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第1章 重逢 季绮言所在的观星娱乐公司被收购了。 对于即将上任的新总裁，大家都十分好奇，员工们上班期间也在偷偷讨论。 听说新的总裁姓宣。 这位宣总来公司的第一天，众人都溜到楼下围观，还有实在走不了的便拿起了手机看直播。 季绮言和助理苏灵也在楼下凑热闹，她还挺想知道这位还没露面就如此受欢迎的宣总到底是何方神圣。 等了十多分钟，人群中起了躁动。 季绮言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走了进来，气场强大，想必这就是那位宣总吧。 他身边跟着的人不停地对周围的人喊着：“大家都散了散了，回自己的岗位，该干嘛干嘛去。” 大家都在惊叹新任总裁的帅气，季绮言却顾不得想这些。 她远远地望着那位宣总，震惊的同时又十分心虚。 那是... 宣煊，五年前被她甩了的宣煊。 宣总就是宣煊，宣煊就是宣总。 季绮言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前男友竟成了她的老板。 苏灵在旁边也感叹着：“真的好帅啊...我觉得他比顾卿于还帅欸。” 季绮言收回视线，看着苏灵一脸的花痴，简直没眼看。 有这么帅吗？ 季绮言又往那边看了一眼。好吧，确实帅，不然她这么胆小的人也不可能倒追他那么久。 季绮言正感慨着，宣煊突然扭头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季绮言来不及躲避，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上。 季绮言大脑宕机了数秒，反应过来后猛地把脑袋偏到一边去。 苏灵原本正星星眼看着宣煊，被她这一动作吓得手一抖：“绮言姐，怎么了？” “没事，你慢慢看，我得走了。” 季绮言始终没再往宣煊的方向看一眼，几乎是落荒而逃。 苏灵不明状况，但是有身为助理的自觉，见季绮言跑了，自然也跟着一起走了。 化妆室内，季绮言坐在镜子前。 她表面看似冷静，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疯狂默念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宣煊居然成了她的老板！以后要是见面得多尴尬啊。 况且她还玩弄过宣煊的感情，虽然也不是故意的吧，但站在宣煊的视角里可不就是玩弄嘛。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去招惹宣煊。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季绮言一分钟想了近百个办法，又用十秒钟把它们全数否定。 苏灵在一边终于忍不住问了：“绮言姐，你不太对劲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季绮言随口答道：“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进组了。” 苏灵愣了一下，随即道：“不是吧，距离你上部剧杀青才不到三天，这么快就怀念剧组的生活啦？” 季绮言怀不怀念不确定，看苏灵的表情就知道她很不喜欢剧组的生活了。 其实相比很多一线大咖，季绮言已经算轻松的了，她每年都有戏拍，也有时间休息，且经济自由。 两人正在化妆间聊着天，季绮言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陈静打来的。 陈静是她的经纪人。季绮言不是影视类院校毕业，她当初进娱乐圈并跟观星签约也是陈静第一个找上她。 季绮言接起电话：“喂？静姐，怎么了？” 那头陈静的声音有些严肃：“绮言，你现在来一下我办公室。” 陈静平时就是不苟言笑的人，所以季绮言也没太在意她这过于严肃的语气，只以为陈静找她不是有新的剧本就是要参加什么晚会。 陈静的办公室不远，季绮言敲了敲门走进去。 陈静看了季绮言几秒，然后说：“宣总找你。” 季绮言闻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什么？” 话脱口而出的下一秒，季绮言立马收起了震惊的下巴，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轻声问：“宣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静说：“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坏事，你在他面前说话要注意点，如果有一些好的机会你要抓住。” 陈静叮嘱了季绮言几句，就担心她在宣煊面前说错话得罪了新上司。 季绮言性子软，还有点社恐，她的性格本不适合娱乐圈，但她的长相实在太圈路人粉，观星根本不会舍得放她走。 作为拉她入圈的人，陈静总觉得自己有必要对季绮言负责。 宣煊那边已经等了很久，陈静不能一直拖着不放人，便对着季绮言说：“快去吧，见机行事。” 季绮言点了点头，离开陈静的办公室。 她蜗牛散步似的终于走到了总裁办。 季绮言不停地抠着两只手，始终不敢进去。 在办公室外徘徊了许久，还是咬着牙敲了门。 “进。” 里面很快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季绮言听出这是宣煊的声音，她轻手轻脚推开门进去，然后站在门边恭恭敬敬开口道：“宣总好，请问宣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季绮言。”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宣煊口中出来，季绮言脑中的神经瞬间绷紧，语气不太自然道： “宣总，是我。” “你是门神吗？一直站在门边。” “我不是，宣总。” “呵。” 季绮言低下头不敢去看宣煊的表情，心里默默祈祷着宣煊能不能赶紧把她赶走。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阵。 季绮言悄悄抬头瞄了眼宣煊，却没想到宣煊正在看着她，她偷瞄的这一举动瞬间被抓包。 季绮言把头低了回去。 宣煊再次出声：“过来。” 季绮言不想过去，但碍于宣煊的身份，硬着头皮走到他的办公桌前。 她朝宣煊露出一个十分官方的笑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宣总，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宣煊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盯着她看了半晌，说：“作为观星娱乐的新任总裁，我了解一下自己的员工有问题吗？” 季绮言摇了摇头：“没问题。” 她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 观星那么多员工，比她火的签约艺人也不止一个，怎么就偏偏先拿她开刀了。 反正她是不信这个理由。 不过谁让他是老板呢，老板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 宣煊又问：“季小姐现在有男朋友吗？” 季绮言顿了一下，随后说：“宣总，这个好像是我的**问题吧？” 宣煊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的感情状态也会对工作产生一定的影响，我想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 宣煊说得这么有道理，俨然一副为公司艺人考虑的样子，季绮言都觉得是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她如实道：“没有。” 话落，宣煊嘴角微不可察勾了一下，眼里也多了几分愉悦。 “知道了，你现在正是上升期，应该把心思放在事业上。” 季绮言顺从地点头：“您说的是。” “季绮言。” “在。” “你是在敷衍我？” 季绮言虎躯一震，内心想的是居然被发现了，嘴上说的却是：“宣总，我没有。” 两人视线对上。几年过去了，宣煊比大学那会儿成熟了很多，眼神里也有了太多琢磨不透的东西。 季绮言微微抿唇，移开了视线。 “宣总，我下午有个活动，得先去做准备了。” 宣煊盯着她的脸看了数秒，随后轻启唇：“去吧。” 宣煊这两个字犹如特赦令，季绮言脚底抹油似的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化妆间，苏灵见季绮言心不在焉的样子，上前问道：“绮言姐，宣总说什么啦？” 话落，季绮言并未回答，苏灵又叫了她一声。 季绮言被迫走出思绪，茫然问：“你说什么？” “宣总说什么了？” 季绮言摇了摇头：“就是问了关于我跟公司签的合同的事，还有我对事业的规划这些。” “那你怎么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我还以为宣总骂你了呢。” 季绮言笑了笑：“我又没犯错，他骂我干什么？我就是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季绮言拿起自己的包便提步离开。 苏灵小跑着跟上去，说：“绮言姐，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我自己开车就行。” 苏灵听了前半句本想着算了，但是听到季绮言说要自己开车，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想法。 季绮言的车技她曾见识过。 直到现在，苏灵都不理解她是怎么把驾照拿到手的，不过好在她很少自己开车，倒也没出过事。 苏灵自然是不放心她自己开车回去，又说：“不行的呀，你要是想一个人静静，那我给你叫个车，绮言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季绮言见苏灵一脸的惊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么着急干嘛？我又不是无证驾驶。” 苏灵心道：你有证驾驶反而更可怕。 “还是叫辆车吧，绮言姐你等我啊，我现在就来叫，很快的。” 苏灵这拼命阻拦的举动反而激起了季绮言的反骨，她语气不容置喙道：“我今天必须自己开车回去，你要是再拦我，我可扣你奖金了啊。” “啊~别这样啊。” 苏灵到底还是拗不过季绮言，只好由着她自己离开了。 汽车行驶在路上，季绮言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开的速度很慢，不断有车从后方超上来，她也丝毫不慌。 虽然说车速慢，但是季绮言不专心，脑子里总是浮现宣煊那张脸，还有五年前她提分手的场景。 她还以为，他们不会再见了。 宣煊现在看到她，不知道作何感想？他一定很厌恶自己吧？ 正想着怎么自然地面对宣煊时，突然，“砰”的一声，季绮言觉得自己的车被迫向前冲了几米，同时后脑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出来！” “喂！快出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车窗被人急促地敲了好几下。 第2章 追尾 季绮言眨了眨眼，降下车窗。 车外站着一男一女，看着都是中年人。 季绮言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她被追尾了。 车窗刚降下来，外面站着的人就气势汹汹开口了：“喂！你怎么开的车啊！” “这么慢的速度，你会不会开！我们的车都给撞坏了！” ...... “就是啊！看你是个小姑娘，赶紧赔点钱算了，我们自认倒霉。”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两分钟，唾沫飞进了车里，季绮言侧身躲了躲。 等到他们说完，季绮言推开车门下车。 走到车后，看清了车尾全貌，季绮言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宝马的“马屁股”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而后面那辆车的保险杠弯掉了，车头也翘了起来。 季绮言一阵心疼。 那一对中年男女分别站在季绮言两边，骂骂咧咧道：“你看看给我们的车撞成什么样子了，我们这车很贵的你知不知道！” 季绮言理了理事情的状况，开口说：“我是正常开车的，没有变道也没有急刹。” 她虽然速度慢了点，但也是在正常速度范围内，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出错了，难道是因为她走神了？ 此时，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内。 “宣总，要不要下去？”唐见手把着方向盘，试探着问道。 宣煊望着窗外那个小小的身影，笑着说：“下去干什么？” 唐见：“季小姐遇到麻烦了，要不要去帮帮忙？” 宣煊又问：“你想去帮她？” 唐见透过后视镜看见宣煊的表情，他脸上正挂着懒懒地笑。 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想也不合适，不想也不合适，他只是觉得宣煊会想帮忙而已。 哪知宣煊不但明知故问，还要来反问他，唐见索性闭嘴不吱声了。 “什么没有！就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开这么慢我们怎么会撞上来，快点赔钱！” 季绮言心里也没什么底，她不确定是谁的责任，提议道：“那报警处理吧，我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一直拍着，相信警察能给出一个公正的结果。” 一听季绮言要报警，那两人语气更急了：“报什么警，我们还有事呢，你也别耽误时间了，算上修车费和误工费，你赔我们五万就行了。” 季绮言惊了一下。 五万？她怀疑自己被讹上了。 季绮言掏出手机就要报警，正要拨出去，手机被人打到了地上，紧接着，又响起尖锐的骂声：“我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赔钱！” “赔钱听见没有！” 唐见皱了皱眉，忍不住又朝后排问：“宣总，真的不去帮忙吗？”他都看不下去了，宣总怎么还坐得住？ 宣煊问：“帮什么忙？” 得，他还是多嘴了，唐见再次闭嘴。 季绮言见他们态度如此恶劣，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她强装冷静道：“你们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已经说了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到时候出具责任书如果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抵赖的，况且我的车损坏程度比你们的严重的多吧。” “你的车坏了那是你活该！再不赔钱我们可饶不了你！” “饶不了谁啊？” 三人正争执不下，另一道声音插进来。 季绮言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线里。 那人走到季绮言身边站定，朝对面二人冷冷道：“到底谁的责任你们心里清楚，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我刚刚已经报过警了，你们有异议的话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说完，他侧头看季绮言。 季绮言惊喜地望着他：“宋亭哥！” 她正要问宋亭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一男一女突然掏出手机来对着她拍了起来：“哦，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明星是吧？你这么有钱还要欺负我们这些穷人，真是没有天理了呀！” 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引来了众人围观。 他们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季绮言，嘴里还在不停地叫苦：“大家快来看啊，我跟我丈夫两个人起早贪黑赚钱好不容易才买的车，说撞就被撞了，明星不在乎这点钱就可以随便坏人车了吗？” 他们话里都在指责季绮言。 季绮言不心虚，但是面对他们的怼脸拍，还是不自觉躲着镜头。 宋亭一把揽住她的肩，将她挡住，随后伸手阻止他们：“别拍了！有什么好拍的！” “我就拍怎么了，她要不是心虚了怎么会怕我拍！” 周围的群众一听纷纷倒向那一男一女，也指责起季绮言来。 混乱之中，他们的手机被人抽走。 “啪嗒”一声，手机从高处落下，屏幕摔成了两瓣。 季绮言从宋亭背后探出头来，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宣煊和他脚下阵亡的手机。 宣煊勾着唇邪笑道：“既然不会用手机，那就别要了。” 宣煊个子很高，往这一站，从气势上就胜过了那二人。 他视线落在宋亭身上两秒，随后便上前两步把他身后的人扯出来放到自己身后。 季绮言眨着眼睛，这是什么操作？ 此时，那二人突然结巴起来：“你...... 你凭什么摔我的手机！” 宣煊无辜地耸了耸肩：“我？你有证据证明是我砸的吗？” “你们...... 你们欺人太甚！” 宣煊冷笑一声，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到底是谁欺负人？你们碰瓷也要擦亮眼睛看清楚，我的人也敢碰？” 话落，在场的人都安静了。 追尾的两人大约是被宣煊震慑住了，一时没开口说话，宋亭则是双眸微沉打量着宣煊。 季绮言听到他这句话，先是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然后便开始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他的人？ 他的公司的签约艺人，简称他的人吗？ 短暂的安静过后，那追尾的两人似乎打了退堂鼓：“算了算了，有钱人我们得罪不起，算我们倒霉！” 二人说完正准备离开，几位交警走了过来。 ...... 半个多小时后，经过了现场检查和记录一系列程序，最终认定后车全责。 一开始还气势汹汹的两人现在均低着头不吭声。 后面交警说了些什么话，季绮言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越来越疼。 瞥见季绮言眉头紧紧皱着，宣煊低头问：“你怎么了？” 季绮言揉了揉脑袋，没什么力气答道：“头有点痛。” 宋亭走到季绮言身边，眼神关切地问：“头痛？是不是撞到了？” “去医院。”宣煊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季绮言朝自己车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了那两人一眼，语气冷得像冰：“她如果有什么事，你们给我等着。” “哎... 哎！说什么呢？要追责走正规流程。” 尚未离开的交警听见宣煊的话顿时转过身来提醒他。 唐见跟在两人身后上了车。 车后排，季绮言坐得端端正正的，十分拘谨。 宣煊就坐在她旁边，明明座位足够大，他却越过了中间的边界线，以致于两人离得极近。 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季绮言有些别扭，本想忍着到医院，但去医院的路途也太漫长了。 她轻轻偏了下脑袋欲开口，正好撞进宣煊的眸子里。 心率又乱了起来，季绮言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个，宣总，你坐偏了。” 宣煊盯着她，听她说完，笑了一声：“这是在我的车上，我怎么坐不用你教，你以为你是谁？” 季绮言抿了抿唇，移开视线：“抱歉，是我越界了。” 宣煊不肯动，季绮言只好悄悄往另一边挪，整个人几乎是贴在了车门上，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开多少。 季绮言无声叹了口气，那股头疼劲又上来，她索性直接靠着车窗休息。 驾驶座的唐见通过后视镜瞥见后排的景象，心里直摇头，老板也太不体贴了，把季小姐都挤得没位置了。 到了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说：“只是脑震荡，注意休息即可。” 似乎是注意到宣煊紧张的神情，医生补充了一句：“家属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住院观察几天。” 听到这声家属，季绮言悄悄咽了口唾沫。 她是不想住院的，但宣煊执意要给她办理住院。 宋亭在他们后面到了医院，听了大致情况后，也提议道：“还是住院观察两天吧。” 最后，在宣煊的强势要求和宋亭的温和劝说下，季绮言还是妥了协。 病房内，季绮言坐在床上，宣煊和宋亭站在病床两边，三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他一眼。 宋亭打破了沉静，他看着季绮言说：“绮言，你现在一个人住吗？” 季绮言点了点头：“嗯，我自己住。” “对了宋亭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回来还走吗？” 季绮言跟宋亭很早便认识了，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季绮言高二那年，宋亭突然出国了。 从那之后，他们渐渐少了联系。 一别数年，他们谁都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宋亭温和地笑了笑：“昨天回来的，不走了。” “真的啊？那太好了，等我出院了请你吃饭。” “好。” 两人十分熟稔地叙旧，宣煊听了个大概的内容，依稀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宋亭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人物，他跟季绮言在一起的时候可没听她提过。 一定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宣煊正思索着怎么把宋亭支出去，唐见这时拿着住院单进来了。 “宣总，都安排好了。” 季绮言偏头看过来：“谢谢宣总，也谢谢唐助。” 宣煊朝着唐见使了个眼色。 唐见顿了顿：“宣总，还有什么需要吗？” 宣煊眼睛都快抽筋了，他还完全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恨铁不成钢地直接抓着他到宋亭旁边，说：“他有事请教你。” 第3章 热搜 宋亭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宣煊煞有介事答道：“对，就是你。” 他又对唐见说：“正好现在有机会，你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 唐见疑惑地“啊”了一声，几秒后恍然大悟道：“哦对对对，我的确是有问题要请教你来着，要不我们出去说？” 宋亭看了宣煊一眼，没拒绝，跟着唐见一起往病房外走。 病房里安静下来。 季绮言莫名觉得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宣煊就站在病床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出一个洞来。 季绮言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话题，道：“那个，宣总，我想问问我的车怎么样了？” “车？都撞烂了，你还惦记什么？” 季绮言认真道：“拖去4s店修就行了。” “你只有一辆车吗？” “是的。” 宣煊笑出了声：“季绮言，你好歹是当红演员，不至于买不起一辆车吧。” 季绮言愣了下，回道：“我习惯了那辆车，暂时没有更换的想法。” 宣煊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道：“没想到季小姐这么专一恋旧啊。” 季绮言没说话，她确实只想要这一辆车，也可以说是恋旧吧。 宣煊又问：“不知道你选男朋友的眼光是不是也如旧呢？” 他这问题像是随口调侃，但不管是认真的还是玩笑话，季绮言都没那个胆量回答。 宣煊这是在试探她吗？ 也是，他这么优秀的人，突然之间就被分手了，介怀再正常不过了。 季绮言望着宣煊，他的脸跟记忆中的轮廓重叠在一起。 十九岁的季绮言总是放着自己的课不上，去宣煊上课的教室“蹭课”。 宣煊身边的朋友都认识季绮言，只因她总是以各种理由出现在有宣煊的地方。 有时候，季绮言带着早餐等在男生宿舍楼下。 宣煊一出来，她就跑上前去把早餐塞进他的手里：“你爱吃的烧麦，快趁热吃。” 他的朋友们这时候总是会起哄：“哇偶~你爱吃的烧麦呢宣哥~太幸福了。” “宣哥，要我说啊，你就从了季学妹吧。” 季绮言凑近宣煊小声道：“你要不采纳一下他们的建议吧。” 宣煊只会用眼神制止他的朋友们，然后单手插进兜里，语气不冷不淡道：“不采纳。” 宣煊这人太难追了，季绮言追了他一年零四个月才把人追到手。 他们在一起不到两个月，季绮言提了分手。 看着面前这张脸，季绮言忍不住想，如果她当初没有提分手，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季绮言。” 宣煊有些不满地喊了她一声。 季绮言回神：“嗯？”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刚刚的问题吗？” 季绮言摇头，语气很平淡：“不用了，我其实，也没有很恋旧。” 话刚说完，宣煊脸色沉了下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眼睛里不辨情绪。 他生气了。 这是季绮言脑中第一个反应。 果然，他还在记恨五年前被分手的事。 ...... 季绮言住院第二天一早，苏灵着急忙慌地跑进病房。 “绮言姐，不好了！” 季绮言正坐在病床上看着窗户发呆，听见动静问：“怎么了？” “你... 你你上热搜了！” “我？” 季绮言有些疑惑，她上一部戏刚杀青，最近都在休息，也没出席什么活动啊，怎么会突然上热搜？难道是被扒出了什么黑料？ 季绮言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自己的“黑料”，但是这些事几乎没人知道。 忽然，昨天的记忆涌入脑海。 那追尾事故的两人用手机拍了她。 可是手机被宣煊砸烂了啊。 “你看，有人发了一段视频，现在网友都在说你仗势欺人。” 苏灵把手机递给季绮言，屏幕上正在播放着那段视频。 季绮言接过看了起来。 视频上正是昨天他们在车下争论的场景，拍到了追尾两人用手机拍照的过程以及宣煊过来夺过手机往地上砸的全程。 从视角来看，视频应该是当时围观群众里的人拍的。 不过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微博上热度最大的就是她这件事，她的黑稿已经满天飞了。偶尔能刷到一些帮她说话的粉丝，不过没激起什么水花。 季绮言放下手机，起身去换衣服。 刚换好衣服出来，陈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静姐。” 那头陈静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严肃，却听不出慌乱：“你现在来公司，直接来我办公室。” “知道了。” 季绮言办了出院手续，便跟苏灵一起去了公司。 陈静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了，见季绮言进来，沉声问：“那个视频怎么回事，昨天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详细说一遍。” 季绮言把事情的经过都讲了一遍，直到说完最后一个字，也没见陈静有什么大的反应，最多就是皱了下眉。 “那看来是有人断章取义要故意抹黑你了，你不用担心，这事不算棘手，公关部的人已经开始处理了。” “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沉默。正好你的剧马上要播出了，借这个热度攒一波流量，到时候再把完整的证据发出去。” 季绮言没说话，点了点头。 她还是，不能完全接受圈内的一些规则方式。 还没走出陈静办公室，苏灵又带来了新消息。 “绮言姐，静姐，热搜上的人多了一个。” 陈静看了她一眼，没多问，而是打开自己的手机。 季绮言也掏出手机打开微博。 热搜第一＃季绮言与资本关系匪浅 资本？ 季绮言点进词条翻了翻。 原先网友发的那段视频里拍到了宣煊，他作为观星的新任总裁，知名度并不高，而且视频中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季绮言身上。 但是不知道哪位火眼金睛的网友认出了他，把他的身份也扒了出来。 观星娱乐公司的总裁和观星的艺人当街欺负素人。 这个话题一出，不知又养活了多少营销号，微博上各种猜测他们关系的热帖。 各路网友在评论区议论纷纷。 【季绮言不是和顾卿于在谈恋爱吗？】 【那跟她脚踩两只船也不冲突啊。】 【楼上的乱说什么啊，我们家言言独美好吗，顾卿于少来沾边。】 ... 【视频里季绮言跟宣煊看对方的眼神也谈不上清白吧，他俩必有一腿。】 【这季绮言看起来一副清纯样，背后玩得真花。】 【呸，恶心女！】 ... 大多数网友似乎已经认定了季绮言和宣煊之间是恋人关系。 更有甚者，说宣煊已婚，而季绮言为了争资源甘愿做第三者。 很多言论根本不堪入目，说得多难听的都有。 舆论的力量有时候能压垮一个人。风波过去之后，围观群众依旧可以在网络上谈笑风生，而被困在那场风波里的，只有当事人。 季绮言不太喜欢自己的生活被搬到网上，更不喜欢别人的指指点点。 静姐告诉她，娱乐圈就是这样，她是活在闪光灯下的人，**这个东西注定是奢侈品。入圈这两年来，她一直努力适应，但到今天，她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接受过这样的生活。 新的热搜出来没多久，唐见来了。 “季小姐，宣总找你去他的办公室。” “好，我马上去。” 宣煊这个节骨眼找她，想必是因为热搜的事。 第二次来宣煊办公室，季绮言已经没有第一次的心虚紧张了，大概是因为这次有紧要的正事，她无心去想两人曾经的那点纠葛。 “宣总，您找我。” 宣煊瞥了唐见一眼，唐见立马会意，退出办公室，将门带上。 “嗯，微博看了？” “看了。” 宣煊盯着她，接着问：“难过吗？” “什么？” 季绮言不明白宣煊怎么问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个时候应该想的难道不是解决问题吗？她为什么要难过？ 宣煊道：“那些人说的话，造的谣，不难过吗？” 季绮言实话答道：“还好。” 她确实没什么好难过的，出道近两年了，网友什么话没骂过。 宣煊似乎不信，又问了一遍：“真的不难过？” “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这话的真实性，季绮言坦荡地迎上宣煊的目光。 两人对视片刻，宣煊先移开了目光。 “吃饭了吗？” 季绮言突然有些怀疑宣煊叫她来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是唠嗑？ 季绮言忍不住道：“宣总，现在的重点是不是应该放在热搜这件事上？” 宣煊漫不经心反问道：“你在教我做事？季绮言，你搞清楚谁是老板。” 季绮言知道自己说错话，很识时务退步：“抱歉宣总，是我自以为是了。” 宣煊从办公椅上起身走过来，季绮言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这个动作落入宣煊眼里，他拧了下眉。 “过来吃早餐。” 季绮言犹豫着走到小茶几前坐下，面前摆了好几样早餐。 宣煊大大咧咧坐在她对面，把一杯牛奶放到季绮言手中。 季绮言意思意思抿了两口，开口道：“宣总，我还得去想办法解决热搜的事。” 宣煊看了她一眼，说：“公关部是吃干饭的吗？” “啊？” “这种事都要艺人自己处理，公司养着他们的意义在哪？他们有需要的地方你就配合，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 宣煊大口咬着烧麦，好似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季绮言静静望着他，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公关部的人解决问题肯定比她专业多了。 “别一直盯着我，我会以为你对我图谋不轨。” 季绮言思绪被打断，慌乱移开视线：“对... 对不起。” 为了抓紧离开办公室，她咕咚咕咚很快把一杯牛奶喝下肚。 季绮言站起身来，语气疏离又不失礼：“宣总，谢谢你的牛奶，我就先走了。” 宣煊没说话，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季绮言缓缓站起身，试探着往后退，宣煊看起来像是在出神，她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后退，最后退到门边。 宣煊依旧没出声，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季绮言麻溜开了门就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只她在宣煊办公室待的这会儿功夫，网上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了她的私生活上，大家都在猜测她的感情状态。而最开始上热搜的那件事已经没多少人关心了。 就连观星内部的员工也在议论季绮言和宣煊的关系。 季绮言在公司待着郁闷，索性打车回了家。 回到绿洲花园，刚一打开门，就看见玄关处站着姜瑶。 季绮言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 姜瑶关上门，拉着她到客厅坐下：“快来，我买了好多你爱吃的东西。” 季绮言笑了笑：“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姜瑶把奶茶插上吸管给季绮言，说：“我看到了微博上的热搜，你还好吧？” “挺好的，又不是第一次被骂。” 姜瑶气愤地吸了一口奶茶：“那些键盘侠真是够无聊的，我看了评论都要气死了！” 季绮言听着姜瑶一句不停地骂着网友，心里犹如涌进一股暖流，让她安心。 这些年来，她只有姜瑶这一个朋友，她们是大学认识的，她追求宣煊这件事也离不开姜瑶的推波助澜。 当年，姜瑶看不下去她“桃花绝缘体”的体质，便搜集了学校各个专业年级的单身帅哥信息。 当她丢出一沓照片让季绮言选时，季绮言哭笑不得：“又不是我选了就能谈。” 第4章 宋亭 姜瑶气定神闲地摆着手说：“这你就别担心了，一切有我，我就是你的军师。” 季绮言从那沓照片里随便抽出一张看了一眼，觉得长相很完美，便说：“那我选他？” 她抽中的正是宣煊的照片。 后来，她就开始了漫长的追求之路，姜瑶在她身后给她出谋划策。 直到现在，季绮言依旧觉得追求宣煊的那一年零四个月，是她最勇敢的时候，也是最不像她自己的时候。 季绮言正追忆往昔，姜瑶问起了宣煊：“欸，跟我说说，前任变上司的感觉怎么样啊？” 季绮言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我现在见了他只想绕道走。”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躲着他呢。” 姜瑶忍不住感慨，毕竟这桩姻缘也算是她一手搓成的。 季绮言道：“此‘躲’非彼‘躲’，现在一是觉得尴尬，二是怕他看我不爽给我穿小鞋。” “你躲着他，他就不能给你穿小鞋了？” 季绮言：“...... ”好吧，其实她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宣煊。 难得有这样轻松的时刻，季绮言也暂时抛却了烦恼，跟姜瑶一起吃吃喝喝聊天，两人就这么坐在地毯上聊到了大半夜，靠着沙发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两人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 季绮言半睁着眼睛，循着声音摸到手机：“喂？” “绮言，来公司一趟。” 电话是陈静打来的，听她的语气，似乎事情并不严重。 姜瑶闭着眼问道：“怎么了？大清早就给你打电话。” “经纪人让我去公司，应该跟微博上的热搜有关。” 姜瑶闻言睁了睁眼，比刚才清醒一些了：“那我陪你一起去。” 季绮言粗略地收拾了一下茶几周围的狼藉，笑了笑：“不做课题了？” “好吧，我派我的灵魂陪你去。” ...... 路上，季绮言已经看了微博上的言论趋势。 现在的风向依然是她和宣煊之间的关系，原本那件追尾的事已经没有热度了。 苏灵正在公司楼下等着她。 来到陈静的办公室，季绮言还未开口，便听见她说：“你把行车记录仪拍下的全过程发给我，还有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晚点会以公司的名义发出去。”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季绮言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下文，她问：“就这样吗？” 陈静坐在办公椅里抬了抬头：“不然呢？” 季绮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另一件事不需要澄清吗？” 陈静闻言笑了一声：“网友通过一段视频几张照片就编造出来的谣言，你想怎么澄清？倒不如趁着这波热度多宣传新剧。” “你刚杀青，这几天好好休息调整状态，马上剧宣就要忙起来了。” 见陈静又低头翻找文件，不欲再多说的样子，季绮言沉默着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五点，观星娱乐准时发博，网上风向又变了，网友纷纷倒向季绮言，指责那两个追尾的中年男女。 【原来是碰瓷来的，难怪两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就是看我们水水善良，车被撞坏了还好声好气跟他们说话。】 【真是给他们脸了是吧。】 ... 【我早就想说了，我之前见过这两个人，撞了别人的车还耍无赖，资深碰瓷选手了。】 【网友也是有两副面孔哈。】 季绮言翻了一会儿评论，觉得没什么意思，正准备退出来，页面上弹出一条新的私信。 她点了进去，内容不长，只有一句话：水水，不要被外界的声音干扰，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水水这个称呼是粉丝给她取的，大致原因就是她性格比较寡淡，长相也偏柔和，没有一点攻击力，整个人犹如一杯白开水。 后来大家就开始叫她“水水”了。 季绮言道了谢便退出了微博。 姜瑶约她晚上出去吃饭，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季绮言重新换了套简单舒适的衣服。 乘着电梯到楼下，刚出单元门便感受到一阵凉风。 域城的天气说变就变，一场雨下来，送走了秋天。 季绮言认命地扣上了外套的扣子，将手缩进了袖子里。 到了两人约好的地方，姜瑶还没来。 季绮言要了杯热水便坐着等姜瑶。 她一边喝着水一边看菜单，不知不觉一杯水见底了，姜瑶还没来。 季绮言给她发了条消息：你是不是走错餐厅了？ 过了几分钟，季绮言收到了姜瑶发来的一串语音，她点开，姜瑶焦急的声音响起来： “啊啊对不起！！！我被我导扣下来干活了！今晚得爽约了，都是我的错，欠你十顿，下次一一请回来好不好？” 对于姜瑶爽约或者迟到这事，季绮言已经习惯了，每次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事情脱离自己的计划，姜瑶比她更烦恼吧。 季绮言给她回了条消息，然后便叫服务员上菜了。 刚刚翻菜单的时候她实在是馋，就先点了几道菜，现在想想，这个决定简直太明智了。 季绮言正要开吃，有人轻拍了下她的肩。 季绮言回头，就见宋亭站在旁边。 “宋亭哥。” “一个人吗？” 季绮言笑了笑回答：“是啊，你也是一个人来吃饭吗？” “跟朋友在这约了见面，刚谈完事，我还没吃呢，一起？” “好啊。” 宋亭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服务员过来添了一副餐具。 季绮言坐端正了一些，看了看满桌自己喜欢的菜，问：“要不再加几道菜吧？” 宋亭摇了摇头，笑道：“不用，我不挑食。你的喜好倒是一点也没变，爱吃的菜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季绮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宋亭哥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爱吃的东西呢。” 要不是因为她一直都爱吃这些，她自己都不会记得。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天。 宋亭说了些自己回国后的情况，向季绮言问起了宣煊。 “你跟宣煊是什么关系？” 季绮言目光微顿，她眨了眨眼，回道：“就上司和员工的关系。” 宋亭眼神微动，一瞬不瞬地盯着季绮言。 依他看，可不止是上司和员工的关系这么简单。 季绮言躲开他的目光，低头扒着碗里的饭。 她跟宣煊之间的那点过往，其实没多少人知道，她这边只有姜瑶知情，按照宣煊的性格，他也不会大肆宣扬这件事。加上过去了这么久，知情的这几个人估计也忘得差不多了。 至于宋亭，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从头到尾他就不知道这件事。 似乎因为宣煊这个话题，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为了缓和气氛，季绮言笑着问宋亭：“对了宋亭哥，你现在住哪啊？” 宋亭回：“暂时住酒店，近期打算买新房。你住哪里？” “绿洲花园。” “怎么样？” 季绮言想了想，说：“环境不错，地理位置也还行，物业费略高，居住舒适度很高。” 宋亭一笑：“听你这么说，似乎不错。” 季绮言点了点头。 绿洲花园的那套房是她精挑细选才定下来的，也是她第一次买的房，反正她现在住着很幸福，一点儿不想换房子。 两人吃完饭出来，天已经黑了，漆黑的天空中只有零零点点的几颗星星。 气温似乎又降了几度。 季绮言抱了抱胳膊，宋亭说：“我送你回去，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把车开来。” 说完，宋亭把外套脱下来，准备给季绮言披上。 季绮言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不冷。” “披着，晚上风大，容易着凉。” 宋亭还是不容拒绝地给她披上了。 宋亭去开车的间隙，季绮言拿出手机看，正给姜瑶回着微信，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季大明星。” 季绮言闻声偏头看过去。 虽然听声音就知道是宣煊，但真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季绮言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季大明星在这吃饭？” 季绮言听着他这颇为阴阳怪气的称呼，抿了抿唇，她语气淡淡道：“宣总，您也亲自来吃饭了。” “呵，不亲自来吃难道把嘴割下来叫人送来吗？” 说话间，宣煊瞥了眼她身上宽大的外套，眉头微蹙：“季大明星，你的眼光有点差啊，穿这么丑的外套。” 季绮言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外套，通体黑色，款式很简单，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外套，谈不上设计新颖，但也跟丑不沾边吧。 她合理怀疑宣煊在找茬。 还没等季绮言说话，宣煊突然伸手把她的外套扯了过去，紧接着，身上又被盖上另一件外套，上面带着宣煊的独有气息，像阳光洒在薰衣草上的味道。 她以前就特别喜欢宣煊身上的这种味道，那时候还总是找各种借口扑到他身上闻，宣煊则每次都是一脸正经地推开她。 时隔几年，他的味道依旧没变。 季绮言不动声色的拢了拢外套，悄悄嗅了一口。 好闻。 宋亭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他摇下车窗对季绮言招了下手。 宣煊也看见了他。 果然是别的男人的衣服。 季绮言慢吞吞地把宣煊的外套拿下来整理好递给他：“宣总，能把那件外套还给我吗？” 宣煊一瞬不瞬注视着她，没接。 季绮言也拿不准他的意思，但是她要拿回宋亭的衣服，这没错吧？ 于是季绮言也没再管宣煊回不回答，伸出手就要把衣服拿回来。 谁曾想还没碰到衣边，宣煊躲开了她的手，随后跟着她一起走到宋亭的车边。 宣煊漫不经心地对宋亭说：“能不能也载我一程？” 第5章 做梦 季绮言闻言偏头看他，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然后，她听见宋亭说：“当然可以，上车吧。” 车内，宋亭朝后座问：“宣总去哪？” 宣煊看了眼副驾驶的季绮言，随后勾了勾唇，回答道：“绿洲花园。” 闻言，季绮言背挺直了些，有些惊讶往后看了一眼，恰好对上宣煊似笑非笑的眼神。 季绮言立即撇开视线，扭头看向窗外。 宣煊也住绿洲花园，这么巧？像他们这种商业精英不都是住海景别墅的嘛？不过绿洲花园也不差，他住的房子跟自己住的未必是一个档次。 季绮言胡思乱想着，压根没注意到后排频频投来的视线以及后视镜中宋亭和宣煊的几次眼神交流。 一路上，车内被一种莫名古怪的气氛包围住，三个人各怀心思，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直到车子开进绿洲花园，宋亭率先开口问季绮言：“你住几号楼？” “9号。” 临下车时，季绮言解开安全带，宋亭温声道：“晚上早点休息，有什么事都可以联系我。” 季绮言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宋亭哥。” “跟我不用说谢谢。” 季绮言笑了笑：“那我就回去了。” 说完，她推开车门下车。 下一秒，就见宣煊也从车上下来绕到她身边。 季绮言眨了眨眼看着他。 宣煊淡然自若道：“我家也在这一块。” 随后，又看向车内：“今晚谢谢宋先生了。” 宋亭：“顺路的事，不用客气。” 说完，他朝季绮言看了一眼：“走了。”季绮言对着里面的人摆了摆手，说：“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嗯，外面风大，快进去吧。” 直到车尾在拐角处消失，季绮言才收回视线。一回头发现宣煊正打量着她，见她看过来，也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季绮言搞不清他的想法，但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紧张。 季绮言挤出一个很标准的笑容：“宣总，我也走了，您走夜路注意安全。” 说完，季绮言看似淡定地进了一楼大堂。 走了几步，她小心翼翼回头，精准地对上了宣煊的眼神。宣煊依旧站在原地，只不过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她。见她回头，挑了下眉。 季绮言此刻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要回头？潇洒离开头也不回不好吗？ 季绮言干巴巴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迈着略显局促的步子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才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她有多紧张，刚才差点就同手同脚了。 黑夜中，宣煊站在原地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唐见，帮我在绿洲花园买套房，最好是靠近9号楼，尽快。” 短暂的通话结束，宣煊抬头望着高楼上无数个窗格透出的灯光，沉默了几秒，提步离开了。 树影婆娑，地上的落叶又叠了一层。 沙沙沙—— 一双纯白帆布鞋从落叶道上踏过。 “宣煊！” 季绮言在宣煊面前站定，仰头望着他，眼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听赵宇说你找我？” “嗯。”宣煊两手插着兜，脸上情绪不明。 季绮言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原本喜悦的心情一下子淡了许多。她太熟悉这种神情了，她最开始接近宣煊时，他看她的时候就是这副神情，冷漠疏离，拒人千里之外。 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预感下一秒就被证实了。 面前的人语气冷淡道：“我们分手吧。” 果然。 季绮言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微微蹙着眉，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喉咙也犹如被掐住，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溢出一句完整的话：“怎... 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宣煊面无表情：“我不喜欢你，你也根本不喜欢我，我们又何必继续下去。” 过了几秒，他又补充道：“我只是你和姜瑶两个人消遣的工具，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季绮言瞬间明白，他这是知道自己追他的初衷了。还没等她开口，宣煊便转身离开了。季绮言一时不知道怎么做，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腕。 “对... 对不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季绮言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解释，毕竟宣煊说的就是事实，这件事是她理亏。 宣煊的手落在她的手腕上，带着她手一点点往下滑，直至分开。 “没什么好解释的。”说完，他头也不回离开了。 “宣煊——” 眼泪从她的面颊划过。 “别走！！”季绮言猛地睁开了眼。 房间里一片黑暗，耳边只有风的呼呼声。 原来是梦啊。 真是令人讨厌的梦。 季绮言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她把放下手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怎么突然做这种梦了？不过这梦倒是让她想起来，她对不起宣煊的可不只是把他甩了这件事，就连她最开始接近他都不是抱着真心，这件事除了她和姜瑶就没人知道了。 如果宣煊知道这件事，说不定就不会像如今一样，虽然记恨她，但好歹没做出什么实际报复的事。 堂堂一众人的男神，天之骄子，被她戏耍了感情。 想到这，季绮言不禁打了个颤，更心虚了。 房间里凉意渐浓，季绮言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房间的灯，窗帘随着风摆动着。 原来她忘记关窗户了。 “阿嚏——” 季绮言打了个喷嚏，起身走到窗边。探头往外望了望，天空一片漆黑，看不见月亮，连颗星星都没有。她关上了窗户。 “阿嚏——” 季绮言披上外套走出房间，倒了一杯温水，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她打开微信，给置顶的人发了条明知故问的消息：【睡了吗？】 她也没想着能得到回复，正要退出微信，姜瑶的消息就来了。 姜瑶：【月亮不睡我不睡】 季绮言笑了笑，回复她：【你怎么知道月亮没睡？】 姜瑶：【月亮就是你呀我的季月亮。亲亲JPG. 】 季绮言敲着屏幕，字还没打完，姜瑶就发来了视频通话。刚接通，姜瑶黏糊的声音传出来：“你怎么还没睡呀宝贝儿？” “已经睡过一轮了，醒了。”季绮言喝了口水，接着说：“你呢？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姜瑶大大咧咧道：“白天太忙了，晚上玩起手机就没收住咯。” 季绮言点了点头，轻声说：“那你注意休息，今天降温了，记得添衣服。” “知道啦知道啦~你也是。” 季绮言挂了电话，将杯中的水喝完，重新回了房间。 不知是因为那个梦，还是因为跟宣煊的重逢，又或是今夜突然的降温，总之，她后半夜是再也没睡着了。 ＊ 季绮言主演的剧已经定档，今天是发布会的日子。 早上六点，她顶着一对熊猫眼走进卫生间洗漱。 “阿嚏——” 季绮言一边挤牙膏一边吸了吸鼻子。这个时候感冒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免疫系统总是在换季的时候掉链子，一旦温度变化大，身体总是会出一些小毛病。 气温骤降，冬天好像真的来了。 季绮言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色大衣穿上，戴着口罩帽子便出门了。 到公司的时候，时间还早，季绮言坐在休息室给自己点了个外卖。 不一会儿了，有人推开休息室的门，季绮言微微偏了一下头看来人。 苏灵见季绮言来得这么早，有些惊讶：“绮言姐，你是不是记错时间啦？发布会在晚上，你下午来化妆就行了。” 季绮言一愣，她光记着今天有发布会了，确实忘了注意时间。她轻声开口问：“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苏灵脱下外套，走到她旁边：“我要做好你的准备工作呀，一个成功女艺人的背后必须要有一个积极上进的小助理。” 说完，她见季绮言紧紧裹着大衣，问：“绮言姐你冷吗？” “有点。” “那开空调啊。”苏灵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打开空调。 对噢，还有空调。 季绮言吸了下鼻子，她今天脑子大约是不太清醒。 苏灵从包里翻出记录本，问季绮言：“要我安排车送你回去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反正时间早，回去睡一觉也没关系。” “不用了，我等等就好。” 来都来了，这要再来回折腾，她才真的更难受。 “那行，你在这好好休息，我去宣传部找他们对接一下工作。”苏灵没再多说什么，戴着工作牌就出去了。 季绮言听着苏灵哒哒哒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不禁笑了笑。 苏灵从她出道开始就一直跟着她，嘴上总是说着工作太累，不止一次提出要回老家找个人嫁了，行动起来却比谁都有活力。 休息室的温度渐渐上升，季绮言靠在沙发里开始有了丝睡意，她本想就这么睡一觉，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五分钟后，季绮言在前台拿到外卖。 刚走进电梯，身后跟上来两个人。 宣煊和唐见。 季绮言狐疑地看着他们，心中奇怪，旁边不就是总裁专用电梯，干嘛来体验他们凡人的电梯？ 不过这些她只敢在心里想想，人家是总裁，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道理。 宣煊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好似随意地看了她一眼：“季大明星这么早，挺敬业啊。” 季绮言语气恭敬回道：“宣总早，您也是。” 她看着电梯里逐渐上升的楼层数字，第一次心里吐槽公司的电梯这么慢。 宣煊似乎看出来她的心思，漫不经心地勾了下唇角，说：“你好像很不想见到我。” 第6章 笑容 季绮言在想怎么回答他，就听见他又说：“不过你还是尽早适应吧，你以后肯定会经常见到我。” “叮——” 电梯门打开，季绮言如蒙大赦，出电梯之前还不忘狡辩一句：“宣总您说笑了，我没有那样想。” 电梯门关上，宣煊嘴角的弧度随之消失。 从刚才起恨不得化为隐形人的唐见此刻觉得电梯里温度似乎降了不少，怪冷的。 宣煊单手插着兜，声音不辨情绪道：“你觉得她为什么不想见到我?” “?”唐见听着这突如其来的烧脑问题，又不得不回答，他硬着头皮道：“季小姐或许只是认生。” 宣煊睨着他：“你也认为她不想见到我?” “不不不。”唐见急忙否认。 “算了，你别说了。”宣煊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所谓的答案。毕竟，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 季绮言吃过早餐就在休息室睡了一上午，发布会的地点离公司很近，她在公司化好妆做完造型便直接去了发布会场地。 刚从车上下来，一阵冷风吹过，季绮言又把大衣裹得紧了一点。 她大衣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裙，小腿下半部分光溜溜露在外面。 本想穿着大衣和牛仔裤去参加发布会，但苏灵执意要她穿这件短裙，陈静也是这个意思，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女艺人要抓住一切展现美的机会。 她索性退了一步想穿长裙，不过还是被一口拒绝了。 发布会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两个多小时，结束之后已经到了九点。 回去的车上，苏灵拿着手机开心道：“绮言姐，你果然上热搜了，热搜榜上前几名都是你的词条呢，我就说嘛，你这么漂亮，一定是今晚最亮眼的。” 苏灵激动地刷着微博，时不时感叹一句某一张照片的完美角度又或者是满分氛围感。 照片里的人穿着白色裙子，裙子上半部分设计很简约，裙摆的形状宛若一朵盛开的花朵，头发简单地束在身后，双腿细长白皙，脚踩一双银色细高跟，整个人跟这件裙子一样，纯白无瑕。 宣煊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季绮言笑得温婉，眼神如一汪清水，漂亮动人。 她的笑容，曾给过他无数次。 那时的季绮言，胆子很大，不知道从哪得来他的课表，总是准时守在他去上课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对他灿烂一笑：“哇！宣煊，好巧啊。” “你也去致远楼上课吗？我也是，一起吧。” 说着她就跟在宣煊身边，一路上叽里咕噜说个不停，就这么一起到了宣煊上课的教室，还在宣煊旁边坐了下来。 宣煊看着她这一系列举动，明知故问：“你还不去上课吗？” “我当然上，我这节课和你一样，也是林教授的课。”她笑得坦荡，一点也看不出来心虚。 一旁的赵宇听得哈哈大笑。 他们俩不是同一级，宣煊比她大一届，也不是同一个专业，连学院都沾不上亲戚关系。 怎么可能会上同一节专业课。 这人说谎都不打草稿。 季绮言眼神制止赵宇：“你笑什么？我说话很好笑吗？” 赵宇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宣煊，笑得更放肆了。 知道劝不走她，宣煊也不再多费口舌。 上课时间，他的余光里，季绮言靠近了些，单手支着下巴，似乎又是在盯着他。 宣煊一开始还能静下心来听课，但边上人的视线太过热烈了，他觉得不自在，忍无可忍想提醒季绮言时，讲台前滔滔不绝的林教授突然咳嗽两声：“咳咳...... 那个，谈恋爱的同学啊稍微收敛一点，是我讲的课不够生动么？” 他这话引得哄堂大笑，众人的目光随着林教授的视线移过来，落在宣煊身上。 课堂纪律恢复后，季绮言悄悄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你耳朵好红啊。” 说完，宣煊偏头，就看到她笑得一脸狡黠。 不过季绮言不知道，彼时她的面颊上带着鲜艳的红晕，那副样子倒像是醉酒的少女在撩拨少年。 宣煊面上不自觉染了笑，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唐见站在办公桌前，不知所措。 他是来汇报买房子的事的，结果宣总似乎把他当成了隐形人，就这么看着季小姐的照片“傻笑”。 “宣总。”唐见纠结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 他真的不是故意打扰宣总的，他只是想早点完成任务早点下班啊。 果然，唐见的一声“宣总”把他拉回了现实。宣煊一秒恢复成不苟言笑的样子，仿佛刚刚在那笑的人不是他。 “什么事？” 唐见听他的语气似乎没有不悦，暗暗松了口气：“绿洲花园的房子，9号楼3单元一共有五套在售房，分别在不同的楼层。” “最高是哪层？” “31。” “那就选31层那套。” “宣总，”唐见犹豫了一秒，接着说：“还有一件事。” “说。” “我今天去那边看房子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了季小姐的朋友。” “姜瑶？”宣煊从一顿文件夹里抬了下眼。 “是。她去了25层。”唐见斟酌着说道：“25层正好有一套在售房。” 闻言，宣煊脸上似有若无浮出一点细碎的喜悦，他看唐见的眼神都温和了几分：“那就要25层那套了，尽早安排人去打扫，把我的东西送过去。” “好。”就在唐见准备下班的时候，宣煊突然又看了他一眼，问：“你还认识姜瑶？” “今天才认识的。” “知道了，今天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应该的，谢谢宣总。” “阿嚏——” 季绮言感觉鼻子酸酸的，明明白天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没什么不适感了，原来只是维持了几个小时的假象。 也不知道是该说她的身体太脆弱还是太懂事。 她浑身无力地靠在车椅里，听着苏灵的夸赞，她不回答苏灵的话，苏灵就找司机，司机一边开车还要一边做她的捧哏。 季绮言回到绿洲花园，姜瑶正在楼下，一见到她的影子就上前来抱住她。 “宝贝儿~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我们前两天才见过，今天凌晨打了视频。”季绮言好笑道。 “我不管，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视频不算。”姜瑶抱着她的胳膊，一起走进大厅，走了几步突然扭头看她：“你声音不太对劲，是不是感冒了？” 季绮言：“是有点。” 姜瑶正了正色，伸手贴上季绮言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 “今天我导给我放假了，正好我这几天留在你这。”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姜瑶突然想起来白天的事，她说：“对了，我今天来的时候遇上宣煊的助理了。” “唐见?” “对啊，今天我买了好多东西来，手上没空，他帮我按了下电梯。” “你还认识唐见啊？”季绮言有点奇怪，姜瑶跟唐见两个人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你跟宣煊一起上热搜的时候，他助理也被拍进去了，我认了个脸熟，今天才知道他叫唐见。” 季绮言点了点头，想起来宣煊说他住绿洲花园，恰好今天姜瑶就在电梯里遇到唐见。 该不会那么巧，宣煊跟她住在同一栋楼吧? - 季绮言回到家立刻泡了个热水澡，本想着把感冒击退，没想到第二天症状还加重了。 这几天她本来没有什么安排，恰好姜瑶也有空闲，还想着两人能一起出去玩几天，结果...... 季绮言靠在沙发里里思考人生，即使屋内开了空调，还盖了一张毛毯才感到暖和。垃圾桶里堆满了卫生纸，手边还放着两包等待上阵。 姜瑶端着药走过来，把药递给季绮言的同时，伸手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又贴上自己的额头对比，皱了皱眉。 “好像有点烫，你先把药喝了，我去找体温计。” 季绮言点头，双手捧着杯子，感受着杯壁上的温度传到手心。 “阿嚏——” “你这都感冒两三天了，还没有好转的迹象，要不去医院吧？”姜瑶最开始不是没提过去医院，但是被季绮言拒绝了，那时她感冒还没有那么严重，姜瑶也就由着她。 但现在，姜瑶看了看体温计上的数字：“38度，有点低烧。” “还是去医院吧。”姜瑶今天有事得离开了，留季绮言这么个病号一个人在家她是不放心的。 季绮言不愿意去医院，她依旧拒绝：“38度也还好，我吃点退烧药休息两天就好了。” “你自己能行么？”姜瑶有点怀疑，但是季绮言这个人吧，大部分时候好说话得很，如果有时候犟起来，那就跟头驴一样，她抗拒去医院，姜瑶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 见她脸上的担忧，季绮言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我是个成年人了，这点事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嗯。” 姜瑶的电话响起来，又是同组的师姐在催她了。 “我走啦，好好吃饭休息听到了吗？” “好~” 姜瑶走后，季绮言把剩下的药一口闷掉，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里睡觉。 之后的几天里，她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度过，吃饭，吃药，睡觉，状态好的时候就玩会儿手机。 好在这些天里都没有工作上的事，季绮言的日子过得也算舒服。 期间宋亭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告诉她已经看好了房子，离绿洲花园很近，她有事可以随时去找他，其次就是提了下去看望季母。 想着这个问题，季绮言沉思了许久。 第7章 巧合 位于域城汇湾路586号的，是域城精神卫生中心。 季绮言有小半个月没有来了，正好这次跟宋亭一起来看看。 两人过了安检，穿过走廊，到了尽头的一个房间，这间房一共住三个人，其中一位病人，是她的母亲，程姗。 进入房间前，季绮言深深吸了一口气。 靠近窗边的床上，一个瘦小的妇女坐在床尾，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枕头，嘴里似乎在念着什么。 宋亭走近了，才听出她念的是“季明诚”，季绮言父亲的名字。 季绮言轻轻喊了她一声：“妈。” 程姗听到声音歪头看过来，脸上带着谨慎与厌恶，她语气不善道：“你们是谁？” “妈，我是言言，”这句话她说了无数遍，说完她看了一眼宋亭，心里存了一丝期待：“这是宋亭哥，你还记得吗？” “姗姨，我是宋亭，小时候经常去您家玩的。”宋亭弯着腰轻声说。 程姗眼神里依旧是陌生，颤抖着摇头，抱着枕头的动作紧了紧：“不认识，我不知道什么言言亭亭的！” 她突然眼神凶恶地看向季绮言，吼道：“你是谁？你是不是要来抢我的老公！” “姗姨...... ”宋亭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反观季绮言，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除了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就像个旁观者一样，仿佛她跟着眼前的人毫无关系。 “你走！你走！季明诚是我的！！” “你滚出去！不要来我家！这里不欢迎你！滚啊！！” 程姗情绪激动起来，甚至扬起手来打季绮言。 宋亭挡在季绮言身前：“姗姨，您冷静一下。” “怎么回事？”护士听到动静赶来。 程姗依旧是歇斯底里的模样。 “季明诚！你又跟别的女人好上了！”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不得好死！” 季绮言和宋亭往后退了几步，护士上前来安抚程姗的情绪。 吃过药后，程姗靠在病床上，抱着枕头不停地嘟囔着。 “明诚——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明诚...... ” “我们还有个乖宝宝... 明诚，你不能背叛我们啊...... ” ... 出来时，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宋亭出声问：“姗姨这几年一直这样吗？” “嗯，五年了。” 宋亭伸手搭在季绮言的肩上，无声地安慰她。 程姗的变化太大了，和记忆中那个温柔大方的漂亮阿姨判若两人。 印象中，小的时候父母常年在外，他总去季绮言家找她一起写作业玩游戏，程姗则在一旁给他们录像，然后一遍遍翻着相机里的影像。 偶尔拍到季绮言搞怪的表情，季绮言闹着要她删除，程姗就笑着揉她的脑袋：“妈妈还要给言言拍好多这样的照片呢，多可爱呀，小亭你说是不是？” 程姗不只是一位温柔的母亲，还是一名优秀的摄影师。她的摄影作品获得过域城摄影大赛一等奖。 记得那时，她笑着对他们说：“奖金就用来请你们吃大餐好不好？” 他开心地点头：“我想吃螃蟹。” 季绮言激动地蹦蹦跳跳：“我要吃披萨！披萨披萨，妈妈我要吃披萨！” 他和季绮言因为到底吃螃蟹还是披萨争了起来。 程姗笑着看他们打闹，在他打算妥协吃披萨的时候，程姗说：“都吃都吃，今天吃螃蟹，明天吃披萨，好不好？” “好耶！妈妈最好了！” “姗姨最好了！” - 回到绿洲花园时，季绮言刚走进大厅就看见宣煊正在电梯外。 不会是来蹲她的吧？ 应该不是，季绮言马上否定掉了这个猜测。 难道他真的也住这里？跟她住在同一栋楼？ 季绮言犹豫着走上前，内心直呼真是巧到家了。 宣煊侧头看了她一眼，说：“季大明星，真巧啊，又见面了。” “是挺巧。”她回个家都能碰到宣煊，这不是巧是什么？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季绮言按下了25层。宣煊双手插着兜，八风不动。 过了好几秒，他依旧没有动作。 季绮言心想这人是当总裁当出职业病了？等着她来按电梯呢？ 以为她是唐见吗？会这么惯着他？ 她虽然不是唐见，但她是观星的打工艺人，因此，她主动开口问：“宣总，您到哪层。 ” 宣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淡声道：“25。” “？”什么？他说什么？他说错了还是自己听错了？他住在25楼？ 季绮言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就在她试图找出自己耳朵有问题的证据时，宣煊又开口了：“能跟季大明星住在同一层，真是荣幸。” 之前有过猜想宣煊可能也住在这一栋楼，她做过一点心理准备，但这点心理准备显然不够。 她笑着回答宣煊：“宣总您客气了，应该是我的荣幸。” 宣煊“呵”了一声，说：“你这笑比哭还难看，是真的觉得荣幸还是悲哀？”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连笑容都出卖她。 季绮言收起了笑容，选择低下头不看宣煊：“当然是荣幸了，我今天在外面吹多了风，脸有点抽筋，您别介意。” 直到宣煊真的跟她一起走出电梯，在她面前打开2502的门，她才彻底相信这个事实。 季绮言回到家把门“咔嗒”一声反锁。 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住的这里一层只有两户，从她搬过来到现在，对面的2502从没见过有人进出，她还以为对面没人住。 没想到住的是宣煊。 可是，毕竟是住对门的邻居，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听苏灵说，宣煊之前一直在国外，刚回国就上任。所以他也是这段时间才回的绿洲花园，这么解释就说得通了。 季绮言回到房间就拿出手机给姜瑶发消息：【我发现了一件事。】 【原来对面2502是有人住的，而且户主是宣煊。害怕jpg. 】 姜瑶过了一会儿才给她回了串语音，她那边声音有些嘈杂。 “我去！这么巧！那岂不是出门丢个垃圾都能偶遇上。” 季绮言：【应该... 也不能巧到这种程度吧。】宣煊又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门口。 姜瑶：“这谁说得准呢，你不信一天多丢个几次垃圾，总有一次能碰上他。” 季绮言：【我哪有那么多垃圾要扔。】 消息发出去，季绮言突然意识到，不对，她为什么要偶遇宣煊。 姜瑶又发来一串长达六十秒的语音。 “我就是举个例子，你没有那么多垃圾，他可不一定。不过，季月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宣煊就是奔着你去的呢，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啊，蓄谋已久。这都过去五年了，你们还能再见面，还成了邻居，不管是不是他刻意为之，你就没有想过跟他重修旧好再续前缘吗？” 当年季绮言告诉她跟宣煊分手的事，她都震惊了好半天，两个人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分就分了。 她还以为是宣煊甩了她家月亮，撸起袖子就要去找宣煊干架，被季绮言拦下来，姜瑶才知道是季绮言提的分手。 她虽然不解，但是季绮言不愿多说，她也没再追问。 如今这两人再遇，在公司是上下级，回到家是邻居，谁又能说这不是缘分呢？ 季绮言听完姜瑶的语音，又转成了文字，视线一遍遍走过这些话。 宣煊蓄谋已久？姜瑶也太敢想了，这怎么可能。 就算真的是奔着她来的，那也一定是为了报复她而来。 报复啊报复。 等等—— 如果宣煊真的要报复她，他现在就住在对门，是不是有一百种方式整她？ 不知怎的，季绮言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独居女性在家门口被歹徒杀害的场面。 她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那些想法拍散。 法治社会法治社会，不至于。 大约是她太久没回，姜瑶给她发了几条连环消息。 “你人呢？丢垃圾去了吗？” ... “还是在考虑跟宣煊破镜重圆？” ... “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季绮言回道：【没想过...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沾上爱情会变得不幸。我现在这个状态挺好的。】 姜瑶：“行吧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把你推向深渊不成，不过你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告诉我，我依旧是你的独家军师。” ...... 因为姜瑶的几句话，季绮言一整个下午都在胡思乱想。 直到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她才起身去厨房找吃的。 但是，她才发现厨房已经没有什么能吃的了，冰箱里的货也好久没补了。 此时，肚子又发出了抗议。 没办法了，出去买，总不能饿死自己。 季绮言穿着居家服，外面随便套上一件大衣，拎起放在玄关处的垃圾出门。 门从外面关上的同时，对面的门毫无征兆被推开，接着就是宣煊走出来。 季绮言愣了一下，脑子里突然响起姜瑶的话。 “岂不是丢个垃圾都能偶遇上... ” 这...... 这种小概率事件她居然第一次就碰上了，要不要这么巧啊？ 季绮言面露微笑打招呼：“宣总，晚上好啊。”说完便径直朝电梯口走。 宣煊从她后面走到她身侧：“大明星这是特意下楼去扔垃圾？” 季绮言回答他：“下楼吃晚餐，顺便丢垃圾。” “这么巧，我也正好饿了，一起？” 季绮言有点想拒绝，但是一下没想出来理由，而且她觉得不管她说出什么理由，宣煊都能推翻，便点了点头：“嗯。” 绿洲花园周边就有不少餐饮店，季绮言虽然饿，但没有特别想吃的，便随机进了家面馆。 “你好，我要两份牛肉面，一份大碗，一份小碗，各加一个荷包蛋。” 宣煊站在她身旁，她说完这句话，突然抬头看他，两人视线相触，皆是一怔。 第8章 超市 “老板，两碗牛肉面，一碗大的，一碗小的，大的多加牛肉跟一个荷包蛋，小的加两个荷包蛋一根烤肠，还要两个卤丸子。” “好嘞！” 季绮言和宣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学校里她最爱来的就是这家牛肉面粉店。 这是她磨了宣煊好久，他才同意一起来吃。 等餐时，季绮言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盯着宣煊的脸。 宣煊抿着唇，低声说：“你别一直看着我。” 季绮言不为所动：“你长得好看。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刚刚只点了小碗面，我以前只能吃小碗，但是跟你一起吃，我觉得我能吃大碗了。” “啧啧啧，这情话说的。”不知什么时候，赵宇从外面走进来，在宣煊旁边坐下，一脸佩服地看着季绮言：“季学妹，你这情话说得真溜，敢问在哪里进修过，师从何人？” 季绮言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我朋友教我的...... ” 话落，季绮言突然抿紧嘴。 完了，说漏嘴了。 她偷瞄了一眼对面的人，宣煊正一脸玩味地看着他，而赵宇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嗯...... 那个，赵宇，你也来这吃面啊？”季绮言生硬地转移话题。 哪知她话刚说完，赵宇突然痛心疾首地看向她：“季学妹！你忘了？是你说要请我吃面的！” 季绮言：“...... ”她还真不太记得了。 这时，宣煊开口问她：“你刚刚不是说只请了我一个人？” “我..... 这...... ” 季绮言吞吞吐吐的，赵宇抢在她前面说：“宣煊，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季学妹请我们吃面，你怎么还想独占这份邀请呢？”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笑了一下，跟宣煊说：“我记得你不爱吃面的啊，你是第一次来吃吧？” “你想说什么？” 赵宇扬着眉，那股子得意劲都要冲出来了：“哎呀，你不知道吧，今天之前啊，季学妹请我吃了好多次这家的牛肉面呢，隔三差五我就来吃，你现在才吃上，有点晚了哟。” 听他说完，宣煊一瞬不瞬盯着季绮言，似乎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季绮言嗔怪地瞪了一眼赵宇。 这人怎么这样？ 她以前为了打听宣煊的习惯爱好性格，确实请了赵宇吃饭，毕竟有求于人，当然要拿出点诚意，这家店的面就是她认为最好吃的。 不过也就那一次跟赵宇一起来吃了，后来她把自己的会员卡给了赵宇，让他随便吃，也算是请客了。 不过这话到了他嘴里，怎么说的好像是他们经常单独来吃面一样，多让人误会。 然而罪魁祸首现在还幸灾乐祸看着他们。 季绮言解释道：“你别听他乱说。”说完，她又看着赵宇：“我今天不请你吃，你自己去吃别的！” 赵宇乐呵呵的，不过还是起身了：“怎么还赶人啊？也行吧，看在你请我吃了这么多次面的份上，我就不打扰你们共享晚餐了。” 季绮言：“...... ” 再次跟宣煊一起来面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说出这句话，说完之后，季绮言有些懊恼。 这笨嘴，话说出来前也不先检查一遍。 宣煊应该不记得这件事吧？应该...... 她尴尬地挠了下头：“那个... 宣总，您吃什么？” 宣煊盯着她看了良久，突然笑了：“就吃你说的。” 季绮言不确定宣煊是不是想起了那些事，不过好在他没主动提，她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面很快端了上来。 季绮言肚子已经失去抗议的力气了，她埋头就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她抬眸偷偷看宣煊。 宣煊吃东西一向比较快，只有在吃面条的时候，才会慢条斯理。 这一点她很早就发现了。赵宇说他不喜欢吃面，季绮言想过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所以吃得慢，她也问过宣煊，但宣煊告诉她不是。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原因。 不过，他慢下来吃东西的样子，还挺好看。宣煊今天穿的是黑色衬衫加西服裤，季绮言一直觉得他穿黑衬衫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迷人，店里开了空调，他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处，衬衫上的第一颗扣子没扣，隐约能看见锁骨线条，皮肤在黑色衬衫的衬托下显得更白了。 季绮言看着看着就入了迷，不禁感慨，她的眼光是真的好，运气也是真的好，随意一抽就抽出一个最好的。 虽然不知道剩下的照片了有没有更好的，但她认为，宣煊一定是最好的那个。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还要看多久？” 季绮言一个激灵，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瞬间消散，“我... 我没看，我只是...走神了”，她慌忙挪开眼，埋头继续吃面。 宣煊看着她红透了的耳朵，嘴角轻轻一翘。 这顿面吃完，两人走出店门，季绮言说：“宣总，您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什么事？” “我去一趟超市。” 宣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正好，家里冰箱空了，我也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季绮言沉默。还真是巧呢，他们的冰箱都能一起空。 超市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 季绮言推了一辆中型购物车，却被宣煊推了回去，转而从旁边拉出一辆大型购物车。“推这个，这个大点。” “不用，我用那个就够了。” “只够你一个人，我不够。” 季绮言眨了眨眼，不解，她推什么购物车关他够不够什么事，又不是给他推的。 难道...... 他就是这个意思？ 季绮言明白了，宣煊果真是把她当成唐见了。这唐见平时把他伺候得这么好么？逛超市都陪着一起推购物车。 算了，大的就大的。 这次来只是为了补厨房里的库存，所以她直接先去了生鲜区。 柔和的灯光打在果蔬上，货架下方缓缓喷出白色的水雾。季绮言每次来都要盯着果蔬货架看许久，像是在给自己提供一场视觉盛宴。 季绮言慢慢逛着，看到自己的爱吃的水果什么的就放进购物车。 宣煊就这么跟在她身旁，每当她拿起一样东西，宣煊就问：“你喜欢这个？” 季绮言点头，不喜欢她干嘛买？ 然后，基本上她没拿一样东西，宣煊就拿起跟她一样的丢进购物车。 直到购物车快装满，季绮言才发觉。 他怎么跟自己买一样的东西？也不挑选一下，等结账的时候万一不想要了，要她付钱怎么办？她倒也不是没钱，只是不想也没必要付双倍的钱。 她奇怪地看了宣煊一眼，宣煊单手插在兜里，若无其事道：“哦，我没自己买过这些东西，看你比较有经验，所以跟着你买。” 原来如此。 季绮言松了一口气。只要他别反悔就好。 回到家，季绮言把东西都拎到厨房，忙活了半天才把东西都归类整理好。 “滴滴——滴滴——” 第二天一早，季绮言是被手机消息提示音吵醒的。 睡得正香就被吵醒了，季绮言有点烦躁，她左翻下身右翻下身，最终无奈拿起手机。 四面八方的消息弹了出来。 现在还在给她发消息的是苏灵。 季绮言点进对话框，从第一条开始看。 苏灵：【绮言姐你又上热搜了！！】 苏灵：【绮言姐你起了吗？】 苏灵：【快去看微博，你跟宣总的热搜已经要霸屏热搜榜了！】 宣煊？ 季绮言看到这脑子清醒了不少，她揉了揉眼睛，浏览聊天记录的速度加快。 最后直接切出微信来到微博。 刚一打开微博，她和宣煊的话题文章就出现在首页。 ＃季绮言宣煊恋情曝光 文章里放上了几张照片。 季绮言点开，照片上的人正是她和宣煊。 背景就是绿洲花园，这不是她昨天晚上跟宣煊从超市回来的时候吗？ 居然被人拍下来了。 点开热搜榜，又是一连串的话题 ＃季绮言嫁入豪门 ＃季绮言顾卿于分手 ＃观星总裁婚姻状况 ...... 十条热搜里有八条都是季绮言的名字。 季绮言叹了口气，原来她已经这么火了吗？出去吃个饭逛个超市回来都能被拍。她窝在沙发里，翻着网上的评论。 【两个人好有CP感啊，我先磕为敬。】 【顾卿于终于跟季绮言分手了吗？好好搞事业吧。】 【能不能不要乱说，顾卿于和季绮言根本就没谈好吗！】 【是我掉网了吗？他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 季绮言仰头望着天花板，网友疯了，这个世界疯了，事情的发展走向也疯了...... 还有不少网友给她发来私信，有问她跟宣煊的真实关系的，有问她怎么拿下宣总的，还有人问她到底喜欢顾卿于还是宣煊。 她能怎么回答呢？说了实话也没有多少人信，而且陈静早就发消息告诉她不要轻易回应了。 季绮言又回到微信，点开了姜瑶的聊天界面。 姜瑶：【？！你俩怎么回事啊？】 姜瑶：【不是说没想法嘛？怎么转眼就一起甜蜜散步了？】 姜瑶：【不过这狗仔还挺会拍，看上去般配得很。】 季绮言给她回：就是出门吃饭正好撞上了然后就一起了，没网上说的那么复杂。 因为狗仔拍的那几张照片，微信里许多人也跑来问她，问的最多的就是她跟宣煊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前任？ 季绮言想了许久，除了上下级也只有前任这个渊源了，要不就是大学同学？或者是现在的邻居。 对于这个问题，她统一回复微信好友：“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信不信就由他们了。 第9章 绯闻 吃过早餐，季绮言去了趟公司。 有平时跟她能聊得上几句话的工作人员也悄悄来问她：“绮言，你跟宣总... 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啦？” 季绮言无奈地笑：“没有。” 好不容易敷衍掉那些人，苏灵又神神秘秘凑过来问她。 “绮言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听你的**，但是我有个朋友她是你的粉丝，看到了热搜之后就硬要我来问问你。” 她铺垫做了差不多，才开始问：“所以，你跟宣总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 季绮言：“...... 没在一起，想什么呢。” “啊？”苏灵看起来有点失望：“我那朋友还说要成为你们的CP粉呢，真没在一起啊？”她不死心又多问了一次。 “真的没在一起，我骗你干嘛？”季绮言觉得好笑。 以前从没听苏灵说过她有个朋友是自己的粉丝，现在八成是“无中生友”，拐着弯的来八卦。 最让她震惊的，是平日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陈静居然也明里暗里好奇他们的关系。 公司的人好奇却不可能直接去问宣煊，只能来问她。 季绮言觉得自己再来八万张嘴都说不清了。虽然她一直在否认，但大家似乎都觉得她是不好意思承认。她算是明白了，八卦真的是人的天性，严肃如陈静都逃不过的天性。 她的热搜在榜上待了许久，公关部也没有动作，陈静除了叮嘱她不要回应也没说别的。 难道他们是要冷处理？不过也是，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还好，偏偏主人公之一是自家公司老板，老板没发话，底下的人也不好擅自处理。 想着这些事，季绮言有些头疼。既然不处理，那她还是回家避避风头好了，不然逢人就被问和宣煊是什么关系，她也招架不住了，还是开溜吧。 说走就走，季绮言拎着自己的包就大步离开。 等在电梯口时，不一会儿，身边就多了几个人。果不其然，这几个人眼睛发亮地望着她，其中一个人带头问：“绮言，我们几个的嘴很严你是知道的吧，看在大家同在一个公司的份上，你跟我们透个底，你跟宣总什么时候结的婚？” 结婚？ 要不要这么离谱？ 季绮言皮笑肉不笑道：“都是误会，误会，我跟你们一样，都只是宣总的员工。” 他们显然不信，继续追问：“哎呀那照片拍得那么搞清，怎么可能只是上司和员工的关系，宣总他会跟我们一起逛超市？会帮我们整理帽子？” “就是。” 季绮言也不知道该怎么狡辩了，电梯“叮”的一声宛如救赎的音乐。 她这喜悦刚生出两秒就硬生生收了回去。 电梯里站着三个人，宣煊双手插兜在最中间，肩膀上搭着另一个人的胳膊，唐见站在他身后。 季绮言努力稳住表情不然它裂开，她没有动作，想等下一班电梯。 偏偏身边这几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摆明了要看她进电梯。 “绮言你快上来呀。” “快快，快上来。” 大家都在等着，她知道她要不上他们是不会让电梯门关上了，这样跟宣煊面对面站着反而更尴尬，季绮言只好走进电梯在最角落的地方站着。 电梯里的其他人视线从她身上移到宣煊身上，又从宣煊身上转到她身上，仿佛在等他们的互动。 当然，季绮言是不可能让他们如意的。 这宣煊也真是的，放着专用电梯不坐，总是来乘凡人的电梯干什么？ 她正腹诽着，突然身旁的人将她一拽，她整个直接撞到宣煊身上。 “啊！”季绮言惊呼一声。 宣煊身上扶住她的手臂，声音低沉道：“没事吧？” “我没事。”季绮言忙站稳身子，躲开宣煊的手。 她一回头，始作俑者一脸无辜地笑着说：“哎呀不好意思啊绮言，我们这有点挤。” 季绮言明白他们的用意，却不知道怎么说，她只恨自己没有隐身的功能。 如果她是地鼠就好了，就可以打个洞钻进去躲起来了。 下辈子当个地鼠吧。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电梯里只剩下四个人，刚刚跟季绮言一起上来的几个人不知道在那一层下去了。 季绮言稀里糊涂出来，发觉外面的场景不太对，不像一楼大堂，倒像是... 宣煊办公室外。 她再回头看电梯上的数字，32。 果然，她再一次被自己蠢哭。 怎么会进了往上走的电梯呢？ 这时，刚才把胳膊搭在宣煊肩上的人对着他一笑，道：“季学妹，好久不见啊。” 季绮言眉头紧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怎么好端端地喊她学妹，胡乱认亲吗？ 唐见听到赵宇这声称呼内心也十分惊讶。赵宇和宣总是大学同学，他叫季小姐学妹，难道......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就是宣总对季小姐都有关照的原因吧？ 宣煊看季绮言这个表情，勾唇浅笑了一下，她这是不认识赵宇了。 赵宇似乎大受打击，痛心疾首道：“季学妹！我是你赵宇学长啊！你竟然把我忘了？当年我可是你的爱情保安啊。” 赵宇？ 季绮言当然记得这个名字，她紧紧盯着赵宇，努力把面前的这张脸和记忆中的脸对上，只因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没忘，我记得呢。”季绮言笑了笑：“好久不见呀。” 赵宇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居然没第一时间认出我，你得请我吃饭。” “行啊。”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季绮言：“啊？” 在赵宇极力的劝说之下，季绮言还是答应了。 公司楼下，季绮言和宣煊站在外面，赵宇主动提出去开车。 宣煊见季绮言跟自己中间还能塞下三个赵宇的距离，皱了下眉，他朝季绮言那边挪动几步：“你站那么远，怕我吃你呢？” 他刚拉近距离，季绮言又往边上挪了几步，认真道：“宣总，会有绯闻的。” 宣煊一听就乐了：“你很排斥跟我传绯闻？” 跟他传绯闻难道不比跟那个什么顾卿于传好？ 季绮言轻咳了下，说：“对您的声誉不好。” “呵。”宣煊又往她身边靠近，似乎是铁定要拉近两人的距离了。 绯闻，声誉，他会在乎那些东西？ “都在同一个小区出入了，在公司楼下等车算什么？” 季绮言一想竟然觉得有点道理。不过，宣煊明明是这次绯闻的主角之一，为什么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是因为真的对她不在乎，所以无所谓吗？ 她低头抿了抿唇。关于这场绯闻，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烦恼，既然宣煊都不在乎，那她也破罐子破摔好了。 ..... 某餐厅包厢里。 季绮言、宣煊和赵宇三人围桌而坐。 赵宇把一边看着菜单一边问：“季学妹，你喜欢吃什么？” 季绮言：“我都可以，今天是请你吃，你选你喜欢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点完菜，赵宇以一人之力带动了包厢里的叙旧气氛。 “季学妹，几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啊，你的剧我可是每部都看了的。” “真的啊？”季绮言有些不敢相信，她还以为男生都不太爱追剧，至少宣煊就不看剧。 赵宇：“当然了，不过，你怎么会想到去当演员啊？我还以为你会当科学家。” 季绮言笑了笑：“我也没想到，当初有人找我演一个角色，我就去了。” 有一点季绮言没说，她那时，只是因为想赚钱，正好眼前有机会，她就直接答应了。 菜上齐后，宣煊起身去卫生间。 赵宇突然鬼鬼祟祟凑到季绮言旁边，问她：“季学妹，你当初为什么突然就跟宣煊分手了啊？” 这个问题困扰他很久了，但是宣煊不肯告诉他一个字，还不让他找人问。 好不容易见到本人了，他当然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退两步说，他们那段恋情也算他见证发展起来的，他关心一下也正常吧。 听到这个问题，季绮言沉默住，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不太合适吧。”季绮言挑了个比较中肯的回答。 赵宇听到这个答案却叹了口气。这明显是在骗他，什么不合适，明明合适得不得了。 此时，宣煊从外面进来，就看见赵宇弯腰站在季绮言身边小声说着什么，两人的距离很近。 宣煊微微眯起眼，走过去拽住赵宇把人推到他的座位上。 “说话就说话，有必要靠那么近说？” 赵宇本来还因为宣煊的动作不满，但一听到宣煊的话，再看他脸上的神情，他突然就高兴起来了。 “我跟季学妹说点悄悄话，你激动什么？难道是因为——” “嘶——” 赵宇话还没说完，桌子下的小腿被人狠狠踢了一脚，这一脚的警告意味十足。他看向宣煊，后者轻瞥了他一眼，仿佛刚刚那一脚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宣煊慢条斯理地往季绮言碗里夹了些菜，直到她碗里快堆不下，季绮言阻止道：“够了够了，放不下了。” “多吃点。”宣煊看了她一眼，那天在公司见面，他就发现她比五年前消瘦了许多，也不知道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接着，他又随意夹了个鸡腿丢进赵宇的碗里：“你也多吃点，多吃菜，少说话。” 赵宇简直要被他这一操作逗笑了，给季绮言就专挑菜的精华部分，给他的就是一块形状不怎么好看的鸡腿，亏他还打算把他一把呢。 不过，大人不记小人过，他看不得兄弟因为感情的事苦恼。想当初，宣煊被季绮言甩掉之后那个样子，赵宇都于心不忍， 宣煊从不喝酒，那次却突然一个人跑去喝酒，他找到他时，他喝得烂醉如泥，嘴里还一直喊着季绮言的名字，哭得那叫一个破碎。 根据他的观察，季绮言也不像是对宣煊毫无感情的样子，或许是有什么苦衷？ 他在心里下了个定论：这俩人，还有戏。 第10章 道歉 吃完饭，赵宇把两人送回绿洲花园。 季绮言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身边脸色泛红的人，但赵宇也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季学妹，我实在是急着有事，就辛苦你把宣煊送回去了。” “...... ” 宣煊今晚被赵宇灌了半杯酒，他的酒量太差了，只喝半杯，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季绮言没见过他喝酒，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酒量比自己还差。 季绮言扶着宣煊，两人慢慢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电梯到达25楼，季绮言正要问宣煊钥匙在哪，宣煊突然叫了她一声：“季绮言。” “嗯？” 宣煊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我的电话号码一直没有换。”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季绮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季绮言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过了几秒，宣煊似乎终于问出了想问的问题，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楼道里很安静，两人视线交汇，季绮言动了动唇，却不知说什么。 宣煊继续道：“你说你要考研，你考了五年吗？”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宣煊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静静地望着她，似乎是想透过那双眼睛看破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良久，轻轻的一道声音响起。 “对不起。” 季绮言垂眸，在这件事上，是她对不起宣煊。 季绮言提分手时，甚至没有勇气去见宣煊，只是在微信上给他发了条消息，毫无预兆的几个字：我们分手吧。 宣煊直接打来了电话。 季绮言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她听见电话那头的风声，宣煊的声音夹在风声中传过来：“你在哪？我去找你。” 季绮言定了定神：“不用来找我，宣煊，我想了想，我们还是分开吧。”她极力忍住哽咽。 宣煊的声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季绮言只觉得他和平常不同，但并不知道这个不同具体体现在哪。 “为什么？我不要分手。” 我不喜欢你了... 季绮言对于已经想好的话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沉默了一会儿，对宣煊说：“我要准备考研，没有时间谈恋爱，你会影响到我。” 她这样说，几乎是断了宣煊挽留的余地。 果然，那头的人沉默了许久， 季绮言接着说：“宣煊，你的前途光明璀璨，我也有我自己想走的路，我们... 还是不要继续了。” 说完，季绮言挂断了电话。她怕宣煊再出口追问，怕自己会忍不住反悔。 她把宣煊从微信列表删除，彻底断了与他的联系。 从那以后，她也再没有在学校里见过宣煊。 时光一晃，五年过去，那一次在公司楼下看到宣煊时，她落荒而逃，因为愧疚，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宣煊没有提过去的事，她也装作不记得，但她心里清楚，她一直欠宣煊一个道歉。 那天晚上之后，季绮言刻意躲着宣煊。 一来是因为网上关于他们的绯闻热度不减，二来，她害怕宣煊问她当年为什么要提分手。 她缩在家避了几天风头，就被陈静叫到了公司，说是有新的剧本。 季绮言戴着口罩帽子，全副武装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经陈静一说，季绮言才知道，有一部戏的女三号出于个人原因不拍了，现在正缺一个人顶上。 这个剧本她知道，叫《此间烟雨》，一部仙侠剧，男主角是顾卿于，这部剧已经开机很久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缺了个人。 陈静说：“虽然是女三，但这个角色不错，跟你以往的不太一样，你可以借此锻炼一下。” 季绮言大致浏览了一遍剧本介绍，便答应下来：“可以，我去。” 陈静顿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季绮言会这么干脆：“真的？” 季绮言点了点头：“真的。” “那你回去收拾好东西，明天晚上的飞机。” “好。” 从陈静办公室出来，苏灵瘪着嘴忍不住问：“绮言姐，你真的要去啊？” “我都答应静姐了，难道还能反悔？” “唉，”苏灵叹了口气：“说的好听点叫女三号，但是戏份都快到女四号了，而且还是个反派角色。” 苏灵心里都替她打抱不平，绮言姐出道的剧演的就是女主，后来的大部分剧也都是女主这次却是个女三号，还是救场来的，到时候路透传出来，说不定还会被骂带资进组挤掉其他演员。 怎么想都不应该接这个剧本。 季绮言认真道：“嗯，我看了剧本，这个角色还挺有意思的，至于三番四番什么的，我不在意的。” 正好她也想躲着宣煊。 见苏灵还是一脸纠结的表情，季绮言笑着安慰她：“别愁眉苦脸了，戏份少的话，早点拍完不好吗？说不定元旦之前就能杀青呢，到时候给你放假发奖金。” 听到奖金，苏灵脸上才多了些笑容：“太好啦！我现在斗志满满、整装待发，绮言姐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接你去机场！” “嗯。” ... 拍戏的地点在葫山影视城。 季绮言因为是临时换人，多花了一天时间定妆才正式去拍摄现场。 苏灵拖着把月亮椅在季绮言身后打开，又放上坐垫：“绮言姐，你坐着看。” 季绮言捧着剧本坐下来，她发现她的戏份是不多，但是台词也不少，背起来还是有点比较费时间的。 她在看剧本，苏灵便在她旁边嘀咕：“这剧组条件还真是有利于磨砺人的意志呢。” 季绮言闻言抬头道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 “民女难当大任也。”苏灵立马接道。 可不是她挑剔，只是这剧组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来之前，她还以为顾卿于在的剧组，条件肯定不会差，没想到是个这么穷的剧组。 什么都没有。 苏灵觉得她们好像被诈骗了。 季绮言笑了一下：“别愁眉苦脸了，你喝不喝奶茶？” 听到奶茶，苏灵刚提起来一点兴致，下一秒又焉了下去：“还是算了吧，你要减肥，我怕你看着我喝会控制不住自己。” 定妆那天，导演看了季绮言的造型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有点胖了。” 季绮言听到的时候也是一愣，她身高165，体重90斤，应该算偏瘦的吧？ 但是导演明确说了，后续的拍摄期间她的体重只能减，不能增。 她这几年体重一直很稳定，只要不胡吃海喝就不会长胖，但是减肥就意味着她要打消偶尔的放纵念头。 不过她饰演的这个角色是个病美人，为了更贴合角色，只好心无杂念顿顿吃减脂餐。 奶茶计划实施失败，季绮言继续埋头看剧本背台词。 没过多久，视线内出现一片黑色衣摆，紧接着，一只手递过来一杯奶茶。 “休息一下吧。” 季绮言咽了下口水。然后，她摇了摇头。 顾卿于在她旁边坐下，挑起唇道：“这么不给面子？全剧组的人可都接了。” 他这么说，季绮言才发觉，苏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估计是听到有人请喝奶茶就立马溜过去了。 季绮言轻轻瞥了他一眼，说：“你故意的吧？” 导演说她胖的事，早就传遍了大半个剧组，他还来送奶茶，真是居心叵测。 顾卿于把奶茶放到一边，调侃道：“唉，奶茶你又不喝，我白白失去一个贿赂你的途径。”他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 季绮言没理她，放下剧本揉了揉太阳穴。 顾卿于又出声问道：“你老公怎么不给你配一辆房车？让你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候场，啧啧啧，要是我就不会这样。” 听到他嘴里这句“老公”，季绮言皱起眉头，满脸的不可思议，内心直呼离谱。 “什么老公？请你不要无中生有。” 季绮言出声警告他：“虽然我不会替你说好话，但是你的坏话我会一个字不落的全讲给姜瑶听的。” 顾卿于“啧”了一声：“别这样，我这不是听网友说你结婚了么，跟我们的新老板，宣煊，是吧？” 直到现在都时不时有人在他微博底下评论问他是不是跟被季绮言甩了呢。 季绮言：“...... ” 顾卿于接着说：“你可以啊，我就出来拍了几个月的戏，你都结上婚了，” “嗳，你自己爱情圆满了，是不是也应该替朋友操心一下？” 听听，话里的目的性都快溢出来了。 季绮言面无表情道：“朋友读研辛苦着呢，我当然会替她考虑，所以啊，我是绝对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打扰她的科研之路的。” 顾卿于是一年前认识姜瑶的。 那时季绮言和顾卿于合作拍戏，姜瑶来探班，至于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季绮言不知道。 反正从那一次之后，顾卿于突然对她献殷勤，给她送奶茶送烧烤。 第一次的时候她出于客气收下了，本打算下次请回去。结果，她喝完奶茶，顾卿于提出这些是用来交换的，换姜瑶的微信号。 季绮言隐约猜出了他的意思，她当天就告诉了姜瑶，结果姜瑶早就知道了顾卿于在追她。 姜瑶说对顾卿于没那个意思，千叮咛万嘱咐让季绮言不要透露她的任何联系方式。 一直以来，季绮言按照姜瑶的意思，顾卿于用各种方法都没从她这得到姜瑶的微信，反倒是弄巧成拙连着她一起上了热搜，她跟顾卿于的绯闻就是这么产生的。 顾卿于屡试屡败，屡败屡试，到现在都没有姜瑶的联系方式，他大概是换了思路，现在只让季绮言帮他多说好话。 季绮言也没答应，不过他每次跟自己聊的关于姜瑶的话题以及送的一些东西她都会完完整整地转达给姜瑶。 至于美言什么的，完全没有，只不过她偶尔也会小小八卦一下就是了。 第11章 问号 季绮言进组不到十天，网上已经出现了她的路透照。 部分人疑惑她的这个角色怎么换人了，毕竟原演员的定妆照都发出来宣传过，现在拍摄现场确实她在演这个角色。 有网友猜测她疑似带资进组。 不少营销号发了相关的帖子议论，评论区也是热闹非凡。 【才傍上金主就按捺不住了吗？】 【有人撑腰就是好啊。】 【她跟宣煊在一起不会就是为了那点资源吧？】 【有没有搞清楚，谁会靠金主抢一个不讨喜的反派角色啊？我们水水之前都是女主好嘛。】 【纯路人，谁能说说发生什么了？】 【本来很吃季绮言的颜值，但是她三番五次的上热搜，真的有点败好感了。】 【那不都是被骂上热搜的吗？水水本人都没有说什么，都是这些营销号天天抓着我们水水不放。】 【有些人说话嘴巴放干净点，积点口德吧！】 ...... 苏灵刷着微博，看到评论区的大战，愤愤不平，她把手机丢到一边去，想回头安慰季绮言，却发现她正安静地看剧本。 刚想说出口的吐槽被她咽了回去。 绮言姐被安排了一个女三号，她什么都没说就马上来剧组了，每天这么认真地看剧本背台词琢磨角色。网上那些不知情的人却在你一言我一语说些不堪入目的话。 她是真的替绮言姐感到不值。 季绮言看久了剧本眼睛有点累，她抬起头想闭眼休息一会儿，就看见苏灵一脸愁苦站在她旁边。 她正想问苏灵怎么了，就见她猛地跺了一下脚，然后跑了。 季绮言：“？” 苏灵走了不久，同剧组的一个女演员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这个女演员叫安逸，在这部剧里是女二号。季绮言来剧组之后的第一场戏就是跟她一起拍的，对她的初印象还不错。 安逸看着她出声说：“网上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季绮言满脑袋问号。网上的，什么话？难道是关于她和宣煊的绯闻？ 这件事都过去那么多天了，她就算放在心上了，也早该释怀了。 不过，人家好意来安慰她，也不能别人的辜负一片好心，季绮言笑了笑，说：“我知道，谢谢你。” 安逸见她脸上神情好像真的是不在意，心里默默给季绮言竖了个大拇指。 她出道时间短，对于演员所要承受的谩骂还做不到不在意，虽然告诉自己不要理他们说了什么，但总是忍不住去看。 季绮言年纪跟她差不多大，在舆论风波中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地钻研剧本，这种能力太值得她学习了。 安逸忍不住又拉着季绮言多聊了几句，越聊越掩盖不住眼里对她的赞美，连季绮言都感受到了。 季绮言不知道这个赞美从何而来，她脑袋里又默默多了个问号。 不知不觉，两人聊得有点久了，安逸的助理跑过来激动地说：“逸姐，观星的那个宣总来了！快过去，他买了整个剧组的下午茶点，晚上还要请大家吃饭！” “宣总本人真的好帅，比照片还帅！” 她激动地说了好几句话，季绮言在听到那句“宣总来了”的时候，就有些僵住了。 是宣煊吗？ 好像也没有第二个宣总了。 小助理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看了季绮言一眼。 安逸笑着对季绮言说：“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啊。”季绮言轻轻点了点头。 拍摄大棚内，大家都围在一起。 安逸拉着季绮言上前，看到摆着的各种小蛋糕和小吃时，眼睛亮了亮。 她开心地说：“我正好饿了，宣总真是雪中送炭啊。”说完她便撸起袖子开吃。 季绮言从头到尾将这些吃的扫了一眼，瘪了瘪嘴，最后拿起了几个草莓便走开了。 另一边，宣煊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遍，只看见季绮言的小助理，他走上前问：“季绮言呢？” 苏灵嘴里塞满了蛋糕，见宣煊跟她说话，瞪大了眼睛，蛋糕突然噎在嗓子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状，宣煊看了一眼唐见。 唐见立马会意，打开一罐饮料递了过去。 苏灵接过来猛喝了几口，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绮言姐应该在候场那边。” “她心情不太好。” 苏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多嘴说了一句。 闻言，宣煊朝她看过去：“心情不好？怎么回事？” 苏灵见宣煊问，一股脑把事情都说了出来。然后，她就看见宣煊转身往候场那边大步走去。 他这一举动，让苏灵更加坚信，自家女明星跟宣总之间一定有一些特别的渊源。 说不定他们结婚这件事不是谣言呢？ 季绮言坐在自己的月亮椅里，手指捏着草莓转圈。 “季大明星在减肥吗？” 宣煊单手插着兜走过来。 他穿着黑色大衣和西服裤，身材挺拔，加上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光是站在那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怪不得刚刚安逸的助理那么激动，这么一个极品帅哥，谁见了不得多看两眼。 “宣总消息这么灵通。”季绮言淡淡道。 “你真的在减肥？” 宣煊脸上出现一抹诧异。 她已经这么瘦了，还在减肥？ 季绮言点了点头：“导演说我胖，不贴合角色。” “郑奕？觉得不贴合为什么要找你来演？还有，你很缺戏拍吗？” 说完，宣煊盯着季绮言看了良久，突然扯唇笑了下，神色慵懒道：“季绮言，你是不是在躲我？” 季绮言否认：“怎么会呢，您想多了。” 宣煊“呵”了一声，一只手瘫在季绮言面前，掌心上是一个精致的三明治。 季绮言摇了摇头：“谢谢宣总的好意，我就不吃了，为角色服务。” 虽然这个三明治看起来真的很美味，但她不能轻易动摇。 她没接，宣煊便直接抓住她的手，将三明治塞进她手里。 季绮言愣了一下。 怎么还带强迫她吃的？ 宣煊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小小的一把椅子衬得他略显滑稽，他抻了抻长腿，说：“给你你就吃了，只吃这么一点胖不了。” 季绮言看着手里的三明治，微微愣神，思绪渐渐飘远。 她也曾这样不容拒绝地把三明治强塞给宣煊，然后对他说：“我跟你说，这三明治外面可买不到，一般人我都不给他们吃的。” 宣煊则不以为然：“只是个三明治，有什么买不到的。” 季绮言声调上扬，说：“外面的三明治跟我的可不一样，我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我妈妈的手艺可好了，不信你尝尝。”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三明治了。 见她沉默了半天都没反应，宣煊扯了下嘴角，漫不经心道：“季大明星，你不吃，我就坐在这等，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吃了吃完了，我再走。” 季绮言：“...... ” “我没说不吃。” 说完，她低头小口吃了起来。 等她吃完一整个三明治，以为宣煊就要走时，他依旧坐着不动。 他在这里，季绮言没办法静下心看剧本，心里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宣煊突然出声问她：“你不喜欢上热搜？” 季绮言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还是乖乖回答：“作为话题中心被人议论也不是什么值得喜欢的事吧。” 宣煊：“不喜欢怎么不早说？” 季绮言见他的表情似乎有点像...... 生气？ 她弱弱道：“这也... 没什么好说的啊。” 哪个演员没上过几次热搜，被人骂过几次，谁会没事到处说自己不喜欢上热搜呢？ 宣煊眉心微蹩，对她说：“网上的话，不要听。” 说完，他站起身：“我还有点事，你继续看剧本吧，晚上吃饭记得来。” 季绮言看着宣煊离去的背影，感叹他这人连背影都这么帅的同时脑袋里的问号再添几个。 他们一个个的，今天都好奇怪，来跟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几个人是商量好了么？ 宣煊离开片场，坐上车，唐见一边开车一边汇报工作。 听到最后，宣煊揉了揉眉心，正想靠着休息一会儿，突然想起某件事。 他沉声对唐见说：“你去查一下季绮言这次热搜背后的推手。” 唐见顿了一下，点头：“好。” “还有，以后网上如果再出现关于她的博热度的话题，立刻处理掉。” “我知道了，宣总。” ... 傍晚拍完今天的最后一场戏收工时，季绮言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酒店。 她往沙发里一躺，才想起来找手机。 今天白天太忙了，都没看过手机。 一打开手机，又跳出许多消息，季绮言叹了口气，开始逐条回消息。 确定每个人的消息都回复了之后，她正切到另一个软件打算放松一下，酒店房门被敲响。 季绮言秀美微蹙，挣扎了两下，起身去开门。 安逸站在门外，门一开，她弯着眼对季绮言说：“绮言，宣总今晚请大家吃饭，我们一起去啊。” 对噢，她差把这事给忘了。 这饭真的非吃不可吗？她现在只想当条咸鱼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不过确实也只能想想了。 季绮言笑了一下：“好啊，我穿个外套。” “嗯，我等你。” 吃饭的地方离酒店不远，季绮言和安逸两人是走路过去的。 到了餐厅，便有人带着她们上了三楼。 三楼一整层所有的包厢里都是剧组的人。 能跟宣煊一起在主包厢的，就是导演、制片人等和一些主演了。 像她这种名为女三实为女四的小配角，当然没资格跟宣总同桌吃饭了。 第12章 聚餐 这么想着，季绮言突然觉得配角也蛮好，至少吃饭的时候比较自在，要是跟上司一起吃饭，那滋味真是要少一半。 安逸是要去主包厢的，她们简单道了个别，季绮言就去了其他的小包厢。 她这个包厢里都是平时相处比较多的演员，也正好没有那么拘束。 唐见过来的时候，季绮言正被旁边的人拉着聊天。 其他人都是认识唐见的，知道是宣总身边的人。见他过来，众人都安静下来抬眼望过去，目光里有好奇有恭敬。 唯独季绮言还在认真听着旁边的人跟她说话，感受到周围人突然没了声，她二人才抬起头来。 唐见径直走到季绮言旁边。 季绮言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怎的，唐见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妙，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没有欺骗她，唐见客客气气道：“季小姐，宣总让我带您去包厢。” 季绮言眨着眼装傻：“我已经到了呀，我就在这个包厢。” 唐见笑了一下：“不是的，您在另一个包厢。” 季绮言心里一阵无语，这时候餐桌上的人还都在看着他们，瞧着他们一个个的眼神，不知道又脑补出什么大戏了。 担心她不离开，唐见会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季绮言妥了协。 一分钟后，唐见把她带到了一个大包厢 一进门，就看见了主位上坐着的宣煊。 她就知道。 唐见在一旁出声提醒她：“季小姐，您在这个包厢。” 季绮言淡淡地呵呵两声：“知道了，谢谢你啊。” “不客气。” 包厢里只剩了两个空座，一个在宣煊旁边，还有一个在安逸旁边。此时，安逸在座位上正看着她面露微笑，眼底隐隐有些兴奋。 在唐见把她引到座位上前，季绮言非常积极地朝安逸那边走过去，然后坐下来。 安逸在桌子底下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大约是碍于宣煊在，只好用眼神跟她进行了一番交流。 见季绮言坐到了另一边，宣煊斜看了唐见一眼。 唐见眼神立刻四处乱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可不关他的事。 导演郑奕观察着宣煊的神情变化，又看了看季绮言，若有所思。 宣煊和季绮言的热搜，在场的人都是看过的，虽然不确定两人是什么关系，但人是宣煊叫来的，也没人会说她在这不合适。 季绮言坐下来之后，才发觉奇怪，还有一个空位是？ 居然让老板等，这人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郑奕带着演员们跟宣煊说着一些漂亮话，季绮言正襟危坐。 这包厢里的，个个都是人精，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里都藏着许多其他意味。 季绮言能听懂一些，但是深奥一些的她就听不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包厢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窈窕的人走了进来，来人穿着红色长裙，红裙将她姣好的身材展现出来，她面容精致，一双狐狸眼仿佛能勾人魂魄。 别人不知道，反正季绮言是觉得自己的魂魄已经被勾走了。 谢婉完全符合她对明艳大美人的所有幻想。 谢婉大方走过来，红唇轻启：“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 她在宣煊旁边坐下来。 郑奕在一旁笑呵呵的，眼里是掩不住的惊艳：“谢婉啊，你也真是的，宣总都等你好久了。” 闻言，谢婉笑了一下，对宣煊说：“有点事耽搁了，宣总见谅。” 宣煊没看她，轻轻点了下头：“理解。” “服务员，上菜！” 郑奕以一己之力带动了餐桌上的气氛，谢婉和顾卿于作为剧的主角，尤其是顾卿于还是观星旗下的艺人，少不了要跟着一起交谈。 季绮言则默默低着头吃菜，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时不时还要抬头偷看一眼对面的谢婉。 虽然平时在片场也天天见面，但是谢婉打扮过后，比平时更加明艳动人。 季绮言内心止不住感叹：太美了。 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美感，说话的时候很美，笑的时候也美，吃东西也好美。 第五次抬头看的时候，谢婉正握着酒瓶给宣煊倒酒。 季绮言目光一顿。 那酒挺烈的，她刚刚只喝了一口，就没再动过了。以宣煊那个酒量，喝不了吧？ 她拧眉盯着谢婉的动作。 宣煊会喝吗？ 她紧抿着唇，想提醒又不知怎么开口。 谢婉倒完酒，宣煊随手端起了酒杯，没马上喝。 季绮言心里正纠结着，想着宣煊已经是成年人了，清楚自己的酒量，他自己都不在乎，那她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这副表情被宣煊尽收眼底。宣煊轻轻晃了下酒杯，勾了勾唇，又把酒杯放下。 “酒就不喝了，有人会不开心。” 他这句话说的十分耐人寻味，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一瞬。 过了几秒，郑奕笑着道：“宣总真是与众不同。” 宣煊笑了笑，没说话。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不过对季绮言来说跟酷刑差不多了。 聚餐结束，大家三三两两结伴回酒店。 ...... 季绮言回酒店洗了澡，吹完头发便躺到床上休息，她早已哈欠连连，正摸到手机，外面又响起敲门声。 “...... ” 季绮言咬了咬牙，就算她脾气再好，此刻也忍不住想发脾气了。 她蹬腿在空中胡乱踢了一通，仿佛踢的是门外站着的人。 大约是没听见回应，敲门声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 季绮言翻身下床，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她开门的力气都比平时大不少，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怒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宣煊看着她周身溢出来的怨气，挑了下眉。 他问：“谁惹你生气了？” 季绮言皮笑肉不笑回答：“没人惹我生气。” “宣总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问完，季绮言发现宣煊手上提着一个鼓鼓的袋子。 宣煊不答反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季绮言有些为难：“这不好吧。” 宣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也是，既然这样的话，我就站在外面说好了，要是这期间有什么人经过的话...... ” 宣煊止住了话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季绮言。 剧组大部分人都住在这个酒店，季绮言这一层都是同剧组的演员，比如她隔壁住着顾卿于，顾卿于对面住着谢婉。 要是有人出来看到，这可真是说不清。 季绮言心一横，笑了笑：“宣总，您还是进来边喝茶边说吧。” 宣煊阔步进门，季绮言探头望了望走廊里，确定了没有人看见，又鬼鬼祟祟关上了门。 宣煊在她身后看着她这一动作，觉得好笑。 季绮言关上门回头，就对上宣煊带着笑意的眼睛，她有些莫名其妙。 宣煊毫不客气地往里走，在沙发上坐下，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茶几上。 “你晚上没怎么吃，现在吃点，别饿着肚子睡觉。” 他把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有蔬菜沙拉，有粥，还有一盒草莓。 不等她拒绝，宣煊便说：“知道你敬业，这些可以放心吃。” 季绮言在另一边坐下，心里五味杂陈。 宣煊这是，特意给她送宵夜来了？ 季绮言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 见她半天不动，宣煊笑着问：“感动了？” 季绮言：“...... ” “谢谢宣总了。” 季绮言确实饿，此刻也不再客气，专心吃了起来。 感受到宣煊的目光，她抬了下头，宣煊正含笑看着她。 季绮言被他看得莫名害怕。这诡异的眼神，还有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这是换温柔刀来报复她了吗？ 等她吃完了，宣煊突然出声问她：“今天晚上，有人给我倒酒，你是不是...... ” “什么？”季绮言看着他。 宣煊直直盯着她，勾着唇把剩下的话说完：“你是不是吃醋了？” 季绮言：“？？？” 幸亏她已经吃完了，不然听到这话估计要噎死。 她的脸白一阵红一阵，连忙摇头：“我没有！”他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她不过是担心他喝了酒身体会不舒服。 季绮言慌张解释的模样落在对方眼里就成了掩饰，她越解释，宣煊眼里的笑意就越来越深。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 随后，宣煊站起身对她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住在你上面，有事上来找我。” 宣煊伸手指了指天花板。 季绮言因为他刚刚的话还没缓过来，这会儿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她有什么好找他的？ 宣煊两手插进兜里，心情颇好地朝门口走。 一打开门，就跟外面的顾卿于四目相对。 宣煊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来，他眸光微动，冷眼看着面前的人。 顾卿于看到他时也愣了一下，准备敲门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他换了个手势朝宣煊招手：“宣总，这么巧，你也来找绮言呢。” “嗯，你找她有事？”宣煊目光幽幽地望着他。 大晚上的，他这么明目张胆来敲一个单身女性的门，还张口闭口就是“绮言”，他们很熟？ 也是，毕竟是传过绯闻的。 季绮言不明所以地从宣煊身后冒出来，道：“顾卿于？你来干嘛？” 顾卿于八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经季绮言一提才想起来他来的目的：“噢，郑导今天送了点草莓过来，我这不是想着你喜欢吃，特地拿来贿赂贿赂你。” 说着，他把手里的篮子递过去。 季绮言接了过来：“谢谢你啊。” 宣煊瞥了眼草莓篮子，冷冷道：“草莓也送完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大晚上的，被别人看见会影响她的名誉。” 顾卿于感受到宣煊冷冽的目光，倒也不惧，还对着季绮言抛了个媚眼：“走了，晚安。” 季绮言：？？他今天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宣煊拧眉，不动声色地往季绮言身前挪了挪，挡住他的视线。 顾卿于也不在意，说完便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宣煊回头时，季绮言正扒拉着篮子里的草莓。草莓又大又红，看起来很可口呢。 见她脸上挂着笑，宣煊问：“收到顾卿于送的草莓这么开心？” 季绮言抬头，老实回答：“他又不喜欢吃，我也不白拿他的，我会还别的回去的。” 这么新鲜漂亮的草莓，没人吃岂不是很可惜。 宣煊听了她这话，乐了，舌尖抵了抵后牙槽，说：“你还打算给他送？” 季绮言认真地点点头：“嗯。” 礼尚往来，这不是应该的嘛。 宣煊脸上浮出一抹讥讽的笑，不愿跟她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他迈步出门，转头对季绮言说：“晚上锁好门。”说完，就离开。 “哦。” 季绮言抱着篮子，盯着宣煊的背影。 他好像，生气了？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季绮言想不出个所以然，打着哈欠把门关上便回到房间休息。 第13章 画像 季绮言以为宣煊在葫山待两天就会走，毕竟这里环境对他来说大概有些艰苦，但是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他还没有回域城的意思。 季绮言还是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拍戏，过着在酒店和片场之间两点一线的生活。对于宣煊，就是能躲则躲。 这天下午收工比以往早，大家都约着晚上一起去逛市集。 季绮言心里想着千万别喊她，她只想回去休息，可没精力再逛市集了。 不过她没能如愿，一回到酒店，还没进房间，安逸就跑过来找她，时间掐得这么准，季绮言都怀疑她是不是一直在这蹲点。 安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说：“这个市集听说筹备了很久呢，不知道会有什么好玩的，一起去玩玩吧。” 季绮言带着歉意笑了笑：“我有点累了，谢婉也会去吧？要不你和她一起？” 安逸撇了撇嘴：“谢婉说她对市集不感兴趣。” 她抓着季绮言的胳膊晃动着，继续劝道：“逛市集不会很累的，去嘛去嘛，我们逛一会儿就回来。” 季绮言架不住她这样的劝说方式，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们到时，市集已经亮起了灯，人越来越多。 看到面前的景象，季绮言才明白为什么安逸放着大把的休息时间不睡觉非要来逛市集。 入口处就能看到古风建筑，道路两边挂着一排排灯笼，各种古色古香的装饰，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看起来十分治愈，抹去了一天下来百分之八十的疲惫。 与其说是市集，倒不如说是一条古风商业街。 两人正要上前汇入人流，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还有... 熟悉的称呼。 “季学妹！” 季绮言闻声回头，叫她季学妹的，现在恐怕只有赵宇了。 赵宇跟宣煊两人走过来，季绮言看了看他们，心想这个世界可真小。 赵宇很热情地跟她说话：“季学妹，你也和朋友来玩啊？” 季绮言点点头：“是啊，你们..... 也是？”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换，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她当然知道宣煊和赵宇只是革命友谊，但是两个大男人一起逛市集，似乎挺少见，或许是她没见过世面吧。 季绮言不知道，旁边的安逸跟她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想法。此刻她也悄悄打量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赵宇注意到安逸的眼神，以为她是被自己的帅气吸引了，便忍不住端起来，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 宣煊轻咳了一声，对季绮言道：“不是，他家是这里的投资商，今天开街，他来看看。” 季绮言有些惊讶，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宇：“这个市集是你家投资的啊？” 赵宇闻言皱了下眉，说：“什么市集？谁传的谣言？这是商业街。商机就是你们这些在葫山拍戏的演员。” “季学妹，今天晚上你尽情玩，喜欢任何东西我给你买单！” 于是，原本是两个人的逛街变成了四个人。 安逸的性格很活泼，跟赵宇很快就聊了起来，两人玩得开心，没一会儿就逛到远处去，把季绮言和宣煊两人抛在了后面。 季绮言被一家甜品铺子吸引，迈开步子上前去。 店里的人正在做松饼，外面围了些像她一样感兴趣的人。 季绮言一直觉得制作甜品的过程很解压，她一直站着，直到一盘松饼成型。 “喜欢？”宣煊站在她身后，出声问。 季绮言摇了摇头：“不是，就是觉得很神奇。” 姜瑶倒是爱吃莓果松饼，这家的甜品看起来十分精致，有机会一定要带姜瑶来。 季绮言默默记下了店铺的名字。 从甜品铺子出来，往前又走了一会儿，见到了今晚目前最冷清的一家店，只有零星几个人，许多人只是在外面瞟一眼便直接走过。 季绮言好奇心上来，走了进去。 进了店，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别的店人口爆满，这家店却门可罗雀。 店里的装修很简单，前面逛过的每一家店，都各有各的风格，让人眼前一亮，对比之下，这家店像是临时凑数的。 店里墙上挂满了画，画的内容很多样，建筑、人物，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 季绮言自认没什么艺术细胞，不懂欣赏这些画。 店里面积不大，几秒钟的时间已经扫视完了店内全景。 季绮言内心是想走的，但瞥见店老板见他们进店后眼里的一点光芒，她又不忍直接转身离开，于是煞有介事地在这些画面前逗留观赏。 店里原先的几个顾客已经出去，季绮言想着自己也待得够久了，正想离开，就见店老板朝他们走过来。 老板的个子目测一米七，身形偏瘦，穿着一件略旧的t恤和工装裤，戴着黑色粗方框眼镜。 他对季绮言笑了笑，徐徐开口：“画得怎么样？” 季绮言愣了一下，随即在脑袋里疯狂搜刮词汇，最后微微一笑，轻声道：“非常吸引人，风格很独特。” 季绮言眼神真诚地看着他，仿佛在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一定要相信我。 那画家似乎是被夸得不好意思，抓了抓脑袋，露出一排牙齿。 他又说：“这些画是非卖品，但是有自画像，需要体验一下吗？” 季绮言听他介绍了一会儿，觉得挺有意思，便问：“画一幅要多久呢？” 画家：“速写和卡通Q版的二十分钟左右，素描会久一点。” 季绮言想了想，偏头问宣煊：“你赶时间吗？” 宣煊：“不，你想画哪种？” 季绮言：“卡通的吧，你要不也画一张？” 宣煊看了她一眼，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季绮言就当他同意了，对着画家道：“那我们两各画一张卡通的。” “可以，你们来这里坐着。” 两人走到画家指定的地方，刚一坐下来，季绮言被旁边一个小小的货架吸引了目光。 货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多肉，每一盆都是不一样的品种，货架旁边是一个模拟池塘水缸，里面一只极小的小东西。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所至，画家主动说：“那是小青龟苗，草龟的一种，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们。” 季绮言惊喜道：“真的？” “嗯，这个品种的乌龟我养了很多。” 说完，他又问：“你有养龟经验吗？” 季绮言摇摇头，不过为了这么可爱的乌龟，她可以立刻学。 两人找到了话题便聊了起来，画家一边操控着笔一边讲乌龟的养法以及对于龟苗的注意事项。 “龟苗很脆弱，今年冬天还不能冬眠，养护的时候要格外注意些。” 季绮言第一次了解这些，脑子里突然涌进一堆陌生知识，有些乱，不过她一一点头。 画完成的时间比预计的快，季绮言拿着画家递过来的两幅卡通画，低头细细看着。 画的风格很可爱，季绮言看着宣煊的可爱画像，忍不住把它跟真人对比，想到宣煊傲娇的样子，莫名想笑。 她的心思没藏好，直接写在了脸上。 手中的画被人抽走一张，身边的人声音低沉道：“很好笑？” 季绮言一秒收起笑意，摇了摇头。 怎么把想法暴露出来了？不过，宣煊的这张画像真的越看越可爱。 季绮言发现手里只剩下一张宣煊的画像，她偏头道：“宣总，你拿错了，这个是你的。” 宣煊点了点头：“我知道，没拿错。” 季绮言：“？” 还不等她说话，宣煊催促道：“不是要买乌龟吗？还不快点？” 闻言，季绮言把画收了起来，看着画家把乌龟从水里捞出来放进一个小缸里。 “这个加热棒一直用到明年春天，要多留意温度。” “知道了。” 给乌龟搬好了家，画家又拿出一块小牌子，问：“这是乌龟的出生卡，你们想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季绮言想了想，答：“叫小青吧。”符合它小青龟的身份，也符合外表。 “你觉得呢？”季绮言问宣煊。 宣煊：“它是乌龟，不是蛇。” 季绮言觉得他这个说法不成立，还是好脾气问道：“那你说叫什么好？” 宣煊沉思了几秒，缓缓吐出两个字：“叫小强吧。” 季绮言：“...... ” 画家：“...... ” 季绮言嘴角抽了几下，她忍不住说：“宣总，它是乌龟，不是蟑螂。” 小青和小强这两个名字，难道不是小青更好听吗？ 宣煊一本正经解释道：“老板不是说这乌龟脆弱？那就取个强一点的名字。” 季绮言无言以对。 在他们讨论这两个名字的时候，画家已经把出生卡上的名字写好了：小青。 看到这两个字，季绮言松了一口气。 两人走时，季绮言和画家还在互相连连道谢。 虽然画家说着不用谢，但季绮言还是真诚地谢谢他，她在这家店真的有了很多收获，也很开心能走进这家店。 出了店，季绮言小心翼翼地捧着小水缸，走两步便要低头看看乌龟。 宣煊见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说：“季绮言，你眼睛长它身上了。” 季绮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老实说：“我怕它死了。” 宣煊笑了一下，漫不经心道：“这里人这么多，万一你一时疏忽被人撞到了，把缸打翻了，它可能真的就一命呜呼了。” 季绮言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而且抱着小水缸，她的注意力都在乌龟身上，也无心在逛别的了。 “那我还是先回酒店吧，” 季绮言说着就立马掉头，宣煊没料到她这么果断，顿了一下，也掉头跟上她。 走了两步，季绮言突然停下来，看向宣煊，把小水缸往他面前递：“宣总，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我给安逸发个信息。” 宣煊一只手从兜里伸出来，接过水缸。 季绮言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放心，提醒道：“要稳一点，小乌龟很脆弱。” 季绮言飞速给安逸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先回酒店便把手机放回包里。 她伸出手想把水缸接过来，却被宣煊躲了一下。 “你好好走路，抱着水缸，等会儿乌龟没死，你先把自己摔到了。” 季绮言：“...... ” 第14章 傲娇 自从领了只小青回来，季绮言除了拍戏时间更是不愿意出酒店房间门了，有时间就趴在水缸前观察它。 有时候小青探出脑袋朝着她露出微笑唇，或者是小小的四肢在水里抓来抓去，季绮言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被萌化了。 她不禁感慨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可爱的小生物，简直就是压力疏散器，快乐小天使。 宣煊也经常来看小青。他每来一次，季绮言都在心里默默感叹：小青多么可爱啊，傲娇如宣煊都三番五次来看它，可见它的魅力。 不过，养了小青几天后，季绮言越来越忙，除了白天一整天都在外面拍戏，还经常有夜戏，有时候凌晨一两点收工，回来洗澡的时候都是闭着眼，也就减少了大量和小青玩的时间。 季绮言一直记着画家的话：龟苗脆弱。 她一天天这么忙，有时候甚至会忘了给小青换水喂食，这样下去，她怕小青被她养得一命呜呼了。 季绮言盯着水缸里正在睡觉的小青，有些惆怅。 想了许多应对办法，最后竟想到了宣煊。 小青是她和宣煊一起领回来的，宣煊照顾它也是无可厚非的吧？而且，宣煊可支配的时间比她多多了。 脑中突然想起宣煊曾说过的话：我住在你上面，有事上来找我。 季绮言没去找过他，避着都来不及。 不过，这话是宣煊自己说的，她现在去找他，也确实是有事，小青跟他也算有点关系，这样看来，完全合理。 这么想着，季绮言当机立断，抱着小水缸和龟粮就出门了。 照着房间号站在宣煊房间外时，季绮言没立即敲门，而是先深吸了一口气。 房间里隐约传来一些乒里乓啷的声音，有点像... 哈士奇拆家。 季绮言听到动静时愣了一下，犹豫能不能敲门，不知道宣煊在做什么，万一他在忙，自己岂不是打扰到他了。 她正纠结的时候，门猝不及防被打开，面前出现赵宇的一张大脸，季绮言瞳孔放大，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赵宇脸上明显也带着惊讶之色。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枕头紧跟着赵宇飞过来，直直砸在了季绮言的脸上。 赵宇因为躲得快而逃过一劫。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季绮言脑子懵了一瞬，下意识缩起了脖子。 枕头落地，空气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宣煊怎么也没想到季绮言会在外面，阔步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样，没事吧？” 那个枕头是用来打赵宇的，没想到攻击对象出错了，宣煊斜了赵宇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没看见外面有人？就不能接下这一枕头？ 季绮言属实是被砸懵了，猛猛咳了几下。 反应过来后，忙低下头去看乌龟。 枕头往下掉的时候跟水缸有碰撞，小青此时正蜷缩在水缸的角落里，脑袋缩进了龟壳里。 还好还好，没死。 确认小青完好无损后，季绮言才抬起头来回宣煊的话：“我没事，你们这是？” 这时，赵宇凑上来，面露歉意道：“季学妹，没有砸疼你吧？我刚刚是开了门就在躲，看见你之后因为惯性没收回来，要是知道你在外面，我肯定挡在你前面。” 说完，他又看向宣煊，开口谴责：“你看你，自作孽，现在好了，砸到季学妹了，女孩子是要好好爱护的懂不懂？哪里经得住你这一枕头。” 季绮言听了他的话，弱弱替宣煊辩解了一下：“也没有那么严重，一个枕头而已。” 宣煊也没反驳赵宇的话，而是看着季绮言：“抱歉。” 季绮言笑了笑，说：“没事。” 确认了她没事后，宣煊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季绮言眨了眨眼，想起自己的任务：“那个，我想问问你能不能照顾小青一段时间，我工作时间特殊，怕照顾不好它。” 宣煊还没说话，赵宇抢先道：“乌龟啊，季学妹，这你就多虑了，乌龟没那么娇弱，命硬着呢，不用这么紧张。” “是吧？”他撞了下宣煊的肩膀。 宣煊瞥了他一眼，冷漠开口：“你赶紧滚。” 赵宇懒懒地笑道：“行行行，我不跟你计较，走了啊，季学妹。” “拜拜。”季绮言对他点头笑了下。 赵宇走后，季绮言重新问：“所以，可以吗？” 宣煊盯了她一会儿，反问道：“所以你是觉得我很闲？” 季绮言忙摇头否认：“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的时间比较自由。等我杀青了就把小青接回去，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见宣煊没有立马答应，季绮言想着怎么说服他，强调他对小青也有照顾义务？再怎么说，他也给小青取过名字，虽然最后没叫上。 正要说出口，宣煊突然答应下来：“可以，小青放我这。” 闻言，季绮言眼中出现光亮。 谁知下一秒，宣煊的话拐了个弯：“你拿什么作为报酬？” 虽然是有条件的，但至少有希望，季绮言好脾气地问：“你要什么报酬？” “你有什么？” 季绮言：“...... ”这可把她问住了。她有什么能作为报酬给宣煊呢？给钱的话，宣煊有钱啊，还比她多。 至于别的...... 季绮言突然发现，她好像只有钱？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皱眉思考着，宣煊主动开口道：“这样吧，你先把小青留下来，我想好了要什么再告诉你，同意吗？” 季绮言心中一喜。 难道这就是先买后付？ 这么好的事她怎么可能不同意呢，季绮言连连点头，给宣煊的笑容都比往常多。 她把水缸交给宣煊，说：“那就谢谢宣总了。” 季绮言完成了使命，心中一块石头落下，正转身要走，被宣煊叫住。 “等一下。” 季绮言顿住。 他不会反悔了吧？ 要不她现在直接跑，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宣煊不知道她正想着要跑，从兜里掏出手机，仿佛不经意道：“先加个微信，以后小青有什么事方便联系。” 原来是加微信啊。 还以为什么事呢。 季绮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很爽快地就跟宣煊加上了微信，然后迈着愉快地步伐回去睡觉了。 她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宣煊收回眼，正要关门，隔壁房间里，赵宇走出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 宣煊瞥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猥琐。” 赵宇被骂了也不生气，迅速跟在他后面进了门。 宣煊往里走着，耳边传来赵宇矫揉造作的声音。 “你拿什么作报酬~” “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先加个微信~” “啊——” 刚刚砸到季绮言的枕头，此刻实打实撞在了赵宇的脸上。 赵宇开口批评他：“宣煊，你这么粗鲁，季学妹是不会喜欢你的，女孩子都喜欢绅士的你知不知道？” 宣煊没搭理他，正逗着小青玩。 赵宇拼命找存在感：“这小龟，你俩的定情信物？” 宣煊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 赵宇像是得到了鼓励，继续道：“看你盯着它一脸的慈爱，不对，这不算定情信物，你和季学妹之间现在没有爱情哈哈哈哈... ” 赵宇笑得正开心，肚子上被人给了一拳。 “噗——你这么激动干嘛？我说的是实话。” 看着宣煊现在这副情场不如意的样子，赵宇不禁想起他以前的高冷傲娇范。 季学妹追他的那些日子，他爱答不理。 赵宇看得清楚，起初宣煊是真不喜欢季绮言，为了躲她早上都不去食堂吃早餐了，谁知后来季绮言买了早餐来男寝楼下堵他。 季绮言也是努力，双管齐下，一边对宣煊死缠烂打，一边请他吃牛肉面试图收买他，好从他这里获取宣煊的一手消息。 宣煊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行踪都是被自己的好兄弟透露出去的。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宣煊变了，说不清楚是怎么个变法，总之他不再对季绮言冷眼相待了。 季绮言蹭课，偶尔会被他们班里的同学吐槽两句，宣煊竟会直接出口呛那些人。 后来，宣煊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季绮言最初送他的那封情书，总是盯着情书出神。 再后来，宣煊和季绮言交往了，季绮言还请他吃了饭，说要感谢他。 他们这段关系，赵宇是个旁观者，但是他不知道，两人怎么就突然分手了。 他以为是宣煊要分，当时还出手打了他。 虽然宣煊是他的好兄弟，但跟季绮言接触过许多次，他知道季绮言是个好姑娘，对宣煊更是好到没话说。 他难以接受自己的兄弟这么简单就甩掉一个好女孩，也不相信宣煊是这种人。 他打了宣煊之后，才知道是季绮言提的分手。 从那之后，宣煊沉沦了一段时间。 那年六月，他和宣煊一起出国了 直到今年，几个月前，宣煊突然提出要回国。 想到这里，赵宇笑了笑，神情正经了不少，他问：“哎，你回国是为了季绮言吧？” 宣煊冷声道：“管好你自己。” 赵宇还想说什么，却再次被宣煊赶了出去。 吃了闭门羹他还不死心，拍着门朝里面喊：“喂，我告诉你，你这副样子是追不回季学妹的，抓紧改掉你的少爷脾气吧——” ... 季绮言回了房间躺到床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加回了宣煊的微信。 手机上是她和宣煊的聊天界面，只有系统自动发送的加好友成功的消息。 她点进宣煊的头像。他的头像还是五年前那个，一个半身人影。 这个人影，是她拍的宣煊，当时她觉得拍的好看，就发给宣煊问他要不要当头像，宣煊回的是：随便。 明明说随便的，却用了那么久。 真是个傲娇鬼。 当初她为了加上宣煊的微信，可是费了好大劲。没想到现在他的微信这么好加了。 他的朋友圈...... 一如从前，连入口都没有。 第15章 难追 翌日，季绮言早早就去了片场。 几个主演正在对台词，季绮言坐在一边听着，时不时看看自己的剧本。她有些怀疑自己演的这个角色到底是不是真的女三号，她的台词似乎比安逸还多。 这么想着，季绮言忍不住说了出来：“安逸，我们的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安逸莫名：“没有吧，我拿的是自己的剧本啊。” 季绮言苦笑道：“你的台词量让人羡慕。” 安逸反应过来，季绮言是在吐槽自己的台词太长。 她虽然戏份比季绮言多得多，但人物设定是个高冷的侠女，能用眼神表达就不会开口，能用两个字说清就不会说三个字。 安逸笑了笑，道：“加油，相信你。” 季绮言回了个笑容，低头继续温习自己的台词。 拍摄休息期间，工作人员准时送来了下午茶。 自从宣煊来了这之后，剧组里几乎天天有丰盛的下午茶或者是宵夜。 大部分时候都是唐见找人送过来，宣煊偶尔也会亲自来慰问，比如这次。 每次消灭下午茶的主要群体是工作人员，他们工作辛苦且没有身材管理的要求，吃起来自然就没什么负担。 而演员们，尤其是女演员，为了控制体重，通常都不敢吃得太过分，只挑一些低热量的水果什么的吃。 季绮言就更不用说了，作为一个被导演点名要减肥的人，她多吃一颗草莓都怕体重上涨。 片场内，大家或三五成群，或一人独行，都在享用下午茶。 季绮言被安逸拉着跟一群女演员们围在一起闲聊。 聊的内容无非就是什么时候杀青，要留多少时间休息，或者是夸一下宣煊。 毕竟，宣煊给他们这部剧投了不少钱，还给剧组资助了一批设施，这些都改善了他们在剧组的生活条件。 突然有人说：“宣总这么年轻就当上总裁了，有钱又大方，关键是长得还帅，我都有点想嫁了，不知道他可婚配否。”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似有若无地落在季绮言身上，很快就离开了。 季绮言当然知道她们为什么看自己，跟宣煊的热搜在微博挂了那么久，但凡上点网都不会不知道这件事。 她没有出面澄清过，即使是圈内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两人的那些照片都是真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家心里也自由考量。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另一个女演员出声打破了安静：“绮言，你能不能透露一下，你跟宣煊那事... 是真的吗？” 话落，现在大家的目光是明晃晃落在她身上了。 季绮言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任人观赏。 良久，季绮言浅笑着回答：“不是，我们就是上下级关系。” 她之前对其他人都是这么解释，虽然没有人信。 不过这些同行们似乎是信了，纷纷松了口气：“也是，都是那些营销号误导人，方的都能硬说成是圆的。” “听说宣煊现在才二十多岁，估计还是单身吧。” “谁知道呢，人家背后的私生活你又看不到。” ...... 几分钟后，话题的中心又从宣煊变成了制片人。 季绮言默默听着，不禁感叹她们消息的灵通性。 吃了点水果，季绮言率先退出了“群聊”，安逸也跟在她身后一起离开。 回到自己的新房车上，刚一坐下来，安逸立马凑近她，一脸神秘。 季绮言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你干嘛？” 安逸：“绮言，那个赵宇跟宣总的关系好像很亲密。” 季绮言镇定道：“好像是吧。” “赵宇叫你学妹，你们以前是同学吗？很熟吗？” 季绮言愣了一下，随即答道：“算是吧，也不是很熟。” 安逸盯着季绮言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 跟宣总真的没别的关系？你们不会也是同学吧？” “怎么可能呢！”季绮言立马否认，看起来十分不愿意跟宣煊沾上关系的样子。 大约是她的否认过于干脆了，安逸还真信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好吧，可惜了。” 季绮言松了一口气，顺着她的话问：“可惜什么？” 安逸：“你们看上去还挺般配的。” “真的啊？”季绮言语气不自觉柔和下来，听到安逸这样说，她心里有一丝波动。 安逸点头：“真的。宣总这么优秀的人，又没有女朋友，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和他在一起。要追他的话，应该很难吧？” 看着安逸一脸的感慨，季绮言不禁问：“你想追他啊？” 听她这话，安逸惊得忙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别人听到，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你可别这么说，这要让别人听到了，传到网上去，还不知道会被加工成什么样子。” “我就是好奇，他这一款啊，不是我的菜。” “行了，我等会儿有场戏，不打扰你了。”说完，安逸便离开了。 季绮言翻开剧本，脑中却再次响起安逸的话。 “要追他的话，应该很难吧？” 追他，确实很难，季绮言深有体会。 她的思绪有些飘得有些远，恍若回到了大学时期。 她跟宣煊的第一次见面，是姜瑶谋划的。 她是生命科学学院的，专业是生物科学，宣煊在经管学院，学工商管理。 为了让他们产生交集，她和姜瑶想了不少办法，主要还是姜瑶在想办法。 她负责在一边劝姜瑶：“要不算了吧，我跟他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啊。” 姜瑶坚决不同意：“不行！难的才有挑战性，我一定要助你拿下甜甜的恋爱。” 后来，想出的办法是让她去经管学院碰瓷宣煊。 姜瑶自认的完美计划是：她们提前等在宣煊上下课的必经之路上，姜瑶全副武装，在宣煊经过她们时，姜瑶“不经意”撞到宣煊，让他撞到季绮言，接着，季绮言顺势被“撞倒在地”，姜瑶功成身退。 听了这个计划之后，季绮言直皱眉，试图劝姜瑶换个方法：“这能行么？太流氓了吧。” 姜瑶不容置疑道：“你信我，这招必定管用，追人嘛，耍点流氓怎么了。” 然后，她就被姜瑶带到了致远楼附近的林荫道。 和她们想的一样，下课时间，宣煊出现在人群中。 姜瑶行动前还不忘叮嘱她：“别当缩头乌龟啊，掐准时机就往地上倒。” 人就要到跟前了，季绮言也不可能再反悔，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 姜瑶混在人群中绕到宣煊后面，宣煊正跟旁边的人说话，压根没发现，季绮言装成路人甲走在宣煊的右前方，时刻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不多时，身后的人打了个趔趄。紧接着就听见姜瑶没什么诚意的一句“抱歉啊同学”。 季绮言瞄准时机，朝他靠近了几步，跟他相撞。 下一步，她该往地上倒了。 但是，不知怎么，季绮言两只脚突然打起了架，她重心不稳，真的朝地上扑过去。 倒下去的前一秒，她抓住了宣煊的衣角。 然后，两人几乎同时跌在地上。 “呃啊——” 季绮言吃了一地的灰。 她撑着地面坐起来，宣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此刻僵着一张脸。 周围不少同学路过都往这边看，跟宣煊同行的几个人早就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嘲笑声。看见地上的季绮言，贴心问道：“同学你还好吗？” 宣煊低头看着她，沉声道：“抱歉。” 季绮言听到他这句诚恳地道歉，不禁惭愧，有些想打退堂鼓。 但是想到自己的使命，她昧着良心开始卖惨：“好痛啊，痛死我了！” “哎哟我的脚好像扭到了，动不了了怎么办呀呜呜呜——” 她一边哭诉着一边悄悄观察宣煊的神情。他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天宣煊都没回应她，季绮言有些慌，正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跟宣煊同行的人中有一个人调侃道：“宣煊，撞到人了还不把人扶起来？” 说话的人是赵宇。 季绮言委屈巴巴地看着宣煊，似乎是在等他扶自己。 过了几秒，宣煊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拎了起来。 季绮言抓着宣煊的衣服，靠着他站稳，暗示意味满满地嘀咕：“我的脚踝好疼啊，不知道是不是摔到骨头了。” 赵宇和其他几个人对宣煊说：“你撞的人，你负责，正好下午没课，你带人去校医院看看呗。” 宣煊大约是觉得自己理亏，犹豫了一会儿便点了头，领着她去了校医院。 后来，她逮着机会就去宣煊面前刷个脸，慢慢地，他身边的朋友也认识她了。 她跟着宣煊一起上课，宣煊听课，她坐在旁边翻着自己的专业课本。但是有宣煊在身边，她哪能学得进去，一行字看了不下十遍也不知道在讲什么，没到这时，结局都是她开始盯着宣煊犯花痴。 小课间，季绮言托着下巴跟宣煊说话：“宣煊，我今天听来一个冷笑话，你想不想听。” “不想。” “那我讲给你听，小张对花生过敏，你知道他不能吃什么吗？” “花生。” 季绮言笑眯眯道：“错了，他不能吃摩托车。” 宣煊偏头看了她一眼。 季绮言：“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因为他本来就不能吃摩托车哈哈哈哈哈，好不好笑。” 季绮言笑得花枝乱颤，宣煊面无表情。 季绮言回头问后排的赵宇：“不好笑吗？” 赵宇听了这个冷笑话没觉得好笑，反倒被季绮言的样子逗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笑好笑太好笑了。” 季绮言问：“那他为什么不笑？” 赵宇这时拍了下宣煊，用语重心长的口吻说：“就是啊，宣煊，这我可就得说你了，季学妹这么体贴给你讲笑话呢，你怎么能不笑呢？快点给季学妹笑一个。” 宣煊冷冷地看着他，吐出几个字：“你吃错药了吧。” 因为跟宣煊不在一个学院，季绮言每次去找她总要走很远的路，为了方便，她特意去买了一辆电动车。 她骑车新车在宣煊的宿舍楼下等他。 在他走过来时，扬着笑脸道：“看我的新坐骑，怎么样？是不是很拉风？” 电动车车身是粉色，车灯上方是一个大蝴蝶结，车后座一左一右还有一双翅膀，总之就是小小的一辆电动车上堆满了装饰。 宣煊看了车半天，最后评价了一个字：“丑” 季绮言只当他是正话反说，继续道：“上来，我载你去上课。” 宣煊没动作。 过了一会儿，季绮言催他：“马上上课了，你快上来呀，我车技很好的，你放心。” 宣煊依旧一动不动，这车季绮言骑没什么，他要是坐上去就不合适了。 跟他的气质不搭。 两人正僵持着，赵宇拿着本书走过来，兴冲冲道：“哟，季学妹，这是你的车啊？” “对啊，我新买的，好看吧？” 赵宇连连称赞：“好看好看，正好致远楼太远了，你载我一程呗。” 赵宇说着便坐上了后座。 季绮言没有准备，后座突然坐了个人上来，还是个身高一米八的男生，她一时没稳住，差点连人带车一起倒在地上。 重新稳住车身，她再次看向宣煊。 宣煊正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然后对后座的赵宇说：“下来。” 赵宇坐着一动不动：“为什么？我跟季学妹顺路的，搭个便车你也要管啊？” 宣煊沉声道：“她说了要载我的。” 赵宇：“是吗？” 一听宣煊这么说，季绮言眼睛又亮了起来，忙对后座的赵宇说：“是啊是啊，我是来接宣煊去上课的，你快下去。” 赵宇乐了一下，下了车：“行行行，是我打扰你们了，我离开你们的世界行了吧。” 季绮言意识到自己赶人太过直接了，估计是伤到赵宇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至于这样，你别难过，我们提前去给你占座。” 赵宇下车后，宣煊越过他跨腿坐了上去。 有了刚刚的经历，这次宣煊坐上来时季绮言已经能稳住车了。 跟赵宇说了声再见后季绮言启动了车子。她是第一次载这么高大的人，起步阶段还是不太稳。 行驶了一半的路程才熟练起来，车子不快不慢地穿梭在人群中。 季绮言终于有心情跟宣煊聊天。 “我没说错吧，我的车技很好的。” “凑合。” 季绮言习惯了宣煊这么说话，能从他嘴里得到非否定的评价，她一致把这判断为极高的赞扬。 “宣煊，我问你一个问题呗？” “说。” “你刚刚是吃醋了吧？” 宣煊没说话。 季绮言补充道：“就是赵宇上我车的时候，你是不是不开心？” 宣煊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没有。” 季绮言笑了笑。她才不信呢，刚刚他那个样子明明就是吃醋了。 没想到宣煊吃起醋来还挺可爱。 “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在车上挂个牌子写上‘宣煊专属后座’怎么样？” “不怎么样。” 季绮言自动忽略掉他的评价，继续说：“有了这辆车，我以后还可以送你回宿舍，你有需要的话尽管来找我。” “没需要。” “话别说这么满呀，你肯定会需要的。” “不会。” ... 回想过往总总，一开始，宣煊对她是真的十分冷模，她有赵宇的微信都比加上他的微信早。 日复一日，宣煊后退一步，她就前进两步，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宣煊终于主动向她靠近了。 想到这里，季绮言突然觉得自己很厉害。 追他很难，但她做到过。 “绮言姐。” 季绮言正忆着往昔，苏灵鬼鬼祟祟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 苏灵左顾右盼着进了放车里，像特工一样移过来，季绮言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干嘛这副样子？” 苏灵凑到季绮言身边，从身后掏出一本杂志，说：“我发现了一个机密。” 季绮言目光落在杂志上，一眼就认出封面上的人是宣煊。 季绮言接过杂志，随意翻了一下，就是一本普通的财经杂志，非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封面上的照片？ 这叫什么机密。 她正疑惑着，苏灵把杂志翻了几页，指了指上面的内容。 “你看，宣总是宣氏珠宝的继承人哎！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宣氏。” 季绮言一边看着上面的介绍一边随口问：“哪个宣氏？” 第16章 杂志 “就是那个域城最大的珠宝企业啊，你不知道啊？” 季绮言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对珠宝不了解，平常也不太关注这些。 根据杂志上所述，宣氏旗下所有的产业都跟珠宝行业有关，在珠宝上钻研了多年。 既然是这样，怎么会收购了观星呢？ 苏灵这时出声道：“绮言姐，你说宣总既然是宣氏珠宝的继承人，为什么会来管理观星呀？”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季绮言。 季绮言看着她别有深意的眼神，不知道她又在脑补什么。 “可能想拓展领域。” 苏灵摇头：“我觉得不是，我有一个想法，宣总的目标会不会压根就不是观星，而是...... ” 她的眼神在季绮言身上打转，就差把她的名字说出来了。 季绮言毫不犹豫否认她的想法：“你想太多了，资本家的想法我们这些打工人怎么可能猜得透呢。” 苏灵不甘心：“我觉得我的想法很有道理啊。” “没道理没道理，一点道理都没有，”季绮言把杂志合上，转移话题：“他们都在吃甜点，你怎么不去吃？快去快去，替我也吃点。” 苏灵知道剧组今天又有下午茶，还没来得及去，被季绮言一提醒，心思移到了下午茶上，转身便往外走，走到门边回头说：“绮言姐，那本杂志送你啦~” “快走快走，等会儿甜品被吃完了。” 苏灵走后，季绮言重新翻开了杂志。 宣氏珠宝。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宣煊的和宣氏的这一层关系，大学的时候，只知道宣煊家里很有钱，他的朋友们经常玩笑似的叫他“少爷”。原来，他是真少爷啊。 照片上，宣煊身穿黑色衬衫，梳着背头，戴着金框眼镜，眼眸漆黑冷淡。 看上去很有成功人士的味道，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跟她印象中的宣煊不太一样。 她对宣煊最深的印象其实还停留在大学期间，直到现在，提起宣煊，她脑中浮现的还是五年前那个微分碎盖的少年，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穿着工装裤，夏天配t恤，春天搭衬衫，秋天冲锋衣，冬天羽绒服。面对别人的搭讪总是面无表情地拒绝，然后转身离开。 她当初看了宣煊的照片后，偷偷去看过一次宣煊本人，正巧目睹他拒绝给别人联系方式。 其实，季绮言那次对他的印象不太好。她觉得宣煊太拽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好像他是老大一样。 不过后来，她也见过宣煊在宿舍楼下的绿化带边喂小猫，虽然也是面无表情，但动作举止轻柔，季绮言对他的印象立刻就转变了。 这人怎么能这么傲娇呢？ 季绮言伸手触摸照片上人的头发，心里思绪万千。 “季大明星。”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季绮言手一抖，迅速合上杂志，藏到身后。 宣煊只看见了她的动作，却不知道她背后是什么东西。微微挑眉：“你在看什么？” 季绮言忙把自己的剧本重新拿到手里，煞有介事地翻了一页，认真道：“我在背台词啊，有什么事吗？” 宣煊自己挑了个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开口道：“赵宇说附近有个草莓园，约你后天去摘草莓。” 季绮言没想到宣煊还真有事跟她说，更没想到是喊她去摘草莓，愣了一下。 虽然她很喜欢吃草莓，但并不代表她喜欢摘，想吃可以买啊。 这么想着，季绮言说：“我还要拍戏，应该是没时间的。” 宣煊嗓音淡淡接话道：“你后天只有上午的戏。” 季绮言：“...... ”这也被他知道了。 她赔笑道：“我台词没背完，收工后要回酒店背台词。” “郑奕说你台词很好。” 季绮言噎住，一时想不出其他理由回绝。 宣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说：“我只是替赵宇来传个话，你要拒绝的话自己跟他说。” 季绮言想着拒绝赵宇比拒绝宣煊简单太多，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然后说：“我知道了。宣总，您还是快回去吧，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宣煊扯了扯唇角，戏谑道：“这是我的房车，你是我的员工，我来看看，有什么不妥吗？” 季绮言：“...... ” “绮言宝贝儿~” 两人正僵持着，车外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就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 季绮言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她朝车门方向望去。姜瑶兴奋地跑进来，却在看见车上另一个人时来了个紧急脚刹。 姜瑶目光落在宣煊身上，愣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季绮言一眼。 她走到二人跟前，主动朝宣煊打招呼：“宣煊，好久不见啦，还记得我吗？我是姜瑶。” 宣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说：“记得。” 姜瑶在季绮言旁边坐下，随口问：“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需要我回避吗？” 季绮言看了她一眼，用表情说：你怎么看出来聊的开心的？ 宣煊：“后天去南郊摘草莓，你有空也可以一起来。” 姜瑶闻言乐呵呵道：“有空有空，我一定去。” 宣煊笑了笑：“那就这么说了，你们聊，我还有事。” “行，后天见。” 宣煊走后，季绮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姜瑶双手抱臂，细细打量起季绮言，随后问：“你们已经发展到一起去摘草莓的阶段了？下一步是不是该见家长了啊。” 季绮言目光微微一顿，说：“你别瞎说，是赵宇约的，而且我没打算去。” 姜瑶挑了下眉，默默感叹季绮言真是好骗。 赵宇约她摘草莓，就算不能当面说也能发个微信啊，却要宣煊来传话，宣煊看起来还很乐意当这个传话筒。 这么蹩脚的借口，谁信？ 也就季绮言会傻乎乎相信了。 姜瑶都不忍拆穿这个四面漏风的借口。 她问季绮言：“不去干嘛？你不是最爱吃草莓嘛。” 季绮言：“也没爱吃到要亲自去摘的程度。” 这话也没毛病。 姜瑶像是铁了心要去，抓着季绮言的胳膊晃了起来：“你就去嘛，我挺想去的，就去体验一下，好不好嘛~” 季绮言被她晃得没辙，转移了话题：“看情况。你怎么突然来了？” 姜瑶停下动作，笑着说：“你哪次拍戏我不得来探班，而且导师终于暂时放过我了，可以从现在休息到过完年。” “恭喜你啦，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姜瑶脸上是压不住的笑意：“同喜同喜，等你杀青我们一起回去，你还有几天结束？” 季绮言想了想，摇头：“不确定，听说是月底全剧杀青，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季绮言说完，脑子忽然里一闪而过某件事，但她未捕捉到，只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什么东西。 不过她的思路很快就跟着姜瑶转移的话题走了，并未想太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一下午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最后还是苏灵过来提醒该上场了，这场闲谈才暂停。 这个下午，对季绮言来说算休息了，好在她台词背得熟，就算是临上场也不会因为台词不顺而卡壳。 这一场戏的主要情节就是季绮言饰演的角色司云游下线。 司云游这个角色，爱顾卿于饰演的角色楚风，但屠了男主全族，用她的话概括起来大概就是“恨比爱长久”。 这场戏中，司云游准备杀谢婉饰演的奚菱月，千钧一发之际，男主赶来，司云游死于男主之手。 “来，各部门准备，开拍。” 导演开拍的指令一下，演员们都进入拍摄状态。 季绮言握着一根道具鞭把，由于整条鞭子要后期加上，因此她只能握着无形的鞭子演。 鞭子是司云游的法器，这段时间，季绮言也早就适应了用不存在的武器进行攻击。 她挥动着鞭子将谢婉束缚住。 缓缓走到谢婉面前蹲下来，曲手挑起她的下巴，道：“奚菱月，我早就提醒过你，离楚风远一点儿。既然你不听，我只好给你个教训取你性命了。” 奚菱月被迫仰头看着她道：“你以为你把我杀了，楚风就会喜欢上你吗？他只会更恨你。” 司云游忽地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他会恨我，所以我才更要杀了你，让他永远记住我！” 说罢，司云游手掌聚拢，便要朝奚菱月辉去。 此时，楚风赶来，司云游回头看她，奚菱月不知何时已摆脱鞭子的禁锢，趁着司云游不备，一掌推开她，司云游连连后退几步才勉强站稳。 “咔！” “很好，稍事休息五分钟，道具组换道具，服装组补妆。” 季绮言吐了口气，刚刚奚菱月那一掌，力道属实不小，还好一遍过了。 工作人员上前来给她递上血包，下一个镜头，她就该吐血了。 顾卿于和谢婉两人走过来，顾卿于问：“没事吧？” 谢婉面露歉意道：“太抱歉了，刚刚力气使得有点大。” 季绮言无所谓地摇摇头：“没关系，剧情需要。” 拍戏过程中这些事她都经历过许多次，而且这一掌确实算不了什么，因为下一场她“惨死”的戏才是大头。 几人正说着话，季绮言视线略过不远处郑奕旁边站着的人。 似乎是个熟悉的人，她的视线重新回到那人身上，站在那里的正是宣煊。 宣煊的视线看过来，季绮言迅速移开眼神，若无其事地跟其他人说话。心里却不平静了。 也不知道宣煊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刚刚是不是看到她拍戏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被他看见自己拍戏，季绮言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异样感，总之不太自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