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宇宙 人间卷》 第1章 第一章 天雷 月光的碎屑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落,滚落在风柔软的臂弯,再坠到林文言雪白的皮毛上时,南山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文言呐,”一只皱巴巴但温暖的手轻轻拂去小兔身上的雪花,另一只同样的手将这只小兔托进自己怀里,“今年的雪好像来得格外早。” 万籁俱寂,细细密密的雪花静静地落下,老人抱着白兔缓缓行走在渐渐发白的山林间,身上却未沾染一片雪花的寒气或初雪的清冷,林文言用脑袋蹭了蹭那双柔软的大手,舒舒服服地窝在老人的臂弯里。 “族长爷爷,”变成人形的林文言将自己的手伸向温暖的火炉,上面烤着两个红薯和一打板栗,甜滋滋的暖意热烘烘地烤着那双小小的手,“为什么我总是记不住呢?” “小文言想记得什么呢?”族长爷爷用树枝给红薯翻了个身,热腾腾的白气模糊了那双如深海般温柔的眼睛。 “唔……我老是记不得,什么来着,记不得……”林文言盯着有点焦了的红薯,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不记得了……但是老师说我记性不好,让大家对我多点耐心。” 族长林舒的嘴角轻轻勾起,把烤红薯拿起来,熟稔地剥好皮,把金灿灿亮晶晶的烤红薯递给面前这个有点呆的孩子,“那我们对自己也多点耐心,好不好?” 林文言点点头,开始投入地啃食着红薯。烤红薯很香甜,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其实已经感觉不到饿了,就算一天不吃饭都没什么问题,而且……她轻轻捏了捏刚从火炉上拿下来的食物,竟然感觉不到烫了。 忘掉了什么呢……林文言咀嚼着,眼睛却逐渐转向窗外,漆黑的山林没有声音,只有飞舞的风雪显示时间的流逝。哦,这间屋子是有结界的,族长奶奶好像说过,只要进了这间屋子,无论是多厉害的狼和老虎,都没法伤害到屋内的人。 突然,林舒站起来,快步走到窗边,眉头紧锁,警惕地注视着窗外。族长奶奶林墨同步敲门进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呆滞中的林文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林舒身边,神态严肃地开口:“阿舒,是天劫。” 林舒一只手将林文言接过来,另一只手紧紧拉住了妻子的手,脸上是林文言从未见过的严肃,似乎还带了些许的惊恐。 “是化神的天劫,”林舒脸色越来越难看,雷声由远及近,稳稳地落在他耳朵里,那分明是朝着他们所在的木屋来的,“可是南山林不可能有人化神,我明明……” “爷爷,奶奶,”林文言指着窗外树干粗的雷,“就是它,上次和……和谁来着,一起出去玩,它揍我……” 几乎话音落下的瞬间,暴烈的天雷撕碎了结界,轰鸣着嘶吼着朝林文言劈来,林墨尖叫一声,却见身旁的丈夫竟已然不再是那副小老头的模样,他高举空着的那条手臂,巨大的能量场从他的高大挺拔的身体里喷薄而出,势不可当地冲上前去,和天雷针锋相对,刹那间竟然就这样硬生生扛住了第一道雷劫。 “是文言的雷劫,她要化神了!”林舒快速擦去嘴角的鲜血,“虽然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但这一天还是……” 狂风大作,残破的屋顶已经被尽数掀飞,暴雪疯狂地冲进房间,乌云密布,呲呲啦啦的电流叫嚣着第二道雷劫的强悍与凶猛,一向安静的南山林此时回荡着狂风的嘶吼,如同鬼怪的咆哮。龙卷风般的气流从林舒脚下冲天而起,霎时间便卷走了他紧紧护在怀里的林文言,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电光石火间,第二道恐怖的天雷就这样直勾勾朝着瞬间化形成兔的林文言劈去! 时间好像停止,林舒只觉得一切都完蛋了,漂亮的瞳孔骤然缩小,紧紧盯着那雷火翻滚之处,尽力调动一切感官去感受林文言的存在,那些被深藏的记忆却控制不住地闪回。 第一次见到林文言的时候,林舒就觉得这孩子不一般。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耳朵柔软而灵敏,蓝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悠,时不时蹭蹭他柔软的掌心,然后“咧”一下吐出粉嫩的舌头,和那个人的兔形态简直一模一样。 对不住。他轻柔地点了点小兔的脑袋,蹲下身去摸摸那对普通的、毫无灵力的兔夫妻那高高昂起的骄傲的脑袋,脸上的笑容温柔又悲伤。 “你们的孩子确实是福星,”他微笑着揉揉两兔的耳朵,“我会为这孩子赐福。” 兔夫妻欢喜极了,慌慌张张地拜了拜,兔妈妈就指挥兔爸爸拿出他们珍藏许久、最漂亮的一株灵草,虔诚地叼到林舒的身前,抬头用亮晶晶的眼睛感激地望着他。 温暖的火苗在林舒心间轻轻跳动着,他抬起手,指尖凝聚起星星点点的灵力,轻点了一下掌中小兔的额头,好像在触碰最脆弱的瓷器。小兔歪着头看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从此,林氏多了一只有点呆傻但运气很好的小兔,她蓝汪汪的眼睛逐渐变成黑葡萄一样的深紫色,大家都说这是族长的赐福,有福气的象征,只有林舒自己知道虽然她体内的灵力日渐磅礴,但眼神常常呆滞,化形也比一般兔晚,且只能变成三岁的孩童,便也放心地任由她漫山遍野跑来跑去。 只是他没想到,上次林文言回来吭哧吭哧半天讲不清楚的挨揍经历是成仙雷劫,更没想到他许久不检查她体内的灵力流动状况,这孩子的灵力竟然已经积累到了足以召唤化神雷劫的地步。 他可真是个不称职的族长。 雪花安静地落在林舒鼻尖,带着一丝淡淡的兔毛的焦煳味。 哎? 烤焦了,只是毛烤焦了吗? 林舒仔细辨别,但确实不是烤肉味,就是兔毛烧焦的味道,曾经有族内小兔子标新立异想把自己的毛烫卷,操作失败后就是这个味道! “阿舒,快看!”林墨颤抖着指向空中那个黑漆漆的炸毛团,“她炸毛了!” 林舒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那团逐渐下落的焦黑毛球,长臂一伸便将那黑黢黢的活物接入怀中,温热的触感袭来,一只有些尖锐的小爪子划过他的皮肤,接着那团黢黑疯狂地四处乱蹬,林舒这才发现自己接反了,孩子目前是屁股朝上。 来不及调转过来了!第三道雷劫正蓄势待发,熟悉的龙卷风再次腾空而起,而这次是林舒紧紧抱着黑漆漆的林文言一起升空。同时,被气流甩出屋子的林墨惊觉族人们已经三三两两围了过来,马上大喊着试图组织大家撤离。 下一秒,第三道雷劫轰然劈下,毫无征兆地降落在林墨背后,滚滚浓烟瞬间将方圆百里的土地吞没。林墨再次被弹飞,起飞前下意识抱住离自己最近的两只看热闹兔,但灵力稀薄的她腾空的瞬间就发出了惨叫,好在怀中的一只小兔最近刚巧学了御风术,三兔这才勉强安全落地。 雷电消散,初雪依然这样缓慢而轻盈地落下,只是这次四周变得有些嘈杂,能化形的小兔正扯着嗓子呼唤同伴或亲人,没化形的正疯狂地朝着自己亲人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跑,已经团聚的则正在抱头痛哭。林墨跌跌撞撞地跑到族人聚集处,号召会法术的大家一起用御风术驱散浓烟,于是又响起此起彼伏的念咒声和风从四面八方冲来的呼啸声。 “大家加油!族长和文言都在浓烟中心,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救出他们!”林墨呼喊着为大家打气,“我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了,他们都活着!” 于是,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成百上千只小兔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整整齐齐地包围了顽固的浓烟,后腿支撑身体直立起来,两只短小柔软的前爪灵敏捏诀,不知谁第一个喊出声,众兔合力大喊的“破!”便冲破云层,而刚才还冥顽不灵的浓烟一眨眼就被四面呼啸的山风吹散。 众兔紧张地盯着逐渐显现的浓雾中心,世界再次变得安静,只有雪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 所以,当大家看到第一次化形为少女但头发依然炸毛焦黑的林文言和她周身牢不可破的结界,以及她身旁已经变回小老头的林舒时,山呼海啸的欢呼声重新淹没了世界。 萌新作者第一次试着写长篇!欢迎大家友好沟通交流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天雷 第2章 第二章 出山 自从上次被天雷“揍”过后,林文言身边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家里突然多了好多好多兔,林文言每天一觉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圈白花花灰扑扑黑绒绒的兔脑袋,和一双双红的黑的蓝的褐的正滴溜溜观察她的小兔眼。众兔见她睁眼,便兴奋又小心地把柔软的爪子放在她的脸蛋上,一边亲昵地蹭蹭嗅嗅,一边用胖乎乎的兔屁股悄咪咪把身边的同伴拱开,力求得到今天第一个和林文言说话的“特权”。不过因为兔的爪子是没法像猫爪那样收回去的,所以每次林文言都会轻轻拨开那些戳得她有点痛的小爪子,然后略施法术,众兔便轻轻腾空而起,整整齐齐地排排坐在她面前。接着,安静坐好的兔兔们便一个个和林文言石头剪刀布,赢了的就可以问她一个有关天雷的问题。 “神姐姐,我想知道——”连续蹲守三天终于赢了一局的小灰兔紧张到满脸通红,“姐姐能这么厉害,是因为族长爷爷给姐姐赐福了吗?” “是的,”林文言坚定地点了点头,“妈妈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很像族长爷爷说的‘福星’,就带我去见了族长爷爷,然后我的眼睛就变成现在的紫色了,那个雷下来前我也是和族长爷爷一起吃烤红薯。” “哇——”众兔用短短的前爪捂住嘴巴惊呼,“果然族长爷爷就是深藏不露……” “那个——神姐姐,可是,”另一只刚猜赢了的小兔疑惑开口,“可是我听我爷爷说,化神之前要先成仙子的,也需要经过雷劫,而且能量场会发生变化,可是为什么神姐姐直到成神之后能量场才改变呢?” “当然是因为神姐姐是福星啦!福星怎么能跟正常兔一样!”小灰兔气鼓鼓地用屁股怼了一下提问小兔,“神姐姐,你说是不是!” 林文言陷入沉思,却不自觉伸手揉了揉打闹两兔的脑袋,两兔很快便忘了刚才的问题,和其他小兔互相追逐着跑出去玩了。而她呆呆地看着尚有余温的手,心里难得地犯了嘀咕,第二道天雷落下的时候,她在那个瞬间听到了心里的某根弦轻轻断掉的声音,从此不但记性好了不少,世界也变得清晰可感了许多,甚至自己的灵力也肉眼可见地更加充沛,但这些翻涌却宁静的灵力就算是她自己也是在雷劫之后才逐渐察觉。 林文言轻轻握了握自己的手,甩甩脑袋便翻身下床开始洗漱,但由于一头被炸黑的头发实在是有碍观瞻,便在梳理无果后果断化身为兔,一蹦一跳地出门晒太阳去了。 冬日的暖阳格外难得,林文言窝在一处厚厚的松软的雪堆上,舒服地眯上了眼睛。很多她从前模糊的体验温柔地包围了她:暖烘烘的太阳,寒冷但柔和的风,雪融化的声音,身后不知道什么生物在踩雪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昨天林舒告诉她,成仙以后就不需要吃东西了,自然也不需要晒太阳取暖,但创世神女娲娘娘仁慈,让大家保留了享受美食和感受温暖的能力,说这样会保留大家对于世界最真实的感知,不至于在漫长的生命里逐渐失去和世界的连接,进而丧失生命的意义感。 “所以,爸爸妈妈是普通兔,没有漫长的生命,才早早离开我。”林文言的睫毛抖了抖。 “哎,小文,你看这只兔子炸毛哎!” 林文言被这稚嫩的童声吓了一跳,虽然震撼自己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斗气或者恶意,但她依然瞬间高高跃起准备逃跑。可谁料背后的小男孩动作更快,竟在林文言起跳的瞬间一把抓住她的兔腿,她心中一惊,为了挣脱瞬间化形成三岁小孩的模样,男孩手上的重量陡然增加,瞬间就失去了重心,却依然死死抓住那两条短胖小腿不放,于是两人尖叫一声后双双摔趴在地上。 “哥哥,兔兔变成人了……”旁边被叫作小文的小女孩看着这一幕,大脑飞速运转,怯生生地观察这个三岁的兔妹妹,甚至忘了去把两人扶起来。 林文言慢慢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雪,淡定地挪过去把呆呆盯着自己的小男孩扶起来,又帮小男孩拍拍残雪,见对方还是没什么反应,只好拉着他走向小女孩,把两人的手叠放在一起,歪着头看他们。 感受到小女孩肉嘟嘟的小手,小男孩回过神来,眼中冒着兴奋的光彩,仿佛林文言是什么天外来物,他把妹妹的手抬起来轻轻摩拳擦掌,下一秒就发出来他这辈子都发不出来第二遍的尖尖细细温温柔柔的声音:“小妹妹~愿不愿意和我们去镇上玩?我们带你去马戏团,给你买甜甜的冰糖葫芦!” “什么是冰糖葫芦?”林文言来兴趣了,她就喜欢吃甜的。 “竟然还会说话!小妹妹~你好棒啊,冰糖葫芦就是把你喜欢的水果串成串,再裹上糖浆冻硬,一口咬下去冰冰凉凉脆脆甜甜,别提多好吃了!”小男孩热情地拉住了林文言的手,眼睛里的热切几乎要喷出火来,“只要跟我们去镇上,哥哥姐姐们带你去马戏团,再给你买一串……不!十串!十串冰糖葫芦!哥哥姐姐们带你把每个口味都尝一遍!” 林文言吞了口口水,想到族长爷爷自从上次雷劫之后就告诉她以后她想去哪里玩都可以,又想想冰凉脆甜的冰糖葫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狠狠点了点头。 “呜呼!太好啦!”小男孩欣喜若狂,竟然一把把林文言高高举起转了好几个圈圈,身旁的小女孩此刻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同样的热切,在旁边一边欢呼一边拍手。 “我跟你说啊,我叫何清源,今年八岁,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了;这是我妹妹邓小文,她今年五岁了,是你的姐姐,等会下山了我们带你去看其他兄弟姐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林文言,今年……”林文言思考了一下,“三岁了!” “好哎!那我们先一起下山,累不累啊,要不要哥哥背你……” 与此同时,林墨端着一盘新研制的糕点坐到林舒身边,原本还是老头形象的林舒见到妻子,耳朵红红地变回了抗天雷时候展现的少年模样。 “阿舒,真的不用管小文言了吗,会不会遇到危险啊?”林墨递上一块糕点,担忧地问道,“虽然是神了,但是这是孩子第一次独自出门……” “没事的,”林舒咬了一大口糕点,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现在的她打死我都不在话下。” 第3章 第三章 文言兔戏团,成立! “嚯哦——嘿!”身披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大红布的何清源“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手忙脚乱地打出一套不知道师承何人的拳法,最后一脚重重踏在地上,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将将稳住,他又猛地将头一甩,好像要把自己甩出去似的,差点又一个仰面倒下去,引来周围人窸窸窣窣的笑声。不过何清源丝毫不羞,反而得意地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响,大大剌剌地叫喊起来:“瞧一瞧来看一看来!会变成人的兔子!会变成兔子的人!你爷爷都未必见过的大宝贝哎!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啊!不看后悔一辈子啊!” 邓小文看着哥哥的窘样拼命憋笑,但也不甘示弱地大喊一声,小女孩尖锐的嗓音瞬间让不少人侧目。见效果不错,她突然从身后掏出一对快板,熟练地打了起来: “瞧一瞧来看一看,南山小兔会变人,问我兔子咋变人?只需一文大铜板!”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何清源更是意气风发,摸摸邓小文的头示意她停下快板,热情地对围观的人推销起来:“各位父老乡亲,老爷夫人,少爷小姐,我们兄妹呀,那是从小因为战乱走丢,相依为命,一直吃不饱饭,才想去南山挖点野菜吃,结果您猜怎么着,哎!我们遇到一只会变成人的兔子,这可丝毫不敢耽搁!今天俺就带着俩妹妹给大家表演,大家都分分这一见生财的大福气!各位观众老爷,观众奶奶,接下来您可看好了,千万别眨眼!” “好!好小子,快把你兔子妹妹带出来吧!变得好少不了你的赏钱!”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爷笑呵呵地喊道,他本来看两人年纪都小就心生怜惜,见他俩长得机灵又这么能说会道,更是心花怒放,“快变吧,别卖关子啦!” “就是就是,快让我们看看能变成人的兔子什么样儿!”人群再次热闹起来,这样热烈的氛围让何清源有点飘飘然,于是他嘿嘿一笑,右手便从怀里端出一只雪白的小兔。 “什么时候有的兔子啊,刚打拳的时候还没有呢!”观看的孩子们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邓小文微微一笑,再次打起欢快的快板:“观众老爷看看好,观众奶奶看看好,小兔转身变成人,见者一生没烦恼!” 伴随着快板的节奏,何清源开始转圈,林文言同步化形,快板声落,何清源应声停止,怀里竟然真的多了一个粉雕玉琢、被打扮得如同年画娃娃一般的小女孩! 人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何清源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怀里的林文言突然说话了: “观众……大人们……八方来财!” 下一秒,包围三人的是声震九霄的鼓掌声和叫好声,数不清的铜板和碎银子噼里啪啦地落在三人脚下,何、邓兄妹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听仙乐耳暂明。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人们整齐地拍着手,一声又一声的“再来一次”简直让何清源嘴角飞上天了,但是他可不能一下子让这群人看饱了。于是他轻轻拍拍林文言,林文言火速装睡,他便趁机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夸张地“嘘——” 待人群安静下来,何清源一边用拍小孩睡觉的姿势抱着林文言“哄睡”,一边给邓小文使了个眼色,邓小文就走上前来对人群深深作揖:“谢谢各位观众大人捧场,只可惜我们妹妹年纪尚小,修为尚浅,每天只能给大家带来一次福气,不过少量多次,这福气才能长长久久嘛!明天同样的时间地点,我们还在这,各位观众大人记得来接福气呀!” “好!”一个小孩刚叫起来,就被身边的其他小孩制止,“哎呀你别打扰兔妹妹睡觉!” 接着,何邓两人便一边说着吉祥话送走围观的客人,一边指挥从人群里冒出来的小孩子们收集地上的打赏,待送走了所有围观的客人,几人抱着鼓鼓囊囊的包回到一处破庙,开始清点今日的劳动所得。 “5两!竟然是5两啊文言!我们发财了!”何清源激动地举着兔形态的林文言转圈圈,“给小妹看病需要20两,咱们第一天就有5两啊!这样下去,大家甚至能改善改善伙食了!” 邓小文也兴奋极了,曾经大家每次卖艺最多只能得来十几文钱,而文言兔戏团首次开张就有足足五两!这对于这群在破庙里相依为命的战争孤儿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那么!本大哥决定了!”何清源拍拍胸脯,“为了庆祝咱们文言兔戏团开张,今晚,哥出去给大家买烧鸡和糖葫芦!咱们好好吃一顿!再给我们小妹带回来一碗鸡汤补补身体!” “好哎!大哥威武!”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围住何清源,何清源便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骄傲地擦了擦鼻子,转身跑出了寺庙。 林文言歪着脑袋看着这一切,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她心中慢慢生根发芽,好像暖烘烘的春天悄悄来了,融化了漫山遍野的冰雪,族长爷爷带着大家用法术放鞭炮。 叮…… 林文言一愣,是那根弦绷断的声音。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睁眼时竟然能够看到每个孩子心口都有一个光球,那光球有大有小,而那些毫无修炼经历的孩子们的天赋甚至上限就这样清楚地展现在了她的眼中。 “文言,文言,文言妹妹,”邓小文的呼唤声将林文言拉回现实,“外面要下雨了,哥哥没有带伞,我们带上伞去接一下哥哥好不好?” 文言点点头,马上化作兔形,在孩子们的惊呼赞叹声中跳上邓小文的肩膀。邓小文给那个叫三宝的孩子嘱咐几句后,便背上两把伞带着林文言下山去了。 第4章 第四章 新的家人 何清源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脑勺已经被弹弓打出的石子重击,伸手一摸,鲜红的血液便在雨水的冲刷下如同牡丹在掌中绽开,他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友善的笑脸,慢慢转过身去面对那帮大孩子,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谄媚:“哎呀,是虎子帮的大哥们呀,真巧真巧……” “巧个屁巧!”领头的大男孩抱臂直立,五大三粗,横眉怒目,一身的横肉让人想起年画上贴的门神,他朝何清源啐了一口,又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才继续开口道,“就是你小子今天带了个兔子招摇撞骗,抢了我们虎子帮的生意?” “哎呦这就误会了呀大哥,我们几个小孩讨口饭吃罢了,哪敢抢您生意……” “还敢跟虎子哥顶嘴?”拿着弹弓的瘦弱男孩发出尖细的声音,一双细长的三白眼斜斜地睨着何清源,“今天都没人来看虎子帮的枪法了!” “哥哥,这我们真不知道,而且我们怕坏了规矩,这不是只表演了一次就撤了嘛……您轻饶了弟弟一次,弟弟以后啊绝对离虎子帮的摊位远远的……”何清源强忍着疼痛,笑得比哭还难看,“哥哥们行行好,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弟弟计较这一回了嘛……” “大哥,他手里拿的是烧鸡!”三白眼已经捡起了新的石块,一边瞄准何清源一边痞里痞气地笑着拱火,“看来今儿他们抢了咱们不少啊!” “是吗,那我们虎子帮可就要好好教教你这条街的规矩了!”虎子老大将关节捏的咔咔响,左右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小的们,给我好好地招呼他!” “是!” 何清源转身就跑,然而下一秒,除了给虎子老大打伞的小弟和正在瞄准的三白眼外,其余众人都如恶狼般扑向了他。后脑传来一阵眩晕,他躲闪不及,竟然原地蹲下,死死护住怀里的烧鸡和剩下的钱。 何清源有记忆的时候,身边就已经只剩下邓小文了。 虽然不记得为什么自己的怀里会抱着一个四岁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两个年龄加起来没有两位数的孩子怎样在这个战火纷飞的世界活下去,虽然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身上还一分钱也没有,但何清源还是坚定地抱着怀里熟睡的孩子开始赶路。 饿,真的好饿。 于是何清源开始偷东西,他的身体因发育不良而矮小瘦弱,在赶路的人群中毫无存在感,而且他手脚很轻,每次偷得少,因此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直到那次,他的手在伸进一位说书先生的口袋的时候,第一次被一只大手温柔地握住了。 “一个人带着妹妹啊,很辛苦吧,好孩子,”那位山羊胡说书先生慈和地笑了,“孩子,我的兜里都是补丁,妹妹可不喜欢,或许她会比较喜欢冰糖葫芦?” 何清源不知道什么是冰糖葫芦,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像妈妈一样温暖。 两兄妹就这样被带回了说书先生暂居的破庙里,说书先生为两人准备好了难得的热水,帮着两个脏兮兮的炸毛小孩洗干净后换上了干净衣服,又看着他们咕咚咕咚喝掉了稠米粥,才笑眯眯地开口问:“好孩子,你们叫什么名字?” “这是我妹妹邓小文,她的名字绣在平安符上,”何清源很快地开口,神情却又变得有些落寞,“我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啊,好孩子,随我弟弟的名字可好?”说书先生揉了揉他的头,“我叫何正本,我原本有个弟弟叫何清源,只是弟弟早夭,可惜了这个好名字。” 何清源听不太懂,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名字在心里反复咀嚼,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已经围上来一些更小的孩子,其中看起来有点虎头虎脑的孩子开口:“我叫三宝,我和我身边的大家都是师父的徒弟,你是师父的新徒弟吗?” 看着三宝,何清源轻轻“嗯”了一声,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今天说不定要死在这,何清源闭上了眼睛,虎子帮打架一向是下死手的。 邓小文,要好好活下去啊。 预想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甚至雨滴打在身上的感觉也消失了。 “哥哥!” 是小文哭泣的声音。 是小文!何清源猛地睁眼,发现邓小文正流着眼泪蹲在自己面前,一只颤抖的手为他撑着伞,另一只手则搭在他的手上,“哥哥,我们来了!” “不可以打架,要多些耐心。”林文言再次变成了少女的模样,如同夜空般深蓝的长发随着风雨嚣张地飘扬,深邃的紫色瞳孔毫无波澜地盯着被威压死死压着跪倒在地的虎子帮打头阵成员们,“向哥哥道歉。” “那个三白眼会弹弓!妹妹小——”何清源反应过来后立刻朝着林文言大喊,可话音未落,就见她已经冲到三白眼面前,像摘下一朵花一样把他的弹弓拿在了手里。 “你们私自打架,会被族长爷爷关禁闭的。”林文言抬起了手,四周的风雨迅速在掌间形成一个小型的漩涡,“不过,有时候也可以通过做陪练的方式来抵消,恰好最近想起了很多族长爷爷教过的东西,可以陪我练一练吗。” 三白眼此刻吓得浑身战栗,看着那团高速旋转的锋利漩涡,他确定以及肯定只要碰到一点他的手就会被砍下来。而旁边的虎子老大却似乎下定决心打算放手一搏,竟然抬手直直地朝着林文言的后脑劈下来! “文言!危险!”何邓两人还来不及冲过去,就见虎子老大已然飞出去几米远,而林文言依然天真地盯着三白眼,缓缓吐出的字眼好像地狱的审判落在三白眼的耳中: “道歉,还是陪我练练。” 三白眼终于承受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何清源的方向疯狂地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浑身战栗地高喊着求他原谅。而林文言只是淡淡地转身走向何邓二人,一点一点变回那只无害白兔的样子,最后跳到何清源肩膀上,用爪子摸了摸他受伤的脑瓜,疼痛竟然就减弱了不少,血也止住了。 “哥哥姐姐,还有糖葫芦和鸡汤没有买。”林文言淡定地蹭了蹭何清源的脸蛋。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样,又开始了熟悉的两眼放光和尖叫。何清源一口答应马上去附近最好的饭馆购买食物,一边幻想着下次表演可以让林文言再来套拳法,一边在路过三白眼的时候使劲踹了他一脚。 第5章 第五章 神像 今晚是破庙里的孩子们最快乐的一晚,孩子们吃上了今年的第一顿烧鸡,几个女孩儿们每人额外多了一串冰糖葫芦,只不过最终她们把一整串糖葫芦拆开给自己的兄弟们一起分了。虚弱的小妹妹喝了鸡汤,又尝了尝甜滋滋的糖葫芦,脸色前所未有的红润。 “小妹妹被师父捡回来的时候还很小,裹着宝宝布,据师父说,这孩子是被他从厚厚的积雪中挖出来的。”邓小文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林文言柔顺的皮毛,“可怜的小妹妹,可能那时候就被冻坏了。” 林文言安安静静地窝在邓小文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妹妹心口的小光球,那团小小的光点随着温暖的鸡汤流入身体一点点变得强健。这个先天不足的孩子如果能够保持这样的好伙食,就算不去抓药看病,可能也会一天一天好起来的。 “小文,文言,跟我来一下。”何清源笑眯眯地走到一人一兔面前蹲下,“今天文言立了大功,我们去拜一拜兔神娘娘。” 何清源一手抱着兔形态的林文言,一手牵着邓小文,小心翼翼地经过一段已经结冰的山路,来到破庙的后院。院落清冷,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进入后屋,桌案上供奉着的是一旧一新两幅画像,年份稍旧的一幅居中,位置最高,面前整整齐齐摆着香炉和水果;较新的那一幅居右,位置较低,面前除了贡品,还有一个小木盒,木盒里端端正正摆着一枚玉佩。 “兔神娘娘,师父,”何清源端正地跪下,脸上是少有的严肃,“我和小文带兔妹妹来看你们了。” 接着,何清源虔诚地跪拜。邓小文跪拜之后再起身,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泪珠。 “兔神娘娘保佑,文言妹妹年纪虽小,神通却大,今天带我们赚了好多钱,小妹妹的气色看起来好得多了,”邓小文有些哽咽,“师父,您可以放心了。” 林文言这才仔细端详那两幅画,却突然如遭雷劈一般呆在原地:居中的那幅“兔神娘娘”的画像,由于年代久远而失去了原本的颜色,竟赫然就是她今日化形的少女的模样!从略显凌乱的碎刘海,到那两弯舒展的眉,再到那双温和平淡的圆溜溜的小兔眼,甚至那有点圆润的鼻头和嘴唇,都分毫不差。 兔神娘娘是她?不可能,她第一次下山,以前从没见过旁边那张画像上的笑眯眯山羊胡先生。是族长奶奶年轻时候的样子吗?不,族长奶奶没有灵力,需要和族长爷爷待在一起才能维持稳定的人形……林文言头脑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极力搜寻着相关的记忆,却突然想到某年的山神节。 一年一度的山神节是南山林氏所有小兔子最期待的节日,传说这是为了庆祝南山所出的第一位神灵的生日。每到这个节日,小兔子们就会围到那座矮矮小小的衣冠冢前,听变回少年模样的、一身修道士装扮的族长林舒吹笛子,虽然他总是吹得很难听,但是众兔每年都会试图理解,因为传说这位族长爷爷所吹的曲子是神灵陨落前最喜欢的一首,如果听得懂的话就会得到神灵的赐福。听完笛子后,林舒会用满天的烟花宣布今年的山神节庆典开始,并将自己的灵力暂时分给小兔子们,大家可以在这一天用他的灵力做任何平时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去北境的草原尝一尝最鲜嫩的草,找族长林舒要想要了很久的灵丹妙药,求林墨给自己单独做一盘全南山最美味的糕点……小兔子们在这一天尽情地狂欢,而在今天的结束,每只小兔子都要在那座小小的衣冠冢前献上自己找到的最美丽的鲜花,祈求接下来的一年被山神娘娘保佑。 “小文言,今年的山神节想要做什么呢?”林舒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还是小白兔的林文言,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悲伤与忧愁,“想许什么愿望都可以哦。” “希望大家天天开心。”小白兔林文言活泼地蹭了蹭那温热的手掌,“山神娘娘保佑,让族长爷爷不要再这么难过了。” 林舒没说话,只是温柔地用手握住了林文言小小的兔身体,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过,却在再次看向这只小兔的水蓝色眼睛时,含笑答应: “遵命,我的小山神。”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忘掉了,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记忆被稀释了。 林文言的心口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她小小的身体逐渐变大,最终成了少女的模样,虔诚地跪在哥哥姐姐专门为她准备的蒲团上,深蓝的长发如同落入水中的墨点般散开,滚烫的泪水从葡萄般的紫色瞳孔中涌出,热热地滴落她交叠的双手上。 何邓两人没有发现林文言的异常,以为她只是为了表示敬意才变大了。于是何清源语气如常地向林文言介绍,兔神娘娘是怎样在一千多年前救了师父祖先所在的村子,从此成为庇佑其村的神明,可惜在那不久后娘娘就陨落了,但被她保护过的子民不愿遗忘她的恩德,依然坚持在家里供奉娘娘的画像。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画像逐渐褪色,也渐渐没人知道兔神娘娘的真实样貌,但他们依然相信,善良的兔神娘娘一定会以某种方式回到这个她最爱的世界上,继续为大家赐福的。 “那师父呢,是像族长爷爷一样出去游历了吗?”林文言稳住声音问道。 “额……其实……,”何清源挠了挠头,“师父半年前出门的时候被官兵抓走了,从此就没了消息,只留下了这个玉佩……” “兔神娘娘,”林文言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坚定地看向那幅画像,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求求你,让这些孩子们永远幸福吧。” 第6章 第六章 神之眼 “好!”何清源轻轻拍手,面对破庙外温暖的晨光,看着面前排排坐好的孩子们,脸上不由得挂上了笑容,“既然已经带文言去拜了兔神娘娘和师父,那么从此她就是我们的小师妹了!咱们大家以后出去卖艺也好,玩也好,记得带她一个!” “好哎!好哎!”孩子们快乐地举起小拳头,乐呵呵地应下大哥的要求。 “那么,我们今天的文化课也要带着文言一起上!”邓小文把一本纸质粗糙但字迹干净工整的册子递给林文言,“文言,这是我们师父编的教材,今天开始你和我们一起学习吧!” 林文言点点头,接过书本坐下开始翻阅。这本小册子的作者在编写的时候一定用心极了,每页都有潦草但充满生趣的插图,每篇文章结尾都会有温柔的鼓励,甚至在册子的最后一页竟然夹着那位山羊胡先生和全部孩子的集体画像,林文言自己的画像也已经由最擅长画画的虎子绘制完成,并在今早发给了每一个孩子。 邓小文开始念今天的第一篇文章,讲的是兔神娘娘对山羊胡先生祖先的叮嘱。她的声音如同泉水般清冽,每一次停顿连转都风过银铃般悦耳,在南山一贯装睡不学习的林文言竟然就在这样轻柔的叙述下渐渐听得入了迷。 “兔妖娘娘慈爱,泄露天机:神唯一技,余为衍生,故神不可包办人间事,人需得保留自强自立之精神。族长曰:为破坏而生的神技,其衍生也是破坏的道法;为创造而生的神技,其衍生也是创造的道法。鄙等凡人愚昧,虽无修道之资,却有修心之力。故谨遵神谕,修养身心,以求善为行动之源,杜绝贪欲,摒弃恶念……” 台下的孩子们听得云里雾里,邓小文便微微一笑:“师父的意思是,虽然我们不能像兔神娘娘一样修炼,但我们可以做一个善良的人,这样我们的行为就会从好的角度出发,不要像虎子帮一样欺负别人,别人才会帮助我们呀。” 孩子们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开始缓慢地记笔记。唯一能修炼的林文言却开始一边吃笔杆一边陷入了沉思:如果每位神灵只有一个核心技能,其余技能都是衍生的话,那自己的神技是什么呢?她看得见每个人的天赋和弱点,生气的时候甚至可以短暂看到经脉和能量运行,这才能点穴给何清源止血,难道自己的神技与医疗有关? “姐姐,”林文言举起自己的兔爪,“怎么知道自己的神技是什么呀?” “对啊姐姐,我也想问这个,”虎子把林文言抱进怀里,接着也开口道,“师父老是说让我们学会做人,什么善良啦,自立啦,谦逊啦,但是这些都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姐姐我也想知道……”小妹妹怯生生地举手,“我不能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卖艺,是不是我就不善良了呀……” 面对孩子们的问题,邓小文欣慰而满意地笑了,走上前去挨个摸摸提问孩子们的脑袋,又背着小手回到大家前面的位置,轻轻咳嗽两声,像个真正的说书先生一样开口道: “好孩子们,你们的问题很好。虽然师父还没来得及告诉我更多道理,但是这两天和文言的相处也让我明白了很多。”她面带感激地看了林文言一眼,接着道,“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的‘神技’,文言可能真的有,我猜测可能是文言的眼睛和我们不太一样。清源哥哥的是聪明,大家想想,哥哥是不是永远能够想到卖艺的好点子?虎子和小妹的就是善良,因为你们总是为别人考虑,虎子每天都在好好照顾小弟弟小妹妹们,而小妹你自己已经这么难受了却总想着为我们分担,这就是善良呀。” 林文言点点头,学着虎子和小妹妹的样子朝着邓小文道了谢,邓小文便继续念书上的知识。接着,林文言佯装听课,开始细细观察邓小文,发现她身上灵力最充沛的地方就是头脑,纯白无瑕的灵力在她的经脉里流淌,而每当她皱眉思考,这些灵力就会汇聚向她的头脑,被问到的问题越难,汇聚的灵力就越多,而在她得出结论后,已经进入头脑的灵力却没有消失,而是汇合在一起变得更加纯粹。 “兔神娘娘谕:万物有灵,灵气在体,天赋各异,若得苦修,则可突破人之界限,入神仙之境……” 林文言感觉自己好像要长脑子了,她把目光转向邓小文身边正在记账的何清源,发现他的灵力也大多聚集在头脑。她假装犯困低头扒拉虎子的袖子,却发现虎子的灵力集中在双手,而那双肉乎乎但灵巧的手,此刻正在小册子上流畅地写着比课文更漂亮的楷书。 叮—— 又有一根弦断了。林文言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和充沛的灵力一起涌上来的,竟然还有一丝微弱但磅礴的悲伤。 一定是忘掉什么了,一定是什么记忆被稀释了。 而林文言再抬起头时,大家体内的灵气颜色变了,何邓两人头脑处和虎子双手上的灵气变成了淡淡的金色。她马上感受自己体内的灵力动向,果然发现她眼中的灵力是滚烫的金色,而其他地方的灵力颜色深浅不一。 林文言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全世界都正在急速向后退去,她明白了,这竟然…… “是神之眼,”林舒悠哉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怀里抱着兔形态的林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林墨软乎乎的毛发,“那孩子和她一样,都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战神。” “可是那位大人的力量也曾经让初代神都有所忌惮,这才……”林墨小心地看了看林舒,确认其神色如常后才继续说,“或许小文言是这么多年来继承那位大人的力量和因果最多的一个孩子了。” “不错,”林舒亲昵地揉了揉林墨浅褐色的耳朵,“这种初代神的力量竟然能在新神里再现,看来我那师弟有的忙咯。” “是啊,不过好像又要下雪了,”林墨看了看阴下来的天空,“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