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玉》 第1章 别离 灼灼,世人都说“灼”意同骄阳般热烈耀眼,可惜出身卑贱命如蝼蚁,只能任人践踏,在这昏暗柴房中佝偻。 鄢州郊外,一破旧院内,灼灼躺在柴房里的枯草堆上,这么多年过去了,柴房已经成为灼灼的避风港。突然外边传来争执摔砸的声响,灼灼只好踉跄爬起身,许是身子麻了半边,灼灼没站稳险些往外摔去。还没出柴房,只觉得一股强劲直接把灼灼提溜起来,耳旁不时响起赵立的嘶吼。 “这贱种,我养她到今日也算是我赵某对得住你了。贾家老爷要纳她做妾,她往后享福就是了!你跟着掺和个什么劲?” “附近何人不知,贾家老爷专挑小姑娘下手。若灼灼进了贾家门,怕是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叫我怎么不担心!” 那男人顿了顿,随即仰天大笑,“这话可要笑掉大牙,邻里皆知你柳文娘是怎么对自己亲生骨肉的!说我狠心?我说你柳文娘才是恶毒心肠,怕是忘了你疯癫时候做的事了!” 柳文娘瞬间做了哑巴,说不出话来,只是低头看着地上的石头。 听着两人争吵,灼灼倒是一脸平静,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继父有些话倒也没说错,灼灼觉得阿母大多时候应是讨厌自己的,她时常能够从阿母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被抛弃的哀怨意味。 赵立不再理柳文娘,像拎着小鸡仔似的拎着灼灼往外边走去。 忽然,灼灼听到头顶传来一阵痛苦的叫声,紧接着好像有什么粘稠的东西划过脸颊顺着滴在地上,还没看清是什么,灼灼便好似失重般往地上撞去。好在灼灼挨打经验丰富,下意识抱头屈膝,最后只是在地上滚了几圈便停了下来。 灼灼抬眼望去,刚刚还抓着她的彪形大汉满脸是血,双膝跪地痛苦地捂着后脑勺,眼睛里的青丝爆裂仿佛要杀人一般。而后赵立一把拉住身旁手握石头的柳文娘,很快便将其扫落在地上,接着便是一拳又一拳捶打着柳文娘的头部和腹部。 灼灼见状,顾不得脑袋还在眩晕,试图起身阻止赵立,可常年吃不饱饭的小身板哪能抵住赵立那杀猪的手,就喘口气的功夫,灼灼便被重重摔在地上,很久都没能爬起来。 灼灼不知晕过去了多久,再睁眼时只能看到柳文娘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灼灼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手脚并爬向柳文娘身旁,可柳文娘只是一动不动躺倒在地。灼灼想伸手探鼻息,翻了翻柳文娘,脸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原来顺滑的发梢此刻也被附着的血迹弄得一綹一綹的。 摇了摇柳文娘,“阿母,求你醒醒,不要留我一人......”灼灼浑身颤抖,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柳文娘仿佛听到呼唤一般,竟动了一下嘴唇,好像在说些什么。 灼灼赶紧将耳朵凑上去想要听清,只听到柳文娘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着:“......你害我过的好苦......”说完便撒手人寰了。 灼灼眼眶氤氲,此刻她才知道,原来阿母到死也从没爱过她。 灼灼拭去眼角的泪水,一步一步将母亲挪到里屋的床上,转身将整个屋子找个底朝天也没能翻出什么,最后只在角落中找到落灰的琴。 灼灼知道这琴是母亲风华正茂时候最引以为傲的物件,自从嫁给赵立这腌臜泼才,这琴便再无亮相。灼灼用手扫了扫这琴上的灰,随手从衣箱中找了件还算干净的衣裳给包了起来。 都城卫府书房,卫辞正与亲信商议此行去珫州平定战后余孽。一声主公打破了严肃的氛围。卫辞抬眼,副将李广胜抱拳说道:“主公,平成侯今日又去旧居见夫人了,还是吃了个闭门羹。” 卫辞点点头,“叫守卫盯着点,没我的命令胆敢放平成侯进去的,定饶不了他!” “是,还有一事,确定当年与卫无棘将军一同出征的情报官赵立如今就在鄢州。二十年前卫无棘将军出事后赵氏便被免去官职,此后一直在鄢州杀猪营生。” 卫辞眼神清冷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此行去珫州,中途经过鄢州,必擒之,我要亲自审!” 一众亲信听闻,皆为这赵立捏把汗,都城无人不知这卫辞心狠手辣,赵立落入卫辞手中,怕是生不如死。 二十年前,卫家长子卫无棘奉旨领兵出征前往燕云定剿灭胡贼,本来战势向好,谁知十几日后情报官才上报请求支援,此时卫家军已是苟延残喘,几近覆灭。平定祸乱后皇帝悲痛卫无棘战死他乡,表意封卫无棘将军为冠鼎侯,赏万户。 可没过多久,民间开始流传卫无棘将军通敌叛国,平日与卫家不对付的大臣们便拿此事大做文章,联名上书卫无棘有通敌之嫌,卫家亲族需打入廷尉府严刑审问。彼时皇帝仍坚持卫无棘绝非逆臣,强硬驳回大臣的奏折,朝堂多有留言,皆说皇帝偏逆臣,恐无盛朝矣! 流言愈演愈烈,而后,卫家除了当时嫁给平成侯林嵇海的卫辞母亲,其余所有亲族以死证清白,卫府旧居书房桌上还留着卫家的表忠书。 卫辞突然觉得一阵头疼,身子晃了晃最后扶着桌沿,这下可把旁边几位给吓的不轻,恨不得冲到卫辞旁边做肉垫。 “主公,莫不是夜里不寐,要不还是让医官开些方子?” “无碍,既知晓这赵立如今就藏在鄢州,为了不耽误剿灭珫州余孽,通知玄甲兵今夜戌时启程!” 得令后众人便抱拳告退。 鄢州城内,灼灼抱着被衣裳裹住的七弦琴,来到质舍前。其实到鄢州并不算远,只是灼灼满身泥巴,襦裙上还留着发黑的血渍,确实引人注目。 灼灼将怀中的琴推给老板,请他开个价。“琴是好琴,小娘子若诚心当了这琴,老夫愿出一千钱收了这琴。” 灼灼远黛眉轻压,眼尾挂珍珠,抿了抿唇哽咽道:“老板,我知您这价已是好价,只是这琴是我阿母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如今若不是女子生存艰难,饥饿难耐,我是万不会将此心爱之物给当掉的。我绝非为难老板,这琴如老板所说,当年鄢州城内高雅人士无不听过这绝妙琴声,您看这紫檀琴身,还雕刻着云雾绝景,绝对是琴中上品。而且传闻都城歌舞升平,夜夜笙歌,用不了多久鄢州定会紧跟潮流,那这琴,您还会怕砸手里吗?” 灼灼将之前从常乐坊姊妹那听来的八卦修饰了一下,也不知道能否借此说服老板。 老板点点头随即低头好似在盘算着什么,灼灼见状赶忙凑上前,“老板,我可是看着您合眼缘,才将这琴抵在你这,人人都说物件也认主人,这好物件跟了老板,也是不枉匠人精心打造,您说对嘛?” 这下老板松了松眉头,笑了笑说道:“小娘子这嘴真了不得,我看你别当琴了,人留在这当伙计定有作为。那依小娘子所见,这琴应当值多少?” 灼灼见还有回旋余地,但又不好喊价喊的太过,“老板乃雅士,这琴在你手里可比在我手里值当,那可否请老板在原来价格上再加五百钱?” 只听老板一声答应,灼灼这才抬起头。末了,老板见灼灼身上还穿着那件带血的襦裙,还找出质舍一套还算干净的衣裳给灼灼换上。 灼灼将钱收进衣裳暗袋后问了老板车肆位置后便谢过离开了。 鄢州一车肆内,灼灼付了定金让车夫于三日后的丑时在离家一公里处的溪边等候,便匆匆赶往鄢州赫赫有名的常乐坊。还未走到呢,不远处便能听到常乐坊伙计在门口吆喝的声音。 灼灼被一面生的伙计招待进门,还没领到桌前呢,灼灼开口请求伙计将坊主给请出来。那伙计看着面前着素衣,身形瘦弱更显清冷模样的人,只想着或许又是哪个穷苦人家的女儿要过来学手艺营生,点点头端着盘子往里边走了。 灼灼搓了搓手,环顾着四周。真奇怪,明明上月还来着,这次再来却有着不同的心境,而常乐坊还是一如往常,喧闹旖旎。 一会儿,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乐母,灼灼想您了~” 坊主见灼灼这般,笑着拍了拍后背,“上月才见,那时你被你阿母锁在柴房,还是偷爬狗洞出来的,这次可是又惹到你阿母了?你阿母近来身体可还好?诶!辛辛苦苦将你阿母培养出来,竟也不知抽空来看看我。”坊主语气略带着一丝抱怨。 灼灼再也没忍住,一路的坚强此刻消失殆尽,“乐母,从今往后只有我一人了。”说完灼灼泪流不止。当时柳文娘在她眼前断气时她都未曾哭的那么伤心。 坊主见状,一边用手帕拭去灼灼眼角的泪水,一边拉着灼灼往里边私密的房间走去。 一坐下,灼灼便与坊主讲了事情的经过,只是没说被赵立卖给贾家做妾一事,坊主听后气的拍桌子跺脚。“当初我便知道,这赵立定不是善茬,奈何你母亲被你生父伤的深,碰着一个对她好的人,便急着倾尽所有全盘托付,太傻了!” 坊主看着灼灼,摩挲着灼灼手背,“万幸你还活着,以后你定要好好活下去。” 灼灼看着坊主,她清楚坊主是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真心待她好的人。灼灼本有委屈要同坊主倾诉,可她清楚不能将乐母和整个常乐坊推进火坑。贾家在鄢州的势力非同一般,倘若常乐坊因此得罪贾家,怕今后在鄢州定会被找麻烦。乐姬在城中本就被人瞧不起,灼灼不愿再连累常乐坊的姊妹。 “不妨以后来我这常乐坊学学抚琴,我正好培养下一任常乐坊坊主。” “灼灼多谢乐母,我亦想留下报答乐母,可当下想去寻生父,问问他这么多年为何从不寻我阿母。阿母临死前还在怨恨当年被抛下,我想做个了断。”灼灼此时只好随口说个理由糊弄过去。 望着灼灼坚定的眼神,坊主知道说多无用,便也不再强求。 “乐母,您对我生父可还有印象?” “我只记着你生父识得一些乐理,你阿母当初定是因为欣赏你生父这一点才做了错事。至于其他的......我想起来了,你生父定是都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当时你阿母就是被都城的权贵请去奏乐的,想来宴会中的宾客也定是富贵人物。” 如果是都城权贵,以灼灼如今的身份定是无法接近对方,灼灼陷入沉思。 一声“灼灼”打破此时沉默的氛围,灼灼回过头发现是婉之阿姊。“婉之阿姊,上次我来没见你,你定是去都城了吧。” “我的灼灼妹妹啊,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阿姊跟你说,都城可多新鲜玩意儿了,繁华热闹,有趣的很。这次我们去了沈府,可气派了,院子大得都看不到边界,进门还没走到侧院就气喘的不行了。改日让坊主办下进都城的符传,这样灼灼妹妹也能同我们一齐去都城了。” “看来是那都城沈府更合你心意了,我们这常乐坊倒是入不了你眼咯!”坊主闻言打趣道。 “乐母,莫要笑话婉之了,我今后可要赖着常乐坊的,你这说的可叫我伤心了。” 灼灼十岁时,柳文娘与杀猪的赵立相识,没过多久,柳文娘就好像被蛊惑了一般,嘴里整日挂着要嫁给赵立,还因此同坊主起了嫌隙。一次与坊主争吵过后,柳文娘气冲冲地拉着灼灼从常乐坊搬到赵立的住所了。可谁曾想,灼灼在赵家日子竟过得连狗都不如。 柳文娘大多时候都在纵酒,每当醉酒时,看着灼灼那水汪汪的桃花眼,仿佛总是让她想起某位恨之入骨的故人。每每这时,柳文娘的面部就会扭曲成陌生模样,叫灼灼害怕。灼灼幼时被锁进柴房时还会哭喊,默默在角落的铁杵凿墙。谁知过了几年,竟在柴房边角凿出了一个狗爬的洞。此后再被锁进柴房,灼灼也不再挣扎,总是钻过这洞偷摸着走到常乐坊寻乐母和诸位常乐坊姊妹,待太阳落山时再回到柴房装作无事发生。 灼灼还真舍不得乐母和常乐坊的大家,此行去都城,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也许......不会再见了。 坊主和婉之看着眼前哭着脸通红的灼灼,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吓的婉之赶忙喊道:“灼灼妹妹,你怎么哭啦,莫非你真想去那沈家啊?” 灼灼这下被婉之的话给逗的哭笑不得,嘴里嘟嘟囔囔说着:“婉之阿姊,可莫要将你心里话放在我身上~” 卑微小小在线求读,如果有反馈,在下感激不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别离 第2章 逃离 与坊主和婉之阿姊道别后,灼灼整理了一下衣裙和发髻,鼓起勇气去到贾府。方才还在常乐坊时,灼灼哭花了脸,婉之阿姊还特意给灼灼梳妆打扮了一番,现下灼灼那氤氲的眼眸搭配桃花妆更显楚楚可怜。婉之阿姊巧手了得,灼灼走在街上十分打眼。 灼灼在贾府面前酝酿了一番,叩了叩门,里边传来一阵声响。来人是贾府的总管,见是灼灼便迎了上去。“这不是未来妾夫人吗,还未成婚呢,怎的这般耐不住性子。”说完,贾府总管还掩面笑了笑。 灼灼对这个总管这打趣阴阳态度也不觉着奇怪,这总管定是觉得灼灼出身卑贱,就算以后真成了妾夫人,想来也定会被刁难。 此时灼灼只好装作无辜样,也如总管那般掩面说道:“总管,您就莫笑话我了,我此番来确是想老爷了,也有些话同老爷讲,就劳烦总管去请一下老爷了~”说完灼灼还装作害羞模样,也多亏婉之阿姊化的桃花妆,脸颊那两抹腮红,倒真让贾府总管以为灼灼真是急着见老爷的羞涩脸红。 过了一会儿,总管便请灼灼往贾府的里院走去,再一看,总管竟将灼灼领到了贾府老爷的卧室。灼灼不禁怀疑总管到底如何添油加醋,才会让贾府老爷急不可耐地脱了外袍迎了上来。此刻灼灼望着眼前只穿着单薄汗衣的人,恨不得自戳双目。 灼灼嘴角好不容易扯出一丝弧度,行了行礼同贾老爷说:“老爷,灼灼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一事要同老爷说~” 见贾老爷一脸疑惑,灼灼紧接着说道:“其实~是我那继父,他想蒙骗老爷,假意要我嫁给老爷,之后还要将我许给其他人呢!” 贾老爷一听可急了,“这赵立,他敢!”说完便盯着灼灼,仿佛要将灼灼的谎言给戳破,“可是,小娘子今日为何要告诉老子此事?” 灼灼嘟了嘟嘴,装作可怜模样道:“灼灼可不愿嫁给其他人,灼灼嫁给老爷做妾,今后可是舒服的很,鄢州何人不知贾老爷宝刀未老,我又何苦惦记些不想干的人,你说是吧,老爷~” 贾老爷一听这娇嗔话语,嘴角都裂开了,“小娘子不光长得入我眼,这小嘴啊,更是说进老子心里了。” 灼灼眨了眨眼,硬是挤出了两滴泪,“今后老爷可否带灼灼去都城玩几天,灼灼长这么大,还从未去过都城呢,邻里都笑话灼灼,说灼灼是乡下人......” 贾老爷见眼前美人双眼泪汪汪,好生怜爱,赶忙答应,“待你我二人成婚,只要小娘子想,老子把整个都城搬来给小娘子都成。” 灼灼掩面发出咯吱咯吱笑声,贾老爷听后更来劲了,“小娘子可是不信?” “老爷说的灼灼自是信的,不过去都城哪有这么容易,我听旁人都说官府要拖好些日子才准批去都城的符传呢!”灼灼挑了挑眉。 “老子是何身份,莫说那鄢州官府不敢拦我,就是到了都城,那守卫见了老子都得立马放行,还需那符传做什么用?” 灼灼见这样下去恐怕办不下通都城的符传,回想着前一阵子看到的婉之阿姊撒娇的模样。灼灼忽而眉头微蹙,轻咬下唇,眼神就直勾勾看着贾老爷,眼眸如清澈湖水般,轻轻哽咽道:“可是人家都笑话我的,说我出生就低贱,还说我配不上老爷,我若不给她们瞧瞧这符传,往后就算去了都城,她们也定会笑我的。灼灼可不愿老爷也被旁人笑话~” 贾老爷听后倒是惊讶,“想不到小娘子还挺虚荣的。” “老爷说灼灼虚荣,灼灼便认了。灼灼如今还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了争一口气。以前都这么苦过来了,往后啊,灼灼就想在老爷这过舒服日子,把老爷服侍的妥帖。灼灼长这么大,从前别人怎么说灼灼都可以忍,可如今若是要说老爷半分不是,灼灼定跟他急!”为让老爷相信,灼灼眼神变得认真坚定,仿佛刚刚说的那番话是肺腑之言。三两下哄的贾老爷连忙唤来总管,当日便让官府准批这符传。 “小娘子这下可还满意?不如晚上就直接留在府上陪老子!” 此话一出吓的灼灼脸色煞白,只好强装镇定,“灼灼也想留在这陪老爷,可这样外面就会流传灼灼狐媚,还未过门就留宿。灼灼倒是无所谓,可有损老爷这一世英名。” “还是小娘子想的周全,那便依你。” “多谢老爷厚爱,若老爷在三日后的巳时亲自来接灼灼,灼灼定欢喜~” 出了贾府,灼灼在附近酒肆买了几壶烈酒便回到城外赵家。 此后两日,灼灼都到鄢州不同的酒肆买酒,短短时间便囤了许多不同的烈酒在赵家柴房。 两日后的子时,灼灼特意将温酒樽和染炉放在院子中央。刚开始赵立怀疑灼灼不怀好意,可三两杯酒下肚后,赵立便不再细究。灼灼一边煮酒,一边给赵立的杯盏满酒。 赵立平日纵酒,一般酒量还喝不倒。灼灼只好将早前分批买的酒混合再煮。这期间赵立一直在说胡话,一会儿又扯年轻时候从军打仗的辉煌时候,一会儿又说二十年前护送情报一事,过了好久赵立的头才缓缓垂下。 灼灼看着天已亮,还有不到两个时辰贾府就派人来接她过门。灼灼将木柴搭在院子四周,特意避开了柴房。放完木柴后,灼灼去到里屋,踩着榻爬上了衣箱。一抬眼,果然看到有一封竹简放在房梁上,灼灼小心翼翼用长木棍将这竹简扫落在地。打开竹简,乍一看以为是汉字,可怎么也组不起来,灼灼不想在此浪费过多时间,手上快速收好这竹简塞进暗袋。 赵立这人有一毛病,就是酒后容易抖落过往之事,不过从前听过的人大概只会觉得赵立吹牛胡扯,毕竟每天都醉醺醺的。方才灼灼给赵立灌酒时,赵立竟将从前做过情报官一事给说了出来,叽里咕噜说着当年卫无棘将军战败是被人算计,还说什么当初被收买特意晚了几天才传递情报。灼灼觉得赵立这烂人纵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许是感觉到接亲队伍已经在路上了,灼灼赶紧将方才赵立喝剩下的酒沿着院子周围的木柴洒了上去,将煮酒烧的柴火扔在院子门口及里院四处。过了好一会儿,熊熊大火将灼灼和赵立包围,浓烟四起。 果然接亲队伍到了院子门口便被这火势给吓到了,灼灼定睛一看,贾老爷竟然还真来了。此时灼灼便抓着昏过去的赵立的手,假装被赵立掐住脖子,随后大喊饶命。 院子外边的贾老爷赶忙唤队伍的人去接水灭火,奈何火势太大,一时半会是没法扑灭。 趁着浓烟和大火遮住贾老爷和接亲队伍的视野,灼灼匍匐姿势迅速钻进柴房的洞中,没想到以前被柳文娘锁在柴房中凿出来的洞最后却救了灼灼一命。灼灼通过洞口顺利到了挨着院子的一个极为隐蔽的小坡,回头瞥了眼那伙人还在取水想要救火,便抄小路往约定好的溪边跑去。 灼灼气喘吁吁来到指定地点,看到几日前约好碰面的车夫,打了招呼后,摸出两串钱塞到车夫手上,说好在离都城还有一里路左右的时候下车。车夫也很识趣,收钱后就直接出发。 前往鄢州路上,卫辞和几位亲信与大队伍分开,由副将李广胜带着大队伍先去驿站休息,伍林杰、延平之和李武飞则跟着卫辞前往赵家捉拿赵立。四人骑马至溪边时,见不远处有一路过的马车,李武飞快速上前将其拦下。 “前方马车停下,我等在找一人,请车上的人下来回话。” “将军,小女生的丑陋,不好脏了将军的眼,将军有何要问尽管说便是,小女定知无不言。” 李武飞正想用武力将车上的人拉下,却被卫辞制止了。卫辞未出鞘的刀轻撩马车竹帘,看着眼前一女子正用帕子掩着面容,便收了眼神。 “娘子,劳烦问下杀猪的赵立是否就住在附近?” 是寻赵立的?看这将军的穿着和腰间挂着的玉佩,定不是一般将军,可这样的将军为何要找赵立?莫非......莫非与赵立醉酒时说的事有关,这将军是来追究二十年前卫无棘将军战败真相的?倘若如此,将赵立出卖给这位将军也未尝不可。 “小女自是晓得此人,这人就住在前边。喏,浓烟冒出那地便是赵家,今日可是他送女出嫁的日子,谁知起了大火,他和妻女都被困在院子里面啦,也不知道上门接亲的队伍能不能接到新妇。” 卫辞抬了抬手,指示其余三人赶到前边救火,正转身要向灼灼告辞,灼灼开口道:“将军,小女曾与那赵立一同饮酒,那厮酒后胡言乱语,竟说起二十年前的往事。见我不信,竟掏出这竹简,可惜小女不识字,实在看不懂这竹简表达何意,若将军不嫌弃,可收下这竹简~”说完灼灼抽出竹简,一半露出马车竹帘外,想要借此试探将军是否为此事找赵立。 卫辞见这竹帘上有官印,定不一般,想到方才车上小娘子说的二十年前的往事,收下竹简后道了声谢。 “多谢娘子,不过娘子为何愿意将此竹简交给我?” “将军,小女平日便看不惯这赵立,偶然得此竹简,说不准还能治赵立的罪,小女自然将其奉上。” 卫辞从竹帘缝隙能够隐隐看到说话之人的眼神,倒让卫辞心生好奇,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将军,您若再不去救火,只怕赵立就要被烧死在院里了,您不去救他吗?” 卫辞侧着头看了眼,火势确实很大,转身便往赵家赶去。灼灼看着卫辞的背影,叫那车夫赶忙出发前往都城。 卫辞赶到赵家时,赵立刚被拉出来,不知是不是醉酒的缘故,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好似没清醒一般。卫辞扇了赵立几个耳光,赵立这才好像抓住了意识。还没等卫辞问话,一旁的贾老爷冲上前揪着赵立的衣襟,叫赵立给灼灼偿命。 二人纠缠了好一会儿,卫辞看不下去叫来收下将二人分开问话。 待火势被控制住后,赵家被烧的黑漆漆一片。卫辞看着赵立那怂样,难以想象这厮二十年前是军队的情报官。 “主公,借一步说话。”伍林杰请卫辞往里屋走去,“主公,我们在里屋发现一具尸身,头部和腹部都有淤青肿胀,应该是被活活打死的,看样子已经死了有几日了。” 卫辞走近那尸身,头发凌乱披散着,身着的衣裳满是血渍和泥巴,不敢想生前遭受了什么。 卫辞转身走到赵立身前,勾了勾手命部下将赵立押到鄢州大牢候审。眼看着赵立被押走,可把贾老爷给急坏了,这趟下来新妇没接到,之前给赵立的聘礼也白花了。 万一眼前这场景是赵立花钱雇人来做的戏呢?前几日灼灼才跑到贾府说赵立想几头吃,贾老爷想着便气,冲上前拦住李武飞和延平之,说什么也不让赵立走,还大声嚷嚷着自己在鄢州官府有人,定让卫辞等人付出代价。李武飞和延平之正要亮明身份,被卫辞拦了下来。 “既然火已灭,尔等便不必留在此地了。”卫辞冷漠警告。 “老子这趟是来接新妇的,这赵立是死是活与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贾府老爷张着鼻孔喘着粗气,似乎火气真的冲上头了。 卫辞玩味挑了挑眉,“这把年纪还想着情爱之事,我看你身子骨倒是硬的很。” “小娘子也是这么夸老子的,这小娘子长的水灵,甜言蜜语说进老子心里去了,老子今日就把话放在这了,如果找不到我家新妇,我定让赵立血偿。” “尔等何人,说话好大的口气!”卫辞不爽,握紧手中的刀柄。 “鄢州何人不知我贾家!外面打听打听,鄢州官府都有老子的人。” 卫辞嘴角扯笑,眼神凛冽,“是吗?那大名鼎鼎的贾老爷定是也见识过鄢州大牢了。阿杰,将这老人家一并押下。” 卫辞话音刚落,一黢黑面孔的魁梧男子便上前扣住贾老爷的双手,如押解犯人一般。本来还躲在后面的接亲队伍见主人被押,赶忙跳出来想阻止。在卫辞抽出刀刃的那一刻都纷纷选择闭嘴退下。 李武飞和延平之相视一笑,看来这老人家是要受点罪了。 家人们,灼灼对贾老爷说的都不是真心话,全是不过肺的假话。千万不要误会灼灼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逃离 第3章 初见沈夫人 灼灼从前只觉得鄢州城里热闹非凡,烟火十足,可没想到都城是不同于鄢州的繁华,八街九陌,车水马龙。灼灼从前只以为会一辈子待在鄢州,未曾想突然经历的变故让她认识到鄢州以外的世界竟如此不同。 面前舞狮杂耍,好生热闹,卖艺人三两下变出的火花更是引得全场人群阵阵欢呼,可看着此景,灼灼却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最后还是只剩自己一人。 灼灼噙住泪水,只是在这都城街上漫无目的走着,身上只剩下不到一千钱,若是要直接做生意,会不会被查出真实身份逐出都城,可若要与他人合伙,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定不会被人瞧得起。 初到都城,太多的未知裹挟着灼灼,灼灼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做,自己是否真的能在这偌大的都城中活下去...... 等灼灼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何处去了,面前庄严肃穆的氛围让灼灼下意识紧张吞口水,外头那巨大的青铜鼎好像在迎接着有缘人。 灼灼蹑手蹑脚往里头走去,四周壁画上众人簇拥着神仙腾云驾雾飞升,这场景映入眼帘。灼灼就算再眼拙,也猜出这是一座道观。看来都城中大多热闹场面,却独独落下了这,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人来祈福。 因为不知道这道观供奉的是哪位神仙,恐祈福之事可能不在这位神仙的掌管范畴,灼灼只好形式般在蒲团上跪拜以示对神仙大人的尊敬。正拜完三拜,听见外边正在吵闹的声音,一女生阵阵抽泣,柔声说着自己并不认识这群人口中的夫人。 灼灼心想这场面莫不是在抢钱?难道这群男子是认为珠光宝气的夫人是在戏弄他们? 灼灼不想管这事,现下自己身份特殊,若是冒险插手可能会惹祸上身,她万般不易才从地狱中逃出,绝对不能再回去了。想着逃离此处时,余光瞥见在道观外一拐角,有一夫人正被几个大汉围着。灼灼摇摇头,努力克制自己的目光,提醒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往外面走时,灼灼正巧路过一梳着双垂髻的女子,那女子来回踱步,神色慌张。灼灼心想这女子莫不是与被困夫人熟识?灼灼试探问了一下这女子是否与一端庄贵气的夫人一同前来,得到肯定答复后,灼灼便向其说明了刚刚看到的事情。 那女子一听,脸色煞白,泪水狂流不止,嘴里还念念叨叨着要往里边跑去。灼灼见这女子失去理智一般,怕是去了也只是白白送命,只好拉着女子让其快去将巡寮请来,她会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救命。 其实灼灼也有私心,她方才余光看到被困的夫人雍容华贵,定不是一般人家,倘若灼灼成功助她脱离困境,说不定会感谢送礼,这样灼灼手头倒是能宽裕些。不过这位夫人是否值得信任,却是一个问题。 那女子怔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点点头正要跑去请巡寮,灼灼突然想到没有傍身武器,怕是凶多吉少,万一没救出夫人还把自己赔进去也是得不偿失。目光扫到女子头上的木簪,借用后便将木簪塞进腰带里,而后用随身带的帕子蒙住脸,动作一气呵成,随后装作一瘸一拐的模样步步逼近事发之地。 一边走一边叫着“知命理,通天机”,每往前一步,灼灼的声音便大一分,直到经过其中一面有长疤的彪形大汉身旁,突然转身对着那大汉说道:“大悲!我瞧你应是福相,怎的印堂乌云笼罩,恐命不久矣!” 此话一出,旁边几位小弟反倒是急了,“妖女,怎敢胡说!信不信我等现在就宰了你,让你今后都开不了口说话!” 一人对着那大汉说道:“老大,此女口出妖言,实是对老大的侮辱,不如......”一边说着一边比出抹脖子的手势,灼灼清楚这人是在挑唆要杀了自己!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占卜皆如此!”灼灼直视那人,目光坚定深邃,“信则有,不信则无......” 而后转头同这伙人的老大说:“若你不信,我便不说,人各有命,强行扭转只能适得其反!罢了罢了......”说着灼灼摆了摆手假装要走,还没走几步,便被一粗声给喊住了。 “等等!”那大汉走来灼灼面前,“你说我命不久矣,何处此言?” 灼灼正盘算着该如何往下编才能让这老大相信,忽然闻到一阵香气。灼灼仔细嗅了嗅,是麝香?在常乐坊时婉之阿姊曾说过城中轶事,有些夫人为了教训寻花问柳的丈夫,便会自制香囊,在里面放冰片、麝香。之后一次婉之阿姊偶然从一客人手中得到装有麝香的香囊,还特意给灼灼闻了闻,这味道灼灼倒是记得清楚。 灼灼假装神算子,捻了捻手指,神叨叨地盯着那人,“家有美娇娘常伴在侧,本应每日快活似神仙,奈何你□□根本飞升不了,可惜啊可惜......” 那人一听此话,瞪大了双眼。灼灼转头忽然对身旁另一男子衣裳上的补丁图案感兴趣,可灼灼反倒问那老大,“你与夫人恩爱如初,看你衣裳上的补丁都是你家夫人缝补?”老大点点头。 灼灼踮起脚尖,凑近说道:“你且等着,待会可有好戏!”见这魁梧大汉满脸疑惑,灼灼对着剩下几人故意提高音量,“难怪你们老大命格昏暗,原来是身边的人惦记着他的命呢!” 此话一出,那几人明显站不住了,纷纷向老大表忠心,其中一人更是将匕首从夫人的脖子上移开,作势要捅向灼灼,被那老大呵斥住了。此举可将夫人吓了一跳,一个趔趄往一旁倒去。 灼灼便趁机指着那手握匕首之人,“你为何如此大的反应?” 那人随即一愣,赶忙向老大说自己绝无二心,忠心耿耿。灼灼嗤了一声,“好一个忠心,我看你平日定是将老大家的门槛都踏平了!” 那魁梧大汉终于出声,说的却是“此话何意?” 灼灼心想这老大家都被偷了还不知道发生何事呢!看来只是空有一身的力气,却没有半点脑子。“我是说,你家夫人莫不是同这忠心的小弟穿一条裤子啦!” 那小弟此刻青面獠牙,眼露凶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灼灼生吞活剥一般,下一秒只见他不再伪装,抄起匕首就要刺向灼灼,灼灼一个侧闪,眼看这匕首就要往夫人那边飞去,这下魁梧老大一把冲在夫人面前挡着,抓住小弟的手将匕首甩在地上,又一把将小弟揪了起来。 开始时那小弟还是矢口否认,后面见没办法了,只好从实招了。魁梧大汉一听,怒火中烧,直言难怪昨日他家夫人哭喊着被人欺负,今日这厮便非要同我一起寻人算账,原来是这俩人合伙起来害他呢! 这老大总算是搞明白了,灼灼此时居然不合时宜地感到些许欣慰。这么说老大今日堵着夫人并不是为了抢钱,只是为了给自己夫人出口气?也算是多情种了,只是鲁莽了些。 灼灼之前本想装作神算子糊弄一下拖延时间等巡寮赶到的,没曾想竟戳破男女不伦。灼灼趁着他们内讧的时候,赶紧扶起方才摔倒的夫人,确认没事后便要拉着夫人准备逃离此处慌乱之地。待老大三两下将小弟揍趴下后突然转过身,吓的灼灼正准备掏出木簪防守,怎料那老大只是朝灼灼鞠躬道谢,又朝身旁的贵气夫人道歉。 灼灼长舒一口气,其实这老大本质不坏,只是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这时灼灼瞥见一旁的夫人正垂眸沉思,灼灼见危机解除,将藏在腰带里的木簪抽出来,向夫人解释了一番木簪的前因后果,便拜托夫人将木簪交给原主人。正要行礼离开时,沈夫人轻声开口:“小娘子,你是如何知道那家夫人与小弟有染的?” 灼灼解释道,“因为老大的香囊,我经过老大身边时便闻到他身上的麝香味极重,我曾听说过有关麝香的一些作用,便斗胆猜测老大与夫人的关系是否不和。可老大说起自家夫人时柔情似水,不似表面不和,随后我瞄到那小弟身上衣裳的补丁图案针线同老大身上的是一样的,所以我打算就此挑拨一下这两人的关系,让他们内讧的。只是没料到这里面还真有私情......” “请问是哪家的小娘子?” 灼灼一顿,凝眸望着沈夫人,沈夫人心想这小娘子定是将她看做是怪人了,便赶紧解释:“我是想之后找个机会登门道谢。” 灼灼扯下蒙脸的帕子,“不劳烦夫人亲自上门,这点小事不足挂齿,只是若夫人不介意,小女可否借夫人的名义在都城开一间铺子?” 沈夫人不解,盯着灼灼的眼睛,好像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一般。没办法,灼灼只好表明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想要在都城做些生意,苦于自己的身份,只好想出假借夫人的名义去租一间铺子的方法。 这时,那梳着双垂髻的女子倒是带着几个巡寮急匆匆赶来了,灼灼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危险时候不见踪影,有要事需要私下商量时却出现了。倘若今日真遇上穷凶极恶之徒,现在都已经见完阎王爷了。 鄢州大牢的审讯室内,昏暗潮湿,木棍和鞭子整整齐齐摆在桌上,迎接着皮开肉绽的场面。卫辞特意让伍林杰将赵立和贾老爷关在一处一齐审问。 贾老爷站久了腿麻,大声呵斥卫辞,“老子当年名震鄢州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如今竟敢将老子关押在这,我看你是活腻了。”卫辞却并不理会这嘶吼,只是擦拭着手中已经开刃的匕首,前端被磨的锋利尖锐,刀背狼牙锯齿状。 见卫辞这般,贾老爷反倒不敢再叫嚣,只是嘴里还在小声说着什么。突然卫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那匕首轻轻放在木棍和鞭子的中间。“所以,今日二位为何会在一处?” “我家新妇是这腌臜的女儿,他将女儿卖给我做妾了,今日上门接亲却碰上赵家失火,烧死了我家新妇。”贾老爷说着望向对面的赵立,可赵立此时被绑在绞架上垂下头,看不到脸上有什么表情。 卫辞却有些好奇,让这老人家心心念念的新妇到底是何模样?此时延平之匆匆进来凑近卫辞耳边说道:“主公,查过了,赵立十年前娶了常乐坊的一个乐姬,名叫柳文娘,这柳文娘有个女儿,叫灼灼,如今十五岁,长的标致。今日这贾老爷就是上门迎娶的,只是这大火来的太过蹊跷,而且......目前只发现了一个死者,年纪较长,应是赵立的妻子柳文娘。暂时没发现赵家小娘子的下落。” 卫辞点点头,让大牢的将士拿来一盆盐和一盆水,随即便抄起桌上的长鞭。卫辞在赵立身边来回踱步,随后将长鞭浸在水里又在盐中滚了几滚,重重打在赵立的身上。 伴随一声巨响和哀嚎,赵立身上很快便有一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赵立,今日你家为何会失火?” “不知,我只记着先前还在喝着酒,还是灼灼给我热的酒......等等,定是灼灼,是她纵的火。”赵立此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十分笃定地说道。 “为何?” “定是灼灼这个贱种,她看到我打死了她母亲,便给我下套,给我灌酒然后纵的火!”赵立此时终于悟了,所发生的这一切。 “我看啊,定是你赵立要两头吃,自己做的这场戏。” 赵立一脸疑惑,质问怎么可能。贾老爷便将几日前灼灼上门寻他一事给说了出来,还笃定这一切都是赵立伙同另一位要娶灼灼的人编造出来的把戏。 赵立此时只觉得贾老爷真的蠢的没边了,连连摇头。此时一道清冷嗓音悬在审讯房内,卫辞对着赵立说道:“所以柳文娘是被你活活打死的?” 赵立此刻看着卫辞的眼神,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转念一想,自己怎能在这人面前露出怂样,此后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便压低声音回答:“是又如何,我打死便打死了。” 卫辞冷笑一声,“好一个打死就打死了,那今日,我便来让你领教一下何为法,何为刑?” 赵立此时冷汗直流,后悔方才为何这样说,“你敢滥用私刑?我定告到天子!” “是吗?阿延,将贾老爷拖出去放了,所有人出去,我要亲自好好审一审这人!” 都城往生观内, 灼灼还在回想方才沈夫人说的话,沈夫人......倘若能与这贵人有些缘分,灼灼自是求之不得,可是...... 或许,没有退路只好放手一搏。 “沈夫人,方才说的话可还作数?”灼灼喘着气抓着沈夫人的双手,眼眸清澈明亮。 “你可是答应了?”沈夫人又惊又喜,当听到眼前这小娘子无父无母时,她有一种念头涌上心头,本以为不可能答应,没想到...... 初见这小娘子,危险时候出现挡在前面护她周全,聪明伶俐,若放在身边今后日子定是有趣。看着灼灼,倒是让沈夫人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算一算,那孩子如今也应是这般年纪了。 留了一下悬念,沈夫人和灼灼的关系走向,沈夫人是真的喜欢灼灼,可是这个习惯足够纯粹去认灼灼作义女吗,这个后续会解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初见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