯黑色的猫，彰显它是奶牛猫的奶白色都藏在腹部和后爪的一只爪爪尖了。 可能是听到了主人的名字，弟弟伸出爪子想去够手机，林舒自就拿着手机逗它。 “我在这儿呢，下午就是半决赛了，刚抽完签。诶呦这小笨猫，让我看看。”褚玉泠凑到镜头前，“怎么看着圆了点呢，你别太溺爱它了啊，他现在的体型再胖就不健康了。” “听见了吗？你妈不让我给你加餐。”林舒自又把屏幕对着猫，也不管它能不能看懂。 “行了行了，我跟阿姨要回酒店休息了，下午还比赛呢，你记得吃饭啊，挂了拜拜！” “小齐哥来啦，你中饭吃了吗？”殷齐今天排的中班，下午两点上班，他到的时候早班的李茂才正准备吃饭。 “我在家吃过了，没事你吃你的。”中午饭点便利店人多，尤其是工作日，不少在附近上班的人都会过来买吃的，上早班的人基本上没办法正点吃中午这顿。 殷齐到店里先巡了一圈货架，把饮料区歪歪扭扭的瓶子整好，“这个布丁又没货了吗？” “焦糖味那个吗？上午我联系过了，补货的人说四点多送过来。” 李茂是跟他同一批培训“下放”门店的管培生，这家店除了店长之外还有3个人轮班，他们俩排班交接的次数比较多，“相依为命”了快两个月，隐隐有一种两个人鞋带系一起谁也别想先跑路的感觉。 但其实李茂想跑路是说走就走的事，殷齐的情况……还有点特殊，按说以他的学历，再“下放”也放不到这儿来，而且他没有跑路自由，具体原因一时半会说不太清楚，他也没跟别人提过。 总之就是他本科时期的简历和这批春招面试通过的毕业生简历一起被打包分配到门店轮岗了。 不过得益于家里老人从小严格的教育，劳动改造这两个月对殷齐来说不算怎么难过，眼看着四个月轮岗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 擦完了熟食区的机器，整理了收银台，想到家里那个固执的老头，殷齐又有点头大，捏了捏眉心。 爷爷是从部队退役之后下海经商的，所以性格格外有些执拗，这次他给老头气得不轻，是他妈妈再说好话都没用的那种。 “嗯妈妈，我下班了遛狗呢，今天不上夜班。” 一只拉布拉多，名字叫一一。殷齐已经养了快四年了，毕竟是大型犬，所以基本上都是晚上出来遛，不容易扰民，小狗还能自己跑跑。 “好我知道了，等这边结束我回去看看吧，最近……确实没什么时间，正好让爷爷看看我积极的劳改态度。”晚上没什么人的时候，殷齐会把牵引绳放长，这会儿一一在前面跑，殷齐听着电话慢慢跟在后面。 他和妈妈关系很好，两个人讲话也都不客气，“你还贫，到时候老头要是还不消气我看你怎么办！” “殷总，好容易这个点不在加班，这边的建议是您可以早点休息，我这个事儿吧……死到临头了再说，晚安！” “哎你……” 没等对面说完殷齐就挂了电话，快跑几步追上一一，“少爷，还没找到满意的地方出恭吗？” 一一冲他叫了两声，也不知道这是听懂了是没听懂。 今天下课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家里没出门，上午那门课的作业林舒自已经写完了，有猫陪着果然能提高人类生活幸福感，进而达成提高工作效率的正面增益。 就是屏幕看久了头有点麻，下楼抽根人类猫条。 林舒自会抽烟，算不上有瘾，某种意义上讲可以归为一种仪式性，而且他不喜欢家里有烟味，从来不在室内抽。 这个住宅区整体占地面积很大，林舒自家这栋在离江边比较近的一块区域，有条林荫路可以直接走到江边步道。 算了还是不过去了，睡前运动影响睡眠质量，散步怎么不算运动呢？ 小林同学干脆在楼下绿化带旁边的吸烟区蹲下了，感受跟着烟雾一起把脑子也呼出去的感觉，完全放空…… 呼…… 空…… 哪来的狗叫？！ 第3章 第 3 章 少爷终于解决完主线任务，带着殷齐摆驾回宫，本来一人一狗慢悠悠地散着，一一突然撒丫子就往前冲，殷齐还以为是他快到家了有点兴奋，看清绿化带那蹲了个人之后吓一跳。 没等他反应过来拽绳子，一一叫了两声已经冲到那道人影面前，作势就要往上扑——这个点出来遛遛还能看见除了殷齐之外的活人确实不容易。 还蹲在那的人显然也吓了一跳，于是殷齐跑过来看见的画面就有几分滑稽：一一已经扑进人家怀里，头和爪子还不停乱拱，那人只来得及左手撑地防止真的倒到地上，右手夹着的烟还没燃尽，像是怕烟灰烧到狗毛，虚虚抬起胳膊。 “一一！NO!” 殷齐扯紧绳子把狗拉回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这个点出来遛一般碰不到几个人，他有点人来疯。” “汪！汪！” 一一坐在地上尾巴还不停地扫，对着差点被它扑倒的人愉快地叫了几声，没等下一声出来，殷齐先一步捏住了狗嘴，另一只手在狗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稍微压低了声音说：“大半夜的，别扰民！” “没事，小狗挺可爱的。”好耳熟的声音，殷齐想。 只见这人好容易从地上起身，又蹲了下去，干脆坐在绿化带边上，兀自揉着狗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哦它叫一一，马上四岁了。” 从殷齐的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他的发顶，是个长头发的男孩子，很瘦，肩膀看上去只有薄薄的一片，殷齐正盯着人家头顶想这声音到底是在哪听过，冷不防就跟人对上了眼神，路灯的一点光落在他眼睛里，淡琥珀色的虹膜，很漂亮—— “你好，我要四个巧克力味的蛋挞，两个原味的。” 看到这双眼睛的瞬间，殷齐想起了在哪里见过对面的人，虽然他来店里的时候经常戴着口罩，但这双眼睛殷齐不会认错。 更何况……想起昨晚那个梦殷齐惊觉自己简直不是人，怎么能对一个只是打过照面的人做那种梦！禽兽不如！ 不过看他平时会把头发扎起来一部分，只留一小部分披在锁骨，今天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人把头发全放下来的样子。 好像也不完全是，梦里他似乎……也没扎头发…… 殷齐！禽兽不如！ “好敷衍的名字，不会是因为接小狗回家的那天是一号所以叫一一吧。” 对面的人说这句话时噙着淡淡的笑，可能是刚才在抽烟的缘故，清亮的声音稍微带了一点哑，有点……性感…… 这句话把殷齐的思绪拉回现在，“好聪明，怎么一猜一个准，”殷齐笑笑，干脆也在人身边坐下。 “能借支烟吗？”殷齐对着旁边人手中的烟扬了扬下巴。 “小狗不好吸二手烟的吧，”这人嘴上这么说着，手却从兜里拿出烟盒来在膝盖上磕了两下，伸到殷齐面前。 他还是那么淡淡地笑着，看着殷齐拿出一根，又把自己的烟送到嘴边，还没等吸一口，殷齐突然叼着烟凑上来，他稍稍往后避了一下，又顿住，由着殷齐借了他嘴里的火。 烟雾在二人中间散开，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里只有吸气吐烟的声音和一一的喘气声。 “你也住这里吗？怎么这个点还蹲外面抽烟？家里管得严啊?”还是殷齐先开了口，他得确认一些事情。 “没，家里待着太无聊了，不想回去。”一支烟抽完身边的人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扔下这么意味不明的一句话，殷齐一时有点噎住了，这人怎么这么能把天聊死。 “那……如果我家里现在有只会后空翻的猫，你会觉得有意思吗？” 好拙劣的借口，殷齐心说。 “好拙劣的借口”，身边的人回过头来，那双漂亮得让殷齐见过一次就记住了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耳边的声音和脑海里的声音重合了，殷齐看着终于有一丝情绪在身边人的眼底荡开，眼睛的主人嗤笑：“连名字都不知道就想带人回家吗？好没诚意。” 之前总是隔着口罩，只能隐隐看到他鼻梁应该很挺，五官放在一起看原来这么精致。 有点像混血，他好像涂了唇膏，嘴唇被路灯映得亮亮的，眉骨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一部分，又削弱了一点这人本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殷齐觉得自己再看就要掉进这双眼睛里了，刚才他嘴一张一合地说了什么？ 哦，名字。 等等，他说带人回家，他什么意思？！ 不等殷齐张嘴说些什么，旁边这人先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又转过来看着他：“回答你前面的问题，我就住这栋楼上，这边家里没人管我我自己住。你这人挺有意思的，正式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叫林舒自，舒服的舒，自由的自。” 说最后一句自我介绍时，林舒自微微欠身，向殷齐伸出手，殷齐手比脑子动得快，几乎是立刻就把手握了上去借力起身，林舒自还是那么笑着看着他。 他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似的：“殷齐，”说着抽回手，也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看样子你应该比我小吧，叫我小齐哥就行。” 对面的人又笑了，一时没接茬，“刚见面就要占我便宜啊？小，齐——同志，带路吧。” 说罢自己先往前走了两步，边走边低头笑着甩了甩头发。 “你知道我住哪吗就走啊？一一，回家！”一人一狗连忙跟上。 “你俩本来不就是要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吗？你家这小叛徒是看到我才拐的弯，目标明确精准打击。” 一一已经跑到前面了，小林同学和小齐——同志错了半个身位一前一后走着。 这边几个小区都是主打江景卖点的，又是同一个开发商的楼盘，所以这条能直接到江边的林荫路是连着东边这两个区域的，殷齐家在前面一期，还得再往前走走。 “7楼，到了。” 听到电梯播报的时候殷齐才突然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他居然真的带了个刚认识的人回家，虽然单方面严格来说不算是刚认识吧但是！ 殷齐你色胆包天色迷心窍色令智昏！ “验证失败，请重新输入。” 指纹锁都要谴责你了！ “同志，这是你家没错吧，我没想着要跟一个刚认识不到半个小时的人一起强闯别人民宅啊。” “能……不叫这个吗，听着有点儿……怪吧” 身边的人靠着墙低低笑了两声，“好。” 其实小林同志现在也有点状况外，抽烟也会醉吗？以后还是少抽。 头这样斜靠着墙不知道能不能帮忙控控水。 进了房门才发现这边房间格局跟后面几栋区别还是挺大的，这边都是平层的房型，家里收拾的挺有“单身无孩爱狗男”的样子。 地毯是全屋铺的，茶几和沙发都很矮，不知道为什么林舒自脑海里出现了这么大一个人和那么大一只狗在沙发上打闹的场景，他又甩甩头。 “啊？拖鞋没有一次性的了，你要是介意的话直接脱鞋穿袜子进就行，就是地毯上可能会有狗毛……” 殷齐还以为林舒自甩头是不想穿他递过去的拖鞋。 “没关系我不介意，”谁会介意小狗毛呢，小林同志倒是没有走神会错意的尴尬，脱鞋就进了屋。 来都来了。 “一一乖，回自己房间睡觉了，”殷齐解开一一的胸背，又帮它擦干净四只脚，在脑门上亲了一口，“去吧。” 林舒自这才看到有一个房间门把手上栓了一根绳子，是给小狗开门用的。 “他好乖，怎么教的？”目送一一回房间之后还在感叹。 “一一聪明，没怎么刻意教就学会了。”殷齐没往客厅去，而是走进了玄关右手边的小吧台，一边洗手一边回头问，“喝点什么？” 林舒自于是跟着坐到吧台外侧，这个位置伸手刚好可以打开桌上的小冰箱，“我能……？” “你随意，里面都是些基酒，刚好看看想喝什么。” 确实都是洋酒，龙舌兰用得最快，还备着一瓶没开的，有品。 “但是我一般都是自己喝，也不会做特别复杂的。” 流程挺熟练了装什么呢。 殷齐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以为人是不好意思了，只好推荐一杯自己爱喝的： “玛格丽特怎么样？” “玛格丽特吧。” “你要不要先去沙发上坐一下，我马上就好。”殷齐从身后橱柜里拿出两个杯子放到桌上，对面坐着的人收回了手，却没关冰箱门，眉毛轻挑一下抬眼看他。 当时看房子的时候殷齐最喜欢的就是吧台这里灯光的设计，现在头顶吊灯的光打在林舒自的发顶，又堪堪被眉骨挡掉一些，在眼睛下面映出两小块阴影，跟着他的动作一起轻轻地晃。 “我看着你做，偷师，”这人一手撑着头斜靠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看进殷齐眼里，眼神一路扫到他还捏着杯子的手又重新和他对视，“需要的话也可以帮你打打下手。” 殷齐觉得附近的空气有点稀薄了。 用此生最高的效率做完两杯酒，殷齐又切了两片柠檬，放在刀面上递给对面“偷师”的学徒。只是学徒小林看得很认真，对突然的打破的“第四堵墙”的动作有点不明所以。 “不是说要打下手？最后一步了，”殷齐拿起一片放在其中一个杯子的杯口，放好之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范。” 学徒小林于是有样学样，装饰好了另一杯酒。 “尝尝？”殷齐擦干手从吧台后面走出来，靠在桌子上扬了扬下巴。 “那我要喝这杯，”他说的是“完全”由殷齐做的那杯，在桌上和另一个杯子轻轻碰了一下，“谢谢小齐师傅招待~” 这又是从哪论的？殷齐一时说不上来到底那个称呼更让人……一点。 其实从刚才开始的时候林舒自就看出来了这杯应该是殷齐给他自己做的，因为一般做玛格丽特之前都会在杯口沾盐边，但是这个杯子没有，那就只能是“调酒师”自己的习惯了。 很专业。也很知道照顾别人的习惯。 但是临近午夜时分还坐在别人家里，只为品酒的话林舒自有别的去处。 “嗯！好喝，”客观来讲殷齐这杯酒确实做的不错，“但是这杯为什么没有盐啊，第一口有点儿，冲脑子。”林舒自皱着鼻子评价。 （嫌疑人小林事后供述：一下子莽那么大一口不冲脑子才怪。） 殷齐本来已经把杯子拿起来了，听到对面的人这么说，下意识就想放下杯子去拿盛盐的小盘子，还没等他动作，就感觉手里的杯子晃了两下。 只见林舒自凑过来低头非常迅速地在他杯口的盐边上舔了一口，又碰一下他的杯子：“cheers~” 殷齐觉得自己当时应该瞳孔都放大了，怎么一口把酒闷完又怎么把人摁在吧台上一口莽上去的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人舌头上没化完的盐粒的触感，混着龙舌兰清冽的味道和一点点酸，从喉咙到胃里一路好像都烧起来了，口腔里的温度纠缠着更加火热，烈酒的回甘似乎也变得明显，殷齐第一次在这款经典调酒的味道里品到这么多层次。 “小心，唔……我的酒……”被圈住的人终于找到一个气口，殷齐却不给他说完一句话的机会，又俯身追吻上去，磋磨间含糊着承诺：“洒了我再赔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