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薮》 第1章 序章 我是一个孤儿。 从我记事的那天起,一直跟着吴老二一起生活。 那时候我不知道他的大名,只知道他无儿无女无老婆,典型的三无人员。 他从小把我当作亲儿子一样看待,并给我取了一个名字。 吴果。 我小时候很反感这个名字,在我的认知里,“果”字是给女孩子起的名字,我堂堂两尺男孩怎么能叫这么娘们的名字? 因为这件事我也跟吴老二闹过,可是人微言轻,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认命了。 我曾不止一次问吴老二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吴老二说他不知道,他是从人贩子手里将我抢下来的。 我问他怎么知道人家就一定是人贩子?万一是我亲爹亲妈,那你岂不是抢孩子的人贩子? 吴老二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说这天下事,有哪样能逃得过我吴老二的眼睛? 再说了,谁亲爹亲妈大冬天的用凉水冲奶粉? 听他吹牛逼,搞得我一度认为,吴老二就是拐卖我的人贩子。 吴老二这个人不吸不喝不嫖,唯一的爱好就是赌。 他不能有钱,有钱就上牌桌。虽然牌技不怎么样,但是赌品很好。从来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输点钱就急头白脸的。 我记得有一次问过他,为什么输那么多钱却一点都不心疼。 吴老二说这点钱就是毛毛雨,他想弄钱的话,分分钟几万块进账。 要知道,那可是八十年代,万元户可是改革开放第一批富起来的人,一名普通的工人一个月才能拿30块钱的工资。 吴老二要是分分钟能赚几万块钱的情况下,别说村里了,镇上的首富位置都得是他的。 那时我也没在意,全当他在吹牛逼。 不过话说回来,我小时候吃穿用的从来都不缺,比同龄人要好的很多。 每当我问吴老二钱哪来的,他都会说,手气好,赢的。 我对他这个说法是嗤之以鼻的,就他那牌技想要赢钱,除非赌神附体。 吴老二每年都会出去一趟,时间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四五个月,这段时间我就会被他安顿在隔壁的张大爷家里。 他回来我就会问他干什么去了,他说去赚钱,要不然咱爷俩喝西北风? 也是奇怪,他每次回来都能带回来一大笔钱,然后留下一点生活费,继续上牌桌。 一直赌,一直输,如此循环往复。 大家都叫他散财吴。 那时候我还小,对钱还没有什么概念,反正有我吃的喝的,我也不心疼。 到了我七岁那年,该上学的年纪了。我没有户口,没法去学校报到。 吴老二郑重的问我,是否愿意跟随他的姓氏。 我点了点头,但是对他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能不能不叫吴果。 吴老二听后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说这是找高人给我取的名字,磨了他半天嘴皮子,爱叫不叫,不叫别跟他姓。 我没办法,只能再次妥协了。 就这样,吴老二花重金,托关系才把我的名字印在了他的户口本上。 别看吴老二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对我的学习要求却非常的高。 用他的话来说,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没文化只能是出苦力的命。 但是我的学习偏偏不怎么好,除了语文好一点,剩下的科目基本上就没及格过。 学校因为这事也找过吴老二很多次,他在老师面前除了赔着笑脸也说不出什么,那时候我感觉挺心酸的。 不出意外,我在初中中考的时候落榜了。我连县里最差的高中都没考上。 这年九八年,我十六岁。 我这个成绩,想要继续读书,只有花大价钱找人进最差的高中。 我的想法是不想继续再念了,毕竟成绩在那摆着呢,而且那个年代,对于文凭,大多数人心里是没那么重视的。 吴老二劝说我很多次,他说他有钱,供我上学那只是小菜一碟。而我也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愿意上学了。 最后,吴老二也不再强求,只是那段时间他不怎么高兴,看起来总闷闷不乐的。 大概一个月后的夜里,吴老二把我叫到他的房间,平常不喝酒的他,此时已经面色微红。 他倒了一杯酒递到了我的面前说道 “吴果,你想好了,你要是选择继续念书,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会给你操办好了。你要是不念书,以你现在这个状态,想好以后干什么了吗?” 我微微愣了一下,接过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咝……” 这是我第一次喝酒,难免有些好奇和不适。 酒液刺激着我的味蕾,带来一丝微苦的味道,似乎还有着一丝甜意。 我表情略微有些扭曲的回道道 “不念了,继续念也是浪费钱,还浪费时间。张大爷不是说他们厂里招学徒嘛,我明天就跟着张大爷去试试看。” 吴老二听我说完,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叹了一口气说道 “吴果,你算过吗,就算你进工厂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你打算一辈子这样下去?” “张大爷说现在工厂效益好,学徒以后,一个月有四十块钱工资呢。” 吴老二摇了摇头,起身走到柜子跟前,然后伸手在柜子里摸索了一下,片刻功夫,他就摸出了一个塑料袋子。 他把袋子直接扔给了我,我紧忙用双手接住。 “吴果,你把袋子打开。” 袋子里装的东西不是很重,大概两三斤的样子。当我打开袋子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袋子里是一沓沓的老头币,我数了一下,足足有十沓。 这是整整十万块啊! “老吴…你…你抢银行了?” 也不怪我这么吃惊,十万块钱,在那个年代意味着什么?一个镇的财政收入,也不见得有十万块钱。 吴老二很淡定的抿了一口酒,指了指袋子问我 “吴果,我问你,你一个月赚四十,这十万块你要赚多久?” 我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机械的回答道 “一个月四十,一年四百八,十年四千八,二十年九千六,四十年……” 吴老二冷哼一声说道 “要二百年吧,那还是你不吃不喝的情况下,既然你不愿意念书了,我也不强求你。我问你,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第2章 拜师 拜师? 吴老二这话问的我属实有点懵逼。 “拜什么师?” “拜你以后也能赚这么多钱的师!” 吴老二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说道 “我本来不打算把你领到这条路上来,但是你上不好学,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辈子就这么平庸下去。” “拜我为师,可能以后你会有花不完的钱,也可能会有吃不完的苦,你考虑一下。” 我看着怀里抱着的一沓沓钞票,想都没想,立马大喊一声“我愿意”。 开玩笑,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吴老二叹了一口气,然后正襟危坐的坐到床上。 “过来,给我跪下。” 我看过武侠,知道拜师需要仪式,同时心里还幻想着,吴老二肯定是隐藏在民间的高人。 于是我满怀期待的跪在床前,等着吴老二的训诫,然后传我绝世神功。 接着就听吴老二郑重庄严的说道 “吴果,你今天正式成为盗门一员,一定要遵守祖师精神传承。谨遵圣、勇、义、知、仁五条戒训!” 我听着心里甚是激动,道门,那我以后就是修道之人,吴老二果然是隐藏的民间的高人。 就在我等待吴老二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他来了一句:“好了,起来吧。” 我猛然抬起头,嘴角抽搐了一下。 “完了?” “完了。” 我站起身,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吴老二的身边,一脸谄媚的问道 “老吴,咱们这个道门属于哪个门派?是全真啊,还是武当啊?” 吴老二白了我一眼说道 “什么玩意哪个门派,咱们是盗门,强盗的盗!” 我直接傻眼了,坐在床上当场石化了。 搞了半天,是个什么劳什子盗门! “老吴,你不带这么坑人的,我就是再不济,你也不能让我去做小偷啊。” 吴老二直接给了我一个爆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懂个锤子!谁说盗门就是小偷?老子今天就给你讲讲盗门的历史!” 盗门乃是八大旗门之中最大的一个派别。 古语有云,三十六磅,盗门为王。 天下很多没有本钱的买卖都归类于盗门之中。 无论是走千家过百户的飞贼土鼠,还是占据一方,拉杆立旗的响马流寇,甚至包括荒郊野岭挖坟掘墓的摸金术士,这些都算是盗门之人。 这盗也有红、黑、白之分。 所谓红盗,是指那些专门盗取富贵人家的金银宝器,用来劫富济贫的人。 这黑盗,是指那些专门劫取绿林山匪,恶霸凶徒的不义之财,替天行道之人,这类盗又称为义盗。 而白盗,就是指那些摸金倒斗的盗墓之人,人称土夫子。 历史上有名的摸金派祖师曹操,发丘派祖师伍子胥,卸岭派祖师项羽,搬山派杰出弟子孙殿英也归于这白盗之中。 这盗门乃是中国最隐秘的门派,沉于江湖之中,浮于是非之外,流派众多,各个流派所拜的祖师爷也各不相同。 值得一提的是,唐代的空空派,将盗门的各个分支一统,形成了八门之中最大的势力。 不过到了明朝后,盗门再次分家,形成了南北两个势力。 到了近代,盗门没落,大部分人为了养家糊口从而选择了盗墓这个来钱快的生计。 吴老二唾沫横飞,侃侃而谈。 他说完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我,似乎想要看到我激动的表情 我并没有吴老二想象中的那般激动,将怀里的十沓钱放到了桌子上,撅着嘴说道 “老吴,你说了半天,咱这不还是贼吗?怎么感觉你还挺光荣的样子。” 吴老二听后气就不打一处来,摸起地上的鞋就要朝我我丢过来。 不过我眼疾手快,早就把他的鞋踢到一边去了。 吴老二指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 “吴果,你知道什么叫盗亦有道吗?这是祖师爷流传下来的典故!” “祖师爷是谁啊?” “盗跖!” “没听说过…” 吴老二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情绪调整平稳后说道 “柳下惠听说过吧?” 我点了点头。 吴老二接着说道 “柳下惠有个弟弟叫柳下跖,也就是盗门祖师爷盗跖,他曾经怼的孔老夫子哑口无言,你说祖师爷厉害不厉害?” 我轻轻“哦”了一声,吴老二见我如此敷衍的态度,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然后他就背对着我躺在床上,并挥了挥手叫我滚出他的房间。 我对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转身出了吴老二的房间。 说实话,我并不是反感这个所谓的盗门,只是觉得我这年纪轻轻的就去干这种勾当,不太好吧? 接下来两天,吴老二都没怎么搭理我,除了吃饭能见到他以外,基本上他都是在自己的我房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就连有人叫他去打牌,他都置之不理。 那可是他最喜爱的娱乐活动。 我想着他是不是被我气转性了?戒赌了? 又过了一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暴雨。 暴雨带来了片刻清凉,冲刷了酷暑带来的煎熬。 傍晚时分,雨过天晴,我刚想去生火煮饭,院子的门被敲响了。 我以为是有人叫吴老二去打牌,遂没好气的问了一声“谁啊” 门外传来一中年男子的声音,他嗓子有些沙哑的问道 “这是吴登辉的家吗?” “什么吴登辉?不认识,你找错地方了!” 我刚想转身去厨房,好几天没说话的吴老二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吴果,把人带进来吧,是找我的。” 我有些惊讶,吴老二原来有名字,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不过吴登辉这名字要比吴老二好听多了。 我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并且蓬头垢面的男人。 这人的眼神很是阴狠,被他看一眼如同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我不敢仔细打量他,只能低着头把他带进了吴老二的房间。 这人我可从来没见过他,找吴老二能有什么事? 还有,这人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 我担心吴老二的安危,便趴在门口,如果吴老二有什么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冲进去。 其实最主要的是,我想听听他们两个到底谈什么。 第3章 抢劫 吴老二应该知道我在门口偷听,他在屋里喊我,叫我去厨房烧水沏茶。 我“切”了一声,转身走向厨房,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秘密,还不想让我知道。 吴老二不识好人心,就他那小鸡崽的体格,要是和那人发生冲突。我敢保证,一回合下来,吴老二就得趴在地上。 烧好水,我准备给吴老二送过去。走到他的门口的时候,我听到了几个词语:肉粽子、包不上,掌眼。 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屋里面的声音立即小了下来。 “吴果,把茶端进来吧。” 我进了屋,瞥了一眼那个人,他对吴老二的表情看起来还算恭敬。这让我不禁觉得,吴老二这个盗门中人,在江湖中的地位或许不低。 “吴果,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张老三,叫三叔。” “三叔。” 我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三叔,同时心里有些奇怪,这些人怎么都是老几老几的叫着,真名有那么说不出口吗? 张老三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跟我打了招呼。 “吴果,明天我要和你三叔出趟远门,这段时间你自己好好在家里待着,不许出去乱跑。” “哦,知道了。” 见他们还有事情要谈,我很识趣的退出了吴老二的房间。 对于他说要出远门,我早已见怪不怪了。他每年都会出去一趟,这次不知道能带多少钱回来。 吴老二和张老三在屋子里聊了很晚,反正我十点多睡的时候,他们屋里面的灯还亮着。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去吴老二房间的时候,他和张老三已经不见了。 桌子上给我留了一封信,上面写道: 吴果,我走了!那十万块钱还在柜子里。如果你想过安稳生活,这些钱用来做点小生意,也能够你生活一辈子。 如果你想踏足江湖,那柜子里有本《撼龙经》,你可以好好研习一下。 如果我三个月以后回不来,记住,不要找我。 以后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去津沽找孙大海。 读完吴老二留给我的信,心里咯噔一下。 吴老二怎么好像给我留的是绝笔信? 我急忙跑出院子,四处寻找吴老二的身影。可找遍了整个村子,连吴老二的人影都没看到。 我颓废的回到家里,张老三到底和吴老二说了什么,让他明知道危险还要出去。 坐在院子里想了一上午,也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我来到吴老二的房间里,从柜子里拿出他留给我的钱,以及他留给我的那本《撼龙经》。 我其实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打开这本书的,书是手绘的。翻了几页之后,感觉自己根本停不下来了。 《撼龙经》分为五卷,分别是《疑龙经》、《辨龙经》、《撼龙经》、《葬法倒杖》和《青囊奥语》。 这本书主要讲述山川脉络形式,结穴点穴辨穴以及风水布局。 而书中还有吴老二自己的注释和见解,还有一些行话的解释。 我也知道了昨天吴老二和张老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肉粽子就是有很多陪葬的,尸体上值钱的东西很多的意思 包不上就是不会被骗的意思。 掌眼就是看风水的意思。 我大概猜出了他们昨天说话的内容,杖老三找到了一个陪葬品很多的大墓,专门来请吴老二帮忙。 而这个大墓可能有一定的风险,所以吴老二会给我留下这封信。 当然了,这只是我现在的猜测,具体什么情况,只能等吴老二回来再问问他了。 在我的潜意识当中,吴老二每年都能安全回来,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就这样,我一边研究吴老二留给我的《撼龙经》一边等着吴老二回来。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天气转凉,已到初秋,吴老二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书里的内容我都快研究的差不多了,他还没回来,心里难免有些焦急。 我心里想着,只要三个月时间一到,吴老二还没有回来,我就去津沽找孙大海! 时间很快,三个月时间眨眼而至,而我也第一次离开了生活十六年的小山庄,踏上了前往津沽的旅程。 津沽有三绝,狗不理包子、耳朵眼炸糕和十八街麻花。 初到津沽的我,完全被这里的繁华所震撼了。 98年那会,津沽的房价已经一千多一平了,那会的职工平均年工资已经接近了万元户的标准。 仅此于京城。 相对于这里的繁华,我想在这里找到孙大海这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只怪吴老二只留给了我一个人名,也怪自己啥都不懂,就敢独自一人来津沽找人。 我从车站出来之后,一直在街上晃悠,买了几个包子简单垫了一下肚子之后。突然看到街边卖报纸的商贩,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我可以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啊。 于是打了一辆出租车去报社,那时候出租车的起步价是两块钱,并且很少有人会坐这么昂贵的交通工具。 上车的时候司机不住的性后视镜里看我,大概是想看看我这个凯子长什么样。 到了报社,找到主编说明我的来意之后,交了30块钱,就让我回去等消息去了。 在津沽没有住处,只能在报社附近先找一家旅馆住几天。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走在街上的时候,总感觉身后有几个人一直跟着我。 于是我加快了脚步,出来的时候,我带了两千块钱出来,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 加上人生地不熟,很容易招来歹人的觊觎。 走了一段路,始终没看到有旅馆的牌子,我的心不免得焦急起来。 而身后的人跟的越来越近,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路口,七八个人将我围了起来。 “哟,小老弟眼生的很啊,这是从哪里过来发财的?”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一个个面露贪婪的盯着我身上挎的包。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为首的人叼着烟,流里流气的说道 “我们是五星好市民,这不最近手头有点紧,想向小兄弟借点钱花花。” “抢劫的?” 我的话一出,这几个人开始哄堂大笑,刚才那个人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然后狞笑道 “他妈的,抢的就是你!” 第4章 包子 我从来没想过,抢劫的事能落在我的头上。 当然,我是被抢的那一方。 对面七八个彪形大汉,而我只是一个刚满16岁不谙世事的小菜鸡。 心里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我死死的捂住自己的挎包,其中一人对我踹出一脚,这一脚直接踹到了我的肚子上。 一股大力袭来,我向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刚才吃的那几个包子,差点没吐出来。 踢我这个人上前,抓起我的脖领子,将我整个人都提溜起来。 他张开嘴,露出满口大黄牙,一股比厕所还难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他妈的,这帮傻逼难道都不刷牙吗? “小子,识相点,老实把包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来到津沽地界。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 这家伙的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我把包递给了他。 这可不是我怂,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黄牙接过我手里的包,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一把将我甩在了地上,屁股与地面完成了一次亲密接触。 几个人见包到手,也不再理我,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一个声音:“嘛呢?你们都揍嘛呢?” (ps:这里的嘛读四声) 接着,一个胖呼呼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小胖子个头不高,目测也就一米六多一点。体重我估摸着得有一百六七十斤,身穿一身黑色道袍。 不过道袍有点不合身,看起来有些滑稽。 几个劫匪看见小胖子这身装扮也不免笑了起来,大黄牙撸起袖子,二话没说,准备上前给他一个教训。 刚走到小胖子身边,就听见一声惨叫,我心里叹了口气,为小胖子默哀。 谁知道,几秒钟后,竟是大黄牙跪了下来。 刚才那声惨叫也是他发出的。 “都嘛年代了,还干这些不要脸的勾当,咱们津沽的形象都被你们丢尽了。” 小胖子一口津腔,说话听着和说相声一样。 其余几人见大黄牙吃了亏,一起对着小胖子冲了过去。 可是不到一分钟,纷纷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裆部,惨叫声更是惹得过路人侧目。 小胖子解决完这些人拍了拍手说道 “今天就先给你们一个教训,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肖龙,都记住了吗?” 说完他就捡起大黄牙身前的包,走到我面前将我扶起,然后将包递给了我。 我刚想开口表示感谢,小胖子给我使了一个眼神,拉着我快速走开了。 等出了大黄牙他们的视线,小胖子拉着我开始跑了起来,一口气跑出了好几条街,这才停了下来。 我累的大口喘着粗气,但是别看小胖子胖,人家的呼吸很是均匀,好像没事人一样。 我心里默默想着,这是个高手。 “有钱吗?我饿了。” 我急忙点了点头,从包里抽出几张老头币递给了小胖子。 小胖子左右看了看,然后也不客气的将钱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钱算我借的哈。” 这会儿,我的气刚喘匀,连忙摆手说不用还。 小胖子说行。 我:“……” 小胖子带着我来到一家小吃店,自己吃了两大碗抻面。 一顿狼吞虎咽后,才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好像许久没吃过饱饭一样。 “你叫嘛?我叫包小谷。” “你刚才不是说你叫肖龙吗?” “嗨,肖龙是我师父的名字,这帮人是津门的跑腿子,专门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我把我师父的名字报给他们,叫他们去找我师父报仇去吧。” 这包小谷也是有趣,从和他交谈中得知,他是津沽药王观中弟子。 昨天他自己配了一副药,想检验一下药的效果,于是将药投在了水井里。 这下可闯下大祸了,可能是包小谷学艺不精,这药直接把整个观里的人都干挺了。 好在包小谷的师父及时调配出解药,这才让众人脱离了危险,要不然几十口人不死也得残。 而反应过来的众人,知道这一定是有人投毒,誓要抓住可恶的投毒贼。 包小谷自知捅了天大的窟窿,趁所有人没注意他,抓了一身衣服就跑路了。 从昨天到今天一口饭都没吃,刚才正好遇到了被欺负的我,于是出手把我救了下来。 这也算是缘分。 “吴果,你说你来津沽找人。你嘛消息都没有,就敢一个人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勇敢还是说你傻逼了。” “我登了报了,我想孙大海看到报纸后会联系我吧。” “用嘛联系?你是留地址了还是你有bp机?整个津沽有多少叫孙大海的知道吗?就你这样还只身一人闯荡江湖?死在哪都不知道。” 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确实,我当时也没想过这些,那个报社的人也没问我这些。用包小谷的话说,就是看我是外地人,年龄小,纯粹是想坑点钱。 30块钱买点嘛不香? “这样吧,你刚来津沽,人生地不熟的。你有钱,你管我饭,我对津沽熟悉,我帮你找孙大海。” 对于他这个一顿饭要吃两碗抻面的人,我真不知道这两千块钱能撑多久。 但眼下包小谷说的也是最好的办法,他身手好,在身边最起码能当个保镖。 仔细算算,一天就管三顿饭,也不亏。 “包小谷……” “嘿,别叫我全名,听着别扭,叫我包子就行。” 我瞅了他两眼,这名字和他的体型倒是很般配。 “包子,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当然是找地方睡觉了。” 包子刚过了19岁的生日,比我大了三岁。 其实他的情况和我差不多,从小就被父母遗弃在药王观门口。 他师父肖龙看他可怜,就从小把他养在庙里。 这样的身世让我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同样是苦命的孩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俩都有对自己很好的师父。 躺在旅馆的床上,我不禁想起了吴老二,不知道此时他在何处?是否安全? 不出意外,来到津沽的第一夜,我失眠了。 第5章 神手李 “吴果,你说你师父是盗门的人,那你应该学了不少本领。昨天怎么就那么怂呢?” 早上起床洗漱完毕,包子开始问起我的事情。 “哪有的事,盗门也分红、黑、白。偏偏我师父是白盗。我以前小不知道,现在才明白他以前怎么那么有钱,都是倒斗得来的。” 包子听我说完,猛的拍了一下大腿,然后像看国宝似的看着我。 几秒钟后,凑到我床前贱兮兮的说道: “吴果,你会这手艺,咱们两个随便挖几个坟头,不就发财了嘛?” 说完,他深情脉脉的看着我,眼里尽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我会盗个锤子斗,时候不早了,你不是答应帮我找孙大海吗?咱们出发吧。” 包子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不过这家伙刚才眼珠子直转圈,不知道肚子里又想了什么鬼点子。 98年的津沽,出行主要靠自行车,私家车还没有普及。 中巴和小巴不能刷卡,起步价是五毛。 大巴刷公交卡是五毛,不刷卡是一块。 这公交一等就是老半天。 包子让我把包放在他的身上。 他说公交车上的小偷猖獗,以我这个智商叫人偷了都不知道。 我问他怎么不坐出租车去,他让我别问,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上了车,车上人挤人,连个下脚的空都没有。 司机人还挺好,吆喝了好几遍注意个人财产。 我悄悄的问包子我们要去哪? 包子说他也不知道,等个有缘人。 我见他故作神秘,也就没再说话,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包子身上的包。 车子颠簸了许久,在到马场道的时候,包子提醒我下车。 下了车之后包子一把拽住了前面一个瘦高个的衣服,然后出腿将他绊倒在地。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包子骑在瘦高个身上开口说道 “嘿,哥们,偷钱偷到包爷身上来了?” 我心里一惊,立马检查包子身上的挎包,发现挎包侧边出现了一个整整齐齐的刀口,而里面的钱也不翼而飞了。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我可是一直盯着这个包。 “哎哟,你他妈有病啊,老子什么时候偷你的钱了?” “还嘴硬?吴果,搜身!” 很快,我就在瘦高个得身上搜出了一沓钱,有零有整。 而那十几张老头币就是我的。 瘦高个见事情败露,他并没有选择服软,而是放起了狠话。 “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识相的就抓紧放了我,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哎哟,我好怕,你他妈是揍嘛的?” “我大哥是神手李,哎哟……” 没等瘦高个把话说完,包子对着他的裆就是一脚,疼的瘦高个像个大虾一般蜷缩在地上。 包子好像对别人的裆部情有独钟。 我想上前劝说一下他,毕竟钱找回来了,也没必要闹的太僵。 我刚想开口,包子将瘦高个扶了起来,然后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他连连点头。 这…这是什么操作? “走吧,小果果,跟这位兄弟见见他们老大,我想你要找的人很快就能找到了。” “老子叫吴果,不叫小果果,你再这么叫我跟你急。” “好好,不叫了不叫了,小果果。还老子,毛长齐了不。” 我当时真想一脚踹死他。 瘦高个把我们带到了一个院子,别看院子不起眼,门口居然有人放哨。 这人见瘦高个带过来两个陌生声,忙上前小声询问,然后钻进了院子。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他从院子里出来,对着瘦高个点了点头说道 “李哥说叫你们进去。” 我拉了拉包子的衣角,包子回头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我才知道,瘦高个又把我们带进屋,到了屋里我才知道,这里为什么要有人放哨了。 这里居然是个赌场。 赌场里人声鼎沸,烟雾缭绕,各种叫骂声不绝于耳。 绕过赌桌,瘦高个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说了声“进”。 瘦高个这才把门推开,示意我们进去然后将门轻轻带上。 屋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床的对面是一个柜子,柜子上摆放着一台19寸的电视机。 那时候一台彩色电视机要四千块钱左右,我家的那台还是吴老二去年置办的。 “你们俩个找我?” 神手李斜躺在床上,嘴里叼着烟,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还珠格格眼睛都不带转一下的。 “对,我们两个找你有点事。” “哦?” 神手李斜着眼睛打量起我和包子,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 “什么事,我说来听听。” “想让你帮我们找一个人。” 听包子说完,神手李笑了起来。 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继续点燃后问道: “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帮你们的忙?” 神手李轻蔑的看着我和包子,嘴角还露出一丝冷笑。 “凭我这兄弟是盗门弟子,再加上我这个药王观弟子的身份行不行?” 药王观在津沽本地人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很多达官显贵都想在药王观求药。 但是药王观的药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可谓是一药难求。 根本的原因是现在很难找到野生的药草了,人工种植的药材根本达不到预期的药效。 神手李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他居然同意了。 我知道,他是看在包子药王观弟子的面子上,而不是我这个盗门弟子。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包子在药王观闯了大祸,估计自己也不敢回去了。 “你们想让我找谁?” “孙大海。” “能说的具体点吗?” “他认识盗门吴老二,应该与盗门有关。” 从神手李这出去,我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佩服起包子的胆识与智慧。 包子坐公交车,就是为了让小偷偷自己的东西。 待小偷得手之后,再通过他找到他老大。 小偷这个职业一般称为“荣行”,以前也属于盗门,不过后来分离出去,自立山门。 荣行人员众多,打探打探情报,找个人,我感觉还是轻而易举的。 第6章 行气之法 我和包子去了趟估衣街,他那不合身的道袍走在大街上太招眼。 都说人靠衣装,这句话在包子身上一点也没体现出来。 主要是他这个身材比例,穿上正装还不如道袍好看。 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猥琐。 对,有点猥琐。 给他换了身衣服,我们又去了北门外大街买了耳朵眼炸糕。 耳朵眼炸糕外皮酥脆,里边软糯香甜可口,包子自己就吃了六个。 照着他这吃法,我这点钱可能撑不过一个月。 “唔…呼,我说吴果,你以后能不能硬气一点,别见个人吓的跟耗子一样。” “我哪有?吃炸糕还堵不住你的嘴?怎么不烫死你。” “没有?瞅瞅你看见神手李那个怂样,我跟你说,这人呐,要有自信。不管遇到什么事,首先要把胸膛挺起来,要在气势上把对方镇住。” “那要是对方动手呢?” “动手?你没听过那句话吗?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就挑对方的软肋打,比如裆部。” 我没猜错,包子确实偏爱于别人的裆部。 见我不想搭理他,包子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道: “我跟你说吴果,这个江湖就是强者生存,你想安稳过一辈子就当我没说。我是觉得咱俩比较有缘,要不然我没事喝酱油玩?闲的?” 说完就把手拿开了,继续吃他的炸糕。 不过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刚才把手上的油,蹭在我的肩膀上。 “包子,你身手这么好,要不你教我两招呗。” 提到这个话题,包子明显来了兴趣。 他两口吃下一个炸糕,抹了抹手说道: “吴果,要不你拜我为师,我传授你一点手脚功夫?” “滚!” 从北门出来,已是傍晚,刚吃完炸糕的包子又嚷嚷着饿了。 他说天天在观里吃的清汤寡水,这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得吃个够。 刚想着找吃饭的地方,包子忽然拉住了我,示意我向前看。 只见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朝我们走来,粗略的看了下,大概有二三十号人。 而昨天抢我钱的大黄牙就在其中。 包子一看形势不妙,拉着我转头就跑。 “你不是说要有自信吗?跑啥?” “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包子领着我专挑人多的地方跑,别看他胖,跑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慢。 我感觉他要不是为了等我,早就跑没影了。 我俩又跑回了外大街,这里摊位多,包子是想用地形甩开身后的那群津门的人。 一瞬间,整个外大街叫骂声与呵斥声此起彼伏。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出了外大街,正好有辆公交车停在站台,我和包子在车子启动的时候钻了进去。 我站在车里看着后面追赶的大黄牙他们,心里居然升起了一股酣畅淋漓的感觉。 “津门这帮王八蛋,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早晚有一天我要打到他们总部去,把他们一锅端。” 包子看着津门众人越来越远的身影,咬牙切齿的说道。 车上的人都看着我和包子,可能他们在想,这两个小屁孩是怎么惹上那群人的。 “吴果,昨晚住的那个旅馆还有东西吗?” 我摇了摇头,这会刚喘过气来,跑了一路,好悬没岔气。 “没有就好,今晚咱换个地方住,这帮龟儿子路子野,可能查出来咱俩的住址了。” 我又点了点头。 包子见我呼哧带喘的,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挤过人群,找司机聊天去了。 过了一会,他又挤回来了,跟我说这趟车的终点是北营门,一会到终点下车。 到了北营门,包子不出我所料的是先找吃的。 说实话,跑了一路,我也有点饿了。 在路边摊买了两个煎饼果子,抹上花生酱,撒上葱花,嘿,倍儿地道。 我和包子直接蹲在摊前吃了起来,一边吃我还一边张望着四周,生怕大黄牙他们再追过来。 包子几口就解决了一个煎饼果子,这次出奇的是,他没有再要第二个。 “吴果,走,先找个休息的地方。” 又找了一家旅馆,包子一进屋就让我脱衣服。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说道: “包子,虽然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但我真对男人不感兴趣。” 我看见包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 “就你?白让我上我都不上!你抓紧把衣服脱了,我教你一套行气之法。你没事就练练,省的跑几步就喘。” 那感情好,吴老二虽然说是我师父,但就给了我一本书。 至于其它东西我则是一窍不通,包子作为药王观的弟子,怎么说也是道家的人。 让他教我一点东西,那是再好不过了。 我按照包子的吩咐将上半身脱了个精光,盘坐在床上。 包子引导我行气,告诉我几个基本的身体穴位。 盘坐宁心,松静自然。 唇齿轻合,呼吸缓紧。 手须握固,眼须平视。 收聚神光,达于天心。 进入泥丸,降至气穴。 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丹田气暖,肾如汤煎。 气行带脉,炼己功全。 包子一遍一遍的念着行气口诀,在他的引导下,我还真的感受到一股气流在身体里流窜。 “还行,不算笨。你要是坚持练下去的话,别的不敢保证,力气最起码比别人大一些。” 我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头,包子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说道: “吴果,咱俩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有了师徒之实。这我以后吃你的喝你的是应该的吧?” 感情这家伙是在这等着我呢,他用这个入门的行气之法,换我一个长期饭票。 这买卖做的不亏。 当然,我觉得我也不吃亏。 “睡了睡了,你自己在慢慢琢磨吧。” 包子说完就躺床上睡觉去了。 而我按照他的行气之法足足练了一个小时,你还别说,那天晚上我睡的出奇的香。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也是异常精神,感觉自己的精力特别充沛。 传承了千年的道家,果然名不虚立。 第7章 孙大海 “包子,一会去吃狗不理包子去吗?” 次日,我醒来的时候包子还在熟睡。 我来到他的床上将他晃醒,包子揉了揉眼睛说了句“有病啊”,又翻过身去继续睡了。 “这都快九点了,谁家好人睡那么长时间?快点起来,一会去神手李那问问,有孙大海的消息不。” 包子还是不为所动。 我伸手去拽他的被子,发现他居然裸睡,这家伙什么时候脱的衣服? “看嘛看?没见过这么大的牛子吗?” 被我搅的没有睡意了,包子开始起身穿衣服。 我是真没看出来他的牛子大,最起码比我的短一些。 可能是胖的原因,都缩回去了。 “唉,难得不用做早课,想睡个懒觉都不消停。你也不用去找神手李,他有消息了肯定会想办法找到咱们的。” 包子的话音刚落,宾馆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他扬了扬头,示意我去开门。 我心里有些犯嘀咕,不会是津门的人找上来了吧。 当我把房门打开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门口站着一位老人,他头发花白,但是梳的一丝不苟。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 身上穿着一身中山装,脚上是一双老北京布鞋。 一看都是生活比较讲究的老人。 “您找谁?” “不是你们在找我吗?” 这时包子出现在我身后,惊讶的说道 “孙五爷!” 眼前这位就是孙大海,包子怎么和他认识? “哎哟,孙五爷,您老人家真名叫孙大海呀!早知道我们何必费这么大劲,直接带吴果去找您就好了。” 孙大海在门口呵呵一笑说道: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您老人家快请进。” 包子把孙大海请进屋,我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你就是吴果吧?我听二哥提起过你,一转眼也长这么大了。” 我回过神来,立马走到孙大海身边跪了下来。 “五爷,老吴已经出去三个月没回来了,他走的时候叫我有事来津沽找您。你老人家帮帮忙,我觉得老吴这次有危险。” 孙大海急忙把我扶了起来,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二哥和三哥是有些性子急了,恐怕这次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听他这么说,我整个人都快绷不住了。 吴老二虽然不是我父亲,但他从小把我拉巴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他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以后该怎么办? “你也不用急,钱大哥和马四哥在上个月已经出发了。他们也是为了二哥和三哥这事,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通过交谈我才得知,原来孙大海和吴老二是结拜兄弟。 他们结拜一共五人。 钱老大,钱得强。 吴老二,吴登辉。 张老三,张广义。 马老四,马树文。 孙老五,孙大海。 这五人在七八十年代,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倒斗五人组。 钱老大是“支锅”。 吴老二是“掌眼”。 张老三是“腿子”。 马老四是“下苦”。 孙老五是“望风”。 这里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每个职业负责的事。 支锅属于团队的统领,如果把倒斗比作一个项目,那支锅就是项目负责人。 而支锅在江湖上要有良好的口碑。讲义气,财货要分配公平。 掌眼属于脑力劳动,对风水、历史、地理等方面的知识渊博。 甚至可以夜间观察星空,然后顺利、准确的找到有价值的墓葬位置。 腿子是倒斗现场的指挥者,负责具体的倒斗活动和技术指导,对倒斗的成功与否,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团队的支锅和掌眼不在现场的时候,腿子在指导方面有着绝对的权威。 下苦就是负责体力劳动的,他们携带倒斗工具,按照指定的位置打盗洞。 挖土运土,完成土工作业,是这些人中最辛苦的。 而望风,故名思义,就是负责放风的。 他们需要时刻观察周围环境,以确保倒斗行动的安全。 如果发现可疑人员或者危险信号,他们会立即通知自己的团队,以便成员们有时间撤离或者采取相应的安全措施。 知道了孙大海和吴老二的关系,我立马改口问道: “五叔,那天张三叔找老吴的时候,两个人就神神秘秘的,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潭州,西汉王级大墓。” 王级墓,那陪葬品不用多说,哪个拿出来都会是国宝级文物,价格自然是不菲。 怪不得吴老二和张老三走的那么匆忙。 不过那种级别的墓,里面必然机关重重。 “五叔,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前往潭州…” 没等我话说完,孙大海就抬手打断了我,他皱着眉头说道: “吴果,遇事要沉着冷静,如果二哥和三哥真有什么事,我们过去也是无济于事。我刚才不是说了,大哥和四哥早已经动身了,我们在这里耐心等着便是。” 这时包子过来打圆场说道: “五爷,吴果这不是关心他师父嘛,您老吃了没?要不要我去买点包子?” 孙大海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 “吴果,你要学会像二哥一样,处事不惊,这样才能做一个合格的掌眼。我来考考你,二哥的本领你学了几成?” 我有些懵逼,吴老二可是什么都没教过我啊,就留了一本书让我自己研究,我哪学什么本领了? 于是我慌忙摆手说道 “五叔,老吴可是没教我什么,就那一本破书,我翻了好几遍。您要是考我,可能让您失望了。” 孙大海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问道: “寻墓探穴的秘诀是什么?” 我没有犹豫,脱口而出道: “春秋战国埋山顶,秦汉大墓埋山岭,东汉南朝选山腰,隋唐宋尸坡下挺。” 这些东西我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孙大海听我说完点了点头说道: “还不错,虽然二哥没教过你实质性的东西,但是你这专业知识已经掌握了,现在就是缺少实践的机会。过两天我带你找个地方练练手。” 包子听后兴奋不已,他摩拳擦掌的问道: “五爷,您老能带我一个不?” 第8章 探斗 孙大海和包子的师父有些交集,包子以前见过孙大海。 但那时只管他叫孙五爷,也不知道他的真名。 “五叔,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孙大海莞尔一笑道: “你们不是托神手李找我嘛,我知道后就直接过来了。这小小的津沽,想要找到你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里就不得不说神手李的办事能力了,一天的时间,就将我们要找的人找到,抽空得去谢谢人家。 “小包,我听你师父在说,你在观里闯了祸?你怎么想的?是回去,还是?” 包子一脸尴尬,他挠了挠头说道: “五爷,我在观里待了十九年了,想去外面闯闯。你们说的倒斗我就特别感兴趣,我决定跟着您老人家学习学习。” 我在旁边“切”了一声。 这家伙撅屁股拉什么屎我都知道,他是想着斗里的宝贝呢,倒出来能换成钞票。 孙大海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包子的心思。 “倒斗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会很辛苦的。说不上哪天进去吃牢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你可要想好了。” 包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道: “怕啥,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孙大海走了,临走的时候告诉我们不要乱跑,津门那边的事他会出面调解。 等他走了以后,我问包子,孙大海在津沽似乎有些能力。 包子点了点头说道: “我反正知道他有钱,前几年我们观里修缮,都是孙五爷拿的钱。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反正师父让我喊他孙五爷。” 不管哪个年代,有钱能使鬼推磨。谁有钱谁是爷,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吴果,你跟我讲讲这个倒斗的一些规矩呗。” 我见他眼光灼灼,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自己还是个雏呢,知道的都是些理论。孙五叔不是说,过几天让咱们练练手吗?到时候我在跟你讲。” 包子听后,悻悻的回到床上,这该吃饭的点,他也不嚷嚷着饿了。 “咋了,生气了?” 包子哼了一声,算是肯定了。 真拿他没办法,于是教了他几句简单的行话,他这才心满意足的起床吃饭去了。 到了晚上,孙大海再次来到小旅馆。不过这次他带了一个年轻人,看样子和我的年纪差不多大。 “吴果,小包,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表侄孙天立,一会我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孙天立今年18岁,身材很是魁梧。我感觉他浑身都是腱子肉,不知道这个年纪是怎么锻炼的。 他不善言语,我和包子跟他打招呼,他就只是憨憨的笑了笑。 这家伙,一看都是干下苦的好料子。 “五叔,你要带我们去哪?” “渔山。” 我们一行四人出了门,上了一辆面包车。我和包子都不会开车,这个任务就交到了孙天立的身上。 “我前段时间路过渔山,感觉那里的地形有些奇怪,我想下面应该有货。但肯定不是什么大锅,也就没在意,今天就让你们练练手。” 孙大海说完,从面包车的后面拽过来一麻袋东西。 打开一看,是倒斗所需要的各种工具。 “这是探铲,这个是探杆,这个是炫风铲……” 孙大海一件一件介绍着麻袋里的工具,包子听的认真,恨不得现在立马找地方,试验一下这些东西的用途。 经常倒斗的兄弟应该知道这些工具的用途,还有我没提到的蜈蚣挂山梯、飞虎爪等等,我就不一一介绍了。 “孙五爷,有了这些工具以后,怎么才能准确的判断古墓的位置?” 包子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开始拉着孙大海问东问西。 “你和吴果一样,叫我五叔就好了。而你的问题呢,我想吴果能给你答案。” 孙大海说完,包子将目光看向我,一副敏而好学的样子。 其实定穴有很多种方法,但是像人们常说的拿个罗盘分金定穴,我做不到。 这种方法对技术的要求实在太高了,没一定文化和悟性的人是很难学会的,这是天然的门槛。 我就看了几天书,如果就会分金定穴的话,那人人都可以成为摸金校尉了。 这定穴的第一招就是观草色,如果某处草木枯黄,明显和周边颜色不一样或是没有草木,那么十有八九下面是有古墓的。 除了观草色之外,还有就是看泥痕。 古墓在建造完成进行封土时,会进行回填。这封土是经过处理的,以干燥为主。 回填土中会有石灰和三合土,目的就是防止墓室渗水。 春秋战国时期的封土多为青色膏泥,唐宋陵墓则多是糯米泥。 明清墓一般用石灰,至于秦汉,封土中多半会有水印和朱砂,封土会发出特殊的气味。 听我说完,孙大海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看来吴果已经掌握最基本的入门知识了,不过事情也没有绝对性。这探墓就像给人看病一样,也要讲究个望闻问切。” 和孙大海这种老手聊天,能增加很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聊着聊着,车子已经开到了目的地。 “天立,把车里的东西都拿下来。吴果,你来确定一下这附近是否有锅儿。” 我知道孙大海这是考验我呢,于是带上探灯,准备探寻一番。 包子也有模有样的跟在我的身后,手里拿着从孙天立那要来的钎子,看起来像要叉鱼一样。 十月的津沽,天气比较冷了,很多植被都已经枯萎。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我走到一棵柏树旁停下了脚步。 这棵柏树周围植被稀疏,而且柏树本体的枝叶也并不茂密。 当下叫来了孙天立,对他说道: “正哥,就这里,你先下个钳子。” 孙天立点了点头,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三声鸟叫,我这时才发现,孙大海并没有跟过来。 我差点忘了,他是负责望风的。 很快,孙大海那里传回来两声鸟叫,孙天立听后也不再犹豫,抓起钢钎对着我脚下的土地,狠狠插了下去。 这力气,看的包子都目瞪口呆。 第9章 明墓 孙天立的三声鸟叫,是在询问孙大海现在是否安全,能否开锅儿。 而孙大海回复两声鸟叫,则表明现在安全,可以随时开锅儿。 要是他回复三声的话,那证明附近有不确定因素,我们只能等等,再从长计议了。 那个时候没有通讯设备,不像现在,每人一个对讲机就搞定了。 孙天立一钎子插下去,能有二三十公分深,这很考验臂力和技巧。 看来他之前,没少和孙大海一起探斗。 孙天立将钎子抽出,看了一眼上面带出来的泥土,然后继续向下探。 如此重复了五六回左右,孙天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钎子递到我面前说道: “应该到夯土层了,这层土里掺杂着石灰,看来是个明清小锅儿。” 我点了点头,这完全没出孙大海所料,这个锅确实有点小,也就够我们练练手的。 “包子,该你出手了,就这个地方,往下挖。” 包子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他往手掌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后抄起洛阳铲说道: “我的铲子早已饥渴难耐了。” 说罢,他抡起铲子就开挖,就像在自己家挖地窖一样。 “诶,诶,停,哪有你这么挖的?你以为挖菜窖啊?” 包子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疑惑的问道: “不这么挖,怎么挖?” “这洞啊,不能圆着打,洞要是圆的,缺少周围土层的支撑,就会发生塌方。” “难道是方的?” 不怎么说话的孙天立说了声对,方形洞口可以直上直下的房梯子。 包子的脸立马耷拉下来,不过他手上的动作没停,立马开始修整洞口的形状。 “不要挖太宽,刚好通过一个人就行。包子你该减减肥了,要不然得多挖多少土出来?” 包子哼哧哼哧的挖着,嘴里回怼道: “我又不是吃你家饭长大的,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俩别干看着啊,把这些土散一散啊!” 我一听,哟,懂行,还知道散土。 这刚挖出来的土,颜色和周围土壤有所差别,也不能堆在洞口。 我和孙天立一人拿个袋子,将这些土均匀的散在四周。 包子的速度太慢,一个多小时才挖了三米左右的深度,连夯土层都没挖到。 “包子,你上来,叫立哥下去来几下。” 包子此时已经有些力竭,他爬上来之后直接瘫坐在原地,嘴里说着“这真不是人干的事”。 正要下去的孙天立看了他一眼,接过铲子就下去了。 我在一旁捅了包子一下,这话说的,好像是说立哥不是人一样。 包子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他说立哥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不会在意的。 立哥挖了一个小时左右,递上来的土里已经有了石灰,他叫我把挂山梯放下去,他要开始打斜洞了。 到了夯土层在挖就快了,也就二十分钟时间,立哥说了一句“好了”。 然后他就顺着梯子爬了上来。 “放放风,一会把面罩带好。带上一根蜡烛三炷清香。包子你一会不要乱来,按照规矩办事。” 眼见墓室被打开,包子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疲惫状态,急忙戴上面罩,随时准备下锅儿。 歇了十来分钟,我率先从挂山梯下到洞中。说实话,这是我的第一次,心里除了紧张,还有一丝害怕。 这个锅儿是砖头墓,也是明清墓的标准,我踩在劵顶上向黑漆漆的墓室里看了一眼。 然后牙一咬,心一横,直接跳了下去。 立哥打的洞很精准,洞口直对棺椁正上方。 这是一个明代的砖室墓,墓底青砖平铺,双墓室,两墓室中间设有隔墙。 包子和立哥也下来了,我立马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和香。 倒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掘开大墓,在墓室的地宫里都要点上一支蜡烛,放在东南角的方位,然后开始摸金。 动手的时候,不能损坏死者的遗骸,轻手轻脚的从头顶摸至脚底,最后必须给死者留下一两样宝物。 在此之前,如果东南角的蜡烛熄灭了,就必须把拿到手的财物原样放回,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响头,按原路退回去。 进墓必须戴口罩,千万不能把口罩摘下来。 第一,里面的空气质量不行。 第二,活人的气息不能留在墓里,不吉利。 第三,不能对着古尸呼气,怕诈尸。 “包子,把棺材盖打开,轻一些,别惊动了东家。” 包子对我竖了一个中指说道: “你竟整那没用的,有小偷进你家你能不知道?睡这里的哥们从咱砸人家房顶就知道了,咱抓紧干活行不?” 立哥嘿嘿一笑,拿着撬棍直接插进了棺材的缝隙中,随后与包子一起用力,这个已经沉睡了几百年的棺椁被我们打开了。 “奶奶的,这哥们修了一个砖墓,陪葬品就这么点东西吗?” 我们将两个墓室都翻了一遍,只有几件瓷器和几十枚铜钱。 铜钱是嘉靖通宝,那个时候也就几十块钱一枚。 而这几件瓷器,单价撑死也就二三百。 “吴果,我突然觉得倒斗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了。” 包子把玩着手里的铜钱,哭丧着脸说道。 “行了,赶紧走吧,苍蝇肉也是肉。干咱们这行的,哪能保证每次开锅都有肉吃?” 从斗里出来,我们又赶紧把夯土进行回填,收拾好一切,感觉没什么纰漏之后,就与远处的孙大海汇合了。 车上,孙大海笑眯眯的看着我们,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心得。 立哥摇了摇头,我则是摊了摊手,表示没啥想说的,倒是包子拿着一件陶器问道: “五叔,这个罐子能值多少钱?” 孙大海接过陶罐看了一下说道 “这种东西怎么估价?喜欢的人可能给你十万,不喜欢的可能白送都不要。它值什么价格,那要看你们在心里怎么给它定价了。” 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包子没听明白,还不死心的问道: “五叔,您是老行家了,您给定个价。” “干我们这行,倒斗只是其中之一。要怎么把生玩卖出价格,那才是最重要的。明天咱们去沈阳道,带你们去盘盘道。” 第10章 出货 津沽有个沈阳道,在最繁华的劝业场商区。 俗话说:“先有沈阳道,后有潘家园。” 沈阳道每天都有大集,很多古玩货郎云集于此,有几百家地摊在马路的两边,游客摩肩擦踵。 “吴果,包子你们两个去把这几件生玩出了,至于价钱嘛,你们自己定。” 孙大海说完,就带着立哥钻进人群捡漏去了,而我和包子看着两边不断吆喝得商贩,感觉有些头大。 “果子,你说咱这几件东西能值多少钱?” 这话他昨天晚上就问了我不下于十遍。 “你才是果子,你还是麻花呢。” “你看,这么叫不是显得亲切嘛。再说了,你叫我包子我不是也没生气?都是吃的,不好嘛。”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便蹲在一个摊位前,听着老板口若悬河的与其他顾客说他这些宝贝的出处。 见我和郝叼毛围过来,摊主立马招呼了一声,问我们有没有看上眼的宝贝。 我粗略的看了一眼,这个摊位上大多都是做旧的东西,而且手法太过低劣,也就骗骗新手小白。 连续逛了好几家摊位,几乎都是这样的情况,我可不敢把货出给他们,保准压价压的厉害,白费口舌。 “果子,你到底在找什么啊,赶紧找个地方把货出了就好了呗。” “你懂个屁,我的东西要卖给识货之人。” 包子撇了撇嘴,嘴里嘟囔着什么我没听清。 逛了大概一个小时,期间也有两个摊位看了货,但是价位都太低,根本达不到我心里的预期。 “得,白来一趟,我看啊,刚才出价一千的那个老板都挺实在的了,要不咱回去把货出给他算了。” “他想的美,咱辛苦一晚上弄这点东西,凭啥便宜他?今天没人要的话,大不了不出了!” 这几件货,我的心理预期是两千块。 虽然那几件瓷器是嘉靖民窑的,但是胎釉还算细致紧密,而且青花色调浓重而范紫,也算得上是民窑里的小精品了。 “嘿,哥们,还没开冲,要不要来看看?” 我和包子刚想出古玩市场,在最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位,摊主叫住了我俩。 我闻声转过身,看见摊主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长的浓眉大眼的,看起来精神的很。 见我没有答话,他又接着说道: “哥们,是不是有生坑出来的生玩?让我瞧瞧,相中了保准给你一个高价。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掮做,只要打一。” 这家伙说的都是行话,掮做是代销的意思。打一是按成交价的百分之十作为回扣的意思。 我见他懂行,于是蹲下来说道: “嘉靖的瓷器要不要看看?” “嘉靖啊?官窑还是民窑?” “民窑。” “好,你等我一下。” 这人立马将摊位收拾了一下,把他的物品都装到袋子里,然后提着就带我们来到了路边一家古玩店。 古意轩。 店名还挺有意境。 进了店里,他先给我和包子一人沏了一杯茶,然后才让我将东西拿出来。 他捧着瓷瓶看了几眼说道: “嘉靖蒜头瓶,胎体较厚,略有粗糙。衔接痕有些明显,修足也不够完整。” 说罢,他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道: “这釉质有粗有细,有薄有厚,有些欠平滑。不过这对于民窑的瓷器来说,也算是上等水平了。” 他这一番点评,确实令我感到惊讶,没想到年纪不大,对这些玩意研究的却是非常透彻。 而他这番先客为主,也让我不怎么好报价了,于是对他说道: “你看这个东西你能给多少钱?合适的话咱们就成交?” “放心,我不会做出吃仙丹的事,你这样的东西有多少?看样子应该没出来几天吧?这里面还有一股土腥味嘞。” 吃仙丹的意思就是低价买进价值高的东西。 见他如此坦诚,我伸出了一只手,表示我现在有五件这样的瓷器。 包子在一旁插话道: “我这还有三十六枚嘉靖通宝,你看你一共能给多少钱?” 包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嘉通递给了他,他拿在手里看了一下说道: “如果都是这品相的话,我出价18一个,加上五个民窑瓷器,一共给你们1800,如何?” 1800?照我的预期差了200块,但是他出的价在这个市场里已经算是最公道的。 包子看了我一眼,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显然,他对这个价格也很满意。 “好,成交,东西我放在旅馆了,是你去取还是我们送过来?” “地址给我,我晚上去取。看得出来,你们应该是刚入行。我叫程国庆,家里排行老三,道上人都叫我三伢子,以后可以长期合作。” “果子。” “包子。” 听到我和包子报号的时候,三伢子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说道: “你们行里讲究不报真名,但是你俩的外号也忒有趣,你们有没有伙伴叫炸糕的?” 听着三伢子打趣,我嘿嘿一笑,与他约定好时间便去找孙大海去了。 当我看到孙大海的时候,他正蹲在一个摊位前和老板讨价还价,正哥站在一旁,充当保镖的角色。 “老板,这可是清朝的珊瑚红留白描金的茶碗,您给的价格有点太低了,我不能出。 孙大海正拿着一对茶碗,仔细观摩,好像挺感兴趣的。 见我过来,他将茶碗递给我问道: “吴果,你看看这东西怎么样?” 我接过茶碗看了一下说道: “这种珊瑚红比较流行于晚清民国时期,画这种留白松鹤延年,描金是松树。早期的珊瑚红呈现出来的是大枣红色,颜色比较深。这对茶碗应该不到代,也就民国时期的。” 摊位老板听我说完有些生气的说道: “你一个小孩家懂什么?你看看这个施釉均不均匀?你看看这个描金工不工整?” “那顶多是民国时期工艺比较好的茶碗,照清代的差着价格呢!” 孙大海哈哈一笑,将茶碗递给了摊主,然后带着我们转身离开。 摊位老板眼看着生意要跑,在后面焦急的喊道 “别走啊,价格好商量,诶…” 第11章 线人 对于我出货的价格,孙大海还是很满意的,他说这三伢子也算是实在人,可以试着打打交道。 但凡事都要留个心眼,做我们这行的,那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稍不小心,就会进里面踩缝纫机。 三伢子晚上九点准时来到旅馆,其它的几样东西也没怎么细看,直接就把钱递给了我。 “当面点清,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 一共十八张老头币,相当于普通人小半年的工资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明知道倒斗危险,还对此趋之若鹜。 这可是能一夜暴富的买卖。 这一千八百块钱,按照规矩分的话,孙大海拿四成,剩下的我们三个人分。 不过孙大海没有要,他对这点小钱还看不上。于是我和包子还有立哥每人分了六百块。 这可是我十六年来赚到的第一笔钱,心里莫名的激动。 包子更别提了,他在观里哪见过这么多钱? 分了钱后赶紧到找旅馆老板借了针线,也不知道在哪找了块布,将六百块钱都缝衣服里了。 我问他这是干什么?包子说这钱得存起来,以后留着娶老婆用。 我顿时一脸黑线,合着赚了钱以后不花自己的,还是跟我蹭吃蹭喝呗? “你们道士不是不能结婚?” “谁跟你说的?不能结婚的是那帮秃子!再说了,我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道士,我们观里是以研制药物为主,主打的是修身养性。” 我嗤笑了一声,包子不像是道观里的人,他倒像街头的小混混。 次日一早,我和包子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估衣街。 孙大海已经帮我们把津门的事摆平了,我们在街上也不畏头畏尾了。 我昨天问过孙大海是怎么和津门人谈的,孙大海神秘一笑,说江湖事儿江湖了。 我反正是没听明白。再追问他也怎么都不肯说了。 口袋里有了钱,我和包子一人置办了两身衣服,又买了两瓶好酒,准备晚上去拜访一下孙大海。 但是计划不如变化,我和包子晚上刚要出门的时候,三伢子又找上门来了。 他说想要和我们一起吃个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想看看三伢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这家伙出手也是阔绰,居然在仙客来给我俩安排了一桌。 酒菜上全,我们开始聊着闲天,三杯酒下肚,三伢子的话开始活泛起来。 “老弟,你们平常做工是团队作业还是自己单干?” 因为不知道三伢子到底有何用意,我模棱两可的回道: “有时候是团队,有时候是自己单干,怎么了?” 三伢子笑了一声说道: “别误会,我没有打探情报的目的,我想问问你们,需不需要线人?” 线人,就是指提供大墓情报的人。 这种人靠卖情报为主,从中赚取抽成。 “哦?程老板为什么这么问?” 三伢子抿了一口酒说道: “我觉得咱们年龄相仿,办事肯定不会像那些老古董一般刻薄,所以我想与你们合作,我只要打一的回扣。” 三伢子是津沽程家庄的,家里三兄弟,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和古董打交道的。 这和古董打交道的人,结交的也多半是我们这种人。 而他能有一些大墓线索也不足为奇。 “你有情报你怎么不自己去支个锅?那样岂不是赚的更多?” 三伢子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祖宗定下的规矩,我们程家只做生意,不能从事这种危险的活动。毕竟这事儿严重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三伢子倒也不避讳。 包子听了以后摇晃着站起身子,他有些醉了,大着舌头说道: “自古人为鸟死,财为食亡……” “你可打住吧,谁他妈是为了几把死的?你喝多了就坐下吧!” 包子的酒量还不如我,那晚他喝多了。 而我也和三伢子达成了协议,只要他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们开锅儿成功。出多少货都给他百分之十的抽成。 这属于一种君子协议,三伢子也不怕我黑他。 后来我才知道,程家庄的程家,在古玩界是有多么恐怖的实力。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包子是被我扶回旅馆的,一路上他不知道吐了多少回,我差点没被他熏的也吐了。 回到旅馆,安顿好包子,我盘坐在床上行气。 几遍下来,感觉酒意淡了许多。 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包子,我不禁感叹:一开始我只是想找到老吴,没想到终究是走到了这条路上来了。 深夜,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到那个明墓的主人向我要他的东西,我在梦里一直跑,他就一直追,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看见包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他手持桃木剑,一剑将那墓主人刺的灰飞烟灭。 而我也清醒过来。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包子正趴在我的床边,手里正拿着一个拇指般大小的桃木剑。 见我醒来,包子一脸猥琐得说道: “做噩梦还能一柱擎天,难不成你梦到的是只女鬼?我没打扰你的好事吧?” 我仰起身子看了一下,身上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我踢到了地下,怪不得梦里感到凉飕飕的。 我紧忙起身,将被子捡起来说道: “去去,一边去,大早上趴人家的床头你想干什么?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男的。” 包子撇了撇嘴,将那个袖珍版的桃木剑仍给我说道: “找个绳子贴身挂着。诶,我前几天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哏呢?鬼压床了还在这罢闲,要不是包爷我,你不知道啥时候醒呢。” “包子,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包子伸了伸懒腰,哼了一声说道: “这个问题呢,我怎么跟你说?你感觉有就有,你感觉没有就没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想多了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见我呆呆的坐在床上,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包子一把拽过我的被子说道: “我说哥们,再不吃早饭我就要饿成馒头了!今天哥请客,请你吃狗不理包子!” 第12章 小乞丐 “哥,能给我口吃的吗?我两天没吃饭了。” 我和包子从包子店出来后,在门口遇到了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而长,挡住了大半个脸。 天气这么冷了,身上还穿着夏天的薄衣服,脚上穿着一双拖鞋。 “你的家人呢?” 说完之后,我就感觉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他要是有家人的话,还用得着在这里乞讨吗? “哥,我没家人,你给我点吃的吧,谢谢你了。” “包子,你去给他买几个包子。” 包子紧忙转身进店给小乞丐买了四个包子,小乞丐接过包子后,也顾不上热,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不够还有。” 可能是想到了我自己的身世,我特别同情这个小乞丐,包子也是一脸怜悯的看着小乞丐,似乎想到了自己。 小乞丐很快吃完了四个包子,然后抬头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我,意思是还想吃。 我对胖子使了个眼神,胖子又回到店里买了六个包子和一瓶水。 这一共十个包子,小乞丐十来分钟就吃个干净,看来是真饿了。 吃饱喝足的小乞丐对我和包子表示感谢后,转身就走了。 我看着他那瘦小的背影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跑上前拉住小乞丐的衣服,他有些诧异的回过头,眼神里满是迷茫。 “你…愿意跟着我吗?” 小乞丐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我又重复了一遍说道: “你愿意跟着我吗?” 小乞丐愣了一下,然后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有点私心。 我们这个小团队现在人手不足,立哥我不确定他跟不跟着我们。 就算他跟着我们,也就我们三个人,人手还是不够。 而把小乞丐带在身边,可以把他培养成“望风”,或者是负责后勤保障。 “你有名字吗?” 小乞丐摇了摇头,怯怯地说了声没有。 就咱这文化水平,也取不出一个啥好名字。 这时包子在一旁说道: “叫饺子呗,正好名字都统一了。” 包子也看出了我内心的想法,对我想收养小乞丐也不反对。 “叫饺子行吗?” 小乞丐点了点头。 “好,包子,咱们分头行动。你去给饺子买两身衣服,我去带他回旅馆洗洗澡,然后带他去把头发剪一下。” 包子伸出手问我要钱,这厮真是守财奴,我说他有能耐就别让我看见他花一分钱。 包子接过钱笑嘻嘻的走了,我想哪天趁他睡觉,一定要把那六百块钱偷过来。 我将饺子带回旅馆,拿了条毛巾想和他一起洗一下,正好我可以帮他搓搓身上的污垢。 可是饺子死活不肯和我一起洗,说他自己可以,而且还要等包子买新衣服回来。 我以为他是害羞,也就没有强求。 等包子回来将衣服递给他,他才进卫生间洗漱。 足足两个小时,饺子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饺子出来后,我和包子盯着他看了好久,包子“咝”了一声后,有些奇怪的说道: “饺子,你这脸怎么长的跟个娘们似的?” 饺子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膀上,不知是刚洗完澡的原因还是包子那句话的原因,此时脸色有些潮红。 我仔细打量他一下,在看到他微微隆起的胸部之后,突然不可思议的喊道: “我操,饺子,你是女的!” “啊?” 包子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果…果子,你说饺子是个娘们?” 这时饺子撩了一下头发,露出了白皙的脸,害羞的说道: “我一直也没说我是个男的呀。” 我和包子当场石化,他,哦不对,是她在没洗澡之前,看不清她具体的面貌。 而且声音,我以为是还没到变声期,我十几岁没到变声期的时候,声音也挺尖锐的。 这……居然让我捡回一个女的来,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那什么,果子,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解决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包子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剩我一个人怪尴尬的。 “你多大了?” 我试着找个话题,来缓解尴尬的气氛。 “16。” “哦,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个乞丐吧?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她摇了摇头,表情有些黯然的说道: “我没有家了,我真是从豫州流浪过来的,你也别赶我走,我能干活,给口吃的就行。” 她和我一样的年龄,但是身材却十分矮小,可能也就一米五出头。再加上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整个人看上去能有八十斤就不错了。 而我也问了她关于她身世的问题,但是她始终不愿意回答,还有关于名字的问题,她说就叫她饺子就行了。 我一想,饺和娇是谐音,饺子-娇子,她愿意就这么叫吧。 至于我之前的想法可能就行不通了,我还没听说哪个团队里有女倒斗。 包子在外面一个多小时才回来,他看见娇子坐在他的床上便用眼神询问我什么情况。 我耸了耸肩,也不知道怎么办。 见我和包子一脸难为情,娇子开口说道: “我会做饭,能帮你们干点家务…”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好像是怕我们赶她走一样。 我叹了口气,都把人家带回来了,哪有再赶人家走的道理。 “包子,一会在附近看看有没有租房子的,咱们从旅馆搬出去。在这里干点什么也不方便,咱们得有自己的根据地。” “好,那个…你先在这里休息吧,我和果子去附近看看,千万不要乱跑。” 娇子“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出了旅馆的门,我仰天长叹,人啊,有时候就是命啊。 “果子,其实我感觉她要是做个后勤保障还是不错的。这么个小女孩,好打掩护,谁能想到咱们倒个斗儿会带着一个女的?” “唉,先找到房子吧,晚上问问她什么想法。” 那时候房子并不好找,附近都转遍了,也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快到傍晚的时候,我和包子才在距离旅馆五公里左右的地方找到一个出租的院子。 四间屋子,一个仓库,一个月租金一百,年租的话一千。 交完租金,我就剩三百块钱了。 第13章 团队初成 天色已晚,房子只能等明天再收拾。 回到旅馆,娇子已经躺包子的床上睡着了。为了节省开支,我只能和包子挤在我的床上对付一晚。 这个床承受了快三百斤的重量,真是辛苦它了。 对了,我有个疑问,这个睡觉放屁是个什么病情? 包子背对着我放了一晚上屁,真想拿个棍给他堵上。 第二天我们早早的起了床,可能是好久没睡过好觉的原因,娇子看起来精神焕发。 反观我,淡淡的黑眼圈。包子还舔着脸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是他屁崩的他还不信。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把租来的院子以及各个房间收拾好。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上一任租户挺干净的。我们也就是打扫打扫卫生,买点生活的必需品。 别看娇子长得瘦小,干起活来是一点也不含糊。我总感觉她那瘦小得身体下,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包子,把你私房钱拿出来用用,要不然咱们三个得流落街头了。” 置办好所有东西后,我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了。 包子也知道我的情况,非常不舍的拆开缝了没几天的补丁,颤抖的把钱递给我。 “果子,这算我借你的,你得还我啊!” 我一把夺过包子手里的钱递给了娇子,娇子不敢接,我硬是塞到她的手里说道: “去买两身女孩子穿的衣服,在去置办些柴米油盐,晚上你做饭行不?” 娇子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买东西了。 “你瞅瞅你那守财奴的样,几百块钱跟要你命一样。” 包子立马反驳道: “嘿,你大方,你别借我的啊!” “等会饭你别吃。” “凭啥不吃,我出了钱的。” 包子哪点都好,就是在钱这方面是真抠搜。 晚上我把孙大海和立哥请来了,前天给孙大海买的酒还没送,正好今天叫他们一起过来吃顿饭。 娇子的厨艺不错,炒了六个菜。菜的味道不错,颇有豫州菜的精髓,和我家曹州菜的口感差不多。 孙大海对娇子这丫头颇感兴趣,问了她很多问题。 但是娇子只捡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回答,对于她身世的问题是只口不提。 饭桌上,我隐晦的对娇子说出了我们的职业,没想到她一点也不反感,反而挺感兴趣的样子。 这我就放心了,就像包子所说,做点什么事,有个女孩子打掩护,就会方便许多。 晚饭结束,孙大海把立哥也留在了这里,正好四间房,一人一间。 而我的小团队,也在今天算是正式成立。 孙大海临走的时候把我单独叫到一边,对我叮嘱道: “吴果,那个小女孩身世可能不简单,凡事留个心眼准没错。二哥那边你暂时不用担心,放开手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我们也老了,该退休了。” 说完,孙大海意味深长的看了娇子一眼。我想送送他,被他拒绝了,一个人哼着小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立哥,今晚你先跟包子睡,明天再去给你买床被褥。不过你晚上得小心点,包子这个屁,就像毒气弹一样。” 包子讪讪一笑,说自己吃的多,不消化,明天少吃一点就好了。 睡觉前,我们四个在院子里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誓师大会。 按照年龄排,立哥老大,包子老二,我老三,娇子老四。 “今天咱们四个在此立誓,不求同年同月……” “诶,停停停,你在这拜把子呢?跟着我说:以后咱们四个有财一起发,有钱一起赚!” “……” 睡觉的时候,我开始发愁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一家子人,一天的生活开销也不少。 想着明天去找下三伢子,别管大锅儿小锅儿先来它一锅。 冬天马上来了,买煤的钱都没有。实在不行,那我只能回曹州把吴老二留给我的钱都拿过来。 次日,我起来洗漱的时候,看见坐在院子里的立哥,眼睛上也有淡淡的黑眼圈。 他一脸憔悴的看着我,说他不到六点就起床了。 包子的屁,很冲…… 我让立哥去我的房间补一觉,他问我干什么去? “早饭不用等我了,我去办点事。” 沈阳道的早上,此时已经人头攒动。不少人每天起早来到这里,就是看看能不能碰到新货,从而捡个漏。 直奔三伢子的古玩店,发现大门紧闭,想起来他的摊位,又拐了回去。 只见三伢子正蜷缩在马扎上,闭目养神。 “程老板,起这么早?” “你不也一样?咋回事?有生玩儿?” “没有生玩儿,我想问问你手里有没有活,我这养一大家子人快揭不开锅了。” 三伢子噗嗤一笑,说这马上到冬天了,北方这边土层快上冻了,大多数人都准备开始猫冬了,谁还出来干活? “那咋办?要不你先借我点钱花花?明年开工后再还给你?” 三伢子愣了一下,足足注视了我五秒钟左右,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说吴果,我只听说和尚管施主化缘,施主向和尚借钱倒是头一遭。你要不行去南边看看,弄个大锅儿也够过个肥年了。” 三伢子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从包里数了十张老头币递给了我。 “你先拿着用,回去跟包子商量商量。南边也有我家的产业,不过南边的人和咱们北边的人一直不对付。你们要是去的话,一定要谨慎行事。” 我也没客气,从三伢子手里接过钱。我问三伢子南边具体是哪? 三伢子咬了下嘴唇说道: “莞城。” 我瞧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虑,便皱着眉问他: “咋回事?有什么猫腻?” 三伢子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听南边的长辈提起过,根据《史记》和《汉书》记载,莞城应该有座王墓。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是南边的人还是北边的人都没有找到。”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那么多前辈都没有找到这座王墓,我们这帮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过去也是没啥希望的。 “你再给我拿一千,回来我还你四千,这莞城,我去定了。” 第14章 南上 回到家里,我把三伢子对我说的话告诉了包子他们。 三个人正在吃早餐,油条配稀饭。 早上我没吃,这会还真有点饿了。 娇子去厨房给我拿了双碗筷,立哥问我不是不吃了吗? 老实人说话有时候是真噎人。 “你们感觉这事可行不?” “可行不可行只有试试才知道,三伢子不是说史书有记载吗?一会去买两本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干就干! 胡乱的扒了几口稀饭,我便拉着包子去书店,一般的书店还没有《史记》和《汉书》这两本书。 到了最后跑到图书馆才借到。 看书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催眠,特别是这种文言文。 从早查到晚,也没查到三伢子所说的王墓。 “这小子是不是哄你呢?” 包子揉着脖子,他一开始吹嘘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要将书过目一遍,就能知道其中的意思。 “不能吧,三伢子不像那样的人。” “我是没查出什么来,不行你自己再看看吧,我回屋了。” 我也是看的眼冒金星,伸了个懒腰走到院子里,放松放松放松身体。 正好这会娇子做好晚饭,我们四个人坐在院子里开始讨论起这事儿来。 “首先,要确定三伢子所说的这个王级墓是哪个朝代的,这点三伢子也不清楚。” “《史记》记载的是从黄帝时期到汉武帝元狩元年,而《汉书》是从秦二世元年开始记载的。我们只要找到中间这个时间差就可以了” “那个时候莞城叫什么?” 我看着包子和立哥,他俩都摇了摇头,这时候娇子突然小声说道: “好像是叫岭南吧…” 包子立马,起身进屋拿出书开始翻找,嘴里还嘟囔着:“我还真有印象,我好像看到岭南王几个字了。” 瞬间,院子里只剩下包子翻书的声音了。 包子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低下头继续翻书。 “你们吃你们的,我找到了告诉你们。” 这对于嗜饭如命的包子来说,可真是让我们出乎意料。 大概十分钟左右,包子激动的拍了一下大腿喊道: “找到了,你们看!” 文言文晦涩难懂,但是大致的意思是:公元前221年秦灭六国后,秦始皇又发动了平定岭南的战争,设立了南海、桂林、象三郡,任嚣任南海郡尉。 秦朝后期,爆发陈胜吴广起义,全国各地揭竿而起,中原战火四起。 公元前208年,南海郡尉任嚣病重,临终前让赵佗凭借岭南依山靠海、有险可据的地形御敌。 公元前204年,赵佗统一岭南,为岭南王,自公元前204年至前111年,岭南经历五王一共93年。 “发达了发达了,这要是找到岭南王墓,咱几个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果子,咱何时动身?” 包子开始笑的合不拢嘴了,好像此时他已经翻了岭南王的锅儿。 “这事吧,咱还得从长计议。毕竟咱能查到的资料别人也早就查到了,这么多年不还是没人找到吗?” “计议个毛啊,包爷我一直受上天眷顾,保准到了地方就能掘开岭南王的锅儿。” 他这会属于亢奋状态,我不想理他。 我问了立哥和娇子的意见,他俩属于随大流,问就是可以、都行。问了也是白问。 “娇子,你有身份证吗?” 娇子摇了摇头。 “这样,明天找个办证的,给娇子弄张身份证,然后我们就出发。” 那会的身份证是第一代,比较容易伪造,找个好点的办证师傅,几乎看不出来真假。 第二天我和包子特意去拜访了一下神手李,一是感谢他帮忙找到孙大海,二是想让他帮忙找个办假证的。 这回神手李对我们很是客气,他说要是知道我们和孙五爷的关系,给他马仔一百个胆,也不敢偷我们身上来。 我跟他说这都是缘分,要是没这回事,我们还真不好找到孙大海。 在神手李的帮助下,娇子当天就有了自己的身份证,虽然是张假的。 但是我看来看去,都和我那真的没什么区别。 吴娇娇,嗯,跟我一个姓…… ——— 去往莞城的火车上,包子正啃着苹果看我们三个打扑克。 斗地主一开始叫二打一,别看立哥平时不吭声,在二打一这方面可是完虐我和娇子。 包子就是因为贴了一脸的纸条才不玩的。 这趟火车我们要坐两天一夜,为了节省开支,我们选择了硬座。 “娇子,你刚才就不该出顺子的,直接三带一不就放果子跑了吗?” 可能是这两天混熟了,娇子白了包子一眼,说他不玩别瞎指挥。 我看着满脸都是纸条的娇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娇子把牌一合,扔到小桌板上,嚷着不玩了。 到了晚饭时间,娇子开始给我们接水泡面。 包子说娇子勤快能干,就是屁股小了点,不能生儿子,要不然谁娶她回家都能享清福。 这话正好被接水回来的娇子听到,她将水壶放到桌板上,说谁嫁给死胖子谁倒霉。 “我说的事实,咱不能人身攻击啊。” 坐在我我们对过的是三个中年汉子,他们早早的把酒拿了出来,这会已经酒过三巡了。 这一喝酒吧,就有话题,本来我没在意的,但是其中一个人说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们听说了吗?吴老二和张老三在潭州弄出了龙眼玉珠,据说这珠子是真龙龙眼幻化而成。现在不管是南派还是北派的人都在满世界找他俩呢。” “你听那帮人胡咧咧,这世上哪有什么真龙,顶多是个大蟒。再说了,一颗珠子有什么好稀奇的?这帮人也是吃饱了撑的。” 这两个说完,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人敲了敲桌板,示意他俩说话小点声。 两个人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在意他们,其中一人小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有人说透过龙眼玉珠就能看出这地下有没有蘑菇。这要是真的话,谁也禁不住这玩意的诱惑。到时候我们这些灰八爷就乱套喽。” 第15章 杜三手 我敢肯定这三个人是同行,各个地区的行话不同。他们说的蘑菇是古墓的意思,灰八爷是盗墓贼的自称。 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吴老二没有生命危险,这让我松了口气。 他从潭州弄出来的宝贝,现在被整个道上的人觊觎,所以吴老二现在不肯露面。 包子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过去套套近乎,打探点情报。 我整理了下情绪,微笑着走到他们座位前。 “大叔,你这喝的什么酒哇,我在那都闻到香味了。” 这三人应该是常年翻锅倒斗之人,身上有一股土腥味儿。 三个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刚才没说话的那个人,直接将剩下的半瓶酒递给了我。 “也不是啥好酒,就剩这些了,你拿走尝尝吧。” “这多不好意思,你们还没喝完呢,我倒一小杯就好了。我能坐这吗?”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给我酒的那个人应该是他们的老大,他点了点头示意我坐下。 “几位大叔这是要去哪里?” “唔,我们去莞城。”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有些疑惑。难道他们也是奔着岭南王墓去的? “真巧,我们也要去莞城,听说那里的桑拿全国一绝,想着去体验一下。” 提到这个话题,几人眼里都冒出了绿光,其中一人更是发出了贱贱的淫笑。 “我说小老弟,你还没去过莞城吧?我跟你说,你只要去过一回,你都不想回来了。” 在他们这坐了一会,想要套出来一点话。但是他们很谨慎,除了闲聊天,其它话题他们一概不接。 喝完一杯酒我就告辞回来了,不动声色的对包子摇了摇头,包子努了下嘴没吭声。 硬座火车在夜里最是难熬,到了后半夜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旁边的娇子直接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看样子睡的很香。 我靠在座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刚睡着,就感觉自己的口袋有只手伸了进来。 我下意识的扣住了这只手的手腕,但是这只手滑的很,旋转了一圈,从我的手中挣脱了。 我瞬间站起身子,靠在我肩膀的娇子差点没栽下来,来不及顾及她,回头看到一个猥琐的背影正准备逃跑。 在我起身的一瞬间,立哥已经醒了,他一个箭步就蹿到这个小偷的身后,一把薅住这人的脖子,直接把他提了过来。 “哎…疼疼疼。” 这人脸庞消瘦,鼻子扁平,嘴唇厚厚的。 皮肤很粗糙,双眼里透着狡黠和贪婪。 “我口袋里有啥好东西吗?” “你别血口喷人啊,谁掏你口袋了?傻大个你抓紧放开我,要不然我报警了。” 我差点没被他逗笑了,这不是典型的贼喊捉贼吗? “那你报警吧,我倒要看看警察来了怎么说。” 听我这么一说,他立马换了一个笑脸,刚才嚣张的神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嘿,小哥,误会,完全是误会。我不知道你没睡死啊,打扰打扰你睡觉真是我的不对。大家都是江湖儿女,给个面子。” 此时不少人被我们吵醒,将目光看向这里。 隔壁的三人也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好像在等事态的进一步升级。 “行了果子,让他走吧,咱又没少什么东西。” 胖子一改往日斤斤计较的性格,这会倒是说起了痛快话。 立哥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这才将小偷放开。 “叔,你走吧,这是个误会。” 我转头看了包子一眼,这家伙这会怎么这么反常? 小偷对我们拱了拱手,留下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离开了这节车厢。 “嘿,我说小朋友们,这都偷自己头上来了,你们也能忍得住。” “出门在外嘛,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是混口饭吃。” 隔壁三个人对包子竖起了大拇指,不知道是夸他还是贬低他。 “啥情况?这人是你亲戚?” 我小声问着包子,立哥和娇子也把头伸过来,想要从包子那知道答案。 “什么亲戚朋友的?这人让我想起曾经我师父对我提过的一个人。” “谁?” “梁上君子,杜三手。” 我点点头示意包子继续说。 “据说杜三手有三只手,喜欢劫富济贫,一身偷术早已出神入化。和神手李不一样,杜三手没有团队,喜欢一个人行动。虽是小偷,但在道上名声还算不错。” “你把他说的那么牛逼,不还是被我抓了个现行?我看你是认错了吧?” 包子摇了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但是感觉刚才那人不简单,可能是故意为之。 我刚想说他故意个屁,隔壁的一个汉子猛然站起身,慌忙的翻着自己的口袋,然后哭丧着脸喊道: “大哥,我们的钱不见了!” 其他两人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紧忙又将这人的口袋翻了一遍。 “操他妈,刚才那个狗日的偷了咱们的钱,快追。” 三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桌子上吃的喝的统统都不要了,顺着刚才小偷走的车厢追了过去。 包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有些幸灾乐祸,刚才还调侃我们呢,这会变成了故事的主人公。 “你看看我说啥来着,这杜三手是个劫富济贫,惩恶扬善的好人吧。这三人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还是没搞懂,如果刚才那个真是杜三手,那他偷了三人的钱完全可以离开,为什么还要弄这一出呢? 是想恶心一下这三人,还是有其它目的?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将手伸进口袋里,这一摸,不禁吓了一跳。 我的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张纸条! 包子见我神情紧张,问我怎么了? 我将纸条掏出,张开后看到纸条上写了几段话。 “吴果,恭喜你走出第一步,最近风声紧,在外面莫要提我们的关系,以免惹祸上身。 我没事,你也不要找我,等时机成熟,我自会与你见面!” 是吴老二!这是他给我的纸条! 我心里瞬间激动万分! 看来我之前小瞧了吴老二,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纯粹的土夫子。 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本领,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千言万语汇聚成两个字。 牛逼! 第16章 莞州 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都快不会走了,两只脚都坐浮肿了,鞋快穿不下了。 莞城,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这个曾经还是以农业为主的小县城,已经成为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工业城市。 我们从车站出来,便有人上前问我们是否需要住店,被我一口回绝了。 我的印象中,哪个火车站都有招揽生意的人,他们是怎么做到全国统一的? “这里是真热,娇子,你去买几瓶水喝,要是有雪糕就更好了。” “就属你最馋,人家立哥和吴果都没说什么。” 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娇子的话比以前多了,而且她还爱和包子抬杠。 不过抬杠归抬杠,包子有什么需求,她还是尽量满足的。 “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果子,以后赚钱了咱就在这买套房子,冬天就来这猫冬,多惬意。” 立哥嘿嘿一笑,说要买就去粤州买,这里差着境界呢。 “你懂个屁?粤州能有这么多的桑拿房?男人的天堂你懂不懂?” “天天脑子里想的是啥,娇子怎么还没回来?咱们过去看看!” 快十分钟了,娇子还没回来,我担心她人生地不熟再迷了路。 转过路口,我开始寻找娇子得身影。包子指着不远处的商店门口嘴里骂了一句“草”,然后飞快的跑了过去。 商店门口,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正围着娇子。 “小妹妹,你买这么多水给谁喝啊?” 娇子本来长的就瘦小,这一刻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包子领先了一个身位,我和立哥紧跟其后。 奔跑的过程中,我看见娇子因为被推了一下,手里的雪糕掉在了地上。 “我草泥马!老子弄死你!” 还有几米的距离,包子一个凌空飞踹,直接将一个小黄毛踢倒在地。 我至今还忘不掉那个画面,一个肉墩子凌空飞起,威武中带着点滑稽。 立哥出手狠辣,一手拽过来一个人,然后将两个人撞到一起,这两人直接晕乎乎的躺在了地上。 我看着就剩一个人了,该我表现表现了。没想到娇子趁这人愣神之际,一脚踹向了他的裤裆。 呃…这都是跟谁学的? “嗬…tui,无法无天了你们,天还没黑呢,就敢调戏良家妇女?滚远点,别让包爷我再看见你们。” 黄毛他们立马落荒而逃,走的时候还放下狠话,说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死包子,你说谁是妇女呢?” 危险解除,娇子开始挑理,胖子咧着嘴说道: “救你你不感谢,还要纠结这个,你不是妇女,你是少女行了吧。” 随后胖子仰天长叹: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本来这个小插曲我们也没在意,现在主要的任务是按照三伢子留给我的地址找人。 莞城街与津沽的沈阳道一样,属于古玩交易一条街。 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地方。与津沽一样,这里有个叫古意轩的,是三伢子家的产业。 负责在这看店的是三伢子的堂叔,叫程建斌,四十多岁,给人一种久经商场特别老练的感觉。 “三伢子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不过嘛。” 程建斌拉了一个长音,看了我们一眼接着说道: “自打六十年代开始,无数土夫子来到莞州寻找岭南王墓。可四十年快过去了,还真没听说有谁开了岭南王的锅。”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说我们不用抱太大的希望。 “程叔,事情无绝对,万一老天爷眷顾我们呢?” 程建斌嘿嘿一笑。 “那我就祝你们早日找到岭南王墓,到时候我按照高于市场百分之二十的价格收货。” 程建斌在城中村帮我们租了个小院,当然,房租是我们自己交的,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们有事可以随时找他。 等他走了以后,立哥哼了一声,说这人明显是看不起咱们。 “难得立哥发话,看不起也正常。咱就是四个半大孩子,能帮咱们找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这还是看在三伢子的面子上,要不然人家鸟你不?” 娇子抱着胳膊说道: “那我们就做出点成绩来,让这些老古董们知道,他们年龄大了。以后这倒斗界,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 包子说对对对,不是有句话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吗,咱们把他们拍在沙滩上。 “果子,立哥,咱晚上出去逛逛呗?感受感受莞州的魅力。” 包子的话刚说完,娇子就提反对意见了,她说谁都可以去,就吴果不能去。 “咱就两千块钱,去了车票和吃喝和租房子就剩一千多了,出去干嘛?” 包子撇着嘴说我就能装好人,让娇子给他拿两百块钱,他和立哥出去。 娇子没好气的抽出两张老头币递给包子,嘴里说着:“男人都一个货色”。 包子也不在意,带着立哥高兴的出去了。 “早点回来。” 我没想到立哥能和包子出去,看来他属于闷骚型的。 “娇子,就剩咱俩了,吃点啥?” “你自己吃吧!” 说完,她就转身回房间了。我感觉莫名其妙,这生的哪门子气? 好在我不是很饿,在火车上吃的东西还没消化。现在感觉累的很,于是也回了房间,睡觉! 半夜迷迷糊糊中,我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我以为是胖子和立哥回来了,开始也没在意。 就当我准备翻身继续睡觉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声音。 “是这里吗?” “肯定错不了,六子下午一直跟着他们的。” “妈的,一会男的一人剁只手,那个女的大家轮着玩,虽然前不凸后不翘,但好歹是个女人。我看她那模样,应该还是个处呢。” 听到这些话后,我睡意全无,才明白过来,是白天那群黄毛来找我们报仇来了。 包子和立哥不在家,就凭我和娇子,那不就是人家案板上的肉吗。 我迅速下了床,摸到了娇子的房间,轻轻推了一下她,她立马醒了过来。 我怕她发出声音,马上捂住了她的嘴,并对她“嘘”了一声。 “娇子,一会趁乱跑出去,千万不要管我,去找包子和立哥,知道了吗?” 他妈的,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 我跟他们拼了! 第17章 住院 安抚完娇子,趁那帮黄毛还没进来,我在桌子上摸了一把水果刀直接冲到了院子中。 院子里有七八个人,看到我一个人出来之后愣了一下,随后为首的那个人狞笑着问道: “嘿,小子,那个矮胖子和傻大个呢?” “找你爷爷干什么?” “别跟他废话,先废了他!” 几个人瞬间就围了过来,我将手里的水果刀指向他们。 “谁过来我捅死谁!” “哈哈哈…就你这样的,削个苹果都费劲!上,先要他一只手。” 那个时候,说实话,怕! 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心里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面对汹涌而来的人,我胡乱的挥舞着手中的水果刀。 但是我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反倒是他们的拳脚如雨点般招呼在我的身上,疼的我差点没喊出声来。 很快,我的水果刀就被打到了地上,我闭上眼睛乱挥着王八拳。 突然,一股大力从膝盖处传来,并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感。 我被打倒了,只能拼命护着脑袋,身上早都不知挨了多少下。 紧接着,我感觉手臂上一阵刺痛,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 他们捡起了我的水果刀,刺在了我的小臂上。 “咝…” 可能是疼痛使我的肾上腺素飙升,我猛的拔出胳膊上的水果刀,一个懒驴打滚,抓住离我最近得那个人的脚踝,将手里的水果刀对着他的脚狠狠的扎了下去! 我当时的想法就是,死也要拉一个人垫背!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夜空。 “他妈的,快弄死他!” 这人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有硬物与我的脑袋进行了亲密接触。 剧烈的疼痛使我眼前一黑,随后,我便失去了知觉。 潜意识中,我感觉到有人给我包扎,还听到了娇子的哭泣声。 “人没事,你们先出去吧,别影响我给他缝针。” 听到这些后,我的意识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娇子那张憔悴得脸和满屋的消毒水的味道。 “吴果,你醒啦!” 看到我醒来,娇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眼圈有些黑,眼袋都出来了,应该是好久没怎么睡好了。 “娇子,我昏迷多久了?” “咝…” 说话的嘴部动作带动了头上的伤,疼的我差点没再次昏过去。 娇子见状急忙安抚我,她叫我不要说话,好好养伤,然后就去叫医生了。 过了一会,医生来了,是个女的,看起来没多大。 她容貌出众,眼眸深邃,鼻梁挺直,唇色鲜艳。 我为什么要着重介绍一下她呢,因为这个女医生长的确实挺好看,完全是长在了我的审美线上。 包子和立哥跟在女医生的身后,看到我清醒过来想要上前,被女医生呵斥住了。 “他现在需要静养,你们别打扰!” 说完来到我床边举起手对我问道: “吴果,这是几?” 啊?我一愣,这是在检测我的智商?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女医生是怕我头部受伤,留下什么后遗症,比如变成傻子。 见我没回道,女医生又晃了一下手问道: “吴果,这是几?” “这是手指头。” “哈哈哈……” “闭嘴,你们先出去,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包子他们悻悻的离开了病房,女医生检查了一下我的胳膊,又看了看我的精神状态,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好休息,别乱动,有事叫我。” 说完,还给了我一个甜甜的微笑,那一刻,我感觉我好像恋爱了。 而我从她的胸牌上看到了她的名字。 白露。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好名字。 “白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本来快出病房的白露听到我的问题后停下了身形,她转过身对我说道: “出院?你还是先养好身体吧,出院暂时就别想了。” 说完,白露就离开了病房。 我长叹一声,我这是算什么? 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 “果子,你可真猛,一个人对那么多人都没怂,有我一半的风采。” 我躺在病床上,享受着娇子的喂食服务,听着包子和立哥说着那天的事。 那天我昏过去之后,包子和立哥正好从外面赶回来,我这才幸免于难。 我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天,胳膊上缝了四针,脑袋上缝了十八针。 身体上大部分是淤青的,最严重的是头上的那一板砖,不止缝了针,还有些脑震荡。 通过程建斌,也调查出那群小混混的背景,就是一些流氓地痞,整日里无所事事,到处寻衅滋事。 程建斌在莞城也有些能力,他请人帮忙处理了这件事,同时也帮我垫付了医药费,要不然我们剩的那点钱还真不够。 “果子,你知道老程请的谁出面吗?” 我摇了摇头。 “老程请的简世,简世你知道是谁吗? 我又摇了摇头。 “简世是谁你都不知道?那可是带着三百兄弟火拼莞州当地黑社会的传奇人物。 现在整个珠三角的名气,有谁能大过简世的?没想到老程这个家伙和简世还有关系。” “那我们这人情可就欠大了,等我出院了得好好谢谢人家。” “等你出院再说吧,我想着这两天和立哥出去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找到几个小锅,先对付几个解决生活问题。” “把娇子也带着,让她熟悉熟悉业务。” 娇子不愿意,说还要照顾我。 “我这能吃能动的,照顾我干嘛?你先跟包子他们去,有事我就叫白医生了。” 娇子不情愿的“哦”了一声,我嘱咐包子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切不可掉以轻心。 当天晚上,他们三个就走了,空落落的病房里就剩我自己了,想起白露医生的那张脸,我就忍不住想见见她。 刚有这个想法,白露就来查房来了,见我状态良好,便和我聊了几句。 “白医生,你多大了?” “25,怎么了?” “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怎么?想泡我?” 被她揭穿内心的想法我尴尬的笑了笑。 “先养好你的伤吧,小屁孩…” 她是从哪里看出我小的呢…… 第18章 勘探 接下来几天,包子他们早归晚出。 白天回来到医院转一圈,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我问他们有什么收获,三个人一起摇摇头,说连个清代的锅都没找到。 我安慰他们,这也不是急的事。我现在能下床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到了拆线那天,我看着头皮上宛如蜈蚣般的疤痕,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本来帅气的我,这回算是破相了。 不过这条疤痕倒是给我增添了一点凶狠的属性值,以后的战斗力可能会增加五个点。 拆完线第二天,我出院了。 这天我没看见白露医生,询问护士才知道她今天休班,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相遇。 晚上,娇子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对身体大补的。 特别是那个母鸡汤,上面飘了一层油,一口下去,感觉喉咙都在往上冒油。 “果子,这几天我们查了《粤州府志》和《岭南志》,上面有这样的记载。” 我“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孙权时,闻佗墓多以异宝为殉,乃发数千人寻掘其冢,竟不可得。” “意思就是孙权曾经也发动士兵寻找赵佗墓,但是赵佗生前就对其墓做了十分隐秘的我安排。因山为坟,地面不留痕迹,十分隐秘。” “按照秦埋岭汉埋坡的说法,这个岭南王墓可能是在山岭上,也可能是在山坡上。” 娇子用手拄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说道: “那我们明天去买份地图,从地图中查下莞州哪有山岭,我们一一排查就好了。” “这几天涨智商了,这你都能想到。” 包子和娇子正绊着嘴,敲门声响了起来,立哥放下碗筷去开门,只见程建斌拎着不少东西走了进来。 “出院怎么不知会一声?害的我白跑一趟医院。” 程建斌跟之前判若两人,这又是垫付医药费,又是找人帮忙解决小混混的。 他做这些不能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吧?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但他不说,咱们也就不点破,等时机成熟了,他自然会说的。 “这不是怕麻烦程叔你吗,这些天也没少给你添麻烦。你吃了没有?要不一起吃点?” 程建斌忙摆了摆手,说自己吃过了。 “恢复的怎么样了?你出院有点急了,在住几天好好休养一下,恢复的差不多在出院也不着急。” 我想着,就我和三伢子这个关系,还不能让程建斌这么嘘寒问暖吧? “程叔,我真没什么事了。我听包子说你为了我们的事还请了一个大人物帮忙。这让你欠这份人情真不好意思。” 程建斌大手一挥,说这都不是事,谁在江湖上混没点事?谁还能不求人呢? 我嘿嘿笑了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了。 程建斌见状,起身准备告辞。我也随着起身将他送到门外。 刚出大门,程建斌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问道: “吴果,吴登辉是你什么人?” 他这话问的我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他突然这么关心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吴老二! 吴老二叫我不要和外人说我们的关系,但从程建斌的态度来看,应该是友非敌。 “程叔,你认识我师父?” 听我这么一说,程建斌好像的得到的想要的结果。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与老吴有些渊源,在莞州有困难随时找我,我尽量帮你解决!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看着程建斌的背影,我心里有些讶异。 吴老二的人脉到底有多广? 回到院子里,我把刚才和程建斌的对话告诉了我包子他们。 包子耸了耸肩,说这样的关系不用白不用,反正都是承我师父的人情。 “别管谁的人情,那是咱欠下的。果子的师父又没求他办事。” 立哥的话深得娇子的赞同。 包子伸了个懒腰,说以后还了就是,纠结这揍嘛? 次日一早,娇子带回早餐的同时还带了一张莞州地图。我们坐在一起边吃早餐边研究莞州的地形。 “从地图上看,莞州这里有十多座山,你们看松山顶、金屏山、龙凤山以及北门山的位置都属于绝佳位置。 不过具体我们要实地勘察一下,吃完饭以后,我们就出发,就当作是旅游了。” 我们第一站来到了金屏山,虽然整体看金屏山的气势不错,但山脉平软宛转中蓄,不是绝佳的墓葬地。 接着是松山顶和龙凤山,松山顶口穴无牛角以包于下,此处气散。龙凤山乳突无蝉翼蔽于后,此处气塞。 半下午的时候我们又来到了北门山,刚来到这里我的眼前就是一亮。 这北门山在莞州龙岗镇,这里属于低山丘陵,地势四周高,中间低。 用形峦断决诀中所讲就是:水口关锁截横栏,木火星辰叠相连,砂证明堂堂正穴,仓库分明居两边。 “这里可能有货!” 听我这么一说,包子他们都兴奋起来,完全忘了这一天的疲倦。 “那还等什么?回去准备家伙事,晚上咱们来探它一探!” 包子说完就要回去,立哥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果子说可能有货,还没确定呢,你慌什么?上去瞧瞧,万一是别人翻过的锅儿,那不是白高兴了。” “就是,一点深沉都没有。” 包子“切”了一声,说就算是剩锅儿也得留点残汤剩饭吧。 “贼不走空,你去开锅儿会给别人留点肉吃?” 包子讪讪的笑了两声,率先朝着北门山走了上去。 “果子,你说这里会不会是岭南王的锅儿?” 我摇了摇头,但凡懂点风水的人,都能看出这里地形特点。要是岭南王的锅在这里,早都被别人开了。 这也是我提醒包子不要高兴太早的原因,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果不其然,在入山后没多久,我们便发现了墓道砖。 不远处还发现了已经被回填的盗洞。 “这应该是座唐墓,可惜了!” 包子不解的看着我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是座唐墓?这些砖告诉你的?” “你还真说对了,就是这些砖告诉我的。” “……” 第19章 搬家 这些墓砖上雕刻着莲花纹的图案,莲花是我国传统花卉。 唐朝时期,莲花受到儒道释三教尊崇,是美好圣洁的象征,寓意着吉祥,营造佛国净土。 所以莲花纹在唐代墓葬中备受推崇,出现频率较高。 听我说完以后,包子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娇子和立哥也没了兴致。 “不要灰心,你们也不想想,做咱们这行的有多少人?其中能人异士更是数不胜数!咱们要抱着平常心,这锅都叫咱们开了,人家还活不活?” 包子有些不甘心,他捡了几块墓砖准备带走。 我问他这是干什么? “这好歹是唐代的砖,应该也能值点钱吧?” “嗯,值钱,留着你死了以后我用它给你砌个墓。” 这一天一无所获。 回到家已经天黑了,离得很远就看见院子的大门敞开着,我们四人立马警觉起来。 莫不是那群黄毛又来找麻烦来了? 包子和立哥在墙根下一人捡了一块板砖,我将娇子护在身后,猫着腰来到门口。 从门口向院子里瞥去,只见一个人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这人身后还站着四个人,像是保镖一样。 这是哪来的大人物?我从来都没见过。 “咳咳,你们进来吧。” 那人咳嗽了一声,冲着门口喊了一句。 “应该不是敌人,咱们进去看看。” 包子说着,率先进了院子,不过他手里的板砖一直握在手里。 进了院子,我看清了这个人的样子。 他看起来很斯文,体型偏瘦,有一副瓜子脸和大眼睛,精神看起来很饱满。 “不好意思,别经过允许就进了你们的家,我想你们应该走不远,就在这等了。你们不介意吧?” “介不介意你都进来了,怎么?找我们有事?” 这人笑着站起了身子,目测他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七五,一股子书生气。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简世,你们谁是吴果?” “简…简世?” 包子立马将手里的砖头扔掉,脸上堆满了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简哥,你的辉煌事迹早有耳闻,他就是吴果。” 包子说着一把将愣着的我推了出去,还在我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简…简哥,你找我?” “别紧张,我是听老程说老吴的徒弟在这,我今天就是来看看。听说老吴最近有不小的麻烦,我作为他的朋友理应照顾你一些。” 他说话文质彬彬的,任谁也想不到,他是一位叱咤风云的黑道大哥。 简世能自降身份来找我,说明和吴老二的关系非常的好。 这让我再一次对吴老二刮目相看。 这个农村的小老头,居然在江湖上结交了这么多有能力的朋友。 “我在象山那里有几间公寓,这里的条件太简陋了,你们搬过去住吧。” 我挠了挠头,刚想拒绝,简世接着说道: “别推辞,现在不太平,那里是我的地盘,对你们的安全有保障。现在有好多人要找老吴的麻烦,你是他徒弟这件事我想很快也会被别人知道。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还是搬过去吧。” 他这么一说,我也就不再客气了。 “好吧,那就麻烦简哥了。” 其实我们也没啥好收拾的,带上被褥和洗漱用品就可以。 面包车上,简世一直拿着大哥大打电话,我看向他的手下,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一句话都没说。 挂了电话的简世笑了笑: “最近挨了好几场刺杀,不得不小心一点,这里比不得京城,还是有很多人不服啊。” 包子一脸崇拜的看着简世问道: “简哥,听说你连马中豪都揍过,这是真的吗?” 简世叹了口气说道: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到了地方,简世把我们领进公寓,这里的居住环境确实要比那个院子好多了。 不过我有些心疼,心疼院子的租金。 “你们先在这住着,有啥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说完又从他手下的口袋里拿出一部大哥大递给我。 活了十六年,电视倒是没少看,这个大哥大还是第一次碰。 那时的大哥大加上座机费,要两万块了。 这些钱足够在二线城市买套房了。 简世走了以后,我们开始分房间。其实也没啥好挑的,房间里布置的都差不多。 我们所在的是一楼,这一层有十间公寓,全是简世的。 我能像他一样潇洒就好了。 “果子,真没想到,你师父认识这么多人。要不你回头给我介绍介绍,我也拜他为师算了。” 包子收拾完自己的房间,来到我的房间跟我扯屁。 “你算了吧,我怕你把老吴在气个好歹的。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咱们继续去其他地方转转。” “我感觉咱们这次来了也是白来,算了,就当旅游了。” “你不是说你是上天眷顾,来到都能找到岭南王墓吗?” “你说那话,走了,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我思绪万千。 从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江湖险恶,步步惊心。 后半夜,我被走廊里高跟鞋的哒哒声吵醒。 可能是这里的其他住户,但是这个时间回来,确实有点扰民。 可转念一想,莞州作为性都,这些后半夜回来的女人应该都是这方面的从业者。 何况简世的黑社会性质,他的手底下有这些从事性服务的女人,也是理所当然。 等到高跟鞋得声音消失,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有了睡意,打算去楼前的院子里透透气。 夜里很是宁静,我伸了一个懒腰,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象山,突然感觉象山这里的位置有些奇特。 我抬头看像天空,发现象山与元武星交相呼应,元武代表土元素,这不应该是巧合吧? 这一发现让我兴奋不已,这象山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内里可能暗藏乾坤! 真想快点天亮,然后去象山一探究竟。 “哟,简哥跟我说这里住进来几位贵客,没想到年龄这么小啊?小弟弟,你叫什么?要不要姐姐帮你按按身体啊?” 回房间得时候,遇到一个身穿低胸吊带睡裙的女人,我没敢看她的脸,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间。 第20章 乳突穴 象山的重大发现,根本让我睡不着。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捱到天蒙蒙亮,我便起床挨个敲开包子了他们的门。 “你有病啊,这才几点你就敲门?你睡不着这人也得睡啊。” “睡个毛睡,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快跟我上山。” 包子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还是回屋穿衣服去了。立哥就没那么啰嗦,他也没问干嘛,转身收拾去了。 到了娇子门口,我刚要敲门,她就把门打开了。 “哈…昨晚那个骚女人好看不?” 此刻的娇子穿着睡衣,胸虽然平,但是那两个点还是比较突出的。 我赶紧转移了目光说道: “瞎说什么呢?赶紧穿衣服,来活了。” 娇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掐着嗓子说道: “哟,小哥哥有发现啦,我这就去换衣服。” “你看看你那做作的样子。” 五分钟后,我们集合完毕,一同向象山进发。 “果子,你说你昨晚夜观天象,发现了象山不寻常?” “嗯?有何不可?” 包子看着我,脸上一脸问号。 “果子,我发现你现在学会吹牛逼了。我师父那么大岁数了,都不能说认全所有星宿。” “你自己不是都说过嘛,你们擅长制药,对这些可能不研究。” 象山面积不大,整体看过去倒像是人工堆砌出来的大山坡。 用时一个小时,我们登上了象山顶,从山顶向下俯瞰,发现这象山的风水格局确实不简单。 “你们看以咱们这个角度向山下看去,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立哥挠了挠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 娇子说是不是山下左右地形偏高一些? 我点了点头,包子接着说道: “中间,就咱们住的公寓那稍低一些。” “勘舆点穴纳山川,高山平地穴天然。但看晕圆并应落,峦头宝鼎正方圆。” “这象山与元武星交相呼应,而山下左右两侧地势偏高,中间偏低,这是典型的乳突穴。” “你们看左右两侧的地势像不像波浪形的水流?而中间则是一汪清泉。” “逆水砂,富勘夸。东仓西库富贵家。金箱玉柜积财宝。银并瓶盏注谷如砂。” 包子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将手指向我们所居住的公寓位置说道: “就是这里?” 我点了点头。 “那还等啥?准备工具开干啊!” 这次不光包子急,我也很急,如果我这次判断的没错,这里将会是一座大墓。 下了山,我们四个开始分头行动。立哥和包子去找程建斌,管他要些工具。娇子去准备后勤保障的东西。 而我,则是去实地观察一下。这处公寓小区占地上万平,住户自然不少。想要人不知鬼不觉的向下探斗,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将整个小区逛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口。突然我灵光一闪,这里会不会有地下室? 我掏出大哥大给简世打去了电话,电话那头是搓麻将的声音,看来他挺闲的。 “喂,果子,在那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这里挺好的。简哥,我想问你个事,我住的这里有没有地下室?” “地下室?” 电话那头的麻将声突然停了下来,接着是关门的声音,简世咳嗽了一声问道: “你们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简世和程建斌熟,我们来莞城的目的他自然也清楚,于是我也没隐瞒他。 “简哥,我确实发现了一些端倪,但是不敢确定。这里人多眼杂,实在没有下手的地方,所以我想问问这里有没有地下室,想从哪里入手。” 简世沉吟了一下说道: “地下室应该有,我当时也没在意,感觉用不到。一会我派人过去,实在不行直接买下来一间。” 没多大一会,一辆面包开进了小区,来人是简世的保镖之一。 “简哥让我过来看看,一般地下室都是在楼梯的下边。这栋楼一共三个单元,应该有三个地下室。” 随后,他就带着我找到了看管小区的负责人,但是这人说地下室已经被人买下了,多是为了堆放杂物。 “你能联系到人吗?我想把地下室买过来。” 有简世的名头在这搁着,负责人很上心。不到半个小时,原买主就来到了这里,一口价,八百块块。 地下室到手了。 在莞州,简世的名头确实管用。 原买主也是买价来,买价卖。 到了下午,包子他们才回来,包子说程建斌那里工具不齐全,好多都是在铁匠铺现打的。 我们来到地下室,把里面的杂物都清理了出来,卖废品还卖了十来块钱。 够我们几个吃一顿饭了。 收拾完之后,我们来到我的房间里开始商量这活怎么干。 娇子负责放风,立哥和包子负责探土,我则是负责把土运走。 我的工作可是至关重要的,这里不像在野外,稍有一些动静就会被人发现。 这些土还不能散到一个地方,这么大的工作量,想想都头疼。 万事俱备,只等天黑。 这段时间,无疑是难熬的,包子连晚饭都没怎么吃,就等着晚上大展身手。 这算是我们独立的第一次行动,都在心底憋着一股气呢。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包子和立哥钻进了地下室。娇子在四周检查了一遍后回来说道:开工! 地下室铺了一层砖,立哥用钎子撬开了一块后开始探土。 刚下了几钎子,立哥就把钎子抽了出来,他摇了摇头说这下面有石头。 “换位置!” 这次又向左移了五十公分左右,立哥再次下钎。这一次倒是没遇到什么阻碍,可是整根钎子下去以后,土质依然没什么变化。 “钎子不够长了,给我拿根套管!”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立哥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回头对我们说:“到了!” 然后他开始慢慢抽出钎子,将套管一节一节摘下。 随着最后一根钎子被拔出,我们都将目光聚集在钎子的尖圈上。 “青泥!果子,立哥,我们这次真的要发财了!” 第21章 打洞 “你就不能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包子自知刚才有些激动过头了,他抓起一旁的铲子,掀开周围的砖,开始用力的挖起来。 “不要急,这深度最起码十几米,咱们一天挖不完。立哥,你和包子轮流挖,我去找地方把土散开。” 这真是费力气的活,我想着这要是在野外多好,只散夯土就行了。这下可好了,包子和立哥挖出多少我得散多少。 一开始,我只敢用小袋子往外运土,到后来看到没人注意我直接换了麻袋。 一次装大半麻袋,也有七八十斤,扛起来也颇费力气。 好在公寓后边有一个人工水塘,将土道里一些也看不出来。 到了后半夜,包子和立哥的速度慢了下来,这耗费体力的工作长时间下来身体也吃不消。 “包子,立哥,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们先回去休息,还剩这些土我自己散完就好了。” 包子不愿意,他说已经挖了七八米了,在加把劲天亮之前差不多能挖到灌顶。 “你还怕到嘴的鸭子飞了不成?你要是累死了,那东西只能我们三个平分了。” 包子这才从探洞里爬了出来,他看着还剩不少土,想要和我一起运出去,我没答应。 “人多目标就大,咱要时刻保持警惕,你和立哥先回去吧。” “果子说的对,咱们先走吧包子。” 包子回头看了一眼盗洞,眼神有些恋恋不舍。 等包子他们走后,我又运了三袋土才算把地下室的土清理干净。 当我拎着麻袋回来,正在单元门前掸身上灰尘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把我吓了一跳。 “小弟弟,这么晚了还不睡,你干什么呢?” 是昨晚那个吊带女,她昨天也是这个时间回来的。 “没干什么,出来吹吹风。” “吹风用得着拿麻袋吹吗?你这一身尘土,是不是做什么坏事去了?” 我皱了一下眉头,抬头看向她。 这个女人盘着马尾,依旧是穿着昨天的低胸吊带,大半个胸脯裸露在外。 她面容姣好,但是可能是因为长期纵欲的原因,脸上的皮肤显得有些松垮。 手里拿着女士香烟,倚在门口,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哦,本来想弄点土在屋里面养几盆盆栽,但是那边的土里有好多碎砖块,我就没要。” “哦~” 她的这个哦拉了一个长音,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面部表情,她又笑呵呵的说道: “时候不早了,快去睡吧,要是睡不着可以来找姐姐,姐姐的门没锁哟。” 说完,她还给我抛了一个媚眼。 我浑身一激灵,这女人有点讨厌。 总感觉她不止是风月场所里的小姐那么简单。 我又回到了地下室的门口,看着门上已经锁死的锁,才安心的回到房间里睡觉。 第二天,我把那个女人的事告诉了包子他们。 娇子撅着嘴说道: “我昨晚听见你们的谈话了,这女的保准不是什么好人。” 包子呲着牙问娇子是怎么知道的? 娇子白了他一眼说道: “我闻着味了!” “啥味?” “骚味!” 这话把我们逗的哈哈大笑,等大家都安静下来之后,立哥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今天晚上看看,如果那个女人有其它意图的话,咱们就…” 立哥边说边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包子迟疑了一下说道: “咱们是盗墓贼,不是杀人犯,这要背上人命,是会挨枪子的。” 立哥哼了一声,表情有些冷酷。 “不管哪样都够你喝一壶了,虱子多了不要咬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果子和娇子,你俩说说,我的想法对不?” “对,杀尽天下所有骚狐狸!这些人简直是骚不可闻也!” 我看了娇子一眼,感觉她怎么跟那个女人有仇一样。 “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这个女人起什么幺蛾子,咱们就做了她!谁也不能阻挡我们发财的脚步。” 到了下午,简世给我打来电话。 他询问我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感觉他对我们这次行动比较感兴趣。 我昨天还在想,如果开了岭南王的墓,简世这里要不要给他留几件东西? “简哥,还算顺利,就是……” 我将那个女人的事说给了简世听,简世呵呵一笑说道: “你说的那是花姐,她是我夜总会里的妈咪。你们放心大胆的干,花姐不会干预你们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放松了许多,毕竟要是因为她出了纰漏,或者背上命案,那还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那我就放心了简哥,我要是开到了好东西,给你留两件。” 挂了电话,我把玩着手里的大哥大,想着这次要是运气好,我们每个人都能配一台大哥大了。 到了晚上,工作继续进行。 包子拍胸脯保证今晚一定能挖到灌顶,他和立哥撸着袖子干,可是累惨我了。 “诶诶,我挖到夯土了!” 当我拎着麻袋再次返回的时候,包子兴奋的大叫起来,我立马放下麻袋,趴在了盗洞口向下看。 “包子,别直接开,在左边和右边分别打出一条横洞来,确保够一个人通过的。” 这年代久远的大墓,容易坍塌,在左右打一条横洞是为了保险起见。 运上来的夯土就不用我再向外散了,加上地下室留的土,足够回填的了。 “包子,要不要上来歇一会,我替你一下。” 立哥拉着绳子,从洞里向下看,不一会,一筐夯土被他拉了上来。 “果子,我闻到了青铜的味道,这要是弄个四羊方尊出来,咱们下半辈子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立哥,你下来打下横洞吧,我实在打不动了。” 包子气喘吁吁的从洞口爬了出来,此时他浑身都是泥土。 他一上来就直接瘫倒在地,说现在给他一个花姑娘都提不起劲。 立哥松了一下筋骨,顺着蜈蚣梯爬了下去。 “果子,一会把绳子给我顺下来,争取一个小时搞定它!” 第22章 包子的屁股 “开锅了!”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挖掘,立哥疲倦带着兴奋的声音传了上来。 包子整理好蜈蚣梯就要下去,而这时,外面传来娇子的鸟叫声。 “布谷…布谷…” 三声鸟叫,使我大惊失色,我告诉包子见机行事。 急忙打开地下室的门,然后上锁,这动作一气呵成。 来到走廊,就看到花姐正朝我这里走来。 我觉得她今天回来的时间比前两天都要早一些。 “挖好了吗?小弟弟?” 听到这话,我心里瞬间涌起了一丝危机感! 这女人从哪知道的消息?不可能是简世告诉她的吧?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如今这个情况,我只能装傻充愣。 同时脚上积攒力量,准备对她随时发动攻击。 花姐从皮包里掏出香烟自顾点上,她对着我的脸吐了一口烟雾说道: “你别紧张,我就是好奇,是谁培养出来的弟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天赋?说实话,这象山我探查了大半年了,没想到真正的地方居然在这栋公寓下边。” 听她说完,我心里不禁升起一丝疑问,她探查?莫非她是同行? 见我不说话,花姐笑吟吟的说道: “自古南北两派就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大老远从北边跑过来,还翻了这里的斗,你说要让这边的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威胁我?” 此时我的脸上已经带着怒意,要不是因为她是女人,我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不不不,我可没威胁你的意思。我想以后咱们可以合作,但是被你捷足先登的这个锅儿,我要拿一成。” 我差点没被她逗笑了,她这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要拿走我一成的收益,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见我阴沉着脸,花姐又继续说道: “这对你没什么坏处,知道岭南帮吗?我就是他们的支锅儿!” 她这话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是岭南帮的支锅儿? “你的身份简哥知道吗?” 花姐来到我身边,抬起胳膊搂住我的肩膀。她个子和我差不多,胸前的伟岸直接靠在了我的胳膊上,香气扑鼻。 “我尊称他一声简哥,但是他不也得叫我一声花姐?莞州不是他一家独大,这个道理你懂吗?” 听她说完,感受着胳膊上的柔软,我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好,一成就一成,但是你要是有粮下锅儿,必须要算我们一份!” “成交!” 我回到了地下室,包子问我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跟他说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先干活,回头再说。 包子嗯了一声,带着几个麻袋率先向洞内下去。我也抓了几个麻袋紧随其后。 “立哥,怎么样了?” 最下面的立哥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然后又照了下黑漆漆的墓洞说道: “我正等着通风呢,现在差不多了,东西带好了吗?随时可以下去了。” “走!” 立哥率先爬了下去,我是最后一个,到了墓内,感觉一股凉气吹在身上,冷飕飕的。 墓室内是红砂石墙,我们落下的地点正好是墓门后的墓道。由于墓道土石的压力,石门已被挤开,门轴断裂。 从墓道进入,是墓室的前室,左右是东西耳室。 墓室的墙壁上刻有精美的壁画,乍一看像是龙形生物。 我轻步跨入东耳室,凭借手电筒的光柱,映入眼帘的是大铜壶、铜钫,铜提筒等排列有序的放在一起。 最令我感到兴奋的是,沿着石壁脚下,一个个铜钟、石编磬整齐的排列着。 仿佛墓主人刚刚离去,那悠扬的钟乐声,依稀在墓室回荡。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里的壮观了,呆立在原地,居然忘了用麻袋装这些东西。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将我拉回现实,是包子的声音,我急忙跑到西耳室。 看见包子一只手正捂着屁股,一只手拄着地,双腿跪在地上,一脸痛苦的表情。 “包子,怎么回事?立哥呢?” “咝…立哥去主墓室了,果子,我好像被蛇咬了,你快帮我把毒吸出来。” 说着他就把屁股挪到了我跟前,指着受伤的那块肉,让我帮他吸血。 “这里哪有什么蛇,你把裤子脱下来我看看。” 包子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但他还不忘开玩笑的说道: “我脱裤子你可别对我有非分之想。” 当他脱下裤子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屁股上有一排牙齿印,伤口已经发黑,这明显不是蛇留下的痕迹。 “包子,我感觉咱们应该先上去,你这可能有点棘手。” “不行,先拿东西!” “听我的!立哥?立哥!” 听到我的呼喊,立哥很快就从主墓室里出来了,他看到包子的样子后有些吃惊。 “快,先上去,要不然包子就没命了。” “包子,趁你还有劲,先往上爬。” 立哥率先爬上蜈蚣梯,然后用手拽着包子,我在最后,用双手拖着包子的腿,一点一点向上爬。 十几米的高度,我们足足爬了十分钟,等我们爬到洞口的时候,包子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立哥,你将包子扶到我的房间,我去叫娇子!” 等我和娇子回到房间的时候,立哥已经将包子扶到了我的床上。不过是趴在床上的,露出半个屁股。 “娇子,去弄些热水,还有热毛巾。” 立哥急忙摆手说道: “没有用,包子这是中毒了,墓室里一般都会有一些毒蚁猛虫,你看包子的屁股都肿了。” 我看了一眼胖子的屁股,伤口开始有些发黑了。 “果子,立哥,你们快装啊……” 都这个时候了,包子还不忘那些宝贝。 这明显是有些胡言乱语了。 “别愣着了,快去找医生啊!” 娇子见我俩呆愣愣的,出言提醒我俩。 “这么晚了,哪还有医生?” “那送医院!” 立哥摇了摇头,说可能来不及了。 “那不能眼睁睁看着包子去死啊!” 娇子的声音已经有了哭腔,他和包子平时虽然吵吵闹闹,但是真有点什么事,还是很关心对方的。 看着一动不动的包子,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她或许能帮我们救回胖子。 花姐。 第23章 解毒 想到花姐的原因是因为她是岭南帮的支锅,对墓里的不明生物肯定会有了解。 对症下药,才能解了包子的毒。 想到这里,我急忙去敲花姐的门。 咚咚咚。 “谁啊?” “花姐,是我!” “进来吧,门没锁。” 她还真不锁门,难道她真的不怕有歹人对她胡作非为? 花姐屋内的布局和我们一样,过了玄关就能看见床。 此时花姐正侧躺在床上看着我,胳膊拄着头,胸前白花花一片。 “怎么回事?按耐不住了?” “花姐,我朋友在墓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我想请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他解毒。” “哦?” 花姐立马从床上下来,一双大长腿在睡裙下若隐若现。 “快带我去看看!” 花姐脸上的表情难得严肃,我带她来到房间,娇子看见花姐后皱着眉头,一脸敌意。 花姐仔细观察了包子屁股上的伤口,表情有些凝重的说道: “这应该是被冥鼠咬伤的,先去弄些黑糯米,然后再准备一斤童子尿和一斤公牛尿,五钱鬼枯藤和三钱九节菖蒲。” 我顾不上天有多晚,我立马给简世打过去电话。黑糯米、童子尿和公牛尿好弄,这鬼枯藤和九节菖蒲只能等天亮了再去找。 “先用黑糯米和童子尿保住他的命,你俩是童子吗?是的话赶紧尿去。” 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问道: “那个…那什么…花姐,梦遗过还算童子嘛……” 花姐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说了一声“算”后,我赶紧红着脸去了卫生间。 不一会,简世的手下送来了黑糯米,我的童子尿也接好了。 别看立哥老实巴交的,他居然不是童子之身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端着尿来到包子身边,刚掰开他的嘴花姐就拦住了我。 “这童子尿不是给他喝的,是给他拔毒的!” 我恍然大悟,连忙按照花姐的吩咐办,同时心里还有一丝失落感,我还挺期待包子知道了喝我的尿后的反应。 “将黑糯米和童子尿混合到一起,敷在他的伤口上。” 我看了一眼娇子,她立马嫌弃的后退了几步。我又看了一眼立哥,他抬头看着天花板,好像上面有什么好看的东西。 他妈的,自己的尿自己不嫌弃,为了包子,我拼了。 “呕,娇子,有手套吗,呕…” 混合着童子尿的黑糯米,敷在了包子的屁股上。包子一激灵,同时我发现黑糯米竟然慢慢变成了暗红色。 “这冥鼠生活在地下,以腐尸为食。本身就具有强烈的鼠毒,再加上尸毒,可谓是毒上加毒。糯米变红以后就要更换,切记,红糯米不可用手拿,找根筷子拨下来。” 这几样来回几次,直到黑糯米不再变颜色,我才松了口气。 包子好像也舒服了一些,趴在床上隐隐有了鼾声。 “公牛尿与鬼枯藤和九节菖蒲一起熬制,要把一斤尿熬成一碗的量。然后给他服下去就好了。” “谢谢花姐,今天要是没有你,包子可能就没命了。” “啊…哈…不用谢,时候不早了,我得睡觉去了。” 花姐打了一个哈欠,扭着身子走了。 娇子在后面小声说道: “骚狐狸。” “话不能这么说,咋说她也算是救了包子的命,对不?果子。” 立哥给花姐说起了好话,惹得娇子怒骂道: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立哥摊了摊手。 “我招你惹你了……” 我闻了闻自己的手,上面满是尿骚味,去卫生间打了几遍香皂也洗不掉。 包子真有福气,有我这样一个好哥们。 上午九点多,简世亲自把公牛尿、鬼枯藤和九节菖蒲送了过来。 他看到包子的状态后说道: “我虽然不懂你们这行,但我也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做事一定要量力而行。” 娇子接过东西,开始给包子熬药,在锅沸腾的那一刻,屋里都待不下人了。 “谁他妈在屋里煮屎呢?” 也不知道是哪楼的住户开窗户喊了一嗓子,我们也没法反驳。 确实,这味道跟煮屎一样。 经过两个小时的小火慢熬,那一斤的公牛尿终于熬成了一碗。 娇子和立哥早已躲的远远的,没办法,只能我来伺候包子了。 看着碗里黑中带红,红里透紫的液体,再加上那屎一样的味道,我就忍不住干呕。 我憋着气将药端到包子身旁,捏着鼻子说道: “包子,乖,起来喝尿了,哦不,起来喝药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昏迷中的包子居然将一碗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然后他还打了一个嗝,那味,辣眼睛…… 把包子伺候好,立马找来袋子,将锅和碗都装进去,让娇子扔掉。 不到半个小时,包子醒了,他此时还有点虚弱,双眼有些无神的看着我。 “果子,你给我吃什么了?我咋感觉嘴里一股骚味呢?” “没啥,解毒的药,你好好休息。” “不…不行,我想拉屎,我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 我赶紧将他扶进卫生间,生怕慢了一步他在拉我床上。 他刚进去,卫生间里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放鞭炮一样。 紧接着,一股恶臭从里面传了出来,熏的我直接逃离了房间。 我这间房,是不能住了。 “你们有完没完?这是研究生化武器吗?” 我从楼道里出来,看到楼上的居民各个门窗紧闭,刚才的声音不知道是哪户居民发出来的。 “果子…吴果,快扶我出去,我他妈快要熏死了!” 包子在房间里声嘶力竭的喊着我,说实话,我是真不想进去了。但是立哥早就跑没影子了,娇子一个女孩子也不合适。 “哎,你在等一会,我又有感觉了……” 此时此刻,我只能吟诗一首: 脚踏黄河两岸, 手拿机密文件。 前边机枪扫射, 后面炮火连天。 终于,在经历了半个小时的苦痛折磨之后,包子终于出来了。 “果子,快让娇子给我做点饭吃,我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第24章 开棺 我挺佩服包子的,身上的那股尿骚味居然还能吃下去饭。 娇子把剩下的黑糯米煮了粥,小半盆都被包子吃的干净。 “你们怎么不吃?” 我们三个一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饿。 特别是想起了童子尿混合黑糯米,我就有种包子在吃这个东西的错觉。 “包子,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包子吸溜了一口糯米粥说道: “除了饿以外也没啥感觉了,对了,我到底是被什么毒蛇咬的?你们又是怎么帮我解毒的?” 立哥和娇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赶紧干咳了一声说道: “就是一条普通的小毒蛇,你多睡了会毒自然就解了。吃完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和立哥去把东西弄出来。” 包子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下去,也就没有争。 吃饱喝足之后,包子翘着屁股趴在床上,叹了口气说道: “包爷我纵横江湖十九载,居然栽到了一条小蛇身上,传出去丢人呐。” 我想笑,真的。包子要是知道自己喝了公牛尿,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到了晚上,花姐过来找我,她给了我一瓶不知名的液体。 告诉我喷在身上可以让墓室里的生物避而远之。 我打开来闻了一下,一股辛酸苦涩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小弟弟,有出货渠道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帮忙哦。” 我答应了程建斌和三伢子,这货,我就不能再出给别人。 而且昨晚因为包子受伤,我只看到了耳室的陪葬品,主棺里的东西,我到现在都没看见。 “抱歉,花姐,这批货有路子了,以后有机会再出给你。” “我不收这东西,我是怕你没路子,既然你都铺好了路,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夜里十二点多,这时候的人几乎都是熟睡状态,我和立哥戴着口罩拿着麻袋下到了墓室之中。 先将耳室的的铜壶,编钟一股脑的装进麻袋里,然后让娇子一点一点拽上去。 娇子体型小,怕她力气不够,我每次不敢装多。 就这样,光耳室的东西,我和立哥快天亮的时候才清理干净。 回到房间,看到满满登登十几麻袋的东西,包子的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这一袋子可能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主墓室还没开,要是开了,咱们几个都是百万富翁了。” 我趁着这个机会,把花姐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娇子第一个反对的,立哥和包子思索了一会,然后让我做决定就好。 我把娇子搂过来说道: “你对一个人有偏见但不能否定这个人,咱们这个没有根基的小团队,需要的就是人脉,要不然以后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实在不行,这一成出在我身上如何?” 娇子听完嘟着嘴说道: “我就是心里不舒服,凭什么咱们辛辛苦苦得到的东西要分给她?” “好啦,包子不是人家救回来的嘛,要不然你还能看见活蹦乱跳的包子了吗?” 包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们,说自己不就是被小蛇咬了一下嘛?怎么还踏了个人情? “没啥事,你们去找程建斌,先把这批货出了,堆在屋子里也不安全。我和立哥睡觉去了,晚上继续工作!” 包子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们,嘴里嘟囔着,说我们绝对有事瞒着他。 我没管他,和立哥回房间里补觉去了。 到了半下午,包子兴冲冲的敲响了我的房门。 我给他打开门,他拿着一张银行卡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 “包子,你知道那十几麻袋的东西,程建斌给了咱们多少钱嘛?” “多少?” “180万!” 我粗略的算了一下,那些东西在黑市上也差不多是这个价位。 主要这些都是普通的陪葬品,如果主墓室能找到珍稀一点的东西,价格会比这高上不少。 “钱先放你那,等回来再分。” 被包子这么一搅,我没了睡意。想起了以前吴老二对我说过的话,终于知道他不是吹牛逼了。 到了深夜,我和立哥再次下到墓室,本来这次的目标是主墓室,但进去后才发现,主墓室的两侧居然还有东西两个侧室! 里面有铜鼎、铜镜以及各种玉器。在里面条件不允许,只能埋头将这些东西装进麻袋。 “果子,你快过来,这里还有一个后墓室!” 我已经有点麻木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墓主人的身份,但我猜的八九不离十就是岭南王墓。 只有他有如此规格的墓葬以及这些精美奢侈的陪葬品。 清点完左右侧室和后室,天再次亮了,我和立哥上去以后,包子已经有些痴傻了。 “我就说老天眷顾我,你们看看怎么样?来到莞州就有这么大的收获!等我回去给我师父用纯金打一个蒲团。” 这批货比昨天少了三袋,主要是这次的小件比较多,但每件都很精美,价格也应该高于昨天那一批。 耳室一般都是平常用的瓶啊罐之类的东西,像装酒的,盛饭的。 侧室一般都是生活用品,镜子啊玉佩这类的东西。 所以侧室的东西要比耳室的价格高一些。 而最值钱的东西就在棺椁里面,我很期待明天开棺之后,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包子再次找程建斌出货,这次足足给了我们260万,两次一共440万。 在98年可是个天文数字了。 这些钱足够在一线城市买下整栋楼了。 “果子,今晚开棺我也要去!” “你屁股不疼了?” “疼也得下去,我想见证一下两千年前的岭南王棺里,到底是何等的奢华。” “你不怕蛇了?” “不是有花姐的药粉嘛,给我擦点就好了。” 见包子如此执着,我也就不再劝了。 主要我是怕他屁股没恢复好,爬蜈蚣梯费劲。 到时候我和立哥还得分出一个人照顾他,耽误事儿。 “走,干活,最后一晚,然后收工回家过年!” 我们三个再次下到墓室,就这最后一哆嗦了,我反而有些紧张了。 开棺前我点了三支清香拜了拜,然后在包子和立哥的共同发力下,这座尘封千年的古棺,终于再次打开了。 第25章 分钱 包子和立哥用撬棍合力将这座流云纹漆棺椁打开,一股尘封已久的腐朽味扑面而来。 “屏气!” 长时间与空气隔绝,保不准棺材里会滋生病毒与细菌。以后大家倒斗的时候千万要注意这一点。 我们退后了一段距离,等了一会,在认为安全了以后,我带头来到了棺椁旁边。 借着手电的光柱向棺内看去,一条丝绸状的物品盖在最上面。不过因为时间的原因,这条丝绸已经腐烂,用手轻轻一碰就酥掉了。 将这层丝绸清理掉,下面又是一层比较厚的布制品,应该是那时的被子。 因为时间久远,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图案了。 揭开这层布制品,下面的东西惊得我们差点掉了下巴! “金缕玉衣?!” 没错,是金缕玉衣! 这件金缕玉衣用丝缕缝系,麻布黏贴编缀而成。 有头套、上身衣、袖筒、手套、裤筒和鞋六部分。 但是编缀玉衣的丝线和麻布已经腐朽,大部分玉片已经散落。 金缕玉衣是秦末与两汉时期高级贵族下葬用的专属殓服,有金缕、银缕和铜缕。 这件金缕玉衣,证明了它主人身份的高贵。 “将这些玉片单独装到一个袋子里,回去请高手修复一下,这一样东西抵咱们前两天的所有东西。” 包子说了一句“见怪莫怪”后,便开始着手清理这些玉片。 历经两个小时,我们终于将这些玉片收集干净,一共将近三千片,想要将它修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里应该有玺印,好好摸一下,别遗漏了。” 这个级别的人物,在死了以后一定会把生前的玺印放在棺椁里。 “找到了!” 立哥率先找到了一枚玺印,但是是一枚素面没有文字的。 立哥皱了皱眉头,继续摸索。 不一会,包子也摸出了一枚,这次他摸出了个好东西,是枚龟钮金印。 “我就说我手气好嘛,你们还不信!” “我又找到一枚!” 立哥说着展示了下手里的玺印,我仔细看了下,是一枚覆斗钮玉印。 “真肥啊……” 又过了两个小时时间,我们找到了九枚玺印,一枚透雕龙凤纹重环玉佩,透雕三龙纹壁,透雕龙凤涡纹壁,六山镜等等。 实在太多了,每件都价值连城! “收工,果子你断后,这两枚无字玺印留给他吧,咱不能都拿完。” 我点了点头,然后我们三个对着棺椁拜了拜,包子说我们第一次就碰到了您老人家,也是缘分,以后会经常给您老人家烧香的。 我踢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 “你话怎么这么多呢?要不直接让他跟你回家得了呗?” “包爷我怕这个?咱好歹也算个道士,超度的咒语我还是会一些的。” “别贫了,他老人家要是跟你出去,你准备养一辈子吧。” 回到了地面上,我赶紧把夯土回填,然后又把地面的砖铺好,任谁也想不到这下面有一座王级大墓。 以后再也没有人打扰了,老人家可以安息了。 “果子,你估计这些东西能值多少钱?”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那件龙虎合体带钩和铜框玉盖杯我要留下,三龙纹壁我想送给简世,角形玉杯我想送给程建斌,玉衣要找人修复,剩下的那些五百万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留下这三件,花姐那一成我出,剩下的咱们平分怎么样?” 娇子上前说道: “我不要那么多,我啥也没干,就帮忙放了个哨,我也要一成就行了。” 立哥接着说道: “果子,这锅儿是你找到的,理应你占大头,你说对不包子?” 包子点了点头,说按规矩办事就行。 我那会挺欣慰的,他们几个都不贪,也懂得谦让,这兄弟上哪找去? “咱们是一个团队,每个人都发挥着作用!是我们齐心协力才有了今天的成果,把这批货出了,钱我们平分!就这样,都别推脱了。” 大家见我说的斩钉截铁,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我让立哥联系程建斌,我则是联系简世,帮咱忙的人,一定不能忘了人家的恩情。 简世和程建斌一前一后来到我们这,程建斌上来就给了我一个拥抱说道: “你这小子,当初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这批货流出去以后,你们的名声可能就响遍大江南北了。” 包子把玩着手里的金印说道: “程叔,我们不想出名,只想搞钱。” “简哥,这三龙纹壁送给你,感谢你的帮助。程叔,这角形玉杯送你给,也是感谢你的帮助。” 简世呵呵一笑道: “老吴收了个好徒弟啊,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程建斌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剩下的货,程建斌以560万的价格给我们打包带走了。 他说给我们凑个整,这批货也能让他赚个几百万。 这点我们并不介意,他有人脉和路子,人家赚的就是这个钱。 再者说,这货到手后他还需要杀青去锈,这需要请专业的师傅去做,也不少麻烦。 一共一千万,去掉花姐的一百万后还剩九百万,我们一人分得二百二十五万。 娇子和我没有银行卡,这钱,暂时都放在包子那里保管。 花姐接过银行卡以后,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 他说我年龄虽然小,办事却不含糊,以后是个干大事的人。 “马上过年了,先消停过个年,年后姐姐给你弄个好锅儿,免得叫你说我以大欺小。” “好嘞姐,那咱们年后见。” 包子怀揣巨款,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他说来莞州这些天了,还没好好领略这里的特色。我说那天晚上他和立哥不是去了吗。 包子说二百块钱两个人能玩什么啊?今天他要来个总统套餐。 娇子冷哼了两声就进屋了,进屋前警告我要是敢和包子鬼混,就给我咔嚓了。 包子一脸爱莫能助的看着我,然后和立哥勾肩搭背的出去了。 我仰天长叹,我这是给自己捡回来一个祖宗啊,吴娇娇,真是我寻欢路上的绊脚石啊! 早知道不让她姓吴了,让她姓包…… 第26章 回家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说的一点不假。 包子和立哥昨晚彻夜未归。 临近中午两个人才意犹未尽的回来。 我笑吟吟的看着他俩,这两人脚步有点虚浮。也就是仗着自己年轻,岁数要是大点,他俩能不能回得来都另说。 “呼…莞州,果然名不虚传!电光毒龙钻,鬼子扛枪耍大刀,哎哟,我这老腰。” 立哥在一旁嘿嘿直笑,我捂着额头很是无奈,这两人可谓是臭味相投。 “咱们回津沽?” “回吧,估计程建斌这两天就会在黑市上出货,到时候估计岭南帮这边也都知道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立哥玩了一夜,今天倒是会分析起局势来了。 包子有些恋恋不舍的说道: “果子,你不是说花姐是岭南帮的支锅儿嘛?你和她关系那么好,谁还能找你麻烦啊。” “大哥,当别人侵犯了你的利益得时候,你会怎么做?别说这些人会都给花姐面子。” 我们收拾好东西已经中午了,饭都没吃就直奔火车站。 不是我们不想吃,是娇子根本不给我们做。 用她的话说,我们吃了也是浪费。 我们都心知肚明,娇子是反感娱乐场所里的女人。说反感有些轻了,她是厌恶。 这可能与她的身世有关,她不愿意提及,我们也不好追问。 火车经过曹州的时候,我下了车。 我想回家看看,如果吴老二不在家,我再去津沽。 北方与南方的温差太大,下了车我就被刺骨的冷风吹的直都哆嗦。 耐不住娇子的软磨硬泡,我同意了她一起跟我回曹州。 只要是她跟包子不对付,两个人在一起就掐架,立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让她跟着我起码省点心。 “吴果,你们家这这么穷啊?公交车都不通吗?” 曹州到我家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那时候公交车半天一班,临近傍晚,哪还有公交车了。 “走几步暖和,不让你跟来你偏跟。” 半个小时后,我和娇子终于到了村口。 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电视机也没有普及,老爷们可能聚在一起打牌消遣,老娘们则是坐在院子门口,聊聊家长里短。 走到隔壁张大爷门口,看见他家的院门敞开,张大爷正在院子里用广播听着戏曲。 我喊了一声“张大爷”,张大爷立马起身将我拽到他家院子,然后回到门口左右看了一下,随后直接关上了门。 他这一举动搞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张大爷又把我和娇子带进屋,然后才对我说道: “吴果,吴老二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这段时间一直有陌生人来村里找他,村里人都说他在外面欠了赌债,是债主找上门来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张大爷为什么这么谨慎了。 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张大爷说,说没事吧,那么多人来找吴老二,说有事吧,找个什么理由呢? “没事,张大爷,吴老二自己会处理好的。” 张大爷叹了口气说道: “我看那帮子人各个都凶神恶煞的,一看都不是好惹的主。吴果你还是别回家了,免得有人找你麻烦。对了,这个小姑娘是?” 张大爷说着将目光看向了娇子。 “张大爷,这是我认的干妹妹。” 随即我把遇到娇子的经过都说给了张大爷听。 当然,我们倒斗的事情肯定是省略掉的。 “好好好,干妹妹好,等长大了直接娶过来就好。小姑娘现在瘦胳膊瘦腿的,好好养养,也能长些肉出来。” 我和娇子尴尬的愣在原地,老一辈人的思路与年轻人就是不一样。 “还没吃饭吧?走走,进屋,爷们给你弄两个下酒菜。晚上你别回那院了,直接在我这住就好了。” 小时候吴老二不在家的时候,我就会在张大爷家住,他这里还特意给我留了一间房。 其实张大爷也是个苦命的人,年轻时老婆难产,母女都没保住。 张大爷自打那以后也没再娶,他本身性格就比较开朗,啥事都看得开。 用他的话说,人就活这一辈子,赤裸裸的来,赤裸裸的走,没有必要让自己活的太累。 张大爷吃过饭就去睡觉了,我带着娇子从院墙跳到了我家。 我没敢开灯,凭着记忆摸到手电筒。屋子里有被翻动的痕迹,特别是衣柜里,叠的好好的衣服此时已经乱糟糟的。 幸亏我当时走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将钱和书放到了厨房的灶台里。 来到厨房,从灶台里拿出袋子后,我松了一口气。 “娇子,拿好这个袋子,里面有本书,你没事可以看看。” 刚想再跳回张大爷的院子,娇子拉了我一下,示意我听门外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我赶忙关掉手电,屏住呼吸,就听见门外有人正小声说着话。 “村里人说见到吴老二的儿子回来了,毛哥,咱要是抓住他儿子,吴老二肯定会现身。” “试试吧,我听说这孩子是吴老二领养的,不知道感情如何。要是吴老二不念情分,咱也是白忙活,还得多一张嘴吃饭。” “吴老二要是真这么狠心,那咱们就帮他把这孩子做了,免得他有后顾之忧了,嘿嘿。” 我和娇子躲在厨房的窗户下面,听着外面开锁的声音,娇子紧张的不行,握着我的手心里都是汗。 我轻轻捏了一下她得手,然后半蹲着身子从灶台上取来了菜刀。 趁人不备的话,放倒一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咯噔一声,大门的锁被打开了,然后两个很轻的脚步声进了屋子。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又出来了。 “不对啊,这孩子没回来,屋里的床都是凉的。是不是村里人看错了?” “不应该,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村里人不会看错的。他可能察觉到什么了,躲在别人家了,鸭子,你去隔壁敲门问问,我看看屋里有什么值钱的吗?” 片刻后,张大爷家的门被敲响了,张大爷骂骂咧咧的开了门。 “狗日的,睡的正香呢!你找谁?” 那个叫鸭子的也不生气,反而很客气的问道: “大爷,隔壁老吴的儿子回来了吗?老吴叫我给他带点东西。” 第27章 张大爷 “他儿子回不回来我怎么知道?你认识吴老二?他还欠我钱呢,你转告他一声,他要是再不还我钱,我就把他的房子卖了。” 鸭子在张大爷那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回到院子里,正好那个叫毛哥的也从屋子里出来,就听鸭子小声说道: “老不死那没什么线索,毛哥,你这怎么样?有值钱的东西吗?” “有个几把,按道理说吴老二有个几百万都很正常,你看看他家里和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 “毛哥,这厨房里会不会有好东西?” 听到这里,我的心猛的咯噔一下,握着菜刀的手也紧了紧。 “厨房能有什么好东西?要不行你去看看?” 接着我就听见脚步声向我们逼近,我心里想着,只要他开门进来,我就一刀送他见阎王。 好在他只是在窗户上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见没什么特别的就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发现握着娇子的手心里都是汗水。 “奇怪了,这小子能跑哪去?他有这么警觉吗?” “那这点肯定随吴老二,这么多人找他,居然也没找到他的踪影……” 他俩声音越来越远,随后是关门的声音。 我和娇子又在厨房里蹲了半个小时,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站了起来。 脚麻的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缓了好大一会才缓过来,我和娇子翻过墙头,再次来到张大爷家。 张大爷此时正在前厅里坐着,手里还拿了一把镰刀,见到我回来后他也是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你得过去看看,幸好你机灵没走大门。” 张大爷对我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他一生无儿无女,我小的时候把我当自己的孩子看待。 我看着桌子上的镰刀,知道我万一有什么事,张大爷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出手帮忙。 “张大爷,村子里我不能待了。一会我和娇子就趁着天黑出村。等吴老二的事解决了,我再回来看您,您老保重。” 说完,我从娇子那要来袋子,从里面拿出两沓老头币放在了桌子上。 张大爷百般推脱,说自己一个人花不着钱,还是让我留着用吧。 “大爷,你就收着吧,要不然吴果不会走的。” 娇子关键时刻替我说了一句话。 张大爷叹了口气说道: “吴果长大啦!也罢,那大爷我就收下了,以后娶媳妇要是没钱跟大爷说,大爷给你拿!” 我和娇子趁着夜色离开了梁寨村,走的时候张大爷还特意嘱咐我,不要走村里的大路。 又徒步了半个小时,回到了曹州,找了家小旅馆,准备第二天去津沽。 说来也巧,我和娇子刚登记完准备上楼的时候,门口来了两个人也开房。 一进来我就从声音听出了他们是谁。 毛哥和鸭子。 我赶紧搂住娇子的腰,假装是情侣过来开房。 娇子也懂事,立马把头靠在我的胸前。 她想靠肩膀的,但是个头不够…… “现在这小年轻啊,毛都没长齐呢,学人家开房来了…” 我和娇子加快了上楼的脚步,到了房间内,立马将门反锁上。 “吴果…咱开的是两间房…” “那你现在出去?” 娇子摇了摇头,说她有点害怕。 “那你就在这屋睡吧,等后半夜我去你的房间睡。” 说完,我也不理娇子,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走廊的动静。 “毛哥,要不咱也找个上门服务吧,累了一天了,解解乏。” “我说鸭子,不能你叫鸭子就天天想这事啊。咱一共就两千块钱,你找小姐花了一千二,有你这样的吗?” “好像你没爽似的…” 鸭子嘀咕完,就是开门的声音,两个人进去后,就没再出来过。 “呼…”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娇子立马往里缩了缩身体。我看了她一眼,突然想整蛊一下她,然后假装成色眯眯的样子说道: “娇子,你怕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没等我话说完,娇子一脚踹向了我的命根子,一瞬间,痛觉神经从菊花蔓延到天灵盖。 我双手捂着裆部,跪在地上不停的吸着凉气,我感觉我二弟已经离我而去了。 “吴果,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条件反射。” 我已经疼的说不出来话了,娇子见我满头大汗,急忙拿毛巾给我擦汗。 跪在地上缓了好大一会,我才缓缓弯着腰站起来,扶着床头坐到床上,看着一脸歉意的娇子问道: “娇子,你这招跟谁学的?你差点把我变成太监知道吗?” 娇子眼眶一红,有些委屈的说道: “知道你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男孩子装扮吗?就是为了防止那些臭男人对我有非分之想。 我一个女孩子从豫州到津沽,中间经历了多少困难,刚才我真是下意识的反应,不是真想伤害你的……” 我对娇子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说了。 “没事,我不怪你,你在这屋睡觉吧,我去你那屋睡。” 娇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弓着腰来到门口,刚要开门,娇子喊道: “吴果,要不…你在这睡吧,我害怕…” 我回头看着娇子,只见她满脸通红,一直红到脖子上。 “呃,娇子,我感觉你还是自己睡比较好,我要是在这屋待一会,怕我的命根子保不住了。” 说完,我直接转身就走了。 不是我故作清高啊,兄弟们。 实在是娇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要是白露医生叫我留在房间里睡觉,我一百万个愿意。 男人嘛,不都喜欢前凸后翘腿子长的嘛,我也不例外。 娇子只适合当妹妹看待。 第二天,我趁着天还没亮就把娇子叫了起来,这会是人最困的时候,也是我们最安全的时候。 到了车站,刚好赶上一班去津沽的火车,买了两张卧铺票就上了车。 此时天刚蒙蒙亮,我也是困意十足,爬上卧铺开始补觉。 刚睡着,就感觉有人用手扒拉我。 我睁眼一看是娇子,她对我指了指过道上的座位,我眯眼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杜三手。 第28章 聚餐 杜三手正手拄着桌板看向窗外,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我和娇子刚上车的时候是黎明时分,那会他应该正在睡觉,所以没看见我们上来。 我穿上娇子递给我的鞋,然后走到杜三手的对面坐了下来。 “杜三手?” 杜三手闻声回过神来,有些意外的看着我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上次在火车上,我口袋里的那张纸条是你放的吧?” 见我答非所问,杜三手呵呵笑道: “吴果,老吴收你为徒看来是正确的,不过你现在还不够老练,还是缺乏锻炼。记住,盗门只是挖个坟倒个斗这样简单。” 他这是教育我么? “吴老二现在在哪?” “他给你的纸条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吗?时机成熟了,他自然会出现。” 我觉得我在他这也问不出什么,属于白白浪费口舌,于是我说了句“告辞”便准备回卧铺上睡觉了。 刚起声,杜三手喊住了我。 “吴果,我也是盗门中人,记住祖师爷的话,盗亦有道。这不止是道,这是江湖。” 我对他拱了拱手,他说的这些其实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娇子,过来给我捏捏腿。” 昨晚没睡好,腿酸的厉害。 娇子很乖巧的给我捏着腿,好像是弥补昨天对我的踢裆之痛。 没一会,困意来袭,娇子这小手捏的也太舒服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杜三手已经不见了人影,娇子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正好列车员走过来,我问她到津沽还有多久,她说还有一个小时。 看着娇子睡的那么香,我没忍心叫醒她。 从我这个角度看她,娇子长的还挺标致的,可能就是因为年龄太小的原因,现在还没发育开吧。 到了津沽,我和娇子回到我们租的院子,包子和立哥都不在,不知道去哪野去了。 “吴果,包子不会拿着咱俩的钱跑路了吧?” “嘿嘿嘿!谁啊?这么说你包爷?我就出去吃个晌午饭,也能遭人诽谤?” 娇子的话音刚落,包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等他一进门,我差点没认出来他。 包子此时身穿一身西装,外面披着一件貂皮大衣,脚上的皮鞋擦的锃亮,都能倒映出人影。 头发用发蜡梳的一丝不苟,一副墨镜紧紧的卡在脸上。 他胳肢窝还夹着一个皮包,右手拿着大哥大。 嚯,这不妥妥的老板打扮吗? “果子,哥们这身帅不帅?” “你这花衬衫挺好看,和你的气质很般配,骚。” 包子抹了一下头发,得瑟的说道: “咱也有钱了,不就得鸟枪换炮吗?我现在是真心觉得,我十几年的道士白当了,还不如咱们倒次斗爽歪歪。” 我和娇子直接回了房间,不想听他叨叨了,包子这是典型的暴富后遗症。 突然有钱了,就想报复性消费。 包子跟着我进了屋子,我问他立哥去哪了,他说去找孙大海了。 我想着晚上喊孙大海和三伢子吃个饭,孙大海自不用说。三伢子给我们提供了线索,才让我们找到岭南王的墓。 咋说也得感谢下人家。 那件铜框玉盖杯就送给他了,算是信息费。 “果子,我用我的身份证办了两张银行卡,你和娇子的钱我都存到里面。下午你也去置办一身像样的衣服,咱有钱了,就得花。” 包子将银行卡递给我,我也不推脱,接过来揣进口袋。 “密码六个八,你发我也发。” 到了晚上,我们一行人相聚在仙客来。 立哥现在也是鸟枪换炮,一身行头非常拉风。 那个年代基本都是受港星影响,宽肩西装,复古牛仔裤加上高跟皮鞋。 不过立哥本身身架子就好,穿出来的效果要比包子好看的多得多。 孙大海来到这里没多久就走了,他说这里是属于年轻人的世界,他这个老头子就跟着掺合了。 等孙大海一走,我们这些人完全放开了,白酒一杯一杯喝,啤酒一瓶一瓶干。 “果子,我真没想到你们还真把岭南王墓给找到了。托你们的福,我们程家这次没少赚。” 我将铜框玉盖杯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了三伢子,三伢子以为是我想让他鉴定,便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起来。 “啧啧,这是失蜡法铸造的杯子,这铜质虽然矿化,但是声音浑浊。锈色与杯体合一,深浅均匀,莹润自然。这玉盖更不用说,上好的玉料。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三伢子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就像看着一个裸体美女一样。 “送给你了。” “送给我…你说啥?送给我了?” 三伢子一脸不相信的神情,他抬头看着我,似乎是想要看我得表情是不是开玩笑。 “对,送给你了。这也算是给你的信息费,你别嫌弃就行。” 三伢子将玉盖杯放在桌子上,然后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果子,你这朋友我交定了!这杯酒,我敬你,一会卡拉OK,我安排!” 其实也不能怪三伢子这么激动,那件玉盖杯在那时候也得价值十几万,这相当于把五六套房子送给了他。 那天我们都喝多了,长大么大第一次体会到喝醉的感觉。 难受,天旋地转,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第二天我才知道,娇子伺候了我们一整晚,我吐完包子吐,包子吐完立哥吐,立哥吐完我又接着吐…… “吴果,我才发现,你跟包子是一路人。” “呕…何出此言?” “昨晚在卡拉OK,你把人家的丝袜都摸烂了。看见你那贱兮兮的样,我就恶心!” 对于昨晚的事。我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娇子这么说我,我只能尴尬的挠挠头。 “娇子,在我家拿的那些钱就放你那。一会你去买几身衣服,也打扮的时尚点,别天天跟个假小子一样。” “不—用—你—管!” 娇子虽然这么说,下午回来的时候,居然也穿了一条丝袜回来。 她伸出小短腿到我床前问道: “吴果,你想撕丝袜吗?” “……” 第29章 药王观 “娇子,你知道什么叫东施效颦吗?” “东施是谁?我只知道西施。” “算了算了,你爱穿就穿吧…” “果子,你等会跟我去趟药王观…哟,娇子,换新衣服啦?” 包子围着娇子转了一圈,然后手扶额头说道: “娇子,你是第一个让我对丝袜失去兴趣的女人…” “滚!” 去往药王观的路上,我问包子现在敢回去,不怕他师父痛扁他吗? 包子晃了晃手里的皮包,得意的说道: “你懂什么,如今包爷我是财主,就连我师父也得给我端茶倒水…”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你吹牛逼,一会万一发生什么暴动,我自己先跑了。” 药王观与其他道观不同,这里供奉的是药王邳彤,邳彤是东汉开国皇帝刘秀部下二十八宿将之一。 他热爱医学,受军民爱戴,所以在此建立药王观,受世代香火供奉。 道观平常不对外开放,只有农历四月二十八和十月十五这两天会举行药材交流会,传说这两天是药王的生日和忌日。 “咚咚咚” 别看包子大话吹的响,敲门的时候还是有些忐忑的。 随着道观的门被打开,一个和包子年龄差不多的小道童出现在视线之中。 “嘿嘿,苗师弟,别来无恙啊……” “快来人啊,包小谷回来啦,我抓住他啦…” 说着,就给包子一个熊抱,生怕包子跑了一样。 不到一分钟时间,一群人朝门口聚拢,粗略的看了下,有二三十口人。 他们看到包子后,眼神里的表情有戏谑,有同情,还有愤怒…… “各位师兄师弟,最近可安好啊…苗师弟,你松开点,我不跑,你勒的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包小谷,你还有脸回来,上次的事还没跟你算账了呢!兄弟们,正好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上,揍他丫的!” 我一看这情形,顿觉大事不妙。这一群人要是围殴包子,他马上会成为灌汤包,屎都得被他们揍出来。 我刚想上前阻拦,人群后面传来一阵咳嗽声。众人停下脚步,纷纷退向两侧,给这人让出一条路来。 “小包啊,怎么想着回来了?是不是心里愧疚的让你夜不能寐啊?” 这人长得有些贼眉鼠眼,耳朵特别大,让我想起了三国里面的大耳贼刘备。 “师父,我这不是心里过意不去吗,回来打算补偿一下您老人家和众位师兄弟。” 大耳朵是包子的师父,肖龙。 肖龙背着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包子,问他怎么补偿。 “苗师弟,你松手行吗?我又不跑!” 包子挣脱了苗师弟的束缚,然后拿出夹在胳肢窝下的皮包。 从皮包里拿出一大沓老头币在手上晃了晃说道: “用这个补偿可以吗?” 众人看着包子手中的钞票愣了一下,特别是肖龙,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多彩。 现场安静了片刻过后,肖龙突然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到包子跟前,直接搂上了他的肩膀。 “我说爱徒啊,你这些天跑哪去了?可想死师父了。” “就是,师弟,你在外面没受苦吧……” “师兄,你在外面没被欺负吧……” 一群人围着包子附和着,包子一下子就成了药王观的焦点。 这些人的态度转变速度,令我瞠目结舌。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师父教不出来两种徒弟…… 包子被众星捧月般迎进观里,一路上尽是拍马溜须之词。 包子将手里的钞票放到肖龙的怀里,然后又在包里拿出一沓钞票,举着对众人说道: “兄弟们,这钱大家分了,想买啥就买啥,别舍不得花。” 一瞬间,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些人,不是说道士都自恃清高,视金钱如粪土吗? 这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师父,明天把你那木床砸了,换个席梦思大床。还有把各师兄弟的房间都装上电视,要34寸的彩色电视。” 我和包子在观里吃了晚饭,今天的菜很丰盛,药王观里的人像是许久没吃到荤腥一样,各个各个狼吞虎咽。 “果子,你别见笑哈,我这帮师兄弟一年见不到两次荤腥,都馋坏了。”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我真是亲眼看到,我跟前的一盘香肠,不到三秒时间就被一扫而空…… 药王观不对外开放,所以基本没什么经济收入。 就一年两次的药交会,赚的那点钱只够日常开销。 说实话,他们的日子照着那帮秃子可是差远了,根本没可比性。 吃过饭,包子坐在座位上剔着牙。有人给包子端茶递水,肖龙屏退了众人,将包子和我带到了他的房间里。 “包子,你跟我说,你这一个多月去干什么去了?这些钱不会是不义之财吧?” “嗨,师父,看您老人家说的。我包子从小是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放心,这钱干净的很。” 肖龙听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拍着包子的肩膀说道: “那爱徒你在出去逛一圈,争取让你这些师兄弟们过个肥年。” “……” 回去的路上,包子告诉我,药王观里的人大多数和他的身世差不多。 别看肖龙有些不着调,但是心善良着呢。 能收养这么多无家可归的人,确实是一件大功德。 “果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赚钱的目的。要让身边的人都过上好日子,他们开心,咱不就高兴吗?” “我怎么感觉你们药王观的道士和其他道士不一样?” 包子直愣愣的看着我,说怎么不一样了?哪不一样了? “你以为我们像那帮秃子一样?喊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口号?你让他们下地狱试试,跑的比谁都快。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们讲究的是随心,随性,不是表面的假仁假义。 盛世佛门乱世道,大是大非面前,还得是我们道家的人” 呃…我承认包子说这话有些道理。 “果子,你早点休息,明天咱在去药王观一趟。” “干嘛去?” “给他们送点过冬物资。” 第30章 重伤 次日,我和包子雇了一辆面包车再次来到药王观,满满一面包车的生活物资,够药王观的人过一个肥年了。 昨天没有来得及逛药王观,今天包子特意带我参观了一下,当我俩走到后山的时候,突然觉得这后山的地势不错。 “果子,你看啥呢?” “我觉得这下面有货。” 包子挑着眉毛看着我说道: “你可别逗了,这下面要是有货,我在这生活十几年能不知道?” 我蹲下来抓了一把土,在手里团了团。 “我也没说绝对有,可能,或许,大概。回头带立哥上来探探就知道了。” 包子哭笑不得,是这倒斗还倒自己家来了,他师父要是知道绝对不能愿意。 “你师父又不傻,你出去一个多月就能带回来这么多钱?咋来的?他心里能没数?” 包子不说话了,带着我从后山回到前院,没走几步,他忽然回头对我说: “等开春暖和的吧,我再配点药把他们药晕,到时候咱们探一探。” 我对包子竖起了大拇指,不知道药王观有这么一个人才,是不是他们的悲哀。 从药王观出来,我和包子去了一趟沈阳道。三伢子中午给包子打电话了,叫我们过去一趟。 包子时时刻刻拿着大哥大,简世给我的那部被我扔在家里,拿着不方便,嫌沉。 到了古意轩,三伢子正悠哉喝着茶水,见我和包子过来,急忙给我俩沏了一杯。 “果子,包子,你们那批货程叔已经出了。南边的人已经知道是咱北边的人开的锅儿,岭南帮还好,有花韵从中调和。潭州帮和江宁帮就不好说了。” 我喝了一口茶,有些想不通,这天下之物,有德者居之,没找到的东西还有主了怎么的? “花韵是花姐?我还以为她叫什么花呢,没想到她姓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狗屁潭州帮江宁帮的,他们敢来,我就敢叫他们横着回去。” 三伢子听包子说完,脸色严肃的说道: “干这一行的,人脉关系错综复杂,还是警惕点为好。” 我很赞同三伢子的话,就像我前两天碰到的鸭子和毛哥,不知道是受谁委托的,像他们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三伢子晚上想要安排我和包子吃饭的,我想起酒的味道就恶心,便婉拒了三伢子的邀请。 回到家里,娇子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立哥正在院子里扎马步。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立哥上过武术学校。 怪不得一身腱子肉。 “娇子,咱都这么有钱了,你去做菜就不能多放点肉吗?这清汤寡水的怎么吃?” 今天娇子炒的菜偏素,惹得包子一阵埋怨。 “爱吃不吃,牛尿你都能喝……” 娇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闭上了嘴,包子一听这话将目光看向我和立哥,我俩装作没听到低头干饭。 “娇子,你刚才说什么?牛尿?” “吃你的饭吧,我说的中药。” “不对不对,果子,你们有事瞒着我对不对?我被毒蛇咬的时候,你们给我喝的是牛尿?” 眼见事情瞒不住了,我只好将那天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包子。 包子听后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然后靠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你们居然给我喂牛尿,怪不得我醒来的时候一身骚味。啧,那也不对啊,我喝的牛尿,怎么身上也是尿骚味?” “你伤口是吴果的童子尿混合黑糯米拔的毒…” 立哥瞄了我一眼,又看着包子说道。 包子听后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给立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看看,包子别再想不开,上吊啊,烧炭啦。 “娇子你也是的,这事怎么能说漏呢?” “吴果,你别笑行不行?” “哈哈哈……” 我实在忍不住了,想起那天的情形我就想笑。 这时,包子猛然推开房门,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 “想我包小谷英明一世,居然喝了牛尿。这事还有第五个人知道吗?” 立哥离他最近,忙摇了摇头,说除了花姐,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这事就烂在你们肚子里,要是被第六个人知道,咱们就绝交,呜呜呜……” 这哪还是我认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包子?此时哭的跟个娘们一样。 “包子,还吃饭不啊?” “滚!” 唉,不就喝了几口牛尿吗?我还用手抓尿了呢,我说什么了吗… “立哥,这几天你别乱跑,就在家里待着,娇子外出买菜或者干什么,你跟着。” 立哥点了点头,说孙大海已经吩咐过他了。 到底是老江湖,门清。 包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晚,谁叫门也不开。我怕他有啥心结,在门口劝了半宿。 最后困的实在没办法了,才回屋睡觉。 第二天我起床就看见包子和立哥正在院子里对峙,我以为他俩是要打架,没想到这俩二货一起跳起了广播体操。 “立哥,你信不信我能一口气跳三遍?” “吹牛逼,我能跳五遍!” 到最后,包子完胜。 “包子,你…” “我怎么了?你不服你来!”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昨晚还哭哭啼啼,今天跟没事人一样。 “算了,我适合用脑,跟你们这些蛮人比不了。” 我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院墙上窜到了院子里,吓了我一跳。 这人下来后直接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包子上前轻轻踢了一下他,没有任何反应。 “喂,干嘛的?碰瓷啊?” 我看着这个背影有些眼熟,于是跑过去将这人翻了过来,娇子在一旁惊呼道: “杜三手!” 此时的杜三手,身上有许多伤口,看上去像是刀伤。 “包子,立哥,快救人!” 我们赶紧将杜三手抬到了我的房间,杜三手现在属于半昏迷状态,神智不清。 “怎么办,送医院去吧!” “不行,咱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一是仇家追杀,送医院那不是让他自投罗网吗?” “那怎么办?” 以杜三手现在这个状态,不抓紧治疗会失血过多而死。特别是他手臂上的一处伤口,已经能看到白骨了。 “妈的,交给我吧!” 我们诧异的看着包子,他急匆匆的回到房间里拿了一个小包,然后叫我们回避。 “包子,你这是?” “你们忘了吗,我可是药王观的弟子!” 第31章 包子的药 包子是药王观的弟子不假,但是他这样的选手还真令我心里没底。 主要是包子从来都没表现过,唯一一次我知道的,还是他毒翻了整个药王观里的人。 “你可有把握?” “死马当活马医了,你们要在磨叽一会,他可就没命了。” “我们在这看着不行吗?” “药王观的秘术不外传。” 没办法,我们三个只能来到院子里等候。我让娇子去院子外面瞧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果子,你说包子能治好杜三手吗?我咋感觉有点玄?” “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让包子试试了。” 不一会,娇子回来了,她说外面没有人。 那就说明杜三手身负重伤之后,完全是凭着毅力找到我们的。 当然了,这还只是猜测,一切问题还是得等杜三手熬过这一关才能清楚。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包子满头大汗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忙问他怎么样了,包子疲惫的点了点头。 “药王观的救命药用他身上了,他这大都是皮外伤,没伤到内脏,就是血流的多了些。不出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听惯了他吹牛逼,总感觉事情不靠谱。 于是我赶紧进了房间,看到浑身洒满白色粉末的杜三手,正呼吸均匀的昏迷着。 “包子,这伤口不用缝合?” “用不着,过几天自己就长上了,我累了,先去休息去了。” 我一直守在杜三手得身边,生怕他断了气。 没想到下午的时候,他居然醒了过来,这我才相信包子没有吹牛逼。 “娇子,快弄些水来。” 看到三手醒了,我松了一口气。娇子很快端过来一碗米汤,我拿着勺子一点一点给杜三手喂下去。 喝了半碗米汤,杜三手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李瞎子说的没错,到最后救我的人真是你。” “啊?” 我有些不明所以,问道:“李瞎子是谁?” “你以后会知道的,我这条命算是你救的,以后有需要,随时向我开口。” 我最烦这样的人了,说一半话,你再问他,他就打哑谜。 况且你听听他说的话,随时向他开口,好像是我们要求他办事一样。 这会我也不想与他计较。 “你身手那么灵活,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听我问完,杜三手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道: “鬼王堂!” “鬼王堂?” 杜三手说,鬼王堂是由盗门鬼手王振峰创建的。 王振峰脱离盗门,建立鬼王堂,所奉行的原则与盗门背道而驰,鬼王堂算得上是无恶不作。 这次追杀杜三手,主要是想知道吴老二的下落。 他们都是同一时期的人,但信念不同,无法走到一起去。 “鬼手?那比你如何?” 杜三手苦笑了声说道: “这怎么比?我有自己的原则,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真要分胜负的情况下,我不如他。” 我感觉自己好像卷进了上一辈的江湖纷争之中,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杜叔。” 这是我第一次称呼他用尊称。 “吴老二到底得到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找他?” “他对外放出话是得到了龙眼玉珠,但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放出的烟雾弹呢?老吴精于算计,谁知道他是不是再下一盘大棋。” “你好好休息吧杜叔,药王观的药很珍贵的,过不了几天,你就能下床了。” 出了房间,我有些惆怅,人一旦知道的多了,就会有烦恼。 我还是喜欢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农村小青年。 “果子,要不要把我叔叫过来?” 我想了想,孙大海与杜三手也应该是老相识了,叫他过来,两个人可能会商量出一些对策。 于是我点了点头,让立哥多加小心。 立哥半个小时就回来,他告诉我,孙大海不在家。 “我叔应该不是临时出去的,我问了邻居,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这事就精彩了。 “先吃饭吧,立哥,你去叫包子,我去拿碗筷。” 这时,娇子已经做好饭菜,喊我们过去吃饭。 包子一脸疲惫的从房间里出来,问我杜三手醒没醒。 我点了点头,问他那些是什么药,为什么以前没听他说过。 包子苦着脸说道: “这是药王观的秘方,所需的药材不是百年以上也得是几十年的。我这就这么一点,用完就没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就没了,有时间我陪你去山上采去。” “你会采个屁,好多药材只有十万大山里有,那地方毒虫猛兽巨多,没个熟悉地形的人领路,进去就很难出来,而且…” “而且啥?你把话一次性说出来能死吗?” “我这不是吃口菜吗。而且我听说十万大山里经常有蛊师出没。那帮人可不是好惹的主,能在你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你下蛊,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包子说的邪乎,我是一点都不信。 眼下最主要的是先让杜三手尽快把伤养好,总在我们这怕出什么大麻烦。 “娇子,明天去买些营养品,一会单独做些清淡的饭菜,我去喂杜三手。” 到了夜里,我和杜三手聊着天,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得速度愈合着,不得不感叹包子药的神奇。 “吴果,老吴是想培养你做他的接班人的,有些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慢慢你就会懂了。” “你一直都知道我们的行踪?也是吴老二安排的?” “我也没见到他本人,都是别人给我传话。这次真是我大意了,栽到了鬼王堂的手里。要不是有小包,我这条老命就交代了。” “就是说,你知道包子有办法救你,所以你才冒险逃到这里的?” 杜三手无奈的笑了。 “我也在赌,李瞎子之前给我算了一卦,他说我最近有血光之灾,而变数就在津沽。没想到这老头算的真他妈的准。” “李瞎子又是谁?” 杜三手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天天算命招摇撞骗。” 我见他有些困意,便走出房间。 李瞎子可不是骗子,要不然怎么能算出杜三手的事? 这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可真多啊。 第32章 跟踪 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他这辈子吃哪碗饭。 有人天天想着暴富,却按部就班的工作,一年到头也只是维持个温饱罢了。 我摆弄着手里的银行卡,不禁想起小时候的生活。 我现在算是一夜暴富了,但是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江湖里的是是非非,会完全没有征兆的卷入其中。 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他乡亦故乡。 “果子,刚才我和娇子去买菜,总感觉后面有人跟踪我们!” 早上,立哥和娇子去买菜,回来时对我说道。 “你们绕路没有?” “绕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甩掉他们。” 我心里有些拿捏不准,如果有人跟踪是为了杜三手还是为了吴老二,亦或是南边的土夫子。 “把包子叫起来,咱们商量一下对策” 包子睡眼惺忪的从房间里出来,立哥在他屋里应该和他又说了一遍,他出来就嚷嚷道: “管他们是哪路妖怪,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咱们现在急需一场恶仗来扬名,要不然尽是一些阿猫阿狗找上门来。” “包子说的有道理,大不了跟他们干!” 立哥和包子是好战分子,但是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 “立哥,你和娇子在家看家,我和包子出去转一圈,咱们要把被动变为主动。” 立哥不愿意,他想和包子在一起,让我留下来。 “立哥,家里没个能打的人不行,就像在莞州一样,我可不想脑袋再被开了瓢。” 立哥没办法,只能答应。 我和包子大摇大摆的走上街,买了点瓜子,一边走一边嗑。 “包子,发现有可疑的人了么?” “左后边有个小卡了咪,不过人精的很,一直吊着,呸。” “找个地方把他引过来,逮着他问问怎么个事。” 我和包子故意走比较偏僻的地方,不一会,就来到了一条胡同里。 我给包子使了个眼色,然后我俩分头躲进了两边民房的门洞里。 刚躲好,脚步声就从胡同口响起,我听见这人骂了一声,然后快步向前跑去。 等他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和包子同时伸出腿。这人没有防备,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你妈……” 没等他骂出来,包子已经拽起这人的衣领,对着他的眼睛就是一拳。 这一拳打的这人眼泪直流。 “跟了一路了,也差不多了。说说吧,跟着我们干什么?” “谁他妈跟着你们了……” “嘭” 包子又是一拳,这次打在了他的另一只眼睛上。这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嘴巴放干净点,你包爷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你要是不说,那等会哥们可得给你来点真的了。” 挨了两拳,这人还是不老实,他说他走自己的路,凭什么说他跟着我们。 包子哼了一声,随即冷笑了一声说道: “行,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果子,把他的裤子脱了。” 说着,对我挤了挤眼睛。 我虽然懂他的意思,但要我出手,我以后在江湖上怎么立足? “呃,我帮你按着他,你来。” 随后我跨到了这人的身上,死死的压住了他。包子狞笑一声脱下了这人的裤子,露出里面的花裤衩。 “怪闷骚的嘛,还是花裤衩,果子,按住他!” “停停停,我说我说。” 包子停下了动作,走到这人面前蹲了下来,等着他招供。 “兄弟,我服了,你们连男人都玩,真够牲口的。” “别那么多废话,说,谁让你跟着我们的?” “江宁帮,崔小白。” 通过这人的口中得知,江宁帮的崔小白因为我们越界开了岭南王的锅儿,而且还是我们这几个初出茅庐的半大小子。 他心里有气,于是想找我们盘盘道。 他让手下先来打探我们的情报,今晚崔小白才能到津沽,等他来了之后,我们几个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包子冷哼一声,说管他崔小白崔小黑,来了让他变成崔牛逼! “他今晚几点到?” “应该是八点。” “果子,带他回家,让立哥看着,免得他通风报信。” 我刚要起身,胡同里走来一个老娘们,她看着眼前这个场景,突然尖叫了一声。 见我们目光都注视着她,她捂上眼睛说道: “我啥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说着,转身就走,我听见了她嘟囔的声音: “世风日下,三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 “……” 我知道,今晚在津沽的某处,肯定会传出三个男人的无耻事件。 都怪包子,非要用这个办法。 回了家,看到杜三手已经能下床了,这会正在院子里活动。 “包子,你这药也太神奇了!” “这算啥?听说过安宫牛黄丸吗?那东西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阎王就抢不走他。” “那你有吗?” “我上哪弄去?里面的几味药材,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得,说了等于没说。 “立哥,过来看好这家伙,就是他监视的咱们。” 立哥走过来看着这个熊猫眼,一脸疑惑。 “果子,早上跟踪我和娇子的不是这个人。” “啊?” 我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愁眉苦脸,杜三手挪着脚步,过来安慰我说道: “你们现在就是缺少名声,所以一些人不知道深浅都想来试探试探你们。这个时候你们就要表现的心狠手辣一些,以后才没有人再敢打你们的主意。” 包子沉吟了一下说道: “果子,你们在家好好待着,我去趟药王观,晚上之前一定能回来!” “你去干啥去?” “找几个帮手,在弄点独门秘方。” 包子说完起身就离开了,被我们带回来的那个人,看到我们这个架势,知道晚上肯定太平不了。 “老弟,这事跟我可没关系,我就是跑腿的,该说的我都说了,要不你们把我放了吧。” 立哥掰了掰手腕,笑吟吟的说道: “来者都是客,这么急着走干什么?莫不是要通风报信?” “哪能?这不能够,我王殿文一生光明磊落,心地善良,主动扶老奶奶过马路。你这么想我那真是冤枉我了。” “嘭” “叫你嘴贫!” 第33章 下药 王殿文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熊猫眼,青中带黑,黑中带紫。 “立哥,把他带到屋子里,锁上门,别让他来了。” 王殿文哭丧着脸,问我什么时候能放了他。 “等我会一会你的主子,我自然会放了你。” 包子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人,这人我认识,就是吃了大半盘子香肠的那个人。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师兄,宋小宝。” 大家别误会,这个宋小宝可不是现在那个黑不出溜的宋小宝,与那个“海燕呐,不可长点心吧”不是同一人。 宋小宝的的体型和立哥有一拼,身材健硕,一看都不好惹。 “大家好,包子说你们遇到些麻烦,师父特地让我来帮个忙。” 我们与宋小宝客套了几句,包子让娇子去准备些吃的,说他俩还没吃饭。 特意嘱咐要多做一点,他这个师兄的饭量特别大。 我想着,他这体型再大能大过包子? 没想到他真是让我涨见识了,五碗大米饭,最后连盘子里的菜汤都没剩下。 “年轻就是好啊。” 杜三手笑眯眯的看着包子和宋小宝吃饭,不禁感叹道。 “杜叔,晚上我让立哥和饺子留下来陪你,你们注意安全。” “吴果,打蛇要打七寸,让他知道怕了,以后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宋小宝吃过饭,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小纸包,他让包子把这给我们几个人分了。 “每人一包,这里是能暂时让人感觉不到疼痛的药。遇到棘手的事可以把它吃了。”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药? 我不禁有些好奇,打开了白色纸包,发现里面是一种淡黄色的药面。 “这就相当于兴奋剂呗?” “理论上是这样,这种药是通过刺激肾上腺素,减少身体上的痛感,从而保持持久的战斗力。” 不愧是药王观,这么变态的药都能研制出来。 从王殿文那里得知,崔小白大概今晚八到津沽,他们有据点,就在银都宾馆。 简单的问了下崔小白得容貌,我和包子还有宋小宝七点多就来到了银都宾馆蹲点。 “宝哥,你说等会不用我和包子出手,你有把握制服崔小白吗?” “小菜一碟,你们瞧好就行了。” 我不知道宋小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他也不说,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果子,你不用理他,他就这样。但是宝哥说了,自然是有把握的。” 刚过八点,两辆面包车停在了银都宾馆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了十几个人,但看上去不是一伙的,应该是两波人。 “崔老板,等你等的花都快谢了!” “哈哈,实在抱歉,火车有点慢。许久没见王堂主,他老人家最近可好?” 我们和包子对视一眼,这两伙人是崔小白和鬼王堂的人,他们怎么混到一起去了? “堂主一切都好,我这两天就等你了,要不然我早都自己动手了。杜三手那个老匹夫还在他们那里,不知道死了没有。” “有你李哥出马,不死也好过不了,外面风大,里面说。” 听他们谈话,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杜三手重伤以后鬼王堂的人就没了动静,原来是在等崔小白。 “果子,包子,计划有变,这个姓李的,给我的感觉很强。” 见这群人进了宾馆,宋小宝小声对我们说道。 “对方人数众多,其中不乏好手,以咱们三个恐怕是应付不来。” “那怎么办?” 宋小宝想了一下说道: “我这有一包迷药,但问题是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们下套。” 包子眼珠子一转,鬼点子上来了。 “宝哥,把药给我,我去试试。” 宋小宝在口袋里一顿翻找,边翻边嘟囔着: “这是消风散,这是五毒散,这个是迷魂散,给。” 宋小宝这个举动把我看的一愣一愣的,药王观的人都这么有才吗? 包子拿到药以后,让我们在原地等着,然后他一溜烟跑进了宾馆里面。 差不多二十分钟时间,包子从宾馆里跑出来,然后对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药我下到茶水里了,这会应该见效了,咱们可以进去收割了。” “可是,那只是五个人的量啊。” 包子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说道: “当小弟的有资格喝茶吗?那几个小喽喽咱还搞不定吗?” 事实还真是如包子预料的那样,当我们进去包间的时候,崔小白和姓李的手下正喊着已经昏迷的他们。 “你们是谁?” “医生,不是你们叫的120吗?我们来看看。” 这几人也不傻,现在也看出来崔小白和姓李的昏迷是我们搞的鬼。 “医你妈,上,弄死他们!” 接下来就是包子和宋小宝的表演时间了,对面七八个人他俩也不落下风。我将门关上,然后站在走廊里,怕这里的动静引来宾馆的服务员。 不到五分钟时间,包子搀着崔小白,宋小宝搀着行李的,两人一起走了出来。 我够头往房间里一看,他们的手下已经全部被撂倒在地,一动不动。 “你俩…没搞出人命吧?” “没事,就是晕了过去。” 那我就放心了。 他俩在前面走,我在后边跟着,路过吧台的时候,前台问这是怎么了。 包子说他们喝醉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见前台小声说道: “喝茶也能喝醉吗?” 出了宾馆,宋小宝问这俩人怎么处理。 我看着包子询问他的意见,包子邪恶一笑,我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 “宝哥,你口袋里有壮阳药吗?” “有吧,问这干嘛?” “给他俩灌点,然后脱光了扔大街上,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日地球。” 这招挺损,但如果这样做,那就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了。 我们和江宁帮还有鬼王堂只能是不死不休了。 “干不干?这算对他们仁慈了,要是咱们落在他们手里,他们会怎么对咱们呢?” 我把心一横,咬着牙说道: “干!” 不知道年龄稍大一点的津沽朋友,还记不记得,98年的冬季,两个赤身裸体盖着棉被的人,趴在马路上。 下面的小弟弟硬邦邦怼着马路, 那时候没有网络,要不然崔小白他们两个肯定会成为当天的头条。 第34章 报复 “娇子,立哥,赶紧收拾东西,风紧扯乎。” 我们三人回到家之后,立马让娇子和立哥收拾东西。 等崔小白和姓李的醒过来,肯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尽量不要与他们产生正面摩擦。 不过这梁子结下了,以后可能不会和解了。 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不直接弄死他们? 崔小白和姓李的代表着两个不同的势力,这两个势力的关系网错综复杂。 我们这样做也算是留了一点余地,要是出人命的话那真是不死不休了。 何况我们那时候的年纪,心性还不够老辣,用杜三手的话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那个王殿文怎么办?” “放了。” “唉,又搬家,咱啥时候能安定下来啊。” 娇子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埋怨着。 “今晚先找个旅馆对付一宿,明天我去郊区看看买个僻静一点的院子。然后在去淘一辆面包车,立哥不是会开车吗,这样咱们以后行动也方便。” 我们收拾的也快,带上自己的随身物品,其它的都不要了,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买新的。 杜三手说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就不给我们添麻烦了。我想让他再休养两天的,被他拒绝了。 “吴果,既然你已经踏入江湖,那么心就要狠一些,有时候妇人之仁只会害了自己。做事可以失败,但绝不可以在没有第二次机会的时候失败。” 晚上,我和包子挤在一间房里,实在是旅馆里面没有房间了。 立哥说就算在外面蹲一夜也不想和包子睡一起了。 于是我和包子一间,立哥和宋小宝一间,娇子自己一间。 我感觉宋小宝对娇子有点意思,看娇子的眼神有些拉丝儿…… 清晨,我被大哥大的铃声吵醒,三伢子大早上给我打来电话。 “嘿,果子,这活干的漂亮。江宁帮的崔小白这回是丢脸丢大发了,以后道上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日地球,你们怎么想的?” “草,一大早你就为了这事?这才几点?你不睡觉吗?” “你还有心情睡觉?别让崔小白他们把你们几个堵被窝里。不过这次江宁帮颜面扫地,咱北边的人都拍手叫好,也该有人治治南边那帮人了。” 挂了电话,我开始叫包子起床。刚才三伢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这会正裹着被子不知道想什么呢。 “发什么呆啊,起来去找房子啊。” “我不去,要去你去吧。这死冷寒天的,被窝里多暖和。对了,你找房子要找那种带火炕的。那住着舒服。” “你不去就别挑三拣四的,有啥住啥。” 我穿上衣服,去找立哥,敲了几下门他就出来了。 我见他精神不佳便问他怎么回事,立哥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还不如跟包子睡呢,这个宋小宝是打呼噜磨牙带放屁,我都快神经衰弱了。” 我想可能吃的多的人,都有这个毛病吧。 “立哥,等会去挑一个差不多的面包车,你会开车,我对这东西不懂。” 那会一辆全新的面包车要五六万,二手的车况好点的也得两万左右。 到了车市,立哥左挑右选,最终选了一辆松花江面包车。 这车空间大,拉点工具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立哥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毛病之后,交钱,开车,走人。 “果子,你说我叔走的时候怎么不打声招呼?” “可能有急事吧,立哥,你确定这车没什么毛病?我咋感觉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呢?” “这车就这样,皮薄。咱们是回旅馆还是找房子去?” “找房子。” 那时候流行南上打工潮,有点头脑的人都离开了家乡去南方打工。毕竟北方的冬天没有什么活计,都想着去南方闯荡一下。 所以郊区的空房子不少,大多都是邻居代为出售。 找了一处相对满意的院子,应包子的要求,这里有火炕。 选好地方之后,立哥开车带我回旅馆,已经晌午了,包子他们应该也睡醒了。 当我和立哥回到旅馆的时候傻眼了,只见旅馆大门的玻璃碎了一地,周围还有不少人围观。 我和立哥急忙下车,从门口向里面望去,屋内一片狼藉。 “大婶儿,这怎么回事?” 我当时心里想到的就是崔小白他们过来找我们报复来了,大婶说的话,使我紧张了起来。 “谁知道怎么回事,来了两面包车的人,和一个胖子一个瘦子,还有一个小女孩发生了冲突。那场面真是激烈,好像拍武打片一样。” 旁边一个妇女接着说道: “谁说不是,那小胖子也真是厉害,一个人打趴下还几个。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倒霉喽,这得多大的损失。” 我连忙问道: “大婶,那个小胖子后来去哪了?” 大婶给伸手我指了一个方向。 “喏,往那边跑了。” 立哥立马启动车,朝着大婶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包子和宋小宝虽然能打,但架不住对方人多。特别是昨晚宋小宝说姓李的那个人不简单,我真怕他们有什么意外。 我坐在副驾驶紧张的观察着四周,想要找到包子他们得身影。 可是开出了好一段距离,路上一点异样都没有,这让我更加着急了。 我掏出大哥大给三伢子打了个电话,询问包子有没有去他那里。 三伢子说没有,我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三伢子语气有些疑惑的问道: “江宁帮应该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报复啊,这里毕竟是北边人的地盘,他们狗急跳墙了?” “不光江宁帮,还有一个鬼王堂!” 三伢子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骂道: “操了,怎么不早说,鬼王堂那帮畜生什么事不敢干?你别急,我这就联系热河帮。” 说完,三伢子就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而这个时候,立哥突然指着不远处小巷,那里围着几十口人。 从我这个方位看过去,正好看见崔小白那群人,而包子他们正好被围在中间。 “立哥,冲过去,撞死这帮狗娘养的!” 第35章 飙车 挂档,抬离合,加油门。 这几个动作立哥一气呵成。 这辆0.8排量的面包车发出疯狂的嘶鸣声,对着崔小白他们直接撞了过去。 崔小白一行人早已听见动静,急忙闪身躲避。 立哥一个漂移,稳稳的停在了包子他们跟前。 我急忙拉开侧门,对他们大喊一声“上车!” 而崔小白他们也反应了过来,手下拿着棍棒对着面包车开始招呼。 “开车!” 宋小宝最后一个上车,后背上挨了一闷棍,但他脸上没有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 他和包子应该吃药了,要不然也不能撑到现在。 “咣啷” 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我们回头一看,一根棍子将后挡风的玻璃敲碎了。 他妈的,我新买的二手面包车啊…… “立哥,他们开车追过来了,考验你车技的时候到了!” 立哥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极速换挡,给油,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闪,生怕殃及自己。 崔小白他们的车紧紧的跟在我们车的后面,一直寻找机会超车,想把我们拦截下来。 这场景,犹如好莱坞大片。 “立哥,你开快点,他们快要超车了!” “我脚都快踩油箱里去了,这玩意就这么大排量,早知道早上就买那辆桑塔纳了,这会早把他们甩没影了。” 这世上哪有后悔药? 眼瞅着对方的车就要超过我们,立哥大喊一声“坐稳了!”然后猛的向右打死方向盘,试图撞向右侧崔小白的车。 他在赌,赌对方是否能减速。 崔小白的车看到这个情形,也直接右舵打死,同时速度下降了一些。而此时,左侧的车辆已经逼近,车头已经贴近了后门。 立哥一咬牙,再次向左打死方向,这种同归于尽的阵势吓得我手心直冒冷汗。 娇子更是捂住了眼睛,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我们已经有了两车相撞的准备,谁知道立哥此时居然口吐芬芳,接着,一股巨大的黑烟从引擎盖冒出。 车熄火了…… “他妈的,这个奸商!说好的没有任何毛病的。快下车,一会着了!” 我们赶紧从车上下来,而崔小白他们的车也立刻停了下来,里面的人下来迅速对我们围了过来。 “跑!” 我们撒开丫子开始跑,可奇怪的是,平常腿脚很好的包子居然跑不动了,宋小宝也是一样。 “完蛋了,药效过了,浑身疼。” 包子苦笑了一下,停下脚步对我说道: “果子,你带着娇子和立哥快走,我和宝哥拦住他们!我们要是死了,记得以后多给我捎点钱还有美女。” 他这一副嘱托遗言的架势,把我感动的不行,当即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跑过来的人群。 “包子,咱是团队,曾经说过有钱一起赚,有财一起发,我怎么能留下你和宝哥在这里。大不了拼了,死也要拉上垫背的。” 说话的功夫,崔小宝他们已经围了过来,他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跑啊?怎么不跑了?他妈的,被你们几个小崽子玩的团团转,我在道上的脸是丢尽了。” 崔小白长的一点都不白,一脸络腮胡子,头发还有些秃顶。 这会的头发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他还不忘用手捋顺那几根毛毛。 “嘴巴放干净点,不好好在南边待着跑北边来成能耐了?有本事单挑,我非把你那几根阴毛扯光不可。” 宋小宝这句话可谓是戳到了崔小白的痛处,他大吼一声,一个飞踹,对着宋小宝踹了过来。 但是他的武力与宋小宝相比还是差那么一截的。 还没到宋小宝身前,就被宝哥一拳打在了大腿内侧,这使他重心不稳,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宋小宝这招有点像游戏里的薅油跟。 街霸大家都玩过吧,就是白人和红人的那招薅油跟。 宋小宝刚想上前再补一脚,这时,那个姓李的突然从后腰里掏出东西指向我们。 是一把手枪,我只在电视里见过这种东西。 黑黝黝的枪口对着我们,我的心里充满了我绝望。 “本来道上规矩不准用枪的,何况是对付你们这几个小屁孩。但是你们几个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本来就想教训一下你们,但现在看,让你们成长起来必定是心腹大患!来人,将他们带走!” 对方有枪在手,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崔小白站起身对着宋小宝就是一个大逼斗,咧着嘴笑道: “你牛逼啊?不是很能打?动手啊?” 宋小宝只能对他怒目而视。 “看?再看?一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弄死你!” 崔小白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而他们得手下已经过来准备将我们带上车。 就在这时,三辆车疾驰而来,到我们身边一个急刹,随后从车上下来十几人,其中有三个人手里端着喷子。 “哟呵,南边的人好威风啊,还有枪呢?怎么的?我们北边的人好欺负?”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姓李的皱了下眉头,然后将手枪收起来说道: “鬼王堂李志仓,在这处理一些小事,你们是?” “什么鬼王堂王八堂的,不就是盗门的叛徒吗?整个名号怪唬人!跟你们说,这几个孩子是我们热河帮的人,今天谁也带不走!” 这话说的霸气,同时我也松了一口气。 三伢子搬的救兵太及时了,要不然我们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热河帮怎么了?我江宁帮想带走的人谁也拦不了!” 崔小白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非常不甘心。 “你能代表江宁帮?” “能!” “那你试试!” 热河帮的人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喷子,对着崔小白的脑门。 崔小白将目光看向了李志仓,李志仓咬了咬牙,挥了挥手说道: “咱们走!” 说完他又看向热河帮的众人,眼光闪烁。 “热河帮的情谊我们鬼王堂记下了,以后有机会必定厚报!” 热河帮的众人嗤笑起来,领头的人说道: “热河帮马占林,随时欢迎你们来做客!地球是危险滴,快回火星吧!” “哈哈哈……” 看着灰溜溜逃走的鬼王堂与江宁帮的人,心里感觉真爽。 而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第36章 南北派 对于热河帮的及时救场,我对他们由衷的表示了感谢。 “不用那么客气,咱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一直看南边那帮小崽子不顺眼,这次正好趁机教训一下他们。” 马占林说话时带着笑容,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他年龄和吴老二差不多大,于是我们称呼他为马叔。 “马叔,我觉得鬼王堂的人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倒是给你们平白添了许多麻烦。” 马占林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 “在津沽,他们还不敢。你们先是在莞州来了岭南王的锅儿,昨天又羞辱他们一番,这让咱们北边的兄弟都很解气。” 我挠了挠头,被他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马叔,这不是聊天的地方,咱找家饭店,边吃边聊。” 马占林摆了摆手说道: “不用客气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我们先走了。” 说罢,马占林他们就上车了,随后扬长而去。 “看到了吗?这就是老江湖,处理事情丝毫不拖泥带水,而且还让对方感觉到忌惮。咱们还是太年轻啊,得多练几年。” 宋小宝不由得感叹道,随后他关心的问娇子,有没有受伤。 娇子眼皮一翻说道: “不用你管。” 宋小宝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得笑了笑。 “接下来去哪?” “去找那个黑心的二手车商!” “……” 我们直奔二手车交易市场。 做二手车的人,在社会上多多少少有些关系。我们刚开始去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肯给我们退钱,并威胁我们,说要让我们走不出这个市场。 这把立哥气笑了,他当着二手车老板的面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老板就屁颠屁颠把钱退给了我们。 而且还多给了五百块钱,算是对我们的补偿。 我问立哥他给谁打的电话,立哥说是孙大海的一个朋友,具体是啥朋友,立哥没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系网,这是在江湖立足的根本。 从二手车市场出来,我们直奔三伢子那里。 三伢子在店里悠闲的喝着茶,看见我们过来挪了挪屁股,示意我们坐下。 “欢迎各位英雄光临本店,怎么样?刺激吗?” 包子一把抢过三伢子手里的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 “舒服个屁,我身上现在青一块紫一块的,这帮孙子下手太狠。” 三伢子笑而不语,娇子问三伢子笑什么,三伢子说他想起了日地球。 我以前不知道南北两边的帮派是怎么划分的,通过三伢子我才了解到,因为南方与北方的习俗、地质有很大的差别,墓葬自然也有所划分。 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这行的人一般以长江流域为分界线,分为南北两派。 到了民国时期,又逐渐根据每个帮派的行动圈子来划分为了十大圈子。 其中南派以潭州帮为主,还有江宁帮和岭南帮。 至于北派,因为我国古代的进程中,很长一部分时间的活动范围都局限于黄河流域这一块。 这就导致北方人口多,墓葬也就多,北派的势力自然就更加强大。 其中有辽沈帮、热河帮、昌平帮、酒洛帮、雁北帮、关中帮和鲁南帮七个帮派。 北派和南派不合的原因,主要在于两派在倒斗的方式和态度上存在显着差异。 南派的人胆子大,天生不信邪,做事不讲究各种规矩。 而北派则有很多规矩,比点蜡烛、看风水,这些都是北派留下来的传统。 所以,两方人互相看不顺眼,北派骂南派是土狗,糟蹋文物。 南派骂北派是伪君子,明明是贼还要装腔作势。 这种矛盾持续很多年了,到后来差点没闹到火拼得地步。 “南派和北派积怨已久,这也是你们去莞州开了岭南王得锅儿,他们为什么这么大反应的原因了。” “其实这事也正常,南北之争,历来如此。比如佛教,道教,都是谁看谁都不顺眼。” 宋小宝无奈的说道。 三伢子问这是谁,包子说忘了介绍了,这是他师兄。 宋小宝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将手搭在包子的肩膀上说道: “今天感觉很刺激,我决定了,不回药王观了,我想跟你们一起倒斗。” “不行!” 没等我们开口,娇子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 “这傻大个看人色眯眯的,他还会下药,万一哪天把我药晕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办?” 娇子这话说的宋小宝手足无措,他喃喃低语道: “不会的……” “娇子!” 我表情严肃的看着娇子,她说这话根本没经过大脑。 “今天要是没有宝哥,你和包子都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宝哥看人色眯眯的了。” 我的语气很重,有点呵斥的感觉。 娇子眼圈有些发红,看起来特别委屈。 宋小宝见此情形立马打圆场说道: “我一会就回药王观,我刚才开玩笑的。” 我又瞪了娇子一眼,娇子缓了一下开口说道: “对不起宝哥,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欢迎你的加入。” 宋小宝听后立马喜笑颜开,他拍着胸脯保证,脏活累活自己都能干,以前在药王观都是他负责干活。 “好了,为了宝哥的加入,也为了三伢子今天的及时相助。我提议,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这人,典型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前两天吐的昏天暗地的那股劲还历历在目,包子今天又要喝酒。 酒桌上,每个人都在畅谈自己的理想,但都是围绕着钱。 没钱谈什么理想? 三伢子问我今天有没有住的地方,我跟他说这两天都会赖着他。 因为怕鬼王堂和江宁帮的人不死心,在卷土重来。 三伢子苦着脸说这一天的开销了不小,下次等我们再开锅儿的时候,要给他带件好东西。 我在想,下次开锅儿可能是春暖花开了,马上过年了,消停过个年才是正事。 酒足饭饱,我们六个人走在马路上,我不禁感慨,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么惬意的生活了。 看着天上的圆月,我们一起合唱了张宇刚发行的月亮惹的祸。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夜色太美太温柔……” 第37章 汝窑 这几天,我们天天跟着三伢子吃住,白天逛逛古玩市场,晚上喝点小酒打发时间。 宋小宝这几天特别喜欢往古玩摊里扎,白天几乎看不见他的人影。 包子问他在忙什么,他说最近结交了不少朋友,准备跟他们学学瓷器鉴定。 宋小宝觉得所有文物里面,只有瓷器最珍贵,不光国内,国外的富豪对瓷器类的文物也十分狂热。 宋代的汝窑,元代的青花瓷,明代的明式官窑,清代的粉彩瓷都具有极高的价值。 归其原因是因为瓷器的制作过程复杂,需要经历多道繁琐工序。 瓷器作为艺术品,展现了古代陶瓷工艺的精湛和卓越。 而瓷器更是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和内涵,加上精美的瓷器数量有限,所以价格会高一些。 包子嘱咐宋小宝不要被骗,宋小宝拍着胸脯说,只要让他掏钱的事他就不会干。 没过两天,宋小宝忽然问包子要五万块钱,包子问他要钱干什么,他说要去乡下铲地皮,如果有相中的物件就收过来。 铲地皮就是挨家挨户上门收购的意思,那个年代不少人为了捡漏,都会去农村走街串巷去收购古董。 包子也没说什么,把钱递给宋小宝,跟他说自己看准点,别被打了眼。 宋小宝满脸自信的说道: “放心吧,有几个大佬跟着呢,我看不准的让他们帮忙长眼。” 那天晚上,宋小宝一夜未归。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宋小宝火急火燎的从外面回来。 我们正在三伢子店里看着电视,只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进门就急匆匆的说道: “兄弟们,天上掉馅饼了,我今天是乞儿暴富,我要发财了。” “铲到好东西了?” 包子歪着头,看着一脸兴奋的宋小宝问道。 宋小宝自个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抹了一把嘴说道: “宝哥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兄弟们给我掌掌眼!” 随后,宝哥将身上的挎包小心翼翼的摘了下来,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里面是一层防震泡沫,第二层是旧报纸,第三层是软布…… 宋小宝将这物件包装的非常仔细,可以想象,这件东西他有多看重。 宋小宝小心打开最后一层软布,然后拿出一只瓷碗,然后将茶几上的东西都推到一边,把手里的瓷碗放在了我茶几的正中间。 “哥几个,快帮我掌掌眼。” 我们几个人迅速围了过去,仔细观察宋小宝铲过来的这只瓷碗。 这只瓷碗比较轻薄,胎色呈香灰色,俗称香灰胎。胎质乍看细腻滋润,坚质紧密。 包子啧啧赞叹道: “这碗看起来不错,三伢子,你说这碗值多少钱?” 三伢子没有接话,而是问宋小宝这碗哪来的。 宋小宝嘿嘿笑道: “昨天我去乡下铲地皮,本来一天没啥收获,就弄了点清代不值钱的铜钱。 后来徐哥找了户人家借厕所,这家人知道我们是收古货的便拿出了这只瓷碗。 这家人也是识货之人,说这是个好宝贝,前几天挖菜窖的时候挖到的。 要不是因为家里老爷子重病,根本不想拿出来卖。 我们进屋一看,屋里还真有一个卧床不起的老人。 这户人家开口就要八万,徐哥他们都没有带这么多钱,我是后来讲价才讲到五万的。” 宋小宝讲到这里已经止不住笑意了,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道: “哥几个,这可是正宗宋代汝窑的东西,你们看这温润如玉而胜似玉的质感,这不妥妥的青瓷莲花温碗吗?” 三伢子起身去柜台里拿出了放大镜,拿起瓷碗仔细观摩起来。 而宋小宝还在喋喋不休。 “这下我算是咸鱼翻身了,人呐,要是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包子,你知道这一个碗市场价能值多少钱吗?八十万!徐哥他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我一直盯着三伢子,他从开始的淡然到最后眉头紧皱,我心里忽然感觉,这碗应该有问题。 果然不出我所料,三伢子放下手里的放大镜说道: “十瓣莲花碗碗口如绽放的莲花,口微外侈,深腹上侈下敛。圆底,高圈足,碗底有五细小支钉痕。你这从外观上看没什么问题,但是……” 三伢子拉了一个长音,宋小宝面露紧张之色问道: “但是什么?” “咳咳,但是你这碗釉色过于暗淡,而且开片毫无规律。最主要的一点,汝窑一般会加入玛瑙粉,可以给瓷器施上一些特殊的色彩。我在这个碗上没有看出玛瑙的成分。” 宋小宝听后直接愣在了原地,他结巴着问道: “那…那这个碗?” “高仿。” 我看着已经呆傻的宋小宝说道: “你被做局了。” “做局?” 宋小宝不明所以。 “做局就是有人挖了坑让你往里跳,你在古玩市场认识的徐哥应该就是托,在得到了你的信任之后,他们就会将你一步一步带到陷阱里面。” 包子叹了口气说道: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找厕所找那么巧?找出个宋代汝窑?这么大的便宜他们不占?偏偏让你一个人占了?” 宋小宝骂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我问他干嘛去,他说去找那个姓徐的。 等宋小宝走后,包子哼了一声,说这会去哪找人去?早就跑没影了。 娇子说宋小宝活该,白长那么大个,一点脑子都不长。 这种杀鱼盘这几年比较流行,这帮做局的人都是以农村老房子或者是挖地窖为借口,弄出几件假东西来引入局者。 这帮人做假的手法高明,几乎是以假乱真,一般的小白根本看不出真假。 等鱼上钩了,这些人会立马撤走,不留一点痕迹。 宋小宝半个小时后又回来了,他垂头丧气的说道: “那个狗日的姓徐的,果真是找不到人了。” 包子叹了口气,说就当花钱买教训了,吃一堑长一智,劝宋小宝别放在心上。 “不行!我得去趟农村,找那家人去!” “你去了也是白去,人家早就搬走了!” 第38章 马占林 此时的宝哥,就像霜打的茄子,蔫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我们想安慰,但不知道咋开口。 三伢子见气氛有些沉闷,便开口说道: “要不然跟宝哥去趟乡下,或许那帮人还没来得及撤离。” 听到这话,宝哥来个精神,直接站了起来,催促我们快点跟他过去。 娇子被留下来看店,三伢子开着车,宝哥坐在副驾驶给他指路。 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来到了一个叫东井村的小山村。按照宝哥的指引,三伢子把车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宝哥慌忙下了车,来到门口敲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回应。 宝哥一气之下,一脚踹开了大门。 我们跟着进了屋里,里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不应该啊,我明明看到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啊。 这回宝哥算是死心了,三伢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说回来找关系找到这帮人。 宝哥知道这是安慰他的话,人海茫茫,这些人打一枪换个地方,去哪找他们去。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啊!” 宝哥仰天一声叹息,用现代话说,就是整个人都emo了。 回去的路上,宝哥默不作声,我用胳膊肘怼了怼包子,让他安慰一下。 包子耸了一下肩,摊开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车内很沉默,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往后的几天,宝哥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见不到人。 我怕他憋出啥事来,便让娇子去劝劝,娇子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说天黑路滑,社会复杂,这社会的第一课,就该让他尝尝苦头。 进了一月份,我们从三伢子那里搬回了自己家,我们几个男生睡东屋,娇子自己睡西屋。 火炕烧的暖乎乎的,比烧炉子舒服多了。 宝哥现在从那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他现在天天捣鼓药材,弄些瓶瓶罐罐,不知道调配什么药。 用他的话说,跨行容易被骗,还是做自己的老本行舒心。 “果子,咱得想办法干点啥,这天天待着也不是回事啊,我都快待屁了。” “能干啥?这天冷的都伸不出手,你要是手痒,你就去外面把马路上的雪清了。也算是做好人好事,没准还能给你颁发个奖章。” 仰在炕头上的立哥噗嗤一笑,说要不然烧炕的活包子干也行,没准能比他烧的还热乎。 “你们就是没有上进心,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呢,你们就不想赚点过年钱?” 宝哥放下手里的罐子说道: “要是不行,你帮我打打下手,我那还有几副药没熬。” 宝哥不提这事不来气,一提这事包子瞬间火大。 “你闻闻,这屋里让你弄的都是啥味,最可气的是你那天弄的人中黄,人家邻居都跑来问我是不是在煮屎。” “人中黄就是屎做的。” “呕,你们真恶心。” 我真受不了这几个活宝了,来到西屋,娇子正在看还珠格格。 正好看到尔康挽留紫薇那段,把娇子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我撕了一块纸递给娇子,示意她擦擦眼泪,娇子把纸攥在手里说道: “我什么时候能拥有这样的爱情?” 我摸着额头,感觉有些受不了了,这一屋子好像没有一个正常人。 孙大海到现在没有露面,杜三手也好像失踪了一样,吴老二至今行踪不明。 这一切看似平静,但不知道这平静下又隐藏着什么暗流。 正想着事情呢,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们搬到这里应该没人知道吧? 我赶紧从娇子屋里出来去开门,门一打开,一股寒风扑面而来,门口的马占林搓着手。 “马叔?你怎么来了?三伢子告诉你我们住这里的?” 我有些惊讶,不知道马占林找我们能有什么事。 “不请我进去吗?” 我反应过来,立马将马占林请进屋。 马占林捂着耳朵嘴里说道: “这北方的冬天真是没法待,尿泡尿都能冻上,你们这屋还怪暖和。” 马占林进屋后,包子他们立马起身迎接,马占林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说道: “别客气,你们该干嘛干嘛。” “马叔,这么冷的天,您这是?” 马占林呵呵一笑说道: “也没啥,这不马上过年了,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搞点过年钱。” “啥意思?” “我在滩头那边寻摸了一个锅,现在还不能确定哪个朝代,你们想不想干?”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马叔,你们热河帮人那么多,怎么就想到我们了?” “大冬天的,都回家猫冬去了,年前都不愿意干了。” “叔,你也说了,这大冬天的,地下都上冻了,我们怎么挖?” 马占林神秘一笑说道: “这就不用你们管了,你们就说愿不愿意干吧。” 包子都没考虑,直接说了声“干”。 “行,明晚,我准备好东西来接你们。” 包子正愁没啥事干呢,这下可如了他的愿了。 马占林走后,包子兴奋的说道: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明天可以就送活动筋骨了。” 立哥此时也来了兴趣,他问我们,马占林到底有什么方法能破开冻土层。 “我们哪知道?明天晚上听他指挥就好了,他可是老师傅,在他手上可能学不少活。” 包子说完,宝哥问他明天负责什么? “你明天就负责看着就行了,先学习一下,因为我们现在也不知道马占林明天到底怎么做。” 宝哥嘿嘿笑了一下,说自己悟性高,学什么都快。 娇子这时趴在我们东屋的门口问道: “明天还需要我去吗?” 我们四个人,加上马占林一共五个,应该用不到娇子。 这死冷寒天的,还是让她在家待着吧。 “你不用去了,在家保障好我们的饮食就行了。你问问大家明天想吃啥,做顿大餐,为兄弟们践行。” “我想吃小鸡炖蘑菇。” “我想吃宫保鸡丁。” “我想吃辣子鸡。” 娇子一脸生无可恋的说道: “我想知道,这个鸡是怎么得罪你们的?它就这么该死吗?” 第39章 爆破 “嘿,小子们,准备好了吗?” 下了一天雪,到傍晚才停了下来。 经过了一天的煎熬等待,马占林在天黑得时候,开着面包车来接我们了。 我们上了车,看见后座上除了我们要用的工具以外,还有一个黑色的包。 “那个包你们别碰哈,要是擦了火,咱们这一车人都得去见阎王。” 立哥跟孙大海倒了不少斗,见多识广,他惊恐的问道: “马叔,这包里是炸药?” 马占林悠哉的说道: “对啊,不用炸药怎么炸开冻土层?” 马占林跟我们说,以现在津沽这个气温,冻土层深度大概50—80公分。 旋风铲和洛阳铲难以挖掘,用炸药直接炸个坑出来,然后再挖就轻松多了。 “马叔,炸药的动静那么大,不会惊动其他人吗?” 马占林自信的笑道: “滩头那里地方比较偏,而且这马上过年了,放鞭炮的不少。在这说,这死冷寒天的,谁大晚上出来?都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滩头在十几年前,这里主要生产红薯粉条。 据马占林说,那时的生产场景很美,一根根粉条像瀑布一般流进大锅里,人们围着锅笑语喧哗,很有生活气息。 现在这些粉条作坊已经搬迁到别处,远处只有几处老宅子,有点荒凉。 “马叔,我还真没看出这里有啥特别,这积雪都盖着呢,咱探也不好探啊。” 马占林嘿嘿一笑,说道: “就因为有积雪,我才有一定的把握的。小子们,当叔的教你们一招,听好了。” 我们立马站直身体,表示洗耳恭听。 “雪花飘过立成盐,雷电交加定有墓。”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下雪的时候,有古墓的地方雪质要比其他的地方要硬,像粗盐粒一样。 这是因为和地气有关,如果墓穴不塌方的话,此地定有古墓。 打个比方,农村的菜窖大家都知道吧,冬天打开的时候会有雾气出来,这就是地气。 这也是为什么有古墓的地方雪是硬的了。 而半句话的意思是,当你每次看到打雷或是闪电都在同一个地方出现,那么附近肯定有古墓。 因为古墓里有大量金属会引来雷电。 “我能判定大概的位置,但是具体位置还需要大家分头寻找。这方圆几百米,仔细寻找一下雪质不同的地方。” 我们几人分开行动,每人一个方向,慢慢向外扩散。 这个工作可不轻松,这白茫茫的一片,盯的时间久了,眼睛都花了。 特别是晚上的温度,零下十几度,没一会感觉脚都冻僵了。 两个小时,我们一无所获,包子有些不耐烦了,一屁股坐在雪地上,生无可恋的说道: “我瞅着这个雪都一个样子,观风它们的形态得用放大镜。我这双眼睛现在看啥都是白色的。” 我站直了身体,活动活动了筋骨,长时间弓着腰,感觉腰都快断了。 “别废话了,马叔说的范围我们才找一半。你不是天天闲的蛋疼吗?这又嫌烦了?” 包子坐在那不吱声了,叹了口气,起来继续撅着屁股寻找。 “快来,快来!我找到了!” 宝哥得声音就像黑暗里的一道曙光,我们所有人一齐将目光看向他。 只见他正趴在雪地里,用手捧着雪,嘴里兴奋的喊着。 马占林第一个跑到宝哥身边,他捧了一把宝哥身边的雪,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又放到嘴里尝了尝。 “是了是了,就是这里。吴果,去把工具拿过来,在这里挖出个二十公分深度的坑,要半米见方的。” 我急匆匆的回到车上拿工具,开凿冻土层最好用的还是镐头。 不过这土冻的太实成了,几镐头下去,这破了一层土皮。 “给我,我来!” 立哥从我手里接过镐头,力量迸发,几下就凿开了十公分深度。 就这样,我们四个人在马占林的指挥下,轮流着刨地,一点一点将土坑扩散到马占林满意的程度。 “吴果留下,你们都退后,去车那里。” 我心想着这马占林不会是让我引爆炸药吧?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吴果,一会我安放炸药,你将刚才挖出的土再重新埋上,我去顺引线。”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炸药这东西我可没玩过,心里还是有些打怵的。 马占林让我回填好土以后,尽量踩实,这样在压力的作用下,炸药可以发挥最大的效果。 等我做完这一切之后,马占林喊我赶紧撤离,我跑到他身边,他拿着引线对我说道: “吴果,爆破的安全距离是一百米,引线的燃烧速度是每秒二十厘米。所以以后要是需要进行爆破,一定要算好引线的长度。免得伤到自己。”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马占林教给我的都是书本上没有的实战经验,非常宝贵。 “放炮咯!” 马占林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引线,然后趴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耳朵。 我们有样学样,没一会的功夫,我听到一声闷响,身下的大地感觉都晃了晃。 “先不要急,等半个小时,看看有没有人过来。” 刚才的动静不小,特别是在这深夜里,就怕有好奇之人过来查看,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们回到车上,静静的等待了半个小时。时间一到,马占林一声令下,我们各自拿着工具向爆炸处跑去。 这炸药果然厉害,刚才的小坑这会已经变宽变深。 目测有七八十公分深,一米左右的联系。 立哥二话没说跳了下去,拿着旋风铲,狠狠的铲了下去。 虽然破了冻土层,但是挖掘起来还是比较吃力,立哥没挖多久,宝哥就跃跃欲试。 他让立哥休息一会,接过工具便开始挖了起来。 我问马占林这土还散吗? 马占林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管,这雪给咱们提供了便利。等一会完事后,将这些土尽量摊开一点就行,然后铲点雪覆盖上就行了。” 马占林的话音刚落,包子突然大声喊道: “马叔!果子!你们快看,卧槽,五花土!” 第40章 疑冢 “五花土?唐墓!” 唐代墓葬通常使用石灰、黄土和糯米等材料进行堆叠。因此在墓室周围会有一层五彩斑斓的土层。 五花土的形成需要多种条件的配合,包括石灰的质量,黄土的密度和糯米的粘性。 因此五花土的形成是唐代墓葬堆叠技术的体现,是唐代墓葬重要特点之一。 “再下探一米,应该就能通了。” 马占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于这种小场面表现的尤为淡定。 “我感觉咱今晚能弄几个唐三彩出来,这不妥妥的过了个肥年吗?” 宝哥第一次干这种事,期待中还带着兴奋。 “马叔,白泥!” 包子在冬里再次喊道。 马占林点了点头,他让包子向斜前下铲,打出一个斜向通道。 “你们换下手,咱们时间充足,离天亮还早着呢。”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立哥喊了一声“通了。” 随后他从蜈蚣梯爬了上来,这大冬天的,他一脑门子汗。 “吴果,准备好东西。小宝,你负责在外面放风。” 宝哥有些不情愿,毕竟人生第一次,他非常想下去看看。 “马叔,我来放风吧,叫宝哥下去看看。” 这时立哥将口罩递给宝哥,选择与宝哥换了下分工。 宝哥感激的看了立哥一眼,然后迅速接过口罩,包子在一旁摇了摇头,说宝哥一点深沉都没有。 马占林率先从蜈蚣梯上爬下去,我紧跟在他的后面。地下的温度比地面上高不少,就是太过黑暗,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干不了这个活。 “我的判断没错,咱们正好把洞打在了墓道上面。” 下入墓内,马占林随着头灯的灯柱开始观察墓室内的情况。 “马叔,你这是怎么判断的?” 马占林摸了一下墓道侧壁说道: “这都是经验。” 这时包子和宝哥也下来了,宝哥问我们准备黑狗血和驴蹄子没有? 我疑惑的看着他,问他准备那些东西干什么? “万一里面有粽子,咱们怎么办?” 马占林笑出了声,包子直接来了句: “傻逼。” “你是不是看英叔的电影看多了?这人死了成百上千年,运气好的剩一堆白骨,运气不好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哪来的粽子?” 宝哥还想说什么,被包子一脚踢在了屁股上。 “你还想进去不?不进去上去把立哥换下来。” 宝哥讪讪笑了笑,不再吭声。 我们跟着马占林顺着墓道往里走,马占林说墓道两侧有石灰层,这代表墓道的我两壁有壁画。 但我们目光所及之处,连个毛都没看到。 马占林推测这里原本绘有壁画,但可能绘画的过程比较粗糙,工匠只是将壁画完成,没有进行保护处理,便草草了事。 这也直接导致壁画在千年历史的地下侵蚀中慢慢消失了。 “依照您的推测,这墓主人下葬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下葬会如此仓促?” 马占林看着黑漆漆的前方说道: “只能等会找到墓志再说了,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 墓志,是墓里刻有死者生平事迹的时刻,分上下两层。 上面那层叫“盖”,下面那层叫“底”。 盖上刻着标题,底部刻着墓志铭。 墓志发展于魏晋,完善于北魏,兴盛于唐,延续至明清。 一开始是砖造墓志,后来发展为石刻墓志。 像岭南王那个时代,还没有墓志,只能通过玺印,陪葬品上的铭文来判定墓主人的身份。 “从墓道过去,是过洞,过洞之后是天井,这是唐墓的大体结构,过了天井以后才能到主墓室。” 我们往前摸索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马占林还不忘给我们讲解唐墓的基础知识。 走过天井,映入眼帘的就是我们期待已久的墓室。 可墓室内的场景却让我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墓室里没有墓志铭,没有棺椁,就连陪葬品也只是四个壁龛里有几件较为粗糙的陶俑。 这什么情况? “马叔,这…这里不会让人翻过了吧?” 马占林也是一脸的我不可思议他往里走了两步说道: “不应该,那么大的棺椁不可能被运出去。而且你们看,这里本来是放棺椁的位置,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包子从壁龛里拿出陶俑,生无可恋的说道: “就这几个破玩意能值多少钱?” 我凑上前看了看,这种等级的陶俑一个也就几百块钱。这趟,算是白来了。 “走吧,没啥好看的了,这个点回家还不晚睡觉。” 包子说着就将陶俑放回了原位。 而宝哥可不这么想,他说苍蝇肉也是肉,第一次倒斗,不能空手而归啊。 他兴冲冲的将陶俑装进了麻袋,我数了一下,一共有八个。 见我们有些失望,马占林安慰我们说道: “走空是常事,不能每一次都有收获。其实比陪葬品更有意义的是我们见证了历史,了解了古人的文化。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找到个唐墓,居然是这个结果。 等我们回到地上,回填的工作就交给了宝哥。他这会比较兴奋,干活也卖力。 工作结束,立哥走过来问我们怎么样,我指了指宝哥身上的麻袋说道: “收获颇丰,能出一千多。” 立哥听完以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这一麻袋一千多万?” “块。” “嗯?一千多块?” “……” 回去的路上,我问马占林,今天碰到的这个唐墓到底什么情况? 马占林说这也是他从业以来第一次遇到。 “我怀疑这是一个疑冢。” “疑冢?” 疑冢,就是为了迷惑人而虚设的坟墓,目的就是为了迷惑盗墓者。 汉末三国时期盗墓现象严重,所以出现了疑冢。 民间传说,曹操生前一贯奸诈多疑,在其死后也得到了体现。 为了防止自己的墓被盗,他安葬那天,邺城的所有城门全部打开,72具棺材,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从城门抬出。 曹操的疑冢多至72处,有的疑冢甚至设置在水中。 因此,一个千古之谜也随之悬设:七十二疑冢,哪座为真? 第41章 做局人 回到家已经夜里一点多了,每个人都是饥寒交迫的。 已经睡下的娇子开始忙活起来,不一会,四个小菜端上桌。 宝哥拿出自己调配的药酒给马占林满上,说这酒大补。 看得出来,今天除了我们,宝哥真的很兴奋。这酒平常包子想喝他都不给,今天居然主动拿出来给马占林品尝。 当然,还是没我们的份。 “哦?有多大补我得尝尝。” 马占林抿了一口酒品尝了一下,说了句“好酒”。 接着对我们说道: “今天辛苦大伙了,没翻到什么宝贝,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嗨,马叔,你这话说的。我们跟着你学到了那么多知识,这都是无价的。” 马占林呵呵一笑。 “这都是实践出来的,你们还年轻,以后的机会多的是。” 我们边吃边聊到两点多,我留马占林在这住,他说回去还有事。 那个时候没有查酒驾,他开着面包车就消失在了我夜色之中。 后来我才知道,是宝哥的药酒起了作用,他去找地方泻火去了。 马占林走后,宝哥把陶俑都拿出来摆在了我窗台下面。 “你把这些东西请出去吧,大半夜睡觉怪瘆人的。” 宝哥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说怕被别人偷走。 “就你这破玩意,谁稀的偷啊?” 只能说我们眼界好了,孙大海第一次领我们倒明墓,就那几件东西我们也特满足。 跟宝哥现在这个状态差不多。 第二天一早,宝哥就急匆匆的找三伢子变现去了,临近中午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宝哥手拎了好几个塑料袋,里面有猪蹄子,大肘子以及各种卤菜。 “兄弟们,八个陶俑三伢子一共给了我一千五,今天我请客。” 这些菜都是包子爱吃的菜,包子伸手就拿了一个猪蹄子啃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师兄,把你那药酒给我来一杯呗,我尝尝咸淡。” “不是不给你喝,喝完你受不了。” 今天不用娇子做饭了,娇子对宝哥竖了个大拇指,说宝哥这个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我正抱着猪蹄子啃的起劲,大哥大突然响了。 那时候大哥大的铃声特别大,把我吓了一跳。 我让娇子接通,是三伢子,他在电话里说道: “果子,给宝哥做局的那个人,我找到了。” 听到这话,宝哥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猪蹄子,从娇子手里抢过大哥大问道: “徐开顺这个王八蛋在哪?” “我已经派人跟踪了,一会等我通知。” 我本来以为,那天三伢子说托人找姓徐的是为了安慰宝哥。 没想到他真当个事办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吧,三伢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告诉我们徐开顺现在在河西的一所民房内,让我们快些过去。 宝哥快等的不耐烦了,没等三伢子说完,就急匆匆的跑出房间。 我让娇子待在家里,和包子还有立哥立马跟了出去。 “我要逮着这个王八蛋,不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我都不姓宋。” 徐开顺对宝哥的伤害是无法和解的,社会第一课,被他给玩的团团转。 我们打了一辆车来到河西,三伢子的人正等着我们。 “几位兄弟,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那间民房里,我的任务完成了,就先撤了。” “诶,等等。” 宝哥叫住这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硬是塞进了他的口袋。 “哥们儿,这大冷天的,弄点好酒好菜暖暖身子。” 这人也不客气,对我们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等这人走了以后,宝哥怒气冲冲的来到民房门口,对着大门就是一脚。 我可以感觉出这一脚的力量,门都凹进去了。 “姓徐的,滚出来!” 几秒钟的时间,从屋子里出来了十几人,他们嘴里骂骂咧咧的,我看到为首的人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升起一抹笑容。 老熟人。 我刚来津沽抢劫我的大黄牙。 那也就是说,这个徐开顺也是津门的人了。 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宝哥不知道这些,他指着人群里的徐开顺破口大骂,骂人的话我没法形容,反正就是问候他家的女性。 大黄牙看到我和包子后皱起了眉头,他不理满嘴问候语的宝哥,阴沉沉的说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个狗日的做局坑了我五万块钱,抓紧让他给我吐出来!” 我和包子没吭声,想看看大黄牙怎么处理此事,同时包子拽了一下立哥的衣服,示意他先安静下来。 当时孙大海帮我摆平了津门的矛盾,大黄牙此刻明显对我们有些忌惮。 于是他转头看向徐开顺,问他是不是确有此事? 徐开顺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可没坑他,是他两只招子看走了眼,和我有什么关系?” 宝哥刚想说话,被我拉了过来,我上前看着大黄牙说道: “是不是他做的局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以前的事我不想追究,让他把钱吐出来,这事就算过去了。” 大黄牙听完冷哼一声,说道: “你们真以为有孙大海撑腰我们就怕了你们了?自己学艺不精还怪到别人头上了?我就直接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更不给了。” “哈哈哈……” 大黄牙说完,身后津门众人笑了起来,这笑声里满是嘲讽。 “我让你笑,你笑你妈……” 包子骂了一声,对着大黄牙踹了过去。宝哥见包子动手,直接奔人群里的徐开顺冲了过去,立哥也随着加入战团。 我站在原地有些尴尬,我的武力值就是个渣渣,上去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兄弟们都上了,我在一旁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于是我在一旁捡了一根木棍,打算上去抽这帮龟孙。 我刚加入战团,肚子上就挨了一脚,我直接退了出来,疼的我感觉肠子都绞在了一起。 受到这一击,他们看出来我是软柿子,于是三个人对我围了过来,想要捏捏我。 我一看这架势,心里清楚今天这顿揍是在所难免了。 只希望包子他们快点将这些人拿下…… 第42章 挨揍 胡乱的挥舞着手里的木棍,想要阻止这三个人的进攻。 但我的这般行为,在这些小混混的眼里就跟小孩子打架一样。 其中一个人瞅准机会,一把抓住我手里的木棍。 这人力量之大,直接将我手里的木棍夺了过去,而我也被惯性带的一趔趄,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 “诶…别打脸…” 我赶紧护住脑袋,生怕对方的拳脚打在我英俊的脸上。 一瞬间,我感觉拳头像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疼的我直接蜷缩起身子,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们不用笑我,我一个十六岁的青年,对付三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成年人,真是一点招都没有。 我不像包子他们,自小就练武,那时候的武术和现在还不一样。 现在得武术都是花拳绣腿,是为了具有观赏性。 而那时的武术是杀人技。 这三人持续殴打了两三分钟后,突然感觉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睁开眼睛看看什么情况,只见包子已经脱离了我战场,正追着揍我的那三个人打。 “还不起来?早说过,没事的时候练练,你就不听,瞅瞅你被人揍的那个德行。” 我赶忙起身,发现好多津门的人已经跑了,宝哥正抓着徐开顺猛扇他的脸。 徐开顺的脸红的可爱,像红苹果。 立哥和包子不一会就折返回来,包子吐了一口血沫,骂骂咧咧的说道: “这帮狗娘养的,算他们跑的快,要不然非揍的连他们妈都认不出来。” 宝哥还在对着徐开顺输出,包子让他停手,说再扇一会扇死了。 “咱先走吧,这帮人可能回去叫救兵了。” 立哥说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咝……” 我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包子斜眼看着我,没好气的说道: “果子,瞅瞅你刚才那个怂样子。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这横的怕不要命的。你就豁出去逮着一个人揍,我就不信你能挨这么多下。” 说完,他叹息着摇了摇头,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也没反驳,关键是也没理由反驳,只能讪讪的笑了笑。 我们将徐开顺带到了三伢子那里,其实我是有点算计的成分。 程家在津门多少有点实力,津门的人可能会忌惮一些。 我们到了这里,起码这会能安全些。 三伢子看着已经肿成猪头的徐开顺,止不住嘴角的笑意,说道: “做了局还敢在津沽晃悠,别人都是一两年才回来,你真是有恃无恐啊。” 徐开顺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他眯着眼睛看着三伢子,口齿不清的说道: “唐老大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说唐力?津门在他手里真是没落了。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奸淫掳掠抢,哪样你们不占?要我说,你把钱吐出来,大家就当没发生过什么一样,何必为了五万块钱弄的这么难堪?” 徐开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宝哥见这副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准备再动手教训他一下,这时三伢子店门口驶过来几辆车,为首的那辆车是奥迪100。 那可是妥妥的豪车,三十几万的价格,是普通老百姓可望而不可求的。 后面车上下来人,急忙跑到奥迪车旁打开后车门。 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头发梳的像狗舔的一样,身上披着一件风衣,里面穿着西装。 派头可真大,他也不嫌冷。 “你老大来接你了。” 三伢子看着门口说道,这人就是津门唐力。 唐力的手下给他开了门,唐力昂着头走了进来。 “程老板,这会这么清闲,你父亲最近可好?” “唐总这不也挺悠闲的吗?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面对三伢子的明知顾问,唐力扫了我们一眼说道: “这不是手下在你这做客,我这当老大的想接他回去吗?诸位,人可放了吗?” 三伢子没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我们。 宝哥抓着徐开顺的衣领,看着唐力说道: “把钱吐出来,这狗日的你带走。” 唐力“哦?”了一声,脸色变的阴沉起来,等在外面的手下也瞬间涌了进来。 三伢子见此情景,沉声问道: “唐总,这是要把我的店砸了吗?” “程国庆,我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不想和你计较,你别得寸进尺!今天这人我必须带走。至于钱,我只能说技不如人,还有脸要吗?” “你!” 宝哥刚想发作,我拉住了他,上前直视着唐力。 “唐总,话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这人你还真带不走了。如果是两个人对赌,我们输了,这钱我们认。但你的手下是做局坑我朋友,何来技不如人这一说?这津沽不是你们津门一家独大?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唐力笑了,不过是冷笑,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 “要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能怎么样?” 我毫无惧意的迎上他的目光说道: “我会动用所有关系,弄死你!” “哈哈哈…” 唐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他轻蔑的看着我,问道: “我想听听你有什么关系” “简世。” 听到简世这个名字,唐力先是一愣,随即有些诧异的说道: “你认识简哥?” 他这话间接证明了他也认识简世,于是我管三伢子要来电话,当着唐力的面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那头依旧是简世爽朗的笑声。 “简哥,我是果子,最近可好?” “就那样,你不是在津沽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将事情说给了简世听,简世那边骂了一句说道: “唐力那个小崽子在你身边吗?叫他接电话!” 我将电话递给唐力,唐力屁颠屁颠的跑外面接去了。 他可能是怕在我们面前丢了面子。 我从屋里向外看去,唐力一直点头哈腰,陪着笑脸。 这还是没看到简世本人的情况下。 大概十分钟左右,唐力拿着电话回来了,他将电话还给三伢子,然后一脚踹向了徐开顺。 “唐哥,你…” “你什么你?挖坑招子也不放亮点,快给这些小兄弟道歉!” 第43章 地窖 唐力还是赔了五万块钱,然后客客气气的走了。 走的时候还让我们有时间去他那里做客。 这都是简世的面子。 年轻一代可能不知道简世的传奇故事,老一辈应该知道。在97年的时候,简世在京津走廊大战勇哥,那一战,直接奠定了他在京津的地位。 虽说简世现在在莞州,但京津这块谁敢不卖他面子? 拿到钱的宝哥很是激动,他将钱递给包子,说钱回来了,一分不少。 包子没接,让宝哥留着自己花吧。 我觉得我是最亏的,挨了一顿揍不说,又欠了简世一个人情。 提到挨揍,我又感觉浑身疼了。 回到家里,我脱了衣服看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用手轻轻一碰都疼的呲牙咧嘴。 “宝哥,把你拿手的药给我涂点,这要是睡一晚,我这身上不得肿的老高。” “你忍着吧,没有这种药,晚上睡觉前行几遍气,好的多。” 娇子看不下去了,出门去药店给我买跌打损伤的药去了。 我看着包子他们仰天一声长叹: “还是娇子对我好啊。” 晚上睡觉前,强忍着盘腿坐在炕上,开始行气,渐渐感觉身上的疼痛感没那么重了。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道家有些东西确实很神奇,这就是老祖宗的智慧。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没什么事,一直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 包子的体型更加圆润了,娇子还是每天追着剧,宝哥依旧捣鼓着他的药,倒是立哥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问立哥怎么了,立哥说孙大海至今没有消息,他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宽慰他道: “不用担心,他们这个年纪了,很知道避难趋易,人老成精,他们可都精着呢。” 立哥摇了摇头,说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管他简单还是复杂,咱们就做个小盗墓贼不好吗?老一辈的事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去吧。” 包子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他师父有点事,我不信他不着急。 临近春节,我们开始置办年货。 我们五个人都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以前过年该买什么东西,都是由吴老二一手操办。 现在买年货,全凭我们的个人喜好。 我问包子和宝哥怎么不回药王观过年,包子说怕我们孤单。 对他这话我是嗤之以鼻的,他嘴馋是真的。 不过包子和宝哥还是在腊月二十八那天,带了满满一车年货,回了一趟药王观。 娇子这几天的情绪也不高,我猜她可能是想她的家人了。 关于她的身世,一直是个谜,她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强求。 腊月二十九,我们这个这个小团体忙活了起来。 贴对联,杀年鸡,打扫房间。 “果子,你贴的这玩意有点歪啊,你眉毛下面那两个窟窿眼是出气的啊?” “你行你来!你看看大家都在干活,就你在后面瞎指挥,你也不嫌害臊。” 包子毫不在意,转身去监督他们几个干活去了。 不一会,一声鞭炮响声伴随着娇子的尖叫传进了我的耳朵。 “死包子,你要死啊!” 包子灰溜溜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我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真是活该,跑屋里放炮吓唬娇子,那不是找死吗。 “立哥,鸡杀好了吗?杀好去菜窖拿几棵白菜上来。” 娇子从屋子里出来,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围着锅台转,可忙坏她了。 “等会,我也没弄过这东西,你叫果子去吧。” 我正好贴好对联,到窗台下拿了个小筐准备下地窖。 “包子,跟我一起下去。” “你自己去呗,我在这帮宝哥粘一下窗户。” 他说帮忙,可是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宝哥对他摆了摆手说道: “你离我远点,不干活别说敞亮话。” 包子无奈,只能跟着我一起下了地窖。 我第一次下地窖,之前都是娇子一个人下来拿菜。 地窖里黑不隆咚的,里面散发着潮不拉几的味道,这种环境,不知道土豆萝卜还有白菜是怎么心甘情愿待在这里的。 “就捡几棵白菜,你说你喊我下来干嘛?” “我怕黑行不?” 捡了几棵白菜放进筐里,想将剩下的白菜归拢一下,一伸手,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物。 我捡起来看了看,由于光线不足,感觉就像是一块砖头大小的石头。 我将菜篮子递给包子,到菜窖入口借着光线仔细观察了一下手里的这块石头,越看越感觉不对劲。 “你麻溜上去啊,咋回事,捡到钻石了?” “包子,你上去拿个手电下来。” 包子凑过来瞧了瞧我手里的石头,说了句“神经病”,扭着屁股爬上去了。 不一会,从上面递给我一个手电筒说道: “马上开饭了,你打算和这些萝卜白菜一起相处吗?” “你们先吃。” 我这举动引起了包子的好奇,他干脆蹲在地窖口,看我在下面到底捣鼓什么。 我打开手电,借着光柱仔细观察了地窖里的土层,由来到捡到石头的地方,向下扒了扒土。 大概十公分的深度,土质开始变硬,这是糯米灰浆! “包子,快拿家伙式,有活干了!” 包子“啊?”了一声,然后从梯子上爬了下来,到我身边看了一下我用手挖的那个小坑,疑惑的问道: “这有什么特别的?” “让你去你就去,一会我在告诉你。” 包子嘟囔了一句上去了,不一会从上面递给我一根钎子。 他没下来,跟我说已经开饭了,他要去干饭了,让我自己在下面捣鼓吧。 “饿死鬼托生。” 我拿着钎子对着小坑探了下去,下面的土层和普通土层硬度完全不同,下钎子都比较吃力。 也就探了七八下,钎头带上来的土让我心头一震。 三合土。 我急忙从地窖里爬了上去,回到屋里,他们几个正大快朵颐,包子更是吃的满嘴流油。 见我进来,包子举着鸡腿,问我怎么上来了。 我也顾不上洗手,抓起一个猪蹄子啃了一口,然后兴奋的说道: “哥几个,看来咱们运气不错,地窖下面有个宋代的锅儿。” 第44章 撬石板 我的这句话让几个人都愣住了,几秒钟后,又各自吃起了饭,好像刚才我说的话他们没听到一样。 “我说咱们的菜窖下面有个宋代的锅儿。” “大过年的能不说胡话吗?咱又不是没钱过年。” 包子舔了舔手指,好像对刚才的鸡腿意犹未尽。 “爱信不信,一会吃完饭谁跟我下去?事先说好,不下去的人没钱分。” 娇子看我说的认真,轻声说了句她去,立哥看了娇子一眼,说他也一起。 至于包子和宝哥,他俩得目标只有干饭。 包子说宋代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一会吃完饭要睡个回笼觉。 “行,不后悔就行。” 我之所以这么肯定地窖下是一座宋墓,是因为那块石头以及地下的三合土。 那枚石头不是天然形成的,有打磨的痕迹,是花岗岩的材质。 正常来说,菜窖里不可能有这种石头,再加上三合土,所以我断定菜窖下是一座宋代墓。 宋代石室墓,石室墓的主要材料就是花岗岩和大理石。 草草吃过饭,我带着包子和立哥下了菜窖。立哥看到我探出来的土以后很吃惊。 “果子,还真是三合土,这可是个力气活,家伙式儿给我,我来挖。” 三合土是用糯米汁、石灰和黄沙混合,类似于现在的混凝土。 这种混合而成的土,一经板结,墓室就会与外界完全隔绝,不但防水,而且防腐。 当初这房子的原主人,在挖菜窖的时候如果继续深挖一米,这座宋代墓就不会被我发现了。 “立哥,这层三合土应该不深,你加把劲,我让娇子去喊包子他们。” “别喊他们了,刚吃完饭他们才懒的动呢。这在咱们自己家,又不怕外人,累了就歇歇。” 立哥的话音刚落,包子的声音在地窖口响了起来。 “我说立哥,俺就是消化消化食,这不歇够了来帮你了嘛。” 包子一边说一边和宝哥从梯子上下来。 本来不大的菜窖这会站了五个人,倒是显得有些拥挤。 “立哥,你歇会吧,让宝哥整几下,他吃的有点多。” 宝哥接过立哥手里的旋风铲,开始向下挖掘。 我问包子不是不下来吗,这是想通了? 包子一撇嘴,说道: “我没说不来,我的意思是我吃完饭再来,咱们不是说过有财一起发嘛。” 娇子“呦呵”了一声,说包子矮是有原因的,都叫心眼子坠住了。 “你可以说我胖,但不能说我矮,我要和你决斗。” “姑奶奶上去收拾卫生去了,你去跟隔壁大黄决斗去吧。” 提到隔壁大黄,我不得不说一嘴。 隔壁邻居家有一条狗,名字叫大黄。我们每次路过他都会对我们摇尾巴。 就偏偏对包子狂吠不止,搞的包子很窝火。 娇子问他,是不是趁大黄不注意,偷吃他的骨头了,气的包子直翻白眼。 并且放出狠话,迟早有一天要跟大黄决一死战。 娇子刚爬上去,宝哥那边来了一句: “挖到石头了!” 我们赶紧跑过去看了一下,一米左右的坑洞下面,赫然出现了一块花岗岩石板。 “怎么办?看这块石板应该是一体的,再往旁边挖下,找到拼接处用撬棍给它撬开。” 这块石板应该是一米见方的,宝哥往一侧挖了二三十公分,就看到了拼接处。 “立哥,拿撬棍,包子,你用钎子辅助一下。” 石板拼接处的缝隙很小,小到只有一个手指般宽窄,撬棍也无法插入其中。 “白扯,这缝隙太小,而且三合土太坚硬,咱们得用凿子。” 包子皱着眉头,看着石板,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咱哪有凿子?要不去五金店买几根去?” 宝哥从坑里爬了出来,脸上沾了不少灰土。 “都二十九了,五金店都关门了,要不去邻居家看看他家有吗。” 立哥提议,包子摇了摇头说道: “要去你们去,他家那个傻狗和我不对付。” 我笑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包子,居然怕邻居的大黄。 “我去吧。” 当时买房子就是我跟隔壁邻居签的合同,而且他家的大黄好像不咬我。 隔壁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人,儿女都在南方,这都二十九了还没回来,可能过年不回来了。 说明了来意,老头去仓库给我找工具,我则是留在院子里逗着大黄。 不一会,老头从仓库里拿出凿子和锤子递给我,我说了声谢谢刚要走,老头叫住了我。 “小伙子,你等一会。” 我不明所以,问道: “大爷,怎么了?” “明天就三十儿了,今天你大娘正好蒸了一锅馒头,你拿几个回去,你们这些小年轻,肯定不会蒸馒头。” 老头的话音刚落,老太太端着一个塑料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来,孩子,大娘刚蒸好的馒头,你们尝尝。孩子们不回来,我们老两口也吃不完。” 远亲不如近邻。 老两口的举动真把我感动的不行。 “那我就谢谢大爷大娘了,还真叫我大爷说对了,这馒头啊,我们还真不会蒸。” 其实别说馒头了,就连包饺子可能都是个难题。 娇子做其它饭没问题,就是这个和面,属实不咋样。 前几天她和了一些面,那面硬的都能当板砖用了,包子因此还嘲笑了她好一会。 回到家,我先把馒头送回屋,然后带着凿子回到地窖。 宝哥接过锤子和凿子开始叮叮的砸了起来。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宝哥兴奋的喊了一句“开了”,然后从立哥那里要来撬棍,直接插进了缝隙之中。 “给我开,啊!” 宝哥使出了吃奶的劲,但是没有撬动石板分毫。 “不行,包子,你下来,咱俩一起。” “还是我下吧,包子那个体格子,下去那还有地方了。” 立哥说完直接跳了下去,往手掌上唾了一口唾沫,和宝哥一起使劲。 这个几百斤的石板,终于被缓缓的撬起了一丝缝隙。 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这么重的石板,在那时没有起重机,完全靠人力的情况下,他们是如何搬运的呢? 第45章 墓道迷踪 随着石板被撬起,我和包子立马上前扶住石板,待宝哥和立哥腾出手,我们四个合力将石板抬了出来。 一股尘封已尽的霉味扑面而来,宋墓一般密封的都比较好,里面的陪葬品保存的也相对完整。 “我去拿东西,你们先放蜈蚣梯。” 等我拿了东西再下来的时候,发现包子他们已经不见踪影。 这么心急吗?不等我就下去了? 我急忙从蜈蚣梯上爬了下去,地下黑漆漆一片,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透过探照灯的光柱,也没有发现包子他们的身影。 “包子?立哥?宝哥?……” 我小声喊着他们的名字,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这不应该啊,我从地窖上去取东西,到我下来,最多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时间,包子他们能跑哪去? 而且宋墓的规格一般不会太大,我喊他们应该能听到的。 我四处打量了一番,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墓道,但是这墓道的规格明显超出了宋墓的建造规格。 这时我心里泛起了嘀咕,莫非我们挖到帝王墓了?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定了,帝王墓就那么几座,而且皇家陵园都比较集中。在津沽不可能单独建造一座孤零零的帝王墓。 而且也没听说过津沽这里有哪朝的帝王安葬在这里。 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为今之计,是先找到包子他们。 “包子……”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呼唤着包子。 墓道里黑漆漆的,静的让人感到害怕。 我独自一人走在墓道之中,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继续走了一段距离,我发现这墓道好像没有尽头一样,前面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而气氛也变得异常的压抑,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试图平复我内心的压抑,但内心深处滋生出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心脏。 “呼……” 硬着头皮再次前行数百米,忽然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声音。 我立马停下脚步,静静的听着,但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包子,是你们吗?” 没有人回答。 我感觉到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凉意从菊花蔓延至天灵盖。 我不敢再往前走了,刚下的声音我不知道是什么发出来的,冒然走下去,可能会将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于是我回头,准备回去和娇子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可我往回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根本没有看到出口,更别说我们放下来的蜈蚣梯了。 这不可能,我所走的距离,早已超出我进来时走的距离。 诡异。 我可能在这墓道里迷路了。 但这里只有一条墓道,没道理会找不到出口。 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开始发软,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我忽然看到前方有一束光。 那是一束微弱的光。 在这个黑漆漆的墓道里,它就像是一棵救命稻草,让我看到了希望。 我加快脚步,向那束光走去,当我走近时,发现包子正拿着打火机向前摸索着。 “包子!” 看到包子,可把我激动的不得了,心里也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可我喊了一遍包子,他就像是没听到我的声音一样,有些机械性的继续向前行走。 “包子!” 这回,我加重了语气,同时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包子这下终于停下了脚步。 “你聋啦,喊你也不答应。” 包子缓缓转过身,我看见他的脸吓了一跳。 只见他目光呆滞,脸色僵硬,给人一种邪恶的感觉。 “包…包子?” 包子还是没有回答我,当时我心里害怕极了,心想他莫非中邪了? 包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突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我感觉到事情不对,转身刚要跑,包子已经向我扑了过来。 “我操!” 我躲闪不及,直接被他扑倒在地,他的体重快赶上两个我了,压的我差点没把中午饭吐出来。 “你他妈傻逼啊,中什么邪了!是我啊!” 可包子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张开大嘴,对着我的脖子直接咬了过来。 “尼玛……” 我向一旁扭了一下脖子,第一次觉得脖子长是有好处的。 包子一击未成,再次向我的脖子发动了进攻。 我忽然想起包子的那招绝技,当下不再犹豫,用膝盖直接顶向他的命根子。 当然,我控制了力度,我怕他下半辈子的幸福葬送在我的膝盖上。 这一击顶的包子直接跳了起来,他捂着裤裆,在墓道里又蹦又跳。 折腾了好一会他才缓过劲来,然后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我问道: “果子?你躺地下干什么呢?” 包子此刻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澈,也终于认出我来了。 “你个二逼,刚才差点咬死老子,你他妈不会不记得了吧?” “怎么可能?我刚才正吃烤全羊呢,不知道是谁踢了我一脚,咦?对啊,咱们这不是在墓里面吗?” 我问包子下来以后发生了什么? “宝哥提议先下来,说你拿东西很快的,墓室没多大,你下来后很快就能找到我们。诶?宝哥呢?立哥呢?” 我将刚才的事说给了包子听,包子一脸诧异的说道: “有这么邪门?莫不是真中邪了?那宝哥和立哥去哪了?还有你怎么没事?” 包子说完之后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果子,我那时候给你的桃木剑还戴在身上吧?” 我点了点头,包子说那就对了。 不过我开始感觉慎得慌,这下面不会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宝哥和立哥应该也招道儿了,咱们快去找找。” 包子说完转身就要走,回头见我有些踌躇不前,便问我怎么回事。 我有些犹豫的问道: “包子,这里不会有鬼吧?” “有个几把鬼!充其量就是磁场不同,这里的磁场干扰身体里的磁场,才会出现这种现象。马上二十一世纪了,还相信什么鬼神乱谈。” 包子的话音刚落,拉着我就要往前走。 我的探照灯正好照在前方,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我们视线中。 包子大喊一声“鬼啊!”,拉着我就往后跑。 他不是说没有鬼吗? 第46章 宫殿 “你不是说没鬼吗?你跑什么?” 我被包子拉着跑的飞快,差点就跟不上他的脚步。 “谁知道那个玩意是个什么东西,你要是胆子大,你回去看看。” “有没有可能是立哥他们?” 包子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包子壮着胆子喊了一声“立哥”,空旷的墓道里只有包子的回音,哪有人回应。 “继续往前走,我就不信这墓道没有头!” “果子,你说咱撬开的那块通道不见了?这根本不可能,蜈蚣梯那么大的物件也不能凭空消失啊?” 包子根本不信我的话,直到我俩碰到了一扇石门。 “到头了?” 包子伸手推了推石门,石门不动分毫,。 “这后面应该有自来石,没有专业工具打不开。” 包子叹了口气,问我眼下怎么办? “往另一头走,注意头顶。” 我和包子又沿着墓道往相反的方向走,这墓道是真的长,几百米了还是看不到头。 “果子,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挖的那个入口是被人给封死了。” 包子的话使我心头一颤。 “你是说……娇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娇子有什么理由将我们困在这里呢?” “我也只是猜测,我实在想不出咱们挖的洞为什么会凭空消失。” 我没说话,其实心里已经有点认同包子的想法了。 我回忆和娇子生活的点点滴滴,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里是谁建这么长的墓道,我感觉始皇陵也不过如此吧?” “你去过始皇陵?” “没有,但是我这辈子要能打开始皇陵,枪毙我都愿意。” 我看了包子一眼,这时候他还有心思意淫。 “找到出口再说吧,要不然,咱们在这里撑不过三天。” “我包子吉人自有天象,你别……嘿,果子,你看,前面有亮光!” 我看到这个亮光有点发毛,因为我刚遇到包子的时候也是看见了亮光。 包子到现在也解释不通他那会是怎么回事,我说鬼上身他死都不信。 他就是嘴硬,不信有鬼神,但是看到一些异样,跑的比谁都快。 “探照灯可能快没电了。” 这会,探照灯的光有些暗淡下来,包子让我关上,然后掏出了口袋里的打火机。 对,我碰到他时就是这个打火机,我还挺奇怪,他不抽烟怎么身上还装个打火机呢。 “我在屋里当炮吓唬娇子时,随手把打火机揣进口袋,看来当时是明智的选择。” 那时候打火机还是带打火石滑轮的。 打火机的光昏暗不定,但也足够照明了。 我和包子小心奔着亮光处摸过去,大概两百米左右的距离,我们又看到一座扇石门。 而这扇石门是半掩着的,光亮就是从石门后散发出来的。 “怎么还有扇石门?” “你问我,我问谁去?” 其实我也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处处透着诡异,如果这是一座墓,那我还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会建造这样的墓。 “进不进?” “不进去还有其它出路吗?” 包子轻轻推了一下石门,石门居然动了,门缝开的更大了,足够包子钻进去的。 “我……操……” 包子钻进去后突然爆了一句粗口,我以为他遇到什么危险了,赶忙也钻了进去。 眼前的场景我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学问有限,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只能用一句卧槽代替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宏伟的地下宫殿,宫殿墙壁上的长明灯忽明忽暗,一扇大木门镶嵌在宫殿的正中间,已经开了一半。 岁月的痕迹爬满了墙壁,这里的每一颗石头都承载着历史的记忆,铭刻着曾经的辉煌与荣耀。 可以想象,当年的工匠们是如何精心雕琢每一块石头,如何将自己的心血和智慧融入到这座伟大的建筑中。 “果子,这莫非真是帝王陵?” 包子此刻异常激动,完全忘记我们被困在这里。 我皱着眉,打量着四周,摇了摇头说道: “这里不像是墓室,更像是有人居住过的地下宫殿,从建筑风格来看,有些唐宋的风格。” 包子挠了挠头,有些费解。 “既然不是陵墓,那为什么要用三合土封死这里?” “我也不知道。” 包子点了点头,抬腿想要拉开木门进入宫殿,我一把拉住了他,怕里面有什么机关。 “小心些。” 包子退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对着宫殿木门里扔了过去。 “当当当” 石头与石头撞击的声音响起。 “应该没啥问题,果子,你离我远点,万一我要有什么事,你自己跑。” “我跑个球,困在这里出也出不去,咱一同进去!” 我和包子一起从门口进入宫殿,宫殿里富丽堂皇,一张巨大的木床摆在宫殿的正中间,看材质应该是黄花梨的。 这都不是令我惊讶的,最令我惊讶的是,宝哥和立哥正安静的躺在黄花梨木床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宝哥?立哥?” 我上前轻轻拍了拍宝哥和立哥,他俩才悠悠的醒过来。 不过他俩看上去有些懵,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和包子。 “果子?包子?” 随后他俩起身,开始打量着四周。 “这是…哪里?” 我和包子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解。 “宝哥,立哥,你俩不是自己过来睡在这里的吗?” 宝哥和立哥摇了摇头,表示他俩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了。 “这就他妈邪门了,果子说我刚才也发癔症了,抱着他乱啃。而且我和果子刚才在墓道里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不是你俩的话,那证明这里还有其他人,或者说其他生物。” 包子的话说完,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空气都变得安静了。 “那我们快点出去吧,我怎么感觉这么慎得慌?” 立哥说完将目光看向了我,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恐怕我们出不去了,咱们撬开的那个入口,我和包子找不到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包子摊了摊手。 “一切皆有可能……” 第47章 被困 我们四个呆呆的坐在木床上,谁也没有说话。 地宫内的长明灯昏暗而寂静。 我默默的看着穹顶上的石刻,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古代。 盯的时间久了,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我仿佛看到了古代的帝王和皇后。 他们身着华丽的衣裳,在这里举行盛大的宴会和庆典。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宝哥突然这么说了一句话,把正在魂游的我吓了一跳。 “我们刚下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应该是迷魂香!” “迷魂香?” 我们疑惑的看着宝哥,宝哥接着说道: “迷魂香就是用迷迭香,和曼陀罗花还有闹羊花等原料混合而成的一种迷魂药。这种迷药魂药会使人失去神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立哥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会躺在这木床上,都是在自己没有意识下的举动。 包子不赞同这个说法他看着我说道: “果子怎么就没事?” 立哥解释道: “我们在石板刚打开的时候就下来了,这里密封的好,那会是迷魂香最浓的时候。 而果子比咱们晚了一会才进来,通道里的迷魂香散的已经差不多了,所以果子才没中招。” 宝哥这个解释听起来很合理,但是为什么我们找不到出路,连蜈蚣梯也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宝哥叹了口气,说可能真有人想让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吧。 我们都知道他说的是谁,是娇子。 但我从内心里不相信,娇子会干出这样的事。 她为了什么?为了钱? 我们的银行卡都在屋里,密码她也知道。 我仔细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咋办?凉拌吧,趁咱还有力气,多回忆回忆以前的美好生活吧。” 包子直接躺了下去,脑袋枕着双手,悠闲的晃着腿。 立哥虽然平时比较木讷,但每到关键时刻都能想到点子。 “我说兄弟们,咱们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啊。好好找找这里有没有比较有价值的线索,就算死,咱也要明白到底是死在哪里了啊!” 包子不为所动,躺在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要是能出去的话,这木床我肯定给它抬走,这玩意放到现在,可能得按克算钱了。” 包子说完还轻轻抚摸着床面,好像在抚摸一个美丽的姑娘。 “你们在这躺着吧,我跟果子转转,我们要是找到出口可不叫你俩。” “费那个劲干啥?还不如安静的等死了。” 立哥不再理他,招呼我和他一起寻找线索。 这个宫殿就这一大间,说实话,一眼能望到头。 除了中间那个黄花梨木床,根本没有其它东西。 当然了,墙壁上还有些壁画。 这些壁画大多以风景为主,偶尔有几张人物画像,但我根本解读不出它代表着什么意思? 是这里主人的自画像? 而且你要说这里是个墓吧?里面没有任何陪葬品。你要说这里是个居住的地方,它修的又有点像墓。 总之,这里处处透着不寻常。 “果子,你快过来看,这里有行小字!” 立哥在墙壁上发现了一行字,我快步上前,发现一幅刻有人物画像的壁画下面,刻有一行小字。 这些字与汉字似是而非,猛一看面熟,再一看就不认识了。 “这是繁体字吗?怎么看着那么别扭?” 立哥看了半天,也没读懂这行字的意思。 我在脑海里仔细回想,却一直没有想出来这些字到底属于哪个朝代。 这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再仔细找找,看看还有其它文字吗?” 于是我和立哥开始挨个壁画上寻找,撅着屁股找了半天,没有再找到其它有价值的线索。 立哥也泄气了,他说命该如此,都说干咱们这行的没有好下场,看来是应验了。 “果子,你最可惜,到现在还是处男呢吧?当时在莞州就应该找机会体验一下。到现在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可怜呐……” “你竟说这话,我要不是处男,包子被冥鼠要屁股那次,谁能救他?” 包子听我说这话直接从木床上坐起了身子。 “这事能不再提了嘛,你俩说话扯我身上干嘛?我不就是阴沟里翻了一回船。” 宝哥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很好奇的问我们是怎么回事。 “你睡你的觉吧,社会上的事你少打听。” 包子越这么说,宝哥越好奇。他对我使了个眼神,示意我说出来。 我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包子用眼神威胁我,立哥在一旁抱着胳膊等着看好戏。 “那什么,咱们英俊威武的包子在莞州的时候……” “果哥,你是我哥。” 我故意拉了一个长音,包子服软了。 这么一闹,气氛活跃了不少。 不过很快宫殿里又陷入了沉默。 “唉,你们说几百年后,有人发现了这里,咱们连点陪葬品都没有,真是寒酸。” “谁说不是,好歹有几个瓶瓶罐罐也是那么回事。” “都别想了,回来睡一觉吧,或许咱们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就好了。” 我们四个挤在大木床上,想到我出来四个月就要被终结在这里,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我这才是真正的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我安慰自己,睡一觉吧,睡一觉可能就好了。 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梦乡,我梦到小时候跟在吴老二屁股后面,一直缠着他给我买糖。 还梦到吴老二抱着发烧的我,冒着大雨去镇上给我打针。 以前无忧无虑的生活惬意而美好,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地窖里发现那块石头,又为什么要固执的打开那块石板。 可惜,有些路,走上去就不能回头。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以为是我睡魔怔了,于是翻个身。 可这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我直接坐起身子,将包子他们扒拉醒。 包子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我是不是有病。 “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包子竖起耳朵听着动静,清晰的“果子?包子?”声音传到我们所有人的耳朵里。 “是三伢子的声音!果子你快掐掐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第48章 获救 三伢子的声音实实在在的传进了我们的耳朵里。 我们四个赶忙从地宫里出来,跑到墓道上,只见墓道里光影闪烁,不一会,三伢子和马占林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三伢子!马叔!” 三伢子听到我们的呼喊,举着探照灯直接跑了过来。 “我说你们四个真不让人省心,要不是娇子,你们就在这下面待一辈子吧!” “娇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马占林笑呵呵的说道: “说来话长,还是出去说吧,辛亏今天不是年三十,要是年三十我们都回家过年了,娇子去哪找我们?” 我们跟着三伢子往回走,也就二三百米的距离,蜈蚣梯正挂在洞口,好像从来没消失过一样。 等我们陆续爬上地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外面已经天黑了,屋子里亮着的那盏白炽灯,正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进了屋,发现娇子正在炕上躺着,看起来虚弱得很。 我急忙问三伢子到底怎么回事,三伢子说娇子中毒了。 我们大吃一惊,娇子怎么会中毒?这毒从何而来? “果子,中午你拿回的那盆馒头,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什么?” 我大惊失色,那盆馒头是隔壁那两位老人给的,这毒莫非就是他们下的? “这两个老不死的,我这就找他们算账。” 包子非常气愤,推开门就要去隔壁找人算账。 “你回来,人家走就跑了,还能等你找上门去吗?” 马占林看着包子冲动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接着,他把发生的这一切都讲给我们听。 隔壁的那两口子,不是普通人。曾是二十年前江湖上有名的倒斗高手,江湖人称土地鼠夫妇。 这夫妻俩走南闯北开了不少大墓,最后因为黑吃黑,黑了西亳宋家的东西,被宋家人追杀才隐居到津沽的。 而他们隐居到津沽的目的,应该与我们偶然发现的这座地宫有关。 在我借凿子的那一刻,他们应该就猜到了什么,所以才给了我们那一盆馒头,想要杀人灭口。 而他们又是怎么猜到的,用马占林的话说,干我们这行的身上都有味道。 什么味道?土腥气。 我们四个没吃馒头,娇子在家尝了一口,感觉到味不对,便没有在吃。 但就这一口,娇子便感觉头疼无力,她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去找三伢子帮忙。 而土地鼠夫妇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来到我们家里看到没人,然后下了地窖。 看到地宫被打开后便将石板挪回了原位,并盖土封死,想让我们永远待在下面。 他们没想到的是,娇子并没有跟我们下来,这才是我们获救的关键。 马占林说完以后,我们几人大眼瞪小眼,显然这个解释存在漏洞。 马占林让我们去隔壁看看就知道了。 包子率先跑了出去,等我们到土地鼠夫妇家,确实已经人去屋空。 他们的仓库里有各种倒斗用的工具,有些都是我们没见过的。 而他们的屋子里面,已经有一条四五米深的盗洞,他们的菜窖里,堆满了三合土。 “你们看,这打洞的手法专业不?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打不出这么标准的盗洞。他俩就是年龄大了,要不然这地宫早就被他们挖通了。” 马占林指着盗洞看向我们,我有一丝不解,地宫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在挖什么? “我和三伢子下去之后,发现墓道连接两个空间,第一个就是你们进去的地宫,第二个就是顶着自来石的那个石门。真正的好东西都在那石门的后面。” 这就让我更加迷茫了,直接修建一个墓室不就好了,何必费这么大劲? “宋人认为,死亡是换了另一种方式生活。所以宋墓的修建,一般与现实生活紧密相连。 这既是一种理想的寄托,又是一种理想的体现。 宋人对尘世享乐有着执着的追求,所以死后,墓室也是按照尘世的建筑修建。” “那为何地宫里会有一段我们不认识的文字?” 这点不光是立哥,我也没搞懂。 三伢子想了一会说道: “那应该是契丹文。” 说实话,马占林和三伢子把我们绕晕了,一会宋朝,一会契丹,搞得我们云里雾里的。 “宋朝时,津沽属于燕云十六州的蓟州,那时属于辽国属地,但紧邻宋朝边界。 而契丹文属于辽代契丹人为记录契丹语而参照汉字创制的文字,属于汉字的派生文字。 那时津沽有契丹人也有汉人,文化融合,而在殡葬方面,契丹人也借鉴了宋朝的墓葬方式。” 三伢子说完,马占林点了点头,应该是对三伢子的博学感到满意。 “那这么说的情况下,石门后应该是一座契丹人的墓葬了?” 三伢子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得等咱们将石门打开。顶开自来石需要拐钉,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我感觉还是先过完年,等年后再说。” 我看向马占林,想询问他的意见。 马占林呵呵笑道: “土地鼠夫妇已经逃走,这地方别人也抢不走,等过了年,我带拐钉过来,看看这地下到底住着何方神圣。” 拐钉,就是一端为长柄,另一边为半圆形的金属器材。 在开启墓门的时候,将拐钉从门缝深入,金属半圈套在自来石上,握住柄部将自来石抬起,一边推墓门,一边让自来石靠着门后竖起来就可以了。 土地鼠夫妇走的时候并没有将大黄带走,离开的时候我把他牵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面。 包子一开始是持反对意见的,但见到大黄对着他摇了几下尾巴,他心软了。 他告诉大黄,以后不能在咬他,要不然就把它赶出去,变成流浪狗。 大黄好像的听懂了一样,对着包子使劲晃着尾巴。 回到屋里,娇子还没醒来,三伢子说娇子完全是凭毅力找到的他,这小姑娘靠谱。 看着熟睡的娇子,我心里开始自责。 在地宫里居然怀疑是她想要谋害我们,这个想法就不该有。 我真不是人…… 第49章 结拜 所幸娇子中的毒不深,年三十早上就醒了过来。不过看上去还有点虚弱。 因为不知道她具体中的什么毒,宝哥也没法对症下药。再加上马占林说娇子没有生命危险,缓缓就会好。 我心里也暗自发誓,要是让我逮到土地鼠夫妇,我一定要抽他们的筋扒他们的骨! 三伢子邀请我们去他家过年,说人多热闹。 我看娇子的状态应该适应不了那个场合,于是让包子带着立哥和宝哥去了。 他们刚开始不愿意,但是要让我一起做出来他们的饭,我能头疼死。 包子他们走了以后,家里就剩下我和娇子了。 还好以前和吴老二在一起的时候,饭都是我做。 我和娇子两个人的饭,对我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娇子,你想吃啥?我给你做。” 娇子摇了摇头,起身想要下床,说我做的饭不如她做的好吃,还是她来做吧。 我将她按在了炕上,让她好好休息,看我大显身手就行了。 中午,我和娇子简单的吃了一点挂面条。吃过饭以后,我就开始准备今晚的年夜饭。 就我们两个人,四个菜,鸡鸭鱼蛋,外加一盘饺子。 说实话,我真不会和面,饺子包出来也奇形怪状的。 到了晚上,娇子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她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烟花突然问我: “吴果,你有想过以后吗?” 她这句话问的我一愣。 以后? 我真没想过。 “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了?” 娇子用手托着下巴,淡淡的说道: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我们现在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真怕哪一天我们其中的某个人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知道娇子通过土地鼠夫妇,心里已经产生了阴影。 我走到娇子身边,摸着她的头说道: “这条路,我们不会一直走下去的,放心,昨天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其实昨天的事,责任也在于我们。 我们没有保持警惕的心,不管在哪,哪怕是自己家里,都要始终留下后手,这样才能不将自己立于危墙之下。 所以说,不要说团队里“望风”是可有可无的角色,有他在,我们才多了一条退路。 “别想那么多了,马上十二点了,我去煮饺子!” 娇子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窗外的烟花。 “吃饭喽!” 简简单单四个菜加上一盘饺子,这就是我和娇子的年夜饭,才刚端上桌,开门声响起。 只见包子立哥还有宝哥,手里拎着菜和酒,正笑吟吟的看着准备吃饭的我和娇子。 “新年快乐!” “你们怎么回来了?” “这大过年的,还能让你和娇子孤单的过吗?宝哥,倒酒,立哥,上菜!” 我看着包子他们,心里由衷的高兴。 从我来到津沽,结识了他们,是我的幸运。 志同道合的人,最难得。 “98年再见,99年我们干杯!” “干杯!” 那晚,除了娇子,我们都喝多了。 我们五个人来到院子里,对着满天的烟花,结拜起了兄弟。 宝哥老大,立哥老二,包子老三,我老四,娇子老五。 我们一起跪在地上,喊着“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口号。 大黄在旁边不停的吠叫,好像是在为我们庆祝。 现在回想起来,幼稚且好笑。 初一这天,三伢子带着好多礼品来到了家里。 他先对我们说了声抱歉,说因为要给长辈拜年,所以年三十没有和我们一起过。 这事我们怎么能挑理? “三伢子,你带家伙式来了吗?要不今天咱把下面的石门打开?” 三伢子苦笑了一声说道: “咱们在上面过年,人家在下面不过年了吗?缓缓再说,让人家过个好年。” “三伢子好像说的也没毛病,那咱们今天继续,不醉不归!” 这两天把我十几年没喝过的酒都喝了,其实我根本不懂品酒,只知道闭着眼睛从喉咙里往下咽。 不出意外,我们再次喝多了,而我们的结拜兄弟又多了三伢子一个。 初四这天,马占林带着家伙式来找到了我们。他说年也过去了,下面的锅儿也该开了。 我们兴奋中还带着期待。 对于辽国,我知道的少之又少。这个由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在历史上的存在感相对于其他政权,显得特别少。 “你们上次犯的错,这次不能再犯了。不管在哪,一定要分工明确。谁留下望风?” “我来吧。” 立哥自告奋勇,他说娇子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这个重任可以交给他。 “好,小立望风,吴果你带好东西,咱们出发。” 再次下到墓道,我们很快就来到了那扇石门前。 如何使用拐钉,马占林给我们现场教学。 “你们两个两个力气大,给我顶出一条缝来,我好把拐钉下进去。” 包子和宝哥闻言,上前轻轻推了一下石门,但是石门纹丝未动。 他俩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喊“123”,对着石门直接撞了过去。 我看着都嫌疼。 “嘭”的一声,石门颤抖了几下,上面的灰尘散落下来,落到包子和宝哥身上。 “不要用蛮力,三伢子,吴果,你俩帮忙。” 我将探照灯带好,然后紧了紧裤腰带,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石门推了过去。 “好,坚持住,我下拐钉!” 石门被我们撑开了一条五六公分的缝隙,马占林将拐钉顺着缝隙探了进去。 “吴果,将头向左转一点,对着缝隙,我好看清自来石的位置。” 我按照马占林的话照做。 “好,再坚持一下…成了!小包,过来帮我将自来石顶开!” 接着一阵石头摩擦的声音传进了我们耳朵里,听的我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小宋,开门!” 宝哥闻言,使出吃奶的劲推动石门。 “嘎吱……” 石门在宝哥的奋力推动下,终于一点一点被挪开。 “小心一些,我先进去,确定没危险以后我再叫你们。” 马占林说完,率先闪身从石门进入到里面。 “我的神啊…” 我们在外面听见马占林倒吸了一口冷气,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危险。 “你们…进来吧。” 第50章 梨花木棺 我感觉用豪华来形容这座墓室都欠缺一点意思。 我从石门进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装修精美的建筑。 方砖铺地,穹窿型棚顶。 地面上砌出须弥座砖台,下栏边缘雕刻莲条带,中束腰用砖分隔成框,每隔内镶砌人物砖雕。 “这哪是墓室啊?这不妥妥的豪宅吗?” 包子不禁感叹道。 马占林走到甬道前,轻轻抚摸着两边的八角柱说道: “都说宋人会享受生活,这话一点不假,这完全是按照生前的宅邸建造的,甚至比生前得居所还要富丽堂皇。” 马占林说完,我们纷纷踏入甬道内。 甬道两侧的壁砖上,刻着守门武士。 他们戴着头盔,穿着铠甲,手持长刀,看上去庄重威严。 似乎在警告我们,这里闲人免进。 守门武士过后,墙壁上开始出现对称摘枝花,每侧六朵,看起来栩栩如生。 “马叔,这些壁砖值钱不?要是有价值,一会我都给他撬走。” 宝哥的爱财程度不弱于包子,在他的认知里,只要是老的东西都有价值。 “拿到外面去买,可能一毛钱一块,不知道人家盖房子用不用这个。” 宝哥听完挠了挠头,讪讪的笑了笑。 出了甬道,墓室赫然呈现在我们眼前。 墓室不是很大,一口黄花梨制成的棺椁静静的摆放在墓室的正中间。 墓室的东西北三面壁墙上,每面都刻有一男一女砖雕。 这男砖雕头梳束髻,身穿圆领袍服,腰上束着布带,脚穿高靴。 他双手合拢,面向内倾作待侍装。 女砖雕头发盘髻,身穿开襟罗衫,外穿短衫,双手托着供盘,盘中放着珊瑚。 她面目丰润,墓室前方作站立妆。 工匠高超的技艺,将这些砖雕刻画得活灵活现。 “可惜了,这都是艺术品,要是能带出去就好了。这种历史价值要远远高于它本身的价值。” 就连马占林也忍不住赞叹起来。 等我们打量完墓室,最后将目光看向了我那口黄花梨的棺椁。 这座棺椁长两米左右,宽度大概在一米半。 由上下两块黄花梨雕刻扣合而成。 底部台基雕刻三层覆莲,莲瓣丰满厚实。 檐柱都是八棱柱,没有柱础。 棺盖是仿制屋顶建筑,正脊两端微翘并刻有兽头,四条垂脊微翘。 屋顶的四坡还雕刻出瓦棱,末端刻圆形瓦当,檐部刻出方形飞檐。 整个造型明显具有宋代木结构房屋的建筑特点。 木棺坐北朝南,我围着木棺转了一圈。南面的下部刻着两扇关闭着的大门,门扉上刻着门钉和门环。 上部刻着一扇直窗,窗柩横断面呈三角形。 木棺两侧刻着八个男女侍从,大概七八十公分。 有手捧托盏和瓜棱壶进茶的侍女,有手持兵器的武士。 棺材背面是一行行文字,和地宫的那行文字一样。 三伢子说这就是契丹文,但是他不认识。 这个现象让我们摸不着头脑,一个宋代建筑的墓,为什么会有契丹字? “这里的谜团应该在这些契丹文里,谁去上面取纸笔,将这些字拓下来。” “我去!” 包子不知怎么回事,这回自告奋勇的回去拿东西。 趁着包子上去的这段空隙,宝哥将棺椁后壁龛上的瓶瓶罐罐拿了下来。 不过这些瓷器大都已经残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就这几个盘子是完整的,真有点寒酸。” 宝哥拿着几个平底瓷盘抱怨道。 “宋时流行碗碟随葬,因为送人视死如生,随葬这些生活用品是希望死者能在死后的生活中继续使用下去。这也算是一种精神寄托。” 马占林点了点头说道: “吴果的历史知识掌握的不错,看来没少下功夫,老吴知道了应该会很欣慰。” 我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马占林,问道: “马叔,你也认识吴老二?” 马占林呵呵一笑道: “老吴可是咱们北边的标杆人物,要不是三伢子告诉我,那天你们和江宁帮起冲突的时候,我们应该到场不了那么多人。” 他这话说的委婉了些,要不是吴老二,热河帮不可能因为三伢子的一个招呼就过来帮我们。 怪不得,怪不得。 原来都是吴老二的面子。 见我面露沉思,马占林接着说道: “其实老吴现在的麻烦主要来源于南边那帮人,咱北边的人可没那么小气。 这地下无主的东西,是凭自己本事得来的,咱北边的人羡慕归羡慕,但不会想要分一杯羹。 但南边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觉得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东西理应归自己所有。 就算别人找到了,那也应该交一点保护费。 所以说世风日下,说到底,都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马占林的话音刚落,包子拿着斧子锯子跑了过来,我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问他拿这些东西干嘛? “一会去另一边的地宫里,把那个黄花梨大木床锯了带出去,回去拼上送给我师父。” “你可真孝顺……” “三伢子,拓印这个活就交给你了。 马占林给三伢子派了活,然后指了指木棺说道: “一会咱们四个一人一角,将棺盖起开。一定要匀着劲,我怕这棺盖时间长了,经不起咱们折腾。 吴果,你先去点三柱香和一根蜡烛,念叨念叨。” 我们点了点头,拿出香和蜡烛去东南角点燃,嘴里小声念叨着:亡人莫怪,暂借你些个富贵,却与你做功德。 做完这一切我,我又拜了拜,然后起身来到棺材的一角,将手搭在了棺盖上。 “1…2…3!” 马占林喊着号子,我开始一点一点加重手上的力度。 “再加把劲!” 我觉得我吃奶的劲都要用上了,可是棺盖依然纹丝不动。 马占林示意我们停下来,然后围着棺材转了一圈说道: “这棺体与棺盖之间没有任何粘黏的痕迹,也没有嵌入棺钉。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棺体与棺盖运用了榫卯技术。” “这里面到底躺着谁?弄这么复杂的结构?” 马占林叹了口气说道: “不管是谁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强拆了。正好小包的斧子和锯子派上用场了!” 第51章 金锭 “唉,多好的黄花梨,就这么破坏了。” 包子嘴上说着不舍,但是手上的斧子却丝毫没有留情。 木屑纷飞。 虽然黄花梨的硬度和密度都比较高,但是经过几百年的地下陈放之后,木质已经发生变化。 包子手里的斧头舞的虎虎生风,跟棺材里的宝贝比,这点木头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差不多了,用木锯将这个边缘锯下来,只要破坏一个榫卯就可以全部打开了。” 宝哥闻言,拿起木锯,对着包子砍过的地方锯了下去。 “噶滋,噶滋…” 这种木头与锯子摩擦的声音在墓室里回荡,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不一会,棺盖的一角被宝哥锯了下来,棺室也出现了一个缝隙。 马占林从包子手里要过来斧子,横向对着缝隙砸了下去。 “扑通”一声,整个棺盖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让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马占林一直指挥着我们干活,从来没见他真正出过手。 这一出手,力量之大,大到令我咂舌。 “别愣着了,过来一起抬开棺盖。” 马占林的话让我回过神来,我再次扶住棺盖的一角,这次我们一同用力,尘封了几百年的棺盖终于被我们打开。 “我拓好了!” 随着棺盖被打开,三伢子也将那些契丹文拓了下来。 “马叔,这是金锭吗?” 包子率先向棺内看去,在探照灯的照耀下,棺内的金锭正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马占林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拿出了一枚金锭。 这金锭呈弧首束腰型,凑上前仔细看了一下。 正面刻款相五郎,十分金,重贰十伍两的字样。 包子把表面的金锭都捡了出来,足足有9锭。 “这玩意出去融了,打条金链子,是不是挺符合我的气质的?” “你别暴敛天物了,这一块金锭在黑市上都能卖个几十万,都够你打多少金链子了?” 包子很是惊讶,眼珠子一转,似乎是在盘算着这几块金锭能卖多少钱。 将金锭捡出来之后,我们开始慢慢剥开包裹尸体的布制品。 这布的材质像是棉麻,棉麻下是好几层丝绸。 当最后一块丝绸打开以后,里面一具头盖面巾,腐朽的尸体出现在我们眼前。 马占林小心揭开面巾,然后惊讶道: “是女的?” 马占林对此非常不解,我也感到很困惑。 这么大规模的墓葬,居然只葬着一个女人? 通过探照灯得灯柱我发现,这具尸体的发髻和骨架都完好。 头发里插着三只鎏金银钗,四枚角蓖。 脖子上有一条绣花绶带凤纹金坠,胸前系着心形鎏金镂孔银香薰。 “这东西叫霞帔,霞帔可不是一般人随便用的,这可是朝廷命妇的装束。” 马占林说完,我便皱着眉头说道: “那这就更不正常了,宋朝官府定制过丧葬令,要求殡葬从简,棺材内不能放有贵重器物。 对棺材的材料,墓地的建造面积都有要求。 这里显然是超出了规定,别的不说,就那几锭金锭,都已经超出了丧葬令的要求。” “你们看,这里面还有铜钱!” 包子趁我们交谈的时候,已经开始对棺材底部摸索起来。 三伢子接过铜钱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吸了一口凉气说道: “景福通宝?!” “辽国铜钱?” 马占林赶忙从三伢子手里接过来铜钱,反复看了几遍。 “离了大谱了,宋墓里有辽国钱,还有辽国字,还是个女性,实在是没有道理。” 包子和宝哥根本不管我们在讨论什么,只顾着在棺材里寻找值钱的宝贝。 不一会,他俩就翻出了几十枚铜钱,和一柄玉梳,一枚浮雕人物白玉带板。 这带板上刻画的是一幅美女图,我猜测是墓主人生前的样子,看起来雍容华贵。 “没了,这发簪值钱吗?要不要取下来?” 包子和宝哥将棺内搜刮一空,又开始打发簪的主意。 “留下吧,几个银簪值不了几个钱,咋说也得给人家留点东西。” 包子“哦”了一声,盯着棺内有些恋恋不舍。 “咱们在把棺盖盖回去吧。” 回到菜窖里,我们又合力将石板盖好,然后将土填平。 立哥在门口无聊的站着,见我们出来以后,对着手哈了口气问道: “结束了?” “饭已OK了,过来咪西吧。” 回到屋里,我们开始清点这次的收获。 宋代贰十伍两金锭九锭,景福通宝和重熙通宝一共三十九枚,玉器两件,还有一副霞帔。 三伢子说这次收获的数量少,但是价格应该不会低,小百万应该是有了。 对于这个价格,比较起岭南王的那些东西,真是少的可怜。 “你们就知足吧,一个宋墓能弄到这些东西想啥去?你们先待着,我回去找人破解一下这些契丹文什么意思。” 三伢子起身要走,马占林叫住他说要与他同行。 我急忙问他俩这些东西怎么办? 马占林说先放我们这里,等三伢子翻译出来,揭开这座宋墓的秘密再出货也不迟。 其实古玩圈里一般都喜欢给古玩赋予一个故事。 一般有故事的东西,价格也能高那么一些。 等马占林和三伢子走了以后,立哥赶紧让包子拿出东西他开开眼。 娇子也跟着凑了上来,包子从口袋里拿出金灿灿的金锭,娇子双眼眼放光。 果然,女人都喜欢这种东西。 “对了包子,你不是说要把那个黄花梨的大床锯了带出来吗?你还要不?” 包子摆了摆手说道: “不费那个劲儿了,回头我给我师父买一个完事了,在给他娶个师娘。打了五十年的光棍了,也该尝尝女人的滋味了。” 娇子在一旁呸了包子一口,说他不要脸。 “我咋不要脸了,男人和女人不就是那点事?你以为像果子一样啊,到现在都是处男。” 我不知道自己为啥会无辜躺枪,过了年我才17岁,我是处男怎么了? 娇子显然不想和包子探讨这个话题,转身回西屋去了。 见娇子走了,包子一脸淫笑的对我们说道: “哥几个,又赚钱了,晚上嗨皮去不?” 第52章 爱情故事 我不知道包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有这个爱好? 照这样下去,包子不到三十岁就得萎掉。 包子说我没尝过其中滋味,他问我,知道黄赌毒为什么黄在前面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包子说黄比赌和赌还要上瘾,所以排在了第一位。 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也不知道是确有其事,还是他胡诌瞎编的。 饭都没吃,三个人就跑了出去。娇子问我怎么不跟着一起去。 我说我害羞…… 第二天一早,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好梦。 梦里我和白露正在约会,到最后关键时刻被吵醒了,不免有些火大。 “一晚上不回来,大早上敲个毛啊!” 我以为是包子他们,没想到一开门是三伢子。 只见三伢子打着哈欠,顶着一双黑眼圈,见我开门直接闪进屋内。 “干啥发那么大脾气?包子他们出去玩没带你?” “我才懒得和他们一起出去,哥们我要的是爱情,不是一夜情。” 三伢子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我是纯情小处男。 “你有事没事?” “还能没事?” 三伢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a4纸递给了我。 “你不是渴望爱情吗?看看这里面的爱情。这可是我熬了一夜才翻译出来的。” “你把契丹文翻译出来了?” 我接过a4纸,仔细读起上面的内容。 菜窖下那座宋墓的主人叫柳卯君,这个名字很符合宋代人的文艺范。 而建这座陵墓的人叫耶律宗真。提到耶律宗真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我说他是辽国的辽兴宗大家应该知道了吧。 耶律宗真契丹名叫耶律只骨,字夷不堇,辽圣宗耶律隆绪的长子,母亲是钦哀皇后萧耨斤,是辽朝的第七位皇帝。 耶律宗真在位期间,要挟北宋,迫使北宋增纳银绢岁币。亲征西夏,逼李元昊谢罪称藩。 他陶醉于中原文化,大量重用汉人,景福通宝和重熙通宝就是他仿照宋钱铸造的。 按道理来讲,一个契丹皇帝,一个汉人女子是无法联系到一起的。 但是两个人的爱情却是实实在在发生了。 耶律宗真在年轻时在津沽遇到柳卯君,耶律真宗对柳卯君一见钟情,柳卯君也对耶律宗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两人就这样交往了下去。 但随着耶律宗真即位,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曾颁布过法令,规定皇族耶律氏只能与后族萧氏通婚,以确保辽朝的统治阶层保持稳定。 这也使得耶律宗真和柳卯君无奈的分开。 但是耶律宗真放不下柳卯君,时常来找柳卯君偷偷私会,以解相思之情。 时间一长,耶律宗真的老婆萧挞里知道了此事后,便要求耶律宗真杀死柳卯君。 于是耶律宗真建了这座地下宫殿,让柳卯君暂时躲避起来。 可没多久,柳卯君便抑郁成疾,最终撒手人寰,享年才二十七岁。 耶律宗真伤心不已,便在地宫旁又建立了墓室,将柳卯君安葬在此处。 因为柳卯君是汉人,所以耶律宗真用汉族的习俗安葬了她。 这也就解释通了,为什么宋墓会有契丹文字和铜钱了。 而耶律宗真在重熙二十四年,外出巡幸时身染重病,不久后就去世了,年仅四十岁。 看完这些,我轻轻叹了口气。 耶律宗真与柳卯君完全是因为种族关系没有走到一起,实在可惜。 耶律真宗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看完了?” “嗯,看完了。” “看完我走了,回去补觉去,等他们回来你告诉他们吧,马叔那里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有,那些金锭以及铜钱先放着,等我联系好下线再出。”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三伢子,问他怎么不收了? 三伢子苦笑了一声说道: “最近我们程家可能被条子盯上了,我爸让我低调一些。不过不用担心,和以前一样,打点一下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嘱咐他小心一些。 等三伢子走后,我躺在炕上,手里把玩着柳卯君的玉梳,想着这个痴情的女人,确实可怜。 不知不觉困意来袭,和衣盖上被子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包子他们正看着电视,可能是怕打扰到我,电视并没开声音。 见我醒来,包子问我睡觉怎么不脱衣服。 我将那张a4纸递给了他,包子伸手接纸,我闻到了他一身的香水味。 “这故事都能拍一部电视剧了,这姓耶的也真是的,都当皇帝了,娶个媳妇自己说了还不算,还不如做个老百姓逍遥快活呢。” 包子看完纸上的内容,又将纸递给了立哥,并且还发表了感慨。 “人家姓耶律,不姓耶。你也别笑话人家,要是你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是有些事自己无法改变,你会选择做一个平民吗?” 包子一时语塞。 “我觉得咱们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都几百年的事了,跟咱们有毛关系,我现在就想知道,咱这批货能出多少钱?三伢子和你说了吗?” “三伢子最近可能有些麻烦,他正在帮咱们聊系其他下线,价格肯定会高一些。” “那就好,昨晚的快乐费你能给报销一下吗?” “啥玩意?快乐费?” 刚开始我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我才转过弯来。 “滚!” 临近傍晚,三伢子再次登门,这次他带了一个人过来。 这人也就三十岁出头,五官很端正,皮肤很白,一头干练的短发,看起来精神的很。 “果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老孟,常年混迹于古玩市场,你们的货他很感兴趣,而且老孟的资金实力也特别雄厚,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程老弟过奖了,既然大家是程老弟的朋友,那我就会以黑市的最好价收货。咱把货拿出来亮亮吧。” 这个老孟的声音有些阴柔,再加上他的皮肤,给人的感觉有点娘们唧唧的。 包子急忙拿出金锭和铜钱摆在炕上,老孟来了兴趣,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最后经过讨价还价,这批货他给我们出的价格是一百三十万。 第53章 孙大海回来了 老孟出完价以后,我还特意看了三伢子一眼,三伢子轻轻点了一下头,我们便以这个价格成交了。 老孟走了以后,包子问三伢子:这娘们你咋认识的? 我瞬间就不淡定了,合着老孟是个娘们? “包子的眼睛跟B超一样,老孟走到哪里别人都以为她是男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包子将头一扬,得瑟的说道: “这女人不管再怎么男性化,都掩盖不了身上的女性特征。喉结,胸部,屁股等等。” 我打断了包子的话,问他当初第一次见到娇子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 包子够着头向西屋看了一眼,然后小声说道: “娇子那是太平了,跟飞机场一样,所以我才看走眼了。” “包小谷!你找死!” 西屋传来娇子愤怒的咆哮声,包子吐了吐了一下舌头,灰溜溜的跑到外面溜大黄去了。 老孟原名叫孟欢,是嘉信拍卖行孟城的独女。 嘉信拍卖行比较热衷于古董拍卖,他们能将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变成正规合法化,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 不过话说回来,谁要是能娶了孟欢,这辈子也就衣食无忧了。 至于这一百三十万,算上马占林七个人,也不够平均分。 于是我们六个每人分了十五万,给了马占林四十万,也算是报答他上次的救命之恩。 人要往长远看,要懂得取舍。 拿了钱的包子他们又出去潇洒去了,特别是宝哥,第一次见这么多巨款,已经规划好这笔钱的用途了。 到了下午,我正在看三国演义,立哥急匆匆的跑回来,一进屋就急忙对我说道: “果子,我叔回来了!” 我立马从炕下来,问立哥孙大海现在在哪里。 “在他家,不过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包子和宝哥现在正在他身边。” “走,带我过去。” 路上,立哥告诉我,他正在逛街。是神手李找到他们,告诉他们孙大海正在找他。 我第一次来孙大海家,他家是一栋独院,院里有假山,有凉亭。 和我曹州的家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进了屋子,看到孙大海正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老了十岁。 “孙叔,您这是?” 孙大海见我来到,笑着示意我坐下。 “无妨,人老了,不如年轻的时候中用了。” “孙叔,您这段时间去哪了?连年都没在家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孙大海咳嗽了一声,立哥立马给他倒了一杯水。 孙大海半坐起身子,靠在床头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水后说道: “这段时间我去东北了,那里冰天雪地的,我差点没回来。” “东北?” 我们有些不解,那里天寒地冻的跑那里去干什么? 孙大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们找到了肃慎古国的一些线索,刚有点眉目,就遇到大雪封山。幸亏提前做了些准备,要不然我们几个就被活活冻死在山里了。” “你们?孙叔,你和老吴一起过去的?” 孙大海点了点头。 我急忙问他,吴老二现在在哪里? “二哥好像去兴庆了,具体情况我也没多问。对了,二哥让我给你带话,让你谨记那五条戒训,你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要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 听后,我沉默不语。 包子见我不吱声了,便问孙大海,肃慎古国是怎么回事? “肃慎是古代的一个东北民族,是现代满族等通古斯诸族的祖先之一。从传说的舜禹时代开始,肃慎就已经与中原建立了朝贡关系。 在山海经大荒北经中有记载:北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肃慎之国。 这个不咸山就是长白山,在竹书纪年五帝篇中也记载着:肃慎,虞夏以来东北大国也。” 孙大海说完,包子来了兴趣,说要是能找到肃慎古国遗址,那这辈子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干了。 “谈何容易啊……咳咳。” 孙大海突然咳嗽了一声,立哥马上递过去一张纸巾。 孙大海擦了一下嘴,我看到纸巾上居然有血迹。 “叔,你这……” 立哥看到孙大海咳血,表情有些慌乱。 孙大海摆了摆手说: “不碍事,老毛病了。人都有生老病死,我这一生无儿无女,也没牵挂。” 孙大海很淡然,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叔,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孙大海是立哥的表叔,自然很替他着急。 “我的身体我清楚,我这辈子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就是去医院,也是那个结果,还不如开心的多活几年。 吴果,你要是最近没事,可以去兴庆一趟,或许你能帮二哥点忙。” 我点了点头,就算孙大海不说,我也想去趟兴庆。 从孙大海家里出来,包子对肃慎古国念念不忘。 他问我:要不要先去趟东北?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没听孙叔说现在大雪封山吗?等天暖了开化再说吧,我打算明天动身去兴庆,你们去不去?” 宝哥有些犹豫,他说兴庆路程有些远,最近想回观里待几天,把道观里该修缮的地方都修缮一下。 我又把目光看向包子,包子耸了耸肩,说自己无所谓,我去哪跟着去就是了。 回到家,宝哥收拾了一下回药王观了,临走的时候他跟我说,回去调配点药给孙大海送去。 包子说孙大海癌症的几率比较高,药物只能延缓他的生命,让他多活几年。 因为去兴庆的路途比较远,而且还不知道那里什么情况。 所以我让娇子留在家里,告诉她没事就去找立哥,这样也能帮忙照顾孙大海。 娇子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她说跟着我也是伺候我们,在家也是伺候孙大海。 还不如在家待着。 女人,就是伺候人的命。 我听她说话也不敢接话茬,毕竟在家的一日三餐,房间卫生都是娇子负责的。 第二天我和包子早早的来到了车站,去兴庆的火车没有直达,需要中转。 上午十点多,我和包子才挤上火车,两天一夜的路程,注定又是一次难熬的旅程。 第54章 兴庆 我对兴庆的印象只有枸杞和漫山的牛羊。 经过将近三十个小时的颠簸,我和包子终于到达兴庆。 一下车,我便感到了刺骨的寒冷,这种冷和津沽的冷不同,是深入骨髓的。 “咝…果子,我觉得咱俩应该先买身衣服去,然后再一人来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 兴庆的物价很低,一身衣服才一百多,扣上帽子,围上围脖,瞬间暖和了许多。 “一会吃饭别多说话,这里大都是清真饭店,说错话小心人家揍你。” “揍我干啥?人家做啥我吃啥呗。” 我和包子进了一家人比较多的小吃店,要了份手抓羊排和两碗羊肉臊子面。 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吃羊肉,主要是受不了那种膻气味。 但是我能吃羊肉串,你说奇怪不奇怪? 羊排几乎都被包子一个人解决了,面我就吃了两口。 吃饱喝足的包子剃着牙,问我接下来去哪里。 来兴庆也是脑子一热,为了来找吴老二。 但是兴庆这么大,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和包子人生地不熟,完全一点方向都没有。 “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明天去古玩市场逛逛,或许能有些线索。” 包子叼着牙签去结了帐,回来对我说: “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就当来旅游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娱乐场所,晚上我带你嗨皮嗨皮。” 说罢,我俩起身就要走,这时从外面进来两个人,令我瞳孔一缩。 我的邻居,土地鼠夫妇。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包子拉住我,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先不要声张。 我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意,又和包子坐了下来。 刚才过来要收拾卫生的店员问我俩怎么了。 我压低声音说没吃饱,再来一碗面。 由于我和包子刚才准备走了,裹的比较严实,所以土地鼠夫妇也没看出我和包子。 他们坐下以后,一人点了一碗面,然后就听老太太抱怨道: “你说在南方待的好好的,非要往这地方跑,受死罪了。” “哼,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周四儿将南北两边那么多好手聚集到坡头,肯定是有重大发现,咱们过来没准儿能分一杯羹呢。” “聚过来能怎样?南北两边本来就不对付,你看现在是一团和气,暗地里不知道会使什么绊子。这趟浑水不好淌。” “唉,要不是津沽那被那帮小崽子半路截了胡,咱俩现在正拿着钱潇洒呢!也不知道哪来的这几个半大小子,他妈的,坏老子好事。” 听他说到这,我起身想要去找他俩,包子拽着我的胳膊,我把拉出了店外。 “哎…你们点的面还没吃,哎…这碗面钱还没给…” 包子拿出一张十块钱丢给了店员,然后带着我匆匆离开了。 我还听见店员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人呢这是… “你拉我干啥?这两个人差点没害死咱们你忘了?” “你长点脑子行不?他们谈话你没听到吗?这很可能与你师父有关。既然他们也来了,那报仇只是早晚的事,跑不了他们。” 包子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刚才只顾着要找他们报仇了,没有深层的想到这一点。 “他们刚才说的是哪来着?我没注意听。” 包子白了我一眼说道: “坡头。” 问了路人,我俩才知道,坡头位于兴庆兴庆西南,毗邻黄河,与沙漠接壤。 大概二十公里的路程,坐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到了坡头,我和包子先找了家旅馆住下。 旅馆老板不是兴庆本地人,听口音像是东鲁那一片的。 登记的时候老板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最近咋这么多外来人,这烂沙漠有啥好玩的? “老板东鲁的啊?我曹州的,算是老乡了。” 老板抬起眼皮瞧了我一下,然后低头继续写登记信息。 “老乡见老乡,背后打两枪。小本生意,不讲人情。每晚三十,谁付?” 这让我热脸贴冷屁股很是尴尬。 “谁也没想占你便宜,这茫茫人海见个老乡不是显得亲近?三十块钱的便宜值得我哥俩占你的?” 包子边说边掏出一百块玩拍在吧台上。 “不用找了,我兄弟的老乡,照顾你生意。” 旅馆老板拿起钱,对着灯光看了看,又用手弹了一下,然后喜笑颜开的揣进了口袋。 “还是老乡讲究,二楼最边上有间空房,正好两个床位。” 然后他趴过来身子在我们耳边小声说道: “晚上十二点以后有特殊服务,一般上门是八十,看在老乡的面子上我收你们七十。有需要的话随时叫我。” 我拉着包子直接上了二楼,实在看不惯老板这张势利眼的嘴脸,丢东鲁人的脸。 “果子,你这老乡可不咋地,急头白脸的就便宜十块钱。” “他可不是我老乡,我曹州的,跟他离的远着呢。” 包子嘿嘿一笑,问我晚上需不需要特殊服务。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咱俩住一间屋,你晚上要是跟我整那些没用的,小心我给你咔嚓了。” 我一边说一边比了一个剪刀的手势。 包子捂着裤裆,一脸嘲讽的看着我: “我看你这处男之身到底能留多久。” “我怕你下次被咬的时候没有解药。” “……” 这个旅馆里的住宿条件太差,床单上不知道洒过什么液体,一片一片的,像画地图一样。 而且屋里还有一股异味,像是臭脚丫子和霉味的结合,闻着冲鼻子。 “真他妈黑,这种环境要咱们三十,三块钱给他都嫌多。” “别废话了,开开窗户透透风,我去跟他说给咱换个床单被罩。” 包子骂骂咧咧的去开窗户,我刚要开门,就听见走廊内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我心里还想着,莫不是哪个住户惹不住了,现在要的特殊服务? 等我从门口出去,高跟鞋得声音也停在了我房间隔壁的门口。 我抬头看去,只见花姐正同样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花姐?” “吴果?” “小家伙,你怎么也来这里了?周四儿不可能请你过来吧?” 第55章 西夏古城 花姐穿了一条半身裙,上身穿了件短款皮草,脚上是一双过膝长靴。 这身装扮走到哪里,回头率都是极高的。 再加上她精致的妆容,走路的姿势,我想没有哪个男人不会行注目礼。 花姐来到我们的房间,包子见到她之后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找借口出去了。 平常见美女迈不动步的包子,都不敢用正眼看花姐一下。 “花姐,你是周四邀请来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花姐掏出香烟递给了我一支,我摆了摆手表示不会吸。 “男人不抽烟怎么能行?烟能让人在无法判断的时候,做出选择。也能在人失落的时候给予安慰。” 见我不说话,花姐吐了一口烟又接着说道: “周四儿这次邀请南北两边的人,是和西夏古国有关。这个存在了近两百年的古国,毫无征兆的神秘消失。 他们没有史书记载,没有留下文字记录,甚至连后人都没有留下。” “花姐,我记得西夏的灭亡是因为成吉思汗在御驾亲征时,中了党项人的毒箭而毙命于六盘山,而后秘不发丧。 成吉思汗临死前遗嘱要求西夏投降后杀死全部的西夏人。而处于战争疯狂状态的蒙古大军,带着强烈的复仇心理,对西夏实施灭绝性的摧毁。 他们不但血洗都城,杀死城内的所有西夏人,甚至将积聚近两百年的宫殿和史册都摧毁了。 风雨西夏,党项悲歌,西夏从此彻底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之中了。” 花姐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把我都看害羞了。 “历史学的不错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西夏古国偌大的城池,说消失就消失,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花姐,你的意思是?” 花姐掐灭烟头,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蒙古铁骑可以屠城,但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将西夏城夷为平地。不少考古专家根据野史都推断出一个结果,那就是在蒙古铁骑灭了西夏之后,西夏经历了一场超级黑风。” “黑风?” “对,黑风,就是黑尘暴。这种超强沙尘暴是大风扬起沙子形成一堵沙墙,所过之处能见度为零。西夏古城大概率是被黑尘暴掩埋在这沙漠之下。” 花姐说完,转身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笑吟吟的对我说道: “忘了告诉你,江宁帮的崔小白也被周四儿邀请来了,你自己可要小心哦。” 我一愣,真是冤家路窄,这小子要是知道我也在这里,肯定会报复我和包子。 “花姐,你知道吴登峰在这里吗?” 花姐出去的半个身子又回来了,她蹙起眉头问我,吴登峰是谁? 我“啊?”了一声,吴老二在道上不是挺有名吗?花姐居然不认识他? “没事了花姐,我就问问。” 花姐笑了一下,关上门离开了。 我听见包子在走廊里和花姐打招呼。 “花姐,你不待会了?” “不了,小胖子,赶路太累了,睡个美容觉去。” 包子开门进来后,一直摇着头。 我问他咋回事,腰间盘突出了? “放屁,腰间盘管脖子什么事?果子,我可跟你说,这个花姐给我的感觉可不是一般人物,你少招惹她。” 我哈哈大笑,说还有你包子怕的女人? 包子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她要是没点本事,能在这行里立足吗?咱们在莞州时,那咱一成费用简世是默许的态度。 你想想,一个夜总会的妈咪能让简世这个态度?你别被她利用了,最主要的是别被她破了你的处。” “你死一边子去,哥们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可不一定,不是那样人,专干那样事。” 我不想与他讨论这个话题,不用包子提醒,我也知道这江湖险恶。 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喜欢混迹风尘的包子,居然对花姐略有忌惮。 “你让老板换床单,老板怎么说?” 提到这个,包子明显一肚子气。 “我去他奶奶个哨子,损种老板说这里常年缺水,清洗这些床单很不方便。要是咱们嫌弃,可以把床单和被罩扯下来。” 奸商。 “先休息一下吧,等晚上找花姐问问她们何时动身,不行跟着她吧。崔小白也被周四儿邀请过来了,不知道鬼王堂有没有来人。” 包子哼了一声,说能干翻他们一次,就能干翻他们第二次。 其实我不烦吹牛逼的人,我是烦比我还能吹牛逼的人。 “行了,不吹牛逼咱们还是好朋友。” 躺在床上,我想着孙大海既然说吴老二来到了兴庆,那大概率也是和西夏古城有关。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是一直在暗处等待时机?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在火车上没睡好觉,这会困意来袭。 也顾不上床上的异味,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果子!快醒醒!” 熟睡的我被包子晃醒,我揉了下眼睛问他怎么回事。 包子说土地鼠夫妇也住进来了,就在我们对面的房间。 一下子,我困意全无。 “怎么办?正面跟他们刚一下?” 包子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个鬼点子。 “我这还有点药,本来听你说崔小白也来这了,打算对付他的。现在咱先拿这对耗子夫妇开刀。” 随后包子跟我说了他的计划,我直接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损,够损。 我悄悄打开房门,到楼下管无良老板要了一壶开水。 然后上楼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将包子给我的药倒进水壶里。 蹑手蹑脚来到土地鼠夫妇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下门。 “谁啊?” 我捏着嗓子回道: “送开水的,放门口了。” 我将水壶放在门口,然后快步跑下楼。 从楼梯口探头看到男老鼠将水壶拿进屋。 我暗自窃喜,心里想着:喝吧,喝吧,一会让你们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 我又悄悄回到我的房间,和包子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便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门。 包子敲了下土地鼠夫妇的门,里面没有回答。 我和包子相视一笑,直接推门而入。 嘿嘿,做坏事的感觉也挺爽…… 第56章 周四儿 进了土地鼠夫妇的房间,他们此时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包子嘿嘿邪笑一声,开始去扒女地鼠的衣服。 可不是我们变态,她那六十来岁的身体我们可欣赏不来。 “行了,裤头和胸罩给她留着吧,你不怕辣眼睛啊。” 包子很快将女老鼠的衣服褪干净,女老鼠皮肤松弛,一身褶子,看上去有点反胃。 “你别光看着啊,去拿笔去啊!” 我“哦”了一声,急忙回屋里找了一支笔。 “崔小白到此一游,你老婆风韵犹存,我甚是满足。” “果子,你看我这么写行不行?” 包子的字虽然像蜘蛛爬,但写在女老鼠身上还挺般配的。 “我感觉有点假,是不是缺点什么?” 包子思考了一下,然后扯了一下女老鼠的胸罩,露出半个褶木瓜。又向下拉了拉她的内裤,几根白毛瞬间顽皮的跳了出来。 “罪过罪过,老子第一次看老太太裸体,实在是有伤风化。” “风个屁,这回像了吧?” 包子说完,又对着女地鼠的肚皮上擤了两管鼻涕。 这鼻涕白中泛黄,晶莹剔透。 “你恶不恶心?” “这样不是更逼真吗,嘿嘿…” 在包子的淫笑中,我俩退出地鼠夫妇的房间。 刚回到我们自己的房间,花姐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来。 “俗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们现在的做法还是太小孩子气。换做是我,谁得罪了我,我肯定会想法做了他,以绝后患。” 我和包子的小动作,看来都被花姐观察的清清楚楚。 “不过这夫妇俩在江湖上名声不怎么好,先让他们吃点苦头。如果他们敢在西夏城这件事上趟浑水,那都不用你们出手,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们。” 包子搓了搓手附和道: “就是说,两个人都那么大岁数了,没事安养天年呗。在津沽我们差点没被这两个老鼠害死,这次先给他们一点教训,等这件事过后,找机会好好收拾他们。” 花姐问我,在地鼠夫妇的房间里做什么了? 我把经过告诉了花姐,惹得花姐笑的花枝乱颤。 “你俩啊,确实够损的。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他们醒来,问老板是谁送的水,这样你们是不是就暴露了?” 我挠了挠头,当时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包子说暴露就暴露,两个老帮子还是能对付的。 “我觉得吧,这毕竟是件丑事,男地鼠应该不会声张。那么大岁数了,还是要顾及一下脸面的。” 花姐听我说完耸了一下香肩,说道: “那等他们醒来再说吧,我这次是身前来,你俩明天跟着我,当我的保镖。” 我正愁怎么找周四呢,花姐这就送来了枕头。 还有就是我们要是碰到崔小白,花姐还能帮助我们一二。 其实她说是让我和包子给她当保镖,实际上是为了保护我俩。 毕竟在莞州那一成钱不是个小数目,她自己心里也有数。 晚上八点多,我和包子正在房间里吃着饭,就听到对面土地鼠夫妇的房间传出一声大吼: “这他妈是谁干的?!” 男老鼠气急败坏的声音让我暗爽不已。 “我哪知道是谁干的?我也昏了过去。” “放你妈的屁,有人在你身上动,你能感觉不出来?” 接着是一声特别清脆的巴掌声和女老鼠哭泣的声音。 “别他妈哭了,哭的老子心烦,崔小白这个王八蛋,当初在湘州就该弄死他!” 我一听这话,心里瞬间笑开了花。 原来土地鼠夫妇和崔小白早有过节,这可真是太巧了。 对面的哭声渐渐小了,我和包子相视一笑,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次日一大早,花姐敲响了我们的房门,我和包子哈欠连天的收拾东西跟着花姐出发了。 花姐跟我说,昨天夜里土地鼠夫妇就走了,我和包子根本没听到,昨晚睡的太死了。 “一会我带你们去见周四儿,到地方你们不要说话。” 我和包子点了点头,将围巾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花姐,这次周四儿邀请了多少人过来?” 花姐摇了摇头,说他具体也不清楚,不过应该不低于二三十人,这些人都是行内的好手。 “这周四儿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同时请动这么多人过来。” “什么神圣不神圣的,大家都是奔着西夏古城来的。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都想分一杯羹。” 花姐说完,带着我们上了一辆车。 司机应该认识花姐,我们上了车以后花姐也没说去哪,他便开车带着我们驶离坡头。 车上我们没有说话,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在戈壁滩深处停了下来。 “花姐,四老板就在前边,车子开不进去了,麻烦您移步。” 花姐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我们下了车。 等车开走以后花姐小声对我们说道: “记住方向了没有?戈壁滩不像其他地方,很难看见参照物。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千万不要迷失了方向。” 包子有些不解,说这茫茫沙漠难不成会钻出什么怪物来? 花姐手搭凉棚,了望了一下前方说道: “你以为沙漠干旱,就没有危险生物了吗?死亡之虫、犰狳环蜥蜴、图拉毒蛛等等,哪一种都是可以致命的生物。” “我是涨知识了,我以为沙漠里只有骆驼呢,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可怕的生物。” 花姐笑了笑,走在我们前面。 她今天换了身运动装,上身裹着羽绒服,脚上一双运动鞋,走在前面扭啊扭…… 十来分钟的路程,花姐带我们来到了一处大帐篷前,这大帐篷和抗震救灾那种一样,里面可以容纳不少人。 花姐拉开门帘直接走了进去,我和包子紧随其后。 “哟,花姐!您来这么早?” “周四儿,是我来早了还是他们来晚了?我这人时间观念很强的。” 周四儿国字脸,留着毛寸头,浓眉大眼的看上去很方正。 帐篷里还有另外三个人,我和包子不认识。 这三人和周四儿的年龄差不多,也就四十岁出头。 花姐一进来,他们就将目光锁定在花姐身上,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似乎是要将花姐吞下去一样。 第57章 金属探测器 “花姑娘,这沙漠风沙大,你这细皮嫩肉的别被吹糙了。” 花姑娘? 我差点没笑出声。 花姐对这个称呼也不生气,反而笑吟吟的说道: “郑瘸子,你腿脚不好就老实在粤西待着,跑着凑什么热闹?” 郑瘸子贱笑一声,摸着下巴说道: “我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是我的第三条腿可好用的很,有时间可以和花姑娘切磋一下。” 要是正常的女人,听到这句话以后绝对会翻脸了。 但是花姐脸色不变,似乎对这种污言秽语早已司空见惯。 “切磋?你这小身子骨,我怕你死在床上。” 周四儿见气氛有些微妙,赶忙打圆场。 “大家开玩笑归开玩笑,别当了真再生气。先坐一会,中午12点之前人肯定到齐。到时候我跟大家说说我的计划。” 花姐笑了笑,说自己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郑瘸子则是饶有深意的看了花姐一眼,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那两个人始终没有说话,不过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似乎郑瘸子和花姐的言语交锋,让他们觉得很有趣。 花姐拉开靠门口的塑料凳坐下,我和包子就站在她的身后。 过了一会,帐篷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有的人和花姐认识,都会上前打招呼。 十一点左右,帐篷里已经聚集了十七个人。从这些人所坐的位置就能分出他们是哪一边的。 左手边是北派的,右手边是南派的。 郑瘸子坐在左边,怪不得敢对花姐那么肆无忌惮。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崔小白带着三个人走进了帐篷。 他的出现,让帐篷里不少人窃窃私语,但几乎是北派那边的人。 有人满脸笑意,有人好像知道了什么点点头。 这个场景都落在崔小白的眼睛里,他瞬间面色阴沉,眼神阴鹜的扫过众人。 “小白,就等你了,快坐。” 面对周四儿,崔小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四哥,路程远,见谅见谅。” “咳咳…” 周四儿咳嗽了两声,帐篷内交谈声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此次叫大伙来的目的,我想在坐的各位都清楚。你们都是行内的翘楚,各自的本事更不用多说。 我希望大家能摒弃各自的恩怨,一同寻到西夏古城,有钱一起赚,这是我周四儿的宗旨。” 周四儿的话音刚落,便有人提出质疑。 “周老板,这西夏古城消失数百年,想要在这茫茫沙漠里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周老板不会是想让我们当免费的劳力吧?” 周四儿注视着这个人,面露笑容,不过这笑容里掺杂着一丝嘲讽。 “我周某人并没有强求任何人,找到古城,大家一起赚钱。当然,我没说百分之百能找到。所以,现在有想退出的,我周四儿绝不阻拦。” 在场的众人在江湖闯荡那么久,都是老油条。 既然能来,不会因为周四儿一句话就走的,有些人,是想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罢了。 我将目光看向崔小白,他正十指紧扣,闭目养神。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睁开眼睛同样看向我。 四目相对,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 我赶紧收回目光,幸好我和包子裹的严实。 “花妹子,你身后这两位是?” 花姐对着崔小白挑了一下眉毛,笑吟吟的说道: “我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怎么也得带两个保镖,要不然总受人家欺负。” 崔小白干笑一声。 “弱女子?你花韵要是弱女子,那我们这帮老爷们可能还不如老娘们。” 崔小白话说完,旁边有人开始起哄。 “是不是白天保镖,晚上保床啊?哈哈哈……” 我真想不通,花姐怎么这么能忍?要是娇子,早都上去扇他大嘴巴子去了。 众人笑过以后,花姐点了一支香烟,看向周四儿问道: “周老板,人差不多了,说说你的计划吧。” 这也是众人所期待的,帐篷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这些年查阅了无数野史和资料,包括宝庆县志。虽然没有关于西夏古城的记载,但是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公元1227年,额济纳发生了一次毁天灭地的黑风暴,无数黄沙四起,遮天蔽日。 宝庆的许多民房被掩埋,要知道,宝庆不是黑风的中心。 就连边缘都能被掩埋,你们想一下,处在黑风中心的额济纳会是什么样? 而据野史记载,那时候的额济纳还是绿洲,生活着很多党项人。” 周四儿说完,目光扫向众人。 “所以我们重点探查的地方是额济纳以及周围区域,西夏古城,大概率是掩埋在这里的黄沙之下。” 郑瘸子旁边的一个人问道: “周四儿,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一个额济纳有多大,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就我们这点人,洛阳铲都得探卷边!更何况这都是你的推测,我们大家不可能白白浪费时间,在这和你过家家。” “杨五,我说过,我不强求任何人,谁觉得不靠谱现在就可以走!来回的车费我周四儿给报销。” 周四儿说完,从桌子底下掏出了一个家伙式。 这东西有点眼熟,好像是工兵探查地雷的探雷器。 “你拿这玩意干什么?莫非这沙漠里还埋着地雷?” 周四儿没有理会这人,而是对着杨五说道: “这是地雷探测器,但是被我改良了之后,现在变成金属探测器了。这东西能探测出底下十米的金属物质,我已经试验过很多次了。” 崔小白离周四儿最近,他率先接过金属探测器自己观察起来,同时嘴里还说着: “怪不得四哥最近出手那么阔绰,原来是研究了这个东西,看来你最近没少开了锅儿。这东西要是量产那可了不得,简直太省事了。” 大家相互传看这个金属探测器,纷纷说周四儿这是掌握了高科技,有这个东西在,那就事半功倍了。 “四哥,就这一个也不够用啊,你还有存货吗?” 周四儿得意的笑了下,说道: “我一共改良了十个,天黑之前应该就能送过来。” 看着金属探测器,我突然想起一句话。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第58章 蝎子蜇人 有人问周四儿,为什么不大批量的生产这种金属探测器。 周四儿说这探测器必须要军工品质,这玩意不好搞,这十个还是他花大价钱才弄到手的。 可谓是有钱无市。 我感觉有这个东西,想要找个宝贝,那不是跟玩一样。 花姐对这个东西却嗤之以鼻,她说十米深度,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大东西是绝对找不到的,小玩意应该没问题。 中午吃饭的时候,花姐特意带着我和包子跑到外面。这会气温正高,我们啃着面包就着汽水。 “花姐,你觉得周四儿那个金属探测器不管用?” “用处应该不大,经过几百年的黄沙层叠,古城应该不止十米深。别说古城了,就是规格高一点的大墓,这个东西可能也发挥不出作用。” 包子嚼着面包,含糊不清的说: “这玩意就好比鸡肋,丢之可惜,食之无味。” “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剩下的交给他们就行了。” 我和包子点了点头,然后我又问了一遍花姐,真的不认识吴登辉。 花姐说真不认识,没必要骗我。 这时包子随口说了一句: “不认识吴登辉,那认识吴老二吗?” 花姐一愣,说还真认识一个叫吴老二的,前段时间不是在潭州闹的沸沸扬扬的。 我瞬间无语。 “花姐,吴登辉就是吴老二,吴老二他叫吴登辉。” 花姐“哦”了一声,说不知道他大名。 也难怪,我活了16年才知道吴老二的大名,这些人不知道也正常。 “原来吴老二是你师父,我想着你年纪轻轻怎么懂这些东西。你说他也来兴庆了?那怎么没见他露面?” “我也不知道。” 花姐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土,然后望向周四儿他们那顶大帐篷,淡淡的说: “晚上机灵一点,别着了道。你俩虽然是北派的人,但是现在跟着我,又没人认出你们,所以还是小心点为好。” 包子将手里的汽水瓶丢远,拍了拍说说: “我俩可不是北派的,我是药王观的,果子是盗门的。我俩不会有什么派别之分,你说对不对果子?” “嗯。” 这时候,崔小白在帐篷前喊着花姐,我和包子急忙用围巾把自己的脸挡住。 崔小白走过来,花姐问他有事吗?崔小白看了我和包子一眼说: “花妹子,现在北边那帮人有十三人,咱们南边就七人。如果最后真找到了古城,咱们人数上可是有些吃亏啊。” 花姐指了指我和包子。 “我有保镖,安危应该没问题。至于你们的事我不想掺合,我是来求财的,不是来结恩怨的。” “花韵,你这话是代表岭南帮说的吗?” 看得出来,崔小白有些生气了,直接叫花姐的大名了。 “崔小白,代不代表岭南帮与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每个人都是凭本事吃饭,我们岭南可不像你们和潭州那帮家伙,总是自以为是,殊不知在外人看来,那是多么可笑!” 花姐的话把崔小白气笑了,他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转身离去。 看崔小白吃瘪的样子,我心里暗爽。 “花姐,这小子就是欠揍,让我逮着机会,我还要弄他一回。” 花姐哼了一声,说不用急,自然会有人收拾他。 到了傍晚,一辆皮卡车驶进了戈壁滩,车斗里有各种补给物资和实用工具。 我和包子拿了一顶帐篷架了起来,沙漠里昼夜温差大,我在在帐篷里升了一小堆火,里面不一会就暖和起来。 周四儿告诉众人,今天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 “在睡袋周围洒上一点药末,防止晚上有虫子从沙子里钻出来。别睡太死,听着点外面的动静。” 花姐嘱咐完我和包子,自己先钻进了睡袋。 因为她是女同志,得到了特殊照顾。我们三个人一间帐篷,他们六七个人挤在一间。 有了花姐的嘱咐,我根本不敢睡,耳朵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 包子的鼾声早就响了起来,我不知道花姐睡没睡着,我反正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打架。 大腿里子可能都被我掐紫了。 也不知道几点,外面寂静无声,我实在撑不住了,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凄厉的哀嚎声响起,在这空旷的戈壁里显得十分瘆人。 我和包子同时醒了过来,从睡袋里爬了出来,急急慌慌跑出帐篷。 “张麻子!张麻子!” 声音是从郑瘸子他们那里传出来的。 我和包子出来的时候,周四儿和崔小白他们已经聚集在门口。 透过人群的缝隙向帐篷内看去,只见郑瘸子正半跪在地上,使劲的摇晃着张麻子。 而张麻子这会已经口吐白沫,眼看着是快要不行了。 “周四儿,你快弄些药给张麻子!” 周四儿站在门口皱着眉,一脸惋惜的说: “瘸子,麻子这这状况可能是被蝎子蜇了,你赶紧把他送医院去吧。” 郑瘸子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要是将张麻子送往医院,他可能就会掉队,从而与古城无缘。 这时在门口的崔小白开始说起了风凉话。 “就被蝎子蜇了一下,睡一晚上就好了。郑哥这要是一走,那可能就找不到咱们喽,错过几百万也说不定。” 人性就是如此,有时候一条人命可能还不如一件古董重要。 只见郑瘸子咬了咬牙,将睡袋里的张麻子拽了出来,然后借了周四儿的皮卡车钥匙,开着车,带着张麻子离开了。 郑瘸子也不瘸,就是走路有点踮脚。 不过他这个举动,让我对他的印象改变了不少。 他没有为了金钱抛弃自己的伙伴,对于这个行业里的人来说,是难能可贵的。 郑瘸子走了以后,崔小白立马喜笑颜开,北派少了两个人,两边的人数已经接近了。 “唉,这蝎子是真毒啊,这才多大会就吐白沫了,可能本来身体就不好吧?” 北派剩下的人见崔小白如此嘴脸,其中一人阴沉着说道: “姓崔的,不用得意,你也跑不来了。” 崔小白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唉,希望吧,都睡觉吧,一会天亮了。” 第59章 变天 花姐一直在帐篷里没有出来,我和包子回到帐篷,花姐把头从睡袋里伸了出来。 “郑瘸子走了?” “走了,张麻子被蝎子蜇伤,这蝎毒真是厉害,几分钟人就快要不行了。” 花姐冷哼了一声。 “这蝎子一般在沙漠深处出没,晚上出现在这里就有点不寻常了。再说,大帐篷前,这下面都处理了,蝎子可真是辛苦,大晚上跑这么远觅食。” “你是说,这蝎子是有人故意放的?” 没等花姐说话,包子率先开口说道: “那还用问吗?这蝎子毒性这么强,肯定不是一般的蝎子,南边这帮人心够狠啊!” 花姐嗤笑一声说: “所以我叫你俩小心,这江湖上最险恶的就是人心,善良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我钻进睡袋,回味着花姐刚才的话。 有时候,没有害人的心,但是别人偏偏想害你。 利益面前,没有道德可言。 天还没亮,周四儿就把我们所有人叫醒。 他让我们将帐篷收好,一会有骆驼过来,将所有东西都放在骆驼身上。 大概半个小时,一个老汉赶着骆驼走了过来。 一共五头骆驼,正好将所有物资都驼下。 “老板,我们出发吗?” 老汉手里夹着旱烟,一开口,露出满是烟渍的大黄牙。 “王老汉,接下来的路程全仰仗你了,在沙漠里你是老师,如果事情进展顺利,回去我多给你加钱。” 周四儿递给王老汉一包香烟,王老汉摆了摆手。 “抽不惯这玩意,劲太小,我还是抽这旱烟就行。在沙漠里别的事不怕,就怕遇到回锅沙。” 回锅沙就是沙尘暴的意思。 “现在这个季节应该不会产生回锅沙吧?” 王老汉吧嗒了一口旱烟说: “希望吧。” 王老汉在前面牵着骆驼,一行人在后面跟着。 我和包子还有花姐一直吊在队伍的最后面,崔小白不时后头看看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没憋什么好屁。 “花姐,就这样漫无目的走下去,啥时候能到地方。” “这不是急的事,有时候为了一个线索,甚至要用上数年时间去探索。” 包子“啊?”了一声,不可思议的问道: “花姐,那咱们不会在沙漠里待上一年半载的吧?要是那样的话,我得疯。” 花姐摇摇头说不会的。 “周四儿如果没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他是不会邀请这些人过来的。我们跟着就行了,该干活的时候你俩出点苦力就可以了。” 在沙漠里行走要比平常走路累的很多,因为沙子松软,受力不匀。 并且还要时不时的脱下鞋子,将里面的沙子抖出去。 一上午的时间,我估摸着我们也就走了十几公里。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和包子躺在沙子上,一步都不想多走了。 花姐拿来水和干粮递给我俩,说道: “周四儿刚才说了,下午应该就能到达额济纳范围区域了,到时候你们用探测器装装样子就行了。” 我有些不明白,花姐是奔着古城来的,为啥要装装样子? “花姐,你有啥计划吗?” 花姐将目光看向周四儿他们,然后小声说: “计划还谈不上,因为凡事不到最后都有变数。我问你们,如果古城被找到,你们是希望大家一起平分里面的东西,还是据为己有?” “肯定是据为己有!” 包子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你俩信不信,那帮人也是这么想的。” 我和包子点了点头,花姐接着说道: “郑瘸子和张麻子离开了,现在北边剩11个人,看样子是以陈疤瘌为首。南边除了崔小白他们三,剩下的四人我还真不认识,不知道是不是潭州帮的。” 我向人群看去,陈疤瘌是昨天挨着郑瘸子坐的那个人。 脸上有一条蜈蚣疤,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看起来有些恐怖。 歇了半个小时,我们再次起程。 这时的天空上飘起了几朵乌云,王老汉抬头看着天空,嘴里的旱烟不停的吧嗒着。 “周老板,我看这是要变天啊,你们要趁早防范。” 崔小白抬头看着天,满不在乎的说道: “老头,不就几朵云彩吗?有什么好怕的?” 王老汉摇了摇头,说沙漠里的天气瞬息万变,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可能就是狂风暴雨。 “王老汉,我来的时候查了后面好多天的天气预报,没有恶劣天气,这几朵云应该没事吧?” 周四儿对待王老汉的态度要比崔小白好的很多。 “周老板,你都说是天气预报了,预报得准不准只能是另说了。” “再往前走一段,如果变天咱们立马扎营。” 我们刚走了十几分钟,天空忽然暗了下来,并且还刮起了风。 风倒不是很大,但吹在身上让人感觉特别寒冷。 “别再走了,选个合适的地方扎营吧。” 王老汉勒停了骆驼,周四儿开始叫我们往下卸骆驼身上的东西。 刚卸到一半,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 “大家抓紧时间把帐篷搭起来,然后把东西搬到帐篷里。” 这雪开始很小,不一会飘的大了起来。沙漠里很快变成了白色,一眼望不到边际。 “我去拿炉子,小包你去搬箱水,吴果你去拿箱泡面。” 和包子搭好帐篷,雪已经下了三四公分厚了,天气寒冷,我们必须补充点热量。 汽油炉的火焰让我们感到了一丝暖意,锅里沸腾的泡面,让我食欲大增。 泡面这个东西很奇怪,平时吃的时候感觉恶心,现在吃起来却是人间美味。 “花姐,这个雪照这个法下下去,一晚上就得没脚脖子,明天根本没法继续走下去。” 花姐的饭量很小,只吃了一小碗方便面就饱了。 她拉起门帘看向外面,叹了口气说道: “人算不如天算,希望明天雪能停下来,要不然以周四儿准备的这些物资,根本不够这些人撑一个月的。” 正在秃噜方便面的包子突然抬起头,问花姐要不要节省一点。 花姐笑了笑,让包子可劲吃,他省下来的都被别人吃了。 “那我就放心了,果子,再给我下一包。” 第60章 狼群 这场大雪足足下了一夜一天。 第二天接近傍晚的时候,雪才停下来。 积雪厚的地方已经到了膝盖,薄的地方也没了脚脖子。 周四儿一天从帐篷里出来很多趟,这场大雪下的他措手不及。 我在帐篷里听到了他和王老汉的谈话。 周四儿问王老汉,这么深的积雪还能继续走下去不。 王老汉沉默了一会。 “能走是能走,可是你要找的地方被积雪覆盖了,你还有把握找到吗?” 周四儿叹了口气。 “都已经走到这了,不能半途而废啊,总要尝试尝试。为了这次行动,我可没少费时间和精力。光是那十个金属探测器,就用了我一年时间。” 周四话音刚落,崔小白从另一个帐篷走出来。 “四哥,过来喝两杯,晚上也走不了,还不如喝点酒睡个好觉。” “不了,一会我想往前探探路。如果行进艰难的话,那我们只有回返,等开化了以后再过来了。” 崔小白笑了一声,就在这时,一阵狼嚎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嗷呜……” “大家快出来,准备好家伙式!” 我和包子急忙从睡袋里钻了出来,往脸上围好围巾,从帐篷中出去。 王老汉正牵着骆驼往帐篷这里靠近,骆驼此时显得有些躁动不安。 “周老板,快叫大家升些火来,这沙漠胡狼怕火。” 周四儿赶紧从骆驼身上的包里,拿出一条裤子,然后在上面浇上汽油,裹在钎子上。 一个简易的火把就制作而成了。 其他人有样学样,不一会,五六只火把照亮了夜空。 而沙漠胡狼群也逼近了我们。 昏暗的夜色中,像萤火虫般的绿光闪烁,这是狼的眼睛在闪着凶恶的光芒。 瞧,星星点点,一群饿狼来了。 我粗略的数了一下,这群胡狼大概有二三十头。 狼群在距离我们百米左右停了下来,它们眼神贪婪的盯着骆驼群和我们,好像我们已经是它们嘴里的食物。 “这些胡狼向来十分顽固,它们成群结队,一经认定目标,很少半途而废。” 王老汉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狼群,夹着旱烟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这时,一只狼从狼群里走了出来。他呲了呲锋利的尖牙,吐出长长的血舌头,大模大样的蹲在厚厚的雪地上。 它应该是狼群的头领。 “得想办法将它们赶走,要不然汽油浪费的太严重了。” 周四儿的话音刚落,那头趴在地上的头狼突然嚎叫了一声。 紧接着,它身后的狼群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前俯冲的架势。 狼群每一只狼,两只眼睛里都发出了幽幽的凶光。 “它们要冲过来了,大家保护好骆驼!” 其余没拿火把的人,纷纷拿起洛阳铲、钢钎等工具,等待狼群冲上来的时候,与它们决一死战。 我赶紧跑回帐篷,想要提醒花姐。 一会趁乱的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逃跑,我可没傻到徒手与狼对抗。 “花姐,狼群来了,咱们准备跑路吧。” 花姐一点也不着急,她说崔小白手里有枪,关键时候,他会拿出来击退狼群的。 我想起来在津沽,李志仓拿枪指着我们的脑袋,他们弄把枪应该挺容易的。 怪不得花姐能在帐篷里稳坐钓鱼台。 我还没出帐篷,一声狼嚎再次响起。 我紧忙出去,发现狼群已经开始发动进攻。 百米距离对于狼群来说转瞬就到,我拉了一下包子,示意他靠后,免得被狼抓咬到。 包子递给我一把军工铲,让我用来防身。 我从他的眼神里没有看出害怕,反而是有一些跃跃欲试。 狼群临近,众人拿着手里的武器开始攻击。 火把是最好用的,狼群忌惮这个东西,都不敢靠近。 其次是钎子,因为长,可刺可砸。 陈疤瘌一个照面就挑翻了一头胡狼,一个血洞出现在胡狼的肚子上。 那头胡狼瞬间倒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他妈的,不怕死的都给老子上来!” 陈疤瘌越打越来劲,手中的钎子舞的虎虎生风。 我在人群后面,所以暂时没什么危险。 而我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头头狼。 对于同伴的死,狼王不为所动,眼神死死的盯着我们。 不对,情况不对,这只狼王有点太淡定了。 淡定的好像已经把我们看成到嘴的食物了。 我向四周看去,前面围着我们的狼群,此时的攻击更加凶狠了。 好像是在给其它同伴创造机会。 创造机会?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急忙向身后望去,只见帐篷后面还有一群胡狼,已经悄悄的对我们围过来。 现在距离我们只有几十步的距离! 一瞬间,冷汗直流! “快看身后!我们被包围了!” 我的喊叫声引起了众人的目光,王老汉回头看了一眼,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快想办法把狼王杀掉,要不然这群狼会不死不休!” 狼王距离我们有二百米左右,而我们处于被包围的状态,想要接近狼王那是不可能的。 眼下,只能看崔小白出不出手了。 我将目光看向崔小白,而身后的狼群也逼了过来,已经到达帐篷边缘。 崔小白咬了咬牙,从后腰里抽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对着趴在雪地上的狼王,“砰”的开了一枪。 众人被这声枪响也是吓了一跳,除了江宁帮的另两个人,其他人看崔小白的眼神都带着深意。 崔小白的枪法不怎么样,第一枪打在了狼王左侧的雪地上。 狼王警觉,立马站起身子。 “砰砰” 崔小白又是连发两枪,最后一枪终于打在了狼王的身上。 狼王哀嚎一声,走了两步瞬间倒在了地上。 而狼群看到这一幕,更加激起它们的兽性,在我们身后的狼群,突然一跃而起,对着我们扑了过来。 “砰砰砰。” 又是三声枪响,冲在最前方的胡狼应声倒地,可能是找到了手感,三枪射杀了三只胡狼。 这可给狼群带来了十足的威慑力,本来还要继续扑过来的狼群已经打了退堂鼓。 “嗷呜…” 其中一头狼嚎叫了一声,剩余狼群纷纷退后。 片刻之后,狼群已经远离了我们的视线。 狼是智慧生物,这话一点不假。 第61章 烤狼肉 嗅到危险气息的狼群,选择了撤退。 它们不知道,手枪的子弹有限。 如果它们再坚持一会,我们这些人可能会成为它们今晚的食物。 狼群退走以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崔小白的脸色却阴沉的可怕。 枪作为他最大的倚仗,刚才开了六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这把枪的弹匣容量应该是七发子弹。 如今枪里只剩下一颗子弹,他心里自然很不爽。 “崔老弟,刚才多亏了你,没想到老弟的枪法如此精准。” 面对周四儿的恭维,崔小白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另外两个江宁帮的人说道 “去把那头狼王给我拖过来,老子今天要尝尝狼肉的滋味。” 陈疤瘌用钎子挑起一头狼,准备丢到周四儿的脚下。 但是他劲小了点,那头狼被他甩到了潭州帮几人的脚下。 从开始到现在,我很少听潭州帮的人说话。 即使是和周四儿他们探讨事情,大多是都是点头或者摇头。 我之前问过花姐,花姐说她也很少和潭州帮打交道,这帮人特立独行,有自己的行事风格。 “谢了,狼肉我们也还没吃过,一会烤好给你送点过去。” 周四儿看到潭州帮的人将狼抬走,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眼神。 随后他又看了陈疤瘌一眼,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去帮忙清理那几头狼的尸体去了。 我和包子也去拖了一具狼尸体回到了帐篷里,花姐问我现在的气氛是不是很微妙。 我点了点头,问花姐怎么回事。 花姐伸了伸懒腰,浑身玲珑曲线毕露。 “两个人如果只是拳脚相搏,那谁输谁赢都是心甘情愿的。 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 但如果其中一个人掏出匕首,性质就变了,平衡也就被打破了。” 花姐这是在说,崔小白手里有枪,这会让其他人都心生忌惮。 包子敲下了两颗狼牙,递给我一颗。 他说这玩意辟邪,回来找个红绳挂脖子上。 我问他这玩意有没有狂犬病毒,包子白了我一眼,继续分割狼肉去了。 狼肉味道不咋地,柴、涩、酸,一点也不好吃。 再加上汽油炉的炙烤,一股汽油味散布在狼肉上,吃了两口就让我扔到一旁了。 我刚想起身去拿包方便面,这时,崔小白没有打招呼就直接进来了。 我和他四目相对,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惊讶。 “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小崽子,怪不得我感觉有些熟悉,一路上捂着脸不说话是怕被我认出来吧?” 和我想象的不同,崔小白并没有表现出愤怒,语气反而有些平和。 包子咬了一口狼肉说道: “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们就是单纯的怕冷。” 崔小白冷哼一声,将目光转向花姐问道: “你什么时候和他俩混到一起去了?难不成这是你的新姘头?” 花姐抬了抬眼皮说道: “你要是没屁就不要乱放,我和谁在一起应该还轮不到你管制。他俩现在是我的保镖,你有恩怨也给我往后放一放。” 崔小白也不生气,蹲到汽油炉前撕了一块狼肉填进嘴里,吧唧了两下直接吐了出来。 “花韵,有没有兴趣合作,干票大的?” 我想着他怎么这么好的脾气,原来是有求于人。 “怎么合作?” “平分古城里的东西。” 花姐一点也不意外,而是淡淡的说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这么有把握?” 崔小白压低声音说道: “找到古城的关键不是周四儿,而是王老汉,他可绝对不是骆驼倌那么简单。” “那蝎子是不是你放的?” 花姐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问起了这个问题。 崔小白先是一愣,然后直接点了点头。 “对,是我。” 回答的干脆利落。 “行,我知道了,见机行事吧。” 崔小白心满意足的走了,临走时还对我和包子点了点头。 这就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吧。 “花姐,你就这么答应他了?” 花姐笑了笑,还是那句话,见机行事。 “你俩帮我烧点水,我洗一洗,好几天不洗,难受死了。” 包子丢下手里的狼肉,说这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我将水烧好,端到花姐身前,花姐看着我说: “你还不出去给我把门,是要看着我洗吗?” 我瞬间老脸一红,刚才大脑短路了,根本忘了再想什么。 从帐篷里出去,发现包子正和陈疤瘌在不远处聊天。 我走过去,陈疤瘌面带微笑的看着我,问道: “崔小白找你们结盟去了?” 要么说人老成精,这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前辈,看事就是透彻。 我挠了挠头说是。 陈疤瘌笑而不语,搞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君子之交是结盟,小人之交是利用。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崔小白能搞出什么名堂。” 他这话说的有一定水平,崔小白是君子还是小人,这并不用我多说。 等陈疤瘌走后,包子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由于身高原因,包子的这个姿势显得有些怪异。 “果子,刚才陈疤瘌跟我说,崔小白也找他们结盟去了。你说这个崔小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肯定是先暂时获得信任,然后找时机背后捅刀。陈疤瘌刚才不是也说了,小人之交是利用,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 包子扶着额头,很无语的说道: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农村路太滑,社会也复杂。” “你跟我玩顺口溜呢?” 这时花姐端着盆出来倒水,我和包子转身钻进帐篷。 没办法,晚上这里太冷了。 包子把陈疤瘌的话学给花姐听,花姐打了个哈欠说: “都是狐狸成精,心眼子比针别儿都细。吴果,你把火调大点,今天太冷了,在这地方冻感冒喽,可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 我听话照做,然后也钻进了睡袋里。 看着地上被分解的狼尸体,我不禁想到,这狼,它有错吗? 它只是想找食物填饱肚子,这是动物的本能。 而人,只比动物多了些贪婪,其他和动物没啥两样。 第62章 流沙 一大早,我们还是踏着积雪出发了。 王老汉牵着骆驼在前面开路,我们顺着骆驼的脚印踩下去,组成了一个长长的队伍。 这比走在沙地上还要难受,不一会小腿就酸了,鞋里面也灌了不少雪。 临近中午,队伍终于停了下来,我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也不管地上凉不凉,一屁股坐在地上。 “花姐,我真佩服你,作为一个女人,走了这么久,你居然不喊累。” 花姐也陪着我坐了下来,她揉着小腿说: “就是说累能怎么样?不还是得咬牙坚持?我是真有点后悔了,舒服的日子不过,跑着来趟这趟浑水。” 这时候包子提醒我,周四儿在前面开始卸探测器了。 “果子,咱们也弄一把,看看他整的这个东西到底管不管用。” “你先去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歇一会再说。” 包子兴冲冲的跑过去,我向前伸了伸头,发现周四和王老汉所站的位置是一处高坡。 而他们的正前方则是一片盆地,粗略的扫了一眼,高处与低处相差有五六米。 “花姐,咱也过去看看吧,我觉得周四儿这回挺靠谱。” 花姐将手递给我说: “拉我一把,起不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摸女人的手,虽然隔着手套,但依旧能感到她手上的柔软。 我搀着花姐向坡顶走过去,包子他们已经从坡上滑了下去。 屁股后拖出一条长长的滑道,让我有些跃跃欲试。 “花妹子,这体力活我们男人负责就行了,你帮忙看住这几头骆驼。这可是咱们所有的物资,交给你我放心。” 本来还想下去的我,听到周四儿这么说,瞬间心凉了半截。 果然,花姐在周四儿说完之后,便让我留下来陪他。 我亲眼看着周四儿拿着探测器滑下去,而令我诧异的问是,王老汉居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简单的辨别了方向,他也随着周四儿滑了下去。 这崔小白说的果然没错,真正的高手是这位骆驼倌。 “花姐,他拿的那个罗盘有什么讲究没有?” “我对这个也不了解,但我知道,罗盘是风水师安身立命的雄器,堪舆之学大成才能懂其中的道理。 罗盘一开乾坤定,福兮祸兮分毫间。” 我想王老汉应该就是我之前说的那种人,手拿罗盘,分金看山。 我看着包子在下面玩的起劲,心里还有点羡慕。 “花姐,要不你自己在这待一会?我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花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瞟了我一眼。 “你就老实在这待着吧,那几头畜生我可照看不好,再说了,不用你干活还不舒服吗?过来,挨着我坐,给我挡挡风。” 我极不情愿的坐到花姐身边,花姐将腿伸了过来,让我给她捏捏小腿。 看我勉为其难的模样,花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小吴果,有多少男人想摸我的腿还摸不到呢!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在心里暗自诽腹,捏个腿又不是干其他的,这算哪门子福。 捏了一会,一旁的骆驼忽然哼哧叫了一声,花姐睁开眼睛,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 “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胡狼。” “那群狼昨天被打跑了,今天还敢来吗?” 我边说边站起身,花姐说狼的性格睚眦必报。狼王虽然死了,但是新狼王产生以后,势必会卷土重来。 我站在最高处四处打量了一番,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白色,根本没有狼的影子。 我想刚才骆驼的哼哧声,应该是它被冻感冒了…… 就当我要回去坐下的时候,骆驼又发出了哼哧声,这回声音比较急促。 花姐连忙起身,皱着眉看着骆驼,然后她让我将这些骆驼赶到下面的盆地去。 我看着这陡峭的坡度,心里犯了难。有积雪,搞不好骆驼从这里下去,会来个死亡翻滚。 硬着头皮去牵骆驼,可能是不熟悉的原因,骆驼显的很是抗拒。 于是我加大了力度,想让骆驼乖乖就范。 谁知这时一声狼嚎响起,吓我一激灵,骆驼也瞬间陷入癫狂状态。 “吴果,快,往下拽,狼群真的来了!” 我只是往身后瞟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身后黑压压的狼群,像是一张黑色的催命符。 “花姐,你先下去和他们汇合,这几个畜生不敢下!” 情况紧急,我卷起缰绳,绕到骆驼身后。 打算从后面把它们都推下去。 但是生死我可就不管了。 这几个骆驼也是犟,就站在原地干嚎。 暴脾气上来的我,对着其中一头骆驼的屁股就是一拳。 这一拳,用了我十成的力量,打的我手都疼了。 和我预想的不一样,骆驼没有按照我的思想下坡,而是伸出后腿对着我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 一瞬间,一股大力袭来,我被骆驼踹下沙坡,顺着皑皑的白雪,滚出去几百米的距离。 同时,肚子里一阵绞痛,感觉肠子已经搅在了一起。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下陷。 一瞬间,我慌了神。 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赶紧挣扎着想要起来。 “吴果,别乱动!” 我看见花姐正踉跄着向我跑来,几百米的距离她摔了好几跤。 “花姐,你别过来,一会狼群来了,谁都跑不了!” 此时,我身体下陷的越来越严重,感觉自己的大腿已经完全的陷在了沙子之中。 花姐跑过来,直接趴下身子,将她的手递给了我。 “吴果,放松,这流沙你越挣扎下去的越快。抓住我的手,试着放平身体。” “没用的花姐,我感觉下面有什么东西吸住了我,吸力很大!你快松手,要不然咱俩都玩完!” 花姐不信邪,她又半跪起身子,然后双手死死的拽着我的胳膊。 此时,我的腰部以下都被流沙吞噬了,而且下陷的速度越来越快,到胸部的时候,我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瞬间被流沙带了下来。 在经历了短暂黑暗之后,我突然感觉屁股落在了什么硬物上,然后一具软绵绵的身体砸在我的身上。 随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第63章 古城 “吴果?吴果?” 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能感觉到花姐的呼吸,轻轻的呼在我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 此时我感觉后背疼,肚子疼。 肚子是骆驼踢的,后背是被身下什么东西硌的。 “花姐,你还好吗?” “吴果,你可算醒了,这里黑漆漆一片,我有点害怕。” 我挣扎着坐起身子,花姐离我很近,我感觉刚才差点没亲到她的脸上。 “咝……” 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冷汗直流,不过想想花姐刚才的话,也觉得挺好笑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花姐,居然怕黑。 当然,这种黑与天黑是完全不同的,这是完全的黑暗,只能听见声音,看不到任何光亮。 我想到了一个词,幽闭恐惧症。 花姐毕竟是个女人,害怕也是正常的。 “花姐,我口袋里应该有个打火机,昨晚点汽油炉时候放口袋里的。我胳膊疼的厉害,你帮我找一下。” 听到这话,我感觉花姐激动了起来,双手开始在我身上乱摸。 “花姐,上衣口袋,不是下面……” “哦…” 打火机很快花姐找到,“啪”的一声,火光出现,我和花姐都松了一口气。 “这里…莫非是西夏古城?” 透过这丝微弱的光,我看到我和花姐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半坍塌的空间。 里面有许多残破的木头和砖块,而撑起这个空间,没被黄沙淹没完全是因为庑殿顶。 庑殿顶又叫五脊殿,是古代建筑中最高等级的屋顶形式。 打火机熄灭,是花姐故意吹的。 “吴果,咱们好像真的掉进了西夏古城。” “这说明周四儿的寻找方向是对的,他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花姐再次点燃打火机,苦笑了一声说动道: “咱俩就不要讨论他们了,如今能不能出去,还是个未知数。” 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了起来,花姐扶我,打火机再次熄灭。 “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花姐,你捡根木头过来,用我的围巾缠上,咱做个火把。” 火把点燃,火光带来了十足的安全感。 我和花姐现在所处的空间,应该是一处宫殿。 不过四周都是残垣断壁,不少建筑用的木头都已经掉了下来,地上还有不少黄沙。 “不对啊,要是按照历史记载,蒙古铁骑对西夏进行屠城,那这里应该有骸骨才对。” 非常艰难的走了一段距离,有些掉下来的木头根本不能移动,轻轻一碰就有不少沙子掉下来。 我害怕这里撑不住在塌掉,于是跟花姐,一会钻个洞,一会跳个栏。 走到大殿的尽头,左侧是一条长廊,长廊上的沙子有半米厚,没有其它路,我和花姐只能踏上这条沙子长廊。 好在沙子时间久了,质地稍硬一些。 踏上去以后也没下陷的多很。 我抬头看了一眼长廊顶棚,西夏建筑继承了唐代的建筑风格,朱红的立柱,翘起的屋檐。 这样一座古建筑埋藏于地下,实在是令人惋惜。 长廊大约五十米,尽头是另一座宫殿。 不过殿门被黄沙挡死,怎么用力都打不开。 “花姐,你往后退退,这些沙子没多少,我看看能不能刨开。” “你小心。” 门口的沙子,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是拨干净看到了门口的石板。 我看了花姐一眼,然后轻轻拽了一下木门,可能是长时间没有打开的原因,木门的嘎吱声显的特别刺耳。 木门打开,一种久未通风的地下空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霉味。 踏进这座大殿,借着昏暗的火把光,我和花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满屋的骸骨,层层叠叠,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骸骨堆叠在房间里每一个角落,有些骸骨已经腐朽不堪,只剩下上半身或下半身。 这些骸骨的颜色也各不相同,有些还保留着生前的一些服饰和配饰。 往里面走,每一步都需要小心,因为骸骨堆叠的很高,很容易被绊倒。 “历史没有错,这里确实被蒙古的铁骑屠城了,只不过他们把尸体都堆放在这里了。” 花姐对着这些骸骨深深施了一礼,我有样学样,毕竟死者为大。 我和花姐小心跨过这些骸骨,每当不小心踩到它们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默默祈祷一下。 从房间里拐了一道弯,一间更大的房间映入眼帘。 这个房间里空荡荡的,与满是骸骨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刚想继续往前走,花姐拉着我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吴果,我…想上厕所。” 呃…… 我将火把递给了花姐,然后转身躲到了黑暗处。 哗啦啦的水流声传进了我的耳朵,让我心里升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如果我和花姐困在这里出不去,我这处男之身到地府下,会不会被嘲笑。 想到这里,我自嘲的笑了笑。 “啊!” 花姐突然尖叫一声,我急忙奔她的方向跑过去。 花姐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整理着衣服,正惊恐的看着地下。 “花姐,怎么了?” 花姐见我过来,脸色一红,指了指地下说道: “我,我刚才在这方便,可是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 “不能吧?” 我走上前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起那块地砖,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比其它地砖干净了一点。 “花姐,你先起开,正好我也想上厕所。” 花姐嗯了一声,立马背过身去,不过没有动地方。 “花姐,你在这我尿不出来。” 花姐往前走了几步说道: “这样就行,走远了,我害怕。” 今天的花姐,跟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 那时候她的虎狼之词让我害羞的不行,自打掉进这地下宫殿之后,花姐的性格来了个大转变。 我想,这应该才是真正的花姐吧,之前浪荡的形象,可能只是为了迷惑别人吧。 我解开腰带,对着花姐刚才方便的那块地砖,开始放起水来。 可奇怪的是,尿液顺着地砖的缝隙居然消失不见了。 我赶紧提上裤子,用手敲了敲那块地砖,咚咚咚的空旷声音响起。 这块地砖下面是空的! 第64章 夜明珠 地砖下是空的! 这一发现让我有些惊讶。 我又去敲了其它几块地砖,皆是一种沉重的声音。 那说明,就那一块地砖下是空的。 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隔壁借根骨头过来。 我跑到隔壁,低着头很虔诚的说: “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借你们的腿骨一用,一会就还回来,莫怪莫怪。” 念叨完之后,忽然感觉有股阴风吹过我的头顶,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捡起一截腿骨,头也不回的往回跑。 也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那股阴风跟在我的身后。 “花姐,我身后有啥东西吗?” 花姐呸呸两下,说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怪瘆人的。 我挠了挠头,开始用腿骨翘那块地砖。 出乎意料的简单,腿骨插进地砖缝隙里,地砖就被翘起了一条缝。 我拖起地砖,一点一点向外挪。这大理石材质的地砖少说也得有一百多斤。 刚把地砖拖出一半,感觉那股凉风又跟过来了,蹲在地上的花姐见我停下动作,向我看过来。 四目相对,我发现花姐一脸惊恐的表情。 “吴…吴果,你头顶上…” 我缓缓抬起头,发现一只跟脸盆差不多大小的黑毛蜘蛛,正吊在我的脑袋上方。 “我的妈呀……” 我脚下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人类对蜘蛛所产生的是天然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是刻在基因里的。 普通蜘蛛尚且如此,这么大的蜘蛛就更不要提了。 怪不得我一直感觉脖子后面发凉,有这么一个东西跟着,人差一点凉了。 “吴果,它好像对咱们的火把有些忌惮,你快过来。” 花姐将火把举过头顶,蜘蛛居然真的向上爬了几下。 好家伙,这蛛丝有电线般粗细,被它粘上,肯定脱不了身。 “花姐,你先看着它,这块地砖还差点,我很快就能把它拽出来。” 使出吃奶的劲,终于将那块地砖拽出来。 借着火把微弱的光线,我看到这里面是一条石梯。 “花姐,我先下,探探路,你赶紧我,小心那个蜘蛛。” 花姐嗯了一声,说小心的人应该是我。 我不明所以,花姐说道: “这里有蜘蛛,那就证明还有其它生物,要不然这大蜘蛛以什么为食?” 我恍然大悟,但是没有其它的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祈祷下面碰不到像大蜘蛛这样的变态物种吧。 石梯有些陡,在拐了一个弯又下了几米后出现了一条甬道。 甬道里黑漆漆一片,寂静的有些让人害怕。 “花姐,那蜘蛛没跟下来吧?” 花姐摇了摇头,说那个蜘蛛对我们好像没有敌意。 我不信,那个大蜘蛛不像是食草动物。再说,这里也没有植物供它吃。 它可能没见过我们这样的生物,感觉到好奇罢了。 长那么大个,我不信它没一点智商。 甬道两侧每走上十几步,就会出现一个壁龛,壁龛里是油灯。 我用火把将油灯引燃,没想到这些油灯居然亮了起来。 这灯油应该是桐油、麻油和动物脂肪混合而成的。 西夏文化受唐朝影响,所以油灯的造型与唐代油灯大同小异。 油灯散发出来的味道有点呛鼻子,十几盏一同燃起,甬道内瞬间明亮了许多。 甬道尽头是一扇石木红漆宫门,上面是一排排门钉。 “花姐,你说这道门的后面是什么?” 我对门后面的世界充满了期待,心里幻想着里面有无数的金银珠宝。 “我感觉这里倒像是西夏人建的地下避难所,可能为了防止什么突发情况的吧。” 花姐说完,轻轻推了一下木门。 木门被推下一条缝隙,无数的灰尘掉落下来。 一股尘封已久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 咯吱咯吱,我接着将木门推开,眼前的场景让我瞬间目瞪口呆。 这是神迹! 一座巨大的地下城市出现在我的眼前。 城市的上空有一轮圆月般圆盘,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月亮周围是宝石镶嵌而成的星星,与月亮交相呼应,跟真的一样。 “这得是多大的夜明珠啊?” 我不禁感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你仔细看看,这月亮不是一个整体,是由几十个小夜明珠组成的。” 我仔细瞧了几眼,确实和花姐所说一样。 “那也不是小手笔,看来西夏人当时的财力挺雄厚的,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遗留什么值钱的东西。” 花姐指了指由夜明珠组成的月亮说道: “你要是能爬到穹顶上去,这些夜明珠和宝石也够你发一笔大财了。” 我看了一下穹顶的高度,最起码有二三十米,没有现代机械的辅助下,想拿下那些夜明珠,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和花姐往前走,前面是一条十字街,临街的两侧应该是商户,就像咱们现代的门面房。 后面则是民房,是居住区。民房大多采用夯土与木材结合的建筑风格。 再往前走,出现了砖石建筑,应该是达官贵人居住的场所。 最后面则是一片宏伟的宫殿建筑群,不用猜,也知道这里是西夏皇族生活的地方。 这就是一个缩小简约版的都城,看来当初西夏的党项人,是想长期隐居在这里。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现在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我和花姐推开了很多房门,屋子里除了灰尘,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那片砖石建筑里倒是找到了几件陶罐,但都不值钱,也就几百块钱一件。 我将希望寄托在了宫殿里面,进去其中一间,里面空荡荡的,连个毛都没有。 第二间,第三间…… “花姐,按道理说他们费那么大力气造这么豪华的地宫,不应该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啊。” “可能是都被带走了吧。” 我看了花姐一眼,疑惑的问道: “你是说,党项人没灭绝,他们躲起来了?” “可能吧,要不然怎么解释这些现象?这座地宫应该是很早之前建造的,这也说明了西夏君主的先见之明。 上面那些白骨,应该是没来得及退下来,就被蒙古大军屠杀了。 下面的人在风波平息之后,可能拿着值钱的东西都跑了。” 花姐这个解释也能说的通。 我叹了口气,将手搭在了最后一间房间的房门上。 其实,我没抱希望的,但还是存了一点侥幸心理。 第65章 沙漠蟾蜍 最后一间房间,里面多了一张书案和一把木椅。 左侧是是一扇屏风,上面雕刻着三尊佛像。 分别是释迦摩尼,药师佛以及阿弥陀佛。 西夏提倡信仰佛教,全面接受了佛教的思想体系。 所以佛教在在西夏社会的思想意识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 屏风后面是一张床榻,床身通体髹漆,彩绘花纹,工艺精湛。 而床榻上居然躺着一具骸骨,胸前插着一把已经生锈的短刀,明显是死于非命。 我和花姐对骸骨仔细打量一番,发现这是一具女性尸骸,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被杀死在这里。 “吴果,你看这里有东西。” 尸骸的腹部有一团东西,我将其拿起,发现是一张羊皮。 将羊皮展开,有巴掌大小,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有一枚拇指大小的龙形玉钮。 文字我并不认识,但猜测应该是西夏文。 这枚玉钮给我的感觉也不一般,这人将这两件东西吞进肚子里,很可能是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将这两件东西收起来,又在房间寻找了一番,确定没有密道之类的出口,便和花姐离开了房间。 “如果党项人是从这里逃离,那应该有出口才是,难道咱们忽略了什么?” 我皱着眉回想一下我们进来时的所有细节,感觉应该没有什么遗漏,难道之前的猜想全部都不成立? 我颓废的坐在台阶上,花姐站在我身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时候,我的肚子突然不争气的叫起来,从早上到现在,我只吃了一点面包。 在流沙那里又耗费了许多体力,这会感觉肚子里空落落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花姐,略有尴尬的说道: “早知道早上就多吃一点了,没食没水的,咱俩最多撑三四天。” 花姐也挨着我坐了下来,她用双手托着下巴,做思考状。 我从侧面看着她的侧脸,发现花姐的脸虽然松垮,但皮肤保养的挺好,油润有光泽。 花姐见我盯着她看,转头看着我问道: “你看什么呢?我这老脸有啥好看的,经常熬夜皮肤都松驰掉了。” “花姐,你今年多大了?” 花姐叹了一口气。 “唉,要不是困在这里,我才不告诉你。我今年32了,女人一过30,就老了。” “花姐,那你谈过几个男朋友?” 花姐歪着头,突然笑了一下。 “你也认为我是一个放荡的女人吗?我那样做只是为了伪装自己。一个女人在江湖上混是很累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一个男朋友都没谈过。” 呃…… 她这话我还真有点不信。 见我不说话,花姐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随后我俩呆呆的坐在台阶上,谁也没说话。 “呱…” 过了一会,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青蛙的叫声,而后第二声,第三声…… 此起彼伏的蛙叫声鼓噪着我的耳膜,花姐说,推算一下时间,现在应该是晚上了,青蛙该出来了。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有青蛙的情况下,那这里一定有出口。 我和花姐顺着青蛙的叫声,来到了十字街,发现这些蛙叫是从街道两侧的排水沟里传出来的。 从明渠跳进排水沟,排水沟呈上宽下窄的梯形截面,沟的两壁很光滑,沟底很平。 一大群癞蛤蟆正聚集在排水涵洞中。 可能是对我的突然到访受到了惊吓,涵洞里的癞蛤蟆突然停止了叫声,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我看。 这时花姐也跳了下来,她看到这些癞蛤蟆以后,突然惊呼道: “沙漠蟾蜍!” 啥是沙漠蟾蜍? 我还没来得及问花姐,那群癞蛤蟆突然对着我和花姐蹦了过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它膈应人。 几百只癞蛤蟆向我们扑过来,这场景大家可以在脑海里脑补一下。 我急忙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小时候听说癞蛤蟆有毒,我怕它们的毒素伤害到我英俊的容颜。 很快,我和花姐的身上爬满了癞蛤蟆,花姐一边尖叫一边抖着身体,我则是用手将它们一个一个摘下来。 可是它们的数量太多了,下去一个,又上来两个。 渐渐的,我感觉自己失去了自主意识,眼睛里也开始产生了幻觉。 我看到白露穿着白色大褂向我走来,她笑意吟吟,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颊。 随后她开始脱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T恤,接着将T恤也脱了下来。 穿着内衣的白露,向我展示着完美的身材。她对我勾了勾手,然后开始解开上身最后一件内衣。 一对傲人的双峰被我收入眼底,脑袋里嗡的一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将白露扑倒在地。 女人的娇喘声,男人的喘息声,交织在欲望边缘的两个人,一点点沉沦在欢愉中……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 我和花姐就这样赤身裸体的纠缠在一起,她的眼神迷离,似乎还没清醒过来。 而当我看到她身下的那一点落红,整个人如遭雷击。 花姐她…居然也是第一次…… 我欲哭无泪,这他妈是什么剧情?老天爷你不带这么玩我的! 我就这么呆呆的坐在地上,想象花姐清醒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大概有十来分钟,花姐的眼神逐渐清醒起来。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四目相对,我能感受到她眼神里的茫然与彷徨。 我以为花姐会歇斯底里的和我闹一番,但是她只是默默的穿好衣服,然后将我的衣服递给了我。 “你还不穿上,想要耍流氓吗?” “花姐…我…” 我接过衣服,不知道该说什么。 花姐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咬着嘴唇说道: “这件事…不是你我的错,我希望你不要将它说出去……” “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你想对我负责是吗?小屁孩,以后的路还很长,忘掉今天,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好吗?”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默默的将衣服穿好。 他妈的,这算什么事! 第66章 死亡之虫 那群癞蛤蟆也不知跑哪里去了,作为罪魁祸首的它们,惹了祸就跑,明显是不想对这件事情负责。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沙漠蟾蜍的腮腺和腿腺会分泌一种特殊的毒,这种毒被人接触后就会产生幻听和幻视。” 花姐率先打破沉默,和我讲起我们产生幻觉的原因。 我没想到,在我的幻觉里,出现的居然是白露。 不知道花姐的幻觉里是谁,反正肯定不是我。 “花姐…我们顺着排水沟走吗?那群癞蛤蟆从这里消失了。” 花姐点了点头,站起身率先走进排水涵洞中。 我跟在花姐身后,看她走路姿势有些许别扭,再联想到刚才幻觉中的疯狂,我居然又有了反应。 我终于理解包子他们为啥喜欢流连风月场所了。 这东西一经接触,确实让人上瘾…… 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在那个年代,排水系统就做的如此先进。 这过墙排水涵洞居然还有铁栅栏,应该是过滤杂物用的。 不过经过几百年的岁月侵蚀,铁栅栏已经氧化,用手轻轻一碰,就变成渣了。 后面的路开始变矮变窄,我和花姐只能弓着身子行走。 到最后,我和花姐只能匍匐前进。 而这里也失去了光线,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当前方再次出现光亮的时候,我的心里开始期待,是不是我们可以出去了? “姓崔的刚从这里过去,等会看情况,老子今天非要弄死他!” 我和花姐刚从幽暗的下水道里爬出来,就听见上面有人说话。 “他们人多,会不会太冒险了?” 是土地鼠夫妇! 在我们进沙漠的时候,他俩一直偷偷的跟在后面。 “给老子戴绿帽子,我能放过他?怎么?你爽过了,心疼了?” “放你妈的屁!老娘当时一点知觉没有!你说话一点良心都没有!你萎了几十年,老娘可曾在外面偷过人?不是一直为你守身如玉?” 可能是说到男地鼠的痛处了,他气的暴跳如雷。 “你嫌老子萎?回去嗑两片药操翻你!” 我听见他俩的对话,想笑。 不过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包子他们已经顺利进来了。 但是我和花姐已经从古城那里过来了,这里莫非还是一座古城? 等土地鼠夫妇走远,我和花姐从排水渠里爬了上来。 好家伙,还真让我猜对了,这里还真是另一座古城,不过比那边差远了。 这里更像是城市的郊区,大多建筑都是以夯土建成的。 房屋两侧有几根火把,应该是包子他们为了照明点燃的。 我随手取下一根火把,和花姐悄悄的跟了上去。 刚走没几步,我和花姐发现一个人正趴在土墙边。 看衣着是跟我们同行的人,应该是北派的。 我上去用脚踢了一下他,没有反应。 我和花姐对视一眼,然后将他翻过身来。 这不翻不要紧,一翻吓我一跳。 只见这人双目暴凸,脸上肌肉铁青僵硬。 鼻子上的皮肉已经消失不见,露出鼻骨。 嘴巴微张,隐约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蠕动。 这人好像叫魏大柱,陈疤瘌管他叫柱子,现在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花姐一把将我拉开,我不明所以。 侧头看了一眼花姐,只见她脸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死亡之虫!” 之前就听花姐说过死亡之虫,我一直对这种生物没什么概念,连它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但是听它的名字,就知道这个家伙绝对不好惹。 花姐拉着我快步离开,她说死亡之虫已经进入到柱子的身体里面,现在还没时间搭理我们,所以还是远离他为好。 我问花姐,这死亡之虫长什么样,是群居还是单独行动的? “死亡之虫大概半米长,通体红色,身上有暗斑。外形像香肠,男性胳膊一般粗细,有点像牛体内的肠虫。 它们的眼睛、鼻孔和嘴的形状很模糊,所以很难辨认它的头部和尾部。 死亡之虫惧怕阳光,啃食同类。会喷射出强腐蚀性的剧毒,这种毒就像浓硫酸一样,一旦接触皮肤,就会被腐蚀的只剩骨头。” 我听过之后头,皮开始发麻。柱子的鼻子,应该就是被死亡之虫的毒液腐蚀掉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沙漠之虫这玩意不是群居动物,要不然这里的所有人恐怕都难逃它的魔掌。 我开始有些担心包子的安危,他这个谁也不服的主,在这帮老狐狸面前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于是我和花姐加快了脚步,越往前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进了我的鼻子。 我脸色一变,拉起花姐得手开始向前面小跑。 花姐也没拒绝,任由我牵着她的手。好像在经历那件事之后,我俩的心态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砰” 一声枪响,打断了我的心思。 “姓崔的,你好手段,居然开枪杀害自己的同伴!” 是土地鼠夫妇。 我和花姐隐入夯土墙下,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说你们两个臭老鼠,不在下水道待着,居然跟到这儿了?怎么?想分一杯羹?” “老崔,别和他们废话,王老汉他们可能已经进塔了,咱们再晚一会,可能连汤抖喝不上了!” 咦?崔小白和王老汉他们居然没在一起? “姓崔的,别尼玛说那些没用的!我问你,你迷晕我然后给我带绿帽子是想恶心我?我老婆的你玩的爽吗?” “啥???” 我猜崔小白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懵逼。 “我说你是发烧了吧?跑我这来说胡话来了?你撒泡尿照照你媳妇,全身上下除了指甲盖没褶子,剩下地方的褶子苍蝇落上去都得夹死!你这是故意拿你媳妇来恶心我的吗?” “崔小白,我操你妈!” 我探出头去,只见女老鼠发了疯似的冲向崔小白。 直到崔小白的枪口对准了她,她才停下脚步。 “别耽误老子的好事,你们要再敢往前一步,老子立马崩了你们!” 地鼠夫妇都愣在了原地,崔小白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了。 而在他的不远处,又一具尸体躺在了那里…… 第67章 黑毛蜘蛛 等崔小白走远以后,土地鼠夫妇还是跟了上去。 花姐告诉我,崔小白的枪里没有子弹了,要不然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放过土地鼠夫妇的。 我点头赞同花姐的说法,我之前算过,打击狼群的时候,崔小白已经用了六颗子弹了,加上刚才那一枪,他的弹匣已经空了。 那具尸体的眉心处,有一个明显的弹洞。 但尸体的表情并不痛苦,反而是有一丝解脱的感觉。 花姐眼尖,指着这人的脚踝处说道: “吴果,你看这应该是被什么咬伤的。” 我蹲在身看了一下,他的脚踝有一对大而深的齿痕,伤口有些发黑,水肿。 “这是毒蛇咬伤的?” 花姐拉着我的衣领,让我站起来。 “看来这里早已成了毒蚁猛虫的巢穴,稍不注意,小命就留在这里了。” 黑毛蜘蛛、沙漠蟾蜍、死亡之虫加上不知名的毒蛇。 这座西夏古城里,好像已经形成了它特有的生物链。 而且并不欢迎我们这些外来者的打扰。 “这家伙应该是被毒蛇咬伤,而后蛇毒发作。崔小白不忍心看他受罪才帮他结束生命的。” “崔小白没那么大的善心,或许有其它变故。他们不是说王老汉进塔了吗?咱们过去看看,是什么塔!” 我和花姐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这才刚开始,这个名义上的团队就已经死了两个人。 我还年轻,不想英年早逝。 几百米后,出现了一个漫弯,呈下坡状。 周围的夯土建筑也变得稀疏起来,朦胧的黑暗中,一座塔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离得近了,才看清楚,这是一座九层佛塔。 九这个数字,在中国古代是有特殊地位的。 九为数之极,代表着权力的巅峰。九层塔代表着九品莲台,即佛教中的九品菩萨阶级,更表明了佛学的博大。 这座佛塔是砖仿木结构的四方形楼阁式塔,塔身四面皆雕刻佛像。 恕我对佛教研究不深,除了那几个基础的佛像,其它的我都不认识。 塔下的石门已经被打开,我和花姐进入其中。塔内十分昏暗,迎面是一尊佛像,右边塑有一尊莲花宝座观音像。 而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还各有一尊佛像,这些佛像静静的在这塔中,不悲不喜,宝相庄严。 塔身内非常狭窄,去往第二层只有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楼梯。 第二层除了佛像,还有空的小台,是放置油灯的,这会油灯已被点燃。 摇曳的灯光照着我和花姐,照映出的影子正好重合在佛像上,使佛像看起来有些狰狞。 “怎么不见人呢?不能进来就凭空消失吧?” “可能在上面,我们上去看看。” 来到第三层,里面依旧是空荡荡的,不过地面有一只鞋。 这只鞋看着眼熟,想了一会花姐开口说: “这是王老汉的鞋!” 包子他们可能有危险! 想到这里,我急忙往四层跑去,没人!五层,还没有人! 我心里有些着急,鼻尖也沁满了汗水。 上了第六层的石梯,刚上了一半,我便听到第六层有一阵咯吱咯吱咀嚼声。 我的心一瞬间揪了起来。 悄悄从楼梯口探出半个头,第六层的画面让我心惊胆颤。 只见半空中挂着四个人,这四个人被蜘蛛网束缚着,缠了一圈又一圈,像是一个个茧团。 黑毛蜘蛛正在啃食其中一人,半个手臂只剩下了骨头! 陈疤瘌! 他们已经昏迷,就连黑毛蜘蛛啃食陈疤瘌他都没醒。 怎么办?怎么办? 不想办法把他们救下来,他们全部要丧命于此。 我回头看了一眼花姐,想要征询她的意见。 只见花姐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退下来。 他这个想法是对的,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首先要想到自己。 但是包子现在还不知道在何处,我只能向上寻找,这个黑毛蜘蛛我是绕不过去的。 我们曾经磕过头,拜过把子,叫我丢下他,我真办不到。 想到这里,我从花姐手里拿过火把,直接冲了上去。 “吴果……” “花姐,你先下去等我,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说完,我举着火把向黑毛蜘蛛狂奔而去。 “呔,孽畜,放开那个男人!” 黑毛蜘蛛被我的喊叫声吓了一跳,它停止了嘴上的动作,转头看向了我。 光看黑毛蜘蛛嘴边那一对如钳子般的螯牙,我就有了怯意。 黑毛蜘蛛要是通人性,我真想用和谈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用我的爱感化它。 但它显然对我这个送上门来的猎物十分感兴趣。 一道蛛丝从它的屁股射出,正好缠在火把杆上。它用力拖拽着我,试图将我拉到它的身边。 以后谁再说屁股只会拉屎,我跟他急! 黑毛蜘蛛的力气极大,那一对螯肢纹丝不动的挂在蛛网上。 我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将它的蛛丝拽断。 但这个决定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做出最傻逼的决定。 它的蛛丝粘性十足,我的手刚一搭上,就被粘在了上面,想甩都甩不掉。 我突然想起了一段胶水广告: 皮鞋底凉鞋帮,粘完瓷盆粘茶缸。粘金属粘塑料,粘住玻璃掰不掉…… 这下好了,我这等同是自断一臂。 眼看我离黑毛蜘蛛越来越近,我居然从它那双乌黑的眼睛中,看到戏谑般的表情。 他妈的,一个蜘蛛智商都这么高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从我身边闪过。一道亮眼的光芒闪过,黑毛蜘蛛的蛛丝居然被斩断。 惯性作用,我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坐在地上。 缓过神来,我看见花姐手里正拿着匕首,向黑毛蜘蛛冲了过去。 花姐身形矫健,黑毛蜘蛛连续两次的蛛丝攻击都被她躲了过去。 眼看着还有十来步的距离,只见花姐将手中的匕首掷出,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寒光闪过,直接插入了黑毛蜘蛛的一只眼睛中。 黑毛蜘蛛吃痛,八条腿胡乱的挥舞着,从它的眼睛里居然流出了绿色的血液。 “别傻愣着了,快用火把烧死它!” 第68章 深藏不露 花姐的话让我反应过来。 我举着火把向黑毛蜘蛛跑了过去。 到花姐身边的时候她一把拽住了我,然后从我手里夺过火把,对着黑毛蜘蛛扔了过去。 “你难道要跑到它身边吗?你不怕它的大长腿把你的脑袋踩个坑?” 说话间,火把已经接触到黑毛蜘蛛的身体。 它这一身黑毛,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粘火即燃,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 我心里暗爽,让你装逼,让你穿貂。 黑毛蜘蛛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幸亏这玩意不过叫,要不然这种疼痛程度,绝对是撕心裂肺的嚎叫。 烧鸡毛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几分钟后,黑毛蜘蛛停止了挣扎,而它身上的火苗也渐渐熄灭。 我赶忙跑过去,想要看看它有没有死透。 这回花姐倒是没有拦着我,靠近一看,黑毛蜘蛛身上已经被烤出油脂,显然是已经熟了。 也不知道烤蜘蛛是什么味,有没有吃过的对我讲讲。 等了一会,黑毛蜘蛛身上温度凉的差不多了,花姐将它眼睛里的匕首拔了出来。 匕首已经被熏的乌漆麻黑了,但是不影响它的锋利。 “花姐,你这是深藏不露啊,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 “我本来不想管的,但看你有危险,我只好出手了。混迹江湖,谁还没点保命的本事。” 我对花姐竖起了大拇指,女中豪杰…… “快把他们放下来吧,不知道中毒深不深,还能不能醒过来。” 我用匕首将这四个人放下来,他们之中属陈疤瘌最惨,左手小臂的肉已经被啃食干净,露出森森白骨。 “花姐,先将他们放这里吧。包子不知道怎么样,咱们赶快上去看看。” 花姐“嗯”了一声,捡起地上快要熄灭的火把,和我一起上了第七层。 有花姐这个高手在身边,我心里踏实了很多。 但是花姐跟我说了,除了我有危险,要不然她不会再出手。 我“哦”了一声,心想着是我俩有了那一层关系,要不然她可能也不会管我。 来到第七层,地上有三具尸体,其中有一具是土地鼠夫妇中的女地鼠。 来不及查看尸体,从第八层传来声音。 声音有些模糊,上了楼梯以后才听的清楚一些。 “崔小白,你什么意思?这舍利子是王老汉找到的,就算卖,也是大家平分。你凭什么想据为己有?” “凭什么?凭我赶走了狼群,凭我的弟兄都死了,我拿个舍利子不过分吧?” 这时周四儿的声音响起: “崔小白,死了不止是你的兄弟吧?来之前我就说过了,生死有命,他们死在这里也是他们的命数。但是你这么做,未免就说不过去了吧?” “就是,周老板,你刚才也看见了,我老婆也是被他杀的。他这个人已经疯了,已经没有什么道义可言了。” 面对男地鼠的火上浇油,崔小白冷笑了起来。 “你们也不用给我扣帽子,我只是拿我该得的东西。你们这几个人要是闲的实在无聊,还是想想六层的那个黑毛蜘蛛怎么解决吧,或者说你们想想怎么去救陈疤瘌吧。” 八层开始变得安静。 “哈哈,我真心觉得,你们一个个太虚伪。我崔小白想要得到什么会不择手段,不像你们,嘴上扯着道义,心里不知道想着怎么坑人呢。 周老四,我问你,刘二强明明能跑上来的,是不是你把他推开,然后被黑毛蜘蛛抓走的?” “那是因为他抓着我的衣服,我不推开他,我们两个都得被黑毛蜘蛛抓走。” “别说那些没用的,舍利子我要定了,你们在逼逼赖赖,小心我手里的枪,子弹可不长眼睛。” 这下没人说话了,我知道,我该出场了。 “咳咳,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认为这样的出场方式像救世主一样牛逼拉风。 现在想想,真是出不完的洋相…… “吴果?花韵?你们没死?” 我和花姐缓步走上第八层,并且特别享受周四儿他们诧异的目光。 “我们为什么要死?活着碍着你什么事了?是不是,崔小白同志?” 眼睛扫了一圈,发现包子正抱着胳膊在最后面,好像是在看热闹一样。 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想想以他鸡贼的性格,肯定不会置自己于险地。 “那黑毛蜘蛛,你们是怎么躲过的?陈疤瘌他们怎么样了?” 此刻我手里应该有把扇子,要不然装逼没逼格。 “就一个蜘蛛罢了,瞧瞧把你们吓的。它已经被我解决去了,陈疤瘌也被我救下来了。不过现在处于昏迷状态,可能一会就醒了。” 听到陈疤瘌他们还活着,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陈疤瘌活着,证明北派的实力没怎么折损。 而南派这里本来人就少,又死了三个。现在只剩四个人了。 “把你的枪收起来吧,一共七发子弹,最后一颗给了自己人吧?” 崔下白冷冷一笑,将枪指着我说道: “要不然你试试?” 看他笃定的表情,我心里还真有些忐忑,但是逼都装出去了,也没法收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一步说道: “来,往这打。” “果子!” 包子在后面看的有些急了,他赶忙跑过来拉住我说道: “犯不着在这跟他置气。” 花姐这时走过来对着崔小白说道: “你们有这内讧的时间,还不如早点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出去?死了那么多人就这么出去?” 花姐不再理会崔小白,说道: “你们请便。” 说完拉着我招呼包子就要下楼。 “花韵,这第九层塔中可能藏着宝贝,你就这么放弃了?你可想好了,你们要是走了,不管有什么东西都和你们无关了。” 花姐没理他,径直下了楼。 下到第六层,陈疤瘌他们还没醒来。 包子跑过去探了探他们的鼻息,一切正常,就是陈疤瘌要是这样一直下去,可能撑不了多久。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并没有急救设备,能从黑毛蜘蛛嘴里救下他已经算很好了。 “花姐,咱真就这么走了?” “宝贝我也稀罕,但有命赚没命花的钱我才不要。” 第69章 场景重现 “果子,我以为你和花姐被狼群分食了呢,害得我伤心了好一阵子。” 我看包子现在这副模样,哪有一点伤心的意思? “老子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象。” “你那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从包子嘴里得知,狼群没有对他们发动攻击,但是那五头骆驼大概率是已经落入狼口。 周四儿他们同样认为我和花姐也葬送狼口,但包子说,他有直觉,我和花姐一定是没事的。 我问他哪来的直觉,包子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王老汉偷偷告诉我的。” 我一惊,这王老汉莫非会未卜先知?连别人的生死都能算到? 崔小白说过,王老汉不是简单的骆驼倌,在这一刻,我真是相信了。 “王老汉为什么会告诉你?” 面对花姐的疑问,包子愣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说自己也不知道。 “我感觉王老汉和周四儿不像是来这里寻宝物的,更像是来寻找某样东西。” 我和花姐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那张羊皮卷。 “不管他们,先出去再说。” 包子带路,我们三个从佛塔内出来直奔出口。 路过被崔小白一枪爆头的那人尸体旁,包子说他们他们遭到不知名虫子的袭击,是这个人和崔小白主动留下垫后的。 没想到却死在了这里。 “我听崔小白管他叫老朱,他俩关系很好。” 我点了点头,老朱是和崔小白一起来到兴庆的,如今死在这里,不知道他在九泉下会不会后悔。 “袭击你们的虫子叫死亡之虫,魏大柱就是中了它的毒,一会我们得小心点,说不定这玩意在哪潜伏着呢。” “死亡之虫?王老汉说这可能就是变异的地龙,我们当时也没在意。” 花姐摇了摇头,说地龙可没那么毒。 当我们来到魏大柱尸体旁边的时候,一股恶臭味瞬间冲进大脑。 魏大柱的尸体已经严重腐败,整个人也干瘪下去,就像被脱干了水分一样。 “嘶……这才多大一会,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真他妈邪门了!果子,花姐,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包子看到魏大柱的惨状,脸色有些难看,这会他相信了花姐所说的死亡之虫威力。 包子加快了脚步,我和花姐同时警惕着四周,害怕那个不长眼的虫子突然窜出来袭击我们。 所幸,这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可能是一个魏大柱已经够它吃饱的了,这会应该睡美容觉呢。 “咦?不对啊,我们明明从这里下来的,当时我还在这里打了一个固定架,就怕流沙灌到这里。”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经历过地窖那次事,我对这种情况特别敏感。 “你好好想想,会不会记错了?” “不可能,我们先用探测器探查了一遍,发现了在沙层和土层之间的金属残器。 王老汉这才让我们开始下探的,我记忆最深了,当时我亲自打的固定架,就怕流沙把洞口掩埋。” 包子急忙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确定探洞就是我们这个方位。 “土地鼠夫妇最后跟下来的,会不会是他们做的手脚?” “做手脚也得有痕迹啊,这他妈好像咱们凭空出现在这里一样。” “走,咱们回去!” 花姐语气有些沉重,带着我们开始往回走。 路上,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人不想我们探索古城里的秘密。 这个人一直躲在暗处,似乎想要将我们置之死地。 我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再次回到佛塔。 等我们再次爬上第六层的时候,发现陈疤瘌他们消失了! 第七层的尸体也不见了! 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快步上到第八层,这里哪还有王老汉他们的身影。 “见鬼了!几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从来没经历过如此离奇的爱情,我和包子真的有点慌了。 这时候经验老道的花姐就成了我们的主心骨。 “上第九层看看,注意点,别着了道。” 花姐此刻的表情无比认真,从进入兴庆开始,花姐一直都是那种无所谓的感觉。 就连我连一起被黄沙卷下古城,她也没有慌乱。 看来这里的不寻常,真的让花姐感觉到了危机。 不出所料,第九层空空如也,墙壁上的佛像盯着我们,似乎在告诉我们苦海无边 回头是岸。 “小包,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 包子看了花姐一眼,然后仔细回想了一下。 “异样?好像没有吧?崔小白主动垫后这算不算?” 花姐摇了摇头。 “崔小白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是性子直。以他的智商,做不出来这种拐弯抹角的事。” “那是周四儿?” “咱们在这乱猜是徒劳的,现在的关键是找到他们。” 包子点了点头,说对,咱们来回最多半个小时,况且陈疤瘌还有伤,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包子说完,我们开始往楼下跑。 刚下到第六层,就是陈疤瘌受伤的那一层,我隐约听见有什么动静传进我的耳朵里。 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石梯上,后面的包子差点没撞到我的身上。 “怎么回事?” 花姐也停下脚步,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你们听没听见有什么声音?” 包子竖起耳朵听了一下说道: “你幻听了吧?这哪里有什么声音?你能不神神叨叨的吗?” 我觉得也可能是太紧张,导致神经紧绷,出现了幻觉。 于是开始继续向下走。 “咯吱…” 这次,不用我说,我们三个同时停下了脚步,侧耳聆听。 “咯吱,咯吱……” 这声音像什么东西咀嚼骨头的声音,在这座佛塔里,显得异常诡异。 “就在这层,我们过去看看。” 我将声音压到最低,然后悄摸的踏上六层的青石地面。 第六层空荡荡的,顺着声源寻找,最后,我们将目光锁定在一尊佛像身上。 与其它慈眉善目得佛像不同,这尊佛像面目狰狞,给人一种邪恶的感觉。 “夜叉?” 花姐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佛塔里面怎么会有一尊夜叉?” 第70章 密道 声音的来源就在这尊夜叉石刻的后面。 本来花姐是拿着匕首,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 但是我拉住了她,将她手里的匕首要下来递给包子。 包子一脸懵逼的看着我,像是在问我咋回事。 “你身手好,你上。” 包子笑骂了一句,本来紧绷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有人吗?” 包子走到夜叉石刻前,轻声问了一句。 他这脑残举动令那瘆人的声音停了下来。 接着包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对着夜叉石刻推了下去。 只见包子使尽全身力气,石刻纹丝未动。我和花姐小跑过去,一起帮助包子推动石刻。 “咱就说,有没有可能是拉开的?” 包子突然停下然后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随后他抓起石刻的凸起处,轻轻一拉,夜叉石刻居然被拉开了。 而石刻后面的情形,却让我们吓的连忙后退。 夜叉石刻后面有一个可容纳一人的空间,陈疤瘌此刻正蹲坐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啃着自己胳膊上的白骨。 “陈疤瘌,你在干什么?” 陈疤瘌完全不理会我们,啃食着自己胳膊上的碎肉,好像那是只美味的羊腿。 “陈疤瘌,你醒醒!” 我就要上前将陈疤瘌拉出来,花姐拦住我对我摇了摇头。 “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大概率是中了什么毒,应该是没救了。” “啥毒这么厉害?” 包子问完,花姐脸色微红,神色有些尴尬的说道: “沙漠蟾蜍的蜍酥……” 花姐的话音刚落,陈疤瘌突然站起身,从夜叉雕刻后面钻了出来。 “嘿嘿,吃,请你们吃。” 他边说边将他那条只剩白骨的胳膊递了出来。 “吃,你们怎么不吃!” 见我们没有动作,陈疤瘌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整张脸开始扭曲变形。 接下来陈疤瘌的举动,让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只见他伸出手指,抠住自己的眼睛,硬生生的将眼珠抠了出来。 然后他将自己的眼珠放进了嘴里。 “噗哧”一下。 汁液四溅,离得最近的包子身上被溅到了红白色的液体。 “呕…” 幸亏我好久没进食,要不然胃里有多少东西都不够我吐的。 陈疤瘌咀嚼了几下,似乎对眼珠的滋味并不满意。 于是已经破碎的眼球被他吐了出来,轻轻的滚到了我的脚下。 “陈疤瘌,你他妈醒醒!” 包子再一次试图唤醒他,可陈疤瘌还是无动于衷。 他用剩下的那只眼睛看了我们一眼,随后怪叫一声,向我们扑了过来。 “把匕首给我!” 关键时刻,花姐从包子手里接过匕首,对着俯冲过来的陈疤瘌脖子就是一刀。 由于惯性的原因,这一刀直接割掉了陈疤瘌半个脖子。 几秒钟后,血如泉涌,陈疤瘌一头栽倒在地,半个脖子连接脑袋也以怪异的姿势歪向了一边。 沉默。 我和包子呆呆的看着陈疤瘌的尸体,一时难以接受。 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人。 “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即便是清醒了,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让他解脱。” 见我不说话,花姐蹲在陈疤瘌尸体旁,用他的衣服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渍,接着说道: “吴果,你要明白,踏上了这条路就不可能有妇人之仁的心理。甚至有时候你的愚善,会使整个团队陷入绝境。 所以,我们必须经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事实。” 包子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花姐说的没错,果子,心理别有负担,换个角度思考,咱们这是帮了陈疤瘌一把。”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倒不是心理有负担,只是觉得这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死在咱们手里,心里不舒坦。” 花姐叹了口气,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 “你慢慢就会懂的,有时候人命如草芥,众生似猪狗。” “走吧,先找到王老汉他们吧。” 有了经验,我们分别在佛塔的二三四层,找到了被黑毛蜘蛛抓到的几人。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和陈疤瘌一样神志不清。 花姐猜测,他们是因为同时中了黑毛蜘蛛与沙漠蟾蜍的毒素,所以才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 而这三人,同样被花姐和包子一刀封喉,送去了极乐世界。 本来花姐是将匕首递给了我,但是我实在是下不去手。 “周四儿他们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而秘密应该就是围绕着这座佛塔。” “谁!” 包子的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过,转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花姐,你看到了吗?刚才那是个人影吗?” 花姐秀眉紧蹙,说像是人,但是谁会有如此快的速度? 我们按照黑影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但这里只有几尊佛像,包子试了试,佛像没有机关。 “难不成他会穿墙术?” “你们过来,看看这尊观音像是不是少点什么?” 花姐拄着下巴站在观音石刻前,叫我和包子过去。 “包子,眼睛尖,还是道家弟子,自古佛道是一家,你看看哪不对。” 包子撅着屁股,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说道: “跟你说多少回了,我对那群秃驴的文化没有研究,我还真没看出有啥不对的。” 我仔细回想从小到大看过的所有观音像,忽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我记得观音都是左手持瓶,右手持杨柳枝。 而我眼前这具观音石刻雕像恰恰相反。 作为佛学造诣深厚的西夏国,是不该犯这样常识性的错误。 我将手搭在了净瓶上,试着动了动,没有反应。 我又将手挪到了杨柳枝上,轻轻一拽,杨柳枝居然动了。 “果子,你用点力。” 不用包子提醒,我已经加大了力气。 随着力气的增加,观音石刻居然缓缓的移动起来。 不一会,在原来观音石刻所在的位置,居然露出一个正方形的洞口,里面有台阶,可供一个人下去。 “有密道,怪不得刚才那人黑影会那么快消失不见。” 刚才我们处于一楼和二楼的中间处,视线范围小,所以只看到那个黑影大概消失的位置。 “花姐,咱们也下去?” “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71章 舍利 观音石刻手上的柳条机关,设计的很巧妙。 它是一条暗线,连接了柳条和石刻底座。 我们依次进入地道,从台阶下去之后是一条悠长的通道。 通过这个通道后,就看见了一个半开石门。 令我们震惊的是,石门前有十九道台阶和一个平台。 每层台阶和平台上都洒满了钱币,粗略算了一下,最少也得有一两万枚。 “金钱铺地,在葬礼上属于最高的一种礼节。” “管它高还是低,你俩别愣着,赶紧捡钱啊。” 包子看着满地铜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以前我听说麻袋捡钱,还不能想象其中的画面,今天我总算见识到了。” 包子说完,开始撅着屁股捡台阶上的铜钱。 我看着花姐,见她对这些铜钱好像并不感兴趣。 “这里都是天盛钱,几块钱一个。就是都拾起来,也就值几十万,况且咱们还没东西装。” “啥?就几块钱一个?” 花姐的话,让包子觉得眼前这些铜钱突然间不香了,一脸惋惜的表情。 我踏上台阶,来到平台上,发现石门上刻着两只精致的凤鸟。 而石门上还有一个大铁锁,已经被暴力破坏了。 推门进去,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 幽暗阴森的甬道内,只散落着几枚铜钱,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包子随手捡了几枚铜钱,看了一眼后又丢在了地上。 “花姐,这香气是从哪来的?” 花姐说形成香气的条件有很多,比如棺椁的木料,像楠木、樟木和松木,能够历经千年依旧芳香。 或者是棺椁和尸体防腐的香料,墓穴中的陪葬品,如香炉、香囊等等,都会产生香气。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甬道的尽头。 这里我们发现了两块石碑,石碑上的文字应该是记录这座地宫的信息。 不过文字我们看不懂,西夏文给我的感觉和契丹文差不多,都是依照汉字创建的。 看着犹如天书般的文字,我心里特别难受,真相明明就在眼前,字我们却不认识。 就好像床上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美女,但是自己却硬不起来是一个道理。 当然了,我只是打个比方,我那方面的功能还是挺强大的。 从石碑转过去,是第二道石门,但是这座石门上没有锁,全开着。 进入石门发现了一地的丝织品,虽然经历了千年的时间,但是这些丝织品依然保存完好,色泽鲜丽。 包子显然对这些丝织品不感兴趣,大步向前跨了几步,到了第二条甬道的尽头,那里,有一座佛塔。 这座佛塔七八十公分,四面塔身每面各雕刻着两名菩萨,一共八位。 每名菩萨雕刻工艺精良,形象逼真。 “阿育王塔。” “啥是阿育王?” 我和包子满脸疑问的看着花姐,花姐没好气的说道: “你俩以后能不能多学点知识?干咱们这行也需要文化的。 阿育王是古印度孔雀王朝的第三代君主,他心系天下,虔诚礼佛,积德行善。 他在全国范围推行佛教,后来又在全世界修建佛塔供奉佛骨舍利。 眼前这座塔,就是阿育王塔的缩小版。” 我和包子听完咧了咧嘴。 “嗨,不就是小阿三吗,我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俩可别小瞧印度,我们佛教都是由印度传入中国的。” 我和包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里想着,这就是外来文化入侵。 “果子,咱俩把这塔抬起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佛骨舍利。” “我不稀罕那玩意,你自己抬吧。” 这个佛骨舍利就是僧人圆寂后的遗骨,火化以后的结晶。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对这东西趋之若鹜。 “快点,哥求你了,崔小白在佛塔上就抢了一枚舍利,我都没见到什么样。” 看到包子那渴求的眼神,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于是帮他抬起了阿育王塔,花姐从底部拿出了一枚舍利。 “这不是真的佛骨,是颗玉制的佛骨舍利,你收下吧,可能价格也不低。” 听到花姐这么说,包子咧嘴一笑,急忙将那枚玉制佛骨舍利接了过来。 他用嘴在上面哈了哈气,然后又在衣服上蹭了蹭说道: “回去我就把这东西卖给那帮秃驴,他们有钱,我得好好宰他们一顿。” “嘘,别说话。” 正当包子还沉浸在他的发财梦的时候,第三道石门内传来了一丝声响。 我们三个悄悄从石门后探出头,只见石门后是一个小室,正中央放置了一个白玉灵帐,灵帐后隐约有个身影在捣鼓着什么。 包子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还没到地方,那个身影好像反应到了什么,猛的一抬头。 八目相对,我的脑袋里满是问号,怎么会是他,这到底什么情况? “嗨,老乡,好几天不见。” 旅馆老板见到我们后,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淡定的和我们打着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 面对我的询问,旅馆老板摊开双手说道: “你们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又不是你们承包的。” 花姐皱着眉头问道: “这么说,这些事都是你搞的鬼?” 旅馆老板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你可别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我就是随手药翻了几个人,让他们失去知觉,其它的事我可没干。” 他说完又蹲下身子,在灵帐后摸索了一会之后,拿出一样东西对我们比划了一下说道: “喏,我要找的佛骨舍利找到了,我得谢谢你们哈,真是缘分呐。” 说完他起身就要走,包子拦住他问道: “周四儿和王老汉他们在哪?” 旅馆老板一脸不在乎的说道: “可能已经喂蚂蚁了吧?谁知道呢?你们不要想着拦我走,看在是老乡的面子上我才没有对你们出手的,也别跟着我,出路自己找,否则我手上的东西可不长眼。” 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了一枚手榴弹。 就是那种木柄的老式手榴弹。 “洞口被我封死了,但是这里有条出去的路,能不能找到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我得谢谢你们,帮我找到古城位置。” 旅馆老板说完,举着手榴弹从我们身边走过。 “蒋建国,你这是要走吗?” 第72章 吴老二现身 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 是吴老二。 只见吴老二的身影从石门口缓缓进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王老汉几人跟在他得身后,眼神死死的盯着蒋建国,恨不得将他活剥生吞。 “蒋建国,你在兴庆猫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这颗佛骨舍利?” 蒋建国看着吴老二及身后的众人说道: “他王怀臣在这里养了二十年骆驼,不也是为了这个?你们真命大啊,赤甲红蚁都没把你们吃干净。” “放你妈的屁,你个卑鄙小人,就会暗中搞突袭,有种跟你崔爷单挑。” 面对崔小白的暴跳如雷,蒋建国丝毫不在意,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榴弹说道: “兄弟我东西到手了,要走了,哥几个让个路。” 王老汉吧嗒着旱烟,伸出手指着蒋建国。 “要走可以,东西留下。” 周四儿脸色阴沉,任谁被人算计了,肚子里肯定憋一肚子气。 他上前一步,与吴老儿的位置齐平,明显是不打算放过蒋建国。 “老吴……” 我在蒋建国身后,一直盯着他手里的小动作,怕他真的拉开手榴弹的引线,那样大家都得一起玩完。 吴老二对我摇了摇头,然后语气很平和的对蒋建国说道: “你蒋建国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这么做的话,是不是折了自己的面子了?” “不用给我脸上贴金,在钱面前,面子算个屁!路,你们到底让不让?” 蒋建国说着,将手榴弹的底座拧了下来,露出里面的引线,手已经拽在了引线上面。 “要么让路,要么大家一起玩完。” 吴老二摇了摇头,说大家都是求财,何必拼命呢? 说完向旁边挪了两步,让出一条路来。 周四儿刚想说什么,被吴老二拉到一边。 “让他走,跟他犯不着。” 崔小白怒视着蒋建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感谢各位,有缘江湖见!” 蒋建国说完,面向我们开始慢慢后退,脸上还挂着胜利者的笑容。 这笑容确实欠揍。 没想到他跟我们玩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小心,趴下!” 王老汉这一嗓子可把我们吓了一跳,蒋建国在远离我们五六十米的时候,突然拔出了手榴弹的引线。 手榴弹对着我们飞过来过来,还呲呲的冒着白烟。 我当时没多想,直接将花姐扑倒在地,把她护在了我的身下。 “砰” 我感觉自己的耳膜快要被震穿孔了。 一瞬间,大量的灰尘涌起,浓浓的火药味钻进我的鼻子当中。 “咳咳,这个狗日的真他妈阴损!” 崔小白的骂声响起,我急忙从花姐身上下来,包子在一旁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大家都没受伤吧?” 吴老二甩了甩头发上的灰尘,将目光看向众人。 “没事,看来这是他自制的手榴弹,看着怪唬人,实际上就是个大炮仗。这厮跑不远,我们去追他!” 周四儿说完,就要去追蒋建国。 吴老二提醒他,是不是忘了那些赤甲红蚁。 周四看着蒋建国离开的方向,心有不甘的说道: “妈的,死了那么多兄弟,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出去我非花大价钱开江湖通缉令,我要让蒋建国这厮活不安生。” 王老汉此时有些灰头土脸,手榴弹离他最近,没受伤算是奇迹了。 “开通缉令有啥用,人家到时候早拿着钱去国外潇洒去了。啥都不用说,只能怪咱们技不如人。” 我突然发现土地鼠夫妇中的男地鼠不见了,便开口询问周四儿。 周四儿一脸淡定的说道: “那老东西喂蚂蚁了。” 我和包子对视了一眼,这也算是我们大仇得报,这夫妇俩死的不冤。 “对了,佛塔第七层那几个人怎么死的?还有陈疤瘌他们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众人将目光看向了崔小白,崔小白瞪大眼睛说道: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们突然发疯,只能结果了他们。你们几个下不去手,那坏人只能我来当咯。” 看着崔小白那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他这个人能随时在别人背后捅刀子,他自己也承认自己是真小人。 而之前在佛塔还相互对立的众人,这会又好的跟亲兄弟一样,好像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所以说,在危难中和你并肩的人,并不一定能和你共富贵。而在危难中背叛你的人,也并不一定不能相交。 世事无常。 “我觉得我们还是看看这里有没有遗漏的宝贝,总不能白忙活一趟。” 我将出口被蒋建国封死得事说给了大家,吴老二无所谓的说,他自有办法。 提到寻宝,包子屁颠屁颠的去捡铜钱了。 苍蝇肉也是肉。 就剩我和吴老二还有花姐留在了原地。 “我当时引你们进地宫,就是为了让你们在蒋建国找到舍利前拦住他,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老吴,那个黑影是你?” “是,我当时急着救王怀臣他们,也就没时间向你交代。” “那赤甲红蚁是啥东西,有那么可怕吗?” 吴老二看了花姐一眼说道: “花韵,你跟我这个傻徒弟解释吧,我去看看地宫里有没有什么遗漏。” 花姐自从吴老二他们进来之后,就没说一句话。 见吴老二走了,她这才小声跟我说了声谢谢。 我挠了挠头,问她啥事这么客气? 花姐说我能不顾安危,趴在她身上,肯定是要谢的。 我心里想着,我俩都发生那种关系了,遇到危险肯定第一时间想着她啊。 但是这话不能说,只是看着花姐,等她说赤甲红蚁的事。 “赤甲红蚁也叫食人蚁,这种蚂蚁是杂食性的。无论是枯枝腐肉还是活物,只要能吃的东西基本上都会吃进肚子。 就连凶猛的老虎和体积庞大的大象,见了他们都只能落荒而逃。 它们所到之处,只会留下一具白骨。” 听花姐说的骇人,我问花姐,那这玩意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吴老二是怎么把王老汉他们救下来的? “动物界都是存在食物链的,赤甲红蚁的克星就是沙漠蟾蜍。” 哦,怪不得,这里的癞蛤蟆那么多。 你说我是该仇恨它们还是感谢它们呢? 第73章 李瞎子 其实以众人的眼界,地宫内剩下的东西已经入不了他们的眼。 除了包子以外,其他人转了一圈后又回来了。 佛骨舍利是佛门传世的圣物,它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这就说明地宫内,为什么要用金钱铺地这种高规格礼节了。 我们一行人出了地宫,除了崔小白和包子每人得到了一颗玉制舍利,其他人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当然,我发现的那张羊皮卷和玉钮是不会告诉众人的。 我有一种直觉,羊皮卷上可能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老吴,你说你知道有另外一个出口,那拜托你带我们出去了。” 王老汉作为这次行动的实际策划者,此时的身形看起来佝偻了不少。 隐姓埋名在沙漠养了几十年骆驼,就是为了暗中寻找西夏古城。 好不容易确定了大概位置,却为别人徒做嫁衣,这种心理落差属实让人难受。 “唉,人不服老不行啊,回去以后我还是继续养我的骆驼吧。” “王老汉,我觉得你该养点老鼠,训练它们打洞寻宝,到时候我们花高价租。” 面对崔小白的调侃,王老汉并未在意,吴老二瞟的崔小白一眼,然后问道: “听说你跟我徒弟有过节?” “怎么?小的不行老的要帮忙找场子?” 吴老二笑了笑。 “你还不够资格。” 这话说的崔小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吴老二把我叫到他身边,然后指着一众人说道: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我们盗门从来不怕事,记住,以德服不了人,拳头才是真理。” 吴老二当着这些人的面教育我,也是在给他们立威。 我突然想起伟人的那句话: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经过这次事情,我感觉自己的心性成熟了不少。 我们跟着吴老二穿过了排水渠,爬过了几个涵洞之后,忽然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我跟在吴老二身后,问他那群癞蛤蟆怎么不见了。 吴老二说那么一大群红蚁,吃进肚子里得找地方消化消化。 “以后不管在何种场合,都不要把自己陷入绝境。做一件事,最少要提前几天去思考、判断。要不是你下来了,我根本也不想下来。” 在吴老二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一处地下暗河。 河里有一条船,上面坐着一个戴着蛤蟆镜的中年人。 他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拿着酒葫芦,看到我们一群人过来以后抱怨道: “嘿,马上上钩了,你们一来鱼都吓跑了。” “李瞎子,这黑不隆咚的带个墨镜你还能看见吗?” 吴老二说着就率先上了船。 “我说吴二狗,老子在这等了你一天了,你这效率也太慢了。” 众人一齐上了船,平常话很多的崔小白,这会也蔫巴起来。 “喂,那个胖子,你过来划船,正好减减肥。” 包子指了指自己,说道: “我?” “对,就是你。我跟你说,肥胖会导致三高,你这么年轻你得注意了。” 李瞎子有些话唠,也不认生,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有点社交牛逼症。 “李半仙,没想到你能在这里,今天一见实属不易。” 崔小白一脸谄媚的看着李瞎子,李瞎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 “别几把叫我半仙,跟神棍似的,你有这功夫和小胖子一起划几下,我看你也够胖的。” 崔小白热脸贴冷屁股,讪讪笑了笑。 这要是别人,他早就回怼过去了,可见李瞎子在江湖得地位。 我只从杜三手那里听他提到过一嘴,关于李瞎子,我还真不了解。 木船很快从暗河驶出,我没想到兴庆这个干旱少水的地方会有河。 这就是攻略没做好。 王老汉告诉我们这是典农河,他从没想过河与沙漠会联系到一起,这让他对吴老二心生敬佩之意。 “老吴,这次多亏你了,以后有差遣得地方你开口。” 周四儿也跟着附和,一旁的李瞎子撇了撇嘴说道: “这跟他有鸡毛关系,这是老子夜观天象,结合山川河流走向推断出来的。就吴二狗这智商,一百年他也想不出来。” 李瞎子此话一出,众人又开始拍他马屁。 李瞎子很受用,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晃着扇子,嘴里开始哼着小曲。 我心想,这大冬天的,他也不怕扇中风了。 半个小时后,木船靠岸,我们下了船,长时间没吃没喝,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狠狠吃一顿,然后再洗个热水澡。 “吴果,事情结束就回去吧,看看你孙五叔。” “你不跟我一起走?” 吴老二撑着船桨笑着说道: “我还有事没解决完呢,潭州帮那帮孙子最近咬着我不放,我这腾出手来,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这些人中,还剩下两个潭州帮的人,此刻表情无比尴尬。 崔小白眼珠子一转说道: “不打不相识,以后我跟小吴和小包的事一笔勾销。” 我看着崔小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姓崔的,你也是,跟小辈置气。好好做人,要不然我弄个小人用针扎你。” 崔小白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争做新时代的三好男。 “再见了各位!吴二狗,你撑船啊!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看着吴老二和李瞎子离开,两人孤船远影,颇有一些大侠的味道。 与王老汉和周四儿寒暄了几句,我和包子还有花姐往市区走去。 弄了点吃的填饱肚子,花姐就提出离开了。 我问她去哪,花姐说回莞州。 “不回去行不行?” “不回去你养我?” 包子咧着嘴看着我和花姐的谈话,眼神中透露出你俩绝对有事的表情。 “吴果,那张羊皮卷上,或许会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你要自己破解,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 花姐说完,撩了一下额头的秀发,然后起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 “有些事情是别人不想让人知道的,因此,在追寻别人秘密的时候,肯定要承担知道秘密的后果。” 说完,花姐推门离开了…… 第74章 三伢子进看守所 有时候我总觉得,人的成长,是一个失去幸福的过程。 就比如花姐的离开,让我内心里居然产生了一股失落感。 “还看啊?人家都走没影了。” 正在沉思的我,被包子的声音打断了。 “果子,你跟我说,你俩是不是有事?” 包子一脸贱兮兮的看着我,那股贱劲有种让人想要暴捶他的冲动。 “你别没屁搁了嗓子,吃饱了没?吃饱了启程。” “去哪?” “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把这次兴庆之行的每一处细节都回顾了一下。 这不想不要紧,一想全是漏洞。 蒋建国的突然出现不是巧合,他不可能因为我是他老乡而放过我。 老乡?我心里面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吴老二安排的? 同样作为鲁州人,吴老二和蒋建国应该早就相识。 并且蒋建国还说过,地宫里有一条出路,那么他也是从这条路出来的。 当时李瞎子正在地下河的岸边,如果蒋建国从那里离开,李瞎子不可能不拦着。 整件事细思极恐。 如果真是如我猜测的这般,那此次的兴庆之行,最的赢家就是吴老二。 他后来做的那一切,都是给王老汉他们演戏罢了。 厉害厉害,吴老二真是好算计,所有人都被他蒙在鼓里。 而即使这些人过段时间后知后觉,那也拿吴老二没有办法。 根本没有证据,王老汉他们能怎么样? 吴老二啊吴老二,你这心计,十个我也比不上。 第三天中午,我和包子才回到津沽。家都没回,我便先去找三伢子。 我想问问他,怎么将西夏文汉化。上次他翻译契丹文,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 可是我和包子到了三伢子的古意轩,发现店门紧闭。 这不应该,现在还没到关业时间啊。 我和包子买了点水果,又来到孙大海家,孙大海正在午休,立哥在看雍正王朝。 立哥看到我们回来之后很是高兴,他说这几天都快无聊死了。 “立哥,三伢子这几天来过吗?” 立哥摇了摇头,说除了宝哥来一次,给孙大海带了点药,没有其他人来过。” 包子借来立哥的电话打给三伢子,提示已经关机,这让我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要不然一会我们去程家庄看看,是不是跟三伢子上次说的事有关。” 前两天三伢子就说自己家被警察盯上了,他说打点一下就没事了,难道是没打点好? “立哥,等孙叔醒了水果你给他洗洗吃,我和包子去趟程家庄,晚上要是能回来的话,我们来这吃饭。” 从孙大海家出来,我和包子直接打车来到了程家庄,通过打听路人,才确定了三伢子家的位置。 不过路人的表情怪怪的,这让我更加相信,三伢子家是出事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到了三伢子家门口,只见他家大门正贴着封条,屋里面也没有人。 “不会吧?难道三伢子被抓了?” 正好此时三伢子隔壁的邻居出来,我急忙向他打听三伢子家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他的邻居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还不是古董的事,听说程家倒卖国家文物,已经被抓起来了。这罪可不轻,整不好这辈子可就出不来了。”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满脸不可置信。 “程国庆也被抓起来了吗?” 程国庆是三伢子的大名。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现在他家里没人。这个巧钱不好挣,以前花点钱都解决了,听说津沽新调来一个领导,对这件事抓的特别紧。” 谢过三伢子邻居,我和包子回到了家。 “娇子?娇子!哥哥回来了。” 刚进大门,包子就开始扯着嗓子喊。 “喊个屁?午休呢不知道啊?” “这都几点了还午休?几天没见不想哥哥们啊?” 我和包子进了屋,娇子正窝在被窝里面。 “你这样以后还怎么找老婆婆家?” 娇子没理会包子,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我,然后猛的抽了抽鼻子,好像在闻什么味道。 “吴果,你跟哪个女的鬼混去了?” 我一愣,心想难不成娇子的鼻子比警犬还灵? “我混个屁,和你包哥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都是臭味。” 娇子“切”了一声,一脸不屑。 我问她这几天三伢子来过吗,娇子说了声没有,就用被子蒙住头,说她要继续梦周公了,别打扰她。 想要打探三伢子的下落,只有通过警方了,但是这方面咱没有认识人。 包子说可以问问他师父。 于是包子给宝哥打去了电话,跟他说明了情况,宝哥让我们等会,他去问问肖龙。 半个小时后,宝哥的电话回了过来,电话那头是包子师父的声音。 他告诉我们,刚才联系了市局的一位领导,一会才能给回复。 又过了一会,宝哥的电话再次打来。 肖龙告诉我们,三伢子现在在第二看守所,如果我们想要探视的话,他可以帮忙请示一下领导。 下午四点,我和包子来到了第二看守所,看到了三伢子。 几天不见,三伢子有些憔悴。 “三伢子,你不是说花点钱能打点好吗?” 三伢子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新来的领导想把我们当典型,一直咬着不放。” “我去你家了,发现被查封了,那你的店怎么没事?” “那个店我当初留了个心眼,根本不是我名下的。这回兄弟可能栽了,以后别忘了带点好吃的来看我。” 包子看着无奈的三伢子问道: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三伢子冷哼一声。 “人在风光时,会有人雪中送炭,锦上添花。但是人要是落魄了,那这些人只会落井下石,撇清关系,这就是现实。” 三伢子这话说的很有哲理。 “你先待几天,我和包子想想办法。你现在在看守所,就是还没到公诉阶段,罪还没定应该好操作。” 从看守所里出来,包子问我有什么办法? 我哪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是想用钱砸罢了。 肖龙能与这方面的人说上话,把我想通过他来拉一下关系。 一百万不行就两百万,两百万不行就三百万…… 认砸钱,砸到对方满意为止。 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爱财之人。 如果有,那就是钱没到位! 第75章 狮子大开口 为了保险起见,我又给孙大海打去了电话。 他混迹津沽这么多年,有一定的人脉关系。 孙大海在听说了三伢子的事后,先是沉默了几秒钟,接着他说道: “吴果,这事吧,能不掺合就不掺合。毕竟人家是官,咱们是贼。真要调查起来,咱们谁的裤裆都不干净。” “可是五叔,那咱也不能看着三伢子进去啊。怎么说我们也拜了把子的。” 孙大海再次沉默了,我听见电话里传来立哥的声音:“叔,你想想办法。” “唉,咱们这样的人最怕和公家打交道,罢了,我帮忙问问吧。” 孙大海的顾虑也没错,干我们这行最怕的机关,就是公安机关。 我和包子去了趟药王观,几天没来,这里添了不少新物件。 看来宝哥赚了钱之后,没少往药王观添补。 “果子,你年前不是说后山大概率有个锅儿吗?咱啥时候开干?” “你手痒痒了呗?先把三伢子的事解决吧,要不然也没心情。” 包子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玉制舍利,问我能值多少钱。 我跟他说,要是找个和尚卖,几万块钱应该没啥问题。 见到肖龙,他正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诶,你们来的正好,我刚好要出去一趟,就是为了你们朋友的事,一起吧。” “师父,宝哥呢?怎么没见他人?” 肖龙整了整衣领说道: “你宝哥最近正在配药,孙大海的身体状况不佳,毕竟朋友一场,况且他还给咱观里捐了不少钱,咱不能不管啊。” 路上,我跟肖龙说,关于三伢子的事,我也拜托孙大海帮忙了。 肖龙看了我一眼说道: “你麻烦他干什么?你想你们被一锅端?” 我和包子听完这话愣住了,包子有些结巴的问道: “师…师父,我们干啥了你都知道?” 肖龙斜了包子一眼,嘴角上扬哼道: “你把师父当傻子?以你的本事,你能赚那么多钱,除了挖地下的东西能干什么?卖身也没人要你。” 我在一旁差点没笑出声,知徒莫如师。 “师父,那我和宝哥干这事,你也不反对啊。” 肖龙两眼一瞪,大手一挥说道: “别管黑猫白猫,能抓耗子的就是好猫。你们给我好好赚钱,为师还指着你们养老呢。” 包子对着肖龙竖起大拇指,说师父真牛逼。 …… 肖龙带我们进了一家酒楼,从装修规格来说,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 “鸿福楼,师父,你带够钱了吗?一会结账的时候别丢人。” “我没钱,一会你俩付。” 肖龙带着我们进了包间,半个小时后,一个大腹便便,梳着背头的中年男子才姗姗而来。 这人一看就是体制内的人 肖龙看到此人后立马起身,我和包子也赶忙跟着站了起来。 “冯主任,真是不好意思,你那么忙还得让你跑一趟。” “肖观主,你看你这话说的,要是别人,我肯定连理都不理,你肖大观主的事我能不上心吗?” 客套了几句,冯主任和肖龙入座,我和包子在一旁端茶倒水。 “肖观主,咱就开门见山了,新调来的沈局长还兼着常委的头衔,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事属实不好办。” 肖龙恭维道: “要是好办,我也不能麻烦冯主任。听说伯母身体欠佳,正好我观里还有几副药,回头我让徒弟给冯主任送到家里去。” 冯主任喝茶的动作突然顿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肖观主,那我就代我母亲感谢你了。都说药王观一药难求,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 冯主任话锋一转,拉了个长音。 “肖观主,这事要是我主办的话,我二话不说今晚就能放人,主要是经办的同志那里……” 冯主任话说到这里,任谁都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肖龙呵呵一笑说道: “冯主任你这不就是见外了,我哪能不知道需要打点这个道理?你给个明示。” 冯主任乐呵呵的伸出一根手指,我和包子对视一眼。 这家伙真能狮子大开口。 肖龙随意瞥了我一眼,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好,冯主任,就这么说了,麻烦你费心了。” 冯主任没有喝酒,他说晚上还要跑我们的事,不过在走的时候,却将桌子上的两瓶茅子带走了。 等他走了以后,我和包子才动筷,这一桌好几千,不吃多点,都不够本的。 “师父,这家伙也太贪了,张口就一百万,都能买条人命了。” 肖龙看着狼吞虎咽的包子说道: “社会就这样,有钱的不如有权的。这都是儒家思想荼毒的结果,几千年来,这种思想都根深蒂固了,没有办法。” 我有些不解,这和儒家文化有什么关系? 肖龙看着我解释道: “仁义礼智信是对中下阶级的道德绑架,是一种残忍的输出,会彻底磨灭底层的精力,这就造成穷人越来越穷。 儒家笼罩的社会,核心思想就是拉开贫富差距,压榨剥削底层百姓。 直白点说,就是不想让老百姓吃的太饱。 儒家又将人分成等级,这也导致我们今天深入骨髓的士农工商的等级身份。 官民要分等,男女要分等,一切都要分等。 士农工商导致商人和创业者在历史中的地位极其低下,官民分等导致官官相护,老百姓几乎没有什么正义可言。 男女分等,让女性的地位极其低下,论语中记载的很清楚: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把女子和小人并列,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歧视女性吗? 分完等级之后,儒家又说人要信命,如果你要是贫苦百姓家出生的孩子,一辈子都不要想着翻身。 包括你的下一代,祖孙三代,世世代代。 而贵族永远是贵族,奴隶永远是奴隶。” 肖龙的这一番话,彻底改变了我的认知,但我内心里还非常赞同他的说法。 不过这话只能是我们三个在一起说说,这要是被那些儒学大家听到了,不得把我们批斗的体无完肤啊…… 第76章 文四爷 晚上十点,我和包子准时将药和银行卡送到了冯主任家里。 他都没有请我们两个进屋,接过东西以后客套了两句,就把我和包子打发走了。 我从门缝里瞥见,他的茶几正摆着几碟小菜和一瓶在饭店打包的茅子。 这家伙,正自己津津有味的喝着呢。 “妈的,要不是为了三伢子,包爷才不看他脸色呢。” 回去的路上,包子跟我抱怨着。 “你心里不忿那没办法,其实我们应该高兴,他既然收了钱,那就证明事情差不多能办妥。” 其实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事。 主要钱到位,玻璃都砸碎。 就比如现在,醉驾花钱可以改成酒驾,酒驾花钱可以驾驶证都不用吊销。 回到家里,我给孙大海打电话,告诉三伢子的事差不多能解决。 孙大海说那感情好,不用他在麻烦找人了。 那感情可不好咋的,一百万都是我出的,我马上快破产了。 不过冯主任的办事效率确实快。第二天下午三伢子就有消息了。 冯主任通知我们去帮三伢子一家人办取保,不去不知道,到看守所我才知道,三伢子这一家七口人。 除了他父亲以外,剩下的都是直系亲人,程建斌也在其中。 一百万保七个人,值了。 “果子,我家的账户冻结了,等解冻之后,第一时间把钱还给你。” “你客气个屁,大家都是兄弟。你先带叔叔们回去洗个澡,晚上我还有点事想请教你一下。” 到了晚上,三伢子叫我过去他家吃饭,路上我问他,程建斌在莞州,怎么也被抓起来了。 “跨省追捕,人家要是想抓你,天涯海角也逃不掉啊。” 由于有长辈在场,而且我还有事要和三伢子说,所以晚上只喝了一点酒。 饭局结束后,三伢子说这段时间他们程家准备安静一段时间,研究一个新模式,不能在这样干了。 树大招风,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在某一行业,你要是做的好了,就会招来同行的嫉妒。 三伢子家的产业经营了那么久,以前都好好的,这回却栽了,我不信没有人使坏。 当然了,这就是三伢子的家事了,他们自行处理就好了。 “三伢子,你会翻译西夏文吗?” 三伢子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西夏在被蒙古军消灭后,其独有的文化便从此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它不像契丹文,有资料可查,这个西夏文,完全没有资料参考。” 听三伢子说完,我泄了气,没有翻译西夏文的方法,那我手里的羊皮卷岂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见我表情有些失落,三伢子问我怎么会想起问这件事? 我想起了花姐的话,这个羊皮卷,或许隐藏着太多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我编了个瞎话。 “你也知道,我前几天去兴庆了。在那里看到了一段西夏文字,有些好奇,便想问问你。” 三伢子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突然说道: “要不然你去找文四爷,他对古籍以及古代少数民族文化深有研究,或许他能帮你。” “文四爷?” “对,住在西巷的文四爷。不过这人脾气古怪,特别是不能让他知道你们的职业。他最痛恨你们这些倒斗的了,认为你们为了钱糟蹋老祖宗的东西。” “那他具体住在哪?” 三伢子说他也不知道,以前也是听贩货的提了一嘴。 “好,我明天去看看。” 给娇子打包了一些饭菜,回到家,发现宝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几天不见,宝哥把自己收拾的很立整,就是把衬衫掖到秋裤里的这个操作我没看懂。 “宝哥,你本命啊?还穿红秋裤。” 宝哥低头看了一眼说道: “你懂什么?这叫鸿运当头,今年最流行的穿搭。” 我被宝哥的话逗笑了。 “宝哥,鸿运当头不应该是带红帽子吗?你穿腿上那叫鸿运当腿。” 宝哥用一种没文化真可怕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指着裤裆说道: “我这里没有头儿吗?” “……” 第二天我早早起了床,包子问我干什么去,我说去晨练。 睡眼朦胧的包子一下子清醒了,他满脸疑惑的看着我,问我是不是有病。 我本来是想将羊皮卷的事告诉包子的,但转念一想,还是等翻译出具体内容再说吧。 万一这上面没有什么秘密,那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买了点水果来到西巷,西巷是老城区,人口很密集。 这个时间街上已经有不少摊位了,卖果子的,馄饨的,豆浆的。 叫卖声此起彼伏。 正好没吃饭,要了份煎饼果子,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向摊主大姨问起文四爷的居住地址。 “文四爷?西巷好像没这号人吧?都叫爷了,还能在西巷住着?小伙子,鸡蛋要不要?” “要两个,大姨,那咱这有没有姓文的?” 大姨熟练的摊了两个鸡蛋,又问我要不要火腿肠。 “这里住了几千口人,我哪能知道有没有姓文的哟。小伙子,煎饼好了,一共三块。” 得,啥有用的消息都没打听到。 我拿着煎饼果子刚要走,一旁排在我身后的小女孩,突然拽了拽我的衣服说道: “大哥哥,我知道有个姓文的爷爷,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小女孩十二三岁,长的乖巧可爱,特别是那一双大眼睛,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扑灵扑灵的。 “哦?小妹妹,那麻烦你带我去好吗?” “可是,我还没要煎饼呢,等我一下。” 我直接将我那个高配的煎饼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我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 “小妹妹,我的给你吃,你现在就带我去好吗?” 小女孩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路上,我问小女孩叫什么名字,她告诉我叫钟灵。 好名字,钟天地之灵秀,钟灵毓秀。 钟灵带着我七拐八拐的走了大概五分钟,来到一处破烂的平房前敲了敲门。 “文爷爷,你起床了吗?有人找你。” 不大一会,一个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老头推门而出。 这就是文四爷? 这形象和我想象的也不一样啊…… 第77章 手抄本 “是小灵啊,怎么回事,是来给我送煎饼的吗?” 这老头子盯着钟灵手中的煎饼,两眼放光,好像几百年没吃过一样。 钟灵拿着煎饼的手往后撤了撤,但是看到文四爷那渴望的眼神后又心软了。 他将煎饼果子递给文四爷轻声说道: “文爷爷,你吃吧。” 文四爷得到了钟灵的同意,立马从她手里夺过煎饼果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我看到他那黢黑的指甲里,都是黑色的污垢。 “呜,小灵,你刚才说谁找我?” 合着我站在这这么长时间,当我是空气啊? “文四爷,是我找您。” 文四爷这才将目光从钟灵身上移过来,他嚼着煎饼果子,口中含糊不清的问道: “你小子找我有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没等我开口,钟灵说道: “文爷爷,你们聊吧,我要去上学了。” 钟灵说完转身就要走,我赶忙拉住她,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她。 “早上不吃饭对身体不好,去买早饭吃吧。” 钟灵急忙摆手推脱,文四爷直接从我手里把钱拽了过来,递给了钟灵。 “给你你就拿着,快去上学吧。” 钟灵这才接过钱,开心的上学去了。 “文四爷……” “诶,打住,叫我文四就行。以前风光叫爷,现在落魄了哪敢称爷?你小子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文四爷,听说您老对少数民族的古文有些研究,我想问您一下,能不能翻译西夏文。” 文四爷眯着眼睛从上到下打量着我,眼神有些犀利。 “干地下活的?” “啊?啥地下活?” 三伢子特意交代过我,不能说自己是干什么的,所以我只能装傻充愣。 “把你的手伸出来。” 我将双手递了过去,文四爷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 “看来不是干地下活的,进来说话吧。” 我知道他让我伸手,是想看我的手上有没有茧子。 我才出道多久啊,拢共就干了两次活,有茧子才奇怪呢。 文四爷的屋里怎么形容呢? 用一言难尽可能会恰当一些。 屋里面唯一的家用电器,可能就是那盏白炽灯了。 耗子来了都得抹眼泪。 按道理讲,文四爷不该落魄成这样啊,难道是遭遇什么变故了? “小子找地方坐,斯是陋室,唯吾德馨,房子不管好坏,都是自己的窝。” 我心想着,都这条件了,就别跟我咬文嚼字的了。 “文四爷,您这身份不应该住这种地方啊?” “我什么身份?就一个快死的老头罢了。你要翻译西夏文是不?先跟你讲好,一个字十块钱,嫌贵的话可以买书,一本五百,不包售后。” 我看着文四爷那市侩的嘴脸,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四爷,你这还有翻译的书?我记得西夏文化不是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了吗?” “你这小子真是墨叽,你要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走!” 面对我的质疑,文四爷明显有些生气。 他这种人,就算是落魄到现在这样,也高傲的很,不允许别人的质疑。 说白了就是能装,跟晚清的八旗子弟一样。 “您老别生气,我这文字有点多,还是买本翻译书划算。” 说完,我从口袋掏出五张老头币递给他。 他接过钱,对着昏黄的白炽灯看了看,然后告诉我等一下。 接着,他到他家唯一的家具,一个老式衣柜里一阵翻找。 最后,从里面掏出一本发黄发黑的本子递给了我。 嚯,手抄本。 《文明译夏全集》。 这名字怎么这么怪?译个书还要文明?还是文四爷叫文明? “书拿好,要是不懂的售后还是十块钱一个字,慢走,不送。” 这就样,我拿着这本手抄站在文四爷的门口,风中凌乱…… 其实我已经做好被坑的打算了,但是当我翻开第一页的时候,看到一行序引。 “不学番言,则岂合番人之众。不会汉语,则岂入汉人之数。” 看来文四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于是我揣起这本文明译夏全集,激动的往家赶。 还没出西巷,就听见胡同里有一阵低泣声。 顺着声音寻去,只见钟灵被一个十六七的小黄毛堵在胡同里,看样子是要钱的。 这种堵学生要钱的小混混怎么哪里都有?这是怎么做到全国统一的? 再说了,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他也忍心? 真是孰可忍,婶子也忍不了。 “喂,那个黄毛,放开那个女孩!” 听见声音的黄毛,将目光看向了我,他故作凶神恶煞的看着我,威胁道: “没你的事,赶紧滚!” 而钟灵此刻也抽泣的对我说道: “大哥哥,你快走吧,我把钱给他们就是了。” 这个楚楚可怜的模样,谁看了不心疼? 老子最不能看到女人流泪了! 于是我在地上捡了一块板砖,朝着黄毛走了过去。 黄毛见没吓唬到我,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蝴蝶刀,开始对我比划起来。 小时候有玩过蝴蝶刀的吗,举个爪。 “你别耍了,一会伤到自己就不好了,她是我妹妹,要不然你现在走,要不然一会找人抬你走。” “老子是吓大的啊!” 黄毛举起蝴蝶刀,直接对我刺了过来。 他和津门那帮老混混差远了,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我一个侧身,躲过了他的攻击。 然后手里的板砖对着他的脑袋直接拍了下去。 那时候的板砖可是实打实的结实,这一砖下去,黄毛直接趴在了地上。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钟灵妹妹,快上学去吧,一会该迟到了。” 钟灵眼里满是崇拜,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担心。 “大哥哥,他会不会死啊?” “你不用管,快去上学吧。” 钟灵一步三回头的上学去了,我用脚踢了踢黄毛,说道: “别装了,起来吧。” 我刚才的力度正好,懵逼不伤脑,黄毛这是在装晕。 被我揭穿,黄毛捂着脑袋爬了起来。 “哥,大哥,我也是第一次干这事,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截你妹妹了。” 我快信他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黄毛,你截别人我不管,这个钟灵你以后不能再欺负,要是让我知道了你等着!” 说完,我就潇洒的离开了。 “哥,你慢走,以后常来玩…” 第78章 破解 回到家里,包子他们还没有起床。 我拿出那本译夏全集对照羊皮卷开始翻译起来。 西夏文晦涩难懂,笔画繁琐。就拿“生”这个字来说,汉字是五画,而西夏字的“生”却要十画。 也不知道当时谁按照汉字发明的西夏文。 脑残。 对照了半天,眼睛都花了。 它根本不是形近字那么简单,两个字之间简直是毫无关联。 一上午时间,我才翻译出十几个字。 照这个速度下去,将羊皮卷上所有内容都翻译出来,可能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果子,这是啥玩意,跟鬼画符一样?” “保密。” “嘿?” 包子将视线从羊皮卷上挪向我,见我无暇搭理他,便和宝哥出门了。 “吴果,你中午吃什么?一会我给你带回来。” 包子走后,娇子也穿戴好打算出去吃饭。 她现在懒了,饭几乎不怎么做,一天三顿几乎都是在外面吃。 “娇子,你随便炒两个菜不行吗?天天在外面吃你不嫌腻?” “一两个人的饭我懒的做,你吃不吃?不吃我走了。” “不吃,胖死你!” 娇子气哼哼的摔门走了,她这段时间胖了不少,身材圆润了,终于有点女人的样子了。 娇子前脚刚走,三伢子后脚就推门进来了。 我赶紧将羊皮卷收了起来,那本掌上珠则留在了桌子上。 “果子,我刚才碰见娇子了。谁惹她生气了,气的跟河豚一样,我打招呼她也爱答不理的。” 三伢子说罢,目光锁定在了桌子上的那本译夏全集。 “咦嘻,果子,这就是在文四爷那里弄的?” 我点了点头,跟三伢子说了见文四爷的经过。 三伢子啧了一声说道: “这文化人举止都怪异,不过这本手抄五百块花的可值了。” 三伢子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我。 感情他来找我是为了还钱的。 “果子,咱之间的关系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明天我就跟我斌叔去莞州,啥时候回来还让不一定,咱们电话联系。” “程建斌?” 三伢子点了点头。 我也没客气,将银行卡收了起来。 三伢子说以后不直接收生坑里的货了,去莞州那边,通过香岛洗白以后在收。 文物在黑市上绝非只有内循环,外流渠道常年畅通。 出境,就意味着洗白。那些香岛古董商在各地活跃的黑市都开有交易账户。 只要他们看上的好货,两三天内完成交易。 成百上千万买下的大货,手下马仔会亲自押运到粤州,当晚就会偷渡到香岛。 由香岛那边洗白包装好的文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交易了。 “三伢子,那你们这边的产业就打算放弃了吗?” “也不能说放弃,不是宋朝之前的文物不可以交易吗?我留下铺子就收点宋朝以后的东西玩玩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程建斌有简世这条路子,在那边做起来应该不难。 “那晚上哥几个给你安排一场饯行酒,你这一走,不知道啥时候还能再见面呢。” 晚上,立哥也被我喊了过来,大家知道三伢子要远行之后纷纷拿起酒杯,祝愿三伢子一切顺利。 “来,哥几个,我打个样,这杯酒我们给三伢子送行,我先干了。” “包子,你闭肛,我怎么听着你是要给我送终?” “哈哈……” 最后我连自己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这个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果子,我今天跟宝哥回药王观,你要不要去?” 我的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根本不能动,一动就感觉恶心。 我摆了摆手,包子和宝哥嘱咐我多喝水就走了。 不一会,娇子端了一碗小米粥走进来,让我起来喝了它。 “你们男人真是的,明知道喝完酒难受偏要喝。快把粥喝了,里面加了白糖和蜂蜜,喝完就不难受了。” 我难受,不想起。 娇子硬把我拽了起来,将碗递到嘴边。 你还别说,几口小米粥下肚,那股难受劲居然减轻了不少。 “娇子,你从哪学的这招?你还别说,挺管用。” “以前我爸喝多了……” 娇子说到这里,突然闭口不再说话。 “娇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的身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娇子脸突然一耷拉。 “你还喝不?不喝我喂大黄去。” 在炕上躺到中午,那股难受劲过了,我才起来继续翻译羊皮卷上的内容。 虽然一共翻译了三十个字,但就这短短的三十字,让我坚信,这羊皮卷上记载的正是党项人的去向。 “国逢大乱,无力回天。王上被俘,妾藏幽间。为保血脉,暗潜西南。静待时机,再报仇怨……” 这是我翻译出来的一小段文字,信息量很大。 西夏遭受大乱,没有能力回天。末代君王李睍被俘,而羊皮卷的主人是他的夫人。 为了保住党项的血脉,李睍的后代可能潜逃到了西南一带,待到时机成熟,在杀回西夏,重新控制政权。 西南?西夏古城的西南在哪? 这让我对翻译剩下的内容更加期待。 于是接下来几天,我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状态。 每天除了上厕所睡觉,几乎就没离开过地方。 终于,在五天以后,我将羊皮卷上的内容全部翻译完成。 而党项人所逃避的西南,在经过我查阅史料之后,位置大概确定在打曲。 巴蜀打曲。 党项人没有灭绝!他们在打曲繁衍甚至可能建立政权! “包子,巴蜀去不去?” 正百无聊赖的包子直接从炕上坐了起来。 “巴蜀?听说蜀妹子又辣又水灵,包子,你没开玩笑吧?” “骗你我是狗,去不?明早就动身。” 包子围着我转了两圈,手扶着下巴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果子,你跟我说,去巴蜀干什么去?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跟西夏有关系,或许我们会发现一些被历史掩埋的真相,或者数不尽的财富。” 这次巴蜀之行,只有我和包子还有娇子。 其实本来没打算带上娇子的,她自己硬要跟着来。 娇子说要尝一尝正宗的巴蜀火锅…… 第79章 打曲 巴蜀,天府之国。 下了火车之后,娇子就迫不及待的找了一家火锅店。 这里的火锅与北方的不同。 北方的辣嘴,这里的辣心。 我估计明天早上,我的菊花可能会沦陷。 我们的目的地是打曲,距离我们所在的位置还有三百公里左右。 吃完饭天色已晚,所以我决定先在锦城住一晚。 那时候春熙路要不是逛街胜地,宽窄巷子也就是一条破烂的小巷。 人民商场和荷花池市场才是购物的天堂。 “娇子,你逛完了吗?咱找个地方休息吧!” 逛街,永远是女人的强项。 “好不容易来一回,咱那没有的都给它买了,要不然回去上哪淘去?” “大姐,咱们不是来旅游的,你这些东西往哪里放啊?” 我和包子身上挂满了包装袋,里面大多都是娇子的衣服。 在我和包子的啰嗦下,娇子才停止购物。 就近找了一家旅馆,老板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 长的很标致,说话声音也很好听。 开了两间房,将东西放到房间之后,我和包子出去找老板聊天。 蜀妹子很健谈,交谈中得知老板姓蔡,叫蔡立娟。 她还有一个饭馆,平常是她老公照料,我们饿的情况下,可以告诉她,她叫她老公烧菜给我们吃。 “娟姐,咱们打曲那边有几个少数民族?” “打曲那边以藏族为主,剩下的有彝、羌、回和少量的汉族。当然了,还有其它少数民族,但是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党项人销声匿迹,很可能是和哪一个民族融合了。 这种事情没有出现在史书上,那只有在野史上寻找线索了。 “娟姐,咱这地方有没有那什么?” 蔡立娟开了十来年旅馆,怎么能不知道包子的意思。 “胖子都好色,我们这里正规的很,哪有你思想里的那种龌龊事?” 包子被蔡立娟数落了一下,不服气得说道: “老板,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弥勒佛会很不高兴的。” 我赶紧拉着包子回了房间,和他在一起,脸都快丢光了。 第二天,我们出发打曲。走的时候我让蔡立娟给我们保留房间,娇子买的那些东西还在里面放着。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 这首打曲情歌,我想不少人都会哼唱。 打曲四面环山,山自然成了打曲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下了车,便有人过来询问我们是否需要导游,他以为我们是来旅游的。 这人个子不高,皮肤黝黑,一问才知道是彝族小伙。 可能是皮肤的原因,二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像三十多一样。 “达二娃,你就姓达吗?” 对于这个彝族小伙的名字,我很是惊讶,居然有达这个姓氏。 “对啊,我姓达,家里排老二,所以叫达二娃。” 娇子问达二娃皮肤为什么那么黑,达二娃挠了一下脑袋说自己也不清楚。 我想这应该是与当地的自然环境有关吧,这里海拔线高,紫外线自然就要强烈,所以要比平原地区的人肤色深一点。 “二娃,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比较隐秘的小村落,或者是生活习俗与你们不同的地方。” 达二娃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我真不是很清楚,我对旅游景点熟悉,其它地方你们想要了解,那只能去问绛曲班禅了。” “绛曲班禅?” “对,绛曲班禅是是阿弥陀佛的人世身,他了解过去,能预知未来,是我们这里的先贤。” 包子听了之后撇着嘴说道: “不就是神棍吗?还预知未来…” 包子话还没说完,达二娃紧忙捂住他的嘴,并张望了一下四周。 “不能说绛曲班禅的话坏,会遭报应的,如果让别人听见了,你们可是要倒大霉的。” 我无奈的摇摇头,各民族文化信仰不同,特别是偏远一点的地区,对这种传统封建行为深信不疑。 “达二娃,那你带我们去见见绛曲班禅。” 达二娃放开了捂着包子的手,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绛曲班禅不是谁都能见到的,我反正见不到。” 包子顿时来气了。 “那你说个毛啊?你一个本地人都见不到,我们几个外地人就能见到了?” “嘘……” 达二娃将我们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环顾了下四周说道: “下周三,绛曲班禅会到木雅圣地进行朝拜,到那时候你们可能有机会见到绛曲班禅。” “今天星期几?” “星期五。” 包子苦着脸,说这不是还要待四天? 娇子很高兴,说这四天时间她要把所有美食都吃一遍。 我将达二娃搂了过来,从口袋里递给他两张百元大钞。 “达二娃,星期二晚上你就带我们去木雅圣地,然后剩下这几天,你带我们随便转转。” 达二娃喜笑颜开的接过钱,说保证让我们玩的开心,吃的高兴。 像达二娃这样的年轻人,不走出大山的情况下,一个月也不一定赚两百块钱。 在达二娃的帮助下,我们在打曲找了一家民宿。 说是民宿,其实就是当地居民没有人住的空房子,条件非常简陋。 “娇子,让达二娃带你四处逛逛吧,我和包子去找人聊聊天。” 等娇子和达二娃走了以后,包子问我找谁聊天去? 其实我谁也不找,有娇子跟着,她一会想买这一会想买那,太琐碎。 “你不是喜欢蜀妹子吗,我带你去找妹子去。” 包子“切”了一声说道: “你可拉倒吧,果子,你说的话比你的肾都虚。” …… 我和包子一路打听,费了好一番周折才找到图书馆。 说它是图书馆,还不如普通的民房。 这里的人对文化要求不高,特别是彝族,十二三岁就可以结婚了。 就这样一代传一代,每一代都过着这样的生活。 图书馆看门的是个老头,此时正靠在椅背上打盹。 “大爷,我们能进去吗?” 包子特意压低了嗓门,没想到门卫老头还是吓了一跳。 “你们不是本地的?” 老头操着一口川普,一张嘴一股葱蒜结合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们不是本地的,能进去吗?” “可以进去,一人五块钱。” 第80章 地方志 我就没听过进图书馆还要交钱的。 这老头明显是欺负我和包子是外地人。 其实我找图书馆也就是看看当地的地方志,了解一下当时西夏灭亡后打曲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你要说在地方志中找到关于党项人的线索,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要是有线索,也轮不到我今天来到这里了。 “大爷,你看我俩像有钱人的样吗?我俩是学生,研究历史文化的,对咱们打曲的文化特别感兴趣。” 老头听后直接靠在了椅背上,闭上眼睛说道: “有钱就进,没钱就爬开。” 老头的态度激恼了包子,拉着我就要走。 “果子,不是心疼钱,是这老头忒气人,把钱花给他太不值!反正可进可不进的事,等见到绛曲班禅以后再说呗。” 听到包子说这话,老头直接站了起来。 我以为他要找我俩骂架,没想到他拉住包子的胳膊问道: “娃仔,你认识绛曲班禅?” 我和包子一愣,不明白他这话是何用意。 没等包子开口,老头热情的把我俩往图书馆里拉。 “娃仔,里面的书你们随便看,不带走就行。” 老头前后态度转变之大,令人咂舌。 难道就是因为包子提了一句绛曲班禅? 我和包子进了图书馆,老头亲自在前面带路,问我们需要看什么方面的书籍。 “大爷,打曲的地方志在哪?” 老头听后,走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翻了半天,找出一本已经泛黄的书册。 “娃仔,这是打曲的地方志,你俩看看吧。” 老头说完,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毛。 “大爷,你还有事吗?” 老头搓了一下手,说道: “你们认识绛曲班禅,能不能见到他的时候帮我求一张经符?” 我刚想拒绝,包子在一旁满口答应下来: “没问题,我帮你求,但是能不能求到,我可不敢保证。” 老头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连点头。 “那你们看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等老头走后,我问包子为什么要答应他。 包子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我说道: “不答应他能让你在这查资料?我没说不保证吗?实在不行到时候我给他写两道符,反正都是图个心理安慰。” …… 西夏灭亡的时间是1227年,于是我开始从这个时间段查阅打曲的地方志。 本来我没抱任何希望的,但是有一段文字却让我觉得有些蹊跷。 1228年,打曲一带,有一群藏民迁徙至此。 他们与周围的藏民差异较大,也不被周围的藏族所认同。 而木雅这个地名,也是由那个时候传开的。 木雅,与党项族的别称“弭药”声音相近。 看到这里,我的心里隐隐有了一条线索。 “走,包子。” 包子还在一旁卖呆呢,听见我叫他愣了一下。 “完事了?” “嗯,我可能有线索了。” “我发现你干啥都快,以后叫你吴三秒。” 将地方志放回原处,我和包子在看门老头期待的目光中,离开了图书馆。 “果子,说实话,我跟你稀里糊涂的来到打曲,你还没告诉我具体的事情呢。我光知道与西夏有关,难道你也不信任我?” “放屁,不信任你能带你来?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没有确定的答案。现在我感觉八九不离十了。” 说着,我搂着包子的肩膀有些兴奋的说道: “包子,党项皇族没有灭亡!历史将由我们揭晓!” “就揭晓历史?没有其它的?金银财宝没有?” “你别那么庸俗嘛,你不觉得咱们正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吗?” 包子耸了一下肩膀,把我的手耸掉说道: “有个屁意义,还不如在家躺着看电视呢。” “那你回家看电视吧,党项皇族带出来的那些宝贝只能由我一个人发掘了。” 包子听我这么说,立马换了一副笑脸。 “咱哥们同生死共患难,你要揭晓历史,哥们我肯定陪着你啊。” 回到民宿,娇子和达二娃已经回来了。 达二娃怕娇子一个女孩子家有什么危险,执意等我和包子回来他才要走的。 达二娃这人,还挺靠谱的。 “二娃,明天有去木雅的车吗?” “不是星期三去吗?明天去的话只能搭村民的车了,但是能不能搭到还不一定。” “行,你明天帮我们留意下,如果去木雅,还得需要你同行。” 达二娃说这没问题。 等他走了以后,娇子立马跟我抱怨道: “吴果,这里和锦城差远了,吃的喝的都不一样,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 怪不得我和包子回来以后,娇子已经回来了。 “尊重地方习俗,不是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吗,明天我们要是去了木雅,那里是藏地,风俗更不一样呢。” 到了夜里,我的肚子开始疼了起来,白天得火锅锅底油太大。 对于我们这种北方来的人来说,十分不友好。 一晚上上了十几趟厕所,每次都只是挤出一点点,但是肚子还疼。 这感觉,真是要了命了。 包子和娇子这两个人却是一点事都没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直到了凌晨,感觉身体被掏空。 菊花火辣辣的疼。 我终于知道辣了上头辣下头的滋味了。 到了早上,我刚有困意的时候,达二娃来叫我们了。 他说今天正好有一个羊车去木雅,我们可以搭他的车去。 “诶,果子,你走路怎么啦吧腿了?咋回事?痔疮犯了?” “我要是有痔疮,非得拽下来塞你嘴里,嘶,你们等等我,我去趟厕所。” 说实话,我活十七年,都不知道什么叫痔疮。 自打吃了这次火锅之后,这个该死的东西便跟随了我半辈子。 这是题外话,咱暂且不提。 达二娃所说的羊车,就是那种老解放卡车拉的一车羊。 我们需要坐在车斗里面,与这一车羊共同前往木雅。 一路上,我被羊身上散发的那种膻气熏的直想吐。 “咩…” “别尼玛叫了,再叫把你们都做成羊肉串!” 第81章 田启文 半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木雅。 车还没停稳,我就迫不及待的从车斗上跳了下来。 我感觉那股羊膻味已经沁入到我的体内了。 司机是个藏民,下了车开始和达二娃交流,说的什么根本听不懂。 不一会,司机对我们摆了摆手,然后上了车,达二娃走过来对我们说道: “刚才司机说,正常搭车的话要收钱的,但是你们是外来的旅客,就无偿带我们一程。” 我心想,这司机人还怪好嘞。 “二娃,这里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村子?” 达二娃思考了一会说道: “整个木雅有一百个村子,特别的我倒是没听过。” “嘿,二娃子,你怎么在这里?” 达二娃的声音刚落,一道声音便在我们身后响起。 “田川?” 这人与达二娃认识,两个人见面开始寒暄起来。 “二娃,这几位是?” “这是来木雅旅游的,我正给他们做向导。” 田川打量了我们一下,见我们年龄不大便说道: “年轻人都爱冒险,但是要注意安全,有住的地方吗?我家有空房间。” 田川是汉人,长得人高马大的,与达二娃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熟络起来后,田川悄悄问我,这穷山沟沟里有啥可旅游的?很多偏僻村落的藏民对汉人并不友好。 达二娃在一旁听后有些不悦的说道: “田川,你别破坏民族团结好不好?” 田川毫不在意,说自己说的都是事实。 “田大哥,这里汉人可不多,你家是世代在这居住吗?” 田川叹了口气,无奈道: “谁知道我家那个老爷子是怎么想的。” 田川家里就他和他的父亲两个人,听他说他母亲在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下来,十二岁的时候就与父亲相依为命了。 田川的父亲今年五十多岁了,平常就靠做点手工活拿到集市上变卖。 按道理说田川的家庭条件应该不是很好,但看田川的穿着打扮,明显与他的家庭条件不符。 我当时还想,可能是这老父亲为了弥补儿子失去母亲的痛苦,把最好的都给了他。直到我在他家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座蛇首人身的镇墓兽。 这他妈的是典型的战国晚期的镇墓兽! 我看了一眼正蹲在地上编制竹筐的田川父亲,这老汉看起来就是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见田川带人回来,急忙站起身。 “爸,来这旅游的,没地方住,让我领来了。” 老汉擦了擦手,憨憨的笑了笑。 “川娃,快去杀只鸡招待客人。” 我急忙拦住了要去抓鸡的田川,告诉他我们吃些家常便饭就可以了。 “诶,那怎么行?来的都是客,怎么好怠慢?” 拗不过老汉,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田川,把家里本就不多的鸡杀了一只。 “果子,那只镇墓兽值钱吗?” 趁田川爷俩忙活的时候,包子悄悄的问我。 “这玩意要是青铜的值钱,其它的价格就不高了。” “这老爷子看来不简单啊。” 忙活了一阵的田川将我们请进屋里,一进屋,正厅案桌上的一对宋代梅瓶吸引了我的视线。 “田哥,这瓶子挺别致的嘛。” 田川正在收拾桌子,他头也不抬的说道: “一对破瓶子而已,我爸说这是我妈生前最喜欢的东西,要不然我早都扔了。” 看来田川不知道这对瓶子的价值。 “田哥,叔叔叫什么?” 田川听包子问他,这才抬起头。 “田启文,怎么了?” 娇子在一旁咳嗽了一声,说叔叔炒的鸡好香。 确实,屋外传进来的香气扑鼻。 我拉了一夜,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闻到香气以后,居然咕咕叫了起来。 很快,一盆农家小炒鸡就出锅了,田启文又弄了一盘凉拌折耳根,端上来的时候,用的盘子居然是明代青花瓷盘。 “来,动筷吧,山里就这条件,大家对付吃一口。” 包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直夸田启文的手艺好。 “田叔,这鸡味道绝了,这盘子还挺精致的哈。” 包子的话让田启文一愣,田川看了田启文一眼,疑惑的问道: “这有什么精致的?你看这都缺了一块。我爸就是不舍得扔,要是我早都换新的了。” 我心里想着,几百块一个的盘子,也就田川不识货,他要是扔掉不知道田启文是什么反应。 自打包子说完那句话之后,田启文的目光不时的往我们身上瞟。 “二娃,最近咋没看到你姐的身影?” 田川看着二娃,眼神里有些期待。 “我姐?出去打工了,家里也用不到她,出去赚点钱补贴家用。” “哦。” 我明显能感觉到田川的眼神里有些失落。 看来田川对达二娃的姐姐有意思。 “川娃,一会吃完饭你和二娃去买点菜,咱们晚上吃。” 吃过饭以后,田川和达二娃就出去了,而田启文则是目光阴鹜的看着我们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就是普通人啊,田叔,你为什么这么问?” 田启文冷哼一声。 “普通人会认得那个盘子?你们来木雅也是为了唐卡来的?” “唐卡?” 田启文站起来死死盯着我们说道: “不要揣着聪明装糊涂,星期三是三月三,是藏历新年!这一天是藏族人民最重要的日子,到时候绛曲班禅会带出门萨唐卡供人们参拜,你们也想趁乱偷取唐卡吧?” 这事情我们没听说过啊。 “田叔,我们来可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唐卡,对这个也不感兴趣。” 田启文见我说的认真,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问道: “真的?” “真的!” 我见他松了一口气,不禁笑了笑。 “田叔,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咱打开天窗说亮话。院子里的镇墓兽,桌子上的梅瓶,还有盛菜的盘子,都是你倒出来的吧?” 田启文也不掩饰,很直白的说:“是的。” “那田叔,我有件事想问你,你知道西夏灭亡后,党项人逃亡到这里,去了哪吗?” 田启文表情变得很吃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 第82章 往事 对于田启文的回答,这次该轮到我吃惊了。 “你们是哪路人?关于党项人当年的逃亡路线,之前有不少人也追查过。不过时过境迁,当年的那段历史也堙灭了,即使知道又能怎样?” “我不是哪一路的,我是盗门的。” “盗门?吴老二?” 这让我更加更加震惊了,他居然知道吴老二的名号,而且他好像对盗门也有所了解。 “田叔,你认识吴老二?” 田启文缓缓坐下身子,好像在回忆什么,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 “三十年前,那会还没有改革开放,大饥荒又刚过去,许多人都吃不饱饭,这其中就包括我。 为了谋生,我离开了家乡彭城,来到了江陵。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八岭山,那里古墓密集,大多为楚墓,明代藩王墓次之。 墓冢雄踞山头,宛若山峰,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干了这一行,而带我入行的就是盗门的独眼许。 这个独眼许并不是他只有一只眼睛,而是他可以只用一只眼睛就能夜观天象,分金定穴。 他也是吴老二的师父,那时盗门就已经分裂了,很多人为了利益选择出去单干,唯独吴老二一直跟在独眼许的身边。 我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吴老二,年轻时合作过几回。后来独眼许被枪毙以后,他就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现在想想,时间过的真快!对了,吴老二是你什么人?” 听田启文讲这些陈年旧事,犹如听故事一般。 “田叔,吴老二是我的养父,也是我的师父!那个独眼许为什么会被枪毙呢?” 田启文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并且多看了我几眼。 “还能因为什么,改革开放之后开始严打,被抓后当作典型枪毙了。 那时候处决犯人是公开的,独眼许被处决当天,那是人山人海,人围得水泄不通。 我当时也在现场,就一颗子弹便了结了独眼许的生命,真是可惜了。 从那以后,我也不敢太过于招摇了,便来到了这里,一直过着隐居生活。 只是手头不宽裕了,我才弄几个小锅儿换点零花钱。” 听他讲老一辈的江湖,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独眼许,也就是我的祖师爷,要是活到现在,那绝对是杠把子般的人物。 当然了,吴老二现在也不差,我还感觉挺自豪的。 “田叔,我看田川大哥对这些东西是一窍不通啊。”包子问道。 田启文慢慢的叹了口气。 “干咱们这行的有什么好下场?撅人坟墓,有损阴德。你们年轻,还感觉不到,自打川仔他娘死后,我便懂了。 我打算在三月三截一次唐卡,然后我们爷俩找个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给他娶个媳妇,就这么平淡过一生就算了。 我不想让川仔再走我这条路,整天提心吊胆的,犯不上。” 看来田启文是被独眼许枪决的画面吓出阴影来了。 这时候,田川和达二娃回来了,两个人勾肩搭背的,看来路上聊的很愉快。 “那个,几位老板,我刚才跟川仔说了,这几天让他带你们四处逛逛,我先回打曲了,这钱还给你们吧。” 达二娃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想要还给我们。 包子大手一挥,让他把钱收下。 达二娃也没推让,将钱放回口袋,说我们回打曲的时候安排我们吃饭。 等达二娃走后,田川开始把买来的菜一一拿到桌子上。 有毛肚、羊肉还有蔬菜。 这架势,是要吃火锅吗? 提到火锅,我感觉菊花一紧。 “爸,我买了点菜,咱们晚上吃火锅,好久没吃了,正好人多,热闹。” 我猜的真没错。 “田哥,咱这火锅能做不辣的吗?” 田川有些疑惑的看着我,说北方人不能吃辣吗? 这时娇子说道: “他有痔疮。” “……” 田启文笑呵呵的起身进了屋,不一会,拿出一张老头币递给田川。 “家里来人了,不能这么吝啬。去再买些牛肉之类的肉菜,再买些酒回来!” 田川没有接钱,而是小声喊了一声“爸。” 我知道,他是有些心疼钱。 他知道田启文整天做手工活辛苦。 “包子,你和田哥一起去。” 说完,我给田启文使了一个眼色。 田启文明白怎么回事,把钱收了起来,让田川和包子再出去一趟。 “我也去。” 娇子待不住,也跟着出去了。 等他们走后,我开始问起关于党项人迁徙到木雅的情况。 “之前,我对党项遗族也特别感兴趣,于是也调查了很多年。 西夏灭亡后,党项遗族大多数在当地被同化为回族、蒙古族。 有的被蒙古族征召从军从政,在戍守的地方被同化为当地的汉族。 而西夏皇族也确实逃到了木雅这里,成为了特殊的藏族人。 而且,他们还曾在这里建立过政权,叫西吴王国。 西吴与西夏音译有相近之意,而木雅藏族这里也有西吴王的传说。” 我点了点头,田启文和我了解的差不多,只不过这个西吴王国我是第一次听说。 “田叔,如果真有西吴王国的话,那一个国家不可能凭空消失或者没有记载,它总会留下点什么吧?” 田启文摇了摇头说道: “一开始,我也是像你这么想的,后来我调查了很久,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要在木雅找到西吴王国,真是难比登天。” 田启文得话,直接让我泄了气。 我千里迢迢的来到木雅,就是为了发掘历史真相,当然了,要是能找到点金银珠宝就更好了。 但是没想到,就连田启文这个经验老道的人,都说没啥希望,那可能就真没啥希望了。 田启文见我神情有些低落,笑了笑说道: “你也别泄气,叔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我抬起眼皮看着田启文,示意他继续说。 “三号,绛曲班禅的唐卡,我势在必得。到时候你们能不能协助我一下,事成之后我分两成给你们,怎么样?” 我对唐卡的价值一无所知,但是能让田启文在意的,那一定价值不菲。 “你让我们做什么?” “制造混乱就行!” 第83章 木雅寺 制造混乱? 那对我们来说不就是小菜一碟吗? “三月三那天,作为藏族新年,附近的藏族都要去圣地朝拜。你们只需要制造混乱吸引人群的注意,到时候我则趁机偷取唐卡。” “田叔,那么重要的唐卡绝对有不少人看守,你有把握吗?” 田启文呵呵笑道: “任何事情,在没有做成之前,都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有些变数是我们没有办法预料的,所以事在人为。” 晚上,吃了一顿鸳鸯火锅,清汤涮肉的味道也不错。 明天我想让田启文带我去党项藏族那里看看,所以酒我只浅尝了一点。 次日一早,我便被公鸡打鸣声吵醒。等我起床以后,发现田启文已经坐在院子里,正在熟练的编着竹筐。 “田叔,起那么早?” “人老了,觉自然就少了。” “以你的条件,完全没必要在做这些活了,何必这么辛苦呢?” 田启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我说道: “人不能闲着,一闲下来就会觉得无聊,一无聊就会胡思乱想。” 可能我还没到那个年龄,体会不到他心里的感觉。 “田叔,今天你带我去党项遗族看看吧。” 田启文点了点头,说等包子他们都起床,吃过早饭以后就走。 谷弄村,是一处连地图都搜索不到的村落。 它在木雅寺的山谷之中,还没进村,就能听到村子里循环唱诵的经文。 谷弄村里成群红色藏式民居依山而建,一座座神圣的金顶寺庙,堆砌城墙的玛尼石墙,背后就是神秘的雅拉雪山。 田启文打发走田川之后,带着我和包子还有娇子来到了谷弄村。 “那就是木雅寺,离神明很近,离俗世很远。” 田启文指着木雅寺对我们说道。 “不得不说,寺庙装修的确实很辉煌,不像我们道观,简陋的可怜。” 包子看着木雅寺,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 “这你就挑不着理了,佛教信徒比道家多了不知多少倍,香火钱自然就多。这钱一多不修善寺庙干什么?” 娇子说完将目光看向田启文,说道: “田叔,你说为什么寺庙里要放功德箱,而大多数道观里没有呢?” 这个问题让田启文一时语塞,包子冷哼一声说道: “佛祖需要钱呗,三清就不用,他们辟谷,不用吃喝。” 进了谷弄村,田启文指着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说道: “那就是谷弄村乃日的家,乃日就是村长的意思。以前我在调查党项遗族的时候,曾向他了解过,不过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田启文带我们走进村长家里,他家院子里有个小狗,看到生人进来之后,冲我们不停的狂吠。 “嘎桑,在家吗?” 不一会,一个身穿藏服的中年人从屋子里出来,田启文看见他之后微微躬了一下身。 “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田阿尕,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嘎桑把我们迎进屋中,屋里有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应该是嘎桑的老婆和女儿。 见到有客人来,他老婆和女儿急忙站起身,说了句扎西德勒后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 嘎桑请我们落座,不一会他老婆端着几碗奶白色的东西放到我们面前。 田启文说这是酥油茶,我尝了一口,是咸的,并伴随一股奶香味。 不过我喝不惯这种咸中带甜的口味。 “嘎桑,这几个小朋友是研究古文化的,来到咱们这里是想了解一下当初党项遗族的情况。” 嘎桑放下酥油茶,看了我们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精光。 “田阿尕,之前我不是也对你讲过了吗?那么多年过去了,党项遗族早已和我们现在的民族融合,现在要去哪查证?” 嘎桑说完,他老婆又端上来一盘风干的牦牛肉,嘎桑示意我们尝尝。 这牦牛肉的味道还不错,就是太硬了,放在嘴里要嚼上好一阵子,腮帮子疼。 “嘎桑乃日,据说党项皇族在这里建立了西吴王国,那你知道王国的遗址位置吗?” “不清楚。” 嘎桑说完,屋子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包子费力的嚼着牦牛干,说那既然没什么线索,咱就回去吧。 于是我们起身要走,嘎桑要我们留下吃午饭。 田启文说带我们去圣地转转,让我们体验一下藏族的佛文化。 从嘎桑家里出来,包子问田启文: “田叔,难道你就没深研究党项皇族的事?这个嘎桑,我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田启文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嘎桑家的房子说道: “我这人不爱钻研那些传说中的事,不如直接开锅儿来的快。再说了,就算嘎桑知道些什么,他也不会告诉我们的。谁能将自己老祖宗的秘密说给别人听?” 田启文带我们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但是我总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 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便问包子有没有这种感觉。 包子点了点头,说可能是嘎桑。 “不用管,我们走我们的就是了,前面就是木雅寺了,咱们就去瞧瞧。” 木雅寺又名扎西寺,藏语里有祈祷世界和平的意思。 木雅寺的主寺院坐落在高坡之上,金瓦红墙白塔。 穿过寺院厚重的门帘之后,感觉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里有朱红高柱,彩绘华丽的长廊。 确实,在这里感觉整个人的身心都得到了舒展。透过这里的强烈阳光,像是获得了安抚,在四下里折射出柔和的神性。 拐上窄小的楼梯,抵达大殿的二层,古老的木地板,每一步都在无人的殿堂内发出微小的“吱呀”声。 绕了一圈,一尊尊金色的大佛出现在我们眼前,大佛庄严肃穆,让人忍不住想要膜拜。 “这佛教确实能蛊惑人心,光我看到的这些景象,我都想给他们跪下了。” “你小点声,别被人听到了,要不然你可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信仰这东西可是强大的。” 包子左右看了看,然后对着佛像施了一礼道: “阿弥陀佛,贫道失礼了。” …… 第84章 水井 从大殿里出来,田启文打算带我们回木雅。 还没出木雅寺大门的时候,娇子指着院墙不远处的一口水井说: “你们看,这木雅寺就连水井都是用金砖垒起来的。” 包子出于好奇,走到水井旁,看了一下说道: “这就是喷了一层金漆,要是真金砖,早都被人偷走了。咦?” 包子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表情有些惊讶。 我们也向水井旁走去,包子指着井台的金砖。 “果子,你看这砖上是不是有文字?” 我凑上去仔细看了一下,金砖被打磨过,然后喷了一层金漆。 不过文字隐隐能看清,是西夏文。 “这上面是西夏文,这砖有名堂。” 我歪着头往水井里看去,里面漆黑一片,给人的感觉深不见底。 “包子,要不然你下去看看?” 包子话音刚落,在我们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几位施主,水深危险,还是不要靠太近的好。” 我们回头看去,一名身穿红色僧服,头戴黄色僧帽的藏僧,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着对我们行着单手礼。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包子也学着藏僧的样子行了一礼。 娇子在一旁差点没笑出声来。 田启文看了我们一眼,对着藏僧还了一个单手礼。 “格西,他们从外地过来,对咱们木雅寺的文化特别感兴趣,所以我带他们来参观一下。” 田启文认识这个藏僧,藏僧依旧保持着和蔼的微笑说: “田施主,快要中午了,寺里有斋饭,你们可以留下来品尝一下。” “客气了,我们刚在嘎桑家里喝过酥油茶。” 藏僧也没勉强。 “那你们继续逛逛吧,水井危险,还是不要靠的太近了。” 说完,藏僧转身回到了寺庙之中。 “笑面虎。” 这是包子对这名藏僧的评价。 “他越不让咱们靠近,说明这里越有鬼。要不然晚上过来打探打探?” 田启文否定了包子的想法。 “木雅寺里的藏僧有几十人,而且各个都深藏不露,你这个想法不切合实际。” 娇子点了点头,说对,这个叫格西的看起来就不简单。 听娇子说完,田启文笑了起来。 他告诉我们,这藏僧不叫格西。 格西是对藏区寺庙里修行者的尊称。 娇子嘟着嘴,说我哪知道。 “咱们先出去。” 田启文带着我们走出木雅寺,等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说道: “这口水井我以前还真没注意,如果你们想探个究竟的话,等三月三那天应该有机会。” 田启文四周看了看接着说道: “那天寺里面的所有人都会去圣地,你们制造完混乱之后,可以悄悄的过来。” 我点了点头,眼下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 等我们出了谷弄村,身后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才消失。 田启文说嘎桑能当上一村之长,肯定不是简单之人。 那他监视我们是什么目的?还是说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些什么。 这个嘎桑,肯定知道有关西吴国的线索。 回到田启文的家,田川不知道去哪玩了,还没有回来。 田启文把三月三那天的详细计划讲给我们听。 “到了那天,藏僧喇嘛众多,他们对唐卡的保护措施也肯定特别到位。 但是,唐卡对于藏民来说是神圣的,那些藏僧可能想不到,有人会在那天,打唐卡的主意。 所以,吴果和小包,你俩假装发生冲突,引那些藏僧的注意力。 小娇,你负责靠近绛曲班禅,尽量拖住他。 而我则在乱中将唐卡拿到手,记住,我只有一次机会,成与不成,我都会瞬间跑路。” 包子咧着嘴问我们怎么办? “你们是外地人,唐卡又没在你们身上,一问三不知就行了,他们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 而唐卡一堆,现场肯定大乱,这时你们就可以去木雅寺一探究竟了。” 我挠了挠头,总感觉田启文这个办法是把我们三个在火上烤。 “田叔,这是我们三个来了。要是我们三个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田启文愣了一下说道: “我本来是计划让田川上的,正好你们来了,田川这小子不如你们机灵,我怕到时候会办砸了。” “田叔,你确定那帮喇嘛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田启文把胸脯拍的啪啪响。 “你们把心放在肚子里,一旦我得手,那帮喇嘛只会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你们趁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时候,田川从外面回来了。 一进门就嚷嚷着饿。 田启文起身做饭去了,包子和娇子凑到我身边,包子小声问我,这件事靠谱不? 我摇了摇头,脑残都能看出来不靠谱。 娇子问我该怎么办。 “到时候见机行事,咱们的目的是西吴古国。至于田启文的事,能成就成,不能成也不能把咱们自己搭进去。” 说实话,我们和田启文以前又没打过什么交道。 他可能是觉得我们年龄小,没什么阅历,两成的诱惑就能让我们失去理智。 “我们到时候可以利用田启文制造混乱,到时候我们去木雅寺。” 包子看着田启文爷俩忙活的背影,阴恻恻的说道。 “嘿嘿,我同意包子想法,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对小包包?” “你去去一边去,你要在这么叫我,咱就绝交。” 娇子哼了一声,说绝交就绝交。 吃过饭,田川邀请娇子去街上玩,我用眼神示意娇子,让她和田川出去。 娇子撅了撅嘴,还是和田川一起走了。 他俩一走,我便向田启文借工具。 “田叔,你这有绳索、抓钩和手电吗?” “有有有,你等会,我去给你找找。” 不一会,田启文从屋子中拿出一根拇指粗细的绳子递给包子。 包子抻了抻,有些疑惑的问道: “田叔,这玩意能禁住人吗?” “这是什么话,这绳子可是亲自编的,禁个几百斤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完,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型手电递给我。 “这手电不用电的,只要来回捏它,它就会亮。” 嚯,手捏发电手电筒,这不纯纯的高科技吗? 第85章 三月三 万事俱备,只等三月三那天。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窝在田启文的家里没有出门。 田启文这两天也很少见到人影,包子说他可能去踩点去了。 三月三这天,我们一行人早早的来到圣地。 我以为我们来的够早了,等我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山人海了。 我见到这个场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要在这么多人中抢夺唐卡,并且全身而退,这有点痴人说梦。 我看了田启文一眼,发现他此时老神在在,似乎唐卡已经被他收入囊中。 “田叔,绛曲班禅什么时候来?” 田启文看了一眼手表说道: “应该快了,不急,等现场气氛达到高潮的时候我们在出手。” 过了一会,人群开始鼎沸起来,我顺着人们欢呼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群喇嘛走了过来。 最前方的是一个老年喇嘛,后面跟着十几个年轻喇嘛。 这些喇嘛抬着木辇,木辇上摆放着一幅金色唐卡,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唐卡全部用金丝绣制而成,这可是绛曲班禅的宝贝。” 唐卡的出现,使那些藏民纷纷跪拜,绛曲班禅面带微笑,目光扫视着众人。 像我们这种游客,也被现场的气氛感染,不少人也有样学样,对着唐卡拜叩起来。 当然,这里不包括我们。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和我一样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 突然,我目光一定,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而这个人也正好看向我。 杜三手。 我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包子,示意他向杜三手看去。 包子看到杜三手之后,微微一愣,然后拉着我向他那里走去。 “田叔,你在这等会,我们看到了一个熟人,一会就回来。” “快去快回。” 我们来到杜三手身边,他问我们怎么在这里? “杜叔,莫非你也是为唐卡来的?” 杜三手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说道: “嘘,小点声,这金千手观音多少年不出来了,以前最多是黑金药师佛。我来这里看看,有机会就下手。” 这下可热闹了,看来不少人惦记这幅唐卡。 “你们也是为了唐卡来的?我劝你们尽量别掺和,盯着它的人不少,小心马前失蹄。” 我挠了挠头,说对这玩意不感兴趣。 杜三手看了我一眼,说吴老二也欣赏不来这东西。 “杜叔,这唐卡还分等级?” 杜三手的视线锁定在唐卡之上说道: “当然分等级了,一般分绿、红、黑金、金。 绿唐卡一般是普贤菩萨、不动明王、大日如来、绿度母和长寿佛。 红唐卡一般是金刚萨埵、莲花生大士、大势至菩萨、四臂观音和阿弥陀佛。 黑金唐卡一般是药师佛、黄财神、长寿佛、弥勒菩萨、和胜乐金刚。 至于金卡嘛,一般是文殊菩萨、千手观音和地藏王。” 杜三手说完,我看向那副千手观音金唐卡,怪不得田启文势在必得,这玩意可是唐卡里的顶尖存在。 “你俩别乱跑,你别看那个绛曲笑咪咪的,但是心狠着呢。在这里他就是天,有着至高无上的话语权,有时候甚至政府也插手不了。” 我和包子相视无言,这些田启文根本没有跟我们说过,要不是碰到杜三手,我们一会可能傻呵呵的帮田启文演戏呢。 这个老狐狸。 “杜叔,需要帮忙吗?你可有把握拿到唐卡?” 杜三手摇了摇头说道: “一会看看,等待时机,有人会按耐不住的。” 果不其然,杜三手的话音刚落,就有一群人悄悄的对着绛曲那里围了过去。 那些喇嘛也非常警觉,看到这些人图谋不轨之后,纷纷作出防御姿态。 更离谱的是,其中的一个喇嘛居然从木辇上抽出一把土猎枪。 我靠,佛门不是不杀生吗? 显然,那几个人被喇嘛威慑到了,纷纷调转方向,隐入人群,等待时机。 我回头看向田启文,他明显也注意到了刚才的情况,此时脸色有些复杂。 “杜叔,你认识田启文吗?” 杜三手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 这时田启文带着娇子向我们这边靠了过来,而绛曲班禅这时距离我们也就一二百米的样子。 “吴果,小包,等绛曲班禅再离得近些,我们就按照计划行事。小娇,你一个女孩子,绛曲对你应该没什么防备。” 杜三手眯着眼睛看着田启文,问道: “阁下也想打唐卡的主意?” 田启文没接话,而是将目光看向我。 “这位是?” “哦,我杜叔,和老吴是好朋友。” 听到我说杜三手和吴老二认识,田启文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诶,你瞎啊,踩我脚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老子踩你的脚了?” 就在绛曲班禅离我们还有几十米距离的时候,他得身边突然有一群人发生了矛盾。 我心里一乐,看来有人和田启文想到一块去了,想要制造混乱,吸引绛曲的注意。 这下省我们的事了,田启文脸色阴沉的看着绛曲的方向,然后一咬牙,从人群中穿插过去。 杜三手看田启文行动了,冷哼一声说道: “还是沉不住气,吴果,你不是说对这东西不感兴趣吗?怎么和他还合作上了?” 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只见绛曲的周围人群,完全骚动了起来。叫骂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别让那个人接近唐卡!”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本来就嘈杂的场面就像水里浇上热油一般,瞬间沸腾了。 我看到木雅寺的那个藏僧也出来维持秩序了,那现在就是我们去木雅寺的绝好时机! “走!” “我拉着包子和娇子,迅速的离开人群,杜三手在后面拉住我,问我干什么去。 “有机会在跟你解释,杜叔,我们要去其它地方!” 杜三手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我也和你们一起!” 呃…… 我转念一想,杜三手也不算外人,况且他江湖阅历老道,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我也不好拒绝,跟着就跟着吧。 第86章 铁笼 我们快速从人群中穿过,目标直奔木雅寺。 路上,我问杜三手怎么不趁乱抢唐卡? 杜三手嘿嘿笑道: “你这小子,精的很,你都不打唐卡的主意,那肯定是有比唐卡更重要的东西。我跟你们凑凑热闹。” 人老成精。 很快,我们来到木雅寺。此时寺里不见人影,包子从腰间取下绳子,绑上鹰爪钩,直奔那口水。 “快,时间有限!娇子,你别下去了,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你直接跑!包子,下绳!” 娇子一听我不让她下去,顿时生气了。 包子在一旁安慰道: “娇子,咱要全下去,要是有什么不可预料的危险,咱们都得玩完。但是你留在上面,我们要出状况,你还能找人来救我们!” 娇子点了点头,说道: “你们快些,两个小时人没出来,我就去找人救你们!” “好!下!” 我抓住绳子,顺着井沿快速下滑,包子紧随其后,杜三手在最后。 田启文确实没吹牛,这条绳子确实结实,我们这四百斤的体重,绳子依然结结实实。 “包子,你可别放屁,要不然我拿石头给你堵上。” “你才放屁呢,动作麻利些!” 这口井深有十几米左右,里面很干燥,显然是一口枯井。 这让我的心放松了不少,如果井里有水,我们只能无功而返。 下到井底,我掏出手电筒,手捏式手电筒发出的咯吱声,在井底显得异常诡异。 “吴果,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井下别有洞天的?” 杜三手打量着四周,开口问道。 这井下空间巨大,手电筒的光都照不到头。 “杜叔,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西吴国!” 我有一种直觉,这井下肯定和西吴国有关。 杜三手摇了摇头,说吴国倒是听说过。 “这是?人骨?” 包子看到一堆已经腐朽的白骨,这些白骨被堆放在一起,有几十公分高,像一座小骨山。 “我就说,这下面绝对有猫腻!”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杜三手突然开口说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像是一个广场?” 我点了点头,换了一个手捏着手电筒说道: “包子,加快速度,分开行动!” 和包子分开以后,我和杜三手往左走,包子往右走。 不到十分钟,我和杜三手走到了尽头,眼前是石头砌成的石壁。 “果子,你快过来!” 我回头看去,只见包子正晃着手电筒给我指路,微弱的灯光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 “发现什么了?” “这里有扇石门!” 我和杜三手跑过去,一扇花岗岩石门矗立在我们面前。 粗略估计,这石门最少有四五百斤重。 石门上有一把铁锁,是现代款式。 我将目光看向杜三手,他会意,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手指长短的铁丝,看着铁锁开始将铁丝弯变形。 “幸亏杜叔跟着,要不然这把锁都把我们劝退了。” 杜三手嘿嘿一笑道: “这天下所有的锁,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能将它打开。” 我知道,他说的不是大话,杜三手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咔嚓。” 不到一分钟时间,铁锁应声而开。 杜三手不屑的将铁锁丢在一旁说道: “这锁上与不上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这话让锁的主人听了以后会做什么感想? “吱呀” 一阵石头摩擦的声音响起,石门被我们一点一点推开。 这声音听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耳朵根痒痒的。 随着石门的打开,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鼻而来。 这股臭味就是排泄物的味道,熏的我想干哕。 “他妈的,这里不会是化粪池吧?咱别找个屎坑出来。” “你家屎坑用铁锁锁着?咋的?怕别人偷你家屎啊?” “你俩别说话,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杜三手提醒我和包子,黑暗中我们陷入了沉默。 我竖起耳朵,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是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呜呜呜……” 这声音在漆黑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恐怖,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菊花一直蔓延到天灵盖,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 “杜…杜叔…是不是有鬼……”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不利索了,说话时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把手电给我。” 杜三手从我手里要过手电,急促的按压声加上那阵低沉的哭泣声,就像催命咒一样。 我拉着包子的衣服,跟在杜三手身后,一同向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包子拍开我的手小声说道: “瞅你那点出息,鬼有什么好怕的?我倒希望是个女鬼呢,也让他尝尝包爷的厉害。” 我对包子竖起了大拇指,这哥们真生性,女鬼他都敢玩。 “其实,人心比鬼怪更可怕。” 杜三手在前面突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同时,手电筒的灯光照在前面,一排铁笼出现在我们视线之中。 铁笼比狗笼稍大一点,里面关着披头散发的人形生物…… “我的妈,鬼呀……” 刚才还大言不惭的包子,此时如同炸了毛的猫,转身就要跑。 “回来,这是人!” 杜三手拿着手电,扫过一排排铁笼,我粗略的算了一下,能有二三十个。 每个铁笼里面都关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女人。 由于被关在铁笼内,她们大小便只能在笼子内解决,这也是刚才那股臭味的来源。 这些女人听见我们的声音之后,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有几人抬头看着我们,目光呆滞,人好像已经麻木了。 “这里怎么关着这么多女人?看她们的年龄,应该没有多大吧?” 杜三手神色凝重,咬着牙从嘴里蹦出三个字: “肉莲花!” 这三个字从杜三手嘴里出来,仿佛带着无尽的怒火,我感觉杜三手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那不是害怕,是生气!气到极点! “你们等着我,我将她们放出来!” 说实话,和杜三手相处时间也不短,很少能看到他这副表情。 我和包子跟在杜三手后面,看着他将铁笼一个一个打开。 “你们自由了!” 这些女人好像没听到杜三手说的话一样,依旧目光呆滞的看着我们。 杜三手咬牙切齿的说道: “藏族妖僧,泯灭人性!” 第87章 肉莲花 什么是肉莲花? 肉莲花是以未出阁女孩子的下面炮制而成,整个过程需要经历四大关。 第一关叫百杵穿莲,就是让女孩子以莲花姿势盘坐,然后吸入罗汉的金刚杵。 九天时间要一百零八个,以此来滋养肉莲花,使其充盈丰润。 第二关叫百毒不侵,喇嘛们会往女孩子身体里灌满毒虫和草药,要持续八十一天,让二者相抵相杀,以平衡肉莲内部的邪气。 最终达到紧实,形如玉壶,没有反应的效果。 第三关叫九蒸九炼,也叫冰炭同炉。 女孩子白天被放到冰河上,让冰水充分浸透肉莲,等到晚上再回寺庙,让女孩子坐在文火陶炉上慢烤肉莲,以其逐渐成型。 等到十八天以后,如果女孩子没死,那么就意味着法器肉莲大成。 这时候就可以进行最后一关了,割莲! 整个肉莲的炮制过程,女孩子往往要忍受非人的折磨长达四五个月之久,甚至数年之久。 即便如此,肉莲的成品率也非常低,十个女孩子身上,也未必能出一个极品肉莲。 但无论肉莲成与不成,这些懵懂无知的少女,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死…… 听杜三手给我们讲完这毫无人性、惨绝人寰的肉莲制作过程,我的心里升起一团从未有过的怒火。 “他妈的,这帮畜生表面上看起来佛口圣心,暗地里却做这么龌龊的事!杜叔咱们一定要把这些女孩子救出去!” 这些女孩子现在虽然都蓬头垢面的,但是不难看出她们个个容貌身材极佳,而且目测年龄也就是十七八岁。 杜三手摇了摇头说道: “应该没用了,你看她们各个被折磨的都神智不清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第二阶段,体内毒素扩散,才导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包子猛的向空中挥了一拳,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果子,现在不是圣母的时候,在这下面,即使我们想救也力不从心,只能等出去叫警察来处理这件事了。” 我知道包子说的没错,于是咬了咬牙,率先向前走去。 这个存放铁笼的空间并不算大,大概一个篮球场大小。 没走几步,又出现一个石门,上面同样有一把铁锁。 杜三手故技重施,几秒钟铁锁再次被他打开。 推开石门的那一刻,我们三个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石门后面是一座佛塔,高约三米,共七层,每一层都摆满了肉莲花…… 这是多少无辜少女的生命…… “呼,我第一次对别人起杀心。” 我将目光从佛塔上移开,不敢再看。 上面好像有无数的花季少女在向我们呐喊、伸冤。 这种感觉,直达灵魂。 很讽刺,也很可笑。 这么神圣的佛塔之上,竟然摆满了用残忍方法炮制的肉莲花。 佛性的慈悲在哪里体现? “吴果,小包,那里好像是一个祭台。” 杜三手相比较我们,情绪比较稳定。 他绕过佛塔,将我和包子叫了过去。 一座祭台,上面散落着不少铜钱, 祭台后是十座石像,差不多七八十公分高。 “光定元宝?” 杜三手拿起铜钱,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是神宗李遵项在光定年间铸造的,也是西夏最后铸造的铜钱。” 包子捡起一枚放在手心说道: “西夏最后的皇帝不是叫李睍吗?” “他没铸造过,应该说来不及铸造,登基没几年就灭国了,天天想着对抗蒙古大军,哪有时间铸钱?” 包子将这些铜钱都装进口袋,足足有五十多枚。 “这祭台应该是祭奠西夏皇帝用的,西夏一共十位君主,正好对应这十座石像。从景宗李元昊到末帝李睍,全在这里了。” 包子左右打量这这些石像,问道: “那也就是说,西夏的皇族确实逃到了这里,并且建立了西吴国。那这里不会就是西吴国的遗址吧?这也太寒酸了,就几枚烂铜钱?” 杜三手背着手笑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有大量的金银财宝,早就被他们后人转移或者用掉了,还能等到咱们?” 包子有些丧气,说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以为会有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有无数的金银财宝。 我从包子手里要过手电,围着祭台转了一圈,然后说道: “西夏皇族刚经历了蒙古大军的屠戮,那还敢明目张胆的大肆修建?就连西吴国只在历史上留下只言片语,咦?不对。” “哪里不对?” 杜三手和包子急忙走过来,顺着手电筒的光柱看去,只见祭台后方有一个巴掌大的凹槽。 我将手伸进凹槽里,摸到了一个柱状物体,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轻轻一拉,整个祭台居然动了起来。 祭台开始向前平移,不一会祭台下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坑洞。 而坑洞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金光闪闪的金锭和金币。 我们沉默了十几秒,相互看了看对方,满眼不可思议。 “操,发了发了,果子,你说你怎么不拿麻袋过来?” 包子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铺在地上,开始从坑里拿金锭放在上面。 “绝了,我杜三手这辈子遇到无数机关,这么巧妙的还是第二次见。” 我疑惑的问道: “杜叔,那第一次是什么?” 杜三手回忆道: “第一次遇到的也是巨石机关,叫转轮藏,就在报恩寺的华严殿内。 那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到现在还可以运转的巨石机关,现在不是唯一了,这祭台机关,和转轮藏有异曲同工之妙。 转轮藏是非常重的,有五吨重,它依靠非常精巧的机构设计,使它只要用手轻轻一推,转轮藏就能顺时针转动。 而那座转轮藏距今也有五六百年的历史,和这座祭台机关相差的时间应该不多。” 杜三手说完,围着祭台转了好几圈,好像是想研究出它的结构设计。 可能在他眼中,那些金锭远不及这个机关有价值。 “啧啧,妙啊,古人的智慧确实值得被称颂,在没有任何机器辅助的情况下,全靠手工居然能做出这么巧妙的机关来。” 包子见我俩没有动作,有些急了。 “你俩别看了,快来装啊。一会那群喇嘛回来了,咱谁也跑不了。” 第88章 回马枪 “怪不得这群喇嘛那么有钱,守着这些金子,手头紧就卖一个,几十年也花不完啊。” 我们三个人装了满满三大包,这都没有装完。 坑里还剩不少金铜钱,包子解开裤腰带,想要用裤子包住一起带走。 “别脱了,赶紧走,人不能贪得无厌!” 包子提上裤子,恋恋不舍的看着那些金铜钱。 “老子早晚有一天都给你们带走。” “你想啥呢?那些喇嘛要是发现了,还能在这继续放着等你来拿?” 将衣服做的包裹挂在肩膀上,像背了一座小山一样。 我感觉差不多有四五十斤。 这人吧,你要让他扛几十斤的水泥可能费劲,但要是扛几十斤钱,那真是健步如飞。 我们跑回铁笼旁,那群女孩子依然呆呆的站在笼子里。 包子小声骂了一句,然后对着这群女孩大喊道: “别害怕,一会我们出去就报警,将你们救出去!” 一路狂奔,终于跑到了水井下面,绳子还在,我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抓住绳子往上爬,肩上的金锭给我带来不小的压力。 “娇子,接一下。” 绳子动的时候,娇子就已经伸过头往下看,看到我们上来,她也松了一口气。 “什么东西这么沉?” 娇子抓住包裹,差点没脱手。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 等我们全部从井下上来,包子对着木雅寺行了一礼。 “感谢你们八辈祖宗啊……” 说完,我们扛着包裹,开始撒丫子跑,一路奔向木雅。 从木雅直接租了一辆面包车,目的地锦城。 到了宾馆,老板娘蔡立娟正在化妆,见我们回来以后,轻轻笑道: “你们不是去木雅了吗?今天那里应该热闹啊,怎么回来了?” 随后,她瞟了一眼我们背后的包裹。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木雅了?” 蔡立娟愣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我猜的,你们这些外来游客,在这个时候来旅游,不就是为了今天的藏历新年吗?” “呵呵,是的。” 我看了包子一眼,示意他回房间。 “这多了一个人,要不要加一间房?” “暂时不用。” 回到房间,我赶紧让娇子把之前买的东西倒在床上。 随后,将这些金锭都放在购物袋中,上面用毛巾盖住。 “这个蔡立娟从哪知道我们去木雅了?” 杜三手摩搓着下巴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立马动身回家。” 做好这一切后,我们直接来到前台退房。 蔡立娟有些诧异,问我们不多住一晚了? 她好像很希望我们住下一样。 “不了,你帮我们算一下,看看押金够不?不够再补。” “够,还有剩余呢,我这就找给你们。” 说着,她拉开抽屉一顿翻找。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没零钱了,你们等一下,我出去给你们换。” “不用了,就当给你的小费了。” 蔡立娟盈盈一笑道: “那怎么行?还剩的不少呢,这钱我不能要。” 说完,她也不顾我们的阻拦,从旅馆里走出去。 杜三手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待她拐弯消失后,杜三手说了声“走!” 我们四个立马从旅馆里跑出去,方向与蔡立娟相反。 “她对面都是商店,不去那里换去哪换?这明显是要拖延我们!” “别管她,直接去车站!” 到了车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是我们还没报警。 匆忙赶路,把这个事给忘了。 于是我在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拨打了报警电话,将木雅寺的情况向警察说明了一下。 电话那头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雷锋。 放下电话,我们准备进站,这时娇子拉着我的胳膊说道: “吴果,你看那边有几个喇嘛!” 我顺着娇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嘎桑和四个喇嘛正朝车站走来,而蔡立娟则在他们前面带路。 “妈卖批,我们走。” 杜三手骂了一声,带着我们穿过人群,七拐八拐,离开了火车站的范围,来到了一个胡同。 “我就说这个蔡立娟有问题,她特么居然和那几个喇嘛是一伙的。” 杜三手看了一眼手表说道: “火车站咱去不了了,这群喇嘛能分开身找咱们,那证明唐卡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那田启文到底的有没有得手?” 杜三手看了包子一眼,摇了摇头。 “咱现在能不能脱身都是未知数,你还关心他?” 包子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要是不行,咱杀他一个回马枪,把绛曲的唐卡也偷来算个求了。 我们三个将目光齐齐看向包子,为什么在我内心里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呢? 娇子在一旁问,是不是太冒险了? 杜三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说道: “他们肯定想不到,咱们会在折返回去。古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小包的提议可以采纳,就是看你们愿不愿意冒险了。” 包子唯恐天下不乱,第一个举起手,说他想去。 “那这些金锭怎么办?” “先找个地方埋起来,等风声过去咱们再来取。做个最坏的打算,咱们被那群喇嘛抓到了,金锭并不在咱们手里,他们能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刚才我已经报警,想必警方一定会去木雅寺调查。 而木雅寺的喇嘛,可能现在已经将那些女孩子转移了,我们再悄悄的回去,保准让他们手忙脚乱。 “好,就这么干了。” 其实要是没有肉莲花这件事,我也不想和那些喇嘛搞得太僵。 这些人太让人气愤了,简直是没有人性! “杜叔,这些金锭埋哪里去?” 杜三手的目光看向火车站,那些喇嘛的身影已经融入人群。 “去青城山。” 包子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司机说明目的地,司机一脚地板油,车子直接窜了出去。 “几位是外来的游客吧?我跟你们说,千万不要在晚上还逗留在青城山。” 娇子问他为什么。 司机很健谈,他打开了话匣子说: “青城山又叫鬼城山,传说张献忠上位后残暴无比,屠戮百姓二十余万,几乎将巴蜀人赶尽杀绝。 而那些堆积如山得尸体,就随意抛弃在青城山下,一到晚上,青城山就阴气森森的。” 包子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 “没事,我们就是来抓鬼的。” 第89章 青城山 在青城山流传着一首谚语: “石牛对石鼓,银子万万五。” 据说张献忠将金银财宝都藏在了青城山,而石牛和石鼓就是找到这些宝藏的记号。 只要找到石牛和石鼓,大西国的金银财宝就会重见天日。 然而,至今为止,仍没有人找到这处宝藏。 锦城到青城山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到了地方之后,杜三手并没有急着带我们上山,而是在附近转了一圈。 他跟我们说,白天人多眼杂,等到晚上在行动,然后直接趁夜色回木雅。 包子让我看看有没有可能发现张献忠的金银财宝。 “我又不是透视眼,这偌大的一座山,难不成要翻过来一遍?” 包子说我不是会看星星吗?结合天时地利不就能看出来了? 娇子实在忍不住了,回怼他说道: “吴果能看埋死人的地方,埋宝藏还用选个风水宝地?” “你个女孩子家懂什么?” “你懂不懂!” 杜三手呵呵一笑,说传说当不得真,要不然几百年了,青城山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包子叹口气说道: “这青城山的道士也真能沉的住气,这要是在药王观的后山上,我早就掘几遍了。” 快到天黑的时候,杜三手让我去附近找家五金店,买把铲子。 我当时心里还想,这青城山附近开五金店,不得饿死? 没想到刚走出没多远,一家店门口摆放着各种工具,其中居然有洛阳铲。 这真是离了大谱了。 “小伙子,要把铲子吗?” 我刚靠近,店主就热情的过来跟我打招呼,我有些懵,他是怎么知道我要买铲子的? 我机械的点了点头,店主立马拿出一把折叠小铲子说道: “这是工兵铲,韧度强,铲边锋利,挖到石头也不会卷边。” “老板,你怎么知道我要买铲子?” 老板嘿嘿一笑,一副你干什么我都知道的样子。 “这么多年了,为了张献忠宝藏来的人不计其数,大家不都是来这里为了碰碰运气嘛,万一挖到了,那几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我有些无语,感情他是把我当作探宝的人了。 “老板,那你这生意一定很好了?” “还行还行,多亏你们这群傻…傻人有傻福的人照顾生意,嘿嘿,铲子二十。” 老板及时收住了想要说的话,但我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 给了他二十块钱,老板笑呵呵的将铲子递给我,并跟我说有啥不懂的可以问他,全程免费解答。 那模样,好像我们是认识很多年老朋友。 我刚走两步,就听在后面嘟囔道: “傻人有傻福,傻逼没有…” 我嘴角抽了抽,真想用工兵铲把他脑瓜子削放屁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说的应该不是我。 我不是来挖宝的,我是来埋宝的。 天刚黑,杜三手就带我们来到山脚下,他找了一块相对隐蔽的地方,让我开始下铲。 我本来想挖深一点,但是杜三手说埋上就行,因为用不了多久,我们还得回来挖出来,到时候给自己添麻烦。 我一开始不了解,杜三手为什么不在锦城找个地方随便埋起来,省的跑这么远了。 杜三手说青城山是道家地盘,那群喇嘛就算知道咱们把金锭埋在这里,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过来寻找。 包子说只要我们自己不说,那群喇嘛怎么可能知道。 杜三手叹了口气说道: “谁能保证每一次的行动都会顺利,就拿我们一会回木雅,万一被那群喇嘛抓住,对咱们施以酷刑,那个人能把牙咬死呢?” 包子拍了拍胸脯,说就算把他折磨死,他都不会松口的。 “果子,你说是不是?” 我摇了摇头,那群喇嘛的手段我是有所了解了,这还只是他们的冰山一角。 如果对我用什么刑罚,我可不保证我能撑下来。 “所以说,现在你们要是决定不回木雅,咱们想法走,咱可以去山城坐车。” 我看了看包子和娇子,娇子摊了摊手,说自己无所谓。 “你看我干什么?唐卡,包爷我是要定了!你要是害怕你自己想办法先走。” 那时候年轻,被人用话一将,就热血上涌了。 “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谁怕谁是狗。” 其实后来我问过杜三手,以他这个老谋深算的性格,当时怎么没拦着我们。 杜三手说虽然我们的职业不光彩,但从来都是有自己的原则。 他也实在是看不惯那群喇嘛的做法,所以才想与我们再次折返回木雅的。 其实我们看到的只是藏族佛教的冰山一角,不过准确的说,他们应该称作为苯教。 人皮成骨,腿骨做号,妙龄少女沦为祭品…… 等等一系列,惨无人道…… 埋完金锭,天也完全黑暗了。 我记住金锭埋藏的方位,然后我们一起下了山。 路上碰到好几辆车,说明我们要去木雅,司机都是摆摆手,说现在过不去。 到最后,花了高价才打到一辆车,一上车,司机就告诉我们,木雅现在属于封锁状态。 我问他怎么回事,司机说好像是木雅寺出了什么问题,据小道消息说,木雅寺可能失窃了,好几百斤黄金不见了。 “我只能把你们送到木雅附近,木雅那现在挺乱的,我劝你们一句,最近几天还是别去了,免得招惹什么祸端。” “师傅,木雅那里没传出其它事情吗?” 司机摇了摇头,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说道: “那倒是没听说,不过这丢黄金的事,我感觉有点不现实。几百斤的东西哪那么好拿的?正常人扛袋大米都费劲。” 我看了包子一眼,我俩会心一笑。 几百斤那是木雅寺夸大其词了,但是一百斤确实还是有的。 不过看来我报警没管用,木雅寺里的喇嘛早就把那群少女转移了。 现在他们是反倒是说自己丢了东西,不知道警方那边是什么情况。 要是警方和喇嘛联合,那我们可就被动了。 到了打曲,感觉气氛和之前就不一样了。 街上几乎没什么人了,即使有三五个行人,也是神色匆匆…… 第90章 放火 距离木雅还有一公里的时候,司机停下车,他说只能送我们到这里了。 杜三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 这会一般人应该已经上床睡觉了,这也给我们创造了机会。 “杜叔,绛曲班禅平常都在哪个寺庙里?” “应该是在觉姆寺,一会我自己先进去打探一番,有情况咱们就撤。” 我点了点头,对杜三手有着完全的信任。 觉姆寺在木雅寺的西北方向,我们一路小跑,半个小时来到了寺庙的外围。 我们趴在寺庙外的树后,向寺庙里看去。 此时寺庙内灯火通明,好像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你们在这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杜三手说完,悄悄的靠近寺庙的院墙,然后一个助跑,三米高的院墙他直接跳了上去。 “哇靠,这难道就是里的轻功?” “术业有专攻,杜叔就是干这一行的,身手不利索点,怎么跑的过别人?” 包子看着自己臃肿的身材,叹了口气。 “我要是有杜叔那个身材,我也能飞檐走壁。” 娇子在一旁打击道: “你在不上天呢?” 这时,在我们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将自己隐入树后。 “二娃,你说我爸就在这里吗?” “木雅寺没人的话,大概率是在这里的。” 是达二娃和田川。 听他们交谈,难道田启文没有得手?被绛曲抓到了这里? “二娃,过来!” “谁?” 我猫着腰来到达二娃和田川面前,他俩看到是我以后松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在这里?没被绛曲班禅抓到吗?” “二娃,这里面什么情况?” 达二娃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今天白天绛曲抓了好多人,据说都是为了抢夺唐卡来的。 田川在一旁语气焦急的说道: “我说你们几个什么来头啊?我爸他就是一个老实的农民,怎么能让你们教唆的去抢唐卡啊?” 娇子冷笑道: “你爸要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你早就饿死了。你别在这跟我们逼逼赖赖,是你爸请我们帮忙的,自己反倒搭进去了。” “你…!” 田川想要上前与我们理论,被达二娃一把拽住了。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先想办法把你爸救出来。” “你们看,有人出来了。” 觉姆寺的大门口,有两个喇嘛走了出来。 我们立马蹲下身子,夜色给了我们很好的掩护。 我以为这两个喇嘛要去办什么事,没想到他们居然来到侧边墙根,脱了裤子,开始放水。 此时他们正好背对着我们。 而他们的谈话也传进我们的耳朵。 不过他们说的是藏语,我也没听懂说的到底是什么。 等两个喇嘛放完水回去,我便开口问达二娃: “二娃,他们说的啥?” 夜色中,我也看不到达二娃的表情,但是他语气有些沉重。 “刚才他俩在讨论,那个汉人能不能撑过今晚。其中一人说,绛曲班禅不过让他这么轻易死的,肯定会慢慢折磨我他。 另一个人说刚才看那个汉人的状态就不是很好了,或许绛曲班禅在气头上,想直接了当他也说不定。” 达二娃翻译完,田川站起身想要硬闯觉姆寺。 包子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嘴里骂道: “你他妈做好老实点,不想让你爸死,就给我消停待着!” 别看田川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这会居然小声哭了起来。 这惹得娇子一顿鄙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院墙里跳了出来,是杜三手。 他一路小跑奔我们过来,看到达二娃和田川之后不由问道: “这二人是?” “田启文的儿子” 杜三手哦了一声,然后将里面的情况告诉我们。 田启文确实被绛曲班禅抓住了,但和他一起的还有好几个人,都是汉人。 田川立马问起田启文现在怎么样? 杜三手说: “你爸现在没啥事,受了点皮外伤,不过感觉绛曲可能今晚不睡觉了,肯定会对这些人一番折磨。” 田川拉着杜三手的手恳求道: “大侠,我刚才看您的身手就知道你武功了得,求求你救救我爸,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说完就要给杜三手下跪。 我感觉这小子是武侠看多了。 先不说这里的喇嘛,就一个绛曲,我们都不一定对付的了。 何况人家手里还有枪。 杜三手急忙托起田川,嘴里轻斥道: “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跟个娘们似的。” 杜三手说完转头看向我和包子继续说道: “我刚才在里面转了一圈,发现绛曲的唐卡,都放在藏经阁里。现在那里没人看守,我打算给他们放一把火,咱们趁乱把人救出来。” 达二娃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说万一火势控制不住,那几百年的觉姆寺就付之一炬了。 娇子冷哼一声,问达二娃可有其它计策? 达二娃一时语塞。 “你知道你们所敬仰的绛曲班禅都做过什么事吗?你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少女惨死在他手中吗?” 包子大手一挥,说就这么干了,就是可惜了那些价值连城的唐卡。 在人命面前,宝物就一文不值了,何况是我们的同族。 “吴果,小包,绛曲就在主殿里,藏经阁在右侧,一会我负责放火,你们几个趁乱将人救出来。 记住,只有一次机会!而且是必须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切不可逞强!” 我们重重的点了点头,也知道如果我们这样做了,那代表着以后和苯教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杜三手再次跳入觉姆寺内,不一会,觉姆寺的一角,冒起了滚滚浓烟。 藏经阁里面大都是经书,遇火即燃,很快就火光冲天。 “娇子,在这里接应,包子,我们去救人!” 觉姆寺内一片混乱,喊叫声不绝于耳。 我和包子从大门进入,直奔主殿。 主殿的房梁上吊着六个人,田启文就在其中。 看到我们进来,田启文有些激动。 “都还能喘气吗?能的话一会给我撒丫子跑!” 第91章 开枪 我和包子将田启文等人依次放了下来,那五个人是第一批动手的几人,此时见有人救他们,一个个都很激动。 “小吴,小包,我真得谢谢你们……”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趁乱赶紧跑!” 几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加上被吊了许久,这时候行动有点缓慢。 我和包子也顾不上他们,反正人是救了,能不能跑掉看他们的造化了。 我刚要走出大殿门口,突然感觉额头一凉。 停下脚步抬眼瞥了一下,瞬间浑身汗毛炸立。 一根黑洞洞的枪管,此时正抵在我的额头之上。 “想跑?” 绛曲班禅端着猎枪,眼睛扫过我们一众人。 他的眼神很恐怖,像一条毒蛇在盯着你,让人不寒而栗。 “嘿嘿,误会误会,大师你是出家人,舞枪弄棒的多不好。” 绛曲看了包子一眼,脸色淡漠的说道: “本来今天是新年,我不想造杀孽。但是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打唐卡的主意!还有那些金锭也是你们偷走的吧?你们这群蝼蚁!” 绛曲越说越生气,我感觉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脸上的褶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师父,藏经阁火太大了,我们实在没法控制火势啊。” 这时候,一个喇嘛跑了过来,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绛曲大喊一声废物,然后将头转向这个喇嘛,我心里盘算着,现在是躲开他猎枪的最好时机。 于是我猛的偏了一下头,右脚随之抬起,对着绛曲的裤裆狠狠的来上了一脚。 “砰” 而枪声也随之响了起来,巨大的声响在我耳边炸开,耳朵里嗡嗡作响。 包子趁此机会,一脚踹向已经半蹲在地上的绛曲。 这一脚,直奔绛曲的脑门。 不过后面的喇嘛反应过来了,抬腿挡下了包子的一击。 “去把所有人叫回来,不要救火了……” 还没等绛曲的话说完,我再次出脚踹到了他的脸上,这一下他是没有防备的。 四十二号的脚,正好盖在他四十八号的脸上。 完美。 一瞬间,绛曲的鼻血流了下来,眼中还泛着泪花。 “别他妈愣着了,能跑赶紧跑!” 田启文等人听后,都向门口涌了过来,他们趁绛曲没有反应过来,纷纷对他补上一拳或者一脚。 那个喇嘛见我们要跑,开始用藏语对着外面大喊。 虽然听不懂,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在摇人。 “去你妈的!” 包子趁喇嘛分神,一拳捣在了他的肚子上。 喇嘛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嘴里依旧大喊着。 “把他的枪夺过来!” 不用包子提醒,我已经伸手抢夺绛曲手里的猎枪了。 一枪在手,天下我有。 绛曲这老家伙平时肯定没少祸害小姑娘,身体早就被掏空。 此时已经没了反抗能力,我持着枪,率先走出大殿。 而觉姆寺的喇嘛这时已经围了过来,他们虎视眈眈,颇有一副想将我们扒皮抽骨的架势。 “不想死的给我滚开!” 我用枪指着他们,心想着这东西总能威慑到他们吧。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群喇嘛居然悍不畏死,几个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顿,然后摆开架势,向我们袭来。 瞬间,我们陷入混战。 我没有开枪,主要是心有忌惮,怕闹出人命。 手里的猎枪只能当烧火棍用。 “你他妈开枪啊!子弹留着过年当鞭炮用啊?” 我们处于人数上的劣势,再加上田启文他们身上有伤,不一会就落入下风。 在这样下去,我们谁也跑不了。 于是我咬了咬牙,将枪口对准身前的喇嘛,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巨大的后坐力震的我倒退了好几步。 被我打中的喇嘛应声而倒,其他人都是愣了一下,而我的反应就是,我杀人了。 脑海里一片混乱,杀了人我是不是要坐牢? “你还愣个毛啊,跑啊!” 包子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并从我手里抢过猎枪。 “你们再敢上来试试,一枪崩死你们这帮龟孙。” 这回,没人敢阻拦了。 我被包子拉着,机械性的跟在他身后跑着。 脑子里一直回想着,那个被我开枪杀死的喇嘛。 出了觉姆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觉姆寺木质结构较多,现在火势蔓延,已经烧到了主殿。 几百年的寺庙,今天就要毁于一旦了。 这时候杜三手的身影也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只见他怀里抱着东西,头发也烧焦了不少,一张脸黑漆漆的。 “嘿嘿,幸亏你们牵制了那些喇嘛,要不然,这几张唐卡就被烧没了。人都出来了吗?咱们赶紧撤!” 田启文和田川见面,父子俩没有说话,田启文对我们说了声告辞之后,与田川隐入了黑暗之中。 而剩下的五人,对我们拱了拱手,其中一人说道: “信远堂感谢各位搭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会!” 说完,这五人也急匆匆的跑开了。 达二娃看着火势凶猛的觉姆寺,忍不住叹息一声,说道: “你们也赶紧走吧,绛曲班禅,甚至整个藏教佛宗,这辈子是与你们不死不休了。” 包子无所谓的说道: “大不了以后不来这里了,太虚伪。” 达二娃摇了摇头,说没那么简单。 “我将你们送到打曲,剩下的路你们只能自己走了。” 达二娃带我们走了一段很偏僻的路,然后一辆农用三轮车出现在我们眼前。 达二娃这个人,心眼不错,这个彝族小伙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在颠簸的车斗里,我一直沉默不语,被我击中的那个喇嘛倒地的画面,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包子见我这副模样,便开导我说: “果子,那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倒地的人是你,那他们会不会愧疚呢?” 杜三手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以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这群人罪恶深重,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了,不必有心理负担。” 我叹了口气,我不是古代的大侠,没有替天行道的本领。 说到底,我只是一个贼。 第92章 粤州 去打曲的路上,几辆警车呼啸着向觉姆寺的方向飞驰而去。 这让我的心揪到了嗓子眼。 要是绛曲报了警,那我以后只能是改头换面,过着逃亡的生活了。 包子好像是明白了我的想法,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别怕,天涯海角哥们陪着你。” 杜三手倒是比较冷静,他说也没必要焦虑,绛曲那帮人,也禁不起深查。 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娇子在一旁思考了一会说道: “要不然咱们去香岛吧,正好去那里避避风头,三伢子不是在粤州吗?” 我眼睛一亮,娇子说的这个办法可行。 如果到时候我真的被通缉了,能直接从香岛去国外。 身上的钱如果这辈子不沾赌和毒,也够安稳的过一辈子了。 我本来就是孤儿,去哪还不是一个家。 可眼下的困难是,锦城的火车站不知道安不安全,那些喇嘛不知道还在不在。 最好的办法是连夜赶往山城,从那里坐车一路南山。 想到这里,我叫住正在开车的达二娃。我问他能不能想办法把我们送到山城去。 达二娃脸色一滞,有些为难的说道: “从这里到山城要六百公里,我这三轮车最高时速四十公里,就算是不间断的跑,也要快二十个小时了。” 包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达二娃。 “二娃,这里你熟,帮忙想想办法。” 达二娃看了看包子手里的钱,犹豫了一下。 “行,一会到打曲,我帮你们找去山城的车。” 但他并没有接过钱。 99年那时候,私家车没有普及,能拥有一辆摩托车那说明家庭条件已经是上等了。 我记得那时奥拓和夏利都要六七万块钱,普通家庭根本承受不起。 到了打曲,达二娃将车停在一户人家门口。 从房子的建造来看,这户人家的家庭条件应该不差。 “麻叔?在家吗?” 达二娃敲了好几下门,里面才有人回应。 不一会,大门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二娃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麻叔,我这几个朋友急着去山城,你能不能送一下?” 这个叫麻叔的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道: “现在去山城?这么晚了路又不好走,明天不行吗?” 这时候包子走上前,将手里的钱递给麻叔说道: “现在就走,我们赶车。” 麻叔看了一眼达二娃,达二娃点了点头,然后他接过钱,让我们等五分钟,他去穿衣服。 包子又掏出几张票子递给达二娃,说是感谢他的帮助。 达二娃摆了摆手,不肯接包子的钱。 “你们之前已经给过钱了,这钱我不能再要了。” 那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很淳朴,不像现在,好多人都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不一会,麻叔将院子的大门打开,院子里停着一辆面包车。 看起来还挺新的,应该是麻叔买了没多久。 “你们等一下,我把车倒出来。” 在去往山城的路上,我问麻叔平常是做什么的,这辆平头昌河面包车,也要三四万块钱呢。 提起这个,麻叔来了劲头。 他给我们讲,这几年他种植了不少雪域人参果,这东西在当地真不算什么好东西。 但是一到外地,人们都好奇这果子的口味,再加上麻叔的包装,人参果倒是供不应求。 麻叔说,这人参果的味道其实并不算特别,但是名字取的好,并且藏语里称它为青梅日布,意思是长生不老之果。 有了藏语的加持,人参果更加神秘了,自然就供不应求,而麻叔也赚的盆满钵满。 所以说,这个人,始终对未知事物保持着好奇。一旦了解了真相以后,也就那么回事了。 等我们到达山城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 “醒醒,到地方了。” 包子和娇子揉了揉眼睛,他俩睡的很香,而杜三手还打起了呼噜。 看来他们是一点都不担心。 下了车,我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警察或者可疑的人。 “咱那些金锭怎么办?” 包子还惦着那些金锭。 “先在那埋着吧,等风声过了,我们再回来拿。反正放到那里别人也找不到。” 杜三手说完,率先去了售票口。 当他出示身份证的那一刻,我的心跟着提了起来,生怕出什么问题。 奇怪的是,杜三手顺利的买到了车票,紧接着轮到了我。 我有些紧张的递过身份证,售票员问我去哪。 第一遍我没听清,售票员又没好气的问了第二遍。 “粤州。” “票拿好,去第三候车室等车,下一个。” 拿到车票,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嘿,我就是没事嘛,你瞅瞅果子吓的那个熊样。” “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还是别高兴的太早。” 一天一夜没吃饭,在候车室里随便吃了点东西。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车站里的东西死贵不拐弯,还巨难吃。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漫长等待,火车终于进站了,我们也踏上了南上的火车。 随着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心算是彻底平静了下来。 回想这几天经历的种种,就好像是在演电影一般。 一千多公里的路程,我们足足在火车上待了二十个小时。 当我走出车站,踏上粤州土地的那一刻,被眼前的繁华景象惊呆了。 一座座高楼林立,道路上车水马龙,偶尔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路过,看起来很是新奇。 “唔,靓仔,住店不啦。” 我还在感叹粤州繁华的时候,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上前询问我们是否住店。 “不了,我们等人呢。” 杜三手摇了摇头,拒绝了中年妇女。 “哎呀,我们环境很好啦,晚上还有服务呢。” “真不用,一会有人来接我们。” 妇女见我们不为所动,嘴里说道: “扑街仔,我顶你个肺哦。” 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这是在骂人,我还对她笑了笑。 现在想想,那时候完全就是个土包子。 “果子,快给三伢子打电话,妈的,这地方怎么这么热?我现在一裤兜子汗。” 第93章 报纸头条 “嘿,brother们,你们怎么来了?” 三伢子脸上戴着墨镜,上身穿着花衬衫,底下一条宽松牛仔裤。 一双又尖又长的皮鞋,擦的锃亮,都快能倒映出人影了。 “我说三伢子,来几天粤州变城里人了,还会拽鸟语了。” 三伢子嘿嘿一笑,搂着包子的肩膀说道: “咱们来大都市,也得跟上潮流,要不然那些老外该瞧不起咱们了。” “他们来咱们的地盘,还轮到他们瞧不起咱们?真当咱们还是一百年前的那个时候啊?” 三伢子“唉”了一声,说现在崇洋媚外的人不计其数,这些人见到洋人比见到爹妈都亲。 杜三手说这些人要是在战争年代,都得是汉奸。 三伢子带我们去商场一人买了两身衣服,然后又领我们吃了一顿地道粤州大餐。 但话说回来,粤州的饭我是真吃不惯,一点辣椒都不放,感觉清汤寡水的。 “果子,说说你们为什么来粤州?”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对三伢子说。 “也没啥,就是和那些藏族喇嘛发生了一些冲突。” 包子喝着汤毫不在意的说道。 “冲突?啥冲突能让你们跟逃难似的跑粤州来,你们是不是打算偷渡到香岛?” 不得不说,三伢子的眼睛是真毒。 “先不说这些,事情还没有定性,对了,你在这边咋样?” “我?天天好吃好喝的,身边美女陪伴。我都后悔死了,以前咋没早点来这边。” 三伢子说完,贱兮兮的把头靠近包子身边接着说道: “包子,体验过大洋马的感觉吗?晚上我带你嗨皮去?” “咳咳,三伢子,你当我不存在呢?” 娇子咳嗽了两声,把要说话的包子给噎了回去。 杜三手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道: “你们小年轻有共同话题,我出去办点事情。” “杜叔,那我们怎么找你?” 杜三手笑道: “你们不用管我,有事的话我会找到你们。” 杜三手走后,三伢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郑重的看着我们,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包子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三伢子,三伢子摸着下巴,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 “按道理说,发生这样的大事,新闻也该播报出来了,而你们也应该第一时间被通缉了。但是现在没有风声,那应该问题不大。 特别是果子,你别有心理负担,老一辈的手里,哪一个人没有几条人命?” 吃过饭以后,三伢子把我们带到了他的住处。三室一厅的房子,娇子住一间,三伢子让我和包子一间,我选择了睡沙发。 到了晚上,三伢子就和包子跑出去了。 两人勾肩搭背,一看就是没干好事去了。 我突然想起花姐,她就在莞州,离这里也不算太远。 于是我给花姐打了一个电话,提示关机。 唉,自嘲的笑了笑,虽然和花姐发生了那种关系,可能她根本就没当回事吧。 第二天我还在朦胧中的时候,包子和三伢子回来了。 我本来不想理会他们的,但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扔在了我的脸上。 我睁开眼睛一看,是份报纸。 我还纳闷呢,三伢子让我看看报纸上的内容。 我定睛一看,只见报纸的正版上印着一行大字:一场大火,揭露苯教丑恶,二十六名失踪花季少女获救。 我接着往下看报纸的内容,大概的意思是木雅的觉姆寺意外失火。 接到群众报警,当警方赶到现场之后,控制了火势,但也意外的发现了觉姆寺的地下密室。 密室里囚禁了二十六名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并且都已精神失常。 而残害这些少女的就是平常被人歌功颂德的绛曲班禅。 报纸上还揭露了苯教做的各种毫无人道的事情。 如人皮鼓,人皮唐卡,头骨法器等等。 这对于一直无数信仰苯教的人来说,无疑是一次打击。 而我的总结是:西藏,并非净土。 接着往后翻,发现报纸上并没有讲述关于我们的事,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群喇嘛并没有把我们的事说出来? 难道他们能忍下这口气? “我说什么了?咱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那群喇嘛本来就不占理,他们不会傻到将这些事说给警方听呢。” 看完报纸的内容,我也松了一口气。 “先在粤州待几天吧,正好当旅游了,三伢子,你给我们当向导。” 包子打了一个哈哈说道: “我今天的任务就是睡觉,大洋马忒厉害,我这个老腰啊……” 中午的时候,杜三手回来找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地方的。 他给了我一个袋子,挺沉的,我打开一看,是一沓沓钞票。 “报纸我看过了,唐卡被我出了。本来想在手里放一段时间的,但是出了这个事以后,价格肯定会掉。” “杜叔,这钱你给我干什么啊?唐卡跟我们又没关系,钱你还是自己拿着吧。” 杜三手摇了摇头说道: “这是大家一同努力的结果,要不是你们,我连金锭也得不到,该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别推脱了。” 眼看推脱不了,我也就将钱收下了,这一袋子我感觉得有百八十万。 “吴果,你担心的事可能不会发生,那我晚上就先走了。金锭埋在青城山暂时先不要动,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去挖出来。”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杜三手走了以后,我将袋子里的钱倒在沙发上。数了一下,足足有八十五万。 我不看好的唐卡,居然这么值钱。 我还是喜欢现金的感觉,银行卡里那只是一串冷冰冰的数字。 躺在沙发上,搂着这些钞票,比搂女人还要舒服。 “果子,下午咱们去香岛,带你们逛逛铜锣湾。” 那时候由郑伊健和陈小春主演的古惑仔正热,在内地掀起了一股古惑仔的浪潮。 这也带坏了不少懵懂无知的少男少女。 铜锣湾扛把子,陈浩南。 我丢给三伢子一摞钱,告诉他,今晚的香岛之行,全部由我买单。 心情好,花钱也舒畅…… 第94章 玉石店 从粤州到鹏城,然后又到中英街。 晚上八点,我们已经踏上了香岛的土地。 中英街全长五百米,宽约三四米,一街两制。 这头是大陆,那头是香岛。 以前的两个地界,但是在香岛回归以后,就都属于咱们中国的了。 “我感觉这香岛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这不也都是摆摊的商贩吗?” 包子左右打量着中英街,并没有看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只是香岛的边界,中心城区很繁华的,走,我带你们吃碗公仔面配肠仔蛋,再来杯岛式奶茶。” 我以为的公仔面会是一种很好吃的面,等服务员端上来之后,我傻眼了。 这不就是方便面吗? 无非就是加了肠跟蛋以及两颗青菜。 “卧槽,三伢子,好不容易来趟香岛,你就带我们吃方便面?你咋想的?” 三伢子吐噜着面,含糊不清的说: “这面和方便面能一样吗?这是香岛茶餐厅的特色,你在大陆能吃到吗?” “特色还是方便面!” 吃了一顿方便面,包子心情不美丽。 三伢子说先逛街,今晚在这住下,明天再带我们去铜锣湾。 “诶,那有家玉石店,我们进去看看,我想买个吊坠。” 娇子指着路边的玉石店,看起来很感兴趣。 她平常很少要主动买东西,这次很难得。 “那就进去看看喽,相中啥,哥给你买。” 下午我们刚分了钱,身上带着不少现金,包子现在可谓是财大气粗。 “我稀罕你给我买!” 包子和娇子总掐架,我和三伢子早习以为常了。 刚走到玉石店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吵闹声,不少行人驻足观看。 “你们明明是讹人,这镯子故意摆在这里,稍不注意就会掉到地上。” 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女人,此时在玉石店里委屈的喊道。 玉石店老板丝毫不在意女人的情绪,操着蹩脚的普通话淡淡的说道: “是不是小孩子碰掉的?这小女孩是不是你的孩子?所以别说废话,赔钱。” 此时的小女孩躲在年轻女子身后,满脸委屈和害怕。 “一个破镯子你要我八万?你怎么不去抢?你这明摆着就是讹人!” “明码标价的东西,我怎么讹你了?不要在这里耍无赖,今天不赔钱,你走不出这个店!” 我在门口算是听明白了,这个玉石店的老板,故意把一枚玉镯放到不起眼但是很容易掉的地方。 但凡有客人不注意,玉镯就会掉在地上,并且摔碎。 这时候客人就会有理说不清,老板说多少都要赔偿。 这是典型的讹人。 我迈步向玉石店内走去,三伢子拉住我的胳膊,跟我说这里是香岛,不要管闲事。 “香岛怎么了?香岛不是中国的地盘吗?” 进了玉石店,我直奔那对年轻母女走去。 走到她们身边的时候,我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她有些闪躲。 “小朋友别怕,你怎么把东西打碎了呀。” 小女孩有些哽咽的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没看见。” 我对小女孩笑了笑,然后捡起地上的碎玉,对着灯光看了一眼问道: “老板,你说这玉镯值多少钱?” 老板以为我和这对母女认识,趾高气昂的说: “上面有标签,价格写着呢,少一分都不行。” 我笑了笑,站起身将碎玉放到柜台上。 “你这是玉里最便宜的岫岩玉,这个镯子撑死也就值一百块钱。你要人家八万,真是狮子大开口!” 老板听我说完,脸色一变,语气提高了几分。 “你个乡下仔懂什么?这是上好的和田籽料!” 这时包子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摔在柜台上。 “就两百,爱要不要,不行的话找个专业的机构鉴定!到时候别怪我们告你讹诈!” “这里是香岛,我还怕你们告?” “香岛怎么了?当了几天英国佬的奴隶,真当自己是英国人了?” “好,好……” 包子的这一番话,引起了门外看热闹群众的一阵喝彩。 老板脸色阴沉的看着我们没有说话,我把那对母子从玉石店里带了出来。 “以后小心点,这里不比国内,有些地方能不逛就不逛,你懂的。” 年轻女子对我们谢了又谢,然后带着小女孩离开了。 “谢谢叔叔。”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我看到她对我们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甚是可爱。 “小伙子,你们也赶紧走吧,这家店是崩牙驹照着的。” 我们刚要离开,一旁卖光碟的店铺老板小声提醒着我们。 “崩牙驹?不是电影里的角色吗?现实中真有叫崩牙驹的?” “电影都是根据现实改编的,虽然现在香岛回归了,不少人也老实了许多,但是有些人依旧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哦豁,光碟店老板说的头头是道,我还真不相信,香岛的古惑仔能拿着刀来砍我们? 过了中英街,便是香岛的北区了,这里其实和内陆的城市差不多。 在这里居住的算是香岛的中产阶级家庭。 “三伢子,都说香岛是亚洲四小龙,这也没看出来哪里特殊啊?” “经济是经济,几乎和老百姓没有关系。 老百姓只在乎温饱,那些所谓的GDP有多少是老百姓贡献的? 就拿人均收入是一个道理,你有一块钱,李嘉诚有十亿,那你俩一平均,每人都有五亿了。 所以说,谈人均就是耍流氓。” 三伢子说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百分之五的人掌管着百分之九十五的财富。 这是个钱生钱的社会,老百姓去了吃喝之后,哪还有什么余钱? 白手起家?几百万人中能出现一个就不错了。 当然了,我们这种不光彩的职业不应该算在内。 “果子,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杀气?” 三伢子左顾右盼,突然问出一句这样的话。 “哪有杀气?你问问包子,他的直觉一向很灵。” 包子噗嗤一笑说: “老子连错觉都没有,上哪有直觉去?不对!卧槽,这帮人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第95章 鉴玉 顺着包子的目光,我看到前面街角出现了一群人,粗略一看,有二三十人。 这些人手拿西瓜刀和棒球棒,大部分留着和陈浩南一样的发型。 这是在拍电影吗? “这些人不会是那个玉石店老板摇的人吧?” 看着这群气势汹汹的古惑仔,三伢子有些胆怵。 “还愣个毛啊,跑啊。” 包子大喊一声,转身就跑。 开玩笑,一群人拿着凶器,不跑等着挨刀啊? 要是赤手空拳,我们可能还有一战之力。 “你同我企系度!我屋k人!” 身后传来声音,但是我听不懂。 “三伢子,他们叽哩哇啦的说什么呢?” “我哪知道?可能是问候你呢。” 我愣了一下:“那这么说我得停下来跟他们叙叙旧?” 包子说那正好,能给我们腾出来逃跑的时间。 眼看就要跑回中英街,只要过去,就是鹏城的地界,谅这帮人也不敢追过来。 可是幻想是美好的,过程是曲折的。 我们刚跑回中英街,又有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我擦,这下好了,成了夹心馅饼了。 我急忙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后面的那群人也放慢了脚步,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包子呲着牙,开口抱怨道: “都是果子,非得英雄救美,这下好了,把自己救进去了。” “你放屁,我是路见不平。” “你才放屁,要是个老爷们你都懒的管。你就是闷骚,平常跟正人君子一样。” 娇子掐了一下包子的胳膊,说都这时候了,我俩还有心思扯皮。 “雷猴啊。” “啊?” 前面这群人突然对我们说了一句话,为首的人剃了一个小平头,穿了一件背心,肩上纹着一条过肩龙若隐若现。 三伢子赶忙说,这句话我知道,是你好的意思。 “啊,雷猴雷猴。” 我感觉他们并没有敌意。 这时候,身后那群人也走了过来,离我们十来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然后两边开始对话,不过说的都是粤语,我是一句都没听懂。 双方的气势开始有点剑拔弩张,不过在交谈了一阵之后,身后那群人的老大一挥手,带着他的小弟撤退了。 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们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这啥情况,在香岛我们也不认识哪个大佬啊。 我可没自信到,是自己的人格魅力,让前面这群人救下我们。 “听说你们刚才在口水九的店里帮助了一对母女?” 港式普通话,虽然不标准,但是能听懂了。 我急忙点了点头,心想难道那对母女大有来头? “那你们对玉石也有研究喽?” 我又点了点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叫洪志勇,大家都叫我瘦仔b,你们也可以叫我b哥。 我上个月从口水九那里弄了一块玉佩,他说是上等的缅甸翡翠,你帮我鉴定一下,看我这三十万花的值不值。” 就这事? “好说好说,b哥,玉佩在哪?我给你看一眼。” b哥说先不急,让我们一起去口水九的铺子里,在那里当着口水九的面鉴定。 我有些为难了,要是口水九卖给哥的是真翡翠还好说,要是假的,那我又得罪了他一次。 刚才走的那群人肯定和我们不会善罢甘休了。 b哥这是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啊。 “b哥,就在这看呗……” 我话还没说完,b哥的小弟举起西瓜刀对着我们说道: “呀屎啦你,b哥叫你去哪就去哪,小心我砍死你。” 去去去,我们去还不行吗? 到了口水九的店,他看见b哥过来,立马热情的打招呼。 不过在看到身后的我们后,脸色突然变了变。 b哥没怎么鸟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布包打开以后还有一张防油纸。 防油纸打开以后是一层绒布,绒布揭开之后,才出现了一个关公翡翠。 看来b哥对这块翡翠还挺喜欢的,足足包了三层。 像他们这样混社会的人,基本上都拜关公。 黑帮就是一群原本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 虽然表面上是目标一致,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是心怀鬼胎,恨不得踩着别人的尸体获得更大的利益。 能加入黑帮的人,也绝非善类,规章制度这一套形同虚设,没有任何约束力可言。 所以在面对利益诱惑的时候,很有可能反目成仇。 为了增加凝聚力,维护社团稳定,他们就从信仰和心理上下手。 将忠义化身的关二爷作为黑帮的共同信仰,如果背叛了帮派,就一定会受到关二爷的惩罚。 “小朋友,来帮我看看这块翡翠的料子到底怎么样?” 呃,以b哥的年龄,叫我小朋友也没啥问题。 口水九眼神阴鹜的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告诉我,别乱说话。 我将翡翠关公放在手心里,感受了一下他的硬度,又对着光仔细看了几眼,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 “三伢子,你看看。” 我把翡翠递给三伢子,他的动作几乎和我相同,看了一会后,三伢子把翡翠关公递给b哥说道: “确实是翡翠。” 口水九紧张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笑脸。 那种谄媚的笑,五官都快要挤到一起了。 “不过……” 三伢子拉了一个长音,这让口水九的笑容瞬间定格住了。 “果子,你说吧。” 我看了哥一眼,他手指敲击着柜台,示意我说下去。 “这确实是翡翠不假,但是它属于印度翡翠。” 口水九暴起,大声嚷着:“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 b哥瞪了口水九一眼,口水九立马消停下来。 “继续说。” “印度翡翠是产自印度的一种玉石,也就是东陵玉。 东陵玉经常会用来冒充翡翠,它的底色油绿不正,因为内部含有微晶粒和黄铁矿,所以东陵玉上面还有着一些光亮的小点。 天然翡翠具有玻璃光泽,而东陵玉的玻璃光泽比较弱,看起来雾蒙蒙的。 还有一点,翡翠表面上有肉眼可见的硬玉矿物理解面的反光,俗称苍蝇翅,这是东陵玉所没有的。” 我把话说完,b哥挠了挠头问道: “那就是说,这块翡翠是假的喽。” “不假,但是不值那些钱。” 第96章 酒吧 b哥隔着柜台抓起口水九的衣领,冷冷的问道: “口水九,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发财发到老子头上了?” 口水九急忙辩解道: “b哥,你不能信他们的一面之辞啊,他们这个年龄,懂个屁啊?” b哥将头缓缓靠近口水九,直到快要脸贴脸的时候才停下来。 “老子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一开始我就找潮州仔鉴定一次了,说法和这小兄弟一样。你别跟我说潮州仔也不懂。” 听到潮州仔这个名字,口水九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b哥,我也不知道这翡翠有瑕疵。这样,东西您留着,钱我退给您,你看怎么样?” b哥松开口水九的衣领,拍了拍他的脸说: “找潮州仔鉴定的钱你也得给我算进去,一共四十万。” “这……” b哥的小弟将西瓜刀拍在柜台上: “呀屎啦你,b哥说多少就是多少!” 呀屎啦你好像是这哥们的口头禅。 “给,这就给。” 口水九在柜台里翻了一会,才找出二十八万岛币,他苦着脸将钱递给b哥。 “b哥,我这现在就这么多了,剩下的明天我给你准备。” b哥将钱递给身后的小弟,对着口水九笑着说: “口水九,按照江湖规矩,你应该赔我一根手指的。回去跟崩牙驹说,这次就算了。 还有,这几个小朋友现在是我的客人了,告诉他不要再找他们麻烦了。” 口水九连连点头,嘴里说着是是是。 从口水九的店里出来,b哥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道: “我就喜欢你们这些文化人,懂得多。 我跟手下的小弟也说过,混黑社会呢,不能只是打打杀杀。要学知识,懂法律。这帮小崽子就是不听, 以后的黑社会就该是穿西服打领带,坐在办公室的那种,你们信不信?” 不得不说,b哥很有先见之明。 多年以后的黑社会,还真如他所说的一样。 “今晚赚了十万块,走,我带你们去兰桂坊消费去!” 六辆出租车,才把我们这些人全部塞下。 我们和b哥同乘一辆,三伢子问b哥,他口中说的那个潮州仔,是不是香岛赫赫有名的鉴宝大师? b哥说对,不过他没有真的找潮州仔鉴定,只是吓唬吓唬口水九。 几句话的事,十万块到手。 我记得那时岛币和人民币的汇率是一比一点几。 包子问三伢子,这个潮州仔是何许人也? “潮州仔原名陆建明,是香岛万宝斋的斋主,是着名的古玩鉴赏家,古董经纪人。 听说请他鉴宝,出场费就要八万,已经从事古玩鉴定三十多年了。” b哥在副驾上后头看了三伢子一眼,说你还怪懂行。 三伢子笑了笑:“行业前辈,名气很大,是我们的楷模。” b哥说我们年纪轻轻有如此眼力,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到了兰桂坊,气氛与中英街那边明显不同。 这里是用鹅卵石铺设的小路,洋溢着欧陆情调。 两旁酒吧,餐厅林立,许多时髦的年轻人聚集到这里。 “哎哟,b哥,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刚到酒吧门口,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小平头拦住了b哥。 他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应该是内陆人。 “小平头,你拦着我是什么意思?” “b哥,实在不好意思,你带这么多人过来,我怕大伙一会喝高兴了,再闹出什么事。” “呀屎啦你……” b哥手下的马仔刚出声,便被b哥挡回去了。 他转身对着马仔们说道: “拿着钱自己找地方玩,我和这几个小朋友进去玩玩。” 虽然我们刚认识b哥没多久,但是以他的脾气性格,居然会对小平头妥协。 可见这间酒吧老板的实力,是b哥也忌惮的。 “小平头,这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小平头笑着点了点头,说b哥里面请。 其实我并不喜欢酒吧里的这种氛围。 在夜场里的人,不止用妆容掩盖自己真实的面孔。 他们更是用纸醉金迷来蒙蔽自己的真心。 在女人眼里,男人不过是通过金钱想得到自己的肉体。 而在男人心中,那些女人不过是见钱眼开,然后虚情假意的浮夸表演自己的柔情蜜意。 这些都是建立在金钱上面的东西,这种场合都是逢场作戏而已。 小平头将我们引到一处卡座,并吩咐服务生招呼好我们。 这里面太嘈杂,说话都得喊才能听的见。 “小家伙们,这里比内地怎么样?” 我第一次来酒吧,不知道内地的是什么样。 包子大声喊了一句: “都差不多。” 这时候,一个穿着暴露,头戴兔子发卡的兔女郎,拿着酒水单来到我们面前。 “各位老板,需要喝点什么?” b哥掏出几张面值100的岛币塞进兔女郎的胸里,手在里面还捏了捏。 “b哥我今晚赚钱了,你看着安排,把这几位小朋友伺候好。” 兔女郎盈盈一笑,将酒水单夹在腋下,嗲声嗲气的说道: “哎哟,b哥,你都捏疼我了。我现在就去安排,要不要来几个小妹妹给你们跳舞助兴呢?” “给我们找几个水灵漂亮的,不满意我可不给钱!” “好的呢。” 兔女郎的声音听的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娇子坐在我身边,我看到她嘴唇动了动。 虽然听不到她说什么,但从嘴形上看,是两个字:骚货。 兔女郎转身扭着屁股走了,我看到她的屁股上居然戴着一个兔尾巴。 可能有钱人就好这口吧。 “小朋友们,我洪志勇最喜欢结交朋友,特别是你们这种喜欢打抱不平得年轻人,有侠义精神!” 包子是挨着b哥坐的,他笑着说: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做的,就口水九那种做法,任谁看到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我咧了一下嘴,之前包子还埋怨我呢,这会又高尚起来了。 这时兔女郎端着酒水过来了,都是我没见过的酒,上面写着英文。 “来,为了咱们相识干一杯,以后在香岛有事提我洪志勇的名字,我在这里还有几分薄面。” “干杯!” 第97章 七爷 酒吧里的酒刚开始像喝水一样。 不知不觉四五瓶啤酒下肚,脑袋已经开始晕乎乎的了。 舞女在我们身前尽情扭动着妖娆的身体,到最后居然骑跨在我们身上。 说实话,我有点喝多了,再加上这种场合太过暧昧,我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咝……” 我感觉腰间猛的一痛,侧过头看到娇子的小手正掐着我腰间的软肉。 “疼,你干什么。” 娇子一脸怒气的瞪着我,我也瞪着她,身上的舞女也识趣的下来了。 就这样,我和娇子互相瞪了几十秒钟。 最后,还是我败下阵来。 这个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尿遁。 问了服务生洗手间的位置,到里面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不少。 我有点理解纸醉金迷的含义了,定力再好的人,来到这个地方,都不能把持住自己。 在卫生间里待了几分钟,感觉舒服了不少之后才出去。 刚走到舞池附近,就看到几个人从酒吧门口进来。 一开始我没在意,几秒钟后,我突然觉得这几个人有点面熟。 我又看了两眼,突然想起这不是先前要砍我们的那帮人吗? 我脑海里突然闪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于是我快步向卡座区走去,而那几个人,在扫视了一圈之后,同样往卡座区走去。 我看到他们的手已经伸进了怀里。 “包子,快跑!” “b哥,快跑!” 可是我的声音在嘈杂的酒吧里,还不如睡觉时的蚊子声管用。 我赶紧向卡座那里跑,正好娇子看到了我,我急忙给她做了一个手势。 娇子向后看了一眼,立马站了起来,然后推开包子和三伢子身上的舞女。 起初包子和三伢子还有点愣,情绪也有些不满。 而这时那帮人已经离的很近了,并且已经从怀里掏出了西瓜刀。 “傻逼,跑啊!” 这时我已经忍不住爆粗口了。 娇子强把包子和三伢子拉起来,并指了指他们身后。 三伢子回头看了一眼,立马将b哥也拽了起来。 而这时,那帮人的砍刀也已经砍到了卡座之上! “我顶你个肺!” b哥不愧经历过大风大浪,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拿起桌子上的酒开始反击。 而那群人一击未成,再一次挥刀砍了过来。 这里的情况已经有不少人看到,场面瞬间失控,那些舞女捂着脑袋开始四处乱窜。 这些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置b哥于死地。 “砰砰。” 酒瓶爆裂声音响起,缓过神来的包子和三伢子,开始对着这群人发起反击。 “别挡道!滚!” 一个舞女摔倒在地,正好挡住b哥的退路,差点没让他栽倒。 而这时我也到了娇子身边,将她一把拉在身后,防止她受到什么伤害。 “马勒戈壁,跑老子地盘撒野来了?” 关键时刻,小平头拿着棒球棒过来了,他一棒一个小混混,棍棍是要害。 “洪志勇!老子这里的损失你赔!草!” 小平头越打越勇,不一会的功夫,那群小混混全部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起来。 “妈的,你们是哪个王八犊子的马仔?” 地上的小混混只是哀嚎不说话,气的小平头上去又是几棒子。 “洪志勇,你他妈得罪谁了?你看看我的客人都被吓跑了,你得赔我!” 此时酒吧里已经没有客人的影子,应该有不少人趁乱逃单吧。 经历了刚才的生死瞬间,b哥已经完全醒酒了。 “今晚的损失由我承担,这几个叼毛交给我,我看看是谁跟老子过不去。” 小平头摆了摆手,说人你带不走,等他们老大来,得不偿我的损失。 b哥说我不是答应补偿了吗? 小平头将棒球棒扛在肩膀上说道: “一边补一份,我要双份。” 这句话让b哥哑口无言。 “你们几个,去帮我守着门,别让其他人进来,就说今晚不营业了。” 小平头指着我们,让我们去看门。 包子应了一声,屁颠屁颠跑去门口了。 “这平头哥太猛了,真是我的偶像。” 包子站在门口,老实的跟门童一样。 很少见到他崇拜一个人,这个小平头就是一个。 “能有你猛?你不是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吗?” 面对我的调侃,包子将目光看向小平头说道: “我那都是三脚猫功夫,对付小混混还行,对付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我只有被砍的份。 不过话说回来,平头哥应该学过系统的武术。 我说的武术可不是那种观赏的武术,是那种真的杀人技。” 见包子如此夸赞平头哥,我也不禁多看了他两眼,此时他正和b哥交谈着。 b哥好像在讨价还价,脸红脖子粗的。 就在这时,酒吧的大门被拉开,一个身穿中山装,留着山羊胡的老头走了进来。 “大爷,今天不营业了。” “哦?这么好的天气不营业不是可惜了?” 平头哥听到动静后急忙跑了过来,毕恭毕敬的说道: “七叔,你怎么来了?” b哥也跟着小跑过来,也是恭敬的喊了一声“七爷”。 “怎么回事?有人闹事?” 不等平头哥开口,b哥连忙将自己的遭遇说出来。 怕七爷不信,他又指了指站在门口的我们,说:“他们可以作证。” 七爷找了个凳子坐下,捋着胡子问平头哥: “这帮人的来历问清楚了吗?是针对阿勇的还是针对我的?” 平头哥低着头说: “还没问出来。” “去问!” 老头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从他身上迸发出来。 这是一股长居上位者的气势。 平头哥急忙跑过去,对着其中的一个小混混就是一脚。 “还能说话吗?别他妈装死,七爷问你们是谁的手下呢!” 趁这工夫,七爷对b哥招了招手,示意他离自己近点。 b哥在他面前,听话的就像小孩子一样,这让我对七爷的身份不禁产生了好奇。 “阿勇,你在香岛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今天这事虽然错不在你,但也是因你而起。 何况小峰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规矩你应该也懂。” “七爷,您放心,该怎么赔偿我就怎么赔偿。 七爷微微一笑道: “那就好。” 第98章 七爷出手 “七叔,问过了,这帮人是崩牙驹的手下!但他们却不是崩牙驹派来的,是鱼头标指使他们过来的。” “鱼头标?” 七叔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对着平头哥说道: “打电话给鱼头标还有崩牙驹,让他们过来一趟,是不是看我王某人老了?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七叔说话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我能感觉到他那种久居上位的气势。 于是我拽了一下三伢子的衣角,悄悄问他,这个七叔到底是什么来头。 三伢子摇了摇头,说听口音应该是内陆人,内陆在香岛有这么大实力而且姓王的没听说过,可能是香岛没回归前,老一辈道上的前辈吧。 包子点了点头,说七叔这气势,一看都是经历打打杀杀走过来的。 不一会的功夫,酒吧门口停下一辆奔驰车,一个头发花白身穿唐装的老头从车上下来。 这老头别看穿的挺立整,但样貌给人一种很猥琐的感觉。 对,就是猥琐。 老头推开门都没看我们一眼,对着七叔哈哈笑道: “我说七哥,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是想请我吃宵夜吗?” 虽然他是笑着说话的,但我总感觉他是笑里藏刀。 “标子,说说吧,怎么回事?” 七叔只是抬了一下眼皮,根本没正眼看鱼头标。 这就让鱼头标很尴尬,我从侧面看到,他的笑容中闪过一丝阴狠。 b哥看着鱼头标,眼中满是不解的问道: “死鱼佬,咱们之间好像没什么过节吧?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当着七爷的面说清楚。” 鱼头标目光阴沉的看着b哥。 “和前辈说话就这么没大没小吗?” “让我敬重的是前辈,不让我敬重的算个叼!” b哥的这句话让鱼头标的脸色铁青了起来。 这时,酒吧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个有点龅牙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七爷,您找我有事?” 他看到鱼头标也在这里的时候。又说了一句: “标叔,你怎么也在这里?”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b哥,一脸的诧异。 显然,他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崩牙驹,你在这装什么呢?你这群马仔拿着刀要砍死我,你不会不知道吧?要不是七爷救了我,我现在已经是一滩肉泥了。” 崩牙驹显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急忙将目光看向鱼头标,问道: “标叔,你不是说让他们帮你去码头看场子吗?这是怎么回事?七爷,这事和我可没关系啊!” 鱼头标对着崩牙驹不屑的笑了一声: “你怕什么,这么急着撇清关系?要不是码头离这有点远,不好抽调人手,我也不向你借人了。” 七叔脸色有些难看: “我不是让你们过来叙旧的,鱼头标,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 刚才还称呼鱼头标为标子,现在直接叫起了他的名字。 很明显,七叔现在很生气! “也没什么大事,你问问洪志勇前几天是不是玩了一个女人?” b哥愣了一下,说自己天天玩女人,鱼头标说的是哪个? 鱼头标被b哥的话气笑了: “就那天喝醉的那个!” “噢,那个啊,她喝醉了自己扑到我怀里的。不过话说回来,喝醉的女人是真烫啊,我都没坚持多久。” “我叼勒老母!” 鱼头标瞬间暴走,捡起地上的酒瓶对着b哥直接砸了过去。 b哥一歪头,躲过了酒瓶,嘴里说着: “那么激动干什么?莫非那是你的姘头?你这年老体衰的体格能满足人家吗?” 被b哥这一激,鱼头标失去了理智,两步并一步,奔向b哥。 这时候平头哥拿着棒球棒拦住了他: “标叔,我这里已经这样了,你是要给我翻新一下吗?” “你算什么东西?滚开!” “砰”的一声,一个酒瓶直接摔在了鱼头标的头上。 七叔接着举起身后的椅子,对着鱼头标的身子,直接砸了下去。 “啊…王老七,我叼你老母嘿你话!” 七叔伸出手,示意平头哥将棒球棒给他。 七叔接过棒球棒,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对着鱼头标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鱼头标当即两眼翻白,连声都没吭一下,整个人直接昏死了过去。 我看到鱼头标的脑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了一个大包。 狠,够狠! 七叔的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我们看的目瞪口呆。 “你他妈的,老子跟你客气,你他妈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你飘了,还是我拿不动刀了?” 霸气侧漏! 七叔虽然说的是脏话,但听到我的耳朵里是如此霸气。 不知不觉,我已经开始崇拜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了。 七叔说完将棒球棒递给平头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着手对崩牙驹说: “把你的这帮马仔给我拖出去,以后不准再踏进我的地盘!今晚的损失我会算出来,明天给你详细的清单!” 崩牙驹连忙说是,走到那群马仔身边蹲下身说道: “别他妈装死了,七爷说的话没听到吗?净他妈给我添麻烦。” 那群马仔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相互搀扶着离开了酒吧。 “七爷,今天对不住了,回去我好好教训他们。您把损失报给我,我明天给您送钱过来。” 七叔淡淡的嗯了一声,崩牙驹如获大赦一般,急忙跑出酒吧。 “七叔,鱼头标怎么办?” 平头哥蹲下身,伸手在鱼头标的鼻子下,探了一下鼻吸。 “丢到港里喂鱼!” 平头哥愣了一下,小声提醒道: “七叔,鱼头标身后可是赖得全,这样闹僵了不好吧?” “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七叔声音严厉,平头哥不敢再说什么,拖着鱼头标走出了酒吧。 “你过来。” 七叔对b哥招了招手,b哥经历了刚才那一幕,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想他是害怕了。 “七爷,我……” “去给我买份夜宵,要一份撒尿牛丸,剩下的你看着办。” b哥松了一口气,急忙应了下来,屁颠屁颠的跑出酒吧买夜宵去了。 我心里想着,有句古话叫红颜祸水。 鱼头标为了一个女人,丢了自己的生命。 不知道他在海里和鱼作伴的时候,会不会后悔。 第99章 大圈仔 整个酒吧里就剩下七叔和我们。 我们老老实实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不该走。 “你们几个小家伙,从大陆过来的?家是哪里的?” “津沽的。” “曹州的。” 面对七叔的询问,我们老老实实回答。 “唉,许多年没回老家了,不知道现在发展的怎么样了。看到你们,我忽然想起年轻时的自己。过来坐,别拘束。” 现在酒吧内有些狼藉,哪还有坐的地方。 再说了,即使让我们坐,我们也不敢。 “七叔,您老家是哪里的?这里离大陆那么近,您怎么不回家看看?” 面对包子的询问,七叔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过去。 几十秒后,七叔才缓缓开口道: “家里没有人了,回去干什么?徒增伤感罢了。 我们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候,b哥拎着一袋子夜宵回来了。 “七爷,趁热吃,尝尝合不合您的胃口。” b哥搬来一张桌子放到七叔面前,然后将夜宵一一摆在上面。 “你们一起过来吃。” b哥本来就没买多少东西,我们要是一起跟着七叔吃,每人能分到两口都不错了。 “七叔,您吃,我们不饿。” 七叔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我们就在一旁看着。 说实话,不饿那是假的。 就在中英街吃了一碗肠蛋面,这会早就消化干净了。 “勇仔,其实我挺欣赏你的。你讲义气,做事也有分寸。 但是有一点,就是这个在女人的方面你有点把持不住。” b哥急忙点头,嘴里说着“是是是”。 “从古至今,多少豪杰死在了女人身上?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葬送了自己的国家,李隆基因为杨玉环而失位。 女人是祸水,你要是不改改这一点,早晚死在女人的床上。” 面对七叔的教诲,b哥就像小孩子一般站在原地不住的点头。 七叔掏出手帕擦了擦嘴,他饭量很小,吃几口就饱了。 “以后的黑社会也不是打打杀杀了,你要想着转型。 现在社团里剩下的那些老家伙还能活几年?你要把握住时机,明年就是千禧年了,就要跨入21世纪了。” b哥表情有些激动,急忙跪在地上说道: “七爷,您这是支持我上位吗?我肯定按您的想法去做,唯您马首是瞻。” 七爷站起身淡淡的说: “你快起来,我刚跟你说过,要改变,你还跟我弄表忠心这一套,香岛不缺黑社会,缺的是一个能领导大家一起赚钱的人。” b哥站起身子,说他一定谨遵七爷的教诲。 这下b哥发达了,有七叔的支持,他在香岛肯定能闯出更广阔的天地。 我是不是见证了一代枭雄的崛起? “七叔,鱼头标处理好了,要不要知会赖得全一声?” 这时平头哥从外面回来,对着七叔说道。 “小邵,你跟着我多长时间了?” 这话问的平头哥一愣,他挠了挠头说: “我从12岁就跟着七叔,现在32了,整整二十年了。” “二十年了,我看你是不进反退,我王某人做事还要知会别人吗?” 平头哥低下头,说我知道了。 “行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小邵,那几个小朋友今晚你带着吧,万一鱼头标的手下来寻仇,他们跟着勇仔也不一定安全。 过了今晚,明天把他们送回大陆,这香岛有什么好玩的?” “七叔,那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那帮老家伙喝喝茶!” 从酒吧里出来,b哥和平头哥客套了两句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嘱咐我们要听平头哥的话,没事不要乱跑。 对于b哥,平头哥一直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今晚的事都是因他而起,虽然七叔不追究了,但是平头哥还没原谅他。 等b哥走后,包子问平头哥在哪学的武术? 平头哥一怔,问什么武术? “哥,你打架这么厉害,不可能没学会武术吧?” 平头哥呵呵笑了一下,说: “现在的武术主要作用是强身健体,实战起来就是花架子。你要非说我这是武术的话,那我只能说我所学习的是古武术。” 古武术?古代武术? “这种格斗技巧是古代武术与现代格斗技巧融合而成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只知道遇到敌人的时候,要快速将他击倒。” 通过聊天得知,平头哥叫邵成明。 我们管他叫明哥。 明哥老家是闽州的,十二岁跟着家人来到香岛。 那时候的香岛比较黑暗,再加上一家人是外地人,在这里的生活可谓是举步维艰。 后来碰巧遇到七叔,七叔见明哥聪明伶俐,便让明哥跟在他身边做事。 这一做就是二十年。 而关于七叔,更能称得上是传奇。 七叔原名王孝忠,在他们拜把子兄弟中排行老七,所以大家都叫他七爷。 七叔老家是湘州的,六十年代移民到香岛。 在回归之前,香岛的社会环境动荡不安,各种势力错综复杂。 民间逐渐形成了几个帮派,占据了香岛的主要地盘。 这些势力庞大的帮派几乎无人敢挑战,直到一个被称为大圈仔的组织出现,他们的出现撼动了香岛帮派的统治地位。 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有一群特殊的人群从大陆移民到香岛,他们被称为大圈仔。 这群人多是青壮年,皮肤黑,外地口音,身材魁梧,身手敏捷。 他们比香岛的黑帮还要凶狠,有组织的向其他帮派下战帖,向民众索要保护费,其嚣张跋扈无人能及。 关于大圈仔这个名字的由来,是他们偷渡时使用轮胎等物体,这些物体形状像一个大圈,因此被香岛人称作大圈仔。 那个时候的大陆,经济发展处于困难时期,文化思想也受到严格的束缚,人们的生活可谓艰难。 而香岛特区正处于经济快速发展的重要时期,大陆人对香岛充满了兴趣和好奇。 他们偷渡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赚钱。 狂热的欲望会引发危险的行为,做出荒谬的事情。 对于七叔他们来说,香岛所代表的自由和富饶更加刺激了他们内心的欲望。 人最终喜欢的是自己的欲望,而非自己所追求的东西。 第100章 遇袭 明哥讲完七叔的故事,包子眼里闪着崇拜的目光。 “怪不得七叔那么霸气,我什么时候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时代造英雄,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打打杀杀的那个时代了,有钱才是王道。” 明哥说着,把我们带到了附近的一所公寓。 “这里都是七叔的产业,里面房间没满,今晚住这里吧。” 我们跟着明哥进了公寓,他帮我们每个人找好了房间,然后就出去了。 这趟香岛之行,能认识七叔这样的人,也算是不虚此行。 “果子,这才几点,现在正是过夜生活的时候,要不咱出去转转?” 我懂包子的小心思,他不是想出去转,他在意的是夜生活。 “明哥不是不叫咱们乱跑吗?” “咱不乱跑,有目的的跑不就行了?” 我有些无语,包子是一刻都不安生。 “你和三伢子去吧,我回去睡觉了。” “装,接着装,那舞女的丝袜都让你撕破了,还装纯情小处男。” “砰”的一声,我关上了房门。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我刚躺床上,敲门声响起。 “我不是说我不去了吗!” “是我。” 娇子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从床上跳下去给她开门,问她怎么了。 “我饿了,你陪我出去吃个夜宵吧。” 呃…… “这有啥好吃的,我可不想吃泡面了。” 娇子将额头的秀发掖到耳后说道: “我知道有一家好吃的煲仔饭。” 啊? 不等我开口询问,娇子直接把我拉出房间。 走在路上,娇子说她十二岁的时候和她爸爸来过这里。 这让我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短路,平常我们一起出去,她几乎不怎么说话,像透明人一样。 关于她的身世,我也从来没追问过。 我还记得孙大海说娇子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但是娇子她从来也没提及过,我一度怀疑,她是哪家的千金,可能是家逢变故,没落了。 上次还是我喝多了,她给我煮粥时提到她爸爸一嘴,我那次问她,她也不说。 这次她居然主动提起了。 “娇子,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娇子背着手,居然一蹦一跳的跑起来。 “我不想说,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看着娇子的背影,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娇子长的并不丑,自打和我们在一起之后,她胖了不少,和以前又矮又瘦的形象完全不同。 当然了,胸小这是个硬伤。 “你等等我!” 不得不说,娇子带我来的这家煲仔店味道确实不错。 一碗煲仔饭,吃出男人的浪漫。 “吴果,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 我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见我不说话,娇子哼了一声,说男人都一个样。 我不接话,低头专心干饭。 就在这时,店里走进来四个小青年。 他们都穿着背心,身上纹龙画虎,一看都是混社会的小青年。 其中一个青年点了四份煲仔饭,然后回到座位上说道: “快D食饭,一阵间许斩翁老也。” 听不懂岛语,我也就没在乎。 直到点餐的那个青年电话响起: “雷猴啊!啊,我们正在吃饭,在王老头出来之前,我们一定到位,绝对砍翻他!” 他与电话那头讲的是普通话,王老头?不会是七叔吧? 瞬间,我的心紧张了起来。 没有明哥的联系方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他们吃完饭,悄悄的跟着他们。 大概二十分钟,这四个小青年吃完起身结账。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他们的后腰处都有一处凸起,将衣服撑了起来。 那是刀柄的形状。 他们出了门打了一辆的士,我和娇子也拦了一辆,让司机跟住前面那辆车。 虽然是夜晚,但是香岛的路依旧有些堵,走走停停大概半个小时,前面那辆的士在一处写字楼前下了车。 我们也跟着停了下来,娇子掏钱付账,可是的士司机居然不收人民币。 “这钱在香岛不能花吗?” “不喜欢这个颜色,只收美元英镑和岛币。” 我尼玛。 这家伙妥妥的岛独分子,我要不是急着有事,早将鞋底子印在他的脸上了。 “多给你几张,自己换去!” 司机看到我丢给他好几张钞票,立马喜笑颜开,说了声谢谢靓仔,开着车就走了。 娇子气不过,说都混到开的士了,有什么可装的。 有些人天生就自带优越感,特别是这种岛独分子,被他们英国干爹养了几年,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宗姓什么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写字楼出来,是七叔。 “七叔,小心!有埋伏!” 就在我喊话的时候,那四个小青年已经动了。 他们从后腰抽出西瓜刀,直奔七叔而去。 而我的提醒也让七叔防备起来,混迹江湖那么久,怎么能没点警惕心? 面对四名气势汹汹的小青年,七叔也没有表现出惊慌,他摆开架子,静静看着眼前的四人。 我寻摸了一圈,也没看到一件趁手的东西,对面拿着刀,凭我这双手实在是占不到便宜。 何况我还是战五渣的实力。 “谁派你们来的?” 面对七叔的询问,其中一人说道: “废话少说,姓王的,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兄弟们,送他上路!” 对于这种情况,路人可能早已见怪不怪,纷纷站在远处看热闹。 “看个屁啊,快报警啊!” 我对着人群大喊,但是他们都无动于衷。 终于,七叔和这四个小青年战到了一起,我看着闪着寒光的西瓜刀,真替七叔捏了一把冷汗。 “娇子,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同时面对四把西瓜刀,七叔也显得左支右绌。 “吴果,你不能去,那刀可不长眼睛。” “去找电话报警!” 娇子想拦住我,但是被我挣脱掉了。 我看到一家门店的门口有一个拖把,拿起拖把就向七叔那里跑去! 第101章 药罐子 其实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只凭着一腔热血。 抛开其他不说,一个老人面对四个年轻人的围砍,我是真的不忍心袖手旁观。 那四个人也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帮七叔,其中一人见我扬起拖把,冷笑一声,举起西瓜刀与我的拖把撞到一起。 “咔嚓”一声,拖把断成了两节。 而我手中只剩下半截拖把杆。 “找死!” 这人继续挥刀向我砍了过来,七叔喊了一声:不用管我。 但是这人分明是不想放过我,手中的西瓜刀直奔我的脑袋。 我侧了侧身,急忙用拖把杆抵挡。 可能是角度问题,这次拖把杆居然没断,而这人的西瓜刀也卡在了拖把杆当中。 就这一刹那的功夫,我本能的抬起脚踢向他的裆部。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小青年松开了手里的西瓜刀,双手捂着裤裆痛苦的跪在地上。 嘿,这招真的屡试不爽。 我决定给这招取个名字,叫断子绝孙脚。 我急忙捡起地下的西瓜刀,将他从拖把杆里拽出来。 看着跪在地上痛苦的小青年,突然把心一横,一咬牙,对着他的后背砍了过去。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一刀下去,小青年再次哀嚎了起来,后背上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背心。 见他失去了战斗能力,我急忙提着刀跑向七叔。 而七叔身上此时也出现了几处伤口,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用的是刀。 “七叔,接刀!” 其他三人也听到了同伴的嚎叫,但是他们的目标是七叔,根本无暇顾及。 他们看到我过来,各个面露凶光,其中一人说道: “这不是吃面那个小子?” 我心想,幸亏娇子拉着我出来吃面,要不然七叔今天凶多吉少了。 七叔接过刀,挽了一个刀花,然后告诉我靠后站。 从他的起手式能看出,手中有刀的七叔,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小崽子们,今天七爷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杀人功夫!” 七叔话一说完,便毫不犹豫的率先发动了进攻。 只见他手持锋利无比的西瓜刀,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那把西瓜刀闪耀着寒光,仿佛蕴含了无尽的力量和杀意。 以前我不懂,现在才知道,杀意,居然也可以是实质性的。 随着七叔一声怒喝,他手中的西瓜刀猛然挥出,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 这一刀犹如闪电般迅速,让人根本无法躲避。 刀刃所过之处,空气似乎被撕裂开来,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声。 “啊”的一声惨叫。 其中一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七叔的一刀重重的的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我想这是七爷手下留情了,要不然,这一刀势必会砍在他的脑袋上。 另两个人见到如此凶悍的七叔,已经萌生了退意,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跑路了。 连自己的同伴也不管不顾了。 “是谁指示你们的?” 面对七叔的询问,这个小青年并不吭声。 七叔冷哼一声,举起西瓜刀对着他得手腕直接砍了下去。 霎那间,手掌与胳膊分离。 “我叼你哀滴…” 小青年惨叫一声,然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时警笛声响起,七叔带着我赶忙逃离了现场。 “现在不比以前了,这帮条子不好对付了。” “吴果,这里。” 娇子在暗处对我招了招手,我和七叔小跑过去。 刚到地方,七叔突然瘫软了下来,把我和娇子吓了一跳。 娇子眼尖,看到七叔的裤子上有一条巴掌长的口子。 她撩起来一看,一道伤口在大腿外侧,此时正不断的往外冒着鲜血。 “他妈的,老了,要是年轻二十岁,再来十个人,他们也讨不到便宜!” 我赶忙撕开七叔的裤腿,弄了几个长布条,然后使劲绑在了七叔的伤口旁边。 “七叔,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七叔摆了摆手,说去医院太危险,可能在睡梦中就被人做了。 “那怎么办?” “带我去北区药罐子家。” 我让娇子去拦车,从这里到北区,少说也得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不知道七叔能不能撑到地方。 好在一路上七叔都很清醒,这得益于他顽强的意志。 说真的,我真的被眼前这个老人深深的折服了。 那种遇事不惊,杀伐果断的性格,是我学习的榜样。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能对那个小青年下去刀,这要是在以前,我最多是踹他几脚。 从我开枪击中那个喇嘛之后,我的心态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到了北区,在七叔的指引下,的士司机将车停在了一处巷子前。 我搀扶着七叔下了车,他带着我来到一户人家门口敲门。 敲了好几下,屋子里才传出动静。 “要死啊,大半夜不睡觉,敲个毛。” 七叔有些虚弱的说道: “药罐子,是我,老七。” 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 镜片很厚,和酒瓶底差不多。 “我的天,老七,你这是怎么了?快进来。” 药罐子家里有一股很浓重的药材味,空气里苦苦的,闻着很不舒服。 药罐子给七叔检查着伤势,嘴里忍不住调侃道: “啧啧,老七,你说你都一把骨头了,还玩什么命啊?当初你们把兄弟就剩你自己了,怎么着,你想下去陪那老哥几个是吗?” “咝,你他妈轻点。” 面对药罐子的调侃,七叔叹了口气: “唉,社会在进步,我们就要被淘汰。现在的香岛再也不是二十年前的香岛了,药罐子,你有没有想过回老家看一看。” 七叔的这番话问得药罐子一愣,他停下给七叔上药的动作也叹了口气: “老七,这都几十年过去了,家里面该死的都死了,小辈谁还认识咱们?回去干什么?” 七叔点了点头,而后让我用药罐子的电话给明哥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我刚拿起电话,敲门声就响起来。 我脸色一变,以为是有人来追杀七叔来了。 “七叔,你在里面吗?我是小邵。” 是明哥,娇子赶忙跑过去开门。 “七叔,你没事吧?我猜着你应该在罐叔这里。” 药罐子正在给七叔上药,听到明哥说罐叔的时候笑骂了一句: “他妈的,叫罗叔。” 第102章 陈年旧事 明哥很是自责,他说要是今晚一直跟在七叔身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七叔摆了摆手,让明哥收起这娘们唧唧的模样。 “这不关你的事,只能说现在是有人看我老了,觉得我在香岛说不上话了,小邵,去联系勇仔,今晚我就让社团里换换血!” 药罐子急忙拦住明哥,拉着他坐了下来。 “我说邵家小子,老七是老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了吗?” 药罐子说完又对着躺在床上的七叔说道: “你都说了时代不同了,还要那个囊气干什么?消停找个地方养老吧,就是让你活,你还能活几年。” 七叔听药罐子说完,一拳捶在床上。 “他妈的,我咽不下这口气,今天我去社团了,那帮年龄稍小一点的人,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的,实际上就是把我说的话当作放屁。” 药罐子叹了口气,拍着七叔的肩膀说: “老七,忍忍吧,打打杀杀半辈子了,该消停消停了。” 七叔没吭声,屋子内陷入了沉默。 “七叔,你知道这次是谁袭击的你吗?” 明哥率先打破了沉默。 “或许和鱼头标有关,没准是赖得全搞的鬼。” 明哥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 药罐子问他干什么去? “没事罐叔,你放心,没有七叔的同意,我是不会惹事的。” 药罐子笑骂道: “你这个小王八蛋。” 明哥走了,但我感觉他绝对不会白白看着七叔被伤成这样的。 “你们两个小家伙也回去休息吧,今天也幸亏你们及时出现,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定就栽了。” “没事,七叔,我们还是在这陪着您吧。” 药罐子给七叔包扎完毕,笑呵呵的说: “看到没有老七,现在都是这些小年轻的天下了。你别说,这孩子看着挺文弱的,居然能把你救下来。”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子,看你下手挺阴的,跟谁学的?” 七叔应该指的是我的断子绝孙腿。 “就是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小胖子教我的,他可能是跟他师父学的吧。” 药罐子一听这来了兴趣,忙问七叔我是怎么个阴法。 七叔对他讲完之后,药罐子哈哈大笑,问我包子的师父是谁,居然这么不要脸。 我不知道包子在这里会是怎样的反应。 “说了您二老可能也不认识,他师父是津沽药王观的观主。” 药罐子一愣,说药王观的观主现在是谁。 我听他说话的语气,莫非知道药王观? “肖龙。” 药罐子拍了一下大腿直接站起来说: “这小子,现在居然当上观主了,想当年他还是个鼻子邋遢的臭小子呢。” 啊? 我和娇子完全震惊了。 香岛到津沽,八杆子打不着的地方,药罐子居然认识肖龙。 “罐叔,您认识肖龙?” “你这家伙,别被小邵带偏了,叫我罗叔。 你说的肖龙算是我最小的师弟,当年师父云游四方,一共收了十三位弟子,我是老三,肖龙是老十三。” 好家伙,还有这样的往事。 药罐子原名罗红森,与七叔他们是同一年来到香岛的。 之前说过,那个年代,大陆动荡不安,连吃饱饭都成问题。 而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认识了他的师父郝春生。 郝春生四处云游,给人看病,却从不收一分钱,只要给口吃的就行了。 就这样经过了药罐子的老家林城,正逢药罐子父亲生病,之前也找过医生,但是抓了几副药之后都没见好。 而郝春生在把脉诊断之后,开了一副药,药罐子的父亲就奇迹般的好转了。 郝春生被药罐子一家当作神仙看待,并让药罐子拜他为师。 那个年代,能学到点本事,最起码能养家糊口。 就这样,药罐子跟着郝春生云游了三年。 这三年时间,郝春生一共又收了十位弟子。 在收下肖龙后没多久,药罐子就因为家中有事回到了林城,然后就举家来到了香岛。 来到香岛之后认识了七叔他们一帮人,从那以后,七叔他们只要受伤,都是来药罐子这里让他治疗。 我看着药罐子,眼前这位老人,按道理说还是包子的师伯呢。 你说这世界小不小? “罗叔,这真是巧了,明天我叫我朋友过来,让他给你这个师伯磕头!” 药罐子摆了摆手,说不兴那一套,他跟肖龙就相处了两年时间,可能他这个小师弟都忘了他这个三师兄了。 聊着聊着,话题又聊到了我的身上,七叔问我们现在是做什么的。 这话我还真没法说出口,难道要我说我是倒斗的? 于是我含糊的说,我是倒腾点古玩赚点差价。 “你这小子,不老实,不说实话。” 我挠了挠头,尴尬的说:“哪有?” “你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这就是说谎的表现。” 七叔的眼光确实毒辣。 “七叔,我跟你们说,你们可不能嫌弃我啊。” 七叔和药罐子点了点头。 “其实我师父是盗门的,我们是发死人财的。” 药罐子哈哈一笑,说这有什么可嫌弃的,每一行存在都有它的道理。那埋在地下的那些宝贝,不挖出来不就都腐朽了。 七叔也附和道: “看不出来,你们年纪轻轻还有这本事,这这种活计可需要技术性,也比打打杀杀来钱快多了。” “七叔,罗叔,您二位就别拿我说笑了。” 我们聊到后半夜两点多,到最后我和娇子实在撑不住了。 药罐子给我俩腾了一张床,这让娇子尴尬不已。 一张床两个人怎么睡? “你睡吧娇子,我在椅子上坐一晚好了。” 娇子脸有些红,小声说道: “不脱衣服那有什么,挤挤睡就是了。” “我怕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娇子锤了我一拳:“滚!” 有人会问我们为什么不回明哥给安排的公寓? 我想回,特别想,但是我找不到路。 第一次和女人睡到一张床上,但是我的内心毫无波澜。(和花姐那次不算,因为没有床) 可能从始至终在我心里,我都没把娇子当作女人看待吧。 嗯,她是我兄弟。 第103章 离岛 刚迷迷糊糊睡着,就被卧室外的动静吵醒。 我急忙穿上鞋跑到客厅,只见明哥满身鲜血的站在那里,躺在单床上七叔则是对着他进行严厉的训斥。 “邵成明!你难道是小孩子吗?这么危险的事情你都敢一个人去做?万一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父母交代?” 七叔的语气很重,我感觉要不是他腿上有伤,这会可能已经站起来教训明哥了。 “老七,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小邵这不也是为了给你出气吗?小邵,你过来,我看看你的伤严重吗?” 明哥踉跄的走到药罐子身前,艰难的抬起左胳膊。 只见他的左臂有一条十厘米左右的伤口,深可见骨,正往外冒着鲜血。 药罐子将明哥的外套剪开脱了下来,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邵,你这是和多少人打在了一起?怎么这么多伤口?” 明哥咬着牙说道: “没仔细算,反正连赖得全一同都让我砍了!” “什么!” 七叔直接从单床上坐了起来,剧烈的运动牵扯到了他的伤口,他咧着嘴问道: “小邵,那赖得全死了没有?” “不知道。” 七叔沉默了,这时药罐子开始给明哥清理伤口,我走近看了一眼,发现明哥的后背有几十条大小不一的刀伤。 “小邵,你这胳膊得需要缝针,不过我这没麻药了,一会你忍着点。” 明哥真是条硬汉,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药罐子给他缝合伤口,他居然吭都没吭一声。 “药罐子,给他包扎好以后让他走吧。” 这话说的我们都是一愣。 药罐子问:“去哪里?” “回大陆。” 明哥一脸委屈的问道: “七叔,你这是要撵我走?去了大陆我能干什么?” 七叔叹了口气,将明哥叫到自己身前。 “小邵,虽说我平时不叼赖得全,但他毕竟是社团里的长老。 而且我这件事没有证据指明是他干的,都是咱们自己的猜测。 不管赖得全死与不死,你都没办法在香岛待下去了。 你难道要我当着社团的面将你交出去吗?” 明哥听后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我自己做事自己承担,我不走,大不了赔他一命就是了。” “胡闹!” 七叔这回是真生气了,他死死的盯着明哥怒声说道: “让你走你就走,我这一把老骨头他们还不敢把我怎么样!你自己仔细想想,咱们吃亏了吗?一个鱼头标换我这点伤,那是稳赚!” 可能是明哥很少见七叔对自己发火,他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七叔见他这副模样也放缓了语气: “小邵,你跟我二十年了,也该自己出去闯闯了。我想好了,你就跟着吴果小朋友一起干,老大不小了,攒点钱娶个婆娘。” “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七叔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缓缓开口道: “放心,我会扶持洪志勇上位,这么多年了,我难道还没点资本吗?” 明哥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七叔的眼神满是不舍。 “药罐子,都包扎好了吗?完事的话让他们连夜就走。” 药罐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药递给明哥。 “每天换药,三天就能结痂,注意不要沾水。 小邵,听你七叔的话,去外面闯荡一番。 等你七叔走不动了,瘫在床上的时候,你再回来伺候他。” “你个王八蛋才瘫床上。” 明哥带着我们走了,临走的时候他给七叔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看到七叔眼睛有些湿润了。 二十年了,他早已将明哥当作了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看待了。 明哥带我们回到公寓,这时包子和三伢子已经回来了。 我叫醒他俩,告诉他们要马上离开香岛,他俩一脸懵逼。 “等路上再跟你们解释,快穿衣服。” 明哥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他后背有伤,我将他的包拿过来背在自己的肩膀上。 收拾完刚出公寓,b哥开着车停在我们身边。 “上车。” 车上b哥明哥说: “七叔给我打电话了,小平头,你今晚太冲动了,不过做法还挺男人的。 你先到大陆闯荡闯荡,七叔在香岛有我呢,你放心吧。” 明哥没有吭声,眼睛看向车窗外。 其实这一切的事都是由b哥而起,没有这档子事,明哥也不用离开香岛。 所以他此时并不想鸟b哥。 b哥叹了口气,他自己也知道怎么回事。 到了中英街,b哥将车停下,一群人站在中英街的两边。 看到b哥下来后齐声喊“b哥”。 我去,b哥这是在展示实力吗?他要像明哥证明,他在香岛完全能够照顾好七叔的。 “洪志勇,你记住,我不是出去躲风头的!是七叔叫我出去的!到时候你要照顾不好七叔,我回来砍死你!” b哥呵呵一笑,告诉明哥: “等你再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是整个香岛的扛把子,到时候我与你平分整个香岛。” “没兴趣!” 明哥说完,直接走进了中英街。 我们跟在明哥身后,和b哥告别。 “b哥,你发达了别忘了给我找几个好看的小姐姐啊。” “哈哈哈,随你挑!” 这话把包子感动的,差点就不想走了。 走上中英街,路上我把昨晚发生的事跟包子和三伢子说了一遍。 包子后悔和三伢子寻欢作乐去了,这么精彩的事他居然没有参与。 “果子,你说我那便宜师伯真的那么神?比我师父配的药还管用?” “我不知道,反正明哥一身伤,你看他现在,不是跟没事人一样?” 包子屁颠屁颠的跑到明哥身边,一脸崇拜的说道: “明哥,你真牛逼,一个人都敢去单挑一群人!你就跟着我们,保准你发大财,我还有几十块金锭呢,到时候分你一半。” 三伢子疑惑的问道: “金锭?啥金锭,有我的份吗?” “金没有,有腚你要不要?” “老子才不稀罕你的臭腚!” 回到鹏城,我们找了一家旅馆住下,这次的香岛之行就这么短暂的结束了。 而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 第104章 偶遇蒋建国 一觉睡到中午,起床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嗓子也有些痛。 我这是感冒了。 简单洗漱一下,我让包子跟我去买药。 包子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嘟囔着: “又不是得了绝症,慌个屁,等我睡醒再说。” 这小子就没有靠谱的时候。 我自己找了家小诊所,里面的医生建议我打吊瓶,说这样好的快。 其实感冒这个症状,无论是打针还是吃药,一个星期左右就差不多好了。 我感觉打吊瓶,反而使自己的免疫力下降了,以后只要是感冒,都得去打吊瓶。 所以,我就让医生给我开了几盒药。 从药店出来,我看着手里的一袋药有些无语。 大城市消费就是高,就一个普通感冒也得花二三十块钱…… 不能空腹吃药,正好包子他们还没吃饭,明哥的伤也需要补充营养。 于是我找了一家饭馆,准备打包点饭菜回旅馆。 “熊记鸡粥,应该是鸡肉粥,有营养。” 我站在饭馆门口看了下招牌,然后推门而入。 饭点人还不少,我到收银台点好餐,准备找个地方坐下等一会儿。 没想到一回头,看到了一个熟人。 嘿,这世界是真小。 蒋建国。 我走到蒋建国对面,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蒋建国抬头看到我,也是一脸惊讶。 “嗨,帅哥,好久不见。” 蒋建国惊讶过后跟我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又开始低下头喝粥了。 那碗鸡肉粥好像非常美味。 “风头过了,准备去香岛把佛骨舍利卖了吗?” 面对我的询问,蒋建国直接点了点头。 “其实我早就想来的,吴老二不让我来,这玩意搁在身上难受,我又不信佛。” 看来我当初猜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吴老二设计好的。 “你们这样做局就不怕别人识破?” 蒋建国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说: “先不说他们有没有那个脑子,就算识破了怎么样? 没人带他们走出去,在里面只能等死。 还有一点就是,你的仇人土地鼠夫妇是不是葬送在下面了?崔小白是不是和你握手言和了?其他几人是不是也呈你的情了? 吴老二这一箭好几雕,你学着点吧。” 我无语的笑了一下,蒋建国接着说: “你知道你师父为啥能在江湖上混这么久吗? 那是因为他每做一件事,都会提前预演出十种结果。 有些事错不得,一旦错了就会万劫不复。 甚至是丢了性命。” 蒋建国说完起身要走,我拦住他问他佛骨舍利能卖出什么价。 “目标一千万,八百也中,我还没结账呢,一会把帐给我结了。” 看着蒋建国离开的背影,我心里诽腹着:都是拥有千八百万的人了,还差这一顿饭钱? 我觉得蒋建国是在吹牛逼,一件春秋战国的王侯青铜器才值多少钱?他那一件破舍利就能值千八百万? 回到旅馆,除了明哥起床了,包子他们还在睡梦中。 明哥精神明显不佳,显然是没怎么睡好。 “明哥,你先吃点东西,一会我帮你换药。” “吴果,你们经常盗墓,会不会遇到鬼?” 正喝粥的我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咳咳,明哥,你为啥这么问?” 明哥看了我一眼说: “我看林正英的电影里,那些僵尸不都是从坟墓里出来的?” “你都说了那是电影,这世上要是真的有鬼,那些坏人不是早被鬼魂缠死了。” 明哥想了一会,点了点头,突然又问出一句: “那你们干这一行,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句话把我问愣住了。 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说我是好人,却干着挖尸刨坟的勾当。 说我是坏人,我好像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个好与坏怎么区分? 明哥见我不说话,笑了笑。 “不用在意,我就是问问,反正对我而言,你算是好人。” 这时包子从门口进来,他伸了一个懒腰看着桌子上的食物说: “这大中午的你俩就讨论起哲理了。 好人和坏人哪有什么定性? 很多时候,人们口中所说的好人不过是对自己有益的人。 所谓坏人,就是对自己不利的人。 唔,果子,这饭在谁家买的,清汤寡水的,真难吃。” “难吃还一个劲往嘴里炫?” “嘿,你们吃饭也不叫我,也太不够意思了。” 三伢子这时也进来了,端起粥哧溜哧溜一口气喝了一碗。 “一会我得回粤州一趟,斌叔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三天后香岛要拍卖一件佛骨舍利。 现在物主正找人帮忙洗白呢,费用是竞价的百分之十。 这个机会斌叔不想错过,我回去看看能不能接过这个大单。 三伢子说完,包子就看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见,低头喝着粥。 “正好没事,我们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到时候我可能还来鹏城,你们先在这待几天,明哥的伤需要休养,就不要来回颠簸了。” 等三伢子走后,包子拉着我到他的房间。 “果子,拍卖舍利的人是不是蒋建国?” 我点了点头,告诉包子我买饭的时候遇到他了。 “卧槽,那你不拦下他?就眼睁睁的看他走了?你不知道那个舍利的价值?” “他和吴老二是一伙的……” 听我说完,包子傻眼了,愣了片刻,对我竖起大拇指。 “你师父真几把是个老狐狸,谁要跟他作对,早晚都得被玩死。” “你师父才几把是老狐狸!” 其实我内心当中还是挺自豪的,有个这样牛逼的师父,我以后不得少走三十年弯路。 下午给明哥换药得时候,包子就在一旁看着。 看到明哥已经结痂的伤口,包子撇着嘴说: “我这便宜师伯也就那么回事,要是我师父配的药,可能肉都长死了。” 我一边涂药,一边鄙视着包子: “不吹牛逼你能死啊?承认别人优秀有那么难吗?” 包子切了一声,随后问道: “果子,怎么没见娇子,吃饭的时候你没叫她吗?” “我敲门了,没反应,可能还睡着呢。” 包子从房间里走出去,片刻后又跑回来。 “卧槽,果子,娇子快着了!” “啥快着了?” “身上烫的快着了!” 第105章 白露 娇子双眼紧闭,意识模糊。 我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烫的吓人。 “娇子,你醒醒,我带你去医院。” 叫了几声,娇子没有反应。 “赶紧把她抱起来啊,一会烧傻了个屁了!” 掀开被子,包子急忙捂住眼睛。 “我啥都没看见,你赶紧给她穿衣服。” 娇子穿了一身内衣,还是粉红色的。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我掀开被子的那一刻,热气腾腾往上冒。 娇子身下的褥子都被她的汗浸湿了。 我心里默默想着,这是我兄弟,这是我兄弟…… 一边想着一边给娇子穿衣服。 到了医院,我直接把娇子抱到了急诊室。 里面得护士见我进来,让我先去挂号。 包子在一旁嚷嚷: “挂完号人没个球了,先救人我这就去挂号。” 护士不肯,说着不符合规矩。 我立马急了,开始大声呵斥她: “他妈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看老子是差你那点挂号费的人吗?” 护士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跟我喊什么?规矩又不是我定的,有本事你找院长去!” 要不是我怀里抱着娇子,我非上去抽她两个大耳刮子。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门诊室的医生,一名医生从门口进入急诊室问道: “怎么回事?” 多么熟悉的声音。 我回头看去,这不是我日思夜想得女神吗。 白露。 “是你?” 我和白露异口同声的说道。 白露看了一眼我怀中抱着的娇子,吩咐护士道: “小何,一会我帮他们挂号,先把病人放下来。” 我将娇子放在急救床上,白露问我:“怎么回事?” “高烧,特别厉害,叫不醒。” 白露翻开娇子的眼皮看了一下,然后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小何,准备葡萄糖氯化钠和盐酸多巴酚静脉输液,时刻关注病人的体温。” “白医生,她没啥事吧?” 白露笑了笑说: “就是发烧,退了烧就好了。怎么,这是你女朋友?” 我急忙摆了摆手,包子在后面已经憋不住笑意了。 “果子,娇子没事就行,我先回去了,明哥还得需要人换药呢。” 包子一溜烟跑了,留下我自己还挺尴尬的。 平常幻想着和白露独处会怎么怎么样,这真实现了,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医生,你不是在莞州吗?怎么又到鹏城来了?” “我是被调派来的,过一段时间还得回莞州,倒是你,跑的地方还挺多。” 我挠了挠头,说自己成天天南海北的跑,很少在家。 白露盈盈一笑: “你在这先待会吧,一会打上针再转普通病房去,有事叫我,我先走了。” 见她要走,好不容易独处的机会又没有了,于是我赶忙叫住她。 “白医生,我也感冒了,要不你给我也看看呗。” 白露满脸笑意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突然想到了回眸一笑百媚生这句话。 “就一个小感冒还用我看?多喝热水就好了。” 看着白露离开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喂,傻愣着干什么?让开点,我要给病人打针了。” 小护士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护士美女,白医生一般几点下班?” 小护士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 “干嘛?想泡我们白医生?我跟你说,追白医生人的队伍从这都能排到香岛去!你觉得你凭什么能在这些人中脱颖而出呢? 再说了,白医生家可是书香门第,对于择偶的要求高着呢? 你有学历吗?你家境好吗?你长的帅吗?” 小护士的扎心三问,直接把我怼的哑口无言。 “好了,帮忙把病人转普通病房去吧,醒了多给她喝点水。” “有没有单间?” 面对我的询问,小护士瞥了我一眼,不屑的说: “一个发烧还需要单间吗?单间可是价格很……” 小护士的话没说完,我直接掏出一沓钞票在她眼前晃了晃。 “够吗?” 看见钱,小护士立马换了一副笑脸: “够够够,我立马给你安排。帅哥,你今年多大了?” “48。” 任何地方都有势利眼的人,这些人就是金钱的奴隶,俗不可耐。 吊瓶没挂完,娇子就醒了。 她看着病房的环境有点懵,问我怎么会在医院。 我摸了摸她的头,不那么烫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娇子,这是几?” 我伸出两根手指在娇子眼前晃了晃,娇子嘴唇动了动,我看她的嘴型应该是说我是帅哥…… 过了一会,白露拎着食盒来到了病房,她将食盒放到床头的柜子上,看娇子醒来便嘱托道: “吴果,你喂这个小妹妹吃点东西,要不然吊水身体受不消。” 我愣了一下,问白露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白露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我说: “你忘了在莞州的时候,是谁给你缝的针了吗?” 我恍然大悟,一个医生肯定知道自己病人的名字。 白露走后,我开始喂娇子喝粥,你别说,白大医生还挺贴心呢。 “吴果,你喜欢白医生是不?” 面对娇子的询问,我故作轻松的说: “自古英雄爱美人,美女谁不欣赏?我是站在欣赏的角度看待白医生的。” 娇子撇了撇嘴: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看白医生那个眼神,色中带淫,是不是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有吗? 根本没有好吧,我这个人正直的不能再正直了。 “喝你的粥吧,自己发热都不说一声,这要是烧成傻子,我不得养你一辈子。” 听我这么一说,娇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她半坐起身子靠在床头,无比认真的说道: “吴果,白医生不错,比那些骚女人强多了。虽然比你大了一点,但是年龄大会疼人,你好好把握。” 呃…… 她说的这是哪跟哪,我和白露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对,是连个八字都没有,我这顶多算是暗恋…… “好好睡一觉,这都不是你操心的事。明天哥给你买个猪脑子补补,专家不是说吃哪补哪嘛。” “滚!” 第106章 信远堂 到了傍晚,娇子的烧就退了。 她不想在医院待着。 拗不过她,只能带她办理了出院。 其实我是希望她在这里多住几天的,最好十天半个月。 这样我也有机会和白露多接触接触。 出了医院大门,正好碰到白露下班。 白露推着自行车,我立马挥手和她打招呼。 “下班啊,白医生,你在哪住?要不要我送你?” “你先把你妹妹送回家再说吧,我能动能跑的,还需要你送嘛。” 娇子住院手续上的名字是吴娇娇,所以白露以为娇子是我亲妹妹。 “娇子好的差不多了,白医生,晚上是不是没吃饭呢?要不我请你吃饭。” 白露露出狡黠的笑容,她踩上自行车的踏板说: “我减肥呢,晚上不吃饭,你俩去吃吧。” 说完,蹬着自行车就走了。 “还看,人家都离咱们八百米远了。” 娇子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我瞪了她一眼,开始往宾馆的方向走去。 “我说吴果,你泡妞的技术太落后了!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吗?浪漫!鲜花!你光凭一张嘴就想追白医生,那不是白日做梦吗?” 娇子说着,还把胳膊挎在我的胳膊上。 “注意形象,这样挎着算什么事?” “咋了,兄妹之间不兴这样呗?我都没说什么,你叨叨个屁。” 我侧头看着娇子,她也直愣愣的瞪着我。 我俩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好一会。 到时候,还是我败下阵来。 “你爱挎就挎,别想着占我便宜。还有,我看你脸色还有点苍白,一会多吃点好吃的补补。” “切。” 回到旅馆,包子和明哥正在聊天。 我听着是在探讨武术方面的问题。 “咋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住个十天八天的?” 我知道包子是在调侃我,没理他,询问了一下明哥的伤情。 “没有大碍,三四天差不多就可以拆线了。” “果子,三伢子和你联系了吗?咱也不能天天在这待着啊,都快闲出屁来了。” 包子起身看向窗外,三伢子不在了,没有和他臭味相投的战友了,显得甚是无聊。 “你不闲屁也不少,舍利的主意你是不要打了。不管蒋建国的舍利如何洗白,最后花落谁家,都跟咱没关系。” 包子撇撇嘴,说:”那是当然了,好处都让你师父占了。不知道周四儿和王老汉知道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其实我猜测,王老汉和周四儿应该已经知道了。 或者说一开始他们就知道。 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为了能从地下出来,也都选择不揭穿。 “不知道杜叔去哪了,咱去青城山把那些金锭挖出来,总埋在那心里不踏实。” 娇子哼了一声,说包子这是典型的狗窝里搁不住剩饼。 “娇子,你有能耐别要金锭,回来我们分。” “凭啥不要?俺是不像你那么猴急!” 看到包子和娇子掐架,明哥忍不住笑了起来。 认识明哥也算有两天了,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年轻就是好,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 “明哥,以后咱们就是朋友!” 晚上八点多,三伢子过来找我们。 一进来,三伢子就垂头丧气的说: “白扯了,那件佛骨舍利没经过我们,让信远堂截胡了。”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信远堂? 在觉姆寺救下的那几个人,他们自称就是信远堂的。 “三伢子,这信远堂是什么来路?听名字很霸气的样子。” 三伢子叹了口气说道: “信远堂是一个比较神秘的组织。 从解放之后成立,刚成立就锋芒毕露。 那时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天皇皇,地皇皇,一入信远堂,人信远,金钱藏。 江湖上有人人曾这么说过:信远出征,财富倍增。” 三伢子这么一说,立马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让三伢子详细的说一下。 三伢子摇了摇头说: “关于信远堂,我知道的也不算多。 很久也没听到过他们的消息了。 斌叔说上一次信远堂高调出现,还是因为西汉皇后玉玺。 反正这群人之有在出现国宝级文物的时候才出现。 平时可能就是闷声发大财。” 三伢子说完,明哥突然开口说: “我记得香岛凡是有大型拍卖会,都有信远堂的身影。 那时我被七叔安排给拍卖行看场子,防止一些马仔闹事。” 看来这个信远堂很有实力,居然连明哥都听说过它的名字。 “对了,果子,有个墓工给我提供了一条线索。 他说屋背岭很可能有大墓,但他只是说可能,没确定。 你们要是没事,不如去看看,万一淘腾些东西出来,也算不白来鹏城一趟。” 我问三伢子,墓工还将这个线索卖给了谁? “这个他不是卖的,就是和我聊天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嘴。” 包子坐不住了,他一听有活干,开始摩拳擦掌。 “屋背岭在哪?晚上我就和果子去探探。”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 “要去你去,我感冒难受,浑身乏力,晚上我得补觉。” “我分你两块金锭!” “好,成交!” 我在心中暗笑不已,其实包子要是多磨我一会,我肯定就答应了。 这不费劲儿赚了两块金锭,心里头倍儿爽。 “三伢子,你晚上有事不?带我们去屋脊岭转一圈。 要是真有什么发现的话,我给你一成的信息费。” 三伢子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两成,人家墓工提供的线索你们不得表示表示?” 包子照着三伢子的胸口捶了一拳,笑骂道: “不要脸的,咱都拜过把子的,你还管我们要信息费?” “一码归一码好不,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就指这个赚钱呢,当兄弟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饿死啊?” 三伢子话锋一转,贼兮兮的搂着包子。 “要不然,你把你说的金锭分给我点,信息费我就不要了。” 包子一把推开三伢子,眼神鄙视的看着三伢子。 “没有了,刚才果子又讹走我两块,再给你点,我裤衩子都穿不上了!” “你放屁,明明是你心甘情愿给我的!” 第107章 屋背山 娇子的话说的没错。 包子就是狗窝里搁不住剩饼。 这不三伢子刚说完屋背岭的事,他就火急火燎的拉着我们出发了。 屋背岭在南山区,的士司机还纳闷呢,问我们大半夜跑那个鬼地方干嘛去? 包子脱口而出说是旅游。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包子,略带调侃的说: “我在鹏城开出租二十年了,第一次听说有人大晚上去屋背岭旅游。你们小心点,听说最近几天每到晚上,屋背岭都有女鬼出没,别吸干了你们的阳气。” 到了地方,我们傻眼了。 这屋背岭不就是很多个小山丘吗? 最高的地方也就五六十米,最矮的地方也就几十公分。 “祝你们玩的开心,玩的愉快!” 的士司机说完,一脚油门开着车走了,几秒钟后只能看到他的尾灯了。 “这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三伢子,鹏城还有其它叫屋背岭的地方吗?我咋感觉这地方有点玄乎。” “错不了,鹏城就一个屋背岭。不过我也感觉这地方不咋靠谱,果子,你怎么看?” “我当然是用眼睛看了,现在说啥都还早,上去看一看。” 屋背岭虽然不高,但是面积不小。 一眼望去,整片区域分布众多的低岗,而且山岗上布满了荔枝树。 刚上了山岗,一阵很微弱声音传进耳朵。 “果子,三伢子,你们听没听到女人的笑声?” 三伢子抱着胳膊,神情有些紧张的说: “司机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这地方真的闹鬼。” 这笑声在黑夜里确实挺瘆人的,我感觉自己的头皮已经有点发麻,后背也跟着凉飕飕的。 “管它女鬼男鬼的,碰到包爷我,保证让它有来无回!果子,前面开路!” 卧槽… 这损狗话说的怪硬,行动上却怂的一比。 我蹑手蹑脚的走在最前面,三伢子和包子在后面拽着我的衣角。 这种场景,好像我们是要组团偷荔枝一样。 越往深处走,笑声越清晰。 这笑声尖锐刺耳,在深夜的山岗里回响。 如同指甲刮过玻璃般,令人毛骨悚然。 每一声笑声都像是在挑战我的神经,让我不禁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果子,咱走吧……” 我感觉三伢子拽着我衣服的手有些颤抖,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打颤。 “走个屁,包爷我还没见过鬼呢!” 包子永远在嘴上不服软,但我能听出来他的语气也有些紧张。 这时候,我突然看见前面有一点亮光。 亮光很小,颜色火红,像萤火虫的荧光一样。 这点荧光配合着笑声,使整个屋背岭变得异常诡异。 “那…不会是鬼火吧?” “像,不行咱真走吧,万一真碰到个女鬼……” 三伢子说完,转身就走。 他动作缓慢,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动了远处的女鬼。 包子见三伢子说走就走,拉着我的衣服往后拽。 然后他突然蹲下捡起一块石头,对着荧光处扔了过去。 “跑…” 包子招呼我开溜,我还没迈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啊,谁啊,大晚上的扔石头!有没有公德心!” 我们三个立马停下脚步,相互看了一眼,包子说:“是人!” 于是包子又连续扔了几块石头,接着就听那人骂道: “小b崽子别让我抓到你,要是让我抓到,粪包我都给你掏出来!” 这浓浓的东北口音听的我想笑,心里的恐惧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脚步声由远到近,这人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我们蹲下身子,准备这人离的近了,再给他一个出其不意。 “卧槽?跟我藏猫是不?撒愣的给我出来,要不然一会脑瓜子给你打放屁了!” 东北人说话自带喜感,就像本山大叔一样,站在那里都能让人想笑。 “上!” 包子率先窜了出去,我和三伢子紧随其后。 看到有人出来,这人大喊了一声:“妈呀。” 然后转身就跑。 包子不给他机会,一个恶狗扑食将这人死死的压在了身下。 “哎呀妈呀,兄弟,你这是嘎哈啊,你都快把我的屎压出来了。” 包子薅住他的后脖领,问道: “大晚上的你在这装神弄鬼干嘛呢?那女鬼的笑声怎么回事?” “哎呀,大兄弟,那是录音机。” 我跑过去一看,在一个小山岗的后面,果然放着一个录音机,女鬼的笑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呼,虚惊一场。 “你给我老实点,我问你,鬼笑声是从录音机里传出来的,那鬼火呢?” 这人一愣,嘴里念叨着鬼火两字,然后哭笑不得的说: “兄弟,那是我犯困了,点的烟。” 呃… 包子将信将疑的站起身,这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有病吧?大半夜不睡觉,跑着来装神弄鬼吓唬人。” 面对三伢子的质问,这人反倒是说: “你们才有病!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是不是要偷荔枝?” “我偷你姥姥!” 三伢子想动手,被我拦住了。 我蹲在地上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过交谈得知,这人叫梁文超,东北人。 他说这里的荔枝林都是他承包的。 最近荔枝快成熟了,不少人过来偷荔枝。 所以他想出了这个办法,用来吓唬那些偷荔枝的人。 只要传出荔枝林闹鬼这个消息,就没人再敢上来偷荔枝了。 听梁文超说完,包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一个东北人,跑这里承包荔枝林,我怎么有些不相信?” 三伢子也在一旁附和,说这有点违背常理,东北不都是大豆高粱吗?这荔枝他会种吗? “看不起谁呢,这玩意有啥难的,会浇水施肥就行呗!对了,你们到底是不是来偷荔枝的?” 他这个问题问的就是有问题。 他好像很希望我们是来偷荔枝的。 于是我点了点头,说我们就是来偷荔枝的。 听到我的回答,梁文超反倒是松了口气。 然后他很大方的一挥手说: “不用偷,随便吃,不行你们再带走点。” 这就很矛盾。 他用录音机放鬼笑声是为了防止别人偷荔枝。 我说我们是来偷荔枝的他反而这么大方的叫我们吃。 包子悄悄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对梁文超说: “那感情好,我们就不客气了,你可不能心疼。” “不会,你们快摘吧,时间不早了,摘完赶紧走吧。” 第108章 扮鬼 我已经在心里确定,这个梁文超有问题了。 于是我到荔枝树上随便摘了几颗荔枝,拉着包子和三伢子就要走。 “诶,我说大兄弟,就摘这点啊?够吃的吗?” 我笑了笑,说: “我看这荔枝还没完全成熟,先摘几颗尝尝吧。再说了,你种荔枝也不容易,拿多了我们该不好意思了。” “哎呀妈呀,都自个家的,到时候熟了你们再来,管饱!下去的时候慢点,不送了哈。” 在梁文超的注视下,我们三个从山岗上走下来。 “果子,他还看着咱们呢吗?” “你不会回头看看?” 包子稍微转了一下头,用余光看向身后,我感觉他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走了走了,咱回去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们三个又按照原路返回,包子说我们要悄悄的进去,开枪地不要。 三伢子暗骂一声狗汉奸,两人差点没打起来。 “你也是,学啥不好,非得学日本鬼子。” “嘘,姓梁的跟谁说话呢?”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就听见梁文超说: “你们几个好了吗?刚才有三个二逼来偷荔枝,被我一顿忽悠给忽悠走了,要不是我机灵,他们就发现咱们了!尽量快点!” “操,你慌鸡毛,刚才我挖到了一个青铜碎片!打眼一看都是商朝的!沉住气,这回咱们发了!” 我一听,哎呦,同行! “咱们应该是找到商代遗址了,这是要吃长期饭了,所以机灵着点。” 这句话说完之后,山岗里便没了动静。 不一会,女鬼的惨笑声又从录音机里响了起来。 “我就说这个梁文超有鬼,妈的,原来是撬生意的!” 三伢子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三伢子反倒是问起我来了,我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啊。 包子在一旁思索了片刻,嘿嘿笑了一笑,然后趴在三伢子耳朵边悄悄的说着什么。 然后三伢子起身离开了。 我问包子三伢子干啥去了,包子对我神秘一下说道: “一会你就负责看戏就行,看我和三伢子表演。”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包子神秘兮兮的,搞的我心里直痒痒。 不一会,三伢子跑回来,只见他手中拿了很多带有树叶的树杈。 我一时竟想不出他要干什么。 “三伢子,往自己身上多糊点土,脸上也弄。” 三伢子“啊?”了一声,说为啥是他? 包子嘿嘿一笑:“我和果子扮起来不像,你有这条件!” 随后包子开始往三伢子身上插树杈,我这才知道,包子是让三伢子扮鬼。 不过这招会管用吗? 不一会,三伢子的裤腰上,脖领里都插满了树杈,身上和脸上也全是灰土。 这猛的一看,还真有点老树成精的感觉。 “三伢子,接下来就看你发挥了!你别克制,本色出演就行。” “问候你大爷!” …… “梁文超,梁文超,我死的好惨啊…” 三伢子手脚并用,开始朝梁文超的方向爬行。 “梁文超,你为何打扰我的长眠…” 三伢子用低沉的嗓音呼唤着梁文超,在黑夜里还真像那么回事。 “谁,搁哪呢?别闹奥……” “梁文超,你为何要破坏我的家园,打扰我沉睡…” “哎呀妈呀,谁啊?嘎哈呀?别装神弄鬼的,我告诉你,我身上有大仙,我可不怕奥。” 三伢子一点一点靠近梁文超,此时梁文超已经站起来了,最后目光锁定在了三伢子身上。 “哎呀妈呀,鬼啊!老孟,别他妈挖了!” 梁文超说完开始撒丫子跑,跑的时候居然还不忘提醒同伴。 “三伢子,回来吧。” 不用包子提醒,三伢子赶忙跑了回来。 “咋样?我学的像不?” “简直一模一样。” 不一会,三个人从山岗里钻了出来。 他们左右张望,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后,其中一人骂道: “杂操的梁文超,天天竟给咱们整幺蛾子!我就说这次不带他,你俩非不愿意!” “就是,老子刚才手一哆嗦,一个陶鼎干碎了,还是他妈带铭文的!” “行了行了,今晚就到这吧,收拾收拾咱先撤!来的时候我眼皮就一直跳。” 三个人说完,开始收拾东西。 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录音机没带走,正好,三伢子,去把你的声音录上。” 按照包子的方法,三伢子开始录自己的声音。 反正是怎么凄惨怎么说。 “嘿嘿,给他们放这,明天一打开都是三伢子的声音,我看他们不得吓屁了。” 做完这些,我们也从屋背岭下来。 本来今天是想来看看的,所以也没带工具。 要是有工具,包子非得连夜赶工不可。 那个人说的带铭文的陶鼎,已经把包子急的抓耳挠腮了。 “咱这算黑吃黑不?” 我感觉这件事做的有点不仗义,便问了一下三伢子。 “这算啥黑吃黑,地方又不是他家的,谁想来就来。” 回去的路上,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我们三个走了大概七八里路才碰到一辆车。 当司机得知我们是从屋背岭下来的时候,死活不肯拉我们。 给了双倍价格,司机才战战兢兢的叫我们上车。 车上,司机不时的用后视镜观察着我们,生怕我们被鬼上身了一样。 “师父,你开出租,有没有遇到过比较诡异的事?” 提起这个话题,司机好像回忆起什么,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道: “你们这帮小青年对鬼神没有敬畏之心,那屋背岭闹鬼现在传的沸沸扬扬,你们是不是去探险了? 现在没有事还好,一旦恶鬼缠身,轻则多灾多难,重则丢了性命。” 包子撇了撇嘴,被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了。 司机减缓了车速,点燃一支烟说: “我给你们讲讲我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三年前的夏天,我开夜班,在东区殡仪馆附近载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穿着清凉,身材特棒!就是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的目的地是南区的一处破旧老楼,到了地方给了我一张百元大钞,并不用我找零了。 我心想这是碰到富婆了。 谁知道第二天,你们猜怎么着?” 包子脱口而出说道: “第二天钱变成冥币了!” 司机一愣,问包子是怎么知道的? “大哥,你这故事都过时了,下次换点新颖的。” …… 第109章 舍利丢失 回到旅馆,明哥还没睡觉。 我掀开他的衣服,看到他后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郝春生教出来的徒弟确实都有两把刷子。 如果老先生还在世的话,那绝对是泰斗级别的人物。 现在的中医没落了,西医在中国的垄断地位,是国人丧失自信,崇洋媚外的结果。 这种结果进一步压制了中医的发展。 伟人曾经说过:“中医在野,西医当权,是极不合理的局面!” 这种局面是因为受到国外资本的打压,使这个数千多年来,为中华民族生存繁衍,健康养生立下过汗马功劳的瑰宝,处于被动甚至危险的边缘。 外国人把两百年前的西医带进中国,中国人把五千年的中医养生带到国外。 于是,很多外国人在养生,中国人在输液。 外国人拿着我们五千年的中医养生文化在赚钱。 中国人则拿两百年的西医在忽悠自己。 中医是把人当人医,治病健康调理。 西医把人当工具修理,哪里不行割哪里! 生了病,就用三素一汤。 毒素、激素、抗生素、输液。 跑题了,说的有点多了,各位就当我在宣泄情绪…… 检查完明哥的伤口,我又跑到娇子的房间看了一眼。 确定娇子没有大碍了之后,这才简单的洗漱了一番。 刚上床,包子推门而入,他走进来坐在我的床上,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咋回事?失恋了?” “哥就没恋过,何来的失?女人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我静静的看着他吹牛逼,也不接话。 “果子,屋背岭要真是墓群,那咱们一天的时间绝对拿不下!想要吃长期饭,咱们人手不够啊!” 原来包子是担心这个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难道你要把立个和宝哥都从津沽叫过来?等他们到了梁文超他们也都倒了大半了! 就明晚一晚的时间,咱们能出多少就出多少!” 包子盯着我,半晌后问: “果子,现在有一群美女围在你面前,你该怎么选择?” “不知道。” “傻逼,当然是全都要了!” 包子说完,起身从我房间离开了。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有句古话说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 在没有能力和把握的情况下,尽量还是不要冒这个险。 像梁文超这些人,应该属于辽沈帮的。 本来就是人家先发现的窝子。 我们横插一脚已经不讲究了。 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 一会是白露,一会是花姐。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单上湿了一片…… 他妈的,这叫什么事…… 包子和三伢子不见了踪影,听旅馆老板说,他俩早上五点多就出去了。 我想他俩应该是准备家伙式去了。 八点钟左右,杜三手突然来找我。 这老先生天天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他在哪得到我的消息。 他一进来,就告诉我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佛骨舍利丢了! 这怎么可能? “杜叔,你没开玩笑吧?这么机密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杜三手背着双手,语气平淡的说道: “信远堂已经放出话来了,一天之内交出佛骨舍利,信远堂既往不咎! 要不然等调查出来,不管是谁偷走的佛骨舍利,信远堂都必与他不死不休!” 我有些奇怪,佛骨舍利不是在蒋建国身上吗? “蒋建国将佛骨舍利交给信远堂,就是让他们全程托管。 主要原因是信远堂实力雄厚,而且这么多年从没失过手。 如今信远堂要是找不回佛骨舍利,那只能赔偿蒋建国钱了。” 杜三手说完,目光深邃的望向窗外接着说道: “吴果,这人敢在信远堂手里偷东西,光这份胆量就比我强。” 的确,敢在信远堂眼皮子底下偷走佛骨舍利,这是向信远堂宣战。 那就证明这人或者这个势力根本不怕信远堂。 信远堂这次大意失荆州,怕是要名誉扫地了。 这其中最不担心的应该就是蒋建国了,佛骨舍利丢与不丢,那都是信远堂的事了。 如果找不回来,他照样能从信远堂拿到钱。 “杜叔,听你的意思,你和蒋建国也相识?” 杜三手呵呵笑道: “蒋建国吴老二的托,他可以是明托也可以是暗托。 外人不知道,但我和吴老二认识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吴老二这人,太精于算计,稍不注意就可能被他算计进去。 别看你是他徒弟,他从小把你养大。 说不上哪天,吴老二有需要的时候,也会把你算计进去。” 我咧嘴笑了笑,心里想着,如果吴老二要是算计到我的头上,那我以后就不给他养老送终。 我将屋背岭的事告诉了杜三手,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和我们一起。 杜三手摇了摇头,说自己本来就不擅长倒斗。 要是开个机关,顺个东西还不在话下。 杜三手自嘲的笑笑说: “我就是个小偷,要不然杜三手这个名号是怎么来的?至于你和吴老二做的事,我偶尔客串一下还行。” “杜叔,你可别这么说,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是贼了。 古有楚留香,今有你杜三手。” 对于我的夸赞,杜三手还是比较受用的。 这时候,包子和三伢子回来了。 他俩提着一个大包,看到杜三手后急忙打招呼。 “杜叔,你这神出鬼没的,到底从哪打探的消息?你教教我呗?” 杜三手摆出一副高人的模样,说:“山人自有妙计。” “你们几个小家伙忙着吧,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了。” 杜三手走了,他好像是专门来告诉我,佛骨舍利丢失的事。 “果子,杜三手干什么来了?” 我将佛骨舍利的事说给他俩听,三伢子听后猛的一拍大腿说道: “幸好斌叔没接到这个活,要不然,我们真是赔的裤衩子都穿不上了!” 包子调侃道: “不穿不是正好吗?透气。” “滚一边去吧,哥的太大,走路磨的慌。” “拉倒吧,跟谁没见过似的,眼神不好的得拿放大镜看。” …… 第110章 红衣娇子 可能是昨天发烧的原因,娇子睡到快中午了才起床。 今天她气色好了很多,看到我们在捣鼓东西,便问道: “怎么?晚上有行动?” “小行动,你在家歇着就行,顺便负责一下明哥的伙食。” 这时明哥推门进来了,他笑吟吟的看着我们说: “我要是连吃饭都让你们照顾的情况下,我还不如去跳香岛江去。” 明哥蹲下身,看着三伢子捣鼓着袋子里的东西,便问我们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怎么使用。 “明哥,这玩意呢,现教不如现用,要不晚上你跟我们去溜达一圈。” 我连忙打住三伢子: “明哥伤还没好呢,这一活动在抻到伤口。” 明哥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七叔既然叫我跟你们学门手艺,我得赶紧上手,要不然以后七叔该骂我了。” 明哥对七叔的感情很深,用明哥的话来说,七叔对他如同再造父母。 虽然平时七叔对明哥很严厉,但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七叔私底下特别疼明哥。 “明哥去,我也去,自己留在这里太无聊。” 见娇子也要去,包子眼珠子一转,立马有了主意。 “娇子,你要去还真的是给你一个任务。先说好,不能生气,我说的都是正事。” 娇子难得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包子接着说道: “娇子,你去买身大红色衣服,然后把脸涂白点,晚上我需要你扮鬼。” “扮鬼?” 娇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 “你要去的话就按照包子说的做,晚上咱们演场戏。” 明哥听后感叹道: “好家伙,干你们这行还得多才多艺呢,表演也得学着。” 下午,三伢子不知道在哪弄了一辆面包车。 有了车,我们就方便了许多。 快到傍晚的时候,三伢子带着我们驱车来到了屋背岭。 将车停在了隐蔽的角落,我们开始往山岗上走去。 “你还别说,这屋背岭还真有点说道。但是看形状,应该是春秋战国的锅儿。为什么昨天梁文超同伴说是商朝的呢。”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借着黄昏的余晖,三伢子看着屋背岭有些疑惑。 他常年和生玩打交道,自然也懂些风水方面的知识。 昨晚我也没仔细看,听三伢子说完以后,我点头认可。 春秋战国时期,风水学说不完善。 很多贵族以为山顶的位置,犹如神坛居中一样,可以掌控一切。 所以,都选择将墓葬在山岗的顶部。 其实这种墓葬形式是不对的,这实际上是骑龙葬,不符合风水学说。 所以秦汉时期,吸取了经验教训,多数墓葬埋在山坡或者山岭的位置。 这叫倚龙葬。 这也就是春秋战国埋山顶,秦汉大墓埋山顶的原因。 俗话说的好:唐宝山,宋弯弯,商周出在河两边。 这出现在山岗的商墓,不知道是何等规模的墓葬。 “咱是等梁文超他们过来?还是现在去挖两铲子?” 包子说完就被三伢子鄙视了。 “你费那个劲干嘛?等他们挖一半咱在出马,不是省了很多事?” 娇子身穿红衣,小脸煞白,在一旁略显尴尬。 “果子,啥时候开始啊,我都难受死了。” “嘿嘿,快了,别急。” 我们找了一处相对隐蔽的山岗后,等待梁文超他们的到来。 明哥其实不赞成这种做法,用他的话来说,直接用拳头解决,能省下好多事。 三伢子开始给明哥讲道理。 他告诉明哥,这不是抢地盘打打杀杀。再说人家又没得罪咱,能智取是最好的。 明哥摇了摇头,说跟我们这些文化人一起太费脑子。 简单的事情非得复杂化。 过了一个多小时,山岗里终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以为梁文超他们不来了,等的我都快睡着了。 “去把录音机打开,今晚你给我看好,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你赶紧给我滚回东北。” “三大爷,我昨晚真看见鬼了!那鬼长的比你还难看……” “小逼崽子,你咋说话呢?” “我就是形容……” 躲在山岗后的我,差点没笑出声。 包子也强忍着笑意,看着一脸怒气的三伢子。 我看包子那表情,好像是在说:“你看,不是我说你丑吧。” 过了一小会,录音机里传来昨晚三伢子录制的声音:“你们为何要打扰我的长眠……” 接着,梁文超惊恐的叫声响起。 “三大爷,你听听,这哪是咱们录的声音啊…” “真他妈邪了门了,老子不说挖一百个坟也得挖八十了,这次这么邪门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老二,你什么看法?” “把昨天的清了,剩下的不要了,这一个锅儿就够咱们吃两年了。” 这时我对娇子比了一个手势,现在该她出场了。 娇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缓缓从山岗后走出。 从背影看,的确挺唬人的。 “梁文超,还我命来!” 我从山岗后悄悄探出头,正好看到梁文超的手电筒光柱照在娇子苍白的脸上。 梁文超足足愣了好大一会,缓过神来后开始大喊: “三大爷,救命啊,今天是女鬼出来了。” 说完,他又撒丫子跑没影了。 娇子站在原地没有动,片刻后,梁文超的三大爷从坑里爬了出来。 当他看到一身红衣的娇子以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赶忙从身上拿出蜡烛和香烛。 他嘴里念叨着,双手颤抖的去点蜡烛。 说来也巧,当蜡烛点燃的那一刻,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将蜡烛熄灭了。 “老…老二,蜡烛灭了,咱们扯乎?” 在梁文超三大爷点蜡烛的时候,老二已经从坑里探出头来了。 没等三大爷说完,老二已经手脚并用的从坑里爬起上来。 “见怪莫怪,俺一件东西都没拿,俺家有胡三太爷保家,给个面子,再见!” 老二说完,将三大爷拉了上来,对着娇子又是磕头又是鞠躬。 明哥看的目瞪口呆,待到这两人跑了以后,明哥感叹道: “确实比武力管用,这几个人真是傻叉。” 我心想,这世上虽然没有鬼,但有的人在心里却怕鬼…… 第111章 白忙活 “嘿,这帮人还是打洞高手呢!” 三大爷和老二退走后,我们来到他们打洞的矮山岗。 一个四四方方的坑洞,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这也不是给我量身打造的啊,果子,你去在铲两下子,把洞口扩大点,要不然我下不去。” 包子看着自己的肚子,又对比了一下盗洞。 “让你减肥你不减,再继续扩就是浪费时间!我和三伢子还有娇子下午,你和明哥在上面放风。” 明哥很好奇的看我拿出各种工具,我也一一给他讲解。 带上头灯,放好蜈蚣梯。 我第一个下去,娇子紧跟在我的身后。 她第一次下来,我怕她害怕,便出声安慰道: “娇子,一会你就跟着我就行,剩下的交给我和三伢子。” 可能是视线不好,我刚说完,娇子一脚踩到了我的头上,差点没把我直接踩下去。 “不好意思啊吴果,脚滑。” 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脚滑。 盗洞也就四五米深,到底了之后,又出现了一条斜洞。 这应该是梁文超他三大爷没找到准确方位,又重新打的探洞。 顺着探洞下去,出现了一条一米多宽的墓道。 墓道里有许多残破的陶罐碎片。 可能是时间的原因,这些陶器自然破损了。 “果子,这里好像不是墓道,而像是墓室。” 三伢子往前走了几步,在地上捡了一把石斧,然后走到我跟前说道。 我接过三伢子手里的石斧看了一眼,岁月变迁,也只有这东西能保存完好。 “会不会是墓室坍塌了?” 三伢子摇了摇头,说前面就是自然土层,没有一点坍塌的痕迹。 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整个墓道,确实如三伢子所言。 这应该是小型长方形土坑竖穴墓,长也就三四米,墓圹较小。 里面连骨骸都没有存下。 “这种制式可能就是平民墓,没啥价值。” “不对啊,昨天我还听那个叫老二的说发现了带铭文的陶罐。” 我蹲在地上扒拉了一会,也没找到带铭文的陶罐碎片。 “果子,看这些陶片,是商代不假。但是这里没有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咱们这趟要空手了。” 这个结果对于第一次下来的娇子来说,确实有些失望。 “走走走,还不如旅馆睡觉呢。” 我和三伢子对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在包子的满怀期待中,我们顺着蜈蚣梯爬了出来。 “咋这么快?是不是里面东西太多了?不好拿?” 我抖了抖裤子上的灰土,然后将那把石斧扔给包子。 包子接过石斧一脸疑惑的问我: “这啥玩意?” “石斧。” “值钱吗?” “有考古价值,没有经济价值。” 包子听后啐了一口唾沫,然后将石斧扔的远远的。 “下面就一把这破玩意?” 三伢子摊了摊手说: “不然呢?” 包子明显不信,他朝着盗洞走去,两条腿伸进去,想要自己下去看看。 刚下去下半身,到了肚子那就卡住了。 包子使劲往下挤,急的满头大汗。 我们并没拦着他,就在一旁看着。 “别光看着啊,帮忙啊,我卡这了。” “你在这卡着吧,我们走了。” 我说完,作势就要走。 包子大喊道: “果子,快拉我上来,我不下去了。” 明哥在一旁摇了摇头,走到包子跟前,伸出那只没受伤的胳膊,一把就将包子拉了出来。 “这里确实是商代墓,但应该是平民墓葬群,没什么价值。就是将整个屋背岭都翻一遍,可能还不够功夫钱的呢。” 被明哥提出来的包子叹了口气,说自己这两天算是白忙活了。 说完,他赶紧小跑着将那柄石斧捡了回来。 “贼不走空,不拿点东西心里不得劲。” 从屋背岭下来,我提议明天报警,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给有关部门。 虽然这里对我们来说没有经济价值,但是对于考古发掘来说,可能存在一定的历史价值。 三伢子也赞同我的提议,他说鹏城这里发现商代墓葬,可能改变在珠三角地区对史前和先秦时期聚落特点的认识。 这么一说,我们还是大好人嘞。 从屋背岭下来,本打算去找点吃的,但是娇子这身打扮实在是太骇人。 于是三伢子开车先把我们带回旅馆。 还没到旅馆,包子急忙让三伢子停下车。 我顺着包子的目光看去,只见旅馆对面的那条街,有几个人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 而为首的两个人我都认识。 谷弄村的乃日嘎桑。 鬼王堂李志仓。 他们两个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他们怎么混到一起去了? “三伢子,把窗户摇下来,慢点开。包子,娇子,把头低下去。” 待到三伢子开车经过李志仓和嘎桑身边的时候,我听见李志仓说了一句话: “当初谈好的价格为什么要反悔?” 这一句话,立马让我想起了信远堂丢的那颗佛骨舍利。 仔细一分析,鬼王堂的从盗门分离出去,实力应该不弱。 所以可能不会忌惮信远堂。 而佛骨舍利谁最想要?当然是佛教中人。 舍利子是佛教的圣物,承载着佛陀的存在和教诲,象征着佛教信仰和灵性力量。 想到这里,我几乎可以断定,信远堂丢失的佛骨舍利,正是鬼王堂所为。 “三伢子,掉头,悄悄跟上他们!” 三伢子在路口调转车头,一直吊在李志仓他们身后二三百米的距离。 期间李志仓也回头看了几眼,三伢子都是在假装打电话才放慢的车速。 李志仓和嘎桑交谈了好久,最后双方好像是没谈拢,然后路口处两伙人就分开了。 “果子,他们分开了,我跟谁?” “跟往右走的那个人。” 如果李志仓和嘎桑没谈拢,那么佛骨舍利一定还在李志仓这边。 三伢子应了一声,加了一脚油门从路口向右转弯。 车头刚过去,一块砖头直接砸到了前挡风玻璃上。 一瞬间,碎玻璃四溅,砖头差点没砸到三伢子身上。 随后,李志仓和他的两个手下走了出来。 “跟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该下车了?” 卧槽,原来他早就发现了…… 第112章 局 我并不确定李志仓有没有看到我和包子。 所以待在后座并没有动。 明哥拉开面包车的后门直接下了车,来到李志仓面前,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你扔的砖头?” 明哥身上散发的气势,是经历二十年打打杀杀积累的,这不是李志仓这种人所能比的。 所以当明哥质问李志仓的时候,他下意识的退后半步。 这时三伢子也下了车,手里还拿着李志仓扔的那块砖头。 “喂,我大哥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三伢子也会借势,知道有明哥在,对方绝对伤害不了他。 李志仓脸色变了变,他所有的动作我从座椅的缝隙中都看的清清楚楚。 “你们跟着我想干什么?” 三伢子掂了掂手里的砖头,大声嚷嚷着: “路是你家的?或者说你是大美女?我没事闲的跟着你一个糟老头子?抓紧赔钱,要不然我报警了。” 听到报警两个字,李志仓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 他现在裤兜子有屎,报警对他来说是一种没必要的麻烦。 他挥了一下手,后面的手下递过来一沓钱。 从我这里看,大概有一千块。 “钱给你,赶紧离开我的视线。要是我发现你们还跟着我,那我扔的可不是砖头了。” 三伢子一副市侩的嘴脸,接过钱后,手指在嘴里蘸了一下唾沫,开始数了起来。 “行了,下次注意点。这是没伤到我,要是伤到我,我讹的你裤衩子都穿不上。” 三伢子说完,拉着明哥就上了车。 然后轰了一脚油门,在李志仓的注视下驶离了路口。 “呼,李志仓没看到我和包子,不过咱也没法再掉头回去了。” 三伢子看了一眼后视镜,问我他刚才演的怎么样? 包子靠在座椅上嘲笑道: “你这属于狗仗人势,明哥不下去,我就不信你敢说出那样的话。” 三伢子听后,一脚刹车停在了原地,我们所有人都被匡了一下。 “死包子,你刚才说啥?要不然咱再回去一趟,你看我敢不敢。” 包子举手投降:“庆哥,我错了,你牛逼。” 三伢子冷哼一声,这才重新发动车子。 “三伢子,你有办法联系信远堂的人吗?” “我问问斌叔,果子,你是想把这事告诉他们?” 我点了点头,鬼王堂和嘎桑与我都有过节。 而且我还在绛曲的手底下救过信远堂的人。 混迹江湖要有自己的人脉,如果我这次帮信远堂找回佛骨舍利,那肯定和他们搭上关系了。 以后我要是有什么需要,信远堂不会坐视不管吧? 以信远堂的实力,这笔买卖怎么都不亏。 “三伢子,先把我们送回旅馆,然后你去找斌叔。” “得嘞。” 回到旅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就是蒋建国现在居然没有消息,这家伙现在是什么想法? “三伢子,你们之前接触过蒋建国,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三伢子摇了摇头,说蒋建国这人的行踪隐秘的很。 他可能是怕节外生枝。 “行,你先去找斌叔吧,蒋建国这边先不管了。” 等三伢子走后,娇子就去卸妆了。 刚才回来的时候,娇子这一身打扮把旅馆老板吓了一跳。 “明哥,你伤好的差不多了不,我感觉这几天咱们可能会面对一些麻烦。” 明哥伸出胳膊,露出上面被药罐子缝合伤口。 此时的伤口结了一层厚厚的痂,已经具备拆线的条件了。 “小包去帮我找把剪刀。” 包子一愣,问明哥是要自己拆线吗? 明哥点头,说本来昨天都可以拆了。 “你算了吧,还是去医院拆吧,自己拆再感染了。” 明哥笑了笑说没事。 拗不过他,包子从旅馆老板那里要了一把剪刀。 我和包子呲着牙,看着明哥自己从伤口处抽出缝线,眼睛都不眨一下。 硬汉。 明哥拆完线后,我赶紧拿来消炎药给他涂抹。 这时,旅馆老板噔噔噔跑上二楼,来到房间门口探出头问道: “你们谁叫吴果?外面有人找。” 我有点纳闷,找我怎么不上来? “走,咱们下去看看。” 旅馆老板忙拦住我说道: “那人只让你自己下去。” 明哥和三伢子有些担心的看着我,我仔细一想,应该没啥危险事。 要不然这人也不会找我在旅馆楼下见面。 “明哥,包子,你们先休息吧,我去去就回。” 明哥将剪刀递给我,让我拿着防身。 我接过剪刀,别在了后腰上。 “小心点。” 到了旅馆楼下,四处观望,也没见到要找我的人。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有人从旅馆后面叫了我一声。 是蒋建国,他搞得这么神秘干什么? “蒋叔,你这是?” 有吴老二这层关系,我对蒋建国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 Service Unavaible The server is temporarily unable to service your request due to maintenance downtime or capacity problems. Please try again ter. 第113章 毫无头绪 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里一直想着蒋建国对我说的话。 吴老二人不在鹏城,却能操纵整个事情的过程。 我以前还真是小看这个小老头了。 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小有名气的盗墓贼。 没想到他是老谋深算的狐狸。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透吴老二了。 这还是那个爱赌博的农村小老头吗? 实在是睡不着,于是下楼透透气。 正巧三伢子开着车回来。 从车上下来的三伢子一脸倦意,看到我蹲在路边,走过来也蹲了下来。 “斌叔不知道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 听三伢子说完,我反而没有过多的惊讶。 一颗佛骨舍利,牵动了无数人的神经。 吴老二这盘棋,下的太大了。 希望他能把握住棋局,不要被棋子破局反杀喽。 “三伢子,你对佛骨舍利感兴趣不。” 三伢子偏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 “这不是咱们这些小人物能掺合的事,刚开始我还没觉得怎么样,直到斌叔神秘消失之后,我就觉得鹏城甚至整个粤东和香岛都在暗流涌动。” “对,大人物的事就让大人物解决去吧,咱们只管发点小财就行了。啊…哈…困了,上去睡觉吧。” 说着,我和三伢子一起上了楼。 路过明哥门口的时候,听到他好像在与别人打电话。 我挺好奇的,没看到明哥身上有通讯设备,如果是大哥大,我早就注意到了。 于是我将耳朵朝他的门上靠了靠。 “七叔,我确定,佛骨舍利不在他们身上。” 这句话让我如遭雷击。 我给三伢子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悄步回到我的房间。 将房门反锁后,三伢子问我听到了什么。 我突然想起蒋建国的那句话,不要相信任何人。 于是我摇了摇头说: “没啥,明哥可能说梦话了,我听见他说砍死谁。” 三伢子一脸狐疑的看着我,不过也没追问。 “果子,我发现你今天神经兮兮的,你是不是中邪了?还是说你已经不是你了?” 三伢子说完,笨拙的结了一个手势,然后冲我轻喝一声: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他这个举动差点没把我笑抽了,见我笑的如此灿烂,三伢子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 “咱们是磕过头拜过把子的兄弟,要是有自己不能处理的事就说出来,大家一起给你想办法。” 三伢子这是看出来我有心事了。 “没事,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三伢子没吭声,转身走出了我的房间。 等三伢子走后,我来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夜空,思绪回到了我们去香岛之前。 在脑海里一遍一遍过滤每一处细节,但是回想了好几遍,也没找出一丝破绽。 明哥是七叔故意派来监视我们的,还是在他跟着我们之后,七叔又与他取得了联系? 现在他到底是敌是友? 想了一会,感觉脑海里有无数理不清的思绪,整个脑子快要炸了一样。 “呼…” 我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 这时,一个黑影从门口闪了进来。 我刚想呼喊,他过来直接捂住我的嘴小声说: “嘘,吴果,别出声,是我。” 是杜三手。 “吴果,你听我说!我从鬼王堂那里将佛骨舍利偷来了,现在把他给你!找机会交给信远堂的人!这事千万不要对外人声张,你自己知道就行!” 杜三手说完往我口袋里塞了一样东西,然后转身就走了。 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从口袋里掏出佛骨舍利,蒋建国告诉我鬼王堂手里的舍利是假的,那我手上的这枚舍利就是假的。 但是杜三手他不知道这个事情,他从鬼王堂手中偷了这枚舍利,让我转交给信远堂。 他为什么不能亲自交给信远堂呢? 还是说蒋建国对我说了谎? 明哥,蒋建国,杜三手… 卧槽,我不能再想了。 再想下去,我的脑子真快炸了。 现在才知道,在他们这帮老江湖面前,我就是一个小菜鸡,完全没有分辨能力的小菜鸡! 去他妈的,爱咋咋地吧,让他们算计去吧,老子睡觉! 躺在床上,手里攥着佛骨舍利,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半夜里醒了好几次。 每次醒来之后都要强制自己睡着。 就这样,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一双黑眼圈被娇子叫醒。 “我说果子,你这是要扮演熊猫根本不用化妆。咋回事,夜里思春了?睡不着觉?” 我没精打采的喝着粥,面对包子的调侃,我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明哥,你没联系一下七叔吗?问问他香岛现在的局势怎么样。” 我一边说着还一边打量着明哥脸上的表情。 只见明哥表情很自然的说道: “联系了,昨晚还打了电话,七叔一切都好。洪志勇现在风头正劲,再加上有七叔支持,所以暂时还没有人跟他对着干。” “哦?明哥你还有电话呢?我还不知道呢。” 明哥听后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个精薄小巧的手机。 “我平常没啥人联系,所以手机一直放到口袋里。” 包子看到明哥的手机两眼放光,拿过来把玩一番说道: “明哥,没想到你这么潮流,这手机叫摩托罗拉吧?这一部好像要七千块钱,我一直想买来着,大哥大太笨重不好携带。” 包子说完,三伢子接过手机仔细研究了一番: “还别说,这个翻盖设计真是太酷了,明哥,这玩意好用不?” 明哥说自己用的不多,也不懂啥是好用不好用。 我从三伢子那里接过手机,假装很感兴趣的样子,趁果子与明哥交谈的时候,我按下了信息键。 信息页只有一条和七叔的信息,内容是: “保护好他们。” 我合上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递给明哥。 其实内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七叔让明哥保护好我们。 那我是不是误会明哥了? “明哥,你的伤怎么样的?” 明哥举起胳膊晃了晃说道: “我能打十个!” 第114章 分析 明哥的表情一直很自然,让人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要么是他伪装的太好,要么是我真的误会他了。 其实我更愿意选择后者。 “包子,咱们是哥们不?” 三伢子的这句话问的包子一愣。 随即包子擦了一下嘴角说道: “三伢子,你别拐弯抹角的,有屁放。” “嘿嘿,你看哥几个都在呢,要不你送我们一人一部摩托罗拉,哥几个记着你的情。” 包子大手一挥,我以为他是要答应下来,没想到他起身走到门口,回头说道: “别谈感情,伤钱。” 三伢子有些惊愕的看着包子的背影,然后指着他对我说: “果子,你看,这家伙简直一毛不拔,不就几部手机嘛,要是我家道没落,我一人送你们一部。” 这时包子又折返回来,从门缝里透出半个脑袋说: “在背后说我坏话是不?赶紧收拾啊!包爷我带你们买手机去。” 我不想去,明哥也不需要。 于是三伢子和包子还有娇子他们三个出去了。 在鹏城也待了好几天了,一直没出去散过心。 所以娇子有些小兴奋。 毕竟是女人。 天生对购物有着不可抗拒的欲望。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我和明哥在屋里谁也没吭声。 我是在想,要不要跟明哥把话挑明。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率先打破沉默。 “明哥,我昨晚路过你的房间门口,好像听到你跟七叔通电话了吧?” “对啊,七叔问咱们现在在哪,什么时候离开鹏城。 七叔说信远堂将雇主的佛骨舍利弄丢了,还问我这个舍利在没在你们身上。” 呃… 得,没等我问完,明哥自己全抖出来了。 这也就说明,我真是误会明哥了。 心里瞬间轻松了许多。 “那七叔怎么说?” “七叔说叫咱们不要掺合这件事,他怕你们按耐不住,让我时刻关注着点。” 不对,七叔怎么知道我们要掺和? “七叔还说什么了吗?” 明哥摇摇头,说七叔人就这样,他从来不讲原因,只吩咐做事。 我心想,不光是七叔这样,蒋建国和杜三手也是这样。 从来不把话说完,非要保持神秘感。 让人猜啊,猜不透。 “吴果,你问这些难道是怀疑七叔还有我……” 我打断了明哥的话: “明哥,我不是怀疑,有些事我不好说,等过几天事情有结果就好了。” 回到房间,把玩着那枚假舍利,不禁感叹了一下。 不知道是何人能做出这种以假乱真的东西。 这绝对算得上大师级别的人物。 嗯?此时不知怎么回事,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孙大海的身影。 对啊,我怎么不给他打个电话,他作为吴老二的把兄弟,一起相处那么多年,肯定能猜出一些吴老二的意图。 于是我急忙从包里拿出大哥大。 好几天没用,大哥大已经关机。 充上电,等待半个小时,便迫不及待的拨打了立哥的电话。 “果子,跑哪潇洒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立哥,孙叔在吗?” 我没有跟立哥寒暄,直接挑明了来电话的目的。 “喂,吴果啊,啥事你说。” 我直接把从去香岛到现在的所有事都说了一遍,足足讲了半个小时。 孙大海一直默默的听着,等我讲完之后,他才轻飘飘的说道: “就这点事?” “这事还算小吗?搞得我都快精神失常了。” 孙大海哈哈一笑,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遇事你得学会分析。 第一,现在有四个势力与佛骨舍利关联。 分别是鬼王堂、信远堂、喇嘛以及你师父我二哥。 第二,二哥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借助信远堂的实力来报私仇,而目标就剩鬼王堂和喇嘛。 据我所知,二哥和喇嘛没什么交集,那只剩下鬼王堂。 鬼王堂当初从盗门分裂出去,那是你师爷刚去世的时候,原因就是你师爷将盗门交给了二哥。 而王振峰与二哥也因此结下了梁子。 这么多年王振峰一直在暗处给你师父使绊子,特别是上次的潭州西汉王级大墓,所有的消息都是王振峰散播出去的。 你师父这些年一直在找机会除掉他,而通过这次佛骨舍利的事,让他看到了机会。 你想想,以信远堂的实力,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让人偷走佛骨舍利? 这都是与二哥达成了共识。 而这件事的意外就是杜三手。 他也是为了二哥好,而且他并不知道鬼王堂手里是假的佛骨舍利,所以他才冒险将他偷回。 这也引起了蒋建国的误会,认为杜三手是在破坏计划。 总的来说,蒋建国也好,杜三手也罢,都是几十年的关系了,绝对不会做出坑二哥的事来。 至于你说香岛的七叔,这点我就想不明白了。 好像二哥和香岛那边并不熟络。” 听孙大海分析完,我感觉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很多细节还是琢磨不出来。 “孙叔,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很简单,高调宣布,佛骨舍利在你手上,想要的花钱来拿,但是你一定要强调,这东西是你捡的。” 我“啊?”了一声。 这是什么操作? 孙大海神秘一笑说道: “记住,不管谁来,都只卖给鬼王堂,价钱你自己定。当然了,越高越好。” 挂了电话,我还有些迷茫。 仔细捋了一遍,才觉得孙大海是让我坑鬼王堂一下。 用一枚假舍利,坑钱又坑人。 但是我要将消息散播出去之后,喇嘛那边怎么办? 他们肯定会找上门来。 本来我已经与他们结下了梁子。 这要是一见面,不得新仇旧恨一起报啊。 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让三伢子和明哥出马。 有明哥出面,或许能牵扯到七叔。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借上七叔的光。 想到这里,我开始有些沾沾自喜。 嗯,我变聪明了,学会举一反三了。 中午包子他们回来,每人都买了一部新手机,我也有份。 包子提着一大袋子衣服递给明哥,这是送给他的。 等大家都消停了之后,我拿出了那枚假舍利。 在他们惊讶与不解的目光中,我说出了计划…… 第115章 舍利换钱 “我说果子,这佛骨舍利怎么跑你这来了?” 包子问完,三伢子就哼哼道: “我说呢,这两天果子咋心事重重的,原来手里有这玩意。” 明哥没见过佛骨舍利,拿在手上把玩了一番,说这玩意也没啥特别的,怎么那么值钱 “这玩意和古董差不多,古董为啥值钱,就因为存世量少。” “果子,你的意思是让我和明哥对外宣称捡到了佛骨舍利,那为啥一定要与鬼王堂的人交易?你们不是有仇吗?” 面对三伢子的质疑,我嘿嘿笑道: “这枚舍利是假的。” “啊?” 几个人都是一脸疑惑的问看着我,现在还不是和他们解释的时候。 “哥几个,照着我说的做就行,这其中的原因回头我在和大家讲!如果鬼王堂接招,不管收他们多少钱,我一分不要,你们平分。” 包子围着我转了一圈,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脸,好像是想看出我到底是什么心思。 “搜抠居然主动说不要钱,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三伢子,咱们给他来个严刑逼供!” 包子说完,立马擒住我的胳膊,三伢子见状开始脱我的鞋,然后用手挠我的脚心。 我被痒的浑身难受,拼命的挣扎,想挣脱包子的束缚。 奈何我和这家伙根本不是一个吨位,任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好了,别闹了。” 关键时刻,娇子站出来替我说话。 三伢子这才停止手上的动作。 还得是娇子啊。 “吴果他现在不说,肯定有他的计划,咱们照办就是了。难道他还能坑咱们不成?” 我穿上鞋,对着娇子竖起了大拇指。 “看看娇子的觉悟,你俩都不如一个女人。” 三伢子闻了一下手,做了一个干呕的表情。 “果子,你多长时间不洗脚了,这味,辣眼睛。” 下午,三伢子和明哥就出去了,三伢子让我们等他俩的好消息。 三伢子办事我还是放心的,不过我还是担心鬼王堂会使什么花招。 过了两个小时,三伢子还没有消息,这让我心里有些着急。 于是拿出包子给我新买的手机,给三伢子拨打电话。 电话里提示已经关机。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包子。联系不到明哥他们怎么办?” 包子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正在研究新手机的功能,听我问他之后,瞥了我一眼说道: “慌鸡毛,以明哥的身手和三伢子的机灵劲,一般人能让他俩吃亏吗?我说你就老实坐这,走来走去晃的我眼都花了。” 我心里诽腹着:瞎了才好呢。 到了傍晚,明哥和三伢子还没有消息。 这下包子也坐不住了,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果子,咱们出去找找吧,三伢子和明哥别在真出什么意外。” “去哪找?鹏城这么大,你反正不能挨家挨户的寻找。” 娇子话刚说完,我的手机响了。 我一看号码是陌生的公用电话。 按下接听键,就听三伢子在电话那头急促的说道: “果子,赶紧收拾东西来南山,小心点别被人跟上了。” 三伢子说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娇子,包子,收拾东西,咱们撤! 包子看我一脸严肃,也没多问,跑房间里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我们也没啥好收拾的,就几件换洗的衣服。 收拾完自己的,又把明哥和三伢子的一并打包带走。 出了旅馆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们直奔南山。 路上,我不时回头观望,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跟着我们。 到了南山,我们下车后,并没看到三伢子的身影。 这时有一个操着川蜀话的黄毛上前和我们搭讪。 “嘿,过来耍耍嘛?” 我皱着眉摇了摇头,跟他说我们是来找人的。 “走噻,耍过了在找嘛,要得不嘛。” 见我们还是无动于衷,小黄毛嘴里说了一句:“哈戳戳。” 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看到他左手虎口的位置,纹了一只蝎子。 “三伢子就告诉我来南山,也没说具体的位置,咱们在这等一会?” 我们站在这里有五分钟,就来了好几个人问我们需要服务吗。 我心想他们难道眼瞎,没看到娇子一个女人跟着吗? 我转头看了娇子一眼,也能看出女人的象征啊,也不至于被无视啊。 “喂,果子,这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如释重负。 三伢子在一处街角正对我们招手。 走的近了,看到明哥手里正提着一个手提袋。 “三伢子,你搞什么飞机?跑这里来干什么?” 三伢子神秘一笑,说先别管这些。 然后拍了拍明哥手中的袋子说: “二百到手,鬼王堂果然财大气粗。” 我左右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让三伢子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再说。 “好说,我早都安排好了,接下来咱们得在这住几天。” 三伢子领我们来到了一处巷子,一进来,巷子里就站了不少站街女。 见到有人过来,她们开始搔首弄姿,想要吸引我们的注意。 “卧槽,三伢子,你不会是为了图方便才在这里找的房子吧?” 包子虽然好色,但是对这些站街女不感兴趣。 用他的话说,这些站街女属于大众澡堂,谁来都能洗澡。 而他喜欢洗单间,水干净。 我就佩服包子说的话,有内涵,还能让人一听就懂。 巷子尽头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地方不大,一共就两间屋子。 厕所和厨房都在外面,而且是旱厕,条件有点艰苦。 “我说三伢子,你就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地方?这怎么住?” “这地方不错了,隐蔽,条件是差点,将就几天呗。” 三伢子说,这南山是鹏城最乱的地方。 这里是龙山帮的地盘,妓女和赌档都是他们负责的。 这里鱼龙混杂,鬼王堂应该找不上门来。 进了屋子,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 地上还散落着不少纸巾以及……套套…… 应该是上任租客留下来的东西。 “喏,这里两百万整,我和明哥跟鬼王堂一下午斗智斗勇,才把这些钱拿到手里。” 提到钱,包子也不提环境的事了。 他从明哥手里接过袋子后说道: “吴大善人可说了,这钱咱们分,没他的份。”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包子贪财好色这两样都占全了…… 第116章 无间道 我问三伢子是如何联络上鬼王堂的。 三伢子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告诉我山人自有妙计。 明哥在一旁揭穿道: “这有啥难的?哪个地方没有地痞流氓,给了钱,啥事都能办。” 见明哥拆穿了自己,三伢子埋怨道: “我说明哥,咱俩配合一下午了,你还是跟我不近。” 明哥憨厚的笑了一下,说这不是跟谁近不近的问题,是纯粹看不惯三伢子装逼。 “哈哈哈…” 原来,下午三伢子通过当地的地痞找到了鬼王堂的人,并告诉他们佛骨舍利被三伢子捡到。 三伢子还特意留下了自己和明哥的电话号码。 不出所料的,鬼王堂的人联系到了三伢子,并询问三伢子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三伢子直截了当的要了五百万,这让鬼王堂的人在电话里怒火中烧。 不过为了佛骨舍利,他们还是忍了下来。 最终经过一番激烈的砍价,将价钱定在了两百万。 鬼王堂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三伢子可能这么傻吗? 真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照面就得被鬼王堂的人拿下。 所以三伢子要求对方将钱放在指定地点。 要不然就不与鬼王堂交易了。 无奈的鬼王堂只能同意。 接下来精彩的表演开始了。 明哥和三伢子两个人分头行动,频繁的用公用电话更改交易地点。 这也是他们手机关机的原因。 这个办法也是为了确保明哥和三伢子的自身安全。 三伢子和明哥与鬼王堂周旋了整整一下午,最后鬼王堂实在是忍无可忍,快要爆发的时候,三伢子才与他们确定了最后的交易地点。 明哥负责去拿钱,三伢子负责将佛骨舍利放到与鬼王堂交易的地点。 明哥的样子肯定是被鬼王堂的人见到了,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 鬼王堂如果调查起来的情况下,那只能查到七叔头上。 我不相信鬼王堂到时候敢去香岛找七叔的麻烦。 拿到钱之后的明哥,坐了三趟公交,两辆出租车,步行三条街,然后又上了一辆公交车之后,才与三伢子在南山会合。 听三伢子说完,娇子啧啧了两声。 “跟演谍战片一样,三伢子出息了。” “管他爱情片,动作片,现在该上演分钱片了。” “你就一个钱心眼子。” 包子虽然嘴上说着分钱,但自己就拿了两沓。 “没出力,多拿了心里不舒服,这点钱算是手机钱了。” 我“哟”了一声,包子甩了一下头发得瑟道: “格局,知道什么叫格局吗?” 明哥面对这些钱却是一点都不激动。 他说比这多十倍的钱他都见过,虽然不属于自己。 “给你吧,别晚上哭的我睡不着觉,实在过意不去,把你的金锭给我几块。” 三伢子丢给包子一摞钱。 包子听前半句话后很是高兴,但等到三伢子,说完后半句后,直接把钱还给了三伢子。 “我就说你没那么好心,还是惦记着我那点东西。就好像我把你当兄弟,你非要上我一样。淡了,感情淡了……” “好了,别扯皮了。虽然咱们现在这里比较隐蔽,但也不得不小心鬼王堂的人。 一会娇子和三伢子去买些东西回来吃,吃过饭早早睡觉,明天咱们还有别的任务呢。” 包子问我啥任务? “明天去散播消息,鬼王堂手里的佛骨舍利是假的,真的还在信远堂手中。” 三伢子思索了一会,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高,实在是高。我以前咋没发现果子有这么高的智商?莫非最近进化了?” “我进化你大爷了。” “我大爷死三十来年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不是睡醒的。 是让包子压醒的。 我们四个人住在一间屋里,两张床拼一块,对付了一晚上。 娇子倒是提议可以有人跟她睡一起,但是都把头拨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就不用说了,上次和娇子睡在一张床上。 我俩都没好意思盖被子,我感冒了,她发热了。 “你这个磨牙打呼噜带放屁能不能改改?” 正刷牙的包子呜呜的说: “就你事多,人家三伢子和明哥都没说什么。” 三伢子在一旁怼道: “你可拉倒吧,我是懒的说你。你那屁就跟交响乐一样,一环接一环,我真怀疑你上辈子是不是被屁崩死的。” 简单吃过早饭,我让三伢子去找人散播消息。 三伢子问我为啥今天还是他? “因为你面生。” 这次,我主要是想引王振峰出来,最好能与信远堂发生冲突。 信远堂现在手上没有佛骨舍利,他们一定会极力出来澄清。 至于别人信不信,那我就不知道了。 三伢子中午才回来。 此时的他一脸疲惫。 “搞定了,这一上午,我跑了无数个地方,钱都花了好几万。 鹏城的拍卖行几乎都已经关注这件事了,他们因为信远堂插了一脚佛骨舍利的事,早都憋着一口气呢。 这回就等着事情发酵吧,不行了,我先睡会去。” 我只能说三伢子干的漂亮。 三伢子刚进屋,我的电话就响了。 是杜三手。 他在电话里很严肃的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杜叔,你别激动,事情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您老人家先沉住气。” “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怕节外生枝,便和杜三手说: “杜叔,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老吴有其它计划。” 杜三手沉默了。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说道: “小心些,有事到红光街找我。” 刚挂了杜三手的电话,另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是蒋建国。 “我说小吴果,步子是不是迈的有点大了?这有点刻意的痕迹了,王振峰会上当?信远堂会按照你的思路走?” 蒋建国接着话音一转又说道: “老吴本不想让你参与进来,怕你年轻急躁,还真没逃了他的话。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了?聪明人仔细揣摩的话,这里的漏洞太多了。” 我挠了挠头,实在也是没办法。 事都赶在这了,不做也不行了… “蒋叔,老吴他在哪里?” “在东北呢!去深山老林寻大仙儿去了!” “啊?…” 第117章 陆小曼 之前就听孙大海说过,吴老二他们在东北找到了一些关于肃慎古国的线索。 那时大雪封山,他们才不得不退回来。 现在天气回暖,四月份的东北温度也零上了。 所以吴老二他们再次去了东北。 不过这次孙大海没有去。 我想应该是他身体不好的原因。 想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吴老二。 远在千里之外,居然还能在鹏城做局。 蒋建国的电话刚挂断,明哥就拿着手机过来找我。 “给,七叔找你。” 好家伙,这消息刚散播出去,各路大佬都坐不住了。 “七叔,您老身体可好?” 七叔在电话那头笑骂道: “你这个小王八蛋,引火引到我头上来了,那个什么劳什子鬼王堂现在跟我逼逼赖赖的,你说怎么办吧?” “七叔,您老人家英明神武,举世无双,那帮人还敢到香岛把您怎么样吗?” 我这一番恭维,七叔在电话里呵呵直笑。 随后,他声音严肃的说道: “小吴,香岛这边的事,我已经够乏累了,真没精力再帮你去处理其他事了,还得靠你们自己。” “我知道七叔,要不让明哥回去帮你?” “不用,上次小邵做的确实太激进了,他回来只会让人抓我的把柄,先这样吧。” 挂了电话,我也没明白七叔给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 也不是兴师问罪,难道就是跟我说,他在这件事上给不了我太多帮助? 将手机还给明哥,我问他: “明哥,你觉的七叔是啥意思?” 明哥摇了摇头,说七叔跟他从来都不会拐弯抹角,有啥话都直说了。 我无语了。 本来我还为我的计划沾沾自喜呢,但是现在看来,在这些老狐狸面前,我还是太嫩。 可能是看出我的情绪变化了,明哥安慰道: “七叔他们那样的人,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你才踏入社会几年,别气馁。” “当当当…” 我刚要说话,院子里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内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鬼王堂找上门来了。 “包子,三伢子,别睡了,有情况。” 包子揉了揉眼睛,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之后,瞬间清醒了过来。 “抄家伙啊,寻思个嘚啊。” 这时娇子也从她的房间里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 我们各自找了件趁手的武器。 其实说是武器,实际上就是厨房里各种厨具。 还都是上一任租户留下的。 包子拿着擀面杖。 三伢子拿着平底锅。 娇子拿着一把菜刀。 明哥拿着一把锅铲子。 到了我这,实在没有趁手的东西了,于是跑到院子里捡了一块砖头。 敲门声还在持续,我给明哥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去开门。 我们则是在门后全神戒备。 只要敲门的是鬼王堂的人,我保证我的砖头会立马丢出去。 “吱呀…” 大门被明哥缓缓打开,明哥手里的锅铲子已经举过头顶。 而随着大门的打开,我们几个人都傻眼了,站在门口的居然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面容如瓷,皮肤白皙无瑕,五官精致。 一双大眼睛明亮,眼神灵动,仿佛会说话。 “你举着锅铲子干什么?” 她的声音柔和悦耳,明哥立马尴尬的收回手里的锅铲,将手放到背后问道: “请问,你找谁?” “我就找你们。” 说着,她开始往院子里走。 看到院子里的环境之后,她又皱了下眉头说道: “你们又不是没钱,挤在这么一个小破地方,还当真别人找不到?” 听到这话,明哥的锅铲子又悄悄举了起来。 “别紧张,我就一个弱女子你们还害怕吗?一个个不是锅就是铲子的。” “你哪位?” 面对我的询问,这女人咳嗽了一声说道: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就是集美丽可爱温柔才华智慧于一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陆小曼。” 听陆小曼介绍完自己以后,我们几个人相互看了看。 这是哪来的奇葩? 也太自恋了? 是,我承认她有几分姿色,但和白露比起来,还是差那么一丢丢的。 “陆小曼?不认识!” 陆小曼的脸直接垮了下来,她指着我问道: “你就是吴果吧?我爹说的没错,一看你就不像什么好人!我这么出色你居然不认识我!告诉你,我爹就是大名鼎鼎的信远堂堂主,陆正祥!” 信远堂? 我有些无语。 这陆正祥知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如此奇葩? “哦?陆小姐,你来找我们所为何事?” “你管谁叫谁小姐呢?” 我一愣,奶奶的,小姐只是个尊称,没想到她这么不可理喻。 于是我扔掉了手里的砖头,对着明哥挥了一下手说道: “明哥,关门,送客!” 老子管你是什么堂的千金,又不吃你家大米,跑这来唧唧歪歪。 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早把她揍一顿扔出去了。 这就是平时娇生惯养出来的臭毛病! 瞬间,我对信远堂也没了好感。 能教出这样的女儿。陆正祥也好不哪去。 明哥听我下了逐客令,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娇子看出了明哥的窘境,提着菜刀向陆小曼走了过去。 “陆小姐,请吧。” 看着娇子手里的菜刀,陆小曼脖子一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我就不走,你们能把我怎样?” 这可把娇子气笑了。 只见娇子举起菜刀,对着陆小曼的脖子直接砍了过去。 我大惊失色。 虽然没有我挺讨厌这个陆小曼的,但她毕竟是陆正祥的女儿。 娇子要是真伤到她,那我们可真是和信远堂结下深仇大恨了。 于是我立刻大喊道: “娇子…” 还没等我说完,娇子手中的菜刀由砍变拍。 直接拍在了陆小曼的脸上。 “啪”的一声。 一声清脆的响声使陆小曼愣在原地。 趁她愣神的功夫娇子一把把她推出门口,然后锁上了门。 “什么人呐这是,真拿自己当古代的大小姐了。” 娇子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姓吴的,本姑娘和你没完!” 我耸了耸肩,都不知道她来是干嘛的。 进来也不说个所以然,直接摆上了大小姐的架子。 她不挨揍谁挨揍? 第118章 中枪 “娇子,牛!” 三伢子对娇子竖起了大拇指。 “看到没有?女人长的漂亮有什么用?就这样的娶回家你们谁能受得了?是不是包子?” “啊?” 包子这才回过神来。 刚才我没注意他,娇子说从陆小曼进来之后,包子的眼睛就焊到了人家身上。 就差口水没流出来了,妥妥的猪哥样。 “你别冤枉好人啊,我是在想事情呢。” “当当当。” 敲门声又响起来来了,同时,陆小曼在门外大喊: “快开门,鬼王堂的人找来啦!” 我以为她是在引我们开门,过了片刻后,我还真听到了李志仓的声音。 “哟,堂堂信远堂大小姐来这里干什么?莫非是来卖的?开个价,我让兄弟们都光顾你的生意!” “哈哈哈……” 这话对于陆小曼来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于是陆小曼歇斯底里的喊道: “姓吴的,出来帮我干死他,老娘请你吃饭。” 操! 你们的事扯上我干什么? 包子听到这句话后,直接提着擀面杖开门冲了出去。 “哟?还有意外收获?本来我就想带陆小姐喝个酒,赏个月,没想到还把这几个小崽子找到了!真是双喜临门。” 妈的。 鬼王堂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都是这个陆小曼的事! 还有就是包子,你看他那没深沉的样!可显着他了,还要整英雄救美这一出。 “娇子,跟在我身后!明哥,三伢子,咱们出去。” 出去的时候,我恶狠狠的看了陆小曼一眼。 然后看向李志仓这边。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家伙,整整二三十口人挤在巷子里。 那些等活的站街女回到自己的院子当中,纷纷从门口探出头,准备看接下来的好戏。 也为以后的闲聊增加一点话题。 “怪不得陆正祥的女儿跑这里来,原来是找你们来了!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兄弟们,男的不管生死,女的抓活的!” 李志仓的话音刚落,身后的马仔向我们蜂拥而来。 好在巷子里比较窄,并排的话也就够两个人通行。 明哥从娇子手中夺过菜刀,和包子站成一排。 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明哥,小心那个人有枪。” 我小声提醒了明哥一下,在津沽第一次和李志仓起冲突的时候,他手里就拿了一把手枪。 要不是马占林他们及时赶到,那天说不定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呢。 明哥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菜刀挽了一个刀花,然后对着迎面而来的马仔就是一刀,惹得那些看热闹的站街女连连尖叫。 稳、准、狠! 明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每一刀都砍向这些马仔的胸膛。 跟明哥比起来,包子就显得有些仁慈了。 他手中的擀面杖,尽量避开对面的要害,只是让他暂时丧失行动能力。 片刻功夫,地上已经躺了七八个人,他们痛苦的哀嚎着。 而李志仓的其他马仔则是颤颤巍巍的,不敢再上前。 开玩笑,一个月赚几个钱啊,在这玩命? 李志仓也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明哥这个棘手难题。 他冷笑一声说道: “信远堂也不过如此,陆正祥这个老狐狸天天算计别人,这次也被人当成猴一样耍。 本来想让兄弟们尝尝陆家千金的味道,看来我得辣手摧花了。” 李志仓说着,将手伸进了怀里。 我脑海里蹦出的一个念头就是他要掏枪。 明哥被我提醒过,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手中的菜刀直接脱手而出。 菜刀直愣愣的奔向李志仓的胸膛,而李志仓的手枪已经掏出来了。 “砰” 菜刀进入他胸膛的一瞬间,枪声也响了起来。 和李志仓一起倒地的正是陆正祥的女儿,陆小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我们双方愣了足足十几秒钟,随后很有默契的开始抢救伤员。 包子抱着陆小曼奔向巷口,而李志仓的手下也没有阻拦。 他们也正搀扶起自己的受伤的同伴,然后涌出巷子。 一瞬间,巷子里归于平静了。 “果子,联系白露,快。” 包子声音焦急,抱着陆小曼奔跑在大街上。 我感觉他现在已经发挥出他平常两倍的奔跑速度。 “打个车,别跑了!” 我哪里有白露的联系方式,只能去医院再说了。 路过几辆出租车,看到胸口满是鲜血的陆小曼都没有停下车的意思。 到最后,是明哥站在路中间,硬硬的拦下了一辆。 一上车,司机就埋怨道: “哎呀,我说哥几个,你们这是嘎哈啊?” 三伢子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钱扔给司机,告诉他去医院。 “果子,包子,你们带着娇子先去!我和明哥回去一趟,那些钱还没拿呢!” 三伢子说完,关上车门,司机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这大妹子咋回事?咋出那么血呢?” 听口音司机是个东北人,这让我不禁想起了我梁文超他们。 “收好钱你只管开车就行,要快!” 我们也没心情和司机搭讪,现在我只希望陆小曼没伤到要害。 要不然不知道陆正祥会不会发疯。 在牵连到我们,那就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了。 “你们放心,我在鹏城开了快十年出租车了,路我摸的贼透!规矩我也懂,我肯定不会乱说!保证快速给你们送到医院,俺们那嘎达都是活雷锋。” 以前的东北,重工业和农业都特别发达。 东北这个地区可以说是举三省之力养活了全国人民。 共和国长子这个名称不是白叫的。 慢慢的经济萧条了,光靠农业加上气候原因,已经满足不了东北人的生活开销。 所以很多东北人选择远走他乡,去谋求发展。 全国,甚至全世界各地,都有东北人的身影。 司机没有说大话,他开着车一路疾驰,十几分钟的路程,他七八分钟就开到了。 下了车的包子急忙将陆小曼抱到急诊室。 说来也巧,急诊室里的正是上次娇子住院的那个小护士。 “你们怎么又来了?” “快叫白露医生!” 第119章 陆正祥 小护士这次倒是没给我们甩脸色。 可能是看到了我上次的钞能力。 说来也巧,今天的白露正好值夜班。 等她来到急救室看到陆小曼的情况后,脸色也为之一变。 “小茹,快通知侯主任,跟他说一名枪击患者需要手术!” 我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拉了一下白露的衣袖问道: “白医生,你能帮忙亲自手术吗?别人我不放心。” 白露摇摇头,说她年龄小资历浅,这种枪伤她还没手术过。 而且还不知道子弹现在在哪里,她不敢担这个风险。 白露说完,又很认真的看着我说道: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出现枪击事件,医院是一定要报警的。” 听到她说要报警,我心里有点慌。 明哥那一刀可是实打实的砍进了李志仓的胸膛。 如果李志仓因为这挂了,报警以后警察再问起缘由,那明哥这是妥妥的故意杀人。 “白医生,我向你保证,我们绝对不是作奸犯科之人!还希望你从中周旋一下,不要报警。” 白露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要将我的内心看穿。 这时候,一个头发稀疏,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医生来到了急救室。 “检查患者各项指标,准备手术!通知院方,枪击案。” 姓侯的医生进来之后看了一眼陆小曼,便开始发号施令。 白露在一旁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 “侯医生,别通知院方了,做一个简单的外科手术算了。” 侯医生一脸诧异的看着白露,然后又看了看我们,随后一脸色眯眯的盯着白露的胸脯说道: “白医生,这很难办,要是让院长知道了,弄不好我都得丢了工作。要不这样,明晚你请我吃顿饭怎么样?” 我靠他大爷。 这个老色批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白露身上。 真是叔可忍,婶子也不能忍。 我刚要发作,白露突然莞尔一笑道: “吃个饭拿还不简单吗?侯医生,这个患者就拜托你了。” 侯医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手术室。 其实从姓侯的态度来看,陆小曼应该没啥大事,要不然他也不能显的那么轻松。 大概率子弹是没打到要害部位。 “白医生,谢谢你了!明天我和你一起请侯医生吃饭。” 白露无奈的笑了笑,说她可不想和这个侯医生一起吃饭。 天天骚扰她,烦都烦死了。 我听到白露这么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随后给我开了一张单子,让我去缴费。 我看缴费单上的字,根本都看不懂。 不知道为啥医生都要写这种天书般的文字? 难道是怕病人看懂? 缴费的时候,包子抢在我前头交了钱。 他今天很反常,我问他不会是喜欢上陆小曼了吧? 包子也不掩饰,眼中闪烁出花痴般的光芒。 “果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操,你没病吧?就那刁蛮小姐?是你的菜吗?再说了,人家能相中你?你看你胖的。” 包子撇了撇嘴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万一人家就喜欢胖的呢?再说了,你对白露不是一见钟情?” 我懒得和他掰扯。 娇子说,等他碰一鼻子灰,就知道什么是难过了。 过了一会儿,三伢子和明哥来到了医院。 三伢子告诉我,李志仓可能不行了。 他们返回去拿钱的时候,看到李志仓明显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我看向明哥,明哥耸了一下肩膀,说刀剑无眼,死了也就死了。 我们一起来到手术室门口等候,娇子把包子暗恋陆大小姐的事说给了三伢子和明哥。 三伢子笑的前仰后合,说从陆小曼进院子里就看出来。 他是如何也没想到,包子居然喜欢这一口。 实在是有点找虐的倾向。 面对三伢子的嘲讽,包子也不在意。 他站在手术室门口,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包子,你啥时候信佛了?” “临时抱佛脚不行嘛?” …… “你们不能进来这么多人!” 走廊里突然吵闹起来,我侧头看去。 只见一群黑衣人拥簇着一个身穿唐装的银发老头,正朝我们这里走来。 我发现一个问题,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比较钟情于中山装。 老头满头的银发向后梳的一丝不苟,苍蝇落上去都得劈叉。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蜡。 “小曼怎么样了?” 老头一开口,就一股浓浓的京城口音。 倍儿地道。 而我也知道这老头就是陆小曼的父亲,陆正祥。 信远堂堂主。 “陆堂主,令女正在手术,至于具体什么情况,只能等医生出来了。” 我的回答不卑不亢,惹得陆正祥多看了我几眼。 陆正祥属于那种威严型的脸,有点像演员唐国强。 “跟我说说细节。” 陆正祥话音刚落,包子上前一步与我并列。 然后开始一五一十的讲述我们和鬼王堂的冲突。 说到与他们巷战的时候,包子把自己说的神勇无比。 好像鬼王堂的人要是不撤,他能一个人把他们都放倒。 而等她说到陆小曼中枪之后,他又说自己是如何争分夺秒的将她送到医院,然后及时抢救。 这口若悬河的劲,好像是在给未来的老丈人汇报工作。 “何五!” 陆正祥听包子说完,沉着声音叫过来他的手下。 “去通知底下的兄弟,务必要找到鬼王堂的王振峰!谁要是能抓到他,赏钱十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陆正祥这是真的怒了。 后来我才知道,陆正祥老来得女,对这个宝贝女儿疼的不行。 几乎是有求必应。 这也养成了陆小曼这种跋扈的性格。 而鬼王堂这次可能要吃大亏了,鹏城并不是他们的地盘,肯定处处会受到掣肘。 而信远堂就不一样了,每一次大型拍卖都有他们的身影,别说鹏城了,整个珠三角地区都存在他们的关系网。 王振峰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然了,我是希望他直接噶掉算了。 虽然没见过他人长什么样,但就冲他是吴老二的心腹大患,我也得想办法弄死他。 眼前的陆正祥则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陆堂主,你放心,陆姑娘应该没什么大碍。而那个李志仓也让我明哥的飞刀扎进了胸口,可能活不成了。” 陆正祥点了一下头,看着明哥问道: “王七哥最近可好?” 第120章 手术成功 陆正祥和七叔相识,明哥之前是提过的。 面对陆正祥的询问,明哥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七叔一切都好。 然后场面平静起来。 陆正祥盯着手术室的门口,神情严肃。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手术室的门开了。 侯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病人家属?” 陆正祥走上前说自己是患者父亲。 “子弹击中患者的胸腔,与心脏只差两公分。现在手术成功,待麻药过后就能醒来。随后要注意好好调养身体,暂时不要让她下床走动。” 陆正祥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他轻轻挥了一下胳膊,手下立马递过来一个信封。 看这厚度,起码有五千块。 侯医生虽然两眼放光,但还是象征性的推辞了一下。 “使不得使不得,救死扶伤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哪有收患者家属红包的道理。” “我们老板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陆正祥的手下一脸不苟言笑的表情。 侯医生讪讪的笑了下说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到侯医生这副嘴脸,娇子在后面嘟囔了一句:“虚伪。” “陆堂主,既然陆小姐没什么事了,我们也就放心了,我们先不打扰了,告辞。” 我向陆正祥拱了拱手,准备带着包子他们离开。 “别急着走,我还有事呢!” 陆正祥话音一落,他的手下向我们围了过来。 我脸色一变,明哥直接站出来挡在我们身前。 “别紧张小伙子,鬼王堂这事我接下了,那真的佛骨舍利是不是该给我了?” 原来他是在这等着我呢。 “陆堂主,佛骨舍利不在我这。不过你放心,会有人给你送过来的。” 陆正祥盯着我的眼睛,我也毫不示弱的看着他。 片刻后,陆正祥笑了。 “小伙子有胆识,有气魄,我要是年轻几岁,肯定能和你们玩一起去。” 等他说完,我笑了笑,然后往医院门口走去。 这次他的手下没有再拦我们。 “三伢子,你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我去找下白露医生,那个姓侯的对她不怀好意。” “看到没有?你们还说我吗?果子这算啥?” 包子嚷嚷着,似乎在等待三伢子他们嘲笑我。 “走吧,人家果子那是谈正事,你那是啥?” 我从小护士那里要来白露办公室的位置。 我进去之后,发现那个姓侯的正缠着白露。 说自己多么多么尽力,才保住患者的生命。 而且他还没有上报患者的枪伤,让白露无论如何也要请他吃饭。 我在门口都能看出白露的厌烦了。 这个姓侯的自己难道感觉不到吗? 见我进来,姓侯的怒声喝道: “谁叫你进来的?这是医生办公室!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我也不生气,走到白露的座位后面,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一颤,但是也并没拒绝我。 “亲爱的,我听到侯医生要请你吃饭,你就赏个脸去呗。” 姓侯的一脸疑惑的看着白露,问道: “白医生,他是?” “我说侯医生,这你都看不出来,我是她男朋友呗。是不是亲爱的?” 白露咬着嘴唇,迟疑了两秒轻轻的嗯了一下。 “侯医生,你收了一个那么大的红包,请客吃饭也理所当然,对不对?” 见到白露肯定,姓侯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鹜的神色。 但是被我捕捉到了。 这家伙一开始都没安什么好心眼,怎么能眼瞅着到嘴的鸭子飞了? “小事,好说,明天小兄弟和白医生一起赏个脸,下了班我安排你们一顿。” 白露刚想拒绝,我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出声。 “好的侯医生,随时等你的消息。” 等姓侯的走了以后,白露慌忙拍掉我的手,嗔怪道: “你答应的你去和他吃饭,我是不去。” “白医生,我这可是为你好,我有办法能帮你摆脱他以后的纠缠。” “真的?” “真的!” 就这样,我终于要到了白露的手机号码。 给三伢子打去电话,他告诉我现在正和斌叔在一起。 程建斌,露面了。 打车到了滨河,三伢子在路边等我。 我见他神情有些凝重,便问他怎么回事。 “王振峰可能早就嗅到危险了,斌叔说他现在可能已经前往香岛了。” “香岛?那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三伢子摇了摇头。 “不一定,香岛应该有他的靠山,要不然他不可能去的。 斌叔说这事不要咱们管了,让陆正祥自己处理吧。” 我有些无语,要是陆正祥拿不下王振峰,那我这几天岂不是白忙活了? “不行,我不放心陆正祥,都是利益为先的主。” “那我们为什么非要置王振峰于死地呢?” 三伢子的我话把我问愣住了。 而且我听他的话里有话。 “放心好了,李志仓将陆小曼伤成那样,陆正祥不会善罢甘休的。” 和三伢子进了屋,程建斌正和明哥聊着天。 见到我过来,他打了个招呼示意我坐下。 “吴果,那枚假舍利是谁做的?简直是神人,不拿放大镜仔仔细细对比,根本看不出是假货。”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只能等遇到蒋建国再问问他。 提到蒋建国,我想他也应该露面了。 还有杜三手,我记得他跟我说,让我有事去红光街找他。 于是我跟程建斌聊了几句,便起身去了红光街。 红光街是饭店一条街。 这里面聚集了天南地北口味的餐馆。 离的老远,都能闻到这条街飘出来的香味。 “嘿,吴果,过来过来。” 我刚进街里,就看见杜三手拿着一个酒葫芦,正蹲在板凳上冲着我招手。 我这才注意到这里的每家店外,都摆放了几张桌子。 我想可能是提供给路人休息的。 “吴果,姓蒋的那个傻叼呢?” 第一次听杜三手骂人,感觉还挺有趣。 “吴老二怎么让这么一个人帮他办事?天天净干那些脱裤子放屁的事!要不是我回来仔细分析了一下,还被蒙在鼓里里!” 其实跟孙大海分析的差不多,杜三手不知道事情的原因。 所以闹了一次乌龙。 不过这次乌龙正好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第121章 赴宴 其实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陆小曼。 没有她插这么一脚,这件事进展的速度绝对没有这么快。 陆正祥爱女心切,怎么可能放过王振峰? “杜叔,你这几天一直在这里了?” 杜三手抿了一口酒,一脸的享受之色。 “我发现南方的酒比北方的酒柔和,你尝尝不?” 杜三手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杜叔,有啥话您就直说,这搞的我云里雾里的。” 杜三手哈哈一笑,说没啥,就是感慨一下。 当着杜三手的面,我给蒋建国打去了电话。 在电话里,蒋建国说猜着我要给他打电话了。 他说事情的发展虽然脱离了预定的轨道,但最终的结果是大相径庭的。 佛骨舍利晚点时间他会亲自交给陆正祥。 不过这价格肯定会被对面压上一压。 这都不是我关心的事情。 我现在想知道,这个王振峰到底怎么解决? “吴果,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香岛那边各势力错综复杂,王振峰在那里老实的猫着还好,他要是敢进入大陆,必然会有人收拾他。” 挂了电话,杜三手冲我咧嘴一笑。 “看到了不?这个姓蒋的屁用不中,要是吴老二在这,肯定不是这个局面。” 杜三手将蒋建国贬低的一文不值,这是他心里还有气。 我问杜三手打算在鹏城待多久,他说这里挺养人的。 要是我们回去拿金锭的话,直接把他那份一起带着。 出了货回来把钱给他就可以了。 我本来打算让他跟我去趟东北的。 但是杜三手听了之后直摇头。 他说东北那嘎达地邪,深山老林里都是大仙。 …… 从红光街回到程建斌这里,我发现包子不在了。 问了娇子才知道,这小子去医院了。 “包子去看望陆大小姐去了,你说人家什么身份?包子什么身份?没事往人家身上贴啥?” 娇子说完,明哥无比认真的说道: “因为爱情。” “爱麻批卖花情。” …… “三伢子,明天晚上办完私事以后,我打算去东北一趟,你在这边自己注意些。” “明哥去吗?” 三伢子将目光看向明哥,明哥又把目光看向我,然后点了点头。 “行,明天我帮你们买车票,那今天晚上咱们是不是要聚一聚?” 我们酒足饭饱之后,包子都没有回来。 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每次都说快了。 抛去陆小曼的脾气性格,就人家那身材长相,包子真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在医院待那么长时间的。 想到这,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白露的电话,然后又迅速的挂断了。 我怕我酒后失言,还是给他留点好印象吧。 你们也不用笑我,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钟情呢? 包子后半夜才回来,本来我不知道,是他把我摇醒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神经病似得包子,问他干什么? “果子,你这两天是不是要走?我跟你说个事,我先在鹏城待一段时间,你们先走吧。” 我瞬间就精神了,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包子见我直愣愣的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 “陆老板让我给他帮几天忙,不白干,有酬劳的。” “你想好了?” 包子点点头,说反正回去也没事,在这里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他,他是这个心思吗? “行,你想好就行,自己留个心眼,别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包子既然做出了选择咱也不能强拦他。 咱就假如说,万一人家陆小曼瞎了眼看上包子,那包子以后还跟我们倒个屁的斗。 这直接少走三十年弯路好吧。 白天,我把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剪了个头发,买了身新衣服,对着镜子一照,嗯,挺帅。 “哟,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相亲呢。” 娇子看到我不停欣赏自己的绝世容颜,不禁出口讽刺道。 我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摆了一个poss。 “娇子,哥帅吗?” “帅,蟋蟀的蟀。呕,我受不了了,你真恶心。” 到了中午,我给白露打了一个电话,问她姓侯的有没有跟她说在哪吃饭。 白露说还没有,一上午都没见到侯医生 这就让我有些纳闷了,难道这姓侯的食言了? 还是他知道白露有男朋友后,知难而退了? 挂了电话,我变得索然无味。 整个下午,我都提不起精神。 经过一下午的漫长时光,傍晚的时候,白露给我打来电话。 她告诉我姓侯的在春满园摆了一桌酒席,让我们两个一起过去呢。 “三伢子,春满园,我要出什么意外可就靠你了。” 三伢子指了指一旁的明哥说道: “你费那个劲干啥,直接把明哥带去多好?” “你不懂,这个姓侯的,我感觉他阴的很。我感觉他会给我来阴招,所以带明哥去也没有用。” 三伢子叹了口气: “你去陪美女吃喝,让兄弟在外面给你当保镖,禽兽啊…” 我先去医院接了白露,路上她一直埋怨我,不答应侯医生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我告诉白露,想要彻底摆脱姓侯的骚扰,这顿饭就必须得吃。 白露诧异的问我问什么? 我神秘一笑,告诉她以后就知道了。 到了春满园,姓侯的正在大厅里等着我和白露。 他猥琐的眼神在白露身上扫了一圈后,然后将我俩领到了包间里。 “白医生,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饭菜,我随便点了几个,你别介意。” “不会,我家白露吃啥都行,好养活,侯医生,让你破费了。” 姓侯的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这老小子不知道要耍什么花招。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任你使出浑身解数,小爷我早有准备。 “白医生,你这小男友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给我介绍一下。” “吴果。” 姓侯的“哦”了一声,然后我们三人落座。 还没动筷,他就满了三盅白酒。 “俗话说的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来,让我们先干了这一杯。” 第122章 蛋碎 我怕姓侯的在酒里动手脚,所以我瞟了他一眼,等他先喝下去之后,我才将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吃,别客气。白医生刚来我们医院,大家以后共事的时间还长,理应相互照应。” 姓侯的一边说,一边用眼镜打量白露。 那眼神就是赤裸裸的,好像白露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妈的,真当我不存在啊! 我站起身,挡在了白露身前。 然后将小酒盅推到了一边,将一旁的碗拿了过来。 “侯医生,这小盅喝的实在太慢。这样,咱用碗喝。大点干,早点散。” 说着,我将酒瓶拿过来,然后将酒倒在碗里。 姓侯的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时白露突然说自己的头有些晕。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此时的白露正一只手扶着额头,脸色微微有些红。 看到她这样,我的头也有些懵懵的。 心里瞬间明白了,这是着了道了。 可是从进来到现在,我一口菜都没吃,就喝了一盅酒。 但是那酒姓侯的也喝了啊。 “你他妈的……” 这会,白露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而我此时也有点站立不稳了,指着姓侯的还没骂出来。 两眼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在我最后的意识里,听到姓侯的说: “小崽子,跟我玩,你还太嫩了!” 随后我便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三伢子叫醒。 “我说果子,你啥情况?这么容易被这老东西放倒了?” 我没理会三伢子,也顾不上脑袋的疼痛,急忙起身寻找白露的身。 当我看到白露还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 转过目光,看到明哥正抓着姓侯的衣领,而姓侯的已经晕死过去了。 “三伢子,我昏迷了多久了?” “应该没多久,我和明哥进来时,这老东西正扇你嘴巴子呢。”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火辣辣火辣辣的疼。 我估计明天肯定会肿起来。 “三伢子,你们怎么进来了?” 三伢子夹了一口桌子上的菜说道: “这得感谢斌叔,他打你电话没人接,又打我这来了。我给你打还是没人接,就想着你肯定出事了。 没想到我和明哥进来的时候,这老东西正骑在你身上狂扇你嘴巴子。 明哥一个飞踹将他踹翻,这老东西也不中用,直接被明哥踹晕了过去。” 我刚才一点意识都没有了,我觉得时间已经过了一万年。 幸好,幸好。 “果子,这老东西怎么办?” 面对明哥的询问,我并没有急着回答。 而是将我昏迷之前的事讲给了三伢子和明哥。 “你俩说,同样喝酒了,为什么他没事?” 三伢子瞬间脱口而出道: “傻逼,人家在酒杯上动了手脚呗,这还用想吗?” 我点了点头,直呼有道理。 “明哥,我想废了这老东西,你能不能办到?” 明哥一脸难为情的说道: “让我摸他的那玩意,我下不去手。” “谁让你用手了,用脚不行吗?” …… 我和白露在宾馆睡了一夜。 当然,大家不要想歪了。 是她睡在床上,而我趴在床头。 姓侯的被明哥一脚爆了蛋,三伢子还好心的给他送到了医院。 我和白露喝酒的酒盅确实被姓侯的动了手脚。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我和白露的酒盅边缘,都被涂抹了一层东西。 这东西无色无味,随着酒被一起咽进了肚子。 这种迷药对于姓侯的这个医生来说,搞到手并不困难。 “我怎么在这?” 面对白露的质疑,我揉了揉眼睛,哈欠着说道: “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只能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白露急忙掀开被子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之后,我感觉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自己也知道,这肯定是着了姓侯的道。 所以她咬着嘴唇问我: “侯医生呢?” “他啊?现在可能有种蛋蛋的忧伤。 从今天开始,你别去上班了,回莞州吧。” 白露作为医生,自然不是那种懵懂的小女孩。 她问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我跟他说,凡是敢打她主意的,都这个下场。 白露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 “你真霸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夸我呢?还是嘲讽我呢? 从宾馆里出来,阳光很刺眼。 “白医生,我要走了,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你…多保重。” 其实我想说那四个字的,但是始终没有鼓足勇气。 白露捋了下耳朵旁的头发,莞尔一笑道: “你也多保重,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还有,昨晚的事…谢谢你了。” 看着白露的背影,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其实我没有任何资格嘲笑人家包子,最起码他为了自己感情,不论成功与否,敢于付出行动。 而我,话到嘴边却说不出。 回去的路上,我自嘲的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他妈的,居然被女人左右了自己的情绪。 大忌。 回到斌叔住的地方,简世哥正在和斌叔喝茶。 昨晚斌叔找我,也是因为简世哥。 处理完姓侯的,我给简世哥回了一个电话。 在确定了他没啥事的时候,我才带着白露去了宾馆。 “咋样,事情处理好了?” 简世哥永远是那股温暖的笑。 “处理好了,简世哥,你怎么来鹏城了?” 简世呵呵笑道: “陆正祥在香岛碰了壁,这不是找我帮忙吗?现在的香岛不如以前了,要是子强还活着,跟他打个招呼,什么事都解决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死如灯灭。 子强在的时候,香岛也不至于这么乱。” 我不知道子强是谁,也就没多问。 突然想到花姐,便问简世哥花姐去哪了。 简世皱着眉头道: “自打上次花姐回来之后,我就见了她一次面。那次她跟我说要回老家一段时间,从那以后就没消息了。” 我问简世哥花姐老家在哪? 简世哥说他也不知道。 不过应该就是珠三角地区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珠三角这么大,找个人简直大海捞针。 这时候,三伢子回来了。 “果子,票买好了,卧铺,中午十一点二十的车。” 第123章 春城 我们没有和包子告别。 因为走的时候根本没看到他的身影。 不用猜,这小子可能一大早就跑去医院了。 其实没有包子在身边,我还感觉有点空落落的。 从我踏入社会开始,第一个认识的好朋友就是包子。 他除了长的有点猥琐,个子不高,身材圆滚。 能吃,好色,还爱放屁这些之外,人还是不错的…… 走的时候简世哥告诉我,王振峰与陆正祥几乎没有言和的可能。 所以王振峰的结局注定是死亡。 除非他从香岛逃到国外。 而那个侯医生,他要老实一点还好,不老实的话简世哥直接让他销户。 火车上,我给孙大海打去了电话。 在告诉他我的目的地之后,孙大海沉默了片刻说道: “吴果,我不反对你去,但是二哥他们已经先你好几天,你现在去的话不一定能与他们会合。 而且东北地区大多是深山老林,里面猛虫野兽众多,实在是有些危险啊。” “孙叔,你告诉我个准确一点的地点,我去外围看看,要是能碰到老吴他们最好,碰不到就当旅游了。” “金城!” 孙大海告诉我,金城是古肃慎部的故土,他们的后裔女真等部族相继生息繁衍于此。 唐玄宗时期,栗末首领大祚荣受唐册封为左骁卫大将军,忽汗州都督,渤海郡王后人专称其为渤海。 渤海国的名字也因此而由来。 从孙大海这里简单的了解了肃慎的情况,我和娇子还有明哥坐了四天四夜的绿皮火车到达了春城。 金城没有火车站,我们只能从春城转坐那种小巴车。 提起春城,就不得不提一嘴这个城市的独特文化。 洗浴。 俗话说的好:南莞州,北春城。 我想知道的老司机都懂,这里我就不仔细叙述了。 来到春城,不能空着肚子走。 东北人其实对吃是很讲究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很多人贬低东北人的饮食文化。 说什么大酱沾一切。 其实那都是个别东北人为了博眼球而已。 真正的东北菜,咸鲜香辣。 就比如我们现在正在吃的这道小鸡炖蘑菇。 那时候还让抓野山鸡,蘑菇也是野榛蘑。 两者结合到一起,我的胃真的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特别是明哥,吃惯了香岛饭,猛的一吃东北菜,居然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果子,我觉得我能在东北待一辈子。” “那你就多吃点,明天上午九点才有通往金城的客车,咱们今晚先在春城找个旅馆先住下。” 那会交通并不怎么发达,一般的小城市通的车很少。 吃过饭,在饭店老板的推荐下,我们三人来到一家旅店。 老板听我们是外地口音,显的特别热情。 不仅给我们推荐了两间好房间,而且还给我们打了八折。 这不禁让我感叹东北人的热情。 “吴果,我总感觉这老板有点阴恻恻的。” 时间还早,我和明哥在娇子的房间里闲聊,娇子说出了一番这样的话。 “你从哪看出来的?人家老板我看着挺好的,还给咱们便宜三十块钱呢。” “不知道,总感觉他有点笑里藏刀的样子。” 我也没在意娇子的话,跟她说可能是坐火车坐久了,太疲惫了,让她早些休息了。 我和明哥一个房间,第一次出远门的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也没管他,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感觉有人上了我的床。 黑不隆咚的,我以为是明哥。 我还以为他有龙阳之好,大半夜的爬我的床。 于是我用力的挣扎了几下。 这人立马控制了我,他力气极大,我动都动不了。 就在我以为我的菊花要不保的时候,就听到耳边有一个人轻声喝到: “别动!” 这不是明哥的声音! 明哥去哪了? 这人要干嘛? 一连串的问号从我脑子里闪过。 深知不是这人的对手,我停止了挣扎,小声问他要干什么? 这人轻轻咳了几下,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身上有钱吗?借我一点,回来我还给你。” 我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抢劫的。 “我有,但是都在我同伴那,他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这人低声说道: “他去追邱文明去了,一会可能就回来了。我先睡会,等他回来叫我。” 我现在是一脑子疑问,邱文明又是谁? 这人也不像是抢劫犯,这还有心情睡觉呢。 想到这里,我准备下床去开灯,而这人的鼾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房间的灯也一瞬间亮了起来。 是明哥。 而这人听到动静以后立马从床上跳到地上,摆出一副防守的架势。 这反应速度,绝对是常年积累出来的! 这人留着寸头,一脸戒备的看着明哥。 他上身穿着根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短袖,胳膊上纹着一条青龙,张牙舞爪。 “你是谁?怎么进来来的?” 面对明哥的质问,这人反而放下了戒备。 他转身躺上了明哥的床上说道: “邱文明那家伙你应该是没追上,至于我是谁嘛,说了你也不认识。 我叫冯领君,是趁着你出去追人的时候进来的。 放心,我没啥恶意,就是累了,想休息一下。然后再顺道借点钱。” 明哥看了我一眼,我轻轻点了点头。 “你要借多少?” “两千。” 好家伙,这家伙真好意思开口,这一张嘴就是普通人三四个月的工资。 从鬼王堂坑来的钱,明哥早都存进了银行卡里。 身上装的现金也不多。 明哥数了一下,就一千三百块钱,加上我口袋里零零散散的,一共才一千七百多。 “给,就这么多了。” 冯领君没想到我们这么痛快,反而是有些诧异。 他指着明哥说道: “你们不怕我不还?以这哥们的实力,完全能将我赶出去。” “我没猜错的话,那个邱文明是追击追到这里来的吧?也幸亏我睡不着觉,要不然你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钱你拿走,不需要还了。不过你现在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我也要睡觉了。” 冯领君笑了笑,起身向门口走去。 路过明哥身前的时候,他转过身面对着明哥说: “等我解决掉麻烦再请你们吃饭,我春城大君,从不欠人家的。” 第124章 路见不平 春城大君? 听起来很吊的样子。 等冯领君走了以后,明哥说这小子有两下子。 其实我也感觉到了。 就他控制我那会,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问明哥那个叫邱文明的怎么回事? 明哥说我睡着之后,他就听到外头有动静。 出去看了一眼之后,发现邱文明正提着刀挨个房间敲门。 怕他打扰到我和娇子休息,明哥就让他闪远一点。 谁知道这家伙听明哥是外地口音,提着刀就对明哥砍了过来。 这种小卡拉在明哥手底下走不过一招。 一招之后,刀便被明哥夺了过来。 而邱文明眼见情况不妙,开始溜之大吉。 明哥也就追了出去。 不过这小子实力不咋地,跑的倒是挺快。 明哥追了一会愣是没追上。 “这个冯领君实力不弱,怎么被邱文明追的那么狼狈?” 面对我的问题,明哥想了一下说道: “他可能是受了内伤。” 明哥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他对我说话时,一张口的那股血腥味。 忙活了一阵,明哥睡意来袭,倒是我睡不着了。 我自己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真要是有仇家寻仇,我可能会悄无声息的死在睡梦之中。 做人不能心存侥幸,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今天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警告,出门在外,不管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的心。 突然想到包子教我的行气之法。 从开始练了几晚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再练。 正好睡不着,重新温习一下。 大家不要觉得这行气之法练的久了能如何如何。 这就是净人心神的一种法子,没有你们想的那种神仙功效。 最多就是让人呼吸顺畅,精神饱满。 切记,千万莫要迷信,以免吃亏上当。 一大早,我和明哥的房门就被娇子推开。 娇子看我坐着睡觉很是诧异。 晃了晃我,将我晃醒后问我练的是什么邪功。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白扯,咱可能不是修道那块料。 修着修着就睡着了。 “都八点了,今天不去金城了吗?还在这睡?” “都那么早啦?明哥,咱们洗漱下,准备出发吧。” 我想大家都坐过那种小巴车吧? 特别是那个年代,司机为了多拉点人,将整个车厢塞得满满登登,连下脚的空都没有。 好在我们三人去车站坐的车,有座位,而且是选择了坐在最后排。 车子颠簸的厉害,娇子有些晕车的感觉。 我让他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一下。 这时,明哥用肩膀碰了我一下,然后努努嘴,示意我看向前方。 我顺着明哥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利用车厢拥挤的条件,正在往一个女孩子身上靠。 这个男人的裤裆,早就支起了帐篷。 而这个小女孩,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看上去和娇子差不多大。 此时她一脸惊恐无措的表情,显然她知道这个猥琐男人正在对她做什么,但是她不敢出声。 “那个小女孩,你过来,坐我这!” 明哥直接站起身,将小女孩拉了过来。 小女孩一脸感激的看着明哥,一双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见她这副委屈样,明哥将她按到自己的座位后,直接站到她的身前,充当她的保护伞。 而那个猥琐男人被明哥坏了好事,正一脸怒气的瞪着明哥。 明哥不屑的笑了笑,然后挑衅的对他勾了勾手指。 猥琐男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好像是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邵可欣。” 明哥听到这个小女孩和他是一个姓后,立马变得更亲切了。 “没事,小妹,哥一会给你报仇!” 路上,陆陆续续有人下了车。 车厢内的空气终于得到了流通。 邵可欣是到终点下车,和我们正好一起。 那个猥琐男得到座位之后老实了许多,只不过眼神时不时的瞟向我们。 “明哥,一会这叼人要是也在终点下车,咱就废了他!” 明哥点了点头,说那个侯医生的爆蛋方法,他倒是有些没玩够。 巧的是,那个猥琐男还真是在金城和我们一起下了车。 刚一下车,明哥直接薅住了他的脖领子。 就这他还不服气呢,叫嚣着让明哥抓紧放开他,他大哥是什么龙哥。 “今天别说什么龙哥虎哥,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你这顿打也免不了。” 说罢,明哥将他拖拽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准备动手。 而猥琐男也看出明哥不是开玩笑的,连连求饶。 我最看不起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了,趁他和明哥求饶的时候,一脚踹向了他的裆部。 瞬间,猥琐男的惨叫声响彻四周。 我知道这一脚的轻重,他就是不残,也得休养一段时间。 而他的惨叫声引起了附近人群的好奇。 不少人开始往我们这里围观。 娇子眼睛尖,看到人群中有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朝我们这走来。 明哥将猥琐男甩到了地上,然后拉着邵可欣就开跑。 算猥琐男运气好,要不然今天非废了他。 “谢谢你们…” 邵可欣现在是一名高二的学生,这次回金城是因为她奶奶病重,所以才和学校里请了假。 “可欣妹子,正好我们初来金城,还没个落脚点,要不然你带我们去你家里好不好?” 邵可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家在金城的郊区。 说是郊区,其实就是边缘农村。 一排排富有东北特色的砖瓦平房,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院子特别大,房子座落在院子的正中央。 此时已是中午,不少人家的烟囱里正冒着烟。 来到邵可欣家,我们有点不敢相信。 好像整个村子里面,就她一家泥土房。 房子低矮,院子里也有些荒凉。 “我和奶奶相依为命,我爸妈在我六年级时出去打工就再也没回来。” 原来是个可怜的家庭,这更让我们有了恻隐之心。 “奶奶?我回来了!” 刚一进屋,邵可欣就迫不及待的喊了起来。 这房子布局的很有意思,进门是灶台,然后过了一个门后是房间。 房间里有一铺大炕,中间立着一扇火墙。 “奶奶,你怎么了?” 进了房间,一个老太太正躺在炕上。 看到邵可欣后宠溺的说道: “不是不叫你回来吗?我又死不了!” 随后,老太太将目光转向我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后问道: “你们是谁?” 第125章 荣老太太 老太太的眼窝深陷,满脸都是褶皱。 鹰钩鼻又高又挺。 颇有一种国外电影里老巫婆的那种感觉。 被她看一眼,说不上的一种感觉,心里毛毛的,瘆人。 “奶奶我坐车回来的时候被人欺负了,是哥哥姐姐帮了我。 他们来这里游玩,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我就带他们来咱家了。” 老太太从炕上挣扎着坐起身子,邵可欣急忙将她扶靠在火墙上。 “奶奶,你到底得的什么病啊?咱们去医院不好吗?” 面对邵可欣的询问,老太太并没有回答。 而是喘了一口大气后对我们说道: “金城这破地方,居然还有人来旅游,看来我是真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生活了。 欣妮,来的都是客,去到柜子里拿些钱,到商店买些吃的。” 我急忙拦住邵可欣,让她带着娇子去买就好了。 “老奶奶,我们这都够打扰的了,哪还有道理让您花钱?” 老太太也没再让,任由娇子和邵可欣出去了。 待她俩出去以后,老太太示意我和明哥坐到炕上。 然后语气怪异的问道: “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曹州。” 老太太闻言一愣,似乎是对我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老奶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此时老太太的脸色柔和了许多,她缓慢的摇了一下头,告诉我她姓荣,可以叫她荣奶奶。 这个姓氏倒是很少见,至少我是第一次听到。 荣奶奶告诉我,之前也有人来过她家,不过是为了打探她那儿子和儿媳妇的消息。 这不知道邵可欣的父母在外面做了什么事,这些年一直不回家。 荣老太太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可欣。 可能是人年龄大了,比较爱唠家常。 荣老太太拉着我和明哥东聊一下,西扯一下,一直说到娇子回来。 “奶奶,娇子姐姐给你买了不少营养品,我拦都拦不住。” 荣老太太呵呵一笑道: “那就施展出你的拿手厨艺,来招待你的哥哥姐姐。” 别看邵可欣年龄不大,各种菜可谓是样样精通。 就拿她这酸菜炖粉条来说,拌上米饭简直是一绝。 饭桌上,邵可欣和荣老太太说她想要退学,回来专门照顾荣老太太。 荣老太太气的把碗猛的摔在桌子上说道: “你这么小的年纪,不上学能干什么去?穷人家的孩子,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些日子,不用你照顾,明天你就给我老实回学校上学去!” 说完,荣老太太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邵可欣赶忙上前上前轻抚她的后背,直到荣老太太停止了咳嗽。 “欣妮,记住了,知识才能改变命运!你难道要像你那不孝的爹妈一样吗?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也不管咱祖孙俩了。” 荣老太太说的话,和当初吴老二对我说的差不多。 在他们这一辈人眼中,只有学习才能出人头地。 “荣奶奶,你也别生气,欣妹也是担心你的身体,孝心可嘉。” 荣老太太叹了口气,从饭桌上下来直接上了炕,饭也不吃了。 吃过饭,我和明哥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才知道这里叫东升村。 可能是紧挨着金城的原因,这个村子比正常的村子要大的许多。 如果以后金城发展的好,这里肯定是第一个拆迁的村庄。 到时候这里的人都是拆迁户了。 我给孙大海打去了电话,告诉他我现在已经到达金城,问他接下来该从哪里出发。 孙大海告诉我,紧挨着金城有个叫东升村的地方,东升村后面有座龙源山。 上次他和吴老二他们就是准备上龙源山的,不过遇到大雪封山后不得已才退了回来。 听孙大海说完,我心里想着,这叫一个巧,我现在正在东升村。 “吴果,你得准备好东西,像照明设备、干粮、防身武器等等,你都要想到了。 龙源山里不乏一些野兽,还有就是昼夜温差特别大,做好准备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还有,如果感觉自己实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一定要及时退出来,沿途要做好记号,以防迷路。” 孙大海给我交代了一大堆,我再三表示自己知道了记住了以后,才将电话挂断。 “明哥,明天咱俩去金城一趟,准备一下孙叔说的这些东西。” 明哥点了点头,问我还带不带娇子。 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明哥倒是考虑的周到一些。 “别带了,深山老林的一个小姑娘家也不方便。 让她在荣老太太家待着,正好也能照顾荣老太太一二。” 东北农村生活很枯燥。 特别是天刚黑下来时,邵可欣已经将被褥铺在了炕上。 我和明哥睡在西炕,娇子和邵可欣还有荣老太太睡东炕。 中间隔着火墙,谁也看不到谁。 而唯一的娱乐活动可能就是看那台黑白电视机了。 七点开始新闻联播,然后是两集电视剧。 看完之后,熄灯睡觉。 这要是平常,九点来钟我肯定睡不着。 可能是坐了许久车的原因,没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当当当” 睡的正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接着一个焦急的声音说道: “荣老太,你睡了吗?马二愣子死了!” 房间的灯被打开,我听到荣老太太咳嗽了一声,然后下地去开门了。 “刘福,死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死人!” “马二愣子去夹皮沟了!” 听到这里,荣老太太惊的“啊”了一声。 然后迅速回屋里上炕开始穿衣服。 这时我们也起来了,刘福进屋后看到我们几个陌生人,还问了荣老太太一句: “荣老太,家里来且了?” 这个且,在东北话里就是客人的意思。 家里来且了,就是家里来客人的意思。 荣老太太的心思显然是没在这上面,她说了句是欣妮的朋友后,便和刘福匆匆忙忙出了门。 “果子,咱们过去看看?” 明哥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能让荣老太太如此紧张? “娇子,你跟可欣在家待着,我和明哥去看看怎么回事。” 第126章 黄二爷杀人 村西头的一户人家,此时已经围了不少人。 院子里传来哭声,围在外面的人议论纷纷。 “马二愣子真是作死,夹皮沟他也敢去,我看他这是被黄二爷给弄死了。” “嘘,你小点声,这要是被黄二爷听到了,晚上找你家门去。” 这人听后立马把嘴闭上了,好像对这个黄二爷讳莫如深。 我和明哥挤到人群的最前面,看到荣老太太正站在一具棺材旁,此时她脸色凝重,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棺材前跪着一个中年妇女,身上披着孝服,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你这个挨千刀的,你两腿一蹬就这么走了,我该怎么活啊……” 这妇人应该是马二楞子的媳妇。 “秀芬,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二愣子的命数,也是马家的命数。” 荣老太太得这番话,让秀芬哭的更加伤心了。 “刘福,招呼人把二楞子的棺盖钉上,明天一早就葬了他!” 刘福应了一声,开始在人群里挑年轻人。 但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干这个活,好像是怕给自己招惹什么霉运。 “你们俩过来帮忙。” 荣老太太突然指了指我和明哥,我一愣,看了明哥一眼,然后一脸懵的来到荣老太太身边。 “你俩帮刘福把棺盖钉上,秀芬,给两个小孩上烟。” 我和明哥都不吸烟,连忙摆手拒绝了。 荣老太太脸色一板,轻声喝道: “把烟接回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荣老太太居然威严无比,哪还有病怏怏的样子。 我从秀芬手里接过烟,扫了她一眼。 俗话说想要俏,一身孝。秀芬虽然是半老徐娘,但不难看出她年轻时是个大美女。 再加上此时她泪眼婆娑的,有一种种娇滴滴的感觉,不免让人心生怜意。 就是眼角的褶子有点多了…… 虽然不会吸烟,但我还是把烟放在嘴里,一口一口的将烟吸短。 烟不过肺,吸出来直接吐掉了。 好不容易将整支烟吸完,嘴里一股苦涩的感觉。 这种感觉像是在品味着沉重的苦涩。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感觉。 仿佛将你推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盖棺!” 随着荣老太太的一声轻喝,刘福指挥我和明哥将一旁的棺盖抬起。 靠近棺材,我终于看到马二愣子的庐山真面目。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双目圆瞪,嘴巴张开。 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临死都没合上眼睛。 这也许就是死不瞑目了。 瞄了几眼躺在棺材里的马二愣子,总感觉他那双闭不上的眼睛在注视着我。 错觉。 我晃了晃脑袋,这一切可能都是自己的错觉。 “刘福,楔钉!” 正常来说,这封棺钉应该由长子钉入,荣老太太叫刘福楔钉,这完全不符合规矩。 “亲属躲钉!” 荣老太太喊了一句,马二楞的媳妇立马从棺前站起,走到了自家屋子门口。 刘福手拿棺钉,用木锤开始楔钉。 一共七根铜钉,全部钉进了棺木之中。 这铜钉的数量是有讲究的,七根有北斗七星之意。 预示着后人人丁兴旺。 不过我没看到马二愣子的后人,也不知道他以后的后人丁兴不兴旺。 钉完棺钉,荣老太太对着棺材一阵手舞足蹈,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话。 结束之后,她吩咐秀芬道: “秀芬,今晚你得在这里守夜!这长明灯你要保证它不能灭,快要烧尽的时候,一定要往里面续棉绳,切记切记。” 秀芬点了点头,跪在棺材旁默默的搓着棉绳。 “刘福,把二楞子的遗像挂上吧,棺头在摆些供果。秀芬两口子没有子嗣,咱一个村的,能帮衬就帮衬些。” 刘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发现一个事,就是围在外面的那些村民,好像就是过来看热闹的,根本没有人搭手要帮忙。 这个现象很奇怪,难道马二愣子平常的人缘特别差? 但就是再差,人死为大,一个村住着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大家都散了吧,明天早上抬棺需要几个人,有愿意帮忙的吗?” 荣老太太的话说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没有一个想要帮忙。 “每人二百块钱。” 看到这个情形,秀芬咬了咬牙哽咽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怕个屁,明天算我一个。” 有第一个起头的,就有第二个。 算上我和明哥,一共八个人。 我无奈,本来就是看个热闹,没想到就被抓了苦力。 等刘福一切都弄好之后,人群也渐渐散去,秀芬跪在棺前默不作声。 荣老太太招呼我们回去,走的时候,我瞥了一眼马二楞子的遗像。 可能是灯光的问题,马二楞子的照片显的异常惨白。 那抹生前的笑容也变得特别的诡异。 我转过头不敢再看,逃也似的跟在荣老太太身后,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好像马二愣子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 回去的路上,我问荣老太太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荣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 “马二愣子是被黄二爷害死了。” “黄二爷,那你们怎么不报警抓他啊?” 荣老太太眼神冰冷的看着我,我感觉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年轻人说话没有分寸,黄二爷是仙家,警察能管的了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荣老太太说的黄二爷是黄仙黄鼠狼。 东北人供奉五大仙,分别是胡黄白柳灰。 在东北的民间传说里,胡为狐狸,黄为黄鼠狼,也叫黄皮子。 柳为蛇,白为刺猬,灰为老鼠。 它们统称五大仙。 而狐仙又被称为胡大爷或胡三太爷,黄仙叫黄二爷。 白仙叫白老太太,柳仙叫柳三先生。 最后的灰仙叫灰四爷。 对于荣老太太的说法,我自然是心存怀疑的。 先不说五仙的真实性,就拿建国以后动物不准成精的规定来说。 真要是黄仙杀害了马二愣子,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荣奶奶,我在香岛听说五仙不能出山海关,这是为什么?” 面对明哥的询问,荣老太太说道: “关内归正一和茅山管,南茅北马,这是规矩。” 第127章 南茅北马 所谓南茅北马,就是民间信仰的两大流派。 南方的茅山术和北方的出马仙。 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以山海关为界,山海关以北是出马仙的管理范围,而南方则受茅山的管理。 传说五大仙修炼千年后,找到了真龙天子乾隆爷,希望能够获得封仙。 乾隆爷同意了它们的请求,但是提出了一个条件。 就是众仙不过山海关。 为了保证帝业稳固,不让妖魔邪祟动摇根基,乾隆爷限制五大仙久居关外不踏过山海关半步。 随着清朝的灭亡,这个条件也就不再存在了,现在的北马已经不仅限于关外地区,而是在全国各地都有出马仙的身影。 这个荣老太太,就是弟马。 五大仙通常会在民间寻找徒弟,借用徒弟的身体来给其他人看事。 这个徒弟,就叫弟马。 怪不得在马二楞子家,荣老太太神神叨叨的,原来是还有这一层身份。 那时候这个行业还很令人信服。 不像现在,整个出马圈里尽是乱象。 今天有个大病初愈的声称自己得了道,当起了弟马。 明天有个摔了跟头的,也说自己得了道,也干起了这个勾当。 那时十里八村能有一两个出马仙就了不得了。 现在一个单元里能有两三个。 遍地是弟马…… 咱们言归正传…… 我问荣老太太这夹皮沟在哪?真的有那么邪乎? 荣老太太的脸色有些凝重,在夜色下,我感觉她整张脸甚至有些扭曲。 “夹皮沟是黄二爷的地盘,那里有座古墓,黄二爷一直居住在那里! 传闻古墓里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任何人想要打古墓的主意,都必定会遭到黄二爷的报复!” 荣老太太说的黄二爷我倒是不感兴趣,对她说的古墓我倒是上了心。 心想着要是找不到老吴,就和明哥下去看看。 我还真不信那里有成了精的黄皮子。 “荣奶奶,那夹皮沟在哪里?” 荣老太太瞪了我一眼说道: “年轻人,就是没有敬畏之心。你们可以不信,但是不能不敬!” 我耸了一下肩膀,看了明哥一眼。 明哥努了一下嘴,冲着荣老太太扬了扬头。 明哥的意思是,别惹荣老太太生气,现在听她的。 回到了荣老太太家里,娇子和邵可欣正聊着天。 两人年龄相差无几,娇子特别羡慕邵可欣能在学校里上学。 娇子说她初二就辍学了,不是因为学习不好,相反,她最后一次考试全班第二,全校第八。 邵可欣在追问她原因后,娇子便扯开了话题。 我脑子里突然有个想法,为什么不让娇子去上学? 我们几个男人,都是过刀头上舔血的生活。说句不好听的,干我们这个勾当的,随时可能进去。 娇子还小,这不该是她以后的生活,继续读书,寻个好出路。 想到这里,我打算明天把我的想法和娇子说一声。 看看她是什么态度。 “啊…哈,没什么事,我和明哥先睡了,你俩也别聊了,打扰荣奶奶休息。” 躺在炕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马二愣子的那张脸。 睁开眼睛再闭上,还是他。 只不过每一次他都是不一样的表情,搞的我难以入睡。 我用脚轻轻蹬了一下明哥,他迷迷糊糊的问我干啥。 他这睡眠质量是真好,马二楞子的样子他也看到了。 现在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要不是我踹他那一下,他早就鼾声如雷了。 “明哥,我睡不着。” “睡不着上外面用脑袋撞墙去。” “……” 我只能在心里默念行气诀,想让自己达到空灵的状态。 好不容易找到一些感觉,觉得自己差不多快睡着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子里响起,接着是一阵焦急的敲门声。 “荣老太,不好了!马二愣子他诈尸了!他从棺材里跑出去,消失不见了!” 刘福这话让我瞬间睡意全无。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刘福钉上了七根棺钉! 虽说棺钉不长,但是里面的人想出来,绝对不可能翻开棺盖。 这得需要多大的力气? 荣老太太听到刘福的喊叫声之后,立马开了灯。 急急慌慌的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你们两个,也跟我去看看。” 我心里叫苦不迭。 这个马二愣子,你死就好好死呗,搞这么多事出来干什么? 这在一折腾,马上就天亮了个龟孙了。 我还打算天亮以后去准备些东西上龙源山呢。 这不是耽误事吗? “荣奶奶,我们能不去吗?” “跟我来,我回头告诉你们关于肃慎古国的线索。” 听到这话,我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此时的嘴完全能塞进一颗鹅蛋。 这荣老太太莫非真的是弟马通灵? 居然知道我们来这里的意图。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趿拉着跟荣老太太再次出了门。 路上我问荣老太太,是如何知道我们是奔着肃慎古国来的。 “等明天我再告诉你们,先把今晚的事处理好,很棘手的。” 到了马二愣子家,秀芬正茫然无措的跪在棺前。 她也不哭了,脸色很苍白。 这应该是被吓的不轻。 看到荣老太太来到,秀芬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一下子扑到荣老太太身上,放声大哭。 “荣老太,二愣子他不见了!他到底是怎么得罪黄二爷了,死了还不让他安生啊。 荣老太太安抚着秀芬,让她别害怕,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一遍。 接着就听秀芬哽咽的说道: “我按照您的吩咐,在这里给二愣子守夜。 一开始一切正常,我还搓了好长一根棉绳。 谁知道过了一会,我感觉气温猛的下降很多。 于是我回到屋里准备拿床被子披在身上。 刚进屋,我就听见了猫的叫声。 那不是平常的猫叫,这猫叫是那种哀嚎。 接着我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巨响。 我急忙从屋子里出来,发现棺盖已经掉落在地上。 而棺材里的马二愣子不见了,我只看到了一只黑猫在墙头上。 它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睛中,闪着绿光!” 第128章 请仙 诈尸,就是人死时胸中还残留一口气,如果被猫狗鼠什么冲了就会假复活。 动物的灵魂附体到身体,就是我们常说的诈尸。 但是这一口气完全不能支撑起生命,只会让复活的尸体如野兽般乱咬。 最后那口气出来后才算彻底的死了。 诈尸不同于复活,诈是一种乱,也不是借尸还魂。 96年龙江猫脸老太太事件,一时间可谓是轰动全国。 荣老太太听秀芬讲完,神色开始凝重起来。 “刘福,去通知村民,抓紧找到二愣子,时间久了,恐怕生变呐!” 荣老太太的话音刚落,村中间的一户人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这惨叫声在这深夜中,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荣老太太大叫一声:“不好!” 奔着惨叫声的方向快步走去。 我和明哥跟在荣老太太身后,看着她矫健的步伐,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老太太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吗? 很快,我们来到了这户人家的大门口。 此时,院子里正躺着一个人,浑身抽搐。 一个年轻女人正跪在地上使劲的摇晃着她,嘴里还哭喊着: “孔超,你醒醒啊!” 荣老太太走上前去,拉开这个年轻女人,随后蹲在地上检查起孔超的伤势。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脖子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孔超的半边脖子已经被咬掉,伤口正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 这人,眼看着是没救了。 “荣老太,你快救救孔超啊,他才二十五岁啊。” 荣老太太任由年轻女子拉扯,看着躺在地上的孔超眼神从忌惮到愤怒,最后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们俩,去我家里取点东西,就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你们和欣妮说,她就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和明哥赶紧返回到荣老太太的家中。 和邵可欣说明了情况后,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帆布袋递给了我。 我掂了一下,还挺沉。 火急火燎的赶回孔超家里,只见他家院子里已经摆上了香案。 香案的位置坐北朝南,上面摆放着香炉和贡品。 村民们赶过来看热闹的比在马二楞子家里少了许多。 这些人应该是与我一样,都是不信邪的。 可是经过了今晚的一系列事件之后,我的内心深处开始有那么一点松动。 就拿马二愣子来说,明明是已经死透的人,怎么可能从钉死的棺材中自己跑出去? 这些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 从人群中挤到院子里,将帆布包递给了荣老太太。 荣老太太接过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了一面小鼓和一根小鞭,后来我才知道,这鼓叫文王鼓和武王鞭。 接着,荣老太太又拿出一捆香,抽出七根之后点燃。 这七根香代表着北斗七星香。 这七颗星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开阳、玉横、摇光。 七颗星香是召请仙家,天兵天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上七星香的。 这礼神烧香,是与神灵的一种沟通方式。 均烧单数香,一三五七九。 单数为阳,阳为大为尊,代表神为人所尊。 点完香之后的荣老太太,开始踏罡步斗,走太极步,奉请七星落座。 然后又在香炉内布七星香阵。 这个过程略微繁琐,我就不仔细讲解,怕大家嫌我啰嗦。 做完这些之后,荣老太太开始三拜九叩之后接神。 只见荣老太太拿起文王鼓和武王鞭,嘴里开始哼起小调。 “弟子可以自点兵,仙家陆续来报名。掌教堂主捧仙单,两侧六甲和六丁……” “文王鼓,能聚兵,聚集仙家一大厅……” 我只听清了这些,其他的荣老太太语速太快,根本没搞懂什么意思。 荣老太太经过这一系列操作之后,她的身体开始扭动起来。 我感觉她整个人的气势开始慢慢发生变化。 这时候,正好一股阴风吹过,吹的我打了一个激灵。 而荣老太太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 而后拿起供桌上的贡品开始狂吃起来。 “大仙上身了!小翠快拿烟酒!” 人群中也不知道谁小声喊了一句,孔超的媳妇小翠立马跑进屋子里。 不一会,手里拿着香烟和酒,递给了正在狂吃贡品的荣老太太。 “仙家,您请用。” 荣老太太看了一眼小翠,嘴里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这声音明显不属于荣老太太! 她接过整瓶白酒,拧开盖子后,咕咚咕咚将酒一饮而尽。 对瓶吹! 吹完一瓶白酒,荣老太太又点燃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的吞云吐雾。 整整吸了半盒后,她才将目光转向众人。 此时荣老太太的目光透出一股阴沉而凶狠的目光。 众人被她看的下意识低下头去,一些胆子小的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夹皮沟是我的地盘,村子里的人不要过去。” 从荣老太太的嘴里,居然发出一个男性的声音。 这声音古怪而又阴森。 有点像电视剧里太监说话的声音。 荣老太太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今天荣老太太请我过来,我便再次警告你们一次。以后凡是有人靠近夹皮沟,打扰我子孙修行,那可不是单单死了两个人这么简单了!” 荣老太太说完,气势又是一变,整个人萎靡的靠在太师椅上,嘴里面还喘着粗气。 “仙家走了…” 人群中又有人开口说道。 这时的荣老太太扶着供案艰难的站起身,她对着小翠招了招手说道: “翠啊,这就是小超的命,你去准备些寿材吧,明早和马二愣子一并出殡。” 说完,她又转头对着村民说道: “大家该帮忙帮忙,黄二爷已经说了这次就算了,大家也不用顾忌了。” 这次请仙上身好像对荣老太太的伤害极大,我看她的身子比之前更加佝偻了。 “荣老太,那马二愣子诈尸了怎么办?” 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嘴,荣老太摆了摆手,告诉众人,黄二爷已经把马二愣子送回家中的棺材里了。 有人不信,跑到马二愣子家,不一会又跑回来。 “马二愣子在棺材里躺着呢!” 第129章 奸情 经过荣老太太的一番操作,村民们开始忙碌起来。 各出各的力,也没有人不想帮忙干活了。 开玩笑,刚才荣老太太弄的那一出,搁谁心里不毛愣? 这时候谁要是提出一点疑议,荣老太太再来一次请仙上身,倒霉的怕是自己。 我和明哥这次没有帮忙,我俩来到孔超院子外的小土堆旁蹲了下来。 我问明哥,对今天的事有什么看法。 明哥摇了摇头说: “我也不知道,总感觉事情很诡异,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这一晚上死两个人,都算到了黄二爷的头上,那黄二爷就不用为两条人命负责了?” 说完后,我看了一眼还坐在院子里的荣老太太,总觉得这事情的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农村人迷信,一是传统习惯。二是落后,对许多事物无法科学认识。三是社会的不公,许多人精神上需要寄托。” 明哥说完,站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回荣老太太家。 “咋了,不准备看看热闹了?” 明哥叹了口气,说事情都结束了,跟咱又没关系,还不如回去消停睡个觉。 我跟着明哥往荣老太太家里走,她家在村子的中间偏东一点。 村子中间有条十字街,马上要到荣老太太家的时候,我和明哥看到一个黑影从十字街闪过,去了后面那条街。 这人看上去比较着急,根本没注意到我和明哥。 “跟上去看看!” 我和明哥猫着腰贴着墙根来到了后街,那个人影也到了后街也比较谨慎,一直到了村西头,从一户人家的后院墙上翻了进去。 “这不是马二愣子家吗?” 带着种种疑问,我和明哥也来到了马二楞子家的后院墙下。 农村的院墙比较高,我比划了一下,翻上去应该有点费劲。 “过来踩着我的肩膀。” 明哥说完就蹲下了身子,我也不啰嗦,踩着明哥的肩膀攀上了墙头。 好在墙头里面是一座土堆,我轻轻一搭脚就踩了上去。 可当我放开把着墙头的手时,由于重量原因,我的双脚居然从土堆上陷了下去。 一瞬间,一股恶臭钻进了我的鼻子,熏的我直干哕。 这他妈哪是土堆,这他妈是粪堆! 在过去,农村人都会收集家畜的粪便作为肥料使用。 他们把收集好的粪便堆在一起,等到春耕之前混合着秸秆等焚烧发酵,这叫烧粪土。 这种粪土是天然的化肥,长出来的庄稼才是真正的绿色无公害农产品。 没有大粪臭,哪来粮食香。 “明哥,别从这里下来!” 我小声的提醒了明哥一下,然后扶着墙将双脚从粪堆里拔出。 此时我的内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果子,你咋这么臭?” 明哥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往院子里走。 我甩了甩脚跟上去,这不甩不要紧,甩了几下有一块小块粪土居然飞到了我的脸上…… “果子,你过来,看看这人是不是刘福?” 我正在用袖子清理这脸上的粪土,明哥趴在房子西墙根上小声叫了我一下。 我猫着腰过去,只看到了半个背影。 为什么说是半个,因为马二愣子的棺材挡住了我大半的视线。 “秀芬,这又没人了,别在这跪着了。走,咱进屋里快活快活!” 是刘福,这声音错不了。 惊愕之余,心里面又有些好奇。 这秀芬和刘福还有一腿? “不行不行,这要是被乡亲们看到,我还怎么在村子里待下去?再说了,二愣子刚刚死去,你就不怕他晚上来找你?” 秀芬话刚说完,刘福就一把抱住她,打算将她拖进屋里。 秀芬不从,两个人撕扯了一会,离开的原来的地方。 这回我和明哥终于能看全他俩的身影了。 “姓刘的,你别得寸进尺,我说了今晚不行就是不行!还有,夹皮沟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给我,要不然我就把你和荣老太太还有孟老四坐的事都捅出去!” 刘福并不在意,他的双手已经伸进了秀芬的衣服里,并在她的胸前揉搓着。 “把我们捅出去你能把自己择干净?谋杀亲夫可是不小的罪。” 秀芬被刘福挑逗的有些呼吸急促,她面红耳赤的说道: “二愣子也是憨,就当自己没看见不就好了吗?回来非要嚷嚷着报警,好把孔超连累死了。唉,你们这么做会遭报应的。” 刘福嘿嘿一笑,抱起秀芬就往屋里走。 这次她倒是没有反抗。 “遭报应咱们谁也跑不了!” 随后,院子里便没了动静。 我和明哥面面相觑,这他妈简直是毁了我的三观。 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马二愣子和孔超的死,都是荣老太太和刘福还有那个叫孟四的人一手造成的。 而起因,应该就是秀芬说的夹皮沟里面的东西。 什么东西? 荣老太太说那里有座古墓,是黄二爷的地盘。 也就是说,心里面的人都知道那里是座古墓,但畏于黄二爷的名头都不敢打古墓的主意。 而这个黄二爷完全可能是荣老太太一伙人杜撰的。 想到这里,一切都好像已经明了。 只是还有一点想不通的就是,到底荣老太太她们对秀芬许诺了什么?才能让她与刘福等人合谋杀害了马二愣子。 我和明哥刚想撤退,实在是我身上的臭味太呛眼睛了。 刚想走,刘福居然提着裤子出来了,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 这他妈也太快了,前前后后不到三分钟… “秀芬,一会别忘了吃药,要是怀了孕可就不好和村里人说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秀芬此时也从屋里面出来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嗔道: “就脱裤子的功夫你就不行了,照着二愣子那个死鬼差远了!以后你别来找我了,刚升起点火焰就被你给浇灭了。” 看着这对奸夫淫妇在这说着污言秽语,明哥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着马二愣子的棺材弹了过去。 “当…” 这响声把刘福和秀芬吓了一跳,秀芬上前抱住刘福的胳膊,声音颤抖的说道: “刚才那个声音是从棺材里传出的,二愣子不会真诈尸了吧……” 第130章 出殡 其实刘福此时也拿捏不准,明哥弹出的石子发出的声音确实有些瘆人。 “别自己吓唬自己,这世上哪来的鬼?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刘福准备脚底抹油,秀芬哪能让他轻易走掉。 “不行,我害怕,你留下来陪我!你别他妈穿上裤子就不认人!” “当…” 明哥再次弹出一颗石子,这让刘福和秀芬二人,瞬间惊恐起来。 “刘福,快去交荣老太,别再真是二愣子诈尸了!” “你他妈傻逼吗?荣老太装神弄鬼有一套,真要是二愣子诈尸,她第一个被吓死!” “那怎么办?” “扑通”一声。 刘福直接在马二愣子的棺材前跪了下来,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道: “愣子兄弟,都是荣老太太设计害死你的,你要找去找他。还有你媳妇,是她先勾引我的,我也是被迫的。” 刘福说着,重重的对着马二愣子的棺材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就要走。 秀芬肯定不愿意,她骂骂咧咧的说道: “姓刘的,你个阳痿的家伙,你他妈说话就没良心!当初你要不是强上了老娘,并且威胁我,老娘能跟你这个一二三的选手上炕?” 可能是阳痿这两个字刺痛了刘福的内心。 他也顾不上刚才的害怕了,抓起秀芬的脑袋就往棺材上撞! “咚”的一声。 秀芬的脑袋和棺材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刘福用的力气极大,秀芬的脑袋瞬间鲜血直流。 而马二愣子的棺材也随之倾倒。 “嘭”的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刘福和秀芬都愣在了原地。 棺材落地的瞬间,棺盖直接被震了下来。 而里面的马二愣子也随之滚落了出来。 “啊…” 秀芬瞬间被吓的大声尖叫起来。 从我这个方向看去,马二愣子的脸,在昏黄的院灯照耀下,显得格外苍白。 他的脸已经有些浮肿,五官略微扭曲,那双没闭上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刘福和秀芬! “兄弟,都是哥的错,哥以后多给你烧点纸!” 刘福说完,踉跄的跑出院子。 而秀芬在短暂的愣神过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我对明哥竖起了大拇指,他这一招,直接把这对狗男女吓破了胆。 “明哥,还得是你,咱们先回去吧,我这臭的已经受不了了。” 明哥点点头,然后我俩从后院墙又翻了出去。 不过这回,他不让我踩他的肩膀了。 回到荣老太太家里,她还没有回来。 娇子和邵可欣也都没睡。 我进了屋,娇子就捂着鼻子问我是不是吃屎去了。 我讪讪的笑了下,恳求娇子去帮我打点水。 等我都洗好弄好,荣老太太也回来了。 她进屋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我和明哥一眼,然后就和衣躺在了我炕上。 看得出来,这一晚上可把她累坏了。 也可以说是演戏演累了。 我挺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们来这是为了肃慎古国。 但她明显是不想当着邵可欣的面提及此事。 所以我也直接上了炕,但是我不敢睡,我怕荣老太太趁我熟睡时,再对我不利。 就这样一夜都是半睡不醒的状态,当早上公鸡开始打鸣之后,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起了床。 “一会马二愣子和孔超出殡,你们两个去帮忙。” 我知道她是有话要对我们说,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太阳刚出来,村里已经响起唢呐的声音。 从荣老太太家里出来,我便迫不及待的问她,是如何知道我们的来意的。 “年前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五个外地人。正好那几天下大雪,他们逗留了几日便离开了。 前些日子,他们再次来到了我们村子,其中一人带着一只会说话的鹦鹉。 他们来到村里补给了一些干粮便直奔龙源山,而作为满族后人,我怎么能不知道龙源山有肃慎古国的传说?” 荣老太太说完,瞟了一眼我和明哥继续说道: “我也是昨晚才想起来,你和他们其中一人的口音一样,便开口诈了你们一下,没想到还真让我诈了出来。” 姜还是老的辣。 这话一点不假。 她仅凭我的口音和吴老二的一样,便诈了我一下。 心思缜密。 怪不得能杀死马二愣子和孔超,还哄的全村人团团转。 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但是不好意思,我和明哥已经知道的事情的真相。 我接下来的目的不是肃慎古国了,而是夹皮沟。 我倒要看看,让荣老太太如此在意的,里面到底是什么宝物。 “荣奶奶,其实我们就是喜欢探险,喜欢了解历史。” “哦?” 荣老太太拉了一个长音后,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着她那便秘般的表情,我恨不得现在就上前用我四十二号的鞋底抽她。 先让你得意一下,等我探索完夹皮沟,将你装神弄鬼的事情散布给村民,我看你还能笑的出来不? 想到这些,我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了一下。 马二愣子和孔超一起出殡,两家的坟地离得不远。 我和明哥特意选择帮马二愣子抬棺材,就是想看看秀芬现在的状况。 今天的秀芬依旧是一身孝衣,不过头上缠着纱布,精神有些萎靡,一副病怏怏的姿态。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这都是自己作的,活该。 东升村的村口有一棵大槐树,经过这里的时候,荣老太太叫我们停了下来。 然后她吩咐死者家属在槐树下烧纸。 路口是通往阴间的必经之路,在这里烧纸,一是孝敬鬼差,二是祭奠死者。 这时候棺材不能落地,我感觉自己的肩膀开始酸痛起来。 好在耽误的时间不长,重新上路以后,又走了几百米,来到了村前的一处田地。 这里早就有人等候了,他们已经挖好了墓坑。 “落棺!” “封土,女人回避!” 随着荣老太太的指挥,村民们开始忙活起来。 棺材落地,逝者的灵魂就落地了。 可能是受到现场气氛的感染,我的眼眶居然有些湿润。 希望马二愣子能入土为安,而荣老太太这几人,一定会有她们应得的报应。 第131章 吃席 忙活完这一切后,主家开始准备白事宴。 今天一早都没看到刘福的身影,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昨晚吓破了胆子。 还有一个叫孟四的,我至今没有见到他的人。 快要吃席的时候,娇子和邵可欣也过来了。 我向娇子挑了一下眉,娇子暗地里给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荣奶奶,今天怎么没见刘福叔啊?” 面对我的询问,荣老太太神情一顿后说道: “刘福昨晚发热了,可能是帮忙的时候出汗被风吹到了。”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他可能是和秀芬运动的时候出的汗吧。 “你们在这先吃着,我去小翠家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还没结婚多久,就发生了这种事,唉。” 装,你在装。 荣老太太走了以后,我问明哥这菜怎么样? 明哥低着头只顾着搂席,他说在香岛可吃不上这种农村大席。 “这是白事席,等有机会带你吃喜事的席,那才叫丰盛。” 这时秀芬从屋里走了出来,此时她身上的孝服已经脱掉,在院子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 “感谢大家的帮助,今天也没什么好酒好菜,大家见谅啊。” 秀芬的话音刚落,就有一村民起哄道: “秀芬嫂子,以后你怎么办呐?咱村的麻子都快四十岁了,还打着光棍呢,要不你俩凑合一下得了。”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二愣子今天刚埋你就给秀芬嫂子说媒?你不怕二愣子晚上爬出来找你?” 秀芬听到“二愣子晚上爬出来”这句话后,脸色大变。 昨晚的那个场景,绝对给她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只见她扶着脑袋,逃也似的回到了屋里。 “你看看你,把秀芬嫂子说害羞了吧?不过说实话,嫂子没生过孩子,这身材保持的就是好,要是能让我尝尝…嘿嘿…” 随即,一群人开始讨论起这个话题。 那是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现实就这样,当家的男人不在了,剩下的女人就是他们酒后的谈资。 “娇子,你带可欣妹子去找荣奶奶去吧。” 我给娇子使了一个眼神,娇子点了点头。 其实邵可欣早就不想在这了,这帮老爷们聊的骚事,使她羞的满脸通红。 等娇子和邵可欣走了以后,我和明哥一个搬了个板凳,向隔壁桌挤了过去。 见我和明哥过来,这桌人往一起凑了凑,给我俩让出位置。 “我说两位小兄弟,你们俩和荣老太太有啥亲戚?” 我嘿嘿一笑说道: “远房亲戚,荣奶奶是我二大娘的三婶子的外甥女的表姑。” 几人听完都是一愣,然后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辈分。 “我说几位大哥,你们去过夹皮沟吗?” 听我提到夹皮沟,他们几个脸色顿时一变,其中一人压着声音小声说道: “莫要再提夹皮沟,二愣子和孔超的惨状你们还没见到吗?” 我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这些村民们已经被吓怕了,肯定不会再有人打夹皮沟的主意了。 荣老太太整场戏没白演,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吃过饭回到荣老太太家,邵可欣正收拾东西。 问过后才知道,是荣老太太叫她下午回学校。 “咱们一起走吧,在这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对于我们能一起同行,邵可欣很高兴。 上次公交车被猥亵,她一直都没告诉荣老太太,只是说被欺负了。 荣老太太在这个时候也回来了,邵可欣跟她说我们要一起走之后,她满脸狐疑的看着我们问道: “龙源山你们不去了?” “不去了,几千年的事总感觉有些虚无缥缈。再说了,龙源山那么大,进去万一在出不来。” 荣老太太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上看出深刻端倪。 但是我很坦然,我没骗她,我现在的确是不去龙源山了。 我的目标改成夹皮沟了。 “年轻人知进退,是件很好的事。这路上就请你们多照顾下欣妮,欢迎你们常来做客。” 放心,我们晚上就回来…… 到了金城,我们将邵可欣送到车站,正好下午有一班回春城的客车。 “可欣妹子,我突然想起来,家里大人让我带些你们金城的野生猴头。你先坐车回学校吧,我们在金城逛一圈。” 对于我们的突然变卦,邵可欣也没多想,说以后有机会再来她家做客。 并和娇子留下了联系方式。 “娇子,问清楚夹皮沟的位置了吗?” 娇子点了点头,说道: “邵可欣说她小时候和她爸爸去过夹皮沟,就在龙源山的西南方向。距离东明村应该不到一公里吧,她说她也不记得很多了,还是小时候和她爸爸去过。” “走,咱们去采购些装备,晚上咱们来一场夜探夹皮沟!” 快到傍晚的时候,我们打了一辆车让司机载我们到龙源山附近。 司机有些疑惑,问我们这么晚去龙源山干什么? 我跟他说我们三个是驴友,喜欢探险。 司机无语的“呵”了一声,可能心里面已经把我们当成神经病了。 我特意交代司机不要从东明村过,司机说那得绕远路了。 得加钱。 这对我来说是小意思。 甩给司机二百块钱之后,他的笑容就没从脸上下去过。 谁不喜欢人傻钱多的憨憨呢? 这一绕路,确实绕的挺远,本来十分钟的路程,出租车居然开了半个小时。 下了车,司机开着车一溜烟的跑了,留下我们站在原地吃灰。 “他妈的,这家伙忒不是个东西” 明哥小声咒骂着,然后掏出指南针辨别了方向。 我回头看了一眼,此时的东升村灯火通明的,仿佛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一开始我以为夹皮沟就是一个小沟沟,按照西南方向走了一公里左右,才发现东升村村民所说的夹皮沟,是一处低山丘陵。 最高处我估计海拔也得有一千米左右。 “从这轮廓看,这里到真可能埋着什么大墓,怪不得荣老太太她们这么丧心病狂。 明哥,娇子,说不定咱们这次要截荣老太太的胡了。” 第132章 夹皮沟 晚上上山,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夹皮沟不是旅游景点,晚上没有路灯。 我们只能打着手电筒寻找上山的路。 可是我们转了半个多小时,没有找到一丝人工踩踏过的痕迹。 这夹皮沟的山脚下全是乱石和干枯的野草。 好像很多年一直没有人踏足过这里。 “见了鬼了,难道这里不是夹皮沟?” 实在是没有什么线索,我不由得发出疑问。 “吴果,你想啊,夹皮沟带一个沟字,会不会在这附近有一个沟?” 娇子思索了片刻,对着我说道。 “方向没错,那或许是邵可欣记错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只能等明天白天在找找了。” “那今晚怎么办?” “荒山露宿。” 好在我和明哥的背包里都装有一条厚毛毯。 四月份的东北虽说夜晚温度还很低,但披上毛毯还是能对付一宿的。 “吴果,你说荣老太太都那么大岁数了,心怎么那么狠?两条人命说销户就给人家销户了?” 我早上只是简单的和娇子说了一些昨晚上的事,并让她从邵可欣嘴里套出夹皮沟的位置。 “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那你说荣老太太的声音怎么能变成男人的声音呢?” 面对这个问题,我忽然想到了上学时学的那篇文言文。 京中有善口技者…… 至于烟酒,应该是提前准备好的道具。 “行了,咱还是别找了。这么找下去也是白费功夫!等明天天亮,咱找个高处四周观望一番就好了。” 明哥点点头,伸了个懒腰说道: “找个背风的地方先对付一宿吧,不知道娇子能不能受的了。” 娇子挺了一下胸膛说: “我又不是娇贵的小公主,有什么受不了的。” 我们在山脚下找了一个相对低洼的地方。 原本是我和明哥一张毯子,但是明哥的块头有些大,裹上毯子后四处漏风。 没办法,我只能钻到了娇子的毛毯内。 “你要冷就靠我肩膀上。” 娇子也不客气,直接过来抱着我的胳膊。 不过我对娇子是心无杂念,这要是白露的话,早都有反应了。 “娇子,你想不想去上学?”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娇子先是一愣,片刻后她开口说道: “不去,在社会上飘荡久了,就没有那个心安静的坐在教室里了。 再说了,荒废了好几年的学习,就算继续读书也跟不上了。” 我问娇子有什么理想,娇子说谈理想不现实,走一步才能算一步。 你还别说,细品娇子说的话,还怪有哲理呢。 “果子,你看南边那是不是有灯光?” 明哥忽然喊了我一声,我侧头向南看去。 只见两道手电筒的光柱在黑夜中乱晃。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荣老太太。 “走,过去看看!” 我们赶紧把毛毯叠好放进背包,跟着那两道光柱谨慎的摸了过去。 如果真是荣老太太,那说明邵可欣大概率是记错了。 夹皮沟不在龙源山的西南,而是在正南。 我们不敢走的太快,因为不敢开手电,怕被荣老太太发现。 所以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小心行走。 亮光离我们的距离不算太远,五百米差不多。 走了一会,那两道光柱停了下来,而且一直照着一个地方。 “荣老太,不等刘福咱俩是不是不讲究了?” “等他个屁,差点没坏了我的好事!要不是昨晚他和秀芬那个浪蹄子搞破鞋,她今天能发烧?都是叫二愣子给吓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也没少出力……” “孟四,你别啰嗦了,他来了也没啥用,咱俩还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打开这个王八壳子呢,万一打开了,分给他一点东西就是了。” 还真是荣老太太! 我们离得近了,听见了荣老太和孟四的对话。 天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孟四长什么样子。 通过声音判断,可能和刘福年纪差不多大吧。 “孟四,这墓我们弄了五六年了!我儿子中了伏弩,儿媳被墓火活活烧死。刀剑机关咱也闯过去了,现在就剩一把锁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大人物把自己的墓设了这么多机关。” 两个人边说边走,不一会,我看到她们停在了一个小山坳前。 随后孟四开始清理山坳前的杂草,几分钟后,一个可供一人钻进去的山洞出现了。 “唉,要不是马二愣子和孔超看到了这个洞,我也不能设计害死他们!但是我不得不做,没几年活头了,我得给欣妮留下点东西啊。咳咳…” 荣老太太感慨完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孟四在一旁关切的问道: “荣老太,你没事吧?” 咳了好久的荣老太才停下来,她摆了摆手说道: “老毛病,当初进来的时候没有防备,吸了一口毒气,到现在落下了病根。前几天去医院检查,整个肺部几乎都是阴影。 所以我才这么着急打开这座墓,要不然都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急于这一时。” 荣老太太说完,便和孟四从洞口钻了进去。 “好家伙,为了一个墓坚持了五六年?而且还没打开?吴果,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明哥没接触这一行,当然不了解。 只要是有价值,别说十年了,就是二十年也不会放弃的。 就拿民国大盗王绍兴来说,他为了盗清东皇陵,潜伏在附近当弹棉花匠十余年。 最后他用一块钢板差一点把整个清朝皇陵都搬空。 而荣老太太死了儿子和儿媳都还没有放弃,还一直对邵可欣说她的爸妈是出去打工了。 人呐,都是贪念在作祟,要适时的懂得放弃。 懂的适时而退的人并不是退缩或者失败,相反,通过适当的放弃和退出,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果子,咱们也下去吗?” “不着急,下去和他们照面了对咱没啥好处,先让他们捣鼓去吧,等他们出来后咱们再进去。” 娇子问我万一他们不出来呢? 我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 “为啥不出来?难道荣老太太和孟四在里面能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吗?” 第133章 密码锁 长夜漫漫,荣老太太和孟四在下面里面整整待了一夜。 快要天亮的时候两个人才从洞里钻出来。 我揉揉干涩的眼睛,看到他俩并没有从里面带出什么东西。 这这说明他俩还是没有打开他们口中说的那把锁。 “这把破锁折腾咱大半年了,要我说,还不如直接拿炸药炸开。” 再一次失手,孟四显然有些气急败坏。 而我也看清了孟四的容貌。 这家伙不是荣老太太请神的时候,在人群里的那个托吗? “都和你说过了,这墓里的大多机关虽然已经被破解,但以墓主人的思想,他能猜不到你可能会强拆那把锁吗? 我是怕那把锁连接着机关,万一强拆了之后触发机关,损毁宝物是小事,就怕把咱俩埋在里面,永远也出不来了。” 孟四骂了一句“草”,开始将枯草收集起来盖住洞口。 他一边铺草一边说: “我当初就说,先不要对孔超动手,你非要我弄死他。这狗日的无非就是想要钱嘛,给他就是了。好歹他会些开锁的手艺,或许能找到开这把锁的方法。” 面对孟四的埋怨,荣老太太冷哼一声道: “你以为孔超是那么好妥协的?他比二愣子还要倔!你也别发牢骚了,已经试了那么多种组合方法了,我感觉这锁就快打开了。” 荣老太太说罢,转身就走了。 孟四掩盖好洞口,追了上去,嘴里还嚷嚷着: “回去老子一定得尝尝小翠的滋味,这小妮子是真嫩啊……” 等荣老太太他们走远,娇子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同时从鼻子里飞出一股透明的液体。 “有纸吗?快给我,我擦擦鼻子。” 我顺手薅了一棵枯草递给她。 “喏,捅捅得了。” 娇子可能是晚上冻感冒了,我把整条毛毯都给了她,然后从乱石后出去,跑到洞口将枯草清理出来。 “明哥,你跟我下去。娇子,你在外面等着!” 娇子问我为啥不带她下去? “我就是去看看荣老太太口中的那把锁是什么样的,很快就上来!你以为她们那么久都没破开的锁,咱们一进去就能打开吗?” 娇子裹紧了毛毯,让我和明哥快去快回。 从洞口钻了进去,发现洞里整体结构不像是人工挖掘的。 应该是自然坍塌形成的。 此时里面已经钉了不少木板加固,预防二次坍塌。 在洞口只能猫着腰,走了十来步之后,洞口开始变大。 随后一道已经打开的石门出现在我的眼前。 从石门进去之后,是一条黑漆漆的墓道。 这条墓道比我见过的任何墓道都宽,伸直双臂去丈量,大概有五米的宽度。 这足够并排停过两辆小汽车了。 墓道里弥漫着腐朽的气息,地面凹凸不平,似乎有玄机。 手电筒的灯光向里面照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高大的石像。 这些石像在黑暗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森。 “果子,这里不会还有机关吧?” “应该不会吧?荣老太太她们不是已经把机关都经历了。” 说到这,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荣老太太点子也是够背的,那么久都没打开墓室不说,儿子儿媳双双殒命,自己还被毒气侵蚀。 没准还得为我图做嫁衣。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期待荣老太太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表情。 “明哥,你在后面跟着我,别乱碰东西就行。” 我在前面一边走着,一边暗中观察四周,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来到了石像旁边,发现这里有左右各三对武将、文臣石像,差不多有一米八的高度。 武将石雕全身甲胄,铁甲上饰四团正龙补服,这是亲王爵所穿的服饰。 文臣石雕服饰为正一品,头戴暖帽,胸前方补上是一只仙鹤,脖子上挂着一百零八颗朝珠。 这些石雕,线条明快,刀法苍劲有力。 而且这是典型的清朝官员服饰。 文臣武将是朝中文武百官的代表,象征皇帝拥有的忠臣良将。 难道这里是清朝的某位帝王陵寝? 不对啊,清朝一共十二位皇帝,都葬在了清东陵和清西陵还有盛京,也没听说清朝出过第十三位皇帝啊。 带着种种疑问,我和明哥继续向前额探索。 转角处,有一些拳头大小的石头滚落在地,还有些短小的箭矢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四周。 在看看墙壁上还有许多小孔,这应该是荣老太太她们触动了机关。 继续前行,头顶上方悬挂着一块巨石,摇摇欲坠。 “明哥,小心些,这块石头没掉下来应该是机关失效了。” 明哥点了点头,嘴里感叹着: “原来古墓里是这样的。” 来到墓道尽头,两扇神秘的石门挡住了去路。 石门中间有一把造型怪异的铜锁,将两扇石门牢牢的锁死在一起。 为什么说这锁怪异呢? 因为它看起来有些像现代的密码锁。 这把锁有七层,每一层都可以转动。 而每一小层上又分了不少小格,每个小格上都绘有图案。 打开这把锁应该是转动每一层,就像密码锁一样,对上数字之后就可以打开了。 挠了挠头,心想怪不得荣老太太她们破解了这么久都没把锁打开。 想开这把锁,对我来说也同样的困难。 明哥伸手用力拉了一下锁,发现锁销和石门里面还有联系。 “看来还真不能暴力破锁,要不然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 说完我弯下腰随便转了几下铜锁,里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制作这把锁的人绝对是顶流的能工巧匠,在那个没有车床的年代,能制造出这么精密的铜锁,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怎么办?咱不能也挨个试啊?” 我也没有好办法,想着荣老太太她们都是晚上来,要不然我们白天破解,她们晚上破解。 早晚有一天会破解开的。 “先出去吧,娇子别等急了。” 我和明哥出去后,将里面的情况告诉了娇子。 娇子哼了一下鼻子说道: “你打不开不会叫人来打?给杜三手打电话不就好了吗?”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杜三手,他可是这方面的行家。 第134章 子午鸳鸯锁 在娇子的提醒下,我给杜三手打去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搓麻将的声音。 一问之下,才知道杜三手还在鹏城。 他现在过上了乐不思蜀的生活。 “小子,怎么样?找到吴老二了吗?诶…二万碰…” “杜叔,我还没去找吴老二。但是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话还没说完,杜三手急忙打住我说道: “停,没有特大的事你别张嘴,我现在特别喜欢这种安逸的生活。我是想通了,人生在世最悲哀的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所以我现在的乐趣就是消费。” 呃… 我感觉比这更悲哀的是人活着呢,钱没了…… “杜叔,你听我说!我在金城这遇到了一个难题,准确的说是一把锁。” 杜三手嗤笑一声,说一把锁有什么难的。 “杜叔,是一把有七层带能转动的古代密码锁!”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就连搓麻将的声音也没有了。 我以为是信号不好,对着电话“喂喂”了好几声。 “小子,给我地址,我这就去买飞机票!” 看来杜三手对这把锁很感兴趣,宁可花高价坐飞机都要飞过来。 我将地址告诉了他,并告诉他一些注意事项,从金城打车来龙源山的时候,一定要绕过东升村。 我算了下时间,就算杜三手坐飞机过来,他也只能坐到春城。 再从春城转到金城,天应该已经快黑了。 不知道荣老太太和孟四今晚会不会再来。 “咱们接下来干嘛?这荒山野岭的,也没地方去。” “找个舒服的地方躺尸。” 其实我一直在想,这座清代的古墓中,到底埋葬的是何人。 如果不是帝王,那墓道内的石像完全是不合礼制的。 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只能等杜三手过来以后将那把铜锁破解开,才能知道这座古墓里的真相。 太阳渐渐升高,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最晚几乎一夜没合眼,这会困意涌上来。 拔了些干草铺在地上,盖着毯子不一会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娇子此时正枕着我的胳膊,一条腿还搭在我的身上,正好压住小吴果。 明哥在一旁睡的挺香,居然还打起了呼噜。 想想我们也是心大,要是有个野兽什么的,我们三个在睡梦中可能就成为它们的肚中餐了。 “喂,娇子,醒醒好不?” 我现在憋的难受,再加上娇子压着我,我感觉膀胱都要爆炸了。 娇子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她此时的姿势后满脸的尴尬。 等她抽回腿之后,我如释重负,赶紧起身找了个地方放水去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明哥也醒了,他和娇子正嚼着干粮,看起来一点食欲都没有。 “我算是看出来了。干这行要是没有足够的耐心和耐力,是真熬不下来。 果子,你想干到多少岁收手?”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 其实以我现在的存款,选择做点小买卖是绰绰有余的。 但就像娇子说的那样,在外面野了,怎么可能静下心来提前过退休生活。 特别是我才十七岁。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没准哪天被警察叔叔逮到,说不定还得进里面吃牢饭。” “呸呸呸,乌鸦嘴…” 那时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句话在几年后却真的实现了。 杜三手来的很快,下午四点多就给我打电话到金城了。 我们仨去昨天下车的地方等他,说来也巧,杜三车打的车正是昨天我们打的那辆车。 司机见到我们之后,略带调侃的说道: “你们城里人真有情调,就喜欢这种原始生态的感觉。” 说完,他递给我一张名片,告诉我要是想回金城的话,给他打电话他来接我们。 杜三手火急火燎的让我带他去看那把锁,我跟他说先不急,随后把我们在东升村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杜三手听完后冷哼一声说道: “不找对方法,她们就是试一辈子也打不开。” 我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问他那把锁叫什么。 “按照你描述的样子,那把锁应该是子午鸳鸯锁。 这种锁类似于现代的密码锁,是在三至七个转轮上刻上图文,构成密码,将小轮转到设定的组合才能打开。 古代的小偷大多没有文化,所以遇到这种锁,只能是崩溃的放弃了。” 明哥说这也怪简单,只要有时间和精力,早晚能试开的。 杜三手哼了一声说: “我刚才说了,方法不对,一辈子也打不开。 知道为什么叫鸳鸯锁吗?就是需要两把钥匙同时开启,转轮是一把钥匙,而鸳鸯锁底部有个孔洞,需要插入另一把钥匙才能打开。”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这锁光是转对转轮还没用,还要插入钥匙。 怪不得荣老太太这些年都没有把锁打开。 “杜叔,这么说你是有把握将这把锁打开了?” 杜三手摇了摇头。 “任何事情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只能说,给我时间应该有九成希望。” 这九成跟十成有啥区别?那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到了晚上,我们等了好一会荣老太太她们还没有来。 这让我恨不得现在就进墓道,让杜三手破解鸳鸯锁。 其实杜三手比我还急,他说这鸳鸯锁是他职业生涯里遇到的第一个难题。 以前只是听他师父提起过,这锁的背后一般都连着机关,藏着天大的秘密。 如果破解了鸳鸯锁,那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也算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在等一个小时,如果荣老太太她们再不来,那咱们就下去。” 我的话音刚落,娇子就指着东升村的方向说道: “快看,那边有人过来了。” 今天的手电筒光柱有三道,多的那一道应该是刘福的。 “荣老太,秀芬的事你想怎么办?” 离得近了,我听到孟四问了一句这样的话。 “先托住她,她说要十万就给她十万吗?我看这个浪蹄子是嫌命长了,真要把我逼急了,我就送她去见二愣子。” 荣老太太说完,还用手电筒照了刘福一下。 刘福急忙捂住眼睛,有气无力的说: “你照我干啥,又不是我让她敲诈你的…” 第135章 巨石封路 刘福说话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这让在一旁的孟四笑出了声。 “你急着解释啥?谁说是你让秀芬敲诈荣老太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两句,女人是祸水,你可别死在秀芬身上。” 刘福没吭声,动手开始扒拉洞口的枯草。 “春耕前要是在打不开那把破锁,我就弄几根雷管炸了这个王八洞,管它里面有啥金银财宝,这天天都不够提心吊胆的了。” 洞口显露出来后,他们三个钻了进去。 “吴果,你说的就是他们三个?就这组合也能盗墓?” 杜三手看到荣老太太她们进去后,不禁问了我这个问题。 “杜叔,你可别小看他们,演戏演的贼好,把全村人哄的一愣一愣的!而且还杀了两个村民,说是人家黄大仙弄死的。” 杜三手呵呵一笑: “村民愚昧,黄皮子要真有这道行,也不会偷偷摸摸去家里偷人家的鸡吃!” 杜三手说完,起身就往洞口走去。 我上前拉住他的衣角,问他要干什么? “干什么?进去啊,就三个老帮子你怕他们干什么?直接进去,就告诉他们,这地方咱们接手了!” 说完,他直接从洞口钻了进去。 我看了看娇子,又看了看明哥。 明哥耸了下肩膀也跟着进去了。 “别看了,进去吧,就杜叔那小体格子,别再让孟四他们给揍趴下了。” 我也不知道杜三手今天哪来的勇气,反正肯定不是梁静茹给的。 进去之后,我们一直来到墓道里的拐角处才停下来。 我们躲在拐角后面,观察着荣老太太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们来到了墓室入口,孟四弓着身子看着石门上的子午鸳鸯锁,开始研究起来。 “你瞅瞅他们那个熊样子,好像能打开一样。” 杜三手轻声说道。 “嗯,研究了好几年了,差不多也门清了。” 这时,荣老太太似乎发现了什么,她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找到了开锁的方法?” 娇子紧张的问道。 杜三手示意我们稍安毋躁,再看看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墓室里面突然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隔着石门传进了我们的耳朵里。 荣老太太他们愣在了原地,我们也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后,杜三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轻喝一声:“快跑!”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明哥拉着往外跑。 没走两步,杜三手突然定在了原地。 “咔嚓” 一声巨响,那块吊在墓道上的巨石,带下无数的灰尘,直接从上面滚落了下来! 轰隆一声,我感觉整个墓道内都颤抖了一下。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巨石,它把我们的出路给封死了。 明哥上前伸手去推,无论怎么用力,这块大石头纹丝不动。 “操!老帮子碰到了什么机关!要不然这块石头不会掉下来的!” 杜三手嘴里骂着,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 却发现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 这时,荣老太太他们也跑了过来,在看到我们之后满脸惊讶。 “嗨,荣奶奶,好久不见啊?” 惊讶过后的荣老太太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她那阴鹜的眼神扫过我们后,最后将目光定向了我。 “你们不是走了吗?擅自跑到这里来?不怕黄二爷怪罪吗?” “哈哈哈……” 除了杜三手外,我和明哥还有娇子一瞬间笑了起来。 都这时候了,荣老太太还想用黄大仙来吓唬我们,我看她是沉浸到这个角色当中了。 “荣奶奶,你这一套要是吓唬吓唬东升村的村民还行,你觉得我们会被吓到吗?” “就是,就是。马二愣子和孔超让你们害死了,都是一个村的,你说你们的心怎么那么狠?” 刘福大喊一声: “放你妈的屁,你别血口喷人!小心老子呼烂你的嘴!” 明哥上前一步,死死盯着刘福说道: “你来试试,看看是谁的嘴先烂?” 看着身强体壮的明哥,刘福气势上已经怂了,不过嘴上还是说着: “不和你们这年轻人一般见识……” 这时荣老太太冷哼一声说道: “就算你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又怎样?如今大家都被困在这里,没吃没喝的能撑几天?” 其实我心里开始后悔了,为啥没强留娇子在外面看着。 如果我们长时间不出去,娇子发现情况,一定会想办法找人救我们。 “你这个老帮子,不会开锁就你妈别动!草泥马,要不是你们触碰了机关,出路能被封死?” 杜三手上来就是国骂,骂的荣老太太咳嗽连连。 她这么大岁数了,何时受过这样的辱骂? 缓了一小会后,伸出手,直奔着杜三手抓去。 杜三手要是能让她得逞,那就真叫人笑掉大牙了。 还没等荣老太太近身,杜三手直接踢出一脚。 这一脚正好踹到了荣老太太的肚子上,她痛苦的“啊”了一声后,身子直挺挺的向后仰去。 幸好身后的孟四扶住了她。 “你们过分了,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你们也能下的去手吗?” 其实我一开始还真有点心软的,但是一想到马二愣子和孔超的死状,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岁数大?杀人的时候可没见她有怜悯之心!荣老太太,都说善恶轮回,报应不爽。 你做的恶事可能报应不到你身上,但是可能报应到邵可欣身上! 你不为自己积点阴德,你也为你孙女积点阴德!” 提到邵可欣,荣老太太突然疯狂起来,她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欣妮!我想让她以后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说完,她居然哭了起来。 杜三手小声骂了一句“傻逼”,然后不再理会他们,领着我们来到了墓室门前。 期间,杜三手特别自责的说道: “吴果,都怪我,太冒失了,导致大家被困在了这里。 为今之计,只有先打开这把子午鸳鸯锁,看看里面有没有出去的路吧。” 我想这也是杜三手在安慰我们,谁家建墓室还两头留路,那根本是不现实的事。 我看了一眼明哥,如果我们这次出不去,那他这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嘛… 第136章 娇子的身世 杜三手在墓室的石门前,开始研究这把子午鸳鸯锁。 他一边转动转轮一边跟我们讲解道: “这子午鸳鸯锁,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机关锁。 它由两个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子锁,一部分是母锁,这也是它需要两把钥匙的原因。 只有当子锁和母锁的刻度完全对齐时,才能将这把锁打开。 而且,这把锁还有一个特殊之处。 如果强行开锁,就会触发机关,引起墓室内的各种陷阱。 所以,我只能一点一点试探着将它打开。” 说着,杜三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这布袋好像是用手绢缝制而成的。 接着杜三手从布袋里掏出一根像绣花针般长短的铁丝,用手捋了一下之后,将它缓缓插进子午鸳鸯锁底部的小孔里。 他的动作很缓慢,铁丝每深入一分,杜三手的眉头便更紧一些。 这时荣老太太她们也过来了,看着杜三手捣鼓着子午鸳鸯锁,脸上浮现出矛盾的样子。 我猜他们是怕杜三手打开鸳鸯锁,抢走墓室里面的宝藏。 而他们也希望墓室里会有另一条出路。 就是钱也想要,人也想出去。 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杜三手手里的动作。 他那根铁丝在锁里来回试了几十遍,最后停下来,从布袋里拿出一把类似剪刀的钳子和一把没有开模的钥匙。 他用钳子在钥匙上剪出形状,这种操作看的我们目瞪口呆。 这完全是铁丝在锁内来回滑动,力感传导到手上,然后在大脑里形成了钥匙的形状。 这门手艺要是配个钥匙开个锁,那不是得被电视台采访? “装神弄鬼…” 对于杜三手的这种行为,刘福很是不屑一顾。 明哥举起拳头就要揍他,我怕打扰到杜三手的思路,便拦住了明哥。 “自己没那本事就不要在那叭叭,要不然就把嘴闭上。” 刘福自知打不过明哥,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要是在外面,不用明哥动手,我自己就赏他一记断子绝孙脚。 本来他就123的时间,留着也没啥用。 很快,杜三手就剪出了一把造型怪异的钥匙,然后他又用同样的办法,剪出了鸳鸯锁母锁的钥匙。 将两把钥匙一起插入鸳鸯锁内,完全契合。 这让我对杜三手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里想着,以后要是混不下去,跟他学门开锁的手艺也能养家糊口。 接下来,就是开始试鸳鸯锁的转轮了,也就是密码。 只要猜对密码,这把子午鸳鸯锁就能打开了。 杜三手此时神情无比专注的转动着转轮,我们也紧张的围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出什么差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看到杜三手的额头上已经沁满了汗珠。 “杜叔,要不停下来歇一会吧?” 听我说完,杜三手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问我有没有水。 正好我的背包里背了几瓶水,我拿出来递给了他一瓶,荣老太太她们见到后都咽了一下口水。 “那啥,能给我们一瓶不?晚上吃的酱茄子有点咸了。” “没有。” 见我拒绝的干脆,孟四忍不住说道: “大家困在这里,谁也出不去,到最后都逃不了一死!你给我瓶水,等咱们死后有人给我烧纸,我分你一半。” 我不屑的笑了笑: “活都没活明白,还想死的事。” 杜三手咕嘟咕嘟喝了半瓶水,然后将剩下的扔给了孟四。 “别聒噪,喝完水消停待着。” 孟四接过半瓶水如获珍宝,他只抿了一小口然后就揣进了怀里。 任刘福怎么求他,他都不给刘福喝一口。 我心里冷笑,这就是人性,在生命或者利益面前,亲爹来了可能都不好使。 从晚上到白天,杜三手除了喝几口水之外,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九点多了。 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从包里拿出一些干粮递给杜三手。 这时娇子在我身后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袖子。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娇子的脸有些红,表情还有些扭捏。 “怎么了?” 我小声问了她一下,她咬着嘴唇突然趴到我耳边说道: “吴果,我想去厕所。” 我以为她是怎么了呢? “上厕所你去啊,我又不能替你去,你跟我说啥?” “你过来帮我看着点人。” 我想着她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一共就这几个人,还能偷看她上厕所不成? 架不住她恳求的眼神,我带着她来到那块大石头旁。 从我这个方向往墓室门看过去,孟四他们还真能看到这里,怪不得娇子让我过来帮她挡着点。 “你在往回走点。” “行了吧?” “你把身子转过去啊…” “事真多,我还能偷看你不成?” 身后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好长时间娇子才方便完,这妮子,应该是憋了很久了,一直没好意思说。 “娇子,要是咱们出不去了,会死在这里,你害不害怕?” “不怕,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人在乎我了,要不是遇到你和包子,我可能早就死了。” 我突然想起与娇子刚相遇的画面,那时我还把她当成了男孩子。 “娇子,事到如今,你跟我讲讲你的身世呗。” 娇子小声“嗯”了一下,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我姓宋,真名叫宋雅静,我家是洛邑的,我爸叫宋明刚,他兄弟四个,排行老三。” 娇子一口气说了很多,似乎把积攒很久的回忆一股脑都说给了我听。 而我也了解到,娇子的父亲居然也是从事文物倒卖和古墓挖掘的。 怪不得她对我们做的事一点也不反感。 娇子为什么流浪? 是因为他爸在他妈病重的时候抛弃了他们母女俩,并且和一个陪酒女结了婚。 这也是她为什么那么仇恨夜场女人的原因。 在娇子的母亲去世后,他爸将她接到了再次组建的家庭。 但娇子和那个陪酒女相处的并不融洽,因为这事,她爸没少吼她凶她。 后来她爸不在家的时候,娇子和陪酒女发生了争吵。 陪酒女扇了娇子好几个耳光,忍无可忍的娇子,去厨房摸了一把刀,将陪酒女毁容了。 而娇子也逃离了家庭,开始了流浪…… 第137章 机关人 听娇子讲完,我的内心是五味杂陈的。 我问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大爷或者叔叔,娇子说她不喜欢寄人篱下的感觉。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对她的同情。 其实我们这几个人的身世都不好,我就不用多说,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 包子和宝哥也是被肖龙抚养长大的。 我从来没想过要去寻找我的亲生父母,在我的观念里,父母情很淡很淡。 都不及吴老二的百分之一。 “娇子,我没看出来,你还挺猛的。” 娇子淡然一笑说道: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 杜三手还在破解着鸳鸯锁,荣老太太她们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期待。 此时靠在墓道的墙壁上,好像是认了命。 “我说刘福,要不是你手贱非要碰那块石头,咱们也不至于困在这里。我可不管,做鬼以后你得月月给我钱。” “我给你个棒槌,我都不知道谁给我烧纸呢。再说了,那么多机关都破解了,谁能想到门上的那块石头是机关?我有强迫症,看着不舒服。” 刘福在一旁唉声叹气,娇子在一旁嗤笑道: “你们也不用讨论那么多了,就你们干的那点事,死了也是直接下地狱的,天天上刀山下火海,哪有时间花钱。” …… 整整一天的时间又过去了。 那把子午鸳鸯锁还没有打开。 说实话,我也失去了耐心,盖上毯子靠着墙壁睡起觉来。 这样能节省体力,我和明哥带的水和干粮并不是很多。 这些东西都紧着杜三手先用,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想着想着,我居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咔嗒”一声,接着是娇子的欢呼声。 等我睁开眼睛发现,子午鸳鸯锁居然被杜三手打开了。 我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两扇石门被缓缓推开时,一股刺鼻的腐臭气味扑面而来。 杜三手脸色一变,连忙挥手示意大家后退。 刘福和孟四在杜三手打开鸳鸯锁之后,都变得听话了许多。 现在对于杜三手说的话是深信不疑。 他们开了几年的锁都没有打开,如今让杜三手两天打开了。 这是被杜三手的实力给折服了。 看着蠢蠢欲动的荣老太太等人,杜三手冷哼一声: “不想死就老实待着,等通通风再进去。” 人性是贪婪的。 孟四看着近在咫尺的墓室,恨不得马上冲进去。 过了能有二十分钟左右,杜三手带着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墓室。 众人捂着口鼻,用手电筒照亮四周,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墓室内遍地都是白骨。 这些白骨的的完好无损,有的则残缺不全。 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这……这是怎么回事?” 荣老太太声音颤抖的问道。 杜三手皱了皱眉,沉声道: “看这样子,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屠杀,这些人或许是墓主人的陪葬者……总之,我们要小心了。”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像有什么东西看着我们……” 娇子紧张的说道。 刘福和孟四两个人看起来有些紧张,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 我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 “别自己吓唬自己,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在见识了西夏地下古城的骨山之后,我对这里的遍地白骨倒没多少恐惧感。 在我说完之后,荣老太太他们便率先迈动脚步。 我们跟在他们后面,保持了一段距离。 所有人都很安静,只能听到我们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走着走着,前面的荣老太太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我小声问道。 杜三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向前看。 我定睛一看,只见前方开始弥漫出一层白雾,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几个身影。 “这……是什么?” 我惊恐的问道。 杜三手脸色凝重的说道: “大家小心些,千万别碰到这些白雾。” 从墓道开始,这里就机关重重,墓室里当然不能例外。 这些白雾一点点逼近我们,白雾中逐渐浮现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这些身影竟然是一群机关人! 机关人身材略高于我们,身上布满了奇妙的机关装置和配件。 它的身体主干是由一截粗壮的木头和几根铜铁轭铁组成,木头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 它的手臂自由伸展和折叠,手上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武器,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似乎有着极其锋利的刀刃。 这群机关人迈着僵硬的步伐,向着我们缓缓走来。 荣老太太等人惊慌失措,转身想要逃跑,却发现后路已经被更多的白雾封锁。 杜三手低声喊道: “不要乱动,这些机关人应该是守陵者!只要我们不触碰白雾,它们就不会发动攻击!” 然而,杜三手的话音刚落,一只机关人突然加速,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我们扑来! 我心中一惊,急忙侧身躲开,其他人也纷纷闪避,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别让它们靠近!” 杜三手一边说,一边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朝着机关人掷去。 匕首准确的击中了机关人的脑袋,但并未让它们停下来,它们动作丝毫没受影响,继续朝我们逼近。 这时,一个机关人举起手中的刀,向站在最前面的刘福砍去。 别看刘福岁数大了,身体倒是很灵活。 看着长刀劈来,刘福直接一个懒驴打滚躲过了攻击。 随后迅速的爬了起来,直愣愣的奔着我的方向跑了过来。 “我草泥马……” 这傻逼明显是要将机关人引到我这来。 “去你妈的!” 还没等刘福靠近,我直接踢出撩阴脚,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他的裆部。 “嗷” 刘福惨叫一声,捂着裤裆直接跪了下来。 而就这一刹那的功夫,机关人已经来到了刘福的身后。 它再次举起长刀,对着刘福的脖子狠狠的劈了下来。 “噗嗤”一声。 我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脸上,并伴随着一股血腥味。 而刘福的脑袋此时已经从他的脖子上滚落下来…… 第138章 梦魇 失去了脑袋的刘福,还往前跑了两步,随后轰然倒地。 刘福的脑袋滚了几下后停下来。 我看到他的眼神中尽是茫然之色。 虽然刘福作恶多端,罪孽深重。 但是以这种方式死在了我的眼前,心里多少有些接受不了。 而刘福死亡之后,众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也终于明白。 这些机关人真的会杀人,这不是在过家家! 一瞬间,我们都慌乱了起来。 这些机关人刀枪不入,想要战胜它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家分散开!别聚到一起!” 其实不用我说,众人已经开始四散逃开。 也不管这片白雾有没有毒,就算有毒,毒死也比脑袋落地要好。 “吴果,要找到控制这些机关人的机关!” 杜三手说完,便消失在了白雾之中。 看着奔我而来的机关人,我咬了咬牙,也向白雾中跑去。 这些白雾钻进鼻子里,闻起来有点像栀子花的香味,甜甜的。 但是这种香味只能闻几下,闻多了便觉得腻了,脑袋里开始昏昏沉沉的。 不一会,我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现在的我,完全是靠意志力在往前奔跑,我害怕跑的慢了,机关人追上来将我一刀咔嚓了。 渐渐的,我感觉到白雾开始稀薄,有一个朦胧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强忍着不适,快走了两步。 那个身影好像是感觉到了我,所以转过身来。 当她转过身,我看清她的脸时,一脸的不可思议。 白露?! “吴果,你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呀?” 此时我的大脑已经转不过来弯,白露不是回莞州了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家!” 我们的家? 没等我说话,白露上前搂住我的胳膊,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一脸幸福的表情。 我侧过头看着她,心底也升起一种宁静的温暖。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白露?” “嗯?” “你到底是谁?” 面对我的询问,白露将头从我肩膀上抬起,一脸疑惑的说道: “我就是白露啊,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摇摇头,冷笑一声。 “你不是白露。” 我的话语很坚定,眼神也无比认真的盯着她。 “我就是白露!如假包换的白露。” 白露说着,脸色开始狰狞起来,她恶狠狠的看着我,嘴里大喊道: “我不是白露我是谁?你不爱我!你死!” 说完,她举起双手要来掐我的脖子。 可惜我早有准备,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在她还没触碰到我的时候,我的拳头已经轰向了她的肚子。 我有一种打在空气上的感觉,白露狞笑的看着我,随后身体渐渐扭曲。 到最后,她就像泡沫一样消散。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我刚才真有和她永远在一起的冲动。 她刚才搂着我胳膊的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真实,令人着迷。 梦很美,也很虚。 在挣扎,也在逃避,唯独不愿醒来。 夜晚的星,不用寻。 想亮了,自然就亮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那些白雾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看到娇子在不远处,正满脸疯狂的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 明哥正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好像是在忏悔。 杜三手在原地踏步的奔跑,似乎是在躲避什么。 荣老太太满脸泪水,孟四一脸惊恐…… 每个人都好像陷入了自己梦魇之中,这些应该都是他们藏在内心当中的秘密,从未对别人提起过。 “娇子,明哥,杜叔……” 我小声呼唤着他们,但是他们好像没听见一样,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娇子!” 我来到娇子身边,大声呼喊着她,然后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肩膀。 娇子的眼神从迷茫一点点变得清澈。 看到我之后,她一把推开我,警惕的问道: “你是什么东西?” 本来还挺紧张的气氛,被她这句话把我逗笑了。 “我是你大爷!” 娇子这才松了口气,说她刚才又和那个贱人又打了一架。 这次她没有顾忌,将她的脸都抓花了。 我其实刚才也猜到了。 我又如法炮制,将明哥和杜三手唤醒。 杜三手一脸惊悸的表情,好像对刚才的梦魇仍心有余悸。 “吴果,那些机关人呢?” 经杜三手这么一提醒,我才想到那些机关人。 环顾四周,发现那些机关人正呆呆的站在原地。 要不是刘福的尸体躺在那里,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场梦。 “这怎么回事?机关人怎么不动了?” 杜三手分析道: “可能是有人走出白雾的覆盖范围,这些机关人就会失效。” 杜三手的这个分析有些牵强,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荣老太太她们怎么办?” 明哥看着还在梦魇中的荣老太太和孟四问道。 “让她们自生自灭吧,生或死,就看她们的造化吧。” 我十分赞同这个观点,我们不是圣母,不会过分的善良、宽容和慷慨。 “咱们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不知道前面是否还有机关等着我们。我感觉啊,想要到达主墓室,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杜三手说完,娇子叹了口气。 “不管多苦难,只能往前走。前行,可能还有出路,后退连条路都没有。” 娇子说完,狠狠的咬了一口干粮。 我发现她经过刚才的那段梦魇,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她总是不爱发表自己的意见,最多也就是和包子顶顶嘴。 而现在她说的话,还带着那么一丢丢哲理。 我看了一眼娇子。 她发现我在看她,便对我莞尔一笑。 “看啥看?没见过美女吗?” “呃…你咋变得这么自恋了?” “我这不是自恋,是事实!吴果,如果这次咱们能出去,我要改变!我要回去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要让宋家人知道,宋雅静已经死了,我现在叫吴娇娇!” 她这一番慷慨陈词,把杜三手和明哥整懵了。 “你到底叫宋雅静还是吴娇娇?” 杜三手问完,嘴里还反复的念叨着宋雅静这三个字。 随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娇子问道: “你是洛邑宋家的女儿?” 第139章 黑漆木棺 杜三手是如何得知娇子身世的? 他自己说,之前宋家在道上放过话,自家女儿离家出走,有提供消息的重谢五万元。 我看着娇子,心里突然有股恶趣味的想法。 要是我把娇子送回洛邑,那宋家不得给我十万呐。 这娇子还怪值钱呢。 不过话说回来,宋家能在道上找人,说明实力也非同一般。 我问杜三手这个宋家和三伢子家比如何? 杜三手愣了一下道: “真根本没有可比性,如果拿你和李小龙比,你俩谁能打过谁?” 李小龙? 不用他出手,我直接都给他跪下了。 我还想的了解多一些关于宋家的事,杜三手站起身说道: “你以后就知道了,我一时半会也讲不完。” 好嘛,感情娇子就是隐藏在我们身边的大腿,这么久了,我居然还没抱住。 整理了一下包里的物品,水和干粮省着点用的话,大概够我们用三天的时间。 三天后我们将进入断水断粮的状态。 那时候我们可能还可以撑个四五天。 也就是说,如果找不到出路的情况下,我们在这里活不到十天。 “杜叔,这里机关如此巧妙,莫非和墨家有关?” 走在通往中室的墓道上,我们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生怕触碰到什么机关。 面对我的询问,杜三手回答道: “这些机关确实与墨家脱不开关系。但令我不解的是,清朝以儒为主,道佛为辅。是谁有这么大胆子,用墨家的人在这里建造如此规模的陵墓?这规格快赶上帝王陵了吧?” “规格是快赶上了,但是到现在为止,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看到。” 很奇怪,前往中室的墓道里,一个机关都没有出现。 等我们到达中室之后,被这空荡荡的墓室惊呆了。 里面空无一物。 正应了那句话,毛都没有。 “操,这墓主人不会是个穷逼吧?” 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是坐空墓也说不定,以前我跟老吴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杜三手说完,用手敲了下墓室的墙砖接着说道: “其实有没有宝贝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次历险的经过。人只有在这种经过中才能成长,否则永远也无法长大。” 对,重要的是经过,这次经过看来是要把我们都搁在这里了。 那还长大个屁了,不用长大,直接都嘎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从中室前往后室,本来应该出现在中室的棺材,此时正安静的停在这里。 这口棺材通体黑漆,现在看不出什么材质,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 “我有种预感,这棺材里也是空的。” 娇子说完,明哥就白了她一眼说道: “你别乌鸦嘴行吗?我第一次下来,别让我啥都见识不到啊。” “别听娇子瞎说,有没有东西,只能打开这棺材再说了。” 说完,我上前几步,准备打开棺盖,瞧一瞧里面到底是不是空的。 突然,我的脚下一沉,一块地砖被我踩了下去。 “杜叔,这专怎么这么不禁踩?” 杜三手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忽然大变! “不好,有危险!” 他话音未落,整个墓室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四周的墙壁也开始裂开。 我心中一惊,连忙拉起杜三手往墓道跑去。 娇子和明哥也发现了情况不对,几乎是与我同一时间反应过来。 眼看着就要进入墓道,墓道口却在我们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坚硬的石壁。 没错,这堵石壁直接从墓道上方落了下来,带起了无数的灰尘。 “怎么办?我们被困住了!” 我的声音有些焦急,杜三手的表情倒是波澜不惊。 “跑出去也是被困,在这里也是被困,只不过是空间小了一点罢了。” 随后,杜三手沉凝片刻,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了那口黑漆木棺上。 “事已至此,咱们就打开它!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害怕别人发现他!” 杜三手一边说,一边走向木棺,随后一用力,将棺盖推开。 棺盖打开后,如娇子所料,里面空无一物。 只有一行小字刻在棺材的一侧。 我凑近一看,这字有点像蒙古文,反正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这是满文……爱新觉罗·弘时?” 娇子突然念出了棺材上的字,我和明哥对视一眼,均感到困惑。 杜三手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爱新觉罗·弘时,是雍正皇帝的第三子。但他实际上是皇长子,是唯一一个有实力和乾隆一较高下的皇子。 但他因为年少放纵,行事不谨慎,便被雍正过继给了政敌,还被削除宗籍,沦为庶民。” 我顿时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所以这座陵墓是弘时的?他被废黜后心有不甘,于是建造了这座陵墓,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杜三手点了点头道: “很有可能,但他为何要在此设下如此多的机关,又为何将陵墓建的如此空荡荡,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这时,娇子指着棺材底部说道: “你们看,这里好像有一个暗格。” 我定睛一看,果然发现棺材底部有一个小小的缝隙。 明哥小心翼翼的撬开暗格,里面竟然藏着一本泛黄的书籍。 明哥翻开书页只见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满文。 “这难道是弘时留下的宝藏?” 明哥有些兴奋,不过很快就被娇子泼了一头冷水。 “这是弘时的自传,就跟笔记一样。” 明哥一脸郁闷的将那本古书丢给娇子。 “娇子,你啥时候懂满文的?我们咋不知道?” “我妈是满族人,从小跟我妈学习了一些。我先看看这里面是啥内容,一会再给你们翻译。” 娇子说着,便走到了一边坐了下来,开始翻阅书里面的内容。 杜三手长叹一口气,来到那堵石壁前,使劲推了推,石壁纹丝不动。 “这玩意不用雷管的话,是弄不开了。”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宽慰了一下杜三手说道: “没事杜叔,我感觉咱们吉人自有天相。” 其实这句话是宽慰我自己的。 第140章 会说话的鸟 “我知道了!” 娇子突然大喊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你知道什么了?一惊一乍的?” “我知道弘时为什么被废的,也知道他为什么建这座陵墓的了。” 弘时被废,是因为他不尊崇儒家。 他推崇墨家思想,以兴天下大利,除天下之害为己任。 这对主张儒家思想的清朝统治者来说,弘时这种行为就是年少放纵,行事不谨慎。 所以他虽为雍正的皇长子,但他并不被雍正待见。 后来他被废以后,自知活不长久,便叫墨家人帮他修了这座陵墓。 他虽被废,但还留着爱新觉罗的血。 所以墨家人为他修了这座高规格的陵园。 为了在弘时死后,不受外人侵扰,墨家人便在墓室里建造了机关。 后来弘历,也就是乾隆爷,不知道怎么知道的此事,便派人来想毁掉这座陵墓。 墨家人便与弘历的人在墓室里打斗起来。 这也是墓室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白骨的原因。 弘时不愿看到墨家人因为自己徒增伤亡,更不愿自己的族人将血流在这里。 所以他选择自己与雍正摊牌。 其实弘历也是为了弘时这个哥哥好,如果要让雍正知道此事,那弘时只有死路一条。 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雍正将弘时同八爷允禩关到了宗人府。 一年之后,弘时郁郁而终。 而他死后,也没有入皇陵。 是后来弘历即位后,念及哥哥弘时的旧情,将他追复宗籍,并把他葬于清东陵的黄花山园寝。 “唉,只要是为了老百姓好,哪家思想不一样?” 娇子说完叹了口气。 “统治者不希望老百姓过的好,能让他们温饱就可以了。因为老百姓吃饱了,便会给统治者制造麻烦。” 这话我记得以前肖龙也对我提起过。 老百姓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心里只会想着工作,为那些资本大佬劳动。 如果有饭吃,有余钱,那老百姓就会觉得无聊,从而去做统治者不想看到的事。 “娇子,书里说了怎么能从这鬼地方出去吗?” 娇子摇了摇头,脸色也黯淡下来。 “嗨,这有啥大不了的,你们仔细想想,咱们死在这里不吃亏,这可是皇陵。” 明哥话说完之后,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静静的等待死亡。 “要不然咱们都讲讲自己的故事吧?” 娇子提议道。 杜三手呵呵一笑,说: “好啊,我先来。” 随后,杜三手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他们这代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传奇经历。 杜三手虽然是个偷。 但他从来不偷贫苦人家的东西,真正的做到了盗亦有道。 他把自己比喻成盗帅楚留香。 但是说实话,他这容貌,和楚留香相差的不止十万八千里。 轮到明哥,明哥回忆起他在香岛的峥嵘岁月。 那时他敢打敢拼,使许多马仔闻风丧胆。 后来香岛回归后,他这才收敛了。 到了现在我和娇子,我俩没啥好说的,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哪有什么故事可言。 墓室里没有白天黑夜,我们各自靠在角落,享受着死亡前的惬意。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我们的食物和水消耗殆尽。 我无力的躺在地上,自嘲的笑了笑。 当初要是听吴老二的话努力学习,就不会走上今天这条路。 唉,人生没有后悔药,只是可怜了吴老二,没有人给他养老送终了。 又过了许久,饥饿感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握住我胃部的器官,让我无力反抗。 娇子不知何时爬到我身边,抬起我的胳膊,将她的头枕在上边。 “吴果?” “嗯?” “我觉得好冷,你抱抱我。” 意识渐渐模糊,我自己也清楚,这一睡,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沉沦,意识沉沦。 我好像置身在混沌世界之中。 潜意识中,我好像听到一声巨响。 随后我听到吴老二呼唤我的声音。 “老吴?难道你也死了?” 念头闪过,我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在了我的眼睛上。 缓缓的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我又重新将眼睛闭上。 我心里揣摩着,难道我上了天堂? 转念一想,虽然我从小就扶老奶奶过马路,但也不至于死了以后来天堂报到吧? 我想抬手阻挡那束阳光,却发现双手都使不上劲。 “有神仙吗?” 我开口询问,却发现我的声音沙哑,几乎接近失声的状态。 “哎呀妈呀,于婷,快去叫郝医生,这个孩崽子醒了。” 这一股苞米碴子口音,让我精神了许多。 难道我没死? 不一会,我就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我感到有人掰开了我的眼睛,我和他对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于婷,白蛋白两支,葡萄糖两瓶,静脉注射,时刻观察病人状态。” 我没死! 是谁把我救出来的? 带着种种疑问,我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吴老二正坐在我的床边削着苹果。 看见我睁开眼睛,他“喀嚓”一下咬了口苹果笑着说道: “你以后可别说是我吴老二的徒弟,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许久未见,吴老二的鬓角多了不少白发,人也憔悴了许多。 “老吴,是你救了我们?” 吴老二冷哼一声说道: “这得亏了八爷,要不是它感应到那堵石壁后面有人,你和老杜他们都得去找阎王报道去了。”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吴老二,问他八爷是谁? 吴老二啃着苹果,让我先好好休息,这事以后再说。 他话音刚落,一只鸟飞了进来。 这鸟浑身羽毛雪白,但长的和乌鸦一模一样。 一进来就将吴老二手里的苹果夺走了,叼到窗台上自己啄着吃去了。 “这……哪来的傻鸟?” “你才是傻鸟,你全家都是傻鸟!我是你大爷!”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吴老二,然后又看向那只傻鸟。 他妈的,会说话的鸟,真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了。 第141章 八爷 接下来的两天,我每天都要打营养针。 吴老二说他们再晚到一天,我可能就要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原来他们在进龙源山的时候,早就知道这里有座陵墓。 他们也进去看过,知道破解那把鸳鸯锁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所以打算从龙源山回来之后,再一探究竟。 而我们被困的时候,正好吴老二他们从龙源山出来。 在看到鸳鸯锁被打开以及荣老太太她们的尸体后,吴老二以为这个锅儿已经被开过了。 是钱得强坚持要去里面看看的。 而他们看到那堵困住我们的石壁时,众人便决定彻底放弃了。 是八爷,说里面有人的。 而八爷,就是那只傻鸟。 吴老二他们的本意不是救人,是想得到里面的宝贝。 所以才用炸药炸开了那道石壁。 而我,也阴差阳错的被吴老二救了。 吴老二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我突然想到吴老太太和我说过,之前有人带着一只鹦鹉上了龙源山。 而那只鹦鹉说的应该就是八爷吧? 可是这傻鸟完全跟鹦鹉不搭边,它哪有鹦鹉长的漂亮? “老吴,那只傻…八爷是谁的宠物?” 我看了扫视了一下房间的各个角落,确认那只傻鸟不在的时候,问了一下吴老二。 “那是丛昌景养的鸟,会说话,十分有灵性。它喜欢大家叫它八爷,所有人也就这么叫了。 “丛昌景是谁?” “等你出院了,我再给你介绍。” 明哥恢复的最好,我还在病床上的时候,他就可以下床溜达了。 用他的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又过了两天。在我强烈的要求下,医生终于让我下床了。 我先来到娇子的房间,发现她气色不错,见我进来后,眼睛一红,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吴果,我以为我们真的死了呢,呜呜,我其实好害怕。” 我轻轻的帮娇子擦干了眼泪,这妮子,从来没在我面前展示过柔弱的一面。 看来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别哭了,咱们这不是没死吗?咱们是吉人,自有天相…” 我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扑棱棱的声音。 接着,那只傻鸟飞了进来,落在了窗台上。 “你刚才说啥?你是鸡人?是小鸡鸡的鸡吗?” 卧槽了,我咋感觉这傻鸟身体里装着一个人的灵魂。 还是个猥琐至极的人。 “你小心点,别让别人抓到你,把你的毛拔干净,烤着吃。” “抓八爷我的人还没出生呢!你这个小鸡人,要不是八爷我救了你,你还能在这里和我顶嘴?” 娇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对着八爷埋怨道: “臭八爷,都告诉你了不要讲脏话,你就是不听!” “行行行,你这个小妮子也站在他这边,八爷我伤心了。” 说完,八爷扑腾起翅膀,准备离开房间。 再经过我头顶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脖子一热。 用手一摸,居然是这傻鸟在我脖子上拉了一泡热翔。 看着自己的杰作,八爷满意的飞走了,嘴里还说了一句:“傻波一”。 它这个操作直接把我干愣住了。 娇子在一旁痴痴的笑个不停。 随后宽慰我道: “吴果,你别跟八爷一般见识。这两天我俩相处的很好,它喜欢别人恭维它,你别跟它对着干,要不然他最记仇了。” “……” 去了趟洗手间,将脖子上的鸟翔洗掉,然后去了趟杜三手的房间。 我们这几人中,杜三手的情况最差。 毕竟年龄大了,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坚持那么多天,也实属不易。 “又让吴老二救一回,这人情这辈子是还不完喽。” 杜三手看上去还有些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 “杜叔,你不能这么说,朋友之间哪能计较这些?” 杜三手笑着摇摇头。 这时,房间门被打开,吴老二和领着四个人一起进来了。 其中一人我见过,是当初来家里找吴老二的那个人。 老三,张广义。 我立马猜到,这几人就是吴老二的结拜兄弟。 “老杜,感觉怎么样了?” 杜三手想要坐起身,被吴老二上前一把按住了。 “都老哥们了,你还跟这见外呢?快躺下吧。” 吴老二说完,便将目光看向我说道: “吴果,三弟你是见过的,这是你钱大爷,这是你马四叔,这是你丛叔,叫人。” 我用很恭敬的语气,一一和他们打了招呼。 钱得强看起来不善言语,一副老实巴交农家汉的模样,他只是对我点了点头。 张广义我见过,眼神里看谁都带着一股狠气,他对我笑了笑,不过我总感觉他笑里总是藏着刀。 至于马树文,他就很平易近人。 他笑着打趣道: “其实我们还得感谢老杜和小果,要不是你们提前为我们趟好路,被困在里面的人很有可能是我们。” 我尴尬的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候,那只傻鸟飞了进来,它直接落在了丛昌景的肩膀上。 这傻鸟就是他养的。 丛昌景他头上戴着遮阳帽,总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老丛,我的核桃呢?” 面对傻鸟的询问,丛昌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核桃递给傻鸟。 傻鸟用爪子衔住就飞出去了。 “吴果,你也先出去,我们有点事要说。” 我心里想着,有啥事还不能当着我的面说,这也太拿我当外人了。 不过也就是想想,还是乖乖的出去了。 等我出去,看到傻鸟正在走廊的窗台上用嘴啄着核桃。 “用我帮忙不八爷?” 我想套个近乎,缓和一下我俩尴尬的气氛。 谁知道这傻鸟一点不给我面子,反而数落我道: “八爷我有手有脚还需要你照顾啊?你以为我像你?瘫在床上还需要人伺候。” 这傻鸟哪来的手? 此时我真想一把抓过来它,将它的羽毛全部拔光。 不过我的理智战胜了冲动。 站在它旁边,看它用嘴一点一点撬开核桃。 你还别说,它这嘴虽然臭,但还挺管用。 傻鸟迫不及待的啄了一口核桃之后,又立马吐了出来。 同时嘴里大骂一声: “丛昌景,你他妈给老子买生核桃!” “……” 第142章 借金锭 要说这鸟也真生性,谁的面子也不给,想骂人就骂人。 我倒觉得它是丛昌景的主子。 这傻鸟骂骂咧咧的扔掉核桃,转身便调戏小护士去了。 这两天它和那些小护士打成了一片。 护士们对这只会说话的鸟,都显得十分好奇和喜欢。 傻鸟经常一句话就逗得小护士们咯咯直笑。 然后就趁机往人家怀里钻。 猥琐的鸟头还一直在人家胸前蹭啊蹭。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是鸟有小鸡鸡吗? 回头找机会我得问这傻鸟一下。 吴老二他们在杜三手的病房里待了小半天。 出来后只有吴老二留下了,其他人全都走了。 “诶,丛叔,那傻…八爷你不带走吗?” 丛昌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而我这才看到,他的一只眼睛居然没有眼球。 “八爷它不是凡鸟,自己能找到回家的路。如果它要是一直在这待着,别忘了随身带点核桃,记住,要熟的。” 我尴尬的笑了笑,嘴里说着:“各位叔叔大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吴老二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勺,疼的我呲牙咧嘴,捂着脑袋站在原地讪讪的笑着。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吴老二将我叫到了杜三手的病房中。 “我听老杜说你们在喇嘛手里弄了一些金锭?” 我不知道吴老二为啥会突然这么问我一句。 我看了一眼杜三手,点了点头。 “我跟老杜说了,这些金锭先借给我,我有用处,你看行不行?” 我一愣,心想吴老二有啥用钱的地方? 那些金锭又不是我自己的,还有包子和娇子一份,娇子我倒是能做主,包子那个守财奴谁知道他愿不愿意? 见我犹豫了,吴老二呵呵笑道: “咋回事?有难处?” “老吴,我和娇子那份我直接做主了,包子那份我等会打电话问问他。” 吴老二点了点头,说也对,毕竟我们是个小团队,在钱财这方面还得遵循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听他这么说,我便转身去了护士站,想要借电话用一下。 这时傻鸟正陶醉在一群护士的莺莺怀抱中,还时不时的想往人家怀里钻。 果真是不要鸟脸了。 “美女,能借电话用下不?” 可能是我打扰到了傻鸟的雅兴,它在一个小护士的怀里扑腾着翅膀说道: “不借!” “又不是管你借,你说了算啊?” 傻鸟听我这么说,直接飞到半空中,盘旋了一圈问众护士: “你们借不借?” “不借,哈哈哈。” 呵,女人。 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我打算去外面的公用电话亭去给包子打电话。 我的手机早就在弘时墓里关机了,这些天也一直没充电。 谁知道我刚出门口,那只傻鸟便跟了出来。 “嘿,小子,我感觉你很不服我,要不然咱俩单挑。” 我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傻鸟,从它的眼神中,我居然看到了一股玩味的眼神。 这家伙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我这人,从小就心善,爱护动物,保护环境,您老人家想要打架去找别人吧。” 傻鸟见我不上道,嘎嘎叫了两声,然后落在我的肩膀上。 我侧头看着着它,发现它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居然透着五彩的颜色。 就是有点不明显,离得近了才能看到。 这家伙果然不是凡品。 “看什么?没见过这么帅的八爷?” “八爷,小的服了,我就是想打个电话,您老请便就是了。” 傻鸟满意的点点头,说这才像小辈该有的态度。 “你先打电话,然后帮我买点熟核桃。” 吃吃吃,一会给你弄点泻药,拉死你。 我心里诽腹着。 在医院附近找了家报亭,包子的电话我早已背的滚瓜烂熟。 拨号过去以后,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雷猴啊。” “猴你大爷,跟你说个事,你那些金锭先借给我,我有用。” 包子那头沉默了片刻说道: “你得记得还啊,那可是我的老婆本!” 我问包子在鹏城待的如何? 包子说他已经回津沽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包子声音有些萧瑟的说: “落花有意恋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啊。” “你打住,别跟我在这文邹邹的!不就是人家陆大小姐没看上你吗,意料之中的事!在家等我们,可能一两天就回去了。” 包子说他前两天给我打过电话,但是一直关机。 他知道我是找吴老二去了,也就没担心。 以前的公用电话都是按时间收费的,没跟包子叙太多的旧,盯着座机上的时间掐点挂断了电话。 “嘿,兄弟,你这只乌鸦怎么是白色的?是你故意染的颜色吗?” 我刚付了电话费准备要走的时候,报亭里的老板看到我肩膀上的傻鸟,突然开口问道。 没等我说话,傻鸟就开启了狂暴模式: “你他妈才是乌鸦,你全家都是乌鸦……” 我逃也似的抓着傻鸟的脖子离开,留下报亭老板在风中凌乱。 “你这臭小子,敢锁我的脖是不是?你抓紧放开我,我要和那个傻波一单挑!” 我是一顿求爷爷告奶奶才把这傻鸟安抚下来。 就这,还惹得大街上不少人纷纷侧目。 买了一些熟核桃回到医院,可能是骂累了,傻鸟抓了一个核桃去了娇子的病房。 我则是去了杜三手的病房,他和吴老二正在聊天。 “老吴,包子答应了。” 我又将埋金锭的大概方位告诉了吴老二,然后问他肃慎古国他们找到了吗? 提到这个话题,吴老二明显有些失望。 “应该是推断错了,肃慎古国应该不在龙源山。这次带上八爷都无功而返,回去以后还需要从长计议下。” 对于吴老二他们没有找到肃慎古国的遗址,我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老吴,王振峰跑香岛去了,这事你可知道?” 面对杜三手的询问,吴老二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说道: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蒋建国还不是他的对手,这次是我大意了。不过也没关系,他要是有什么招,我接着就是了。” 我想短期内王振峰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吧? 陆正祥这口气还没出呢,陆小曼的仇他不可能不报吧? 第143章 各自离开 到了第二天,医生终于宣布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出院了。 但是嘱咐我们不能大吃大喝,最近饮食要清淡,要以白粥为主。 刚出医院门口,我就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荣老太太她们怎么处理? 一下失踪了三个人,东升村的村民不会报警吗? 对于这一点,吴老二说他早就处理好了。 他把我们送到医院之后,就在晚上悄悄的将荣老太太她们的尸体,送到了村口。 有马二愣子和孔超这两个例子,村民们都以为这又是黄二爷干的好事。 将荣老太太她们草草安葬以后,谁也不敢再提夹皮沟的事。 生怕黄二爷找上门来。 那时没有网络,农村闭塞,大家也都默认了此事了。 其实农村人就是好糊弄,这句话并不是贬义词。 这句话不是藐视农村人的智商,怀疑农村人的道德。 相反,农村人绝大多数心地都特别善良和朴实。 只是大家接触的不多,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就归类于神学。 想到荣老太太,不禁又想到邵可欣。 她已经失去父母了,这又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怎么过。 在金城的汽车站,娇子提出要和我们暂时告别一段时间。 她在弘时墓里说过,如果这次大难不死,她一定要回洛邑一趟,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害怕她势单力薄,便提出要与她同行。 但是被她拒绝了。 她说这是自己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 没办法,娇子的倔脾气上来以后,我也拿捏不了她。 只能嘱托她万事小心。 看着娇子弱小的背影,我的内心五味杂陈。 送走了娇子,吴老二说他要回趟曹州,我想与他同行,又被他拒绝了。 他说在曹州待不一会。取了东西就走了。 我问他去哪,他也不说,只说让我自己多在江湖历练,等我能担大用了,自然会带我见识见识大场面。 合着我这盗门弟子就是散养的。 吴老二刚要与我们分别,天空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朝我们飞过来。 傻鸟八爷。 “吴老二,怎么走也不打声招呼啊?得亏小护士告诉我,要不然我还沉醉在温柔乡呢。” “丛昌景昨晚都出发了,八爷没跟着吗?这会你也追不上他们了,要不和我一起同行?” 吴老二对傻鸟的说话语气中带着那么一丝丝恭敬。 我不屑的撇了撇嘴,不就是一只又傻、又色、又猥琐猥琐的鸟吗。 至于不? “不了,和你们这帮老头子在一起忒没趣!我骂你们,你们也不还嘴!还是这个小家伙有意思,没事跟他斗斗嘴挺好的。” 说完,傻鸟落在我的肩膀上,开始梳理它的羽毛。 吴老二尴尬的笑了一下,吩咐我一定要照顾好八爷。 我可不愿意带这个碎嘴子一起,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吴老二,希望他能把这只傻鸟带走。 “你带着八爷,不会吃亏的,信我的。” 吴老二说完,便与我们挥了挥手,潇洒的离开了。 我看着肩膀上的傻鸟问道: “八爷,你的主人昨晚都走了,你怎么不跟着?” 傻鸟立马急眼了: “谁他妈能是我八爷的主人?姓丛的只不过在我受伤时照顾了我几天,我看他人好才和他一起的!想当八爷的主人?那个人还没出生呢!” 我们从金城坐车到春城,杜三手说他要去趟苏南,也不与我们同行了。 好嘛,这是分道扬镳了。 只剩下我和明哥,有傻鸟在,他还不怎么说话。 因为他说一句傻鸟怼一句。 它在我肩膀上,聒噪的我头疼。 回津沽的火车是晚上十一点的,还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本来我和明哥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是傻鸟硬拉着我们去逛街。 它跟我们说:“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在有限的人生中,睡觉就是一种浪费!” 逛街可以。但是我跟傻鸟提了一个条件。 就是不能随便说话,要不然我们就不去了。 傻鸟头点的如捣蒜,也跟我提了一个条件。 它特么竟然让我带它去领略一下春城的洗浴文化! 我实在实在搞不懂,作为一只鸟,它怎么那么好色。 这个想法当然被我否决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吃过赵老太太麻辣烫? 中午我和明哥吃的就是这个,再配上炸的鸡架和实蛋,差点没把我香迷糊了。 从白天到太阳落山,我和明哥实在逛不动了,便准备回到车站附近找了个钟点房。 等待晚上的火车。 刚到旅店门口,一群带着社会气息的年轻人就奔着我们这个方向跑来。 我以为这些人是要找我们麻烦,没想到他们直接从我和明哥身边闪过,直接进了旅店。 不一会,旅店里就传来打砸的声音以及男女的尖叫声。 我和明哥站在门口看热闹,只见这群人中为首的青年,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架在旅馆老板的脖子上。 “告诉邱文明,如果他再不现身,君哥就把他所有的产业全砸了,记住没有?” 旅馆老板吓的连连点头。 随后,那名青年又看了一眼门外看热闹的我和明哥,嘴里骂道: “看你麻痹,没见过砍人啊!” 我他妈的,这冯领君的手下嘴都这么臭吗? 傻鸟本来在我肩膀上闭目养神呢,听到骂声之后立马将眼睛睁开,扑腾着翅膀说道: “傻大个,去揍这个小崽子,让他长长记性!” 其实不用傻鸟开口,明哥已经撸起了袖子,对着那名青年勾了勾手。 见有人挑衅,青年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妈的,在春城还有人挑战我邹龙的权威,真是活腻歪了。 说着,他手持匕首,对着明哥冲了过来。 “啪”的一声。 还没等邹龙反应过来,明哥一巴掌直接拍在了他的脸上。 这让他有点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嘴里脏话连篇,举着匕首再次向明哥刺去。 “嘭”。 这次,明哥直接抓住他的裤腰带,将他整个人摔到了马路之上。 “叫你们老大冯领君过来,就说债主来要债了。” 听我们说认识他的老大,邹龙有些将信将疑。 但还是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但他没有转述明哥的话,电话接通后说道: “君哥,你快来啊,我让人给揍了!” 第144章 冯领君 冯领君来的很快。 一共三辆小汽车停在旅馆门口。 真是好不气派。 “春城大君,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冯领君下车后,明哥颇有些调侃的说道。 “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两位恩人。我这些兄弟不认识你们,冒犯了。” 冯领君摘下墨镜,将一旁的邹龙拉过来,叫他给我和明哥道歉。 傻鸟在一旁骂了句“傻波一”,好悬没把邹龙的脸气绿了。 “两位兄弟吃饭没?晚上我做东,请你们搓一顿。” 好嘛,当初借钱的事他是只字不提。 当初明哥也说了,这钱不要了。 冯领君当真了。 “不了,晚上十一点我们还得坐车回津沽,本来想在这休息一下的,看来得换地方了。” 冯领君听后,立马拉着明哥就往前走。 “这不能住,我给你们找个能住的地方啊。自家兄弟的旅馆,晚上还有上门服务。今晚所有消费你们都不用管,我安排!” 听到有特殊服务,肩膀上的傻鸟来了精神。 它直接从我的肩膀跳到冯领君的肩膀上。 然后开口问道: “妞好看吗?” 冯领君疑惑的看着我,然后又打量了几眼傻鸟。 “兄弟,你养的乌鸦?会说话?还他妈这么色?” 我用手扶了下额头,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了。 出奇的是,这次傻鸟居然没对着冯领君破口大骂。 它谄媚的靠近冯领君的耳朵旁,不知道在小声说着什么。 我只看见冯领君的嘴张的越来越大,一副要惊掉下巴的表情。 “它跟你说啥了?” 当着傻鸟的面这么问,冯领君一定不会告诉我。 他只是一个劲的向傻鸟点头,嘴里说着:“尽量,尽量。” 我一把将傻鸟薅了过来,问它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 傻鸟用爪也蹬开我的手,好几条血印子在手上浮现。 “跟你有毛关系,八爷我还不能有私人秘密了?” 我看着手上的血印子,真想把它的爪子掰掉。 也不知道被鸟抓伤了,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两位兄弟,到了,这里的房间你们随便挑,还有两个半小时,我这就让妹子过来。” 我连忙摆手说不用,明哥倒是没表态。 也不知道他是用还是不用。 冯领君以为我是害羞,所以整欲拒还迎这一出。 他告诉我不用担心,听他安排就好了。 和明哥一人开了一间房,我便和衣躺下。 这一天被傻鸟遛的不行,确实累了。 以前只知道人遛鸟,现在是反过来鸟遛人了。 刚躺下没几分钟,敲门声响了起来,我以为是冯领君,便喊了一声“进”。 门一打开,一阵香风飘进鼻子,接着一个身穿短裙的妙龄少女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她反手将门锁上,走到我的床前嗲声嗲气说道: “老板,君哥让我过来伺候你。” 这女人个子不是很高,小巧玲珑的。 远看面容还算姣好,离近一看,发现整张脸上涂着厚厚的化妆品。 “我不用伺候,就小憩一会,等下还要赶车。” 听我这么一说,这女人立马眼泪汪汪的说道: “老板,君哥说了,无论如何我都得伺候好你,要不然我就惨了。你不知道,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弟弟还在上学,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做这行的。” 我赶紧打住了她的话,这说辞换别人肯定会信,我可不吃她这一套。 好赌的爸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懂事的她…… “行了行了,你要是闲着没事就给我按按腿,前提说好了,就只按腿,要不然你就出去。” “好的老板,我明白。” 又交谈了几句,知道了她叫黄菲菲,苏北省人。 别的不说,她这小手法可以,力度刚刚好。 不一会,我就有些困意了,告诉她十一点叫醒我,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下身有些异样。 我睁开眼睛一看,黄菲菲已经拉开我裤子的拉链。 她正在用嘴…… 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虽然和花姐已经有过一次,但那次完全是不清醒状态。 而且整个过程我也记不清楚了。 而这次是实打实的发生在我的眼前。 那感觉无以言表… 我虽然不想和黄菲菲发生什么,但事已至此,我总不能装成正人君子一把推开她吧? 所以我只能随她去了。 不怕大家笑话,在黄菲菲的嘴底下,我只坚持了两三分钟。 伴随着一阵酥麻感,浑身的毛孔张开…… 黄菲菲冲我妩媚一笑,然后拿纸擦了擦嘴,这才站起身。 “老板,快一十一点了,你该准备出发了。” 我老脸一红,奶奶的,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是我太紧张了。 对,就是这样的。 “呃,好,再见。” 我有点语无伦次,该说什么? 总不能说谢谢人家吧? 黄菲菲出门以后,我立马穿好裤子当作没事人一样来到走廊,刚要敲明哥的房门,就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喘息声。 心想等明哥结束再说吧,我这一敲,再把他给敲萎了。 刚想回屋,傻鸟不知道从哪飞过来了。 我见它也是一脸被滋润的表情,便问它干什么去了? 傻鸟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们男人能找女人,我一个男鸟不能找女鸟啊?” “你有小鸡鸡吗?” 傻鸟可能是累了,不想和我顶嘴。 这时明哥的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脸上还带着红晕。 我看了她一眼,年龄应该和黄菲菲差不多。 这时明哥也出来了,我见他一脸满足的神情,走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到时间了不?咱该走了。” 我俩相视一笑,男人嘛,一切尽在不言中。 和冯领君打了招呼,我和明哥便赶往火车站。 临走的时候,冯领君递给了明哥一个包,他说这里都是东北的土特产。 让我们以后常来春城玩。 上了车,明哥才将包打开,里面除了土特产之外,还有一沓钞票。 “这小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呐……” 第145章 前往洛邑 回到津沽,正好是第二天的中午。 回到家,发现包子还在撅着屁股呼呼大睡。 一记千年杀,将包子从睡梦中惊醒。 他捂着屁股回头看着我和明哥,一脸怒气的说道: “有病啊?痔疮差点被你捅漏了!嗯?娇子呢?” 我和明哥坐了下来,傻鸟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然后落到了包子的头上。 “果子,你啥时候喜欢养鸟了?还长的这么丑?” 可想而知,等待包子的是一顿无情的谩骂。 包子此刻的表情,和我第一次见到傻鸟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道: “卧槽,我还没睡醒呢吧?我刚才怎么听到一只鸟在骂人?” 我给包子介绍了一下傻鸟,包子立马从炕上蹦了下来。 “哎呀我去,神鸟啊,八爷,以后我跟着你混。” 傻鸟对于包子的恭维很是受用,它用翅膀拍了拍包子的脑袋说道: “你小子比吴果那家伙强,嘴甜。” 我心想着,你可赶紧祸害包子去吧,再跟着我几天,我就得成神经病了。 “果子,我刚才问你娇子去哪了?你还没告诉我呢。” 虽然娇子和包子成天拌嘴,但是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包子也早把娇子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 我将娇子的身世告诉了包子,又说出了娇子此次回洛邑的目的。 包子听后瞬间暴起,抓着我的衣领吼道: “她说不让你跟着你就不跟着啊?娇子是怕连累你!你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去,没个人在身边,是回去受死啊!” 包子说完,骂了我一声“傻逼”,随后拿起手机出去打电话去了。 留下我和明哥面面相觑。 我当时真没想到这一点,娇子说是自己的家事,外人不好参与。 我也就没放在心上,被包子这么一骂,瞬间明白了。 不一会,包子从外面回来,开始收拾东西。 “别愣着了,等宝哥和立哥来了咱们就出发!” “去哪?” “肯定是洛邑啊?去东北一趟脑子还不好使了?” 过了半个小时,立哥开着一辆面包车过来了,宝哥坐在他的副驾。 “咋回事?火急火燎的?娇子出啥事了?” 面对宝哥的询问,包子简单的说了几句就上了车。 在车上,我向宝哥和立哥介绍了明哥和傻鸟。 傻鸟一点都不认生,从上车就站在了宝哥的肩头。 搞得包子一副失宠的样子。 “嘿,小家伙,我感觉你这包里有不少好东西。” 对于傻鸟,宝哥和立哥一开始也很惊讶,不过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和傻鸟熟络起来。 “嘿,八爷,不是我吹,这次为了救娇子,我可是把我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宝哥说着,打开了自己的帆布包。 里面瓶瓶罐罐的确实不少。 “这是拉肚子的,这是昏迷的,这是春药……” 宝哥一一讲解了包里的东西,惹得八爷连连称赞。 它说自己谁都不服,就服宝哥这些鼓捣药的,那真是杀人于无形。 得到傻鸟的夸赞,宝哥有点飘飘然。 刚要准备谦虚一番,就听傻鸟继续说道; “你这春药能不能给我一点?回头我找个鸟妹妹试一试。” 傻鸟这夸毗以求玩的不错,这让宝哥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八爷,这玩意只适合在人身上,你们这身体这么小,弄不好会出鸟命的。” 在傻鸟的死缠烂打下,宝哥还是捏了一点春药装进小袋子里递给傻鸟。 傻鸟用嘴叼着将药塞到翅膀下,你别说,还真掉不出来。 这傻鸟幸亏是个鸟,它要是个人,不知道得祸害多少无辜少女。 我给娇子打电话,提示她已经关机。 这让我不免有些心急。 一旁的包子开口道: “咱先分析一下,娇子她爸一共兄弟四个,老大宋明哲和娇子爸宋明刚是搞文物,玩盗斗的。 老二宋明远和老四宋明强是公安局的,这两黑两白组合,使娇子的家族在洛邑混的风生水起。 其他人先不说,就先说娇子家爸。 娇子作为她的亲生女儿,宋明刚可能为了一个毁了容的女人而对自己的女儿怎么样吗?” 我们都摇了摇头,立哥说:“虎毒还不食子呢。” “对咯,所以娇子这次回洛邑,最大的威胁就是那个被娇子毁了容的陪酒女。 如果,我说如果哈,这女人要是真的对娇子不利,那兄弟们该怎么办?” 宝哥急忙开口道: “如果她真的威胁到了娇子的人身安全,我不介意将她送下去找阎王爷报道。” 宝哥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包子点点头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 “其实我们的目的就是保证娇子的人身安全,就像娇子所说,这是她的家事,而且咱们也不好直接与宋家发生冲突。 最关键的就是那个女人,到时候看看宋明刚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我直愣愣的看着包子,感觉他现在的智商怎么直线上升了? 包子见我看着他,斜了我一眼说道: “怎么?是不是觉得几天没见,哥变帅了?” “帅没看出来,聪明了许多倒是真的。” 颠簸了七八个小时,终于在夜晚到达了洛邑。 洛邑是一座文化名城和十三朝都城。 是华夏文明的摇篮和人类重要的发祥地之一。 我再次给娇子打去电话,提示还是关机。 众人商量一番,决定直接找到宋家去。 “这人生地不熟的上哪找?” 面对明哥的询问,傻鸟开口道: “你鼻子下面的窟窿是喘气用的啊?你不会问啊?” 也不知道明哥哪里得罪他了。 “你厉害你怎么不去问?最好让人抓到你,把毛摘干净,扔到油锅里炸!” 很明显,在语言艺术这方面,明哥肯定不是傻鸟的对手。 没一会,明哥便败下阵来。 而我们也只能按照傻鸟的办法,碰到路人就询问一下洛邑宋家在哪。 路人看我们的眼神跟看神经病一样。 “这不行啊,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什么宋家马家的,得找个混混地头蛇。” 我的话音刚落,立哥就指着不远处的饭店门口说道: “这不是吗?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 第146章 宋家别墅 此时一家餐馆门口,有两拨人喝过酒在一起推搡起来。 这些人个个纹龙画虎的,一看就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 眼看着双方就要打起来了,立哥直接将车开了过去。 摇下车窗,立哥问道: “嘿,哥们,洛邑宋家怎么走?” 立哥的话,让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叼日的,你谁啊?” 其中一人对着立哥张口骂道。 我们也不想与他们墨叽,对明哥和包子使了了个眼色,他俩下车后不一会的功夫就将这几人全部撂倒。 “走,去牧野。” 上了车之后,包子说娇子的老家在牧野。 十几年前,宋明哲和宋明刚子承父业,在洛邑开餐馆成了万元户,从那以后算是发了家。 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牧野。 当地人没人不知道宋家的,一排大别墅看上去富丽堂皇。 但是别墅大门紧闭,看上去有些冷清。 “果子,你直接去敲门。” 我上前敲门,敲了半天门才被打开。 一个老头警惕的看着我们问道: “你们找谁?” 我很客气的说: “您好,大爷,请问宋雅静在家吗?” 老头上下打量着我们:“你们找她干嘛?” “我们是她朋友,找她有点事。” 老头皱了皱眉:“她不在家,你们走吧。” 说完,老头准备关门。 我连忙伸出手挡住门。 “大爷,您别急着关门,我们真有急事找她,您能告诉我她去哪了吗?” 老头沉默片刻说道: “我不知道她去哪了,你们去别处找找吧。” 说完,老头用力关上了门。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感觉老头肯定知道娇子在哪里,他为什么骗我们?” 立哥看着别墅高大的院墙低声说道: “看来咱们得想办法进去看看。” 立哥的话音刚落,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傻鸟。 正在闭目养神的傻鸟可能是感受到了我们灼热的目光,睁开眼睛说道: “别指望我,我可不是给你们打工来了,八爷我可不受别人管制。” 我凑上前一脸谄媚的看着傻鸟,开口道: “八爷,您老人家就帮帮忙,回头我给您找只母鹦鹉,哦不是,是十只!” 傻鸟歪着头作思考状。 片刻后它点了一下头说:“爷我要一百只!” 傻鸟说完,便扑腾起翅膀,转眼就消失在宋家的别墅当中了。 “嘿,带着八爷就相当于带了一个免费的侦查系统。” “你小点声,别让它听到,要不然这傻鸟该罢工了。” 在车里等了很长时间,傻鸟都没有回来。 这让我们心里不免有些焦急。 我心里想着,这家伙不会被人抓到烤着吃了吧。 刚想到这里,傻鸟从别墅里慢腾腾的飞回来。 它飞行的姿势有点别扭,和以往不同。 等它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它洁白的羽毛上,居然沾了些许血迹。 “八爷,你这是怎么了?” 傻鸟站在包子的肩膀上,用嘴扯了扯包子的头发说: “马勒戈壁,院子里有一只黑猫,颇有灵性。八爷我刚进去没注意,被它搞了偷袭,要不是爷会飞,此时可能葬送在那傻猫的嘴里了。” 宝哥听完,立刻翻开他的帆布包,在里面寻找一番后,拿出一个小瓶瓶递给包子。 “八爷,让包子给你检查一下,再上些药,免得感染了。” “不用,我就是没注意到它,要不然它能伤的到我?” 傻鸟虽然嘴硬,但是一点也没拒绝包子为它检查伤口。 还好它羽毛厚,只是擦破了点皮。 “八爷,里面什么情况?” 包子一边上药,一边询问傻鸟。 傻鸟哼哼道: “我倒是闻到了娇子的气味,但是不确定她在哪个房间。那个死猫看的紧,一直跟着我。” 我们相视看了一眼,明哥沉吟了片刻说道: “走,我们翻墙进去。” “会不会太冒险?” “怕什么?大不了打一架。” 立哥和宝哥被留下接应我们。 明哥带着我们绕到后院,一个助跑翻进了院内。 我们小心翼翼的进入院子,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咦?那只傻猫怎么不见了?你们小心点,别再有诈。” 傻鸟说完先行飞了出去,这是给我们打探情报去了。 其实别看它嘴硬,办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 “喵…” 突然,一声尖锐凄厉的猫叫声响起,接着一只黑猫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一双眼睛犹如两颗绿色的灯笼,为夜色增添了一丝神秘和诡异。 黑猫直勾勾的盯着我们,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凶猛。 它呲牙咧嘴的发出呲呲声,仿佛在警告我们不要靠近。 这时,傻鸟飞了回来,它落在包子肩膀上小声说道: “这只猫不一般,大家小心。” “妈的,不一般也只是只猫,果子明哥,你俩先进去,我来拖住这个畜生。” 包子说完,顺手拿起院子里的扫帚,朝着黑猫直接跑了过去。 黑猫也不惧,摆开架势向包子发动了攻击。 接下来的场景我没看到,因为我和明哥已经从别墅的后门进去了。 这后门和厨房相连,进去之后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我轻轻掀开锅,里面是已经做好的饭菜,正在锅里保温,好像是等谁回来吃一样。 我们晚上没吃饭,此时闻到香味胃里早已受不了了。 和明哥对视一眼,找了双筷子一人囫囵了两口。 嗯,这鸡肉炖的挺烂。 也就是我们有正事没办,要不然这一锅东西绝对剩不下。 从厨房出去,便是一楼的会客厅。 客厅里还放着电视,但是没有人。 刚才给我们开门的老头不知道哪里去了。 环视了一圈,发现一楼除了客厅和餐厅在没有其它房间,便准备去往二楼。 这时,前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和明哥吓了一跳,赶紧躲到沙发后面。 “柳伯,你刚才说有人过来找小雅?” “是的,几个毛头小子,说是小姐的朋友。” “唉,老三我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这是咱的家事,千万不能声张!一会给小雅点饭,让她冷静冷静就好了,毕竟父女俩,哪有过不去的仇啊。” “知道了。” 第147章 受伤的娇子 我和明哥在沙发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通过屋里的对话得知,那个看门的老头叫柳伯,而另一个人就是宋老大宋明哲。 娇子也确实就在这栋别墅里。 明哥偷偷的指了下去二楼的楼梯,我明白他的意思,娇子极有可能在二楼。 可是现在怎么上去是个难题,我和明哥藏在沙发后面迟早会暴露。 现在不如主动现身,说明来意,或许还能见到娇子。 想到这里,把心一横,准备与宋明哲谈一谈。 刚想起身,外面就传来阵阵猫的哀嚎声。 “柳伯,是小黑,快去看看它怎么了?” 宋明哲和柳伯急忙跑了出去,这也给我和明哥创造了机会。 待到屋里没了动静,我和明哥迅速上了二楼。 二楼有一间比较小的客厅,客厅右侧是四间卧室。 我和明哥将门逐个打开,终于在最后一间卧室,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娇子。 “娇子…” 我轻轻呼唤着她,然后慢慢靠近她。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娇子的脸上,胳膊上都是淤青的伤痕。 感受到了我的呼唤,娇子睁开眼睛,看到是我和明哥之后,她微微笑道: “吴果,明哥,你们怎么来了?” 娇子说话有气无力的,她虽然是在笑,但在我眼里,比看她哭还难受。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的问道: “娇子,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其实不用我问,已经能猜到是谁,只不过心里始终不敢相信。 “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对了,你们怎么进来的?大伯让你们进来吗?” 到了这会,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在夹皮沟陷入死亡绝境我没有哭,但是看到娇子满身动物伤痕,我是真的忍不住了。 “娇子,走,咱们回家!” 掀开娇子的被子,看到她的小腿上也竟是伤痕。 心中的怒气再也无法忍受,冲出门口,准备找宋明哲问个究竟。 明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对我摇了摇头。 “果子,别冲动,现在把娇子带出去要紧。” 明哥说罢,拉着我让我在床边蹲下,然后将娇子扶到了我的后背上。 “娇子,抓住了,咱们走。” 娇子将头靠在我的背上,双手挽着勾住我的脖子。 本来她体重就轻,背着她一点也不吃力。 我们下到一楼,发现柳伯和宋明哲还没回来。 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能不碰到是最好。 谁知道明哥刚一开门,就看到柳伯和宋明哲正站在门口。 尴尬的对视了几秒钟,宋明哲突然对柳伯说道: “柳伯?你不是说炖了鸡吗?快盛出来去吧,忙了一天我也饿了。” 柳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说: “我马上去盛,你先等会。” 嗯? 当我们不存在?看不见我们?宋明哲这是唱的哪一出? “喵~” 这时那个黑猫也过来了,它对我们呲了呲牙,然后撒娇的蹭着宋明哲的裤腿。 “小黑,咱们可都姓宋,但是你要说了媳妇,你媳妇可不姓宋。它要是做了什么对宋家不好的事,我就想办法弄死它。” 小黑好像听懂了一样,叫了一声,然后跟着宋明哲一起进了屋。 留下我们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吴果,走吧,大伯没看见咱们。” 我有些迷茫的背着娇子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心里一直想着宋明哲对小黑说的那些话。 就这么从宋家别墅里出来,我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刚才在面对宋明哲的时候,所有想好质问的话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还没走远,就听见有人喊娇子。 回头一看是柳伯。 “小静,柳伯看着你长大。明刚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始终是你的父亲,你们都姓宋。刚才明哲说了,韩冰那个女人这辈子都不要想着踏进宋家的大门。” “柳伯,您费心了,麻烦告诉宋明刚,我姓吴,我叫吴娇娇。吴果,咱们走。” 我背着娇子转身就走了,留下柳伯在原地叹息了一声。 与包子会合,发现他手背上出现了不少猫爪印,血淋淋的,看上去比较惨。 “娇子这是怎么了?” “先别问了,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再说。” 车上,所有人看到了娇子的伤势都义愤填膺,都表示要找宋明刚报仇。 “你们起什么哄?等小姑娘说出真相不行吗?一群傻波一。” 傻鸟在适当得时候,阻止了我们的讨论。 “我这一身伤,是那个婊子叫人打的,宋明刚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拦。” 娇子的一番话,惹得我们义愤填膺。 这是亲爹吗?这还是人吗? “那个婊子叫韩冰?” “嗯。” 这时候,我也理解了宋明哲对小黑说的那些话的含义了。 准确的说,那些话是说给我们听的。 宋明哲也不喜欢那个叫韩冰的女人,但是她是自己三弟的女人。 宋明哲不好说什么,更不好做什么。 他是想通过我们,给韩冰一个教训。 毕竟娇子姓宋,是自己家人。 被打成这样,当大伯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我现在特别想见见这个韩冰,到底会什么迷魂术,将宋明刚迷的神魂颠倒的。 连自己的女儿被打成这样都能视若无睹。 “娇子,你不是说韩冰毁容了吗?你爸还这么喜欢她?” 娇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去趟韩国,花了个大价钱,比以前更妖了。” 韩国?怪不得,亚洲四大邪术。 日本的化妆术,泰国的变性术,韩国的整容术,以及中国的ps术。 “小伙子们,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表个态吧,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傻鸟衣一副长辈的口气问我们。 包子看着娇子问道: “娇子,你先说,你想让韩冰那个婊子什么下场?” 娇子沉吟片刻。咬着牙说道: “我要让她死,我妈妈就是被她害死的!” 这句话,犹如一颗石头扔进了湖水里。 “啥?娇子,你不是说你妈妈是病死的吗?” “是那个贱人,为了和宋明刚在一起,找人给我妈下的毒!”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这句话我今天是领略到了。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狠毒的女人。 第148章 商议对策 我们一行六人,在一家旅馆住了下来。 老板姓郑,可能是我们开的房间多,显得特别热情。 已经夜里一点钟,我们软还没睡,聚到包子的房间商量怎么为娇子报仇。 “其实也没啥好商量的,宋明哲不都是算默认了吗?要不然他能让果子带娇子走吗?” 宝哥说完,掂了掂他的帆布袋继续说道: “直接找出那个娘们,药翻她,在找十几个大汉轮流上她,然后咱们用照相机拍下来寄给宋明刚,嘿嘿……” 我看到宝哥的表情已经开始淫荡起来,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们有没有想过?宋明哲作为家中老大,自己不出手是不是顾及兄弟之间的感情?如果我们做掉韩冰,势必与宋明刚结下梁子,那宋明哲会不会把矛头转向我们呢?” 经我这么一说,几人都不说话了,明哥年龄大些,江湖经验多,于是他开口道: “果子是怕宋明哲借咱们的手之后,在反过来替宋明刚除掉我们。这样他就能将老好人做到底了,又不伤兄弟间的和气,还能把事情办了。” 立哥挠了挠头,说:“不能吧?” “把能去掉,咱们做事一定要把最坏的结果打算出来,这江湖中的事,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 包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看着包子,问他前些天跟着陆正祥受啥打击了?现在可以说足智多谋了。 包子摇摇头,说跟老一辈的打交道,留个心眼就对了。 我又将目光看向傻鸟,感受到我的目光,傻鸟直接飞了起来。 “别问我,按照你们自己内心的想法来,顾及这顾及那的,还能做好事吗?诶,那谁,帮我把窗户打开,八爷我要过夜生活去了。” 立哥给傻鸟开了窗户,傻鸟瞬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样,一会去问问娇子韩冰住在哪里,然后咱哥几个去踩点,摸清她的生活规律,等娇子伤好一些,咱们再下手。” 明哥说完起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间,宝哥拉住他问道: “明哥,为啥要等娇子好一些?咱们速战速决不好吗?” 明哥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沉声道: “我的想法是让娇子亲自动手!” 回到自己房间,我开始躺在床上复盘着我们的计划。 宋家在洛邑和牧野,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宋明刚虽然荒唐,但在实力这一块,我们绝对不能小觑。 宋明哲和宋明刚属于两黑,宋明远和宋明强这两白我们还没见过,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态度。 黑的还好对付,这白的,弄不好会把我们自己搭进去。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现在只能先按照明哥说的做。 走一步算一步先,要说不报娇子的这个仇,哥几个谁都不会愿意的。 年轻气盛,不气盛怎么叫年轻人呢? 第二天一早,明哥他们早早就出门了,把我留下来照顾娇子。 我也乐得清闲,和娇子在房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娇子,你爸以前对你和你妈好吗?” 娇子摇了摇头,说宋明刚很少在家,一年见不到几次。 以前她总觉得宋明刚是为了家庭在外面辛苦赚钱,后来她妈妈病了以后才知道,宋明刚是天天在外面鬼混。 男人有钱就变坏,和女人变坏就有钱是相辅相成的。 小三上位的案例不在少数。 那么她们是为了爱情吗? 我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钱吧。 韩冰为了抱住宋明刚这个大腿,不惜用卑劣的手段将娇子妈妈毒害,看上的不就是宋家的钱与权。 娇子说了,韩冰比宋明刚小了整整12岁。 这12岁的真爱,我是一点都不相信。 娇子本来还对宋明刚有一丝亲情,所以回到洛邑之后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 谁知道宋明刚会将韩冰一起带来,更是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别人狠狠地暴打。 有人劝阻,宋明刚说这是自己的家事,自己教训不孝的女儿谁也管不着。 有人看不下去说要报警,宋明刚更是说整个洛邑的公安局都是他们自己家的。 这样的人,确实不配为人父。 我给娇子抹药的时候,看到她后背上的瘀痕,真是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娇子。” “嗯?” 我想跟她说让她以后和宋家断绝往来,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你饿不?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嗯。” 快到中午饭点的时候,包子和宝哥回来了。 我见他俩满头大汗,便问是怎么回事。 “宋明刚和韩冰有好几个住所,这一上午可溜死哥几个了。现在这对狗男女在幸福路的一个小区里,明哥让我和宝哥先回来,他和立哥在那盯梢呢。” 包子说狗男女的时候,还特意看了娇子一眼。 见娇子没有什么反应,也就放下心来。 “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包子摇摇头说道: “不好说,这对狗男女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身边还有一群小混混跟着,只能找机会再出手了。” 宝哥喝了一大杯水,打了个嗝说道: “咱不急,有的是时间。不过话说回来,韩冰长的确实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整容的原因。” 宝哥瞥了一眼娇子,娇子没好气的说: “整容前也漂亮,要不然宋明刚怎么能让她迷的神魂颠倒的?” 他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好奇了,这韩冰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略作休息,包子和宝哥吃了点东西后,便再次出门了。 宝哥的药很管用,上午涂在娇子身上,到了下午淤青淡了许多。 当然了,我帮娇子涂的是她够不到的地方,剩下的都是她自己涂的,大家不要想入非非。 下午三点多,包子给我打来电话,他说宋明刚可能有事出去了,韩冰现在正在商场逛街。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我和娇子说了一声后便直接前往商场。 等我到的时候,包子他们正在二楼,此时他们已经化身为吃瓜群众,趴在围栏扶手上看热闹。 见我到来,包子急忙指了指前面一对小情侣说道: “看到没,那个女的就是韩冰。” 我“啊?”了一声,心想着和韩冰牵手的男人不会是娇子她爹吧? 这么年轻吗? 第149章 小白脸常胜 韩冰和一个年轻男子手拉着手,看上去就是一对热恋期的小情侣。 “啥情况?” “还能啥情况,韩冰给宋明刚带绿帽子呗。这刚在家和宋明刚分开,来到商场里就和小白脸一起逛街了。” 这特么也能无缝衔接? “现在是个好机会,咱们不动手吗?” 包子一脸八卦的表情说道: “急啥,她又跑不了,先看看热闹。” 其他人也是点了点头。 韩冰和小白脸逛了一会,可能是累了,便找了一家咖啡店进去休息。 我们五个大老爷们也跟着进去,不过显得与咖啡店格格不入。 99年的时候,咖啡店在国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各大商场里都有它们的影子。 年轻人追求时尚和潮流,喝一杯外国咖啡,来展示自己小资的生活方式。 我们几个就像土包子一样坐在店里,一杯20元的价格属实让我难以接受。 咖啡上来以后,我品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这个玩意,齁苦,还不如喝瓶汽水来的痛快。 除了明哥,包子他们也都是喝的呲牙咧嘴。 “看到没,这就是文化入侵,这么难喝的东西也有人追捧。” 包子小声说着,眼神时不时瞟向隔壁韩冰那桌。 “我感觉都不如板蓝根好喝。” 立哥的话音刚落,宝哥冲着韩冰那桌努努嘴。 我们不再说话,就听小白脸压着声音说道: “冰姐,这都好几年了,啥时候是个头啊?” “这是急的事吗?不得慢慢来吗?况且宋家在牧野有权有势,稍有纰漏,咱俩就得玩完。” 小白脸喝了一口咖啡,叹了口气说: “冰姐,我给你的氯氨酮还有吗?” 韩冰点了点头,安慰小白脸道: “小胜,别急,姐只爱你一个人,等我拿到宋明刚的财产,咱俩就远走高飞,找个不认识咱俩的地方过安稳生活。” 韩冰话音刚落,电话响了。 她接通电话后脸色一变,挂了电话后急忙站起身对着小白脸说: “宋明刚突然回来了,我得马上走了,这里有两万块钱,够你花一段时间了。” 说着,从包里拿出两沓钱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急匆匆走了。 宝哥问我们怎么不动手? 我指了指正开心数钱的小白脸说: “这家伙比韩冰有意思。” 明哥起身,走到小白脸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哥们,兄弟们有事想问你。” 小白脸看了明哥一眼,又转头看了看我们,嚣张的说道: “你几把是谁啊?我认识你啊?” 明哥也不废话,直接抓起他的衣领,就像提小鸡子一样,将他带到了我们这边。 “你最好放开我,要不然我喊人了!” 宝哥嘿嘿一笑,瞅准时机,一颗药丸直接弹进他的嘴里。 小白脸这会脸确实白了,比马二愣子死的那天脸都要白。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小白脸一脸惊恐,伸出手指向喉咙抠去,想要将宝哥的药哕出来。 包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 “兄弟,七日断肠散听过吗?我们就问你点事,知道答案后立马给你解药,怎么样?” 我差点没笑出声,包子也忒能胡绉八扯了,亏他想的出七日断肠散这个名字。 “你以为我是吓大的?七日断肠散…哎哟,我肚子疼……” “立哥,你带他去厕所。” 足足二十分钟,立哥和小白脸才回来。 小白脸此时像虚脱了一样,额头上都是汗水,走路都需要立哥搀扶。 “咋样,七日断肠散没骗你吧?咱们借个地方说话?” 小白脸急忙点了点头,这是相信包子说的话了。 我心想,宝哥的泻药见效还真是快。 我们把小白脸带到面包车里,一上车,他有些害怕起来。 “各位大侠,你们有事尽管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叫什么名字?” “常胜。” 这名字取的倒是挺有意思。 “氯胺酮是什么东西?” 小白脸闻言脸色一变,低着头不肯说。 包子直接给了他一个大逼兜,他这才支支吾吾的说道: “氯胺酮是一种无色无味的麻醉剂,过量服用这种麻醉剂会损害心脏,逐渐使其纤维化,丧失供血功能。” “没了?接着往下说,你和韩冰是如何合谋加害宋明刚的?” “大哥们,我说了你们能放过我吗?” 包子点了点头。 小白脸一咬牙说道: “每天韩冰都会给宋明刚泡一杯茶,这茶里面都会加入少量的氯胺酮,时间久了,宋明刚就会经常出现眩晕等症状,慢慢的,他就会心脏损伤和中毒,最后一命归天。” 宝哥听完,对常胜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用毒还得是你们,你们是真毒啊。” 常胜讪讪的笑了下,问道:“各位大哥,我可以走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再问你一个问题,宋明刚的老婆,是不是也是你和韩冰下毒致死的?” 常胜急忙摆着手说: “这可不是我干的,是韩冰让宋明刚干的!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宋明刚的老婆,根本没下毒的机会!” 什么? 常胜的话,让我们面面相觑! 娇子的妈妈是他爸爸害死的! 为什么?难道就为了给韩冰腾地方? “不对啊,你说韩冰让宋明刚给他媳妇下药,那他对韩冰难道就没有防备?” 常胜挠了挠头,说给宋明刚媳妇下的药跟他的不一样。 是铊。 常胜解释道:“铊是一种金属元素,毒性较大,0.4克可致毒,0.7克即可致人死亡。 慢性铊中毒,中毒一周左右才会出现肢体疼痛,两三周后出现脱发、恶心、呕吐等症状。 临床表现与神经末梢性疾病相似,极难发现。” 我看着常胜的表情,还有点洋洋得意的感觉,便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么懂毒。 “不才学了几年医,对一些慢性毒药颇为了解。” 我被气笑了,常胜这厮还拽上了。 “立哥,开车,回旅馆。” 立哥说了一声“好嘞”,挂上档就窜了出去。 “诶,不是答应放了我吗?” 我指了指包子:“那是他答应的不是我们答应的!” 第150章 我有一个计划 从常胜这里了解的情况,我必须要让娇子知道。 到最后该如何抉择,由娇子自己判断。 回到旅馆,娇子正在房间里慢慢走动,见我们回来,她微微一笑道: “真是辛苦大家了,为了我的事跑了一天了。” 包子推了一把常胜说:“娇子,你还跟我们客气,来看看我们给你带回来一个人。” 娇子一脸疑惑的看着常胜,问这是谁。 宝哥哼了一声,说这是韩冰的姘头,相好的。 常胜对着娇子笑了笑。 “宋小姐,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跟这些兄弟说说,让他们把我当个屁放了我吧。” 我让常胜把对我们说的再给娇子复述一遍。 娇子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等常胜说完,她居然不顾受伤的身体,一脚踹向了常胜的脸上。 常胜惨叫一声,鼻血顿时喷涌而出! 而娇子可能因为伤还没好,加上惯性原因,身体也向后仰了过去。 幸好一旁的明哥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娇子,才没让她摔倒在地。 “宋小姐,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一切都是韩冰指使的……” “闭嘴!” 娇子此刻的状态可以用怒不可遏来形容。 我看她整个身体都有些颤抖,这是气到极点的表现。 “娇子……” “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我轻轻点点头,众人带着常胜一起离开了房间。 “果子,娇子没事吧?” 宝哥最关心娇子,大家都知道他有些喜欢娇子。 “没事,让娇子冷静一下吧,她一时间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其实我没搞明白的是,宋明刚为什么要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做这样得事情? 如果这是单纯的为了韩冰,那真有一点说不通。 娇子的妈妈又不管他,在外面风流就好了,何必下这么狠的手? 包子他们将常胜拉到房间谈理想去了,我让他们注意些,别打扰其他人休息了。 过了一会,娇子来到我的房间。 我见她眼睛有些红,明显是刚哭过。 刚想出口安慰她,她直接扑到了我怀里。 “吴果?我该怎么办?”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 “不管你做什么选择,这帮兄弟都会坚定不移的支持你。” 娇子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是真不相信宋明刚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心疼的看着娇子,安慰她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承担这些,你只要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了。” 娇子靠在我怀里,微微点头。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挣开了我的怀抱。 “对了,我妈之前给了我一柄玉如意,说是传家宝。我一直觉得它很普通,现在想想,也许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你的意思是,宋明刚是为了这个玉如意才毒害的你妈妈?而且他不知道你妈将这柄玉如意给了你?” 娇子重重的的点了一下头。 我问她玉如意在哪里? 娇子说就在宋明刚住的地方的地下室里。 我想了一下,如果这柄玉如意真的对宋明刚至关重要,那他还真有可能为了玉如意加害娇子的妈妈。 而宋明刚也绝对想不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被娇子放到地下室里吃灰。 “娇子,我们需要尽快潜入到宋明刚家的地下室,找到那柄玉如意。” 娇子点了点头说:“宋明刚身边总是跟着一群人,我们很难不被发现。” 我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放心,我有一个计划……” 因为这次行动要有娇子参与,所以只能等她行动利索一些。 要不然我们自己去地下室也是抓瞎。 常胜这两天在包子他们的调教下很是听话。 韩冰给他打了好些电话,都被他给挂断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们整装待发。 只留下立哥在宾馆里看着常胜。 走的时候我告诉常胜,只要乖乖的,别耍花招,等我们回来一定放了他。 将常胜的手机要了过来,给韩冰发了信息。 内容是今晚想见她。 过了好一会,韩冰的信息才回过来。 内容是:找死啊?宋明刚在家呢,我根本出不去。 我冷哼一声,在家就好。 “明哥,你身手好,一会负责吸引宋明刚的人离开。包子,你和宝哥打外援,我和娇子找机会进地下室。” 包子还是有些担心,他说我的计划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放心,我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嘿,不知道谁困在弘时陵里,差点没出来。”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那都是意外。 出发前,我再次叮嘱明哥他们,千万别真动手,主要是引开那些人为主。 明哥说自己有分寸。 在娇子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宋明刚居住的小区。 这里虽然也是别墅区,但与宋明哲自建的大别墅相比,还是小了些。 “那栋亮灯的就是宋明刚家。” 娇子说完,我就对明哥比了个手势。 明哥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我们则是躲在一旁的大叔后面。 “宋明刚,在家不?” 明哥的话音刚落,宋明刚家的门便被打开。 “你找我们老板?” 从宋明刚家出来三个人,脸色不善的看着明哥。 “叫宋明刚出来,我有事跟他说。” “你是谁?” “我是他大爷!” 明哥这话一出,三人瞬间怒了,同时向明哥发动攻击。 我看了一眼娇子,发现她并没在意明哥说的话。 明哥说他是宋明刚的大爷,那也就是娇子的爷爷…… 明哥在三人的围攻下也不落下风,看得出来,他并没有用全力,而是想将屋里的宋明刚引出来。 几招过后,三个发现根本奈何不了明哥分毫,其中一人便吹了一声流氓哨。 十几秒的功夫,从屋子里又出来四个人。 包子看到明哥压力倍增,拉着宝哥也出去了,三对七,根本不带怂的。 “宋明刚,你咋跟缩头乌龟一样?你马子给你带绿帽子了,你还不知道吗?” 包子的这一嗓子可谓是杀人诛心。 宋明刚的手下刚想有所动作,屋子里便传出来一个声音:“先住手。” 这声音我听着耳熟。 是宋老大宋明哲的声音。 他怎么在这里? 第151章 暴怒宋明刚 宋明哲出来后,那几个马仔都消停了下来。 “我听你们要找刚子?” 面对宋明哲的询问,明哥耸了耸肩说道: “宋明哲,你也不用在这打马虎眼,直接让宋明刚出来就行了,我给他一个惊喜。” 明哥不卑不亢的样子,让躲在树后的我竖起了大拇指。 这种场合就得他出面,在香岛经历无数大场面,心境和我们自然是不一样的。 “你要给我什么惊喜?” 此时,从别墅里走出来一个人,个子比包子高一些,一个像怀胎七月的大啤酒肚特别显眼。 宋明刚。 “宋老板,你马子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明哥眼神带些挑衅的意思,嘴角也微微向上翘了翘。 果然,宋明刚板起了脸,沉声问道: “我看阁下有些眼熟,不知道今天来是找我叙旧还是故意找茬的?” 明哥嘿了一声,说宋老板果然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香岛七爷给忘了! 原来明哥和宋明刚见过。 也对,宋明刚走私文物,势必会在大陆和香岛来回往返。 明哥提起七爷,这让宋明刚恍然大悟。 他问明哥好好的香岛不待,跑大陆来干什么? “跟你说个事,你马子给你带绿帽子了,她在外面养小白脸了。” “你他妈放屁!” 宋明刚的话音一落,他手下的马仔奔着明哥他们围了过去。 “傻逼,你害死自己的结发夫妻,养了个小三还不知道她给你戴绿帽子,真是悲哀!” 包子在一旁添火浇油,这让宋明刚瞬间暴跳如雷。 “弄死他们!然后剁成小块喂狗!” 不等宋明刚的话说完,马仔已经出手。 明哥和包子还有宝哥也不恋战,一边打一边退,宝哥还时不时扬出一些药末。 也就不到五分钟时间,七个马仔已经躺下了四个。 他们个个口吐白沫,躺在地上身体一抽一抽的。 “诶,打不着打不着,气死你,长白毛。” 要说贱这方面,我们几人里,包子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了。 剩下三个人畏惧宝哥手里的药末,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宋明刚大骂一声“废物”,拖着肥胖的身体向明哥跑去。 “大哥,你还看着干什么?跟我一起废了这几个小王八蛋。” 宋明哲除了一开始说一句话之外,全程都没再说话。 见宋明刚喊他,他只能迈步上前,与明哥他们对峙起来。 “我不管你在香岛有多横,来到大陆,你狗几把都不是!” 宋明刚说着,率先对明哥发动了攻击。 你还别说,他虽然有些胖,但这一招一式还挺讲究。 “嘿,我听说男人每胖五斤,鸡鸡就会短一厘米。怪不得你满足不了韩冰,她要在外面养小白脸。” 包子继续语言攻击,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激怒宋明刚。 果然,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 男人不能容忍两点,一个说他不行,另一个说他戴了绿帽子。 宋明刚直接舍弃明哥,凌空一脚向包子踹去。 明哥刚想阻拦,被宋明哲给挡了下来。 我心想,打吧,越乱越好。 渐渐的,几个人已经到了别墅的院门,我和娇子对视一眼,觉得此时正是进去的好时机。 当下也不再犹豫,和娇子猫着腰快速的闪进别墅里面。 进去之后,就看见韩冰正躺在沙发上,桌子上有一堆空酒瓶,显然是已经喝醉了。 怪不得这么大动静她都没有出去。 难道是这两天没有联系到常胜,在这借酒消愁呢? 容不得我多想,娇子看了韩冰一眼就拉着我奔楼梯口走去。 地下室的入口在楼梯后面,轻轻推开地下室的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进到地下室,我被里面的东西震惊到了。 商周的青铜器,汉代的陶器…… 这些东西就这么随意的摆放在地下室中。 “卧槽,娇子,宋明刚这是开了多少锅儿?” 娇子没说话,在地下室里好一番寻找。 而我也没闲着,挑了几个小物件全部装进我的口袋。 贼不走空,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 过了能有十分钟吧,娇子终于在一堆价值连城的古董下找到了一个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果然躺着那柄玉如意。 玉如意长大概十厘米左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看上去价值不菲。 娇子看我口袋里塞的鼓鼓囊囊,便将玉如意塞到我的后腰上。 皮肤接触到玉如意,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我有些不舍的和娇子离开地下室,来到客厅,看到熟睡的韩冰。娇子直接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对着韩冰的胸口刺去。 “住手!” 一声暴喝,让娇子手中的水果刀,在韩冰的胸前停了下来。 此时的宋明刚脸色阴沉的从门口进来,看着娇子怒声道: “小贱人,你若敢伤她分毫,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娇子看着宋明刚,与其对视了几秒,突然嘴角里露出一抹冷笑。 “噗嗤”一声,水果刀直接插进了我韩冰的胸口,整个刀刃没入,只留下一个刀柄。 这是需要多大的决心和力气? “小贱人!你敢!” 宋明刚一跃而来,打算对娇子出手。 我立马将娇子拉到身后,出拳与他的拳头相撞。 拳头接触的瞬间,一阵剧烈的痛感从手腕一直蔓延至肩膀。 我退了好几步,而宋明刚明显没有想给我喘息的机会,再次挥出一拳,直奔我的面门。 我只能尽量避让,他这一拳又打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向后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 “宋明刚!” 娇子声音尖锐,歇斯底里! “我妈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要那样害她?你还是人吗?你连畜生都不如!” 宋明刚停下脚步狞笑道: “老子和你妈结婚就为了她那柄玉如意,这么多年了,她死活不肯交给我!既然这样,那就让她带着秘密死去吧!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这时,明哥和包子还有宝哥已经折返回来。 看到这个情形,宋明刚快速转身,来到电视机下的柜子里,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 我心中一惊,这宋明刚是准备狗急跳墙了。 两黑两白的宋家,家里放把手枪是再正常不过了。 第152章 简世哥闪亮登场 “小贱人,本来念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想留你一条狗命!没想到你得寸进尺,那好,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娇子,但是娇子浑然不惧,怒视着宋明刚。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非要叫老二和老四回来你才消停?” 这时,宋明哲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先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已经没了气息的韩冰,又看了一眼娇子接着说道: “老三,你这几年戾气太重,这样下去你会拖累整个宋家的!” 宋明刚转头看向宋明哲问道: “大哥?你也站到他们这边?” 这时明哥向前一步,背着手看着宋明刚说道: “韩冰这个女人伙同常胜给你下毒,你每天喝的茶里都有一种叫氯胺酮的慢性毒药,你难道没感觉到你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吗?” 宋明刚看了一眼韩冰,似乎不想承认事实,他将手枪保险打开,扫视着屋内的众人说道: “我不想知道真相,我只知道,今晚你们必须死!” 宋明刚得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鼓掌声。 “宋老三好魄力,我以前还真不知道呢!” “谁?” 只见简世哥缓缓走了进来,我刚高兴了没有十秒钟的心又落了下来。 我不是让他多带点人来吗?怎么就他自己? “简世?我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你来这里做什么?” 简世伸了个懒腰,笑了笑道: “咋了,你宋家是紫禁城啊?不许别人出入?我来接我的小兄弟不犯毛病吧?” 宋明哲皱了下眉头,刚要开口说话,宋明刚已经将枪口对准了简世。 我心中大惊。 简世哥给我的感觉不是那种自大的人啊,这今天单刀赴会,是不是有点太唐突了。 “宋老三,你别激动,我有点热,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说着,简世解开了风衣的扣子。 我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只见简世衣服里,绑满了炸药。 “宋老三,咋样,我带的礼物你喜欢吗?” 见到如此情形,宋明哲和宋明刚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可能没想到,简世哥会这么疯狂。 “宋老大,你也说句话,你们宋家四兄弟,你这老大当的跟老四似的,一点当家人的气度都没有。” 简世说完,直接大刺刺的坐到了沙发上。 他还特意看了一眼韩冰,嘴里啧啧道: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你宋老三不算英雄,躺着的这位也不算美人。” 面对简世的挑衅,宋明刚阴沉着脸,将手枪对准他。 “你以为我真不敢开枪?” “开呗,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完。” 我感觉此时我的后背上已经湿了,这绝对是紧张的。 我真怕宋明刚失去理智,擦枪走火,将一屋子人都留在这里。 “老三,把枪放下!” 宋明哲明显是给宋明刚找了一个台阶下。 宋明刚咬了咬牙,死死的盯着简世。 简世夷然不惧,反而是一脸笑容的看着宋明刚。 “好好好,简世,记住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宋家记住了!” 宋明刚放下枪,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用这么惦记我,你又不是美女,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小静,等等!” 我们刚准备出门,宋明哲开口叫住了娇子。 娇子身形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着宋明哲,等他接下来的话。 “小静,如果你执意要走,大伯也不拦你,不过希望你以后,不要对外人说你是宋家的人。” “我姓吴,叫吴娇娇,宋雅静已经死了。” 娇子眼神坚定的看着宋明哲,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我们走出别墅大门,发现柳伯在不远处正看着我们。 他冲娇子点了点头,然后又隐入了黑暗之中。 看来柳伯一直在这里,只是他没有出手。 不知道是不是宋明哲授意的。 “简哥,你不是在莞州吗?怎么跟天兵天将一样来这了?” 简世笑了笑,说这得问吴果。 我挠了挠头,说我两天前就已经给简世哥打电话了。 我思来想去,能与宋家抗衡的,可能就只有简世哥了。 没想到简世哥自己单枪匹马过来了,这份胆识,真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简世哥靠在车上点了一支烟,说这与胆识不发生关系。 这年头谁都怕死,宋老大和宋老三也不能免俗。 这人呐,一旦怕死,顾及的就多了。 包子问简世道: “简哥,那你怕死吗?” 简世掐灭了烟头说道: “我是人,我当然怕。” 就在这时,消失了两天的傻鸟不知道从哪飞过来了。 它落在包子的肩膀上,摇头晃脑得说道: “没意思,好没意思,就这都没打起来,宋家兄弟真是太怂了。那小子,你身上的炸药是假的吧?还真把他们哄的一愣一愣的。” 简世无奈的笑了笑: “八爷,您老人家的眼光还是如此毒辣!我也怕死,万一真的不小心爆炸了,那我岂不是死翘翘了?” 感情简世哥也认识傻鸟,这让我对傻鸟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 “走吧,趁宋老三还没反应过来,咱们离开牧野,不要走洛邑方向,那里是宋老二和宋老四的地盘。” 我们得先去旅馆接立哥。 路上,我问傻鸟这几天去哪了?以为它被人抓到烤着吃了。 “你也盼着爷点好,没有爷我坐镇,你们这帮小屁孩能混出什么名堂来?” 傻鸟说完,简世笑着问道: “八爷,我记得你去年还在京城呢,怎么?京城那帮老头子满足不了你了?” “别跟我提那帮老头子,我只能送他们两个字:傻波一。” “那是三个字。” “滚…” 回到旅馆,立哥见我们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很是高兴。 “他怎么处置?” 立哥指了指常胜。 我们都将目光看向娇子,想听从她的意见。 常胜哭爹喊娘的求娇子放过他。 娇子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让他陪韩冰那贱人去吧。” 解决完常胜,我们将他的尸体扔到了宋明哲家的别墅门口。 我想宋明哲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离开牧野的路上,我看着车窗外,夜色如墨,未来的路还很长…… 第153章 彭城一游 车一直向南开,立哥问简世要去哪里? 简世说去彭城吧,把他放到那里正好有些事情要办。 车上,我把在宋明刚家地下室顺来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惹得包子他们一阵眼红。 宝哥骂我败家子,有好东西怎么不多装点。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这些玉佩、玉镯以及少量的稀世铜钱都分给了大家。 “别说我没想着你们,就这几枚大齐通通宝都够换辆面包车了。” 我忽然又想到那柄玉如意,傻鸟见多识广,或许会知道它的来历,或者说里面藏着的秘密。 于是我从腰间抽出玉如意递到傻鸟面前。 “八爷,给掌掌眼。看看这玩意有啥门道不?” 本来闭目养神的傻鸟微微睁开眼睛,稍一打量玉如意后又将眼睛闭上了。 “这就是个玉如意,一开始在古代是挠痒痒用的,这能有什么特别的?” 见傻鸟如此态度,我不由得怀疑,它到底懂不懂这些。 宋明刚明确表示了,他和娇子妈妈结婚就是为了这柄玉如意。 可想而知,这玉如意绝对不是普通的玉如意。 “娇子,这柄玉如意是谁给你妈妈的?” “我姥爷。” “你姥爷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姥爷是做地质勘探的,我听我妈说,我姥爷还是游圣这一脉的弟子。” 游圣?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我看了眼包子,包子又看了眼宝哥…… “一群傻波一,游圣就是徐霞客,古今第一地理学家。达人所之未达,探人所知未知,这是他的毕生所求。” 傻鸟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我们被它骂的没脾气,谁叫人家懂得多呢。 “娇子,那我就很好奇了。你姥爷这种文化人,怎么能把你妈妈嫁给宋明刚呢?” 我问完以后,特意看了看娇子的表情。 娇子无奈的说道: “文化人也需要钱,也希望自己女儿找一个好人家。不过那时谁都不知道,宋明刚是带着目的来的,他是看中了我姥爷对地理的熟知,这才让他那几年里,找到了不少大墓。” 我点了点头,认真的将玉如意看了一遍。 如果这玉如意里有秘密,那会不会是关于某个超级大墓的呢? 好在彭城离牧野没有多远,后半夜两点多,立哥按照简世的要求,把车停在了彭城汽车站。 “吴果,有事再给我打电话,你们要是不急的话可以在彭城玩两天,这里是汉文化的发源地,跟你们说个小常识,烧烤就是彭城发明的。” 我有些惊讶,我一直以为烧烤是安西或者东北发明的,没想到是彭城。 “谢谢你啦简世哥,等你忙完,我请你吃饭。” 简世摆了摆手,说吃饭都是小事,然后转身就消失在车流之中。 “真男人,做人就应该如简世哥这样。” 等简世走后,宝哥跟小迷弟一样夸赞着简世。 “这人确实有人格魅力,我在香岛听说过他,但是没接触过。” 明哥的话得到了我们所有人的肯定。 简世哥之所以能成为一代传奇人物,靠的不是打打杀杀,是那种令人折服的人格魅力。 “娇子,哥哥们带你在彭城玩两天,一切慢慢都会过去,咱们要向前看!” 找了家旅馆,终于的安稳睡一觉了。 这几天因为娇子的事,大家几乎都没怎么睡好。 我知道,娇子的心结还是解不开。 韩冰和常胜都死了,也无法弥补娇子的杀母之仇。 宋明刚不死,娇子会一直生活在阴影之中。 所以说,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答案比较好。 知道了,反而自己承受不住。 但话说回来,世上能有几个宋明刚这样的人呢?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无法与宋家抗衡。 我只能希望宋明刚会得到他该有的报应。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起去了龟山汉墓。 干我们这行的,不能光从书本上学东西,对于这种高规格的墓葬,还是得抱着学习的态度去看一看。 龟山汉墓至今还有许多未解之谜,因此被称为东方金字塔。 这里是西汉第六代楚王襄王刘注的夫妻合葬墓。 “嗨,真是神奇,这甬道两侧平的跟镜子似的,你们看看上面的夹角,妥妥的直角啊,按照那时候的技术水平,能达到这样的精确效果?” 我们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对龟山汉墓建造赞叹不已。 这汉墓几乎将整个山体掏空,一共有15间大小配套,主次分明的墓室。 卧室、客厅、马厩、厨房一应俱全,井然有序,这完全是一座地下宫殿。 “啥时候我们也能开个这样的锅儿,这辈子也值了。” 立哥说完,将目光看向我,接着说道: “果子,啥时候找个大锅儿?兄弟们早已饥渴难耐了。” “别急,该来的总会来,大锅儿要都是让咱们开了,你让那些同行们怎么活?” “切~” 从龟山汉墓出来,我们又去了一趟云龙山。 云龙山有佛教文化,从北魏到清代,逐步建起了兴化寺,大士岩,唐宋摩崖石刻等着名历史古迹。 “还有啥溜的?这也差不多了,也没简世哥说的多好玩。” 包子有些扫兴,可能对他来说,溜这一圈还不如在旅馆睡觉来的实在。 “看景不如听景就是这样的,那些人挤破脑袋去看的景点,不都是人家当地人看腻的地方吗。咱们看的是文化底蕴。” 包子撇撇嘴,说还是吃顿好吃的实在。 中午,吃了顿彭城特色肉酱米线。 这地方吃米线不叫吃,叫喝米线。 怎么说呢,和过桥米线完全是两种口味。 下午我们不想再继续溜了,都窝在旅馆里。 我拿出玉如意研究,娇子就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着我。 “大人真奇怪,办事或者说话都要让我们去猜,我妈要是当初直接跟我说这里面的秘密,你也不用绞尽脑汁在这里研究了。 我揉了一下娇子的脑袋说道: “其实大人有时候是不想让你知道,他们怕有些东西你无法接受,或者给你带来伤害。这玩意吧,不能执着,兴许哪天秘密自然就解开了。” 第154章 偶遇黄菲菲 体验了一次彭城烧烤,还别说,烤的外焦里嫩的羊肉串,卷上烙馍,让胃里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还有臭干和烤辣椒蘸上甜醋,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吃饱喝足,我们刚准备走,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吴老板,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清脆,听着就是个美女。 我有些疑惑的转过身子,烧烤摊的灯光有些昏暗,我看到不远处站着几个女人,其中一人正向我热情的打着招呼。 我看她身形有些熟悉,一时间竟想不出在哪见过。 这女人小跑来到我身前,莞尔一笑道: “怎么了老板?这才几天就不认识我了?” 离得近了,我才认出来,这女人居然是黄菲菲。 她今天穿了身运动装,脸上只是淡淡的施了些粉底,与那天在春城见她的装扮风格完全不同,这也难怪我没认出来她。 我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道: “黄菲菲,你不是说你家在苏北省吗?怎么在这里?” 黄菲菲疑惑的看着我问道:“吴老板,彭城就是苏北省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哦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包子他们,特别是明哥,对他挤了挤眼睛,我想他能懂我的意思。 “吴老板,你们吃好了吗?在坐下来吃点?” 呃… 我刚想拒绝,明哥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 “果子,你在这在待一会吧,在外面难得遇到熟人,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明哥还给我眨了眨眼睛。 我懂他的意思,但是我根本没那个意思。 还没等我拒绝,黄菲菲一把将我拉了过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明哥,他居然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眼睁睁看着明哥他们离开,我看到娇子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 “老板,刚才他怎么叫你果子,好奇怪的名字。” “我叫吴果,朋友们都叫我果子。” “哦,怪不得,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个都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 我落座以后,黄菲菲就开始叽叽喳喳的介绍起彭城的文化和美食。 她倒是一点都不尴尬。 好像我俩真是相识了很久的好朋友一样。 我问她前两天不是还在春城,怎么回来了。 黄菲菲唉声叹气道: “我本家的二奶奶去世了,我爸非让我回来一趟。” 我有些无语,二奶奶去世她不去跪灵,居然跑到这里来撸串喝酒。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四个女人在一起,更是黄段子满天飞。 听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期间好几次,我都起身想要离开,都被一个叫于婷婷的拉住了我。 她说我一个大男人,还能怕她们几个女人把我吃了? 我只能在一旁尴尬的陪着笑。 被她们几个强灌了几瓶啤酒,本来吃了一肚子烧烤的我,此时感觉肚子都快炸了。 酒过三巡,她们都喝的有点飘飘然了。 我见时机也差不多了,便起身想要回旅馆。 “我说你这人,菲菲喝那么多了,你去送一送,她家离的比较远,万一路上碰到色狼怎么办?” 于婷婷说完,起身要去结账。 刚站起身,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摔倒在地。 还好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这才没让她出丑。 “你消停坐着吧,这顿算我的。” 不得不说,彭城的女人是真能喝,光啤酒就喝了四箱,结账结的我肉疼。 等我结完账回去,桌子上就剩黄菲菲和于婷婷了。 “吴老板,你送我回家吧,嗝…” “你还是别叫我老板了,我也不是什么老板。你家在哪?我打车送你。” “她家在卧牛山,你去送她吧,我先走了。” 于婷婷说完,拿起包从我身边经过,随后她将一个小纸条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给我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我将纸条打开,发现上面写着一串号码。 趴在桌子上的黄菲菲并没看到这一切。 看来于婷婷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有钱的凯子了。 将黄菲菲扶起来,她整个人都瘫倒在我身上。 也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醉了。 拦了一辆出租车,刚上车司机就问我去哪个宾馆。 我一脸黑线的告诉他,去卧牛山。 司机哦了一声,小声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玩的都这么花吗?” 我就当没听见,想着快点把黄菲菲送回家,我也赶紧回去睡觉。 快到地方的时候,黄菲菲醒了过来,她抬起了靠在我肩膀上的脑袋,对司机说道: “师傅,去自力社区工人村。” 我侧头看着黄菲菲,她除了脸有点红以外,哪还有醉意? 见我盯着她,黄菲菲有些不好意思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我们,语重心长的说道: “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机会是给了,可是没把握住,啧啧。” 我也没搞懂黄菲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车上我也不好意思问她。 到了地方,我本来是要坐这辆车返回的。 黄菲菲有些扭捏的拽着我说道: “吴果,你先别走,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帮忙?帮啥忙?” “你先下来。” 司机见我磨磨蹭蹭,不耐烦的说道: “还回去不?不回快点下车,我还等着赚钱呢。你这小伙子也真是的,人家小姑娘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你就跟个榆木疙瘩一样,活该你一辈子单身。” 我看了司机一眼,他一个劲摆着手让我下车。 我无奈的下了车,问黄菲菲什么情况。 “这次我回来,我爸不让我走了,非得让我嫁给黄兽医的儿子。我跟他说我在外面谈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他不信,非要让我带回来看看……” “你的意思是让我假扮你男朋友?” 黄菲菲低下头,轻声嗯了一下。 “那你要是没碰到我呢?你打算怎么办?” “那我就随便花钱找个人充当我男朋友了。” 呃… 见我不说话,黄菲菲抱着我的胳膊恳求道: “吴果,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心地善良,是个好人。” 这话我听着有点别扭,我和她算今天一共见了两次面,这就给我发好人卡了? “我咋跟别人不一样了?” “前几天在春城,要是别的男人早就控制不住对我那啥了,所以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第155章 假装男朋友 感情坐怀不乱也成好人了。 我只是不想与她发生关系,毕竟她是做那种职业的。 见我不说话,黄菲菲急忙说道: “你放心,只要你帮我过了我爸爸这一关,我给你报酬。我实在不想在农村待一辈子,我想在大城市闯荡!况且黄兽医的儿子,小时候脑袋被驴踢过,有点不好使。” 嗯? 我一直以为脑袋被驴踢了,是一个比喻句。 没想到真有其事。 我差一点没笑出声来。 黄菲菲见我脸上有了笑意,便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撒娇道: “求求你了,吴老板。” “你还是叫我吴果吧。” 我这句话就等同于默认了。 黄菲菲开心的抱着我的胳膊往村里走,我心里一直憋着一个问题想问她,这会正是个好机会。 “黄菲菲,我问你个问题,你不能生气。” 她轻轻点了下头。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 “你为什么要干那种工作呢?” 黄菲菲愣住了,眼神有些迷茫。 “啥工作?我工作挺好的啊,在君哥的店里当收银员……” 说到这里,黄菲菲突然反应过来,说道: “你是觉得我是做出台小姐的?” 我点了点头,说不是吗? 黄菲菲直接甩开了我的胳膊怒声道: “姓吴的,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人格!那天是君哥求着我去你房间里的!他说让出台小姐陪你,是对你的侮辱!是君哥让我化浓一点装,穿的性感些,说话嗲一些!” 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好像不是在说谎。 但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俩就相互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诶,菲菲,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呢?这是谁啊?男朋友?” 这时正好有一群老太太路过村口,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哦,李姨奶奶,我俩刚吃过饭回来,你们这是去吊唁我二奶奶吗?” 老太太点点头,表情略带哀伤的说道: “唉,邻村住着,几十年的感情了,过去送送你二奶奶,过不了多久,我们这些老姊妹都会下去陪她的。” 说完,这群老太太就走了,没走多远我就听见她们开始议论了。 “我看那个男孩比菲菲小不少。” “女大三抱金砖,男小女大生活准幸福。” 看着老太太们离开的背影,我率先开口道: “对不起啊,我真不知道你是干啥职业的,你那天的举动让我发生误会了。” 我是诚心道歉,黄菲菲叹了口气说: “也不能怪你,关键你也不知道。我欠君哥一个人情,在那件事上我也算是报答他了。” 我心里想着,啥人情能让黄菲菲向我奉献肉体来还? 但是我没再问。 同时,我也知道了,冯领君这个人是真的讲究。 我和明哥当时只是给了他一千多块钱。 这钱对我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但对当时的冯领君可能是雪中送炭。 现在他好起来了,没说还钱的事,而是通过其他方式回报了我和明哥。 我对冯领君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黄菲菲,这个冯领君是啥来头?我看他在春城混的不错。” “他以前是跟着春城小贤的,小贤在的时候,春城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条。小贤不在了以后,各个势力蠢蠢欲动,都想吞并小贤的地盘。作为小贤的手下,君哥肯定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黄菲菲说完,又过来抱着我的胳膊说: “这两年春城最乱了,要不是君哥,我真的被他们逼着当坐台小姐了。” 我俩聊着聊着,便走到了一户放着哀乐的人家。 黄菲菲说这就是她二奶奶家。 院子里摆放着灵棚,里面一片哀伤的气氛。 “菲菲,你回来啦?快回家看看吧,你爸喝完酒又找事呢。” 黄菲菲一听,拉着我赶紧往家跑。 还没到她家,我便听到一个男人在大吼大叫。 “累赘,你就是累赘,天天病怏怏的,啥活也干不了!真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接着就是砸东西得声音以及孩子的哭声。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和那遭瘟的妈一个德行。” 这时我和黄菲已经进了院子,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后出来了。 “好闺女,你总算回来了,快给爸爸拿些钱,我去捞点本。” “黄德旺,你又欺负我妈了?” 黄菲菲一脸怒气的瞪着黄德旺,眼睛里好像能喷火。 “我没欺负她,就是说了她两句。二百,你给我二百就行,明天早上我还你四百。” 黄德旺满脸期待的看着黄菲菲,随后好像是刚看到我一样,问黄菲菲,我是不是她男朋友。 “我现在连一百块钱都没有!你不赌了不行吗?这个家都快让你赌散了!” 黄菲菲声音带着哭腔。 黄德旺好像是没听到一样,直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说: “你给我二百块钱,从彩礼里面扣。” 奇葩。 “吴果,你别给他!” “不给我明天我就让黄兽医来提亲!” 说实话,这要不是黄菲菲她爹,我现在早一拳锤过去了。 “要多少?” “200,不,400。” 坐地起价。 幸好我身上带了些现金。 我掏出钱,还没来得及查,便被黄德旺一把抢了过去。 “3万3的彩礼,你自己扣吧。” 说完,不等我反应过来,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彩礼3万3?他这是卖闺女吗? 那时普通农村家庭也就几千块的彩礼,大户人家才万里挑一。 这黄德旺明显是想指着黄菲菲发财啊。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黄菲菲神情黯淡。 她当时说的话确实不假,好赌的爸,生病的妈…… 我和黄菲菲进了屋,她妈妈正趴在床上小声啜泣着。 他弟弟坐在一旁,一脸惊恐的表情还未消。 见我们进来之后,黄菲菲的妈妈迅速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笑容。 “菲菲回来啦?这就是你男朋友?小鹏,快拿凳子让哥哥坐。” 黄菲菲的弟弟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模样,他应了一声,急忙去给我拿板凳了。 说实话,黄菲菲的家庭条件真的很差,就一个电视机是新的。 我猜想这应该是黄菲菲给置办的吧。 要不然以黄德旺的性格,他会拿钱买这? 早都上牌桌了。 第156章 阴阳先生 黄菲菲的弟弟叫黄传鹏,今年的12岁了,读小学六年级。 黄菲菲说他弟弟学习不是很好,在班里面能排上中等,如果初中成绩还上不去,那只能让他辍学去打工了。 她妈妈在几年前被受了惊的马车撞到了腰,导致行动不便。 马的主人只赔了一点医药费,还都被黄德旺输光了。 以前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就是黄菲菲的妈,自打那以后,养家的重任就交到了黄菲菲身上。 黄菲菲本来是有希望考上大学的,摊上这么一个爹,直接改变了她人生的轨迹。 “妈,我跟吴果去趟二奶奶家,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黄菲菲拉着我就要出去,她妈紧忙叮嘱道: “别回来太晚,小吴第一次来,让他早些休息。” 我笑了笑表示没有大碍,便和黄菲菲出了门。 刚走到黄菲菲二奶奶家附近,便听到她家院子里传来争执的声音。 “黄德财,上面文件有明确规定,现在死人不能土葬,只能火葬!白天我们已经通知你了!你难道要和政府对着干不成?” 我和黄菲菲快步走到院子门口,看到里面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正和一群村民对峙着。 “这几个是镇上的干部,另一边为首的是我堂叔黄德财,身后那个年轻人是他儿子黄传世,其他的都是直近亲戚。” 黄菲菲和我介绍道。 “放你妈的屁!你们怎么不把自己的母亲挖出来火化了?前几天刘胜利他爹死了,怎么没火化?还不是你收们收了他家的好处?你们也别拿政府压我们,只要你们以身作则,我明天就拉着老太太火化去!” 黄德财的这番话,让几名镇上的干部瞬间来了脾气。 几人上前推搡着黄德财等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这时一个人跑了过来,黄菲菲告诉我那是她们村的村长。 “黄德财,你干什么呢!” 这个村长显然在村子里很有威望,他这一嗓子,让黄德财他们都停下了手。 “老黄,冯科员他们也是按照规章办事!你这样无理取闹成何体统!” 说完,村长又转身对着那几个镇里干部说道: “几位领导,我这就跟他们做工作,保证明天让他们拉着老太太去火化!你们看这天也不早了,要不上村委喝口茶?” “吴村长,喝茶就不必了,你也知道,现在上面三令五申强调土葬改革,你别叫我们为难。明天我们再过来一趟,如果老太太还没火化,那我们拉着火化去。” 说完,几人转身就走了。 路过我和黄菲菲身边时,其中一人还打量了黄菲菲几眼。 待镇上的干部走远后,黄德财侉着脸问吴村长,难道真要拉老太太火化吗? 这一火化,就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吴村长叹口气说:“老太太快不行的时候我就让你花钱打点一下,你就是犟,省那几个钱能发财还是怎么的?” 黄德旺不服气的回道:“我自己心里赚的钱,凭啥要给他们这帮龟孙?” 吴村长摇了摇头,给黄德旺出了个主意,就是现在连夜把老太太埋了。 明天镇里的人来到,见木已成舟,不可能再将老太太挖出来吧? 退一万步,如果镇里的人还不愿意,黄德财拿点钱出来打点一下就算了。 院子里有年龄大的老人,听村长说完直摇头。 “哪有大晚上埋人的?” 老人说完,其他人也议论纷纷,黄德财的脸色更是非常难看。 “村长,这晚上出殡,怕是不吉利吧?” 黄传世见自己老爹阴沉着脸,便开口询问村长。 村长冷冷哼了一声:“我只是提个建议,办与不办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咱都乡里乡亲的,我给你们提个醒,跟政府对抗,那是螳臂当车。” 村长说完,只见黄德财咬了咬牙,唤了一声黄传世,叫他去请阴阳先生。 很快,一个留着山羊胡,头上挽着道髻的中年道士来到了黄家。 我和黄菲菲也进入了院子当中,但是大家的目光都在道士身上,也就没在意我俩。 其实我纯粹的就是想看看热闹,各地的风俗不同,丧葬程序也不一样。 “主家,这夜晚下葬虽说不好,但也不是绝对,我给老太太好好做场法事,也就没有大碍了。” 黄德财听后大喜,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包好的红包放到道士的手上。 “道长,您说怎么办,您尽管吩咐,只要能把老太太安葬好,这都不是事。” 说着,还很隐晦的拍了我下红包。 道士露出满意的表情,随后吩咐黄德财准备供桌,他要给老太太开坛作法。 “这一看就是假道士。” 我看着道士手舞桃木剑,脚踏天罡步,悄悄的在黄菲菲耳边说道。 黄菲菲侧头看着我,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真道士可不会这么贪财,还有,你看他的天罡不,有没有点扭秧歌的感觉。” 黄菲菲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捂着嘴说道: “你竟瞎说,王道长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阴阳先生,特别是谁家生不出男孩,吃了他的药就管用,保准生出一个大胖小子来。” “你试过?” 黄菲菲脸一红,嗔道:“我连婚都没结过,我试那玩意干什么?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王道长有保生男孩的神药,吃药先不用给钱,怀孕生了男孩再给他送钱去。” 这他妈不就是概率问题吗?跟他的药有鸡毛关系? 吃过药的生了男孩的,肯定以为是他药的原因,自然会给他大力宣传。 没生男孩的,吃了药没花钱,自然也不会找王道长的麻烦。 骗子一般都是将人心拿捏的透透的。 “主家,找八个把棺,你这里到卧牛山,山路难行,怕把棺吃不消,多两个人手,中途可以轮换下。” 王道长一顿比划过后,开始吩咐黄德财接下来的事情。 “棺材从家里起棺到入土,途中绝不能落地,那样会犯禁忌,轻则霉运缠身,重则性命不保。 把棺必须要是成年男子还要结过婚,没结婚的会影响婚姻,招来厄运。” 我听到这里想到了在东北,荣老太太让我和明哥帮忙抬棺的事。 这老死太太当初就没安什么好心眼! 还好我不信这一套。 第157章 发丧 王道长安排好各项事宜,吩咐亲属该哭丧的哭丧,该上香的上香。 然后又让黄德财挑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卧牛山把坟坑挖。 院子里年轻人不多,我自然就被黄德财选中了。 我本来就是看个热闹,没想到被抓了壮丁。 看在黄菲菲的面子上,我也不好拒绝。 所以在这里奉劝大家,不要轻易看热闹…… “吴果,我在这里等你,你忙完就快些回来。” 黄菲菲说完,还体贴的拿了瓶水塞到了我的口袋里。 这让和我同行的几个年轻人一阵起哄,黄菲菲被羞的满脸通红。 我们一共五人负责去卧牛山挖坟坑,黄传世带路。 路上,黄传世问我,是怎么和他姐认识的,看我年龄不大,但看我穿着,应该有一定的钞能力。 我对衣服品牌不了解,一般都是娇子帮我买,值多少钱,我还真不知道。 黄家祖坟在卧牛山的山脚下,这里一看都是以前黄家人请风水先生看过。 背靠山,脚踏山,祖祖辈辈做高官。 “传世兄,你家这祖坟风水极好,家族里可出过大人物?” 黄传世一脸无语,看着我的眼神宛如关怀智障。 “小老弟,我们家往上数八辈都是贫农,要是有大人物还能被镇里那群王八蛋欺负了?” 黄传世说完话风一转,问我他四叔做过两年队长,算不算大人物? 我心想,这不应该啊,这么好的风水黄家后人居然碌碌无为,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我们五个人甩开膀子,抡起手中的铁锹开始挖坑。 前几天刚下了场雨,这土也比较松散。 王道士让我们把坑挖的深一些,一米左右就差不多。 我们你一锹我一锹,半个小时左右,一个长方形深坑就被我们挖出来了。 黄传世最后一铲子土扬上来,正好扬到了我的脚上。 抖了抖脚,弯腰用手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突然发现脚下的土与其他土的颜色不一样。 夯土? 我看了眼准备往上爬的黄传世,直接跳了下去。 黄传世问我下来干什么?已经挖的差不多了。 “我看看哪没修整齐,下来修修,老人家住着也舒心。” 黄传世呵呵一笑,说我比他这个亲孙子还孝顺。 我孝顺他六舅! 随便用铁锹铲了几下,然后蹲下身抓了一把土放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实是夯土无疑了。 怪不得这么好的风水宝地,黄家都没有出贵人,原来是撞坟了。 撞坟,指的是旧坟碰到新坟,旧棺见到新棺。 黄家祖坟十几个坟头压在底下的古墓上面,后代能好才怪呢。 “吴兄弟,差不多了吧?别耽搁太长时间,错过了时辰。” 我哦了一声,从坑里爬出来。 此时我心里想着,从夯土的颜色来看,下面应该是个汉墓。 但这是人家黄家的祖坟,夯土层正好在老太太的坟下面,要是从这里下铲子,让别人看到了以为我刨黄家的祖坟呢。 这要是让他们知道,脑袋不得给我打放屁了? “吴兄弟?你怎么还不走?” “哦,哦,这就走。” 回去的路上,黄传世和我聊天我都心不在焉的应和着,心里始终想着怎么能把这下面的锅儿开了。 回到黄家,众人已经准备好了,随着王道士一声令下,把棺扛着老太太的棺材,开始向卧牛山出发。 黄传世在前头打幡,黄德财在后面抱着老太太的遗像,一路上送葬的队伍哭哭啼啼的,好不悲切。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爸怎么没来?” 其实我本来是不用去的,但是我想在看看黄家祖坟有没有其它合适的探点。 面对我的问题,黄菲菲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爸他眼里已经没有亲人了,只要能打牌,别说自己亲人死了,就是我死了,他也得打完牌再说。” 按辈分来说,老太太应该是黄德旺的二婶子,自己的婶子死了都不来,黄德旺是没救了。 黑灯瞎火的,村路也不平坦,把棺们走起来确实费力。 走着走着,眼看就要出村子了,最后面的一个把棺突然身子一沉,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 他刚想回头看看,就被一旁的王道士喝住。 “别回头,发丧忌回头,死者要一马平川入福地,回头等于走回头路,魂魄会留恋在家,大大不吉。” 一听王道长这话,把棺只能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前边的总把棺突然哎呦一声,双腿一弯,差点跪倒在地。 棺材落地,大不吉利! 王道士见状,快步走上前,伸手扶过去。 “幸好我扶住了,不然棺材的一头肯定要落地,准坏事!” 王道长问总把棺怎么回事? 总把棺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总感觉脖子边上有一股凉飕飕、阴森森的感觉,刚才伸手去摸,就差点没扶住。” 其他几个把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他们也有这种感觉。 “是不是晚上出殡的事?老太太不想晚上走?” “放屁!我给老太太做过法事了,能有什么问题?是你们心里在作祟,别说话了,快些走,注意脚下。” 这时前头打幡的黄传世,面朝前倒退回来,和王道长嘀咕了几句。 然后就听王道长大声道:“不能坏了下葬吉时,继续走。” 然后王道长绕着棺材,嘴里念念有词。 “尘归尘,土归土,身归黄土,魂升天宫……”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王道长念叨的声音却没有凝重肃穆的感觉。 “夜晚出殡,天黑路滑,多少有点不顺,大家别多想,棺木入土,万事大吉!” 王道长安慰了一下把棺们,众人也没有说话。 只是好几个把棺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经过这两次变故,黄菲菲有些害怕的抱着我的胳膊。 她整个胸脯都挤在我的胳膊上。 嗯,甚是柔软。 “吴果,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 我侧过头看着黄菲菲,她穿着孝服看起来倒也有几分韵味。 黄菲菲属于那种耐看型的,初看算不上惊艳,但是时间长了也不会腻味,属于百看不厌。 “有鬼能怎么了?你自己的二奶奶还能把你给怎么样?” 第158章 又一次体验 出殡的队伍半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卧牛山。 王道长此时也是松了一口气。 “主家,给老太太送盘缠吧,叫黄传世把那只大公鸡杀了丢进坑里。” 这杀公鸡是为了用它的血祭奠。 挨了一刀的公鸡不会立马死去,而是在墓穴里反复折腾。 按照旧时的说法,公鸡死在墓穴的哪个部位,哪个部位的子孙就会兴旺发达。 黄传世听后照做,公鸡在我们挖的墓坑中拼命挣扎,似乎知道了自己即将死亡。 扑腾了几下,掉了一些鸡毛,老太太的亲属争先恐后的跳下去争抢。 这叫凤凰毛,谁捡的快谁发财。 最后一步是暖墓了,就是用纸钱燃烧的热量来暖穴,这样的目的是让死者安稳舒适的长眠其中。 “落棺!” 随着王道长的一声轻喝,把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将棺材四平八稳的放到墓穴中。 “亲人添土!” 这个添土就是老太太的亲属抓起泥土扔到棺材上,寓意送亲人最后一程。 趁这工夫,我开始打量起四周。 老太太坟头前有一小块空地,如果在这里作为新的探点,不知道能不能打偏。 我悄悄给包子发了个信息,简单的说明了这边的情况,让他明天晚上带工具过来,先探查下具体情况。 包子只回了我六个字:“朕已阅,退下吧。” 这里一切都已接近尾声,随着最后一锹土填完,王道长吩咐大家可以回去了。 但是路上不要回头。 回到黄家,黄德旺开始张罗饭菜。 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了,再加上我和黄菲菲吃过饭了,便同黄德财告辞回到黄菲菲家了。 “黄菲菲,你爸不在家,我咋和他谈?明天晚上我可能还有点事呢。” 黄菲菲说他爸明天一早就回来了,到时候他说彩礼的事让我答应下来,回头她把钱给我。 我问她真有三万三吗?当收银员能有多少工资? “没有你能借我点吗?” 黄菲菲很认真的看着我,接着又说道: “我分期还给你,嗯…一个月还你500可以不?” 三万三对我来说还真不多,但前提是黄德旺靠谱不? 见我不说话,黄菲菲扑哧笑了一下道:逗你玩的,我跟君哥说了,要是用钱可以管他张嘴。” 这搞的我好像铁公鸡一样,多没面子? “不用和冯领君说了,这钱我帮你出了,以后你要是有钱就还我,没钱就算了。” 黄菲菲听后俏皮的吐了一下舌头,身体前倾,盯着我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真好!” 黄菲菲突然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前面。 我有些惊愕的摸着脸颊,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随后我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些。 他妈的,可得克制住我自己,我的理想伴侣可是白露。 回到黄菲菲家,她妈和她弟弟已经休息了。 黄菲菲把我带到她的房间,发现床铺已经被铺好了。 应该是她妈吩咐黄传鹏干的。 “我给你打点水洗洗脚吧,脚里肯定不少土。” 不等我拒绝,黄菲菲拎着塑料盆出去了。 不一会,半盆温水端到了我的面前,她让我坐到她的床上,帮我脱掉鞋袜,然后蹲下身子开始给我洗脚。 “水温正好不?” “嗯。” “一看你平常洗澡都不认真,你看看脚后跟这些皴,我帮你搓搓。” 我看着黄菲菲认真的动作,心里感慨道:她可能真是一个适合过日子的女人。 帮我洗完脚之后,黄菲菲出去倒水,回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睡衣。 “睡会吧,忙了一晚上也累了吧?” “我去和你弟弟一起睡吧,这多不方便?” 我起身想要穿鞋,被黄菲菲一把推倒在床上。 “小鹏明天还要上学,在说了,明天我爸回来要是看到咱俩没睡一个房间,在起疑心。你忙都帮了,就演的像一点呗。” 我挠了挠头,说你这屋里也不放个沙发啥的。 黄菲菲咯咯的笑了起来,问我还怕她吃了我呗。 随后她就关上了灯,钻进了被窝。 我躺在床边,虽然很累,但是身边躺着一个女人,咋也睡不着。 特别是想到在春城她用嘴帮我的画面,更是精神起来,身体也有了一丝反应。 “吴果?” “嗯?” “你睡了吗?” 她这不是废话嘛,我要是睡了能回答她嘛。 “没有,怎么了?” “想要吗?” 黄菲菲的声音细若蚊蝇。 “嗯?”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黄菲菲已经拉开了我的拉链,随后将头钻进被子里,开始了和上次一样的动作。 “呼…” 我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恕我文化水平不高,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爽。 这次,我比上次坚持的时间要长了很多。 随着我一声低吟,整个身体都通透了许多。 灵魂也得到了升华。 我好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吴果,晚安。” “嗯,晚安…” 她这不就是吃了我吗……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黄德旺的敲门声吵醒。 “菲菲,起床了吗?”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黄德旺这是打了一个通宵的牌。 我打开房门,看到黄德旺满眼血丝的站在门口,脸上却洋溢着喜悦。 “哎呀,姑爷啊,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用你给我的钱,一晚上赢了八百多,看,我给你们带早饭回来了。” 黄德旺赢了钱,对我的称呼也变了。 但是他没提还我钱的事。 “小鹏,快把你妈扶下床。吃饭了。” 这态度和昨晚简直判若两人。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坐到饭桌上,黄德旺开始问起我的家庭。 当得知我是孤儿以后,黄德旺皱了下眉头。 “小吴啊,没别的意思,如果你和菲菲结了婚以后有了孩子,这没老人帮衬可是很辛苦的,总不能雇保姆吧?” 黄德旺喝了一口粥,随后又问道:“对了小吴,听菲菲说你是大老板,这么年轻,你做什么的?” “倒卖古董的。” “古董?那玩意赚钱吗?” “一个月请十个保姆应该没问题。” 黄德旺听后,立马喜笑颜开,说道:“三万三是彩礼,我们这有个规矩,还需要下合酒,也不多,万了八千的就差不多。” 真当我是凯子了,这不是坐地起价吗! 第159章 卧龙黄孝宽 这顿早餐吃的我想骂娘。 黄德旺这市侩的嘴脸真让我想暴揍他一顿。 要不是黄菲菲一直在桌子下面踢我的脚,我想我已经将黄德旺按到地上摩擦了。 吃完饭,黄菲菲收拾碗筷去了,院子里进来一个人,嘴里还呼唤着黄菲菲的名字。 “菲菲?菲菲?” 黄德旺起身将这人迎了进来,我看了他一眼,这人年龄不大,和黄菲菲相仿,长的尖嘴猴腮的,留着一头长发盖住了半张脸。 他还时不时的甩甩头发,我估计他颈椎一定很好。 “孝宽呐,你说你来就来呗,还拿这些东西干嘛?” 随后,黄德旺给我俩做了介绍。 这家伙原来是黄兽医的儿子黄孝宽。 “叔,我听我爸说菲菲回来了,正好我来看看,然后商量下订婚的事。” 这话让黄德旺陷入了尴尬,他看了我一眼,随后打着马虎眼说道: “孝宽呐,这事不急,来,你先坐,我去叫菲菲。” 黄德旺脚底抹油般跑了,黄孝宽将水果放到桌子上坐了下来,做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甩头动作后问我: “哥们,你叫啥来着?” 我心想着你别在把脑子甩出来,本来看上去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吴果。” “哦,果果,你和菲菲处对象呢?那你俩那个了不?” 黄德宽做了一个手指对手指的手势,意思很明显,问我和黄菲菲在一起睡了没。 我果你麻痹!这逼不愧是被驴踢过脑袋。 “什么意思?” 黄孝宽吹了一下头发,用一只眼睛盯着我说:“要是没那个,我给你点钱你走人。要是那个了,你给我点钱你走人。”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在这跟我说绕口令呢? 见我愣住了,黄孝宽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大黄牙,他早上可能没刷牙,嘴里的味比厕所还难闻。 “就知道你这智商理解不了我的意思,菲菲是我的人,你没上她我给你点钱,算补偿你,你和菲菲分手。 我家的财力不是你能比的,知道我爹吗?附近十里八村有名的兽医,一年几万块轻轻松松。 如果你上了菲菲,那你得给我补偿,我的女人凭什么让你睡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怔怔的看着黄孝宽,没想到小小的自力村竟会有这样的卧龙。 举起大拇指,对黄孝宽的智商表示了肯定。 黄孝宽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块钱递给我。 “拿着走吧,这些钱可是我半个月的零花钱,你说你啥时候能赚这么多?” 我笑了笑接过钱揣进了口袋,然后从桌子上拿了一个他买的橘子剥开放进嘴里。 “黄兄,以你的聪明才智,在这小小的自力村实在是屈才了!你应该去外面的世界闯闯,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 黄孝宽再次甩了一下头发说:“我爸不让我去,说外面就是花花世界,他怕那些女人都是奔着我家的钱来的。” 我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站起身准备去找黄菲菲。 “果果,走啦?有空来玩啊。” 这时黄菲菲推开门进来,她白了黄孝宽一眼说道: “黄孝宽,你能不那么膈应人吗?我啥时候说要嫁给你了?你脸皮能不能不要那么厚?癞蛤蟆不咬人你膈应人啊!” 我没想到,黄菲菲的一番话居然能让黄孝宽这个大老爷们直接哭起来。 “菲菲,我对你是真心的,你既然这么骂我!我回家告诉我爸去!” 说完,黄孝宽夺门而出。 几秒钟后,他又折返回来,将桌子上的水果给拎走了… 拎走了… “你现在信他脑袋被驴踢过了吧?小时候跟他爹去给别人家的驴看病。他站在驴后面拍驴屁股,被驴一脚踢在了脑门上,直接给他踹翻白眼了,眼看要不行了。 黄兽医急中生智将给驴打的针打在了黄孝宽身上,还别说,黄孝宽居然神奇的活过来了。 从那以后黄兽医的名气就响起来了,人家都说,自己的儿子他都能抢救过来,何况是畜生呢……” “哈哈哈……” 不行了,我要笑岔气了…… 黄菲菲嗔怪的在我腰上掐了一下,而这时,黄孝宽又折返回来。 他来到我面前伸出手,我秒懂他的意思,将那张皱巴巴的一百块钱还给了他。 “你给我等着!” 黄孝宽撂下一句狠话再次离开了。 “有那么好笑吗?” 实话实说,我没想到一个自力村里有这么个奇葩,我的肺都快笑炸了。 “你别笑了,小心点,黄孝宽虽然智商不够用,但特记仇。你得罪了他小心给你下绊子。” 我摊开手无所谓的说道: “他能怎么的?跟你爸商量好我就该走了,他还能天涯海角追着我?” 听我这么一说,黄菲菲神情有些黯淡的哦了一声。 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春城,她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这时,黄德旺不知道从哪回来了,他问我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挑个好日子把婚订了。 “订婚先不用,我和菲菲年龄都还小。我把彩礼钱一次性给清你,等我们想结婚得时候再商议,您看如何?” 黄德旺当然同意了,年轻人没定性,万一哪天分手了,彩礼他肯定不会退。 到那时黄菲菲如果再找个男朋友,那又多了一份彩礼。 黄德旺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起来。 “那就这么说了,贤婿啥时候把钱给我?” 我看了一眼黄菲菲,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问她我说的可以不? 黄菲菲轻声嗯了一下。 “这样吧叔,我出门没带那么多现金,下午让人给我送过来,然后把钱给你。不过咱是不是得立个字据什么的?” 黄德旺愣了一下,片刻后满脸堆笑的说: “立什么字据啊,我又不是卖闺女。只要把钱给我,你放心,菲菲就不会离开你。我黄德旺的为人你完全可以放心!” 我在心里想着,他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句话的呢? “好,叔,那就下午吧,到时候我把钱给你送过来。” 黄德旺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我问黄菲菲要不要出去转转。 她问我去哪? “卧牛山。” 第160章 刨祖坟 听说我要去卧牛山,黄菲菲表现的很诧异,不过她并没有询问,而是拉着我进屋里面换了身衣服。 是的,她是当着我的面换的。 可能是有过两次那种接触,我倒是没显得有多尴尬。 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胴体,心里不免有些痒痒的。 “走吧,带你去看看我从小玩到大的小山。” 路上,黄菲菲告诉我,卧牛山山体向南弧出,北侧内凹,形似一只卧牛而得名卧牛山。 其实说它是个山,最高的地方才130米左右,景色也不秀丽。 春日阳光明媚,黄菲菲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素颜,像邻家小姐姐一样。 我感觉她不化妆比化妆好看一些。 “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我收回目光,轻轻一笑道: “黄菲菲,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这样的原生家庭你居然还这么乐观。 不像我,虽然我从小不愁吃不愁穿,但是始终心里有个结,那就是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到底是将我遗弃了?还是被人贩子偷走的?” 关于我父母的这个话题,我从来没对外人说过,包括吴老二。 以前小,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现在越来越大,总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然,这不是说吴老二不好,恰恰相反,他对我太好了。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黄菲菲听我说完,主动拉起我的手说: “不用去纠结这些,什么事都是天注定的,你没有办法去改变,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我侧头看了黄菲菲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手拉着手走在村道上,还真像是一对幸福的小情侣。 还没到卧牛山,离得老远就看到一辆马车和几个人停在了黄家的祖坟。 他们从马车上拿出铁锹,对着刚下葬的老太太坟直接挖了下去。 这是同行? 大白天的就敢这么干? 不怕被人打死? “菲菲,你快去通知黄传世他们,就说他家祖坟被刨了!” 说完,我赶紧跑过去阻止这群人。 可不是我好心,我是怕他们知道老太太坟下的秘密,那我可就赔大发了。 离得老远我就大喊道: “住手,别挖!” 那群人停下来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根本没鸟我。 “妈的。” 我心里暗骂,跑的近了,我才发现,这群人中有昨天镇里的冯干部。 这让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停下了脚步。 难道黄德财没有打点镇上的人? 没一会,这群人就将老太太的棺材挖了出来,抬到了马车上。 几个人赶着马车就要走,这时,黄德财和黄德旺也带着一众乡亲跑了过来。 我见他们手里各个都拿着家伙事,心想今天的事肯定不能善了。 开玩笑,刨人祖坟这可是大忌! “只要是姓黄的,抄家伙给我弄死这帮龟孙!” 群情激愤,管他姓不姓黄,几十人一股脑冲向冯干部他们。 “诶,黄菲菲,你去干嘛去?” 我赶紧拉住想要过去的黄菲菲,她一脸焦急的说: “去帮忙呀。” “你在这老实待着吧,别崩身上血。” 黄菲菲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我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看热闹。 “黄德财,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们要造反?袭击国家干部?” 黄德财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冯干部骂道: “你是尼玛的干部?你刨我家祖坟,就不怕生儿子没屁眼?赶紧给我妈放回去,要不然今天打断你的狗腿!” 冯干部单手将铁锹立在地上,另一只手插着腰说: “昨天我们已经下达通知了,今天必须火化!你不遵守法律就是和国家对着干!小心我让警察都把你们抓进局子里喝茶!” 黄德旺举起木棍指着冯干部问道: “问你最后一遍,你放不放!” “不放!” “乡亲们,打死这帮畜生!出了事我兜着!” 一瞬间,场面混乱了起来。 两帮人手里都有家伙,但是黄德财这面占人数上的优势。 没一会,冯干部他们就被打的节节败退。 我看到黄德财的棍子,实实在在的敲在了冯干部的肩膀上。 而冯干部的铁锹也拍到了黄德财的脑袋上,鲜血直流。 这更加激化了村民的愤怒,刚才还有人顾及冯干部他们的身份,没下死手。 这下,各式各样的武器全都招呼到冯干部他们身上。 “住手!快他妈住手!” 不远处,吴村长正朝这边跑来。 可能是太着急了,居然跑丢了一只鞋。 “黄德财!你们要吃牢饭吗!” 吴村长上来就是对着黄德财他们一顿臭骂,随后一脸歉意的看着冯干部他们。 “冯干部,你好歹打声招呼啊,这不声不响的挖人家祖坟,是不是有点不道德了?” 吴村长虽然骂黄德财他们,但其实对他们是一种保护。 都是一个村的,肯定向着自己村的人。 冯干部捂着肩膀,一脸愤恨的说: “昨晚上怎么说的?你们亲口保证今天去火化,接着就给我玩暗渡陈仓这一招,我告诉你们,老太太今天是火化定了!而且这群人全部要坐牢!” 冯干部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 吴村长见状上前查看冯干部的伤势。 冯干部说他的肩膀可能骨折了。 吴村长伸手抓住冯干部手,一边晃动着说道: “哪骨折了?没有啊?不可能的事。” 冯干部被他晃的呲牙咧嘴的,甩开吴村长的手说: “别跟我扯那没用的,老太太今天必须火化!” 吴村长将冯干部拉到一边,两个人不知道在比比划划嘀咕着什么。 过好大一会,吴村长才过来对着黄德财一众人喊道: “大家都回去吧,黄家人留下,去请王道长,将老太太重新下葬。” 黄德财明显不服气,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 “村长,我的伤就这么算了?” “老黄,民不与官斗,回家准备三千块钱,把这事了了算了。这样折腾老太太,她在下面能过的安生吗?听我的,别再闹了。” 黄德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血液,愤愤的挥了一下手。 “传世,去请王道长!” 第161章 你小心点 王道长再次来到黄家祖坟,他看到马车上老太太的棺材气的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吃饱撑了没事干的人,人都安葬的好好的,非要把她挖出来!你们以后最好别死,要是死了我高低画几张符贴你们棺材上!” 冯干部嗤笑一声嘲讽道:“我们以后死了都火化,你随便贴。” 王道长不再理他,开始给老太太做起法事来。 这棺材在一天之内出棺落棺,是大忌,也难怪王道长如此火大。 一直忙活到九点多,老太太终于再次被安葬了下去。 黄家祖坟里又多了个小土包。 “诶,你小子过来。” 忙完的王道长对我招了招手。 我有些疑惑的指着我自己,王道长再次点头以后,我才慢悠悠的向他走去。 也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外地来的?” 我点点头。 “那女娃是你女朋友?” 我又点点头。 “我看你挺面善的,劝你一句,赶紧走吧。” 王道长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他这话从何说起,在自力村我好像没干啥坏事吧? 难道他会读心术,知道我惦记着黄家祖坟下的古墓? “王道长,你这话可把我说懵了,我在这待的挺好的,难不成有刁民想害我?” 王道长轻轻一笑,说信不信由我,反正他话说到这了,剩下的就是天机不可泄漏了。 我对他抱了一拳,表示感谢。 但心里是一点都没当回事。 只当他是个神棍,想骗我点钱罢了。 等黄家人都忙碌好,王道长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妈的,老神棍,想吓小爷,门都没有。 和黄菲菲爬上了卧牛山,从山下向下了望,黄家祖坟一目了然。 心中有了主意,便和黄菲菲下山,现在已经接近晌午了,也该吃午饭了。 “吴果,要不然咱们去外面吃吧,我知道有一个非常好吃的小吃店,咱们去尝尝?” 也好,我可不想回到家看到黄德旺那张脸,否则我怕自己真忍不住揍他一顿。 刚从卧牛山上下来,黄菲菲的手机响了起来。 “吴果,于婷婷说的要来这里玩,正好午饭有着落了,让她请客。” 我想起来于婷婷昨晚还塞给我一个纸条,这女人心术不正,黄菲菲跟她在一起玩,准吃亏。 “你和于婷婷关系特别好?” 黄菲菲一怔,问我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 我笑了笑说没啥,就是有些八卦。 黄菲菲说她和于婷婷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小时候就经常在一起,关系特别好。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黄菲菲多大年龄,于是问了她一句。 她眯着眼睛告诉我,她今年21。 在淮海路和于婷婷碰头,这要是我俩单独走在马路上,我绝对认不出来她。 她今天打扮的太妖娆了。 她身穿黑色露背长裙,手中握着一只小巧的红色皮包,脚下踩着一双高跟鞋,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婷婷,你冷不?” 黄菲菲见她第一句便这样问道。 于婷婷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大波浪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冷啥?” 随后她将目光看向我,问黄菲菲:“你俩昨晚上一起住的?” 黄菲菲脸唰的一下红了,拉起于婷婷的胳膊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我也没听清楚说的啥。 “哦?黄孝宽那个二傻子还对你纠缠不放呢?要我说你不如从了他算了,他家条件也不差,以后你也学习一下给猪啊、牛啊打针,到时候我捧你生意。” “于婷婷!你不是人…” 两人在嬉笑打闹间进了一家地锅鸡店,三人点了一份地锅鸡。 她俩聊她俩的,我根本没心思理会。 刚才就给包子发信息了,到现在都不回我,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刚想起身出去,突然感觉腿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向下瞟了一眼,发现于婷婷的脚正在我的小腿上摩擦。 这还不算完,她的脚正一点一点向上,马上到我的大腿根了。 不得不承认,于婷婷的腿是真长,特别是有了黑丝的加持,显的更加有诱惑力。 “咳咳…”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于婷婷的脚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趁黄菲菲不注意,给我抛了个媚眼。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先吃着。” 也不知道怎么了,面对于婷婷的挑逗,我居然有了反应。 难道当男孩成长为男人都是这个表现? 或者说我是天生渣男体质? “喂,死胖子,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拨通了包子的电话,那头懒洋洋的说: “你慌个鸡毛啊?不是晚上才行动吗?正睡的好好的午觉被你打扰了。” “你东西都准备好了?” “那还不快吗?诶,你别叨叨了,晚上不耽误事就行了,我接着睡了。” 包子直接挂了电话,气的我牙痒痒。 回到餐馆,黄菲菲说于婷婷下午也要去她家,一会顺路买点菜,晚上在家做着吃。 “吴老板,昨晚没正儿八经的和你喝酒,今晚一定要放开量,看看我们姐妹俩能不能把你灌趴下。” “晚上我可能有事,喝酒就算了吧。” 听我说完,于婷婷咯咯笑出了声说道: “啥事能有两个大美女陪你喝酒重要?你要是能把我俩喝多了,那还不是任你摆置?” 于婷婷这话说的露骨,让一旁德黄菲菲嗔怪道: “婷婷,在外面呢,你也矜持一点,再说了,吴果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哟,他是不是那样的人你知道?你俩试过了?” 黄菲菲一时语塞,伸手轻轻捶了于婷婷一下。 我见她们吃的也差不多了,起身要去结账。 一摸口袋才想起来,我的钱都被黄德旺给拿去了。 “菲菲,你…带钱了吗?” 黄菲菲也想起来我的身上没钱了,赶紧去翻包找钱。 这时,于婷婷按住黄菲菲的手,从包里拿出钱包递给我说: “别找了,这顿饭我请了,到时候吴老板请回来就是了。” 我也不客气,接过钱包就去结账。 反正不是我的钱,不花白不花。 第162章 黄兽医 包子下午五点才姗姗来迟,与他同行的只有明哥。 我问他娇子她们怎么没来,包子说就我们三个足矣。 其实这正合我意,人太多目标太大,黄家祖坟离村子也不算远,容易暴露。 他将钱递给我,问我干什么用。 我遂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他听。 包子和明哥听后,两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别假戏真做了,到时候黄德旺一哭二闹三上吊,非逼着你娶黄菲菲,我看你怎么办?” “不能,那个老财迷还指望着闺女发财呢。” 包子啧啧了两声,说黄菲菲是不是救我命了,让我这么下本帮他。 明哥在一旁憋着笑,我瞪了他一眼。 “别废话了,先进屋把钱给黄德旺,然后咱们找时间开工。” 一进屋,包子就被于婷婷的打扮所吸引,一个劲的套近乎。 还有明哥,你别看他平时闷不作声的,骨子里可是骚的很。 就是传说中的闷骚。 “黄叔,这钱你点点,咱们这事算这么定下了,你可不能反悔。” 黄德旺看见这些巨款,眼睛都直了,现在就是让他看裸体美女,他可能都不感兴趣。 “不用点,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小鹏,拿钱去饭店炒些菜回来,我去银行将这些钱存上,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说完,黄德旺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小鹏,然后拎着剩下的钱兴冲冲的跑出去了。 看到黄德旺出去,黄菲菲妈妈在床上不住的唉声叹气。 要不是人多,可能已经哭出来了。 我又从怀里掏出两沓钱放到了她的床上,嘱咐道: “姨,这钱你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千万不能让叔知道,小鹏,你也不能和你爸爸说知道吗?” 黄菲菲妈妈一直推脱,说我给的已经够多了,再说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是好说歹说,才让她将钱收下。 看到我出手如此大方,于婷婷看我的眼神都要拉丝儿了。 “菲菲,我晚上和朋友有点事,你好好招待婷婷吧。” 黄菲菲愣了一下,问我晚上还回来吗? 我看了一眼包子,说看情况吧。 黄菲菲有些失落,于婷婷眼珠子一转,说道: “吴老板,留个电话,晚上我们等你办完事。” 包子立马掏出手机说道: “留我的,我24小时开机。” “……” 从黄菲菲家出来,我们直奔黄家祖坟。 路上包子问我,那个于婷婷什么来历? “啥来历你也别想了,这女人精的很,小心榨干你!再说了,你的心不是已经属于陆大小姐了吗?” 包子撇撇嘴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再说了,我就是想玩玩一夜情,难到还奔着结婚去啊?肤浅!” 明哥嘿嘿笑了下,声音有些猥琐,说道: “一夜情的代价也不小……” “咳咳……” 我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明哥的话,他是轻易不开口,开口必伤人。 “别扯那些没用的了,咱得看看今天能不能开了这个锅儿!如果不能,那只能等黄家三天圆坟后再动手了,要不然容易被发现。” 明哥说圆坟后四天不就到头七了吗?时间是不是有点紧。 “四天要是开不了这个锅儿,那咱们就考虑改行吧。” 快到黄家祖坟的时候,明哥问我和包子,有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我和包子同时回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明哥,你别吓唬我,老太太可是早上重新埋的。” 我开玩笑的对明哥说道。 明哥摇摇头,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盯着咱们。 这让马上进入坟地的我心里有些发毛。 突然想到白天王道士对我说的话,莫非这里真要有邪门的事发生。 越是联想,心里越是没底。 感觉坟地里也是阴森森的,后脑勺直冒凉风,好像有人在吹气一般。 环境决定心理。 “你别听明哥扯犊子,要是真有鬼,咱们也偷不少人家的家了,早出来跟咱们拼命了。” “一切的鬼神乱象都是人自己想象出来的!” 包子说完,还对我做了个鬼脸,好像是在嘲笑我。 明哥回头看了身后几眼,说道: “别说话,身后真有人!” 说完,明哥搂着我和包子的肩膀,继续说:“旁边就是麦子地,你俩慢慢走,我进去蹲他,看看这人到底什么目的。” 包子从包里拿出一把军工铲递给明哥,让他防身。 “对付一个人,我还用这玩意?” 说完,明哥闪身进了麦子地。 我和包子放慢了脚步,包子问我是不是在这里得罪人了? 我想着我一共在这里待了一天,除了给黄家帮忙,也没接触其他人。 难不成是黄孝宽? 他有那个胆子大晚上的跟着我吗? 何况我们这里有三个人。 要不就是王道长? 倒是我俩也没仇啊。 他跟着我们有啥目的? 心里反复想着各种可能,这时就听明哥大喊一声:“抓住了!” 我和包子赶紧往回跑,看见明哥正骑坐在一个人身上。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这个人的脸。 是个老头子,我根本就不认识。 “你是谁?跟着我们干什么?” 面对我的询问,老头子无比嚣张的说道: “你哪个眼珠子看见我跟着你们了?路是你家的?我还没问你们,这大半夜你们鬼鬼祟祟的要干什么去?你们包里装的什么?” 哟,还挺横。 包子蹲下身摆弄老头寥寥无几的头发说道: “老头子,你也不用嘴硬,你知道骑你身上的这个人杀过多少人吗?” 包子伸出两根手指继续说:“20多个,你知道吗?悍匪李红强知道吗?那是他结拜大哥。” 老头听后丝毫不害怕,很光棍的说: “有能耐把我杀了,反正我跟我儿子交代了,我要出什么事,和你们脱不了干系。” “你儿子是谁?” “黄孝宽。” 老头脱口而出,随即意识自己说漏了嘴,马上将嘴巴闭上。 我真是要笑死了,智商这东西看来遗传。 黄孝宽也不全因为被驴踢过。 “我说,黄兽医,这大半夜的,你不看个牛配个猪啥的,跑这来锻炼身体吗?” 第163章 于婷婷的挑逗 我让明哥将黄兽医放开。 用脚丫子想,黄兽医是为了他儿子黄孝宽来找我们出气的。 明哥从他口袋里搜出了一些药面和针管,针管里面有不明液体,针头被软管包着。 他这是想趁我们不备,给我们来上一针。 “黄兽医,年龄大了就早些在家休息,咱们无冤无仇的,你整这一套干啥?” 黄兽医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用手抓了抓头发哼声道: “我这是给畜生打针用的,关你们什么事?莫非你们是畜生?” 这话说的让包子直接薅住了黄兽医的衣领,扬起拳头对着黄兽医的眼睛直接怼了过去。 “哎哟…” 黄兽医惨叫一声,急忙捂住自己的眼睛,嘴里嚷嚷着:“杀人啦!” 包子再次攥紧拳头,被明哥拦了下来。 只见明哥单手将黄兽医举起,脸上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老东西,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这荒郊野岭的随便把你一埋,我看谁能找到你!” 黄兽医在半空中蹬着腿,嘴里喊着:“放开我!” 不过语气却没有之前强硬了。 明哥一用力,将他甩了出去。 黄兽医屁股着地,疼的呲牙咧嘴。 踉跄着站起身子,撂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这个老逼登,脑子不好使吧?” 我摇摇头,将黄孝宽的事说了一遍,包子说这玩意随根。 有啥样的父亲就有啥样的儿子。 被黄兽医这么一搅和,我们商量了下,今晚还是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万一我们挖到一半的时候,黄兽医再突然出现。 他一个还好,直接弄死丢坑里,万一是一群人,我们可就被动了。 “包子,明天把八爷接来,有它帮忙巡逻,咱们也安全点。” “八爷能甘心给你打工?你做梦吧?没好处它才不干活。” 包子说完,催促我们赶紧往黄菲菲家赶,说不定还能吃上晚饭。 他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 我和明哥将包埋在了旁边的麦子地里,一直带身上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到了黄菲菲家,包子已经开吃了。 于婷婷问我们为啥这么快回来,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她也没多问,拿着酒杯一个劲的劝酒,我把喝酒的任务都交给了包子和明哥。 饭吃到一半,我问黄菲菲,黄兽医家在哪里? 黄菲菲一脸不解的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没啥大事,我有一个鸟最近发情了,想让黄兽医看看。 黄传鹏在一旁天真的问道: “鸟还会发情吗?” “小孩子懂什么?吃完赶紧睡觉,明天上学起不来。” 面对黄菲菲的训斥,黄传鹏撇着嘴说: “黄兽医就那半吊子水平,他连咱家之前的大黑都治不好,可不能找他。” 我笑着问黄传鹏:“黄兽医不是很出名吗?” “切,他头发出名,就那一圈头发,按根数都不带超过一百根的。他给每一根都取了名字,叫什么再生,长生啥的,宝贵的很。” 明哥放下手里的酒杯说:“要是把他头发都薅掉,他会怎么样?” “他会跟你拼命。” 酒过三巡,包子喝多了,舌头都直了,明哥只比他强一点。 喝多的包子牛逼吹的满天飞,说自己卡里有几百万,手里还有文物随便出手都是几十万。 要不是我拦着,包子可能把我们的职业都说出来。 还是明哥好,喝完酒话也不多。 “今天就到这吧,菲菲,我把他俩送回去,你和婷婷住一起吧。” 黄菲菲喝的眼神有些迷离,拉着我的胳膊不叫我走。 她说包子和明哥可以和小鹏挤一挤,至于于婷婷完全可以和她妈妈住一间,反正他爸晚上又不回来。 黄菲菲说完,于婷婷表示同意。 我问包子可以不?发现他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 没办法,只能按黄菲菲说的办了。 将他们所有人都安顿好,我出门透气。 刚好明哥出来放水,我问他感觉如何,明哥摆摆手,说这点酒就是洒洒水。 随后他系上腰带,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一根,还问我吸不吸。 “你不是不吸烟?” 我从明哥手里接过一支香烟点燃,明哥吐了个烟圈说: “不吸不代表不会,这烟呐,能让人学会思考,远离焦虑。” 我被烟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 “回头得跟包子说一声,喝完酒嘴没个把门的,这以后万一说漏了嘴,哥几个不得栽他手里。” 我点了点头,这事明哥不说我也得跟包子说。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可不想进去学手艺去。 “回去睡觉吧,明天一早把八爷接过来,黄兽医那也得想办法解决,实在不行只能让他消失了。” 明哥说完,搂着我的肩膀问我,和黄菲菲睡一个房间感觉咋样? “我俩可都是穿着衣服睡的,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明哥打断了我的话,嘿嘿贱笑道: “我懂…” 回到屋里,发现于婷婷此时坐在客厅里,我问她为什么还不睡觉,于婷婷说她换地方睡不着。 我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转身进了黄菲菲的房间。 谁知道于婷婷也跟了进来。 黄菲菲喝了不少酒,此时已经睡的很香了,我怕吵醒她便小声问于婷婷要干什么? 于婷婷给了我一个挑逗的眼神,然后将领子拉到肩膀,舔了下嘴唇问我:“我好看吗?” 呃…… 我看了一眼熟睡的黄菲菲,然后将于婷婷的领子拉了回去。 “你这么做对的起菲菲吗?” “有啥对不起的,你俩只是假装的男女朋友。再说了,就算你们真是男女朋友,不是还没结婚吗?怎么样吴老板?要不要试一下?” 说完,她直接上前一步,………… 说实话,我感觉绝大部分人,都禁不住于婷婷这样的挑逗。 我是凡人,也不例外。 于婷婷………………… 她的手还在………………… “吴果,来吗……” 看着媚眼如丝的于婷婷,我真差一点没守住自己的防线。 还好此时黄菲菲梦呓了一句: “吴果,你快跑…” 第164章 请八爷 黄菲菲这句梦话说的正是时候。 直接让我清醒了许多。 我甩了甩头,抛开许多杂念,直接和衣上了黄菲菲的床。 “要不你上来挤挤?” 于婷婷使劲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对我说:“你不要后悔。” 随后扭着屁股从黄菲菲的房间出去了。 躺在床上,头枕着双手,想着自己现在为什么这么没定力呢? 难不成上辈子是种马? 不行不行,我得学会控制自己,这样下去,迟早要出问题。 “婷婷好看吗?” 黄菲菲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我吓了一跳。 我侧过头,只见她正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我,眼中满是狡黠的神色。 “你没喝醉啊?” “是有一点醉了,不过还没到人事不醒的地步。你还没回答我呢,婷婷好看吗?” 我想了一会,很认真的回道道:“骚。” 黄菲菲嘿嘿一笑,说她刚才故意说梦话是不想看我俩现场直播。 “要不然我给你俩腾地方,完事我再回来?” 我盯着黄菲菲看了半天,才说道:“你可真是善解人意的女人。” 黄菲菲哼哼了两声,转过身不再说话,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我也困的不行,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黄菲菲不在床上,去了客厅里,也没看到她的身影。 我只看到黄传鹏顶着黑眼圈在吃早餐,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果哥,你朋友这呼噜是真绝了,你回来带他去看看吧,昨晚差点憋过去。” 这跟包子胖应该有关系,如果真像黄传鹏所说,等开了这座汉锅儿,还真得带包子去检查检查。 别哪天在真嘎了。 “你姐去哪了?” “大早上就和婷婷姐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我哦了一声,起身去屋里叫包子和明哥起床。 也真是难为黄传鹏了,包子一个人占了大半张床,不知道昨晚挤成什么样呢。 “包子,明哥?醒醒……” “一边待着去,头疼。” 包子翻了个身,不想搭理我。 我只能说他活该,本来心里是想好事呢,结果把自己喝趴下了。 明哥第一次和包子睡,他举着手发誓,以后谁再和包子睡一起,看见女人就不举。 这誓发的绝对狠,包子哼哼两声不再说话。 明哥踹了他一脚,让他起床,说一会还要去接八爷。 “我不去,我头疼,你和果子去吧。” 包子这回是真喝多了,怎么叫他都不起。 没办法,数落了他几句之后,明哥穿好衣服,准备跟我一起接八爷。 其实别看我嘴上叫八爷傻鸟,但是我已经在心里佩服起它来。 八爷博古通今,为鸟处事圆滑,有它在身边,干什么事心里也有底。 和明哥刚出黄菲菲家院子,就看见她和于婷婷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大包东西。 “你们这是要去哪?” “回去一趟,中午再回来。” 黄菲菲哦了一声说道:“我打算晚上回春城,刚和婷婷去买了些土特产带给君哥。” 我点点头,让她给冯领君带个好。 等她俩进屋之后,明哥搂着我的肩膀调侃道:“她想让你挽留她,相中你了,你感觉不到吗?” 我还能感觉不到?我又不是傻子。 “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怎能儿女情长?” 明哥说我扯犊子,是我没看上黄菲菲。 “听哥的,白露是你渴望不可求的梦,你俩不现实,咱身份在这摆着呢,你说是不是?” 我没说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我和白露互相留个电话号码的,这么久过去了,没见她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或者发过一次消息。 回到旅馆,娇子她们正无聊的看着电视。 宝哥问我锅儿开了吗? 我摇摇头,说情况有些复杂。 听我讲述完以后,立哥猛的挥了一下手,做砍人状,说道: “管他什么黄兽医红兽医的,直接弄死他就完事了,在彭城憋好几天了,快闷死了。” 宝哥点点头,说咱们本来就不是啥好人,别顾忌那么多。 娇子从我回来一直没说话,专心看她的电视,我以为这小妮子生气了,上去搂着她的肩膀问道: “咋回事,看见哥哥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娇子抬头白了我一眼说: “我不想搭理你,你还不如电视好看。” 我嘿嘿一笑,问八爷去哪里了? 我进屋就没看到八爷,不知道这傻鸟又跑哪浪去了? “谁叫八爷我呢?”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八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随后它从被子里露出脑袋,我心想,鸟睡觉还盖被子吗?不怕被闷死吗? “八爷,我在卧牛山发现一座汉墓,想请你给帮个忙。” “汉墓?那有搞头,你想让我帮啥忙?不会让我帮你放哨吧?” 明哥对八爷竖起了大拇指,说八爷料事如神。 “我进的汉墓也不少,但规格高的不多。彭城是汉文化的发源地,卧牛山的汉墓等级可能不低。八爷我就跟你们去一趟,前提说好了,我不出力,但东西我得分。” “行行行,没问题。” 谁叫咱有事求人家呢。 我问娇子她们去不,三人纷纷摇头,宝哥说这几天提不起兴致,可能是来大姨夫了。 立哥点头,说我也是… 回到自力村,我们并没有直接去黄菲菲家,而是带着八爷先去了趟卧牛山。 八爷说那汉墓的风水确实极好,这下面葬的不是王公就是贵族。 这让我期待起来,希望这里没被同行光顾过,让我开个完整的锅儿。 “不用等明天圆坟,有时候就得大胆一点,正所谓大点干,早点散。像你们说的黄兽医之流,不行就弄死他!干这行的谁手上没几条人命?” 八爷说完,围着卧牛山转了一圈。 我和明哥相视苦笑了一下,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真不想闹出人命。 现在不比以前,科技发达了,警察叔叔可不是吃干饭的。 八爷绕了一圈后落在我的肩膀上,大气的挥了下翅膀说道: “晚上就开干,八爷我照着你们,谁要是敢弄啥幺蛾子,我把他脑瓜子啄放屁了!” 第165章 坑蒙拐骗王道长 我和明哥带着八爷回到自力村,刚到村口,就看到黄孝宽拿着铁锹站在村口的大树下。 宛若一尊战神。 看到我和明哥过来,他拖着铁锹,气势汹汹的走到我们面前停下身子。 抬起铁锹指着我问道: “我爹的眼睛是不是你们打的?” 明哥第一次见黄孝宽,看见他这造型没憋住笑。 “嘿…你爹是谁,嘿…” “你笑你妈,我爹是黄兽医!” 黄孝宽自以为拿着铁锹就天下无敌了,明哥也不惯着他,两步并一步,一个闪身到他面前。 伸手握住黄孝宽的手腕,稍一用力,铁锹就掉在了地上。 “小逼崽子,你骂谁呢?” 明哥嘴上说着,手上也不闲着,直接给了他一个黄孝宽一个大逼斗。 “年纪轻轻不学好,留的这是什么几把头发?甩头的样子跟甩篮子似的。” 被明哥这一顿输出加上教育,黄孝宽显得有些懵。 他可能没想到明哥会直接对他动手,也可能没想到明哥骂的那么难听。 “啊,我要杀了你!” 黄孝宽状若疯狂,胡乱舞动着胳膊就要找明哥拼命。 “啪…” 又是一记清脆响亮的大逼斗,黄孝宽整个人是彻底傻了。 “呜呜,从小到大,我爹都没这么打过我,你们给我等着,呜呜……” 八爷飞到明哥的肩膀上,看着黄孝宽说道: “阿明,算了吧,这孩子智商不够,何必跟个傻子一般见识呢?” 明哥甩了一下手,警告黄孝宽,再敢骂人,嘴给他打歪了。 黄孝宽哭哭啼啼的往村里跑,八爷飞到了空中跟着他。 “你俩先往前走,等我一会回来接你们。” 我想着八爷是找黄兽医的家去了,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钟,八爷飞了回来。 “那傻子回家了,他爹要找你俩拼命呢,被一个道士拦住了。” 道士? 王道长? “八爷,带我们去。” 王道长和黄兽医两个人怎么搞一块去了? 我还记得王道长那天提醒我的话,难道说他那天暗指的就是黄兽医? 黄兽医家在自力村的中间位置,房子修的很漂亮,全村找不到几家这样的房子。 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听见黄兽医嚷嚷着:“王道长,你用点法术弄死他们不就行了?” “你以为法术是白用的?我得向老君请示,要不然老君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了。” 王道长说完,黄兽医便催促道: “那你快些跟老君请示啊,你看看孝宽被他们打的!这仇我必须得报!” “你以为说请就请啊,咱不是能上供吗?这样,先拿两千给老君孝敬上,看看老君同意不?” 我们在大门外听的一清二楚,本来以为王道长和黄兽医在密谋什么呢。 没想到王道长是骗钱来了。 他真是无孔不入啊。 “还要两千?昨天我给你一千,你说有老君护体,他们不敢打我!你看看我的眼睛现在还青着呢!” “要不是有老君护体,他们能打死你!你到底报不报仇?不报我走了。” 黄兽医没说话,可能是进屋取钱去了。 这时八爷飞进了院子,对着王道长拉了一泡翔,嘴里还骂了一声:“傻波一。” 我和明哥对视一眼,一起走进院子。 正好从屋里出来的黄兽医看到我们,他手一激灵,一沓钱也掉在了地上。 “王道长,请老君是怎么请的?” 王道长讪讪笑了下,说这些都是雕虫小技,就不在外人面前展示了。 黄兽医慌乱捡起地上的钱,对王道长说: “你请啊,快请老君,弄死他俩。” 明哥向黄兽医走去,这时黄孝宽也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 王道长见此情形要开溜,被我拦在了门口。 八爷适时的飞过来,盘旋在王道长头顶问道: “杂毛,你师从哪一派?是茅山还是龙虎啊?” 王道长愣了一下。 “会说话得鸟?我想刚才怎么听见有人骂我?是你骂的?” 没等八爷说话,明哥那头打了起来。 黄兽医爷俩一回合便被明哥揍趴下了,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说实话,咱没仇没怨吧?你爷俩一直想跟我们作对,这事就说不过去了吧?” “放屁,姓吴那小子抢我儿子的媳妇,这还算没仇?” 明哥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用手扶了下额头,这黄兽医哪来的理论? “黄兽医,黄菲菲和你儿子订婚了?还是你家下彩礼了?” 黄兽医梗了下脖子说: “之前和黄德旺说好了,彩礼一万八千八,黄菲菲就给我儿子当媳妇!” 我他妈! 一万八千八八! 黄德旺这老王八蛋管我要了三万三!还不算合酒钱! 搞来搞去,我才是那个大怨种! “黄兽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彩礼钱我已经给了黄德旺,三万三!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你儿子呢,你看看他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再加上你家条件这么好,去哪找不到比黄菲菲还好的媳妇? 老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给你道歉,这事能过去了不?” 我故意放低姿态,实在是不想因为他们父子坏了我的大事。 黄家祖坟的汉墓我势在必得! 见我服软,黄孝宽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鼻血说道: “你说道歉就道歉啊?你们侮辱我人格,我要求赔偿!” 黄孝宽说话间,还不忘扶起黄兽医。 “哦?你要什么赔偿?” 黄孝宽爷俩对视一眼,俩人转过身去,商量了一会。 随后,黄孝宽转身说道: “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这些加起来一共五千块钱吧!” 明哥举起握着的拳头,对着黄孝宽比划了一下问道: “误工费从哪算的?还有就是,你有什么名誉?” “咳咳…” 黄孝宽咳了两声说道: “我爸可是畜生协会的副会长!你说这算不算名誉?至于误工费,今天早上村子李寡妇家的骡子生产,请我爸过去接生都没去,这能不算吗?” 黄兽医拽了拽黄孝宽的衣角,小声说; “是牲畜,不是畜生…” “都一个意思。” 我实在是无语了,真不想跟这爷俩纠缠了! 他妈的骡子能生育吗! 第166章 通了 我掏出二百块钱递给黄孝宽,这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也不算少了。 这钱都能够做全身检查的了。 “黄孝宽,依你这绝世容颜,去外面有大把女人喜欢你,别拘泥于这小小的自力村。” 本来还不情愿的黄孝宽听到我说这句话后,立马看向黄兽医央求道: “爸,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也不管这爷俩是怎么商量的,搂着王道长的肩膀出了黄家院子。 “小兄弟,这是要去哪?” 王道长有点心虚,看着我的眼神也有点闪躲。 “王道长,我刚才听见什么请老君?咋请的?给我演示一遍。” 王道长尴尬一笑,说这法子时灵时不灵。 对待坏人可能灵验,对待好人可能就不好使了。 “我看小兄弟模样就是大善人,老君他请不下来。” “感情你是招摇撞骗咯?” 王道长将脸一板,认真的说: “贫道可从来没骗过人,这可是实打实的道教文化,我师父的师父可是茅山第六十四代掌教弟子的座下道童…” “……” 真的,我发现自力村正常人就没几个。 回到黄菲菲家,包子还在撅着屁股睡觉,他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黄菲菲已经收拾好行李,等待晚上的火车。 得到巨款的黄德旺,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那些钱应该够他输一段时间的了。 于婷婷从昨晚我拒绝她之后,在黄菲菲身边老实了许多,偶尔开两个无伤大雅的黄段子,倒也逗的我们哈哈大笑。 其实生活中于婷婷这样的人不在少数,都想钓只金龟婿。 不过有钱人看重外表的同时更看重内在,她这种太过直接主动的人,玩玩一夜情还好。 到了下午,包子才起床,看他依旧难受的样子,真担心他晚上没有状态。 我把他拉到一边,问他要不要回去换立哥来,包子打了一个哈欠,说这点小事不是手拿把掐吗? 我警告他,要是坏了今晚的事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口袋多,好玩意能多兜点。” 傍晚,我们在自力村口目送黄菲菲离开,她上了出租车后一直没看我。 于婷婷不知道和她说了些什么,两个人挥手告别,出租车渐行渐远。 “于婷婷,你不搭车回市里?难道这里还有你的朋友?” 面对包子的询问,于婷婷撩了一下脸颊上的头发说道: “一会朋友来接我,今晚夜上泰山,三位老板有没有兴趣?正好一车坐下了。” 我能看出于婷婷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但我还是摇摇头,说我们也准备回家了,出来得日子不短了。 于婷婷有些失望,她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聚。 也就十来分钟时间,一辆车停在了自力村村口。 我以为来接于婷婷的应该是个男人,没想到是个漂亮女人。 这女人属于少妇那种类型,应该是结过婚了。 “婷婷,正好我老公这两天不用车,快上车!” 于婷婷和我们挥了挥手,上了车便离开了。 怪不得于婷婷这么想钓凯子,女人和女人在一起都有攀比心。 刚才那个少妇的家庭条件应该不差,能开上小汽车得是中产阶层了。 于婷婷岂能不嫉妒? “别看了,都走远了,咱们是不是该干正事了?” 明哥说完看了看四周的天空,嘟囔道: “八爷又跑哪去了?一下午没见到它了。” “咱还用担心八爷吗?它鸟老成精,这会不知道又祸害哪个母鸟去了。” 沿着小路,来到我们埋工具的麦地里,明哥徒手挖出工具背在身上。 “都机灵点,今晚可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可不能让我空手而归。” 明哥说完回头张望了许久,确定后面没人之后,才安心的向卧牛山进发。 刚进了黄家祖坟,八爷得声音响了起来: “嘎嘎,你们也太慢了,我都在这待一下午了。” 八爷的那声“嘎嘎”,属于把我吓了一跳,本身我们就身处墓地当中,这一嗓子差点没把我魂吓丢了。 “人吓人,哦不对,鸟吓人能吓死人你不知道啊?” 八爷落在老太太的坟头上,晃着头说: “瞅瞅你们那熊样!照着吴老二他们这伙人可差远了!别墨迹了,赶紧动手吧!八爷我给你们放哨。” “好嘞!” 因为我在帮老太太挖坟坑的时候,已经知道的大概的位置,于是我们直接在老太太的坟头开盗洞。 我们打的是斜坡洞,所以散土比较快。 一米左右的深度,夯土层露了出来。 明哥没经验,包子太胖,剩下的工作只能我一个人完成。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已经累的筋疲力尽。 “还没通吗?” “没有,墓道石还没挖到,有点奇怪。” 明哥问我是不是方向错了?我摇摇头说从夯土上挖,准没错的。 这时八爷飞过来,站到洞口对我说道: “小子,你往左打半米,看看能不能挖到墓石?” 我按照八爷的话开始向左挖,又过了半个小时,铲子忽然“铮”的一声,碰到了硬物。 我当即就来了精神。 “八爷,你可真神了!” 八爷在上面无比得瑟的说道: “这里应该是横穴崖洞墓,符合西汉末期皇族的墓葬形制。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太早,当年王莽的赤眉军可没少掘了皇室贵族墓,里面有没有东西还不一定。” “没主食也没啥问题,留点汤也够咱们喝的了,果子,你上来,剩下的交给我!” 我这会也确实没啥力气了,剩下的活包子也能够完成。 从盗洞上去后,明哥点了支烟,他说他现在挺激动的,马上要见证历史了。 “在夹皮沟咱不是也见证历史了?” “那能一样吗?这是咱自己发现的,希望这里没有机关吧。” 我笑了笑告诉明哥,汉朝独尊儒术,那帮腐儒造不出很厉害的机关。 “明哥,你下来,帮我把这块墓石顶开,妈的,太重了!” 没下去五分钟,包子遇到难题了。 明哥应了一声,直接从盗洞滑了下去。 幸好我打的是斜坡,要不然这不得崴脚? “通了!果子,通了!” 一根烟的功夫,包子兴奋的声音终于传了上来。 “八爷,辛苦您放哨了,我下去给您老人家淘腾点好东西!” 第167章 剩饭 这座墓室的拱顶全部是由半米见方的石块构成的,和传统的砖券顶完全不同。 包子没白吃这身肉,一个人一把撬棍就撬开了个黑咕隆咚的窟窿。 我带上头灯向墓室里看去。 我们还是打偏了,这里的位置是一条不足一米宽的墓道。 墓道也全部由石头堆砌而成,里面有不少泥浆,可能和前两天下雨有关系。 目测了下距离,包子率先跳了下去,随后就听到“哎呦”一声惨叫。 我以为包子遇到了什么危险,忙开口询问。 包子说没事,就是下面太滑,摔了个狗吃屎。 嗯,这个比喻很是恰当,狗吃屎… 我和明哥接连跳下去,墓道内确实有些湿滑,不过我和明哥体重轻,倒没有发生包子那种状况。 只是裤腿上溅了一些泥。 包子正在清理清理脸上的淤泥,不过他越抹越多,不一会,满脸都是黑漆漆的泥了。 “行了,别抹了,你在这抹腻子呢?一会干了就好了,没准这泥还能起到护肤的作用呢。” 包子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大白牙。 墓道外宽内窄,呈喇叭形。 整条墓道长十米,到最后的宽度已经不足一米,仅够一个人通过。 “幸亏我瘦点,要不然挤进来还真有点费劲。” 包子第一个进入前室,这里空间不大,四米见方左右,在灯光的照耀下,前室显的有些空荡。 “草,这里不会真的被人捷足先登了吧?就给咱留了点残羹剩饭?” 包子从地上的淤泥里捡出一个铁矛头,由于时间的原因,矛头已经锈迹斑斑,矛尖已经被腐蚀掉了。 “这玩意还值钱吗?” 明哥看着包子手里的矛头,有些无奈的问道。 包子将矛头当作飞镖扔了出去,说这玩意拿出去让人家笑话。 “这前室不大,咱们在淤泥里找找,兴许有被人遗漏的好玩意!” 说着,我开始蹲下身子,用双手在淤泥里寻找。 你还别说,也就两三分钟的时候,我便摸到了一个玉环和一一件小玉雕。 见我有了收获,包子和明哥也来了力气,两个人并排摸索,生怕漏了什么宝贝。 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三个找出了一枚无字玉印,几十枚大泉五十铜钱。 这大泉五十是王莽新朝时所铸造的钱币,市场价格不菲。 “嘿嘿,行,喝汤也能喝饱。” 包子乐呵呵的将铜钱放进口袋,随后一马当先的往里面走去。 里面是一条后甬道,比前甬道短了许多。 出了甬道便是主室,东边还有一个侧室。 主室与侧室之间有壸门相通,形式类似龟山汉墓。 主墓室地下没有淤泥,墓室规整精致,墓顶有盝顶、四坡顶和四角攒尖顶结构。 墓室内还出现了擎天柱。 “果子,你看那里,是不是别人之前打的盗洞?” 包子指着墓顶,那里少了一块石头,明显是以前的同行直接从那里打到了墓室。 “别管那么多了,咱们分工合作,明哥你去侧室,包子你就在主室,我去后室看看。 这主室要比前室大很多,棺材也早已垮塌,清理寻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来到后室,地面上有不少兵器和车马器具,还有不少人骨残骸。 让我十分不解的是,主墓室里没有发现人骨残骸,怎么会跑到后室里? 难道是之前的盗墓贼干的?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使劲晃了晃头,将脑袋里那些混乱的想法甩出。 在后室里挑捡了几件相对有价值的东西,便回到了主室。 见我回来,包子向我炫耀似的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我走过去一看,是枚印章。 吐了几口唾沫,将印章里的泥土简单清理了一下。 随着泥土的掉落,几个小篆显露出来。 “这个字我认识,念刘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一共五个字,我也就认识三个,一个汉,一个刘,一个王。 “妈呀,皇室啊,但是这墓里太简陋了…” “你先找着,我去看看明哥那里。” 明哥也有收获,我见他手里拿着一枚大布黄千,也是新朝时期的通用钱币。 “果子,侧室这里一目了然,就这些铜钱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忙活了半天,一件青铜器都没看到。 “包子那里怎么样?” 明哥话音刚落,包子就走了进来。 “我也好不哪去,一枚印章,几十枚铜钱,还有几件玉雕。果子,你呢?后室有啥好东西?” 我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箭头,包子气的直摇头。 “走吧,也不算白来。” 没有蜈蚣梯,我们三个以叠罗汉的方式爬出了盗洞。 明哥自然受累在最下面,包子在中间,我在最上面。 “包子,你真该减肥了,要不然哪天猝死了,哥几个还得给你哭坟。” “我才两百多斤,减肥这事先撂一撂。嘿!1…2…3!” 包子用力一顶,将我顶到了盗洞里。 然后我拿着钎子,将包子和明哥都拉了出来。 回到地面上,呼吸着新鲜空气,我松了口气。 “这么快就出来了?也没见你们拿啥好东西啊。” 八爷从坟头上飞下来,包子将那枚玉印递给让它帮忙翻译一下。 “你别几把照我啊,你照玉印啊。” 八爷用爪子攥着玉印,包子的头灯刺到了它的眼睛。 包子嘿嘿一笑,将头灯转了个方位。 借着灯光,八爷端详了片刻,说道: “汉…楚王…刘…纡?” 刘纡? 没听说过! “里面什么情况?” “八爷,没逃了你的乌鸦嘴,这墓里大件东西都不在了,我们就找了些小玩意。” “你才是乌鸦,你全家都是乌鸦!” “……” 我和明哥赶紧回填了一下盗土,明天老太太就是三天圆坟了,尽量不叫人看出来。 包子在一旁清点着战利品,这次我们弄出来九件玉环,小件玉雕六枚,一枚无字玉印和楚王刘纡玉印。 还有120枚大泉五十铜钱,一枚大布黄千。 “行了,苍蝇肉也是肉,这年头,能开到个锅儿都不错了。” 包子抛着铜钱道: “我想把所有的帝王陵都打开……” 第168章 小水泡 八爷跟我们说,这刘纡是汉宣帝第三子刘嚣之孙,王莽篡汉后被废除。 而他退位后无法再修建王后墓,所以这墓是他和王后的合葬墓。 “这墓应该不是近代被盗的,依你们所说,我感觉刘纡死后没多久,这里应该就被人光顾了,而且极有可能是赤眉军所为。” 回去的路上,八爷开始给我们分析起来。 “八爷,你咋那么确定?” 面对包子的询问,八爷扑棱两下翅膀说: “正常盗墓,谁会将刘纡夫妇的骸骨丢到后室去?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包子撇了撇嘴,对八爷的说法并不赞同。 但是不管怎么说,事情的真相已经没那么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去把我们手上的泥洗干净。 特别是包子,晚上出门,别人见到肯定吓一跳。 走了很远,才碰到一辆出租车。 见到我们的模样后,司机不免疑惑的问我们,是不是下河摸鱼去了。 随后,司机开始对我们讲,哪里的坑出过大鱼,一看也是资深的钓鱼佬。 回到市区宾馆,我们赶紧去洗漱,等着第二天去古玩市场,将我们这些东西出掉。 洗澡的时候,黄菲菲给我发来信息,告诉我她上车了。 我回了一句注意安全后,便将手机丢到一旁,躺在床上盘算着这回开的锅儿能出多少钱。 我对大泉五十的市场价格并不了解,时间也很晚了,就没给三伢子打电话。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钻心的痒给痒醒了。 伸出手一看,两只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水泡,轻轻一挠便破开了,流出一股恶臭的脓水。 这…… 还没等我明白怎么回事,包子便冲进我的房间。 “果子,你看看我脸上起的这是什么玩意?痒死我了!” 我看到包子脸上,也起满了和我手上一样的小水泡,包子伸手去抓,他的双手也同样布满了小水泡。 我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古墓的淤泥里,有毒! “快去看看明哥,他的手上是不是也这种情况!”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还没等我和包子有所动作,明哥便推门进来,苦着脸举着双手问道: “这是啥玩意?” “不知道,可能是感染什么细菌了,包子你不是药王观的弟子吗?快想想办法,实在太痒了。” 包子呲牙咧嘴的说: “叫宝哥,他肯定有办法!” 包子边说边挠,脸上已经有点血肉模糊了。 我拽住他的手,这样挠下去,可就破相了。 很快,明哥就拉着睡眼惺忪的宝哥走进来,当他看到包子脸上的情况后,揉了揉眼睛,然后脸色无比凝重的问道: “你们昨晚招到什么东西了?” “没有,就是碰到墓室里的泥了!可能泥里有什么细菌。” 宝哥深吸一口气,说:“不要抓了,搞不好会留疤的,咱们得赶紧回津沽,让师父看看怎么回事,我现在心里也没谱。” 听宝哥这么说,我们都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强忍着痒收拾东西,叫娇子和立哥起床,准备马上回津沽。 八爷是和娇子一起睡的,当看到我们三个的情况后,躲在娇子的身后,就像见到瘟神一样。 “这情况爷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们离我远点,别传染到我。” “就你活的小心,传染给你也死不了,离心脏远着呢!” 娇子将八爷一把拽了过来,这些人里,也就娇子这样对待八爷不挨骂。 八爷美其名曰:好鸟不和女斗。 “别废话了,赶紧出发吧,我真是受不了了!” 包子比我和明哥要痛苦许多,那种痒是深入骨髓的。 而且我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水泡挠破之后,不久便会重新长出,这可要了老命了。 “一会上车你们把我打晕吧,要不然我可能撑不到津沽。” 上车后,包子难受的快要哭出来了,宝哥一边安慰他一边对立哥说: “注意点路边有没有药店,先买点脚气药抹上,应该能缓解一些。” 立哥应了一声,开始注意街道两边,药店是有,但是时间太早没有开门。 “不管了,我去敲门!” 包子让立哥停下车,自己去敲药店的门。 不一会,一个中年妇女骂骂咧咧的拉起卷帘门。 “吊日哩,睡的正香呢……” 我和明哥也下了车,妇女见我们人多,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是要避孕药吗?你们这些年轻人,疯起来就不管不顾了……” “有脚气药吗?” 因为包子一直挡着脸,妇女根本没仔细看他。 “有,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妇女一愣:“大早上你们莫不是在耍我?” 这也不怪妇女这个反应,谁没事买那么多脚气药膏干什么? “快点拿!” 包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这时妇女也看到了包子的脸,尖叫了一声,可能是被包子的样子吓到了。 “你们等等,我去给你们拿!” 反应过来的妇女,赶忙回屋走到柜台旁,几分钟后拎过来一袋子脚气药膏。 “快些找钱!” 妇女不敢接钱,因为她看到包子的手上也满是水泡。 “给一千块就行了,你数完放到地上吧。” 包子数钱的功夫,妇女又跑回屋,拿了一瓶消毒水,对着钱喷了又喷。 这时我们已经快上车了,就听妇女嘟囔道: “真是邪了门了,脚气怎么能长脸上去?” 从外表看,我们起的这些小水泡,还真像脚气。 上了车,包子就迫不及待的拆开脚气药膏往脸上涂抹。 整整一支,全被他糊在了脸上。 “呼,果子,明哥,你们试试,真没那么难受了。” 我和明哥听后,赶紧也拆开一支药膏抹在手上。 刚抹上,手上就有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也没那么痒了,烦躁的心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妈的,看来以后进墓一定要做好防护,几百几千年了,谁知道下面会滋生什么细菌。” 包子靠在座位上,脸上涂的药膏像做面膜一样。 “我这张潇洒英俊的脸差点毁容,你们看看我脸上的水泡消了一点没有?” 第一百六十九张 束手无策 一路上,面包车被立哥开的飞快。 而几十支脚气药膏也快被我们三个涂抹完。 没办法,涂了药膏十几分钟后,药效一过,手又开始痒起来。 我想用毅力对抗这种钻心的痒,可我发现我的毅力在这种痒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当时真是恨不得将一双手给剁下来。 我从来没感觉过时间是如此漫长。 六个多小时的路程,除去加油上厕所,一路上都没停过。 感觉好像过了六天一样。 终于在下午一点多,我们到达了津沽。 立哥直接将车停在了药王观的大门口,惹的开门的小道童刚想发飙,看到包子和宝哥下来以后,很快转变了笑脸,从门口迎了过来。 “小松,今天你值班,师父呢?” “师父现在应该午休呢,刚吃过饭,嘶…包子,你的脸怎么了?” 包子甩了一下手,说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的快点去找师父。 来到肖龙的房间,他正鼾声如雷,包子上前晃醒他。 当肖龙睁开眼睛看到包子那张脸以后,吓了一跳。 “小包,大白天你扮鬼吓唬人?” “师父,你别闹了!快给我瞧瞧我的脸,我快难受死了。” 肖龙从床上坐起来,用手将包子脸上的脚气膏刮掉,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小水泡。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肖龙的声音有些凝重,包子看了我一眼,说道: “没干什么啊,就是溜达了一圈……” “得了,这种真菌只有古墓里面才会形成,你们干的那点事以为我不知道?” 包子嘟囔着:“知道了你还问。” “肖叔,既然你知道这玩意,您老人家快帮我们治治吧,这东西奇痒无比。” 肖龙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在房间里踱了几步说: “一般古墓通常处于相对封闭、阴暗、潮湿的环境,经历了漫长时间,就会滋生一些特殊的、适应这种环境的微生物。而你们所感染的这种真菌极有可能是墓源菌。” “墓源菌?” 我和包子还有明哥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嗯,这种真菌感染之后奇痒无比,外表像脚气一样,挤破之后还会再生,很难根除!” 听到很难根除这四个字之后,我整个人都麻了。 这玩意要是让我带一辈子,还不如让我去死! “师父,您老人家沉浸药术这么多年,应该能想到办法吧?” 包子满怀期待的看着肖龙,肖龙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这种真菌不是咱们常见到的那种,要根治它只能去一点点实验,可能一个月,可能一年,也可能十年。” 沉默。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连一向碎嘴子的八爷,此刻也安安静静地站在娇子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不过……” 肖龙拉了一个长音,让我们又看到了希望。 “师父,不过啥啊,您老别绕弯子了,快急死我了。” “不过有个人应该可以治疗这种真菌,但是这人脾气古怪,能不能帮你们,我也不敢保证。” “谁?” “川蜀鲁十娘!” 肖龙说,川蜀鲁十娘是一位用蛊高手,早些年因为治好了南派一位老前辈的尸毒,从而名声大噪。 但是她这个人脾气性格很是奇怪,她要是看谁不顺眼,给再多的钱她都不会出手帮忙医治的。 听肖龙说完,包子急忙问肖龙,去川蜀哪能找到鲁十娘? “南坪。” 我们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南坪去。 “年轻人不要总是毛毛躁躁的,南坪多为养蛊人家,你们就这么去了,万一做出什么让人家反感的事,被人家下蛊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于蛊,完全不在我的认知当中! 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如果不是从肖龙嘴里说出来,我是完全不信的。 听肖龙说,蛊是一种施以特殊方法,长年累月精心培养而成的神秘物体。 这种物体可大可小,一般为动物,但也有极少类是植物。 蛊的种类大致有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等等。 而这些蛊,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 肖龙还告诉我们预防之法。 他说,我们去了南坪之后,言行一定要小心谨慎! 碰到那种房屋整洁,没有灰尘和蜘蛛网的,这样的人家是藏蛊之家,不要靠近和往来。 到了人家做客,不管是水,还是食物,只要主人用筷子在杯和碗上敲动,那就是在施毒。 必须向主人问一句:“食内,莫非有毒?” 主人一旦被问破,便可免受蛊毒。 还有,通过酒中蛊毒的,分外难治,所以到了南坪,一定要遵守不喝酒的原则! 肖龙说完,问我们都记下了吗?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心想着这趟南坪之行,指不定有多凶险呢。 肖龙说养蛊人脾气都古怪,我只能祈祷鲁十娘这个人,能和我们看对眼吧。 “师父,万一我们中蛊了怎么办?蛊这东西无色无味,根本防不胜防啊。” 包子的问题,也是我所关心的。 “我教你们中毒的辨认之法。” 其实方法挺简单的。 第一种方法是生吃黄豆或者黑豆,入口闻不到腥臭就是中毒。 第二种方法是嚼甘草,咽下汁水随后便吐出来也是中毒。 第三种方法是在一个煮熟的鸭蛋里插入银针,然后含到口中,一个小时后取出,要是蛋白变成黑色,就是中毒。 随后,肖龙又嘱咐我们,到了南坪,身上要随时携带大蒜头! 每次吃饭之前,先吃大蒜,如果中蛊了,肯定会吐。 还有大荸荠,切片晒干碾成末,每天早上取二钱用白开水冲服,一定要空腹! 这样即使进了养蛊的人家,也可以免受蛊害。 肖龙讲完这些,便让我们先在房间里等候,他趿拉着鞋出去了。 “你师父干啥去了?” “我哪知道?” 也就大概十来分钟吧,肖龙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回来了。 他将纸包递给包子说道: “这是我刚配的药,能缓解你们的痒,记住,早晚涂抹,千万不能用手抠了!这些差不多够你们一个星期用的,你们赶紧去南坪吧!” 第170章 井熊 此次去南坪,并不是为了游玩,所以只有我和包子、明哥还有八爷。 八爷是我硬拽过来的,这只老奸巨猾的鸟,没准在关键时候会给我们帮助。 临行前,肖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到了南坪那里别惹事,也千万要记住他跟我们说的话。 包子让肖龙跟我们一起去,肖龙的表情就像便秘了一样,磕磕巴巴的说着理由。 我看着肖龙的样子,心里有些犯嘀咕,难道南坪有他的老相好?要不然他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立哥开车送我们去车站,走的时候娇子告诉我,千万小心,就算死,也要回到津沽死。 我听着这话怎么这么不吉利?这是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回来? 去车站的路上,八爷一直抱怨着,它说跟我们在一起,还不如跟着那群老家伙,这天天四处奔波,哪个好鸟能受的了? 我看着八爷,心想着,它可不算什么好鸟。 包子用围巾将自己的脸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乍一看,跟土豆子煤气罐成精似的。 我和明哥也带上了手套,你别说,肖龙的药还挺管用,起码没那么痒了。 立哥把我们送到火车站,与我们相互拥抱告别。 这场景好像生离死别一样,立哥让我们放心,到时候真要是不行,他一定花大价钱请人给我们找块好墓地,把我们三个安葬在一起。 在一阵笑骂声中,我们踏上了去往南坪的火车。 “果子,你没问问三伢子,那些铜板能值多少钱吗?” 我正靠着车窗,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包子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可真是个财迷,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这事儿。 “你又不是没他电话,你打过去问问就是了。” 包子指了指自己的脸说:“包着围巾呢,怕听不清。” 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无奈的掏出手机,拨通了三伢子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三伢子慵懒得声音传过来。 “哈喽啊,我刚才就有预感会有人给我打电话,这预感还挺准。” “不吹牛逼你能死?问你个事,大泉五十一枚多少钱?” 三伢子“嗯?”了一声,随后笑出声来说: “大泉五十?你开到那玩意了?有多少?” “120枚。” “哈哈哈哈……” 三伢子在电话里笑了起来,搞得我是一头雾水。 “你笑个毛啊,赶紧说完事了。” “哈哈…大泉…哈…五十…量大…算你四十一枚。” “啥?” 直到挂了电话,三伢子还在笑。 包子满脸期待的问我,行情怎么样。 我伸出四根手指,一旁的明哥脱口而出:“四万?” 我晃了晃手。 “四千?” “量大四十!” 这下明哥和包子不吭声了,八爷从我衣服里钻出来,露出半个脑袋说: “不少了,四千多块钱呢……” 怪不得那些大泉五十被遗弃在墓里没被人拿走,原来是特么不值钱! 这就让我们三个开始上火了,这一趟白干,还弄的脸上和手上都是水泡。 所以奉劝大家,盗墓有风险,开锅儿需谨慎。 次日,火车缓缓驶进站台,我们三个下了车,迎面吹来一股冷风,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地方还有点冷呢?” 包子缩了缩脖子。 “赶紧去找个旅馆吧。” 明哥说着,带头走向了出站口。 我和包子跟着明哥,来到了一家破旧的旅馆前。 旅馆门口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南坪旅馆”。 “就这儿吧?” 明哥指着旅馆问我们的意见。 “这也太破了吧?要不然咱换个四星级的?” “破啥?咱又不是来旅游的!赶紧找到鲁十娘,把这些该死的水泡消掉,然后去哪享受不了?” 明哥话音刚落,旅馆里走出一个中年汉子,他招呼道: “三位住店呐?里面的请吧,我这里能洗澡,有电视。” 中年汉子皮肤黝黑,嘴唇特别厚,像是在嘴上放了两根香肠。 明哥看了包子一眼小声说道: “进来吧,随便住几晚,找到人后咱们就可以走了。” 中年汉子听后立马将我们迎了进去,问我们是哪里人,来这里是不是旅游,叽里呱啦的,好不热情。 中年汉子叫井熊,子承父业,接手了这家旅馆。 “婆娘,快烧些水,来客人了。” 你别看井熊长的不咋地,五大三粗的,但是他婆娘长的是真水灵。 井熊的婆娘个子不高,和井熊站在一起有很大的落差感。 她皮肤很好,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这让包子不禁在暗地里感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熊哥,我跟你打听个人,鲁十娘你知道不?” 正在给我们倒茶的井熊婆娘,听到鲁十娘这个名字后,手上的动作顿礼了一下,热水也从茶杯溢到桌子上。 “你看看你,啥也干不好,去弄些吃的,招待一下客人!” 这么热情的旅馆老板,我们还是第一次见。 突然想起我们临来前,肖龙嘱咐我们的那些话,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 我趁井熊没注意到我,悄悄给包子使了个眼色。 包子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就听井熊说道: “鲁十娘我倒是听说过,好像是住在瓦寨村,离这里倒不是很远,大概三十公里的路程吧。怎么?你们找她做什么?” “也没啥大事,我这兄弟脸上长了些痘痘,听说鲁十娘精通些医术,我们也是慕名而来。” 井熊哦了一声,这时茶水也已经沏好。 井熊将茶杯推到我们面前,笑着说: “尝尝我们南坪本地的山茶,外面一般没有卖的。” 井熊如此热情,我们也不好推脱,但又怕他在水里动什么手脚,所以场面瞬间就尴尬住了。 “熊大哥,喝茶先不急,我们先把房费给你吧。” 井熊哈哈一笑,说房费不急,先住着,等走的时候在结账。 明哥搓着下巴,目光死死的盯着井熊,然后开口问道: “水内,莫非有毒?” 井熊脸色一变,讪笑道: “这位兄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水哪里有毒?” 第171章 下蛊 井熊的不自然表情,都被我们看在了眼里。 这让我更加坚信他在茶水里动了手脚。 “啪”的一声,明哥将茶杯打翻,茶水洒了一地,而地上有几只用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小虫子正在翻滚。 “你们……” 井熊显然没料到我们能发现他下蛊,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小虫子说道: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招!说,你为什么要给我们下蛊?” 井熊的眼神闪烁不定,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只是想要些钱财……” 明哥站起身,一步上前,一把揪住井熊的衣领,怒声道:“你没少干了这事吧?表面看你憨厚老实,实际上是一肚子坏水!” 这时,井熊的婆娘端着饭菜走了出来,她看到我们这边的情形,立马将手里的饭菜放到桌子上,走过来拉着井熊的衣服对我们说: “莫要打架,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嘛。” “商量?要不是我们留了个心眼,就着了你们的道了!你们两口子开的这是现代的十字坡啊!” 井熊婆娘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们说: “我们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熊哥他把需要钱做手术,实在是没办法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晓敏,你起来!” 井熊打断了他婆娘的话,随后看着我们说主意都是他出的,要杀要剐随便,跟他婆娘没有一点关系。 这一出夫妻情深演的不错,明哥放开井熊,问他这样坑过多少人了? “真是第一次,以前我们从来没干过这种事,这蛊还是我从刘大宝那弄来的。” 明哥冷笑一声,说好巧,第一次就被我们给碰上了。 井熊低着头不说话了,他婆娘小敏在一旁小声啜泣着。 “走吧,咱们直接去瓦寨。” 我招呼了一声包子和明哥,不想与井熊夫妻俩有过多的计较。 这并不是我有多善良,而是不想徒生是非。 井熊作为本地人,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真闹起来对我们也没啥好处。 见我们要走,井熊连忙跑过来给我们开门。 “三位小兄弟,实在对不住了,今天一时犯了混。你们去瓦寨一定要注意安全,深山老林毒虫特别多,而且瓦寨好像不怎么欢迎外人,真要有人为难你们,你们就提井厚峰的名字,或许能帮你们。” 我看了一眼井熊,他笑的一脸真诚,也不知道是不是发自内心的。 所以说,表面看起来老实的人,心里可能没那么老实。 出了南坪旅馆,包子问我这事就这么算了? 我点点头,包子说我可真是个慈善家。 “这帮玩蛊的防不胜防,咱们的目的是找到鲁十娘,没必要再节外生枝。咱这不是没中蛊吗?忍忍就算了。” “不行,我得去买点大蒜头,万一真被下了蛊,可真后悔都来不及了。” 包子说完,便找路人问附近的菜市场在哪。 买完大蒜头,我们拦车去瓦寨。 接连拦了四五辆车,在得知我们要去瓦寨以后,纷纷表示不愿前往。 加钱也不干。 这就奇了怪了。 “妈的,我非告他们拒载!” 包子愤恨的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忍不住骂道。 “瓦寨有那么可怕吗?你看看一个个吓的,跟孙子似的。” 我的话音刚落,又有一辆出租车驶过来。 明哥连忙挥手将其拦下,司机摇下窗户问我们去哪。 “师傅,瓦寨去不去?” 司机愣了一下,随后摇上窗户准备开溜。 包子一下子闪到车头前,司机骂骂咧咧的说: “起开,想死别死老子车上!” “师傅,火气别那么大,你载我们一程,把我们放到瓦寨附近也行,多给你点钱就是了。” 司机听后,犹豫了一下问道: “你们能多给多少?” “100。” 司机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上车!” 车上,我问司机,怎么那些出租车不愿意去瓦寨呢?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说:“瓦寨是建在半山腰的寨子,山里都是毒虫蛇蚁,这也为瓦寨里的人提供了便利,他们那里几乎人人都养蛊!” “就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以为瓦寨是什么恐怖的魔窟呢。” 我在后视镜中看到司机的喉结动了一下,明显是咽了一口唾沫。 “你们不知道,瓦寨的村民几乎与世隔绝,他们不喜欢与外人打交道,几乎是自给自足。 以前有人去瓦寨,回来的时候全部都中蛊了,轻一点的上吐下泻,重一点的人差点死了!我这么说,你们知道瓦寨有多恐怖了吧?” 司机顿了一下接着说: “你们三个看起来年龄也不大,真不知道去那个鬼地方干什么?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不收你们车费。” 我摇了摇头,对司机说,这瓦寨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得去闯一闯。 司机也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司机将我们送到了一座矮山下,他告诉我们,穿过这座矮山,后面就是瓦寨。 山上有人工踩出来的小路,我们顺着小路往上走。 虽说现在已经是中午,但是山里的气温还是有点冷。 “这哪有司机说的那么恐怖?我以为漫山遍野都是虫子呢!” 包子一边欣赏着山里的景色,一边嘟囔着。 “我听你这话的意思,倒是挺期待这山上都是虫子呢。” 包子摘下了围巾,露出满是小水泡的脸。 “呼,虫子我不希望看到,脸我希望能看好,要不然以后不好泡妞了。” 包子话音刚落,八爷从我衣服里钻了出来。 它有些反常,从来到南坪便钻进我的怀里,也没了往日的嚣张了。 “八爷,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水土不服吗?” “我不服它六舅!爷我讨厌虫子!” 明哥嘿嘿一笑,说鸟儿不都是喜欢吃虫子吗? 八爷看了看四周,警惕的说: “我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你们自求多福,爷先飞了。” 八爷说完,便真的头也不回的飞走了,留下我们在风中凌乱。 第172章 八爷驯鹰 “明哥,你感觉到异常了吗?” 明哥直觉一直很准,我问他后,他摇摇头,随后警惕的看着四周。 “八爷不会无的放矢,但我是真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如果说有什么异常的话,那就是……” 明哥话还没说完,便停了脚步。 我皱着眉也和包子停下来,包子小声问明哥: “明哥,那就是什么?” “太安静了,安静的不符合常理。” 明哥这么一说,立马让我警觉起来。 是啊,这里太安静了,没有鸟鸣虫叫,空气好像都是凝固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嘎嘎…” 这时,两声鸟叫打破了山谷里的平静。 不是八爷的声音。 “你们看那里!” 包子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大树上,八爷正和一只大鸟缠斗在一起。 距离较远,看不清这大鸟具体是什么品种。 只是能看见,八爷的小体格子,在这只大鸟面前,显的无比渺小。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战斗。 我暗地里为八爷捏了把汗,心想着你招惹它干什么? 人家两只爪子都能把你撕碎。 “八爷牛逼!” 包子大声喝彩,也打断了我的思绪。 只见八爷踩在大鸟身上,向我们这里飞了过来。 “驾,驾,妈的,你个扁毛畜生,还要反天?” 八爷将那只大鸟当成坐骑,看上去无比拉风。 待到离得近了,我才看清,这只大鸟居然是只老鹰。 这特么说出去谁能信?一只鸽子大小的八爷,居然打败并驯服了老鹰…… “我说我咋有被监视的感觉,就是这厮!” 八爷浑身的羽毛凌乱,特别是翅膀上的羽毛,缺了好几根。 “八爷,这可是老鹰,一般鸟看见它都绕着走,你可真猛!” 我对八爷竖起了大拇指,这是我由衷的佩服。 八爷抖落了几下身子说: “老鹰怎么了?爷我当年干大雕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 我的笑容立马僵住了。 这傻鸟不能夸,一夸就上天。 干大雕? 它怎么不说干飞机呢? 吹牛逼不用交税的吗? “小子,你什么表情?不信?想当年在珠穆朗玛峰,阿三的雕过来找事情,爷我二话没说,上去就是对它一顿胖揍,揍的它连自己的爹妈都认不出来……” 我赶紧打住八爷的话,因为我看到,它爪子下的老鹰都翻白眼了。 明显是听不下去八爷在这吹牛逼了。 “八爷,这老鹰怎么回事?” “瓦寨的看村鹰,有点智商,但是不多!咱们让它领路,就可以安全达到瓦寨了。” 包子问八爷为什么这么说? 八爷说这不起眼的小山谷里,处处是陷阱,稍不留神便会着了道,也不知道瓦寨这帮人在搞什么飞机。 接下来的路,确实没发生什么意外。 去瓦寨的路也不是从这条小路一直走下去。 由老鹰带路,七拐八拐的出了山谷,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古老的寨子,寨子的四周是由高高的木头栅栏围起来的,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栅栏上的木头已经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斑驳了,但它依然屹立着,守护着这个寨子。 栅栏之间的木桩之上还缠绕着一些藤蔓和野草,给人一种原始而自然的感觉。 寨子里的建筑也是由木头建成的,许多房屋都保留着原始的风格和特点。 有些房屋的墙壁上还挂着古老的装饰物,给人一种浓郁的历史感。 此时的寨子,给我的感觉是静谧而神秘。 “怎么没人?” 包子小声问了一句,接着八爷伸出翅膀扇了一下老鹰的脑袋。 老鹰嘎嘎叫了两声,不一会,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从寨子里走了出来。 小女孩走到我们面前,叉着腰,怒气冲冲的对八爷说道: “不要欺负小花!” 她边说边心疼的抚摸着老鹰。 小女孩长的很是可爱,圆圆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发髻。 八爷从老鹰身上跳到我的肩膀上,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赶忙上前一步,笑着问道: “小妹妹,你好啊,请问鲁十娘在吗?” 小女孩抬头看了看我,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你们是谁?来我们瓦寨干什么?” “我们是来请鲁十娘帮忙的!” 我赶忙解释道。 小女孩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然后指了指老鹰,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们跟我来吧,不过小花被你们打伤了,你们要和它道歉!” 我和包子还有明哥面面相觑,给只鸟道歉? “鹰哥,对不起!” 明哥率先开口,我和包子无奈的笑了笑,也向那只老鹰道了歉。 小女孩又将目光看向八爷,正在梳理羽毛的八爷停了下来,看着它的手下败将说: “爷我不可能给这个傻鸟道歉,我反正没事,大不了不进去就是了。” 八爷说完,翅膀一挥,便飞到了附近的大树上。 “坏鸟!” 小姑娘对着八爷翻了个白眼,便带我们走进了寨子。 一路上,我们好奇的张望,发现这个寨子虽然不大,但却十分整洁。 道路两旁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寨子的道路也是由木头铺成的,有些道路还保留着传统的石板路面,上面布满了坑洼和裂痕。 行走在这样的路面上,会给人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一座木屋前。 小女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我们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鲁婆婆。” 说完,她便推开门跑进了屋里。 “多么和谐的世外桃源,哪有他们口中说的那么恐怖?” “就是,年龄大了,来这里养老能多活十年。” 明哥哼了一声,说我和包子别高兴太早。 “你们看,这里家家户户门口,都摆放着坛坛罐罐,我想那里应该就是蛊了吧?” 包子挺好奇的,想要打开罐子看看里面到底是啥,被我一巴掌打消了他这个愚蠢的想法。 这时,小女孩从屋子里出来,她一脸沮丧的对我们说: “你们走吧,鲁婆婆说最近身体不适,不想见外人。” 第173章 鲁十娘 不想见我们? 那我们这些小水泡怎么办? “小妹妹,我们来找鲁十娘确实有急事,你看,我这脸上的东西,你帮帮忙,求她老人家见见我们吧。” 包子说着,一把扯下包裹在脸上的围巾,我感觉他脸上的小水泡更严重了。 小女孩看到包子的脸,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倩倩,你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布衣的老头向我们走了过来。 他头上包着蓝色头巾,留着山羊胡,脸上布满了皱纹。 “爷爷,他们是来找鲁婆婆帮忙的。” 老头溺爱的摸了摸倩倩的头发,随后眼神有些阴郁的看着我们,看着包子的时候,他还在包子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你们是盗墓的?” 老头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吓了我们一跳。 我们脸上没刻盗墓贼这三个字吧?难道他仅凭包子脸上的水泡,就判断出我们的职业了? 还没等我们开口,老头接着说道: “你们走吧!我们瓦寨村不治这种病,年纪轻轻的干点正经事,别成天想着刨人家的祖坟,有损阴德!以后不报应在自己身上,也得报应在后代身上!” 老头说着,拉着倩倩就要离开。 “诶,我说你这老头,不救就不救,说那些废话干什么?我刨你家祖坟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本来已经准备走的老头,听到包子的话后转过身来,死死的盯着包子,眼神中透着杀机。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包子被老头的眼神吓到了,这眼神中的杀意如实质一般。 手里没几条人命是出现不了这样的眼神的。 “大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说话不经大脑。既然您能看出我们的身份,那一定是通过这些小水泡判断的,说明您老人家也肯定知道怎么医治这些水泡!求您老给指条明路!” 老头收回目光看向我,轻蔑的笑了一下,说:“难道我说的不够清楚?瓦寨不欢迎你们,让你们立刻走!能懂?” 其实我此刻的内心,是有一种想要暴揍老头一顿的冲动,但是有求于人,我还是忍下了。 当下将腰弯下,对老头拱起手说道: “大爷,我们也是听长辈所说,瓦寨鲁十娘能治好我们的这些水泡,所以才来到宝地,刚才我这兄弟有得罪的地方,您多包涵。” 我这姿态已经放的够低了,就连吴老二,都没受到过我这种礼遇。 心里想着,如果老头还是摆那副臭脸,我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哦?你们长辈叫什么?” 我听老头的语气缓和了不少,心里也是松了口气,随即脱口道: “药王谷肖龙。” 我悄悄看了一下老头的神情,当他听到肖龙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先是惊讶,随后变成疑惑,最后变成了玩味。 老头捋着山羊胡,突然对我们笑了起来。 我总感觉这笑声里不怀好意。 “你们的症状,我可以帮你们治,但是你们得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去采株玉玲珑。” 老头话音刚落,从木屋里传出一道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 “老方!胡闹!” 接着,木屋的房门被打开,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太太挪着脚步走了出来。 老太太身形如同孩子一般,瘦小的身躯显得有些单薄。 她的眼睛深陷,嘴唇发干,头发稀疏,好像营养不良一样。 这应该就是鲁十娘吧! “老方,你既然答应给他们治了,又何必要为难他们?玉玲珑花距离上一次面世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它是否存在还是个未知数,你让他们去找,猴年马月能找到?” 听鲁十娘说完,我心里不由的暗骂了一句。 老方这个死老头子,我开始以为他是听了肖龙的名字,想要真心帮助我们。 没想到他让我们去找什么玉玲珑花,我听都没听过! 这是诚心为难我们。 不过鲁十娘出来了,还替我们说话,我想她应该和肖龙的关系不错。 “十娘,你不会是打算替他们治疗吧?刚才我说的话我想你也听到了,抛开这些不说,就说肖龙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自己忘了吗?你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就已经和七十岁的老太太差不多了!你心里还没点数吗?” 什么?鲁十娘今年还不到五十岁? 但是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这是经历了什么? 鲁十娘听后,摆了摆手说: “往事莫再提,莫再提!也罢,就按你的想法吧!能不能找到玉玲珑花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鲁十娘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好像老方头的话让她想起了伤心的往事。 我看了包子一眼,感觉这事可没那么简单。 怎么听都感觉肖龙以前和鲁十娘有一腿的样子,而且肖龙极有可能做了负心汉。 当然了,这都是我自己的歪想。 待到鲁十娘回到屋内,老方头看着我们,等待我们的答案。 “这玉玲珑花长什么样子我们都不知道,还有它生长在哪里?如果我们要是找到以后,你不给我们治怎么办?” 面对我的疑问,老方头哼笑一声说: “只要你们答应,我自然会告诉你们关于玉玲珑花的事情。至于你们担心的,我会不会给你们治这件事,你们大可放心,我可以对蛊神起誓,或者先治好你们两个手上的水泡。” 老方头说完指了指我和明哥,我脑子一转,想着不对劲,如果治好我和明哥,但我们要是找不到玉玲珑花怎么办? 那他岂不是白白费了力? 老方头也不傻,他可能是猜出了我的想法,微微一笑说: “其实治疗你们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你们的身体里下蛊,利用蛊虫治疗你们的水泡。” “下蛊?那水泡治好之后呢?蛊虫还留在我们身体里?等我们找到玉玲珑花你在给我们解蛊?” 老方头笑着对我们点了点头。 妈的,我就想到这老头没那么好心! 如果他在我和明哥身体里下蛊之后,那我俩是不是就只能任他摆布了? 第174章 方倩倩 老方头啊老方头,你可真是个小可爱! 我在心里暗骂着老方头,脸上却是笑脸相迎。 “行,方叔,我们兄弟商量一下。” 我将包子和明哥拉到一边,问他俩是怎么想的。 明哥说让老方头先在咱们身上下蛊是绝不可能的,只有等我们找到玉玲珑花,才有与他谈判的筹码。 包子点头说是,可以先试着寻找一下玉玲珑花,实在找不到那咱就回去。 “我就不信,诺大的中国,没有能治好咱们这症状的人。” 其实我们三个的想法不谋而合。 于是我转身回到老方头身边说道:“方叔,我们商量好了,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麻烦你把玉玲珑花的特征讲给我们听听。” 老方头似乎是猜到了这个结果,他一点也不惊讶。 “玉玲珑花生长在高山之巅,花瓣晶莹剔透,如同宝石般美丽,并且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这种花对生长环境要求极高,需要充足的阳光和水分,以及肥沃的土壤。” 完了? 等老方头说完,我挠了挠头,这也太矛盾了。 生长在高山之巅,还得要肥沃的土壤,这玉玲珑花也真会生长。 “方叔,花我可以帮你去找,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装备以及水和食物?” 这我必须要跟他谈条件,要不然我去哪弄这些东西去? 老方头沉思了片刻后,说道: “行,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倩倩,去带他们回家,别乱走!你古叔他们回来看到外人后,该不愿意了。” 倩倩“哦”了一声,并且点了一下头。 随后带我们去了她的家里, 她家离鲁十娘家里不远,只隔了四户人家。 路上,我问倩倩,为什么寨子里没看到其他人? “古叔他带着大伙去农忙了,现在正是种庄稼的好时机。鲁婆婆身体不便,就不用参加,今天正好轮到我爷爷看寨子。” “古叔是谁?还有鲁婆婆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古叔就是村长啊!至于鲁婆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听爷爷说,好像是她年轻的时候给人下情蛊后遭到反噬了,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看了包子一眼,心想鲁十娘不会是给肖龙下的情蛊吧? 包子回了我一个眼神,似乎是在告诉我,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嘿嘿一笑,感觉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 没想到肖龙年轻时候,还是个风流人物。 我又问倩倩,她们这里是不是家家都养蛊,为什么那么不待见外人过来。 倩倩眨着大眼睛看对我说: “你的问题有点多哦。” 不过她想了片刻还是告诉了我们。 瓦寨的人,不是家家都养蛊,而是世世代代都养蛊。 但是她们从来没用蛊害过人,至于为什么出租车司机会有那样的传言? 倩倩说,那都是那些人自己跑山上来,招惹的毒虫,到最后不还是瓦寨人给他们治的病。 人就是这样先入为主,一些事情听别人传的神乎其神,便信以为真了。 至于瓦寨村为什么不喜欢外人? 倩倩说,外人来瓦寨都是带着目的来的,很多人心机都不纯,古叔就不叫寨子里的人与外人打交道。 倩倩说完,我想想古村长的做法也对,现在保持初心的人不多,像瓦寨这样的净土已经少之又少了。 如果任由外人来渗透发展,瓦寨人最终抵挡不了俗世的洪流,最终将会失去这片净土。 而他们的蛊术,很有可能成为那些心机不纯的人为了得到目的的工具。 这样一想,我开始佩服起瓦寨村的人了。 明明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却依旧选择过这样自给自足的日子。 到了倩倩家,木屋里的陈列很简单,两张木床,一个木柜,和一口烧火做饭的铁锅。 她家连个电视机都没有。 “倩倩,你爸爸妈妈呢?” 倩倩微微一笑说道: “我没有爸爸妈妈。” 我们怔住了,倩倩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她的笑容让我觉得比哭还要刺痛我的心。 这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孤儿? “倩倩,给。” 包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递给倩倩。 这糖还是我们从火车上下来后剩的零食。 倩倩看着糖果,眼中虽然是期待之色,但是一直不敢上前接过来。 “爷爷不让我吃外人的东西。” 我接过包子手里的糖,硬塞到倩倩的口袋当中,告诉她,这糖可甜了,不告诉爷爷他就不知道了。 犹豫了片刻,倩倩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无比高兴的表情。 我叹了口气,小孩子,就是好,一颗糖果就能忘记所有的烦恼。 老方头半个小时后才回来,他手里拎着一个麻袋,告诉我们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我打开麻袋一看,东西还挺齐全的。 “这些都是以前寨里人外出寻找玉玲珑花的装备,回来都原封不动的在寨子里放着,里面黑色塑料袋里有我们自制的大饼,够你们一个星期的量。好了,你们出发吧,祝你们好运。” 老方头直接下了逐客令。 明哥扛起麻袋,不动声色的走出木屋,我和包子跟在后面。 “方前辈,可否告知玉玲珑的具体生长位置?” 方老头嗤笑了一声说:“我要是知道,我不能自己去采吗?” 明哥嘴角动了动,我看出来了,是对老方头的问候。 “走吧,有八爷帮咱们探查,或许这玉玲珑很快就能找到呢。” 我只能说但愿吧。 还没到鲁十娘的门口,就见她已经站在那里了,好像是故意在等我们。 “鲁婆婆。” 我们三个纷纷向她鞠躬问好,鲁十娘摆了摆手说: “玉玲珑一般多在十万大山,虽说我对你们不抱有希望,但是天意这东西谁又能说的准?这里有点能缓解你们症状的药,直接涂抹就好了,等你们回来,不管找没找到玉玲珑,我都帮你们治了身上的症。” 我想着,这不纯属脱裤子放屁吗?非得费那二遍事? 直接给我们治好叫我们走不就行了吗? 但看鲁十娘的表情,好像是故意考验我们一样。 “多谢鲁婆婆,我们尽力!” 第175章 讲故事 十万大山呐。 瓦寨后面就是十万大山,想要找一株玉玲珑谈何容易。 “八爷,找花这事就靠你了,回去我给你买带味的核桃。” 出了瓦寨,我们一路向南。 山路崎岖,没一会我便感觉后背上满是汗水。 “脑子有病,这活你们也接,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不就好了?京城名医那么多,还找不到有能治你们这病的人?” 我真佩服八爷这种马后炮,这屁,它怎么不早放?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知道我帅,但也不用这么迷恋爷。” 我们三个给八爷比了一个国际通用的手势。 “按照老方头的说法,这玉玲珑花生长在高山上,这就需要八爷费心了,咱们要一座山一座山的爬,猴年马月也走不出大山。” 包子点点头,说也不知道这玉玲珑有啥功效,能让老方头如此重视。 明哥猜想可能和炼蛊有关。 或许老方头想要炼一种罕见的蛊,正好需要这玉玲珑花。 我问八爷,知不知道玉玲珑花的功效? 八爷想了一会说: “倒是听过传说,在传说中,玉玲珑花能够让人获得无尽的幸福和长寿。但是野生的玉玲珑花数量稀少,而且生长环境较为苛刻,因此都快绝种了。” 八爷的话,让我的心又凉了半截。 “走,拐回去去京城,八爷不是认识名医吗?” 八爷听我说完,立马拍着翅膀讪讪的笑道: “这里离京城那么远,去一趟也不容易,还是先找找看吧,年轻人做事要有始有终,哪能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你说是不是?” 这傻鸟,说黑的也是它,说白的也是它。 八爷说完,振翅一挥,说自己老鹰展翅,必定能寻到玉玲珑。 待八爷飞远后,包子直接坐到了地上,从口袋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开始涂抹鲁十娘给的药。 “老鹰展翅,笑死我了,我看小鸡展翅差不多。咝…这玩意怎么这么热?” 我也捏了一些药末涂在手上,鲁十娘的药与肖龙的药,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 肖龙的药涂上以后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等鲁十娘的药末涂在手上之后,一股灼热感瞬间从手上迸发出来。 只感觉一股热流蹿进了浑身的经脉,从头到脚,从上到下,就连菊花和小小果都没放过。 两三分钟后,这种感觉才归于平静,而我发现,手上的小水泡,居然真有消退的感觉。 “啧啧,你说神奇不神奇?舒服不?” 明哥点了点头,说现在手不怎么痒了,但是身体里的那股暖流让他想找个人女人发泄一下。 “这药里不会含壮阳药吧?我感觉我现在强的可怕。” “……” 八爷没一会便飞了回来,爪子上还攥着一朵小花。 我心想难道是老天眷顾我们?让我们刚出来就找到了玉玲珑? “八爷,你拿的是啥?” 八爷咬下花骨朵,放嘴里咀嚼了几下说: “蒲公英你们不认识吗?这两天有些上火,拉不出来屎,吃点这玩意败败火。” “八爷,你就不能文明点吗?” “哪不文明了?说拉屎不行吗?那我说我肛门想吐总可以了吧?” 我白高兴一场,八爷飞到一旁的石头上说道: “你们别太执着于玉玲珑,既然来到这里,就当是修行了,磨练磨练心性,说不定我们明天就能碰到玉玲珑呢。” 我们一直到了天黑,才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休息。 八爷附近的山头都看了一遍,累的它马上要精尽鸟亡了。 包子啃着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大饼,对着八爷打趣道: “明天如果再找不到,就把八爷烤来吃。” “想烤我的人多了,你得排队。” 明哥弄了些干柴,升起了一堆火。 我们三个围在火堆旁休息。 说起来明哥也是个可怜的人,自打和我们离开香岛,他算是没安生过。 我问明哥想不想回香岛,明哥摇摇头,说七爷叫他出来,自然是不想他在窝在香岛那个小地方。 明哥说别看香岛繁华,但是普通民众过的并不幸福。 就拿香岛的房价来说,一个人工作一辈子,都不一定能买一套房。 我突然想起了药罐子,他是不是有办法治疗我们的水泡? “八爷,反正左右没事,能讲讲你的身世吗?我一直觉得你是鸟身体装着一个人的灵魂。” 八爷快睡着了,站在我肩膀上一个劲打盹。 我一直注意着它,真怕它不小心掉进火堆里真成了烤鸟。 听包子问完,八爷连眼睛都没睁开,哼了一声说: “谁规定只有人才能进化出灵智?我只能说人类是进化的早了,要是晚上那成百上千万年,地球的主人说不定是哪个物种呢。” 包子见八爷的回答驴唇不对马嘴,便凑了过来,一脸讨好的看着八爷,然后用手指轻轻拍着八爷的翅膀。 这是在给八爷做按摩。 “也罢,闲着无聊,我就给你们讲讲故事。” 我们立刻来了精神,想听听八爷能讲出一个怎样精彩的故事。 “六十年前,小鬼子正在荼毒我中华大地,各地人民被战火侵扰,苦不堪言。 武当山的青云道长,不忍黎民百姓受苦,便带着道观的徒弟,下山济世救人。 有一日,青云道长来到神农架的山脚下的村庄里。 你们可能会问,为什么要去神农架那么偏僻的地方? 因为当时日寇在神农架里建造了基地,目的就是为了探索神农架里的秘密。 当地老百姓自然就成了免费的劳力,干着最重的活,却连饭都吃不饱。 青云道长来到后,一户马姓人家悄悄塞给他一颗蛋,说这蛋是神鸟凤凰的蛋。 因为他们在神农架里干活的时候,意外得到的。 这蛋通体彩色纹路,看上去就不是普通的鸟蛋。 马家人请青云道长一定要将神鸟孵化出来,这很有可能是拯救天下苍生的神鸟。 青云道长也知这蛋来历非凡,便将这颗彩蛋带回了道观中。 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孵化,神鸟终于破壳而出! 没错,那只鸟就是神鸟凤凰!也就是八爷我!” “嘁……” “睡觉睡觉…” “浪费感情…” 第176章 躲雨 我们本以为八爷能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 原来是吹嘘自己是神鸟凤凰。 别的咱先不说,就说这整整六十年时间,哪个鸟能活那么长时间? 吹牛逼都不打草稿。 夜晚很冷,我们三个蜷缩着身体挤在一起,倒也能睡的着。 第二天凌晨,我们是被冻醒的。 这个时间段是全天最冷的时候。 明哥再次拾了些干柴升起火,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对劲?按道理说,这深山老林的,虫子应该不少,为啥咱们一晚上都安然无恙?” 包子这么一说,我倒是反应了过来。 现在又不是冬眠期,那些毒虫应该是正欢的时候。 “是不是鲁十娘给咱们的药粉起到了作用?” 这也是唯一能解释通的地方了,要不然是那些虫子看我们长的帅,不忍心叮咬我们? 包子拿了一块大饼串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烤。 烤出来酥酥脆脆的,还带点糊味,还挺好吃。 “唔…我觉得咱们就应该把心放在肚子里,这玉玲珑花无论如何是找不到的,咱就当这次是野外生存了。 鲁十娘不是说了,回去都帮咱们治。所以咱们多溜达几天,回去让她瞧瞧算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鲁十娘能当的了家不?那个老方头能愿意不? 越往大山深处走,人类活动的轨迹越来越少。 如果没有八爷的话,我感觉我们肯定会迷失在这里。 “小家伙们,看那边的云彩,是往咱们这个风向飘的。别说我不提醒你们,如果下雨的情况下,在这里被淋湿可有失温的风险。” 我手搭凉棚,向远处的天空了望。 一片漆黑的云彩,正朝我们这个方向飘过来。 知道八爷不是危言耸听,于是赶忙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这些黑云看着离我们很远,可是到我们头顶的时候,也不过十几二十分钟的样子。 电闪雷鸣,眼看着大雨将至,我们也不敢躲在树下,怕哪道雷不长眼,在劈了我们。 乌云压顶,一种压迫感瞬间笼罩全身。 我们四处寻找避雨的地方,终于,八爷喊了我们一嗓子,趁着大雨还没倾下,在不远处的山壁间,发现了一个洞穴。 洞穴的地面较为干燥,看上去可以暂时躲避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雨。 进入洞穴后,我收集了一些干草,将它们点燃。 火光摇曳,照亮了四周,包子打了一个哈欠,说这个天气最让人犯困了。 他的话音刚落,“咔嚓”一声惊雷响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至。 “都别发誓,小心挨劈。” 包子说完,便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明哥也蜷缩在地上,看上去也是无比困倦。 大家昨晚确实没休息好,现在不用赶路,正好可以养养精神。 我也准备借着雨劲睡一会,刚想躺下,突然,我注意到一侧的石壁上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刻痕。 “你们看,这里好像有字!” 我指着墙壁,包子和明哥听到我的喊声也立马凑了过来。 “这字迹有些模糊啊,可能是年代太久远了,刻痕已经难以辨认了。” “八爷,你能看懂这是什么意思不?” 我的话音刚落,外面再次传来巨大的雷声,而这次雷声过后,雨水更急了。 狂风呼啸着吹进洞穴,干草瞬间被吹灭了。 洞内陷入黑暗。 “先别管这些字了,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希望这场雨不会持续的太久。” 八爷说完,蹦着来到洞口,外面阴暗的光线映着八爷瘦小的身形,此刻倒显得它伟岸了许多。 我们围坐在一起,默默的等待着雨停。 洞穴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让人感到有些烦躁。 这雨一下就是一天一夜,好在山洞地势较高,雨水倒是没有倒灌进来。 第二天下午,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照耀进来,乌云终于被赶跑,我们也是松了口气。 而我也再次来到石壁旁,研究起那行文字。 “怎么看这些字体都像是小篆。” “可能是以前的人来到这里,同样是为了避雨,无聊时候留下的。” “走吧,研究这些字也没用,又不能让我们找到玉玲珑。这雨刚下过,没准玉玲珑花正要开放呢。” 明哥说完,背上麻袋,准备往外走。 “等等。” 八爷在仔细斟酌了石壁上的字后,突然开口叫住了我们。” “巫蛊事行冤莫雪,九层徒筑见无因。” “这是句诗?” 八爷猛的扇了几下翅膀,嘎嘎叫道: “果然,八爷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这诗啥意思?” 八爷故作高深的问我们,知道巫蛊之祸不? 我点点头,说巫蛊之祸是汉武帝在位后期发生的一次重大的政治事件,也是西汉历史上最大的冤案。 此案导致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自杀,数万人头落地,几十万人被牵连。 “这瓦寨的人,极有可能是当年巫蛊案的后人。当年巫蛊之祸爆发,许多人可能逃到这十万大山中躲避追捕,等风声过去了,才到大山附近的瓦寨生活。” 看着八爷兴致勃勃的样子,包子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浇到了它的头上。 “这和咱们有关系吗?” 八爷语塞,骂骂咧咧的跳到包子的肩膀上。 “发现历史,解读历史!这你还不懂吗?就像你们盗墓一样,难道就不想知道每一个墓的来历?” “不想知道,我只想要墓里的宝贝。” “操!” 八爷爆了句粗口,展翅飞到了洞外。 “爷我不跟傻波一一般见识,拉低智商。” 看着八爷飞走,我埋怨起了包子,要是八爷撂挑子,咱们就一座山一座山的爬吧。 包子嘿嘿一笑,说八爷不是这样的鸟。 雨后的大山里,空气特别清新,就是路有点湿滑。 一不小心就会滑倒,我的鞋上已经满是泥土了。 “八爷去哪了?这都半个小时没回来了,不会真撂挑子了吧?” 包子看着天空,不断的寻找八爷的身影。 “你不是说八爷不是那样的鸟吗?” 包子摸了摸鼻子说: “知鸟知面不知心……” 第177章 山洞 八爷还是很靠谱的。 快到傍晚的时候它终于回来了。 这一去好几个小时。 我问八爷去干什么了? 八爷白了我一眼说: “你们倒是有吃有喝了,我不能去找些吃的东西?” 包子说哪个树上没有些虫子?犯得着费那么大劲吗? “爷!我!不!吃!虫!子!” 八爷说它作为高智商的生物,不会做那些茹毛饮血的事,恶心。 下了一场雨,干柴不好找。 好不容易找到一些,只够燃烧一会的。 我躺在树下望着天空,知道这样毫无目的的寻找,注定是没有任何收获的。 突然,包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峰喊道: “你们看,那座山像不像一只趴着的大乌龟?”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座形状奇特的山峰。 明哥说:“说不定玉玲珑花就在那座山上呢。” 八爷飞过去看了看,回来说道: “那座山确实有点特别,明天过去看看。” 八爷都这么说了,我们决定明天向那座山出发。 一夜无话。 天刚蒙蒙亮,我们便已经出发。 忘山跑死马。 八爷其实已经飞到山峰上查看了一番,虽然没有任何发现,但它还是让我们将整座山都探索一番。 它说它有种直觉,这座山峰里可能藏着好东西。 我们沿着山脚向上走,这里的山普遍都没那么陡峭,抓住山上的灌木和野草,上的也没那么艰难。 一直爬到半山腰,我们已经累的不行了。 找了个平台稍作休整一番,包子问八爷,它的直觉是不是错觉? 八爷“腾”的一下飞了起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拔地而起,这么形容倒也恰当。 “你们先歇着,爷我要是不找点稀罕东西,我就不姓白!”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原来八爷还有名字呢? 姓白,倒是和它那身羽毛怪搭配。 “白八爷,听起来还挺霸气。” “霸气侧漏,都已经侧漏了…” 我们商量着还要不要继续往上爬,还是等八爷回来带给我们好消息。 包子说在这歇着吧,饼快没了,后天必须回去了。 我叹了口气,包子从来没想过这一点,那就是老方头认识肖龙且带有一丝敌意,包子就没想过给肖龙争口气,找回点面子。 当然了,我也是心里想想,毕竟是没有谱的事。 “快跟我来!” 离的老远,我们便听到八爷的声音,它语气中带着兴奋。 “找到玉玲珑了?” “没有!但是我发现个地方,阴气森森的,自己没敢下去。” 包子嘿嘿一笑,说难得,居然有八爷怕的时候。 八爷哼哼两声,没反驳,开始指挥我们接下来的路线。 八爷说哪个地方在我们对面,第一种选择是爬到我山顶,然后从对面下去。 第二种选择是直接从这里横向移到对面。 但是它推荐第二种方法。 于是,我们在八爷的指引下,经历了三个小时的艰苦攀登,终于来到了我八爷所说的地方。 这是一个比我们刚才落脚的地方,还要大的一个平台。 而且平台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这有啥阴森的?” 八爷用翅膀指了下不远处的一团枯草说: “去看看那里。” 我们走过去,扒开枯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飞过这里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按理说现在植物已经绿了,这一团枯草很不符合常理,于是我飞下来看了看,便发现了这个洞。” 我够着头向洞内看去,漆黑一片,直径也就一米左右,还有一股冷风吹出,吹的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怪不得八爷说这里阴气森森。 我到一旁找了一块石头,对着黑洞里扔了下去。 大概三秒钟左右,洞里面传来石头落地的声响,证明这个洞不是很深。 “明哥,老方头给咱们的绳子有多长?” 明哥将麻袋从腰上卸下,打开看了看说道: “几十米应该是有的。” “那咱们下去看看。” 包子眼珠子一转说道: “让八爷先下去看看,要是什么都没有咱们不是白下去了?” 包子说完,我将目光看向八爷。 八爷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 “你们想都不要想,我有幽闭恐惧症。” 我特么无语了,一个鸟,天天哪来那些毛病? “下去吧,这个直上直下的洞,咱们用双绳。” 双绳的好处就是,如果这洞里有其它通道,我们可以把绳子收回。 单绳的话,只能找一个固定的地方打死结。 如果我们在洞中要是用到绳子的情况下,就收不回来了。 平台上想找到一个固定的地方都不好找,离我们最近的一棵歪脖树,都有十几米的距离。 明哥将绳子都倒在地上,我一看,居然是手搓麻绳。 这种麻绳虽然细,但是特别结实,比较方便携带。 明哥试着将绳子系在歪脖树上,然后大概量了量剩下的绳子,感觉也差不多够用。 我将绳子抛进洞里,明哥自告奋勇的第一个先下去。 其实明哥这人心特别细,他是我们所有人当中年龄最大的,每一次有什么危险的事,他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他就像大哥哥一样,照顾着我们这群弟弟妹妹。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们心里也有数。 明哥抓住绳子给我们示范道: “一会双脚蹬石壁,利用着力点慢慢下。” 明哥说完,便一点一点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果子,你先下吧,我怕我这体重把明哥晃下去。” 我抓着绳子爬下去,身子一荡,直接滑下去两三米,瞬间吓得我额头上冒起了汗。 还好洞口不大,双脚直接蹬在了石壁上,这才控制了下降的速度。 “明哥,你到底了吗?” “还没有。” 过了能有半分钟吧,明哥突然喊道: “果子,包子,我下来了,我操,这里好多蛾!” 我心里充满了疑问,谁能在这里养鹅? “明哥,你看清了吗?是鹅吗?” “这还能差吗?蛾跟蝴蝶我还能分不清?” 我瞬间明白过来,此蛾非彼鹅。 奶奶的… 第178章 蛾 明哥所说不假。 洞底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像是人为的掏空了山体。 而在山洞顶上,一群蛾正密密麻麻的趴在上面。 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 这些蛾浑身灰扑扑的,翅膀几近透明,最主要的是它们真的大啊! 足足有巴掌大小。 “也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毒。” 这时包子也下来了,我问他八爷呢? 包子说没看见,胆小鸟一个。 我们站在洞口,商量着到底进不进去。 “我感觉这里被人费那么大力气开凿出来,说不定有什么宝贝,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多可惜?” 包子说着,将腰间的围巾解了下来,然后围在脸上。 “我打头,你俩在后面跟着,就几个飞蛾有啥好怕的?” 我和明哥对视一眼,几个飞蛾? 包子可真能安慰自己。 “诶,你们过来,这些蛾子好像睡着了,没有反应。” 包子走出几步,回头对我们喊道。 我和明哥将信将疑的跟了过去,发现这些蛾子确实对我们的到来无动于衷。 “别愣着了,往前走,看看这里怎么回事。” 没有危险,我们松了口气。 明哥拿着手电又走到了前面,山洞里幽静异常,但是有空气流通,说明这洞与外界是相通的。 走了没几步,我感觉身后的包子没有动静。 回头看,发现他正抓着一只飞蛾研究着。 飞蛾在他手里不断的挣扎着,拍打翅膀,同时身上的粉末也不断掉落。 看它扑棱的劲,便知道这玩意力气绝对小不了。 “你没事闲的?快放了它!” 包子耸耸肩,说自己没见过这么大的蛾子,有些好奇。 他松开手,蛾子没了束缚,快速飞回洞顶。 我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脸色一变,我发现整个蛾群有了苏醒的迹象。 “你真几把是个惹事精!明哥,跑!” 包子自知理亏,没有反驳,拖着肥胖的身体跟在我们后面跑着。 “扑簌簌…” 没跑几步,我便听见身后传来了声音。 明哥后头用手电照了一下。 这不照不要紧,一照,吓得我菊花一紧。 成百上千的飞蛾,正向我们飞来。 它们飞时还会抖下身体上的粉末。 一瞬间,山洞内被粉末笼罩,像是起了一片朦胧的雾。 还好,这些飞蛾只是从我们头顶飞过,并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 “跟上它们,看看它们飞向哪里!” 我一张嘴,那些粉末进入了我的嘴里。 有股甜甜的味道,像极了小时候吃的酸梅粉。 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毒。 我在心里想着,跟着飞蛾跑了没几步,便感觉到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他妈的,有毒! 我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睛里不断冒着金星。 在我后面的包子紧忙将我扶起,问我怎么了。 我说不出来话,意识越来越模糊。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明哥也倒在了地上。 包小谷,我操你大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艰难的睁开眼睛,感觉自己依然头晕目眩。 “包子?” 一张嘴,我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有点像香岛明星曾志伟的声音。 没人回应,我挣扎的坐起身,尝试了几次之后都失败了。 无力的躺在地上,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这里空间虽然黑暗,但隐约能看出,我听到的水滴声是一旁的钟乳石,落下水滴发出的。 我爬到钟乳石的下方,张嘴接了一些水滴,干哑的喉咙才得到了一些缓解。 此时我想着,明哥和包子去了哪里?八爷呢?它有没有进来? 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才恢复了一些体力。 这飞蛾的粉末是真毒啊,差点没把我毒死。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一惊! 包子和明哥会不会也中毒了? 他们此时会不会躺在某个地方,正昏迷着? 有了这个想法,我赶紧坐起身子,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站了起来。 “滴答,滴答……” 山洞里很安静,除了我的呼吸声,就剩下钟乳石的水滴声。 “包子,明哥……” 我一边轻声呼唤,一边艰难的挪动着脚步。 很快,我便来到了一个岔路口,这让我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左还是右?” 我在心里问着自己,内心深处不断的挣扎。 妈的,男左女右! 选左! 我选择了左边的通道,因为隐隐约约中,我有一种直觉,包子就在这里。 走进通道后,里面的空间变得狭窄了许多。 我只能蹲着前行,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潮湿。 “包子……你在吗?” 我试探的叫着包子的名字。 突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的头顶掉落。 一滴,两滴…… 渐渐地,水滴变成了水流。 我心中暗叫不好,这他妈不会是头顶有个泉眼吧? 果然,下一刻大量的水从上方喷涌而出,瞬间将我淹没。 我拼命挣扎,但无奈水流太过湍急,我被冲的晕头转向。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命丧黄泉的时候,水流忽然消失了。 我剧烈得咳嗽着,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时,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洞穴之中,洞穴四周摆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 而洞穴的正中央,有一个石台,上面摆放着一尊石刻雕像。 这尊石雕大约五十公分高,头上长有两只尖锐的角。 眼睛鼓起,眼神犀利,透露出威严和凶狠。 它的牙齿向外凸出,看起来无比狰狞。 我敢肯定,这是一尊邪神! 但具体是哪尊邪神,我就不得而知了。 同时心里也产生一个大大的疑问,是谁在这里供奉一尊邪神? “嗝…” 就在我思考眼前这尊雕像的时候,一声异响打破了山洞里的宁静。 这声音像极了人类打嗝的声音,在这黑暗的山洞里显得特别的诡异。 我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同时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我一点一点挪动脚步,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在我绕到石台后面的时候,由于没注意脚下,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绊了一下。 这让我瞬间头皮发麻。 “嗝…” 又是一声打嗝声,让我确定了声音的来源就是我脚下得物体。 壮着胆子蹲下身后,猛然发现,躺在地上的居然是包子! 第179章 瘟神像 “包子?” 我使劲晃了晃包子,包子又发出了“嗝嗝”的声音。 我发现他的肚子比之前大了许多,心想着莫不是和我一样,进来得时候被灌了很多水? 想到这里,我开始按压包子的大肚子。 每按压一次,包子的嘴里就会吐出一口水。 这个动作重复了十几次,等他不再吐水得时候我才停下来。 我又拍了拍他的脸,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探了一下他得鼻息,有气。 总不能让我对他人工呼吸吧? 这个想法在心里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付出实际行动。 我捏着鼻子,撅起嘴,对着包子厚厚的大嘴唇子凑了过去。 妈的,这是老子的初吻…… 就在我即将碰到包子的嘴唇时,包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结果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你你你…你想对我干什么?” 包子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同时双手交叉,护住了胸部。 “你不会是趁我昏迷想那啥我吧?” “滚,老子性取向正常!” 包子坐了起来,一脸古怪的看着我,说:“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人一个大水缸,不停的喝水。” 听包子说完,我感觉有些奇怪。 于是问他我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还有明哥人去哪里了? 包子挠了挠头,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说在我昏迷之后,明哥便背着我往前走。 可能是飞蛾的粉末太厉害了,没走多远包子和明哥也倒地不起了,至于包子怎么来到这里,他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包子随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看起来并无大碍。 而我则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我和包子还有明哥不可能被分开。 现在明哥下落不明,他极有可能是在岔路右边的通道里。 我也想到了八爷,但是它那小体格子,肯定拽不动一个成年人。 想到这里,我感觉毛骨悚然! 这洞里,可能存在着外人或者生物。 “咦?瘟神?” 思绪被包子打断,只见他围着石像转了一圈,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瘟神?还有人供奉瘟神?” 包子沉声说道: “这一定是养蛊的人供奉的,他们在制作蛊的时候,会将蛊虫加上头发,晒干后研成粉末,供奉在瘟神像前,经过一段时间,自然就成蛊了。” 听包子这么一说,我更加确定这山洞里有其他人的存在了。 “包子,明哥不知在何处,可能有危险!你跟我来!” 说完,我便急忙往回走。 这次,左边的岔路没有喷出水,我还有些纳闷,想着这水难道是有时间限制?到达一定时间才会喷出? 现在显然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我和包子快速回到岔路口,毫不犹豫的钻进了右边那条通道。 右边这条通道明显比左边这条宽敞了许多,走了一会,一股独特的香气钻进了我的鼻子中。 我害怕有毒,立马捂住了鼻子。 “果子,这味道我怎么这么熟悉?” 我“嗯?”了一声,包子在我身后想了一会说道: “好像和老方头家里的香味差不多!” 我回头看了包子一眼,在老方头家我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事。 “你确定?” 包子点了下头。 “大蒜头还有吗?” 包子双手一摊说: “你看我身上像有大蒜头的样子吗?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手机也不见了,我还没用多久的摩托罗拉……” 包子说到这,我也急忙摸了摸口袋,还好,我的还在。 “一会小心点,要是看到人,咱直接上去将他拿下,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随着我和包子的深入,通道里居然出现了亮光。 我和包子警惕的朝光亮处走去,通道越来越宽,也越来越亮。 越靠近,那股奇异的香味就越浓。 终于,我们来到了一个开阔的洞穴。 洞穴中间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个炼丹炉,光亮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炼丹炉四周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奇怪的工具。 而在石台旁边,还有一个人背对着我们,似乎是在忙碌着什么。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悄悄的靠近那个人。 就当我们快要接近他的时候,那人突然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罐子。 他看着我和包子,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这人的脸庞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那突出的颧骨让面部轮廓显得格外生硬,犹如嶙峋的怪石。 一双狭长的眼睛闪烁着狡黠而冷酷的光芒,就像隐藏暗处随时准备出击的毒蛇。 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带着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诡异笑容,仿佛在嘲笑着世间的一切。 他的眉毛浓密且杂乱,如同一团乌云般横在了额头,更增添了几分阴沉。 高挺的鼻梁本应显得英挺,但在他脸上却只散发出一种乖戾之气。 再加上那深陷的眼窝和青灰色的皮肤,整个人看上去邪恶而恐怖,让人仅仅是看上一眼,便会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和不安。 被他盯着,我和包子不约而同的倒退了两步。 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你是谁?” 这人不紧不慢的将手里的罐子放下,随后阴沉沉的说道: “我还没问你们,为什么要闯进来?为什么要把我的鬼脸天蛾给惊跑?我辛辛苦苦几十年的心血都被你们毁着一旦!”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声音也越来越大! 忽然,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一包粉末,对着我和包子的脸就扬了过来。 我和包子没有反应过来,本能的闭上眼睛,并快速捂住口鼻。 但是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挡住所有粉末,不少粉末已经被我吸入了鼻子当中。 这粉末与那些飞蛾的不同,带了些辛麻感。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着了道了! 随后我把心一横,想在我还没趴下之前,先弄死这个人! 刚有所动作,我便感觉天旋地转,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最后的意识是:我们可能永远留在这里了…… 第180章 怪人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处洞穴中。 洞口有扇木头制成的栅栏将我封在这里,石壁上还挂着一盏煤油灯,灯光昏暗不定。 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转头看去,发现包子和明哥也在这里。 而此时的明哥,正瘫软无力的靠在石壁上。 见我醒来,明哥苦笑着问我:“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 明哥摇摇头,说那怪人把我和包子关进来后,就没有再出现。 这里可能是他弄的“监狱”吧。 我问明哥到底怎么回事? “这里应该是那怪人养蛊的地方,刚开始咱们吸入飞蛾粉末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一开始他是扛着你先走的,但我那时没有完全昏迷,休息了一会有了些力气后,准备先将包子带到安全的地方,再去救你。 没想到那怪人半路折返回来,我本来力气就不多,只能尽量跑,所以被他追到了岔路口。 我将包子放到左边的通道,准备折返回去和他拼一拼,没想到这人除了蛊术厉害之外,武功也是了得,没两下,我便被他擒住!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听明哥说完,我感到很诧异,这怪人隐居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研制蛊? 想到这里,我开始挪动身体,朝着木栅栏爬去。 “没用的,栅栏上锁了,我要是有力气可能踹开它,现在我连站起来都费劲,你就老实一会,恢复点体力吧。” 听明哥说完,我感觉有些绝望。 现在还不知道那怪人要怎么处置我们,不过我感觉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我颓废的躺在地上。 这时,包子悠悠转醒,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包子,你感觉怎么样?” 明哥关切的问道。 包子摇了摇头,声音虚弱的说:“我没事,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包子,他听完后想要挣扎起身,却和我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我知道是那个怪人来了,便选择躺在地上装死。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这怪人哼着小曲,不过一句都不在调上,难听至极。 “嘿嘿,不知道用人培养蛊虫会是什么效果,看来老天爷是注定让我苗庆泉成为苗疆第一蛊师,我看以后整个苗疆,谁还看不起我。” 原来这个怪人叫苗庆泉。 苗庆泉自言自语过后,便打开了栅栏上的锁走了进来。 如果这会儿我们要是有力气,肯定能趁他不备,将他撂倒。 可那只是如果。 “来来,小伙子们,开饭了!这可是我精心培育出来的赤甲飞虫,嘿嘿。” 我能感觉苗庆泉在我身边停留了一会,可能是在考虑,要不要将虫子喂给我。 “太瘦了,可能撑不住几天,这个小胖子不错,先拿他试验一下吧。” 苗庆泉说完,便朝包子的方位走去。 “滚开,你他妈要是敢让小爷我吃那些恶心的虫子,小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睁开眼睛,看到苗庆泉不顾包子的骂声,强行将一只赤甲飞虫塞进包子的嘴里。 包子想吐出来,却被苗庆泉丝丝的捂住了嘴巴。 说实话,赤甲飞虫虽然没进我的嘴里,但是此时的我已经感觉到了恶心。 片刻后,包子停止了挣扎,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接着,他的肚子开始鼓胀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哈哈,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赤甲飞虫,一旦进入人体,就会迅速繁殖,吞噬宿主的内脏和血肉!” 苗庆泉得意洋洋的说道。 我和明哥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绝望。 我们意识到,如果不想办法逃脱,下场将和包子一样惨。 就在这时,包子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一股黑色的汁水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 苗庆泉见状,惊呼道: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赤甲飞虫竟然失效了!” 这时包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本苍白的脸上布满了诡异的纹路,他的双眼也变成了血红色。 “是了是了,应该是你们身上的那种菌,让我的赤甲飞虫产生了反应。这就麻烦了,难道还得先治好你们的病菌吗?” 苗庆泉一边说,一边走出山洞。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将栅栏上锁。 “包子,怎么样?” “狗娘养的,我现在嘴里又腥又臭!我感觉这个王八蛋脑子不正常,像是精神病!” 我心想,正常人谁把自己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正常人谁没事天天鼓捣那些虫子? “果子,包子,这只是开始,这个疯子不会放过咱们的!现在咱们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八爷了。” 明哥说完叹了口气,感觉他很疲倦。 “八爷?就算它进来又能有什么办法?自投罗网而已,保不准让这个姓苗的抓到后烤着吃。” 包子说完,我们便陷入了沉默。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我们已经预料到自己的下场,只不过是在等待这个过程罢了。 在这里没有时间观念,我们三个人每天都被苗庆泉喂一些不知名的虫子。 这种把虫子当饭吃的滋味,我想没有人体会过。 这些活生生的东西进到肚子里,就像鱼儿进了大海,在胃里欢腾跳跃,我想吐,却根本吐不出来。 不过好处还是有一点的,就是我们都恢复了一些力气。 但在苗庆泉面前,我们还是装作瘫软无力,任他摆布。 我们的想法就是,积攒够力气,一举拿下苗庆泉! 又是一次喂虫时间,这次,苗庆泉弄了些像蚂蚁一样的虫子,比之前的虫子卖相要好多了。 这次,我没有抗拒,张开嘴巴任他摆弄。 苗庆泉很满意我的表现,拍了拍我的脸说道: “不错不错,等我先治好你们的病菌,我便把你培养成苗疆第一蛊的肉饲!以后等我称霸苗疆,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第181章 逃出生天 苗庆泉再次哼着小曲走出山洞。 待他走远之后,我站起身走到栅栏前,试图打开锁。 妈的,铜锁。 晃了几下,除了栅栏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铜锁纹丝不动。 “果子,别费劲了,我估计在给我两天的时间,力气就能完全恢复,到时候咱们趁他进来的时候,再做打算。” 我轻轻点了点头,也知道这是我们唯一逃出去的办法。 过了很久,苗庆泉都没有再现身。 我们三个商量着等下次苗庆泉再进来的时候,怎么能一举将他拿下。 必须要一次成功,否则我们将再无机会。 就在这时,一道久违的身影出现在栅栏门口。 是八爷! 此时它爪子上正抓着一把钥匙,嘴里谩骂道: “傻波一们,爷来救你们了。” 八爷的出现,让我们喜出望外 八爷试着将钥匙插进铜锁里,但是几次都没有成功。 “你们还想出去不?快他妈过来帮忙啊!” 八爷这一嗓子,让我瞬间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接过八爷爪子上的钥匙。 “咔嚓“一声,铜锁应声而开。 “八爷,苗庆泉呢?” 八爷扑棱两下翅膀问道:“苗庆泉是谁?” “就是那个怪人。” “不知道出去干什么去了,我就是趁着他出去才进来的,他把钥匙放在了炼丹炉旁边。别废话了,赶紧跟我来。” 我们三个鱼贯而出,跟着八爷没走几步,前面的八爷突然在空中一个急刹车。 “妈的,不能便宜这个王八蛋,你们跟我来,咱把他那些宝贝都给他砸了!” 八爷的话得到了我们全体肯定,被苗庆泉折磨这么长时间了,心里早就压抑的不行了,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跟着八爷拐了几个弯,来到有炼丹炉的那个洞穴,我们二话不说,直接推倒了炼丹炉。 地上的瓶瓶罐罐当然也不会放过,这时,包子拿起炼丹炉旁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匣,打开后惊呼道: “卧槽,这是玉玲珑花吧?” 我和明哥赶紧凑上去,只见木匣里正躺着一株宛如雕琢而成的花。 这朵花的花蕊金黄如珠,与洁白的花瓣相互映衬,如诗如画,绽放出美丽的色彩。 “八爷,这是玉玲珑花吧?” 八爷飞过来,直接用嘴啄下一片花瓣,在嘴里品尝了一下说: “应该是,味清甜,要不然给我吃了吧。” 包子赶紧合上木匣,防贼一样防着八爷说: “回头我孝敬您一些地龙,那玩意大补。” “别废话了,赶紧干活吧!” 包子嘿嘿一笑,将木匣揣进怀里,随后我们开始疯狂打砸地上的东西。 那些罐子里大多装着我们都不认识的虫子,密密麻麻的,看上去挺瘆人的。 正砸的起劲,一声暴喝响起:“住手!” 这声音绝望中带着愤怒。 我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见苗庆泉此时正怒气冲冲的看着我们,胸膛还剧烈的起伏着。 “你们毁了我多年的心血!我要扒你们皮,抽你们的筋,喝你们的血!” 苗庆泉说完,便向我们冲了过来,正好我手里还有一个罐子,直接对着他砸了过去。 见罐子对着他飞去,苗庆泉改变了攻势,转而一跃而起,接住了罐子。 看来他是真心疼这罐子里大多宝贝。 见状,我开始将地上残留的罐子捡起,一个一个对着苗庆泉扔了过去。 他接的住第一个,接不住第二个。 “哗啦哗啦”,一声声罐子碎裂得声音,我感觉苗庆泉心在滴血。 “走!” 八爷见时机差不多了,喊着我们赶紧离开,我瞥了一眼包子和龙哥,他们怀里最起码抱着五六个罐子,也能阻挡苗庆泉一会。 八爷好像是摸透了这里的地形,带着我们一路狂奔。 苗庆泉在后面追着,时不时要预防我们飞出的罐子,所以我们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啊!!!我要撕碎你们!” 跑了一会,我感觉苗庆泉已经失去了耐心,我们再扔出罐子的时候,他也不刻意去接了,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将我们擒下。 “加快点脚步,前边到地方了!” 八爷回头看了一眼疯狂的苗庆泉,开口嘲讽道: “喂,快点跑,一会我们到家了!等我们回到瓦寨,就是你的死期!哈哈哈…” 苗庆泉咬牙切齿道: “瓦寨,好,我记住了!” 我悄悄对八爷竖起大拇指,他这招嫁祸他人玩的好!要不是老方头为难我们,我们也不至于受了这么多天的罪。 越往前跑,空气越潮湿,隐隐还能听见水流的声音。 “到了,跳下去!” 又跑了几十米,一条地下河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心里一惊,难道出路是这条暗河吗? “愣个毛啊!快跳啊,那个傻波一追上来了!” 我是个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泳! 回头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苗庆泉,把心一横,直接跳入暗河之中。 妈的,淹死也比被折磨死强! 一瞬间,河水灌进我的肺里,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难受的就要失去呼吸。 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有人能保持冷静。 我拼命挣扎着,意识也逐渐模糊。 突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将我拉出水面。 我咳嗽着,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没死就赶紧游!” 是八爷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发现明哥正拖着我,在河里艰难的游动。 水流越来越湍急,苗庆泉的怒吼在身后回荡。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哈……” 他的声音歇斯底里,几近疯狂。 八爷回怼到:“丫有能耐下来啊…” 我们顺着河流,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出口! 我们用尽最后的力气,游向洞口,钻出水面,重见天日! 我们疲惫的躺在岸边,回望那黑漆漆的的洞穴,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歇够了赶紧起来,我怕那傻波一绕路追过来。” 八爷在最后那段路,也不得不下水,此时正梳理着羽毛,提醒着我们。 “八爷,大恩不言谢,以后我让果子给你做牛做马,端屎端尿报答你!” “滚!” “傻波一……” 第182章 八卦 前面说过,幸亏这次有八爷跟着我们,这才让我们不至于迷失在这大山之中。 我们稍微恢复了一下体力,按照八爷的指引,快速的往瓦寨方向跑去。 幸亏天气暖和些,浑身湿透的我们也没有感觉到多冷。 就是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有点难受。 “八爷,你咋出现的这么及时?要不是你,我们可能真出不来了。” 八爷扬起鸟头,无比得瑟的说道: “就知道你们办不成事,还好爷我老谋深算,没和你们一起下来,要不然也得跟你们一样,成为人家案板上的肉。” 嗯,他现在这股得瑟劲,还真不叫人讨厌。 我感觉回瓦寨的路要比来时快了许多。 一天一夜,几乎没怎么休息的赶路,但是我们三个居然没感觉到有多累。 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回程心切,问了包子和明哥,他俩说也感觉现在身上有使不完的劲。 我们探讨了半天,最后的结论是,可能是苗庆泉喂给我们的那些虫子,起到了作用。 这次我们虽然受了一些苦,但是成功拿到了玉玲珑花,也算是因祸得福。 只是不知道苗庆泉是怎么得到的玉玲珑花,他可能没想到,会为我们图做嫁衣。 夜半时分,我们终于看到了瓦寨的轮廓。 此时瓦寨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和我们那天白天过来时,完全是两种场景。 刚到瓦寨门口,便有人过来拦我们。 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皮肤黝黑,穿着坎肩,露出强壮的肱二头肌。 “你们是谁?” 面对这人的询问,我直接说我是受鲁十娘和老方头所托,找来了玉玲珑花。 小伙子一脸狐疑的看着我们,那眼神的意思好像是:“就你们能找到玉玲珑花?” “大哥哥,你们回来啦!” 这时,方倩倩一路小跑,朝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上次给了她一块糖,她对我们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阿布哥,他们是爷爷叫来的,让他们进来吧。” 阿布宠溺的揉了揉倩倩的脑袋说道: “那你带他们去见方爷爷吧。” 阿布说完,便让出了路。 只是看我们的眼神,还有些警惕。 去老方头家的路上,我看到不少人围在一起,大家有说有笑的喝着酒,倒也其乐融融。 “倩倩,去把你爷爷酿的地瓜烧偷点过来,伯伯给你烤肉吃。” 倩倩对这人扮了个鬼脸说道: “羞不羞,喝酒还有偷人家的。” 倩倩的话惹得村民哄堂大笑,而这时,我们已经到了老方头家门口。 “爷爷,爷爷,大哥哥他们回来了。” 倩倩说完,便推开了房门。 我们进了老方头家,发现它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张满是褶子的脸通红,阵阵酒气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 这他妈是喝多了? 我真有想上去暴揍他一顿的想法,但看倩倩在这里,忍住了。 倩倩上去摇晃老方头,怎么都摇不醒,然后摊开小手,无奈的说: “我们自己酿的酒度数高,爷爷经常喝多。” 老方头这样的喝酒选手,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小趴菜,又菜又爱喝。 “倩倩,那你带我们去找鲁十娘吧。” 倩倩点头,一蹦一跳的出了房间。 好像是心有感应一样,鲁十娘站在自己门口,远远的看着我们。 鲁十娘身上肯定有很多秘密,要不然一个不到五十岁的女人,不可能看上去和七十多的一样。 这种感觉不光是年龄上的,还有体态上。 用老态龙钟这句话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鲁婆婆,大哥哥他们回来了。” 鲁婆婆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示意我们跟她进屋。 鲁十娘的屋里陈列也很简单,和老方头家差不多。 “坐。” 鲁十娘轻轻开口。示意我们坐下。 包子从怀里掏出木匣,递给鲁十娘,说道: “鲁婆婆,幸不辱命,玉玲珑花给您带回来了,您看您什么时候给我们医身上的病?” 鲁十娘颤颤巍巍的接过木匣,看上去有些激动。 “玉玲珑花啊,我只听长辈说起过,如今真的出现在我面前了。” 鲁十年小心打开木匣,看着玉玲珑花有些泪目。 我们也不知道这株花到底代表什么,只能静静的等她观赏完。 “咦?怎么少了一片花瓣?” 面对鲁十娘的疑问,在我肩膀上差点睡着的八爷脱口而出道: “我吃的,尝尝咸淡,味道还行,在甜一点就好了。” 八爷的口气就像是点评一盘菜一样。 “我好像见过你,那时你跟在一个道士身边。” 听到鲁十娘的这句话,八爷睁开了眼睛,非常仔细认真的看着鲁十娘。 足足盯了有一分钟,八爷摇了摇头说道: “看不出来你是哪个了,可能是我年龄大了,记性不好了。” 鲁十娘苦笑了一下说: “不是你记性不好了,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况且我见你的时候还小。阿公说你是只神鸟,那时我还不信。” “你是苗疆圣女?!” 八爷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接从我的肩膀上飞到了空中。 苗疆圣女? “我的老天爷,30年前苗疆圣女因爱被情蛊反噬,而后销声匿迹,原来你躲在了这里!不对啊,我记得你姓姜啊,怎么叫鲁十娘了?” 鲁十娘站起身叹了口气说: “往事莫再提,莫再提!这天下没有苗疆圣女,只有鲁十娘。” 我猜的没错,这鲁十娘身上果然有故事。 而且还挺八卦的。 我此时的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特别想知道这段往事。 我悄悄瞄了一眼包子,见他目不斜视,似乎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装,接着装。 没准这苗疆圣女是肖龙的老情人,可能是包子的师娘呢。 “吴果,你们先出去,我和鲁十娘单独聊聊。” 八爷这傻鸟不干好事,用命令的口吻将我们赶了出来。 来到屋外,我小声问包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包子眼皮一翻说道: “我可没你那么八卦,我当然是站着看了。” 包子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那个叫阿布的少年带着一个中年男子,向我们走了过来。 第183章 鬼脸天蛾 “古叔,就是他们。” 阿布带着中年男子过来,指着我们说道。 眼前这位就是瓦寨的村长了。 看上去还挺年轻的。 “瓦寨很少有外人做客,还没住的地方吧?一会让阿布领你们去客房休息。” 古村长笑容平和,跟老方头那张臭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就有劳古村长了。” 古村长呵呵一笑,随后话音一转问道: “听说你们真的找到了玉玲珑花?这种野生植物可是接近灭绝了,看来上天还是眷顾你们年轻人。” 我挠了挠头,说这一切都是运气。 这就是运气,也可以说是天意。 如果我们没被苗庆泉抓住,猴年马月我们也找不到玉玲珑花。 古村长又随意和我们聊了两句,吩咐阿布照顾好我们便离开了。 阿布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年轻人很好找话题,没一会便熟络起来。 “汉堡包好不好吃?” 阿布突然问了我一句这样的话,说实话,我也没吃过,不知道那玩意是什么味。 “就是两片面包中间夹着肉,还不如肉夹馍好吃。” 明哥的解释让阿布释怀了,他说长这么大还没吃过汉堡包,总想出去尝一尝。 阿布这个年龄的人,与古村长那个年龄的人不同。 年轻人总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很少有希望一辈子窝在小山沟里的。 “有机会可以去外面看看,外面世界很精彩。” 阿布摇了摇头,说他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听阿布这么一说,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明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对他安慰吧。 阿布带着我们来到客房,房间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整洁。 “你们先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叫我。” 阿布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 “累死了,这些天都没怎么睡,我看咱们还是先睡一觉吧,等明天鲁十娘治好咱们的水泡,抓紧离开这里,我是待的够够的。” 包子说完,便转过身去,没一会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明哥无奈一笑,说他特别佩服包子这种秒睡的能力。 我说那是没心没肺,但凡有点心事,都会睡不着。 明哥嘿嘿一笑,说包子要是看见美女绝对会睡不着。 我点点头,便闭上了眼睛。 刚有一些睡意,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我从床上坐起来仔细听,发现声音是从后窗户外面传来的。 我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怎么了?”明哥问。 “我听到外面有声音。” “可能是风声吧。” 明哥说着也走到了窗户边上看了看。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我们面前闪过。 这东西扑腾着翅膀向我和明哥飞了过来,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我看见了一个足球大小的蛾子,胸部居然长着一张鬼脸! 我吓得连忙往后退,那蛾子却直接冲破窗户飞了进来。 它在屋里盘旋着,发出刺耳的叫声。 明哥也吓了一跳,惊声道: “这是什么东西?” 明哥话音刚落,蛾子便猛的朝我冲了过来,我拿起一旁的椅子砸了过去,被它灵活的避开了。 这时包子被吵醒了,他看到这一幕惊呆了,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这是鬼脸天蛾?” 鬼脸天蛾?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种生物! “这是一种罕见的昆虫,通常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小心点!” 眼看着鬼脸天蛾再次袭来,包子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烛台扔了过去。 包子的这一击,正中鬼脸天蛾。 它掉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我松了口气,而包子很得瑟的摆了一个poss。 “瞧见没?关键时刻还得是哥们我……” 包子话还没说完,一阵此起彼伏刺耳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我回头一看,成群的鬼脸天蛾正集结在一起,准备向我们房间飞过来。 “别愣着了,跑啊!” 我们迅速跑出房间,鬼脸天蛾在后面紧追不舍。 村子里的人也被惊醒,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 古村长看着漫天的鬼脸天蛾,脸色剧变。 我喘着粗气说道: “谁知道,我们刚才要睡下了,出现了这群鬼东西。” “这鬼脸天蛾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除非是受到了操控或者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古村长说完,开始召集村民点燃火把。 不一会,村民们点燃了一排火把围成了一圈。 这些飞蛾惧怕火光,在天空中不停盘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找到它们为何聚集的原因!” 我和明哥还有孩子相互对视了一下,我的想法是,这些鬼脸天蛾,会不会是苗庆泉指使的? 苗庆泉会不会已经找到瓦寨了?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感觉再无其他可能。 “它们会不会是因为玉玲珑花?” 阿布在一旁小声猜测着。 古村长沉思片刻,说:“也许是,玉玲珑花是一种很神奇的植物,它散发出的特殊气味可能人类没什么感觉,但极有可能吸引来鬼脸天蛾。” 此时,越来越多的鬼脸天蛾聚集过来,将我们困在了村子中央。 古村长此时也发现了异样,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这些飞蛾不是奔着玉玲珑来的,更像是冲着他们来的!” 有村民指着我们说道,其实古村长也看出来了,只是没说出来。 就在我们束手无策得时候,鲁十娘和八爷的身影出现了。 “到我这里来!” 鲁十娘招呼着村民,然后点燃了手里拿的檀香一样的东西。 这种香点燃后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鬼脸天蛾似乎对这种味道很害怕,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圈便飞走了。 “鲁婆婆,你点的是什么?” “这是我特制的驱蛾香,可以暂时驱赶它们。” 村民们纷纷松了一口气,但缓过神来的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我们几个外来人,似乎要听我们解释。 就在这时,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嘎嘎,瓦寨居然还有这等高手…” 第184章 斗蛊 这是苗庆泉的声音,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我实在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找上门来。 “哪来的鼠辈,畏首畏尾的不敢出来见人!只知道躲在暗处吗?” 古村长对着声音来源的方位大喝道,苗庆泉阴阳怪气的说: “鼠辈总比强盗要好吧?交出那三人一鸟,还我玉玲珑花,留你寨里人全尸!” 瓦寨的村民纷纷将目光看向我们三人一鸟,不少人已经在议论纷纷了。 古村长也看向我们,包子上前一步,对着苗庆泉的方位讥讽道: “王八蛋,你喂小爷们吃了那么多天的虫子,爷们不弄死你就算不错了!你今天还敢来瓦寨撒野,真当瓦寨没有人了?” 拉仇恨这方面包子是专家。 果然,包子说完这话之后,瓦寨不少人开始义愤填膺,好像是准备等苗庆泉现身,把他大卸八块一样。 “嘿!黄口小儿!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必抓到你们做我的虫饲!” 苗庆泉说完,突然吹了一个口哨,刚才飞走的鬼脸天蛾又出现在了天空中。 古村长将目光看向鲁十娘,应该是在等待她的决定。 鲁十娘看了一眼暗处,沉声道: “这玉玲珑花是我求他们寻得,不管是何方法寻道,终究是完成了我的托付,我们不能卸磨杀驴。” 等等…卸磨杀驴? 这比喻听在我耳朵里怎么那么别扭? 我侧脸看了包子一下,发现他此刻的表情也像便秘一样。 呃…用过河拆桥这个词会不会更恰当一些? 古村长点了点头,马上吩咐各村民严待以阵,都拿出看见的本领来,人家外人都打上门来了,不能让人瞧不起。 古村长的这句话好像是解开了瓦寨村民的封印,所有人突然兴奋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过只是半分钟的时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只见各家各户门口的罐子突然被拱开,接着,从里面钻出密密麻麻的毒蚁猛虫。 有五彩斑斓的蜈蚣,一身赤甲的蝎子,胳膊粗壮的蜈蚣…… 反正是没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看不到的…… 不是说瓦寨人都养蛊吗?难道御虫术他们也会? “咦?” 暗处的苗庆泉有些吃惊,他可能没想到瓦寨村民这么强悍。 “有意思有意思,在大山里憋了太久了,今天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苗庆泉说罢,那群鬼脸天蛾便朝人群发动了攻击。 我看到那只五彩缤纷的大蜈蚣一跃而起,直接咬在鬼脸天蛾的肚子上,肚子里的汁水瞬间喷涌而出。 而那只赤甲蝎子用螯钳夹住一只鬼脸天蛾的身体,尾巴的毒针刺穿它的肚皮,几秒钟后,鬼脸天蛾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这只是其中的个别场景,总的来说,瓦寨里的各种奇虫明显占据了上风。 这让我们看的目瞪口呆。 八爷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戏,我悄悄的问八爷,那个苗疆圣女是怎么回事? 八爷用翅膀拍了一下我的头说道:“大人的事小孩别打听,你就需要知道,有鲁十娘在这里,苗庆泉只有灰溜溜逃走的份。” 见八爷说的笃定,我的心也放了下来。 此时,战场上的形势逐渐明朗。 鬼脸天蛾在瓦寨各种奇虫的攻击下,死伤惨重。 这些毒虫如潮水般涌向鬼脸天蛾,瞬间将它们淹没。 鬼脸天蛾发出阵阵惨叫,拼命挣扎着,但却无法逃脱虫海的包围。 苗庆泉怒声呵斥,然而也无济于事。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瓦寨村民发出阵阵欢呼。 然而,就在这时,苗庆泉的身影出现在屋顶上。 只见他双手结印,速度十分迅速,同时嘴里念着我们听不懂的咒语。 见到这一幕,鲁十娘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只见她也舞动起了双手,同时也结起了复杂的印,嘴里也念着我们听不懂的咒语。 “大家后退!” 古村长招呼村民们后退,我问八爷这是在干什么? 八爷严肃的说出两个字:“斗蛊!” 斗蛊? 苗庆泉的咒语声越发急促,突然,他大喝一声,一股黑气从他的手中喷涌而出,径直冲向鲁十娘。 而鲁十娘也毫不示弱,手上泛起一股绿色的光芒,如利剑一般迎上苗庆泉的黑气。 鲁十娘的身形不再佝偻,此时在我眼里如高山般挺拔。 两者僵持不下,两团光芒相互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渐渐的,鲁十娘的额头冒出了汗珠,显然有些吃力。 此时的苗庆泉在屋顶上大笑起来,像是在提前庆祝他的胜利。 鲁十娘脸色变得苍白,身形也微微晃动。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上去帮忙。 但是八爷用爪子死死拽住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冲动。 就在这时,鲁十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直接融入了那团绿光之中。 绿光顿时暴涨,硬生生的压过了黑光。 苗庆泉见状,大惊失色,想要收回那团黑雾,却也来不及。 只见黑光被绿光吞噬,苗庆泉遭受反噬,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晃,差点从屋顶上掉落下来。 苗庆泉狠狠的瞪了一眼瓦寨众人以及鲁十娘,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们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说完,他踉跄的从屋顶跳了下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追!” 古村长召集村民想要追过去,被鲁十娘拦住了。 “穷寇莫追,这人邪门的很,别中了埋伏。” 鲁十娘说完,身体一颤,直接瘫软在地。 “鲁婆婆……!” 众人见鲁十娘如此模样,纷纷上前。 鲁十娘摆摆手说: “我没什么大碍,就是脱力了,你们散了吧。” 随后,她又指了下我和包子说: “把我扶回房间。” 我和包子急忙将鲁十娘搀扶起来,此时心中对她的崇拜犹如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从鲁十娘房间里出来,我问八爷,那一团黑光和绿光到底是什么?难道这两个人会魔法不成? 八爷以一种看土老帽的目光看着我说道: “那是她们二人的本命蛊,还魔法,你以为拍电影啊!” 第185章 会飞的蛆 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 没想到蛊术这么神奇,蛊师与蛊师之间的对决又是如此凶险。 同时我也担心,苗庆泉修养好以后,会不会卷土重来? 八爷说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苗庆泉的本命蛊被吞噬,他就算不死,三年五年也好不了。 况且有了这一回,苗庆泉应该不敢再来瓦寨放肆。 对于我们来说,鲁十娘算是帮我们出了一口恶气,心情无比的舒畅。 这心情一好,睡觉就香,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倩倩敲响了我们的房门。 昨晚她并不在场,还有她那喝醉的爷爷。 “大哥哥们,起床了,爷爷叫你们过去一趟呢。” 包子翻了一个身嘟囔着: “凭什么要我们去见他,他怎么不来见我们?” “那你脸上的病治不治了?” 包子闻言,直接从床上翻滚下来,穿上鞋子便让倩倩带他过去。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水泡明显比以前少了很多,也不怎么痒了。 其实这一切都归功于苗庆泉喂给我们的那些虫子,以毒攻毒了。 老方头错过昨晚的精彩大战很是懊恼,他此时正坐在床上唉声叹气。 见我们进来之后,老方头用手扶着额头说道: “过来我给你们把把脉,既然你们找到玉玲珑花,我也不能食言。” 包子第一个伸出手腕,老方头将中指搭在包子的手腕上,片刻后皱着眉头问道: “你们身体里已经被人下蛊了?但也不对啊,这蛊似成未成,真是奇了怪了!” 老方头说完,又让包子张开嘴巴。 包子一张嘴,就把老方头熏的够呛,差点没背过气去。 “嘿嘿,忘了刷牙了……” 我将我们的遭遇告诉了老方头,他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随后问我们记不记得吃的那些虫子的先后顺序。 这谁能记得,有好多都是闭着眼睛吃的。 “倩倩,去吧爷爷的阿肥请过来。” 倩倩应了一声,跑到床头的供龛上取下来一个木盒。 这木盒应该是檀木所制,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 倩倩将木盒递给老方头,只见老方头嘴唇微动,随后表情虔诚的打开木盒。 紧接着,一只长着翅膀的蛆飞了出来。 没错,就是会飞的蛆…… 这蛆有成年人拇指般大小,背上长了一双像是蜻蜓一样的透明翅膀。 一双绿豆大的眼睛散发着狡黠的光芒,看上去与身体十分不协调。 这个蛆一样的飞虫,从盒子里出来便一直围着老方头转。 “张嘴。” 老方头指了我一下,我有些懵。 他难道是让这条蛆一样的东西进入我的身体?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条蛆已经飞到了我的嘴边。 我硬着头皮张开了嘴,那只蛆像一道闪电一样钻进我的喉咙,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接着,我感觉它在我的食道里一路向下滑去,我的胃里顿时一阵翻腾。 老方头看着我的反应,微微一笑。 “别害怕,它不会伤害你的。” 话虽如此,我的心里还是充满了不安,一条大肥蛆在肚子里闹腾,任谁也不能跟没事人一样吧。 大概过了五分钟,我感觉喉咙一紧,大肥蛆是要出来了。 于此同时,我感觉小腹一阵疼痛,一直蔓延至菊花。 用八爷的话说,就是我的肛门想吐。 “倩倩,厕所在哪?” 倩倩赶忙领着我去厕所,刚出门,我便听到包子的喊叫声: “大哥,你不去洗洗再往里面钻吗……” 我来到厕所,差一点没来得及脱裤子。 只感觉肚子里面一阵翻江倒海,接着一股臭气喷涌而出,差点没把我自己熏晕。 大概过了五分钟,我感觉自己浑身无比的通透,一股清凉的气息从肚子里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我回头看了一眼,当时苗庆泉喂我的那些虫子全部被我排泄出来。 爽。 提上裤子走出厕所,倩倩在外面捂着鼻子问我,拉的屎怎么那么臭? 我尴尬的嘿嘿一笑,感觉自己此刻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浑身轻盈,精神抖擞。 老方头的蛆虫,还挺管用。 等包子和明哥也接受了蛆虫的洗礼之后,老方头又丢给我们一些药末。 他交代我们每天早晚涂在患处,两天后水泡就会消除。 我们对老方头鞠了一躬,虽然我们历尽艰难,差点没死在大山里,但最终还是他帮我们治好了病症。 而且明哥说了,通过这次,他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现在一个打十个也不成问题。 老方头的蛆虫似乎对八爷很感兴趣,一直围着八爷转,但是八爷鸟都不鸟它。 八爷说了一句恶心之后便飞走了,留下蛆虫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回到了檀木盒中。 从老方头那里出来,我们决定去看看鲁十娘。 路上碰到古村长带领村民们准备去农忙,阿布也在其中。 “古村长,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会种地吗?” 我摇摇头。 古村长笑了一下说: “忙就不用你们帮了,你们帮我看好寨子就行了,鲁婆婆现在有些虚弱,有什么突发情况去后山上找我们。” 其实整个瓦寨村也就百十口人,通过倩倩了解到,整个村子几乎没有年轻人,至于为什么,她也不清楚。 来到鲁十娘门前,我轻轻敲了一下门,进去之后看到她有些虚弱的躺在床上。 “老方帮你们弄好了吗?” 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鲁婆婆,我很好奇,这玉玲珑花到底有什么作用?” 鲁十娘轻轻咳了一下说道: “自始皇以来,长生不老一直是人追求的目标,我是人,也不能免俗。 当年我被蛊虫反噬,才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这玉玲珑花,能让我变年轻一点。” 听鲁十娘这么一说,我有些明白了。 女人不管在哪个年龄段,都希望自己年轻一些。 特别是鲁十娘这样的人,本身与实际年龄差太多。 我想问问当年的往事,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想着还是等回到津沽,让包子问问肖龙。 谁叫咱天生有颗爱听八卦的心呢…… 第186章 文河古墓 在瓦寨待了两天,包子脸上和我与明哥手上的水泡都已经痊愈了。 同时我们也感觉身体与以往也不不相同了,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包子说他现在一夜七次完全没有问题。 我急于回津沽,第三天一早,便与瓦寨村的人告别了。 鲁十娘在门口目送我们离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鲁十娘年轻了许多,身形也挺拔了不少。 这可能就是玉玲珑花的神奇之处吧。 和倩倩告别,我们便走出瓦寨,那只老鹰蹲在树上,一直目送着我们离开。 “八爷,刚才你和鲁十娘嘀咕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刚才八爷不知道和鲁十娘说了什么,我们看到鲁十娘一脸释怀的样子。 八爷一脸神秘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痛扁它。 “你师父也是个老犟种,苗疆圣女这个身份有啥不好?唉,吃软饭都不会吃。” 包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 “不是你是狗?” “我靠,你怎么骂人呢?我要跟你决斗……” 从瓦寨前山出来,走了很久才看到车。 我们现在浑身脏兮兮的,跟要饭的一样,好说歹说才说通司机带我们回南坪。 到了南坪,那家南坪旅馆关门了,向周围邻居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井熊的父亲去世了。 看来当初他老婆和我们说的没错,但是这也不是他们谋害人的理由。 又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旅馆,我们的目的不是住,而是整理整理自己。 理了发,回旅馆洗了澡,换了身新买的衣服,旅馆老板差点都没认出我们来。 下午一点多,我们三人一鸟直奔火车站。 我原本的打算是回津沽去找肖龙,八爷说鲁十娘还有话带给他,但是我们怎么问它都不吐口。 八爷说又不是给我们带的话,凑哪门子热闹? 刚到车站前的广场,包子就扯了扯我的衣服,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人群说道: “果子,你看那个人是崔小白不?” 我眯着眼睛看了过去,这个肚子臃肿,脑袋没毛的人,不是崔小白是谁? “他跑南坪来干什么,莫非在这里找到根据地了?” “南坪大山众多,有大锅儿也说不定。” 此时崔小白身边聚集了五六个人,他们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八爷,你飞过去听听他们在讲什么?” 八爷不耐烦的扇了下翅膀,说: “我咋发现你们拿我当苦力使唤?不去!爱谁去谁去!” “好八爷,你去嘛,去嘛…” 包子对八爷撒起了娇,你别说八爷了,就是我也听的一身鸡皮疙瘩,还想吐。 “闭上你的肛门,真特么受不了你们了!” 八爷说着,便朝崔小白那个方向飞了过去。 我叮嘱它小心点,别被人发现逮到了。 八爷盘旋在崔小白这群人的上空,没一会便飞了回来。 “嘿,小的们,有活干了。我听他们说因为文河水位下降,沿边河岸露出了不少砖。当地居民还没有注意,是一个钓鱼佬给他们提供的情报。” 八爷说完,包子便嘿嘿直笑: “坑崔小白是我人生中的一大乐趣,咱先别回津沽了,想办法再坑他一次!” “这有点不道德吧?但是我喜欢!” 我们决定先去文河边探探究竟,做好踩点工作。 于是我们打了辆车,在崔小白之前,转道去了文河。 文河并不宽,剩的水流也不多。 不少地方已经露出河床。 河床下也确实露出不少青砖,粗略看了一眼,大概是宋代时期的产物。 “脚踩水,头枕山,看来这里还真有货。” 我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文河前有两座矮山,矮山一直延伸到文河岸边。 “果子,你看这瓷片是啥年代的?” 包子跳下河床,从淤泥里抠出一块瓷片扔给了我。 “这应该是宋晚期的白釉素面瓷片,而且有使用痕迹,应该不是陪葬品。” 包子扫兴的哦了一声,我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些青砖排列的很整齐,显然是人工铺设的。 “这下面一定有东西!” 我非常笃定!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人喊道: “快上来,一会该涨水了!” 我们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农夫打扮的人,正在向我们招手。 “走,先上去,别打草惊蛇。” 我们走上岸后,那农夫模样的人好奇的问我们在河里做什么? 我谎称我们是钓鱼爱好者,想看看这里适不适合钓鱼,顺便欣赏一下风景。 他告诫我们说,这一段时间河水不稳定,经常突然涨水,很危险。 这人还说,前两天有三个钓鱼佬过来钓鱼,河水突然暴涨,淹死了两个,剩下的那个水性好些才保住了小命。 “我就佩服你们这些钓鱼的,不管条件多么艰难,都想甩上一杆。诶?你们的鱼竿呢?” 包子嘿嘿笑道: “我们只是先来了解下环境,按老哥你的说法,那这里确实不安全,我们还是找其他地方吧。” 我们和那位农夫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走远之后,八爷突然对我们说:“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农夫,你们看看他的皮肤,哪有干庄稼活的样子,十有八九是与你们的目的一样。” “那这么说,岂不是有好多人盯着这里?狼多肉少,怎么办?” 八爷用翅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包子惊呼道:“卧槽,八爷,你这么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这种事情我可见多了。” 八爷说完拍了一下包子的肩膀说:“先确定里面的东西到底有没有价值,如果有价值,那死几个人不是在正常不过了吗?” 明哥在一旁点点头,他说我们应该先回去,制定一个计划,要保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我们,就是那个黄雀。 文河离南坪也就三四公里,没有回去的车,我们便走了回去。 随便找了一家旅馆,我们窝在房间里讨论了半天。 崔小白这家伙心狠手辣,而且不确定他手里是否有枪。 再有一点就是,我们不确定除了崔小白这一波人以外,是否还有其他人盯着文河。 所以我们只能是等晚上再去看看,而且不能贸然行动。 第187章 变故 夜幕降临,我们再次悄悄来到文河边。 按照计划,我们先在一旁的树林里潜伏下来。 如果到了后半夜还没有人过来,那包子和明哥负责下河查看,我留在岸上放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除了风声和河水声没有其他动静。 我心想崔小白这帮人这么沉得住气?还是说此时他们也躲在哪个地方,等待时机? 正想着,包子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指着远处的河面。 我定睛一看,借着月光,一艘小船正向岸边驶来。 等船靠岸,上面下来两个人影,看身形,应该是一男一女。 他们四处张望了一下,便朝着树林的方向走来。 待他们离得近些,便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王帅,就一个宋墓何必这么小心谨慎?直接挖了不就好了?” “宋墓只是掩饰,那边山坡下露出的青砖明显是西汉时期的大墓。听老彭说,崔小白也来南坪了,除了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盯着这块肥肉呢。” “那这个线人是真可恶,一个根据地卖给那么多人,完全是不遵守道上的规矩啊!” “所以老彭觉得这里有蹊跷,让咱们先来探探点,记住,一旦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直接就撤。” 这两人说完,便在我们前面的树后坐了下来,我们能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通过他们的谈话,得知这处根据地是有人放出去的。 而且不止是这河床上的宋墓,不到五百米的山坡下,还有一座西汉墓。 “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女人突然小声呵斥了一下王帅,同时一把打掉了王帅准备摸向女人的手。 “曹真,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这里又没人,闲着无事,要不咱俩试试野战?” 听到这里,我们三个都来了精神,全都小心翼翼探出头,准备欣赏一下现场直播。 “战你奶奶!” 曹真站起来给了王帅一脚:“在尼玛乱说,老娘废了你!” 王帅赶紧求饶,并拉着曹真重新坐下。 我扭头看向包子和明哥,他俩从一脸兴奋到索然无味,显然是没看上好戏,心里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只见王帅的脑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到了一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们藏身的方向。 “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体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曹真被吓的花容失色,刚想尖叫,就被一只从后面伸出来的手捂住了嘴。 接着,一道黑影从树后闪了出来,扛起王帅的尸体,几个起落间便消失不见。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我们回过神来,眼前只剩下一脸惊恐的曹真。 那黑影是谁?他从哪里出现的?他为什么要杀王帅?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海中闪过,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 这人如果对我们出手,我们是否有反抗的余地? “这人一直隐藏在树上,连我都没发现他!” 八爷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声音沉重的说道。 “砰…” 八爷话音刚落,一声枪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八爷扑腾一下飞到了天空,盘旋了一会突然对我们大喊道: “风紧扯乎!” 就看见几束光向树林里照了过来,紧接着是无数的脚步声。 “是帽子!” 我们赶紧往树林外跑,包子还回头看了一眼曹真,问她怎么办? “又不是你马子,操那么多闲心!实在不行你过去把他带过来?” 我们在黑暗中狂奔,身后传来阵阵喊话声: “站住,警察,再跑开枪了!” 妈的,这个时候傻逼才站住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多的帽子朝我们这个方向聚拢。 “分开跑!如果跑开了就到下午开的那家旅馆集合!” 我们三人随即分散开来,各自寻找逃跑的路线。 八爷这傻鸟关键时刻不知道飞哪去了,管不了那么多,逃脱帽子的追捕才是关键。 我跑进了一条狭窄的农村小路,心跳如雷。 停下了脚步打算休息一会,一道身影突然从阴影中跑过来。 竟然是曹真。 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带上我…” 她喘着粗气,语气颤抖的恳求我。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她是敌是友。 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束再次从远方传来。 我来不及思考,拉起曹真的手继续奔跑。 从窄路又到了一片树林,穿过树林之后便是一条公路。 说来也巧,一辆出租车正好经过,我拦下它,带着曹真直接回到了南坪。 在车里,我就在想,包子和明哥能不能逃脱帽子的追捕? 这一切发生的有些突然,也有些诡异。 回到旅馆,我赶紧将房门反锁,并问曹真有没有带身份证。 曹真一脸茫然的看着我,问我要身份证干什么? 曹真长相不算出众,眼睛下边有不少雀斑。 一路奔跑让她的头发显得特别凌乱。 “一会帽子肯定要过来查房,你得配合我一下。” 曹真问我怎么配合,我盯着她的眼睛,玩味的说道:“脱衣服。” 曹真愣了一下,半晌后才弱弱的问我:“是全脱光吗?” “你随便。” 为什么要回这家旅馆? 因为我们白天就有开房记录,即便是帽子过来检查,再加上有曹真在身边,我想也大概率怀疑不到我的头上。 曹真脱的只剩下内衣内裤,便一头扎进了被窝里。 我告诉她要自然一些,表现的就像小情侣一样就行。 说完,我也脱的只剩内裤钻进被窝,脚不小心碰到曹真的大腿,感觉她的身上烫热。 “你们来南坪是为了那座汉墓?” 曹真点点头,说线人给的情报,但这一切好像是帽子布的局。 “你们是跟着谁混的?” 曹真一脸懵,问我什么跟着谁混? “就是你们是哪个势力的。” “岭南的。” 听到岭南两个字,让我立马想到了花姐。 于是我问曹真,最近有没有看到花姐。 曹真皱着眉说道: “花姐很久都没出现了,都传她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具体咋回事,我们也不知道。” 和别人结婚了? 听到这里,我隐隐有些失落,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第188章 黑衣人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帽子叔叔果然来查房了。 我穿着裤衩去开门,四个气势汹汹的帽子进来后,上下打量我以及在床上裹着被子的曹真。 “身份证出示一下。” 其中一个帽子叔叔对我亮出了证件,然后要求我出示身份证。 身份证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就放在了床头上。 “警察叔叔,我们开房犯法吗?” 那帽子瞪了我一眼呵斥道: “让你出示你就出示,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指了一下曹真,问她还用出示吗? 帽子叔叔点了点头,让我麻利点。 将身份证递给帽子叔叔,他们在核对后又打量了房间一眼便离开了。 我以为事情结束了,没想到不到五分钟时间,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打开门后,帽子叔叔直接了当的问我: “刚去前台看登记表,你们一共三个人开的房间,那两个人呢?” 帽子叔叔得目光犀利,好像要看穿我的内心一样。 我面不改色,神情自若的回答道: “吃过饭他们就出去了,说是去舞厅了,要不你们等等?” 就在这时,明哥的话音从楼梯口传过来。 “同志,我们在这!” 只见包子和明哥每人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向我这边走来。 “警察叔叔,我们可没违法,她们也是自愿的,不存在金钱交易,不信你问问。” 看着明哥吊儿郎当的样子,帽子叔叔皱起了眉头。 “身份证!” 明哥和包子乖乖递上身份证,帽子叔叔看了两眼后便还给了他俩。 “年轻人别玩太疯,惹出什么病就不好了!还有,如果涉及到嫖娼,是会通知亲属的!” 说完,不等我们接话,帽子叔叔转身就离开了。 “呼…”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赶紧关上房门,一屁股坐在床上,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卧槽,刚才真是吓死老子了!要不是八爷提醒我和包子,我俩直接就进来了。” 我问包子八爷怎么没跟着进来? 包子说八爷留在外面观察帽子的动向呢。 这个时候,包子和明哥才看到床上的曹真。 包子悄悄对我竖起大拇指,小声说道: “行啊,果子,你现在够迅速的,刚见第一面就能把人家拿下。” “滚,不这么做,那些帽子怎么能相信?你俩带回来的怎么处理?” 明哥想了想说: “让她们睡一个房间吧,如果现在就走,难免惹怀疑。” 我问包子和明哥在哪找到这两个货色,明哥指了指窗外说: “对面胡同里有的是,30块钱一次,100块钱包夜。” 我们来到走廊,让曹真穿好衣服。 等她收拾好之后,我进去问她,看没看清杀王帅的那人长什么样? 提起这个事,曹真明显还有些后怕,她摇摇头,说那人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这人明显是冲着王帅来的,一击毙命,干净利索。曹真,王帅有什么仇家吗?” 曹真还是摇摇头,说她与王帅其实并不很熟,只是他们两家得长辈有些交集。 这次他俩一起出来,也是家里长辈为了锻炼晚辈,才叫他俩一起的。 本来想着没什么危险的工作,无非就是盯个梢,像盗墓这样的事还是交给他们的长辈处理。 王帅这次锻炼的不错,直接把自己炼死了。 我叹了口气,捋不清头绪让我十分难受。 我让曹真和那两个站街女先对付一夜,她不愿意。 她说她可以打地铺,但是绝对不能和站街女睡在一个房间。 对于她这种职业歧视,我很无奈。 站街女也是人,她们为了生活也确实迫不得已。 如果生活都富足了,谁又愿意做这种被人唾弃的职业呢?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王帅的遭遇让我感到困惑,而那个神秘的黑影更让我忧心忡忡。 到了后半夜,我听到一阵轻微的声响,好像是有人在撬门。 我立刻警惕起来,悄悄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然而,门外却空无一人。 难道是我听错了? 正准备回到床上,声音再次传来。 这次,我确定不是幻觉。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发现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我心中一惊,连忙追了上去。 黑衣人跑的很快,我在后面紧追不舍。 不知不觉中,我俩已经跑出了旅馆。 这黑衣人好像是有意引我到什么地方,但是我感觉到他并没有敌意。 这样连续跑了十几分钟,这人将我引到一处农家小院后便消失不见了。 这时我也肯定,这黑衣人就是杀死王帅的那个人。 我站在院子外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到我以后,悄悄爬上院墙,准备进院子里一探究竟。 其中一间屋子里亮着灯,我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听见屋里有人谈话的声音。 “崔老大,你这招借刀杀人虽说人不知鬼不觉,但是咱们不是也讨不到好处了?” 崔老大?崔小白? “不就是一个西汉的锅吗?没啥大不了的!南派既然已经是一盘散沙了,那还不如都死翘翘了,到时候我们江宁帮一家独大,多少个西汉锅开不了?” 崔小白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岭南那帮人最近很反常,和信远堂那帮家伙走的很近,王振峰那老家伙还龟缩在香岛,一点出息都没有。而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当初西夏古城里的佛骨舍利,都是吴老二自演自导的戏!妈的,咽不下这口气。” 崔小白说完,另一个人说道: “我看吴老二的徒弟吴果也在南坪,要是能把他送进去,也算是恶心了一下吴老二。” 崔小白叹了口气:“那小子精的很,不知道会不会上钩,我白天看见他了,不过就当是没看见,等王帅回来,咱就知道今天的情况如何了。” 我在外面听着,才知道,王帅是崔小白的人。 曹真说他是岭南帮的,难道是崔小白安插在岭南帮的卧底? 而线人应该也是崔小白的人,他的目的就是要放出烟雾弹,迷惑所有人。 但是那个黑影引我到这来的目的,难道就是想让我知道这一切? 第189章 散播消息 悄悄从院子里退走,现在就我自己,与崔小白发生冲突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我不知道今晚文河暗中藏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被帽子叔叔带走,如果我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公布出去,那江湖上的众人会怎么处理崔小白? 想到这里,我快步返回旅馆。 旅馆内明哥和包子正焦急的等待着我。 见我回来,他俩都松了一口气。 “曹真说你去追人了,我和明哥还担心,就你那小身板别让人ko了。” 我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包子和明哥。 在一旁的曹真听到王帅和崔小白勾结在一起的时候,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 “王天望平时为人很随和,他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吧?” 包子问王天望是谁,曹真说是王帅的爹。 “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社会,利益当道,为了钱自己亲爹都能出卖。所以说别谈什么感情,伤钱。” 我说完,包子用手摩挲着下巴,计上心头。 “他崔小白做黑,那咱们就做白,他不是喜欢阴人吗?那咱就帮他把计划公布出来,说不定他到时候还得谢谢咱们呢。” 包子嘿嘿一笑,让我感觉崔小白这次又没好果子吃了。 但是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这让我心里一直没有底。 “那我们要怎么把消息散播出去?” 明哥提出了疑问。 “这还不简单?天亮咱们就找人散播消息,给钱的事,谁不愿意干?” “不行。” 我摇摇头:“这样太过显眼,容易引火烧身。而且,我们没有证据,只是一面之词,很难让人相信。” 包子挠挠头问我:“那怎么办?” 我沉思片刻,心里有了主意。 “我们可以利用一些人脉,把消息传递给可靠的人,让他们帮忙传播。这样既不会暴露我们,又能达到目的。” “三伢子?” 包子和明哥同时想到了他。 我点点头。 三伢子处事圆滑,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里,我又将目光看向曹真,问她能不能也向她的长辈传递一些消息? 曹真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不过还是轻轻点点头。 看的出来,她有点顾虑。 我想这顾虑来自王帅的爹,王天望。 找旅馆老板借电话打给三伢子。 电话里非常吵闹,听声音,三伢子应该是在卡拉OK。 这小子,现在是放飞自我了。 “喂?哪位?” “你爹。” “哈哈,果子啊,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怎么回事?想兄弟了?” 我将我这里的事告诉了三伢子,他听我语气不像是开玩笑,便与我进行了详细的交流。 “果子,要是这么说,那崔小白可是犯了天下大忌了,这事如果传出去以后,那他可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 “怎么?你还心疼他?” 三伢子嘿嘿一下,说这事包在他身上,这就去联系人,把消息散播出去,最起码北派那边他几乎都有联络。 挂了电话,我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这事不能怪我卑鄙,崔小白他咎由自取,这人是一点正事不干,天天琢磨歪心思。 八爷后半夜三点多才回来。 我刚睡着,就让它敲门敲醒了。 我见它浑身疲惫的样子也没调侃它。 “八爷,去哪了?” 八爷管我要了些水,一股脑喝了大半杯。 也不知道它这小鸟肚子是怎么盛下的。 “小子,你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吗?” 我一脸惊讶的看着八爷,知道它肯定知道答案了。 “那人是古村长!” “什么!”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八爷。 古村长? 他和这件事八杆子都打不到,怎么会是他? “八爷,你没搞错吧?古村长不好好在瓦寨待着,跑文河这来干嘛?况且他有那么好的身手怎么不对付苗庆泉?这一切太荒谬了。” 八爷无奈摇摇头,说:“要不是我一直跟着他到瓦寨,我也不相信。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古村长救了我们一命。 现在也不是想其他事的时候,就等三伢子把消息散播出去之后,看看崔小白会有怎样的反应。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旅馆老板找到我,说有人给我来电话。 我们的电话都丢在大山里了,一会有时间得去重新买一个,要不然真不方便。 “嘿,果子,消息已经像野火般传出去了,马占林已经动身去南坪了,他的手下被帽子抓了。听说是崔小白搞的鬼,他恨不得撕了他。” 挂了电话,我并没有感到开心,而是想到以后再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出现了这次的情况,我们会不会中招? 人要时刻反省自己。 不能每一次都遇到贵人吧。 干我们这行,一次失败的机会都没有,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没一会,曹真过来告诉我,王天望得知儿子的事情后,气得暴跳如雷。 不知道他是气王帅的死,还是气王帅的蠢。 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他的推波助澜,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包子,明哥,一会咱们去买手机去吧,要不然联系他人太麻烦。” 我们三个来到手机店,挑了三部手机,补办了电话卡。 回去的路上,凭记忆拨打了娇子的电话,告诉她我们一切都好,大概两三天就能回津沽。 娇子说她和宝哥还有立哥不在津沽,我问她们在哪,娇子说还有两个小时就到南坪了。 我忙问她们来南坪干什么? “没听说吗?南坪出了个汉墓,宝哥说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看看有没有机会。” “到南坪过来找我,那个西汉墓是噱头,见面我在跟你们说怎么回事!” 我把我们的地址告诉娇子,挂了电话后心里一阵后怕。 幸亏及时补办了手机,要不然娇子她们不是自投罗网? “这个宝哥,没学会走呢,想要跑。我看他想单干。” 包子一边埋怨一边摆弄手机,我猜他是在给宝哥发信息。 这时,八爷突然从旅馆方向飞了过来,离得挺远它就喊道: “别回去,帽子在旅馆等你们呢!” 第190章 我从来都不曾后悔 我一听帽子叔叔在旅馆等我们,我就知道事情不对! 如果被他们请去喝茶,谁能受的了他们的刑讯? 大概率我们是出不来了! “八爷,我们该怎么办?” 我看着八爷,希望它能出个主意。 “怎么办?跑啊!离开南坪不就得了?” “可是,他们会不会全国通缉我们?” 八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说:“通缉个毛,他们有证据吗?但是被他们抓到就不一样了,用他们的方法审你们,祖宗十八代都能给你审个清清楚楚。” 明哥在香岛有这方面的经历,他点点头,说八爷说的在理。 眼下崔小白已经在风口浪尖上,这不过是他垂死挣扎想拉个垫背的,明哥说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崔小白举报了我们。 “给娇子打电话,让她就近下车,回津沽!” 我忽然想到了曹真,于是我问八爷,帽子叔叔有没有将曹真怎么样。 八爷两个小眼珠一斜,嘲讽着我说: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么缺心眼?她自己早就想好应对之法了。再说,就算她被抓到,跟你们又不熟,能供出你们什么?” 我想着也是这么个理,不过我不同意八爷的观点,就是我不缺心眼。 好在买手机的时候身份证带在身上,我们在车站买了票,等候回津沽的火车。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开往津沽的火车快要到站了。 我们进了站台,猛然看见崔小白就站在我们对面的站台。 他也看到了我,冲我微微一笑,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我冷哼一声,心想崔小白你也不用得瑟,你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现在南北派的人不知道怎么在暗地里骂他呢,他最好是消停一段时间,要不然,等着被分尸吧。 想到这里,我对着崔小白挥挥手,并大喊:“保重!” “呜…” 火车进站,完全隔开了我和崔小白的视线,不知道他那趟火车是去往何处的,要不然我真不能让他消停。 上了车,想起了古村长。 这次真要感谢他,要不然我们不知不觉的就进了崔小白的圈套,这会可能在看守所里睡板床呢。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到现在还是谜团,只能等以后有机会见到他,再问个究竟了。 我们和娇子她们一前一后回到津沽,见了面,宝哥就被包子数落了一顿。 气的宝哥直翻白眼。 我们直接去了药王观,八爷还有话带给肖龙呢。 路上包子说这也春暖花开了,观里后山也该翻翻土了。 他一直惦记着后山那座墓,万一是药王观历代祖师爷的,那肖龙不得扒了他的皮。 快到药王观的时候,三伢子给我打来电话,说崔小白的所作所为曝光后,引来所有土夫子的强烈愤慨。 现在的崔小白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 如我所料,江湖上的各大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他们都想借此机会除掉崔小白,以泄心头之恨。 本来崔小白名声就不咋好,这下成过街老鼠了。 这就是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到了药王观,肖龙对于我们的痊愈一点也不惊讶。 他嘱咐我们以后千万要注意以后,和八爷一人一鸟关上门,躲在房间里开始说悄悄话了。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就听见八爷说了七个字:我从来不曾后悔。 我正想听后面的内容,屋里面却没有声音了,也不知道这一人一鸟在里面曲曲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肖龙送八爷出来。 肖龙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们这些天在观里待着吧,我听八爷说了你们的事,还是稳当些吧。” 这可算中包子的下怀,正好有机会去探探后山。 晚上吃过饭,包子便迫不及待的喊上我去后山逛逛。 “果子,你上次说的就是这个方位,那时我不懂,现在看起来,这里的草比其他地方稀疏,还真可能有好东西。” “你带工具了吗?” 包子嘿嘿一笑,从后腰抽出一把尖锥,有点类似三棱刺。 “这是我小时候玩的玩具,今天也算派上用场了。” 我有些无语了,便问他:“这东西要是挖通的话,那得猴年马月?” “谁说挖通了?咱先确定下是那个朝代的锅儿,要是年份近的,咱还费那个劲干啥?” 我对包子竖起了大拇指,这家伙现在知道用脑子思考问题了。 这种情况下,我毫无疑问的是监工,包子心里有期待,干活也卖劲。 “果子,咱俩赌一把,这里到底是哪个朝代的锅儿?” “顶多宋,大概率明,也有可能是清。” 包子撇撇嘴,说一共就那几个朝代,我自己说了仨。 我这可不是空穴来风,明宋时期,随着风水学术的发展和贵族文化的兴盛,墓葬越来越遵循风水规律。 药王观的后山,从远处看,坐北朝南。 而这个墓背靠山体,这种葬法能够给逝者带来安宁,同时也有利于后代的运势。 “八爷这傻鸟,让它来他还不来,我师父养的那只鹦鹉又让它盯上了,你说世上怎么能有这么色的鸟?” 包子一边掘土,一边叨叨着。 “咱前两天在瓦寨,鲁十娘说她小时候就见过八爷,而八爷那次跟咱们讲,它六十年前是被一个道士孵化出来的,我想这一点它没撒谎。” 包子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我,说道:“所以它有人一样的智慧,是鸟老成精!这要让那些疯狂的科学家发现了,不得抓回去做实验呐?大脑都得给它切成片。” 包子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八爷的声音: “哪个傻波一在背后讲究爷呢?也不怕烂舌根?” 包子耸了下肩膀,指了指八爷的方向,小声说: “看到没有,鸟就是不行,这才多长时间啊,完事了,诶,你说快不快?” 我哈哈大笑,告诉包子别那么多废话了,一会一泡鸟屎拉你头上,你也就干瞪眼。 这时八爷飞过来落到包子头上,问他刚才嘀咕什么呢? “我说八爷年轻力壮,一夜七次郎。” “噗嗤”一声。 一团黏糊糊的还冒着热气的鸟翔落在包子头上… 你说你招惹它干嘛…… 第191章 石灰糯米土 “果子快看,这是什么土?” 就在我百无聊赖,快要打瞌睡的时候,包子一嗓子将我喊精神了。 没等我上前,八爷便从树上飞了过来。 原来它没走,我以为拉了那泡翔以后飞走了呢。 “石灰糯米土,明清。” 八爷语言简洁,说完摇摇头,显然是有些失望。 这石灰糯米土,顾名思义,就是石灰粗沙和糯米浆搅拌成的胶浆,经层层夯打筑成。 这种浇浆墓在明代和清代早期逐渐盛行。 这石灰糯米夯实墓,不易打开,不仅随葬品全部安全存放在墓葬内,墓主人的尸骨也能完好保存。 “奶奶的,不是民国近代的就行!咱回去拿工具给它撬开?” 我打了个哈欠,这会已经困的不行了。 “反正在药王观后山,你还怕它飞走不成?明天晚上在弄吧,把宝哥他们都叫着,人多搞的快。” 八爷唾了一口,说一个明清至于吗? 包子翻了一个白眼,竖着中指说:“我费了两个小时的劲,不打开它睡不着,你一个鸟懂个屁。” 八爷嗤笑一声飞走了,我猜它这会应该是没有屎意。 回到药王观,肖龙的房间还亮着灯光。 我和包子悄悄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肖龙正坐在桌子旁,手里拿着一根簪子出神。 我给包子使了一个眼色,我俩便蹑手蹑脚回了房间。 “你师父还是痴情种呢,要不有机会把鲁十娘接过来,让他俩再续前缘?” 包子哼哧哼哧上了床,一头倒在床上跟我说: “你要是有这个孝心你去,我现在的目的就是睡觉,明天得找点趁手的工具,把后山的锅儿开了。这石灰糯米土跟水泥肯定有亲戚,太他妈硬了。” 包子别的不行,就这入睡的速度堪称一流。 话刚说完,呼噜声就响起来了,不知道他是真睡着了,还是不想说话在装睡。 隔天早上,本来打算睡到自然醒的我,被娇子的敲门声惊醒了。 我没好气的嘟囔了她一顿,打开门后发现她正端着早饭站在门口。 一瞬间我气全消了,忙着给她赔不是。 “你就是典型的狗咬吕洞宾。” 娇子说完,撂下早饭就走了。 我踹醒包子,告诉他今天有些阴天,吃完饭不如直接去后山干活。 包子揉揉眼睛,问我大白天的这样不好吧 “怕啥,自己家后花园,我估计你师父一夜没咋睡,这会可能补觉呢。” 包子立马来了精神,牙都没刷,就开始秃噜起早餐,那模样让我想起了农村的二师兄。 吃过饭,包子负责找工具去了,我则是来到明哥房间。 明哥和立哥住在一起,立哥一听有活干,双眼都冒光。 用他的话说,闲的太久了,身上都快生锈了。 我去叫宝哥的时候,他不在房间。 等问娇子的时候,她在因为早上的事生气,跟我耍小脾气呢。 我告诉娇子,等宝哥回来告诉他我们在后山就行了。 安排完一切,我们几人趁着包子师兄弟没人注意,悄悄的上了后山。 “哥几个,这石灰糯米土不好清理,可能得耗费一些功夫。” 包子说完,开始给我们分发工具。 我见他从麻袋里拿出铁锹,锄头,菜刀甚至是锅铲子。 我拿着锅铲子一脸疑惑的看着包子。 包子讪讪一笑,说短时间找不齐专业工具,药王观就这点趁手的东西,大家对付用着。 “那你不会回家里拿去?” 我现在恨不得一铲子拍他脸上。 “那得浪费多少时间,趁我师父睡着呢,咱抓紧干。” 立哥在手上吐了一口唾沫说道: “行了,有一把铁锹就够了,看我无敌旋风铲的威力。” 说罢,他开始按照我画出的方位下铲子。 立哥将铲子舞的虎虎生风,不一会,一个半米左右的坑就被他挖了出来。 这比昨晚包子用三棱刺抠可快的多。 想到这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波一,昨晚可能脑子被驴踢了,陪包子待了两个多小时。 “草,这个狗日的石灰土这么硬?” 我们站在坑旁往下看,立哥已经打到了石灰糯米土的夯土层。 在这里根本不用散土,把挖出来的土直接往旁边一堆就好了。 立哥两铲子下去,石灰夯土才掉了点渣子,按照这个速度,到晚上能打通就不错了。 “包子,你带水了吗?” 包子头也没回的说道: “袋子里呢,渴了自己拿。” “我渴什么?大家过来多喝点水,一会尿石灰夯土上,洇一会就好挖了。” 立哥听后直接在坑里开始脱裤子,一泡尿均匀的撒在了夯土上面。 这夯土也怪吸收水分,不一会,就将立哥的一大泡尿吸收了。 “我说果子,咱直接用水往上浇不行吗?费那个劲干嘛?” 我咕咚咕咚喝了一瓶水,听明哥问我这个问题,感觉他一点常识都没有。 “这石灰是碱性的,咱们的尿液是酸性的,这样酸碱中和,夯土就会变软,直接浇水,起不到这样的效果。” 明哥恍然大悟,也拿起一瓶水一口气灌到肚子里。 不过包子没带那么多水,轮到立哥那就没有了。 “我早上没上厕所,立子,你先上来,我下去尿一泡。没准我尿劲大,一下子能把夯土呲穿了也说不定。” 立哥把铁锹扔上来后撇撇嘴说道: “你尿黄我倒是相信,你要是能把夯土呲穿,我倒立吃屎。” 立哥说完便爬了上来。 宝哥嘿嘿一笑跳了下去,立哥提醒他别尿鞋上。 这一早上没上厕所的人,尿确实骚,我们在上面都闻到了。 “宝哥,你昨晚吃腰子了?那么骚?” 这人一到关键时刻吧,就总掉链子。 喝了一大瓶水得我,都半个小时了也不来尿意。 其他人全部尿了一遍,就剩我自己了。 “不等果子了,肾不好的人,排尿困难。在等一会,夯土干了个嘚了,我先下去铲两铲子。” 包子拿着铲子直接跳了下去。 蓄力,举铲。 一铲子下去,带出来半铲子夯土。 可能是用力过猛的原因,在向上扬土的时候,不少夯土掉在了他的脸上,有的滚到了他的嘴里。 “呵…呸…谁的鸟是他妈苦的?” 第192章 八爷讲故事 挖到圆形券顶,还是我最后一泡尿的功劳。 随着我一泡尿下去,券顶的青砖也隐隐约约显露出来。 从包子手里要过铲子,没两下,长方形青砖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些青砖和我们现在所用的砖差不多,通过墓砖,我基本上断定这座墓就是明代的。 而且是座砖墓,不是达官就是显贵。 这一消息让包子他们兴奋不已。 我要来镰刀开始清理砖逢之间的糯米浆,只要撬开一块砖,后面的都好说了。 这糯米浆填缝的青砖极其牢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我才把底下的那条砖缝清理出来。 看的包子他们,在上面急的不行。 “果子,要不然在尿点尿吧,我这会能尿出来一点。” 包子说着就要解裤腰带。 “你是不是脑残,这纯糯米浆遇水不是更不好清理?老实在上边待着,马上就好。” 我说完,便不再理会上面的他们,专心致志的清理着糯米浆。 看着松动的砖块,我更加卖力的清理起周围的糯米浆来。 随着第一块砖头被我取下,包子他们差点没欢呼起来。 但是紧接着,我就傻眼了,这砖块下面还有一层砖。 这是? 三券三伏? 三券三伏,就是一层竖排砖之下,叠压一层横排砖,共交叠成三券三伏,一共九层。 “兄弟们,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这是三券三伏券顶,一共九层。但同时也有个好消息,这样的墓葬,一般只有功臣或者王侯才能享用。” 本来耷拉着脸的众人,听到我的后半段话后,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果子,你上来,我下去接着弄。” 明哥想一试身手。 “明哥,这一块砖的空隙太小,第一层咱们得扩出可容纳一人通过的洞,那样清理后面的砖层才方便。” 明哥点点头,说交给他就可以了。 我从盗洞爬上去,包子就拽着我的胳膊说道: “果子,要不然咱去找孙五爷弄点炸药,直接炸开算了,这样一点一点的也忒麻烦。” “不行,这券顶正对主墓室,一旦用上炸药,券顶坍塌,如果陪葬品有瓷器,那咱们可就亏大发了。” 包子无奈的摊摊手,说那这样进度也太慢了。 宝哥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层层清理,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我们连中午饭都没吃,晌午顶上才清理到第三层。 照这个进度下去,后半夜能打通就不错了。 为了赶工,我们将盗洞扩大了一倍,这样两个人下去一起作业,进度也快了不少。 在掀开第七层砖顶的时候,八爷飞了过来,它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嘴里说着风凉话。 “你们可小心点,这墓密封的严实,保不准里面有大粽子等着你们呢。” 包子哼了一声,说就算有粽子,那也挡不住他的佛山无影脚,一脚就能把它踹散架了。 我好奇的问八爷:“这世上真有粽子的存在?” 八爷神秘一笑,说:“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这世上离奇的事多了。想不想听故事?爷我给你们几个讲讲?” “讲吧?不吓人不给钱。” 八爷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说道: “前两年,考古队在巴蜀武祠发现了三具古尸。 古尸保存完好,都穿着清朝的服饰。 但是当天晚上,三具古尸竟然不翼而飞。 几天后,晚上的巴蜀街头出现三具僵尸,他们见人就咬,这引起了当地居民的恐慌。” “等等,八爷。” 正在抠砖的立哥,打断了八爷的话。 “我听我叔提起过这件事,官方解释说是一姓严的人家,他们家的狼狗得了狂犬病,把猪给咬伤了。 猪死了以后,他们家不舍得把死猪扔了,便宰杀吃了。 严家人吃了带狂犬病的猪肉以后,也感染了狂犬病,病情发作,所以见人就咬。” 八爷盯着立哥问到: “狂犬病是有潜伏期的,哪有当天感染就发作的?” 这句话怼的立哥哑口无言,低下头继续清理青砖。 “八爷,你接着说。” 我在一旁听的来了兴趣,想知道这故事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奶奶的,思路被打断了。对了,我曾经碰到目击者,他说那时他正在上厕所,但是他忘了带纸。 正好这个时候有人向他递了一张草纸,就是那种烧给死人当钱用的那种纸。 这人感觉很奇怪,抬头一看,是一具穿着清朝服饰的僵尸,直接吓的昏死了过去,屁股都没来得及擦。” 我问八爷,这事它是怎么看待的? 八爷摇摇头,说那三具古尸保存完好,按道理说有一定科研价值,要说他们不翼而飞,那相关部门是吃干饭的?肯定有内幕! “对了,我听说还是749局出动,才把这件事给摆平的。” “749局?就是那个研究超自然现象的部门?它真的存在?” 八爷点点头,说它在京城的时候,和那些老头子聊天,听他们讲过749局的事。 包子一把拉过八爷,让它再讲讲749局的事。 八爷挣开包子的手,嚷嚷着:“讲就讲嘛,动手动脚干嘛?” “在建国初期,为了保护首都京城的安全,749局诞生了。 749局里的人有地质、考古和生物领域的专家,也有来自民间的玄学大师。 像八十年代的双鱼玉佩彭加木事件,秦岭神秘死亡事件,昆仑山死亡谷事件,安西白毛风食人事件等等,都是749局着手调查的。” 八爷说的玄而又玄,搞的我背后都有点凉飕飕的。 “八爷,你先别说这些,我就问你,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亲眼见过粽子?” 八爷想了想,肯定的点点头说道: “僵尸我真见过,不过是被人五花大绑埋在地下的,头上还贴着符。刚被挖出来就被他们直接烧了。” 包子“切”了一声,说那怎么能证明是真僵尸? 八爷骂了一声“傻波一”就飞到了空中,留下一句“爱信不信”便飞走了。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或许八爷讲的是真的,但是我们没有亲身经历过,对粽子这件事还是持怀疑态度。 第193章 太监墓 傍晚时分,我们回了一趟药王观。 这人是铁,饭是钢,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况且我们一直不回去,肖龙难免会有所怀疑。 吃饭的时候,肖龙的眼睛一直瞟向我们,看的我们几个心里毛毛的。 饭后,肖龙将我们几个人单独叫到他的房间,语重心长的对我们说道: “有些事呢,不是一辈子长远打算,有时候差不多了就该放手。如果哪天真东窗事发,后悔都来不及。” 包子嘿嘿一笑,说:“师父,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们是社会主义新青年,遵纪守法,关爱老人……” 包子话还没说完,肖龙便挥手打断:“你也不用在这跟我嬉皮笑脸的,你们在后山一整天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也真行,都挖自己家来了。” 宝哥走到肖龙身边,一边帮他捏着肩膀,一边说:“师父,我们这不也是为了改善您老人家的生活条件嘛,回头帮您找个老伴,免得您老人家孤独。” “滚。” “好嘞。” 肖龙让我们注意些,尽量别让其他师兄弟知道。 我想着大家都不傻,可能嘴上不说不问罢了。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们晚上回到后山的时候准备了手套和面罩。 还有两层青砖,估计半个小时就能打通。 “果子,你说明朝什么东西最值钱?” 包子一边撬砖一边问我。 “你这个问题问的有毛病,墓葬等级不一样,平民墓咱先不说,就拿咱眼前这座墓来说,要是能出几个青花瓷瓶和瓷碗,就足够咱们小赚一笔了。” 正说着,忽然听到下面传来“咔嚓”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断掉了。 接着砖石掉落,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通了?” 我咽了口唾沫,生怕掉下去的砖块砸到墓里面的宝贝。 众人看着大洞,一股冷风从墓里吹了出来,让人毛骨悚然。 “先透透气,这里密封了那么久了,很容易滋生什么细菌。” 不用我说,众人都非常谨慎。 宝哥拿着手电筒往洞里照去,黑暗中,我看到有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在注视着我们。 宝哥大叫一声“卧槽”,手脚并用开始往上爬,手电筒也被他扔在了下面。 “什么玩意?” 包子在下面比较冷静,他捡起被宝哥丢下大的手电筒,向洞里面看了看,随后说道: “瞅瞅你吓那个样,一群老鼠,有什么好怕的?” 宝哥听后停下了动作,回过头仍心有余悸的问道: “真是老鼠?” 包子拿着手电筒在洞里晃了晃。 “不信你回来自己看。” “呼…” 虚惊一场,刚才宝哥那一嗓子,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我还以为墓里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带好手套面罩,咱们准备下锅儿。” 我问包子香和蜡烛拿了吗? 包子拍拍胸脯说他办事,让我们放心。 “我目测一下,从这里下去不到两米的距离,咱们就直接跳下去吧。” 包子说完,率先从券顶上跳了进去。 “哎哟…” 紧接着,一声惨叫声响起,让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包子,怎么了?” “没啥,踩砖头上了,没站稳。” 我快被他这一惊一乍给气死了,刚想下去,包子突然又喊了起来。 “我的瓷瓶啊,就这么碎了……” 那声音之悲愤,就好像媳妇跟人家跑了一样。 我们赶紧跟着跳了下去,就看到包子手里拿着瓷瓶碎片,伤心的快要落泪了。 这瓷片还真是青花瓷…… 刚才掉落的砖,把青花瓷瓶砸碎了…… 墓室里因为密封的很好,里面很干燥。 墓壁上的墓砖有不少孔洞,应该是老鼠打的洞。 我环顾一下墓室四周,我们现在所处的是墓室的前室,呈正方形。 四个角落分别有个仿木石雕,按照方位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前世墓门有八字金刚墙,幸亏我们是从券顶打进来的,要不然光这金刚墙也够我们忙活几天了。 “快看,这里是不是墓志铭?” 立哥发现了躺在角落里的石碑,已经被灰尘掩盖。 正在悲伤的包子闻言立马站了起来,走到石碑前蹲下身子,用袖子将上面的灰土擦干净。 “以司礼监印,预刻于铭,以待寿终不可期矣,陈归?” “这啥意思?” 我走上前仔细琢磨了一下,说道: “这里应该是一个太监墓,墓主人应该就是陈归。” “太监能用这种规模的墓葬吗?” 明哥一脸疑惑的问我。 我点点头,和明哥他们解释道: “明代宦官墓葬普遍奢侈僭越,因为宦官权势熏天和皇帝宠信宽纵,而且明代皇室宗亲,功臣勋戚和高级品官的墓葬一般多由太监监造。 所以许多宦官生前当权时便亲自选地造墓,这就使他们罔顾成法,恣意妄为。” “那岂不是说,后室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包子问完,便迫不及待的往里走,宝哥拉住他说道: “别急,先仔细找找其他地方,咱就这一个手电筒,别落了东西。” 这把手电筒就是普通家用的,光线比较暗,和强光手电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把手电筒给我,你们都跟着我。” 我接过手电,在前室里仔细寻找一番,这里除了刚才被打碎的青花瓷瓶,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不知道这只青花瓷瓶为什么会出现在前室? 立哥说有可能是下葬时有人想偷偷带出去,但是没有成功,只能丢在前室。 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带着众人往里走,前面有扇石门,我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石门推开。 门廊处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云纹缭绕,寓意着祥瑞。 进入中室,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中室的墙壁由巨大的青石砌成,上面有着华丽的砖雕和石雕。 砖雕上有各种吉祥的花卉和图案,细腻而生动。 石雕多为神话中的瑞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活过来一样。 “果子,你往我这面照一下,我看看这些是啥?” 我将手电照在了明哥的方位,只见一些小型的神龛摆在中室里的祭台上,里面供奉的好像是祖先和神明的牌位… 第194章 大老鼠 我们对着那些龛位鞠了三躬。 同时包子嘴里还念叨着:“打扰各位了,我们兄弟只想求个财,拿完东西我们就走。” 我一脚踹在了包子的屁股上,天天净整那些没用的。 包子不服气,说我们闯进别人家,怎么也得跟主人打声招呼。 我没再理他,而是观察起中室其它地方。 中室顶部也是穹顶状,绘有色彩斑斓的壁画。 壁画描绘着墓主生前的生活场景,宫廷宴乐以及神话传说,线条流畅,色彩鲜艳。 虽然经历了岁月色侵蚀,但仍能让人感受到墓主人当年的奢华与辉煌。 这太监应该不是一般的太监。 中室物品摆放的很杂乱,好像是当初没有规划好,下葬的人就匆匆离去了。 我猜想可能是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如此。 两侧墙壁上各有一处超大壁龛,里面摆放着陶罐瓷瓶等一些生活用品。 包子他们每人都抱了两个,纷纷问我这些东西能卖个什么价。 其实那些陶罐不值钱,那些都是墓主人生前用来盛放东西的。 依我的经验来看,这些东西加一起也就千八百块钱。 “先放下吧,好东西应该都在主墓室里,反正咱又不急,回头全运出去就是了。”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东西。 “一会儿到主墓室大家千万记住,如果有丝织品,一定要第一时间保护好,因为长时间密封,一旦接触空气,会有氧化的反应。” 大家都点了点头,而我也打头向里走去。 中室过后是一条短甬道,也就四五米长,尽头是一扇木门,看起来应该是明朝现实生活中的门。 真有意思,这墓主人是把这里当作家了? 墓门上有铜把手,立哥上前拉住敲了敲。 “当当”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墓室里面。 “立子,你说里面万一真有人给你开门,你会不会尿裤子?” 明哥在我身后调侃着立哥,立哥尴尬的收回手说: “明哥你别开玩笑……” 我刚想说他们别闹了,就听木门后面真的传来了声音! 那声音就好像有人在用指甲挠门,“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墓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立哥更是直接后退了几步。 “里面…不会真的有人吧?” 我感觉立哥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我定了定神,突然想到八爷对我们讲的粽子的事,心里面也是忐忑不安,拿不定主意。 就在我胡思乱想得时候,那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墓室安静的可怕,只能听到我们紧张的呼吸声。 “要不…咱们就拿着那些罐子回去吧,我感觉这里忒邪门了。” 宝哥打起了退堂鼓,看着我们的眼神带着祈求。 包子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装神弄鬼!我就不信死了几百年,骨头渣子都快烂完的人,他能诈尸?都让开,让我会一会这里面到底是何方神圣!” 包子说完,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踹向木门! 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关系,木门被包子一脚踹翻在地。 “扑通”一声,带起无数的灰尘。 而墓室里面,一道道身影被惊吓的四处逃窜。 看到这些身影,我松了一口气。 他妈的,是那群老鼠! 我想着我们进来的时候,那群老鼠怎么消失不见了呢。 而随着木门的倒塌,墓室里的场景也被我们尽收眼底。 墓室中央放置着一口巨大的石棺,石棺上雕刻着牡丹花图案,象征着富贵和繁荣。 这棺材内应该是两人合葬的。 石棺周围摆放着各种随葬品,有金光闪闪的金银器,璀璨夺目的珠宝,精美的瓷器还有华丽的丝绸衣物。 不过那些丝绸衣物都被老鼠当作了窝,看上去污秽而凌乱。 “发了发了,哈哈!” 包子大笑一声,直接对着那些金银珠宝跑了过去。 “包子,上香!” 我紧忙喊住包子,包子停下身形,挠挠头,说自己兴奋的忘了。 “这是合葬?难道太监也能娶老婆?” 趁着包子上香的功夫,明哥走到石棺面前,试着推了一下棺盖。 太重了,以明哥的力气,棺盖纹丝不动。 “太监也可以娶妻子的,他们生活也需要人照顾,最重要的一点是攀比和炫耀。” “那东西都没有了,有什么可攀比炫耀的?” “就因为没那东西了,才使他们一辈子无法真正的抬头做人,但娶了老婆就不一样了。 能娶老婆的太监一般都是赐婚的,这就代表了他有一定的地位,无论是其他太监还是文官武臣都会对他刮目相看,这就极大的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明哥不屑一笑,招呼立哥帮忙把棺盖打开。 而这时包子的香和蜡烛也点燃了,看着那摇曳闪烁的烛光,我想我们是时候该干活了。 “真奇怪,那些老鼠又都跑没影了。” 宝哥嘟囔着,也上前去帮忙。 众人合力将棺盖推开了一些,一股霉味夹杂着一丝腥臭味迎面扑来。 还好我们都戴了面罩,要不然这口气绝对上不来。 我们一起探头往里面瞧,只见棺内躺着两具干瘪的尸骨。 尸骨上穿着华丽的服饰,身旁还放着一些陪葬品。 “莫怪莫怪…” “看来太监是挺有钱的…” 说实话,这是我们有史以来,见过陪葬品最多的一座墓,虽然年代不怎么久远,但胜在有数量上的优势。 我仔细观察着棺内的场景,包子他们开始动手清理棺内的陪葬品。 突然我感觉那太监那干瘪的手指动了一下,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下眼睛定睛一看,这手骨下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顶着手在动。 “都先别动,这里面有东西!” 我这一嗓子让原本兴高采烈的众人停下动作,疑惑的看着我。 “大家小心点,包子,掀开手下面的衣服我看看。” 包子虽然不清楚我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还是照做了。 他小心翼翼的捏起干尸的衣角,猛的一抬,瞬间,一个和猫一般大小的老鼠出现在我们的视线当中。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 第195章 收获满满 这老鼠给我的感觉就是好像通人性。 它并不惧怕我们,并且直立着身体与我们对视。 大眼瞪小眼十几秒后,这大老鼠突然弯下身子,从干尸的手上拽下一枚玉扳指递给我们。 这… 耗子成精了… 我本来还想着怎么去对付这个大耗子,没想到它给我们来了这一出。 “万物皆有灵性,我今天是知道了,这家伙除了不会说话,要不然应该和八爷差不多。” 大耗子好像是听懂了明哥的话,使劲点着头。 这一幕,把我们给逗笑了,刚才紧张的气氛,这会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包子伸手接过大耗子爪子上的玉扳指,仔细打量一番揣进了口袋里。 他轻轻摸了一下大耗子的脑袋,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家住哪里啊?” “……” “抓紧干活,将这些东西清理出去,咱们大半年都不用干活了。” 包子他们一听这话,再次清理起棺内的陪葬品。 大耗子眼珠子一转,伸出前爪指了一下我。 我一愣,问它有什么事吗? 大耗子点点头,随后爬出棺材,示意我跟它走。 我虽有些疑惑,但是还是决定跟它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吩咐包子他们注意一些,便跟上了大耗子得步伐。 它将我带到了一个特别大的老鼠洞口,这一看都是它打的洞。 随后它示意我让我在这里等一会,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理解它的意思的。 反正就很神奇。 看大耗子钻进洞里,我不由得好奇蹲下身子向里看去,只见它臃肿的身体在洞里艰难的爬着,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也就五分钟的时间,我听到洞里面“吱吱”的叫了起来。 我向洞里面看,看不真切,只知道它好像叼着什么东西卡住了。 我将手伸进洞里,入手是一个冰凉的物品,小心翼翼抽出来之后,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一只和田玉雕琢而成的玉如意,玉质温润细腻,洁白无瑕。 如意的造型精美别致,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图案。 龙凤的线条自然流畅,仿佛下一刻就要腾飞而起。 这件玉如意,比娇子那件传家宝可好太多了。 “这是给我的?” 大耗子点点头。 “你藏起来的?” 大耗子又点点头。 好家伙,这大耗子还真知道什么东西值钱。 这件玉如意,可能是整个墓室里价值最高的东西了。 老鼠贪财,这话果然不假。 我欣喜若狂的收起玉如意,对着大耗子竖起大拇指,不过转念一想,它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不是对我有所求? 于是我问它: “你是不是想用这东西跟我换什么?” 大耗子再次点头。 “换什么?” 大耗子直起身体,模仿人类走路,然后又指了指我的后背。 “你的意思是想跟我走?” 大耗子这次没点头,而是吱吱叫了起来。 我挠挠头,心想我要是将它带出去,这么大一只的耗子,被人看到不得人人喊打? 它还不如在这里逍遥快活的做个耗子王呢。 可能是看透了我的想法,大耗子急忙围着我绕了一圈,然后指着我的后背,自己则倒在地上做睡觉模样。 我心想它这是让我弄个背包背着它。 其实我对耗子这东西可没啥好感,但这个大耗子通人性,以后我们探墓定穴肯定会有帮助。 带着它也不是不可以。 想了一会,我对大耗子点了点头,大耗子立马喜笑颜开。 没错,它会笑。 “果子,你快过来,我发现一个好宝贝!” 立哥声音兴奋的喊着我,我过去一看,发现他手里正拿着一串珍珠。 这是一串由南海珍珠串成的项链,每一颗珍珠都圆润光滑,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大小均匀,犹如一串洁白的月华。 这串珍珠的光泽好似能穿透人的灵魂,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 这样的珍珠项链极其罕见。 “你们看,正常的情况下,项链经过几百年早就散了,但是这串项链居然是用金丝穿成的!” 立哥忍不住赞叹起来。 光是玉如意和珍珠项链,这两件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太监墓里,这是明显的僭越。 更何况还有那些金银首饰。 到了后半夜,我们才将这座明代太监墓清理干净。 像那些陶罐和丝绸衣服我们没有拿,一是因为陶罐太过笨重,二是丝绸这玩意不好出手,修复起来还麻烦,上面都是老鼠屎。 除了玉如意和珍珠项链,像金元宝和银元宝,以及万历通宝,数量也不少。 这也证明,太监陈归是万历时期的人。 除了金银,还有不少瓷器,但是完整的不多,不少都被老鼠钻过,倒在地上摔碎了。 这使得包子一个劲数落大耗子,说它管教不严,好东西都被糟蹋了。 大耗子也不反驳,低着头任包子语言输出。 “差不多了兄弟们,把不值钱的都放下吧,咱该上去了。” 同样是以叠罗汉的方法,我们挨个爬出墓室。 大耗子弹跳能力不错,快两米的高度,它一跃而上。 只是当它离开墓室的时候,墓室中又出现了无数猩红的眼睛,并且吱吱的叫着,似乎是在给大耗子送别。 大耗子如君王一般对着老鼠群“吱吱”了几声,这画面让我想起西游记里面,孙悟空告别猴群去拜师学艺的场景。 接下来我们将盗土回填,后山没怎么有人来,简单处理一下即可。 “咱也不能叫它大耗子,得给它取个名字。” 立哥在一旁说笑着,包子提议叫它“耗油跟”,惹得大耗子直翻白眼。 “要我看,不如叫它“耗阿油”,这名字跟国际接轨,听起来还带点文艺气息。 “你文艺个屁啊,听我的,叫耗再来……” 我们回药王观的途中,一直讨论着给大耗子取个什么名字,不过都没想出什么特别好听的。 大耗子似乎对药王观很熟悉,我心里猜测,它可能没少偷这里的东西吃,要不然也不能长的又肥又大。 “嘎嘎,这么久才回来?看来收获不少。” 八爷话音刚落,就看到了大耗子,它一声惊叫: “我操,哪里冒出来的大耗子?” 第196章 娇子离开 大耗子和八爷可谓是一见如故。 八爷给大耗子取名大灰,它说贱名好养活。 大灰这个名字也确实符合大耗子的形象。 它浑身灰扑扑的毛发,油光锃亮。 对于大灰这个名字,大耗子也没有拒绝,它有点讨好八爷,一鸟一鼠不一会就混熟了。 八爷站在大灰的身上,指挥它前进后退,玩的那是不亦乐乎。 我看出来了,八爷这是把大灰当作宠物了。 在房间里清点我们这次的收获,除了玉如意和珍珠项链,还有十三枚十两金元宝,三十六枚五十两银元宝。 玉扳指,玉壁,玉饰这些小东西也有几十件,剩下的瓷盘,瓷碗,瓷杯,瓷瓶虽然不是青花瓷,但也是难得的官窑上品。 唯一遗憾的就是那件青花瓷瓶碎了,要不然那一个瓶子价值就不菲了。 “我想跟大家说个事…” 清理完战利品以后,宝哥神情严肃的看着大家。 “啥事?” “把这些货出了以后,我不想接着干了。其实我现在身上的钱已经够以后花的了,我想我应该继续留在药王观,陪师兄弟们研制出更多更好的药,造福大众。” 宝哥说完,我们几人都沉默了。 对于他的突然退出,大家都很意外。 “宝哥,你真决定好了吗?” 我率先打破沉默。 宝哥坚定的点了点头,说:“我已经决定好了,你们也不用劝我,倒是我该劝劝你们,适当收手,不然哪天真东窗事发……” “闭上你的乌鸦嘴,说到底你还是害怕了呗,你就在观里守着师父吧。” 包子说完,拿起桌子上的元宝在空中抛了抛接着说道: “万一我们被抓,我肯定把你供出来,这样咱们在监狱里还能做伴。” “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也轻松了许多。 “明天去沈阳道找个识货的人,咱们把这些东西出了,分了钱大家都各自潇洒一段时间。” 晚上睡觉之前,娇子来到我的房间。 我问她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娇子坐在我的床边说道: “吴果,我想去趟晋西,去找我舅舅去。” “嗯?”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娇子。 其实这几天我也能感觉到,娇子的状态不佳,好像藏着心事。 我的心思在后山的明墓上,也就没问她。 现在她跟我说去晋西,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找你舅舅?找他干嘛?” “你就别问了,反正没危险,明天一早我就走,咱们电话联系。” 娇子说完,也不理会我的反应,直接走出了房间。 今天这是怎么了?宝哥退出,娇子要走。 我有种预感,明哥可能也待不长了。 至于立哥,如果孙大海的病情稳定,那他能一直跟着我们。 万一孙大海有点情况,那就只剩下我和包子了。 就我俩的话,那以后干活可有点费劲了。 想着想着,睡意来袭。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正在挖后山明墓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大批警察将我团团围住。 “举起手来,警察!” 被抓正着,无法辩解,随后一副冰凉的手铐将我铐住,接着我被送进监狱。 然后我便在监狱里遇见了包子,立哥还有娇子……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是汗,褥子都被浸湿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尿床了呢。 起床后我去找娇子,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然后我去找包子,他对娇子离开的事毫不知情。 看来娇子只对我一个人说了此事。 包子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就像宝哥一样,不能勉强。 但是娇子绝对是因为什么事离开的,这事关于她姥娘家她不说,我问也问不出来。 当我们一起来到宝哥房间,准备带点东西去沈阳道,发现肖龙正坐在桌子前,清理着元宝上的泥土。 “师父,你这是干啥呢?” 肖龙回过头看着我和包子,嘿嘿笑道: “这上面的泥看着不舒服,我帮你们清理清理,我听小宝说你们今天要卖掉这些东西,这卖相得少卖不少钱。” 我和包子瞬间无语了。 “肖叔,你别清理了,弄出刮痕反倒是卖不上价。这些东西讲究原汁原味,清理的活是由人家专业的人来做的,您老还是歇着吧。” “哦?是吗?那我是不是白费劲了,小宝这个王八蛋也不告诉我,我这找他算账去。” 肖龙说罢,很自然的将手里的元宝揣进了口袋。 …… 待肖龙走后,我将玉如意揣起来,包子用报纸包了一个瓷碗,拿了两个银元宝。 问了立哥和明哥,他俩不去沈阳道。 说昨晚工作量不小,现在还没缓过来。 八爷可大灰一晚上都没见到影子,也不知道它俩是不是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去干什么坏事去了。 我和包子带着东西来到沈阳道。 沈阳道和往常一样,热闹非常。 我并不急着将东西出手,反而和包子在沈阳道逛了起来。 “嘿,小兄弟,看看东西不?昨晚刚从工地里挖出来的。” 路旁的古董贩子热情的跟我打着招呼,他这是看我和包子年龄小,觉得我俩好骗。 我不动声色的蹲下身子,拿起贩子身前的青铜方鼎,这玩意要是真的,够加特林突突一梭子子弹了。 这玩意就是工地三件套,将铜制品浸泡在专业的化学涂层中,过一段时间在取出。 然后冲洗干净晾干,最后用细砂纸打磨,使其更具有色泽和质感。 最后,将这些假货埋到土里,时机成熟了在挖出来,一般都说是工地里挖出来的。 或者是老家盖房子挖地基挖出来的。 反正是忽悠忽悠老年人。 “小兄弟,这是西周的青铜鼎,虽然不带铭文,但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我着急出手,让你捡个漏,五万块怎么样?” 包子在一旁没憋住笑,我开口问老板: “你这是西周的?我看着怎么是上周的?” 贩子脸色一变,讪笑着说: “小老弟你真能开玩笑,昨晚上刚挖出来的,这还能有假?” “假了死全家吗?” 第197章 李八指 拿全家发誓这个事,小贩还是没做出来。 这种摊位没有必要和他啰嗦什么,就当图一乐,反正我们的东西他们也给不上价。 “免费鉴宝,紫意轩免费鉴宝喽。” 我和包子往前走了几十米,就看见有一个摊位前围了不少人。 摊子前竖了一杆旗,上面写着“紫意轩”三个大字。 “紫意轩刚开业,为大家免费鉴宝,各位藏友可将藏品拿出来,我们李老免费为大家鉴宝,如果想出手,我们高于市场价百分之十收货。” 摊位后面一个中年男子吆喝着,他旁边还坐着一个老头,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 最让人注意的是,这老头左手只有三根手指,无名指和小拇指都没有了,看起来像是利刃斩断的。 “他就是李八指吧?听说那两根手指是跟人家对赌输掉的,这也是个狠人。” “传说他就走眼了那两次,代价就是失去两根手指,这是名副其实的鉴宝大师。” 我和包子靠近人群,就听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 李八指? “你这个铜锈是用酸咬出来的,你看这锈迹的绿斑都是一致的,没有深浅。正常埋进土里面的青铜器,锈应该是有层次包浆的变化,因为每个土壤的接触面不一样。 老土和新土还有一个区别,就是新土看上去发黄发白,成块砖一捏就碎掉了。” 我和包子挤进人群,看到李八指正给一个人鉴定青铜鼎。 这鼎里面还带着泥土,跟我们刚才在那个摊位上看到的差不多,都是工地三件套。 “这么说,我是被他给坑了?” 李八指笑而不语。 “他妈的,就这么一个假货也敢卖我五千块钱!我这就去砸了他的摊子去!” 这人说着,拿起桌子上的青铜鼎便挤开人群。 不少人为了看热闹,也跟着一起走了。 “还有谁要鉴宝吗?十一点就收摊了。” 这些人一般都是看热闹的,很少有人能拿出宝贝来。 我见包子想掏口袋,急忙拉住他。 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示意他再等会。 人多眼杂,还是小心点为妙。 “哪个王八蛋说我卖的是假货?” 这时,不远处传来叫骂声,接着我看见刚才鉴宝那人和我之前看的摊位的贩子,向这边走了过来。 我差点没笑出来,这贩子卖了一个不赶紧跑,居然还敢留在这里。 看来他在工地里挖了不少青铜器。 “你抓紧退给我钱,要不今天这事没完!” 两人拉拉扯扯的来到李八指这里,那贩子伸手指着李八指说道: “老东西,你他妈会不会看?要是不会看滚出沈阳道……” 贩子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他一声惨叫。 李八指身后的中年男人动了,他一把攥住贩子的手指头,用力向下掰,疼的贩子一直嚎叫着。 “嘴巴放干净点,李老只是负责鉴定,真假肯定会如实说出来的。至于你卖赝品,卖给谁,这和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能听懂吗?” 贩子连忙点头,中间男人放开了他,刚才鉴宝的人立马吆喝着退钱。 贩子咬牙掏出钱退给了他,然后灰溜溜的跑走了。 我看见他走的时候,看李八指的眼神,是非常怨毒的。 “还有没有鉴宝的?没有的话我们紫意轩要收摊了。” 可能是刚才的变故,李八指准备提前收摊。 周围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了,纷纷离开了摊位前。 不一会,这里只剩我和包子两个人了。 “这两位小伙子,你们是有什么好东西让老夫掌掌眼吗?” 李八指笑着问我和包子,不过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他不信我和包子能拿出什么宝贝来。 “不知道紫意轩收不收生玩?” 听我问完,李八指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说: “我看你们年龄不大,是家里大人做这这个的?” “你别管这些,我只想知道你们敢不敢收。” 李八指呵呵一笑,说还没有他们紫意轩不敢收的东西! 包子一听这话,将口袋里的金元宝拿了出来,递给李八指。 李八指皱着眉头接了过去,随后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又蹲在地上敲了敲。 “这金元宝颜色赤黄,敲击声低声沉闷,而且没有音韵。而且这铭文写着万历三年铸,金库,足金,京南宝昌,字迹清晰可见,规范严谨,确实是好东西。” 李八指说完,将东西递给包子,看他的表情似乎对这金元宝并不感兴趣。 果然,当包子接过金元宝以后,就听李八指接着说道: “这东西虽然不假,但价值嘛,对我们紫意轩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当然了,我说的价值不是指钱这方面。” 哎哟,这老家伙还嫌我们的东西不上档次,真是傲娇的可以。 “哦?什么东西能入紫意轩的大门?” 李八指傲然挺胸,缓缓说道: “最起码是一级文物!” 嚯,他口气真是不小,就是不知道他们紫意轩有没有这个实力。 “李大师,我这倒是真有几件好东西,要不然咱们移步瞧瞧?” 李八指呵呵一笑,目光在我们身上打量,可能是想着就我们这样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无妨,在这里看即可。” 我心里冷笑一声,一会让你看到玉如意惊掉你的下巴,然后我不卖给你。 求爷爷,告奶奶我也不卖给你! 想到这里,我将手伸进怀里,只露出玉如意的一个角给李八指看。 李八指推了一下老花镜,随后脸上的表情突然精彩起来。 从疑惑到惊讶,到最后变得急切起来。 只这一眼,李八指便能看出玉如意的不俗,可见他眼上功力确实了得。 我将玉如意收回怀里,李八指想要伸手,但是忍住了。 我感觉他想过来抢。 “麻五,收拾摊子,咱带着两个小兄弟回店里!不,你自己收拾吧,我带着两位小兄弟先回店里!” 妈的,这人都是这样势利,见我们真有好东西,称呼都变了。 “李大师,东西我们不确定出,我们就不去贵店里打扰了。” 李八指愣了一下,随后满脸堆笑的说: “没事,没事,过来坐坐,我们老板很喜欢交朋友。” 第198章 时紫意 听李八指这么说,原来他还不是紫意轩的老板。 他说他只是老板请来坐镇的,免得店里有什么东西收过来看走了眼。 这让我对紫意轩老板的身份产生的好奇,能请动眼力见这么好的李八指,实力自然不俗。 一路上,李八指旁敲侧击着我和包子的身份,他到现在仍然不相信,我和包子年纪轻轻会干盗墓这个勾当。 我和包子也没必要和他做过多的解释,保持神秘,才是装逼的资本。 紫意轩在沈阳道后面一条街,其实门头看上去并不大,与其它门面相比,反而有些寒酸。 “紫意轩,这名字起的有点娘们唧唧的。” 我和包子站在紫意轩门口,看着牌匾上三个镀金大字,不由得点评起来。 李八指一脸黑线,想开口说什么可还是没说出口,拉开门请我和包子进去。 一进门,我就被里面的布置惊呆了,一整套黄花梨沙发和茶几,后面摆放古董的柜子,居然都是檀木的。 这简直是毫无人性啊。 我和包子落座后,打量着紫意轩整体的环境,古朴典雅,与一般的古玩店风格大不相同。 “两个小哥先喝着,我去叫老板。” 李八指给我和包子沏了一壶茶,然后就跑到楼上去了。 “楼下也没人看着,真不怕别人过来偷?” “可能人家有这个自信。” 包子嘿嘿一笑,说要不然咱俩去柜子里拿些宝贝,直接跑路怎么样? 包子话音刚落,从二楼楼梯口传来一个声音: “两位相中什么直接拿走便是,我紫意轩就喜欢交朋友。” 接着是一阵高跟鞋踩踏楼梯的声音。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这紫意轩老板居然是个女的? 我转过身,只见一身穿白底黑花旗袍,脚踩黑色高跟鞋的女人,正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女人年龄不大,我估摸着也就二十三四岁。 她的容颜精致如画,白皙的肌肤仿若羊脂玉般细腻温润,双眼恰似两颗明亮的星辰,深邃而灵动,特别是那微微上翘的睫毛,更添加了几分迷人的神韵。 这女人走下楼梯,我才看清她旗袍上的图案居然是墨梅,开衩处到了大腿根,给人一种诱惑感,让人迷醉其中。 “时紫意,还未请教二位。” 时紫意对我和包子伸出手,那樱桃般的小嘴,不点而朱,笑起来真如春花绽放。 其实我和包子都看呆了,她的手停在半空好久,等她皱了下鼻子后,我俩才反应过来。 我得着重说一下她的鼻子,鼻梁挺直而小巧,恰到好处的勾勒出脸部的立体感。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美丽的女人。 “吴果。” “包小谷。” 我和包子赶忙伸出手,我就轻轻一碰她的手指,便把手收了回来。 包子一脸猪哥样的紧紧握住时紫意的手,不停的摇晃,嘴里说着:“幸会幸会。” 要不是我拽了下他的衣角,让他松手,口水这会都流出来了。 可能是习惯了男人见到自己的反应,时紫意淡淡一笑,便在我们旁边坐了下来。 她旗袍开衩太高,坐下来之后露出一整条白皙的大长腿,搞得我的眼神都不敢乱看,只能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说实话,在这种女人面前,不是那种很出色的男人都会自卑,我也不例外。 当然了,包子这种脸皮像猪厚的人除外。 “我听李叔说二位有件玉如意,不知道能否接我观赏一下?” 包子在一旁用手捅了一下我的腰,示意我快点把玉如意拿出来。 我瞪了他一眼,嫌他一点深沉都没有。 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关了灯不都一个样…… 我将玉如意从怀里掏出来递给时紫意,我现在也明白了这里为什么叫紫意轩,完全是取自时紫意的名字。 时紫意小心接过玉如意,仔细查看着,那表情就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足足十几分钟,时紫意才将玉如意还给我,同时她开口说道: “明朝玉如意存世量相对较少,并且玉如意一般用于宫廷和贵族,主要展示其尊贵地位。 这柄玉如意无论从质地上还是雕刻手法上都是上上之作,这无疑是一件明朝皇室的东西,我想知道两位有没有意向出手?我们紫意轩愿意高出市场价两倍收购!” 听时紫意这么一说,我倒是真心动了,在路上想的求爷爷告奶奶也不出给紫意轩的想法也打消了。 “时老板,我们不光只有这一件玉如意,还有很多李大师看不上的小玩意,如果要出货,我们想打包一起出的。” 时紫意微微一笑,说那都不成问题,只要把这柄玉如意割爱给她,她照单全收! 时紫意话音刚落,就见包子默默从口袋里掏出那条珍珠项链,放到茶几上。 “时小姐,我还有条项链,你过过目。” 时紫意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之色了,她抓起项链只看了一眼便向我和包子问道: “明朝十九座皇陵,除了崇祯皇帝的思陵被当地土匪盗过,万历皇帝的定陵被郭沫若考古发掘以为,其他皇陵基本保存完好,没有被盗的痕迹,你们这是偷偷弄了哪座皇陵?” 其实时紫意问的这话,在我们行业里算是大忌。 东西不问来路,宝贝不问出处。 话说完时紫意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然后满含歉意的说道: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有点被惊讶到了,这样吧,这两件东西我全要了!玉如意市场价在三十万左右,我给你们六十万。 这这串项链价值要低一些,但是我按二十万给你们,剩下你们还有什么东西,尽管拿过来,我也按照最高价出,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这价格算是高价了,但是我不能就这么痛快答应她,得拿拿架子。 “嗯,时老板给的确实不少,但是我们得回去跟兄弟们商量一下,到时候给你回复怎么样?” 时紫意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不想放我们走。 “两位,我真的已经够有诚意了,这价格整个津沽你们也碰不到。” 我将玉如意揣进怀里,起身说道: “时老板自是敞亮人,但我真做不了主。这样吧,我们留个电话,晚上给你回复。” “好!” 我心里偷喜,这电话号不就到手了吗…… 第199章 巧遇文四爷 “果子,我感觉我又恋爱了。” 回去的路上,包子不停闻着自己的手,那上面残留着时紫意的余香。 “你可拉鸡巴倒吧,你不是喜欢陆大小姐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你懂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我又没说我要向她表白,我在心里意淫不行吗?呼…哈…不行了,我上头了…” 我看着包子一脸淫荡的表情,恨不得将整只手都吸进鼻子里。 这要让时紫意知道她是包子的意淫对象,不知道心里该怎么想。 我和包子回到沈阳道,本来想直接回药王观的,可是一个正在收摊的邋遢老头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老头看着有点眼熟。 老头低着头在整理自己的摊子。 说是摊子,就是在地上铺了一层塑料布,上面摆了一些不值钱的破烂。 我走过去弯腰侧头看着老头,老头一抬脸,我俩四目相对。 文四爷! “诶,文四爷,您这是?” 文四爷一愣,似乎在想我是谁。 想了好一会儿,文四爷终于想起来了,他连忙将手里东西放下,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问我这次要什么翻译。 我看他的地摊上,大都是一些破烂书籍,虽然有些年代,但是这东西太小众,收藏的人也不多。 不过看文四爷的样子,我还是有点唏嘘的。 以前可能也是个风云人物,如今落魄到这个样子。 “文四爷,我这次啥也不要,看到您老人家了,就过来大声招呼。” 文四爷“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这老头市侩的有些烦人。 “文四爷,吃了嘛,要不我请你搓一顿?” 听到我说这句话,文四爷的眼神里又有光了。 他紧忙一脸的收拾一下,然后将塑料布四个角系在一起,直接扛在了身上。 “吃啥都行,我随便。” 包子在一旁捅咕我一下,小声问我这老头是谁?咋有点欠扁呢? 我“嘘”了一声,让他闭嘴,然后带着文四爷去最近的餐馆,简单要了四个小炒,一瓶地瓜干。 可能是很久没吃过这样的菜了,一上菜,文四爷就开始狼吞虎咽。 嘴里填满菜,用酒往下一送,看他的表情应该很舒坦。 说实话,我和包子都没捞着动筷,光看文四爷自己在这表演了。 而且早上我俩也没吃饭,这会光咽口水了。 “别光看着,吃啊。” 文四爷招呼我和包子动筷儿,但看着已经见底的盘子,还吃个毛啊。 “文四爷,您这摆了一上午摊,收益怎么样?” 文四爷抿了一口酒,叹息道: “没有识货之人,我珍藏了半辈子的书,在他们眼里居然是破烂。” 我问文四爷怎么想起摆摊卖书了? 可能是喝酒的原因,文四爷话多起来,他指了指自己说: “我得活着,活着得需要钱,在这个时代,没钱寸步难行。钱,会让人放下曾引以为傲的尊严,那些文化,知识,内涵,信仰,都只能被金钱踩在脚下。” 说完,文四爷又一口闷了一大杯酒,然后大声诵道: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 他这举动惹得饭店里的食客纷纷侧目,其中有个男时刻出声提醒道: “管好你爹,这是公共场所!” “这是你爹!” 包子回怼过去,这男人站起身就要过来,被包子一筷子甩在脸上,立马起了一条红印子。 可能是感觉到包子的实力,那人灰溜溜回到座位上了,低着头吃饭也不吭声了。 而文四爷也醉意摆在脸上,他将酒瓶里的我最后一点酒倒出来,提杯敬我和包子。 他说,好多年没有人请他吃过饭了。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随后,便倒在了酒桌上。 这可把我吓了一跳,我想着他不能是喝酒过度死这里了吧? 伸手试了试文四爷的鼻息,心里松了口气。 这老头是喝多了。 “我操,我看你怎么弄这活爹?我发现你净干这些缺心眼的事。” 包子看着醉倒的文四爷,开口抱怨着。 我哪知道这老头酒量不行,还这么贪杯? “别墨迹了,我知道他家,咱把他送回去吧。” 其实我也后悔了,你说我没事招惹他干嘛?在沈阳道直接走不就完事了嘛。 这就是传说中的“欠”。 奶奶的。 好在文四爷不重,背起他倒不费力。 就是浑身酒气加上常年不洗澡的那股味,熏的我差点没吐出来。 幸好没吃饭。 路上拦了几辆出租车,人家一看有喝醉的人,都不愿意载我们,害怕吐人家一车。 包子在一旁嘲讽着我,此时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半个多小时,我才将文四爷背到西巷,这得亏我们上次在瓦寨脱胎换骨了,要不然肯定背不到地方。 不少认识文四爷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纷纷摇头,并有长舌妇在一旁小声议论道: “文明这老头子,你说他天天活的什么劲?老婆孩子都死了,自己一个人孤单着,还不如早点下去和一家人团聚。” “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说了,文明他有脸下去见自己的老婆孩子吗?不是因为他,她们娘几个能死吗?” 听着门口的妇女在扯老婆舌,我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这一看,还把她们看不愿意了。 “瞅啥瞅?” “我看你们各个貌美如花。” 包子拉着我叫我快点离开,他说跟这帮老娘们没啥好掰扯的。 “你说谁老娘们呢?” 我和包子逃也似的赶往文四爷的家,这些妇女,三五个聚在一起,扯扯东家常,唠唠西家短,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关键是她们还不讲理,你要是惹急了她们,她们能蹦起来骂你。 这也算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还没到文四爷家门口,我就看见钟灵在门口徘徊。 她看到我,急忙跑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铝饭盒。 “钟灵,你这是给文四爷送饭吗?” 钟灵还是那样活泼灵动,听我说完,她脸一红,轻声说道: “我爸爸怕文爷爷中午没饭吃,就特地叫我来送饭的,文爷爷这是怎么了?” “他喝醉了。” 第200章 时紫意的饭局 钟灵这孩子,确实挺招人待见。 她一直帮着忙前忙后,安顿好文四爷以后,我问她今天怎么没上学? “今天星期六呀。” 我拍了一下额头,自打不上学以后,根本没在乎过每天是星期几,有时候连几号都不知道。 “钟灵,这文四爷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闻言,钟灵摇摇头,说她也不清楚,从她记事起,文四爷一直是这样。 我点点头,想着文四爷的往事应该也十几年了。 十几年的时间,好漫长。 “钟灵,我们就先走了,这是我电话号码,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打给我。” 我在纸条上留了电话号码,递给钟灵,然后和包子离开了文四爷家。 “这小女孩长大以后绝对不简单。” 回去的路上,包子突然跟我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你咋知道的?你能预知未来?” 包子故作神秘的说: “我会看相,让我给你看看,嗯,果子,你能活到死。” 我被他整无语了,要是这样,我也会看相:你爸是男,你妈是女,你没出生之前,你爸就把你妈娶…… 回到药王观,宝哥他们刚吃完饭,还有点剩饭剩菜,我和包子对付两口后准备去睡一觉。 宝哥问我找到买家没有,我点点头,让宝哥安心等待就好了。 宝哥哦了一声,我打了一个哈欠便回房间里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的很沉,直到晚上才醒来。 我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洗漱一下。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想起来了。 我一看,是时紫意的电话,便没有急着接听。 等她打第二次的时候,我才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果果弟弟,晚上吃饭了吗?要不出去一起吃个饭?” 呃… 这咋一下午,称呼都变了,果果弟弟?真他妈难听。 “时老板,你还是叫我果子吧,饭就算了吧,刚睡醒,没胃口。” 其实我是十分想跟时紫意一起吃饭的,大美女陪伴,谁不心动? 但咱身为男人,要懂得矜持,对不对? “时间还早,一会可能会饿的,对了果子,你和你的兄弟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这才是时紫意的真实目的。 “时老板,你放心,出货的话肯定优先考虑你的,我们也在加班清点,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时紫意沉吟了片刻,说:“果子,其实不用你们自己清点的,全部打包过来,我照单全收!或者你现在给我个地址,我直接带人过去,咱们现场打款交易。” 我感觉时紫意有些沉不住气了,按道理说,那柄玉如意虽然珍贵,但也不至于让家大业大的时紫意这么在乎。 难道这玉如意有什么说法? “时老板,这样吧,明天上午我给你地址,你到时候过来就好了。” 时紫意听后,语气欣喜的说道: “好,那一会一起吃饭,等下我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后,我将玉如意拿出来仔细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或许有钱人的癖好不一样吧,有人喜欢收藏书画,有人喜欢古币…… 晚上八点,我还是去赴宴了,矜持一下就行,太矜持别人会以为咱是装逼了。 包子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我告诉他根本没有必要,时紫意这样的人,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把持住的。 包子倒是毫不在乎,他说只要脸皮厚,癞蛤蟆也能吃上天鹅肉。 出乎意料的是,时紫意请我们吃饭的地方,不是高档餐厅,而是一家苍蝇馆子。 这种小馆子,就不能在意卫生条件,但是味道绝对不比大饭店差。 “时小姐,包间给你留着呢,你直接上楼就好了。” 饭馆老板见到时紫意,热情打着招呼。 时紫意微微一笑,对我说: “我经常来这里吃饭,老板做的菜口味绝对能满足你们的味蕾,咱们上楼吧。” 时紫意穿了一条紧身牛仔裤,上身一件格子衬衫,衬衫下摆掖到了裤腰里,更能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特别是她领我们上楼的时候,屁股一扭一扭的,属实叫人血脉喷张。 我观察了,她不是故意这样走路的,平时也这样,应该是学过舞蹈或者模特。 包子说时紫意两条大长腿,比他命都长。 饭馆老板菜做的确实不错,在津沽那么久了,我还真没吃到过口味这么好的饭馆。 饭间,我问时紫意是不是刚来津沽没多久,以前没听说过,而且时姓也不多见。 时紫意咬着筷子点点头,然后说道: “我之前一直在京城的,天天没有事干,便想着出来做点事,正好津沽离京城也近,回去也方便。” 我心想,原来是城里面的大小姐,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 身份肯定不简单呐。 “时老板的生意是家族生意吗?古玩这方面的水可是很深,我看时老板的眼力劲相当毒辣,以前肯定没少接触了。” 包子这话明显是想套一套时紫意的身份。 “我家不做这个,家里长辈也不让,我这都是跟李老学的,李老之前一直帮故宫……” 说到这里,时紫意可能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忙止住话语。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李八指帮故宫干什么? 肯定是与文物有关的东西,这样身份的人都只是帮时紫意打理紫意轩,那时紫意的长辈,最起码也得是大内里的重要人物。 但是我还真没听过,大内里有姓时的领导呢。 饭局到了最后,时紫意拜托我们千万要把玉如意卖给她,下个月是她爷爷生日,她想把这个玉如意作为礼物送给老人家。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对玉如意势在必得,还加了那么多钱。 冲她这份孝心,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跟她说明天一定。 吃饱喝足,麻五开车来接时紫意,她想将我和包子送回去,但被我拒绝了。 我们现在还在药王观,不想让她知道。 时紫意也不强求,她前脚刚走,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我一看是陌生号码。 这大晚上的,谁能给我打电话呢? “吴果哥哥,我是钟灵,文爷爷到现在都不醒,怎么办啊!” 第201章 脑溢血 钟灵的语气有些焦急,我看了下时间,从中午到现在,十个小时过去了,文四爷就算喝的再醉,也该醒过来了。 “钟灵,你先别急,我马上就过去。” 我和包子说明情况,让他先回药王观。 包子叹口气,说还是跟我一起去吧,万一有啥突发情况,他也能帮上忙。 “你就是没事找事干,操的心不少。” 到了西巷,路灯关了,这片居民区漆黑一片。 钟灵很体贴,拿着手电筒在不远处给我们照着路。 这么黑的夜晚,她一个小姑娘肯定很害怕。 “钟灵,等多久了?害怕了吧?” 钟灵点点头,拉着我快步往文四爷家里走去。 钟灵的小手很凉,我想可能是紧张导致的。 到了文四爷家里,床边有一摊呕吐物,难闻极了。 我上前拍了拍文四爷的脸,没有反应,但是他还有呼吸。 “果子,你看他的耳根子,是紫色的,很有可能是脑溢血!” 包子身为药王观的弟子,还是略懂一些医术的。 脑溢血? 来不及多想,我赶紧将文四爷背起来,同时内心里也暗暗自责。 要不是我请他吃顿饭,也不会出现这个状况。 “包子,快拿我手机给时紫意打电话,问她医院有没有熟人!” 这个时候,我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时紫意,她有钱有势,应该能帮我们走个后门。 “钟灵,时间不早了,你回家去吧,文四爷就交给我了!” 钟灵摇了摇头,说她爸爸今天晚上不在家,去港口加班了,回家也是她自己,就是因为害怕她晚上才来找文四爷聊天的。 “你妈妈呢?” “我…没有妈妈…” 听钟灵这么一说,我后悔刚才为啥要问一句多余的话。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西巷口,包子也挂了电话。 “时紫意已经派人往这里赶了,咱们先往前走着。” 不到五分钟,一辆面包车打着双闪进入我们的视线。 面包车到我们身边停下,麻五从车上下来说道: “小姐吩咐我送你们到市医院,快上车吧。” “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还麻烦你。” 麻五大手一挥,说这个时候就不要那么客气了,救人要紧。 麻五的车技很好,在车上我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特种兵出身,怪不得他身上有股当兵的气势。 “到了,小姐安排过了,直接去急诊室就行了,医生已经候在里面了。” 我们急忙下车,刚想背文四爷进去,医院里的小护士已经抬着担架跑过来了。 这让我感受到了权势带来得便捷,不管到什么时候,有人就是好使。 “病人瞳孔放大,需要紧急抢救。” 小护士扒开文四爷的眼睛,用手电照了一下,便急匆匆的将他抬进了手术室。 这个过程,没有我们出一点力。 “你们在这等着吧,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给小姐打电话。” 麻五说罢,上车就离开了。 “啧啧,这时紫意能耐可不小,要是抱上这条大腿,以后咱还用干……” 意识到钟灵在身边,包子话说到一半急忙闭上了嘴。 “钟灵,这一夜早着呢,你不困吗?” 钟灵摇摇头,说没事,自己能坚持住。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别看她只有十二三岁,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包子,要不然你带钟灵回药王观吧,明天一早在把她送回家去,时紫意打过招呼了,这里咱们也插不上手。” 包子点点头,问钟灵愿不愿意跟他走。 钟灵看看我,然后点头嗯了一下。 包子和钟灵走后,我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心里祈祷着文四爷一定要挺过来,要不然我这一辈子良心都过不去。 正闭眼祈祷着,一阵香风袭来,接着我感觉有人坐在了我的身边,那股香味有点淡淡的玫瑰香,特别好闻。 “时老板,你怎么来了?” 时紫意歪着头看着我,笑着安慰道: “别担心,张医生是市医院里最顶尖的脑科医生,他的专家号可是一号难求。” “谢谢时老板,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恩情记心里。” “叫我紫意就好了,时老板听着太见外了我,对了,病人是你什么亲戚?” 我挠挠头,告诉时紫意,我跟文四爷没有半点亲戚。 我将事情的经过都讲给了时紫意,她短暂的诧异过后,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人也是有趣,其实这事你也可以完全不用管的,你有愧疚心,说明你人品不错。” 说完,时紫意站起身,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要不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帮你在这守着,手术完我给你打电话。” 我连忙摇头,告诉她我不累。 时紫意也不再劝我。 “那好吧,我去买点夜宵,你也饿了吧?” 看着时紫意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想着这个女人倒也贴心。 没过多久,时紫意拎着一袋食物回来了,打开一看,都是路边摊的小吃。 “路边摊可不适合你的身份。” 我开玩笑的接过煎饼果子,时紫意笑着说: “我爷爷从小都教育我,无论何时,都要节俭,大鱼大肉固然解馋,但是路边摊也可以吃饱。何况我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我们就这样坐着,聊了很多话题,在得知我是孤儿以后,时紫意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一些怜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手术门打开了,张医生走了出来,我立马站起身来。 张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了笑容。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我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连忙向张医生道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时小姐吩咐了,我们肯定尽最大的努力。” 时紫意笑了笑,说还是张医生医术精湛,回来给他送锦旗。 张医生吩咐我,先不要打扰病人,等他什么时候醒了,护士会通知我。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我让时紫意先回去,她跟着熬半夜,我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熬夜会使女人衰老,你这么漂亮可得注意。” “你认为我漂亮?” 时紫意笑吟吟的看着我。 “嗯,漂亮。” 第202章 文四爷过往 清晨,是医院里最忙碌的时候,不少人一大早便赶来这里排队挂号。 如果把医院比作商场,那这里无疑是生意最火爆的地方,而且明码标价,不允许讨价还价。 我询问护士,文四爷什么时候能醒,可能是走了后门的关系,平常对谁都板着脸的小护士,今天笑起来格外甜。 小护士说文四爷的出血量不多,三天左右差不多就能醒来了。 今天答应时紫意出货给她,文四爷现在情况稳定,暂时也用不到我。 于是我将手机号码留给小护士,让她等文四爷醒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回到药王观,钟灵刚刚起床,正在院子里舒展身体。 “吴果哥哥!” 钟灵看到我之后,一溜烟跑过来。 “昨晚睡的好吗?” “不咋好,可能是我认床。” “走,我送你回家,要不然你爸爸回来看不到你,他该着急了。” 钟灵说她借了包子的手机给她爸爸打过电话了,没事的。 我心想,钟灵的爸爸也放心钟灵一个小女孩在外面,这世道,坏人何其多。 包子昨晚已经将东西分类打包好了,我心里的预估价大概能达到一百五十万。 正好我们五个人分,每人得到的也不是小数目了。 都是自己人,也不讲就谁干的多谁干的少了。 八爷和大灰难得露了一次面,自打它俩狼狈为奸…这词有点不恰当,应该是相见恨晚之后,也不知道它们两个天天搞什么飞机? 按理说双方属于不同的种族,难道还能擦出爱情的火花? 钟灵第一次见到大灰的时候并不害怕,反而有些好奇,一直盯着八爷和大灰看。 八爷丢下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鸟啊?”,然后骑着大灰再次跑开了。 等我见到肖龙的时候,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我哭诉道: “你赶紧把那两个祖宗弄走吧!我珍藏了好久的稀世药材,都被它俩偷走了!那个耗子负责侦查,那个鸟负责盗窃! 得手之后那鸟直接囫囵吞下精华的部分,剩的喂大耗子。这实在是暴遣天物,这么吃根本发挥不出药效!” 我听肖龙哭诉完顿时满脑子黑线,八爷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但是做事还是懂分寸的。 它和大灰整这一出,是干嘛? 还有这个大灰耗子,表面看它老老实实,实则眼珠子一转,鬼点子就来了,一肚子坏水。 “肖叔,你放心,等我出了货,该赔偿的赔偿。至于那两个家伙,要是让我抓到以后,我一定把它俩扒皮抽筋……” 我话还没说完,八爷骑着大灰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 “姓肖的,你能别那么小气吗?怎么还告上状了?就你那点东西再放都失去药效了,爷我帮你处理,你也不说感谢,还恶人先告状?” “啊…傻鸟,有能耐你给我站住!” 肖龙喊着,便冲八爷跑了过去。 这家伙精的很,直接飞到了空中,只留下大灰在地上一脸懵逼。 “哈哈,傻了吧,爷会飞!” 肖龙气的七窍生烟,拿八爷没办法,直接奔着大灰去了。 大灰反应过来以后,对着八爷吱吱叫了两声,好像是在说它不讲究。 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留下肖龙站在原地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王八蛋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炖耗子八哥汤!” “爷不是八哥,呸,你全家都是八哥……” 看着一人一鼠一鸟,顿时感觉把大耗子带出来,是一次错误的选择。 我选择和包子溜之大吉,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我和包子先把钟灵送到家里,她爸爸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钟灵家与文四爷家就隔了一条胡同,看见我们带钟灵回来,这个沧桑的汉子急忙放下手里的活,招呼我们进屋。 钟灵的爸爸叫钟海泉,光看外表,就知道他是一个靠出苦力赚钱的人。 别看钟灵家就她父女两人,但是屋里面打理的井井有条,特别干净。 钟海泉说这都是钟灵的功劳。 简单寒暄几句,钟海泉询问起文四爷的病情,在得知文四爷脱离危险以后,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文明叔以前风光的时候,没少帮了我和灵儿。那时灵儿刚满月,她娘就因病去世了,我在家照顾灵儿,没有工作,奶粉钱都是文明叔赞助的。可以这么说,要是没有文明叔,灵儿可能也长不大。” 钟海泉是个感性的汉子,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钟叔,文四爷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听那些街坊说,是文四爷害死了自己的妻儿?” 钟海泉听我这么一问,立马站起身子,替文四爷打抱不平道: “哪个王八蛋扯的老婆舌?这帮人到底有没有良心?以前西巷的居民,哪个没受到文四爷的帮助?要是让我听见谁这么议论文明叔,我诽得将她的嘴撕烂。” 我一点都不怀疑钟海泉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文明叔是个好人,可能平时性子怪了点,但也是他老婆孩子死了以后才这样的。 文明叔的儿子患上肾衰竭,当时匹配肾源,文明婶正好符合。 于是文明叔带着老婆孩子去京城,是觉得京城的医疗条件好。 可天有不测风云,文明婶和文赞赞都没下得来手术台。 不了解的人都会说,文明叔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肾换给儿子?难道是怕死? 这些人懂个屁啊,肾源要匹配,他们以为是拧螺丝呢?随便拧上都完事了?” 钟海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我也了解了文四爷的经历。 确实,中年丧妻丧子,这对一个人来说相当于天塌下来了。 告别了钟海泉父女俩,我和包子直奔紫意轩。 我想着出了这次货,自己也消停一段时间,四处去逛逛,游历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 来到紫意轩,时紫意正在化妆。 看到我们来了,她浅浅一笑。 “我本来想跟你说的,等你忙完再来也不迟。” “答应了你的,就不能食言。” 时紫意放下手中的化妆品,打开包子的袋子随便看了几眼,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这个数,行不?” 第203章 晚上不请我吃饭吗 对于时紫意出的这个价格,我和包子都很惊讶。 两百万的价格,超出市场价多的太多了。 我一时也拿捏不住她什么意思,就听包子说道: “时老板,我们也不是占便宜的人,你给的这个价格你确定你有赚头?” 时紫意拢了一下头发,正好显现出胸前傲人的双峰。 “价钱就这么定了,你们也不用管我吃不吃亏,你情我愿的事,又不是你们强迫我的。其实在我心里,那柄玉如意就已经完全值这个价格了。” 听她这么说,我和包子也不再多说什么。 时紫意问我们是现金还是转账,我想了想,还是要现金吧,毕竟回去还得给宝哥他们分。 时紫意给麻五打了一个电话,半个小时后,麻五开车来到紫意轩门口,从车上拖下来一个行李箱。 别看麻五拿着箱子比较轻松,但是到了我手里,只感觉肩膀一沉,差点没提住。 这两百万起码有四五十斤的重量。 拿到钱以后,我和包子分别将玉如意和珍珠项链交给时紫意,她检查过后,表示没问题后,我和包子便转身告辞了。 刚走到门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停下脚步回头问时紫意: “紫意,文四爷的医药费是你垫付的吧?多少钱?我给你。” 时紫意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笑容很灿烂,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我说吴果,这点小钱你也放在心上,你是怕欠我人情吗?” 时紫意说完还俏皮的对我眨眨眼,我挠挠头,说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该怎么算就得怎么算。 “行,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只跟我交易行不行?” “好!” 出了紫意轩,包子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问道: “你俩啥时候那么熟了?你小子还劝我时紫意渴望不可及,弄了半天自己偷摸勾搭上了?” “扯犊子!你哪个眼睛看到我俩勾搭上了?” “哟,紫意~叫的真肉麻,吴果~呸,狗男女!” 我懒得和他掰扯,现在只想快点回药王观,把钱给宝哥他们分掉。 钱这个东西,存在银行卡里只是一个数字,但是要是一沓沓摆在面前。确实够震撼的。 “我倒是见过这么多钱,但是不属于我。” 明哥抚摸着钞票,就像抚摸着一个裸体少女。 “明哥,你那里不是用岛币吗?” “啥币不都一样?” “傻逼怎么能一样?” “……” 我们五个人,本来是可以平分的。 但是我觉得吧,八爷和大灰把肖龙祸害的那么惨,多少得补偿人家一点。 于是我拿出五万,准备给肖龙。 大家听了我的想法之后,也各自拿了五万出来,也算是对长辈的孝敬了。 分了钱的众人,感觉自己飘了,甚至已经订好了晚上的娱乐场所。 而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娇子。 从她走后,我都没联系她,她也没说给我打个电话,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我从房间出去,拨通了娇子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通了,我刚松了口气,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喂?你找谁?” 我有些错愕的回道: “我找娇子。” “打错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娇子遇到危险了,心里急的不行。 于是我再次拨通娇子的电话。 “都说了你打错了?你没完了?” “我找宋雅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随后问道: “你是谁?” “宋雅静的哥哥。” “稍等。” 接着我就听到电话那头喊道: “雅静,先别弄了,你来电话了。”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电话那头传来娇子的我声音,这次我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死吴果!你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我嘿嘿一笑,问她怎么样?在晋西生活的还习惯吗? 娇子哼哼了两声,说比在跟在我们身边强。 聊了几句,娇子就说手上的活还没干完,我问她干什么她也不说。 “先这样,我去忙了,等我再见你们的时候,肯定让你们刮目相看。” 说完,娇子便挂断了电话。 这妮子。 刚想回屋,八爷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转头一看,它骑着大灰正晃悠悠向我走过来。 大灰脚步有点虚浮,像是喝多了一样。 “嗝,吴果,钱到手了,你也不说给爷表示表示?” 大灰跟着点点头,不过眼神有些迷离。 “八爷,您老人家悠着点行吗?在这么祸祸下去,人家非得把咱们赶出去不可。” “你放心,老肖头没那么小气,嗝…去给我买核桃去。” 八爷的话音刚落,我就听到肖龙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彻整个药王观。 “我他妈泡了二十年的药酒,哪个王八蛋给我喝干净了!!!” “大灰,快撤…” 晚上,包子他们几个去嗨皮了,我担心文四爷的病情,便只身一人来到医院。 早上那个小护士已经下班了,值班的是一个满脸雀斑的胖女人。 我看她的胸牌上写着:孙诗梦。 名字不错,就是不符合她的气质… “诗梦姐姐,八床病人怎么样了?” 孙诗梦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一边捣鼓着手机一边说道: “病人目前情况稳定。” 她态度很冷淡,和早上那个小护士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心想,该不会是来大姨妈了吧? 碰了一鼻子灰,我来到病房门口向里看了看。 文四爷头上绑着纱布,看起来更加苍老了一些。 唉,希望他醒来后一切都好吧,我听说脑溢血会留下后遗症呢。 从医院出来,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想到文四爷孤身一人,我突然冒出一个想要寻找我亲生父母的想法。 如果按照吴老二所说,我应该是被人贩子偷走的,并不是他们遗弃的。 他们也是受害者。 我也没有理由去怨恨。 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却始终没敢给吴老二打过去。 我怕他多想。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我一看是时紫意的电话。 “吴果,晚上不请我吃个饭吗?” 第204章 床交会 时紫意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没搞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可没自恋到人家人爱花见花开的那种地步。 沉吟了一下,便答应了她。 我猜她一定有什么目的。 依旧是昨天的苍蝇馆子,等我到的时候,时紫意已经点好了饭菜。 而且她居然带了一瓶红酒,配上这些家常菜倒显得不伦不类。 “紫意,不是说我请客嘛,这酒怎么还带过来了。” 时紫意微微一笑,说这酒放家里都快长毛了,平常也没人喝。 我不喜欢喝这种洋酒,酸中带涩,远不如白酒的甘醇。 “吴果,今天叫你过来其实有件事。” 一杯红酒下肚,时紫意脸色微红,像极了快要成熟的苹果。 正题来了。 “啥事,尽管吩咐,前提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 我夹起一块鱼肉送进嘴里,这鱼味道不错,鲜美可口。 时紫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轻轻抿了一口。 “我想去趟潭州,那里过几天有床交会,你能跟我去一趟吗?” 时紫意说完,眼神一直盯着我,好像是等我回答。 床交会? 这名字听着不像啥正经玩意啊。 难道时紫意还有特殊癖好? “呃,紫意,你我相识不过才三天时间,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时紫意一愣,随即咯咯笑了起来,笑的我有些莫名其妙。 时紫意笑了好大一会,我看见她眼泪都笑出来了。 “嗝…你想什么呢,嗝…床交会是一种古玩交易方式,嗝…都怪你,笑的我打嗝了…” 通过时紫意断断续续的介绍,我才知道,床交会就是古董贩子在酒店的床上摆摊,将自己的古玩宝贝摆在床上展示。 而买家可以在房间里观赏挑选和购买。 这种床交会上的古玩种类繁多,像陶瓷、书画、玉器、青铜器、古钱币等应有尽有。 而且这种交易私密性极高,一般没有外界人打扰。 听时紫意讲完,我老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妈的,是我自己想歪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挺有意思的。” 我尴尬的笑笑,时紫意一脸期待的看着我说: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明天就动身,嗝…” 我有些惊讶:“这么急?” “嗯,这次床交会有一件我心仪已久的东西,我怕去晚了被别人抢走。” 这我就有些好奇了,还有她很在意的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抢手?” “一把唐朝的古琴,据说音色绝佳,多难得一见的珍品。” 时紫意说着,眼里闪着光芒。 “既然那么珍贵,肯定价值不菲。” 我心里暗自嘀咕,她可真舍得下血本。 “价格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我真的很喜欢。怎么样?陪我去吧?” 陪她去也不是不行,但是文四爷那边怎么办? 见我犹豫,时紫意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 “放心,文老爷子那我已经安排好人了,就算有什么后遗症,我也帮忙找好后期的康复中心了,等咱们回来你再去看他也不迟。” 看着时紫意真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我对那些古玩也感兴趣,说不定还能淘到一些宝贝呢。 再说了,谁能拒绝和一个美女同行呢? “那就这么定了!” 时紫意高兴的举起酒杯。 “祝我们此行顺利。” 我也问时紫意了,为什么不让麻五跟她去。 时紫意说麻五和李八指要在家照顾紫意轩,而且这趟去潭州,她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就没和家里说。 想来想去,觉得我人挺靠谱的,便邀请我陪她一起去。 红酒后劲足,饭局结束,时紫意起身的时候身形一晃,差点没摔倒。 我眼疾手快紧忙扶住了她,刚一接触到她胳膊上的皮肤,一股静电在我手指间打了一下。 以前讨厌静电,今天突然觉得还挺享受呢。 “不好意思,喝的有点多了。” 时紫意吐气如兰,口腔里残留的酒气,钻进我的鼻子里,十分好闻。 这点就让我很纳闷,为啥大老爷们喝完酒,嘴里都滂臭呢? 麻五将时紫意接走了,临走的时候,她嘱咐我,明天早上一定不要睡懒觉。 回到药王观,包子他们还没有回来,肖龙也不知所踪,就连八爷和大灰也不知道去哪了。 剩下其他人,我与他们并不是很熟,聊了几句,感觉没意思便回屋准备睡觉了。 刚脱了衣服,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我一看是黄菲菲给我发过来的。 “吴果,睡了吗?我今天发工资了,把你的卡号给我,我明天去银行打给你。” 黄菲菲要是不发这条信息,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于是给她回了一条信息,告诉她我现在并不缺钱,把钱先存起来,留着以后我落魄了再管她要。 隔了好半天,黄菲菲才回过来一条短信: “等你落魄了,我养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将手机扔到一旁,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床洗漱,跟美女出门,咱得收拾的干净利索一点。 正好包子起床上厕所,问我起那么早干嘛? 我把我和时紫意去潭州的事告诉他,包子揉了揉眼睛,说就知道我俩勾搭到一起去了,他的恋爱梦再一次破碎了。 “你小心点,别被人卖了,有事打电话,我睡回笼觉去了。” 包子嘴上调侃,但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关心我的。 八点,我与时紫意约好的在车站见面。 时紫意其实会开车,但是她怕累,所以决定坐火车。 但是买的是软卧票,里面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可能出门的原因,时紫意穿的比较宽松,她侧卧在床上对我说: “到了潭州,可千万别乱说话,那帮贩子可精明着呢。” 我嘿嘿一笑。 “放心,我这次就充当你的保镖和手下,我主要是想看看房交会怎么个情况,也涨涨见识。” “保镖?你很能打吗?” 当女人问男人这句话的时候,我想大多数男人的回答都是:“我能一个打十个!” 我肯定也不例外。 时紫意噗嗤一笑。 “那我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第205章 潭州 津沽到潭州,要将近三十个小时的车程。 我和时紫意聊着天,倒也不显得无聊。 时紫意今年二十二岁,之前一直生活在京城。 她爷爷位高权重,我只能告诉大家这位老爷子是少将军衔,多了不便透露。 时紫意也并没有因为我盗墓贼的身份瞧不起我,她说摸金校尉自古有之,相反,干这行还要掌握一定的知识,过人的胆识,一般人也做不了。 我们聊了很多关于盗墓方面的事情。 时紫意告诉我,她从小就对古墓里的东西感兴趣,并且通过对书籍的和研究,了解了不少关于古墓和陪葬品的知识。 “其实我一直想亲自探索一些古墓,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时紫意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期待。 我笑着说:“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丰富的经验和技巧才行。而且,古墓中往往隐藏着各种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丧命。不怕你笑话,就前些日子,我差点没死在东北。” 时紫意听后却不以为然。 “危险和机遇并存,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尝试一下。” 说完,她眼神真挚的看着我:“到时候你带我一起行不?” 我盯着她,眼睛扫过她的全身,看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还是做你的大小姐吧,我怕你爷爷知道了,把我抓起来枪毙。再说了,我其实出来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很多次都是运气好,如果真碰到什么危险,真不一定能保护好你。” 见我说的认真,时紫意噗嗤一笑:“行啦,我就说说,你别那么严肃。” 她虽是这么说,但是目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潭州,全国闻名小吃,臭豆腐。 从车站里出来,时紫意便被路边店铺里的味道吸引了。 这臭豆腐初闻臭气扑鼻,细嗅浓香诱人。 我吃过瓶装的臭豆腐,但豆腐是白色的。 潭州的臭豆腐,外表墨黑,外焦里嫩,鲜儿香辣。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时紫意这个大美女,走在大街上大快朵颐的画面。 我跟在她身后,手里已经拎了不少吃的,幸亏我俩来时拿的东西不多,一人一个包,里面都是换洗的衣服。 我现在妥妥的成了她的跟班。 女人在逛街这方面,确实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你咋不吃呢?” 时紫意回头看着我,我一脸无奈的举起双手,拎满了东西,哪有多余的手吃? 时紫意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从纸碗里插出一块臭豆腐,递到我嘴边。 “喏,辛苦你了,我喂你。” 好家伙,她这举动倒真像情侣之间的暧昧。 “啊…张大嘴。” “啊……” 被她连续塞了几块臭豆腐,瞬间感觉浑身有劲,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感觉自己一口气能爬二十楼。 这场逛街行动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到最后时紫意实在是看我拿不下东西了,才找了一家酒店。 以前我们外出,只住那种小型的旅馆。 跟着时紫意,也算是体验了一回大酒店的舒适。 不是我们花不起住酒店的钱,而是感觉有个地方住就行,睡觉嘛,哪有那么多讲究。 “我先去洗漱了,下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咱们去岳麓山,体验一岳麓山的下夜景。” “咱不是去床交会吗?” “三天后才举行床交会呢。” “……” 我感觉时紫意主要的目的是旅游,其次才是来参加床交会的…… 进入房间,我将行李放好,躺在宽敞柔软的大床上,回想起今天和时紫意的相处,不禁笑了起来。 她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孩,明明出身名门,却对盗墓充满了好奇,而且性格爽朗,毫不做作。 我拿出手机,给包子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我已经到达潭州,一切顺利。 包子很快回复了我,说他正在与洗脚小妹畅谈人生,没事不要打搅他。 谁家好人大中午的去洗脚? 我笑着收起手机,准备去冲个澡,既然来了,那不妨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轻松时光。 想到这里,我不禁哼起了当下最流行的一首歌。 “别问爱过多少人,在一起的人,只问爱你有几分……” 傍晚,时紫意敲响了我的房门,我刚准备开门,突然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个裤衩。 “吴果,该走了,我在大厅里等你。” 我应了一声,赶忙挑了身我感觉比较帅气的衣服,穿上后对着镜子照了照,嗯,今天我对自己的颜值还是比较满意的。 又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我便坐电梯去大厅找时紫意。 刚从电梯出来,我便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时紫意说着鸟语。 叽里呱啦的我也听不懂。 时紫意的脸上明显有不耐烦的表情,甚至是有一些怒意。 我赶忙上前,挡在时紫意身边,看着老外,问他:“歪特阿油都应?” 虽然咱听不懂这老外说啥,但最起码咱读过初中,飙两句不怎么标准的英语还是会的。 这老外看我挡在时紫意身前,伸手想要将我推开,被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外国佬普遍长的都壮实一些,被我这么一抓,他显得有些愤怒,想要甩开我的手。 “你他妈给我老实点,这里是中国,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随后一把将他甩到一边,使这老外后退好几步。 “法克…” 我刚要动手,这时酒店里的保安向这边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对着老外赔着不是。 看到这一幕,我皱起了眉头。 这都什么年代了? 国人的脊梁何时能挺起来? 难道老外就高人一等? 我将时紫意从沙发上拉起来,握住她的手,准备离开。 “先生,请等等,这位友人需要你的道歉。” 我回头冷冷的扫了一眼保安,又看了一眼老外,沉声说道: “替我转告他,我道他妈的歉,还有你,希望你能挺直腰杆说话!大清已经亡了一百年了!”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拉着时紫意走出了酒店。 第206章 岳麓山 我刚才斜眼看到酒店的大堂经理,一直躲在前台里。 我想他应该也不想掺和到这样的事情当中。 那会的外国人,仗着自己的身份经常做些出格的事。 偏偏好多小姑娘对这样的老外特别着迷。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舔。 除了清朝以外,哪个朝代的外国人来到中国不客客气气,老老实实的? 就连最不要脸的小日子,国家的名字都是咱们赐给他们的。 现在这些洋人,真以为我们还是被八国联军欺负那会呢? 说的有点多了,心里确实气愤,大家就当我发发牢骚。 咱们言归正传。 出了酒店门口,我便松开了时紫意的手,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道: “没看出来嘛,你还挺男子汉的。” “我说了我得保护你,肯定不能看着你被欺负啊。对了,刚才老外对你说啥了?” 时紫意咯咯一笑,说那个老外要包养她,一个月给三千块钱呢。 我瞬间无语了,这老外也真是见色起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时紫意妥妥的红三代,接受的是正宗的红色思想。 就算她没钱,也不会干出崇洋媚外这种有损祖宗脸面的事。 “一个月三千?你问他需要男的不,我可以试试。” 时紫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刚才的不愉快也随之抛在脑后。 “回来咱们换酒店,这家酒店的思想不行。” 我叹了口气,做生意的人,有几个有思想的,目的都是赚钱。 只要有钱赚,任何道德思想都可以抛在脑后。 “走吧,咱们去岳麓山,我很早就想去了,一直没机会。”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岳麓山在夜色的照耀下,宛如一幅神秘呃呃迷人的画卷。 我和时紫意在天还没完全黑的时候来到了岳麓山。 当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天际,岳麓山的轮廓在月色与灯光的交织中逐渐清晰起来。 从远处眺望,连绵起伏的山峦仿佛一条沉睡的巨龙,安静而威严。 “吴果,你去过哪些名胜古迹?” 我仔细想了想,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正式旅游吧? “去过香岛,莞州,粤州,东北…但都不是去玩的。” 时紫意会心一笑,给了我一个她懂的眼神。 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登,路旁的灯光犹如繁星点点,照亮的前行的道路。 “快帮我拍张照片。” 时紫意从背包里拿出相机,这玩意我见过,但是不会用。 时紫意教了我一遍,我感觉我在她面前,就是一个土老帽。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时紫意与自然好像融为了一体,美的不可方物。 “这里的空气都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气息,真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登上山顶,便能俯瞰整个潭州城,璀璨的灯光如同一片浩瀚的星海。 说实话,岳麓山的夜景,也让我沉沦了。 远处的橘子洲头,伟人的雕像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时紫意摆了很多姿势,都被我一一收纳进相机里。 “吴果,你过来,我帮你照几张留念吧。” 我本来想拒绝的,没等我开口,她便从我手里抢过相机。 “诶,你别总是摆剪刀手啊,笑起来,阳光一点,对。” 咔嚓一声,我人生中的第一张照片存在了胶卷里。 忽然,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夜空,一道明亮的光线直冲云霄。 瞬间,一朵绚丽的烟花在高空绽放开来,宛如一朵盛开的巨大莲花。 花瓣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紫的如梦,将这个夜空装点的如梦如幻。 “吴果,烟花!快,帮我拍照!” 更多的烟花相继升空,如流星划过天际,而后如瀑布倾泻而下,烟花绽放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一场激昂的交响乐,震撼着我的心灵。 我侧过脸看着时紫意着迷的模样,一时竟看得有些呆了。 她的侧颜在烟花的映衬下,如同画里的仙子。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时紫意转头看着我,我立马回过头来。 “今天真是不虚此行,早就听说岳麓山经常有烟花表演,确实够震撼的。” “是啊,我今天也是托你的福,才能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色。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来趟岳麓山。” 时紫意拿起相机,对着我晃了晃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咱们必须要合照留念一下。” 也不等我有所反应,时紫意过来搂住我的胳膊,脑袋向我的脸靠过来。 一阵香风钻进我的鼻子,就听她小声喊道: “1、2、3、茄子…” 咔嚓一声,我俩的身影伴随着身后的烟花,定格在了这一刻。 多年以后,我翻出这张照片,仍忘不了今天的场景。 当最后的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后,渐渐消逝。 夜空重新恢复了宁静,但在我和时紫意的心中,却永远留下了这一场烟花盛宴的美好回忆。 “走吧,我们去吃夜宵。” 下山的时候,时紫意的脚步明显欢快了许多。 我问她是不是女孩子天生喜欢浪漫的事物。 时紫意回头看着我,问道: “你还和哪个女孩这样浪漫过?” 我连忙摇头,说没有。 这一年来,我一共就遇到了四个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女人。 娇子,花姐,白露,黄菲菲。 娇子对我来说,是妹妹,是亲情。 花姐是让我从男孩蜕变到男人的特别之人。 白露呢?虽说我俩不可能,但不否认我当时见她第一面的那种心动感觉。 至于黄菲菲,这个普通的女人,却给我带来了不普通的感受。 而眼下的时紫意,虽说脾气性格都对我的胃口,但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 我们只能做朋友,甚至到了以后,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就是身份的差异。 而我永远是贼。 见我摇头,时紫意眯起眼睛,似乎是想看穿我的内心。 我毫不掩饰的迎上她的目光,毕竟我说的是实话,咱心里可没鬼。 “算了,不逗你了,今晚的夜宵你请客,行不行?” 第207章 方正 这世界很小,小到我和时紫意去南路步行街的时候,遇到了在酒店纠缠时紫意的那个老外。 冤家路窄。 这次老外不是一个人,身边跟着一个黑人和一个中国女人。 老外脸色潮红,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 他看到我和时紫意后对身边的同伴说了些什么,然后向我们这里走来。 时紫意皱了下眉头,一脸厌恶的看着走过来的老外。 老外在我们身前四五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身后的女人充当着翻译。 “美女,夜色很美,但都不如你的美,能否赏脸一起共进宵夜?” 这老外真他妈肉麻。 我看着像狗皮膏药一样的洋鬼子,沉声道: “滚开,好狗不挡道!” 老外还没开口,那个女人不愿意了,她指着我的鼻子叫嚣道: “你有没有教养?皮特可是美国人,你敢这么和皮特先生说话?” “美国人都是你爹?” 我实在看不惯女人嚣张的样子,时紫意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衣角,轻声说道: “别理他们,我们走。” 我冷哼一声,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便和时紫意转身离开了。 然而,那个老外并没有打算让我们走。他伸出手试图抓住时紫意,我迅速将时紫意拉到身后,同时飞起一脚踹向老外。 老外躲闪不及,被我踢中了肚子,摔倒在地。 他的黑人伙伴见状,立刻朝我扑过来,那个女人赶忙去扶老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别看黑人块头大,但是并不灵活。 我拉着时紫意退后几步,让她待着别乱动。 然后迎上黑人。 他朝我面门挥来一拳,被我侧头躲了过去,然后我抬起脚尖,对着黑人的胯下就是一脚。 “嗷呜……” 这一脚,让黑人捂着裤裆,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哀嚎。 这一幕,让附近的围观者纷纷拍手叫好,那女人扶起白人皮特,怒视着我喊道: “你敢打国际友人!你不怕引起国际上的舆论吗?我这就打电话报警将你关进监狱!” 女人说着就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我刚想有所动作,人群里走出一个男人,接着就听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的的甩在女人的脸上。 “几个爹啊?说出这样的话?” 男人脚踩人字拖,穿着黑色短裤,上身白色背心,头上箍着一条发箍。 他嘴里叼着烟,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 “你想舔你洋爹,我们管不着,但是别在老子面前犯贱!” 男子说完,扭头看向我:“兄弟,打的好,这种崇洋媚外的贱货,就该好好收拾一顿。” 我冲男子笑了笑,表示感谢。 那女人可能没想到有人敢打她,挨了一巴掌之后,直接愣在了原地。 此时,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两辆警车停在了路边,几名警察下车向我们走来。 “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警察问道。 “警察同志,这个人殴打我的朋友,那个人打了我一巴掌!” 这不要脸的女人恶人先告状。 警察将目光看向我,我连忙解释: “是这两个老外先骚扰我朋友的,之前在酒店他就对我朋友动手动脚的。” 之前替我出头的男人跟着附和道: “我可以作证,是那个老外先骚扰这位女士的。” 警察看了看白人老外和倒在地上的黑人,又看了看我。 “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做个笔录。” 我心里暗叹倒霉,时紫意过来小声安慰我道: “没事,实在不行给我爷爷打个电话,再说了,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咱们也占理。” 我心想,她身子是正,但我的影子是斜的。 到了警局,这种事情警察还是以调解为主的。 在调解室里,警察严厉的批评了老外和黑人,那女人警察更是没有给她好脸色。 至于我和帮我出头的男人,警察象征性的批评了两句,就放我们离开了。 那女人满脸疑惑的问警察,难道这顿打就白挨了? 警察也不惯着她,告诉她如果我们这边追究起来,那老外是寻衅滋事,要拘留十五天的。 女人听后这才乖乖闭上了嘴。 从警局出来,我才知道男人叫方正。 方正说,像刚才那个女人,他见一次打一次,太他妈气人了。 这也是个热血青年。 “嘿,兄弟,你命真好,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我尴尬的连忙解释,说自己和时紫意只是普通朋友。 方正瞟了一眼时紫意,说: “情侣不都是从普通朋友发展下来的嘛,再说了,你能在危险时刻挺身保护这位美女,就证明你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美女,我说的对不对?” 时紫意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尴尬笑笑。 “相识就是缘分,不如咱们一起去吃个宵夜,我做东!” 我看着时紫意,想知道她是什么意见。 只见时紫意轻轻点了下头,方正便带着我们就近找了一家餐馆。 这家餐馆24小时营业,主要经营的是面条。 有带迅干,炒码面,汤面和干拌面,种类繁多。 我要了一份带迅干,这种面是潭州最具有代表性的面条使用方法之一。 面要煮的熟而不烂,油可以稍微多放一些,最重要的是不带汤。 我们边吃边聊,相谈甚欢。 当方正得知我们是来参加床交会的时候,他摇摇头撇了一下嘴说道: “床交会上的东西,一定要认真掌眼,很多贩子会将残品进行修复,或者将仿品做旧,更有甚者将残品与仿品结合,稍不注意就会被打眼。” 听他这么一说,我感觉他挺懂床交会里面的道道,于是问他,是不是在这方面有研究? 方正嘿嘿一笑,说自己就是干做旧的,这里面的事,他门清。 我和时紫意没想到他能将自己的职业毫不隐瞒的说出来,同时我也对他产生了兴趣。 “方大哥,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一件唐朝的古琴,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你帮我和紫意掌掌眼。” 方正一愣,随即开口说道: “这真是巧了,我前两天刚做了一把琴,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想要的那把。” 第208章 仿古大师 方正的话,让我和时紫意面面相觑。 时紫意急忙开口询问方正,那把琴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有个姓董的老头找到我,让我帮忙做一把古琴,并且给我提供了古琴的款式照片。那把琴我三天前完工以后便交给了老董头,听你们刚才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做的那把琴和床交会可能存在极大的关系。” “方大哥,这做旧有点常识的人不就能看出来嘛,老董头让你做古琴,不一定是到床交会上交流的,毕竟懂行的看能看出一眼假。” 方正嗦了一口面,听我说完急忙咽下去说道: “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方正做出来的东西,国内一线大师都很难发现端倪。就这么跟你们说吧,我曾经做过一件东西,在香岛拍卖会上都是以真品拍出的,不信你们去查查。” 时紫意点点头,说几年前确有此事。 那时香岛拍卖行还将这件宝贝拍出了天价,后来拍主通过欧阳大师鉴定后才得知是一件仿品,香岛拍卖行因此被同行笑话了很久,一度成为业界笑柄。 时紫意说完,方正自傲的拍了拍胸脯,说那时要不是那个姓欧阳的,他那件仿品可真就以假乱真了。 我问方正那拍主怎么办?毕竟是花天价购买的东西。 “怎么办?打官司呗,能拿出那么多钱的人,你认为他是简单的主吗?” 方正对自己的仿造水平十分自信,这样的人,以后对我来说绝对是有大用处的。 “方大哥,时间不早了,我和紫意先回去休息了,等床交会那天我在联系你,看看那把古琴到底怎么回事。” “好,电话联系。” 出了面馆,时紫意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有些疲惫。 “吴果,我们回去把那家酒店退掉,重新找一家,我有些困了。” 我和时紫意拦了一辆出租车,坐在车里,时紫意的头一点一点的,看起来马上就要睡着了。 酒店里也没什么东西,我俩的行李,加上白天买的一些东西,我一个人都拿下了。 换了另一家酒店,因为来的晚了,只剩下一间双人房。 我本来是想再换一家的,时紫意拉着我说自己实在困的坚持不住了,先这样对付一宿吧。 到了房间,时紫意就迫不及待的进卫生间换上睡衣,然后澡都没洗就钻进被窝。 我刚才隐约看到,她睡衣里面是真空的。 为了不打扰她,我连衣服都没脱便上了床。 看着隔壁床上时紫意诱人的睡姿,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 我摇摇头,把杂念抛出脑海,拿出手机给吴老二发了一条信息,想向他打探一下方正的信息。 自打上次吴老二借金锭之后,我俩还没有联系。 信息刚发出去,没想到吴老二居然回了过来,内容是:方正确实是圈内很有名的仿古高手。 我又和吴老二寒暄几句,得到的回复却是: “没事别打扰老子,马上该开锅儿了。” 放下手机,我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有些羡慕吴老二,他们好像经常有锅儿开。 不像我们,大多都是运气。 我身为吴老二的养子和徒弟,他居然不把我带在身边,传授我绝学,实在是没有天理。 正准备睡觉,时紫意突然翻了一个身。 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偶尔动一下,心想着,跟美女睡一个房间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便听到卫生间里哗哗的水流声。 卫生间是那种隐私玻璃的,但仍能看到时紫意的曼妙的轮廓。 我赶忙转移视线,眼不看为净,要不然我的一柱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去。 等时紫意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我傻眼了,这姐妹也没拿我当外人啊。 或者说根本没拿我当人? 四目相对,时紫意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我睡衣忘了拿了,我以为你还没睡醒呢。” 原来是这样啊。 我急忙用被子裹住头,告诉她我什么都没看见。 时紫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我裹着浴巾呢,你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我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紫意倒是很大方,,她走到我的床边,轻轻掀开我的被子。 “别猫了,我都饿死了。” 时紫意笑着说道。 我只好从床上慢慢坐起来,眼睛还是不自觉的往时紫意的身上瞟。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白皙的肌肤在晨光中显得更加娇嫩。 时紫意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娇嗔道: “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 我连忙收回目光,心中暗叹自己怎么这么失态。 时紫意似乎并没有在意,她拿起吹风机吹起了头发。 我趁机穿上鞋,走出房间,给时紫意留下一些私人空间。 现在回想起来,那会儿我就是太年轻了,如果我那会有我现在的心态,早就将时紫意拿下了。 妈的,吃了年轻的亏。 等我买完早饭回来,时紫意已经吹干头发并换好了衣服。 “早餐买来了,赶紧过来吃吧。” 时紫意淡淡一笑,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俩边吃边聊,我问她今天有什么计划,她说想去潭州的古玩市场逛逛。 潭州的古玩市场,是由一家叫大陆珍宝阁组织的地摊大集,也是地摊交流会。 整条街有好几公里长,上千个摊位,人特别多。 像这种摊位,大多数都是年代比较近的东西,几乎看不到狠货。 时紫意兴致勃勃的逛着每个摊位,我则跟在她身后,充当起了保镖的角色。 突然,时紫意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这个摊位主要是卖字画的,时紫意被一幅山水画吸引住了。 她看得出神,我看了看那幅画,发现画风独特,笔法娴熟,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幅画满纸青绿,先是将浅赭色普染山石,然后留下石根之赭色,再将石绿、石青,而至墨青色,薄薄的按序自下而上,分层积染。 “这画怎么有点文徴明的痕迹?” 摊主是个老头,他立马站起身说道: “小姑娘好眼力,这就是文徴明的真迹。” 第209章 山水画 老头的话让我有种便秘拉不出来屎的感觉。 文徴明的真迹? 他咋不说是唐伯虎的作品呢? “走吧紫意,我觉得这幅画有问题。” 老头听我这么一说,有点不乐意了。 “哪有问题?你说出个123我来听听,就烦你们这些不懂装懂的,见过文徴明的真迹吗?” 我刚想开口回怼他,时紫意开口说道: “这幅画很奇怪,乍一看确实像文徴明的风格,但是总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老头一听,故作高深的说: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这幅画是文徴明无聊的时候随便画的,你没看款都没落吗?” 我笑了笑,心想这老头还真是能瞎掰。 “行了,老头,别废话了,这话多少钱?” 老头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十万?” 我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不去抢啊?” “一口价,八万。” 老头说的斩钉截铁。 我转身拉着时紫意就走,这种骗人的伎俩,我才不会上当。 见我们要走,老头在我们身后喊道: “哎,小伙子,别走啊,价格可以商量嘛。” 我心里暗自嘀咕着,这画就算是真的也不值这个价,更何况现在还存疑。 时紫意却好像有些犹豫,我停下下脚步看着她说: “你不会真想买吧?” 时紫意的表情有些犹豫。 “我总觉得这幅画不简单,要不然我们再回去看看?”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那你也不能花八万块钱买一幅来历不明的画啊。” “一会给他八千,看他卖不卖。” 我:“……” 回到老头的摊位,他见我们回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怎么样,小伙子,考虑好了没有?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真品。” 我和时紫意没说话。 时紫意仔细观察着这幅山水画,试图观察出其中的端倪。 过了好一会,时紫意突然对老头比了一个手势: “八千卖不卖?” 老头愣住了,问时紫意刚才说多少钱? “八千。” “去去,一边玩去,别拿老头子我寻开心。” 看老头这架势,明显对自己这幅画的价值很有信心。 时紫意指着画中的一处山景说道: “这里的墨色明显比其他地方重一些,而且画风也略有不同。” 老头见状,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小姑娘果然有眼光,这是文徴明早期作品,画风自然与后期有所不同。” 我冷声笑道: “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么,这明显就是后人的仿作。八千块,卖不卖?” 刚才还一口咬死价格的老头,这会也有些犹豫了。 “走吧紫意,去前面看看。” 这次我和时紫意是真的要走了,老头一看我们这个架势,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八千就八千!” 时紫意付了钱,老头将画收起来装进画筒,递给了我。 我和时紫意拿着画直接离开了古玩市场,路上,我忍不住问时紫意:“你为什么一定要买下这幅画?” 时紫意神秘一笑。 “这画确实是文徴明的真迹,虽然破损的地方被补画了,但是补画的人也肯定是一个书画大家,我猜测可能是清代的。” 我挠了挠头,书画这种东西不是我的强项,自然也不如时紫意了解的多。 “那这幅画能有多少价值?” 时紫意咯咯一笑,说那老头也是个半吊子,这画他只懂其表,不懂其里。 文徴明的画作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和内涵。 他的画作深受儒家,道家,禅宗等思想的影响,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追求精神上的自由和超脱。 “你知道被拍卖过的文徴明的画都多少钱吗?”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都是千万级别的!” 时紫意的话让我震惊到了。 “那这幅画能值多少?” “残品应该也有十分之一的价格。” 我的天,那就是说这幅破画有百万的价值了? 这特么不比我辛辛苦苦倒斗来钱快的多? 我兴奋的看着时紫意,此时她在我眼里仿佛是一座金山。 “要照你这么捡漏法,咱岂不是发财了?” 时紫意微笑着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样的事很难碰到一次,况且这幅画咱们得找人修复一下,方正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明白她的意思,立马掏出手机给方正打了电话。 与方正约好在一家茶馆见面,他风尘仆仆的赶来,可能是手中还有活,身上还穿着一件破衣服。 “画在哪呢?我看看。” 我将画筒递给方正,他打开画轴,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仔细检查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方正抬起头,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可惜啊…” 我以为是时紫意看走眼了,刚想出口询问,就听方正接着说道: “这确实是文徴明的真迹,不过有几处破损的地方,虽然进行了修补,但是与原画相差还是挺大的。” 听他说完,我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时紫意一眼,正好她的目光也看向了我。 “这画修复起来难度太高,我的建议是不如就这样,否则新墨上去的话,再对画造成伤害,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时紫意将画接到自己手里,问道: “方大哥,难度高是不是代表可以修复?” 方正苦笑一声说: “这就不是我的强项了,我作青铜铁器还挺拿手,字画这细发活,我做不来。” 时紫意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方正看到后沉吟了一下,拍了拍胸脯说: “弟妹你也不用失望,我认识一位老师傅,专修古画的,在业界非常有名,不过收费也很高。” 听到这话,我和时紫意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钱不是问题!” “行,下午我带你们过去一趟,我这先回去把手里的活完成,马上床交会了,天天催工的人太多了。” 方正说完,便和我和时紫意告别离开了。 “吴果,如果画修复好了,咱们就拿去拍卖,到时候钱咱俩一人一半。” “拉倒吧,无功不受禄,你自己留着吧。” “你怎么没功了?你不是我的保镖保护我了吗。” 第210章 阴谋 下午,方正带着我和时紫意来到了一处偏远的农村。 这地方太破了,搞得我以为方正是想将我和时紫意卖掉。 “大师一般都隐居,这位丛师傅还是我父亲的好友,大半辈子都在研究字画。” 丛师傅满头银发,带着老花镜,穿着中式长衫,一看都是搞艺术的人。 说明了来意后,我将画筒递给丛老师傅。 他接过画后,便认真研究起来。 许久,他开口道: “这画修补的不错,如果不是行家,很难看出破绽,但要是恢复如初,难度不小。” 时紫意迫不及待的问: “需要多久?费用多少?” 丛老师傅笑了笑,说:“时间最少三个月,费用嘛,五十万。” 嘶…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比卖画的那个老头子还要黑,这钱也太好赚了。 “行,丛老师傅,那这画我就交给您了,到时候我们来取画,将钱一并给您。” 尽管修复这幅画的价格不菲,但想到修复后的价值,时紫意还是毫不犹疑的答应了。 离开了丛老师傅家,我们回到了市里。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方正婉拒了我们请他吃饭的请求,他说还有好多活没干完,不能在耽搁了。 我和时紫意也不强求,待方正走后,我俩简单吃了些东西,便早早回到宾馆。 我的想法是早回去,看看有没有空闲的房间,这孤男寡女住一间房,始终有些尴尬。 可能后天是床交会的原因,现在酒店里一房难求。 刚想回房间,酒店门口进来一帮人,我回头一看,呵,老熟人。 “马叔?你怎么来潭州了?” 来人正是马占林,身后跟着的人我也有些眼熟。 应该是当时崔小白围堵我和包子的时候,替我俩解围的那些人。 这些人都是北派的。 “哟,小吴果?我可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怎么?来参加床交会的?” 马占林说完,将目光转向我身旁的时紫意,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马叔,你们也是奔着床交会来的?怎么带这么多人?” 马占林嘿嘿一笑,说这里毕竟是潭州帮的地盘,不得不小心一些。 随后马占林猛的拍了一下大腿,有些激动的说: “我想起来你是谁了,我在京城见过你,那次保利拍卖的南北朝时期的鎏金佛头,就是被你拿下了。” 时紫意微微一笑,说这都两年前的事了,前辈记性真好。 我侧头看着时紫意,和她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觉得她这个人深不可测了。 “吴果,我们先走了,大酒店没房我们去小旅馆看看,等后天的床交会,咱们在一起叙旧。” 马占林说完,将我拉到一边,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小子,没想到你还能勾搭上这个小妮子,好好把握,以后肯定飞黄腾达,叔我等着喝你的喜酒。” “马叔,不是你想的那样……” “叔是过来人,叔懂。” 马占林说完,给了我一个极为暧昧的眼神,然后带着北派的众人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以后,时紫意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问道: “刚才他对你说什么了?” “没啥,他说等床交会结束后,和我在一起喝酒。” 时紫意哦了一声,转身朝房间走去。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方正给我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今年的床交会可能会有些变动。 “吴果,床交会的地点已经确定了,但是我听内部消息说,今年的床交会可能会增加一种拍卖形式,这种形式有利有弊啊。” 确实,增加拍卖形式,弊端就是东西变得透明了,大家也没隐私可言。 好处就是,东西的真实性能大大的提高了。 我将这一消息告诉了时紫意,她侧躺在床上,用手拄着脸问我:“为何年年都一样的床交会今年变了形式?如果这样的话还叫床交会吗?” “你的意思是?” 时紫意伸了一下懒腰,完美曲线毕露。 “我的意思是有人操纵了床交会,也许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引出来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 时紫意从床上坐了起来,表情严肃。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这次的床交会可能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那我们要不要改变计划?” “见机行事吧,这一切都还是咱们的猜测,你可以联系联系昨晚的那一批人,他们人多,如果真有突发情况,或许能相互帮助。” 我给马占林打了电话,约他晚上在一起坐坐。 傍晚,我和时紫意来到了和马占林事先约好的小酒馆,他和热河帮的其他人已经到了。 “小吴果,昨晚没介绍这位姑娘,今天介绍一下吧。” 我表情有些不自然,倒是时紫意落落大方的说道: “我叫时紫意,各位前辈以后多关照。” “不敢当不敢当,时姑娘年轻有为,当时在京城一见,我就觉得你气质不凡。” 马占林夸的时紫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马叔过奖了。” 我们边吃边聊,谈到了床交会的事情,马占林说他们也听到了风声,这次床交会可能不简单。 我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说道: “这里是潭州帮的地盘,其实仔细分析也不难分析出来,如果事有蹊跷,那和潭州帮脱不了干系。” 马占林点点头,说这两天没有看到一个潭州帮人的身影,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正说着,一个人走到我们的包间,俯身在马占林耳边说了几句。 马占林脸色一变,站起身来。 “吴果,时姑娘,我先失陪一下。” 说完,匆匆跟着那人出去了。 我和时紫意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过了一会,马占林回来了,他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我忍不住问道:“马叔,发生什么事了?” 马占林看了我们一眼,压低了声音说: “吴果,事情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刚刚得到消息,昌平帮的兄弟在外面被人袭击了,现在生死不明!” 我和时紫意皆是一惊,昌平帮也属北派,这难道是针对派别的阴谋? 第211章 不要怂 马占林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临走前他叮嘱我,千万要小心。 等他们走了以后,我和时紫意也没有在酒馆里停留,打算直接回酒店。 “吴果,你与潭州帮有没有什么恩怨?” 酒店与酒馆隔着三条街,在步行回去路上,时紫意突然问了我这个问题。 我仔细想了想,除了那次在沙漠寻找西夏古城,好像没和潭州帮打过交道。 要说结怨的话,那也只是吴老二与他们有些过节。 这不能算到我的头上吧? “如果真要说的话……” 我刚开口,迎面走过来几个人。 他们脚步有些匆忙,像是有什么急事。 在经过我和时紫意身边的时候,其中有一人看了我好几眼。 我感觉他也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看着几人离开,盯着他们的背影,我突然拉起时紫意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时紫意疑惑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了? “先别说话。” 我神情严肃,目光紧盯着前方。 很快我带着时紫意拐进了一条小巷,暂时避开了那些人的视线。 “他们是潭州帮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 时紫意惊讶的看着我。 “他们其中有个人,曾经和我一起寻找过西夏古城,刚才我一时竟没认出来他,他看了我好几眼,我想也是暂时没认出我来。” 我的话音刚落,巷子口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巷子比较深,杂物较多,我拉着时紫意赶忙藏到垃圾箱后面。 “老白,你确定刚才那小子是吴老二的徒弟?” “错不了,我刚才看了他好几眼没认出来,这会不知道让他跑哪去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惊,示意时紫意不要出声,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那我们赶紧分头去找,趁他落单将他抓起来,有他在手,吴老二还能不吐出点东西来?” “好,当初在西夏古城吴老二做局坑了佛骨舍利,我非让他吐出来不可!你们几个去那边,我们去这边。”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我松了口气。 “吴果,没想到你还经历过那么精彩的事,跟我讲讲呗。” 时紫意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将西夏古城的事简单和她讲了一遍。 时紫意嘿嘿一笑,说真想见见吴老二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就是一个爱惹祸的小老头,本来没我啥事的,现在要给他背锅。” 时紫意拉着我站起身说: “先回酒店吧,反正不能在垃圾桶里睡一夜。” 我和时紫意悄悄走出巷子,回到酒店,我锁紧房门,坐在沙发上给吴老二发信息。 我将今天发生的事以及床交会的变故写进短信里,发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得到吴老二的回应。 “你不去洗澡吗?” 时紫意从浴室出来,歪着头擦着头发。 “洗,你别偷看。” 时紫意给了我一个大白眼,走到床边吹头发去了。 我走进浴室,看到时紫意换下来的蕾丝内衣,不禁想入非非…… 快要睡着的时候,吴老二才给我回过来信息,内容很短: “你怂个屁,见招拆招,跟他们干!” 我想着这还不是吴老二惹下的祸,最终让我来承担,不过我没敢跟吴老二说,怕他骂的更凶。 不过吴老二的话倒让我有了定心骨,就是,怕个毛啊,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干就得了。 想到这里,我放下手机,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这次潭州床交会在丽都大酒店举行,我和时紫意早早起了床,叫上了方正,一起前往床交会。 我以为我们起的够早了,到了地方,丽都大酒店已经来了不少人。 我没看到马占林的身影,他昨晚也没和我联系,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奇怪,我怎么没看到潭州帮的人?” “大白天的,他们难道还敢怎么样不成?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时姑娘要的那把琴。” 方正说完,带头领着我们进入酒店。 “方大哥,你自己做的东西应该能认出来吧?如果那把琴真出现了,你可得帮我们仔细瞅瞅。” 方正嘿嘿一笑,说这都不叫事,包在他身上。 酒店里人头攒动,人们在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也有不少人淘到了自己心仪的宝贝,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我们将所有的房间都逛了一遍,方正皱着眉说道: “不对,这他妈哪是床交会,与往年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就这里的破烂,去古玩市场一淘一大堆。” 我和时紫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按道理说床交会的古玩,要比地摊上的等级高出不少,但这里的东西实在是让我们大跌眼镜。 “走,随便找个摊主问问,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我们随便挑了一个房间,摊主是个胖胖的中年人。 我拿起一件瓷器,装作不懂的问道: “老板,你这玩意怎么卖?” 老板笑眯着眼,热情的说:“小伙子,你可真有眼光啊!这可是宋代的官窑瓷器!” 我心中暗笑,这东西是宋代的东西不假,但和官窑八杆子都打不着。 “老板,问你个事,这床交会是你们自发组织的,还是有人统一安排的?” 胖老板一愣,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随后问道: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啥,我手头上也有点东西,想在床交会上摆摆,看看能不能碰到有缘人。” “是啊,老板,我们急用钱,想把手里的东西出一下,你看能不能帮忙问下,我们也想在这里弄个摊位。” 时紫意在一旁附和着。 男人一般对女人都没有抵抗力的,特别是美女。 时紫意对着胖老板甜甜一笑,胖老板色眯眯的看着时紫意,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可以帮你们,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时紫意眼中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胖老板的小心思她哪里不懂? “事情办成了们请你吃饭。” 我怕时紫意忍不住,抢着对胖老板说道。 “哦?吃饭?也行。你们要是想在这里摆摊的话去六楼找福爷,他是这次床交会的举办者。” 六楼?福爷? 第212章 深藏不露时紫意 我们一起去了丽都酒店的六楼,到楼上了我才想起来,刚才忘了问胖老板福爷在哪个房间了。 这年头,称爷的人很多,也不知道这福爷是什么来头。 “应该是那间房,我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方正指着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门是虚掩的,里面确实传出来有人交谈的声音。 我们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就听里面的人说道: “仓子,昨晚昌平帮的事怎么弄的?我不是叫你们手脚利落点吗?到现在都快人尽皆知了!” “福爷,这不能怪我啊,北派那边的人太团结了,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其他帮派的人就全部来了。昨晚要不是兄弟们跑的快,可能就被抓到现形了。” 屋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北派一直都团结,不像咱们南派。江宁帮崔小白那个王八蛋,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现在躲山沟沟去了。 岭南一直群龙无首,花韵那个骚婊子也不知道躲哪勾搭汉子去了,就剩咱们潭州,正面和北派刚,实在是吃力啊。” “福爷,我就搞不懂了,大家为什么要分南派北派呢?有钱大家一起赚不好吗?非得弄个你死我活?” “你懂个屁?” 福爷呵斥道。 “要是不分南北,大家怎么知道各自的地盘在哪?还赚个屁钱?” 屋里面再一次陷入沉默。 “这次床交会我本来打算将北派的人引过来,将他们一一铲除的,昨晚那件事以后,那帮老狐狸今天都没有现身,这件事,算是功亏一篑了。” 听到这里,我对时紫意和方正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俩往回走。 这时,福爷房屋的门开了,一个光头走了出来,阴森森的说道: “听够了吗?” 这个光头眼神犀利,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我心中一紧,暗叫不好,同时心中已经做好与光头拼命的准备。 “我们只是路过,无意听到你们谈话的。” 我看着光头,不卑不亢的说道。 “有意无意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光头说完,伸出手直接向我抓了过来。 我刚想有所动作,身后的方正一脚踹向光头。 光头不得已,只能放弃我,转而迎向方正。 你别看方正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腿脚功夫还不赖呢。 “你带时姑娘先离开,这里交给我!” 我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拉着时紫意就往楼梯口跑去。 “想跑?” 光头大喝一声,越过方正,向我和时紫意袭来。 我一把推开时紫意,伸手迎上光头的拳头。 砰的一声,我感觉手腕都快断掉了,同时一股力量传来,让我噔噔噔后退好几步。 借着这股力,我拉着时紫意转身向楼下跑去。 我俩跑到五楼的时候,遇到了一群人,其中便有那个潭州帮的老白。 “紫意,你先走,我拦住他们!” 我将时紫意推到楼梯口,转身直面潭州帮的众人。 为首的潭州帮人二话不说,朝着我冲了过来,我侧身躲过他的攻击,随即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但很快,潭州帮的众人围了上来。 双拳难敌四手,身上挨了很多拳脚,我的体力也渐渐不支。 “小心!” 时紫意的惊呼声传来,我回头一看,一个潭州帮的人手持匕首,正准备刺向我的后背。 这个时候我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扎进我的后背。 其实这时候我的心里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连其他念头都来不及想,就听时紫意娇喝一声,一把飞刀扎进了拿匕首这人的脑袋。 而他手里的匕首,也扎在了我的后背之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愣住了,我更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这把飞刀的主人居然是时紫意,原来她会武功…… 匕首男轰然倒地,眼睛都没合上。 死不瞑目。 而这时的时紫意,不知道从哪里又抽出四把飞刀,卡在手指缝里,冷声对着潭州帮众人说道: “上前者,死!” 时紫意的这副模样,完全颠覆了我对她的认知。 后背上的疼痛让我神经紧绷,好在时紫意及时出手,匕首刺的并不深。 但我仍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从伤口流淌出来。 这时,方正也从六楼下来了,他看着和我们对峙的潭州帮众人,嘴里骂了一声“他妈的!”便直接冲了过来。 潭州帮的人被时紫意震住了,没有一个敢上前的,但看到冲过来的方正,其中有人捡起地上的匕首,准备刺向方正。 “你动一下试试?” 时紫意的声音清冷,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 其实这就是电光火石间的事情,这时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我以为还是潭州帮的人,已经准备拼命了。 “吴果,我来了!” 是马占林的声音,我松了口气,应该不用拼命了。 而这时,六楼的光头也和一个老头走了过来,老头应该就是福爷了。 方正看到福爷后惊讶的吐口而出道: “老董头?” 啥玩意?福爷是做假琴的老董头? 马占林看到老董头后也开口讥讽道: “董耀福,你老门卡池眼的,不赶紧入土等什么呢?你这样的人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董耀福并没有因为马占林的话生气,反而是微微一笑,说道: “马老弟,怎么这么大火气?想当年咱们在秦岭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 马占林撇撇嘴,不屑的说: “你不提那件事还好,一提我就想起来被你坑死的那些人,晚上你睡觉不做噩梦吗?” 董耀福挥挥手,示意潭州帮的人先退下。 那个叫老白的指着我急忙说道: “福爷,这小子是吴老二的儿子,可不能放他走。” “我做事不用你教!” 随着潭州帮的人退下,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消失了。 时紫意扶着我,看着我背后的伤口,说道: “马叔,我先带吴果去包扎,这里先交给你了。” 马占林点点头,身后北派的人立马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 “疼不疼?” 时紫意满眼心疼。 我摇头苦笑。 “时大小姐,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第213章 哀牢山 我后背的伤口不深,匕首只刺进了三四公分的样子。 但即使这样,时紫意给我上药的时候,我依然觉得疼痛难忍。 “紫意,你给我上的啥药,怎么这么疼?” “忍一忍,这药可不是一般的跌打损伤药,三四天之后,保证你伤口完好如初。” 时紫意说着,用嘴在我伤口上吹着凉气,痒痒的,很舒服。 “紫意,你这飞刀绝技跟谁学的?” “我爷爷教我的,他们那一代人,都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的,哪个人身上没点绝技?我只是学了一点皮毛,防身罢了。” 我扭头仔细打量着时紫意,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什么?” “我在想,你那些飞刀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时紫意俏脸一红,嗔道: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我讪讪一笑,趴在床上,随即享受着时紫意对我的包扎服务。 不知不觉间,我居然睡着了。 可能是刚才精神高度紧张,这会放松的原因。 也可能是时紫意的动作太温柔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见时紫意正托着下巴,坐在窗边看向窗外。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睛也不眨一下。 “紫意,几点了?” 时紫意回过神来,走到我身边,问我感觉怎么样了? 我坐起来轻微伸展了一下后背,还是疼。 “疼就对了,又不是仙丹妙药,肯定没那么快好。其实你这人呐,该心狠一点的,当时你丢下我,完全自己可以跑的,我一个女人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坐在床上嘿嘿傻笑。 我总不能说,为了保护你我死而无憾吧? 肉麻加不现实,这不是能从我嘴里说出的话。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时紫意去开门,方正推门而入。 “奶奶的,我就说不能跟你们这帮土夫子打交道,上一秒你死我活的,下一秒又他妈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方正说完,一屁股坐在床上,顺带看了看我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撇撇嘴接着说: “你这点伤是白受了,老董头和你们那伙人和解了,不过你们也不亏,最起码时姑娘将对方销户了一个。” 方正又转头对着时紫意竖起大拇指。 “巾帼不让须眉,时姑娘牛逼。” “……” 方正的话听的我是云里雾里的,我问他怎么回事,方正摇摇头,说谁知道这些老狐狸玩的什么聊斋。 “时姑娘,古琴确定是假的无疑了,老董头年龄大了,脑子秀逗了,也想不出啥好点子了。 不过你们这趟也没白来,最起码文徴明那幅画修复好还能卖不少钱。” 时紫意叹了口气,说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北派那边和潭州帮是什么态度? 方正摇摇头,说双方突然暧昧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一直这么好呢。 我摸了摸脑袋,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马占林的性格,能让他和潭州帮谈和的,那只有一个东西。 超级大墓! 可能潭州帮手里掌握着大墓的线索,这也使得双方在短时间之内进入了蜜月期。 很快,我的猜想就被验证了,因为马占林的电话打过来了。 “吴果,伤怎么样?” “不碍事的马叔。” “那就好,一个星期后,我们出发哀牢山,到时候你的伤应该也没有大碍了。” 哀牢山? 我一肚子疑问,询问马占林后,他说等他忙完见面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等他挂了电话,我一脸疑惑的问时紫意:“哀牢山在哪?” “滇南。” 滇南? 难道是我读书少?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滇南有一个叫哀牢山的地方呢? 方正待了一会便离开了,他走的时候告诉我和时紫意,少跟那帮老狐狸打交道,玩不过他们的心眼子。 方正走了以后,时紫意走过来坐到我身边,问我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趟哀牢山,马占林这人还算靠谱的。” 时紫意歪着头看我。 “我也去。” “大小姐,山里可不像城里,多少天洗不了澡,再说了,一群大老爷们就你一个女人,多不方便啊。” “不行,我就要去,好不容易出来了,而且我说过,一定要见识见识大墓或者古城遗址,哀牢山一直都有哀牢古国传说,这次他们说不定就是探寻哀牢古国的!” 我用手扶着额头,感觉一阵头大,不管怎么劝说,时紫意就是听不进去,非要和我一起去哀牢山。 “大小姐,如果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爷爷不得剥了我啊。” 时紫意眼神坚定的看着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可是飞镖高手,遇到危险还能保护你呢。” 我无奈的笑了笑,时紫意这丫头真是执拗。 晚上,马占林来到宾馆,他同样是关心了一下我的伤情,随后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 “江湖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董耀福眼看事情败露,想用哀牢山古城的线索牵住我们,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哀牢山是什么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 “马叔,哀牢山是什么地方?” 马占林呵呵一笑,说哀牢山自然环境恶劣,山高坡陡,行进困难,而且气候复杂,容易遭遇天气突变。 哀牢山还存在磁场紊乱现象,指南针,罗盘等定位设备在里面完全发挥不出作用,这就使人在里面很难辨别方向。 而且原始森林中没有通讯信号,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 最重要的一点,哀牢山有黑熊,眼镜王蛇等野生动物。毒虫,瘴气更是数不胜数。 听马占林说完,我才对哀牢山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样的地方,对人类来说,完全是一个禁地。 一旁的时紫意听后,不免好奇的问道: “马叔,你们怎么知道董耀福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再说了,哀牢山既然那么危险,那大家为什么执意要去呢?” 马占林呵呵一笑:“真假这点大可不必担心,董耀福他亲自跟着,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 而且去哀牢山不止是因为哀牢古国,还因为土司宝藏的传说。” 第214章 土司宝藏传说 真的,随着我接触的事情越多,我越觉得自己像一只井底之蛙。 马占林说,哀牢山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从明代就世袭土司的李家,到最末一位土司李润之在1950年去世时,积累了巨大的财富。 据说李家靠贩卖大烟,设卡收费,造大洋,开工厂等方式发财,具体有多少金银财宝谁也不清楚。 关于李家宝藏的下落有三种说法。 第一种是土司死之前已将大量色宝藏藏进地道,但地道机关至今仍是个迷。 第二种是他用二十多匹骡马将宝藏驮到了一个叫南达的地方。 第三种是宝藏就在土司府的地下藏着,因为在他家的大院子里还存着一些奇异的图案,这可能就是开启宝藏的指示图。 马占林问我,对于这三种说法,我比较倾向于哪一种? “我觉得还是第一种靠谱一点,第二种和第三种如果成立的话,那土司的宝藏早就被人给挖走了。” 马占林点点头,说这几十年来,不少人前往哀牢山探寻土司宝藏,活着回来的人寥寥无几,这也使得土司宝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对了,吴老二几年前也去过一次,不过他人完整的回来了,这也使他在江湖上名气开始大涨。” 马占林提起吴老二,让我忍不住问道: “马叔,吴老二是不是在圈子里很有名?” 马占林一愣,随即诧异的看着我问道: “你不知道?” 我摇摇头。 我哪里知道? 从去年开始我才知道吴老二是干啥的,并且这不到一年时间,我总共就见了他两面。 可能是家里没有我的牵绊,吴老二也不回家了,他干活也不带着我。 真不知道他咋想的,带着我不是可以让我学学更多的手艺嘛。 马占林沉吟了一下说道: “吴老二这个人呢,名声毁誉参半,他这个人,谁都算计,喜欢做局,他那四个结拜兄弟哪一个没被他算计过? 但人家五个感情就是好,你别看吴老二排行老二,但其实五个人里主心骨是他。 还有他这个人没有派别观念,他不算南派也不算北派,只说自己是盗门的。 这就导致有时候他两边的罪人。 不过还好,吴老二对那些小来小去的墓不敢兴趣,他最喜欢探索古遗址。当然了,要是发现个王侯墓,他也顺手开来看看。 所以与别人到没有较大的冲突,多半是在人家地盘里干活,被人知道后心里不舒服,从而让人家心生怨恨。 就比如上次他在潭州开了个王级墓,潭州帮记恨到现在。” 这件事我知道,差点没引火到我头上。 “这次我们去哀牢山,要准备充足一些,你在这里负责养伤就好了,其他的一切交给我们就行。哦对了,时姑娘去吗?” “去!” “不去!” 我和时紫意异口同声的说出俩个答案。 马占林嘿嘿一笑,说时姑娘但去无妨,这么多人难道还保护不了一个小姑娘? 随后马占林悄悄对我说:“两个人一起经历风雨能培养感情,对不,日久生情嘛。” “……” 马占林走后,我准备给吴老二发个短信,他去过哀牢山,有一定经验,我想听听他的看法。 短信编辑一半,我又都删除掉了。 我不能做羽翼未丰的雏鸟,什么事都要询问别人的看法和意见。 就如吴老二一样,这些年不也都是自己闯过来的吗? 想到这里,我从床上爬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牵动了后背上的伤口,疼得我呲牙咧嘴。 “你想干啥跟我说不就好了吗?现在你是伤号,我负责照顾你。” 时紫意走过来扶住我,顺带看了一眼背后的伤口有没有渗血。 我嘿嘿一笑,说我想去厕所,这个她也能帮忙吗? 时紫意哼了一声,说我变得有点油嘴滑舌的了。 从卫生间出来,没有看到时紫意。 我心想着不能是因为刚才的一句话生气了吧? 她可不是这种小气的人。 没过一会,时紫意回来了,手里拎着不少吃的。 一进来,我就闻到香味了,才想起来,这一天,没吃东西了。 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时紫意让我慢点吃,没人跟我抢。 “你咋不吃?” “这两天感觉有点胖了,减肥。” 我看着时紫意苗条的身材,有些无语了。 好像减肥这件事,是所有女人的心病。 接下来两天,我和时紫意都一直待在酒店里。 后背上的伤已经结痂,偶尔痒痒的,让我忍不住想抠掉它。 每一次有这个想法,都被时紫意制止了。 她说痂要等它自然脱落,要不然会留疤。 我心想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留疤吗? 第三天上午,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酒店。 董耀福。 他进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小友,我与你师父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如今北派势大,南派就剩我们潭州帮苦苦坚持了,不知道小友知不知道平衡之道?” 我不确定他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便摇摇头,让他别卖关子。 董耀福长叹一声。 “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是绝对的,美与丑,善与恶,得与失,生与死,都在相互依存和转化之中,当这种平衡被打破,牵连的不止是某个人或某群人。” “老董头,有话你就直说,你这云里雾里的我也听不明白。” 董耀福凝视着我,似乎是想看穿我的内心。 被他盯着,真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好在他很快便转移了目光,说道: “我有哀牢古国可靠的线索,这次哀牢山之行艰难重重,我想咱们可以合作一下,减少一些北派人的主力,如果事成,东西我们一人一半,并且你和吴老二永远是我们潭州帮的座上宾!” 这老狐狸的如意算盘打得京城都能听得到。 “我与北派人并无恩怨,反倒是你潭州帮,三番五次找我麻烦,你跟我说说,我有什么理由与你们合作?” 董耀福笑了笑。 “因为你和吴老二同样是盗门的人,你们不属于南北派,但是哪一方做大对你以及吴老二都没好处,还有一句更重要的话。” “啥话?”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第215章 出发哀牢山 好一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两面三刀的事我吴某人好像还做不出来。 特别是马占林曾经给了我很多帮助。 而且整个北派的人从来都没有对我产生过敌意。 相反,南派除了岭南帮,江宁帮和潭州帮与我都有一些恩怨。 但我现在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鸡仔了,董耀福有这个想法,那说明他有完整的计划。 “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我给董耀福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董耀福不死心,非想让我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一旁的时紫意看不下去了,声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老董头,你空手画饼,现在还没进哀牢山你就想着拉帮结派了?退一步讲,就算加上我俩,你有多大的胜算!况且谁能保证事后你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呢?” 董耀福脸色一凝,看着我和时紫意,随后突然笑了出来。 “后生可畏,看来我们真是老了。” 董耀福说完,就告辞离开了,搞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同时我在心里也暗自警惕,董耀福这个老家伙,绝对是不好相与之人。 还有几天时间,我和时紫意得好好打算一下,不能没有自己的底牌…… “吴果,晚上咱俩去趟超市,买点东西带着。” 我看着正在打扮的时紫意,刚开始还有点纳闷,现在才知道她要去逛超市。 “马占林不是说东西都由他准备吗?咱又不是去旅游度假,带的东西多了,反而是累赘。” 时紫意停下了画眉的动作,说道: “买点生活用品。” “啥用品?” 见我刨根问底。时紫意无奈的说: “我算着过两天大姨妈该来了,买点卫生巾和卫生纸总行了吧?” 呃…… 这回轮到我尴尬了。 不过转念一想,来大姨妈还去哀牢山会不会太危险了? 于是我再一次提出让时紫意先回津沽。 “来大姨妈怎么了?我们女人一个月流血七天都不死,你们男人行吗?” 我无法反驳时紫意的话,只能默默的陪着她去超市。 她不光买了卫生巾和卫生纸,像酒精,打火机,压缩饼干以及消炎药也买了一些。 正好装满一书包,本来我想背过来的,时紫意以我后背有伤为由抢了过去,背在了自己身上。 “我们好像真是度假的。” “以防万一,原始森林里面,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我们走的时候,酒店里的毛毯也要带着。” 我点点头,想起在夹皮沟得时候,我们要是没毛毯,真有可能面临失温的危险。 滇南虽然气温高,但是原始森林里气候多变,一场大雨都有可能将气温降下来。 回到酒店,方正正在房间里等着我们。 “床交会结束了,我做的那把琴被老董头卖了,不过听说只卖了一块钱,也不知道这个老董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块钱?” 方正点点头,说老董头这两天没少在这些贩子中间走动,看起来好像是拉拢人心培养感情。 这才联想到他昨天来找我,我心里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 古董贩子里,不乏有高人,董耀福这是不死心。 回头得提醒马占林一下,到时候别真着了老董头的道。 从潭州到滇南,一千多公里。 我们一行人开了三辆车,浩浩荡荡的奔着滇南出发。 三辆车清一色都是大头面包车,我记得最早引进的商务车是在00年年初,那时别克商务刚一亮相,包子就嚷嚷着要买一台。 我所在的车里坐了六个人,我和时紫意坐在最后排,因为后排是连坐,方便休息。 马占林坐在副驾,开车的是一个叫松哥的人。 人很老实,话不多。 但是往往这样的人都是狠角色。 中间的两人分别叫刘斌和孟礼,名字很有意思,孔孟之礼。 两人都是三十多岁,从面相上看,就不是那种好人,但是一张嘴说话特别逗,一股东北大碴子味。 “马叔,董耀福这些天的小动作你注意到没有?” 没等马占林开口,我前边的孟礼率先说道: “他一个老梆子还能咋滴?给我惹急眼了,我把他脑瓜子拧下来当球踢,小吴兄弟,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董耀福那个老王八蛋早晚都得死,昌平帮的弟兄还能放过他是咋地。” 他一开口,时紫意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咋地了老妹,你笑啥,是不信孟哥我说的话呗。” 时紫意捂住了嘴说: “孟大哥,你这口音也太重了,听着就想笑。” 孟礼挠了挠头。 “我这是标准的普通话,也妹有口音啊。” “董耀福在没找到哀牢古国之前,是不会有小动作的,这点大家可以放心。这次咱们一共二十个人,算上你和时姑娘,北派这边有十三个人,他们那才七个人,优势在我们这边。” 马占林回头对我们分析道。 刘斌靠在座椅上,抱着胳膊说: “老马,话不能这么说,你肯定咱们这十三个人是铁板一块吗?我总觉得梁自成几人有点中立的样子,那天和董耀福谈判,他们几人也没吱声。” 马占林微一沉思,将目光看向开车的小松哥。 “松子,你觉得呢?” 小松哥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的道路说道: “我觉得你们说的都对。” “……” 一天一夜的时间,我们到达滇南。 小松哥的精力实在是叫人佩服,除了上厕所吃饭以外,他是一刻都没停。 时紫意大部分时间是蜷缩着身子躺在我的腿上,因为刚出发没多久,她就小声告诉我大姨妈来了。 想要进入哀牢山,就要走新平县。 从滇南到新平县还要两个多小时的路程。 在滇南停留的时候,我特意用矿泉水瓶子管当地人要了些开水。 开水遇到矿泉水瓶,直接将瓶子烫变形了,好在不影响使用。 我拿着瓶子放在时紫意的小腹上,她也没有拒绝。 有时手指无意触碰到她平坦的小腹,她也没有反应。 虽然隔着衣服,但那种柔软的触感,不禁让我有些心猿意马…… 第216章 矮骡子 哀牢山。 众人踏入哀牢山边缘山林,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背包。 看上去像一支专业的探险队。 起初,山路还算平坦,我和时紫意欣赏着周围的植被,感受着大自然的宁静与美丽。 “来到这里感觉整个人的心灵都放空了,我觉得要是在这里住下来,肯定能多活两年。” 我俩吊在队伍的最后面,初入哀牢山,给我的感觉是这里并没有太多危险。 “外围经常有人出没,肯定相对安全些。吴果,你看马占林和董耀福在前面有说有笑的,实则两个人有八百个心眼。” 我顺着时紫意的目光看去,马占林和董耀福就像多年的好兄弟一样,我也佩服董耀福,这么大年龄了,体力居然不次于身后的年轻人。 我们是中午进的山,直到傍晚,队伍才停下来休整。 董耀福吩咐大家寻找栖身之地,哀牢山夜路可不好走。 趁这功夫,马占林向我走过来,我正好有事想问他,于是开口问道: “马叔,咱们这这么走下去要多久?” 马占林呵呵一笑说: “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依董耀福的说法,我们需要进入哀牢山深处,保守估计要半个月时间。” 马占林对我说完,又看向一旁的时紫意说道: “时姑娘,不知道你能坚持下来不?如果不行就别勉强。” 时紫意淡淡的回道: “没关系的马叔,我以前也探过险。” 马占林点点头,叫我和时紫意晚上注意一些,一到晚上,虫子开始出来活动了,有些不知名的虫子身上带着毒素,就像滇南的菌子一样。 夜幕降临,周围变得十分安静,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 我和时紫意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休息,她靠在树上,若有所思。 我拿出干粮递给了她,顺便问了一句: “你在想什么?” 时紫意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哀牢山挺神秘的,我以前没少听长辈提起,今天总算是踏进来了。” 我笑了笑:“咱们晚上还是小心点吧,别碰到那些带毒的虫子。” 时紫意嗯了一声,吃了几口干粮便不再说话了。 我也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像是什么东西在靠近。 我立刻警觉起来,示意时紫意不要出声。 我不知道马占林他们有没有听到这个声音,掏出匕首,静静地听着,准备随时给这个东西致命一击。 时紫意这时也悄悄站了起来,突然,一个黑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我和时紫意同时惊恐的转身,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我和时紫意,使我紧张的几乎无法呼吸。 “吴果,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我只看到什么东西“嗖”的一下窜过去了。” 我这里的动静惊扰到了马占林他们。 马占林带着孟礼和刘斌小跑过来,询问我们到底怎么了。 听我说完以后,马占林微皱着眉头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猴子类的动物?它们有灵智,喜欢捉弄人。” 我和时紫意同时摇摇头,刚才那东西太快了,加上天已经黑了,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咱们不要落单,集中到一起,这些人不就不信有什么啥敢袭击我们。” “啊…” 孟礼的话音刚落,从董耀福的方向传来一阵惨叫声。 我脸色一变,立马拉着时紫意的手向那里跑了过去。 可能是紧张的原因,时紫意的小手冰凉。 “怎么回事?” 众人的手电筒齐齐打开,只见董耀福的手下正捂着脖子在地上打滚。 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里涌了出来。 “快,拿止血药!” 董耀福吩咐手下,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绷带。 掰开这人的手,清晰可见的牙印显露出来。 这牙印有点像毒蛇咬过的样子,两个孔洞,正源源不断的冒着鲜血。 “这是什么咬的?” 董耀福蹲在地上检查着这人的伤口,半晌后才松了口气。 “没伤到动脉,看起来也没毒。” 他一边说一边帮其包扎,处理好一切后,董耀福对这人问道: “小凯,刚才看到是什么东西了吗?” 小凯此时有些虚弱,他微微点点头,说是一只戴着草帽的猴子。 “戴着草帽的猴子?” 听到这话,我发现董耀福和马占林的脸色同时一变。 他俩对视一眼,我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一丝忌惮。 “马叔,怎么回事?” 马占林环顾四周,沉声说道: “我们可能碰到矮骡子了。” “矮骡子?” “对……” 听马占林说,矮骡子学名叫山魈,以前深山老林里有很多,随着人类的过分开发,现在已经很少了。 矮骡子身材矮小,速度极快,跑起来能和包子媲美。 它们平时喜欢戴着草帽子,而且特别记仇,总体来说,矮骡子这个东西很邪性。 传说这东西精通幻术,可以穿梭在第三界穿梭。 这个说法就比较玄乎了。 马占林的语气充满了担忧,董耀福的脸色也很难看。 “大家都抱团在一起,小心些,今晚轮流守夜,明天天亮再赶路,一定要提高警惕!” 众人寻找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寻了些干柴升起了篝火。 我将毯子铺在地上,让时紫意躺在我的腿上。 守夜这件事交给了我们这些年轻人,每人一个小时。 夜晚再次恢复了平静,除了守夜的人,其他人都怀着忐忑的心情入睡。 我的手里紧紧握着匕首,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有意外发生。 “吴果,我感觉你有点紧张。” 时紫意躺在我的腿上,仰头看着我,火光映衬着她的脸,红晕如晚霞般绚烂。 “你就负责好好睡觉就好了,有我保护你,什么山精野怪也伤害不到你。” “嗯。” 时紫意轻轻嗯了一声,随后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心里真的很紧张,能让马占林和董耀福都紧张的东西,会是简单的野猴子吗? 这现在算是在哀牢山的外围,往里走,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我们呢…… 第217章 飞刀击退矮骡子 到了后半夜,轮到我值夜。 把腿从时紫意的头上抽出来,她立马都醒了。 “你睡你的觉,我看一个小时。” 时紫意睡眼惺忪的坐起身,非要和我一起去。 我好说歹说才将她劝下来。 这个时间段是人最困的时候,被我换下来的人叫程家坤,同样是北派的人。 “小兄弟,这里就交给你了,哈……困死了,不过那东西半夜都没有再来,我想应该不会来了。” 我点点头,让他快点去补个觉。 刚开始,我还有些精神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过了一会,我的两只眼皮开始打架。 这一晚我是几乎没怎么睡的。 突然,我感到一阵微风拂过我的脸颊,隐约间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声响。 瞬间,我来了精神,立刻转头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正当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一道黑影从我眼前掠过。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戴着草帽的小个子猴子。 这就是矮骡子? 这矮骡子头部很大,脸型较长,眉骨高突,裸露部分明显突起,眼窝深陷,眼球是橙黄色的,双眼闪烁着一股凶光。 它有一个又高又长的深红色鼻子,鼻梁两侧布满鲜艳的,界限分明的蓝紫色皱纹。 嘴唇也是通红的颜色,吻部两边以至颊下长着橙黄色和白色的大胡子,显得十分潇洒。 矮骡子冲我邪魅一笑,是的,它的眼神带有人类的情绪,我能感觉到它对我的嘲讽。 可能是觉得我太弱鸡了,它对我笑过以后,便敏捷的跳跃着,朝着熟睡的人群逼近。 我紧握着匕首,赶忙追了过去,同时嘴里大喊着: “快醒醒,矮骡子来了!” 我这一嗓子用尽了全身力气,树林里熟睡的鸟都被我吓醒,扑棱棱的飞了起来。 众人也立马惊醒,纷纷坐起身来。 矮骡子见自己无法达到目的,回头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要往树林里跑。 这时候,一道破空声响起,一枚闪着寒光的飞刀,直愣愣朝着矮骡子的后背疾驰而去。 “扑哧”一声。 飞刀整根没入矮骡子的后背,它痛苦的嚎叫了一声,声音尖锐,刺穿耳膜,直达灵魂。 矮骡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我以为这一刀能将它毙命。 没想到它挣扎着起身,瞬间便跑向了丛林深处。 我刚想去追,马占林拦住了我。 “矮骡子是群居动物,咱们就见到这一只,明显不符合常理。况且这大晚上的,山路难走,还是小心为上。” 这时,刘斌跑到刚才矮骡子跌落的地方,惊声说道: “这矮骡子的血,怎么是蓝色的?” 众人闻声赶去,发现地上还真有一滩蓝色的血迹。 “时姑娘的飞刀真是百发百中,这么远的距离一刀命中,只是可惜还是让它跑了。” 董耀福夸赞着时紫意,时紫意只是淡淡一笑。 “马上天亮了,大家还是收拾一下吧,我怕一会成群的矮骡子会过来报复。以他们的动作和身手,咱们这些人恐怕不是对手。” 马占林说完,到附近的树上掰下来一根树杈,然后用匕首削成了长矛状,用来防身。 众人看到后纷纷有样学样,不一会,长矛大军成立了。 而手里有了武器的我们,心里的底气也足了不少。 “紫意,小心点,你伤了那只矮骡子,我怕它会报复你。” 时紫意点点头,问我困不困。 我摇摇头,这时时紫意突然挎住我的胳膊,小声说道: “我想去厕所,并且卫生巾也该换了,你陪我去吧。” 我四处看了看,到处都是大树,在哪里都能隐蔽住身形。 于是点点头,和马占林他们说了一声,便和时紫意朝不远处最粗壮的一棵大树走去。 “帮我看着点人。” “放心吧,谁也看不到,包括我。” 时紫意上厕所这段时间,我一直保持着警惕,生怕窜出来一只矮骡子。 好在一切都正常,待到时紫意方便好以后,我俩赶紧追上队伍,此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越往里深入,山路越加崎岖,四周开始弥漫着雾气。 雾气越来越浓,仿佛有生命一般,紧紧的缠绕着我们。 树木得树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障碍。 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前行,这时董耀福手中的指南针也开始不停的打转,失去了作用。 “雾太大,就这样走下去我怕大家会迷失方向。” 董耀福看着远方,不禁皱起了眉头。 “老董头,你不是说自己有线索,保证能找到地方吗?” 面对孟礼的质疑,董耀福冷哼一声说道: “这浓雾挡路,难道我有透视眼穿透这些雾?如果你感觉不行,现在退回去还不晚。” “都少说两句,这天气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要不大家等太阳出来,这雾可能就散了。” 马占林在一旁劝说着,孟礼冷哼一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自顾自的啃着干粮。 从进山到现在,小松哥一句话都没说,此时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眉头深皱,似乎有什么心事。 我假装漫不经心的走到小松哥身边,他看了我一眼,我小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俗话说,早上下雾一天晴,但是你有没有发现,那边天是亮起来了,但是有雾气挡着,也看不真切。不过你有没有感觉空气开始潮湿起来,而且有些发闷的感觉?” 我认真的感受了一下,并没有感觉到小松哥说的那种感觉。 看到我这副模样,小松哥搂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从小对天气就敏感,还是早做准备的好,这话我现在不能说,要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故弄玄虚,是个神经病呢。” 我嘿嘿一笑,说这里哪个人不是神经病?要不然没事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吃饱撑的? “你这话就说错了,这里可有不少鸟拉屎呢。” 你别看小松哥平时蔫茄子一个,说起话来还挺幽默。 不过我也把小松哥的话放在了心上,趁这会又削了好几根木棍。 万一真下起雨来,木棍支上防雨布,很快就能搭建一个简易的避雨场所。 第218章 迷雾 浓雾依旧弥漫,丝毫没有退去的迹象。 渐渐的,这些浓雾越来浓稠,稠到只能隐约看到附近景物的轮廓。 “吴果,你看马占林他们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我和时紫意紧紧靠在一起,生怕走出几步就会找不到对方了。 “马叔!” 大声喊了一句,马占林立马回应道: “都待在原地,千万不要动!我们一起等雾散!”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浓的雾,到最后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能见度几乎为零。 处在这种环境中,心中充满了压抑。 试想一下,明明不是瞎子,却看不到眼前的任何事物,时间久了,这种感觉让人很崩溃。 我捏了捏时紫意的手,她轻轻动了一下以做回应。 这些雾气吸进肚子里,让人有些头晕脑胀,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词:瘴气。 “紫意,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些难受?” 时紫意轻轻嗯了一声,接着说道: “咱们不是买了些解毒药吗,吃上两粒,免得一会有什么反应。” “你过来抓住我,我从包里拿出来。” 时紫意笑了笑,说不用那么紧张,咱们看不见东西,那些矮骡子也看不见。 “你还真当它们是传说的山精野怪啊,不过是有些灵智罢了。” 我蹲下身打开背包,就这么近的距离,我都需要趴在包口寻找。 将药找到,把包重新背上,喊了时紫意一声,她没有答应。 我以为是自己声音小,她没听到,于是又大声喊了一下:“紫意!” 还是没有回答。 一瞬间,我慌了神。 我连忙向时紫意刚才的方向跑去,就一步的距离,一个柔软的身体撞进了我的怀里。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雾浓的两个人距离十几公分可能都看不到。 时紫意扑倒在我怀里,我松了口气,轻轻拍着时紫意的后背说道: “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应声啊!” 时紫意没有反应。 我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是吸进了瘴气,出现了中毒的反应。 我急忙将她平卧在地,将解毒药喂给她。 喂完药后我将她扶坐起,让她靠在我的胸膛。 同时,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我向着马占林他们的方向喊去: “马叔?小松哥?孟礼大哥?” 森林里只有我自己的声音在回荡,绝望而可怕。 转念一想,为什么我没事? 我现在只是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并没有像他们一样昏迷不醒。 思来想去,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体曾经被蛊虫进行过淬炼? 难道我现在百毒不侵? 这好像是唯一能解释通的地方了。 大概五分钟左右,时紫意嘤咛一声醒来。 我拿起水瓶喂了她喝了点水,她状态才好了一些。 “怎么样了?” “头有点沉,你怎么没事?” 我嘿嘿笑了一下,说自己身强体壮,小小瘴气能奈我何? 时紫意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想从我身上起来,我问她要干什么? “马占林他们应该也晕倒了,咱们摸过去救他们一下,要不然时间长了,我怕再出什么问题。” 我点点头,扶着时紫意凭着记忆,来到马占林他们的方位。 幸亏大家离的没多远,不一会,我的脚就碰到了一具身体。 蹲下身去查看,发现是小松哥。 我将解毒药喂给他,然后继续向前摸索。 渐渐的,我感觉雾淡了一些,能见度也高了不少,现在我能看到一两米的距离。 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将所有人都找到。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像时紫意那样快速醒来。 我问时紫意这是怎么回事,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难道来大姨妈抵抗力比别人强?” 听我说完这话,时紫意嗔怒的在我的腰上掐了一下。 “要不然你尝尝来大姨妈得滋味?” 我连连求饶,我可不想自己每个月垫一个星期卫生巾。 又过了半个小时,雾气消散的差不多了,此时空气中有些许朦胧感,我看着躺在地上的马占林等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醒。 刚想到这,被我第一个喂药的小松哥醒了过来。 他躺在地上晃了晃头,随后猛然坐起来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看到一切正常以后,他随即又坐了下去。 “小松哥,感觉怎么样了?” “脑袋里像是堵满了浆糊。” 小松哥摇摇头,说这地方太他妈邪门了,他总有一种被董耀福玩弄的感觉。 小松哥话刚说完,又有人醒了过来,是董耀福的人,我还不知道叫什么。 这人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谁,我在哪?” 卧槽。 这人不会是脑子被毒坏了吧? 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其他人陆陆续续醒来。 董耀福年龄最大,可能是抵抗力不行,他是最后一个醒来的。 众人纷纷对我表示感谢,孟礼更是搂着我的肩膀,说出去以后要跟我拜把子。 略作休整,大家准备启程,这时刘斌突然惊叫一声道: “咱们怎么少了一个人?” “嗯?” 我马上查了一下人头,十九人! 我们来之前明明是二十个人! “少了谁?” “姜魁……” 这个叫姜魁的是北派的人,一路上也没什么存在感,这也使得我们很久才发现这个人失踪了。 “大家去附近找找,记住,千万不要走远,别离开所有人的视线!” 马占林吩咐完大家,便率先去寻找。 董耀福他们这边人动作有些磨蹭,毕竟失踪的不是他们这边人,北派减少一人,他们也喜闻乐见。 我们呈圆形扩散寻找,走出二三百米也没看见有任何线索。 “都回来吧,别再深入了。” 马占林喊了一嗓子,大家又都回到原地。 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的消失,这使得每个人的心上,都笼罩了一层阴霾。 “我们继续赶路吧,姜魁或许是害怕了,自己跑回去了。” 刘斌虽然是这么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刚才那么大的雾,姜魁怎么可能自己跑回去?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说罢了。 “走吧,赶路要紧。” 董耀福的话音刚落,突然狂风骤起,天空也暗了下来。 这是暴风雨的前奏吗…… 第219章 死亡 还真没逃的了小松哥的话。 雾气消散后,天空忽然集结了大片的黑云。 这场雨要是下起来,绝对不会小。 众人的脸色都很凝重,不用谁说,都开始各自忙活起来,寻找避雨的地方。 幸好我提前做了几根长矛,寻找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将矛尖插入地下,组成一个正方形,然后将雨布搭在上面,一个简易的避雨所就做成了。 我害怕大风将雨布刮跑,又用绳子将雨布固定,下方边缘弄了些土掩实。 这下我感觉应该差不多了,便和时紫意钻了进去,等待着暴雨的来临。 里面的空间有点小,我和时紫意只能并排坐在一起。 狂风吹在防雨布上沙沙作响,不一会,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犹如黑夜一般。 顷刻间,雨点落了下来,我看到有好几人还没弄好避雨措施,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大雨倾盆而下,时紫意打了一个哈欠,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我先睡会你不介意吧?” 我挺佩服她的,在这种状况下竟然还能睡着。 大雨打在防雨布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我不知道这场大雨要持续多久,反正从我们进山以后,好像没顺利过。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我静静的坐着,感受着时紫意的呼吸声。 我掏出手机想给包子发短信,手机上一个信号都没有,并且电量也不多了。 轻轻叹了口气,微微侧头看着时紫意,她呼吸均匀,看上去是真困了。 在时紫意的感染下,我感觉自己的眼皮也看开始重了起来。 昨晚防范矮骡子,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这会睡意来袭,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睁开眼,发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透过防雨布的缝隙往外看,天也放晴了。 我轻轻推了一下时紫意,她揉了揉眼睛,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后问我: “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出去看看。” 我和时紫意掀开防雨布,走了出去。 只见马占林他们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马叔,怎么回事?” 听见我的声音,马占林回过头来,脸色凝重的说道: “死人了,死了两个。” 我心里一惊,赶忙过去查看。 只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我转头看向其他人。 “不知道啊,雨停了我们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已经死了。” 死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南派的一个是北派的。 其中北派的这个人曾经在我被崔小白围堵的时候,他还帮过我。 我记得他好像叫宫顺,和他一起的人都喊他老宫。 我蹲下身检查宫顺的尸体,没有明显的外伤,也没有挣扎的迹象。 “会不会是中毒了?” 时紫意在一旁小声说道。 “不像是中毒啊。” 虽然我这么说,但还是拿出匕首,在宫顺的胳膊上划了一刀,同时心里念叨着: “宫大哥你别怪罪,我想帮你调查清楚。” 随着匕首划破宫顺的皮肤,一道伤口显现出来,可奇怪的是,伤口居然没有血液流淌出来,这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很诧异。 “莫非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 孟礼在一旁用手拄着下巴,沉声说道。 “吸干血液皮肤得干瘪下去吧?你看他的皮肤正常的很啊。” “都别讨论了,我看咱们还是抓紧收拾东西离开吧,没准他们的死是矮骡子搞的鬼!” 提起矮骡子,所有人都沉默了。 现在失踪了一个人,死了两个,剩下我们十七人,心里都笼罩着一层阴霾。 “老董头,你确定哀牢古国真在哀牢山的深处吗?” 听孟礼再次问出这样的话,董耀福冷哼一声说道: “我有必要骗你们吗?我自己不是也在跟你们一起走吗?” “收拾东西,继续出发!大家都相互照料一下,别离开所有人的视线。” 马占林说完,率先去收防雨布。 我问他宫顺他们的尸体怎么办,马占林沉吟了一下说道: “就近掩埋吧,等咱们回去多给他们烧点纸!” 这种情况下,就没必要再讲什么人道主义的大道理了,大家默不作声,其实心里都懂。 “小松,帮忙把宫顺的尸体搬到隐蔽的地方吧。” 小松哥点点头,喊刘斌和孟礼一起过来帮忙。 而董耀福这边,也出来两个人将另一具尸体抬走。 我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他们不选择进入哀牢山,现在是不是在外面逍遥快活? 而我也有了危机感,这次的哀牢山之行,真的没有以前那么顺利。 甚至有可能将我自己的小命搭在这里。 我看了一眼时紫意,她同样看着我。 我对她挤了一个笑容,像是在安慰她同时也在安慰我自己。 我们继续出发,雨后的我山路非常泥泞。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在指南针和罗盘都失效的情况下,董耀福是怎么辨别方向的? 难不成他有什么先进的设备不成? 一群人艰难的前行,我和时紫意依然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当初做的长矛这下可派上了用场,我和时紫意把它当作拐杖,走起来倒也没那么费力。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惊呼声。 我心中一紧,连忙拉着时紫意,加快步伐上前查看。 马占林他们几人正围在一起,对着地面指指点点。 我挤过人群,低头一看,只见泥地上有一串巨大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树林中。 这脚印比常人的脚印要大上好几倍,而且形状奇特,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的脚印?” 孟礼的表情很夸张,看他的眼神里好像带着三分惊讶,三分恐惧以及四分…期待。 “这可能是新物种,我是想不出已知的动物中,有什么东西是这样的脚印。” “会不会是大象的脚印?” “你家大象生活在山里?” 第220章 枭阳 马占林的眉头紧锁,凝视着脚印沉声道: “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存在,咱们不要管它,抓紧赶路!” 再次上路,我不时的看向那串脚印消失的森林中,总觉得那里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摇摇头叫脑海里的幻想甩出脑袋,时紫意忽然贴近我小声说道: “吴果,我感觉刚才那个脚印和神农架的野人脚印很像。” “神农架野人?” 时紫意点点头,说之前也有人在神农架发现了一串大脚印,上头便派人调查此事,而她爷爷正好负责此事,她也是偶然间看到了神农架野人脚印的照片。 “这事我听着怎么那么玄乎?” 时紫意摇头说道:“这事一点都不玄乎,山海经中描述过一种神秘的人形动物。 “枭阳,其为人,人面,长唇,黑身有毛,反踵,见人亦笑。” 这话翻译过来便是,枭阳长的像人,嘴唇又大又长,黑黑的身子还长毛,脚跟在前而脚尖在后,一看见人就张口大笑。 枭阳的身躯庞大,傻气十足,因此也叫赣巨人。 而传说枭阳喜欢抓人吃,每当抓住了人未吃之前,会先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他们的嘴又厚又长,笑起来的时候嘴唇就会翻到额头上,把鼻子和眼睛都盖住了。” 我见时紫意表情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心里头已经认同了时紫意的看法。 如果这真是枭阳的脚印,那它喜欢抓人吃,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先有矮骡子,后有枭阳,使我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看着我的表情,时紫意抓起我的胳膊安慰道: “别担心,我只是说长的像而已。” 现在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了,就算不是枭阳,那么大个脚印也肯定不是简单的东西。 于是我很慎重的考虑一下后说道: “紫意,要不然咱俩回去吧?” 时紫意歪头看着我问道: “怎么?你怕了?” 我点点头。 “我倒是不怕自己,我本来孤儿一个,也经历了该经历的。我是怕你受到什么伤害,你还有家人……” 时紫意将食指放到我的嘴上,柔声说道: “既然来了,我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再说了,就算现在回去,我们也未必安全。你有没有发现,从雨停了到现在,矮骡子都没有出现吗?”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这里可能有地盘划分的,我们所在的位置可能是枭阳的地盘,那些矮骡子可能不敢越界。” 时紫意分析的很到位,我也认同了她的想法。 确实,以矮骡子的性格,怎么能不找我们来报仇? 可能它们对枭阳很忌惮,所以才一直隐忍到现在的。 为了弥补暴雨和迷雾耽搁的时间,我们这一天几乎没怎么停下来。 饶是如此,我们也没有行进太多的路。 天色再一次渐渐暗了下来,众人这才停下来。 我看着自己满身的泥泞苦笑不已,这是典型的没罪找罪受,老实的在外面待着,何来这些苦呢?? “大家今晚都在一起挤一挤,不要离的太远,还是要轮流守夜,一定不能马虎!” 马占林说完,便率先安营扎寨。 今晚的月亮特别好看,星星散落在天空中,不时的眨眨眼睛。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心情沉重。 我暗自观察着四周,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感。 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抓着时紫意的手,警惕的看着四周。 突然,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得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靠近。 所有人都站起身,目光直视着黑暗的森林中。 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手持着木矛警惕的望着声音的方向。 黑暗中,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浮现。 借着月光,我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它身形高大,有两米多高,浑身长满黑毛,面目狰狞,浑身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有一点好笑的是,这东西胸前居然挂着两只硕大的如西瓜状的咪咪,这起码得有k罩杯! 喜欢大胸的哥们,这下可有福了…… 这就是枭阳? 此时的枭阳,手里还拿着一截人类的断腿,我仔细一看,这不是宫顺的腿吗…… 众人皆惊,一时竟都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枭阳咧开嘴开始笑了起来,肥大的嘴唇将整张脸都盖住。 趁这玩意没发动攻击,我迅速背起背包,抓住时紫意得手开始狂奔。 妈的,这东西没有热武器可不是人类可以抗争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突然想起死道友不死贫道那句话,别说我不讲究,生死面前,这都不叫事。 在我跑的瞬间,众人也跟着反应过来,纷纷四处逃窜。 我和时紫意专挑难走的路跑,这样的话枭阳也不好追赶我们。 跑了没多远,我就听见枭阳一声怒吼,随后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我感觉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我回头一看,魂差点没吓飞了。 他妈的,这个龟孙枭阳,居然没追其他人,而是直奔着我和时紫意跑了过来! 草,没天理了! 枭阳的一步快赶上我三步了,我和时紫意唯一的优势,便是能凭借灵活的身形在树林里穿梭了。 枭阳很快便来到我俩身后,我都能闻见它身上那股酸臭味了。 来不及多想,我猛的一回头,将手里的长矛,用尽全力对着枭阳掷去。 同时举起匕首,准备跟他决一死战! 没办法,现在跑是跑不了了,只能跟它拼一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紫意,你快跑,我来拖住它!” 我一边说,一边推开时紫意。 “我要是丢下你一个人自己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时紫意说着,手里突然多出几把飞刀,与我同样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枭阳。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枭阳在我们身前三四米处停下了。 它一脸好奇的看着时紫意的胸部,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满脸疑惑。 我猜它可能是在想,同样是母性生物,为什么时紫意的那么小? 第221章 被人圈养的枭阳 我和时紫意与枭阳就这样对峙着。 枭阳不动,我和时紫意也不敢动。 空气中只有枭阳咀嚼的声音,宫顺的那一条小腿,已经没了大半。 “吧唧吧唧”。 枭阳吃的很香,眼睛同时在我和时紫意身上游走,似乎是在决定先吃谁。 突然,它咧开大嘴对着我笑了笑了起来,然后用手揉了揉胸前的大西瓜,看我的眼神也色眯眯的。 我和时紫意对视一眼,这家伙不会是发情了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玩意发情了,也不该这样看着我啊? 我这小体格子,对它来说那不就是牙签嘛…… 枭阳发出一声低吼,然后猛的向我俩扑了过来。 我和时紫意连忙闪开,围着树躲开了它的攻击。 枭阳落地后,转身再次向我们扑来,这次它的速度更快,力量也更大。 眼看要躲闪不及,我将时紫意一把推开,自己却被枭阳扑倒在地。 被这玩意压在身上,任我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就当我准备接受死亡的时候,枭阳居然做起了那种动作。 那动作,像极了人类的爱情动作片。 我的大脑开始宕机了,而从地上爬起来的时紫意也懵了,怔怔的愣在原地。 “吴果……” 我欲哭无泪,这个傻逼玩意在哪偷看动作片? 枭阳从我身上起来后,时紫意连忙过来将我扶起,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他妈的,我被枭阳强上了…… 此时的枭阳将手中的残腿递给我,似乎是想让我补充一下营养。 看到那截残腿,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连摆手,示意我不饿。 其实我感觉到了,枭阳似乎对我和时紫意并没恶意,它可能只是简单的…发情了… “美女?我们能走了吗?” 我试着与枭阳沟通,但却没有得到它的任何回应。 不是说这东西有智商吗?我看着怎么跟二傻子一样? “呃……嗝……” 枭阳打了一个饱嗝,巨臭无比的口气熏的我和时紫意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随后它将手里的断腿扔到一旁,伸出手对我和时紫意比划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跟你走?” 时紫意看着它的手势,不禁疑惑的问道。 枭阳点了点头。 这不是能听懂人话吗?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这个情况下,我和时紫意只能跟着它走。 也不知道它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 我俩跟在枭阳身后,我不时的向四周张望,没有看到马占林他们的影子。 枭阳的出现,令我和时紫意与他们走散了。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枭阳并不想杀我们,但我内心里充满忐忑。 我怕它把我圈养起来,当它的男奴…… 不过仔细想想,这玩意不应该和同伴在一起吗?怎么就这一只? “吴果,这只枭阳应该还没有成年,成年枭阳要比它大的多,我估计它是落单了,或者被族群驱逐了。” 时紫意悄悄告诉我,声音传进枭阳耳朵里,它还回头看了我俩一眼。 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枭阳把我俩带到一处山洞外,并示意我俩进去。 见它没有敌意,我和时紫意只能硬着头皮进入山洞。 刚进去,我就被吓了一跳。 山洞口躺着一个人,正是失踪的姜魁。 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生机。 看到这一幕,我和时紫意的脸色一变。 这姜魁莫不是枭阳掳来弄死的? 那它将我俩领到这来,莫非也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握紧了时紫意的手,同时另一只手也悄悄伸向后腰,准备随时抽出匕首与身后的枭阳决一死战。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们的误会,枭阳呜呜两声,我和时紫意回过头,就看见它用手比划着。 可能怕我俩看不明白,它一个动作都比划了好几遍。 我看着时紫意,想知道她是不是看懂了。 “你说这人不是你杀的?” 枭阳点点头。 “你是从那群矮骡子手里救下来的?” 枭阳又点点头。 “呼…” 我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其实仔细想想,枭阳这么大的体格子,肯定不会悄无声息的将姜魁掳走,那时候我和时紫意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力还是有的。 “紫意,你为啥能看懂它比划的什么?” “因为我家以前养过猴。” “……” 这枭阳和猴完全是两码事好吧…… 这枭阳虽然不会说话,但是智商确实不低。 我们走进山洞深处,坐在里面休息,时紫意跟枭阳一问一答。 经过了两三个小时得深入交流,我们终于知道,这个枭阳,是从小人类圈养的! 这个消息差点没惊掉我和时紫意的下巴。 被人圈养,那一切都说的通了,为什么它能听懂我们的话,为什么它懂爱情动作片里的动作…… 枭阳在很小的时候便被人从哀牢山里捡走,与人类生活了三年。 但是在枭阳知道,它的族群就在这大山里,它渴望回到族群,于是偷跑出来。 凭着记忆,它回到了哀牢山。但因为长期与人类生活,它已经不具备野外生存能力,所以经常饿肚子。 它遇到我们,刚开始是把我们当成了食物,至于为什么没杀我们,也许是因为曾经与人类相处过,对人类有着特殊的感情。 至于它为什么会啃食宫顺的腿,以及把姜魁带回来,时紫意告诉我,那是因为他们都是死人,不用他们填饱肚子,留着也是浪费了。 矮骡子还真是有仇必报的生物,不声不响弄死三个人,居然还没被我们发现。 可惜枭阳不会说话,要不然一定要问出是谁把它带出去养大的。 这人,不简单。 同时我也感叹,枭阳这种生物,三四岁居然可以长这么大,这要是成年那还得了? “紫意,你问问它,在哀牢山里待多久了?再问问这儿哪有古城遗址或者宝藏。” 枭阳歪着头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是,不用时紫意问,它也能听懂。 随后它起身猫着腰往洞里走了一点,一阵摸索过后,丢给我和时紫意一样东西。 我捡起来定睛一看,卧槽,金子融成的金条! 第222章 峡谷裂缝 这块金条很粗糙,纯度看上去也不是很高,像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而匆匆熔炼的。 我把金条放进嘴里,使劲咬了一下,牙印清晰的显现。 嗯,是金条无疑了。 我兴奋的看着枭阳,问它这东西哪里来的? 枭阳指了指山洞外面,随即一顿比划。 时紫意翻译说,这金条是在很远的峡谷里捡到的,它与人类生存过,知道这东西的珍贵性。 我问枭阳能不能带我们一起去,枭阳摇摇头,问它为什么,它也不回答。 “吴果,你怀疑是土司宝藏?” 时紫意接过金条问道。 我点点头,如果这金条真是枭阳捡到的,那里很有可能就是土司的藏宝处。 可是枭阳不肯带我们去,这就让人很抓耳挠腮。 “紫意,你和它能沟通,好好求求它,让它带我们过去看看。” 现在我们与马占林他们走散,这哀牢山绵延几千里,根本没法寻找他们。 哀牢古国自然跟我和时紫意没有缘分了。 但要是能找到土司宝藏,那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毕竟传说土司用十几辆骡车运送金银财宝。 如果我和时紫意找到了,那这辈子完全就可以躺平了,我还盗个毛墓,直接环游世界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看着眼前的枭阳,忽然觉得它长的也没那么难看了,甚至有点眉清目秀…… 通过时紫意一个多小时的友好沟通,我才知道,枭阳不愿意带我们去的原因,是我们根本去不了。 进入那个峡谷里面,需要过一个很宽的峡谷裂缝,没有专业设备的人类根本跳不过去的。 我看着身材高大得枭阳,问它是怎么过去的? 枭阳比划了一个跳跃的姿势,意思是自己跳过去的。 我有些不相信,它那个大体格能跳过去,我和时紫意跳不过去? “毛毛,你带我们去看看,如果我们真过不去,那咱们再回来不是一样?” 毛毛? 这枭阳叫毛毛? 果然符合人类给动物取名的方式。 毛毛低下头做思考状,好半天才点点头。 我总感觉它指的那处峡谷,不只是有个难以逾越的峡谷裂缝,应该是还有其它东西是它忌惮的。 “吴果,咱们包里不是有一段登山绳?我记得长度不短,天亮了让毛毛带我们去看看吧。” 山洞里虽然气味有些难闻,但在这里睡觉确实比外面踏实多了。 还有一点,就是洞口姜魁的尸体有些膈应人。 好在毛毛还算善解人意,将尸体扛了出去。 但是我依然听到了洞口外面咀嚼骨头的声音。 “嘎吱嘎吱”的,特别瘆人。 虽说毛毛现在对我们没有敌意,但我依然保持了一份警惕。 铺上毯子让时紫意躺在我的腿上,我则是靠在山壁上,时间久了,也真是抵挡不住那股困意。 现在应该是后半夜了。 第二天一早,毛毛带着我们出发,说实话,我挺不愿意叫它毛毛的,总感觉像我小时候养的小狗。 这一觉,是我和时紫意这两天睡的最香的一次。 此时我感觉精神饱满,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紫意,吃些饼干吧。” 我将饼干递给时紫意,毛毛在一旁看的两眼放光。 我赶紧又拿出一袋压缩饼干递给它,告诉它这玩意不能多吃,噎的慌。 毛毛可不管这些事,将一袋压缩饼干全部倒进嘴里,幸亏它嘴大,要不然真可能被噎死。 我猜它以前和人类居住的时候,没少吃这玩意。 接近中午,毛毛带我和时紫意来到了它说的那个峡谷的入口处。 站在峡谷向内望去,只见一道深深的裂缝横在中间,两侧峭壁陡峭,确实难以跨越。 “先找找有没有其他路。” 我们又沿着峡谷边缘寻找其他通道。 走了一段路后,发现了一条狭窄的小路,蜿蜒通向峡谷深处。 “也许这条路能通到对面,我们就不用荡秋千了。” 荡秋千,就是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利用绳子横渡过去那条裂缝。 这也是我们一开始的打算。 但幻想是美好的,过程是曲折的,结果是不可能的。 当我们走到小路尽头时,却发现前面是一片茂密的荆棘丛,根本无法前行。 要是有电锯就好了…… “怎么办?” 时紫意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些失望。 “还能咋办,回去荡秋千吧,就是不知道绳子结不结实。” 时紫意嗯了一声,然后又突然说道: “吴果,如果说峡谷里面有土司宝藏,那当时李润之是怎么过去的呢?” 这问题我也想过,但是经过反复观察,这里确实没有其它通往峡谷里的路了。 要么李润之曾经在裂缝处搭过桥,要么以前的小路没有荆棘丛。 但不管哪种推测,和我们现在都没有关系。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尽快前往对面的峡谷当中。 因为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毛毛,你不是能跳跃到裂缝那头吗?把这绳子带上,然后将绳子的一头绑在那棵树上,再将绳子甩过来,能做到吗?” 看着五六米宽的裂缝,再看看毛毛的大身板,我真有些怀疑。 毛毛接过绳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胸前那对大西瓜被它拍的乱颤。 我无意间扫了时紫意胸前一眼,她正好捕捉到了我的目光,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说道: “看什么看?我这D罩杯还不够用的吗?” 我嘿嘿一笑,够用是够用,关键是我没用过。 当然了,这话我可不敢说,我怕时紫意能用眼神杀死我。 时紫意说话的时候,毛毛已经准备好了。 它后退了很远,然后快速向前冲锋,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快要跑到裂缝边缘的时候,毛毛猛的借力一跳,我急忙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它千万不要掉下去。 就听得扑通一声,我睁开眼睛看到毛毛已经成功跳到了裂缝对面。 不过姿势有些不雅,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的。 随后它站起身,冲我和时紫意咧嘴一笑,这一下,对于皮糙肉厚的它来说,那就是毛毛雨啦。 “毛毛,把绳子绑在那棵树上!” 第223章 荡过峡谷 毛毛虽然跳了过去,但是接下来的难题是,它不会系绳子。 这就让我本来很兴奋的我,好像被人在头上浇了一盆凉水。 眼看着峡谷里面,可能藏有无数金银珠宝,却被一道峡谷裂缝挡住了脚步,那种心情就好像一个脱光的绝世美女躺在我面前,我却没有任何办法拿下她一样。 “毛毛,你将绳子的一头缠到那棵树上,多缠几圈,然后拽住绳头,再把剩下的绳子都给我们。” 毛毛照做,但是一旁的时紫意却皱着眉说道: “吴果,这样太冒险了,万一毛毛拽不住的话,那咱们可是要掉进这万丈深渊中了。” 我向下看去,裂缝里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深度,如果掉下去的话,多半是直接和阎王爷报道了。 “我自己荡过去,如果成功了,你在这里等我和毛毛。如果我掉下去了,让毛毛保护你离开哀牢山,回去跟包子他们说一声,让他们逢年过节多给我烧点纸,我在下面娶个媳妇。” 时紫意嗔怒道:“不过去不行吗?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赚钱娶媳妇最重要!” 这时候,毛毛已经将绳子的另一头扔了过来,我接过绳子,时紫意拉着我,说什么也不让我过去。 “紫意,人生就是不断的冒险和挑战,遇到点困难就畏畏缩缩,那这辈子还有什么人意思?” 时紫意还是不同意,她说要不然让她先过去,要不然大家都别过。 时紫意执拗起来,我拿她也没办法。 我看着时紫意,认真地说:“相信我,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说完,我用力挣开了她的手,抓住绳子,向峡谷对面荡去。 其实我心里也没有一点底,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毛毛的力量足够大。 随着距离的拉近,峡谷近在咫尺。 而这时,我感觉绳子突然向下滑了一些。 我心中一惊,拼命的抓住绳子,双脚在空中乱蹬,试图找到一个支撑点。 然而此时,绳子再次向下滑落,我感觉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紧接着我飞速的向下坠落,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外,还有时紫意的尖叫声。 那一刻,我以为我今天真的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当我的身体下降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我感觉到绳子猛的绷住了。 接着,我感觉到一股大力从绳子的另一头传来,整个身体被一点一点的拽了上去。 到了峡谷边缘,我看到毛毛正用双脚抵着大树,身体向后倾斜,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我给拉了上来。 谢天谢地,无量天尊,阿弥陀佛,阿门…… 爬上峡谷的时候,我的双腿已经软了,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这个秋千荡的,真他妈刺激。 “吴果,你没事吧?” 时紫意带着哭腔对着我喊道,我躺在地上对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然后我看着同样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毛毛说道: “毛毛,谢谢你了,要不然我可能摔成肉泥了。” 毛毛挠挠头,看得出来,它对我的夸奖挺不好意思的。 歇了好大一会,我才缓过劲来,站起身向时紫意挥挥手,时紫意让我把绳子绑好,她也要过来。 我将绳子牢牢系在大树上,然后将绳子的另一端扔向对面。 “好了,紫意,你过来吧,千万要抓住了。” 为了安全起见,我刚才将绳子留出了一截,我和毛毛紧紧拽着这一截绳子,就怕我打的结不结实,在发生跟我刚才一样的情况。 时紫意抓住绳子,小心翼翼地向我们这边荡来。 等她荡到峡谷边缘的时候,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下。 由于惯性的原因,她整个人都扑在我的怀里,我也随着向后倒去。 时紫意趴在我身上喘着粗气,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她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痕,我抬手帮她擦了一下,她突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这段经历是我一辈子也无法遗忘的。” 时紫意从我的身上爬了起来,转头对着毛毛说道: “毛毛,辛苦你了,等我们找到宝藏以后,带你去找你的族群。” 毛毛听时紫意说完,愣了一下,随后高兴的点点头,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 “毛毛,带我们去你找到金条的地方吧。” 毛毛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我和时紫意跟着它沿着峡谷往里走,一路上,毛毛都很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好像这里有它很忌惮的生物。 我和时紫意问它,它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表示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拿出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路。 我们小心翼翼的走着,突然,时紫意尖叫一声,这声音在这空荡的峡谷中显得特别突兀。 我吓了一跳。 “怎么了?” 时紫意低下头,我将手电筒的光照过去,只见她脚下竟然踩着一具白骨。 这具白骨半掩在土里,经过长时间的风雨洗礼,白骨已经酥了,一踩便成了碎屑。 “这里怎么会有一具人的骸骨?” 淡定下来的时紫意问道。 “是不是以前寻宝的人死在了这里?” 我蹲下身子检查这具白骨,发现除了时紫意踩碎的地方,其它骨骼相对完整。 时紫意也跟着蹲了下来,她观察了片刻说道: “是个男的,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岁左右,从骨头风化的程度来推断,这人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十年左右。” 我一脸惊讶的看着时紫意,问她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时紫意淡淡的说道: “我爷爷以前是希望我做刑侦工作的,这些知识只是常识,男性盆骨要比女性盆骨整体粗壮一些,入口形状近似于心脏。而女性盆骨入口呈椭圆形,而且骨盆较宽,较轻。” 这让我对她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这完全是个才女,各方面知识都有了解。 要不说投胎是个技术活,投到有权有钱有势的家庭里,所接受的知识教育与普通人家的孩子完全是天壤之别。 人家从一出生,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了…… 第224章 巨型狼蛛 研究完那具白骨,我和时紫意并没有研究出什么特别的问题。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峡谷里吹起了风,让人觉得十分凉爽。 但有一点让我们觉得特别诡异,那就是山谷里除了风声,就再也没有其它声音了。 风越来越大,像是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推搡着我们。 时紫意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迎着风艰难的前行。 刚开始吧,我俩还能正常行走,可到了后来,就连毛毛迎着风也走不动了。 人们常说十级大风,我感觉现在的风不止是十级。 “咱们得找个地方避风……” 一张嘴,狂风便钻进我的口腔,并伴随着让人牙碜的尘土。 “呸……” 毛毛来过这里,比较熟悉地形,它将我和时紫意带到了一个小山坳中。 现在的狂风呼啸的更加猖狂,并伴随着风的哨子声。 我躲在山坳里,心中感叹,这大山里面真是天气多变。 从我们来到这里,经历了暴雨,大雾和狂风,可以说这里的天气,比女人翻脸的速度还快。 “吴果,这风要是刮一夜,那咱们就得在这里过夜了。” “过夜就过夜,风也吹不着咱们这里。” 时紫意一脸愁容的说道: “我怕咱们耽搁太多的时间,身上的补给不够,毕竟与马占林他们分开了。大多数物资都在他们那里。” 我点点头,时紫意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况且时紫意还答应毛毛帮它寻找族群,这偌大的哀牢山,寻找起来简直大海捞针。 “实在不行,咱就在哀牢山里当野人算了,然后咱俩生一窝小猴子。” 我说这话的时候,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 时紫意听后,嗔怪的掐了我一下说道: “谁要跟你生小猴子?” 我笑了笑,但是心里却叹息了一声。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我感觉时紫意真的特别对我的胃口。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我真想试着向她表白。 其实从她对我的态度来看,时紫意不讨厌我,甚至我觉得她对我还有那么一丝丝好感。 只不过我俩可能都有所顾虑,没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现在的天色,黑的吓人,我和时紫意躲在山坳里,只能祈祷风赶快停下来。 毛毛背对着我蜷缩着身体,似乎是睡着了。 我看着它毛茸茸的背影,再联想到刚开始看到它的那个时候,总觉得像做梦一样。 渐渐的,风似乎小了一些,周围也变得异常安静。 时紫意靠在我的肩膀上居然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毕竟是个女人,这几天她也太累了。 这时,毛毛突然站了起来,警惕的注视着前方。 我轻轻推醒时紫意,然后站起身顺着毛毛的目光看去,只见黑暗中有一双发光的眼睛正朝我们逼近。 毛毛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叫,似乎是在威胁这东西不要靠近,而这东西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那神秘生物越来越近,我们也终于看清了它的真实面目。 一只巨大的狼蛛! 具体有多大?大大一大大。 磨盘大家都见过吧? 差不多有那么大。 这狼蛛有八只眼睛,排成三列。 它步足粗壮,上面还有尖锐的倒刺。 通体都是灰褐色的它,正一点一点向我们逼近。 这种生物,要是放到外面,早就引起人们的恐慌了。 但是在这哀牢山中,倒显得合情合理了。 这里的动物,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毛毛看到逼近我们的狼蛛,立马从小山坳里跳了出去。 巨型狼蛛也加快了速度,举起硕大的螯足,向毛毛发动了攻击。 毛毛虽然身形矫捷,但面对狼蛛带有倒刺的螯足,却显得力不从心。 几个回合下来,毛毛已经被狼蛛弄的身上挂了彩。 我和时紫意对视一眼,这个狼蛛还真是难缠的主,于是我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向巨型狼蛛扔了过去。 巨型狼蛛被石头砸中,转头看向我这个始作俑者,随后它放弃了毛毛,直奔我而来。 这个损种,还特么记仇。 看着奔我而来的狼蛛,我立马又捡起地上的石头对着狼蛛砸了过去。 但是石头的攻击给狼蛛并没有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增加了他的戾气。 眼见它离我越来越近,毛毛迅速向我这里跑过来。 而这时,一道刀光闪过,一把飞刀直接扎进了狼蛛的眼睛里。 时紫意出手了。 狼蛛吃痛,在地上翻滚起来,趁着这个间隙,毛毛直接跳到了狼蛛身上,挥起拳头,对着狼蛛的脑袋疯狂的砸了起来。 一瞬间,脑浆飞溅,狼蛛的身体抽搐起来,同时它的螯肢也刺进了毛毛身体里,做着死亡前最后的挣扎。 慢慢的,狼蛛不动了,而毛毛好像还没发泄完心中的怨气,依旧不停的捶打着狼蛛的身体。 我刚想上前劝说,时紫意一把拉住了我。 “先别去,它正处于暴怒状态,怕它敌我不分,再伤到你。” 听时紫意说完,我停下了脚步,看着毛毛尽情的发泄,心里想着,它的智商再高,但是总归是个动物。 过了一会,毛毛停下了动作,从狼蛛身上下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会时紫意示意我可以过去了,于是我俩赶紧跑过去查看毛毛的伤势。 还好它毛长,皮糙肉厚,受的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我的包里正好有药,赶紧拿出来给毛毛敷上。 “这玩意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看着狼蛛残破的尸体,我有点心有余悸。 如果没有毛毛牵制,只凭我和时紫意两个人的情况下,恐怕还真难逃狼蛛得毒口。 处理好毛毛的伤口后,我们决定在山坳里休息一晚。 虽然毛毛的伤的不重,但是它刚才用力过猛,现在看起来有些脱力。 时紫意问毛毛,它之前一直忌惮的东西,是不是这只巨型狼蛛? 毛毛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就令我很诧异了,看到这山谷里不止有这巨型狼蛛一种生物? “毛毛,你好好休息吧,今晚我帮你值夜。” 风停了,天上的星星也出来了…… 第225章 毛毛回援 正如时紫意所说,这次哀牢山之行,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毛毛在一旁四仰八叉的睡着了,胸腔的大西瓜随着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也不知道它跟人类生活那么长时间,怎么没学会遮羞。 “你看啥呢?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胸大的?” 时紫意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路,我转过头看着她,很自然的说道: “我啥也没看啊,我在想事情呢,再说了,毛毛是一个动物,我是一个人,我怎么可能有那个想法?” 时紫意撇撇嘴。 “变态的人多的是。” 她这么一说,我立马换成色迷迷的表情盯着时紫意,问她我像不像变态。 时紫意啐了一口,说我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呃,我感觉她说的挺对的,我这个性格就注定我成不了霸道总裁。 “沙沙沙…” 这时的山坳外,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像是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 我和时紫意警觉的坐了起来,从山坳里探出头去,借着朦胧月光,我俩看到了一群小型狼蛛正朝着那具大狼蛛的尸体爬过来。 它们比那个大狼蛛小的太多了,只有巴掌大小,但是数量众多,看起来也十分凶猛。 “看来这只大狼蛛是它们的首领。” 时紫意小声分析着,接着这群小狼蛛纷纷爬上大狼蛛的尸体上,开始啃食,用狼吞虎咽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这一幕看的我和时紫意头皮发麻,这狼蛛的果然凶残,连自己的同类也不放过。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这群小狼蛛便把大狼蛛的尸体啃食干净。 而我早就悄悄把毛毛叫醒,警惕的看着这群狼蛛。 如果它们对我们发动攻击,那我们只能抓紧跑路。 这玩意数量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看在眼里瘆的慌。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诸位大哥大姐,吃饱喝足就回家吧,我们身上没几两肉,还不够塞牙缝……” 有时候吧,事情往往与自己的期望相反。 那群狼蛛啃食完大狼蛛尸体,突然将目光齐齐看向我们,八只卡姿兰大眼睛中,满是贪婪。 “草,跑!” 我赶紧拉着时紫意跳出小山坳,同时提醒毛毛,一定要当心。 我本以为毛毛会在我们后边帮忙垫后,谁知道它上来以后,就开始撒丫子跑,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把毛毛浑身的毛都剃光,让它代表国家参加运动会,是不是一定能拿冠军? 眼看着身后的狼蛛群如潮水般向我们袭来,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跑。 开玩笑,巨型狼蛛那么大的体格子,两三分钟就被吃干净了,我这小身板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我和时紫意闷头猛跑,毛毛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回头瞥了一眼,狼蛛群距离我和时紫意也就十来米的距离,这样下去,几分钟后迟早被它们追上,然后沦为它们的盘中餐。 “紫意,你先跑,我断后!” 这个时候可不是我逞什么男子气概,依照这种情况下去,谁都跑不了,早死早超生。 “别磨叽,不想死就抓紧跑!” 时紫意这时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一边跑一边将其打开,然后转头向狼蛛群撒了过去。 “屏住呼吸,别吸进肚子里。” 时紫意出言提醒,我慌忙憋住气。 这种危急时刻她才拿出来的东西,绝对是狠货。 纸包里的粉末随风飘散,落到狼蛛群中。 我回头看了一眼,吸入粉末的狼蛛突然行动变得迟缓起来。 后面没吸到粉末的狼蛛不明所以,与迟缓的狼蛛撞到一起,狼蛛群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抓紧跑,这只能拖住它们一会,咱们抓紧离开它们的视线,或许就不会追上来了。” 我问时紫意,她撒的是什么东西。 时紫意说狼蛛在厉害,也还是昆虫,她撒的就是一些防昆虫的药罢了。 我俩跑的飞快,不敢停歇,很快就将身后的狼蛛群甩的我不见了踪影。 我俩这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回头观望,发现狼蛛群并没有跟上来。 “毛毛也太不靠谱了,大狼蛛它都没跑,这些小的你看把它吓的。” 我弯腰喘息着,想到刚才毛毛逃跑时的样子,便忍不住吐槽。 “刚才那种情况,毛毛不跑也帮不上什么忙,它可能有别的想法。” 时紫意帮毛毛开脱,我则不以为然。 “咱们别在这停留了,一会狼蛛要是追过来,我可没有药粉了。” 时紫意的话音刚落,我们四周便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声音由远到近,响遍每个方位。 我和时紫意好像被包饺子了。 这群狼蛛有一定智商,还会战术…… “紫意,你的药末是假的吧?才撒完多久?它们就围上来了。” “我那药末对普通昆虫绝对管用,只能说这群狼蛛不普通。” 都这个时候了,狼蛛普通不普通已经不重要了。 怎样能逃出生天才是重中之重。 我和时紫意背靠背站在一起,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狼蛛,眼中充满了绝望。 我曾经也想过自己的死亡方法,孤独终老或者在监狱里待到老。 世事无常,今天这是要提前下去报到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狼蛛群,我又回头看了时紫意一眼。 马上要死了,我觉得我应该大胆主动一点。 万一被拒绝以后,死了也感觉不到丢人。 随后我清了清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打算把我自己都认为肉麻的话说出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并向我这里快速接近。 这让我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我听出来了,是毛毛的声音。 不知道它去而复返,是因为什么? 毛毛的速度很快,就在狼蛛离我和时紫意还有不到一米距离的时候,它的身影出现了。 只见它怀里抱着许多株绿色植物,刚一露面,便拿出几株植物向我们脚底下掷了过来。 植物精准落到我和时紫意的脚边,离得近的狼蛛闻到这些植物散发出的气味纷纷后退。 这… 也太刺激了…… 第226章 藏宝洞 毛毛一边朝我们这里丢植物,一边冲上来挥动手里的植物驱赶这些狼蛛。 狼蛛似乎很害怕这些植物,开始四散逃窜。 这一刻,我知道我是误会毛毛了。 它之所以跑那么快,是去寻找这种植物救我们。 这也幸亏毛毛来过这里,要不然我和时紫意哪里能知道这东西能驱赶狼蛛。 我和时紫意赶忙捡起地上的植物,对着附近的狼蛛胡乱的挥舞着。 奶奶的,刚才被它们追的有多惨,这回我要把仇报回来。 植物抽打在狼蛛身上,便会流出一股绿色的汁水。 这汁水使得狼蛛厌恶至极,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其实我闻着还怪好闻的,有股淡淡的柠檬香味。 待到所有的狼蛛都退走了之后,我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处于危险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危险解除后,一身疲惫。 “这是马鞭草?” 时紫意仔细打量着手里的植物,又嗅了嗅,开口说道。 “马鞭草?没听说过。都说一物降一物,没想到这小小的草,竟然能驱赶那群狼蛛。毛毛,真是谢谢你了,要不然我和紫意这会可能只剩骨头架子了。” 毛毛挠挠头,露出了它那招牌笑容,一张脸又被嘴唇包裹严实了。 “紫意,你快过来休息一下吧,管它马鞭驴鞭呢,能救我们就是好鞭。” 时紫意脸色微微一红,嗔道: “这马鞭是鞭子的鞭,不是你想的那个鞭。这东西可是一种药材,有镇静松弛促进消化的作用。” “等会我给你塞包里两棵总行了吧。” 劫后余生的两人一枭阳,静静的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中的星星。 很多人在经历了生死之后,便会在心态上有一种变化。 这其中就包括我和时紫意。 “人生短短几十年,谁也逃不过死亡。吴果,你说人生活在这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歪着头看着时紫意,虽然好几天没洗脸了,但她没有一点狼狈的样子。 “生活生活,就是生下来为了活着呗。” “精辟。” “我就是屁精。” “……” 毛毛带着我们找了一个山洞,里面很潮湿,只能容下我和时紫意两个人。 毛毛让我俩进去睡觉,它比划了一番,我才明白,它说自己毛长,不怕冷。 我和时紫意挤在一起,本来我俩是平躺着的,过了一会时紫意突然转过身来将腿和胳膊搭在了我的身上。 嗯? “干啥?我承认自己有点帅气……” “闭嘴吧,今天跑的路有点多,小腿有点涨的慌,这样架高点舒服些。我可警告你,你脑子里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大姨妈还没过去呢。” 啥? 这话啥意思? 意思是大姨妈过去了,我就可以胡思乱想了? 没多大一会,时紫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原来女人也打鼾,只不过小得很,我想她是真的累了。 我倒是相反,她侧身搂着我的时候,胸正好压在我的胳膊上。 虽然隔着衣服,但那种柔软,也不禁让我想入非非。 这让我想起了黄菲菲,不知不觉的小小果已经有了反应。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毛毛正趴在洞口,用它那卡姿兰大眼睛注视着我和时紫意。 我与它的目光相对,差点吓的没叫出声,整个人瞬间也有了精神。 同时我也发现,自己的手正抓着时紫意的胸部,幸好我先醒了,要不然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轻轻捏了一下,嗯,软,绝对是纯天然的,没掺一点假。 正当我洋洋得意的时候,转过头发现时紫意已经睁开眼睛正盯着我看。 我尴尬的说了一句:“鼓捣猫宁”,而后起身,假装伸了个懒腰。 “舒服吗?” 时紫意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问道。 “舒服,这一觉睡的相当舒服了。” 我顾左右而言他,时紫意没理会我,转而对着毛毛说道: “毛毛,不出意外的情况下,还有多久能到地方。” 毛毛伸出一根手指在我俩面前晃了晃。 “一天?” 毛毛摇头。 “一个小时?” 毛毛点头。 “卧槽,那昨晚你不直接带我们过去,这不白白浪费一晚上时间吗?” 毛毛摊开手,那意思好像说:“你们也没问啊。” 等不及吃早饭,我让毛毛赶紧到我们去它找到金条得地方。 一路上,我都不敢看时紫意的眼睛,毕竟早上的事太尴尬。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一条小溪出现在我们面前,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小鱼在里面嬉戏。 “等咱找到宝藏,我抓鱼给你做烤鱼吃!” 时紫意蹲下身捧了一把溪水洗了下脸,感觉她人瞬间精神了不少。 “吃你做的烤鱼,我怕把我毒死。” 小溪并不深,我脱掉鞋袜卷起裤脚准备蹚过去,时紫意忽然跳到我的后背上,我差点重心不稳,栽倒过去。 “你背我过去。” “那你帮我拎着包和鞋袜。” “谁拎你的臭鞋袜,你都几天没洗脚了。” 从小溪蹚过去以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来到一处山脚下。 山上树林茂密,看上去很是幽静。 毛毛指了指山顶,示意金条就是从山顶捡到的。 我粗略的打量了一番,这座小山也就三四层楼那么高,坡度很缓。 我和时紫意对视一眼,开始往山上爬。 爬山的过程比我们想象中轻松一些,没多久,我们就爬到了山顶。 山顶有一半是还算平坦的平台,另一半山体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 毛毛指着山洞,意思就是这里了。 宝藏就在眼前,我和时紫意兴奋的跑了过去,还没进山洞,就看到洞口两侧刻着苍劲有力的楷书。 是一首诗。 踏遍千山觅宝踪,餐风宿露意无穷。 荒林幽谷皆寻遍,古墓残碑尽探空。 幻梦金银迷望眼,虚情珠玉误心衷。 终朝碌碌皆虚妄,回首方知万事匆。 嘿,你别说,这诗编的还挺押韵。 现在我的心思也没在这首诗上,打开手电筒对着山洞里照了过去。 只见山洞里摆放着十几口红漆大木箱,就像十几个美女等待被我采撷。 我要发财了…… 第227章 一场空 人性本就是贪婪的。 任何一个人面对近在咫尺的金银财宝都不可能淡定吧? 除非他是个瞎子。 我迫不及待的跑进山洞中,发现其中一口箱子已经被打开,并且已经歪倒。 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毛毛哼哼了两声,示意它的那块金条就是从这里捡到的,至于为什么只有一块,它表示也不清楚。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金银珠宝,根本不在乎这些了,将这个空箱子抱起来扔到一边,防止它碍事,便准备开启其中一个木箱。 开箱前,时紫意提醒我,小心有机关。 我看着这破木箱,拍着胸脯保证,这要是能有机关,我把这里所有的木箱都吃了。 时紫意来了一句:“还是小心点为好”后,便不再说话了。” 其实能看出来,她也是满怀期待的。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土司藏宝意……” 我嘴里哼着小曲,慢慢的将木箱的铁销拔下来。 然后在我和时紫意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木箱。 我已经准备好被金子亮瞎眼睛的打算。 可是箱子打开以后,别说金子了,就连石头也没有一块。 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空箱子? 不对,错觉,一定是我太激动了,产生的幻觉。 我揉揉眼睛,重新向木箱内看去,这回看到里面有几只小蚂蚁,在木箱内焦急的爬行。 这…… 我和时紫意对视一眼,这出乎意料的结果令我俩猝不及防。 “这可能是个备用箱,剩下的箱子里,一定装的满满的。” 我安慰着时紫意,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立马将这口空箱抱下来,准备打开下一个木箱。 我深吸一口气! 开! 操! 空的! 第三个,空的! 第四个,空的! 第五个…… ………… “这他妈是谁干的?!” “畜生啊,他妈的畜生啊!” 我跪在洞口仰天长啸,李家土司,你要是活着,老子非得把你屎打出来! 时紫意站在我身后,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安慰我说: “别难过,人生不就是这样,充满了世事无常吗?李家土司虚晃一招,就是想让人知道,她的宝藏藏在哀牢山中。 这和古代人的疑冢一样,就是为了迷惑世人。真正的宝藏,不知道被他藏在哪里了。但我觉得,那三种传说都是假的,都是烟雾弹罢了。” 我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子,现在的状态就好比我买了彩票,数字全对,却发现买的是下一期的! 老天爷,你不带这么玩人的。 我们在洞口待了很长时间,根本原因是我不想走。 我还是有些不死心,回到洞里仔细寻找,就差掘地三尺了。 可结果依旧是那个结果。 “走吧,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得之我命,失之我幸。” “对我来说是得知我幸,失之要我命……” 其实时紫意的心里落差也挺大的,不过她见惯了大世面,表现的比我要淡定的许多。 “走吧,毛毛说这片峡谷能通往哀牢山深处,说不定能碰到马占林他们。没有土司宝藏,找到哀牢古国遗址不是也挺好吗?” 我一想也是那么回事,两件事我总得成功一件吧? 要不然老天爷能看下去吗? “等会,我看这首诗不爽,我也做首诗刻在木箱上。” 其实我现在才明白那首诗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终朝碌碌皆虚妄,回首方知万事匆”。 整日忙忙碌碌,最终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虚妄之事,回过头来才明白,万事都过得匆忙而虚幻。 “就你那初中水平还能作诗?” 时紫意毫不客气的打击着我。 “切,看不起谁呢?你等着!” 说着,我拿着匕首,开始在木箱上刻字。 “深山峻岭觅珍奇,险路危崖志不移。 旧日传闻藏异宝,今朝苦觅费神思。 风吹荒野行踪乱,月照幽林梦寐痴。 待到终时皆幻影,徒留嗟叹意凄悲。” 我写一句,时紫意读一句。 等我写完之后,时紫意连连拍手叫好。 “嘿,还真没想到你能写出这样的诗,整首诗诠释了咱们的经历,特别是最后一句“徒留悲叹意凄悲”,那是写到你自己心坎去了。对了,你不给这首诗起个名字吗?” 诗好写,但是这名字我还真是没想出来。 于是我让时紫意帮忙取一个,时紫意沉吟了片刻说道: “要不就叫“寻宝空梦”吧。” 我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这名字完全不符合我这首诗的意境,就像咖啡本来应该加糖,但最后却加了一勺盐。 “你啥表情这是?我这题目配不上你的诗?” “配配配,十分吻合,特别贴切,相当牛逼……” 毛毛早就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了。 它轻轻低吼着,示意我和时紫意快点出发。 留下我的绝世大作后,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如果以后有其他人找到这里,会不会郁闷到发疯? 嘿嘿嘿…… 我和时紫意跟着毛毛往峡谷深处走去,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狭窄的谷道两旁,怪石嶙峋,给人一种阴森压抑的感觉。 “这里好安静啊……” 时紫意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让人心里发毛。 “毛毛,你确定是这条路?” 我忍不住问道。 毛毛点点头,指着远处,双手画了一个大圈。 “你的意思是出了这条窄道,有一片湖?” 毛毛点点头。 “噢,毛毛你是不是因为这片湖挡住了去路,你才折返回到我们相遇的那个森林里。” 毛毛再次点头。 “这还不简单吗?一会我去砍几棵粗一点的树杈,用绳子绑一个木筏,过一个小小的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拍着胸脯打包票,毛毛一脸欣喜之色。 沿着谷道继续前行,很快便来到了湖边。 湖水波光粼粼,倒映着周围的山峦,景色美不胜收。 “吴果,你去弄树杈,我在这里简单擦洗一下。” 我看了时紫意一眼,这女人到什么时候都想着干净。 “你大姨妈不是还在?别被这水给激走了。” “我又不洗澡!” “洗澡也没事。” “我怕你躲一旁偷看!” “我发誓,我要偷看你洗澡,我被雷劈…” 我岂是那种偷偷摸摸看别人洗澡的人? 我都是正大光明的看…… 第228章 溺水 我和毛毛收集了一些相对较粗的树杈。 好在哀牢山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东西。 有一点让我特别失望,时紫意她没有洗澡。 搞的我是望眼欲穿。 毛毛力气大,干这个活简直是大材小用了。 我用匕首将树杈上多余的枝条清理干净,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三四十根胳膊粗细的木棍就诞生了。 其实要是只有我和时紫意两个人,十几根就完全足够了。 毛毛自己都赶上我们两个人的体重了,木筏不做大一点,我怕会沉下去。 我问毛毛它会不会游泳,毛毛表示会一点,但是不多。 那也比我这个旱鸭子强。 “吴果,你可绑结实点,别划到一半身子断了,我宁可从悬崖上跳下去,也不想淹死在水里。” “呸呸呸,还没下水呢,就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再说了,悬崖跳下去摔死和淹死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死?” “那能一样吗?被水淹死的死状太难看,巨人观听说过没?太可怕。” 我摇摇头,人都死了,谁还在意你长什么样? 再说了,我比谁都惜命,事关自己小命的事,肯定不能马虎。 忙活了快两个小时,我才在毛毛的帮助下将木筏绑好。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简单吃了一点干粮,我便和毛毛抬着木筏来到湖边,想要试验一下它的效果。 湖边水浅,木筏遇水便沉。 我和毛毛蹚着水走出几米后,木筏才飘了起来。 “紫意,过来吧,没啥问题!” 时紫意将裤脚卷到大腿根,修长笔直的大腿暴露在我的眼前。 这白皙的大长腿,紧致的肌肤仿佛能掐出水来,从大腿到小腿的线条一气呵成,完美无瑕。 借用包子评价女人腿的话来说,这腿,比他命都长。 不知道有没有女性读者,我有个疑问,就是为啥女人的大腿没有腿毛?并且光滑紧致的? 时紫意爬上木筏后,我跟着爬了上去,我俩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这样能保持木筏的平衡。 最后毛毛爬到木筏中间,它上来的时候,木筏略微下沉了一些,不过还好,总算是禁住了我们。 我在时紫意蹲下来用手划水,毛毛通过我的教学用木棍划水,木筏也渐渐动了起来,到达湖对面只是时间问题。 “咋样,我弄的木筏可以吧?要是有工具,船我都能给你造出来。” 看着不断前进的木筏,我有点洋洋得意。 马上我就成为全能了,除了生孩子不过,啥都会。 “行行行,你厉害,要不要给你鼓个掌?” “咱不来那些虚的,要来就来点实际的,比如献上一枚香吻啥的。” “想的美。” 半个小时后,木筏飘到了湖中心,毛毛也累的不轻,我见状便提出来替换它一下。 我俩小心翼翼的朝对方的位置挪动脚步,刚开始一点事都没有,木筏很平稳。 等我俩错过身以后,由于重力不平衡,木筏开始轻微晃动起来。 我和毛毛立马停住脚步,时紫意在前面抓着木筏,叫我俩回到原来的位置。 “毛毛,脚步轻一点,我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毛毛点点头,开始蹑手蹑脚往回走。 它这不动不要紧,一动木筏晃的更加厉害了。 我从毛毛手里接过木棍,试图掌握木筏的平衡,可到后来木筏已经完全失控,已经有了倾斜的迹象。 “木头和绳子已经吸透了水,使木筏重量加重了,你俩别慌,稳住,找平衡……” 时紫意话还没说完,木筏就翻了过来,我们三个纷纷落入水中。 落水的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本能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于是胡乱的挣扎着。 这越挣扎,身体沉的越快,湖水开始往我的肚子里灌,窒息感时间涌上大脑。 上一次被水淹,还是因为被苗庆泉追,但那是我主动跳的,明哥把我拽上来的。 这次没有明哥,毛毛水性一般,是真的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渐渐觉得,自己的肺要炸了,而我可能永远沉沦在这不知名的湖底了。 到时候被各种小鱼分尸啃食,连全尸都剩不下。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嘴唇上一片温热,接着一具娇软的身体搂住了我。 氧气从嘴里传达到肺部,给了我一丝希望。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时紫意正用脚蹬着水,她鼓着腮帮,看上去有些可爱。 时紫意伸手指向一旁,我斜眼看去,这湖下居然藏着一个水下溶洞。 我们随着水流被冲进了溶洞,借着微弱的光,我看见毛毛正奋力向我们游来。 溶洞内有一股莫名的吸力,我们任凭这股吸力将我们吸到溶洞最深处。 这段时间看起来很长,实际上也就一两分钟左右。 到达溶洞深处,水位明显降了不少,时紫意带着我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看这里,有一个横洞,这应该就是溶洞有吸力的原因了吧?” 在我们头上不到半米的距离,有一个横洞口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呼,那证明这里是有空气流通的,让我缓一会,我顶你上去。” 这会儿,毛毛也钻出头来,我见它一脸疲惫,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歇了几分钟,身上有了些力气,我便让时紫意踩着我的肩膀进入到横洞之中。 她上去之后,毛毛又将我顶了上去,最后我和时紫意合力将它从水里拉了上来。 “呼…” 不被水泡着的感觉真好。 在横洞里歇了一会,我起身开始打量起这里,习惯性的想要摸包掏手电,这才发现,我的包已经被掉进了湖水中。 这下,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包里有压缩饼干和水。如今包不在了,那我们能在哀牢山里坚持多久? “紫意,我们赶紧从这里走过去看看,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时紫意听后有些挣扎的站起身子,我赶紧扶住她。 刚才她消耗了太多体力,先是帮我渡气,然后又将我拖到溶洞里。 在水里救过人的,应该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耗费体力的事。 不过想到时紫意帮我渡气,我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第229章 误打误撞 “我怎么感觉这洞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我们三个在黑暗的横洞里摸索着前行,越往里走,空气越干燥。 “我现在就希望能洗个热水澡,都怪你,非要和毛毛换位置,要不然咱们这会可能到湖对面了。” 时紫意一边走一边拧身上的水,面对她的埋怨,我也找不出理由。 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这次确实是我的错。但我也是出于好心,为了毛毛着想。 虽然它是个动物,但咱也不能把人家当做苦力来用吧? 痛定思痛,如果这次能出去,我一定要好好学习游泳! “咋了?咋不说话了?生气了?” “你可说了?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我这是在反思我自己,以后遇事可不能鲁莽。” 时紫意“嗯”了一声:“以后记住了,落到水里要保持身体放松,将身体后仰,就能浮在水面。 咱们国家水下古城太多了,就你这旱鸭子属性,以后万一碰到,那你岂不是麻爪了?” 我嘿嘿一笑,算是回应了她。 越往里走,吹过来的风越大。 横洞里已经不再是黑暗一片了,一丝丝亮光从远处传来。 借着这点亮光我发现,这横洞的墙壁十分光滑,有十分明显的打磨痕迹。 “紫意,你说咱们会不会误打误撞,找到了哀牢古国?” 时紫意呵呵一笑道:“那感情更好了,这样咱们进哀牢山的两个目的都达成了。” 光线越来越亮,前方是横洞的上方是一个圆形出口,上面没有任何阻拦。 我在最前面,率先将头伸了出去,眼前的场景,让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我操!” “怎么了?” “我们好像真的找到哀牢古国了!” 我急忙从横洞的出口爬了出来,环顾四周,发现我们身处一处广阔的岩穴中。 岩穴的最上方,是一个巨大的穹顶。 穹顶上方镶嵌着闪闪发光的宝石,就像现在汽车的星空顶。 整个岩穴特别巨大,好像是将一座巨大的山体掏空而成的。 而我也知道了,我们刚才所在的横洞,其实是这里的下水道。 岩穴的正中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宫殿。 宫殿的基座由巨大而规整的石块砌成,每一块石头都仿佛承载着历史的厚重。 “吴果,你猜的没错,这里真是哀牢古国……” 时紫意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这是激动的表现。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状态,说明这里给我们带来的视觉效果,确实震撼。 我们激动的向着那座宫殿走去,最外围是用于居住的房屋,虽然规模不如宫殿宏大,但依然能够看出其布局的合理与精致。 这些房屋之间,有曲折的小径相互连接。 小径由石板或鹅卵石铺就,虽然已经磨损,但依然能够让人感受到当年人们行走其中的场景。 房屋附近还有工坊和仓库等建筑,工坊里似乎还残留当年工匠的劳作痕迹,仓库的墙壁厚实,有很好的储存作用。 路旁偶尔会有一些石凳和花坛,仿佛是为了让人们在行走之余能够稍作休息,欣赏周围的景色。 再往里走,便出现了一座庄重的庙宇。 庙宇的墙上刻满了龙的图腾。 时紫意说哀牢古国的人,信仰的就是神龙。 “紫意,你看这里的建筑虽然都已经残破,但它们依旧顽强的屹立着,这好像是在展示哀牢古国曾经有多么辉煌。” 时紫意点点头,说:“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根木柱,每一处雕刻都好像蕴含着无尽的故事,我走在这里,好像穿越了时空,与古老的哀牢人进行了无声的对话。” 靠近中央宫殿,基座的石块经过精心打磨,表面平整光滑,拼接处严丝合缝,这让我不得不赞叹古人的技艺。 宫殿的主体建筑采用了木质结构,木柱高大而粗壮,支撑着沉重的屋顶。 这些木柱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神秘的符号,奇异的动物和繁茂的植物。 走进宫殿,内部宽敞而开阔。 大厅地面铺设着打磨光滑的石板,石板上有细腻纹理和隐约可见的图案。 抬头望去,天花板上同样有着精美的木雕装饰,虽然经历了岁月的侵蚀,但依然能够让人想象出当年的华丽。 “奇怪了,这里怎么没有留下东西?难道被哀牢人搬走了?” 偌大的宫殿里,空荡荡的,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据后汉书记载,东汉建武十八年,哀牢王柳貌率领民众归附东汉,东汉将哀牢的地盘设置了永昌郡。 而归附后的哀牢王与郡守发生争执后又反叛了东汉,最后被汉军击败,哀牢国就此灭亡。 而哀牢国的子民四处逃散,与其他民族相融合,我想这里面的东西,都被他们带走了吧。” 时紫意说着,便向宫殿的一侧走去。 “那也不能全拿完啊?咋的也得留几样东西啊?要不然咱找到这哀牢古国有什么意思?” 时紫意回头白了我一眼说道:“有时候见证历史,要比找到宝物有意思的多。” 宫殿的一侧是一座高耸的塔楼,塔楼的塔身由砖石砌成。 沿着狭窄的楼梯盘旋而上,登上塔楼的顶端,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哀牢古国的全貌,所有的建筑尽收眼底。 我感觉要是把这里开发成旅游景点,肯定能大赚一笔。 “吴果,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亮光?” 正在想着如何赚钱的我,被时紫意猛的推了一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宫殿后面有一座部分坍塌的低矮建筑。 亮光就是从坍塌的缝隙中传出来的。 我和时紫意赶忙下了塔楼,在塔楼下等我俩的毛毛,见我俩行色匆匆,不由得挠了挠头。 “毛毛,自由活动,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什么宝贝不?” 说完,我和时紫意便快步向那座建筑走去。 从塔楼上看这座建筑很低矮,但我们走到它跟前后发现只是角度问题。 当然了,它和宫殿比肯定要矮上不少,虽然房顶已经坍塌大半,但仍可看出当年的壮观。 “吴果,那是……青铜器?” 第230章 青铜器 我和时紫意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墙壁上挂着色彩鲜艳的纺织物,可能是当年的壁画或者挂毯。 角落里摆放着青铜器和陶器,只是可惜大半已经残破。 时间最是无情,它将这些精美的东西摧残。 “那是不是一幅地图?” 时紫意指着另一面墙壁说道。 这幅地图是刻在墙上的,仔细观察,上面标注着哀牢古国的疆域以及周围的山川河流。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哀牢古国的领土非常辽阔,时紫意认真研究了一番说道: “我大概能看出来,这哀牢古国东至哀牢山脉,西至缅北敏金山,南至勐泐北抵喜马拉雅,这哀牢古国确实强大。” “强大也没用,还不是被咱们汉人征服了?” “话不能这么说,很多政权都是因为内部原因才导致覆灭的,像这种偏安一隅之地,没有变故的话,延续千百年是没问题的。” 我不想和时紫意在这方面讨论,历史应该留给专家,我这个平头老百姓关心得只有钱。 要么说咱是个俗人。 “你慢慢看吧,我去整理出来这些宝贝,你说这种绝世的东西,拿出去后会不会是天价?” 我一边说,一边着手清理这些青铜器和陶罐。 陶罐大部分是盛装生活用品的,价值并不高。 有一句老话说的好,破罐子破摔,说的就是这种罐子。 第一个被我清理出来的是一只青铜鼓,鼓身圆润,用嘴吹走上面的灰土,发现鼓面绘制着很多图案。 有狩猎的场景,猎人张弓搭箭,追逐奔跑的野兽。 有祭祀的画面,人们围着篝火,虔诚的祈祷。 鼓的边缘环绕着一圈鸟纹,生动形象,仿佛鸟儿在欢快的唱歌。 我敢打包票,就这一件青铜鼓带出去以后,就够我半辈子的花销了。 时紫意也走过来加入了清理的工作,她的目标跟我一样,只寻找青铜器。 将残破的陶罐碎屑丢到一旁,时紫意忽然惊叫一声,我以为她被虫子什么惊吓到了。 凑过去一看,只见一把青铜剑正安静的躺在陶罐的下面。 时紫意小心翼翼的将青铜剑抽出来,用手将上面的灰尘擦拭掉。 这把青铜剑剑身细长而锋利,剑刃上还闪着寒光。 剑柄处精心雕刻着云纹,如云卷云舒,灵动而优美。 剑格上镶嵌着宝石,熠熠生辉。 时紫意轻轻挥动了一下青铜剑,惊叹道: “这剑定不是普通士兵的佩剑,可惜剑上没有铭文,要不然就能知道它是何人所拥有的了。” “会不会是哀牢王的佩剑?” 我将青铜剑接过来,感受着它的重量,好像看到了千年前的哀牢人手持此剑,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英姿。 “或许吧,以前我虽然看到过不少古玩,但都是不知道经历多少人把玩过的。今天能在现场看到这些东西,也算满足了我小小的心愿。” 我嘿嘿一笑,将青铜剑递给了时紫意。 同时我在心里想着,她爷爷要是知道时紫意有这种爱好,会不会把胡子气歪。 话说回来,如果时紫意跟着我盗墓被抓,那她会不会被法律严惩?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得水分有多大? 角落里堆放的物品太多,残器我俩根本就看不上眼。 清理了一个多小时,也就青铜鼓和青铜剑能入我俩的法眼。 其实这要是在外面,我必然会照单全收。 但是在这哀牢山中,想要将这些东西全拿出去,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也不知道董耀福所说的线索是不是这里,要真是这里的话,他们来到这,看到一堆破烂,不知道心里会不会骂娘?” “那你行行好,将青铜鼓分给他们?” 我白了一眼时紫意,开始加快自己手上的动作,同时嘴里嘀咕道: “我又不是圣人,凭自己本事得到的东西,为什么要分给他们?” 刚说完,我突然停了下来。 有些不敢置信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后再次看向角落里。 一副面具藏在两个陶罐的缝隙中,我轻轻扯了一下,面具丝毫不动。 通过手感来判断,这副面具也是青铜铸造的。 我赶忙将附近的陶罐都抱出来,失去陶罐的依偎,青铜面具向下倾倒,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心疼的够呛,生怕这一摔,将青铜面具摔出个好歹。 时紫意眼疾手快,迅速将面具捡起。 我丢下手里的陶罐,立马凑了过去。 面具的五官夸张富有表现力,眼睛大而深邃,鼻梁挺直,嘴唇微翘,带着一种神秘的微笑。 面具的额头装饰着太阳纹,象征着光明和希望, 耳部则刻有精美的卷云纹,好像戴上这面具,就可以倾听世间的一切。 “我感觉这副面具,比青铜剑还要珍贵!” 时紫意轻轻摸摸着青铜面具,对于它的用途,我俩的猜测一致,应该是祭祀的时候戴在脸上的。 “紫意,我感觉就这三样东西,咱们带出去后必定轰动整个古玩界,不过相对的,麻烦可能也会找上来。” 时紫意皱着眉点点头,随后叹了口气说道: “这都属于国家级文物了,私自买卖一梭子加特林可能都不够,这东西,不知道我爷爷敢不敢操作。”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时紫意,听过坑爹的,没听过坑爷的。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转到香岛,然后高价出给那些老外。老外人傻钱多,肯定会舍得花高价买这几件东西。” 时紫意看着我,表情严肃。 “吴果,平常的东西,流到国外就流到国外了,这种东西,坚决不能落在外国佬的手中!这是老祖宗的智慧,是一种传承。” 我见时紫意说的认真,便讪讪地笑了下。 “我就随口一说…” 时紫意说的没错,但是你不做我不做,自然会有其他人做,爱国这件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将面具和青铜鼓与青铜剑放到一起,刚想继续清理,毛毛突然闯了进来。 他进来之后便焦急的对我和时紫意比划着,我歪着头看了半天,才懂毛毛的意思。 外面来了很多人。 第231章 食人蠓 外面来人了?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马占林他们。 进入哀牢山的应该没有第二波人吧? 我们的干粮和水都留在了湖里,正好马占林能帮忙补给一下。 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时紫意拉着我的手说道: “吴果,虽说你出来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人心的险恶!你觉得如果他们见到咱俩找到的这三件东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沉默了。 确实,人性经不起考验,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道德,底线统统都可以抛弃。 “走,去塔楼!” 我将青铜面具戴在毛毛脸上,令人惊奇得是,面具与毛毛的脸完全吻合。 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古哀牢人都如毛毛一般高大? 来不及多想,我拿着青铜鼓,时紫意手持青铜剑快速向塔楼跑了过去。 毛毛指着民居那片建筑,示意那群人现在就在那里。 上了塔楼,我和时紫意探出半个头,向民居那个方向眺望。 只见那片区域,有几个人在各个房屋内穿梭,像是在寻找什么宝贝。 其实民居那边我和时紫意根本没有挨个查看。 因为在古代,平民使用青铜器通常受到严格的限制。 青铜器在古代,往往是权利和地位的象征,主要被统治者用于祭祀,礼仪和军事等重要领域。 所以平民在一般情况下难以拥有和使用青铜器。 这主要是因为青铜器的制作工艺复杂,成本较高,平民的经济实力难以承受。 同时统治阶层为了维护自身的特权和地位,也会通过各种手段限制平民对青铜器的获取和使用。 简单举个例子,在古墓的挖掘过程中,只有身份高贵的人,墓里才会出现青铜器。 “不对啊,我怎么感觉少了不少人?” 塔楼离民居较远,我和时紫意只能看到走动的人影,却分不出谁是谁。 “咱们一共二十人,死了三个,在去掉你我,应该剩下十五人的,你看他们那里也就七八个人的样子。” 时紫意手搭凉棚,点了点头说道:“可能是半路遇到了什么危险,一会看看有没有机会弄点吃的喝的,然后咱们出去,帮毛毛找到族群后任务也算完成了。” “包都是人家随身携带的,哪能有机会?除非……” 我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时紫意看着忙碌的那些人说道:“我总觉得他们会内讧,如果董耀福还活着的话,那内讧的几率更大。这老家伙别看他年纪大了,肚子里到处都是弯弯绕,马占林他们虽然人多,怕是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时紫意说完,便靠着塔楼的墙壁坐了下来。 我也跟着坐了下来,同时将目光看向毛毛。 此时的毛毛因为戴面具的原因,看上去有些庄重。 我突然玩心大起,让毛毛将面具摘下给我,自己戴了上去。 面具有些大,我戴在脸上显得有些空荡。 我摘下来准备让时紫意也感受一下的,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打破了哀牢古城的宁静。 我和时紫意对视一眼,赶紧从塔楼的缝隙观察着。 “听声音好像是董耀福的。” “先看看早说。” 只见一个身影从民居那里向我们这个方向跑了过来,后面紧跟着手持武器的人,边追边喊。 “杀了他,不能让他跑了!” “老逼养的,找到东西自己藏起来,以为我们看不到?” 这个声音我也听出来了,是马占林。 董耀福在离塔楼不远处停了下来,主要是他年龄大了,确实跑不动了。 他转过身,面对着追过来的马占林等人。 “马占林,你别逼人太甚,我知道你想赶尽杀绝,但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马占林脸色脸色阴沉的盯着董耀福说道: “留一线?床交会你可没想到留一线,要不是兄弟们机灵,早着了你的道!现在这些人中,除了你都是我们北派的人,既然哀牢古城已经找到,你说你还有什么价值?更何况我刚才看到你好像偷藏一个黑色的珠子。” “占林哥说的对,把宝贝交出来,留你一个全尸!” 说话的是孟礼。 从我这个方向看去,他们一共七个人,除了董耀福,剩下的六人都是北派的。 而北派我熟悉的就剩马占林和孟礼了。 小松哥和刘斌都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我在心里暗自揣测,他们是经历了什么?折损了这么多人? 特别是小松哥,虽然跟他第一次接触,但我感觉他这人可交。 如果他死在哀牢山中,着实有些可惜了。 “哈哈哈……”董耀福大笑起来。 “你们以为这是宝贝吗?那我让你们见识见识!” 董耀福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珠子,然后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一阵如口哨般的声音响起,传到耳朵里感觉很难受,心脏就像被人握住了一样,有点喘不上来气。 接着,一群黑色如气体般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董耀福包裹在其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 孟礼大叫道。 “不好,快跑!” 马占林声音有些惊恐的喊道。 但是已经晚了,那些黑气迅速扩散开来,将北派的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 “食人蠓???” 观察着这一切的时紫意忍不住轻声惊呼道。 “你说的那片黑乎乎的东西?” 时紫意揉了一下眼睛,然后郑重的点点头说道: “那是由食人蠓组成的虫云,因为它们体积特别小,所以在咱们这个距离看这就像是会移动的气体。 实在没想到,董耀福会留着这样的后手,果然,狐狸不管年龄大小,都始终是狐狸。” 食人蠓,听名字就很拉风,有这个名字的动植物都很牛逼。 比如食人花,食人鱼。 时紫意告诉我,其实这食人蠓算是蛊虫的一种,马占林他们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在我的心里面,还是偏向于马占林了,所以他这会遇到危险,我本能的想要下去营救他们。 时紫意拉住我的手说道: “你去了也是送死,难道你有办法对付食人蠓?” 第232章 巨型食人蠓 我有啥劳什子对付食人蠓的办法? 只是感觉眼睁睁看着马占林他们有危险,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马占林他们此时被食人蠓包成了粽子,惨叫声不停的从他们嘴里传出来。 我的心此时也提到了嗓子眼,同时祈祷会有奇迹的发生。 很快,董耀福猖狂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北派的人总以为自己要比人聪明,算计来算计去最后只会把自己算计进去!哈哈!我董耀福混了半辈子江湖,难道没有半点保命的本事吗?哈哈…咳…” 董耀福笑着笑着,突然咳出一大口鲜血出来,我心中一动,莫非董耀福是在强行控制着食人蠓?现在遭到反噬了?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我现在弄死董耀福,那些食人蠓会不会一哄而散? 于是我在塔楼上找了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并把它交给人毛毛。 “毛毛,那个人是坏人,坏的流脓的那种!你用这块石头砸死他,要用尽全力,能做到吗?” 毛毛掂了掂石头,又看了一眼百米外的董耀福,然后点点头。 随后,毛毛退到塔楼楼顶的边缘,然后猛的向前加速跑了几步,手里的石头对着董耀福的脑袋扔了出去。 瞬间,破空声响起,石头以极快的速度奔着董耀福的脑袋飞去。 就毛毛这臂力,在抗日时期,绝对是个香饽饽。 要知道正常人投个手榴弹也就三四十米的距离,像毛毛这样百米开外还能命中目标的,我想人类应该是做不到的。 我趴在塔楼顶向下了望,石头正中董耀福的后脑勺,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直挺挺的趴在了地上。 而随着董耀福的倒地,那群食人蠓果然放弃了进攻马占林他们,在空中集结成一团后,便如一片黑云般迅速的飘向了那座最大的宫殿中,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我赶紧从塔楼上往下面跑,时紫意和毛毛紧随其后。 当我们来到董耀福身边的时候,发现他的后脑勺被砸出一个洞,鲜血这源源不断的向外冒。 我对着毛毛竖起了大拇指,这特么实在是太准了。 我忽然有点舍不得带它寻找它的族群了,有它跟在身边,好好培养一下,这不妥妥的免费保镖嘛。 我又将目光看向马占林他们,只见他们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被食人蠓咬起了红色小疙瘩。 密密麻麻的,看上去有些恐怖。 “马叔?” 我将马占林扶坐起来,轻轻拍打着它的脸,但是他没有丝毫的反应。 “食人蠓咬人的时候,会分泌出使人麻醉的毒素,时间久了便足以致人性命。他们被咬的时间不长,多半是昏迷了,先让他们躺着吧。” 时紫意说完,便在董耀福的身旁蹲了下来,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黑色珠子。 这珠子有点像天珠,中间打了一个小孔,只要掌握技巧,便能将其吹响。 “看来食人蠓属于哀牢国特有的虫子,不知道董耀福在哪学的驱使之法,不过他这属于学艺不精。” 时紫意的话音刚落,董耀福的腿忽然抽动了一下,时紫意猛的站起身子惊讶的说道: “难道没死?” 毛毛听后,想上前对董耀福补刀,刚走到他身边,董耀福的整个身体都开始抽搐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愣在了原地,老董头莫非是诈尸了? 我拉着时紫意赶忙向后退去,董耀福身体起伏的动作越来越大,到最后,我看到他的喉结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嘴里钻出来。 又过了大概半分钟时间,董耀福的嘴巴忽然张开,一只巴掌大的飞虫摇摇晃晃的钻了出来。 我看这飞虫有些眼熟,瞥了时紫意一眼,发现她脸色非常难看。 我悄悄拉起时紫意的手,并用手指在她手心划了一下。 时紫意声音低沉的说道: “你没看出来吗?这是食人蠓。” !!! 王德发! 怪不得我看这虫子这么眼熟呢,原来是那些食人蠓的老大。 这食人蠓浑身呈深褐色,头部近似球状,有一对复眼,在狭小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 它的触角纤细,分了很多节,口器尖锐而细长,犹如一把微型的利剑,隐藏在前端。 食人蠓从董耀福的嘴里出来之后,便挥动着透明的翅膀飞在半空中,同时眼睛不住的扫视着我们。 我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与它对视,生怕它将自己的手下召集过来对我进行皮肤按摩。 好在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食人蠓在扫视了我们一圈之后,快速振动翅膀,然后化作一团模糊的幻影飞走了。 “呼…” 我和时紫意同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董耀福体内种了一只食人蠓,怪不得他能通过哨子的声音来控制那些小食人蠓,其实哨子声音里夹杂着大食人蠓的声音。” 我说完,便对着董耀福踢了一脚,这次他一动不动,看样子是真的死透了。 “毛毛,这老头奖励给你了,不过你要到一边吃去,别让我看到。” 毛毛听后急忙摇摇头,我问它怎么回事,毛毛比划了一番,意思是董耀福太老了,不符合它的口味。 “哈哈…” “老董头,你听见没有,你不管死活都是万人烦,死了也算是少遭点罪。” 我的话音刚落,马占林他们几人中间突然传出哎呦一声。 我回头看去,只见孟礼他捂着额头挣扎的坐起身子。 “孟大哥,感觉还好吗?” 毛毛站在我前面,由于角度问题,孟礼往我这个方向看的时候,直接看到的是毛毛。 孟礼还以为是毛毛在说话,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嘀咕道: “他妈的,地府里的鬼差都长的这么丑吗?” 随后,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再次晕倒…… 马占林他们六个人中,醒过来得只有四个人。 另两个人因为有心脏和血管疾病,被食人蠓的毒素刺激后,便永远的睡了过去。 一行二十人,现如今只剩下我们六个…… 第233章 出古城 此时我和时紫意还有马占林他们,正坐在那座最大的宫殿台阶上吃着干粮。 在我们第一次遇到毛毛的时候,我和时紫意被毛毛盯上,马占林他们也走散了几个人。 马占林对没有回来救我和时紫意表示了歉意,我摆摆手,那种情况如果换做是我,也不会折返回来的。 在所有人的内心当中,我和时紫意必定是凶多吉少的,回来也是徒增伤亡。 后来他们再次遭遇了矮骡子,这次不是单个的,是一群! 所有人使尽浑身解数,才摆脱了矮骡子的追踪,而这时,已经只剩下十个人了。 小松哥也是这个时候和大家走散的。 在这茫茫哀牢山中,落单的情况下,到最后可能只有等待死亡。 刘斌的腿摔断了,马占林给他留了很多食物,将他留在了原地,并保证找到哀牢古国后,立马回去带他出去。 话虽这么说,刘斌现在行动不便,恐怕也得永远留在这里了。 相对于马占林他们,我和时紫意就显得轻松一些,虽然也有曲折,但都是有惊无险。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毛毛。 没有它的情况下,我也不会提前进入古城,也就不会救下马占林他们。 “我还一直纳闷呢,董耀福怎么在指南针和罗盘失去作用的情况下辨别方向呢,原来是体内早就种了食人蠓。” 马占林点点头,说他一开始也有此疑问,蛊术这东西果然神奇。 “吴果,既然这枭阳已经被你们驯服,那咱们回去完全可以让它帮忙带路,这样节约不少时间呢。” 我看了毛毛一眼,它正在嚼着干粮。 “我答应毛毛帮它找到族群,回去的路,还得你们自己走。” 马占林一愣,孟礼在一旁说道: “你和一个畜生讲什么承诺?让它带咱们出去,自己再回去找不就完事了?” 毛毛听到这话不愿意了,低沉的吼声从嗓子里传出来,我感觉要不是我和时紫意在一旁坐着,它可能早就扑上来了。 “孟大哥,我和紫意这一路上多亏了它,并且没有它我也不会误打误撞救了你们。还有一点,毛毛除了不会说话,其它都和人类一样,有时候还要比人强。” 孟礼讪讪地笑了下,不说话了。 其实我说的话不是针对谁,这就是事实。 动物没有人性那么复杂,它们不会做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 “吴老弟,时姑娘,你们早于我们进来,一定找到了不少宝贝吧?不如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 说话的这人姓韩,我听孟礼喊过他韩大头。 我心想,终于是有人开口问这个事了,索性直接坦白了当的和他们说。 “我也不藏着掖着,宝贝呢,是找到了三件,但我把话挑明,这些东西全凭个人运气,你们要是想和我平分的话,我绝对是不答应的。 不过那边房子里还有不少我和紫意没清理出来的东西,我想里面应该还有不少值钱的宝贝。” 韩大头皱了一下眉头,马占林瞪了他一眼,随后笑呵呵的向我解释道: “吴果,大头也是好奇,绝对没有平分宝物的意思。东西是你和时姑娘辛苦得到的,哪有理由和大家一起分享呢?” 马占林虽说将话说的滴水不漏,但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时紫意坐在我身边一直没说话,她此时开口说道: “马叔,我和吴果打算歇一下继续向哀牢山深处进发,你看你们是一起同行,还是等你们忙完直接从这里出去?” 马占林看着时紫意,特别是看到她手里的那把青铜剑,瞳孔都收缩了一下。 “我们不深入了,原本目标就是这古城,如今找到了,便打算好好在里面找上一找。” “好,那我们先告辞了。” 时紫意很干净利落,捡起地上的一个包丢给我,拉着我和毛毛便向塔楼走去。 青铜鼓和青铜面具还在那上面。 “紫意,我们就这么走了?里面可还有好多没清理的东西?” 其实我理解时紫意的意思,但是心有不甘,便问出了这句话。 “贪得无厌必生祸端,适可而止方得平安。” 我与时紫意对视一眼,然后会心一笑。 就我们这三件青铜器,已经远超我们预期了,就算马占林他们找出其它东西,我感觉也不会有我们这三件价值高了。 快速来到塔楼上将青铜鼓和青铜面具拿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马占林几人正朝我们这里张望。 有啥看的,要是真有贪念,我身边的毛毛可不是吃干饭的。 古城的出口需要从岩石上向上攀爬,上方是一个椭圆形的洞口。 如果没人带着,在这哀牢山中很难找到。 至于董耀福为什么知道这个地方,现在也成了谜。 我猜测是因为那只大食人蠓,不过也是疑点重重,反正好处我得到了,想那么多也是给自己徒增烦恼了。 其实我最想要的就是古城穹顶上的那些宝石,但是实在太高了,叠十个我也不一定能够的到。 “毛毛,你还记得你出生以后,和族群生活在哪个方向吗?” 毛毛摇摇头。 这就让人很头大,总不能将哀牢山都走一遍吧?那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我和时紫意也得进化成野猴子了。 但是答应毛毛的事,又不能说话不算数,虽说这些天相处的挺融洽,但它要真发起脾气来,我和时紫意还真不够看的。 怎么办?听天由命吧。 “干嘛愁眉苦脸的?这么多天都过来了,你还怕在哀牢山里多待几天不?” 我正在想着心事,时紫意笑盈盈的看着我,我叹了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信不信,三天之内,我们就能找到毛毛的族群?” “啥?”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时紫意。 “你可别逗我笑了,三天?三年都不一定。” “打赌!” “赌什么?” 时紫意蹙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然后眯着眼睛看着我说道: “我现在还没想好要赌什么,这样吧,如果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 “啥事?” “任何事。” 我挠挠头,想着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好像哪个电影里的台词。 第234章 地图里的提示 我好像被签了卖身契。 不知不觉便许出了一个承诺。 我对时紫意说,只要是不违背道德和原则的事,我都可以帮她做。 前提是三天之内找到毛毛的族群。 “那假如我让你去死呢?” 时紫意狡黠的看着我,我撇着嘴说道: “那是没戏了,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真要让我去死,也得等我把事情办完。对了,假如你三天内找不到毛毛的族群怎么办?咱们的赌约得公平公正吧?” 时紫意咯咯一笑,说她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也可以提一个要求,任何要求。 我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着时紫意,很猥琐的问道:“你确定任何要求?” 时紫意作为成年人,哪能不懂我的意思,只见她斩钉截铁的说道:“对,任何要求,不过你赢不了的。” 说罢,时紫意踏着欢快的步伐向前走去,我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猜思着。 她到底哪来的底气呢?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倒是把我整不自信了。 同时我也在心里问自己,万一我要是赢了,对她提什么要求呢? 那种要求?会不会显得自己太猥琐了? 我摸着下巴边走边思考,丝毫没在意毛毛在一旁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 毛毛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直接打断了我的思路,随后它指了指我的嘴角,示意我擦擦自己的口水。 咳咳,失态了。 “喂,你俩蛐蛐什么呢?是不是想拖延时间让我输啊?” 走在前面的时紫意,停下脚步看着我和毛毛,其实我俩一句话都没说,是毛毛,非要展示自己的大西瓜,我都没眼看。 我小跑几步跟上时紫意,与她并肩而行。 “紫意,你就告诉我你是咋这么有把握的呗,搞得我现在心里痒痒的,走路都提不起力气。” “我告诉你可以,那赌注还算吗?” “算肯定算。” 时紫意侧头看着我,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条线索是在古城里看到的,而且你也看了,但是你的心思只在那些青铜器上,所以看了两眼也就没放在心上。” 我愣住了,仔细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画面在我脑海中闪过,随后我恍然大悟。 “你说的是那幅哀牢古国的地图?” 时紫意点点头,说道:“在那幅地图上,除了标绘了哀牢古国的山川河流,还有一些特殊的标记,比如矮骡子的生活范围,狼蛛的生活范围以及枭阳的生活范围。” 说罢,时紫意看了一眼毛毛接着说道: “我当时仔细观察了一番,其实哀牢山里也没那么可怕,虽说指南针这类物品不能使用,但只要遵循其特定的轨迹,在这里面随意出入,便不成问题。” 我的好奇心被时紫意勾上来了,问她是什么轨迹。 “你看这些苔藓啊,朝北方向树干或者石头上往往生长着更多的苔藓。” 嘿,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到。 于是开始在附近几棵树的周围寻找苔藓,还真如时紫意所说,朝北一侧的苔藓更多也更旺盛。 这就让我不得不佩服起时紫意敏锐的观察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三人行必有我师,学到手里的都是活啊。 傍晚,我们停下来歇息,毛毛很奇怪,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它用手拄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人生。 我想它是离亲人越近,心里面越惆怅了。 其实它自己应该也知道,和人类生活那么久,早已经没了野性,可能生活方式也大不相同。 就像野生的枭阳,它们过惯了茹毛饮血的生活,就算有很高的智商,但也是未开教化。 换句话说,就算毛毛回去了,它的族群到底能不能接受它。 “毛毛,要是它们不接纳你,你怎么办?” 正在思考的毛毛,被我的话问的愣住了。 随后它开始胡乱抓着自己头上的毛发,情绪也开始有些暴躁起来。 我觉得毛毛现在这种状态,和人类的归乡恐惧症差不多。 这种感觉就是在即将回到家乡或者处于家乡的环境中,产生的不安,焦虑恐惧等负面情绪。 毛毛就像人一样,可能担心对自己族群的变化不适应,担心自己与族人的交际有压力。 时紫意在一旁轻轻拍打着毛毛的后背,并轻声安慰它。 渐渐的,毛毛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它咧开嘴露出马脚了标志性得笑容,随后站起身对着远处大声的嚎叫起来。 它这是在宣泄情绪,已经回巢的鸟儿被它的叫声吓的四散飞起。 这叫声持续了好大一会,毛毛才满意的停了下来。 “好了吧?其实你也没啥太担心的,实在不行,我和紫意带你从山里出去,把你打扮成人,不是照样过日子吗?” 毛毛摇了摇头,走到我身边,用它那双毛手摸了摸我的头,眼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夜晚,我们坐在篝火旁休息。 时紫意看着夜空,若有所思。 我则是拿出青铜鼓和青铜面具认真把玩起来。 足球大小的青铜鼓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芒,我轻轻敲击着青铜鼓,发出清脆的响声。 时紫意被声音吸引,转头看向我。 “这东西还挺有意思的。” “嗯,我也觉得,不过我更好奇古人在没有先进技术的情况下,是怎么生产出这么精美的东西呢?” 我突发奇想,将青铜面具戴在了脸上,然后对着时紫意做出各种奇怪的表情。 她被我逗笑了,笑声在寂静的夜晚回荡。 “你这样子,还真像以前古哀牢的祭祀,戴着面具敲着铜鼓,手舞足蹈的帮族人祈祷,想想还挺有趣的。” 我摘下面具,嘿嘿笑到:“生活嘛,总得找点乐子,要不然多么枯燥。” 我的话音刚落,毛毛突然警惕地站了起来,朝着身后的黑暗处嗅了嗅。 “毛毛,怎么了?” 我和时紫意也站起身,顺着毛毛的目光看去。 树林中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毛毛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奔着树林中跑去。 我和时紫意对视一眼,将青铜鼓和面具转起来,背上背包,也紧忙追了上去。 第235章 毛毛回家 毛毛这个举动,并不像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反而有一种焦急的情绪。 我和时紫意跟在它身后,跑了大概有四五百米的距离,毛毛的的脚步戛然而止。 只见它向对面的密林了望着,而对面的密林中,几个若隐若现的高大身影,同样看着我们这里。 枭阳。 毛毛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吼着,好像是在与对面交流。 而对面同样传来阵阵低吼,这种情况持续了三五分钟,那几个高大的枭阳奔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毛毛,它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吧?” 那几个枭阳离得近些,我发现它们的身高要比毛毛高大很多,明显是成年枭阳。 那几个枭阳距离我们三四十米的时候停了下来,它们仔细的打量着毛毛,似乎想进一步确认它的身份。 随后,其中一只枭阳猛的大吼了一声,震的我耳膜生疼,等它叫完,毛毛直接对着它飞扑而去。 我以为它们要起冲突,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时紫意一把拉住了。 “毛毛没事的,这几只枭阳应该是被毛毛刚才的叫声吸引过来的,而且它们肯定也认出了毛毛,要不然毛毛也不会傻到自己去对付它们那么多只,它这是认亲去了。” 时紫意说的对,毛毛一把扑进了那只成年枭阳的怀里,伏在它的胸口上发出呜呜的低吟声。 好一番感人落泪的认亲现场。 我差点没感动的落泪。 这场景让我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如果我真的有一天找到亲生父母,会是什么表现? 是哭?是笑?还是闹? 或者是内心平静,毫无波澜? 我想的入神,时紫意轻轻拉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毛毛和那几只枭阳走过来了。 如果正常遇到这些枭阳,我想它们肯定会把我当成猎物。 如今有毛毛在,这群枭阳表现的特别友善。 毛毛伸手比划了一番,意思是叫我和时紫意与它们一起走。 天色已晚,正好没有休息的地方,跟毛毛去一趟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毛毛,远不远?” 毛毛看向那个成年枭阳,随后对我摇摇头。 “那走吧,晚上就打扰了。” 我和时紫意跟着毛毛,穿越了这片密林之后,在一个山丘脚下有一个巨大的开阔洞穴,里面黑乎乎一片,同时一种难以言表的刺鼻臭味传了出来。 这些枭阳平常都不洗澡的,而且身上体味特别大。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嫌弃。我打开手电,向洞穴内照去。 只见洞穴里零零散散的躺着不少枭阳,它们中大部分都是母枭阳和小枭阳,也有一部分年纪大的。 那只成年枭阳邀请我们进去,我刚要迈出脚步,侧目而视,发现洞口旁的树上,居然吊着一个人形生物。 我将手电筒的光柱打在这生物的脸上,发现这是一个人。 由于他是被倒吊着的,我第一眼没认出他是谁。 歪着头又仔细看了几眼,我突然大惊失色。 这人不是小松哥还能是谁? “毛毛,快让你的同伴将他放下来!” 毛毛不明所以,但还是将目光看向那只成年枭阳。 枭阳皱着眉看着我,好像是在等我的解释。 “呃…这位…” 我一时竟不知该怎么称呼枭阳了。 叫大哥?叫大叔?还是叫大爷? 这些称呼显然都不合理。 “上面那位是我们的朋友,关系很好。” 就在我还在纠结该怎么称呼的时候,时紫意已经说清楚了原因。 成年枭阳点点头,走到树下解开了由藤蔓编织的绳子,小松哥以倒栽葱的样子落了下来。 这枭阳居然会制造和使用工具,幸亏人类进化的快,要不然现在在丛林里过着野人生活的可能是我们了。 我急忙上前接住了小松哥,探了一下他对我鼻息,还有气,但是有点微弱。 “紫意,水。” 时紫意从背包里拿出水递给我,我喂给小松哥一些,他虽然昏迷,但还是本能的往肚子里咽。 看得出来,小松哥的求生意识很强。 我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体的其它部位。没有外伤,这让我松了口气。 “毛毛,我和紫意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就好了,你和你的同族去里面叙旧吧。” 其实我真不想去洞穴里面,第一是气味太辣眼睛猎物,第二就是我发现有好几个枭阳看时紫意的眼神都是色眯眯的。 难道枭阳的审美眼光和我一样? 可能是知道我顾及什么,毛毛也没强求。 它在洞穴外抱了许多干草过来,铺在了那棵大树下面。 随后它过来分别拥抱了我和时紫意,便和那群枭阳进入洞穴了。 我将小松哥平放在干草上,喝了些水后,他的呼吸平稳了一些。 “幸好咱们来的及时,要不然小松哥可能成为它们的盘中餐了。” 时紫意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从包里拿出一小包药,找到了消炎的,让我喂给小松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落到枭阳手里的,他这样子应该不是受伤所致的,大概率是被吊的时间太久了。” 喂完药之后,我和时紫意靠在大树上坐了下来。 大树很粗,可能要十个人才能环抱住。 “你赢了,根本没用到三天。” 时紫意侧过头看着我,这些天没有整理头发,此时显得有些凌乱。 “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活了下来,仔细想想,咱俩好像有幸运女神眷顾着。” 时紫意说完,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头发难闻不?” “不难闻,比洞穴里好闻多了。” “你为啥不进去?” “那几个枭阳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 时紫意将头抬起来,很认真的看着我,问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瞅瞅她这话问的,一时竟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尴尬的挠挠头,嘴里嘿嘿的傻笑着。 时紫意见我这样,叹了口气,然后躺在了干草上。 “你这人吧,有时正经的像个正人君子,有时候又轻佻的像个登徒子。其实你就是不自信,没有把握的事你不敢轻易允诺。” 我深吸一口气,说了句“喜欢”。 “说晚了,睡觉。” 呃…… 女人心,海底针… 第236章 阴谋的气息 小松哥在凌晨的时候醒来,我和时紫意睡的正迷糊,就听见他喊着要喝水。 眯着眼坐起来,将水递给小松哥,他一口气喝光一瓶水,随后好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惊声道: “吴果?你也死了?咱们在阴间相遇了?” 我赶紧挥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有事天亮再说,困死了,睁不开眼睛。” 说完,我便一头倒在干草上。 你还别说,躺在干草上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在谷场,躺在麦草上的感觉。 很舒服,睡的也香。 我刚睡着,小松哥又把我晃醒,他语气焦急的说道: “吴果,别睡了,这里有好多枭阳。” 这下我是彻底没了困意,坐起来打了个哈欠,盯着小松哥看了一会,看的他以为自己脸上有花。 “小松哥,你别担心了,第一,你没死。第二,你现在是安全的。第三,你好好休息一下,争取今天咱们出发,回家。” 小松哥怔怔的看着我,好像是脑回路有点不够,半晌后才说了一句“好嘞”,然后拿过我的背包,开始在里面寻找吃的。 “吴果,一开始进哀牢山的时候,我就有预感这次凶多吉少,好在你是个福星,把我救下来了,这恩情我翟天松一辈子都不会忘。” 小松哥原来叫翟天松,他吃了一口干粮接着说道: “等你们俩结婚,我肯定送份大礼。” 这句话让还没睡醒的时紫意立马精神起来,她坐起来看着小松哥问道: “你说我俩结婚?” 小松哥点点头。 “吴果老弟和时姑娘郎才女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后生了孩子也必定是人中龙凤。” 我捂着嘴,差点没笑出声,时紫意扶着额头,一脸无奈。 她这个无奈有太多含义,小松哥凑到我身边悄声问道: “怎么了?闹矛盾了?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 中午时分,我们已经在返回的途中。 小松哥身体还很虚,所以我们走的并不快。 他和马占林他们走散以后,在山林里迷了路,没有水和食物的他,在山林里找了些菌子,吃了以后便昏迷不醒了。 以至于他被枭阳带走都不知道。 所以说在野外,不认识得菌子千万不要乱吃,很容易见到太奶。 毛毛回归到族群很是开心,像这种动物就应该生活在大自然中。 其实像枭阳,矮骡子这样的生物,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他们的存在。 这也间接的证明了,山海经是一部纪实作品,并不是神话传说。 我们路过古城的入口时,发现入口处已经坍塌,这很明显是人为破坏的。 “看来马占林他们已经出去了。” 我捏了一把新鲜的土,本来还想再下去看看的,没想到马占林他们将这里封死了。 “那还不快嘛,他们四个分工的话,小半天就能将古城翻个底朝天。封了也好,就让古城沉睡在这里吧,不要再被其他人打扰了。” 小松哥看着脚下这片土地,意味深长的说道: “虽然我没进去过这里,但我知道这里一定见证了人心。马占林对你足够克制,要不然你和时姑娘能不能从这里出来,还真不一定。” 其实不用小松哥说,在古城里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马占林态度上的变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过他可能有所顾忌,或者念及我们之间的旧情,所以到最后,我们也没发生冲突。 还有可能的是,他比较在意时紫意的身份。 第二天中午,我们看到了刘斌的尸体。 他除了腿部有明显的变形之外,身上的皮肤也有多处的溃烂。 此时他的尸体上爬满了虫子,这个东北汉子,永远留在了哀牢山中。 几年后,他只剩一堆白骨,不知道他死亡的那一刻,有没有后悔来到哀牢山。 “斌哥是爬到这里的。” 小松哥看着那一道爬行的痕迹,声音有些悲切。 “他的死亡时间并不长,马占林他们回去时,肯定能遇到他的。” 时紫意叹了口气,她的话我和小松哥都能听懂其中的含义。 失去行动能力的刘斌,就是一个累赘。 “斌哥,你在下面好生的,等我回去,嫂子和小风我帮你照顾。” 小松哥拔了一些野草,盖在了刘斌身上,也算是给他简单弄个坟。 “我和斌哥认识的时间长,其实他来的时候就对我说过,做完这一次就收手,回家种点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下半辈子……” 小松哥声音有些哽咽,看得出来,他这个人很感性。 不过话说回来,最后一次,谈何容易。 干我们这行就像赌博一样,有瘾。 不用出多少力,便能换来很丰厚的回报。 这也使得无数人对此趋之若鹜,到最后善终得没有几个。 但道理往往大家都懂,却很少有人及时收手。 都是侥幸的想着下一次,下一次…… 遇到毛毛得时候与马占林他们走散了,我们走的是两条线路。 剩下的路小松哥记的差不多,再加上时紫意大概清楚矮骡子的生活范围,走出哀牢山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晚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我们浇成了落汤鸡。 已经习惯了哀牢山多变的天气,反而觉得没那么糟糕。 就是浑身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得感觉很不好。 着重的说一下,此时我们三个就像乞丐一样,如果出去了,保准谁也认不出来。 幸亏进入了五月份,哀牢山的气温偏高,慢慢的也就用体温暖干了衣服。 第四天傍晚,我们终于看到了哀牢山下的灯光,兴奋之余,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野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首先要学会承受孤独。” 眼看着快要出哀牢山,我们之间的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小松哥话刚说完,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和时紫意停下来看着他,问他怎么了? 小松哥眯着眼睛看着前方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我皱了下眉头,看着山脚下。 “怎么不对劲?” “我感觉空气里弥漫着阴谋的气息。” 第237章 白泽会 阴谋的气息? 小松哥拉着我们蹲下身子,眼睛盯着山脚下,从他谨慎的表情上来看,应该是没有开玩笑。 “我刚才看到有个人影闪过,这大晚上的,谁没事上哀牢山干什么?” 我向山脚下看了看,只有树枝随风摇晃,哪来的人影? “小松哥,你的意思是……我们被卖了?” 这个想法在我脑海中瞬间形成。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马占林几人出去之后,为了混淆视听,极有可能散布出关于我们的消息。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将目光转移到我们身上,而我得到的青铜器自然也是他们垂涎的对象。 我们一行二十人在进入哀牢山,这么大的一个队伍,不可能没人关注。 听我说完,小松哥点点头。 随后时紫意说道: “马上天黑了,我们等一等,等后半夜我们悄悄下去看看。小松哥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等出来哀牢山他们就拿咱们没办法了。” 只要我们还在哀牢山中,不管是失踪还是死亡,都可以归咎于矮骡子或者枭阳,甚至是自然现象。 一旦我们出去了,这些人明地里是不会找我们麻烦的。 就一个时紫意的爷爷,也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等待是煎熬的。 我们躲在树后观察着山脚下的风吹草动。 确实,我看到了有人影闪过。 这大晚上不睡觉,难道是来这里谈恋爱吗? “紫意,一会你在这等着,我和小松哥去抓个舌头。” 时紫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就你那身手,别反被人家抓住了,我跟着你和小松哥一起去,有什么突发情况还能保护你,是不是?” 我吴果堂堂七尺男儿,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女人保护了? 算了,又没有外人,装这个逼干什么…… 夜深人静,就连虫子也叫累了,回家去休息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我们三个分散开来,呈品字型向山脚下慢慢摸去。 小松哥在最前面,我和时紫意在左右两翼。 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们走了一个小时,还有一半的路程。 突然,小松哥打了一个手势,我和时紫意立马停了下来,然后快速闪到附近大树得后面。 接着就听见一阵哗哗的水流声以及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老歪,你说老大让咱们守在这山沟沟里干嘛?吃不好睡不好的,他妈的连个娘们都没有。我打电话叫小姐过来,她们一听我在这山里,都骂我变态!草,老子又不是不给钱,玩玩山震怎么了!” “你别抱怨了,老大不是说了吗,要是能截到姓吴的那小子,每人奖励五万块钱。这钱够我在老家买套房子了,我就能和娟子结婚了。” 两人放完水提上裤子,其中一人接着说道: “轮子,不是歪哥说你,天涯何处无芳草,干啥非得在老家找,本来数量就不多,况且质量还不好……” “你在这跟我玩顺口溜呢?”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我从树后探出头去,看到两人离开有一段距离了,便从树后走了出去。 “小松哥……” 我轻轻喊了一声小松哥,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刚才躲的急,根本没看到小松哥躲哪去了。 “别喊了,小松哥跟上去了。” 时紫意从树后走出来,皱着眉头看着刚才那俩人下去的方向。 我刚想跟上去,时紫意拉着我说道: “别急,小松哥不是那种鲁莽的人。” 时紫意说的对,过了有十来分钟,小松哥回来了。 夜色太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出来他的声音很低沉。 “吴果,事情可能没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些人是白泽会的人,将我们卖出去的是韩大头,他们知道你和时姑娘手上有一把青铜剑。” 白泽会? 我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至于白泽,我倒是有些了解。 白泽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一种神兽,浑身雪白,狮子身姿,头上有两个角,山羊胡子,还有对翅膀。 传说白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 它一般栖息在昆仑山上,一般不现世。 传说黄帝东巡至海滨时曾遇到白泽,白泽能吐人言,通晓天下所有鬼怪的名字。 传说白泽还是钟馗的坐骑,可以驱邪避灾。 有人用白泽取名字,野心倒是不小。 “紫意,你听说过白泽会吗?” 时紫意摇摇头,将目光看向小松哥,似乎想想从小松哥这里知道答案。 “吴果,时姑娘,我对白泽会也不甚了解,只知道想要加入白泽会,不仅需要考核,而且每年都要上交会费,并且只要入会,便终生都不要想着脱离白泽会!” 卧槽,还有这么变态的组织? 还要交会费? 倒给我钱我都得考虑考虑,傻逼才想着加入白泽会呢。 “这个韩大头,老子与他无冤无仇,临了坑老子一道,等我出去,我必找他好好算算账!” 小松哥苦笑一声说道: “恐怕不行,韩大头好像是白泽会的预备成员。” 我听小松哥这么说,倒是不以为意,什么白泽会黑泽会,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拉帮结派那一套? 鬼王堂不是也很牛逼,现在王振峰不还是如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香岛。 “先想办法出去吧,青铜剑肯定是不会交到他们手中的,我们累死累活的,还差点死在哀牢山里,想要,门都没有。” 时紫意点点头对小松哥说道: “小松哥,这件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要不然你下山吧,我和吴果能应付的来。” “这叫什么话?我的命都是你和吴果救的,我要是一走了之,还配做人吗?” 小松哥说完,将目光看向山脚下接着说:“白泽会的人不少,我建议是咱们不要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一会我去制造一些动静,将山下的人引开,吴果你和时姑娘趁机赶紧下山。” “这……可行?” 时紫意问道。 “没什么不可行的,要不然咱们就绕路,不过那样的话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咱们的干粮可见底了。” 第238章 老陈头 有件事我想不通,如果白泽会真像小松哥说的那么牛逼,他们不可能因为一把青铜剑来找我的麻烦吧? 我靠在树后,不停得思考着,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吴果,时姑娘,你们看到左边那个乱石堆了吗?我观察了好大一会了,那里就是突破口!一会我把人引过来,你俩快点从那里突破,记住,不要管我,我对于白泽会来说没有任何人价值。” 小松哥做完,便悄悄往山脚下走去。 我拉着时紫意,猫着腰向那片乱石堆出发。 离得近了,确实看到了山脚下人影攒动,粗略估计有二三十人。 我和时紫意刚走到乱石堆,就听到小松哥那边传出了一声喊叫。 “吴果在这里……” 一瞬间,不管是隐藏在暗处的,还是明面上的人,都朝小松哥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刚才估计的二三十人估少了,这得有四五十人。 这些人跟打了鸡血一样,争先恐后的往小松哥那个方向跑去。 这就是五万块钱的诱惑,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笔足够改变命运的财富。 “吴果,趁现在,走!” 我来不及多想,拉着时紫意从乱石堆冲了下去,一直跑到山脚下,也没有人出来阻拦。 趁着这个节骨眼,我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哀牢山。 只见山林间,手电筒的光不停的闪耀,人影绰绰。 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我抓到吴果了。” 声音兴奋,仿佛五万块钱已经进入囊中。 “这他妈不是姓吴的,你他妈想钱想疯了吧!” 嘈杂声渐渐远去,我和时紫意已经隐入黑暗之中,朝着新平县的方向前进。 “紫意,小松哥会不会有事?” 路上,我总担心白泽会的人会对小松哥不利。 “放心吧,小松哥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是不简单,白泽会就连我都没听说过,他却知道些一二。而且他敢主动提出帮咱们引走白泽会的人,就证明他心里有把握。” 话虽这么说,但是小松哥为了帮我们突围,如果他有什么闪失的话,那我心里这辈子都过意不去。 可能是感觉到我的情绪,时紫意安慰我道: “放心吧,等咱们安全了,我就给我爷爷打电话。” 时紫意的这句话给我吃了一个定心丸。 由时老爷子出马,白泽会能翻出什么波浪? 我和时紫意沿着山路一直前行,天色微亮,我们终于来到新平县城,街道上开始有了行人。 找了一家旅馆,订了一间房间。 进入房间后我疲惫的躺在床上,而时紫意则坐在椅子上,用宾馆的电话开始拨打电话。 “爷爷,我是紫意,我们遇到泐一些麻烦……嗯,好的,我现在在新平县的运发宾馆。” 时紫意挂断电话,松了口气。 “我爷爷说会派人来接我们。” 没过多久,门铃声响起,我打开门,看到两个身穿西装的男子站在门口。 其中一个男子开口说道: “时小姐,请跟我们走吧。” 时紫意点点头,和我一起跟着他们上了车。 车子驶出城区,驶向一座庄园。 西装男将我们引到屋内,一个满头银发,身穿中山装的和蔼老人笑呵呵的接待了我们。 “小紫意,一晃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当年我在你家和你爷爷聊天的时候,你还叼着奶瓶呢。” 这老人一看就给人一种久居上位的感觉,虽然说话的时候笑呵呵的,但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是一般人模仿不出来的。 时紫意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爷爷,你说的那时我还小,不记事,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老人呵呵一笑,让我们别拘束,随便坐,然后说道: “我和你爷爷是战友,我姓陈,现在我退休了,你爷爷还在为国家做贡献。刚才你爷爷打电话给我,说你遇到麻烦了,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时紫意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将我们遭遇的一切都全盘托出。 我在一旁听得直冒冷汗,我们做的可不是什么人光彩的事,老陈头这种老古董听后不知道会有什么看法。 我悄悄看着老陈头,想看看他的表情变化。 谁知道他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一点情绪变化都没有。 等时紫意说完之后,老陈头从沙发上站起来,背着双手说道: “白泽会……我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像你所说,为了一把青铜剑他们应该不至于。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既然你爷爷给我打电话了,那我一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老陈头说完,将那两个西服男叫了过来,在他们耳边小声吩咐着什么。 随后,老陈头又转过身对我们说道: “去楼上洗个热水澡,一会我让小丽给你们送衣服。” 时紫意站起身,我也赶忙跟着站起来。 “行,陈爷爷,那我们就先洗漱一下,一会再下来陪您聊天。” “去吧去吧。” “呼…” 上了二楼,我出一口气,和老陈头坐在一起,压力真的太大了。 像老陈头这样的人,绝对是经历过战场洗礼的。 “你出了这么多汗?紧张的?” 我点点头,时紫意轻笑道: “陈爷爷又不能吃了你,放松点,要不然别人从心里就会瞧不起你。” 我苦笑一声,这辈子接触最大的官就是冯主任。 就是那个捞三伢子的时候,狮子大开口的那个冯主任。 进了房间,我便迫不及待的走进浴室,热水冲刷着身体,疲惫感逐渐消失。 刚打上沐浴露,我便听到房门被打开,接着,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响起。 “小弟弟,陈爷爷让我给你准备的衣服放床上了,一会你洗完澡直接换上就好了。” 声音听着挺年轻呢,不超过三十岁,在浴室里说了声谢谢后,便听到她关门出去的声音。 等我洗好澡,出去一看,我看到床上整整齐齐摆着一身西装,连内裤都准备好了。 西装,我还是第一次穿,我猜这衣服应该是那两个西装男的。 穿上衣服,对着镜子一照。 我嘞了个去,这是谁啊? 帅的没天理了…… 第239章 醉酒 穿好衣服的我,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我感觉现在的自己除了头发有点长之外,颜值已经达到了顶峰。 当然了,跟在座的各位比起来,我还是逊色了那么一丢丢。 大概半个小时,房门再次被敲响。 我打开房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小姐姐。 她应该就是陈老头说的小丽了。 “小弟弟,午餐马上准备好了,一会下去就餐吧。” 小丽的笑容很温暖,就像邻家大姐姐一样。 “丽姐,谢谢了。” “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小丽说完,便去隔壁房间叫时紫意去了。 我整理了一下西装,站在二楼的走廊里,等待时紫意出来。 小丽叫完时紫意就先下楼了,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对我礼貌的笑了笑。 女人洗澡就是麻烦,我等了好一会,时紫意都没有出来。 我敲了敲她的门,里面传来一声“进”。 我进去之后,发现时紫意还在卫生间里面,哗哗的水流让我想入非非。 “紫意,你还没好吗?一会该吃饭了。” “吴果?我以为还是丽姐呢,马上洗好了,你等会哈。” 不一会,时紫意裹着浴巾出来了,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道: “我们女人头发长,洗一次最起码要洗四遍,咦?你穿西装还挺帅呢!” 听着时紫意的夸赞,自己的虚荣心爆棚了。 倚在墙上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poss后说道: “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时紫意噗嗤一笑。 “你先出去行不?我换衣服。” 我在走廊站了一会,时紫意换好衣服出来。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时紫意未施粉黛,头发也湿漉漉的,但却让我看得着了迷。 “看什么?没时间吹头发了,我怕陈爷爷等急了。” 随后,她挎起我的胳膊接着说道: “我这是牺牲我自己,让陈爷爷看咱们亲密一些,要不然我怕他不帮你。” 我欣然一笑,同时挺了一下胸膛。 “放心吧,不给你丢脸。” 下了楼,老陈头已经坐在餐桌上等着我们,见我们下来,热情的招呼我和时紫意。 “快来吃饭吧,尝尝我们家厨师的手艺。” 时紫意甜甜的应了一声,落座后,小丽给老陈头倒了一杯白酒,杯子应该是二两的。 “习惯了,天天喝二两小酒,要不然睡不着。你俩别拘谨,动筷儿。” 在哀牢山这么多天,没吃到一点荤腥,看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我恨不得全搂到自己的碗里。 但是咱不能表现的太下三滥,要不然显得我没见过世面一样。 克制。 “你姓吴?” 正吃着饭,老陈头看着我问道。 我放下碗筷,点点头。 “都说了,别拘谨嘛,该吃吃该喝喝,在哀牢山里没少受罪吧?” 我又点点头。 老陈头抿了一口酒,突然眼神锐利的盯着我说道: “你父亲叫吴登辉,江湖人称吴老二,是盗门的这任门主,他与北派走的比较近,也是行内所谓的掌眼,对不对?” 我被老陈头盯的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他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爷爷,吴登辉是我养父,不过我从小被他收养,已经胜似亲生父亲。至于您说的其它问题,我只能说您老人家调查的非常清楚。” 老陈头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别误会,我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毕竟小紫意是老时的孙女,女孩子嘛,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虽说时代不同了,门当户对的观念不应该有了,但是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紫意的爷爷会认可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卧槽,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吓了我一跳。 “陈爷爷……” 时紫意有些嗔怪的看着老陈头。 “陈爷爷,我和吴果的事,我自有分寸,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您老人家帮忙解决白泽会的问题。” 老陈头再次抿了一口酒,摇头晃脑的说道: “你这女娃子……罢了,我已经让雨忠办这件事了,你就放心好了,他白泽会势力再大,还能大过这?” 老陈头说着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党徽,然后叫小丽给我斟满了一杯酒。 “平常没人陪我喝酒,今天你这个小家伙陪我喝点,我看看你这个年轻人酒量有没有我当年的一半。” 我看了一眼小丽手上得酒瓶,台子,并且是特供的。 这酒如果不是因为时紫意,这辈子我都喝不到。 老陈头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不能让他瞧不起。 站起身端着酒杯,对着老陈头说道: “陈爷爷,小子不才,酒量一般,但是陪您喝,我舍命!” 说完,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好!好!好!” 老陈头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让小丽继续帮我斟满。 时紫意在一旁担心的看着我,刚想说话,被老陈头挥手打断了。 “小紫意,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你不要管,想当年我和你爷爷,临上战场的时候干了三大碗白酒,那场仗打下来,我俩歼灭了十几个敌人。” 看老陈头的样子,不像是在吹牛逼。 于是我再次起身,从小丽手里接过酒瓶,直接对着瓶子吹了起来。 妈的,这好酒不多喝点,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喝呢。 说实话,我当时也是憋了一口气,现在想想那时候也够二逼的。 一瓶白酒下肚,胃里翻江倒海,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勉强压下去。 “陈爷爷,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我便感觉天旋地转,随后两腿一软,便没了知觉。 那一下午,我是吐的天昏地暗。 本来肚子里就没东西,喝了一瓶白酒,到最后吐的都是黄水。 那种感觉我至今都清楚的记得,所以从那以后,白酒滴酒不沾,闻到都想吐。 时紫意照顾了我一下午,不停的用湿毛巾帮我擦拭胸口。 白酒灼烧的那种热,就好像整个食道升起了一团火。 迷迷糊糊中我也忘了自己说什么了,反正借着酒劲,我好像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但是具体说啥了,我是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第240章 回津 足足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我才勉强能下床。 时紫意给我端来一碗白粥,喝了两口后,又立马跑到卫生间狂吐起来。 “我说你这个人,非得瞎逞能,这下好了吧?” 时紫意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流着眼泪说道: “我这不是想镇住老陈头吗,没想到他那个酒度数那么高。” 我这眼泪可不是被时紫意感动的,是我吐的太痛苦导致的。 等我吐完以后,时紫意把那碗粥强灌进我的肚子里,然后让我再休息一会。 等她出去以后,我又扶着马桶吐了起来。 不过这次吐完以后,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躺在床上,仔细回想昨天喝醉以后发生的事情,越想越头疼,怎么也想不起来。 索性蒙上被子,睡个回笼觉。 等我醒来得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时紫意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见我醒来,问我感觉如何。 我现在除了头有点疼,其它都还好。 “那咱们走吧,回津沽。” 我愣了一下,回津沽? “事情解决了?” 时紫意点点头,说陈爷爷已经帮忙解决了。 这老头能力可以啊,这才一天时间,就让白泽会退缩了。 我赶忙起身收拾东西,下了床才反应过来,自己只穿了一条裤衩。 我又赶忙回到床上盖上被子,看着时紫意说道: “你不先回避一下吗?” “回避什么?昨晚又不是没看到。” 这话说的我老脸一红,追问时紫意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 只是她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快穿衣服吧,就穿那身西装就行,小丽姐昨天下午都给你洗好了。” 我从床头柜上拿起衣服,穿上裤子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早上我吐的时候也是只穿了一条裤衩。 等等……裤衩…… 我记得我昨天穿的是黑色的,今天怎么穿的是褐色的? 难道昨晚时紫意帮我换的? 再联想到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我瞬间明白了。 奶奶的,被她看光了…… 老陈头也没有留我们,叮嘱我们路上小心,并且让西装男开车送我们去了车站。 老陈头打过招呼,所以在车站里安检一路绿灯,要不然我包里的那三件青铜器,可过不了检查。 我现在除了想赶紧回津沽以外,最担心的还是小松哥的安危。 不过时紫意说老陈头已经妥善处理好,也不知道妥善到什么程度。 次日晚上,我和时紫意平安到达禁锢。 踏上津沽的土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的心中前所未有的踏实。 出了车站,麻五在站外等着我们了。 一见面,他就告诉我们,文四爷已经醒了,不过留了一点后遗症,现在每天都要做康复训练。 醒了就好。 我问麻五文四爷现在在哪? 麻五说文四爷不喜欢医院的氛围,天天嚷着回家,现在在家里,每天准时来医院做康复。 听麻五说完,我心里想着,等我回去见了包子,在找时间去看看文四爷。 “吴果,上车吧,我让麻五送你回去。” 时紫意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将身上的背包递给她说道: “我自己打车回去,包先交给你,我自己也没有门路,你看看东西怎么处置。” 时紫意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你不怕我跑路了?”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说了,咱俩也算共患难的战友,这点信任我还是有的。” 我知道时紫意是开玩笑,她接过背包放到座椅上说道: “那行,你先忙你自已的事吧,早点买手机补卡,回头我好联系你。” 目送时紫意离开,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去药王观。 到了药王观后,没看到包子,就连宝哥和明哥也不在。 我去找肖龙,一问才知道,昨天白天,这几个人就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问肖龙八爷和大灰呢? 肖龙说这两个祖宗也跟着一起去了。 这就让我有些奇怪了,难道几个人出去开锅儿去了? 分别给这几人打电话也打不通,天色已晚,我决定先在药王观对付一夜,等明天一早先去看文四爷,在去买手机。 提到买手机,这一年来,已经买第三个了。 干这行是真费手机。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便来到了西厢,打包了两份煎饼果子,直奔文四爷家。 人一旦年龄大了,起的就很早,文四爷正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而我也终于知道麻五所说的后遗症是什么了。 文四爷现在是左手六右手七,左脚画圈右脚踢。 “文四爷,早上好啊。” 文四爷闻身停下了动作,然后看着院子外面的我,突然大喊道: “姓吴的,你给我进来!” 呃…… 还行,口齿挺利落的。 这老家伙不会是因为我请他喝顿酒,导致他脑出血迁怒于我吧? 话说是我请他吃的饭不假,但我也没让他贪杯啊,自己多大岁数了心里没点数吗?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我脸上还是露出谄媚的笑容。 “嘿,文四爷,有事您吩咐。” 说完我就屁颠屁颠进了院子。 他现在都这个腿脚了,我也不担心他能对我怎么样。 就怕他再一激动,嘎,又抽了。 “跟我进来!” 文四爷叫我跟他进屋,这就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莫非是想给我留点面子?进屋以后再对我破口大骂? 我跟着文四爷进了屋,他家里一如既往的寒碜,耗子来了都得抹眼泪走。 一个老头生活在这样的条件下也不容易,等会他爱咋骂咋骂吧。 想到这里,我将手里的煎饼果子递给他,文四爷也不客气,抓过来就开始吃。 吃了两口之后,文四爷抱怨道: “也不说买杯豆浆,这玩意多噎人。” 我尴尬的挠挠头,嘴里说着下次一定。 这时,文四爷突然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 “去,把那个柜子打开,右侧有个夹层,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我有事对你说。” 我听话照做,打开柜子,在右边好一顿摸索,也没找到文四爷所说的夹层。 “去去去,一边去,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真是世风日下。” 文四爷数落着我,我就纳闷了,我也没干啥啊? 不就是没找到夹层嘛…… 第241章 夜郎 文四爷在柜子里一阵摸索,随后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皱巴巴团在一起的塑料袋,然后丢给我。 “小子,这东西给你,能不能找到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这是四爷我守了半辈子的秘密,看你小子人品还不错,就给你吧。” 接过塑料袋后我有点纳闷。 这玩意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几乎没啥重量。 谁家好东西搁塑料袋装啊? 文四爷见我一脸便秘的表情,伸出他那只左手六,将塑料袋抢了过去。 “不要拉倒,四爷我这东西,足以让整个盗墓界掀起腥风血雨。” 文四爷说完,就要将塑料袋收回柜子里。 我急忙拦住他,嬉皮笑脸的说道: “四爷,您看看您,我又没说不要,我只是有些诧异,您老人家的宝贝怎么会想起来给我?” 文四爷叹了口气说道: “小钟灵都告诉我了,幸亏是你将我及时送到医院,这才让我这把老骨头得以苟延残喘。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人生在世,不该强求的真不能强求,不过我现在醒悟的太晚了。” 文四爷说完摇摇头,接着将塑料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折叠的纸。 这纸,看上去韧性非常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小子,知道夜郎古国么?” 我点点头,夜郎国,不就是夜郎自大这句成语的出处嘛。 据记载,汉朝使者到达夜郎,夜郎国王问使者“汉孰与我大?”,意思就是汉朝和夜郎国哪个大?以显示出他对外部世界的无知和盲目自大。 后来夜郎自大常用来形容那些见识短,妄自尊大的人。 “那你可知道夜郎古国是如何灭亡的?” 文四爷又问了一句。 我挠挠头说:“我记得好像是夜郎王经常周边国家产生冲突,汉朝派人调解,但是夜郎王不服。 于是汉廷派新上任的牂牁郡守陈立深入夜郎腹地,平定叛乱并诱杀夜郎王,导致夜郎国灭亡。” 文四爷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夜郎国地域辽阔,其地域范围包括黔州,滇南东部,粤西西北部及川蜀南部。 并且夜郎国巅峰时期,带甲士兵十几万,一个郡守就能够深入腹地灭了夜郎国? 要知道,那可是西汉末年的事,不是汉朝的巅峰时期,你觉得这件事的真实性有多少?” 文四爷说完,将那张折叠了几次的纸打开,递给我。 “小子,这上面是我用半辈子时间,通过野史与实地考察绘画的地图,这上面标注着夜郎古国的遗址,我将它给你,希望你能自己去探索夜郎古国留下的珍宝。” 我将纸接了过来,愣愣的看着上面七扭八歪的笔迹,心中充满着不可置信。 “文四爷,这事我听着怎么那么玄乎?” 说真的,我一直把文四爷归类在不靠谱那类人中,他突然这么认真,我反倒是不适应了。 文四爷听我这么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你这小子真是娘们唧唧的,我算看错你了!” 说着,文四爷伸手过来抢我手中的纸,我抓着不放,这张纸在我俩的拉扯下居然没有断。 “四爷,这什么纸?” “桑皮纸,可反复折叠七千次不断,故宫大修古画卷的指定用纸。” 文四爷说完,便松开了手。 “医院马上来人接我去做康复训练了,这纸上的内容切记不要让别人知道,要不然江湖上真会乱套的。” 文四爷对自己非常自信,好像他已经去过夜郎古国一样。 文四爷对我下了逐客令,他让我没事不要总往他这里跑,影响心情。 出了西巷,我的脑子还乱糟糟的。 苦笑着将那张桑皮纸收起来,刚从哀牢山回来,看来又要去一趟黔州了。 打车去手机卖场买了部手机,又补办了电话卡,第一个电话便是打给了时紫意。 电话里,时紫意慵懒的声音响起,我问她在哪,她说在京城。 接着,时紫意告诉了一个令我猝不及防的消息。 她爷爷想见我。 “见家长也不能这么着急吧?” 我略带调侃的说道,时紫意哼了一声。 “我都不知道我爷爷要见你干什么,你可小心点,他老人家脾气可不咋好,要是揍你,我可拦不住。” “那我不去了。” “不来的话,那我爷爷有可能派人把你绑来。” 我在心里暗自诽腹,莫非老头子觉得我是一个可造之材,想要让我当他的孙女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勉强可以接受。 “明天下午,你来京城,我在车站接你。” 挂了电话,我叹了口气,感觉现在自己太忙了,要是会分身术就好了,分十个八个的,那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我又给包子他们打了电话,还是打不通。 几个人的安危我倒是不担心,有八爷这只老鸟跟着,亏是吃不了一点。 本来我想着去药王观的,但是包子他们不在,我和肖龙也没多少共同话题,于是打车回到我们租住的地方。 刚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敲门声响了起来。 我还纳闷呢,谁知道我回来了呢? 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吴果,我等你两天了。” “马叔,快进来。” 来人正是马占林。 “吴果,韩大头这人隐藏的挺深,那个劳什子白泽会势力也不小,这次我们只能打碎牙王肚子里咽了。” 马占林上来就是开门见山,先讲白泽会这件事跟自己无关,他也是受害者。 马占林说他从哀牢古城里带出来的青铜钟,都被韩大头给拿走了。 除了几个不值钱的破烂,白泽会也看不上,他们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马叔,我不明白了,白泽会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真是家大业大,不应该干出如此卑鄙得事。” 马占林摇摇头,说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不过事实就这样发生了。 “只要人没事就行,东西没了,咱可以再挖。” 我只能这样安慰他,毕竟我一点损失都没有,至于他的损失,我只能替他默哀了。 第242章 小松哥 马占林其实来找我,无非是想阐明自己的立场。 其实这件事我倒是没生多少气,毕竟事情已经被老陈头解决了。 至于白泽会,咱惹不起反正能躲的起。 就是有一点,小松哥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道白泽会或者是老陈头,怎么安排的他。 送走马占林以后,我拿出文四爷画的那张地图。 这地图怎么说呢? 一言难尽。 我记得小时候上学老师总说我:“你的字都不如蜘蛛爬的。” 我看着文四爷歪歪扭扭画的图,看的我直咧嘴。 这玩意不是正常人能画出来的。 这让我深深怀疑,这幅图的真假。 别在是这老头随便画几笔之后,随口胡绉八扯。 将地图收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了。 包子他们不在身边,我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一个人吃饭都不香。 吃完饭,回到家将那身西服洗了一下,一晚上能晾干,不耽误第二天穿。 洗完衣服之后,没事干的我便上床了,拿出手机想找人聊聊天,却始终不知道发给谁。 索性把灯一关,蒙上被子,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去车站买票,刚到售票窗口,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神手李。 “嘿,李哥,好久不见。” 神手李回头看着我,眉毛皱成一团,似乎是在思考着我是谁。 过了一会儿,他的眉毛才舒展开来,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小兄弟这是要去哪?” “我去京城,你呢?” “嘿,巧了,我也是要订下午去京城的车票。” “你俩到底买不买票?不买去一边聊去!” 这时,窗口里的售票员不耐烦的对着我和神手李喊道。 “两张去京城的下午票,钱不用找了,留着给你买点管绝经的药!” 神手李拿出一小叠钱,目测有一千块钱左右吧,顺着售票窗口直接扔了进去。 售票员刚想发脾气,但看到这些钱以后,立马换了一副笑容。 “两张京城票,下午两点十七,来,票拿好。” 神手李哼了一声,接过票以后递给我一张。 我也不客气,直接将火车票接了过来。 其实从津沽到京城,一个人就几十块钱。 神手李给那么多钱,大概率是想在我这里显摆一下,其次是才觉得售票员说话难听。 “小老弟,怎么称呼来着?” “吴果。” “行,吴老弟,我先过去了,咱俩买的连坐票,下午车上见。” “好,李哥。” 和神手李告别,刚出车站,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一看是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哪位?” “吴果,是我。” “小松哥?你在哪?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的?” 小松哥给我打来电话,确实让我感到很意外。 同时心里也很诧异,他是如何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 “吴果,我在津沽,电话是从马占林这里要来的,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在家等你,马占林知道地址。” 挂了电话,我火速打车赶回家里,巧得很,我刚下车,小松哥也开着面包车赶了到了。 “小松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都说了,白泽会不会拿我怎么样的,那群人连预备成员都算不上,小垃圾。” 我将小松哥请进屋内,坐下以后我问他,怎么对白泽会这么了解? 小松哥也不藏着掖着,很自然的说道: “我之前有个朋友是白泽会的预备成员,他跟我讲了一些关于白泽会的事,但都是一些基础,很多事只有堂主以上的人才有资格知道。” 听小松哥这么说,我倒是来了些兴趣。 这白泽会还有等级划分,搞得跟古代武侠帮派一样。 小松哥说白泽会由会长,副会长,堂主,精英成员,普通成员和预备成员组成。 会长和副会长自不用多说,那是白泽会中有着至高无上权利的人。 堂主负责管理会中的各个分支或团队,具备较强的组织和协调能力。 精英成员是白泽会的中坚力量,这些人实力较强,能独当一面。 普通成员说白了就是狗腿子,预备成员更是连狗腿子都算不上。 小松哥说以前他朋友也想着拉他入会,但他觉得麻烦,并且每年都要交会费,便拒绝了。 其实白泽会就像现在的保险公司,交了钱,有保障,公司也会定时分红。 其实这也算是借鸡生蛋了,白泽会拿着成员的鸡生蛋,到最后将鸡还给成员,蛋自己留下了。 这买卖怎么都不亏。 我觉得他们肯定还有其它不为人知的事,要不然大家都不傻,闲的蛋疼加入白泽会。 “吴果,你说下午要去京城,是去找时姑娘去吧?” 我点点头,但没将时紫意的爷爷要见我的事说出来。 “吴果,听哥一句话,你真得好好把握住时姑娘,不止是时姑娘的为人,更因为她身后的势力!你俩真要成了,少奋斗十年真不是说说而已。”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 小松哥以为我害羞了,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说道: “你可别不当回事,时姑娘可是京城时家的大小姐,时家,那可是真正的豪门望族。” 我心中一动,原来时紫意的家族如此显赫。 “小松哥,我知道了,不过,我俩之间还是要讲究顺其自然。” 小松哥见状,也不再多说,他站起身来说道: “行,那我也不多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要是遇到什么麻烦,记得给我打电话,京津地区,我还能说上点话。” 我送小松哥出门,看着他开离去,心中暗自感叹,小松哥这人绝对也有着不小的背景。 我误打误撞把他救下来,也算是为自己的以后,增加了一份保障。 下午一点半,我便早早来到车站,在候车室里一边和时紫意发短信一边等车。 时紫意跟我说,晚上家里会来不少人,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我问她都有谁,时紫意说没外人,都是自己的家人。 我一想,我就是那个外人。 时老爷子叫我过去,到底是干什么呢? 心里没底,还怪打怯呢…… 第243章 去京城 火车上,我和神手李坐在对面,他侃侃而谈,而我则充当着听众,听他说着他当年的英勇事迹。 江湖人嘛,谁不好个面子? 神手李真名李继东,十几年前,凭着自己独特的偷盗技术,在津沽站稳了脚跟。 一开始他也有着劫富济贫的梦想,但人总会被现实咣咣抽耳光。 富人有钱有势,今天偷,明天警察就会找上门。 而穷人则不同,丢了东西只能认栽。 叔叔只会让你回家等消息。 一等二等,几年过去了。 “小兄弟,不瞒你说,我的偶像就是江湖人称盗圣的杜三手,我一直叫我手下兄弟们向他老人家学习,可是这帮人没一个争气的。” 我笑着点点头,其实小偷这个职业,虽然被人不齿,但小偷行为的出现,往往与个人经济困难,不良的成长环境,道德教育的缺失以及错误的价值观。 当然了,我不是在为这个职业洗白,无论哪种原因,都不能成为他们违法犯罪的借口。 “有机会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杜三手。” 李继东好像是没听清,或者是不敢相信,他问了句:“小老弟,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有机会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杜三手。” 李继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随后他的眼神开始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我。 “我说小老弟,你没开玩笑吧?你认识杜三手?” 我点点头。 李继东哦了一声,说可以。 听他的语气,完全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其实也不怪他,毕竟刚来津沽的时候,我找孙大海还得通过他,这才过了多久,他不信我有如此人脉也正常不过。 我拿出手机,凭着记忆拨打了杜三手的电话。 该到我装逼了,毕竟听他吹了一路牛了。 “小吴果?有啥好事想到你杜叔了?” “杜叔,你在哪里呢?最近没有动静,你不会是真的打算退休了吧?” 杜三手打了个哈欠后说道: “我现在在莞州,人们常说南莞州,北春城,这话是一点不假,这里简直是男人的天堂,要是没啥大事的话,我是真不想走了。” 听着我和杜三手的对话,李继东满脸不可思议。 随后急忙用手指了指自己,示意我跟杜三手说说他的事。 “杜叔,有个把你当作偶像的人,想要一睹你的风采,看你现在如此潇洒,我估计他是没戏了。” 杜三手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说道: “谁啊?老子又不是美女,有毛的风采?” 我和杜三手又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小老弟,你还真认识杜三手前辈,那你以后可得给我引见引见,你放心,但凡在津沽碰到什么困难,直接报我的名号。” 我心想着,本来没啥事的,报李继东这个名号以后,别被揍的更狠喽。 “其实杜三手他没三只手,他也是个普通人,并且个子不高,长的也有些猥琐。” 我的话音刚落,火车上提示到了京城站了。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往车厢连接处走去。 “兄弟,别忘了帮我引见!” 李继东在后面喊了一句,我背着他摆了摆手。 火车停稳,我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车,出了车站,我一眼就看到了在车站外等我的时紫意。 没办法,她太引人注目了。 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她的身影。 “嗨,吴果,这里!” 时紫意对我招着手,不少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紫意,等多久了?” 时紫意将墨镜推到额头上说道: “刚来十分钟,快走吧,现在太阳有点毒了,一会就能晒黑一度。” 麻五的车停在路边,我和时紫意上车后,麻五一脚油门踩下去,汽车朝着京城驶去。 “紫意,这车不便宜吧?” 麻五这次开的是辆奥迪车,四个圈,坐着比面包车舒服多了,我记得这车叫奥迪100。 这车在90年代引进,没多久就成了豪华车的代表,受到了很多政府部门抢购。 “这是我爷爷的车,平时我没开过,感觉这车有点太官僚气息了,我其实喜欢跑车,但是我爷爷不让我买。” 我苦笑着摇摇头,对于汽车我还真不感兴趣,因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有实用价值,最主要的一点是我没有驾驶证。 我在车上问时紫意,到了她家需要注意些什么。 时紫意说我表现的自然些就好,别拘谨。 半个小时的路程,麻五将车进了一处胡同。 整条胡同都是大四合院,从外面看起来建筑特别考究。 我有些忐忑的下了车,和时紫意进入院子,院子里有庭院廊柱,雕廊画栋,附带前后跨院。 这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平民百姓住的那种构造简单,门面狭窄,房墙低矮的四合院。 “爷爷,我回来了。” 还没进屋,时紫意就对着屋里喊道。 我听见屋里面有搓麻将的声音,和时紫意进去一看,果然,四个年龄差不多的老头,正在扒拉着麻将。 我和时紫意一进屋,四个老头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的身上。 他们个个目光锐利,好像能穿透别人的灵魂。 “吴果,这是我爷爷,这是张爷爷,这是李爷爷,这是刘爷爷。” 时紫意一一帮我介绍,我非常谦卑的与这几个老头打了招呼,然后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 “老时啊,家里来客人了,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 “老李头,赢了钱就想跑?说好的打八圈的,不到时间不能散场!紫意,你先带他去书房歇着,等我把你这几个爷爷赢光,晚上给你买好吃的!” “就你那牌技还想赢我们?在练十年八年吧!” 时紫意把我带到书房,我看到书柜里摆了许多关于伟人的书籍。 “吴果,你坐吧,晚上我叔叔和姑姑他们才过来吃饭,等我爷爷打完麻将时间也差不多了。” “你爸爸妈妈不来吗?” “他们在国外呢。” 说实话,我有点后悔了,昨天就不该答应时紫意来她家。 可能是他爷爷身份的原因,总觉得自己特别拘谨。 那种放不开的感觉,很难受。 第244章 老时头 可能是怕我无聊,时紫意一直陪我待在书房里。 我俩独处的话,倒没有拘束感。 时紫意身上没有那种千金大小姐的刁蛮劲。 “紫意,这照片里的是你吧?” 我正翻看着老时头的书,里面有张照片吸引了我。 这张照片背景像是在农村,后面是一片玉米地。 一个中年男子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旁边另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婴儿。 两个大老爷们带着孩子照相,很少见。 时紫意凑到我跟前看着相片,惊讶的咦了一声。 她靠的很近,近到我一转头就能亲到她的脸。 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让我瞬间着了迷。 “这张照片我从来都没见过呢,什么时候照的我都没印象了。” 时紫意这么说,间接的证明这照片里的小女孩确实是她。 不过话说回来,小时候的时紫意并不出众,可能是女大十八变吧。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我急忙站起身,回头一看是老时头。 “爷爷,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呢?” 时紫意也意识到我俩刚才挨的太近了,平常倒没什么,但是被她爷爷看到了,多少有些不稳妥。 “我进自己的书房还要敲门吗?” 他这话说的确实也没毛病。 我赶忙解释道: “时爷爷,我看您的书里有张照片,出于好奇便问了紫意一句,她也没见过这张照片,于是我俩便认真看了两眼。” 老时头呵呵一笑,走到我身边低头看向书桌。 看到是我手里的这张照片以后,他的脸上浮现出怀念亦或是感慨的表情。 随后他叹了口气说道: “这是我四十二岁带着紫意照的,那时她才六岁,不记得当时的事也正常。旁边这个是我出生入死的战友,也是紫意的干爷爷,这刚出生的婴儿是他的小孙子。 如果不是那场变故,这个小婴儿会是紫意的老公,可惜了,可惜了……” 老时头连说两个可惜,并将照片拿起来轻轻抚摸着,似乎在回忆以前的事情。 “爷爷,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干爷爷?还有,这个小屁孩怎么会是我老公?我那时六岁,他刚出生,差六岁呢!” 老时头摇摇头,将照片放进书里合了起来。 “那是我和你干爷爷给你和那孩子订的娃娃亲,如果不是龙家小子意外丢失,我想现在你也和他成亲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记得你干爷爷了吗?小时候你总跟在他屁股后面喊龙爷爷龙爷爷的。” 时紫意撇撇嘴,说幸亏那小孩丢了,要不然谁知道长大了长什么样?如果一张麻子脸,那岂不是亏大了? 老时头板起了脸皱着眉轻喝道: “胡说八道!如果我将你丢了十七年会怎么样?亏得你龙爷爷小时候那么疼你!” 时紫意轻轻吐了一下舌头,抱着老时头的胳膊撒娇道: “爷爷,我不是有意那么说的,晚上吃啥,我都快饿死了。” 这女人撒起娇来,是真要老命。 老时头赶紧挣开时紫意的手说道: “得得得,老头我不吃你那一套,去问问你张妈饭做的怎么样了?再打电话问问你二叔和小姑什么时候来。” 等老时头说完,时紫意将目光看向我。 “爷爷,那吴果干什么?” “等着吃饭。” 等时紫意走后,老时头示意我坐,不要拘谨。 我不拘谨,屁股坐在沙发边,坐姿比上课时还笔直。 “吴果是吧,会下棋吗?” 我点点头,说自己棋艺不精,是个臭棋篓子。 老时头将棋盘摆在书桌上,招手让我过来坐在他的对面,非要我陪他下几把棋。 我拿起象棋一看,嚯,象牙的。 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敢用这种材质的,普通人早都枪毙一百回了。 “我听紫意说,这次去哀牢山,多亏了你的保护和帮助,才能从哀牢山里安全脱身。” 老时头先手,上了一个炮。 “时爷爷,也没有帮很大的忙,紫意本来身手都不错,只能说我俩是互帮互助。” 我跳了一个马说道。 老时头也跳出来一个马,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紫意带回来那三件东西,我很喜欢,今天请你来,第一是吃个便饭感谢你一下,第二就是想让你将那三件东西割爱转给我,当然了,价格你定,我不会让你吃亏。” 我拿着棋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那三件青铜器的价格绝对不菲,但我现在也不知道具体行情。 开的价高吧,我怕他接受不了,开的价低吧,我又觉得不划算。 反正我总不能说不要钱白送给他。 “怎么?有难处?” 老时头看到我这个样子,开口问道。 “不是,时爷爷,我觉得吧……” 话还没说完,时紫意便推门进来了。 “爷爷,张妈妈包的三鲜馅饺子,炒了四个你爱吃的小菜。我二叔刚打电话说有事不来了,我小姑马上到。” 老时头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棋子站起身走到门口说道: “小吴,一会让紫意带你洗手,准备吃饭。” 等老时头出去以后,时紫意忙问我她爷爷都跟我说了什么。 我将原话说给了她,时紫意摸着下巴做思考状。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就说这三件东西给他了,回来我把钱给你,当然了,要分期给你,我也没那么多钱。” 我挠了挠头,时紫意这是为我考虑,想让我在老时头那里留下好的印象。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随后脑子一热说道: “不用整那些虚的,不就三件东西吗?直接送给老爷子就好了,难得他喜欢。” 说这话的时候,要是没时紫意在场,我肯定会咬着牙跺着脚。 其实说实话,我现在的存款过普通人的生活,也够花一辈子了。 关键我没啥特殊爱好,不嫖不赌,自然也就花不着钱。 有人会说,嫖能花几个钱? 要知道,黄赌毒,为什么黄会在前面? 它的危害要比赌跟毒大的很多。 “还是别了,东西太贵重,再说了,也是咱俩费那么大劲得到的,不能便宜我爷爷。” 我心想,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第245章 便饭 晚饭很简单,三鲜水饺和四个小炒。 时紫意的姑姑踩着饭点进了门。 三十多岁的人,至今未婚。 老时头从她进门那一刻就开始叨叨,说她再不结婚以后就是大龄产妇了,要孩子特别危险。 时紫意的姑姑一脸无奈,说为什么非要结婚?难道一个人过不好吗? “那你老了怎么办?身边没个伴,生病了谁照顾?” 面对老时头的问题,时紫意的姑姑也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爸,我能赚钱养活自己,为什么要找个男人结婚?不光要给他洗衣服做饭带孩子,没事还得吵吵架,气的难受何必呢? 爸,我每次回来的时候,你能不能不提这件事?你再提,我下次不回来了。” 老时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却也拿自己的亲生女儿没办法。 我在一旁默默地吃着饺子,这三鲜馅的饺子确实鲜美,除了过年,我几乎很少吃到。 “哎呀,爷爷,姑姑她自己有分寸,人就活一辈子,你非要操三辈子心,一代人不管三代事你不知道吗?” 时老爷子放下手里的筷子,笑着问时紫意,是不是也想向她姑姑学习。 时紫意脸一红,嗔怪道: “爷爷,食不言寝不语,这饭吃的就像批斗会一样。” “好好,吃饭,吃饭,吴果,你吃,别客气。” 我嗯嗯了两声,只夹离自己最近的菜。 倒是时紫意的姑姑,从老时头前面的盘子里,往我碗里夹了不少菜。 “小吴,筷子伸长点,作假可是亏待自己。对了,你这么小就在外面独自闯荡,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出路?” 我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时紫意的姑姑摇了摇头。 其实那个年代,我这个年龄已经不小了,甚至有比我还小的,已经结婚生子了。 “我爸也跟我说了一些简单的情况,难得他老人家喜欢那些东西,所以价格这方面你尽管开口,有了这笔钱以后,你就可以去干些其它的工作,毕竟年龄小,干你们这行说不定哪天东窗事发了,这辈子可就毁了。” 时紫意的姑姑说的很诚恳,我想她已经将我调查的清清楚楚了,以她们的能力,想调查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时爷爷,时姑姑,是这样的,那三件东西也并不是我自己的,是我和紫意一同得到的。既然时爷爷喜欢的话,那我就将东西送给老爷子。” 时紫意听我说我完,桌子底下的脚开始不老实的踢我,同时向我挑了挑眉。 时老爷子呵呵一笑,说东西他肯定不会白要,主要是太贵重了,如果我不要钱的话,可以向他提出一个要求。 我挠挠头,一时还真想不出我需要什么。 反正不能让他把时紫意嫁给我吧? 见我有些为难,时紫意的姑姑想了一会说道: “考古队的李队长和我关系不错,小吴,要不这样,我托关系把你安排进考古队吧,这样的话,你也有了编制,可以吃国家饭,并且考古队里还没什么重活,平常清闲的很。” 说实话,时紫意姑姑的这个条件很诱人。 宇宙的尽头是编制,谁不想吃公家饭? 但转念一想,进了体制内就要受到各种管制和约束,也就变相的失去了自由。 “时姑姑,这事吧,您先容我考虑考虑,并且我还得跟我师父说一声。” “跟你师父说,他如果想进体制,我也能帮他安排。” 吃过饭,时紫意的姑姑便先行离开了,惹得时老爷子破口大骂。 骂完以后他带着我和时紫意到院子里乘凉,老爷子躺在躺椅上,时紫意在一旁帮他扇着扇子。 “小吴,今年十七了?龙老弟丢的那个孙子今年也应该十七了,这人呐,就是造化啊。” “爷爷,吴果是个孤儿,你说他是不是龙爷爷丢的那个孩子?” 时紫意脑回路大开,不当导演真是可惜了。 “瞎安排,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一会儿去你洪叔叔给吴果开间房,晚上在那住一夜吧。” 时老爷子说完便起身往屋走,时紫意问道: “爷爷,咱家那么多房间,就让吴果在这住呗。” 时老爷子看了我和时紫意一眼,摇摇头说道: “不行,那几个老家伙封建的很,说不定明天给我传出来什么版本的绯闻。” 等时老爷子进屋以后,时紫意调皮的对我吐了吐舌头。 “吴果,走吧,我带你去洪叔叔那里休息。” 我一开始以为她嘴里说的洪叔叔,是开宾馆的,到了地方以后我才发现,居然是招待所。 “洪叔叔,我爷爷叫我来开一间房,今晚我朋友住在这里。” 洪叔叔笑声很爽朗,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那种硬汉气质。 他站起身领我去房间,我才发现,这个洪叔叔只有一条腿。 “小紫意,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去津沽弄古玩店了?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 “还行,也能赚些小钱,对了洪叔叔,我小叔最近忙什么呢?我爷爷叫他回来吃饭也见不到他的人影。” 洪叔叔神秘一笑:“保密工作。” 领我到了房间,洪叔叔将钥匙交给我,跟我说房间里什么都有,如果缺什么,屋里有电话,按个数字一他就能接到了。 我连忙表示感谢,等他消失在走廊里的时候,我才和时紫意进了屋。 “洪叔叔因为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时炸伤了腿,于是爷爷便给他安排了招待所的工作,他也和我爸爸关系特别好。” 我点点头,打量着屋内的陈设,确实是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并且特别干净。 一屁股坐在床上,感觉此刻才是真的放松了,和这些大人物打交道太累,要时刻小心自己可能说错话,所以我几乎保持沉默。 言多必失,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紫意,明天一早我就回津沽了,你跟爷爷说,东西就交给他保管了。” 时紫意盯着我,很认真的问道: “你不心疼?” 我双手一摊,无所谓的说道: “钱财乃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心疼什么?” 时紫意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明天不许走,我带你去爬长城!” 第246章 爬长城 人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 其实我回津沽也没什么事,留下来玩一天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文四爷给我的那幅地图,我的本意是带着八爷和大灰一起去黔州,有它俩在,会省去很多麻烦。 最重要的是大灰这家伙,进行地下探测绝对是一把好手。 现在这几个家伙没有消息,我只能等等了。 “紫意,那我们明早去看升旗典礼吧,毕竟来京城一趟,不看是个遗憾。” “好,那我们得早起,五点多就开始了。” 时紫意待了一会便走了,我躺在床上,想着她姑姑给我提出的条件,掏出手机给吴老二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打通了。 “哈喽啊,吴果同志,哀牢山之行怎么样?” 吴老二上来就问我这样的话,我感觉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老吴,你在哪潇洒呢?你给了我几本破书就放任我不管了?你以为放羊呢?就算是放羊,咱偶尔也得喂点草料吧?” 也不怪我出口抱怨,从去年出来开始到现在,我就跟野孩子一样。 “这不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吗?怎么还能埋怨人呢?诶,等等,我地牌。” 我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吴老二不知道又跑哪打牌去了。 我将时紫意姑姑对我说的话告诉了吴老二,他在电话里嗤笑了一下,随后语重心长的说: “吴果,你以为体制内那么好混吗?你以为考古队里就没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我反正不去,要去你去吧,等你勾搭上千金大小姐,我脸上也有光。” 又说了几句,吴老二以自己忙为借口挂断了电话。 忙?忙个毛! 输死你! 本来我还想问问关于他在人贩子手里救下我的一些细节呢。 挂了吴老二的电话,紧接着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是时紫意发来的。 她问我睡了没? 我回没有。 她把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咋回事,晚上想我睡不着呗。” 我调侃着。 时紫意啐了一口,告诉我明天早上有靠前的位置,不用往前面挤了。 朝中有人好当官。 看个升旗仪式都能走后门。 和时紫意约好,明天一早她来接我。 当天晚上,我失眠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从床上坐起来,深呼一口气,目光转向窗外,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天空。 穿上衣服,想出去透透气。 走到门口,发现洪叔叔正躺在招待所门口的躺椅上。 悠悠的晃着,好不自在。 “洪叔叔。” 我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微笑着点点头,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给了我。 “怎么?睡不着?” 我接过香烟点点头,说自己可能换床不适应。 洪叔叔点燃了香烟,将打火机递给我问道: “叫什么?” “吴果。” 我接过打火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燃了。 “咳咳……” 一口下去,呛的我剧烈的咳嗽起来。 “不会抽烟?那得学学,有时睡不着了,有心事了,一支烟就能理通所有思路,烟这东西可是好东西” “洪叔叔你这不是也睡不着? “我啊,生物钟已经形成了,自打从战场上下来,我每天就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洪叔叔叫洪光,他跟我讲了战场上的故事,在讲这些事的时候,眼神变得深邃。 听他讲完,我不禁肃然起敬,战场上的激烈,远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但也是我一生中最自豪的经历。” 我静静的听着,感受着他内心沧桑。 这时,一阵凉风吹过,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洪光坐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我看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说完他站起身拄着拐杖进了屋。 我又独自在外面坐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渐渐地,困意来袭,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我还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身上猛的一冷。 睁开眼睛发现时紫意正站在我面前,将我身上的被子拉走了。 随后,她一声惊叫。 我急忙捂住自己的小小果。 “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 “我哪知道你进来?” 我赶忙将被子拉回来盖住自己,时紫意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害羞的还是气的。 “我不进来?你看看几点了,再晚一会,国旗都升完了。” 昨晚睡的太晚了,也忘记定闹钟了。 “你先出去,我这就穿衣服,一分钟就好!” 时紫意气呼呼的出去了,我赶忙穿衣服,刷牙洗脸,一共用了三分钟不到。 到了天安门广场,已经是人山人海,时紫意带着我从人群侧面走过去,然后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墨镜男将我们领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 “马上开始了,需要照相吗?五块一张。” 时紫意从脖子里掏出相机,笑眯眯的看着我。 “给你五十,帮我照几张帅的。” 升旗仪式,庄严而壮观。 在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祖国的强大和身为中国人的自豪。 仪式结束后,时紫意带着我吃了顿早餐。 京城特色,豆汁配焦圈,卤煮。 说实话,那味道,一言难尽。 豆汁有股酸馊味,卤煮有一股脏器的腥臭味。 至于焦圈,我以为它会是甜的,没想到居然是咸的。 说实话,我是真吃不惯。 吃过饭后,时紫意带着我直接去了长城。 远远望去,长城犹如一条沉睡的巨龙,静卧在连绵起伏的山脉之上。 我在惊叹古人伟大杰作的同时,又感慨着长城如同一座巍峨的丰碑,矗立在华夏大地之上,见证了岁月的沧桑变迁。 “我真羡慕你,从小就能看到这样雄伟壮观的景色。” “有啥羡慕的,风景这个东西,无非就是从一个自己看腻的地方,去另一个别人看腻的地方。” 我摇摇头,景与景不一样,就像人与人。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我和时紫意也准备从长城下去。 刚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的跟着一个人。 神手李,李继东。 第247章 金匮直万 李继东跟着一个女人,从背影看,这女人年龄应该不大。 我心里犯嘀咕,李继东从津沽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跑这里来扒窃? 以他现在的情况不应该亲自上阵干这样的事啊? “紫意,看见那人没有?咱们悄悄跟上去。” 时紫意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然后撇撇嘴说道: “怎么?想英雄救美?” “我救个锤子!那个男的我认识。!” 我和时紫意远远吊在李继东的身后,长城上人比较多,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而他的目标正是女人腰上的挎包。 “吴果,我想知道,咱们跟着是要帮谁?” 我嘿嘿一笑,说两不相帮,主要是看热闹,能让神手李看上并亲自出手的东西,绝对不是简单的东西。 正说话间,神手李趁着女人拐向垛口的时候,欺身而上,只是与女人一个擦肩的功夫,他便的手了。 整个过程就几秒钟的时间,我和时紫意根本没看清李继东是怎么操作的,女人的皮包便已经出现了一个口子。 得手后的李继东若无其事的转身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当看到我和时紫意后,他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打了声招呼。 “小兄弟和女朋友爬长城呢,女朋友长的很漂亮。” 我戏谑的看着他,眼睛余光瞟向了他的手。 李继东见状将手背了过去,同时转头看了一眼身后。 “小兄弟,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等回津沽我请你喝酒。” 说完,他便匆匆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这家伙手法太快。” 时紫意摇摇头,说反正不关咱们的事,看看热闹就行了。 这时候,刚才那个被偷的女人也反应了过来,她对着人群大声喊道:“有小偷,抓小偷。” 可是路过的行人只是看了她一眼,都没有理会。 女人回过头来,满脸焦急的扫视着四周的人群,似乎想找出偷她东西的可疑人。 时紫意皱着眉小声说了一句:“怎么会是她?” 我问时紫意认识这个女人? 时紫意点点头,说这个女人手上有一枚“金匮直万”,当初她想收过来的,但女人要价太高,便没谈拢。 “金匮直万”铸造于王莽时期,这种钱币形制特殊,由上下两个部分组成。 上部是方孔圆钱形式,正面是“国宝金匮”四个字,字体是悬针篆。 下部是正方形,呈铲状,内部有两条竖棱,中间直书悬针篆“直万”二字,顶部有“天府”二字,背面顶部有“蟾宫”二字。 关于金匮直万的说法有很多种,有人认为它是流通货币,但因折价太高而没有正式进入流通领域。 也有人觉得它并非货币,可能是用来记载王莽占有黄金的数量,或者藏金柜上的拉手,装饰之类,象征着王莽拥金无数。 还有观点认为它是试铸样钱,因为折值太高无法实施而进一步推行。 也有说法说它是镇库之宝,或一种兑换凭证,即官府收集民间黄金,实行黄金国有制后,发给上缴黄金者的凭证。 但无论哪一点,都不影响它成为古钱五十名珍之一。 它存世数量稀少,在历史上曾有“存世真品仅有两枚半”的说法,价值不可估量。 就这么一枚珍品,女人随身携带,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时老板,时老板!” 女人显然是看见了我和时紫意,急忙向我们这边走来。 “张姐,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匆匆的?” 时紫意明知顾问。 这个叫张姐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将时紫意拉到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不用猜,我都知道她在和时紫意说关于丢东西的事。 我看着时紫意满脸吃惊的表情,心想她不去演电影真是可惜了。 过了一会,时紫意和张姐走过来,我微微一笑说道: “紫意,咱们走吗?” “别急,吴果,我介绍一下,张姐,张倩。” 张倩丢了东西,没有心情和我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小吴老弟,我听紫意说你在江湖上认识一些朋友,我刚才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你能帮我找一下吗?当然了,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我摸了一下鼻子,瞟了时紫意一眼,她眨了一下眼睛,我心领神会。 “张姐,你丢东西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现在不知道你丢的什么,价值几何,我也没办法帮忙,你说对不对?” 张倩同样看了时紫意一眼,犹豫了一下,随后咬了咬牙说道: “我丢了一枚古钱币,金匮直万。” “金匮直万?那可是价无市的东西!张姐你怎么能随身带在身上呢?” 我故作表情惊讶的说道。 张倩听我这么一说,知道我懂行,随即用恳求的口吻对我说: “弟弟,只要你能帮我找回来,我不去送拍了,按原来价格的八折转让给时老板,你看怎么样?” 我心中暗笑,张倩还怪上道。 同时李继东也算间接帮我创造了机会。 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将那枚“金匮直万”还给张倩。 他既然盯上张倩,那说明知道了这枚铜钱的价值。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不过话说回来,张倩也丢的活该。 当初时紫意给的价格就不低了,她不满足,非要找高价买主,搞得好多人知道她手里有这件宝贝。 张倩来京城本来是打算到保利送拍的,约好的明天,正好闲来无聊,便决定逛逛京城的风景。 这下可逛好了,几百万逛没了,搁谁谁不着急? “张姐,我帮问问吧,但是我可不敢给你打包票,毕竟你那个东西太贵重了,搞不好这会人家已经出手了。” 张倩听我这么一说,更加着急了。 她带着哭腔晃着我的胳膊说道: “小吴老弟,你是时老板的男朋友,这件事你上上心,时老板也有赚头,她赚的不就是你赚的吗?你说对不对?” 呃… “对对对……” 我抬头看向时紫意,发现她正对着我翻白眼…… 第248章 条件 我没有当着张倩的面给李继东打电话。 张倩看上去也有些家底子,要是让她知道是何人偷走她的“金匮直万”,那李继东也危险了。 我也不会犯这样的大忌。 和张倩留了联系方式,告诉她我一有消息,立马给她打电话。 张倩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帮她上心,随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她走了以后,我掏出手机给李继东打去了电话。 幸好在火车上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电话拨通,李继东的声音传了过来,听上去十分高兴。 “小老弟儿,哥哥这会有事,等我忙完,给你回过去行吗?” “李哥,你是忙着准备将“金匮直万”出手吧?”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虽然此刻看不到李继东的表情,但我想他一定特别诧异。 “李哥,不瞒你说,那枚“金匮直万”是我一故人的,要不李哥你开个价,我把它赎回来。” 李继东在电话里嗤笑了一声。 “那个娘们是你故人?小老弟儿,你说话怎么不过大脑呢?那个娘们我让手下弟兄跟了半个月了,被我拿走也是她太过招摇,满世界问价,即使我不出手,别人也会出手。 吴老弟,既然你给我打了这个电话,当哥的也明白怎么回事,等我出了这枚“金匮直万”,给你包个十万块的红包!” 李继东这是觉得我知道了这件事,准备要敲诈他。 “李哥,你别误会,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讲真的,那东西真是我一故人的东西,李哥给个面子,咱商量一下。” “当真?” “当真!”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沉默,我也不急,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 过了足足两三分钟,李继东才开口说道: “小老弟儿,不瞒你说,这东西我早就找好买家了,并且人家已经给了定金,如果我临时变卦,出尔反尔,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 提前找好买家? 李继东这是对自己的有十足的把握啊。 “你可以说你没得手嘛。” “那是对我技艺的侮辱。” “……” 他一个小偷还跟我谈上技艺了。 “李哥,能跟我透露一下那位买家是谁吗?” 其实这话不应该问的,规矩就是规矩,买家身份要保密的。 没想到李继东毫不忌讳,很大方的说出了买家的名字。 “陆正祥。” 我愣了一下,问道: “信远堂,陆正祥?” “你认识?” 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陆正祥,何止是认识。 同时我也知道李继东为什么毫不忌讳的说出了陆正祥的名字。 以陆正祥的实力,怕是没人敢找麻烦。 “李哥,你等我电话,我这就给陆正祥打电话。” 挂了电话,我又给三伢子打去了电话,让他把陆正祥的电话发给我。 好久没和三伢子联系了,叙了一会旧,他便把陆正祥的电话给我发了过来。 打了两遍电话才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陆小曼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小曼,别胡闹!喂,哪位?” 陆正祥浑厚的声音响起,我自报家门,他可能没想到是我打来的电话,疑惑的问道: “吴果啊,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也不墨迹,直接说明了打电话的目的。 “陆叔,听说您要收一枚“金匮直万”,您能不能割爱让给我?” “不能,凭什么?” 陆小曼刁蛮的声音再次响起。 “去,一边玩去,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总插什么嘴?” “我都成年了,哪是小孩了?” 陆小曼的声音渐渐远去,陆正祥接着说道: “吴果,见笑了,小曼一直都这么调皮,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收那枚“金匮直万的”? 我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当然了,还是说张倩是我故人,李继东从他手里偷走了这枚“金匮直万”。 陆正祥“哦”了一声,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想割爱。 停了一会,陆正祥叹了口气。 “吴果,既然你喜欢,那你就和李继东商量着办吧,当初也多亏了你们救下小曼,这次也算是报答你的恩情了。” 陆正祥这种人,虽说不是唯利是图,但做每件事一般都会考虑自己的利益。 他觉得陆小曼那件事上,始终欠着我们一个人情,通过这件事以后,也算是两清了。 不过他松口了,我还是得和他客气一下。 “陆叔,小曼那事是我们应该做的,一码归一码,这次您能割爱,我十分感激,以后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嗯,好。”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了一半底了,接下来就是和李继东讨价还价的环节。 这个价格,必须给我和时紫意留下利润空间。 哪怕一个人十万,那也比下个明清锅儿强的很多。 “吴果,你饿不?要不咱先吃点东西?” 时紫意见我忙忙叨叨的,开口询问我。 “紫意,以现在的行情,这枚“金匮直万”现在什么价位?” 时紫意伸出四根手指在我眼前比划了一下。 “四百万?和我心里预期也差不多。” 如果这样算的话,那张倩答应让时紫意八折收购,也就是三百二十万。 再给我俩一人留十万的利润空间,那就是三百四十万。 这样的话,我最多能给李继东出六十万,但是他肯定不傻,相差三百万的价格,怎么能让他心甘情愿答应呢? 我决定还是先给李继东打个电话,探探他的口风。 “李哥,陆正祥那边我已经跟他说好了,那枚“金匮直万”他不要了。” “哦?吴老弟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脉,看来我之前小看你了。” 净说废话,我的目的还不清楚吗?直接开门了当的说不好吗? “李哥,你看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东西真是故人的,你开个价,我好斟酌一下。” 李继东好像就等我这句话呢。 “小老弟儿,陆正祥给我的价格是三百五十万,咱这关系我给你个面子,告诉那个女人,想拿回“金匮直万”,不能少于二百八十万。” 我在心里暗骂,这个王八蛋怎么不去抢? 他干的可是没有本的买卖,经他过一下手,白嫖二百八十万…… 第249章 请杜三手出山 对于李继东提出的这个价位,我肯定是不会接受的。 我与他费了许多口舌,李继东对价格寸步不让。 一口咬死了。 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蹚这趟浑水了,李继东爱卖给谁卖给谁吧。 于是,我告诉他,重新联系陆正祥吧,东西我不要了。 可能是李继东觉得已经拿捏住我了,听我说不要了以后,他疑惑的问我: “你确定?” “确定。” 李继东在电话那头嘿嘿笑了起来。 “小老弟儿,你也别生气,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还是朋友嘛。”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任谁都能听出我的不满。 “小老弟儿,要不然这样,我有个提议,要不你听听?” “说。” “这枚“金匮直万”我随身带在身上,三天时间,你要是能让杜三手前辈从我身上不知不觉的拿走,那我白送给你又何妨?” 我一听他说这话,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杜三手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李继东作为后辈,并且两人的职业也算相同,自然有争强好胜之心。 但是我怎么能让杜三手过来帮忙呢? 毕竟他现在是半退休状态,想轻易让他出山,可能有些难度。 “好,李哥,这可是你说的,可不带反悔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挂断电话后,我笑了,你李继东还能算是君子吗?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梁上君子也是君子。 “吴果,咋说的?有没有希望?” 时紫意在一旁看着我,我点点头,说希望有,但是大不大就不知道了。 我咋能把杜三手从莞州忽悠过来呢? 和时紫意下了长城,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个问题。 刚想给杜三手打电话,手机响了。 我一看是张倩的来电。 她有点太沉不住气了。 不过这也不怪她,几百万的东西,换做是我,我也睡不着觉。 电话里张倩问我有没有消息,我告诉她正在调查,让她别着急。 她都快哭出来了,说全家就指着这枚“金匮直万”翻身呢,她老公的公司快破产了,如果找不回来,那真是家破人亡了。 她虽然这么说,但我也不能给她保证,并让她别指望我自己,多找找其它关系。 张倩听我这么说,立马急了,她说她知道时紫意的家庭背景,在京城她又不认识其他人,只能拜托我们了。 随后,她告诉我,如果找到那枚铜钱,可以七折转让。 嘿嘿,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有人会问,如果从李继东那里找回“金匮直万”,自己留下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还给张倩? 这种国宝级的东西,除非一直放在自己手上,只要拍卖或者流通,张倩找关系一查就能查到。 说实话,犯不上。 挂了张倩的电话,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激将法。 于是迫不及待的给杜三手打去了电话。 “小吴果,昨天不是刚给我打了电话?以前你可没这个孝心天天请安,你是不是有事?”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假装唉声叹气的说道: “杜叔,其实吧,这个电话我不想给你打的,主要是有点憋的慌。” “别卖关子,有屁就放!” “杜叔,你知道神手李吗?那家伙今天从我朋友那里顺走了一枚铜钱,我管他要,你猜猜他说什么?” 杜三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小子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拿回那枚铜钱,没时间!” “诶,杜叔,我还没说完呢!神手李说了,只要三天之内,您老人家能从他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回那枚铜钱,他就认输,要不然铜钱我拿不回来,您老的名声也就坏了。 您想想,神手李都放出话来了,您老要是不来,那明显的对自己没有信心,或者说您惧怕神手李。 我其实也不想给你打这个电话的,但我左思右想,李继东算个屁啊,他也敢向您老人家下挑战。 另一点是,我怕您老的名声在江湖中受损,所以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给您老打这通电话吧。”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先是抬高杜三手,然后在贬低李继东。 江湖中人,最在乎的就是名声,人的名,树的影。 果然,杜三手听我说完后问道: “小吴果,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骗你是小狗。” 杜三手哼了一声,说道: “爷有心退隐江湖,但江湖还有爷的传说,没办法,只能怪杜爷我以前的名头太盛,导致这些后辈心有不服。 吴果,你说那个人叫神手李是吧?三天时间是吧?也罢,爷我再出手一次,我叫他神手李变成残手李,他现在在哪?” 我心里乐开了花,杜三手果然不禁夸。 草,这话还特么挺押韵。 “杜叔,他现在在京城,你多久能过来?他可是说了,只给你三天时间。” “何须三天,两天足矣。” 挂了电话,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情瞬间变美丽了。 “紫意,京城有什么好吃的吗?中午我请客,让你有个宰我的机会。” 时紫意想了一会,摇摇头,说京城的东西她从小吃到大,也没感觉有什么特色。 “这样吧,咱们去吃烤鸭吧,我感觉这个相对来说,你可能吃的惯。” 烤鸭我吃过,但是京城烤鸭没吃过。 我在想,一个鸭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活不成? 到了全聚德,里面坐满了客人,听口音,几乎都是外地人。 我听着店员在一旁教着客人怎么吃烤鸭,感叹着原来吃个烤鸭也这么麻烦。 通俗的来说,吃北京烤鸭就是用薄饼卷着鸭肉吃,里面抹上一点甜面酱,放上葱条和黄瓜条。 这种吃法远不如曹州的路边摊烤鸭吃的过瘾,整条鸭腿连着骨头剁成块,撒点孜然辣椒面,啃的那才叫过瘾。 吃了顿烤鸭后,本想着回招待所睡个午觉。 昨晚睡的晚起的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早起傻一天。 刚准备拦出租车,时紫意的电话响了。 “吴果,我爷爷说让我回去一趟,你自己先回去吧,晚上我再去找你。” 我点点头,但我感觉时紫意接完电话之后,好像有了心事一样。 第250章 夏小雨 回到招待所,洪光依旧躺在躺椅上。 这大中午的,虽然五月份的天气不是很热,但在太阳下也晒的慌。 而且我突然觉得,这个招待所里没有别人,只有我自己。 这情况是真不应该的。 我蹑手蹑脚的从洪光身边经过,怕打扰到他休息,没想到我刚走到门口,他便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京城好玩吗?” 对于他这份警惕性,我是真心的佩服。 “洪叔,你在京城待这么多年,不是比我更了解?” 洪光摇摇头,说他从来没离开过招待所。 这句话让我愣住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少了一只腿,出去玩也不方便。 可能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洪光晃了晃躺椅,调整了一下姿势说道: “这招待所本来早该拆除了,是时老硬拦着不让拆的,他老人家是想让我有个事做,我怕我前脚离开招待所,后脚这里就变成废墟了。” 原来如此,洪光把已经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他害怕,害怕没了招待所之后,自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其实洪光只是一个缩影。 而且时代在变化,像这种级别的招待所已经不够档次了。 这里没人的原因是那些人都住进更高档的招待所里了。 下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时紫意正坐在桌子旁,用手托着下巴看着我。 “大姐,悄无声息的进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时紫意一脸愁容,显然对我的问题不感兴趣。 “怎么了?” 我从来没在时紫意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虽然我俩认识时间不长,但也算出生入死过,她也是时刻保持着乐观开朗的心态。 “吴果,我下个月可能要出国了。” 时紫意唉声叹气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突然乱了起来,忙问她要去多久。 时紫意摇摇头,说具体时间她也不知道,下午她爷爷叫她回去,就是商量这个事情的。 我问她紫意轩怎么办? 时紫意盯着我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 “我把紫意轩送给你吧,也不需要你操心,有李叔和麻五坐镇,你就当个甩手掌柜吧。” 我摇摇头,脸色也暗了下来,重新躺在床上,感觉整个人都没精神了。 “怎么了?舍不得我?” 其实我和时紫意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但是我有顾虑,不敢捅破。 她作为女孩子,自然是想保持矜持。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具体出国的时间。 “我也不确定,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去,是我妈非要让我去,国外有什么好?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也不比咱们这的圆。” “既然你不想去,那就别去了。” 我坐起来,认真的看着时紫意。 “我也想啊,可是我妈……” 时紫意欲言又止。 屋里面陷入了沉默。 好大一会,时紫意走过来坐到床边上,轻轻握住我的手说道: “吴果,要不然你听我姑姑的建议吧,先进体制内,然后我让我爷爷托关系给你弄个文凭,有了文凭之后便容易往上晋升……” “身份真的那么重要吗?” 时紫意苦笑了一下,说:“我是不在乎的,但是我爸妈……” 我苦笑,自古讲究门当户对,这种观念是为了减少因家庭背景差异带来的价值观,生活方式和消费观念等方面的冲突,有助于婚姻关系的稳定。 “好啦,别垂头丧气的了,现在还没说好呢,我带你去什刹海看夜景去。” 其实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架不住时紫意的央求,于是跟着她一起去了什刹海。 什刹海保存着许多古建筑,比如恭王府,宋庆龄故居,郭沫若纪念馆等。 这里夜晚灯火辉煌,酒吧街和夜市热闹非凡,确实是感受京城夜生活的好地方。 “我以前只听说过天安门,故宫和长城,没想到京城还有这么有烟火气息的地方。” 长这么大第一次来京城,确实有点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京城里大部分都是老百姓,他们也需要生活,也需要情调,咱们去酒吧玩一会吧?” 其实我不大喜欢酒吧里的氛围,太吵闹,关键是那里的酒可不便宜。 虽说咱不差钱,但也不想当冤大头。 进了酒吧,我和时紫意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时紫意要了一杯鸡尾酒,我选了半天,要了一杯啤酒。 酒吧里放着轻缓的音乐,没有我在香岛时的那种吵闹,反而很舒心,很解压。 “吴果,你就没想过要找你的亲生父母吗?” 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次,以前是不屑一顾,但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念头也跟着增长。 “哟,紫意?几个月不见,又漂亮了。” 还没等我开口回答,一个男人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过来。 我和时紫意同时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喇叭裤的青年正朝我们这里走来,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时紫意看清楚来人后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随后说道: “夏小雨,你穿成这样,你爸没拿皮带抽你?” 不用招呼,夏小雨直接坐了下来,冲着服务生打了一个响指。 “威士忌,算她账上,谢谢。” 随后夏小雨看了我一眼,贱兮兮的问道: “紫意,男朋友?看起来比你小啊,怎么?喜欢老牛吃嫩草?” 他这么说,时紫意也不生气,反而咯咯笑道: “管好你自已得了,现在混的连喝酒的钱夏叔叔都不给你了?要我说,还是揍你揍的轻,否则你还敢来酒吧?” 看得出来,时紫意和夏小雨关系特别好,等服务生将威士忌送过来之后,夏小雨举着杯子对我说: “夏小雨,还没请教?” “吴果。” 时紫意在一旁问我,知不知道夏小雨这个名字的含义? 我摇摇头,看到夏小雨一脸便秘的表情,时紫意忍不住笑道: “他出生那天,正好下着下雨,于是夏叔叔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夏小雨,哈哈。” 这名字起的也太随意了。 “就因为这事,我前两天要去改名,老头子说我要是敢改名,就让我别姓夏了。 我虽然跟老头子不对付,但也不能对不住老祖宗啊,唉,做人好难。” 这夏小雨,也是个有趣的人。 第251章 被打断的好事 因为有夏小雨在场,我和时紫意都喝了不少酒。 这家伙以各种理由劝酒,不喝都没办法。 夏小雨和时紫意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大院里,两人同龄,只不过生日比时紫意小了两个月。 妥妥的发小。 酒过三巡,夏小雨大着舌头问时紫意,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门路,他爸爸现在控制着他的零花钱,习惯了大手大脚的他,现在每天蹭吃蹭喝。 “紫意,我听说你在津沽弄了个古玩店,古董这东西利润是不是特别高。” 时紫意脸色微红,眼神都有点迷离了,听夏小雨问完,她伸手指了一下我说道: “这你得问吴果,他是行家。” 夏小雨听后,赶忙凑过来,一脸谄媚的说道: “姐夫,咱俩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我第一眼就觉得你这人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呃…财大气粗……” 他这是把能赞美人的成语都说出来了,不过有点驴唇不对马嘴的感觉。 “姐夫,你能不能带带我?老头子一直说我是烂泥巴扶不上墙,我想做出点成绩给他看看。” 我摇头苦笑,我能帮他什么?带他去开锅儿? 一个公子哥干这事,他爹要是知道了,那不得掐断他的腿。 其实夏小雨是纨绔了一点,但为人平和,从开始到现在,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拿架子。 不像那些少爷,仰仗父辈蒙荫,为非作歹,净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见我摇头,夏小雨转头将目光看向时紫意。 “你别看我,吴果的职业不适合你,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端正自己的态度,夏叔叔看到你改变以后还能不给你钱花? 你这性格不适合创业,安心啃老吧。” 时紫意这话要是对别人说,那人肯定生气。 但夏小雨只是挠挠头,说时紫意说的也在理,将杯子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后,他摇晃着站起身说道: “我走了,不打扰你俩浪漫了,一会酒钱你帮我结了,嗝…拜拜姐夫。” 夏小雨摇摇晃晃出了酒吧,洋酒后劲大,我问时紫意他不会有事吧? 时紫意让我放心,夏小雨在京城里人缘很好,为人大方,结交了不少朋友。 夏小雨走后,我和时紫意也没待多久,主要是我看时紫意的状态已经差不多了。 我想先送时紫意回家,然后自己再回招待所的,但是时紫意坚持要先送我回招待所。 拗不过她。 从酒吧到招待所有十几里地,时紫意不让我打车,非得和我一起步行回去。 路上,她主动牵起我的手,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这场景就是一对小情侣在夜色中漫步。 “吴果。” “嗯?” “夜色好美。” “嗯。” 时紫意突然停下脚步,我侧头看去,只见她正盯着我看,眼中柔情动人。 我俩对视着,她悄悄闭上眼睛,将头慢慢凑过来。 我又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当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是我用手搂住她的腰,时紫意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就在我快要印上她嘴唇的时候,手机却他妈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我是第一次有了想摔手机的冲动,同时也在心里问候着打电话的这个人。 在手机铃声响起来的那一刻,时紫意立马睁开眼睛,见我满脸怒气,笑着让我接电话。 我拿出手机一看,是杜三手的电话,这老头子大半夜不睡觉,非要打扰别人的雅兴,服了。 按下接听键,我没好气的问道: “您老人家要是睡不着觉,出去遛遛弯,好事都叫你搅黄了。” 时紫意在我腰上掐了一把,疼的我呲牙咧嘴。 杜三手作为过来人,他岂能不知道我在干嘛,听我说完,他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笑道: “那我回莞州了啊?” “啊?” 我愣住了,杜三手不是就在莞州吗?难道他这么快到京城了? “杜叔,你在哪呢?” “我在南锣鼓巷呢,你过来吧,东西我帮你拿回来了。” 我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才过了多久?杜三手的效率这么快吗? 我和时紫意打了辆车赶往南锣鼓巷,杜三手正在一家小吃店吃着炒肝,这东西我感觉和卤煮差不多,没想到他吃的那么香。 我和时紫意在杜三手对面坐下来,他第一次见时紫意,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紫意,这就是杜叔杜三手,杜叔,她叫时紫意。” 我介绍完毕,时紫意微微一笑向杜三手问好,杜三手嗯嗯了两声,将碗里剩下的炒肝一口气扒拉进嘴里,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 “给,你看看是这东西不?” 杜三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子上,我打开一看,这不是“金匮直万”还是什么? “杜叔,你怎么那么速度?莫不是你会飞?” 杜三手抠着牙啐了一口道: “我会飞你大爷,打飞的来的,机票给我报销了。” 我给杜三手打完电话,他就去售票口查机票了,正好二十分钟后有飞往京城的航班。 三个小时,杜三手就到京城了,随后他开始打听李继东的落脚点,趁着夜色就将东西给顺回来了。 “什么神手李残手李的,一点警觉性都没有,他这技术还得练,我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东西弄到手了,这点技术还要我出马,我以为是多么艰巨的任务呢。” 杜三手吐槽着,话里话外对神手李充满了鄙视。 我将“金匮直万“递给时紫意,让她收好,同时对杜三手表示了感谢。 杜三手摆摆手,叫我不要来这一套,说这也就是我,要是别人他都不带搭理的。 “你们小两口准备在京城玩几天?” 杜三手看着我和时紫意问道。 “杜叔,你别乱说…” 我看了时紫意一眼,她脸色潮红,也不知道是喝酒的原因还是杜三手这句话的原因。 不过她没有反驳倒是让我有些飘飘然。 “行啦,你小子,我都是过来人。时姑娘,你可得把我这侄子看紧喽,这小子有时挺招桃花的。” 王德发。 我什么时候招桃花了? 第252章 回津沽 杜三手连夜去了津沽,他说既然来了,就拐过去看看孙大海,也不知道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这次回津沽还没有去看孙大海呢。 这要让他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挑我的礼。 等杜三手走后,时紫意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她让我送她回家。 我挠挠头,问她刚才没进行的项目还继续吗? 时紫意白了我一眼,说我想的美。 呵…女人。 离时紫意家胡同还有几百米的时候,我俩便下了车,步行将她送到胡同口,时紫意让我早些休息,张倩的事已经解决,接下来就等着拿钱了。 我点点头,和她告别后转身往招待所的方向走。 突然,时紫意拉过我的手,将我的身体转了回去,然后我的嘴唇便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 不过这种柔软只是片刻,时紫意蜻蜓点水般的亲了我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进了胡同里。 我站在胡同口望着时紫意的背影,嘴唇上还残留的余香令我陶醉不已。 这感觉。 真好。 “哦,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时去方向不知该往哪走……哦,第一次吻你深深的酒窝,想要清醒却冲昏了头……” 我哼着歌回招待所,感觉路上的风都是甜的。 这首第一次是光良上个月发行的,倒是挺符合我现在的心情…… 第二天凌晨五点多,正做美梦的我被李继东的电话吵醒了。 没别的事,他说他服了。已经过了一夜他才反应过来,确实和杜三手不是一个级别的。 李继东问我杜三手现在在哪里,我如实告诉了他。 挂了电话后,我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今天,把张倩的事处理了,我也该回津沽了。 不知道时紫意会不会一同回去。 不到八点,张倩的电话再次打来。 我告诉她自己托了无数关系,历经千辛万苦才将她那枚“金匮直万”找到。 张倩自是连连感谢,但就是绝口不提再给我点辛苦费的事。 我感觉我暗示的已经够明显的了。 和张倩约好了见面地点,挂了电话后,时紫意也来招待所了,我问她怎么没准备钱,时紫意说道: “二百八十万你知道有多重吗?快七十斤了!我拎着它满大街跑不是有毛病吗?直接给她卡不就好了吗?” 我嘿嘿一笑,可能是没睡好,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弯。 将钱交给张倩,待她走后,时紫意突然将那枚“金匮直万”交到了我的手里。 “吴果,我爷爷说了,让我把这枚铜钱给你,毕竟你给了他三件青铜器,而且这两天你为这枚铜钱忙活的不轻。 我爷爷还说,这枚铜钱的价值远远比不上那三件青铜器,等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或者什么难处可以随时找他,他肯定想办法帮你解决。” 我推脱不要,说这样不是成了交易? 时紫意笑嘻嘻的说道; “让你收你就收,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她都这么说了,我再啰嗦不是显的自己婆婆妈妈的。 收下了“金匮直万”,我告诉时紫意,下午没什么事的情况下,我打算回津沽了。 时紫意点点头,让我先走,她在陪她爷爷待两天也要回津沽一趟,毕竟紫意轩她还得过去看看。 下午,时紫意将我送到车站,我俩挥手告别,踏上火车后,我的心里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回到津沽后,我先去了孙大海家里一趟,到了他家,正忙着做饭的立哥让我觉得十分惊讶。 “立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立哥愣住了,随后打量了我两眼后说道: “我叫孙天正,孙天立是我哥哥。” “啊?” 我也没听立哥聊过他还有个弟弟啊。 我仔细打量着孙天正,他和立哥确实有着区别。 立哥鼻子比孙天正挺一些,耳朵比他小一些,而且立哥鼻子旁边有颗痣,这个孙天正没有。 “正哥,我叫吴果,来看看孙五叔。” 孙天正哦了一声,告诉我孙大海在屋里看电视呢,同时问我吃饭了没有,没有的话他一起做出来。 没等我说话,屋里面传出孙大海的声音: “天正,多做点吧,让吴果陪咱们一起吃。” 我对着孙天正点点头,然后走进屋内。 孙大海气色不错,看来药王谷的药确实效果不错。 “五叔,立哥他们走多久了?怎么到现在还联系不上?他们去干嘛了您老人家知道吗?” 面对我的三连问,孙大海无奈的摇摇头。 “你也不用急,天立走的时候告诉我,他们去了辽沈,有八爷跟着应该没多大问题。” “您也见过八爷了?” 孙大海点点头,说正是因为见过了,所以心里才放心的。 我问孙大海,八爷到底什么来历?这鸟怎么比人还精? “关于它具体的我来历谁也不知道,如它自己所说,它是凤凰蛋里孵出来的,那它就是凤凰吧。” 我撇撇嘴,小时候养的大公鸡都比它长的好看,就它那样还凤凰呢。 “五叔,昨晚杜三手来找您了吗?” 孙大海点点头,说他们这一批人,都老了,该退休了。 他让我回来劝劝吴老二,这个年龄该享福了,整天奔波,身体慢慢会吃不消的。 孙天正的厨艺不错,比立哥强的太多了,在京城这两天吃的都不合我胃口,这家常饭菜倒是让我食欲大开,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米饭。 吃过饭在孙大海这待了一会,我便告辞回家了。 一想到家里空荡荡的就我一个人,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我在想,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我们这些走到一起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分道扬镳。 到家后,给时紫意发了几条信息,便上床准备睡觉了,刚躺下没多久,一阵开锁声让我瞬间精神起来。 由于我关了灯,门一打开,一个黑影闪了进来,我俩都看见了对方,异口同声的问道:“谁?” 熟悉的声音。 是包子! 我急忙开灯,只见包子浑身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也满是污渍。 “卧槽,果子你不是去哀牢山了吗?” “卧槽,包子你们去哪里了?” 第253章 马占林来访 包子过来拥抱我,被我嫌弃的一把推开。 他身上都馊了。 我让包子赶紧去洗漱,不一会他便光着大腚出来了,下面的牛子不停的晃啊晃,我用手比量了一下,也就五厘米,不能再多了。 “你也不害臊?穿上衣服能死啊?” 包子擦着身体嘿嘿笑道: “屋里又没女人,害臊个毛?再说我那身衣服还能穿吗?快帮我找身衣服。” 我一边帮他找衣服一边问他其它人都去哪里了?怎么就他自己回来? 包子努努嘴,说这趟辽沈之行有些窝囊,一个清代的锅把几人弄的晕头转向,到最后就弄出几件琉璃和铜鎏金。 答非所问。 我又问了一遍其他人呢? 包子叹了口气说道: “明哥回香岛了,他说七爷叫他回去的,但我感觉是他自己不想待在这了。立哥回孙大海那里了,他弟弟在那照顾孙大海呢。至于宝哥,你猜他干嘛去了?” 包子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我皱了下眉头,说宝哥不是说要进盆洗手吗?这能跑哪去? 包子一脸贱笑的说道: “宝哥去找娇子去了!” 啥? 找娇子去了? 什么情况? “在辽沈的时候,娇子就打过来电话了,指名道姓的让宝哥过去帮忙,至于帮什么忙,咱就不知道了。” 包子穿上衣服接着说道: “你反正也知道,宝哥一直对娇子有意思,娇子这一开口,他还不屁颠屁颠的过去?” 听包子说完,我陷入了沉思之中。 娇子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第一个想到的居然不是我而是宝哥,这就有些反常。 给娇子打电话的念头很快被我否定了,可能她有自己的隐私问题,不想让我们知道吧。 八爷和大灰溜回药王观了,它俩就像薅羊毛一样,逮到肖龙可劲薅。 “包子,辽沈的锅是谁提供的情报?” 包子挠挠头,说是在沈阳道逛古玩市场的时候从线子那买了,花了一千大洋。 结果赔的裤衩子都穿不上了。 “穿不穿裤衩子倒无所谓,能安全回来就行。” “那能行吗?我这么大的牛子不穿裤衩子磨的慌。” 我和包子一直聊到后半夜,对于我的哀牢山之行,包子表示很遗憾,遗憾为什么他没能跟着一起去。 “包子,我这还有一个你可能感兴趣的地方,要不咱带着八爷和大灰一起去探索一下?” 包子听我说完,一下子来了精神,忙问我什么地方。 “夜郎古国。” 接着,我将文四爷给我地图一事说了一遍,包子兴奋的手舞足蹈,恨不得现在立马出发去黔州。 “这事不能急,咱们需要多查查资料,做好充足的准备,就比如这次哀牢山之行,一切都是运气成分,要不然我和时紫意真的可能走不出来。” 包子嗯了一声,突然问我: “你说你带出来三件青铜器,东西呢?拿来我掌掌眼。” “东西让我送人了。” 包子大骂我是败家子,几百万的东西说送就送,随后他好像反应了过来一样,问我是不是送给了时紫意。 “差不多。” “……” 我和包子睡到自然醒,这种久违的感觉令我神清气爽。 本来我和包子准备再一同看望一下文四爷的,刚出门,就看到马占林开着车从车上下来。 很明显,是过来找我的。 其实从哀牢山回来之后,我觉得马占林一直对我抱有歉意,韩大头的事情虽说与他没有关系,但是韩大头是他带进去的。 用人不明。 “马叔,这么早?有事?” 马占林笑呵呵的说道: “是有点事,咱们进屋说?”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心里想着,马占林有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在外面还不能说。 将马占林领进屋里,娇子不在,也没个端茶倒水的。 “马叔,啥事你说。” 马占林轻咳了一声说道: “我想请你和小包去趟塞北,不知道你俩有没有兴趣。” 塞北? 包子挠挠头问道: “马叔,不会是塞北有啥大项目吧?我的印象里,那里就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方,除了大草原,就是牛羊了,相隔多少里地才能看到一户人家。” 马占林呵呵一笑,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 “小包你说的对也不对,塞北虽大部分都是草原,但也有繁华的地方,我考考你们,元朝的上都在哪?” 包子将目光看向我,问我元朝不是只有大都吗?哪来的上都? “元朝的上都在今天的锡林郭勒盟正蓝旗境内,是元朝的第一个首都。 大都就是现在的京城,是元朝中后期的政治中心。” 包子恍然大悟,转头看着马占林惊讶的问道: “马叔,不会真的有大锅儿吧?” 马占林点点头,吐了一口烟雾,目光有些深邃。 “其实这个锅儿我早就知道了,但只是大概的位置。前些年我嫌塞北地域辽阔,不好寻找,到现在手里又没有其它资源,并且我感觉最近不太平,打算开了这个锅儿就退休。” 我问马占林除了我们三个还有谁? “还有松子,我现在可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韩大头的事是把我整怕了。 白泽会我这几天也了解了,他们最近好像在疯狂的收集生玩古物,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包子不知道白泽会的事,便问我怎么回事。 他听我说完后,摸着下巴说道: “你要说这白泽会牛逼吧,我都没听说过,但你要说他不牛逼吧,连马叔你都认怂了。” 马占林尴尬的笑了笑,说自己这不是认怂,是不想与白泽会发生冲突。 “那还是认怂。” 我扯了一下包子的衣服,哪能这么说话? “这世界上有许多咱们不知道的组织和家族,是你孤陋寡闻,别说谁怂不怂。” 包子却不以为意,他说头掉下来碗大的疤,谁侵犯我的利益,我就干他。 管他什么白泽会黑泽会,老子还黑社会呢。 我无奈的摇摇头,包子有时太天真。 “马叔,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马占林掐灭烟头说道: “越快越好吧。” 第254章 八爷玉佩 马占林说的越快越好,让我体会到他想尽快退休的决心。 从杜三手到孙大海,到最后的马占林,他们这老一辈好像嗅到了什么气息,都想着早一点退休。 包子不用和他商量,他就是不安分的主,有这好事,能不去吗? 倒是我有一些顾虑,本来想着去探寻一下夜郎古国的,这一去塞北,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见我有些犹豫,包子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秒懂我的意思。 “果子,塞北也不算很远,况且马叔有大概的方位,我觉得三五天差不多就能回来。” 马占林点点头,说自己的预期也就五天时间。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马占林补充了一句,我心里还是没底,但看到包子跃跃欲试的样子,我知道这次塞北之行是避免不了了。 “那就这么定了吧,马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 马占林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今天你们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那边的环境可不比咱们这。” 说完,马占林便起身告辞,告诉我俩,明天一早小松哥过来接我们。 等马占林走了以后,我和包子去了趟药王观,去塞北要准备些防蚊虫的药。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肖龙在破口大骂,不用想,被骂的对象肯定是八爷和大灰。 推开大门,只见肖龙站在院子中间,双手叉着腰,随着屋顶上的八爷和大灰一顿输出。 那样子,像极了骂街的我泼妇。 八爷和大灰也不恼,悠闲的站在屋顶上吃着水果。 大灰两只前爪举着一个果子,任八爷啄食,这果子我不认识,叫不上名字。 这场景也是相当滑稽。 见到我和包子过来,肖龙指着屋顶上的八爷说道: “你俩今天务必把这两个王八犊子弄走,要不然我非弄把气枪把它俩弄下来。” 我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道: “肖叔,你消消气,我来这就是带它俩走的。” 肖龙喜出望外,双手抱住我的肩膀,使劲的晃了几下。 “太好了,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 其实仔细想想,能把肖龙气的语无伦次,八爷和大灰这缺德事是真没少干。 “八爷,你下来一下,我跟你商量点事。” 八爷将头晃的跟拨浪鼓一样。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把我引诱下去,然后让肖龙这厮抓我。” 肖龙一脸黑线,我看出来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随即给包子使了一个眼色,包子会意,立马将肖龙拉进屋里,并出口安慰着。 八爷见肖龙走了,嘎嘎叫了两声,这才从屋顶飞下来,落在我的肩膀上。 “小子,叫爷我干什么?先说好,不帮忙。” 大灰也从房顶上爬下来,围着我身边吱吱叫着,这家伙比之前又肥了一圈。 “八爷,明天去塞北不?草原五日游。” 八爷不屑的切了一声,说草原有毛玩的,不去。 对付八爷这种老谋深算的鸟,只能拿话激它。 “八爷,你不会是害怕草原上的那些雄鹰吧?也对,毕竟那些鹰厉害的很,你这小体格子哪是人家的对手。” 八爷一听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它扑棱着翅膀飞到半空中说道: “我怕?我会怕那些扁毛畜生?你忘了爷当初在瓦寨是怎么降服那个傻鹰了?” “瓦寨的鹰肯定和草原的不一样。” 八爷哼哼了两声。 “不就是塞北吗?爷又不是没去过,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到时候我让你看看爷我是怎么玩鹰的。” 大灰在地上站起了身子,吱吱两声表示它也要去。 它俩现在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黏在一起跟黏黏胶一样。 幸好不是同一个种族,要不然我有理由怀疑,它俩绝对有事。 这边成功哄骗住八爷后,我便带着它去了趟紫意轩,打算将那枚“金匮直万”放在这里,要不然去塞北再弄丢了,不随身携带还不放心。 李八指在店里悠闲的喝着茶,干这行的一般都是三天不开张,开张吃三天。 时紫意不在这里,李八指也不用去沈阳道摆摊。 见到我来之后,李八指客气的给我倒了杯茶,我直接将“金匮直万”拿出来递给他,看的他两眼直放光。 “小兄弟,你这是?” 李八指将铜钱放到桌子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将铜钱包起来。 “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直接用手拿。” “李前辈,这东西先放这,我可能出门两天,等紫意回来你跟她说就好了。” 李八指点点头,让我放心,放在紫意轩的东西,绝对不会出问题。 “老头,你这里有没有我能带的好东西?” 八爷突然开口,吓了李八指一跳。 李八指怔怔的看着八爷,问我刚才是这鸟说话吗。 “对,就是八爷我,听说你叫李八指,你何德何能名字里也有个八,这样,你在断根手指,叫李七指好了。” “闭嘴吧你。” 我紧忙将八爷从肩膀上薅下来,捏住了它的嘴。 李八指呵呵一笑,说这鸟也真是通灵,不光会说人话,还有逻辑思维,真是神奇的很。 然后李八指问我能不能将八爷让给它养几天,八爷听后挣脱了我的束缚飞起来说道: “爷我不喜欢男的,你别打我主意。” 李八指看八爷是越看越喜欢,站起身走到柜子前一顿翻找,最后拿出了一枚凤形玉佩,有指甲般大小。 然后他又剪了一段红绳,穿在玉佩上,一个吊坠就做好了。 “小吴兄弟,这凤形玉佩我感觉挺配它的,看看它能不能带?” 八爷难得没有挑三拣四,落在桌子上任由李八指将吊坠挂在它的脖子上。 你别说,还挺合适。 “嗯,还凑合,你不用砍手指了,跟爷重名也没关系。” 八爷这是典型的拿人家手短,不过嘴还是有点硬。 我认为,这要是普通的玉佩,以八爷这高傲的性子,绝对看不眼里去。 最主要的是这块玉佩是凤形的,八爷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凤凰蛋孵出来的嘛。 这家伙,也是虚荣的主。 第255章 塞北 戴上玉佩的八爷,头扬的比以前更高了。 有时候我也很不爽,想要揍它一顿,但一想到以后还得指望它,便压下了心中那种冲动。 从紫意轩出来,我便给时紫意打了电话,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告诉我差不多后天。 我将明天去塞北的事告诉她,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后说道: “那你多加小心,我在津沽等你回来。” 这句话听着挺感动的。 回到药王观,正是午饭时间,包子看着一点油水都没有的饭菜闷闷不乐。 包子说这一切都是八爷和大灰导致的,一开始他也不知道,今天才听肖龙说,药王观里的东西,被它俩祸祸的差不多了。 八爷听到这话自然是不承认,它说那些都是快过期的东西,再说了,凡物它可不感兴趣,都是大灰搞得鬼。 一旁的大灰吱吱的抗议着,好像是在说八爷不讲究。 我突然理解肖龙为啥从稳重成熟的中年人,变成了撒泼骂街的泼妇。 他这算克制了,要是换做我,八爷和大灰早都变成烤鸟和烤老鼠了。 我想着走的时候给肖龙点钱作为补偿吧,要不然我真怕他想不开。 吃过饭后,我和包子去了趟银行,不查不知道,包子这家伙的银行卡里,居然有一百五十多万。 比我多了接近四十万。 这下孝敬肖龙的重任就交到他的身上了,这家伙守财奴,取点钱跟要他命一样。 肖龙见到钱以后,自然是喜笑颜开,我才知道,包子这是学到了他的精髓。 到了晚上,肖龙给大家开荤了,鸡块炖土豆,但我有些好奇,这菜里面的鸡腿肉哪里去了? 炒没了?扒拉丢了? 吃过饭,我和包子带着八爷和大灰回到了住处。 八爷说我们住的地方还不如老鼠窝,大灰深表赞同。 没办法,娇子不在了,卫生也没人打扫。 我和包子也懒得收拾,毕竟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小松哥敲响了房门。 我睡眼惺忪的问小松哥,有必要这么早吗? 小松哥点头说有必要。 这次小松哥开了一辆桑塔纳,就我们四个人,空间也够用。 后备箱里塞满了各种工具,我们刚要上车,突然听到小松哥一声尖叫。 “咋回事?” “他妈的哪来的大耗子?” 小松哥下车想要揍大灰,立马被我拦住了,我跟他说大灰是这次同行的伙伴,小松哥将信将疑的看着我问道: “这耗子你养的?怎么这么肥?” “小子,是我养的,你别打它主意,要不然你死定了。” 八爷开口,再次惊呆了小松哥,他揉了揉眼睛,又晃晃头,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之后说道: “真他妈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而有了八爷撑腰的大灰,窜到后排座位上,直立起身体,两个前爪做叉腰状,明显是和小松哥示威。 “行了,狐假虎威,往里靠靠,我要上车。” 其实大灰胆子很小,要不是有八爷罩着,它哪敢跟别人呲牙。 接了马占林,我们出发直奔塞北。 相比较与小松哥,马占林对八爷和大灰就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他说他以前还见到过一只猪,那猪长不大,智商却极高,而且嗅觉极其灵敏,猪的主人靠着它开了不少锅儿。 就是可惜了…… 我问马占林可惜什么? 马占林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 “这猪后来被别人抓到了,做成了烤乳猪……” “……” “八爷,听到没有?低调点,别被人抓到做成烤鸟,大灰到没事,也没人吃耗子。” 八爷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后把头埋进翅膀里,不知道是睡觉了,还是害怕了。 津沽到塞北,全程八百公里,抛去路上加油和上厕所,下午两点半,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马占林在车上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指挥着小松哥将车开到了一个小县城,看路牌上写着,多伦县。 到了多伦县以后,马占林又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便有一个身材魁梧满面胡须的男人过来接我们。 马占林给我们介绍,男人叫巴尔特,接下来的的路程由他安排。 巴尔特上了车,后排空间瞬间拥挤起来,我感觉汽车都下沉了几公分。 “赛音乌乌。” 巴尔特伸出手与我和包子握手,不过他说的话我没听懂,只能笑着和他点点头。 “笑个屁啊,人家在跟你说你好。” 八爷扇了两下翅膀,应该是和人类伸懒腰一样。 我问八爷还懂蒙语? 八爷开始得瑟起来。 “爷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 “行了,八爷牛逼可以了吧?” 巴尔特指路,小松哥开车将我们带到了草原上的一处蒙古包。 巴尔特普通话不咋地,蹩脚的说这是他的家。 马占林说天也不早了,今晚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在动身。 进了蒙古包,一个身形苗条的女人背对着我们在锅灶前忙活着,看着背影,我以为会是个大美人。 听到有人进来,女人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奶奶的,她真不如不回头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看背影迷倒千军万马,看正面吓退百万雄狮。 我这可不是在歧视这个女人,是她的长相确实一言难尽,可能是我审美有点问题。 女人叫萨日娜,是巴尔特的老婆。 两人结婚很久了,但是一直没要上孩子。 巴尔特与萨日娜用蒙语交流,我悄悄问八爷他们在说什么? 八爷给了我一个白眼,说自己又不是翻译。 我想是它自己也听不懂,找借口罢了,它也就能知道些简单的问候语。 “你们先坐一会,饭马上好,我让萨日娜给你们煮奶茶。” 塞北的奶茶是用牛奶和茶叶熬煮而成的,但唯一让我想不通的是,里面居然会加盐。 味道就是那种咸香味,然后再加上酥油,炒米,奶皮和牛肉干,喝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反正我觉得,比京城的豆汁要好喝的太多了。 第256章 出发草原 我们围坐在一起吃着饭聊着天,塞北的手把羊肉配上他们秘制的韭菜花,吃起来那是肥而不腻,唇齿留香。 期间,巴尔特跟我们说,明天早上从这里出发,大概要两天才能到达目的地。 并且开车只能走一半路程,剩下的一半只能靠步行。 步行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不算什么难题,马占林说最害怕的还是天气。 草原天气与哀牢山的天气差不多,都属于多变天气。 萨日娜说她家有个帐篷,以前放羊时随身携带的,如果我们需要可以带上。 塞北人很好客,一杯闷倒驴把我直接干懵圈了,我拿过酒瓶一看,才知道这个酒居然有六十度。 明天一早还要出发,所以大家都是点到为止。 席间,马占林向我们讲起他和巴尔特的关系。 巴尔特的爸爸和马占林是老相识,两人之前一直在一起合作过很多次,而巴尔特的爸爸属于雁北帮的人,一直和热河帮关系密切。 不过有一次巴尔特的爸爸在干活的时候,遇到了流沙墓,因为没准备妥当,便被流沙吞噬,活活的埋在了墓室之中。 巴尔特的母亲因伤心过度,没过一段时间就病逝了,只留下十几岁的巴尔特。 这期间,是马占林一直资助巴尔特直至他结婚。 巴尔特的妈妈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巴尔特走他爸爸的老路。 可造化弄人,巴尔特还是接触了盗墓。 用他的话来说,放羊只能维持温饱,盗墓才能发家致富。 这话虽然有道理,但伴随的风险与财富也是成正比的。 其实放个羊也不孬,不是有首诗嘛。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我问巴尔特家里有多少羊。 巴尔特摆摆手,说他的羊不值一提,就三百多头。 我差点惊掉下巴。 不值一提还三百多头,那要值得一提的话,不得三千多头。 后来我才知道,三百多头的羊,在塞北草原上,确实不值一提。 吃过饭,萨日娜便去经管她家的羊群了,塞北的女人都特能干,而且一点也不做作,办事豪爽。 到了晚上,我和包子还有小松哥从帐篷里出来透气,抬头仰望天空,感觉这里的天很低,星星离我们特别近。 “这里白天晚上温差大,白天穿短袖,晚上得盖被子。” 小松哥说完,搓了搓手便回帐篷了。 我和包子躺在草地上,数着天上的星星,一下子好像回到了我小时候。 “果子,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 包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啊,我记得刚开始是想当警察,要抓尽世界上所有的坏人。 后来长大了一点,我想要当官,当一个清正廉洁的官,为老百姓服务。 等我上了中学以后,我的想法又改变了,那时我学习不好,想着以后只要学一个能管温饱的手艺就行。 现在,最后这个愿望实现了,确实学了一门手艺,并且不光能解决温饱,还能发点小财。” 包子哈哈笑了起来,说就我这样的当官当警察也是个贪污腐败分子,幸亏干盗墓这行了。 我笑骂了一声,问他以前有什么理想? 包子就说了两个字:“发财。” 一旁的八爷听不下去了,它骂了一声“傻波一”后便飞回帐篷了。 这次大灰居然没跟着跑,我见它仰着肚皮躺在地上,肚子圆鼓鼓的,显然是撑的动不了了。 “大灰,跟着我们是不是比你在那个破墓室里强多了?” 大灰吱吱叫了两声,表示认同。 “那你好好表现,要不然我赶你回去。” 大灰又吱吱两声,然后艰难起身,回屋里找八爷去了。 “果子,回去睡觉吧,只要咱兄弟联手,就没有挖不开的锅儿!”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马占林便挨个将我们叫醒。 萨日娜为我们煮了些面条,吃完后我们一行五人加上一鸟一鼠,便踏上了前往草原深处的旅程。 太阳升高时,我被草原的景色所震撼。 蓝天白云下,绿草如茵,微风拂过,掀起层层绿浪。 远处的羊群像朵朵白云点缀在绿色的大地上,骏马奔腾,展现出无尽的活力。 “巴尔特,你们生活在这宁静祥和的草原里,是不是很少有烦恼?” 巴尔特微微一笑,说是人都有烦恼,哪能因为环境改变呢? 小松哥的车速很快,开始看着极速倒退的草地,心情还挺愉悦。 但看的时间久了,便觉得索然无味了,也有些头晕。 也明白了巴尔特说的那句话。 索性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车子停了下来。 “到地方了,下车吧。” 小松哥招呼道。 我睁眼望去,前面是一座高山,山脚下有一条小路蜿蜒而上。 “我们要爬上去?” 包子疑惑的问道。 “对,车开不上去,只能徒步。” 巴尔特指了指山上。 “上面有个天池,今晚我们就在那里宿营。” “开车绕过去就行了呗,这爬上去得费多大劲?” 其实一听到爬山,我也怯的慌,在哀牢山里走山路走怕了。 “就算绕过去车也没法开,后面有一处沼泽地,是我们必经之路,那里车也过不去的。” 巴尔特都这么说了,我们只能将后备箱里的装备整理好背在身后。 一路上八爷都没怎么说话,等我们整理好装备它突然来了一句: “晚上可能变天,御寒的衣服都准备好。” 我们一起抬头望着天,这晴空万里的,会变天? “爱信不信,爷先上去了。” 八爷说完,便朝着山顶飞了过去,大灰紧随其后。 山不是很高也不算陡,目测大概三四百米的高度。 我们沿着小路向上攀登,山路崎岖不平,好在大家都身强力壮,没费多大力气就爬到了山顶。 到了山顶,感觉温度下降了好几度,微风吹过,身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大家穿厚一点,在这里要是感冒,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小松哥的包里背的是衣服,从里面拿出冲锋衣穿上,这才感觉暖和许多。 “我知道一个背风地,马上天黑了,咱们把帐篷支起来吧。” 第257章 草原狼 山顶的天池其实就是一处低洼地带存的水,远不如长白山天池壮观。 包子称呼它为水泡子。 不过到了晚上,这个小天池就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天上的星星,景色也算迷人。 巴尔特选了一个平坦且后方靠着山壁的地方扎营。 他应该没少来过这里,对这里的地形都很熟悉。 “明天我们从山上下去,要走将近一天的路程,这期间,要经过一处沼泽,然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 巴尔特一边搭帐篷一边对我们说道。 包子问巴尔特,草原里有没有大型猛兽? 巴尔特点点头,说这里的野兽还不少呢,有草原狼,猞猁,野猪和西伯利亚狍等等。 “狼肉不好吃。” 八爷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我问它是不是饿了? 八爷说不是,它隐约听到了狼的叫声。 包子撇撇嘴,说咱们在山上,那些狼莫非会爬上来? 包子说完,巴尔特接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呃…… “狼的嗅觉很灵敏的,它们能通过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去追踪猎物,不过也没必要太过担心,草原狼胆子小,拿个火把吓唬下,它们就跑了。” 巴尔特已经扎好帐篷,这种折叠式的帐篷,安装比较便捷。 “晚上你们睡帐篷,我在外面守夜。” “巴尔特,晚上气温低,你在外面能行吗?” 面对马占林的质疑,巴尔特微微笑了笑说道:“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没人比我更了解草原,你们安心休息就行了,不用担心我。” 见他说的如此自信,马占林也不勉强。 帐篷内空间不是很大,我们四个人进去已经显的很拥挤了。 这我才知道,为什么巴尔特不愿进来的原因了。 大灰想挤进来,被我一脚踢了出去,本来地方就小,哪还有它的空间。 大灰站在外面吱吱抗议了几声,但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它,也只能抗议罢了。 人家八爷老早就飞到树上充当了望员了,这灰毛耗子也想爬到树上,奈何身材肥硕,爬上去一点,就掉下来了,急的它围着树直转圈。 夜色渐渐浓郁起来,我们四个身体挨着身体挤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塞北昼夜温差太大,这时候的气温比白天低了最起码有十度,挤在一起的好处就是没那么寒冷。 不知不觉中,我的意识有些朦胧,困意来袭,马占林和包子说什么我也没听清。 那种感觉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就是突然间特别困,困到闭上眼睛就能马上睡着。 而且睡着以后便是深度睡眠状态。 这种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反正在我潜意识里,总感觉有人扇我嘴巴子。 随后脑袋猛的凉了一下,让我瞬间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也清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发现包子他们正围着我看,包子一只手拿着一瓶水,另一只手正准备再次对我的脸扇过来。 “你们不睡觉,看我干什么?” 包子收回手,吐槽道: “睡个鸡儿啊,你看看外面的天。” 我从帐篷里探出头,突然感觉周围的景色变得陌生起来。 原本晴朗的夜空渐渐被乌云笼罩,风也变得急促而寒冷。 “巴尔特去哪了?” 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巴尔特的身影。 “他说赶在下雨之前弄些干柴,八爷和大灰跟着去了,应该马上回来了。” 我哦了一声,从帐篷里钻出去伸了一个懒腰。 寒风吹过来,打了一个寒颤,我又赶紧钻了回去。 “我才反应过来,我睡觉又碍不着下雨,你是不是扇我嘴巴子了?” 面对我的询问,包子倒是显得理直气壮。 “对,我扇了,马叔让我扇的。” 我将目光看向马占林,他一脸疲惫,看上去困的不轻,不过他还是挤出一丝微笑解释道: “你那种要是不叫醒你,恐怕会有危险。你感觉你是睡的香,其实是吸入了过多的氧气导致的,也叫氧中毒。” 我只知道缺氧容易引起不适,这氧吸多了还会引发氧中毒? “这草原上本来就氧气充足,这种现象也很普遍,特别是第一次来草原的人。” 小松哥跟着解释道。 我问他们几个怎么没事? 小松哥说个人体质不同,就像去高原一样,有人会缺氧不适,有的人却没事。 包子在一旁嘿嘿贱笑道: “听见没有,你就是身体虚,你像我们这样身强力壮的,毛事都没有,等回去我让我师父给你配点大补的药,你补补。” “滚一边去。”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狼嚎声,声音在沉闷的夜色里回荡。 我们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马占林眉头紧锁,担忧的说道: “巴尔特不会碰到狼群了吧?” 话音未落,只见八爷飞了回来。 “快点,傻大个遇到狼群了,那群傻波一大晚上的不知道上山干什么!” 我们立刻从包里掏出匕首,让八爷带路。 这天也眼瞅着要下雨了,真是祸不单行。 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我们看到了巴尔特。 他正倚靠在一棵大树旁,手里拿着木棍与狼群对峙着。 而他身旁还散落着一些木柴。 狼群有十来只狼,见到我们过来纷纷后退了几步,果然是胆子比较小。 小松哥用手电筒的光柱照在头狼身上,包子捡起一块石头对着它砸了过去,头狼吓的连连后退,但作为狼群的首领,它还是象征的对我们呲了呲牙。 这狼,真比沙漠狼差的太多了。 归根结底的原因是草原上的物资丰富,狼群很容易饱腹。 而沙漠中的条件艰苦,狼群自然练就了一身凶狠的本领。 大家见石头工具对狼群有震慑的作用,于是纷纷就近捡起石块对着狼群掷去。 头狼面对铺天盖地的石块,眼里闪过一丝忌惮,随后夹着尾巴领着狼群退走了。 在它们眼里,我们不是唯一的食物,没必要用生命犯险。 狼群退走后,大灰叫着从树上爬下来,对着狼群消失的方向示威。 巴尔特笑骂道: “就他妈你刚才跑的最快,狼都走了你耍什么威风?有能耐你追上去和它们单挑!” 第258章 沼泽 让大灰和狼单挑? 我突然想到一个成语。 狗拿耗子。 就大灰这样的,都不用狼群首领出手,随便找个小狼过来,它就得吓尿了。 我们将干柴收集起来,快步赶回营地。 路上,巴尔特看着天空,说干柴可能用不到了。 果然,我们刚回到帐篷附近,天空突然滴落下雨滴。 巴尔特让我们将干柴摞到帐篷里,本来就不大的空间,又少了十分之一。 随后,我们陆续钻进帐篷里,不过大家只能抱着膝盖坐在一起,想躺下来是没有可能了。 八爷和大灰也挤了进来,大灰眼睛滴溜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八爷,还真叫你说准了,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八爷扬扬头,说凡事信八爷,万事不用决。 这傻鸟真不能夸,一夸就上天了。 很快,天空就像漏了一样,瓢泼大雨浇注而下,我感觉帐篷随时有坍塌的可能。 好在这场雨来的也快去的也快,不到半个小时,雨停了。 但是温度却直线降了下来,就算裹着冲锋衣,寒意也无孔不入的钻进身体。 巴尔特的决定是对的。 那些干柴,燃烧起来后,给我们带来了一些温暖。 “大家对付一晚吧,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干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加上雨后的清新空气,使人很容易产生困意。 不过我有点不敢睡,马占林说的氧中毒,让我有些后怕。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小松哥打着哈欠说道: “没事,该睡睡,下完雨空气湿度很大,之前的情况应该不会发生了。” 我也真是撑不住了,小松哥说完,我便靠在帐篷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时紫意去了国外。 机场上,飞机越飞越远,我在后面拼命的追着,无论我怎么跑,却始终追不上那架飞机。 就这样,我跑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得时候,发现是大灰压在了我的腿上,他妈的,这一夜,可累死我了。 我拍了拍大灰,它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我。 “能下去了吗?老子腿快断了。” 大灰挪了一下身子,找了个地方继续睡回笼觉。 看它这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一脚踹死它。 众人陆续醒来,马占林拿出饼干分给大家,随便吃了两口,背上背包,准备下山继续今天的行程。 上山容易下山难。 由于昨晚的一场雨,山路湿滑无比。 我们下山的时间比上山多了一倍。 到了山脚下,巴尔特从包里拿出一段绳索,让我们一同牵着。 “前面就是沼泽地了,这刚下完雨,可能不好走了。大家紧跟着我,千万不要乱走,万一陷进去可就麻烦了。” 我对沼泽地这玩意是深有体会。 当初和花姐在沙漠里被流沙吞噬,流沙这东西和沼泽差不多,越挣扎,陷的越快。 巴尔特捡了一根木棍,他在前面带路,用木棍这戳戳,那捣捣,试探着沼泽地里可以下脚的地方。 “你们慢慢走吧,我先过去了,人类就是麻烦,不会飞。” 八爷扑腾一下飞走了,大灰看着自己崇拜的老大离它而去,急的直跳脚。 最后,它还是爬到了我的肩膀上,把我当作免费的顺风车。 巴尔特告诉我们,行走的时候一定要缓慢,稳定,保持身体重心平衡,避免突然的动作导致滑倒。 然后巴尔特观察了一下沼泽的植被分布,迈出了进入沼泽的第一步。 进入沼泽以后,情况并没有我们想象的糟糕,虽然行走缓慢,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什么意外。 这让众人的心里都不觉的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咱们“松林果谷特”小分队,遇山开路,遇水架桥,哪有困难能难住我们?” 包子吹着口哨,看起来心情不错。 小松哥问他,这“松林果谷特”小分队的名字是咋来的? “每个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嘛,怎么样?这名字是不是够霸气?” 我掰着手指数了一下,小松哥,马占林,吴果,包小谷,巴尔特,确实,每个人的名字最后一个字,组成了“松林果谷特”。 乍一听这名字还挺好听,包子这脑回路确实清奇。 经包子这一说,现场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我们四个聊着天,只有巴尔特走在前面一声不吭。 正当马占林吹嘘自己年轻时有多勇猛的时候,巴尔特突然停下身来。 马占林说的忘情,差点没撞到他的身上。 顺着巴尔特的目光看去,前面脚下的土地开始变得松软,仿佛随时都会将人吞噬。 并且有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家提起精神,挑战来了。” 巴尔特小心翼翼的用手中的木棍试探着前方的道路,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我们紧跟其后,突然,在我前面的包子脚下一沉,半个身子瞬间陷入了泥潭。 包子有些惊慌失措,巴尔特立马将手里的木棍递给包子,并告诉他不要乱动。 越乱动沉的越快。 在前面的巴尔特,马占林和小松哥一起拽着木棍的一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包子拽了上来。 “都说了让你减减肥,人家过去都没事,就你能陷进去。” 包子蹲在地上,用手清理着腿上的淤泥。 这淤泥有一股潮湿,沉闷且带有一些令人不太愉悦的腐臭和腥膻之感。 “我好不容易吃上去的,为嘛要减肥,我陷下去不是体重问题,是因为我踩的这个地方太软了。” 有惊无险。 待包子清理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次出发。 这次,我将大灰从肩膀上薅了下来,让它去前面带路。 八爷这傻鸟不知道飞哪去了,除了特殊情况,要不然它是不会甘心给我们打工的。 刚走了没几步,一阵浓雾悄然升起,迅速弥漫开来。 这雾有些深灰色,一看都不是什么正经雾。 小松哥迅速拿出防毒面罩分发给大家,这灰雾,大概率是沼泽里形成的瘴气。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响?” 戴上面具的马占林瓮声瓮气的问道。 他话音刚落,大灰吱吱叫着跑了回来,立马爬上我的肩膀,脸上还带有一丝惊恐的表情。 第259章 蟒蛇 大灰的这一举动让我心里没了底,要知道,沼泽地带是有不少危险生物的。 “大灰,你看到什么了?” 大灰伸出两个爪子比划着,好半天我才明白它的意思。 它是看到蛇了。 “蛇有毛害怕的?” 包子鄙视的看着大灰,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它是老鼠,怕蛇不正常吗?” 听到小松哥为自己开脱,大灰急忙点头表示同意。 在这些灰色的瘴气中,能见度极低,巴尔特好大一会才带领我们迈出一步。 “要不咱们等雾散吧,这样走下去也不安全。” 包子说完,便被马占林否决了。 他说这些瘴气不光针对呼吸,皮肤沾染的久了,也会出现症状。 马占林话音刚落,我们便听到了一阵沙沙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一条巨大的蟒蛇从浓雾中窜出,张开血盆大口向我们扑来。 “卧槽,大灰,这就是你说的蛇?” 小松哥第一个反应过来,举起匕首对着蟒蛇的嘴捅了过去,。 然而,蟒蛇灵活的避开了小松哥的攻击,并迅速的缠绕上了他的身体。 小松哥挣扎着,但蟒蛇的力量太大了,将他紧紧的捆住。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们见状,赶紧上去帮忙。 包子捡起一根木棍敲打蟒蛇,试图分散它的注意力。 而马占林和巴尔特则趁机冲上去,用匕首刺向蟒蛇的身体。 站在我肩膀上的大灰吓得瑟瑟发抖,我没时间管他,也握紧匕首,对着蟒蛇的身体一顿乱捅。 我们四个人的攻击,蟒蛇是承受不住的。 它尾巴横扫,试图将我们推开。 这时候,令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巴尔特一把拽住蟒蛇的尾巴,手中的匕首大起大落。 “噗嗤”一声,蟒蛇的尾巴应声而落。 蟒蛇吃痛,松开了小松哥,将目标转向了巴尔特。 得到了喘息机会的小松哥,连忙向一旁滚落,而我也瞅准机会,一跃而起,对着蟒蛇的眼睛狠狠的刺了过去。 “咝咝……” 一击命中,蟒蛇发出痛苦的叫声,同时,它那硕大的脑袋猛的向我撞来。 我躲闪不及,只感觉胸口像是撞上了一辆卡车,那种冲击感仿佛要把我的灵魂撞出体外。 随后便是一阵剧痛袭来,让我瘫倒在地。 接下来让我更加惊恐的是,在我落地的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下沉。 由于我是屁股着地,想要靠双脚借力,却根本做不到。 我只能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等待包子他们解决完蟒蛇再来拉我出去。 其实现在的蟒蛇已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我的那一击,已经让它没了生还的希望。 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过了三四分钟,蟒蛇终于停止了挣扎,而这时的我,屁股已经完全陷了下去,整个身体呈现出了一个v字形。 包子第一个跑过来救我,我让他小心脚下,别陷下去。 话音未落。 就听见“啪唧”一声,包子的一只脚也陷入了沼泽之中。 “我就不该救你,你个乌鸦嘴。” 巴尔特与马占林紧忙赶过来,先是将包子拽出来,而后递给我一根木棍,让我双手紧紧握住。 我这个姿势没有着力点,只能靠他们硬硬的将我拽出来。 三个人拉了半天,我的屁股只出来了一点点,恢复些力气的小松哥也赶忙过来帮忙。 四个人使了吃奶的劲,才将我完全从沼泽里拉出来。 “咦?果子,你怎么生了一个金色的虫子?” 我刚站稳,包子便从我的屁股上拽下来一个浑身金色的甲虫。 巴尔特看到这只虫子后脸色大变。 “快扔掉!” 包子闻言立马甩飞甲虫,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 巴尔特赶忙蹲下身子检查我的屁股。 他隔着裤子看的入神,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吴果,你有没有什么眩晕头痛的感觉。” 我摇摇头,看到巴尔特皱着眉头便问道: “巴大哥,这是什么虫子?” “六斑虎甲。” 六斑虎甲?这名字听起来有点霸气。 “六斑虎甲生活在沼泽地里,它们行动迅速,有拦路虎之称,被它咬了以后,便会出现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严重的,毒素会伤及大脑。” 我听巴尔特说的吓人,可能是心理作用,隐隐感觉屁股上有一种灼痛感。 我不会真被它咬到了吧? “你真没啥感觉?” 巴尔特又问了一遍,我摇摇头,头不昏眼不花,一口气能跑二里地。 见我没事,巴尔特开始去处理蟒蛇尸体,这会大灰逞上能了,跑到蟒蛇尸体上又是咬又是挠的,好像刚才吓的跟孙子似的不是它。 “嘿,傻大个,在这条长虫腹部靠近头部的地方划一刀。” 消失的八爷声音突然响起,我们抬头看去,只见灰雾中隐隐能看见它的轮廓。 对于八爷叫自己傻大个,巴尔特也不生气。 熟练的刨开蟒蛇的肚子,在里面掏出一个椭圆形的器官,应该是蛇胆。 “八爷,你要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八爷极速俯冲下来,一口将巴尔特手中的蛇胆吞了下去。 “呸呸,这玩意常年生活在沼泽里,连蛇胆都是腥的。” 八爷吐着口水,我在一旁挖苦道: “行了,吃现成的还挑三拣四,我发现只要是有什么稀罕东西,你总能第一时间赶回来,莫不是一直在监视着我们吧?” 包子跟着说道: “就是,你也帮我们探探路,别总卖呆。” 我和包子的话,气的八爷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爷我这是在锻炼你们知道吗?凡事都要靠我的情况下,你们何时能成长?一个小小的沼泽地还有一条傻长虫你们在对付不了的情况下,还干鸡毛盗墓?早点回家种地去吧。” 八爷说完就不理我和包子了,而是指挥巴尔特继续下刀,不一会,蟒蛇的心脏被他掏了出来。 “大灰,过来,别说爷我平常不想着你,这长虫心脏归你了。” 大灰一听这话,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谄媚得在八爷身上蹭了蹭。 “咦…离我远点,你比他俩还恶心。” 第260章 开水泡饼干 看得出来,八爷是真生我和包子的气了。 不过仔细想想,它说的也在理。 如果说,这次草原之行没有八爷,难道我们就不来了吗? 换句话说,不可能我们每一次都依赖八爷,它可以在危急关头出手相救,但不能一点点小事也让它帮忙。 它说为我们好,确实也是大实话。 “八爷,你还要什么?我帮你取。” 我和包子屁颠屁颠跑到八爷身边,那模样,和大灰溜须拍马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大丈夫能屈能伸,服软说句好话也不丢人。 “哼,怎么?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了?我跟你俩说,这要不是吴老二……” 八爷急忙止住话语,随后转移话题,让我从蟒蛇背部开刀,将蟒筋抽出来。 我听话照做,但嘴里还是问道: “八爷,是吴老二让你跟着我们的?” 八爷自知刚才说漏了嘴,瞒也瞒不住,便说道: “是也不是,不该问的别问,该知道的你们自然会知道。” 因为刚才惹八爷生气了,我也不敢顶撞了,以它的脾气,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处理完蟒蛇,我们没有停留,迎着灰雾继续前行。 渐渐的,灰雾消散了不少,有巴尔特带路,没有猛兽的情况下,我们行进得也算顺利。 就是速度有点慢。 到了中午,灰雾已经完全散去。 太阳当空照,气温差不多有三十多度。 我摘下防毒面罩,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还有股腐朽味,但也比憋的慌强的多。 拿着劲走路,特别累。 就在我们都筋疲力尽的时候,巴尔特突然兴奋的喊了一句:“出沼泽了!” 我们不明所以,巴尔特指着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枯树说道: “那棵枯树就是标志物!” 巴尔特说罢,带着我们加快速度,一直走到枯树的位置才停下来。 “休息一下,接下来的路就顺畅了。” 我们躺在草地上,感受草地的柔软。 “预计后半夜我们就能到地方,但是我觉得咱们今天别急着赶路,过沼泽咱们已经用了太多精力,一口气赶过去,我怕大家都吃不消。” 马占林点点头,说天黑就在草地里搭帐篷露营,养足精神,明天上午到地方就开锅儿。 说实话,走草地也不轻松,但比较起沼泽那要强不少倍。 蹚着草走路,没多久小腿肚子就变得酸沉,就是不露营,我们一直赶路也赶不到。 太阳还没落山,包子就罢工不走了。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说再走的话腿就断了。 其实,干我们这行有时候就像是苦行。 别人看到的是高额的经济回报,却不知道背后所受的苦,遭的罪。 甚至是一不小心,小命就会搭里面。 巴尔特搭起了帐篷,我和包子帮忙,马占林和小松哥用简易的煤油炉烧起了开水,毕竟一天没进热食,确实有些难以承受。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外国人以牛奶面包作为餐食,常年吃为什么不难受。 小时候吴老二也曾让我早餐吃面包牛奶,连吃三天,胃酸的不行,真不如豆浆油条或者豆腐脑大包子来的舒服。 正搭着帐篷,我突然感觉周围的蚊子突然多了起来。 这情况昨晚都没有发生。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 包子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大半袋褐色粉末。 随后他抓了一把粉末扬在空中,很神奇,蚊子接触到这些粉末后纷纷跌落下来,就是没接触到的,闻到这个气味也极速的逃离了这里。 没了蚊子的侵扰,我们很快把帐篷支了起来,包子又在帐篷的四周撒上粉末,他说保证一晚上都不会有蚊子的。 马占林烧开热水,将饼干浸泡到里面,然后撒上一点盐巴,我们的晚饭就好了。 巴尔特用草叶卷了一个勺子,我们有样学样,谁也顾不上什么讲卫生了,将草勺子伸进锅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感觉,就好像我们吃的是山珍海味。 没有大灰和八爷吃的食物,八爷展翅飞走,自己找吃食去了。 大灰吃了颗蟒心,也不饿,这会缩在帐篷里睡觉去了。 “马叔,咱们的目的地是什么级别的锅儿?” 包子一边吃着泡发的饼干一边问道。 马占林说他之前查过历史资料和野史。大概率是元朝公主或者王妃墓。 “娘们的啊?那里面的东西肯定不如男性的陪葬品多。” 小松哥微微一笑,说那可不一定。 “元朝时期女性的社会地位相对于其它朝代要高的很多。 元朝女性在家庭中拥有财产权和继承权,《元典章》中也有保障女性财产权的条款。 在婚姻方面,元朝女性在婚嫁,离婚等方面也有自由选择权,寡妇再嫁合法且常见,这一点在汉族社会中是比较少见的。” 说实话,我对元朝的历史了解的不多,只是简单的了解过关于西夏党项族与元朝的恩怨。 通过小松哥的讲解,让我对元朝历史又有了进一步了解。 同时也让我对这次的行动有了更大的兴趣。 夜晚的草原显得格外宁静,八爷叼回来一朵不知名的花津津有味的吃着。 我倚在帐篷上,拿出手机给时紫意发短信,编辑了一大段,却发不出去。 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手机也快没电了。 我无奈的放下手机,抬头仰望星空,夜晚的风带来了丝丝凉意,吹的人心情舒畅。 “咋回事?想女人了?” 包子在一旁调侃道。 “我是在想,咱们啥时候能不用这么奔波,在家坐着就能赚钱。” 一旁的小松哥突然说道: “这还不简单?赚了钱改行当老板,在家坐着不就能赚钱了?” 巴尔特笑了一下。 “要不然跟我在草原上养牛羊,一年赚个几万块钱也没啥问题。” “一入盗门深似海,想要脱身命难改。” 马占林突然来了一句,随后他点了一根烟接着说道: “入行容易改行难,我曾经也想过改行,但现实很残忍,我没有其它本领,不干这个能干什么?” 是啊,我们这行的人,大多没有文化,不干这个能干什么? 第261章 捷足先登 金钱时代,如果安安稳稳去工厂里打工,一个月几百块的收入,也就勉强够一家人生活。 其实无论是什么时候,老百姓的生活始终是一种困境。 想必大家应该都知道清朝三十三两白银。 在清朝,一个普通中等农民家庭一年的收入差不多三十三两白银。 而家庭一年基本支出差不多要三十六两白银。 这意味着,普通老百姓辛苦一年,还会有三两白银的缺口。 所以,老百姓为了弥补这几两银子的缺口而不断努力劳作,没有太多余力去思考其他事情,也难以有精力做出反抗清政府的举动。 清政府通过这种方式,一定程度上维持了社会的稳定。 其实别小看这三两银子的收支差额,它就像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让老百姓始终在为生活奔波。 粮食丰收时,官府可能会加税多收,遇到欠收,官府适时降税,闹饥荒时,皇帝在拨款派人赈灾,让农民感恩“皇恩浩荡”。 无论怎样,这三两银子的差距似乎总是存在,让农民难以摆脱贫困的状态。 咳咳,跑题了,我想大家懂的都懂。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我们在一处野草稀疏的地带停了下来。 这里的草比其它地方的草地明显稀疏老人很多,并且地势偏高,整片区域差不多有足球场大小。 “我们应该到了。” 马占林说着,开始脱下背包拿出工具,我向里面走了一段距离,发现这片区域显得格外宁静,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草地上有些不规则的凹陷,仿佛时重物压过的痕迹,周围的草丛中,还散落着陶片和生锈的金属物件。 我敢断定,这里确实是接近了古墓的位置,但是看到这些散落的碎片,感觉这里好像被人打开过。 八爷飞上天空,俯瞰着这片区域,随后落到我的肩膀上说道: “这里规格不小,埋着的绝对不是小人物。” 我点点头,心中暗自思忖,这种规格的墓,不是一天两天能清理出来的,如果要作为根据地,那我们所带的补给又不够。 “果子!” 正思索间,包子跑了过来。 “怎么了?” “马占林让咱们分头行动,在四周搜索一下是否有其它入口或者线索。” “还用的着咱们找?大灰闲着干什么?” 包子猛的拍了一下大腿,说差点忘了,大灰可是找洞高手。 我对着不远处的大灰招了招手,大灰屁颠屁颠跑过来,我把找线索的任务交给它,大灰直立起身子,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 就差喊一句“保证完成任务了”。 这个大灰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真是鼠老成精。 另一边,马占林他们每人拿了一根折叠探钎,分不同方位向下探土,想要找出合适的探点。 我和包子围着整片区域转了一圈,也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时候,大灰吱吱叫了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和包子赶紧跑过去,看到大灰指着一片杂草,然后钻了进去,但很快又钻了出来。 “草下面是个洞?” 包子疑惑的将杂草拨开,发现下面有一个能容纳一人进去的洞。 是盗洞! 并且是新开的! “马叔,小松哥,巴尔特,你们快过来!” 马占林他们闻声赶来,看到这个盗洞以后,马占林整张脸都阴沉的可怕。 “这洞打了不超过两天,手法很专业,附近连一点盗土都没有,看来是被同行捷足先登了。” 包子问那怎么办?难道要回去? 马占林沉默着不说话。 “马叔,这地方除了你和巴尔特,还有其它人知道?” 我看着黑漆漆的盗洞问道。 马占林摇摇头,说他也不是很清楚,但他能肯定,自己绝对没有泄密出去。 巴尔特看了马占林一眼说道: “这地方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就连萨日娜都不知道。” 这时八爷飞过来,它落在洞口旁,轻轻嗅了嗅后说道: “有人把路给你们开好了,还愣着干嘛?里面的人绝对还没出来,你们直接下去不就得了?” “可是,毕竟人家先我们一步,这样贸然下去会不会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面对马占林的询问,八爷用翅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说道: “这茫茫草原,死几个人有谁知道?我问你们,你们就甘心这么放弃?” 我们都摇摇头。 八爷接着说道: “那不就对了,谁阻挡财路就弄死谁,你们没听过“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句话吗?” 马占林听后咬咬牙,然后大手一挥,说:“咱们下去!” 这伙人打的是斜洞,刚一下去,一股土腥味迎面扑来,狭窄的洞内弥漫着黑暗。 大灰在前面带路,一步三回头看着我们,似乎是在催促我们快一点。 大概爬行了百十米,空间变得宽阔起来,这让我们可以半蹲着行走。 我举着手电向前方照亮,黑漆漆一片,看不真实,总感觉里面阴森森的,心里也跟着发毛。 “吱吱……” 这时,大灰突然在前面叫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 八爷率先飞了过去,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它和大灰正研究地上躺着的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 “八爷,什么情况?” 小松哥蹲下身子问道。 “这人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天,可能是他的同伴暂时将他放到这里,等出去的时候再把他带出去。” 小松哥检查了一下这人的死亡原因,但从头到脚都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 “我看这个人怎么有些面熟呢?” 马占林皱着眉思考着,过了片刻,他突然骂道: “马勒戈壁,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白泽会的!” 我们面面相觑,白泽会? 那就是说,捷足先登的这伙人就是白泽会的人喽。 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 “你说是秦岳掌控的白泽会?” 八爷突然问道。 从来哀牢山回来之后,我还没有向八爷提起白泽会的事情,也是忘了问它。 现在才想到,以八爷的阅历,肯定对白泽会有所了解。 于是我看向八爷,问道: “八爷,你知道白泽会?” 第262章 机关 其实我问的属于废话。 既然八爷说出了白泽会当家人的名字,那它肯定是了解的。 八爷说,白泽会成立于五十年代初期,那会新中国刚刚成立,社会还比较动荡。 白泽会的第一任掌舵人叫苏奎望,起初只是一群对文物古玩有着浓厚兴趣的人组成的小团体,那时候国家对这方面管的不严。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欲望逐渐扭曲,变得愈发的贪婪和疯狂。 现在白泽会的掌舵人叫秦岳,是苏奎望的得意弟子。 秦岳凭借着自己的智谋和手段,将白泽会一步步壮大,网罗了各行各业的经营,却让他们为自己的野心服务。 近年来,白泽会对于文物古玩的涉猎达到了近乎疯狂的程度。 他们不再他满足于通过正规渠道购买和收藏,而是采用各种卑劣的手段,包括盗窃,抢劫,欺诈,无所不用其极。 听八爷说完后,包子问道: “白泽会这么猖獗,难道就没人管一管吗?” 八爷摇摇头。 “听说上面有人罩着秦岳,这人的来头还不小,可能是前几号人物。 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八三年的湘南博物馆文物被盗一事,那一次湘南博物馆丢了三十八件文物,其中包括十件国宝级文物,如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全国唯二的素纱禅衣,而盗窃者就是白泽会的重要成员。” 马占林沉声说道: “我从哀牢山带出来的青铜钟就是叫白泽会的人坑走了,他们实力强大,我看咱们还是退出去吧。” 八爷“嘁”了一身,问马占林就这么怂了? 马占林说那还能怎样?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八爷嗤笑了一声,有些鄙视的看着马占林。 “小马,你要是怕了,你先出去,我带着这两个小子去敲白泽会的闷棍。” 我听八爷这个口气,是和白泽会有恩怨呐。 当下表示,坚决服从八爷得决定,有八爷跟着,白泽会的人肯定倒霉。 再说了,我和白泽会也算是结下梁子,这闷棍不敲白不敲。 见我跃跃欲试,包子在一旁也来了兴致。 我将目光看向马占林,见他有些犹豫不定,便转头看向小松哥。 小松哥耸耸肩,说在哀牢山脚下被白泽会抓的时候,也没少受苦,这次要点利息也行。 巴尔特看着马占林,好像是等他表态后自己才做决定。 马占林见我们都看着他,咬咬牙说道: “人老了,没你们年轻人的冲劲了,让大家见笑了。我这么大年纪了,不过是老命一条,大不了跟白泽会拼了,咱们走!” 其实我们也不能怪马占林,他已经有了退休的心,就证明不想再冒险。 人一旦年龄大了,做事都不如年轻时冲动,畏畏缩缩也是常理。 “好,跟着我,白泽会我让他变成黑泽会。” 说罢,八爷翅膀一挥,便和大灰在前面带路。 走了大概七八百米,前面的空间豁然开朗,一条三米左右宽度的砖石甬道出现在我们眼前。 甬道口是两扇石门,不过已经半敞开,白泽会也让我们省了不少力气。 包子试着推了下石门,纹丝不动,石门后面还有三块封石,已经倒下了。 我们从石门的缝隙钻进去,看来白泽会带了专业的工具,要不然光石门后的封石都要费很大的功夫。 “这石门已经够难开的了,后面还有封石,看来这墓主人从小就没安全感。” 包子在一旁嘟囔着,八爷停下来鄙视道: “不懂别瞎说,你家门还上三把锁呢。封石有三块你知道代表什么吗?三千世界,懂了吗?” 包子撇撇嘴,说三千世界应该建三个墓室。 进入甬道,一股腐朽的气息迎面扑来,同时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烟味。 手电筒照在地上,确实发现了几根烟头。 小松哥蹲在地上捡起烟头,仔细看了两眼说道: “新的,还是双喜牌的呢。” 小松哥说完,突然脸色一变,一个懒驴打滚滚向我们这边。 只见无数支锋利的尖刺从地面迅速弹出,小松哥反应及时,如是反应稍慢,瞬间就会被这些尖刺刺穿身体,成为这座墓里的又一具亡魂。 小松哥看着落在地上的尖刺,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感觉脚下的石板突然松动,就知道不对劲,还好反应快,要不然全村能吃上大席了。”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看着长且漆黑的甬道,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机关陷阱等着我们。 同时也感觉,能做出如此巧妙的机关防止外人进入,那这座墓里一定有着价值连城的宝贝。 “大灰,前面探路,一定要注意安全。” 看到刚才的机关,大灰有些不情愿,是八爷又说了一遍,它才磨磨唧唧的上路。 不过此时已经变得小心翼翼的了,每走一步,都要嗅个半天,严重影响了我们的速度。 “跟着大灰走,走它走的石板,其它石板千万不要踏上去。” 八爷飞在空中指挥,我们踏上大灰走过的石板,确实也没有再触发机关。 我当初带大灰来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条甬道走了五分钟左右,开始变窄。 这种窄不是逐渐变窄的,而是从三米的宽度突然变成了我一米半左右的宽度。 而且我们还在两条宽窄甬道的衔接处,看到了一摊血迹。 血迹已经干涸凝固,但颜色鲜艳,一看都是近两天留下的。 “小心了,突然的变化一定有诈,我先过。” 八爷说完便飞了过去,我举起手电筒,为八爷照亮前路。 八爷刚飞进这条窄甬道,甬道两侧的墙壁上猛然射出大量箭矢。 这些箭矢带着呼啸的风声,划破黑暗。 那箭头闪烁着幽幽的绿光,显然是涂了致命的毒药。 “八爷,小心!” 八爷振翅飞起来,一直贴着甬道的顶部飞远,不一会便又原路飞了回来。 “八爷,你没事吧?” “没事,前面是个大厅,里面有三具尸体。我在想,你们怎么从这条甬道通过呢?” 我嘿嘿一笑,说八爷你多飞几圈,这里的箭矢不能用之不竭吧? 八爷点点头,说这也是个好办法。 第263章 金墙 可怜的八爷,连续在这条窄甬道里来回飞了很多遍,期间差点有箭矢射在它的身上。 我也着实为它捏了把汗。 “奶奶的,累死爷了。” 随着箭矢逐渐消失,八爷也飞回来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看见没有,平时不运动,关键时候身体就是虚。” 八爷瞅了包子一眼,突然嘿嘿笑道: “爷我身体确实虚,我看你体格健硕,身体肯定硬邦邦,要不然你去这甬道里走一圈?” 八爷的前半段话,听的包子飘飘欲仙,但听到最后一句后,脸色一僵,尴尬的挠着头问道: “八爷,确定不会在发出箭矢了?” 八爷点点头。 包子狠下心来,奔着甬道走了过去,走到边缘的时候又突然回过头来,对着我勾了勾手。 “果子,咱是好兄弟不,有难同享,有福同当对不对?” “那他妈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都一样,你跟我一起。” 我见他磨磨唧唧的跟老娘们一样,便快步走了过去,包子嘿嘿一笑,率先跨步进入甬道呢。 一开始他还在试探,可走了几步没有发现状况之后,包子开始大胆起来。 他的肥硕的身体开始向前奔跑,跑了几步又跑回来然后再跑远再回来。 “你有病?” “我让八爷看看我的身体有多么强壮。” 包子话音刚落,我俩便听见墙壁里传来一阵咔嚓声,声音微弱,但却实实在在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暗道一声“糟糕”,转身就往回跑,谁知道叫后面的石板突然翘起了一角,我被绊倒,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 包子看似笨拙,实际上非常灵活。他一个就地打滚抓住我的腿,将我背起来,撒腿就往里面跑。 我是倒立在包子身后的,我的两条腿被他架在肩膀上,颠的我想干哕。 “死包子,你特么是不是放屁了?” 我的脑袋和包子的屁股几乎持平,他奔跑的途中,一股臭气钻进我的鼻子里,那味道,就像发酵了几天的臭鸡蛋。 “靠,你特么哪只眼睛看见我放屁了?我舍命救你,你反过来还诬陷我?” “放屁是用眼睛看的吗?” 包子吭哧吭哧的没说话,因为他已经停下了脚步,而我突然感觉双腿一松,随后脑袋着地,来了一个倒栽葱。 “包子,我操……” 我赶紧爬起来,准备对包子进行语言输出。 没等我的脏话说出口,我便和包子一样愣在了原地。 此刻的心情我该怎么形容呢? 震惊?兴奋?渴望?或者是什么? 我想都不是,那种心情此刻无法形容,可能是自己的文化太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果子,你让我掐一下,我怎么感觉这是在做梦。” 窄甬道连接的是一处石厅,石厅里面空荡荡的。 但是,可但是! 石厅四周的墙壁闪耀着淡淡的金光,这些金光是由金子发出的。 妈的,太奢侈了,居然用金子垒成墙壁。 “你怎么不掐你自己?” 包子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说有痛感,这不是在做梦。 他刚想进去,被我一把拉住了。 石厅入口有三具尸体躺在那里,我怕里面还会有机关。 这时,八爷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 “怎么样?惊讶到了吧?” 我回过头,看着八爷和马占林他们走过来,我问他们窄道里的机关没有启动吗? “启动了,但是里面已经没箭矢了,还能怎么样?你看看你俩吓的跟孙子似的。” 八爷说完,便飞进了石厅之中,小松哥路过那三具尸体旁的时候说道: “你看他们身上有箭孔,脸色黑紫,一看都是中了箭矢上的毒导致死亡的。” 我和包子光顾着石厅里的金墙了,根本没仔细观察尸体的死亡原因。 “看来白泽会死伤也挺惨重的,这样对我们来说是有好处的,我们继续往里走,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 八爷说完,巴尔特便问道: “那这些金子怎么办?” 这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心声。 八爷听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们说道: “你们有点出息好不好?白泽会的人都没有打这些金砖的注意,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我们摇摇头,但是马占林开口说道: “这金墙应该也是陷阱之一,如果有人走到这里,因为贪心作祟,只要将金子挖下来,这里就会垮塌,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被活埋在这里面!八爷,我说的对不对?” 八爷哼了一声,说还算有个明白人。 包子闻言,脸立马垮了下来。 他说面对这满屋的金子却不能据为己有,这和一屋子脱光的美女不能上手有什么区别? “别灰心嘛,等咱们回来路过这里的时候,撬下来几块还是没问题的,只要不损坏整体结构,应该不会塌的。” 我拽着不甘心的包子往前走,包子的目光一直都没离开过那些金砖。 从石厅往前走,大约一百米左右,我们进入了一个拐角,出了拐角以后,一条向上的斜坡路出现。 连接石坡路的是一扇既像门又像窗的门帘窗,上半部镂空雕花,下半部是两扇门板。 这门帘窗的整体用料都是黄花梨的,后面应该就是墓室了。 “奶奶的,等我死了,我也要弄个奢侈点的坟墓,咋说也能给后人留点宝贝,拿我的东西也得给我磕三个响头不是?” “等你死了,直接推炼尸炉里了,出来一把骨头渣滓,然后给你装个小盒里一埋就妥了,那么铺张浪费没啥必要。” 我说完包子,便让大灰先从门帘窗进去看看。 大灰从门缝内钻进去,过了一会没动静了。 我担心它出什么差错,便急忙拉开门帘窗走了进去。 “大灰?大灰?” 进去以后,并没有看到大灰的身影,喊了两声,也没有得到答复,只有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回荡。 马占林他们鱼贯而入,还没等他们开口,一声枪响,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突如其来的枪响吓了我们一跳,同时,大灰的身影从前方的黑暗中窜了出来。 等它回到我们身边的时候,我们看到,大灰的长长的尾巴已经断了一截。 第264章 韩大头 大灰此刻看上去非常痛苦,整条尾巴少了三分之二。 它没有壁虎的再生能力,以后只能是一只秃尾鼠了。 包子急忙拿出止血药和绷带给大灰包扎。 这伤虽然不致命,但也足够痛苦的。 “大灰,里面什么情况?” 趁包子给大灰上药,八爷声音关切的问道。 对方有枪,是我们所有人的顾虑,也包括八爷。 要不然以它的性格,谁敢伤大灰,它早就冲上去了。 大灰忍着痛比划了一阵子,意思是里面有一个人,一个躺在地上受伤的人,手里有一把枪。 我们面面相觑,一个人?还受伤了? 莫非白泽会就进来这些人? 并且都折在了这里? 小松哥托着下巴,说道: “就一个人的话那好解决,前提是大灰说的都是实话。” 大灰猛的点头,似乎是想让我们帮它报仇。 此时,包子已经为大灰包扎完毕,一条短尾巴上裹上一块白布,看上去还有些滑稽。 “走,我们去会会这个人。” 八爷说完,率先扑腾着翅膀向里面飞去。 大家进来的时候,都把注意力放在的大灰的身上。 这会才观察起我们现在所处空间的布局。 这里应该是这座墓的前室,与金墙那个石厅一样,里面空无一物。 这明显不符合墓葬的规格标准。 试想一下,石厅都是用金砖垒墙,这里却这么寒酸,这落差也太明显了。 应该是越往后值钱的东西越多才对。 来不及多想,我们随着八爷从前室出去,进入了另一间墓室,墓室的正中间躺着一个人。 这人,我和马占林还有小松哥都认识。 韩大头。 见我们进来,韩大头急忙举起手中的枪,不过当看到马占林以后,他又将枪放了下去。 “大头,你这是?” 马占林上前两步,沉声问道。 韩大头苦笑一声,将手里的枪扔到马占林的脚下,然后声音凄惨的说道: “占林,开枪解决了我吧,我自己总是下不去手。” 马占林弯腰捡起手枪,打开保险,将枪别在裤腰里,走到韩大头身边问道: “怎么回事?” “占林,你还记得两年前你喝多了,对我提起的这座塞北墓吗?” 马占林摇摇头,说自己喝多了,说什么都忘记了。 “唉,本以为将这条情报交给白泽会,我便会成为正式会员,看来我错了,占林,我对不起你。” 面对韩大头的忏悔,马占林并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而是耐着性子将所有问题都问了出来。 原来两年前,马占林与韩大头喝酒的时候,马占林借着酒劲说出了这座墓的大概信息。 这也让韩大头记在了心里,最近立功心切的韩大头,将这个消息讲给了白泽会的中层人员。 白泽会的人通过一段时间考察,最终找到了这座塞北古墓。 通过韩大头我们知道,这次白泽会出动了二十多位精英,而韩大头他们这样的预备成员,只能是充当炮灰。 前面那几个死人,都是为他们引发机关身亡的。 韩大头一边说一边流下眼泪。 就是不知道这眼泪是不是鳄鱼的眼泪。 “也就是说,现在这里还有二十多个白泽会的人?” 韩大头点点头,说为首的是一个女人,大家都叫她兰姐。 兰姐这人心狠手辣,听说是秦岳的姘头,在白泽会里的地位极高。 “大头,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枪吗?” 韩大头摇摇头,说也不是,算上他也就五六个人带了枪,他带枪是因为提供了情报,这次不用出力。 韩大头的腿看起来应该是断了,这种情况下他自己也知道,白泽会的人是不会将他带出去救治的。 只能任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不过悔悟过来的韩大头已经是晚了。 他希望我们能救他走,但可能吗? 答案是否定的。 等马占林从韩占林这里套出来我们想要的所有信息,他突然拔出手枪,关上保险,上膛,开枪,一气呵成。 韩大头的眉心上出现了一个孔洞,鲜血与脑浆混合着溅的老高。 韩大头临死前可能没想到,马占林会这么决绝。 “大头,你错不该背叛我,一路走好吧。” 马占林说完,将枪丢给小松哥。 “松子,你玩这样的家伙式比我溜,一会如果碰到白泽会的人与他们发生冲突,就靠你了。” 小松哥接过枪,退下弹匣看了看说道: “还剩七发子弹,一枪一个我还是有把握的。” 大灰在一旁挥着爪子,似乎是在说,该,让你打断我的尾巴。 “走吧,咱们会会白泽会的人,同时也看看,这座墓的主墓室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八爷说完,落在大灰身上,它这么做是想保护大灰。 别看八爷平时把大灰当作挡箭牌。 但是大灰始终是一种八爷虐我千百遍,我待八爷如初恋的态度。 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小跟班,八爷关键时候怎么能不照顾? 我们从前室走到中室,没有发现白泽会人的身影。 不过中室开始多了一些陪葬品,大多是一些陶器,但是制作精美,显然不是普通百姓能用到的东西。 要是换做平常,这些陶器我们肯定会一个不落的将它们收入囊中。 但现在情况不同,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些。 我们又悄悄的从中室来到后室,可奇怪得是,本来该摆放棺椁的地方竟然没有棺椁。 而且这里还是没有发现白泽会的人。 这让我们所有人一脑子问号。 难道白泽会的人会隐身或者穿墙不成?就这么大的空间,难道还能大变活人不成? 后室的四个角落分别摆放了四尊石像,石像各个凶神恶煞,张牙舞爪,仿佛是在警告进入墓室的人,快些远离这里。 “这几个镇墓兽还挺别致。” “诶,不对,你们看,这里是一条地道。” 巴尔特本来是去观察镇墓兽的,他突然的喊声,将我们都吸引了过去。 地道在右前那尊镇墓兽的后面,紧挨着墓室墙壁开凿出来的。 如果不靠近镇墓兽,还真发现不了。 “白泽会的人是从这里下去了。” 第265章 兰姐 突然出现的地道,让整座墓更加扑朔迷离。 我拿着手电筒向地道里照去,里面是青石铺就的台阶。 “我先下吧。” 小松哥举着手枪,弓身向地道内走去,马占林紧随其后,然后是巴尔特,最后才是我和包子。 马占林这样安排,还是令我挺感动的。 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我和包子这两个最年轻的人,能快速的从通道内跑出去。 下了石梯,是一条长廊。 长廊的墙壁上相隔不远便有一盏长明灯。 此时长明灯已经被点燃,应该是白泽会那帮人干的。 长明灯的火光摇曳不定,显然,长廊里有空气流通。 马占林说这里倒不像是个墓室,更像是一处为了隐居而建的地下堡垒。 不过对他的这个看法,我是持怀疑的态度。 谁没事闲的跑这里隐居来? 那不是纯纯的有病吗。 长廊并不是一条直线,经过两个漫圆的弯后,两道石柱组成的门出现在我们的视线当中。 “这中间以前应该是挂着布帘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布帘可能已经风化了。” 马占林小声说着,他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传进我们的耳朵。 我们立刻警惕起来。 小松哥将枪口对准前方,一旦有人出现,我想他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可是脚步声停了下来,过了片刻后便走远了,直至听不见。 我和包子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白泽会的人在搞什么飞机。 八爷指挥大灰悄悄过去看看,大灰走到石柱旁,慢慢将头伸出去。 随后,八爷对我们挥了一下翅膀,示意我们过来。 等我们过去的时候才知道,刚才那些脚步声是干嘛的了。 搬运尸体。 这里是一间宽敞的大厅,大厅里的陈设豪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具尸体。 而且这些人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 “难道这里还有别的东西?” 小松哥眉头紧皱。 他说的别的东西,大家心里都懂。 白泽会的人手里有枪,能致他们死亡的会是什么? 不过这只是我们暂时的猜测,没搞明白事情的原因,我们只能见招拆招。 “大家小心点。” 八爷提醒道,很难看到它有如此谨慎的表情。 我们继续往前走,穿过大厅,来到一扇门前。 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有什么。 小松哥推开门,用手电筒照着里面,。 突然,他发出一声惊呼,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们赶紧上前查看,只见房间里堆满了白骨,还有一些破旧的衣服和武器。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屠杀,或者是这些人被困在这里,无法逃脱。” 马占林说完,便被八爷给否定了。 “不对,你们看这些衣服,并不属于一个朝代。再看看这些武器,除了刀剑之外,还有铲子之类的东西。” “八爷,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和我们一样,是历年来进到此处的盗墓者?” “应该是,要不然真没有其他理由解释这里的一切了。” 八爷说完,从大灰身上飞到空中,嘴里喃喃自语道: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我倒要看看这里到底能出现什么妖魔鬼怪。” 就在这时,一股寒风吹来,吹得我们毛骨悚然。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监视着我们。 “走,找到白泽会的人!” 众人加快了脚步,绕过白骨堆后,又走了一段距离,一汪潭水出现。 潭水安静的像一面镜子,上面冒着森森寒气,靠近以后,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巴尔特伸手想试试潭水的温度,被马占林一把拉了过来。 “好奇心害死猫。” 马占林说完,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丢进潭水中。 平静的潭水立马波澜起伏。 “绕过去。” 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一汪水潭,用脚趾头都能想出不寻常。 马占林刚才的那块石头都不该扔的。 刚走没几步,前方再次响起脚步声。 无处可躲的我们,准备直面面对白泽会的人,毕竟他们现在的人数也不算太多,况且他们好像遇到了麻烦。 随着脚步的临近,几个人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对方明显也看到了我们,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向我们这里走了过来。 正如韩大头所说,他们为首的是个娘们,应该就是兰姐。 这娘们个子大概一米六五左右,身材苗条,齐肩短发。 离得近了我发现,这个娘们长的还算可以,如果按颜值打分的话我能给她七分。 就是她胸前平平无奇,我侧头看了一眼包子的胸,说实话,都比她的大。 秦岳莫非喜欢太平公主? “妈的,下来盗个墓还化妆,真是癞蛤蟆玩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包子用手捂着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确实,兰姐虽然是淡妆,但一眼就能看出她化妆了。 我想人家可能是追求精致生活,就比如有些人上个厕所都要打车。 包子说人家丑,我想可能是这个兰姐没长在包子的审美线上。 包子喜欢大闷闷的。 “马前辈,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过来了。” 兰姐笑着打招呼,但是马占林可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别套近乎,我可不认识你。”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郑春兰,今年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六四,体重四十六公斤。” 郑春兰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和一支口红,然后当着我们的面照着镜子涂起口红来。 涂完之后,她抿了抿嘴接着说道: “我介绍的够详细不,各位?” 我们都不知道这个郑春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她的状态,好像并没有经历什么凶险的事。 但是她死了那么多手下,为啥她还能如此淡定呢? 并且白泽会一众人手里,并没有拿着什么贵重的物品,看他们的样子,是准备从这里出去了。 难道他们准备空手而归? “兰姐,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你们这是准备出去吗?” 郑春兰笑眯眯的看着我问道: “哟,小弟弟这个兰姐叫到我心坎里去了,你叫什么名字?” 见她答非所问,我皱了下眉头,但还是回道: “吴果。” 第266章 禁婆 “哟?你就是吴果呀?听说你杀了潭州帮的董耀福,真是年轻有为啊。” 我被她这句话说懵逼了。 啥玩意?我杀的董耀福?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杀死董耀福的明明是毛毛,还有他身体里的食人蠓。 “兰姐,董耀福可不是我杀死的,这屎盆子可不能往我身上扣,要不然传出去的话,整个潭州帮都要把我当作公敌。” 兰姐捂着嘴笑了一下,说江湖上已经传开了,不是你也是你了。 马勒戈壁。 看她这副贱样子,大概率是白泽会传出的消息。 不过他们针对我这个无名小卒干什么? 嫉妒我的颜值? “让让路呗,我们要走了,这一趟塞北之旅一点都不好玩。” 郑春兰对我们没有展现出任何敌意,而且就像认识很久的样子,本来我们还抱着与他们死战的决心也烟消云散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们将路让开,郑春兰路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里面的有个东西虽然受伤了,但也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了的。” 说完,她便带着手下离开了,留下我们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吴果,那个飞机场跟你说什么了?” 包子问道。 “她说让咱们也离开这里,里面有个受伤的东西咱们对付不了。” 众人闻言都不做声了。 确实,白泽会死了那么多人,才换来重伤那东西。 就我们五个人加上八爷和大灰,会不会是这东西的对手,何况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郑春兰也不说清楚。 我感觉她是故意的。 故意留下悬念,让我们抓耳挠腮,从而进退两难。 “啥东西那么可怕?都重伤了还能把我们怎么样?我看白泽会的人也不过如此,胆子太小。我建议咱们往里深入一下,看看飞机场所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包子说完,将目光看向八爷。 只要八爷点头,那就证明它有把握。 可一向果断的八爷这次却是沉默了许久。 过了好半天,八爷才开口说道: “你们不用看我,我无所谓,只是担心你们,万一真有什么危险,我可以飞的远远的,你们又不会飞,所以你们自己抉择。” 巴尔特说咱们也算历尽艰难才走到这里,不带点东西出去真不甘心。 小松哥耸耸肩,说:“虽千万人吾往矣。” 包子更不用说,他天不怕地不怕,不让他一探究竟,他回去睡觉都睡不着。 至于马占林,他虽没说什么,但不甘心确实表现在脸上。 我嘛,自认为自己运气够好,什么时候都能化险为夷。 其实说白了,我们这些人都是贪念作祟,每个人心里都明白。 “你们想好了就行,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爷我可保不住你们。” 八爷说完,便落在了大灰身上。 既然大家都决定前进,那我们便继续向前走。 一路上很安静,只能听到我们的脚步声。 越往里走,温度渐渐降了下来,一股寒意笼罩着我们。 这里,真的不像是一座墓室,反而像是一座存在已久的地下世界,只不过上面那座墓建在了这上面而已。 突然,大灰停下来,低声咆哮着。 耗子的叫声本来就很尖锐,这突如其来的叫声让我们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们警惕的望着前方,只见黑暗中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们。 那是什么? 所有人将手电筒的光柱都打在这个东西身上,小松哥的手枪也上了膛。 当手电筒的光柱积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所看到的是一个人形生物,一头长且乌黑的秀发,搭配着一张惨白的巨大人脸。 它的皮肤全部肿成透明的颜色,两只眼睛没有眼白,几乎被黑色的眼珠全部占满,如同被剜去双目的狰狞腐尸。 “禁婆?” 八爷惊讶的叫了一声,那生物听到八爷的声音,将那双空洞的眼神转向它。 “八爷,什么是禁婆?” 八爷叹了口气说道: “禁婆就是一些盗墓者或者考古学者相信长生不老,从而吃了某种长生不老药,比如尸鳖丹,而后尸化变成的。” 八爷说完,从大灰身上飞起来,落到禁婆身,我真替它捏一把汗。 但禁婆并未对八爷发动攻击,而是一直盯着它,好像是在回忆在哪里见过八爷。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禁婆还是盯着八爷,惨白的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是小八,你真不记得我了?” 听到小八这个名字,禁婆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的想要站起身子,却因为伤势的原因无法起身。 它身上确实有不少弹孔,这要是换做正常人,早都嗝屁着凉见太阳了。 不过令我们奇怪的是,八爷自称小八,并且禁婆还这么激动,它俩之间绝对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别动了,虽然你已经尸化,但也不是刀枪不入,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他们都是我朋友,和伤害你的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禁婆听到八爷的话开始安静下来,空洞的眼睛看着八爷,好像也有了一些感情。 见我们都看着自己,八爷开口说出了一个令我们所有人都快惊掉下巴的消息。 “他是青云道长的儿子,也是我的主人。” “啊?” “啊?” 我们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八爷,从它嘴里说出主人二字,以它高傲的性子来说,确实不可思议。 “修道之人嘛,自古以来都相信长生不老,他也不例外。 十六年前,他不知道从哪查到的古籍,说尸鳖丹可以使人长生不老。 对于这套说法,爷我自然是不信的,但他也是个犟种,不顾我的与青云道长的劝阻,几年时间,下了不少古墓,就是为了收集尸鳖。 而我也是跟着他那些年涨了不少见识。 后来,他将收集到的尸鳖与丹砂混合到了一起,炼成了尸鳖丹,服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听八爷说完,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这事听起来跟神话故事一样,虚的不能在虚了。 第267章 红棺 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不可思议。 比如宇宙的浩瀚无垠,其中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天体和神秘的能量。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奇异的地貌和独特的生态系统。 生命的诞生和进化,从微观的细胞到复杂的生物体,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谜题。 而我们所窥探的,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八爷所说的,对于我来说,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但它却实实在在发生在我们眼前。 不信? 禁婆却是真实的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问八爷,他还有没有可能恢复到正常人的形态。 八爷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至少在我的认知里,他是没有可能了。” 说完,八爷看了禁婆一眼,然后问道: “那汪潭水是你栖身的地方吧?要不要我们帮忙将你送过去疗伤?” 我们恍然大悟,怪不得禁婆身上的温度极低,靠近它都不由得打寒颤,原来与潭水有关。 八爷说它此时的身体,只能靠低温维持。 听了八爷的话,禁婆扫了我们一眼,然后轻轻点头。 随后,八爷让我们将禁婆抬回潭水里。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上前去抬禁婆的身体。 手刚碰到它的皮肤,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手上一直蔓延到身体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奶奶,这哥们不做个冰箱可惜了。” 我瞪了包子一眼,什么场合他都能开玩笑。 趁这个机会,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禁婆的身体,它的皮肤透明到几乎可以看清它的内脏。 密密麻麻的子弹镶嵌在它的身体里,虽然我们没亲眼看到它和白泽会的人经历了怎样惨烈的战斗,但看它的身体我也能想到。 同时我也明白了,白泽会的人为什么对我们没有敌意了。 可能他们已经将子弹清空了。 一路上,我们停下来很多次。 没办法,禁婆身上实在是太凉了,手接触在上面没一会就冻麻爪了。 冻麻爪的感觉我想大家都有体会过吧,当然,南方的小伙伴除外。 大概半个小时,我们才将禁婆抬到水潭边。 这一接近水潭,感觉更冷了,鼻涕不自觉的从鼻子里流出来。 我们抓紧将禁婆丢进水潭,然后快速远离水潭的区域。 这么冷,居然没结冰。 “徐子良,好生休养身体吧,休养好赶快离开这里,白泽会的那些人没得到东西肯定会卷土重来的。 到时候拿个手雷火箭筒之类的东西,我估计你就扛不住了。” 原来禁婆的真名叫徐子良。 徐子良下水以后,潭水开始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我们刚要走,就听见哗啦一声,徐子良从潭水里探出头了。 他看着在半空中的八爷,然后又潜入到潭底。 “看来这潭水真对他有作用,刚才还病怏怏的,这会活蹦乱跳的了。” 我问八爷,这到底什么原理? 八爷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走吧。” 我们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的潭水中水流声越来越大。 大家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只见潭水开始沸腾,涟漪一圈一圈蔓延,好像是有什么大东西要破水而出。 随后,在我们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徐子良双手顶着一口棺材浮出了水面。 一口朱砂红的木棺,远远看去,就像一口血棺。 “卧槽,怪不得咱们找不到棺椁,原来被他藏到水下了,八爷,这次大伙真是沾了你的光了。” 包子看着棺材,眼里尽是惊喜之色。 徐子良力气也是真大,这么一口棺材,怎么说也得几百斤,他居然以一己之力从水下托出来。 要知道,在水里举东西和在陆地上可是两个概念。 “快,拿绳子!” 马占林最先反应过来,他急忙拿下背包,蹲在地上从包里寻找绳子。 还没等他找到,徐子良猛的一用力,将棺材对着我们掷了过来。 好家伙,这场景可以用力拔山兮气盖世来形容了。 “咣啷”一声,我感觉大地都跟着颤了两下。 棺材落在了马占林的脚下,吓的他没蹲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看着徐子良,他的眼睛正看着空中的八爷,凝视了一会,便钻进了寒潭里,再也没了动静。 八爷叹息一声,眼睛盯着寒潭,似乎在回忆着以前的往事。 “我们……开棺吗?” 包子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八爷回过神来点点头,说白泽会确实白来一趟,这里的好东西都让徐子良藏起来了。 听八爷这么说,每个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但我知道,这次要是没带八爷过来的情况下,我们会和白泽会的人一样,一无所获。 甚至可能死在这里。 即使徐子良受了伤,也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够抗拒的。 说白了,徐子良的灵魂深处,还残存着一些人类的思想,他知道八爷是为什么而来。 他将自己藏起来的宝物全部交给八爷,在内心深处还是念着和八爷的旧情。 就像包子所说,我们是沾了八爷的光。 “开吧,开完咱们也抓紧出去,。” “得嘞。” 巴尔特从背包里拿出螺丝刀大小的撬棍,分发给我们。 这种小撬棍本来是准备清理墓砖用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我们站在棺材的一侧,打算直接将棺盖翘起来再掀过去。 但是这口棺材制作的非常精细,棺盖与棺体严丝合缝,几乎找不到一点瑕疵。 “带锤了吗?将撬棍楔进去,然后大家合力撬开。” 我问完,马占林摇摇头,说没想到有用锤子的地方,便没带。 “探钎行吗?或者铲子?” 这时,小松哥突发奇想的说道: “你们都退后,我用子弹打出一个孔,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哥说着,掏出手枪,对着棺盖和棺体的连接处开了五枪。 五个孔洞立马出现,将小撬棍插进里面,大小正好。 “果子,这棺材什么材质的,感觉很沉啊。” 包子试着撬动棺盖,他自己的力量使棺盖纹丝不动。 “这木头看起来像是紫光檀木的,但这东西只有非洲才有,怎么能到这里来?” 小松哥嘿嘿一笑,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元朝的疆土都扩张到哪里了?给他们一些时间,世界都能被他们统治。 第268章 满满当当 小松哥说的确实有道理。 蒙古铁骑西征,兵锋直指欧洲,征服了大片欧洲土地。 包括今天的俄罗斯,乌克兰,波兰,匈牙利等地的部分区域。 所以这里出现紫光檀木也不算稀奇。 这也让我们对墓主人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来,大家一起用力,把这个木头疙瘩撬起来。” 马占林说完,也将撬棍插进弹孔中。 所有人一起喊着号子,使尽全身力气。 “1、2、3…开!” 大灰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吱吱叫着为我们打气。 “给我开!” 巴尔特大喝一声,憋的脸色通红。 最终,他撬的地方开始松动,形成连环反应,整个棺盖也开始有了活动的迹象。 草原男人的力气就是大。 在我们连续用力下,棺盖终于一点一点被我们撬起来,逐渐出现一条缝隙,里面冒着寒气,应该是长期在潭水里浸泡的关系。 “开啊!” 随着我们再一次发力,棺盖终于被我们完全撬起,“扑通”一声,砸落在地。 其实正常情况下,打开棺盖没那么难,因为潭水的浸泡,棺木里面浸透了水分,才导致棺盖于棺体的摩擦力增大,开起来比较困难。 随着棺盖被打开,这座一米多高的棺材内部的情况也被我们尽收眼底。 正如八爷所说,怪不得我们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任何值钱的东西,都被徐子良收集到了棺材之内,里面连墓主人的骸骨都不见了,装的全是金银珠宝。 包子感叹道: “这个徐子良的内心深处,也是个守财奴。” “人家守财到最后不还是便宜了你?” 包子嘿嘿一笑,开始着手清点棺材里面的物品。 他的手刚一碰到里面的东西,手便立马缩了回来。 “好凉,跟在冰箱里拿出来的一样。” 我们开始戴上手套,八爷站在棺材边上,看着我们干活。 “嘿嘿,这要让白泽会那帮王八蛋看到,不得把鼻子气歪了?” 我眼疾手快,率先拿出一件比较特别的玉柄银锥。 这玉柄银锥通体鎏金,锥柄由青玉磨制而成,上面的银链可以挂在蹀躞带上,锥体为白银打制而成,虽然经历几百年的时间,却依然锋利。 我们都想挑起来比较值钱的东西,而马占林却是一顿扒拉,到最后,他找了一块阴牌,长出了一口气。 “巴尔特,你看看这上面的蒙文写的什么?” 巴尔特接过阴牌,翻译道: “故伦硕公主堂志铭。” “伦硕公主?我想想,难道是成吉思汗的孙女?” 说话间,我又找到一件金銙银鞓蹀躞,应该是驸马所佩戴的。 这东西由银薄片所制,前段有银带扣,中间钉着十一个方形兽面纹金的图形,后面还有五个桃形孔洞,末端是一个圭形金属蛇,蹀躞带下面还坠着绣花银囊。 包子清理出一对公主和驸马戴的黄金面具,面具覆盖于面部,是依脸型用薄金片锤击成形,呈半浮雕状。 我们由刚开始的兴奋到麻木,里面的东西太多了,像由银丝编织成的网格衣,金花银镂空凤纹高翅冠,金花银镂空高靿靴,包金框龙纹玉焊腰,银鎏金龙纹鞘玛瑙柄短刀,银链白玉组佩,金流苏,三节莲花形铜灯,鎏金铜渣斗。 以及玉石,玛瑙,水晶,琥珀等宝贝。 这里不能详细的一一介绍,实在太多了,要不然两天两夜也说不完。 有一点可惜的是,棺材里的影青瓷的瓶和罐,因为刚才地震荡已经全部破碎。 不过有其它宝贝的衬托,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清理到最后,一共是一千多件东西,这在我挖过的锅当中,是陪葬品数量最多的一个。 我们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全部清理干净。 我们五个人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连干粮和水都没留。 装满背包,还剩三分之一的东西没处放。 没办法,只能挑将东西倒出来,挑值钱的往包里装。 看着地上残留的宝贝,包子是欲哭无泪,他问马占林为什么当初不带几个麻袋,留在这些东西在这里过暗无天日的日子,他心里难受。 “小子,知足常乐,差不多就行了,要不然等咱们出去你自己再回来拿?” 包子点点头,赶忙将剩下的东西放回到棺材里,然后叫我们一起帮忙盖上棺盖,生怕别人拿走了。 其实我们留的东西,大部分是相对不值钱玉石和玛瑙等玉制品,市场价格不高,就是量多,有一二百件。 “好了吗?该出去了,我怕耽搁久了,白泽会再杀个回马枪过来。” 八爷用嘴啄了一下在一旁睡着的大灰,说道: “走,我们回家!” 我们背上背包,包子恋恋不舍的与红棺道别。 “徐子良,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八爷对着潭水大喊,然后让大灰加快速度,转眼便落我们老远。 “果子,你说咱这些东西能出多少钱?” 包子问我,这家伙到现在嘴都没合上过。 我摇摇头,说不清楚。 “你估摸一下,毕竟咱这些东西数量在这摆着呢。” “我想估一个亿,关键是能出这么多钱。我对元朝的东西不怎么了解,你去问马叔去,他经验丰富,应该知道价。” 包子听完,便屁颠屁颠找马占林去了,不一会,包子的惊呼声响起。 “一…一千万?那平均分一人也能分二百万,发了发了。” 我摇摇头,心想哪能平均分? 马占林和巴尔特应该占大头,我和包子还有小松哥占小头,毕竟这是马占林牵的线,巴尔特带的路。 但是这一趟完全不亏,我们三个几乎没出力,除了路上艰苦点,整体来说算是最顺利的一次开锅儿了。 可能我还没过新手保护期吧,上天一直眷顾我。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一路上,包子不停的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歌声没法形容,说他五音不全都是夸奖他。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让他换首歌唱。 “卧槽,果子你还点上歌了,你以为我是电台啊?想听什么就唱什么?” 第269章 甬道坍塌 回去的路上,每个人都无比的轻松。 东西到手了,后面就该盘算怎么出货了。 从地道出来,路过韩大头的尸体旁,看着他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马占林还是蹲下身子用手将他的眼睛闭上了。 这场景不由的令人唏嘘。 “唉,大头其实跟我认识了二十多年了,我以前经常想我们的未来,但是没想到会有一天是我亲手杀死他。” 马占林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玛瑙放到韩大头的怀里。 “马叔,人们常说世事无常,他有今天也是自找的。” 包子安慰着,也从口袋里拿出一件玉石,放到韩大头身上。 虽然人死为大,但是我真对韩大头没啥好感,一毛钱我都不想花在他身上。 “走吧,咱们没有一点补给,回去还要两三天呢。” 我催促马占林,现在伤感起来了,当初开枪的时候可没见他眨一下眼睛。 穿过白骨堆大厅,又走过长廊,当我们来到金砖墓室前,所有人都傻眼了。 整个墓室都已经坍塌,我们的出路被封死了。 “这他妈谁干的?” 包子愤怒的大喊了一声。 “还能有谁,白泽会的那帮孙子。” 我爬上废墟,试图寻找连接金砖墓室地甬道。 但是除了青砖和碎石,以及零星散落的金块以外,甬道口已经完全被堵住。 “我们要抓紧把这些碎石清理出来,八爷,大灰,你俩腿脚快,去把咱们丢下的水带过来。” 大灰指着自己的身体,意思是就它这小身板,怎么能拿的了那些。 “你和八爷每次拿一瓶就行,多跑几趟。” 听我说完,八爷翻了一个白眼,说老子每次跟你们出门都被当成苦力。 八岁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带着大灰返回寒潭,我们则是放下背包,开始徒手清理碎砖和石块。 刚开始,大家都干劲十足。 但是渐渐的,大家的体力都有些透支。 除了巴尔特以外。 我们这几个人,平常都没出过什么力,再加上吃的只是没有油水的饼干。 出去,活下去,是支撑我们的唯一动力。 半天的时间,我们才清理出一半的碎石。 包子一边抱着碎砖一边骂道: “老子要是出去,白泽会这帮狗娘养的,一个都别想好过。” 到最后,八爷和大灰也加入了进来,它俩用爪子一块一块的运走碎石。 我看着手上的血泡,苦笑了一下。 我还以为自己没过新手保护期,看来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沉默。 到最后,我们所有人都麻木了。 每个人都机械性的重复手里的动作。 就在我们以为清理完最后一小部分就能出去的时候,八爷的一句话,让我们陷入了绝望。 “都停下来吧,甬道我看着也塌了。” 大灰跑到石堆旁嗅了嗅,点头表示认可。 “草,怎么不早说?白费劲了!” 处于暴走边缘的包子,对着大灰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大灰表示很委屈。 发泄完情绪的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大灰招招手说道: “对不起,心情不好,别生气,咱们还是好朋友。” 说完,他便直接躺在地上,圆滚滚的地皮上下起伏着,我想如果我们出不去,包子一定是最后一个死的。 这一肚子脂肪,最起码比我们多撑两天。 八爷落在包子的肚皮上,调侃道: “怎么?躺平了?认命了?” “那还能怎么办?除非你能帮我们变个挖掘机。” “老子又他妈不是神仙!” 我看八爷的样子很轻松,丝毫没有为被困在这里感到担忧。 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出去的好办法,八爷嘿嘿一笑道: “我有个锤子办法?但是我肯定是不担心自己的,大灰随便打个洞,我俩都能钻出去,你们就自求多福呗。” “……” 马占林喝了一口水,然后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大家在加把劲,看看甬道能不能清理出来。 “那要是甬道前面的还是塌的呢?” 巴尔特一句话,把马占林说沉默了。 “或许我们可以找那个徐子良,他对这里门清,说不定有其它出路。” 小松哥的话,让大家重新打起了精神。 包子一个鲤鱼打挺,背上背包就嚷嚷着出发。 我将目光看向八爷,只有他出面,才能将徐子良叫出来。 “那我帮你们试试?” 于是我们又开始往回走,到了寒潭边,我们开始收集被我们之前丢下的饼干和水。 当时谁都没把这些东西当回事,这会到成了宝贝。 我也是一口气喝光了一瓶水,身上的疲惫才有所缓解。 八爷呼唤着徐子良,好半天,寒潭下都没有动静。 “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不会是嗝屁了吧?” 面对包子的质疑,八爷说道: “瞎说,他已经尸化,除非重武器将他轰成渣,他的寿命可比人类长的太多了。” 我心想,这个徐子良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达成了长生的愿望。 “都别急,他可能在潭底养伤,反正现在有吃有喝,耐心等待吧。” 八爷说完,便飞到一旁闭目养神去了。 它老人家确实不着急。 在这里,幸亏马占林的老式手表能判断时间,手电筒到最后我们也不敢开了,如果电池消耗完,我们只能在黑暗中等待。 就这样大概过了两天,正当我们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潭底终于有了动静。 水面翻腾,气泡翻滚,接着,一个身影浮出水面。 正是徐子良。 他的皮肤看上去比之前更加透明了,并且身体里的弹头也已经消失不见。 但他看上去依旧有些虚弱。 “出路被封死了,你可有什么办法帮我们出去?” 对待它以前的主人,八爷连尊称都没有。 其实我能猜到八爷的心理。 以前的徐子良非现在的徐子良,或者当着我们的面,它说不出口。 徐子良看着我们,一头及腰的长发突然涌动起来,那样子,像极了我们听老一辈人讲过的水鬼。 我以为他要对八爷发难,赶忙起身,同时小松哥也掏出了手枪。 虽然里面只剩下两发子弹。 第270章 另一处水潭 在我们屏气凝神的戒备下,徐子良并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是在对我们讲述着什么。 皱着眉听他说完,我也没听他说出个一二三,我将目光看向八爷,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奈何,八爷也是一脸懵的状态,完全搞不懂徐子良到底要表达什么。 “子良,我问你答,我说的对你就点点头,如果不对,你就摇摇头。” 八爷说完,徐子良轻点了一下头。 “这里有其它出口对不对?” 徐子良点头。 “那你能帮助我们出去对不对?” 徐子良再次点头。 我走到八爷身边,诚恳地对徐子良说道: “那就请你将我们带出去……” 我的话音未落,徐子良的长发无风自动,随后快速的向我伸展过来。 我来不及反应,整个人立马被他的头发包裹住,随后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将我拽到了寒潭之中。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如坠冰窖。 我隐约听见小松哥手枪上膛的声音,以及八爷的制止声。 很快,我感觉潭水浸透了我的身体,冰冷刺骨的潭水让我无法呼吸,我想挣扎却无济于事,徐子良的头发将我裹的严实。 我现在就像一个粽子。 我能感觉到徐子良正带着我向前游,心里面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莫非他这是在带我出去? 想到这里,我停止了挣扎,尽量屏住呼吸,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个时间持续了两三分钟,幸亏他的头发帮我挡住了大部分潭水,要不然我绝不可能在水下撑这么长时间。 之前我就说过,我对水,有着天生的恐惧感。 突然,我感觉到一阵新鲜的空气钻进了我的鼻子里,我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徐子良的头发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他平常应该不洗头,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接着,我感觉身体猛然一松,他的头发松开来,我睁开眼睛发现,此时自己还在一处水潭中。 不过这处水潭与那处水潭不同,温度也没有那个寒冷。 我抓住潭边用力往岸上爬,徐子良又一头扎进了潭水之中。 这两处水潭应该是相通的。 躺在潭边恢复着体力,同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四周黑漆漆的,但是有不少光点在空中漂浮,看上去好像是萤火虫,周围不时有水滴滴落的声音。 徐子良把我带到了另一处空间。 第二个被徐子良送过来的是小松哥,他上岸后躺在我的身边,我向外挪了挪身体,问小松哥感觉如何。 小松哥只说了四个字。 “不可思议。” 确实,任谁有过这段经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徐子良现在到底算是人还是尸体? 八爷说他尸化,但他还残留着人的一些意识,你要说他是人,但他却是以这样的一种状态存活在世上。 假如我却没有经历过这段经历,任谁和我讲起这件事,我都会微微一笑,嗤之以鼻。 但我现在经历了,我只能说,世界上还有许多事情是我们不为所知的,还有很多事情,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范围之外。 包子,马占林和巴尔特陆续被徐子良送过来。 至于八爷和大灰,很久才见到它俩的身影。 八爷上岸抖落着身上的羽毛,然后对徐子良点点头说道: “子良,这次我们真的走了,你自己保重。” 徐子良依旧是那副面孔,在八爷说完以后,再次潜入了潭水之中。 “我活了这么久,每次遇到危险都是徐家父子帮我渡过的难关,这辈子是还不了他们的恩情了。” 八爷很是感慨,但我有些诧异,以八爷的聪明才智,还能将自己陷入到绝境当中吗。 于是我问八爷,八爷哼了一声说道: “人在世上都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何况是我呢?” 包子说八爷,要是真想报恩,就想办法将徐子良变回来,要不然白泽会的人卷土重来,说不定将他抓走带回去研究。 八爷摇摇头。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你们放心,他想躲,没人能抓得到他。” 我想知道八爷之前的经历过往,它不愿意提及,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走吧,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别以为后面就没有危险了,现在你们就一包金银珠宝,不当吃不当喝的,万一再碰到狼群,总不能用银子砸它们吧?” 八爷提到我们包里的东西,马占林忽的一下站起身。 “对,对,咱们快些出去,包里进了水,这些东西长时间潮湿极容易损坏,回去得找专人处理一下。” 我们在黑暗中摸索,手电筒进水不能用了,还好有萤火虫为我们照路。 这里好像是一个天然的溶洞,没走多远,我们又发现了一汪小潭。 说它是潭,倒不如说它是泉。 包子掬一捧水尝了一下,用他的话说就是清甜可口。 我也尝了一下,甜倒是没觉得,解渴是真的。 又走了十几分钟,前面突然出现亮光,并伴随着巨大的水流声。 这让我们精神为之一振。 巴尔特突然“咦”了一声,兴奋的说道: “我知道这是哪里了!这是敖怪山!山脚下是奇勒水库!” 巴尔特说完,快步向光亮处走去,当他来到洞口的时候,回过头来对我们笑道: “哈哈,我猜的没错!这里就是敖怪山,我小时候来过,还进到过里面,但是谁又能想到,从水潭下游过去会是另一个地方!” 我们依次从洞内走出,外面艳阳高照,微风拂面,我眺望着远处原始草原上散布的敖包,感受着自由的感觉。 “巴尔特,从这里到我们车子的位置有多远?” 听马占林询问,巴尔特指着远处朦胧的山峰说道: “那座山就是我们来时爬的那座,不过这回不用怕了,方向来了一个大转变,我们直接走过去,就能看到山底下咱们的车。” 虽然巴尔特这么说,但从我们这里看,只能看到那座山朦胧的轮廓,如果走过去的话,少说也得两三天的时间。 “巴尔特,那些敖包里有牧民居住吗?” “不清楚,你是想让他们把我们送过去?” 我点点头,真要走过去的话,我们这些人都得废掉。 第271章 离开草原 我第一次体验骑马的感觉。 塞北人民很热情。 我们几人去了离我们最近的敖包。 正值晌午,里面的人正在吃午饭,对于陌生人的突然到访,他们并没有表现的很警惕。 巴尔特与敖包主人交流,说明来意,他们非要让我们吃完饭再把我们送过去。 这是一个五口之家。 男主人叫哈日巴日,家里有三个孩子,大儿子今年已经十五岁了,看上去孔武有力,比成年人还要壮。 架不住哈日巴日的热情,还有就是我们几天没吃过带油水的食物了,此时看见刚出锅的羊肉也真是直咽口水。 大口吃肉的感觉真好。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哈日巴日就带着他的大儿子嘎鲁去牧场挑马。 哈日巴日养的马高大挺拔,油亮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我本来想挑一匹小一点的马,但嘎鲁告诉我,小马还不如大马温顺,正是调皮的时候。 我让嘎鲁帮我挑一匹马,不一会,他牵着一匹棕色的马,嘎鲁说它叫乌云。 我问嘎鲁是不是每匹马都有自己的名字,嘎鲁点点头,说在草原上,这些马匹就像他们的家人一样。 在嘎鲁的帮助下,我小心翼翼的踏上马蹬,费力的爬上马背。 刚坐稳的那一刻,心中掠过了一丝紧张,身体也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但当我感受到骏马的体温,以及它平稳的呼吸,内心的不安渐渐消散。 环顾了一下四周,包子他们也已经坐在了马背上。 大灰在马脚下吱吱叫着,也想要爬上马背,我怕它惊到马,便让嘎鲁帮我把它抱上来。 刚开始见到大灰的嘎鲁,惊讶不已,他说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并且也没见过有人拿老鼠当宠物。 我跟嘎鲁说,老鼠是招财的,他将信将疑,说回头自己也养一个试试。 我们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嘎鲁轻轻一拍马臀,马儿便迈开了步伐。 起初,马的脚步缓慢而矫健,我也随着它的节奏轻轻摇晃着身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逐渐加快了速度,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草原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青草的芬芳和泥土的清香。 “八爷,你能不站在我头上并且把我的头发抓那么紧吗?” 八爷站在我头上,好像是把我当成了坐骑。 “别叨叨,我站你头上是给你面子,别人想让我站我还懒得站呢。” “你又不是不会飞,飞起来岂不是比我们还快?再说了,你拉屎擦屁股了吗?” 我这么一说,感觉头皮更紧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拉你脑袋上?” 我只能闭上嘴巴,紧紧握住缰绳。 “果子,爽不爽?” 包子在一旁大声喊着。 “爽!” “那咱们比赛,看谁先到山脚下!” 这个时候,男人的好胜心被激发出来,我大喊了一声“驾”,马儿便提起了速度,可能它也有好胜心吧。 那一刻,我仿佛与马儿融为一体,一同驰骋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 那种感觉,是心灵的释放,是对自由的追逐,是与大自然最亲密的接触。 趴在马背上的我,忘却了一切烦恼与疲惫…… 其实我内心在想,如果能与心爱的人骑在一匹马上,在这草原上驰骋,那将是多么浪漫与值得回忆的事。 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我们才到达山脚下。 小松哥下马去启动车,一下打着火了,这让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巴尔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玛瑙递给哈日巴日,算是给他的酬劳。 哈日巴日说什么都不收,他说都是草原的孩子,没必要那么客套。 在巴尔特一再的坚持下,哈日巴日才勉强收下。 临别时,嘎鲁我们没事可以来他家做客。 我嘴上说好,但心里想着,等我再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 车子在草原上行驶,这是我们这几天来最轻松的时刻。 大家相互吹着牛逼侃大山,颇有一种庄稼丰收后的那种喜悦。 回到巴尔特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巴尔特想让我们在他家住一天,被马占林婉拒了。 马占林说想尽快回去将货出掉,毕竟东西泡过水,时间久了怕生变故。 巴尔特也不强留,将他的背包递给马占林,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是对马占林非常信任。 回津沽的路上,我问马占林想将这批货出给谁。 听我这么问,马占林反问我一句:“吴果,你有路子?” 其实我的想法是将这批货出给时紫意,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些东西肯定能小赚一笔。 于是我点点头,刚要说话,包子抢先说道: “果子是想出给他内个老相好的,这算盘打的,在太空都能听到。” “放屁!按市场价收怎么了?又不少给你一分钱。” 包子猥琐一笑。 “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你就是想把货出给你那个老相好的。” 小松哥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以后,他说: “其实时姑娘挺不错的,配吴果那是绰绰有余。” 所以说嘛,平时不爱说话的人,只要一说话就能噎死人。 回到津沽,小松哥把我们送到家门口,马占林将五个包全都交给了我。 “吴果,你有路子那你就看着出吧,至于价格方面,你自己定就好了。” 我开玩笑的问马占林,不怕我中间商赚差价吗? 马占林嘿嘿两声,说我不是那种人。 包子在一旁说道: “他不是那种人,总干那种事。” 等马占林走了以后,八爷和大灰非要去药王观。 我求爷爷告奶奶的跟它们讲,就在这住下就好了。 八爷嫌我这里还不如猪窝。 我不服,谁家猪住这么好的地方? 八爷跟我一再保证,这次去药王观绝对不再祸害肖龙了。 见它说的决绝,我只好点头答应。 我让包子送它俩过去,要不然这大白天的,一只大耗子出现在大街上,第二天准成头条新闻了。 等包子走了以后,我迫不及待的去了沈阳道。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知道,此时的时紫意在干嘛? 第272章 出国了 我打车到了沈阳道,直奔紫意轩。 到了门口,我发现紫意轩的大门紧闭。 我趴在门玻璃上屋内看去,屋里面没有一个人。 我心想,可能时紫意是有什么事情出去了。 至于李八指,可能在沈阳道摆摊。 来的匆忙,手机也没来得及充电。 只好先去找李八指,问他知不知道时紫意去哪了,或者借他的手机给时紫意打一个电话。 我哼着小曲来到沈阳道摆摊的地点,走了几步,便发现正坐在太阳伞下悠然自得的李八指和麻五。 我快步走上前,李八指见我过来,忙坐起身子,笑吟吟的看着我问道: “听小姐说你去塞北了,不知道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我嘿嘿一笑,说这次收获颇丰,整整五包东西。 “对了,李叔,我怎么没看到紫意?她去哪了?” 李八指愣了一下问道: “小姐出国了,她没跟你说吗?”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出国了?她不是说两个月以后才出国吗?怎么现在就走了? 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愣愣的站在原地。 李八指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好半天我才勉强过来。 我强颜欢笑的对李八指说道: “哦,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李八指在后面喊道: “小兄弟,你那五包东西什么时候拿过来啊?” 我现在没有心思理会他,失魂落魄的离开沈阳道,打车回到了家里。 包子已经回来了,看到我这副样子撇撇嘴问道: “怎么回事?失恋了?这也太快了?你俩亲嘴了没?” “鸽吻。” 包子没明白,问我什么是鸽吻?新出的接吻方式? “鸽吻,滚。” “嘿,真不是你嘲笑我的时候了,有啥大不了的,现如今咱哥们有钱了,啥样的女人咱找不到?何必为了一棵树而丢弃整片森林呢?走,我听说新上市了一款手机,叫什么摩托罗拉,哥们送你一部怎么样?” 包子提起手机,我才想起来,我的手机还在关机中。 于是找到充电器立马给手机充上电。 大概五分钟左右,手机开机了,一条条短信弹了出来。 “吴果,我先出国了,我妈妈那边有点急事。” “吴果,我上飞机了。” “吴果,我很快回去的。” “吴果,等我。” “吴果,我想你。” “……” 一条条短信看的我瞬间来了精神,赶忙拨打时紫意的电话,但是手机里却传来对方手机已关机的提示音。 “兄弟,人家出国了,手机号肯定暂时不能用了,平时挺聪明个人,这会怎么跟个傻……” 我回头一看,包子正够着头看着我的手机。 刚才短信的内容都被他看见了。 都怪自己刚才看的太投入了。 “你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羡慕嫉妒恨去吧。” “我羡慕?笑死了,傻波一才谈恋爱。” 我不屑的哼了一声,告诉包子,希望他记住今天自己所说的话。 心情好转,我便和包子商量将那五包东西带到李八指那里,让他看看,给估个价。 其实马占林已经有心理预期了,达到他预期的价格就行,如果多出去一部分,那我只好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了。 毕竟为了出货,我可是出了力气的。 我和包子再次来到沈阳道,这次我直接去了紫意轩店门口,我让包子在这里等着,我去摊位上叫李八指。 刚走没几步,就碰到李八指和麻五收摊回来。 再次看到我之后,李八指问我怎么自己来的,货呢? “我说李叔,你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师傅,咱能矜持一点吗?” “矜持有屁用?能当饭吃吗?” 麻五在后面接道:“不能。” 我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包子,说东西都带来了,就等您老过目呢。 李八指侧头看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让麻五一会自己搬,然后火急火燎地直奔包子而去。 我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和麻五一起去了店里。 等我俩到店的时候,李八指已经开始清点东西了。 清着清着他便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这帮王八蛋,简直暴遣天物,有你们这么装东西的吗?你看看,这都断了,就算修复好价格也得折掉大半!” 确实,我们当初为了能多装一些,每个人都一股脑的装满了背包,其中有些薄一点,细一点的东西都被折断了。 挨了骂也不能还嘴,只能在一旁尴尬的赔着笑。 “你俩知道吗,这次你们带回来的东西比较珍贵,知道为什么吗?” 我点点头说道: “知道,因为塞北的丧葬习俗与其它民族有所不同,大部分陵墓的位置没有明确的标识或者被刻意保护。” 李八指拿着放大镜点点头。 “塞北盛行密葬,在《黑鞑事略》中就有提到塞北人其墓无冢,以马践蹂,使如平地。 这种习俗也使得成吉思汗的陵墓到现在都没有被找到,并且元代出土的皇室陵墓也少之又少。 物以稀为贵,这次你们盗的应该就是一座皇室墓吧?看这些东西应该是贵妃或者公主。” 包子对李八指竖起了大拇指,说他猜的没错,伦硕公主的墓。 李八指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而后便不再说话,开始认真观察起每一件我们带回来的东西。 这个过程,我和包子昏昏欲睡,而李八指就像有用不完的精神一样,就算到了午饭时间,他也没放下手里的放大镜,也不说安排我和包子吃饭。 到最后,我和包子饿的实在没有办法了,肚子咕咕直叫。 一旁的麻五才起身去二楼给我们做饭。 不到五分钟,麻五下来了,我以为他会给我们做点好吃的,没想到他端着两碗泡面下来了。 哪怕给我俩简单炒两个菜也行啊。 “你俩上一边嗦啰去,影响我的心情。” 这老头子,想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恨不得把我当祖宗供着。 现在有点反骨了。 我真想一桶泡面扣他脑袋上。 还是麻五好,不吭声。 第273章 出价 李八指用他那仅有的八根手指,扒拉了一下午,才将所有东西都看了一遍。 几百件东西,他也真是能耐得住性子,这要是别人,扫一眼早就完事了。 李八指放下放大镜,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随后问我: “我想听听你们心里的预期价位。” 我直接开口说道: “一千万。” 李八指用非常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 “我说小兄弟,时小姐虽然说想要将紫意轩交给你打理,但是你也不能这么败家啊。” 我一愣,之前时紫意倒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我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她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她还真跟李八指说了这件事。 李八指见我表情有些呆,接着说道: “你这些东西,就算没有破损毁坏的,也值不了一千万,元朝皇室的陪葬品虽然稀有,但毕竟年代在那搁着呢,说实话,这些东西满打满算也就能出到七百万。” 随后李八指又加了一句: “多了反正我是不要,或许能碰见一个冤大头也说不定。”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这价位和马占林预期的差了太多,就算每人平均分也分不了多少钱。 “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李八指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是做慈善的,总得给自己留下利润空间,再说了,这些只是初步估价,到最后能不能出七百万还另说。 “你等会,我去打一个电话。” 我去外面马占林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李八指出的价格。 我以为马占林就算不一口咬死一千万,也得要八九百万,没想到,他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吴果,咱们擅长的是挖东西,卖东西这活咱们毕竟是业余的,这玩意就跟股票一样,有涨幅也是正常的。 你放心出,一会我给你三个卡号,分别是巴尔特,松子和我的,七百万平均分的话,一人是一百四十万吧,八爷和大灰的补助就算你身上了。” “马叔,这不合规矩吧?你和巴尔特应该拿大头的。”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大家都努力了,况且你要是不带着八爷和大灰,咱们能出来吗?就这么定了,我挂了。” 马占林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把我整的一愣一愣的。 我严重怀疑他是因为哀牢山的事,变相的向我道歉。 不过人家话都说在那了,多分的钱不要白不要。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想到这里,我面带笑容的进了屋,看到我这副模样,李八指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说卡号吧,我一会让麻五去银行给你转账。” 刚好马占林的短信发了过来,上面是他和小松哥以及巴尔特的银行卡号。 我管李八指要来纸笔,写下了我们五个人的银行卡号,递给李八指以后,我笑嘻嘻的问李八指,这一单他赚了多少钱。 李八指可能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做生意的,没人会把自己的利润告诉别人。 但是李八指却很大方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包子在一旁疑惑道: “十万?” 李八指的手指依然挺立。 “卧槽,不会一百万吧?” 李八指点点头。 “你真是个奸商!” “话可不能这么说,吴小兄弟现在有紫意轩的实际掌控权,这钱也算是为他赚的,我和麻五就是领工资的打工人。” 包子看着我撇撇嘴说道: “搞了半天还都没有你赚的多呢,要不说,傍个富婆得少奋斗三十年。” 李八指的话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我问他现在紫意轩账面上有多少钱。 李八指说不多,反正够吃下这些东西的。 啧啧,我要是把这些钱都取出来,回到曹州是不是能变成那里的首富了? 从紫意轩出来,我和包子找了一家烧烤店狠狠的搓了一顿。 光大腰子,我和包子一人都点了十串。 有钱嘛,就得吃腰子。 最后剩了一点,我又点了一些,给肖龙和包子的师兄弟带回去。 别看肖龙手里有点钱,但是他平常挺抠搜的,除了节假日才会改善伙食,用他的话说,节俭,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其实节俭和抠,那完全是两码事。 回到药王观,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肖龙和八爷,居然一起坐在院子里聊着天,大灰就趴在肖龙的脚下。 这一幕,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出现了幻觉,从门口退出去又重新进来,才发现这是真的发生在我的眼前。 “肖叔,八爷,你们是什么时候化干戈为玉帛的?” 八爷从椅子上飞起来说道: “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俩一样,小肚鸡肠,啥玩意,这么香?” 我举起了用塑料袋打包的羊肉串,在空中晃了晃。 “羊肉串,烤腰子,要不要尝尝?” 大灰立马从地上站起来,八爷则是不屑的说道: “你见我何时出过肉食?人类就是残忍,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残杀了多少动物?有的动物甚至都已经快被吃灭绝了。” 我将羊肉串递给肖龙,让他去给包子的师兄弟分一分,然后坐在肖龙刚才的椅子上说道: “八爷,你这种观点就有些片面和绝对了,人类的饮食选择是一个复杂的议题,并不能简单的归结为残忍。 就像你爱吃核桃,它历尽艰辛生长,然后开花结果,到最后不还是被你吃掉,那你说你是不是残忍呢?” 八爷说我混淆视听,动物和植物怎么能一样。 我说是不是都有生命? 八爷竟被我说的无言以对,骂了我一声“傻波一”便飞到了空中,还朝我拉了一泡鸟翔,但是被我躲过了。 小样,我早防着你呢。 正当我洋洋得意的我时候,我感觉头顶上一片温热。 “傻波一,爷有的是翔,你躲的了初一还能躲的了十五吗?” “傻鸟,你哪来的那些翔?” 八爷没理我,哼着小曲飞走了。 大灰为了羊肉串,也不做它的小跟班了。 “你说你惹谁不好,非要惹它。” 包子摇摇头,进屋找他的那些师兄弟了。 我跟着过去,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地的竹签子…… 第274章 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 包子的本意是晚上在药王观住一夜,但我想回去在研究一下文四爷给我的那份地图,顺便和包子讨论一下。 为了消化食,我俩选择步行,反正也没多远的路,半个小时也差不多到家了。 “果子,你说老文头有这个地图为啥不自己去找,要把这个便宜让你占呢?” “人缘好没办法,你看他现在左手六右手七,没等走到地方可能就嘎了。其实初见老文头的时候,我是对这个脾气臭的小老头一点好感都没有,但经过这次事以后,我觉得他这个人吧,也挺可爱的。” 包子打了一个寒颤,说我用可爱形容一个老头子,真变态。 说着说着,我和包子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此时天色已晚,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了。 我俩刚转了一个街口,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和包子也没打算上去凑这个热闹。 可我和包子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了一个熟悉且无比嚣张的声音。 “抢劫?妈的,老子抢的就是你!”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这特么不是我第一天来津,被那个大黄牙抢劫时说的话一模一样嘛。 于是我和包子退了回来,找到人群中大黄牙的背影,拍了拍他的肩膀。 “哪个不长眼的……” 大黄牙边说边回头,看到是我和包子以后,他皱着眉头闭上了嘴。 “我说你这人怎么不学好?都啥年代了,还干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不怕祖坟被人刨了?” 经历了上次唐力那件事,大黄牙显然知道我和包子是不好惹的主,于是很果断的对着其他人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撤退。 我以为大黄牙会跟我们纠缠一番,没想到这么直接就跑路了,连句话都没说。 “包子,你的话在他们耳朵里就像是放屁!” “放屁,你说的话才是放屁!” 蜷缩在地上的那个人,将捂住脸的那只手轻轻抬起来,看到大黄牙他们走了以后,才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大黄牙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骂道: “奶奶个熊,要不是怕我自己出手太重弄死你们,老子会受你们欺负,呸。” 大黄牙可能是心有所感,回头看我们这里一眼,这人吓的立马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 我和包子被他的话逗笑了,这家伙浑身上下除了骨头,也就是嘴最硬了。 “两位少侠,多谢出手相助,贫…嗯,我在这里谢过了,不知道两位方不方便,我请你们吃夜宵。” 我摆摆手,我感觉这人浑身上下也掏不出几块钱,吃夜宵还是算了。 见我和包子抬腿要走,他立马拦住我俩,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说他自己有钱,随便我们吃。 夜色里,他手里的钱我和包子也没看真切,想了想,便和包子同意了和他一起吃个夜宵。 三碗素面,一个一个荷包蛋,渐渐的,我们也熟络了起来。 这人名叫闫川,狮城人士,来津沽是找人的。 我感叹,那真是巧了,想当初我来津沽,也是为了寻找孙大海,并且也被大黄牙给抢劫了,最后还是包子出手相助,我才免了一顿揍。 同样的经历。让我对闫川有了些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之心。 “你来找什么人?包子和我对津沽也还算熟悉,说不上能帮什么忙。” 闫川吃了一口蒜,告诉我他要找一个外号叫李八指的人,说话时,呛鼻的蒜味进入我的鼻子,让我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由于不知道他与李八指是敌是友,包子问闫川找他干嘛? 闫川眼珠子一转,说他能不说吗,我看了他一眼,告诉他少吃点大蒜,味道冲鼻子。 “吃面必须配大蒜,生活才能更灿烂。” 闫川说完,直接又往嘴里丢了一颗大蒜,再配上一口面,吃的那叫一个香。 不过他这举动也惹得面馆老板直皱眉头,一碗面,吃了人家两头大蒜。 “老板,嗝,结账。” 老板走过来,没好气的说道: “一共十二。” 闫川从口袋里掏出钱,我定睛一看,这钱在我的印象里不是小时候花的那种钱吗? 也就是第三套人民币,现在已经停止流通了。 这哥们也是奇葩,在哪弄的这么老钱?难道他从山沟沟里出来的?还不知道这钱已经不能用了? 闫川数出十二块钱递给面馆老板,面馆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小子,你逗我开心呢?” 闫川一脸无辜的看着老板,问他有什么问题吗?不是说好的十二块钱? 见此情景,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老板,并告诉他不用找了,并在自已的太阳穴上比划了一圈,意思是这小子脑袋不咋好使。 老板的脸色这才由阴转晴,接过钱乐呵呵的回到吧台里去了。 闫川也看到我递过去的那张二十元了,他疑惑的看着我,说难道大城市用的钱和他们那的不一样?怎么还有二十面值的钱呢? 我和包子赶紧拉着他出了门,这哥们好像真是大山里出来的。 “你那些钱不能花了,已经停止流通了,现在花的钱是新一套的人民币。” 闫川听包子说完,脸立马垮了下来,同时嘴里骂道: “奶奶个熊!我师父也没告诉我这钱不能花啊,他给我买了车票带了点干粮就让我过来了!等我回去,我肯定找老头子算账!” 我心里暗笑,闫川的师父明显是在坑他,师父坑徒弟,也没毛病。 这或许就是在变相锻炼他。 不过他提起了他的师父,让我不由的好奇,便问他是干什么的。 闫川还是那句话:“我能不说吗?” “行,不说也没事。” 就他这智商,慢慢自己就得全抖落出来,根本不用我问。 明天早上得给李八指打个电话,告诉他有人找,是敌是友,他自己心里可能有数。 “我和包子该回去了,你说的那个李八指自己慢慢找吧,后会有期。” 我和包子转身要走,闫川开口把我俩叫住。 “我晚上还没住的地方呢,手里的钱不能花,你俩带我到你们住的地方对付一宿呗。” 得,这是救了一个爹。 第275章 闫川 我其实本打算给闫川一些钱,让他自己找个旅馆睡。 但是他对我和包子是软磨硬泡,说自己人生地不熟,害怕再有大黄牙那样的人欺负他。 我告诉他其实也不熟,闫川不信,说大黄牙那样的人看见我和包子都灰溜溜的跑走了,说不熟谁会信? 爱信不信! 我现在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我现在想的是,我和包子真是后悔把他救出来。 奈何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俩住的地方有些简陋,你可别嫌弃。” “不能够,我在观里的时候,都睡那种木桩床,奶奶个熊,一到夏天就有蚂蚁往我身上爬。” 我说什么了? 他自己就得慢慢把自己的身份抖落出来。 刚见面时,他说了一个“贫”就拐开了,这又说了一个“观里”,这就说明,闫川是一个道士。 贫道,观里。 “你在哪个道观里?” 被我冷不丁的这么一问,闫川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道士?我也没穿道服啊。” 包子在一旁快憋不住笑了,我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闫川笑着说道: “这都是我掐指算出来的,我自学《三命通会》略有小成。” 闫川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他的表情也由不可思议变成了崇拜。 “《三命通会》?那可是很牛逼的命理推演,我师父都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哈哈哈……” 包子再也憋不住笑了,在一旁狂笑起来,拍大腿的那种。 “你笑个锤子。” “你俩聊吧,我先一步走,要不然一会该岔气了。” 待包子走远以后,闫川问我,包子在笑什么? 我告诉他没事,他偶尔会犯脑残症,习惯就好了。 “脑残症?脑袋残疾?” “嗯。” 一路上,闫川都缠着我,让我叫他《三命通会》,我会个锤子《三命通会》,在李八指的藏书柜里看到过这本书,那一排都是算命类的书籍,它排在最前面,应该很牛逼。 所以我就对闫川随口一说,这小子一根筋,别人说啥他信啥。 到了家里,让闫川去睡娇子的西屋,我有一种预感,娇子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果子,你说他找李八指干啥呢?你给我算算。” 包子小声说着,手还指了指西屋的方向。 “滚一边去,我那是逗他玩呢,不过我能给你算算寿命。” “多少岁?” “你能活到死。” 包子嘁了一声说道: “你这人也不咋地,人家本来就傻,你还逗他。” 我躺在炕上没理他,太晚了,眼皮都打架了。 次日六点多,闫川就过来敲我和包子的门。 这会是睡的正香的时候,我真想掐死他。 闫川进来之后,表情有些扭捏,我问他有事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闫川挠挠后脑勺说道: “我得继续找李八指去,但是我身上没钱,你看看能不能借我点钱?” 我躺在炕上踢了包子一脚,让他别装死,赶紧掏点钱出来。 包子不情愿的起身拿来衣服,从里面掏出二百块钱递给闫川。 “喏,不用还了。” 闫川接过钱,说那不行,等找到李八指,就让他过来还。 闫川出去后,包子继续睡回笼觉,我则拿起手机给李八指打去了电话。 年龄大的人醒的都比较早,李八指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我直接开门见山,问李八指认不认识一个叫闫川的年轻人,他来津沽找你了。 “啥?” 李八指一声尖叫,还从来没见他这么失态过。 这也间接证明了,李八指认识闫川。 “吴果,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我将昨晚碰见闫川的事跟他说了一遍,李八指问: “那你没告诉他我在哪里吧?” 我说没有。 电话那头的李八指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 “行,我知道了。” 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包子突然说了一句: “闫川不会是李八指的私生子吧?” “你脑洞是真大,私生子这事……你还别说,他俩还真有几分相像。” 包子嘿嘿一笑,说他昨晚就看出来有点像了,但是也没往那方面想。 “那要是私生子的话,那可就有好戏看了,嘿嘿。” 没了睡意,我和包子打算起床去吃早餐。 刚穿好衣服,闫川返了回来。 我问他怎么回事,闫川一脸期待的看着我说道: “小果弟弟,我才想起来,你帮我算算李八指在哪呗,省的我自己茫茫人海去寻找,那简直是大海捞针。” 原来回来是因为这个,我也是服他了。 “果子,快点开坛做法帮他算算,我去吃早餐去了。” 我有些头大,跟闫川解释说自己都是瞎掰的,我根本就不会《三命通会》。 闫川不信,说我能推算出他的身份,肯定不是瞎掰的。 我跟他是解释不通了,他认死理真没办法。 好在这时候电话响了,是李八指打给我的。 “吴果,闫川还在你那吗?如果在的话,你让他来紫意轩找我吧。” 嗯? 这才过了多大一会? 李八指的态度就转变这么大。 刚开始好像是怕见闫川,这会又要主动见他了。 挂了李八指的电话,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恶趣味。 “咳咳,闫川,我想了想,帮你算出李八指在哪也不是不行,但这样做,对我自己的神识消耗太大,损伤神经,所以,我不能白帮你。” 闫川让我随便提条件,只要是自己能做到的就行。 我嘿嘿一笑说道: “从现在起,你称呼我哥,能不能做到?” 闫川一愣,问我就这点要求? 我点点头。 “别说叫哥了,叫大爷都行!” 就这样,我多了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小弟。 我假装掐指开始算,嘴里哼着古怪的腔调,然后身体一哆嗦,故作神秘的说道: “小川啊,我给你算出来了,李八指在沈阳道,里面有一个叫紫意轩的古玩店,你去哪里就能找到他。” 闫川对我的话深信不疑,说了声谢谢果哥,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这人,太单纯,单纯的有点傻兮兮的。 这么说自己的小弟是不是有点不讲究? 第276章 翻修 包子说我这个人太损。 我耸耸肩,说自己又没打瞎子,骂哑巴,扒绝户坟,敲寡妇门,哪里损了? 吃过早饭后,我和包子去了趟西巷,正好碰到钟灵买早餐。 帮她付了钱以后,又给文四爷带了一份早餐。 文四爷和上次一样,正在院子里做康复训练。 钟灵说他不爱天天往医院跑,但是在家里也特别自律。 确实,文四爷现在的状态比我上次来的时候感觉好了不少。 见我们过来,文四爷问我找到了吗? 钟灵在一旁问,找到什么了? 我摸了摸钟灵的脑袋,告诉他文四爷是在问我,钟灵哦了一声,懂事的去一旁吃早饭去了。 “我还没去呢,前两天去了趟塞北,刚回来。” 文四爷点点头,让我们进屋聊。 他那屋里头还不如院子呢。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不如把文四爷的小院改造一下,整体翻修我估计也花不了几个钱。 想到这里,我突然叫住了文四爷,把我的想法对他说了一下。 文四爷听后先是一愣,然后问我: “你觉得这院子还有什么翻新的价值吗?” “住着舒服,回头我在帮你请个保姆,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这样你也不孤单了不是。” 文四爷沉默了好大一会,钟灵在一旁劝道: “是啊,文爷爷,你看看你的房子又老又破又脏,你让吴果哥哥帮你翻修,回头说不定能找个老伴呢。” 文四爷听后哈哈大笑,说自己这把老骨头是没啥折腾的心了,如果我们想折腾就折腾吧。 打定主意,现在缺的是一位监工,而我脑海里也有了一位非常合适的人选。 钟灵的爸爸,钟海泉。 钟海泉这人老实憨厚,让他监工不仅可以多赚点钱,改善家庭条件,还能预防工人偷奸耍滑,偷工减料。 说干就干。 于是我和包子又去了趟钟灵家,钟海泉今天没工,正在家里洗着床单被罩。 我把我的计划说了一遍。钟海泉有些犹豫,说怕自己干不好。 包子说这有啥干不好的?就是看看工,看看料,又不让他干活。 钟海泉想了一会,便答应了下来。 其实我们谁都不知道,就我的这一个举动,让未来的津沽多了一位房地产大佬。 “包子,你说五万块钱够不够?” 从钟灵家出来,我和包子直奔银行。 “应该够了吧,他这又不是盖新房,翻新的话应该用不完。” 我点点头,文四爷家的面积不大,也就五六十个平方,一平连工带料就算一千块钱,五万也够了。 我这还是按照什么都用最好的算。 取了钱之后,我和包子返回钟灵家,将钱交给钟海泉,让他一切自己看着办。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的钟海泉有些不知所措,还是钟灵这小妮子会来事,拉着他钟海泉说了一句:“保证完成任务!” 交代好钟海泉后,我又去了趟文四爷家,向他请教了关于夜郎古国的地理问题。 “我给你的地图上,标注的那些点你应该都知道了,其中主要是黔州的毕城,滇南的罗平,还有粤西的山州,这几处地方都是要着重考察的。 夜郎从春秋战国到秦汉时期,存在了约三百年,它的历史充满神秘色彩。 并且夜郎本身没有文字,记载它的汉献史料也相对有限,所以要确定它具体的位置,确实有些难度。” 文四爷说完,我点点头。 如果好找的话,经历了这么多年,早都被别人找到了,还能留给我们? 不过我对这个夜郎古国也没抱有太大的希望。 第一是地域太辽阔,如果走遍每一寸土地,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完。 第二就是时间有限,我不可能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这个传说中的夜郎古国身上。 其实这次出去,也就是想散散心,毕竟咱的腰包鼓了。 还没和文四爷聊完,电话响了,我拿出手机一看,是李八指打过来的。 电话接通,李八指让我去一趟紫意轩,他有事和我商量。 商量这个词让我心里犯起了嘀咕,他能有什么事需要跟我商量? 莫不是因为闫川的事? 我告诉文四爷,翻修房子的钱我已经给钟海泉了,这段时间去他家里住就行,在哪也能让钟灵照顾一二。 文四爷苦笑不已,说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住上新房子,这事他得谢谢我。 “文四爷,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你就等着住新房就行了,我那边还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 从文四爷家出来,我和包子直奔紫意轩。 到那以后,李八指和闫川正在吃饭,麻五不知道去哪了。 等我和包子坐下,李八指笑着问我: “吴果,我听闫川说他认你当哥了?那有件事可得你帮忙。”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自己和闫川是开玩笑的。 谁知道闫川这个二百五放下碗筷说道: “果哥,这事怎么能开玩笑呢?一日为哥,终身为哥,你这个哥我是认定了!” 我用手扶着额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八指咳嗽了两声,说道: “闫川既然铁了心认你做哥,那这段时间就让他跟着你吧,要不然他也没地方去。” 看看,我说什么了? 李八指找我来,肯定没啥好事。 要是别人跟着我也就跟着我了,闫川这家伙一根筋认死理,我怕自己被他气死。 再者说了,这两天我还打算去黔州呢,带着他也不方便。 “李叔,我这两天要出远门呢……” 李八指挥挥手,打断了我的话。 “正好让他跟你历练一下,这小子身手不错,关键时候还能保护你和小包。”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身手不错? 身手不错让大黄牙他们一个人围在一起揍? “果哥,你就带着我吧,我听李伯说你是干挖别人祖坟的,正好我有力气,你指哪,我挖哪。” 这回轮到李八指的嘴角抽搐了,他忙纠正道: “是考古发掘,不是挖人家祖坟!” “意思不都一样嘛。” 我抬头看着天花板,彻底是无语了。 第277章 准备卫生巾 李八指和闫川一唱一和,最终的结果就是,闫川要跟着我一段时间。 我套李八指的话,想要套出来他和闫川的关系,这老狐狸很会岔开话题,一直说闫川就是自己的一个侄子。 其实这俩人的面容真有一点相似。 我心里诽腹着,闫川还真有可能是李八指的私生子。 不过闫川本人肯定是不知道他与李八指到底什么关系,一口一个大伯叫着,倒也显得亲切。 “闫川,你为什么来找李八指?” 回到家里,闫川开始打扫房间内的卫生,你别说,这小子看起来神经有些大条,做起家务来还怪仔细呢。 这下娇子有接班人了,我们也不用睡猪窝了。 他也算发挥了自己的用处。 “我们道观马上要拆了,几百年历史了,说是要建什么富人区,依山傍水风景好,现在有钱人都喜欢这个调调,但是我们就没地方去了,正好我师父认识李八指,叫我过来寻他。” 我点点头,现在的开发商盲目地进行大规模建设,忽略了对传统文化的保护。 许多文明古迹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和艺术价值,是人类文明传承的重要见证。 推倒建楼,这种行为不仅使古迹本身直接的拆除,还切断了历史的脉络,让后人无法真切感受先人的智慧和创造力。 开发商都是唯利是图的,为了获取更大的经济利益,文化遗产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同样的,地方的审批部门也存在着失职,对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视程度不够。 到最后,受伤的总是老百姓。 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闫川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他闲不住,又去清理院子去了。 用他的话说,这种生活环境,在观里他师父能将他们腿打折。 “果哥,都打扫干净了,你看还有啥需要我干的不?” 我摇摇头,给了他一些钱,让他自己想吃啥看着买,然后我和包子去了趟五金店,准备买去黔州能用得上的工具。 路过日用品店,包子突然停下脚步,然后非要拉着我进去。 进去之后,包子直奔摆放卫生巾地货柜,然后叫售货员过来,帮他装上十包。 “你用?” 我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包子,没听他说过自己有痔疮啊?买来这些卫生巾干什么? 我的疑问让售货员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这位小胖哥是给自己女朋友买的吧,你女朋友真幸福。” 售货员本想拍一下包子的马屁,没成想拍到马腿上了。 “老子有毛的女朋友,这些就是我打算自己用的,你要不?我送你几包?” 售货员被包子的话说的脸色通红,不过专业的素养还是没有让她发作,而是站在原地尴尬的笑笑,等包子挑好以后,引导我们去前台结账。 等我们结完帐,迈出日用品店大门的一瞬间,我和包子听到售货员和收银员小声嘀咕道: “这家伙是个变态……” 我也纳闷了,问包子这是准备进行妇女慰问吗? “你懂个屁,上次去辽沈的时候我学了一招,就是用卫生巾当作鞋垫用,效果出奇的好。”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包子说回来就知道他的办法有没有用了。 “果子,能不能想办法弄两把枪,有这玩意在身上,心里踏实啊。” 快要到家的时候,包子突然问我。 其实经历了徐子良那件事,我也感觉到了枪的威力。 一切牛鬼蛇神在它面前,都只有挨打的份。 一颗子弹不行就两颗,两颗不行就一梭子。 可是去哪弄枪这还真是个难题。 这东西带不上去火车,也过不去安检,除非自己开车带在身上,关键是我和包子都没有驾驶证。 “我给简世哥打个电话,枪他绝对有路子,至于怎么过安检,再想其它办法吧。” 说着,我便掏出手机给简世哥打过去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简世哥爽朗的笑声传进我的耳朵。 “这人呐,真不能念叨,我刚才还和吴老二念叨你呢,没想到你的电话立马就打过来了。” 我一愣,问简世哥难道和吴老二在一起? 吴老二的声音也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小吴果,混大发了?吴老二也是你叫的?” 我嘿嘿一笑,问老吴你怎么和简世哥在一起? 吴老二说正好路过莞州,过来看看,佛骨舍利的事也该告一段落了。 他要不说佛骨舍利,我差点把这事都给忘了,他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了我另一件事。 “老吴,你借的那些金条什么时候还我?在拖拖,该算利息了。” 吴老二笑骂一声,说小吴果,你白吃白喝我十六年,打算怎么补偿我? 呃,这个话题我只能说一句话。 未生我而为养我者,何以为报? 不过我表达不出来,吴老二听我冷场,便笑着问我,找简世哥有什么事。 “老吴,我想让简世哥帮忙弄两把枪!” “啥?枪?” 吴老二和简世异口同声的问道。 “对。” 吴老二不吱声了,简世哥问道: “吴果,你又不混社会,要枪做什么?再说了,非法持枪抓到以后可够踩缝纫机的了。” “简世哥,我只是防身用,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可能经常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 简世哥嗯了一声,然后便没了动静,似乎在和吴老二商量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吴老二的声音响起。 “吴果,你们打算去哪?我这几天正好没事,可以跟你们出去一趟。” 一听这话,我立马高兴起来。 吴老二从曹州已经走了快一年了,虽然见了他两次,但每次都是匆匆离别。 如果这次去黔州有他跟着的话,不仅能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最重要的是,找到夜郎古国的几率将大大提高。 想到这里,我立马将目的地告诉了吴老二。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没有丝毫停顿的问我: “你们是不是去寻找传说中的哀牢古国?” 我回答是。 “我虽然没去过,但我听别人说由于年代太久远了,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们去了也是做无用功。” “我有地图。” 第278章 贤惠的闫川 “地图?” “对,文四爷给我我一张地图,上面是他亲自标注的几个地点。” 吴老二问我,文四爷是不是那个叫文明的老头,我说是。 “这个老顽固居然能给你地图,也真是不容易,想当年不少人威逼利诱,始终没有从他手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仗着自己一个人,就是光棍一条,爱咋咋地,有能耐弄死我。” 这也确实符合文四爷的脾气性格。 这老头有时候软硬不吃,也是因为我救了他一命,他对我的态度才有所改变。 还记得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那可是吹胡子瞪眼睛的。 “吴果,你们直接去黔州吧,什么东西都不用带,我来想办法。” 挂了电话,我看着一挎包的工具,心想着这钱又白花了。 不过我倒是对这次的黔州之行充满了期待。 我倒要看看,吴老二有没有别人口中说的那么厉害。 回到家里,闫川已经做了一桌子菜了。 见我们回来,在厨房忙活的闫川穿着围裙出来了。 “果哥,你和包子先吃,我把锅刷出来就过来。” “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闫川点点头,说做饭是观里的必备技能。 我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想找个成语夸夸闫川。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句话了。 我尝了一口菜,嗯,味道不错,说实话,要比娇子的手艺强一些。 这小子可以自己开个餐馆,就那种苍蝇馆子就行,量大实惠客人少不了。 正好家里剩几瓶啤酒,等闫川落座以后,我们一人开了一瓶。 “果哥,我做的菜口味如何?” 我赶忙摆摆手打住他。 “以后叫我果子就行,你再叫果哥,我可不让你住这里了。” 我以为以闫川这个一根筋的劲会跟我掰扯一会,谁知道他立马点头说好。 卧槽,他这是什么人格?间歇性双重人格? 我怎么感觉他的脑子时灵时不灵呢。 “川哥,是这样的,这两天我们打算去趟黔州,你想去吗?” 闫川问我,是不是又刨人家祖坟去?他会画符,可以帮我多画几张五雷符,要是碰到那些不听话的,一张符就可以让它们神形俱灭。 闫川是正儿八经的道士,与包子这样的药道士不同。 于是我问闫川,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有鬼和僵尸,他亲眼见过没有? 闫川摇摇头,说自己也没见过,但这东西肯定不属于科学研究的范畴,这是一种超自然现象。 “我师父说鬼可能是一种能量体,这种能量体出现在宗教,神话,民间传说,具体是否存在,谁也不好说。” 包子切了一声说道: “那你说个锤子,吃饭吃饭。” 其实通过徐子良那件事以后,让我觉得这世上确实存在着人类无法解释的事情。 因为无法解释,所以会被人归纳于神学的范围之内。 同理,鬼怪传说也是一种人类无法解释的问题,长此以往,人们便相信了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其实这世界上,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各位可曾见过身边有鬼怪伤人的案例? 都是人伤人吧。 闫川的酒量不行,一瓶啤酒就上头了。 他说平常在观里,师父不会让他们喝酒,酒色财气会使人欲望得不到控制,容易乱人心智。 包子摇摇头,说他们观里的规矩真多。 做道士嘛,就要随性洒脱一些,要不然和那些秃驴有什么区别? 闫川他们可能还不如那些寺庙里的和尚,和尚也是上班制的,只要在寺庙里守戒律就可以了,下了班豪车美女,那叫一个快活。 我和包子将剩下的啤酒喝完,闫川早回屋睡觉去了。 我俩也没收拾桌子,直接躺在炕上,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午觉。 事实证明,中午不能喝酒,要不然下午头疼。 我好说歹说让包子去药王观把八爷和大灰接回来,这趟黔州之行,少了它俩可不行。 包子去了好久才回来,在院子里我就听见八爷骂骂咧咧的。 “我说你们离了我不能活还是咋的,以前没遇到我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样,这依赖性得戒!我都快成你们的仆人了。” 八爷和大灰进了屋,看到还没收拾的桌子后,八爷哼了一声: “自己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我和大灰在药王观吃的连点油水都没有。” “那不是你俩非要在那待着,说我这里是猪窝,你看看现在还是猪窝吗?” 闫川听见声音从西屋出来,看到大灰和八爷,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卧槽,谁家的大耗子成精了?” 大灰直立起身子,两个爪子插着腰,吱吱的叫着。 由于它两个前爪比较短,看上去比较滑稽。 “闫川,这是八爷,这是大灰。” 闫川揉揉眼睛,说这年代鸟都能称爷了? “这小子怎么呆头呆脑的?” 八爷一开口,闫川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他上前两步,仔细打量着八爷,恨不得将八爷整个身体看穿。 “八爷,你再说句话?” “我说你大爷!” 闫川啧啧了两声,然后转过头对我说: “我以为八爷只是会学人类的话,没想到它有人类的思维。 我听师父说过,人在投胎的时候,是有几率出错的,可能会保留生前的记忆,或者投在别的生物身上。 这种状况很久以前也出现过,大家应该都耳熟能详。” 这就让我有些好奇了,我咋没听说这个案例? 于是我问闫川,是哪个典故,我咋没听说过? “你们没看过西游记吗?猪八戒你们不知道吗?他不就是人投到了猪身上,保留了人的思维逻辑。” “滚!” “傻波一!” 我差点没被闫川这小子笑死,八爷在一旁却是气的难受。 “八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一根筋。过两天我们想去趟黔州,你和大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就当是去旅游了。” “吴老二也去。” 我又补充了一句。 八爷听说吴老二也去,本来想拒绝的话被它憋了回去。 “那…就去溜达溜达?” 第279章 手雷 接下来两天,我一直在等吴老二的电话,可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我觉得他是不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期间也想过给他打电话,但转念一想,这通电话打过去,他肯定会说我沉不住气。 索性每天吃吃喝喝,偶尔去文四爷家看看施工进度,倒也舒服自在。 和闫川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发现这个人真是全能选手,用包子的话说,闫川除了不会生孩子,其它的全会。 真不知道他师父是怎么培养出他这个全能型选手的。 我也问过闫川的身世,他自己说跟爷爷奶奶生活到七岁,就被送进道观里了。 至于他的父母,他自己也没见过。 其实从小生活在道观里的孩子,身世都不怎么好,要不然谁会舍得把自己家的孩子丢在道观里呢? 到了第三天下午,吴老二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他让我先去毕城,他会在那里等我。 我和包子迫不及待的去车站买了三张软卧票,但是大灰怎么上车却成了难题。 八爷倒是好说,当成宠物鸟也就带上车了,大灰这么肥硕,上了车不得引起恐慌啊。 “要不然把大灰装行李箱里面,过安检的时候就说是老鼠形状的玩偶就是了。” 包子提议道。 我点点头,也只能是这样了,正好把包子买的卫生巾一起带上。 火车是晚上七点多的,不是直达,到黔州还要转车。 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了一些必需品,然后我和包子带着闫川便来到车站。 过安检的时候,还是出现了问题。 安检人员把我们带进安检室,正好里面没人。 他让我们把行李箱打开,因为刚才过扫描的时候,发现箱子里有活体活动的迹象。 我在心里骂了大灰一遍,没办法,只能将行李箱打开。 当箱子打开的那一刻,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半箱子卫生巾加上大灰,让安检人员用惊讶且带有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们。 “这是活老鼠?这么大?” “嘿嘿,这是我们养的宠物,可听话了,大灰,站立,敬礼!” 大灰听到我喊它,立马站起身子向安检员敬了一个礼,同时包子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钞票,偷偷塞给安检员。 “哥们,行个方便,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安检员东张西望,见没人注意到这里,快速接过包子手里的钱,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看你们买的是软卧,在包厢里别让它出来。” 说完,他便让我们赶紧关上行李箱,去候车室等候火车。 虚惊一场。 “看到没,这就是金钱带来的便利,这人呐,只要手中有一丁点权力,就能利用这点权利为自己谋福利。” 包子话说的没错,自古以来,有钱便能使鬼推磨。 只要钱到位,玻璃都砸碎。 上了火车,我们找到自己的包厢,关上门急忙将大灰放了出来,我怕时间长了,它在憋死了。 “可憋死老子了。” 大灰出来,八爷也终于开口说话了。 为了减少麻烦,从进入车站,八爷都没说过话。 “刚才那个老娘们居然说我长的丑,他妈的,这要是在外面,我非得拉她一脑袋翔。” 八爷嘴里抱怨完,和大灰床闭目养神去了。 八爷睡觉的姿势与其它鸟不同,它喜欢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我曾经贴近仔细观察过,并没有看到八爷的小叽叽,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 闫川很自觉的爬到了上铺,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的他,看上去有些萎靡,话也不多,我问他是不是想家了? 他说这是旅行焦虑症,适应一下就好了。 在他身上又听到了一个新名词,也不知道他有毛焦虑的。 两千多公里的路程,我们在火车上待了快两天,除了上厕所会从包厢里出来,其他时间我们就在床上躺尸。 到了黔州,包子说啥也不愿意坐大巴去毕城,没办法,只能打出租车。 好在黔州离毕城只有一百多公里,车费也不算贵。 吴老二在一家宾馆等我们,我们去了以后,发现简世哥也在。 “简哥,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我们忙上前打招呼,说实话,对于简世,我是从内心里敬佩他,这是他独特的人格魅力。 “我正好顺道过来办点事,就跟老吴哥一起来了。” 说完,他将地上的箱子拿起来,放到桌子上打开一看,是两把手枪一盒子弹以及两枚手雷。 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枪弄到我无话可说,这手雷是不是太夸张了? “这东西会用吗?将这个保险栓拔掉,然后扔出去就可以了。” 简世哥给我们讲解着,吴老二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 “这东西千万要保管好,要是丢了可麻烦了,我托关系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简世哥说完,将箱子合上递给我,吴老二在一旁补充道: “这可是军用手雷。” 简世哥出身军人世家,他自己本身也当过四年兵,弄两颗军用手雷肯定动用了不小的关系。 而他这么做竟然是为了我,这让我心里有着不小的感动。 “简哥,马上到饭点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吧,请你帮了这么多忙,还没好好感谢你一下。” 简世哥摆摆手,说不用那么客套,一会自己还有点事,待一会有人来接他。 “把大灰放出来吧。” 站在我肩膀上的八爷突然开口道,它要不提醒,我差点忘了这茬事。 “吴老二,你那几个把兄弟呢?不会又被你坑进医院了吧?” 吴老二嘿嘿一笑,是自己哪有那么大本领?都是江湖传言。 大灰出来之后,简世和吴老二都吓了一跳。 正常人都得是这个反应。 “乖乖,这家伙长得怎么那么像非洲巨鼠?它不会是外国友鼠吧?” 大灰眼珠子一转,摇摇头,把吴老二和简世哥逗笑了。 这时,简世哥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随后对我们说道: “接我的人来了,我得先走了,你们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得在毕城待几天。” 简世哥说完便走出房间。 我从宾馆的窗户向外看,简世哥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后,扬长而去。 第280章 可乐乡 “吴果,文老头的地图呢?我瞧一瞧。” 简世哥走了以后,吴老二管我要起了地图。 我从口袋里掏出地图递给他,他接过后皱着眉头看了一会说道: “文老头标注的还真煞有其事呢,他这老家伙,之前因为脾气古怪得罪了不少人,但是我没跟他打过交道,他能把图给你,说明他是真认可你了。” “老吴,你觉得这份地图的准确性有多少?” 吴老二摇摇头,说他也不确定。 “夜郎古国只存在两百多年,而且距今天比较久远,是否还存在都是个未知数。” “吴叔,咱就是说,一个国家,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虽然经历了几千年,但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包子的话,也是我认同的观点,就像哀牢古国一样,虽然年代久远,但不可能完全堙灭。 “看机缘吧,这玩意不像古墓,每个朝代有每个朝代的规律,古城可是毫无规律可言,只能是碰运气,文老头的这份地图只能提供一些参考价值。” 我问吴老二什么时候出发,他说不急,等人到齐了在行动也不迟。 还有人? 我问吴老二是谁? 吴老二说等我见了之后就知道了。 他故作神秘,问了他也不说,惹得我心里跟猫抓一样,痒痒的。 毕城的羊肉粉非常有名,新鲜的羊肉和羊杂,配上浓郁的羊汤和细腻的米粉,那味道,真是鲜美可口。 “老吴,你别卖关子了,咱们到底等谁,你跟我说了完事了呗。” 正在吃羊肉粉的我,再一次忍不住问起了吴老二。 “你这孩子,心里藏不住事,等等你不就知道了嘛。” 这也就是吴老二,换做其他人,我早就实行语言攻击了。 接连待了三天,吴老二口中所说的人,也一直没有出现。 包子都有些等不及了,说天天吃羊肉,感觉自己都快膻了。 闫川这人倒没什么说的,入乡随俗,天天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到了第五天,我正准备睡午觉,敲门声响了起来。 闫川去开门,就听他问道: “你找谁?” 对面回答: “我找吴老二。” 声音我听着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下了床走到门口,眼前这个人是我想一辈子都想不到的。 田启文。 是了,吴老二的师父独眼许带过田启文,他俩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我急忙招呼田启文进屋。 “田叔,好久不见,田川哥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田启文笑呵呵的说道: “我帮川子找了一个对象,现在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这不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咱手头不宽绰,寻思找点活干,好给你川哥赚点彩礼讨个媳妇。” “川哥,去隔壁把老吴叫来。” 说来也巧,田川和闫川名字里都带一个川字,在我叫闫川的时候,田启文还多看了他几眼。 不一会儿,吴老二睡眼惺忪的走进来,他看到田启文后说道: “老田,你再不来,我明天可真走了,请你是真难请。” “路远啊,没办法,哥哥我比你还急呢,川子下个月都要结婚了,彩礼还没着落。你也知道,咱不是能存下钱的人,平常挣多少花多少,只有在急用钱的时候才知道钱的重要性。” 吴老二摸了摸鼻子,说自己今年又往牌桌上贡献了几十个,棺材本都快没有了。 “老吴,你给我存够我结婚的彩礼钱了嘛,你别花完了,到时候让我说不上媳妇。” “你放心,不就是钱嘛,一个锅儿让你娶是个媳妇都用不了。” 吴老二说完,便拉着田启文去他的房间里。 包子一直没起床,等他俩走了以后,他才从床上坐起来说道: “我觉得咱们四个加上八爷和大灰已经够用了,老吴叫上他是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老吴应该有他自己的小九九,别的不说,就他俩走的路比咱们吃的盐都多,对咱们来说,反正不是一件坏事。” 吴老二和田启文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也不知道在密谋着什么。 密谋可能用词不当,商量,嗯,商量着什么。 两个一直到傍晚才露面,看他俩红光满面的,也幸亏是两个男人,要是一男一女的话,不知道这一下午两人干了多少好事呢。 “咱们明天就动身去赫章县可乐乡实地勘查一下,没有线索的话就立马去下一个地点。” 吴老二说完,便带着我们去吃晚饭,我说啥都不吃和羊有关的饭了。 好吃是好吃,但架不住天天吃,我感觉再吃两顿我都可以咩咩叫了。 翌日一早,吴老二不知道从哪弄了一辆面包车,破的没法入眼,后座下面的铁皮都腐烂了,从车里能看到地面。 我可从来没见吴老二开火车,上了车便问他什么时候考的驾驶证。 吴老二说这玩意还用考吗?会开拖拉机就会开汽车。 搞得我一路上心惊胆战的,第一怕遇到交警查车,第二是怕他把我们带到沟里去。 好在吴老二的车技还算可以,除了路上熄了两次火以外,我们算是平安抵达了可乐乡。 吴老二把熄火的原因,归咎于车子太破。 可乐乡是彝族苗族乡,境内地形大部分为山地。 一些村庄依山而建,通过了解得知,这里的最高点是春乐村,海拔两千多米。 最低的点位是营盘村,海拔一千五百多米。 而我们也知道吴老二为什么要叫田启文一起过来了。 因为他在川蜀与彝族相处时间久,懂得彝族语言,像这样大山里的人,除了年轻人,很少人会说普通话。 “一会你们都给我精神点,别吊儿郎当的。” 吴老二说完,居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眼镜,带上去之后又整理了一下头形,看上去颇有几分文化人的感觉。 “老田,一会找人问问,先弄个住的地方,就说咱们是美术学院的,来大山里写实。” 田启文点点头,从车上下去后,开始找行人搭讪。 “老吴,你看我们这样像是学美术的吗?” 第281章 楔形石块 田启文在路上搭讪了很多人,但都表示自己家里没有那么多位置可供我们居住。 这也不奇怪,我们一行五人,最少需要一间大房子,山里人家一般的房子够自己家使用,想腾出一间大房子,也属实不容易。 在路上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个老汉给我们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他们这的村部有大房子,让我们去找村长,看能不能让我们住下。 田启文翻译完,吴老二便通过老汉的指引,开车带我们来到了村部。 村长也是个老汉,与外界的村长不同,他皮肤黝黑,看上去就是常年在田里劳作的农民。 我们说明了来意,村长倒是很乐意我们住下。 他说他们这穷山僻壤的,很少有知识分子过来,知道我们是学生,也想让我们帮他宣传宣传当地的土特产,让这些东西走出大山,让老百姓的生活富裕起来。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为农民着想的好村长。 “罗村长,你放心,我们在这待的这些日子里,一定会把这里的美景都画出来,回去以后有机会的话会由电视台播放展示。” 田启文翻译完之后,罗村长笑的合不拢嘴,帮我们安排好房间之后,便张罗着给我们准备午饭。 我心里想着,吴老二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就我们这几个人,有一个算一个,会画个锤子画? 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罗村长看不到画,保不准会赶我们走。 “老吴,你这谎撒出去怎么圆?” 面对我的质疑,吴老二很轻松的说道: “圆?为什么要圆?车上我带着工具了,你们几个一人随便画两幅不就完事了,你真以为大山里的人会跟你较真画的事?你说这是艺术,他们还能跟你掰扯掰扯?” 我咧咧嘴,头一次发现,吴老二是如此的厚颜无耻。 一旁的田启文接着说道: “老吴说的对,大不了咱出钱买点他们的土特产,利益面前,一些小节也就没人追究了。” “希望吧,希望咱到时候别被村民拎着铁锹将咱们打出去。” 包子说完,便直对着床躺了下去,身体刚挨着床,便又直接站了起来。 “奶奶的,硌死我了,这底下铺的是什么玩意?” 包子掀开床单,虽是床单,其实就是薄薄的一层布。 只见床单下面是由楔形石块和空心砖垒成的床,由床单罩着,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这里的条件是不咋滴,弄点木板又费不了多少事。” 包子抱怨完就要重新铺上床单,我眯着眼睛喊道: “等一等。” 包子的手停在了半空,问我干什么? “老吴,你看这楔形石块是不是汉代初期的墓室用料?” 本来吴老二和田启文没在意,听我一说后,立马过来查看。 两人看了一眼,然后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石块,这时八爷凑过来说道: “你们看这里是不是石块上绘制的花纹?” “汉代初期的墓葬一般用小砖和空心砖,这楔形石块应该是黔州地区独有的特色,从制式上看,确实符合汉代初期的墓葬风格。” 田启文说完,便让包子将床单盖上。 “一会问问罗村长,这些石块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时,让我放在床上的背包里传来大灰的吱吱声,这才想起来,大灰还被我关在背包里呢。 “大灰,你忍一忍,下午出去再放你出来。”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罗村长叫我们去吃饭。 饭桌上还有另外两个人,田启文告诉我们一个是会计,另一个是治保主任。 这种村委班子没人管,大中午的罗村长便拿出了一坛子自己酿的米酒,邀请我们共饮几杯。 吴老二是不喝酒的,这个任务就交给了田启文,为了不影响下午的事情,除了田启文以外,我们都谎称下午要进山写真。 罗村长也没强求。 会计是个文化人,我说的文化人只是相比较于其它村民。 他会说一些蹩脚的普通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别扭,但也能懂他的意思。 “你们这些文化人就是有原则,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粗,没事就聚起来喝酒,喝完酒便开始吹牛。我听说真正的大老板在饭局上都是喝茶的,我们这里有自己种植的茶叶,如果城里有路子,还请你们帮忙推销推销。” 看看,文化人说话就是有水平,先贬低自己,在通过对比迎来同情。 “褚会计,我听罗村长说你们这里还有烤烟,到时候回去我帮你们跟校领导说说,他们可能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褚会计连忙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那就等我们的好消息了。 米酒这个东西,初尝甜甜的,感觉像喝饮料一样,但这玩意后劲大,过一会就上头了。 等到罗村长他们三人都开始大着舌头说话的时候,我给田启文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套村长的话了。 田启文轻轻咳嗽了两声,用喝醉的口气向罗村长问道: “罗村长。我看你们这里的床都是用石头搭建的,咱这里条件这么不好吗?实在不行,我出钱帮你们订几张床过来,在铺上软乎乎的席梦思床垫,保证你们躺下去就不想起来了。” 罗村长叽里呱啦说了一顿,一旁的田启文不时的点点头。 等罗村长说完之后,田启文冲我眨了眨眼睛,随后端起酒杯与罗村长他们进行了下一轮的比较。 待到饭局结束,几人站着都有点费劲了,田启文稍微好一些,但是说话也大舌头啷叽了。 “老吴,罗村长说这些石块是从坝子外南偏西的锅落包和罗德成地两座土上运回来的。 本来是想着修建自己家猪圈的,但那天正逢乡里领导下来视察,没有床位的情况下才用石块临时搭建的,到现在也没拆。” “锅落包?罗德成地?这里的地名怎么都这么拗口?” 很少说话的闫川突然来了一句这样的话。 “你管他拗不拗口,你就在心里把它当成京城,不就不拗口了吗。” 吴老二嘿嘿一笑,说那你们通过塞北的地名吗? 那里的地名背一天都不一定能记住。 第282章 多个盗洞 我问田启文怎么样,喝了那些酒还能撑住不? 田启文打了一个酒嗝,说这点酒还不至于让他出丑,曾经自己喝两斤烧刀子,照样开锅儿干活。 我就当他在吹牛逼。 大灰终于能出来透气了,它漫山遍野的跑,不一会便和八爷没了影子。 其实这种山村没有经过开发,景色倒是很怡人的。 如果我要是真会画画,倒真想把这些美景都记录在画纸上。 “那里应该就是锅落包和罗德成地了,从我这个角度来看,倒也是个风水宝地。” 吴老二背着双手向不远处眺望,那模样,还真有点像有些学问的老学者。 “吴叔,那些楔形石块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吧,这下面是不是会有超级大墓?” 包子虽然平常私底下都跟着我喊老吴,但这明面上,还是要给一声尊称的。 吴老二点点头,说秦汉大墓埋山岭,从石块的制式加上这里的风水来说,大墓的可能性很大。 包子嘿嘿一笑,说要是这样的话,在没找到夜郎古国之前,咱可以先开个锅试试手气。 田启文哼了一声,目光看向锅落包那个方向。 “墓室石都已经出来了,你认为这里可能是个完好无损的锅吗?能吃点剩饭都得谢谢老天爷赏饭吃了。” 田启文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我们的头上。 吴老二笑道: “老田,你别这么快打击他们啊,等他们到了地方,看到与心理预想的不一样时,那种落差感最大,他们也越失落。” 吴老二这话说的非常贱,他好像非常乐意见到我们出丑。 正如田启文所料,等我们到了锅落包的时候,好几个盗洞出现在我们眼前。 大灰和八爷正在其中一个盗洞口往里看。 “咦嘻,这洞打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八爷一边点评一边指挥大灰进去看看,大灰一溜烟跑进去了,过了一小会,一大群老鼠跑出来,吓了我们一跳。 随后,大灰也跑出来,一副王者姿态站在洞口,颇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几秒钟,八爷上前用翅膀扇了大灰一个大逼兜。 “你在这摆什么poss呢?里面什么情况?空了?” 大灰委屈的用爪子揉揉脑袋,然后点点头。 “吴老二,啥也没有,不用惦记了,下一站去哪?” 吴老二蹲下身捡起一块地上的碎砖块,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说道: “附近连绵成片的土山不在少数,咱们溜一溜,保不准有什么意外收获。” 其实我还真没指望能有什么意外收获,从锅落包这就能看出来,这里盗墓活动猖獗,山里人对这种行为没有防范,也不会制止这种行为。 没意外,接下来的几座不知道名字的土山,无一例外,都被同行光顾过。 大灰一一进去探查一番,它表示,里面毛都没有。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秦汉距今年代久远,一些陪葬品已经腐朽,还有就是这里地处偏远,是夜郎与汉文化的重叠之处。 即使有规格高的我大墓,陪葬品规格也不会有中原的高,有点值钱的东西,也都让人拿干净了。 一下午无功而返,回到村委会,罗村长正在呼呼睡大觉。 褚会计和治保主任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回来那么大动静他都没醒,可见他中午是真到量了。 “喂,喂,罗村长,醒醒,家被人偷了!” 包子晃着罗村长。 晃了好几下,罗村长才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话。 田启文翻译过来就是: “谁,谁媳妇让人偷了?” 这言语不通是真叫人难受,接下来我就不再赘述罗村长的话需要田启文翻译了。 “你们回来了?” 罗村长睡眼朦胧的看着我们,然后慢悠悠的从床上下来。 他睡的那张床,正是包子今天要睡的那张。 “罗村长,我们下午先去采风了,你们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我们明天想深入了解一下这里的民风民俗,咱这里还有哪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吗?” 听吴老二说完,罗村长皱了一下眉头,说我们就出来画个画写个生,随便找个地方不就好了,有些地方语言不通,很容易引起不必要麻烦的。 我赶紧上前解释道: “罗村长,我们不光是来写生的,还要把一些外人只知道的事情画在画里表现给世人看,就比如民风民俗,这对我们的考核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罗村长将信将疑的点点头,说他是不放心我们去其它村落,越往里走,村子里多是单一的民族组成的村落,文化信仰不同,怕我们吃亏。 最后还是金钱的攻势下,罗村长才勉强给我们画了一条线路。 这条线路正好可以一天往返回来,太远了,罗村长怕我们不回来,他的助农计划也该泡汤了。 罗村长喜滋滋的揣走二百块钱,别小瞧这点钱,这可能是他半个月的工资。 “这老家伙,还有自己的小九九呢,你说他到以后要是知道咱是来干啥的,会不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罗村长走了以后,包子开始吐槽他。 “话不能这么说,他也是为了自己的村民着想,算得上是一个好村长了,比那些成天大吃大喝的,不干实事的强多了吧?” 包子撇嘴一笑,说我要是向着他就睡那张床上去。 睡就睡,不就是个睡觉的我地方吗,在哪睡不一样? 可是当我躺在罗村长睡过的那张床上去后,我后悔了。 一股酒味与汗味结合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罗村长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 “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转一圈,如果没有什么发现的话咱们尽快转移至下一个地点,我不想在这件事上耽误太多时间。” 吴老二说完,田启文附和道: “对,川子马上要结婚了,我还得给他凑钱呢。” 其实我想对他说我可以先借点钱给他。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 这钱借出去不知道多久能要回来,万一打水漂了,我这快一年的时间不是白忙活了? 他和吴老二这关系,我也不好问他要吧? 第283章 千面叟 第二天一早,我们按照罗村长给我们的路线出发了。 沿途风景如画,但大家都无心欣赏风景。 这里山连山,翻过一座小山,眼前出现了一个偏僻的山庄,这里的建筑风格与罗村长那个村子完全不同。 进入村庄里面,村民的穿着也很有特色。 我们试图与村民交流,但他们似乎对我们这些外来者有所警惕。 “田叔,看这些人人的服饰应该是苗族的吧,他们不应该听不懂汉语啊。” 包子用手抠着鼻子嘎巴,看上去猥琐又恶心。 “苗族也分生苗和熟苗,你小心点,保不准这里家家都会炼蛊,说不定看你不顺眼,无声无息的在你身上下蛊,咱这里可没有会解蛊毒的。” 面对八爷的恐吓,包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将手指上的鼻子嘎巴弹掉,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为人和善,乐于助人,他们不可能不喜欢我的。” 这个生苗和熟苗的划分主要基于外界的交流融程度,和对主流文化的接受程度。 生苗一般是居住在相对偏远,封闭的地区,较少与外界接触,保留着较为原始的生活方式,文化传统和风俗习惯。 在语言服饰和宗教信仰等方面都较为纯粹和传统,受外界影响较小。 熟苗则是那些居住在相对靠近城镇或交通便利的地区,与外界交流频繁。 在生活方式,生产方式,文化观念等方面受到较多的外来文化影响,对主流文化的接受程度较高,语言和服饰等也可能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眼前这个小村庄,按道理说,与城镇相隔不远,为什么还能保留着比较原始的生活方式呢? “我觉得吧,人家不欢迎咱们,咱就不能强求别人,我看咱们还是直接走吧。” 闫川难得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吴老二点点头,说语言不通,可能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咱们别耽搁了,继续向前出发。” 吴老二说完,率先向前走去。 刚走没两步,便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身后叫住我们。 “等等。” 这人说的是汉语,我急忙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和吴老二年龄差不多大的老头,正拄着拐棍站在院子门口。 当然了,吴老二的实际年龄我还真不知道,小时候问过,他没告诉我。 我只是从面相上来区分的。 “大爷,你叫我们?”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老头,而老头则是举起拐棍指向吴老二说道: “你过来。” 要知道,老头的这个举动,可是相当没有礼貌的。 吴老二皱了一下眉头,随后笑吟吟的看着老头问道: “有何指教?” “你是不是姓吴?” 这句话,让我们所有人都特别吃惊。 我看着吴老二,心里想着他不会是刨过人家的祖坟吧? 吴老二面不改色,依旧保持着微笑说道: “鄙人确实姓吴,恕我眼拙,并没有认出阁下来,烦请给个提示。” “独眼许你不会不认识吧?” 老头的话,让吴老二以及田启文都面色一滞。 独眼许是吴老二的师父,而对于田启文来说,独眼许虽然不是他的师父,但也算是带他入了行,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不是师父,胜似师父。 他俩怎么可能不认识独眼许? 只见吴老二拱手对老头说道: “独眼许,许国泰,正是在下的师父。” 吴老二可谓是给足了这老头面子,礼数各方面都到位,让人挑不出毛病。 而我今天也才知道独眼许的真名字。 同时心里也升起一丝疑惑,独眼许都被枪毙三十来年了,还有人记得他,特别是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 “呵呵,看来我真的没看错,小吴,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小吴? 这老头叫吴老二小吴? 两个人看起来明明相差不了几岁,他居然叫吴老二小吴? 这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上前一步,想要用言语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头,却被吴老二伸手拦下了。 我不服气,在座的各位,试想一下,如果有人对你们的父亲或者师父不敬,你们能眼睁睁的在后面看着没有表示吗? 反正我是不能。 “呔,那老头,磨叽半天了,是敌是友划个道道,八爷我听的头晕眼乱。” 八爷也忍不下去了,飞到半空中在老头前面拉了一泡翔,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 老头哼了一声说道: “当年徐家父子待你不薄,怎么这么快就改换门庭了?” 卧槽。 这老头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八爷愣在空中,忘记扇翅膀,要不是大灰接住,它得实实在在摔在地上。 待八爷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又飞到空中,从各个角度去观察老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吴老二,这老头口气不小,你去帮我揍他,揍坏了算我的。” 吴老二苦笑着摇摇头,再次对着老头说道: “阁下还是明说吧,在吴某的印象中,确实不记得有阁下这样的朋友。” 老头叹了口气,这口气多少带点回忆过去的感觉。 “我是楚怀忠。” “啥?” “啥?” “啥?” 吴老二和田启文还有八爷,震惊的表情浮在脸上,听到楚怀忠这个名字,比听到包子怀孕还要惊讶。 “吴果,你扇自己一个嘴巴子,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八爷有点语无伦次了,这足以说明它有多么失态。 “千面叟,楚怀忠?” 吴老二惊讶过后,很快就淡定下来。 老头又叹了一口气,说什么千面叟万人叟,都是过往云烟,人呐,始终抵不过现实。 吴老二呵呵一笑,说人生就是如此,楚叔,不邀请我们进去叙叙旧吗?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吴老二这个楚叔叫的,我和包子还有闫川直接成了孙子辈了。 现在楚怀忠叫我一声孙子,我也只能乖乖答应。 “也好,几十年没见,咱们叙叙旧。” 楚怀忠说完,便拄着拐杖进了院子。 我们刚想让跟上去,就被八爷叫住了。 “大人聊天,小孩子掺和什么?去,一边玩去!” 第284章 比武 “不听就不听呗。好像谁愿意听你们说话一样。” 我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看到吴老二他们几个进了屋之后,我的心还是痒痒的。 也不知道这几个老家伙有啥秘密,非要背着我们这些年轻人说。 “果子,要不咱去听听墙根?” 包子从院子门口够着头往屋里面看,好像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一样。 “你看看大灰那个狗腿子,八爷让它守门它就老实在那守门,妥妥的汉奸样。” 我倒是想偷偷过去爬墙根,但是我们要是过去,大灰这个不要脸的肯定会通风报信。 “有些秘密不知道,反而对我们是一种好处,师父告诉我,道法自然,一切要顺其自然,不要过于刻意,遵循事物的自然发展。 人更要以自然的态度对待自然,他人和自我,以达到自然,释然,当然,怡然的境界。 我们还要……” “得得得,我说川子,我们在这可不是听你讲道的,你要是在给我说一套一套的,小心我揍你。” 闫川瞪大了眼睛看着包子问道: “你确定?” 看他这样,好像还挺期待和包子比划比划。 “我确定,笃定以及肯定,小样,大黄牙那样的都能把你打趴下,我收拾你还不是手拿把掐?” 闫川嘿嘿一笑,对包子说那咱俩就来比划比划。 “果子,你当裁判。” 反正闲着也无聊,看看耍猴也不错。 “行,包子,你下手轻点,别伤了兄弟情谊。” 包子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搓搓手说道: “放心,我点到为止,绝对不会伤害川子的。川子,用不用我让你一只手?” 闫川做了一个起手势,对着包子勾勾手。 “放马过来吧。” 我一声令下:“开始。” 随后便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包子转了一下脖子,嘿嘿狞笑着靠近闫川,离他还有两三米距离的时候,他突然加速,肥胖的身体如一辆卡车般直接撞向了闫川。 这要是被他撞上,我估计闫川得倒几米。 包子转瞬就到了闫川身边,可接下来让我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 只见闫川伸出一只手抓住包子的胳膊,然后侧身顺着包子的冲力,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包子来不及刹车,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 很遗憾,为什么地上没有一泡真狗屎。 “哎哟。” 包子惨叫一声,闫川立马过去搀扶他。 “草,你玩阴的是不是?正面对抗你懂不懂?” 也亏得包子皮糙肉厚,身肥体胖,这一跤也没给他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我这怎么能是玩阴的?四两拨千斤懂不?你就说你服不服?” 包子挣开闫川的手,说不服,这叫使花招,不算数。 “有能耐咱正面刚一下,敢不敢?” 闫川想了一下,说怕伤到包子。 包子笑了。 “伤到我,算我倒霉。” 于是两个人进行了第二场比武切磋。 这时候,有路过的村民在不远处驻足停下来,准备观看这场耍猴表演。 当我再次说了一声开始之后,包子调整好姿势,对着闫川就是一记重拳。 闫川同样以重拳进行回击,两拳相撞,砰的一声,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包子噔噔噔后退了五步,同时脸色有些惨白,而闫川只后退了两步,表情有些轻松。 “我靠,你这么大劲?” 包子甩了甩手,我感觉他应该挺疼的。 “这我才使了八成力度,要是全力的话,你的手得骨折。” 包子哼哼了两声,说自己轻敌了,只用了五成力道,要不然闫川得飞出去。 我一听这话,问包子要不要再比一场? 包子说没意思,欺负弱小可不是他的作风。 他这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我问闫川。那天大黄牙欺负他的时候,为什么不还手? 闫川故作高深的说道: “道家讲究无为而治,不强行干预和控制事物的运行,让事情自然而然的发展……” “得得得,当初就不应该救你,就应该让大黄牙打死你。” “……” 见包子和闫川不打了,周围的村民全都散开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根本没有上前与我们攀谈的。 这里的人,确实有些冷漠。 而通过这次闫川表现出来的实力,也让我在心里暗喜,这不免费保镖又来了? 我们在外面等吴老二他们很久,却迟迟不见他们出来。 这让我有些担心,他们几个不会是被楚怀忠暗算了吧? “两个小时了,这一辈子的事也该聊完了,走,咱们进去看看。” 包子说完,便推开院子门走了进去,刚进门,便见吴老二他们推门出来。 “吴果,去看看附近哪有卖酒卖菜的,去买点吃的喝的,今天就在楚叔这里喝上一杯。” “啊?” 八爷飞过来问我啊什么? “让你去你就去,办个事磨磨叽叽的。” “咱下午不接着往前走了吗?” “走个屁!” 我有些不明所以,这时吴老二说道: “你先去买东西吧,回头我再告诉你。” “哦。” 我叫包子跟我一起去,包子说他累,让闫川跟我一起。 这家伙应该是不想跟着付钱。 和闫川在村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有卖东西的地方,连个小卖铺都没有。 没办法,我俩只能返回罗村长的村子,买了些鸡蛋,火腿,花生米和白酒,最后又买了些辣条。 这东西,下酒也不错。 等我俩返回去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说实话,这趟把我累的不轻,主要是忙活人。 “我真搞不懂了,这个楚怀忠到底是什么人,吴老二居然对他客客气气的,就连八爷,也没了它那虚伪的高傲。而且这人看起来和吴老二年龄相仿,吴老二居然管他叫叔。” 听我抱怨,闫川想了一会说道: “这个楚怀忠的脸看起来是挺年轻,但我总感觉他的身体已经是老态龙钟的状态。” 经闫川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到他的外号。 千面叟,那是不是说楚怀忠以前有一千张面孔? 这个疑问一出现,下一个问题立马浮现出来。 那现在的楚怀忠是不是他的真面目呢? 第285章 认干爷爷 吴老二让我管楚怀忠叫爷爷。 我看着楚怀忠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声楚爷爷。 往嘴里丢了几粒花生米,听他们聊着以前快意恩仇的江湖,也不由得心生向往。 楚怀忠是八大门中柳门的人。 柳门就是那些在戏院舞台上唱念做打,进行戏曲表演的人。 他们是古代娱乐圈的一部分,但是“乱”这个特点,从古至今也未曾改变。 楚怀忠为什么会被称为千面叟,主要是因为他的表演内容为变脸。 那时的变脸与现在的川剧变脸完全不同。 那时是将草纸蒙在脸上,事先涂好颜料,在表演时往脸上撒一把松香,再用手抹脸,将草纸的脸壳抹去,便露出原来的脸。 楚怀忠不光是台上变脸,台下的也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他除非主动与别人打招呼,要不然别人根本认不出来他是谁。 这也是吴老二和田启文还有八爷没认出来他的原因。 用八爷的话来说,以前见楚怀忠,总感觉他的脸上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并且每次见他都是不一样的面孔。 楚怀忠喝了几口酒,话也多了起来。 他说现在这张脸才是自己真正的脸,遮遮掩掩快一辈子了,终于是敢以真面目见人了。 他的话虽然有点自嘲的感觉,但听到我的耳朵里,却总感觉他在夸自己有多么牛逼。 有一点确实令我很震惊,那就是楚怀忠今年八十多岁了,确实和独眼许是一个时代的人物,吴老二叫他叔也确实没毛病 至于他的脸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年轻,楚怀忠自己说是因为几十年一直不用真面目示人,见不到太阳,就保持了这样。 但我觉得,他应该是经常往脸上涂抹什么东西导致的。 至于涂的是什么东西,我想应该是他的独门秘方。 要是能学会他这项绝技,那我以后不得横着走? 想到这里,我主动对楚怀忠献起了殷勤,他只要酒杯空了,我便给他斟满酒。 别看他八十多岁,这酒量可不小,半斤酒下肚,除了脸有些红,说话跟没事人一样。 “你小子,不要再给我倒了!你心里那点小算盘,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 楚怀忠第一次吃辣条,他对这东西的味道表示很惊讶,连我给他倒的酒也不喝了。 “楚爷爷,你看看你说的,我就是想让您老人家多喝点酒,你看咱们菜没有,但是酒得管够啊。” 楚怀忠呵呵一笑,说我是在点他,来到他家里连点菜都没有。 吴老二瞪了我一眼,然后将我手里的酒瓶要了过去,给楚怀忠又斟满了一杯酒。 “楚叔,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问就是了。” “您这千面绝技早些年成名于江湖,但随着您的销声匿迹,江湖上再也没有这项绝学。您没收弟子吗?这绝学会不会失传?” 楚怀忠看了吴老二一眼,随后又将目光看向我。 “你们师徒俩,个个都没憋好屁。” 八爷嘎嘎叫了两声,说:“这世界上,谁还能算计过吴老二?只要自己看上的东西,他得想尽办法往自己口袋里揣。这不是看上你的前面绝学了。” 田启文点点头,说吴老二连他都算计过,要不是看在独眼许的面子上,早就揍他一顿了。 “你能揍过他吗?” “哈哈哈哈……” 屋内的气氛活跃起来,众人笑过之后,楚怀忠放下酒杯,叹了口气。 “自打我十年前回来之后,便一直隐在这个小山村。我是苗人,但在外面闯荡几十年,与这些乡亲倒是显得生疏许多。 今日我听到院子外有生人过来,本想看看热闹,但看小吴和小田眼熟的慌,所以叫住了你们,没想到还真是熟人。” 八爷不忿,问楚怀忠看自己不眼熟吗? “我记得你以前的毛不是雪白的,是白灰色的杂毛,你要是不开口,我还真认不出来你。” 楚怀忠的这句话让八爷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那不是杂毛,是还没到掉毛期,你这人嘴还是这么臭,不讨鸟喜欢。” 在楚怀忠面前,八爷也不自称爷了,说话也礼貌多了。 “唉,想想以前那段时光,我就觉得时间过了太快了,如今我也土埋到脖子了,剩下的时间只能按秒算了,我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呐,就是年轻时候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等我归天那日,连个扶棺的人都没有。” 楚怀忠的话音刚落,吴老二立马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没明白咋回事,被一旁的田启文一把拽到了地下,吴老二顺势一脚踢在了我的腿弯上。 而我也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我要是在反应不过来,那可跟傻子没啥区别了。 于是我将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高声喊道: “干爷爷,我怀着无比崇敬和喜悦的心情来拜您,今日与您结下这深厚的亲情缘分,我定会珍惜,愿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我又对着楚怀忠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楚怀忠爽朗的笑声响起来,嘴里说道: “好,乖孙子,起来吧,起来吧。” 说实话,他叫我这声乖孙子的时候,我心里是有点别扭的。 你想想,第一次见面连点感情都没有,就认了干爷爷,让人家叫了孙子,心里不舒服也属正常。 等我站起来,楚怀忠已经起身走到一个立式木柜前,他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荷包模样的东西递给我。 “这东西就当是咱爷孙的见面礼了,你可别嫌弃。” 我满心欢喜,心想着他这样的人肯定给我的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嘴里说着不能,在包子和闫川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将荷包打开。 里面的东西让我愣了一下,一个瓶底大小的扇形玉佩,映入眼帘。 这玉佩的扇柄上有一个小孔,应该是串绳子用的。 玉扇正面面刻着一副阴阳鱼,背面是一副脸谱,一看都是刻画大家的作品,栩栩如生。 吴老二和田启文以及八爷满脸不可思议,看来这还真是个宝贝。 “楚爷爷,这是?” 第286章 扇形玉佩 楚怀忠给我的是柳门信物! 当我听到他讲起这扇形玉佩的来历时,我才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 这个干爷爷,没白认! 自民国时期,不仅社会上动荡不安,江湖上也是暗流涌动。 有人想借乱发国难财,有人想用一腔热血去报国。 那时的柳门,社会地位低下,有那句老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这足以说明在过去的社会中,妓女和戏子的社会地位有多么低。 因此柳门众人也受到了诸多不公平的对待和误解。 现在的娱乐圈则是完全相反,明星是天价出场费,动辄上百万,再看看科研人员的工资,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吧,我是愤青,我跑题了,咱们言归正传。 楚怀忠的家庭是多口之家,那时候多一张嘴,承受的压力越大。 恰巧有戏班来黔州唱戏三天,年龄尚小的楚怀忠从毕城跑到黔州看戏,被戏班的演出折服,便让班主教他唱戏。 班主见他聪明伶俐便将他收入了戏班之中,渐渐的,楚怀忠可以独当一面了,在整个唱戏界也有了名气。 后来抗战爆发,楚怀忠他们的戏班为了帮军队筹集军费,开始四处奔走演出,也就是那时,楚怀忠的师父整合了柳门,也当之无愧的成了柳门的门主。 再后来,楚怀忠自学变脸术,为他的对敌活动创造了很大的便利。 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敌人想抓他也无从下手。 楚怀忠的师父死了以后,他自然接任了柳门门主。 但那时已经全国解放,他觉得柳门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便将柳门解散了。 随后柳门分成很多小派别,如京剧,越剧,黄梅戏等等。 听楚怀忠说完这一段历史,让我由衷的对他升起了敬佩之情。 位卑未敢忘忧国。 这句话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他虽出身低微,却有满腔热血去报国,说句夸大的话,咱们有今天的幸福生活,有着他们这样的人不可磨灭的功劳。 “楚爷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楚怀忠眼睛一瞪,说这东西已经没了实质性的意义,现在只能认识它的人不多了,留着它也只是收藏罢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我觉得这枚玉佩要比他说的有价值多了。 “后去找根红绳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可千万不要丢了。” 我重重的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收好。 “呵呵,今天的酒也喝到这里了,没事的话都回去吧,我这没地方住,就不留你们了。” 楚怀忠下了逐客令,我们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待在这里。 “楚爷爷,我给你留个电话吧,没事咱爷俩可以通个电话。” “我刚想说呢。” 楚怀忠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包子看见后眼睛都直了。 “我靠,新款的摩托罗拉!果子,这就是我说的那款手机。” 我怔怔的看着楚怀忠,这老头可以啊,都八十多岁了,还知道赶潮流呢。 这也间接说明,楚怀忠这老头,有钱! 他无儿无女,这钱是不是以后都是我的了。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 还是吴老二提醒,才反应过来,和楚怀忠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从楚怀忠家里出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正趴在窗户上注视着我们。 看到我回头后,他立马从窗户上起来。 见到这一幕,我立马转身回屋,再次跪在地上,又重重的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如果您想出去走走,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立马过来接您!或者您跟我去住!” 楚怀忠急忙将我拉起来,笑着说道: “好孩子,我知道了,等我待烦了,免不了麻烦你。去吧,去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包子问吴老二,为啥楚怀忠收我做干孙子? 吴老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无比欠揍的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我……” “你好好说话。” 八爷看不下去了,就差拉他头上一泡翔了。 “还不是因为老吴有个好师父?独眼许和楚怀忠渊源颇深,以老吴的年龄,总不能认他当干儿子吧,所以只能认吴果当干孙子了。” 我摸摸鼻子,说自己今天当了一回孙子。 “你知足吧,就那块玉佩,以前不知道多少人求而不得呢,你要不想要给我。” 八爷很眼馋这块玉佩。 “给了你,你不成了楚怀忠的孙子了?” “哈哈哈……” 我问吴老二,独眼许和楚怀忠到底有什么渊源? 他摇摇头,说具体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两个人关系很好。 “师父他老人家被枪毙以后,楚怀忠就没露过几次面,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害怕自己和师父走的太近,怕被牵连。” 吴老二说完,叹了口气。 “老一辈的江湖,就连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们那时候太讲究规矩了,殊不知,遵守规矩的人到最后都是输家,只有无视规矩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这就是你爱坑别人的理由?” 田启文问道。 “为了生存,规矩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 吴老二说话的时候,是看着我说的。 他好像是在教育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轻轻点点头。 “今晚去罗村长那再对付一晚吧,明天咱们启程去下一个地方。” “啊?”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田启文,包子问他,这才走到哪里,毛都没发现就这么走了? “你干爷爷说了,夜郎古国就算存在,也不会在这里!” 我看向八爷,问它楚怀忠真是这么说的? “这里该挖的地方都被挖过了,楚怀忠说在探寻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早点转移到下一个战场。” “那咱们接下来去普安?” “不,去威宁。” 回到村委会,罗村长人不在,但我们的房间他没锁,给我们留了门。 “晚上大家凑合一下吧,明天去县城在吃东西。包子,你等会数点钱放在桌子上,等明天罗村长来也能看得见,这也算给他的报酬了。” 包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为啥是他给钱? “因为我看到你口袋里鼓鼓囊囊有一沓钱了。” 第287章 鸡公山 第二天天还没亮,吴老二便挨个叫我们起床。 包子不情愿的掏出二百块钱压在了桌子上,说自己的老婆本又少二百。 威宁处于黔州和滇南交界处,从毕城出发要两个小时。 从文四爷的地图上看,我们的目的地大概在鸡公山附近。 这里是彝族回族和苗族的自治区,我们几人到达这里的时候,天刚放亮,路上已经有不少人扛着农具,准备去田里耕作。 “咱们是直接上山还是先转转?” 田启文问道。 “转啥?直接上山,大点干早点散,太没意思了。” 八爷说完,直接飞走了,这次大灰没跟着,因为不远处有条狼狗正看着我们。 大灰要是窜出去,这狗绝对不会放过它。 “这狗好像对咱们有敌意,绕着点走,我小时候被狗咬过。” 我问闫川,被狗咬哪里了?怎么看不见疤痕? 闫川撅了一下屁股,问我要不要欣赏一下? 其实我也害怕这种狼狗,它们的领地意识强,看见护院是把好手,只要靠近它的领地范围之内,轻则威胁性的吠两声,重则上来就将人扑倒。 与我们之前养的大黄的性子截然相反。 提到大黄,自打从土地鼠夫妇那里牵回来,没养几天便放在隔壁的隔壁邻居那里了,这么长时间都没看它,差点把它忘了。 “诶,诶,它过来了,怎么办?” 想想也好笑,几个大老爷们被一条狗吓的够呛。 包子蹲下身,装作捡东西的样子,这招对这条狼狗还挺管用,狼狗立马止步不前,只是牙呲的更厉害了。 我们赶紧有样学样,纷纷蹲下身吓唬这条狼狗。 狼狗后退几步,突然狂吠起来。 接着,一声声狗叫响起,好像是在回应这条狼狗。 随后,十几条白的黑的花的狗便朝我们这里集结过来,这架势,颇有要与我们打群架的感觉。 “狗哥,我们只是路过,无意冒犯,刚才我错了,您大狗不计小人过,放我们过去呗。” 包子点头哈腰的跟大狼狗商量着,得到的却是一声声狗吠。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咱就直接过去,它们还能上来咬咱们不成?” 田启文虽然是这么说,但也没见他脚下有所动作。 就这样,我们与一群狗对峙了好大一会,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小花,过来,干什么呢?” 突如其来得声音,让大狼狗瞬间放下了警惕,转过头开始摇起了尾巴。 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一只胳膊挎着筐一只手拿着镰刀,看样子好像是要割草去。 “都回家,再成群结队的跑出来,我打死你们。” 小男孩还没有到变声期,说话略显稚嫩,但听在这些狗的耳朵里,却比圣旨还要管用。 一个个夹着尾巴跑了,只剩下那个大狼狗不停的冲他摇着尾巴。 “小花,在跟你说一会,以后不能做拦路狗,你要把人咬伤,咱家还得掏钱给人家看病,听见没有?” 大狼狗好像是听懂了一样,冲着小男孩叫了两声。 “你们没事吧?这些狗欠管教,没吓到你们吧?” “没事没事,小朋友,谢谢你啊,我们是省里美术学院的,来这里采风,多亏你了,谢谢啊。” 吴老二还是这套说辞,小男孩也不怀疑。 “哦?你们要上山吗?我正好去给猪割草,我带你们上去。” 路上我们得知,小男孩名叫何南,今年十一岁,大狼狗叫小花,今年四岁。 何南与其它彝族人不同,他汉语说的很标准,原因是他去城里上过学,不过随着他父亲去世以后,他便回到家里帮母亲照料家庭了。 他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妹妹。 像他这个年纪,去工厂打工人家也不要他。 “何南,那你不想接着去学校读书吗?” 何南摇头,说城里上学花销太大,以前他爸爸在世,打工赚的钱还能维持生活,现在没有经济来源,没钱读书的。 何南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超出同龄人的成熟感。 我们没有说话,只能跟在他后面上了鸡公山。 我们又不是活菩萨,不能看人间疾苦,不可能遇到身世不好的就去资助。 那样的话,就算把全国所有的墓都开完,也不一定够我的花销。 “诶,你们不是写生吗?怎么不带画板?” 走到一半,何南突然回头问我们。 在城里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很快就发现了我们的异常。 吴老二表情平静的解释道: “哦,我们先上去看看,画板什么的都在车里等着呢,等我们确定好景物再拿上来,要不然来回拿太费劲。” 何南点点头,说这里景色还算不错,一会带我们去一处比较好的位置。 大狼狗一直盯着我身后的背包,大灰窝在里面一动不动。 狗拿耗子虽然是多管闲事,但不可否认,狗对耗子的威慑力不亚于猫。 到了半山腰,吴老二突然蹲下身子捡起了一块石头。 石头的一侧打磨的很是光滑,形状像一把石斧。 他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又将石头递给田启文。 田启文看了几眼后对吴老二轻轻点了点头。 “何南,你们这山上平常来的人多吗?” 何南摇摇头,说这里除了草就是石头,除了村民,谁没事来这里干什么?” 这话说完,我能感觉吴老二和田启文明显松了一口气。 十几分钟后,何南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处缓台说道: “那里的风景特别好,你们先过去看看,我先割点猪草,一会过来找你们。” 说他,他带着大狼狗去了另一个方向。 大狼狗走的时候,还冲我呲了呲牙。 “老吴,你刚才捡的那块石头有什么说法?” 等何南走了以后,我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应该是石斧,年代可不近,我感觉是新石器时代末期或者青铜时代早期的东西。” “啊?” 我和包子还有闫川瞪大了眼睛,包子问:“就这块破石头就有两三千年的历史?”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地球还几十亿年了呢,现在不是还照样转着呢?” 第288章 坑 “那这么说的话,这里很有可能存在一些古遗址甚至是古城?” 闫川这话问完,吴老二便手搭凉棚看向远处。 “遗址的可能性大一些,至于古城嘛,还很难下结论。” 随后,我们陆续踏上缓台,正如何南所说,这里的景色确实不错。 山下和山腰的民房一览无余,周围的地貌也看得清清楚楚。 在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人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倒也逍遥快活。 “咱们去别处看看,这里确实适合作画,但咱们都特么是赝品画家,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等那小孩吧?” 吴老二话音刚落,八爷便飞了回来。 “你们快跟我来,我发现了一处好地方。” 八爷声音有些喘,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激动的。 大灰听见八爷得声音激动的在我背包里乱挣,我只好把它从包里放出来,同时环顾了一下,看看那只大狼狗在附近没有。 “八爷,你发现啥好地方了?” “跟我来就知道了!” 八爷指引我们从缓台右侧过去,这里根本没有路,全是野草和乱石。 没办法,遇山开路,遇水架桥,其实我们赚的也都是辛苦钱。 这种野草长的高,划到脚脖子上火辣辣的,再出一点汗,那感觉,相当酸爽。 我开始抱怨起八爷,说它怪好,会飞,好歹给我们找条路走。 “你爱走不走,有能耐你也长翅膀飞。” “我要会飞第一个先揍你。” 八爷不屑一笑,说它让我两个爪子。 我不想与它斗嘴,关键是真斗不过它,到最后气的还是自己。 不大一会,野草丛生的山体被我们踩出了一条小路,八爷给我们指着着方向。 “停,到了到了,往左走。” 当我们拨开野草的时候,一个个坑出现在我们眼前。 对,没错,是坑。 这里有很多的坑,分布密集而且有规律。 东侧由上到下分三圈分布,往北侧,南侧和东侧走,这些坑又形成相对独立的区域。 南北两侧的坑区比较明显,北侧的坑比较大,并且有用火的痕迹。 “往下挖挖看看,这坑是干啥的。” 吴老二说着,从一旁的矮树上拽下来一段木条,对着其中一个坑开始挖起来。 “都别集中在一起,分散开来。” 我们分头行动,我选了一个我比较中意的坑,用树枝子开始掘起来,没有趁手的工具,挖起来比较费力。 刚挖了没一会,一具人骨遗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这具遗骸比较小,并且严重扭曲,一看都是未成年的遗骸。 我心里想着,这该不会是一处殉葬坑吧? 想到这里,我继续往下挖,半个小时左右,又挖出了少量的肢骨和人头骨,有的骨骼还被火烧过。 “包子,你那挖到什么了?” 我喊了一声包子,没有得到回应。 起身查看,发现包子只露出半个撅着的屁股,在另一个坑里鼓捣着什么。 我喊他都没有反应,看来是发现了好东西。 我悄步向他走过去,到坑边的时候,发现包子正全神贯注的用手里的树枝抠着泥土掩埋的罐子。 看样子是个陶罐。 “嘿!” 包子一激灵,一屁股坐在了坑里。 “你有病啊,你不干你的活跑我这干什么?” “我那全是骨头,没啥好玩意,你这是发现什么了?” 包子嘿嘿一笑,说他很有可能发现了两三千年前的陶罐。 “陶器价格不如青铜器,你那么兴奋干什么?” “要你管?” 包子说完,又开始认真清理坑里的我东西。 我则将目光转移到下一个坑,想着自己不能点子这么背吧?咋说也得弄点值钱的东西啊。 第二个坑确实没挖出来骸骨,但出来的都是一些石斧,石锛,石镰等工具。 这个坑应该是埋放工具用的。 “哈哈,出来了!” 包子兴奋的大叫着,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 只见手里捧着一个褐色的陶罐,费劲的从坑里爬出来。 “果子,你来看看,这陶罐我感觉不一般……” 话还没说完,包子因为激动,迈的步子太大,一个趔趄,手里的陶罐掉落在地上。 “砰”的一声,我感觉包子的心也跟着碎了。 “我尼玛……” 这时吴老二和田启文也闻声过来,看着欲哭无泪的包子,吴老二捡起碎陶片安慰道: “这是夹砂陶,不值钱,主要的价值就是了解历史。这陶器是以泥条盘筑法制成的,一般的陶色都是褐色,纹饰主要有罐口沿内外侧的瓦楞纹和陶器肩腹部的戳刺纹,属于最原始的制陶工艺。” “真的?” “真的。” 包子的心情这才好转起来,忙问吴老二和田启文挖到什么了? 吴老二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用骨头做成的骨箭头,而田启文更是离谱,只见他摊开手掌,露出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啥玩意?” 我们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下。 “这是炭化的稻米?” 吴老二皱着眉头问道。 田启文点点头,说应该就是这玩意。 “几千年前古人就已经种植稻米了?” 面对我的疑问,吴老二解释道: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咱们的古人,大概一万年前就开始尝试种植稻米了,河姆渡文化遗址就出土了稻谷遗存,这表明至少七千年前,中国长江流域的先民们,就已经开始较为系统的种植和栽培稻米了。” 一万年?那是什么概念? 听到这个数字,我心里还是比较震撼的。 一万年太久。 “其实这些出土的东西足以表明,这里以前是古人的生活区,每个坑有每个坑的用途。比如祭祀,埋葬等,这些对于咱们来说没啥价值,可能考古学家会很感兴趣。” 田启文说完,便将手里炭化的稻米丢掉,我问他还有那么多坑,就不再挖掘一下了? 田启文的目光看向吴老二,似乎是在等他的决定。 “我感觉吧,这里大概率不会出现青铜器,但是我尊重大家的决定,如果你们想继续发掘的话,那就下山去车里把工具拿上来。” 我看了眼包子,然后转头看向闫川。 咦? 怎么没见到闫川的身影? 第289章 大灰失踪 闫川哪里去了? “他刚才好像没跟过来吧,去看看这小子忙活什么呢。” 由于我们是分开挖掘的,并没有在意闫川在哪个方位,转了一圈,发现他正趴在一个坑里,徒手抠着什么东西。 “川子,你干什么呢?” 闫川抬起头看向我们,一脸尘土。 “我发现一个铁的东西,不过埋的太深了,拽不出来,只能一点一点抠出来。” “你上来,我下去看看。” 闫川上来后,我直接跳了下去。 找到闫川刚才抠的东西,仔细一看,这哪是铁器,这是青铜器。 “老吴,这个坑里有青铜器,哈哈,没白来!” 吴老二闻言也跳了下来,我将位置让给他,他伸手抚摸查看,然后点点头说道: “确实是青铜器,咱们下去拿工具上来,往下挖挖,或许能挖出来青铜堆也说不定。” 吴老二的这句话,无疑是给包子打了一针鸡血,他率先自告奋勇下山,闫川也说跟着一起去。 其实我们距离山下的距离不算远,来回四十分钟路程,我让他俩下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待他俩下去以后,我和吴老二还有田启文坐在坑边,猜测着坑下面到底是什么青铜器。 “我觉得最多是个青铜罐那类盛东西的器具,你要说青铜鼎啊,青铜像啊,根本就不现实,毕竟年代在哪搁着呢,那时候的冶炼技术应该没那么发达吧?” 田启文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吴老二却不认同,他说三星堆遗址距今也有几千年的历史,那里出土的青铜器可是精美绝伦,轰动了整个考古界。 并且有专家认为,三星堆出土的东西甚至可以追溯到传说中的那个王朝,虞朝。 这里的东西和三星堆年代应该差不多,出来的东西未必比三星堆的差。 “你们有没有想过?中华文明会不会不止上下五千年,我们的文明源远流长,会不会有一段历史出现了断层,没有被记载?” 其实吴老二这个问题我也思考过,我们人类不可能五千年前突然出现吧?中华文化文明的形成和发展应该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它的历史脉络和文化传承的时间跨度应该更加久远。 “你们都先别讨论了,大灰怎么不见了?” “嗯?” 八爷的话让我们马上站起身来,开始四处寻找大灰的身影。 “会不会跟包子一起下山了?” “应该不会吧,这家伙除了跟着我要不就跟着你,它对包子不感兴趣。” 八爷说完,飞到空中,开始寻找大灰的身影。 “你看看它是不是在哪个坑里,跟闫川一样,没听见咱们喊它。” 八爷巡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大灰的身影,我问它是不是飞的高视力跟不上,没看清? 八爷破口大骂,说老子的眼睛就是尺,几百米一只蚊子自己都能看清它的腿! 我撇撇嘴,八爷真是吹牛逼不打草稿。 “现在不是争论能不能看清的时候,现在先找到大灰再说,我怕它跑出去被那个大狼狗抓到。” “不能,大灰胆子小,它不敢自己跑出去。” 八爷说完,又在空中转了一圈,同时嘴里喊着大灰的名字。 可大灰依然没有出现,这让我们的心里都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别看大灰只是一个老鼠,但它通人性,知道好坏,并且也帮了我们很多的忙。 在我的心里,它就像自己家养的猫狗一样,已经是家庭的一份子,如今它不见了,心里确实着急。 “咱们分头找找,这里免不了有蛇一类的东西,大灰一身肥肉,别被这些东西盯上了。” 田启文说完,我们便四散开来,寻找大灰的踪迹。 刚走了没多远,我们就听到大灰吱吱的叫声。 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想着一会狠狠揍它一顿。 可光听见它的叫声,并没有看到它的身影,于是我顺着它的身影走过去,声音的来源在草丛里。 我扒开草丛,只见在草丛的掩盖下,一个隐秘的洞穴出现,洞口被蔓藤遮盖着。 而大灰正在洞口里往外用力的拖着什么东西。 “大灰!你干嘛呢?” 大灰没理我,两只后爪子用力蹬着地,我见它如此吃力,便伸出手想要帮助它。 谁知道我将手伸进洞穴里,摸到了一个冰冷光滑的东西,我趁着劲往外拽,这不拽不要紧,一拽差点把自己魂吓丢了。 一条胳膊粗细的花斑大蟒蛇! 大灰的嘴正死死咬在它的七寸处,令蟒蛇动弹不得。 其实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八爷率先飞过来,看到蟒蛇之后,惊得它口吐芬芳。 吴老二和田启文过来之后,他俩掐住蟒蛇的身体,直接把它从洞里拽了出来,大灰这才松口。 “吱吱。” 大灰气愤的手舞足蹈,好像是在说让我们别插手,它自己能解决。 自古以来都是蛇吞鼠,这鼠揍蛇还是第一次见。 这也得益于大灰的这一身肥膘,没白吃。 吴老二抽出匕首,手起刀落,一刀了解了蟒蛇的性命。 和那次一样,八爷要了蛇胆,大灰品尝了蛇心。 “我说大灰,没事你乱跑什么?” 面对八爷的指责,大灰吱吱抗议了两声,随后用爪子指了指刚才的那个洞穴。 “里面有好东西?” 大灰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哈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自己闻到了宝贝的气息,你这鼻子比警犬还灵。” 八爷说完,便让大灰领路。 大灰以前一直在药王观后山下的古墓里生活,天天守着金银财宝,自然对这类的气味比较敏感。 大灰头前带路,八爷站在它的身上,到了洞口,我们就进不去了。 藤蔓太多了,需要将洞口清理出来。 这里我最年轻,岁数最小,这个重任只有交到我的身上了。 “你慢慢弄吧,我先和大灰进去看看。” 说完,八爷和大灰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而我只能苦逼的清理着洞口的藤蔓,弄了一手的绿色汁液,黏糊糊的,还带着一丝刺鼻的味道。 奶奶的。 第290章 石床后的青铜器 清理了十来分钟,洞口终于能容纳一个人弯腰钻进去。 我拔了些草擦了一下手上黏糊糊的藤蔓汁水,示意吴老二和田启文先进去。 我随着他俩进入洞穴,里面黑黢黢的,有股腥臭味,应该是蟒蛇长期在里面居住的原因。 田启文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顺着光柱往里看,只见洞穴里到处都是散落的干草。 洞穴也不高,我一米七五的个子几乎要抵到头顶了。 “这里好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会不会是以前人居住的地方?” 田启文的话让我联想到外面的那些坑。 “有可能,往里走走看。” 走了四五米后,洞穴内出现了一个拐角,拐过去以后便看到八爷和大灰正站在一张石床上面。 石床是直接在洞穴内凿刻出来的,差不多两米见方。 而这样的石床,这里一共有七个,排列成了三排。 “乖乖,这得是多大的工程啊。” “以前的人没有电视,不找点事干多无聊?” 吴老二走到大灰身边,问它所说的好东西在哪? 大灰指着最后一排石床,田启文将手电光打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 “石床后面呢。” 八爷飞过去,我们也赶紧跟上,到了最后一排石床,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不是真实的。 权杖,青铜权杖。 簋,青铜簋。 觚,青铜觚。 卣,青铜卣。 盂,青铜盂。 …… 这些东西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石床后面,虽然上面落了一层灰,但也难掩这些器物的精美。 “我的娘来,这应该是我见过保存最完好的青铜器了。” 田启文眼睛都放光了。 也难怪,这些东西,随便出手一件,田川结一百次婚的钱都够了,何况这里有这么多。 “大灰,这次你又立大功了,回去给你加鸡腿!” 短暂的震惊过后,我们开始商量怎么把这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去。 这些东西每一件都是国宝级的文物,要是被有关部门知道了,一梭子子弹的加特林都不够突突的。 那得是枪毙一万回。 “咱们上山的目的现在只有何南那个小屁孩知道,晚上去他家借宿,趁天黑把东西运到车里,实在不行……” 田启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吴老二没吭声,这是默认了田启文的方案。 我看向八爷,它目光盯着青铜器,似乎并不想发表意见。 “这些东西肯定是要趁着天黑运出去的,如果没人看见的话,那便万事大吉,如果被人发现,那我们再动手。” 我的意思是,能不造杀孽就尽量不要滥杀无辜。 毕竟何南还不知道我们的真实目的,而且他已经够可怜的了。 在不妨碍我们的情况下,还是放他一马。 我这可不是圣母,心狠手辣得分人。 就像崔小白,郑春兰这类人,已经算是我们的死敌,对待他们,遇到的话,我下手绝对不会手软。 “行,我们先出去,等包子和闫川回来,挖开那个坑看看里面到底埋的什么青铜器。” 我们刚从洞穴出去,包子和闫川便上来了。 他俩一个拿了一把军工铲,没等我们开口,他俩便跳进坑内,开始挖了起来。 我在坑边看着,不一会,闫川发现的那个青铜器显露出来,但是很可惜,是一个青铜盘的碎片,残缺的太多,并没有修复价值。 他俩不甘心,接着往下挖,但挖出来的全是一些青铜器的碎片。 “好了,不要再挖了,这里应该就是埋青铜碎片的坑。但是我有一点很不解,这些碎片完全可以融掉在进行冶炼的,怎么就被丢到这里了?” 田启文说完,包子和川哥一脸垂头丧气的爬上来。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特别是包子,刚开始干劲十足,这会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这里的东西好像都是被匆匆埋下的,就比如那些炭化的稻米,按理说粮食应该很珍贵,但是怎么会扔到坑里进行火烧然后掩埋?” 八爷突然说道: “吴老二,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不想被外人得到?” 吴老二摸着下巴说道: “这都是咱们的猜测,下山吧,晚上的活比这个重要。” 包子和闫川不明所以。 包子拎着铲子问我,现在就下山,那些坑不挖了吗? “晚上有比挖坑更重要的事,这些坑,就留给以后的考古专家吧。” 下山的路上,包子一直追问我,晚上有什么大行动。 我故意吊他胃口,告诉他晚上自然就知道了。 他这人藏不住事,一件事必须要追问到底,不像闫川,你不告诉我我也懒得打听。 包子又去问八爷,八爷不鸟他,哼着歌飞走了。 突然,大灰急忙向我跑过来,从我腿上一直爬到后背上,然后自己钻进了包里,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随后,一声犬吠与何南的身影同时出现。 何南挎着一篮子猪草,满头大汗。 “我刚才路过缓台没看到你们,我以为你们下山了。” 何南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手上有泥土,弄得满脸都是。 “我们上去看了看,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今晚应该有月亮,晚上我们上来画画夜景。” 何南诧异的看着吴老二,说今天才初七,哪来的月亮? 我急忙接道:“星星月亮都可以,夜景嘛,讲究的就是一个黑暗静谧。对了,何南,你家有没有多余的房间?我们晚上想在你家借宿一晚。” 我岔开话题,何南听后面露难色。 见他这样,我刚想说不在他家住了,话还没说出来,就听他说道: “房间是有,我和我妈还有弟弟妹妹可以挤一间房,剩下两间也够你们住的了,可是…可是家里没有像样的饭菜,怕是招呼不了你们。”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是因为这个为难的。 “没关系,我们吃点家常便饭就好了,有啥做啥,我们不挑。” “那行,只要你们不嫌弃家里的粗茶淡饭就行,咱们一起下山吧,我让我妈准备午饭。” 我看了一眼何南,确实,他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这或许就是经历的多吧。 第291章 秃头朱村长 何南家里很干净,东西码放的整整齐齐。 两个小孩的穿着也很干净,就是见到这么多生人有些胆怯。 何南的妈妈不到四十岁,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这可能和她长期劳作有关。 见到何南带这些人回来,他妈妈也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反而热情的招呼我们。 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后,何南的妈妈更是从口袋里掏出用手帕包裹的钱。 都是一些散票子,加起来应该不到一百块钱。 她让何南去割块肉,回来给我们炖肉吃。 两个小孩听见有肉吃,立马欢呼雀跃起来。 “有肉吃喽,有肉吃喽……” 这场景看起来挺心酸的。 有人锦衣玉食住别墅,有人好久吃不上一顿肉。 “何南,我跟你一起去。” 一向无利不起早的包子,主动提出要与何南一起去买肉,他应该是不想何南花钱。 等何南与包子走后,我们与他妈妈开始聊起了家常。 他妈妈姓郝,自打何南的爸爸去世以后,便只能靠养些牲畜换点钱花。 没办法,两个小孩还小,总要有人照顾。 “郝妹子,你这种情况没申请一下贫困补助吗?” 面对吴老二的问题,何南的妈妈显得有些难以回答,她思考了半天才说道: “自己有手有脚的,麻烦政府干啥?反正有吃有穿,饿不死就行了。” 我见她说的有点言不由衷,便问道: “郝阿姨,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没…没啥难处…” 何南妈妈一副窘迫的模样,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 但她不说,我也不好意思刨根问底。 很快,包子与何南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多是一些小孩吃的零食水果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不用想,这些都是包子花钱买来的,何南拿的那些钱,连个零头都买不过来。 “妈,钱我没花,包子哥非要付钱,我争不过他。” 何南妈妈一脸责备的看着何南,说别人来家里做客,怎么能叫人家花钱。 “没事,姨,我们来这里都给你们添麻烦了,别计较这些,这里的菜就麻烦您去做一下了。” 何南妈妈接过菜便去厨房里忙活去了,两个小孩看到包子拎的零食,眼中尽是渴望的目光。 “过来,给你们好吃的。” 包子叫何南弟弟妹妹过来,他俩看着何南,等着他发话。 “去吧。” 农家饭很香,只用简单的材料就能烹制出美味的菜肴。 吴老二说这和锅有关系。 炒菜要有锅气。 饭吃刚到一半,外面传来一阵呼喊声: “郝香莲,做的啥饭,挺香啊。” 听到这个声音,何南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接着,房门被推开,一个秃顶老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看到何南家这么多人后,先是一愣,然后用目光扫视了我们一圈,最后定格在何南妈妈身上。 “哟,郝香莲,家里来客人了,我没听说你还有什么直近的亲人呐。” 说完,他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大剌刺的走进来,搬了一把凳子直接挤在了吴老二身边。 这个举动惹的吴老二直皱眉头。 “还不给我拿双筷子?吃香的喝辣的也不叫我一声?” 我看到何南握紧了拳头,脸憋的通红,好像随时可能上来揍这个秃头一顿。 “朱村长,这些东西都是他们买的,你让我们吃也吃不起。” 原来这个秃头是村长,怪不得一脸欠揍的样子。 “哟?城里来的有钱人?你家那死鬼啥时候攀上这样的亲戚了?” “不许你说我爹!” 何南终于爆发了,他站起身用筷子指着朱村长,双眼满是怒火。 一旁的包子将他拉住,把他按到座位上,笑眯眯的看着朱村长说道: “猪…村长,别人家吃饭你不请自来,这是不是有点不要脸?” 朱村长听后,勃然大怒,想起身却被一旁的吴老二一把按住。 我从没见过吴老二出手,朱村长的体型比他要壮的很多,能一把将他按住,说明吴老二还是有些实力的。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我小舅子是乡派出所的所长,我一个电话,你们就得全进去!” 看着朱村长那副嚣张的嘴脸,吴老二只是微微一笑道: “派出所的所长很大吗?你敢叫他来,我就敢让他摘掉乌纱帽你信不信?当然了,你这个村长也干不下去了。” 吴老而眼光犀利,犹如一把利剑,直击朱村长的内心。 “你以为我是吓大的……” “你可以试试。” 其实朱村长此时已经有怯意了,这也不怪他,吴老二此时身上气场强大,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必定是手里有过几条人命,才能有这样的气场。 朱村长见在我们这里逞不了威风,便把矛头指向郝香莲。 “郝香莲,你们家贫困户的事门都没有,只要我当一天村长,你家就永远办不了贫困户!” 说完,朱村长便气呼呼的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回头瞪了我们一眼。 “不好意思啊,你们接着吃,别被这种小人影响心情。” 能看得出来,郝香莲有些强颜欢笑。 “郝姨,这低保户不是乡里说了算吗?他一个小小的村长就能左右?” 包子问完,没等郝香莲开口,田启文冷哼一声,说道: “现在的社会,凡是手里有那么一丢丢权利的人,都想利用这点权利去争取最大的利益,真正管老百姓死活的有几个?都在想着捞钱罢了。” 田启文话音刚落,就听见“砰”的一声,何南的拳头重重砸在了桌子之上,差点没把桌子掀翻。 “南仔,你干什么?” 面对郝香莲的呵斥,何南咬着牙说道: “妈,如果那个狗日的姓朱的再来骚扰你,我半夜就屠他全家!” 郝香莲急忙将何南拉过来,好声好气的跟他说道: “南仔,别生事端了,再熬几年,等你们大了,妈攒点钱,咱们就搬出村子。” “可是,那个王八蛋隔三差五来骚扰你,我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了!” 郝香莲坐在那里不说话了,只能默默流着泪。 我在想,怎么能给那个秃头一个教训? 第292章 警察来袭 这顿饭吃的很不愉快就散场了。 饭后,包子坐在院子里剔着牙,我在他身边坐下,包子外头看着我问道: “果子,你说想点啥办法能教训那个猪村长一下呢?” 我耸耸肩,说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哪有关系整他,要是在津沽的话,想弄他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看他那副嘴脸就来气,这个猪秃顶想占郝香莲的便宜,从了他才能办低保,你说怎么有这么贱的人?” 郝香莲虽然这个年龄了,但看上去还有些风韵犹存,猪秃头明显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憋死我了,在屋里不能说话,真让人头疼。” 八爷落到我的肩膀上,问我大灰情绪如何? 背包让我放在房间里了,我想这会大灰应该无聊的睡着了吧。 “八爷,我想弄那个猪秃头,你有啥办法不?” 八爷“嗯?”了一声,说这个问题还用问它吗?晚上把大灰放出去,任由它到猪秃头家发挥不就好了吗? “嘿嘿,办法不错,晚上就不让大灰跟着上山了。” 下午的时候,何南又上了一趟山,他要去采些野菜,回来拌一些苞谷面喂鸡鸭鹅。 我左右没事,便跟他一起上了山。 路上,我问何南,猪秃头平常都是这么可恶吗? 提起猪秃头,何南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说这人在村里的口碑极臭,但因为上面有靠山,村里人都拿他没办法。 以前的老会计两口子曾经去乡里告状,到乡里就被打断了几根肋骨,那些行凶者将老两口从乡里拉回来,直接扔到村口就扬长而去。 老两口从那以后就落下了后遗症,从那以后,猪秃头便在村里横着走了。 听何南说完,让我更加坚定了弄猪秃头的心。 虽然我不算啥好人,但我也见不得猪秃头这样的恶人。 这样的人留着会一直祸害百姓。 “嘿,吴果,等等我。” 八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何南与我同时回头看去,他一脸迷茫的问我: “吴果哥,我刚才听见有人喊你了。” “我喊的。” 八爷落在我的肩膀上,顾不上何南讶异的目光说道: “吴果,刚才猪秃头带了几个警察去何南家里了,你现在快去车里把除了画画以外的工具都藏起来!” 我大惊失色,跟何南说了句失陪,立马奔着我们停放面包车的地点跑了过去。 我边跑边想,幸亏我和何南出来了,要不然等警察查到车里的工具,我们那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关键是我们还没礼。 同时,猪秃头的这种小人行径也让我对它起了杀心! 本想让大灰去给他个教训算了,这下我真不打算善了了。 我跑的很快,感觉用了平生最快得速度。 吴老二把车停在了村口,村里山路多,不好过车。 幸亏这个破面包车太破,门被我使劲一拽就打开了。 铲子那些工具被吴老二装进了一个大麻袋里,这样倒是方便我抱下来。 将装满工具的麻袋扔到路边的草丛里,但是转念一想,那些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肯定能看出来蛛丝马迹。 于是咬咬牙,将麻袋抱远了些,又拔了一些草将其掩盖。 说实话,这一麻袋东西可不轻,要是平常要我抱的话,肯定会非常吃力,今天事情紧急,肾上腺素飙升,抱起来也不那么吃力了。 “吴果,扶手箱里的手雷!” 我刚松了一口气,八爷突然开口提醒。 我立马反应过来,将箱子隐藏到和麻袋一个地方。 做完这一切后,我松了口气,然后跳这个了一下情绪,快步向何南家走去。 刚走到村口,就碰到吴老二他们以及身后的四名警察和猪秃头。 “对,还有这小子,差点让他溜了!” 猪秃头指着我,其中一个警察立马对我喝道: “过来,排好队,带我们去你们的车里。” 我举起手,表示服从指挥,然后走到吴老二身边,不动声色的对他眨了眨眼睛。 我们将警察带到面包车前,一个警察暴力的拉开车门上车检查,剩下的三人看着我们,防止我们逃跑。 没一会,上车的那名警察下来,他黑着脸问道: “你们真是搞画画的?” 这话一出口,我们还没来得及说话,猪秃头先张嘴了。 “不可能,你看看他们哪一个身上有艺术细菌?肯定都是冒牌的,不知道来这里有什么企图呢!” 吴老二回头看着猪秃头说道: “猪村长,屎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就你们这穷山僻壤的,我们能有什么企图?” “闭嘴!” 吴老二话没说完,其中一个警察便打断了他的话。 “说说你们是哪座学院的,我们打电话核实一下!” 我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如果真要核实的话,我们立马露馅。 只见吴老二不慌不忙的说道: “黔州大学,绘画专业,我姓吴!不过同志,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来质疑我们,还是只是听别人的我一面之词? 你们是为人民服务还是为某个人服务?这些我都要了解清楚,回头跟市局的王局长说明一下这里的情况,麻烦各位警官出示一下警号。” “你认识王局长?” 其中一名警察诧异的问吴老二。 “吃过几次饭而已。” 四名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名年龄大的警察说道: “我们也是例行公事,各位不好意思,打扰了,还请见谅!经我们核实,你们确定是美术学院的师生,希望你们注意安全,有事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说完,四名警察便朝着村口的警车走去。 一旁的猪秃头气急败坏的说道: “他们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我小舅子白养你们这些废物了……” 警察立马回过头瞪着猪秃头。 “朱村长,请你说话放尊重点,这里的情况我们自会向刘所长汇报,不用你操心!” 看警察上了车,猪秃头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他还真把派出所当成是自己家的了。 第293章 大灰放火 “猪村长,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请你把路让开!” 吴老二的语气很重,一旁的闫川上前一步,似乎只要我们发话,他就会上去揍秃头猪一顿。 “哼,别让我知道你们来村子里有其它目的,要不然……” 秃头猪撂下一句狠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包子问我,车里的工具和手雷箱是不是被我藏起来了? “这得多亏八爷通风报信,要不然咱们这次真栽了。” 八爷抖了抖羽毛,说我们要是没有它,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八爷很傲娇,但它说的却也是事实。 “吴叔,你真认识市局里面姓王的局长?” 面对闫川的询问,吴老二咧嘴一笑,说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局长姓王?” “猜的。” “……” “一个警察局不光一个局长,还有许多分管副局长,王姓作为大姓,所以局长里大概率会有姓王的,这只是概率问题,老吴蒙的也没错。” 包子问,要是万一没有姓王的怎么办? 吴老二说:“凉拌。” 回到何南的家里,何南和他妈妈正焦急的在屋子里转圈。 见我们回来,何南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都被警察抓走了。” 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关心我们。 “没事,一帮跳梁小丑,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对了,你挖野菜这么快就回来了?” “南仔怕你们出事,也没心情挖野菜了,家里还剩一些,够那些鸡鸭鹅吃一顿的,明天在去山上挖也不迟。” 郝香莲说完,够着头向外面看了几眼,接着小声说道: “不是我赶你们走,朱村长这个人睚眦必报,你们得罪了他,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找麻烦的,要不然你们去别的地方?” 这话听的何南不愿意了。 “妈!你说什么呢?” 我摆摆手,说无妨。 “郝姨,我们住今天一晚就走,倒也不怕他,只是我们走了以后,他肯定还会骚扰你,那时候你怎么办?” 郝香莲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办?忍着呗,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 何南没说话,但我看见他的拳头握的很紧。 天快要黑的时候,我悄悄的把大灰放了出来。 我交给它一个任务,就是后半夜趁秃头猪熟睡的时候,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弄死他! 我问大灰能不能完成任务,它有些迟疑。 这也不能怪它,毕竟它身板在那搁着呢,武力解决的话,秃头猪一脚就能踹死他。 用智力,大灰可能还有点欠缺。 我真后悔没从肖龙那里要点毒药,要不然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弄死秃头猪了。 我刚想对大灰说声算了,谁知道大灰突然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要了什么对策,随后,一溜烟跑走不见了身影。 我还真有点担心它干不成事。 “大灰自己有分寸,其实它不傻,只是在我们面前表现的傻一些,你也不想想,它在药王观后山待了不知道多少年,可能比你年龄都大。” 八爷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过来,同样看着大灰消失的方向说道。 “天马上黑了,咱们该干活了。” 晚上八点多,何南那屋已经熄灯了。 山里人睡的早起的早,生物钟早已习惯。 “咱们出发吗?” 我小声问了吴老二一句,吴老二看了一下手表说道: “等到九点,村里人都睡的差不多,咱们在上山,那些东西咱们这些人一次就能拿下来。” 等待是煎熬的,平常不感觉时间过的这么慢,这一有事,才感觉什么叫度日如年。 九点整,我们悄悄出了何南的家,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生怕被别人听见。 到了山脚下,八爷说它留下给我们放哨,只要有人上山,它便飞到高处大声鸟叫提醒我们。 按道理说,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再上山,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大灰没问题吧?” “没事,它精着呢。” 因为知道了地点,我们上山的速度很快。 半个小时左右,我们就来到了洞穴口。 吴老二让我们每人拿两件东西,小的放到大的里面,这样能省不少力气。 我第一个进的洞穴,拿了一个青铜盂和一个青铜盘就往外走。 “果子,你等等我,我拿的这玩意有点沉。” 我回头看了一眼包子,只见他抱着一个青铜簋,你说他不沉谁沉? “我等你有屁用,还不如我快点下去,一会再上来接你。” 我用最快的速度下山,将东西放到后备箱中,正准备上去接包子他们,一转头,突然发现村子里有一处地方火光冲天。 我的第一反应,这火是大灰放的。 我急忙跑回村里,想要去确认一下。 路过何南家的时候,发现他正站在院子门口,向着火的地方张望。 “吴果哥,你们没在房间里睡觉吗?” 我摇摇头,说我们去山上画夜景去了。 “何南,着火的是村长家吗?” 问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 我根本不知道村长家在哪,怎么可能知道是村长家着火了? 好在何南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点点头,说那个方向大概率是村长家了。 “走,咱们看看热闹去。” 我拉着何南,主要是想制造一种我们不在场的证据。 这时,吴老二他们也跑过来了,我们心照不宣的点点头,然后一同朝着着火的方向走去。 秃头猪家是二层小楼,全村独一份,平常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秃头猪家前,一个衣衫不整的妇女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奋力的救着火。 村民越聚越多,但大家好像都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这就能体现出秃头猪在村子里的人缘怎么样了。 “你们快帮忙救火啊!朱村长还在里面!” 妇女应该是秃头猪的老婆,一边从水井里打水,一边向村民们喊道。 “你们看热闹是不是?等着让我爹收拾你们这帮贱民!” 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这个节骨眼了,还做自己的太子爷梦呢。 我心里冷笑,你爹能不能出来还另说呢。 “大家快帮忙救火。” 包子虚情假意的喊了一句,然后假装去帮忙救火,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奶奶的,烤死人了,里面的人应该也变成烤全猪了。” 第294章 普大喜奔 大火持续燃烧,浓浓的黑烟呛的人喘不过气。 消防车在屋子快要烧干净的时候才过来。 没办法,山路难行,再加上地方偏僻,这个时候消防车能赶到已经算速度快了。 秃头猪的媳妇已经是哭的撕心裂肺了,这种情况下,屋子里的秃头猪必死无疑。 “这个挨千刀的,非要喝那么多酒,我和小旭拽都拽不动……” “你们快进去救我爸,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给他偿命,我舅舅可是派出所的所长!” 我感觉秃头猪的儿子智商不咋样,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人家消防员可不吃这一套。 见没人搭理他,秃头猪的儿子抢过消防员的水管,径直走向屋子的正大门,打算从这里进去救秃头猪。 消防员见状一把将他抱住,并大声喝道: “不要妨碍我们执行任务,要不然后果自己承担!” 其实秃头猪儿子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秃头猪死了,那他也不能仗着他爹再嚣张跋扈了。 他爹都不是村长了,村民还能惯着他吗? 在消防员救火的过程中,村口的警笛声也传了过来,我看向吴老二,问他车里的东西没事不? 吴老二摇摇头,说这次警察来的目的是这场大火里的秃头猪。 警车停在了消防车的旁边,从上面下来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人,那肚子好像怀胎十月一样。 他快步走到秃头猪媳妇身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秃头猪的媳妇见主心骨来了,开始嚎啕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秃头猪的儿子跟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说他们娘俩正在睡梦中的时候,便被烟呛醒了,醒来发现屋子里已经着火,秃头猪因为晚上喝多了,怎么拽也拽不动。 火势蔓延开来,他们娘俩只能先逃了出来。 现在火势已经这样了,秃头猪肯定是十死无生了。 “怎么会无缘无故着火?火是从里面烧出来的还是外面?” 面对胖警察的询问,秃头猪的儿子说道: “舅舅,是从里面着起来的,如果从外面着火的话,火势不会蔓延那么快。” 半个小时后,火势得到了控制,消防员从屋子里面抬出来已经被烧焦的秃头猪。 他浑身焦黑,死的不能再死了。 见此情形,秃头猪的老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反观他儿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滴眼泪都没有留下来。 对于这样的人,我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这样人渣中的人渣,败类中的败类,死有余辜。 待到火彻底扑灭,胖警察拉过来消防员,问他们这起火灾的原因是什么? 消防员想了一下说道: “初步判断是线路老化或者是线路有虚接,从而产生打火引起的火灾。” “没有人为纵火的可能?” 面对胖警察的询问,消防员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是警察,如果你怀疑这起火灾是人为的,那就应该你们去展开刑侦调查,我的工作是灭火。” “你什么态度!” 秃头猪的儿子想要上前理论,被胖警察抓住衣领,随后一个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秃头猪的儿子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舅舅……” “二勇,你打小旭干什么?” 原来胖警察叫二勇。 “姐,平常你们惯着小旭就惯着了,现在是什么场合?还这么不懂事?现在姐夫不在了,我看以后谁还能给他撑腰!” “不是还有你吗……” “啪”的一声。 又是一巴掌扇在了小旭的脸上。 “我还想多活两年,你别指望我!” 二勇说完就上了警车,随后扬长而去。 等警车走了以后,围观的村民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颇有点普大喜奔的感觉。 “嘿嘿,朱扒皮这叫自作自受,想当初他盖房子借走我一千块钱,到现在都不给我,他死了就算我给他烧纸了。” “这火烧的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欺压了我们这么多年,咱们总算拨云见日了。” “我说老烟鬼,你还拽上成语了,朱扒皮死了,你高兴不?反正你也是光棍,要不然你把他媳妇接过来一起过算了,还能白捡一个大儿子……” 村民们议论纷纷,大多是幸灾乐祸,几乎没有对秃头猪感到惋惜的。 我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回头问吴老二我们什么时候走? 吴老二摇摇头,示意这里人多,等一会再说。 “果子,大灰去哪了?” 包子靠近我,悄声问道。 “不知道,没看见它的影子。” “它不会在屋子里没出来吧?” 我瞪了包子一眼,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大家都散了吧,回去早点休息,同时要吸取教训,回家检查自己家里的线路,有老化漏电的地方抓紧整改,以免酿成悲剧。” 消防员说完,便全部上了消防车,然后“呜哇呜哇”的消失在村口。 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秃头猪的的媳妇和孩子跪在他的尸体旁,不知道此刻在想什么。 “咱们也走吧。” 回何南家的路上,何南的脚步很轻快,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我先走一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妈去,她也一定高兴的不得了。” 看着何南蹦蹦跳跳的背影,我叹了口气,他也毕竟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 “咱们得住一晚,最好明天走,那个叫二勇的警察突然一走了之,应该是回去调派警力,然后来调查这场失火案。 但凡他们查出一些端倪,而我们正好这个节骨眼走,那咱们可就处于被动了。” 吴老二分析的很有道理,我都没想到这一层。 “那咱们今晚要不要把车里的东西先隐藏一下?万一警察搜咱们的车,那可就倒大霉了。” “吴果和老田你俩先回何南家,车里的东西我带着小包和小川去处理。” 回到何南家,何南正兴高采烈的给他妈妈讲秃头猪家失火的情况。 当听到秃头猪死亡的消息,郝香莲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包含了很多情绪,可能欣喜,是解脱,亦或是其它。 “老天总算是开眼了,坏人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第295章 做人留一线 大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我的包有些微动。 打开一看,大灰呼吸均匀,睡的正香。 不过我发现它的嘴角掉了一块毛,露出的皮肤也有些血肉模糊。 都这样了它还能睡着,真佩服它的心大。 “大灰?大灰?” 叫了两声,大灰没有一点反应,我急忙将它从背包里抱出来。 这一抱之下,发现大灰的肚皮下有一条长长的像是被火灼烧的印子,皮肤上还往外冒着血水。 “八爷,你快过来看看!” 八爷闻声飞了过来,它仔细检查了一番后,问包子有没有带药? 已经躺床上的包子将手伸进了裤裆里,摸了一阵后掏出一个正方形的纸包。 “给大灰抹上吧,不留疤,省得它以后着女朋友被人家嫌弃,我先睡觉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没劲。” 我接过药包,将里面的粉末涂在大灰得肚皮上和嘴角。 可能有点疼,大灰悠悠得睁开眼睛,看到是我们之后,它又安心的把眼睛闭上了。 “上好药就不用管它了,许多动物的身体结构与人类不同,它们最好的疗伤方式就是睡觉。” 吴老二说完,我也给大灰上好了药,然后将它重新放回背包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它的伤应该是被火灼伤的,真不知道它用什么方法放的火,看上去挺让人心疼的。” 我摸了摸大灰的脑袋,这家伙不负众望,完成了我交给它的任务。 等它醒过来,一定要奖励它两个鸡腿。 这一夜,警笛声呼啸不停,我问吴老二东西藏稳妥了吗? 他翻了一个身,告诉我该睡觉就好好睡觉。 我这一夜都没睡死,就害怕警察突然闯进来将我们都带走。 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并且梦到秃头猪拖着烧焦得尸体来向我索命。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一阵敲门声,将我惊醒,醒来时发现已经是一身冷汗。 “吴果哥,你们醒了吗?” 是何南的声音,我松了口气。 “何南,怎么了?” 我一边问一边下床给他开门,门打开以后,只见何南依旧挎着一个筐,但筐里放着的是纸钱。 “吴果哥,今天我们要去祭奠一下我爹去,早饭我娘已经给你们做好了,你们趁热吃。” 我点点头,问他墓地远不远。 “不远,就在我自己家的田里。” 我哦了一声,让他快去吧,此时吴老二他们陆续醒来,包子问何南,这一夜警笛响个不停,到底咋回事?” 何南叹了口气,说朱村长的小舅子始终怀疑朱村长的死有蹊跷,几十个警察忙活了大半夜,也不知道查出什么结果了。 田启文伸了个懒腰,说就算有线索,大火也烧的毛都不剩,他们可真有精力。 何南嘿嘿一笑,便跟我们告别了。 等何南走后,包子穿好衣服拉着我往外走。 “干啥去?” “看看昨天的事故现场,还有,秃头猪应该也得吃席了,咱们中午蹭个席。” “你俩等等我。” 闫川快速穿好衣服,要跟我和包子一同前往。 还没走到秃头猪的家,只见一群年龄稍大些的老年人聚在一起,说着昨晚的火灾。 “我跟你们说,这都是老天安排的。你们想想,这火早不烧晚不烧,偏偏等他喝多的时候烧,那不是明摆着老天爷想让他死吗?” “我说孔老林,你可小点声,让朱大奎的小舅子听到了,小心把你抓派出所里坐老虎凳。” “我怕他?我……” 看到我们靠近,几个老人很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你家早上吃的啥?” “红芋稀饭。” “我也是。” 走了没几步,又见三五成群的村民坐在一起,其中一人说道: “警察调查了一晚上,也没见他们说出个一二三,你说要是普通人,他们能这么上心?” “你想的美,指望他们给你办事,等着吧。” 到了秃头猪的家前,被火烧的漆黑的房子前摆上了灵堂。 但是过来帮忙的人很少,能来帮忙的应该都是秃头猪的亲戚。 这场景,正应了那句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秃头猪的所作所为,算是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了,就连死,都没有人来吊唁。 “走吧,没啥好看的,席也吃不成了,果子要是觉得凄惨,去给他跪下磕几个头去。” “我磕他奶奶个哨子。” 转了一圈后,吴老二说也差不多该启程了,我问他去哪,他说回家。 我有些疑惑,回家?回曹州?夜郎古国不找了? “我的意思是我和你田叔回家,至于你们就是想去哪去哪了。” 我咧嘴看着吴老二,问他什么意思。 “那几件东西已经够了,下一个地点也不一定能找到夜郎古国,人呢,要学会知足,而且有时候吧,你往往想寻找什么东西,它就不会出现,等你不寻找了,它自然而然就出现在你面前。” 我一阵无语,来的时候就感觉吴老二不靠谱,没想到他还真的半途而废了。 我转头看向包子和闫川,问他俩什么意见。 包子耸耸肩,说他无所谓,不过吴叔的话说的挺有道理。 这家伙也明显是想打退堂鼓。 闫川挠挠头,说李伯让我跟着你,你走哪我去哪就是了。 “八爷,你呢?” 八爷抬头望天,说大灰受伤了,最好是回去让它好好休养。 好家伙,搞了半天就闫川一个铁杆追随者。 我沉吟了一下说道: “那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和闫川去普安转一圈,没啥有用的线索再回去。” 吴老二点点头,说压根就没想着让我回去。 “好男儿志在四方,趁年轻多走走,多经历经历,对自己以后的发展也有帮助。” 我撇撇嘴,他这是把我散养惯了。 回到何南家,他们母子四人已经回来了。 郝香莲杀了一只大公鸡,中午的伙食,吃鸡。 本来我们想着马上就走的,架不住何南的挽留。 趁郝香莲做饭的空隙,何南把我叫到院子里。 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何南突然对着我跪了下来。 “吴果哥,谢谢你。” 第296章 飞机场 何南的这突然一跪,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连忙将他扶起来,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何南说道: “吴果哥,我知道朱村长是你弄死的。你是看不惯他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才帮我们出气的。” 听何南说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我皱了下眉头,等他将话全部讲完,我才将眉头舒展开。 “何南,你不用谢我,朱村长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死是因为这辈子做了太多恶,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何南点点头,说他都懂,这事会烂在肚子里,连他妈妈都不会告诉。 我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年龄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 其实何南这小子的性格不错,这么小就会隐忍,这样的人,以后很容易成大器。 “吴果哥,你们是干大事的人,能…能不能带我出去……” 何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感觉这小子已经把我们的底细摸的清清楚楚。 我盯着何南的眼睛,他也注视着我,丝毫不回避我的眼神。 “还是那句话,你太小了,等你大大,如果还想闯一闯,就去津沽找我。” “好。” 我算是给何南开了一张空头支票,到他打了以后真想来找我,我在不在津沽都是另一码事了。 散养的公鸡肉质紧实,入口鲜嫩,一只大公鸡到最后愣是一点没剩。 吃饱喝足的我们告别了何南一家人,吴老二把我和闫川丢到了县城车站,便开着那个破烂面包车扬长而去。 等他们走了以后,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吴老二说的没错,那几件青铜器已经价格不菲了,反正没白跑一趟,为什么非要寻找那个不一定真实的夜郎古国呢? “吴果,你想什么呢?” 一旁的闫川见我陷入了呆滞状态,开口问道。 “我在想,他们为啥不把手枪给咱俩留下?” 闫川说用不到那玩意,他一个飞踹就能撂倒一帮小喽啰。 闫川这人,属于闷骚型的,你看他平常一棍子敲不出三个屁,那是因为不熟悉。 熟络起来后,他可一点也不腼腆。 “吴果,咱们是先吃饭还是先坐车?” “你咋方便?” 闫川愣了一下。 “我小便站着,大便蹲着,怎么了?” “噗……” 我差点没被他笑死。 见我笑的喘不上来气,闫川过来帮我拍着后背。 “你笑啥嘛?难道你大便是站着的?” 不行了,我快笑岔气了…… 我和闫川的目的地在黔西普安县。 到黔西之后,只能选择坐公交车去普安县。 从普安县又要坐小巴去青山镇,从青山镇又要去营盘村。 到普安县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我俩找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本来以我的性格,住个小旅馆就行,但闫川说自己没住过高档宾馆,想体验一下。 我问他要不要再帮他找个小姐。闫川红着脸说要是有的话找一个也行。 “找你妹!” 我说他是闷骚,一点都没说错他。 将随身的物品放到了宾馆里,我和闫川去宾馆附近找些吃的。 普安的人好像特别喜欢吃鱼,烤小黄鱼,烤罗非鱼,豆花烤鱼。 我这个不喜欢吃鱼的人,本是抱着尝一尝的态度,没想到吃到嘴里后根本停不下来。 原来我讨厌的不是食材,是做出来不合口味的味道。 “吴果,咱们明天去营盘村还需要带点什么吗?” “不带,轻装上阵,有发现在准备也不迟,要不背着怪沉的。” 我和闫川吃的饱饱的,照这个吃法下去,我很快能突破一百五十斤。 普安除了喜欢吃鱼以外,茶文化也是当地的特色。 我俩走在大街上消化食,被路边茶馆飘出来的茶香吸引住了。 闫川说这茶闻起来就正宗,香甜温润,淡雅脱俗。 “你还懂茶?” 闫川嘿嘿一笑,说他师父以前有不少好茶,他和他师兄弟平常没少偷喝。 “那咱进去坐坐?” 我和闫川走进茶馆,有穿着旗袍的少女接待我们。 我以为这是他们这里的特色文化,直到旗袍少女将价目表拿过来后,我傻眼了。 一壶茶水起价六百六十六,人家这接待可不是白接的。 硬着头皮泡了一壶最便宜的茶,看闫川那副陶醉的模样我就想抽他。 我让他快点喝,别在这丢人。 闫川抬起眼皮说道: “吴果,这品茗不是心急的事,需要慢慢品味,用心体会,时间久了,心境就上去了,人也跟着升华了。” “你喝个茶也能喝出道理来,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你把账结了,自己先走吧。” 诶?这小子有点反常。 我起身准备从包间里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闫川正和旗袍女眉来眼去的聊着天。 怪不得这小子不愿意走呢。 原来是打着旗袍女的主意呢。 我想提醒他一下,别被人家骗了,但转念一想,闫川的身手不错,就算被骗也应该没有危险,况且他身上没几个钱。 想到这里,我便推门出去,身子刚出门口,就和一个人影撞在了一起。 准确的说是个女人,因为身上带着香味。 这香味有些甜,闻的多了,就有一种齁的慌的感觉。 人影因为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我急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当我看到她的脸时,我俩都愣在了原地。 “是你!” “你没死?” 我冷笑一声,说自己福大命大,想让我死可没那么容易。 飞机场郑春兰莞尔一笑,说那感情好,要不然英年早逝还真可惜呢。 没错,与我撞到一起的正是飞机场郑春兰,不过她此时孤身一人,我感觉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将她拿下。 冤家路窄,放过她真不是我的性格。 “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不过我劝你还是把这个念头打消,因为你可能不是我的对手。” 郑春兰说的很轻松,同时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支。 她轻吸一口,将烟雾吐在了我的脸上。 “吴果,说起来咱俩之间也不算有啥直接的恩怨,我也是受命于人,没有办法。要不然咱们坐下来喝杯茶,解解心结?” “那我还得谢谢你请我喝茶了?” 第297章 昏迷 我和郑春兰就这么对峙着。 她抬着胳膊,不停的吞吐着烟雾,显得十分轻松。 反倒是我,浑身肌肉紧绷,拳头也握的绷紧。 “哟,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感觉你好像恨不得把我吃了?我刚才说了,咱们也没啥深仇大恨,何必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 我冷笑,说在塞北要不是福大命大造化好,岂不是被她活活困死在伦硕公主墓里? 郑春兰耸耸肩,说那不是她的想法,塞北之行虽然她是负责人,但手下的那几位在会里的地位并不低,她也指挥不动,不能左右他们的想法。 我再次冷笑一声。 “郑春兰,你们白泽会里没一个好东西,今天,我先拿你开刀!” 话音未落,我一拳轰向郑春兰的面门,手上没留一点余力。 郑春兰见我突然发难,冷哼一声,迅速将烟叼在嘴里,然后抬手抵挡我的拳头。 见此情形,我心中暗喜,就她这瘦竹竿的体格,一拳不就能将她放倒? 刹那间,拳头与手掌相撞,突然感觉自己的拳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就像被马蜂蜇了一样。 我赶紧向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拳头上,有一个很细微的针眼。 随后,我感觉一股麻麻的感觉从手上开始蔓延,经过胳膊,最后一直到全身。 “咯咯,都说了年轻人不要气盛,有什么事不好商量呢?” 我暗道一声不好,想呼喊闫川,却发现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你用阴招?” 我声音非常微弱的问她,随后,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狭窄的房间内。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其它地方都堆满了杂物。 整个房间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的霉味。 这里应该是一处地下室。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这个过程中,我一点意识都没有,整个人就像是睡了一觉,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还是有些乏力。 郑春兰的手掌里藏了毒针,这个飞机场,真他妈歹毒。 我心里暗自发誓,如果她要落在我的手里,我势必将她一百遍啊一百遍! 从床上下来,穿过杂物来到门口,房门从外面被锁住了。 我用力拉了两下,房门丝毫不动。 无奈的我又回到了床上,跟门较劲,白白浪费力气。 躺在床上,摸了摸口袋,手机不见了,剩下的零钱还在。 妈的,这会又渴又饿,郑春兰那娘们把我关在这里,总不能让我活活饿死吧? 再次坐起身从床上下来,想从杂物里找找看有没有吃的东西。 翻了半天,找到了不知道剩了多久的小半瓶矿泉水,看了下生产日期,妈的,过期两年了。 就当我犹豫要不要喝这些水的时候,地下室的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我赶紧回到床上装昏迷,这样如果郑春来靠近我的情况下,我能趁她不备,将她拿下。 开锁声音响起,接着铁门被打开。 “你说兰姐把这小子弄回来干什么?直接杀了算了,还要咱们过来给他送饭。” “兰姐自有她的打算,你跟我抱怨一下算了,要是让她听见了,小心把你老二咔嚓了。” 两个男人。 我本想着要是飞机场自己,或者是其他一个人,趁其不备的情况下能将其拿下。 两个人的情况下,我只能躺在床上继续装死。 “你说兰姐会不会是看上这小子了,准备把他囚禁在此,当她的玩物,金屋藏娇,嘿嘿。” 我知道这人是在调侃飞机场,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虽然郑春兰长的不错,但是可以起落飞机的胸脯,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别废话了,看看那小子醒了吗?兰姐的药就是毒,这都两天了,这小子还没动静。” 另一个人话说完,我便听见有人凑到了床前,我尽力保持呼吸平稳,和睡着的样子差不多。 接着,我感觉自己的脸被人掐了一下。 掐就掐吧,还特么用力向外扯了一下! “浩哥,没醒,睡的跟死猪一样。” 你他妈才是死猪!你全家才是死猪! “行了,咱把东西给他放这吧,等他醒了自己就知道吃了,晚上咱们再过来一趟,兰姐交代了,一旦他醒过来就把他带江南茶庄去,这小子背后可有个大人物,兰姐说了要好好利用。” 随后开门声响起,铁门再次从外面锁死。 等这俩人走了以后,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们送来的食物我咽了下口水。 但是我现在不能吃,要不然晚上他们再过来以后,就会知道我已经苏醒。 并且从他俩的交谈中得知,飞机场是想利用我对付我身后的人。 我身后的人是谁? 无疑就是吴老二。 我不能成为他的累赘,得想个办法如何自救。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郑春兰并不想伤害我,这样的话,我还真有逃生的希望。 想到这里,我又下床开始在杂物堆里寻找有没有趁手的武器,等晚上两人过来后,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 可杂物堆里除了纸壳和塑料瓶之外,根本没有攻击性的武器。 这时候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两天没吃饭的我,现在真是饿的能吞下一头牛。 我又将目光看向了那俩人送过来的饭菜,上面摆放的筷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如果我把筷子磨尖的话,不就是一把很好的暗器了吗? 嘿嘿,我可真是个天才。 不过话说回来,筷子都拿了,饭菜不吃的话… 一会就该凉了。 于是我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奶奶的,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还别说,这两个人送的饭菜还挺合我胃口,番茄炒蛋,素炒豆芽,三下五除二就被我吃的溜干净。 “嗝…” 打了个饱嗝,歇了一会之后,我开始在水泥地上磨筷子。 我要把两根筷子都磨尖,争取晚上那两个人来的时候,一击毙命。 在磨筷子的同时,我心里还想着闫川。 这家伙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第298章 身后的人 筷子很快被我磨尖。 我又从杂物堆里找了一段尼龙绳。 在筷子顶部刻了两个凹槽,将尼龙绳绑紧。 这样,两个用筷子制作的匕首便已完成。 我试着挥舞了两下,还挺趁手,只要是肉体凡胎,在我的全力之下,一个血窟窿是无法避免的了。 我现在的任务就是等待晚上那两个人再过来了。 因为没有时间观念,我一直坐在床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脚步声响起。 我迅速从床上起身,悄悄来到门后。 随着开锁声响起,当门缝打开的一瞬间,我便将手里的筷子匕首狠狠的插入了第一个进门人的脖子。 由于他没有防备,我的第一击很顺利。 刚进来的那个人嘴里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捂着脖子迅速撤退。 第二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栖身而上,但他比较灵活,一转身,躲过了我的筷子。 我暗骂一声,随后举起筷子对他的天灵盖扎了过去。 没想到这家伙有些功夫,一个懒驴打滚又躲了过去。 草泥马。 此时,我已经失去了耐心。 本来想着速战速决的,没想到被这个人躲开了。 于是我不计后果的直接扑了上去,这人骂了一句“傻逼”后,伸腿对着我的胸脯蹬了一脚。 我本来想躲的,但一想到躲过之后这家伙不知道又出现什么变故,于是一咬牙,迎上了他的脚,同时手里的筷子也对着他的面门刺去。 “啊…” 这人一声惨叫,而我也被他踹飞起来。 屁股先着地,倒是没多大伤害,而这两个人也痛的满地打滚。 见他俩对我没有威胁,我撂下一句狠话: “告诉飞机场郑春兰,有能耐别玩阴的,玩明的,吴爷奉陪到底!” 说完之后,我赶紧逃离了这个地方。 也不知道具体地点,只能拼命的跑。 等我到了人多的地方才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四周,很陌生。 我找了个路人问了下,这里居然是普安隔壁的县城,晴隆。 我赶紧找了一家公用电话,凭记忆先是打给了吴老二,问他这两天有没有接到敲诈电话。 吴老二表示没有,问我为啥这样问? 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他讲了一遍,吴老二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说道: “吴果,其实你也没必要那么紧张,郑春兰要是想杀你,她早都动手了!你对她还有价值,一时半会也没啥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与她周旋,尽量争取最大利益。” 吴老二的话把我给搞懵了,我能在她身上争取到什么利益?她不过是想利用我要挟吴老二而已。 谁知道,接下来吴老二的话彻底让我迷茫了。 “吴果,郑春兰说你身后的人,或许并不是我。” “啊?” 没等我询问,吴老二便挂断了电话,等我在打过去的时候,提示已经断线。 这是什么意思?我身后的人不是吴老二还会是其他人? 我从小被吴老二养大,世上至亲的人就是他了。 他跟我说身后的我人不是他,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害怕白泽会了,想将责任推到我一干二净。 但转念一想,吴老二从我记事开始,只要我受到一点委屈他都会与人理论,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他这么说,应该不是推卸责任。 还记得我七岁的时候,被村里的黑白花狗追了一路想要咬我。 那时我哭喊着叫吴老二,是他一棍子将那条狗直接打死。 狗主人来评理,也是被他一棍子打倒在地。 从那以后,吴老二就在村里喊出话来,谁敢欺负我,他就灭谁满门。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村里比我大的我小孩也不敢欺负我了,而我也去没有朋友,只要我出家门,那些小孩都绕着我走。 那我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简世哥?时老爷子? 我能想到的大人物就这两位了。 我又给吴老二拨去了电话,但依旧是占线。 我想给闫川打电话,但我俩认识时间太短,只记住了一三二开头的三个数字。 不知道我现在回普安,他还在不在? 最终我还是坐上了去往普安的车,半个小时的我路程。 到了普安之后,我打车直奔我和闫川开的宾馆。 谁知道到了那之后,前台告诉我,闫川在两天前就已经退房了! 妈的!法克! 现在的我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趁飞机场没反应过来,直接回津沽。 但是闫川我放心不下,他身上的钱我知道。 根本不够买回津沽的这票。 我问宾馆前台,知道闫川去哪了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是关心则乱,人家怎么可能知道闫川去哪? 职业的素养,让宾馆前台笑着对我说: “尊敬的顾客,这边并不知道您的朋友去了哪里呢,不过您放心,等您的朋友回来之后,我们会第一时间与您联系的。” 人家这话咱挑不出一点毛病,该客气也客气了,该说好话也说好话了,没笑话我就算是不错了。 现在的一些服务人员跟这些人没法比。 现在的服务人员,一副谁消费谁是我儿子的感觉。 从宾馆出来,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回津沽,不甘心。 不回去,没线索。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于是去了火车站。 当我买了票候车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则茶叶广告。 瞬间,我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两个人白天说过,等我醒的时候,要把我带到江南茶庄。 那是不是说,郑春兰现在在江南茶庄。 闫川可能也被飞机场控制住了。 坐上去晴隆的出租车,我在车上一直犹豫不定,到底要不要去江南茶庄。 不去吧,害怕闫川在飞机场手里。 去了吧,还怕自己脱不了身。 其实我有时候也挺烦自己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 在大事的抉择前,始终拿不定主意。 到了晴隆之后,我向当地人打听了一下江南茶庄。 本地人表示,江南茶庄只有有头有脸的人进入,实行的是会员制,可能一般有钱人也进不去。 听了路人介绍,再问了下时间。 晚上十一点整。 还有一个小时,江南茶庄就打烊了。 第299章 江南茶庄 江南茶庄。 装修的古朴典雅。 从外面看去,整个茶庄就像一幢古建筑。 牌匾上“江南茶庄”四个烫金大字,笔锋苍劲,一看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我在茶庄外面转了一圈,如果想进去的话只能从正门进入,或者,从茶庄隔壁餐馆二楼的窗户跳到茶庄的缓台上。 饭馆已经打烊了,玻璃门被u形锁锁住。 记得杜三手说过,开这种锁只需要用易拉罐的铝片制作一个简易的弧形钥匙就能打开。 跑了很远才找到一家便利店,在女售货员诧异的目光中买了一把剪刀和饮料。 就在我结完账要出门的时候,女售货员轻声喊住了我。 “帅哥,生命诚可贵,你可不要想不开,你还有大把的年华,以后的路还很长。” 我差点把嘴里的饮料喷出来,我就那么像要轻生的人吗? 当我回到餐馆门口的时候,正好茶庄里走出服务人员。 她见我鬼鬼祟祟的站在餐馆门口,便问我在干什么?是不是打算偷东西? 马勒戈壁。 我这英俊的容颜怎么和小偷也挂不上号啊。 “美女姐姐,我想学厨师,所以来看看这里要不要学徒,这里正好离我的家还近。” 服务员仔细对我打量了一番,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学厨师能有什么出息?天天和油烟打交道,一天到晚满身臭汗,我们这正好缺服务生,你明天要不要来面试?” 我连忙点头答应,说明天来看看。 随后我转身假装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回头看了一下,那女人已经返回茶庄了。 我又折返回去,用剪刀剪开易拉罐,试着将u形锁打开。 一边开锁,一边四处张望,我现在这个样子还真像小偷。 好在老天爷比较眷顾我,试了没两分钟锁就被我打开了。 我心里想着,要不然回头好好跟杜三手学习下,等年龄大了,干个开锁的工作也不错。 上了饭店二楼,打开窗户,心里默数123,然后对着茶庄的缓台跳了下去。 缓台连接着二楼其中一间屋子的窗户,我试了推了一下,窗户没锁,随后打开便跳了进去。 跳进去后我才发现,这里居然是茶庄的厕所,还特么是女厕! 这要被人抓住,不是流氓也得被揍成流氓了。 我小心翼翼走到厕所门口,这时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我赶紧找了一间厕所进去,随后将门反锁。 “毛毛,你多带卫生纸了吗?我突然肚子疼。” “带了,你快点,马上下班了。” “兰姐今天请人过来了,现在都没有散场的迹象,我估计今天得值班。” “唉,也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聊的,你看看那些糟老头子,没事动手动脚,看咱们的眼神恨不得把咱们吃了。 这也幸亏兰姐定了规矩,咱们这些姐妹不用陪他们上床,要不然天天伺候那些人,我都能恶心死。” 两个人说完,我隔壁的厕所门便被打开,嗯,原来女人也放屁,还挺臭。 “毛毛,你先走吧,我可能拉肚子,肚子疼,你跟萍姐说一声,我晚会回去。” 那个叫毛毛的女人先是推了一下我的厕所门,吓的我一身冷汗。 还好她推了一下没推动,便去另一间厕所了。 接着一阵水流声传来,我在厕所里大气都不敢喘。 “小爽,我先走了,你可要快一点,要不然萍姐该说你了。” “知道了。” 等毛毛走了以后,厕所里陷入了寂静,过了好大一会,就听隔壁的小爽说道: “你潜进来有什么目的?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我劝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我一愣,这是对我说话呢? 我没吭声,接着小爽说道: “我早就发现你了,在门口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你一眼,你的鞋出卖了你。” 我低头一看,从我这里也能看到小爽的高跟鞋。 刚才在茶庄门口的那个人正是小爽,我说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想来看看这里是不是有我要找的人。” “你找谁?” 小爽发现我了,但她没有叫人,说明她对我没有敌意。 “我找一个叫闫川的人,他可能被郑春兰带过来了。” 隔壁的小爽沉吟了好大一会。 “闫川?是不是一个和你差不多高但是比你壮的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 我连忙说对。 “他应该在三楼的某间休息室里,兰姐交代三楼的人了,要好吃好喝的伺候他,把他当贵宾一样照顾。怎么?他是你朋友?” 我听小爽这么一说,倒是整不明白郑春兰到底想干什么了? 为啥我和闫川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他好吃好喝的美女伺候,我特么昏迷了两天被扔到了地下室。 小爽从厕所里走出来,去水台洗手。 我想了想也随着出去了。 小爽见我出来,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她说她来这里上班很久了,第一次见有人敢闯江南茶庄,我是蝎子的粑粑,独一份。 我挠挠头,问她三楼怎么走?楼上布局如何? 小爽脸一红,说三楼都是给那些大人物休息的地方,整个楼层都隔成了单间,里面有特殊服务。 那闫川这小子不得乐不思蜀啊。 我还来找他干鸡毛? “兰姐在哪?” 小爽深深看了我一眼说道: “你别打兰姐主意了,你斗不过她的,你还是走吧,我就当没见过你。” 其实我也没搞懂小爽为什么要帮我,我俩第一次见面,按道理说,她在茶庄工作,该向着郑春兰才对。 总不能是因为我这帅气的容颜吧。 郑春兰在二楼的嵩山厅宴请客人,我从厕所出去之后,按照小爽的指引来到了嵩山厅门口。 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除了值班人员,整个二楼已经空荡荡的了。 嵩山厅里谈话声不断,我将耳朵贴在门上,除了郑春兰的声音以外,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崔小白 这家伙不是跑路了吗? 怎么又敢现身了? “兰姐,今天咱们先这么定下来,等哪天具体行动你在安排!” 这些人,又在密谋着什么? 第300章 什么情况 我本想在听一会崔小白他们的谈话,但是这时候小爽在二楼的走廊口出现,并对我招手。 我赶忙走过去,小声问她怎么了? 小爽指了指楼上说道: “这个点楼上的人也该休息了,我带你去找你朋友。” 我皱眉看着小爽,问她为什么要帮我? 小爽眯起眼睛笑了一笑说: “你别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看你年纪轻轻有这份胆识,挺欣赏你的。” 这话我肯定不信,但眼下情况紧急,我只能跟着小爽上了三楼。 三楼走廊闪烁着粉色的灯光,比较暧昧,在这种环境下,一个男人很难把持住自己。 到了走廊的尽头,小爽试探性的敲了一下房门,闫川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谁啊?” 还真是这小子。 随后,房门被打开,裹着浴巾的闫川哈欠连天的出现在门口。 看到是我后先是一愣,随后惊喜的问道: “吴果,你去哪了?” “你小点声!我是来救你的,快点穿衣服跟我走!” 闫川不解,说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抓紧时间,回头再跟你解释。” 闫川见我不像是在说笑,立马回到房间里换衣服。 我歪着头向屋里看去,并没有看见小爽所说的特殊服务。 闫川很快从屋子里出来,我带着他赶紧回到二楼,然后直奔女厕所。 我们三个刚进女厕所的门,走廊里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 小爽说应该是郑春兰,应该是奔这里来的。 现在爬窗户时间也来不及了,我们三个立马挤进了一间厕所,然后我和闫川双脚一蹬,直接卡在了厕所隔板的中间。 “嘘…” 小爽反锁上门,这是高跟鞋得声音逼近,她先是推了一下我们这个厕所门,见门上了锁,郑春兰问道: “谁在里面呢?” 小爽立马装作很痛苦的样子回答道: “是我兰姐,我拉肚子,感觉肠子绞在一起似的。” “夏天少吃凉的,对肠胃不好。我们这桌马上结束了,一会你过去收拾一下就行了。” “好的兰姐。” 郑春兰说完,打开厕所门开始方便。 我和闫川手脚并用撑在厕所的隔板上,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还好郑春兰解手很快,她从厕所里出来,嘱咐了小爽两句,便离开了。 高跟鞋的声音走远,小爽让我俩赶紧从窗户离开。 当我爬上窗户的时候,转头看着小爽问道: “你全名叫什么?” “张爽。” 我点点头,然后与闫川爬上了饭馆的窗户。 “吴果,到底咋回事?” “先离开这里,一会在对你讲。” 我俩从饭馆出来,然后我又将饭馆的门锁好。 正巧这时崔小白的声音从饭馆的门口响起。 我和闫川赶紧躲在饭馆的侧墙处。 “兰姐,回头再联系,我先撤了,嗝…” 郑春兰笑吟吟的同他道别,等崔小白走远后,她冷哼一声说道: “小爽,一会联系下会长,告诉他崔小白已经同意与我们合作。但是提醒他一下,这人要时刻提防,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崔小白不是好人,这个观点倒与我不谋而合,但我感觉白泽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兰姐,你不是亲自给会长打电话吗?” “我不想听见他的声音,烦。” 等郑春兰和张爽进去之后,我和闫川才出来,然后奔着刚才崔小白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们没开车,证明住的地方离这不远。 同时我也感觉,张爽的地位在白泽会里不低。 并且,她好像认识我,然后偷偷的帮助我。 她到底是谁的人呢? 我觉得现在蒙在鼓里的人就我一个。 吴老二可能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他不告诉我。 张爽也知道,但也没有明说。 这些人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是不是我是他们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的棋子? “吴果,前面都是岔路了,咱们走哪一条?” 闫川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岔路口,选择哪条路如同人生需要选择一样,走哪一条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人生亦是如此。 “你不是道士?占卜一下崔小白走哪条路了。” 闫川一脸尴尬的挠挠头,说占卜之术,没三十年根本不能大成,除了极少数的天才能学到精髓,剩下的都只是精通一些皮毛罢了。 “男左女右,咱们走左边,看这条街上有没有酒店。” 闫川一愣,说那要是有女人陪同,该怎么选择? “让女人走右边。” “……” 我问闫川听说过李瞎子吗? 闫川看着我,问我难道认识李瞎子? “见过一面。” “我去,李老爷子可是占卜界的泰斗,听说一号都曾找他算过命,搁古代,老爷子妥妥的国师。” 闫川一脸崇拜的样子,我摇摇头,就见了李瞎子一次,感觉他就会装波一。 一副墨镜一戴,谁也不爱的样子。 闫川又问了一遍和飞机场有什么恩怨,我将从哀牢山到塞北与白泽会结下的梁子和他说了一遍。 闫川骂了一声,说他真不知道这个社会还有白泽会这样一个组织。 “那这个崔小白又是什么人?” “他是个生儿子没屁眼的人!” 我俩走了二三百米的样子,一家名叫悦福客栈的旅馆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感觉这里的人取店名都喜欢复古一些,连店面都弄的古色生香的,让人很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川哥,一会你自己进去问前台有没有一个叫崔小白的人住在这里,别直接问,委婉一点,也别忘了先给人家小费。” 闫川拍拍胸脯,说这点事他肯定能办明白,当我安心在这里等着。 闫川说完便向悦福客栈走去,我在对面的马路等着他打探回来的消息。 可一等二等,闫川这家伙始终没有出来。 我怕他出什么事,毕竟在江湖阅历十分丰富的崔小白十个闫川也不够看的。 我快步向悦福客栈走去,刚到门口,正准备开门,就听见闫川在里面喊我。 “吴果,快来帮忙,崔哥他喝多了!” 只见闫川正扛着崔小白从客栈的二楼下来。 这什么情况? 第301章 揍成猪头 我看着闫川将崔小白扛出来,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别愣着了,走啊!” 我回过神来,一边走一边问闫川怎么回事? 闫川嘿嘿一笑,说既然是仇家,那不如直接带出来弄死算了,崔小白的几个手下叫他弄晕在客栈里了。 我问他是怎么弄晕这些人的? 闫川弯曲了一下胳膊,露出壮实的肱二头肌说道: “就这几个小渣渣,还真不够我看的。” 我现在知道了,闫川之前说的话并不是吹牛逼,他真有这个实力。 不过被大黄牙欺负这一点我始终想不通,有这身手为啥还要被他们按到地上摩擦? “咱们去哪?” “先找个地方把他弄醒,然后问问他和白泽会之间有什么猫腻。” 闫川看了我一眼,问然后呢? 然后? 我心里着重的考虑了一下,崔小白这个人就像癞蛤蟆一样,它不咬人,但是膈应人。 这样的人留着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哪一天又给我下个绊子。 现在唯一的好办法就是弄死他! “然后挖个坑把他埋了。” 闫川点点头,说这么做就对了,做人不要留一线,日后又不相见,没必要考虑的那么多。 在悦福客栈很远的地方,我和闫川找了一家小旅馆,三个人只开了一间房,惹得老板直翻白眼。 将崔小白带到房间内,我马上将房门反锁。 闫川将崔小白丢在地上,然后骑在他的身上,开始掐他的人中。 闫川的力气很大,我都看到崔小白的人中都紫了。 崔小白悠悠转醒,我笑眯眯的俯下身看着他,说道: “崔总,好久不见。” 崔小白反应过来,开始剧烈挣扎,闫川顺势按住他的双手,这姿势看起来有些不雅。 “别费劲了,你瞅瞅你胖的,快赶上过年该杀的年猪了。” 崔小白喘着粗气,停止了挣扎,阴狠的看着我,咬着牙说道: “怎么我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你?有种别玩阴的,咱们光明正大的干一场。” 我被他的话给逗笑了,我玩阴的? 这好像是崔小白惯用的伎俩吧? “崔总,多说无益,你既然落到我的手里,也应该知道下场是什么样的。这样,你告诉我白泽会跟你达成了什么协议,说出来的话,我能考虑放了你一条生路。” 崔小白冷笑一声,说我既然知道白泽会,那最好把他放了,要不然我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崔小白说完,闫川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扇在了他的脸上。 闫川力道十足,崔小白的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嘴角也跟着溢出了鲜血。 “奶奶个熊,落在我手里你还这么猖狂,你最好老实点,要不然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沙包大的拳头。” 闫川举起拳头比划着,崔小白对着他吐了一口血沫,正好吐在了闫川的脸上。 “我操你姥姥!” 闫川怒火中烧,举起巴掌对着崔小白的脸一顿猛扇。 崔小白一直怒视着闫川,眼里好像能喷出火焰。 不一会,崔小白的脸成了真正的猪头,我赶忙拉住闫川,这样打下去,一会真打死了。 我还不知道白泽会与他密谋什么呢。 不过此时的崔小白也真是条汉子,愣是一声没吭。 这和他以前的性格可截然不同。 这家伙不可能跑了一段时间,骨头变硬了吧? “崔总,你说你何必受这皮肉之苦?说出来对大家都好,你好我好他也好,对不对?” “哼,姓吴的,我早就知道你会成为我人生当中的一个绊脚石,当初真该不择手段做掉你!有能耐你就弄死我,要不然我早晚弄死你!” 我皱起眉头,丝丝盯着崔小白满是怒火的眼睛,片刻后,我对着崔小白笑了一下。 这笑,是轻蔑的笑。 “行,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川哥,动手!” “好嘞!” 闫川狞笑一声,然后双手死死掐住崔小白的脖子。 一瞬间,崔小白的脸部开始充血,他张大嘴巴,想要呼吸,同时手开始乱抓,脚开始乱蹬。 闫川的胳膊被他抓起了几道血印子。 就在我感觉崔小白快要断气的时候,我让闫川松开他。 被解放的崔小白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就像吹着灶坑的鼓风机。 “崔总,认清形势,命只有一条,难道你真跟自己过不去?” 此时崔小白的双眼已经充血,他虚弱的看着我,突然咧嘴一笑。 “吴果,你真是得到了吴老二的真传,不过年轻人还是不要太气盛,过刚易折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妈的,他还教育上我了。 “不气盛那叫年轻人吗?崔总,别拖延时间了,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再不说的话,那我真要请你喝一碗孟婆汤了!” 崔小白也看出来我对他是真起杀心了,他挣扎着坐起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后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是不是真保证放了我?” 我点点头,说自己可以发誓。 “那你发个誓。” 崔小白有些玩味的看着我,我无所谓的举起三根手指,发誓道: “我吴果对天发誓,只要崔小白说出我想要的答案,就一定会放了他,否则天打雷劈,出门车撞死。” 崔小白听完,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扔在了地上。 “白泽会找我的目的是希望我与他们一起前往昆仑山。” 昆仑山? 那地方给我的印象就是地域广阔,地势复杂,气候条件恶劣,很多地方都人迹罕至。 并且那里的自然环境较为严酷,在高海拔地区,氧气稀薄,气温极低,常年被冰雪覆盖,植被极少,给人一种荒芜和寂静的景象。 那样的一个地方,白泽会要去干什么? “崔总,你们去昆仑山不会是旅游去吧,总得有个目的吧?咱既然都说了,就一口气说完呗。” 崔小白呵呵笑了一下,本来他的脸就成了猪头,在配合着笑容,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世人都认为昆仑山的荒凉之地,但几乎没人知道,那里曾经生活着汉藏共同的祖先!” 第302章 昆仑山 汉藏共同的祖先? 崔小白的话让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搬了一张凳子坐下来,示意崔小白详细说说。 崔小白又点燃了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崔总,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怎么躲了一阵子还染上烟瘾了?” 崔小白哼了一声,没有接我的话茬。 等他将手中的烟吸的只剩烟屁股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很久很久以前,昆仑山附近曾生活过许多民族,其中就包括氐羌人。 传说,伯夷父生了西岳,西岳生了先龙,先龙的后代子孙便是氐羌,氐羌人姓乞,他们曾在昆仑山脚下及黄河上游流域居住。 在漫长的迁徙过程中,氐羌人的人体形态和语言都发生了变化。 其中一部分人向东行走,掌握了农业文明,以农耕为主,成为了汉族的祖先之一。 另一部分人向西南迁徙,分化出了藏,羌,彝,景颇,土家等民族。” 崔小白停顿下来,又点燃了一支烟,然后接着说道: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昆仑奴?” 我看了闫川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昆仑奴并非指非洲黑人,而是古代居住在昆仑山脉一带的少数民族,这些人以畜牧业为主,具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和生活习惯。” 崔小白说完,便爬起来一头栽倒在床上,然后舒服的问我: “该说的我都说了,可以放我离开了不?” 我摇摇头。 崔小白哈哈大笑起来。 “姓吴的,你当你发的誓是放屁吗?” 我再次摇头。 “崔总,你刚才确实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但是,可但是,这和白泽会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们不可能因为这一个故事跑昆仑山挖遗址去吧?整个昆仑山脉和其辽阔,白泽会没有可靠的情报会去冒这个险?” 崔小白不说话了。 闫川上前拽住他的衣领,问他是不是还想吃嘴巴子? 崔小白把手一摊,说自己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就是把自己打死他也说不出来其他了。 我见崔小白说的认真,好像确实没有隐瞒。 “崔总,郑春兰和你吃饭就没说别的?” 崔小白摇头,说今天他是第一次见郑春兰,她只说了要我一同前往昆仑山,具体人员他都还不知道。 我摸了摸鼻子,然后对闫川使了一个眼神。 闫川会意,一把抓过来崔小白,一记手刀砍在崔小白的脖子上,崔小白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软绵绵的倒在床上。 “咋处理他?弄死他?趁着夜黑风高把他拖出去埋了?” 闫川一连串问了我三个问题,我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我现在在想,闫川刚才出手干脆利落,这手法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这得需要很长时间的实践,才能一击致人昏迷。 他要是真的天天在道观里的话,去哪练这技艺? 总不能天天拿他师兄弟和他师父练吧? 再加上我和包子遇到他的时候,他被大黄牙那几个小混混按在地上摩擦不还手,接着是李八指让他跟着我。 这一切都是巧合? 还是闫川接近我们另有目的? 我突然想起来,在鸡公山发现了那几件青铜器后,闫川表现的并没有很激动。 如果,我说如果。 一个普通面对这巨大的财富,难道一点都不心动? 越想越觉得闫川身上疑点重重。 这时闫川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想啥呢!” 我回过神来,忙说道: “没啥,我在想怎么处理他还不用经过咱俩的手。对了川哥,你以前在道观里天天练功夫吗?” 闫川一愣,说没事就练练呗,除了遇到危险能自保,平常也能强身健体。 我点点头,说有时间想跟他学两招。 “别说那个没用的了,你快点说这个死肥猪怎么处理。” 我摸了一下口袋,才想起来手机被飞机场拿走了。 马占林的电话我没记住,要不然北派的人应该对崔小白很感兴趣。 “你要实在想不出来,就让我把他了结算了,你刚才发过誓,我出手的话也不算违背你的誓言。” 我摇摇头,崔小白被闫川带出来,悦福客栈的人亲眼目睹,如果让他动手,以后绝对能查到他身上。 但借别人的手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就算东窗事发,帽子叔叔找上门的话,我和闫川与这件事可毫无关系。 我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给吴老二打电话,他应该知道马占林的电话。 我用闫川的手机拨打了吴老二的电话。 这次他倒是接的很痛快。 我也很识趣,对于他对我说的身后人的事只字未提,只是把崔小白的事讲给他听。 吴老二那头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吴果,你信我吗?信我的话就把崔小白放了。” “啥玩意?” 我现在是真有点搞不懂吴老二了,其实我也一直没搞懂过。 这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杀崔小白的机会,吴老二居然叫我放了他? 怎么? 吴老二是害怕了还是什么? “吴果,你听我说,崔小白这个人虽然讨厌,但也只限于在背后搞搞别人的小动作,他成不了气候,现在放了他,以后或许对你有利。” 我想不明白,我和崔小白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他以后对我能有什么利? 吴老二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 “吴果,眼光放长远一点,要学会隐忍与布局,有时候一件事要十年或者二十年才能完成。 还有一点,在纯粹的利益面前,没有纯粹的敌人,也没有纯粹的朋友。 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可以相信,就连自己的兄弟姐妹都不能说完全相信。” 吴老二说完,电话那头就沉默了,好像是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苦笑一声,可能我现在年龄还小,没有经历过吴老二所经历的那些事,所以还无法完全体会他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的吴老二说道: “老吴,听你的,我可以放了崔小白!但是我又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刚才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亲生父母可以相信,那你我可以完全相信吗?” “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但是我不会做一件伤害你的事。” 第303章 灵霄王朝 挂了吴老二的电话,看着昏迷在床上的崔小白我陷入了沉思。 放了崔小白,我确实很不甘心。 但吴老二那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闫川看着我,好像是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苦笑一下,然后对他摇摇头说道: “川哥,咱们走。” 闫川也听到了我和吴老二的谈话内容,他叹了口气,说我们这些人做事考虑的太多,快意恩仇才是江湖。 走出旅馆,我使劲揉搓着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现在脑子里很乱,根本理不清头绪。 “川哥,你是怎么跟飞机场去的江南茶庄?” 闫川微微一愣说道: “你说的飞机场是郑春兰吧?你走了一会后,郑春兰便过来找我,她说你去帮他办点事情,要几天后才能回来。 我见她没有恶意,并且在茶庄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也就没怀疑,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过节。 但是话说回来,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呢?而且也没把你怎么样,这真让人想不通。” 这也是我心中的疑问。 “咱们接下来干什么去?” 闫川问我,我也没有思路。 我俩就这样走在大街上,像飘荡的游魂。 “果子,要不然咱们去找张爽,我觉得她应该知道一点内幕,说不定她能解开你心中的疑惑。” 闫川说完,我猛的拍了一下大腿。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张爽? “飞机场应该已经知道咱俩跑掉了,明天雇个人去江南茶庄要过来张爽的电话,咱们跟她电话联系。” 有了目标,人也放松了许多。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大街上除了有零星的几个酒鬼路过,很少能看到行人的影子。 那个时候的夜生活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 我和闫川又找了一家旅馆,简单洗漱后便上床睡觉了。 因为心里有事,也没睡踏实,第二天早早就醒过来了。 我见闫川睡的跟死猪一样,就没打扰他,打算出去吃个早饭并给他带回来。 我还特意选了一家人多排队的早餐店。 人多说明味道好。 轮到我的时候,我往店里面瞥了一眼。 这一瞥,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这不正是张爽吗?为什么我这么肯定? 因为她头上戴的发夹跟昨天我见她时的一模一样。 还有她那一头标志性的黑长头发。 我端着包子直奔她去,她自己一个人,正专心致志的嗦着米粉。 见我在她对面坐下来,她显得有些诧异。 “你们怎么还没走?” “走?去哪?昨晚我还想着你呢,没想到今天就碰到了,这也免了我不少麻烦。” 张爽脸一红,说别打她主意,自己有人追求了。 呃… “我的错,是我表达的不清晰,我的意思是昨晚还想问你一些事,今天就碰到了。” 张爽哦了一声,问我什么事? “不急,等吃完饭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这里人多嘴杂。” 张爽今天素颜,其实她相貌并不是很出众,属于那种耐看型的,主要是身材高挑,特别匀称,就像走T台的模特。 她吃饭的时候慢条斯理,米粉是一根一根吃的,我一笼包子都已经吃完了,她的碗里还有半碗米粉。 见我一直听着她,张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拿纸擦了擦嘴,对我说道: “附近有个公园,咱们去那里吧。” “不急,等你吃完。” 张爽站起身,说自己饭量很小,平时只吃半碗粉,现在已经撑的不行了。 女人说自己吃撑了,那最起码保留了三分之一的胃口。 让她再喝点冷饮,吃点小吃照样能吃下去。 公园距离早餐店也就五分钟路程,一大早,不少老人聚集在这里晨练。 我和张爽找了个长凳坐下,她看着我说道: “有什么事你说,事先声明,我知道的也不多。” 我点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 “爽姐,昨晚我将崔小白抓到审讯了一番,郑春兰她们准备去昆仑山,去那里做什么?” 听我说完,张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抓崔小白?他把事情告诉你了?” 见她如此模样,我心里有了底,张爽肯定对郑春兰她们的计划知道一二。 于是我点点头,张爽问我崔小白人呢? 我说我本来打算杀了他的,但是吴老二让我把他放了,于是就把他打晕,扔在旅馆了。 我把吴老二这三个字咬的很重,想看看张爽的反应。 可结果张爽听到吴老二的这个名字后没有丝毫的反应,并且反问我吴老二是谁? 这证明张爽和吴老二没有关联,她到底在郑春兰身边扮演什么角色呢? “爽姐,吴老二是谁并不重要,我现在就想知道,郑春兰她们此去昆仑山的目的。” 张爽看了下四周,然后小声说道: “我刚说过了,我知道的不多,但是能告诉你一点小道消息,其实这也不算是消息,倒像是神话故事。”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在遥远的古代,昆仑山存在着一个名为灵霄王朝的神秘政权。 灵霄王朝位于昆仑山脉的深处,那里地势险峻,云雾缭绕。 据说灵霄王朝的人都具有特殊能力,他们能够与自然沟通。 这个说法我认为是夸大了许多,目的就是增加灵霄王朝的神秘程度。” “郑春兰她们不会去寻找灵霄王朝遗址吧?” 张爽摇摇头,说不全是这样,白泽会通过多年的努力,查到了一丝关于灵霄王朝宝物的线索。 而这个宝物就是灵霄盘。 “灵霄盘?吃饭的盘子?” 张爽“噗哧”一笑,说要是吃饭的盘子这些人何必大费周折? “灵霄盘是灵霄王朝传承千年的绝世珍宝,据说它是由一种世间罕见的神秘金属铸成,并且传说这盘子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预测天灾人祸,能使人长生不老。” 这回轮到我笑了,这盘子要真有这个神奇的能力,那不得抢破头。 不说别的,光这一个长生不老的噱头,就足以让世人疯狂了。 “爽姐,你确定这是你从郑春兰那里听到的?” “确定。” 第304章 灵霄盘 我看着张爽一本正经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揣测。 先不说这个灵霄盘是否如张爽说的那般神奇,就说这个灵霄王朝,它是否真的存在过。 反正我是没听说过。 “我看你的表情好像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正在沉思的我被张爽的话打断了思路。 “这事你要想让我相信,还真有点难度。爽姐,按道理说,你只是一个茶庄的服务员,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张爽脸一板,问我既然不相信为什么还要问她? 女人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我赶忙赔不是,张爽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这个世界,不一定就是我们所认识的样子,比如这树叶的颜色,为什么是绿色?它怎么不是蓝色?红色?绿色的定义是谁说出来的? 有时候我们的思维已经被局限住了,天才往往都是疯子,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们? 因为他们所认识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围。 你笑他们疯癫,他们笑你可怜。” 张爽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了唐伯虎的那句诗:“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爽姐,我想和郑春兰一起去昆仑山!” 张爽看着我,就像看神经病一样。 “你疯了?兰姐她不认识你?还是说你想自投罗网?” “我有把握,你把我和我朋友安排进郑春兰的队伍就行。” 之所以我会这样说,是因为我想起来前几天刚认的干爷爷,千面叟楚怀忠。 他一定有办法将我和闫川改头换面,到时候混进郑春兰的队伍里,去看看所谓的灵霄王朝是否真的存在。 当然了,要是真有灵霄镜这个东西,趁机弄到手里,那是最好不过了。 见我如此肯定,张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道: “我可以帮你,但是能不能成功真不敢保证。” 我嘿嘿一笑,说爽姐出马,一个顶俩。 面对我的马屁,张爽哼了一声,随后站起身说道: “我该走了,中午还要去值班呢,回去画个妆也到时间了。” 我赶忙叫住她,张爽回头看着我,问我还有别的事? “爽姐,咱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帮我?” 张爽莞尔一笑,说没啥,就是看我挺顺眼的。 张爽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待她走了十几米后,我在后面喊道: “爽姐,你其实不用化妆,素颜也挺美。” 张爽头都没回,而是抬起胳膊对我比了一个中指。 得,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等张爽走远,我摸了摸下巴。 她应该没有害我的心,要不然昨天晚上她就应该把我的事告诉郑春兰了。 但她为什么要帮我,这个问题一直在我心里疙瘩着。 把所有的关系网都捋了一遍,也没理出个头绪。 无奈一笑,姑且算是我的颜值征服了她吧。 现在只有这个说法了,别的我是真没想出来。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突然想起来闫川这个家伙还在旅馆,虽然他身上疑团重重,但我现在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不管他图什么,先让他在我身边做个免费保镖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另外,今天我要带着他一起回可乐乡一趟。 我得找我干爷爷让他帮我变个模样。 当我拎着早餐回到旅馆的时候,闫川已经醒了,正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见我回来,他伸了一个懒腰,问我怎么出去这么久才回来? “找张爽了解点情况,快起来吧,吃完早饭咱们回一趟可乐乡。” “可乐乡?不是刚从那里回来吗?还去那干什么?” “找我干爷爷。” 坐上去可乐乡的车,闫川问我是否有把握? 等车的时候我就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他对我的想法始终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是否有把握那只能是见了我干爷爷再说了,不过我感觉问题不大,毕竟他在此术上沉浸了几十年。” 闫川点头,说希望如此吧, 我感觉他兴致不是很高。 难道是不想去昆仑山? “川哥,你作为道教弟子,一定听说过不少神话故事,这个灵霄王朝你听说过没有?” 闫川摇摇头。 “有专家认为夏朝是华夏最早的王朝,而也有专家认为夏朝之前还有个虞朝,那虞朝之前就不能再有其他朝代了吗?咱们华夏文明时间跨度大,有历史断层也不是不可能。 当年始皇帝统一后焚书坑儒,他烧毁的那些书不难保证有记录以前历史的史书。当然了,这些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始皇帝具体烧了哪些书,我想只有他自己和执行此事的大臣知道了。” 其实我很赞同闫川的观点,始皇帝到底烧了哪些书,这是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史书这个东西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始皇帝在史书里被描写成了一个暴君。 他一统天下,抵御匈奴,为以后的华夏大一统建立了基础,他这样的人能有多残暴呢? 隋炀帝杨广,在史书上被称为千古暴君。 但是他继承了父亲的基业,再次统一了华夏,并修建了大运河。 唐朝的魏征所着的《隋书》中是这样描述杨广的。 “上好学,善属文,沉深严重,朝野属望。” 能让魏征这么评价的人,真的是千古暴君吗? 所以,在不清楚历史的真相时,你我都没有资格去评判。 天快要黑的时候,我和闫川才到达可乐乡。 转了几趟车,老腰都快累断了。 到了楚怀忠家的时候,他家的烟囱冒起了袅袅炊烟。 我和闫川正好没吃饭,想着能蹭一顿饭。 没想到进屋之后,我俩都傻眼了。 楚怀忠只煮了一碗白水面条,淋了一点酱油,这就是他的晚餐了。 见我们过来,他很是诧异。 “爷爷,你自己就吃这个?” 楚怀忠吸溜了一口面条,说自己一个人,吃的又少,对付一口就可以了。 我叹了口气,将他手里的面条夺了过来,然后嘱咐他在家里等着,我和闫川则是去村里找点吃的。 在村里转了一圈,带回来一些鸡蛋和肉,又给楚怀忠带了一瓶地瓜烧。 今晚,我要重新展示我的厨艺了。 第305章 易容 在得知我的目的后,楚怀忠放下酒杯,盯着我问道: “我可以帮你暂时改变容貌,但是这东西对皮肤的腐蚀性很大,面具摘掉以后脸会痒个把月,你能忍受吗?” 我转头看着闫川,意思是他觉得怎么样? “痒痒几天也没啥,不毁容就行,毕竟我还得靠脸吃饭呢。” 楚怀忠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走到一个木柜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铁皮箱子。 这箱子上有三把锁,一看里面放着的都是珍贵的东西。 楚怀忠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很奇怪,在我眼里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钥匙,他居然不用仔细看,就能挨个将锁打开。 在我满心期待的目光中,楚怀忠将铁皮箱打开。 当箱子打开的那一刻,我傻眼了。 这里面有个毛的宝贝,就一把老式的铜钥匙安静的躺在里面。 一个铁皮箱上了三把锁,就为了这把钥匙? 我要说楚怀忠脱裤子放屁吧,显得我对他太不尊重。 但我实在找不出有合适的话语来形容他了。 楚怀忠将铜钥匙拿出来,随后便走到他睡觉的木床前。 他弯腰将手扣在了木床边缘,好像是在找什么机关。 不一会,就听见“咯噔”一声,木床的床头向上翘了起来,露出了隐藏在后面的一处小空间。 空间里摆放着一个铜箱,上面有把铜锁,和那把钥匙一看就是一对。 “吴果,来把箱子拿出来,我年龄大了,不好够。” 我应了一声,从床头的缝隙挤了过去,将里面的铜箱子拿了出来。 “放到桌子上,用这把钥匙打开它。” 楚怀忠将铜钥匙递给我,然后自己将床恢复到了原位。 我接过钥匙,将铜箱小心放到了桌子上。 轻轻将钥匙插进锁孔,一转,只听“咯噔”一声,铜锁被打开,楚怀忠这时也走了过来。 我将铜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瓶瓶罐罐。 楚怀忠拿出其中一个小白瓷瓶,在手里晃了晃,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过没过期,凑合着应该能用。” 听到这话,我瞬间无语。 过期了不会有副作用吧? “你俩去打盆清水,把脸洗干净。” 我和闫川立马去打水,清凉的井水让人精神抖擞,回到屋里的时候,楚怀忠已经开始调配瓶罐里的东西了。 “吴果,你先过来坐下,我帮你涂一层保护皮肤的药水。” 这药水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涂在脸上有些难受。 “接下来我要根据你们的脸型涂抹药水了,这个过程可能有些痛苦,一定要忍住别动。” 我点点头,心想着就是痛苦能到什么程度? 我一个大老爷们还坚持不下来。 随后,楚怀忠拿着小刷子沾上药水,开始在我的脸上涂抹。 这东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类似于茉莉花的味道。 刚抹在脸上的时候,凉凉的,很舒服。 我还猜思呢,也没啥痛苦的。 谁知道我这个念头刚出来,涂抹药水的部分开始火辣辣的疼,那感觉就像把辣椒水抹在了脸上。 这种感觉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楚怀忠喝斥道: “脸部肌肉放松,要不然药水融合不进去!” 我只能强忍着不适,任楚怀忠摆布。 过了一会,疼痛感有所减轻,但随之而来的是痒。 这种痒就像无数只蚂蚁在脸上爬,想钻进脸部肌肉里一样。 痒的钻心! 说实话,痛一点的话,是个男人都能忍受,但是这个痒,没点毅力真的做不到。 “在坚持两分钟,马上好!” 我只能咬着后槽牙坚持,我这两分钟的时间,是我经历最漫长的两分钟! “好了!” 听到楚怀忠的话,我立马松了一口气,然后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 “我操,果子,你真他妈丑。” 闫川看到我的脸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赶紧去照镜子,只见镜子中有一个陌生的脸,长相实在是不敢恭维,有一种猥琐大叔的感觉。 这时脸上的痒也消失了,我问楚怀忠能摸自己的脸吗? 楚怀忠点点头,说随便,现在脸上的药水已经成型,需要特制的药水才能洗下来。 我用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楚怀忠刚才抹的药水已经凝固成形,完全贴合在我的脸上。 我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好像戴了一张人皮面具。 很神奇。 我试着嘟嘴,眨眼睛,脸部肌肉都很自然,没有僵硬感。 这让我忍不住对楚怀忠的绝学竖起大拇指。 怪不得他的外号叫千面叟,确实牛逼。 有了这门手艺到哪不能横着走? 闫川这小子的耐力比我要强的很多,楚怀忠在给他操作的时候,全程在他脸上几乎看不出表情。 用他的话说,就这点疼痛,一个娘们都能承受的住,不像某些人呲牙咧嘴,娘们都不如。 面对闫川的嘲讽,我并不想与他打嘴炮。 因为楚怀忠帮他塑造的另一张脸,让我笑的半天没直起腰来。 这张脸可谓是丑到了极致。 用口眼歪斜,獐头鼠目这样的词来形容都太轻了。 他的脸,简直就是灾难现场。 闫川照着镜子欲哭无泪,他问楚怀忠,难道就不能给他弄的英俊一些吗? 楚怀忠呵呵一笑,说这都是根据脸部骨骼结构调整的,想要贴合就没办法达到心目中想要的样子。 “丑吗?我看着挺好的,越是其貌不扬别人就越不容易记住。” 闫川苦着脸说道: “我感觉我遇到十个人得有十一个人记住我。” “多一个人哪来的?” “我自己。” 楚怀忠帮我和闫川弄好脸之后,他又调配了两瓶药水。 一瓶是平常涂抹在脸上的,保持脸部湿润,一天一次。 另一瓶是当我们不需要这张假脸的时候,用里面的药水可以将其卸掉。 我将药水收好,准备去收拾碗筷的时候,楚怀忠突然叫住了我。 “吴果,脸虽然变了,但是你们的声音没变,熟悉你们的人还是能从声音认出你俩。”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只见楚怀忠从铜箱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了我。 “三天一粒,吃完嗓子就变声了。” 好家伙,这铜箱快赶上百宝箱了。 第306章 再回普安 我和闫川一人吃了一粒药,不到五分钟,我俩的嗓音确实变了。 我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就像有口老痰卡在嗓子里咳不出来一样。 闫川的声音变得有些尖细,有点像影视剧里太监的声音,他要是配合上兰花指,那就完美了。 “笑个屁啊,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哈哈,闫公公,您吉祥。” 当天晚上,我们在楚怀忠家住了一夜。 楚怀忠说他几十年没和别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晚上可能还睡不着觉呢。 次日一早,我和闫川便早早起了床,帮楚怀忠做了一顿早饭,我俩便匆匆赶回普安。 临走的时候,楚怀忠千叮咛万嘱咐我俩一定要按时保养脸上的面具,要不然容易开裂,脱落。 回到普安的时候,天色阴暗,天空乌云密布,看这情形,可能要下一场大雨。 我和闫川一人买了一套衣服换上以后,我俩打车赶到江南茶庄,到门口就被人拦住,说这里是私人会所,不接待散客。 我说我要找张爽,那人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突然变得礼貌起来,笑着问道: “叔,你们是小爽老家的亲戚吧?稍等一会,我这就去叫小爽。” 叔? 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这个比养的居然叫我叔? 特么的他那张老脸看起来我比得大十岁。 见我想要发飙,闫川拉住我小声说道: “咱脸这副面孔是挺显老的,别计较了。” 我摸了摸脸,想着被人叫叔也不吃亏,叫大爷才好呢。 不一会,张爽从茶庄里走出来。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和闫川,不由得问道: “二位找我?你们是?” 刚才拦我们的那个人听张爽这么问,一把将她护在身后,然后恶狠狠的对我们说道: “小爽原来不认识你们,你们是干啥的?有啥企图?识相的赶紧走,瞅瞅你俩长的歪瓜裂枣那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家伙脑袋可能被驴踢过,说话不经过大脑。 我也看出来了,这二波一对张爽去有意思,不过就他那长相,比我俩现在强不了多少,张爽能看上他算邪了。 “小爽,是我。” 我并不想和这个二波一有过多的交流,喊了一声张爽,她狐疑的看着我,我接着说了一个字:“吴。” 张爽立马反应过来,她一下子推开挡在前面那个男人的手,然后走到我身边惊喜的说道: “这家伙,大变样了,我都没认出来。”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问她何时有时间,想和她谈谈。 张爽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后说道: “四十分钟后,我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你们先去转转,到时候再来找我。” 我点点头,然后和闫川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身后的那个二波一突然喊道: “叔,一会过来啊,我准备你们的饭。” 叔你奶奶个哨子。 傻波一! 四十分钟时间,我俩还真不知道去哪。 刚走出没几百米,迎面撞见了朝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的崔小白。 我下意识的低下头,随后忽然意识到我已经换了一张面孔,随即抬起头目视前方。 余光瞟向崔小白,只见他脸上还没消肿,被闫川扇的那半边脸比另一边高出了不少。 崔小白也注意到了我和闫川,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皱着眉头与我们擦肩而过。 我心里冷笑,崔小白要是知道从他面前经过的是他的仇人,不知道心里会是什么感想。 “等一等!” 崔小白突然开口,在身后叫住我和闫川。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叫你俩呢!没听见啊!耳朵里塞鸡毛了?” 崔小白的手下叫嚣道。 我和闫川停下脚步,缓缓转身,闫川尖细的声音响起: “你再说一遍!” 听见闫川的声音,崔小白更加疑惑了,他挠了一下头,似乎心有不甘,然后看着我问道: “兄弟,看你们面熟,不知道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老子又不是美女,跟我用这种幼稚的搭讪技巧,有毛病吧!并非你是弯的?” 面对我的嘲讽,崔小白的手下忍不住了,叫嚣着要过来揍我俩。 闫川抱着胳膊冷笑道: “有种过来试试。” 这要是放在以前,崔小白肯定会不依不饶,但他今天好像有重要的事情,并没有打算与我俩纠缠。 打了个响指以后,带着他的手下往江南茶庄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是到晚饭时间了。 蹭饭去了。 “果子,你这干爷爷可真没白认,崔小白这个王八蛋居然没看出咱俩,你说学了这个易容术还盗个毛墓啊,抢银行得了呗,那玩意来钱多快。” 我轻轻怼了他一拳,告诉他抢银行可是重罪,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那盗墓国家是不是给你发奖章?” “咋说也得给我颁发一个优秀市民奖章。” 四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本以为张爽会出来找地方与我俩谈事情,没想到她直接把我俩邀请进了茶庄。 “我和兰姐说过了,现在会里正是缺人得时候,把你俩安排进了白泽会,一会见机行事。” 我问张爽,她对飞机场说的的我和闫川是什么身份? “本家土夫子,活动于关中一带。” 其实我被张爽的办事效率惊讶到了。 这才多久,他便能将我俩安排到白泽会当中,就这个执行能力,可不是一般服务员能办到的。 这让我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张爽把我俩带到了一个包间里,就是上次飞机场和崔小白吃饭的那个包间。 见到我和闫川进来,崔小白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兰姐,他俩是怎么回事?” 其实飞机场比崔小白要小很多,但他叫兰姐,明显是给足了她面子,也是白泽会的面子。 “这两位嘛,还得让小爽帮忙介绍。” 飞机场看到我和闫川的第一眼时,眼里也是闪过一丝疑惑。 面容能变,声音能变,但体型是变不了的。 “这是我一个村的本家,经常在关中一带讨生计。” 崔小白“哦?”了一声说道: “没请教?” “张永吉。” “张永昌。” 第三百零七章 叔辈兄弟 张永吉和张永昌这两个名字是我和闫川提前商量好的。 叔辈兄弟,一个爷爷的。 崔小白听见我的报上名字以后,皱着眉沉思了一下说道: “可能是我孤陋寡闻,还真没听说过关中一带有二位的名字。” 我冷笑一声,说全天下你不认识的人多了,难道非要你全认识? 现场火药味十足,飞机场紧忙打圆场。 “现在这不是都认识了吗?过几天大家要在一起共事,慢慢就都了解了。” “兰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两人你没深入调查过就直接开绿灯让他们加入进来,秦会长知道这事吗?” 崔小白的这话让飞机场很不满,但她也不好发作。 “小爽介绍过来的人,不光是我,就连秦岳都是无条件相信的。” 我们所有人一齐将目光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张爽。 飞机场的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张爽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服务员,在白泽会里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利。 包括秦岳都会无条件的相信她。 张爽被我们一群人看的不好意思了,她让我们边吃边聊,然后对我使了一个眼神后便出去了。 “兰姐,这个小丫头什么身份?” 面对崔小白的疑问,飞机场轻轻一笑。 “小爽她没什么身份,你俩过来坐吧,一起吃个便饭。” 飞机场招呼我和闫川坐下,我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拿起筷子风卷残云,我晚上还没吃饭呢,这会正好饿了,不吃白不吃。 见我动筷,闫川也跟着狼吞虎咽起来。 看到我俩的吃相,崔小白忍不住嗤笑一声,好像是在嘲笑我和闫川是乡巴佬。 “那个,你叫兰姐是不?小爽跟我说你是这次行动管事的?其实俺俩不打算过来的,但架不住小爽求我们。 我有个问题,听说你们白泽会成员挺多,为啥还要寻求外面人的帮助?还有就是,这次我们弟兄来帮忙,有啥好处? 先说好,人情是人情,但报酬一点也不能少。” 我说完,闫川接着说道: “就是说,这个劳什子白泽会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弄的跟黑社会似的。” 我俩装的很像,飞机场轻咳了一声,说酬劳这方面不用担心,至于为啥请外面人来,第一,昆仑山地域辽阔,白泽会有限的人手不够。 第二,会长最近因为国外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一些会内的骨干成员都在跟着他,这也是导致白泽会现在人手紧缺的原因。 “你别许诺的轻松,我们干活只看实际的,这次昆仑山之行,不管你们的目的有没有达成,我们兄弟俩都要这个数。” 我伸出五根手指,崔小白哈哈大笑起来。 “五十万?兰姐,我看你还不如把这些钱都捐了,你看看这两个人哪有一点专业人士的样子,就俩土老帽,你可别被骗了。” “放你妈的屁,你信不信我让你另一边脸也肿起来。” 闫川的这句话戳到了崔小白的痛处,他抄起身边的玻璃杯,狠狠的对着闫川砸了过来。 “老子让你嘴贱!” “哗啦”一声,闫川躲过了玻璃杯,玻璃杯砸向了我们身后的墙上。 我见状拿起眼前的盘子,准备砸向崔小白,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崔小白的手下听着声音进来了。 可真是忠心护主的好狗。 “够了!” 飞机场怒喝一声,同时出手成掌,一掌拍在了桌子之上。 沉闷的声音瞬间响起,在飞机场的一击之下,整张桌子都颤动了起来。 要知道,这可是实木的转桌。 “都是我请来的客人,我希望你们不要针锋相对,如果让我难做了,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飞机场展示出来的实力把我吓了一跳,同时心里也暗自庆幸,那天她没有想把我怎么样,要不然,我现在可能已经成盒了。 崔小白悻悻的对手下挥了挥手,假装嗔怒道: “我叫你们进来了吗?哪来的滚哪去!” 而我也见好就收,飞机场这个虎娘们刚才确实给了我不小的压力。 我甚至有些后悔易容混进来了,搞不好再把自己搭进来。 我看了闫川一眼,他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然后坐下来继续吃着桌子上的东西。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虽然说同行是冤家,但也没有必要针锋相对,毕竟活动范围不同,如今能在一起合作,说不定以后有需要还能在一起合作。” “兰姐说的对,是我哥俩不懂事了,我干了这一杯,算是给大家赔罪了。” 我故意放低姿态,可不是我怕了,我其实是想迷惑下飞机场,让她以为我们没有太大的本事,但是脾气差了些,从而减轻对我俩的警惕性。 见我们服软,崔小白也不好在端着架子。 “来,我陪一杯,刚才我也是没控制住情绪,二位见谅了。” 就这样,在一杯酒的作用下,我们开始边吃边聊,不过心里都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崔小白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虽然前段时间得罪了南北两派。 但随着时间的增长,还有几个人能够记得当时得事? 毕竟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也都是刚开始气氛一点,说说罢了。 就像现在的网络,有些看不惯的人和事,网友们会发声谴责,抵制。 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不是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国人曾说抵制某些国外品牌,但只要人家降低一下售价,给国人一些小恩小惠,买的人立马又多了起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记吃不记打。 所以崔小白能帮白泽会的忙,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我和闫川更不用说。 我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到底存不存在传说中的灵霄王朝。 更主要的目的是如果灵霄王朝真的存在,灵霄盘也不是传说,那我绝对会想尽方法将它据为己有。 白泽会怎么了? 难道只许他做初一,不许我们做十五? 要知道在哀牢山的时候,他们可是先找事的。 还有伦硕公主墓,也是他们先下阴手的。 说到底,我们是受害者。 现在属于复仇记。 第三百零八章 王德发 “今天咱们就先到这里,三楼也可以休息,如果不想上三楼,那就去外面自己开宾馆,回头费用我会全部报销。” 崔小白这个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近女色,要不然从一开始他就得泡在三楼不下来。 我和闫川自然也不会上去,三楼那些女人应该不止是提供特殊服务那么简单,搞不好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凡事小心些为好。 从江南茶庄出来,崔小白邀请我和闫川去他住的那家宾馆,说可以在一起探讨一下学术问题。 看他笑眯眯的样子,好像刚才发生的不愉快跟他没关系。 我婉拒了他,因为我和闫川已经变了模样,身份证不能用了,只能去找那些不要登记的黑旅店。 这种旅店条件一般都很差,我的要求也不高,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了。 “果子,你说那个张爽到底什么身份?如果说她是白泽会的高层的话,那她应该不会帮助咱俩,我想来想去也想不通这个问题,想不通我就难受。” “你难受一会吧,我要是知道她的身份还用的着你问我吗,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咱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闫川嗯了一声,用头枕着双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旅店的枕头和被子有一股臭汗味和发霉味结合在一起的味道。 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辗转反侧好一会才睡着。 半夜里也不知道几点,我听见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我本来就没睡多死,听到声音后立马醒了过来。 接着,一道黑影悄悄的向我这里摸过来。 我没动,假装睡着了,想看看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黑影悄悄靠近,在确定我已经熟睡的时候,他将我脱在床尾的衣服拿起来,然后开始掏我的口袋。 妈的,小偷。 我口袋里确实有几百块钱,但最重要的是楚怀忠给我的那几瓶药都在里面。 想到这里,我一个绿鱼打挺,想从床上起来,然后一把抱住这个小偷,将他暴揍一顿。 可幻想是美好的,过程是曲折的,结果是不可能的。 奶奶的,床板太脆,在我的双脚用力下,居然断了。 而我也打挺失败,差点闪了我的老腰。 与此同时,小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扔下我的衣服撒腿就跑。 眼看着他要跑出门口,闫川突然一个飞踹,直接将小偷踹到了门上。 一声惨叫,小偷从门上滑下来,挣扎着起身想要开门,闫川已经跑到他身边,拎起他的脖领子,拖到了我的床边。 我赶紧去开灯,随着灯光亮起,我也看清了小偷的样子。 这不是黑旅店的老板吗? “我说果子,你也不行啊,这么近你都能让他跑了?” 闫川数落着我,由于黑旅店老板背对着他,他还没看到小偷的样子。 我蹲下身子,抓住黑旅店老板的头发,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老板,你这可真是黑旅店,黑的正经,作为老板还兼职偷鸡摸狗的勾当?” 闫川听后放开手也凑了过来,看到旅店老板的脸后爆了一句粗口。 “马勒戈壁。” 旅店老板讪讪一笑,说他就是想看我们睡没睡着,并没有想偷东西。 “没偷东西你跑鸡毛?这事你没少干吧?要不然咱们报警?” 听到报警,旅馆老板反而不怕了,他梗着脖子说道: “报警就报警,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偷东西,这是诽谤!还有他刚才踹了我一脚,我现在头晕肚子疼,可能出现内伤了,我得去医院检查。” 我被他的话气笑了,这家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妥妥的无赖。 闫川的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他阴恻恻的看着旅馆老板问道: “我觉得你这样去趟医院不值当的,让我来帮你松松筋骨,这样能检查出来病情。” 看见闫川狰狞的表情,旅馆老板认怂了。 他突然转变了态度,开始卖惨道: “两位大哥,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才做这样的事,你们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保证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我松开他的头发,将他推到一边,然后拿起衣服检查那几瓶药有没有事。 好在衣服口袋有扣子,药瓶也不至于掉出来。 “川哥,放他走吧。” “啥,放他走?不行,今天我非得揍他一顿。” 旅店老板忙求饶道: “两位小兄弟,我知道错了。这样,你们的住宿费我给免了,并且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行不行?” “你叫什么?” “王德发。” 王德发? “哈哈哈……” 居然还真有人叫这个名字。 我和闫川笑的前仰后合,王德发愣愣的看着我俩,问他的名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哈哈…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王德发满脸不解的站起身,然后向门口走去,边走边嘟囔:“我这么潇洒的名字有啥好笑的?” 经过这个小插曲,我一点困意都没有了,于是决定去外面透透气,这屋里的味道确实挺熏人的。 从房间里出去,刚走到楼梯拐角,就听见王德发在与人谈话。 我停下脚步,仔细听他的谈话内容,就听他说道: “对对,我刚进屋,还没干啥呢,他们就醒了。” “他们警惕性很强,我根本没见到他们的身份证。” “对对,我还挨了一顿揍,那个丑货一脚踹我腰子上了。” 王德发在和别人打电话。 他刚才进屋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想看我们的身份证! 也就是说,有人怀疑我们的身份,并且我们的一举一动有人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这人难道是飞机场? (ps:兄弟们,姐妹们,不知不觉已经六十万字了,但是咱的评价人数太少了,评分也低的可怜。 咱们还没有评价的宝子能不能帮忙给个五星好评?我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 好评砸过来吧,爱你们,拜谢!) 第三百零九章 娇子 等王德发挂了电话我才从楼梯上下去。 他看到我之后,满脸堆笑的问道: “兄弟,睡不着啊?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个…嗯哼?” 王德发一脸淫荡的表情,不用明说我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喜欢男的。” 听我这么说,王德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然后捂着胸口退后两步,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 “我懂,我懂…” 你懂你奶奶个哨子。 从旅店出来,沿着马路走了一会,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时紫意,去国外那么多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又想到了花姐,这个让我从男孩蜕变到男人的女人,现在也是杳无音讯。 难道女人都喜欢玩失踪? 重重叹了口气,原来黑夜真的能让人孤单寂寞冷。 回到房间的时候,闫川已经呼呼大睡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心里堵的慌。 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堵的,我自己也说不清。 第二天一早,我和闫川吃早餐的时候又碰到了张爽。 她还是点了一碗粉,静静的坐在那里嗦粉。 看见我和闫川,张爽撩了一下脸颊上的头发说道: “今天兰姐请两个人过来,到时候肯定会邀请你们一起吃饭,并且在饭桌上肯定会商量昆仑山一事,要是确定下来之后,这两天就会出发。” 我看着张爽,问她就这么几个人就出发吗? 张爽摇摇头,说去昆仑山一共有十二组人,每组五六个人,分布在昆仑山的不同区域。 这次秦岳可是下大本了,几十人一同出发,光费用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到时候你去吗?” 面对我的问题,张爽还是摇摇头。 “我可没你们这样的本事,去了只会添麻烦。” “张爽,你和秦岳到底什么关系?” 张爽微微一笑,说有些事,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我真的很不爽。 讲真的,如果张爽是个男人,我可能真忍不住上去暴揍她一顿。 吃过早饭,我俩便跟着张爽去了江南茶庄。 反正毛事没有,在这里喝喝免费的茶也能打发时间。 这茶从早上喝到下午,膀胱都给我喝大了,也没见到飞机场的影子。 我现在一走路,肚子里的水就乱晃。 隔一会就得去厕所,搞得别人以为我是尿频尿急尿不尽呢。 下午四点多,飞机场终于露面了。 看她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我不禁在心里诽腹,莫非这个老女人刚被爱情滋润了? 谁下的手?是跟在她身后的崔小白? 我看崔小白也满面红光,这两个要是滚到一起,那画面我真想象不出来。 我在心里恶趣味着,脸上的笑容也不经意的浮现出来。 “永吉老弟,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说出来给大家分享分享?” 崔小白的话让我回过神来,我看着他那突出的大肚子,心想他应该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人都说男人胖五斤,丁丁就会缩短一厘米,崔小白这厮估计都缩没了。 “没啥好事,就是觉得喝茶的休闲时光挺惬意。” 飞机场看了我一眼,说道: “惬意生活没有几天了,后天我们出发,两位可得有个准备了。” 我巴不得现在出发才好呢。 “时刻准备着。” “那好,我带你们去见见其他人。” 我耸耸肩,见谁都无所谓,反正又不认识我和闫川,到地方无非就是吃吃饭,我负责吃就好了。 这次飞机场宴请客人并没有在江南茶庄里。 她开车带着崔小白还有我和闫川,飞机场和崔小白坐在前面,我越看越觉得他俩有事。 挺般配的狗男女。 不是传言飞机场是秦岳的老相好吗? 难道飞机场腻了?想找一个重口味的? 车子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我一想她就会带我们来这种私人会所。 “小王府?这名字起的挺有意思。” 闫川点评着会所名字,飞机场解释道: “永昌老弟,这店的老板姓王,所以起了个小王府的名字。” 我说管它叫啥呢,菜好吃就行。 飞机场带我们进去,里面的服务人员一直把我们领到二楼。 在一间包房门口,飞机场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里面似乎有很重要的客人,。 当她推开门的那一刻,我向里面瞟了一眼,然后当场石化。 屋子里面的两个人我认识,并且还非常熟悉。 娇子和宝哥。 飞机场请的人就是她俩? 闫川并不认识娇子和宝哥,他拉了一下愣在原地的我,小声问道: “发什么呆?没见过这么豪华的装修啊?” 我回过神来,点点头,说这里的装修确实让我大开眼界。 “不好意思宋小姐,让你久等了,咱们互相介绍一下吧。” 崔小白呵呵一笑,说不用介绍,我们熟悉。 娇子也是莞尔一笑,说崔总气色不错,看来最近事业挺顺利。 许久没见娇子,她长高了一些,头发也留长了,烫了大波浪,额头前留了刘海,显得更有女人味了。 宝哥坐在娇子身边,俨然一副保镖的模样。 “永吉永昌两位老弟,我来介绍一下,洛邑宋家的女儿,宋雅静,这位是她族哥,宋小宝。” 我皱了一下眉头,娇子不是和宋家断绝关系了吗? 怎么现在是代表宋家过来的? 要知道当初要不是简世哥救场,我们很有可能从宋家出不来。 闹的那么狠,娇子居然又回去了。 那我们当初不是白出力了,转过头来人家还是一家人。 我们就是那种出力不讨好的人。 “你今天咋回事,这么爱发呆呢?” 闫川拽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尴尬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刚才想事呢。你好宋小姐,久仰宋家大名,没想到家族里的女孩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娇子站了起来,嘴里谦虚着“哪里哪里”,宝哥在一旁一直抱着胳膊看着天花板,好像天花板上开花了一样。 “宋小姐,以前你不是跟着姓吴的那个小子乱逛吗?怎么现在分道扬镳了?” 面对崔小白的询问,娇子呵呵一笑。 “道不同而已,分开好久了。” 第三百一十章 道不同 好一个道不同而已。 娇子的这句话直戳我心门子,让我一瞬间怒气上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娇子有她的难处吧,毕竟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她可能听说了我与白泽会之间的恩怨,这么说或许另有隐情吧。 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同时将目光看向宝哥。 宝哥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从这些人进屋开始,他就没说一句话。 莫不是哑巴了? 于是我起身敬了宝哥一杯酒,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 没想到我端起酒杯以后,这家伙居然对我摆了摆手,说道: “不好意思,不会喝酒。” 这不是会说话吗,我还以为他哑巴了。 装那么高冷给谁看呢? 不会喝酒? 以前喝的都不会走路的那是谁? 在这装,你使劲装! 本来就一肚子气的我,这会更加气愤了。 我使劲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杯中酒也撒在了桌子上。 屋里的几个人都将目光看向我,特别是娇子和宝哥,眉头微皱,似乎很想揍我一顿。 “你今天咋这么反常?” 闫川挨着我,小声问道。 “反常?老子还要反天呢!今天谁惹我,我干谁!” 我说话的声音不小,在座的都能听到。 崔小白嗤笑一声,问我今天是不是没睡好,怎么感觉跟吃了枪药似的? 我没理他,把离我最近的菜都炫到自己嘴里,然后狠狠咀嚼,好像嚼的不是菜,而是自己的仇人。 闫川一直盯着我,他始终没搞懂,我这个表现到底是为哪般。 很快我就炫饱了,擦擦嘴问飞机场后天什么时候出发? 飞机场放下筷子,说道: “后天中午吧,这次路程比较远,好几天才能到达目的地,我得准备充足些,保证咱们的安全。” 我摊了下手,表示无所谓,随后站起身说了句“吃饱了”,便离开了房间。 我实在是看不了宋小宝那个样子了,妈的,真欠揍。 我估计包子在这的话,可能早上去揍他了。 想到包子,我从小王府出去,在附近找了家共用电话亭。 包子的手机号我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电话拨过去以后,包子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啊。” “你大爷!” “我大爷都死了十年了,你是谁,快说,要不然我挂了。” “是我,果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随后对着我破口大骂。 “你当老子傻波一?吴果的声音我会听不出来?你他妈是骗子吧?居然骗到老子头上来了,有种把地址给我,我这就过去找你对掏!” “真是我。” 我把事情的原委简单的对他讲述了一下,包子在电话里又沉默了,好大一会他才说道: “这么刺激的事你居然不叫我,我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不?” 不是我打击他,就包子这身材,熟悉一点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易容也不管用。 崔小白眼睛多尖呐,当初让他颜面尽失的人,他怎么可能忘记? 我又将娇子和宝哥的事说给了包子,包子哼哼了两声,说他宋小宝要是真敢起什么幺蛾子,他一定清理门户。 同时包子让我不要急,先观察,确定娇子和宝哥是不是因为和白泽会打交道而故意这样做的。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架不住看到她俩的样子就来气。 挂了电话,我回到小王府,在一楼大厅的休息区沙发上坐了下来。 没一会,一个服务员端了一杯茶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服务确实好,贵有贵的道理。 不过我现在看到茶就反胃,这辈子我可能不会在喝茶了。 “怎么,这茶不合口味?”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正端着一个茶杯笑吟吟的看着我。 不过我总感觉他的笑很虚伪,有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这茶是明前茶,芽叶细嫩,色翠香幽,兄台不尝尝吗?” “不懂品茶,喝了也是浪费,敢问你是?” 看男人的穿着,干净整洁,其实我已经大概猜出来他是谁了。 “鄙人姓王,是小王府的老板,今天我看兰姐带你们过来,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大动作?” 这小子是来套话的。 我不知道要不要将事情告诉他。 见我犹豫,这人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 “我只是好奇,想打听一下,这里有一千块钱,兄台拿着去买两身衣服。” 好家伙,出手这么阔绰? 出手就是一千块钱,还真是有钱的主。 我也不客气,示意他将钱塞进我的口袋,然后叫他附耳过来。 “我们要去昆仑山找一个叫灵霄王朝的遗址。” “哦…” 这人拉了一个长音,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随后他起身对我说: “感谢兄台,你先待着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求和店员说,我先失陪了。” 说完,他脚步匆匆的出去了,好像是打电话去了。 我心想难道他对昆仑山也有想法? 想在白泽会手里夺食? 如果是这样,倒是我喜闻乐见的。 乱吧,越乱越好。 这样才能让我有机会在乱中取利。 想到这里,我突然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嘿嘿。 不一会,闫川也下来了,他打了一个饱嗝坐在我身边,问我今天咋回事,心情不美丽? “那两个人是我朋友,不过有段时间没见,感觉人变了。” “人嘛,总是会变的,咱就说朋友也分三六九等,今天是朋友,没准明天就成敌人了。” 我撇撇嘴,说那两个可不是普通朋友,是磕了头拜过把子的。 闫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 “拜把子?你当是古代啊,磕个头就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现在这个社会,亲兄弟还反目呢。” 我不想与他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讨论,问他飞机场她们吃完了吗? 闫川点点头,说飞机场好像很重视宋家的势力,有点巴结宋雅静。 那是肯定的了,洛邑宋家的势力可不止在在洛邑有影响力,如果白泽会能和宋家达成合作,那对白泽会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 第三百一十一章 出发昆仑 我和闫川晚上没回小旅馆,在江南茶庄的三楼住下了。 当然了,我俩没有要求提供特殊。 我这种正人君子,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 三楼的条件比王德发的黑心旅店强了太多了,这里有空调,电视,独立卫生间,还有令人上头的暧昧灯光。 我问闫川,上次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就没享受享受? 闫川撇撇嘴,说自己有洁癖,被人骑过的女人,他还真看不上。 我听他扯犊子,头疼。 第二天一整天我俩都没下楼,偶尔看个电视剧,借闫川的手机给包子发几个短信。 为了安全起见,我和闫川谈话的时候,称呼对方都是假名字。 养足精神。 这也是为了明天出发昆仑山做准备。 次日中午,张爽敲响了我的房门。 闫川去开门,张爽没进来,站在门口示意我们出来。 我挠挠头,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鞋都没穿,我便跑到门口,张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转身走到走廊的尽头。 我一脸茫然的跟了过去。 “屋里面有全方位的监控,你们做什么都能被看的一清二楚,这里是监控死角,比较安全。” 听张爽说完,我感到一阵后怕。 幸亏我和包子是用短信联系的,要不然我俩的谈话岂不是被听的一清二楚。 也幸好我和闫川够机灵,否则身份也暴露了。 “那别人要是接受服务了,不就成了现场直播了?” 张爽莞尔一笑,说这样的话,那些达官显贵的把柄才能落在她们手上。 我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一会就该出发了,咱们长话短说,如果这次昆仑山之行顺利,且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回来之后去闽州的武夷山,那里有人想要见你。” 张爽说完,从口袋里抬出一个香囊放在我的手中。 我疑惑的看着香囊,就听张爽接着说道: “如果遇到生命危险,打开香囊,可能关键时候能保命。” “那我现在打开行不行?” “不行!” 我讪讪的把香囊揣进口袋,张爽摸了摸我的脑袋,就好像邻家大姐姐的举动。 看着张爽走远,我忍不住把香囊从口袋里拿出来,几次都想打开一看究竟,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我使劲揉搓了几下脸,让自己保持平静下来。 武夷山,那里是谁想见我呢? 我感觉自己好像一颗棋子,被人在背后操纵。 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他们提前设计好的。 “永吉,你在那自言自语干什么呢?” 闫川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 “永昌,换上衣服,咱下楼等郑春兰来接咱们。” 知道有摄像头之后,我的言行更加谨慎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和闫川刚下楼,飞机场正好在江南茶庄门口停下车。 “正好我想叫你俩呢,咱们出发吧,其他人都已经在路上了。” 我点点头,然后出门上了车。 飞机场开来的是一辆金杯车,里面有八个座位,崔小白坐在副驾,娇子和宝哥坐在第二排。 我和闫川只能去第三排挤挤。 见我上车,娇子对我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宝哥抱着胳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飞机场驾驶技术很娴熟,虽然开的不快,但胜在稳。 我问她从这到昆仑山有多远,飞机场说有两千多公里,预计两天到达。 我心想她也真够拼的,一天一千多公里,也不找个替换开车的。 崔小白会开车,飞机场还不用她。 美其名曰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路上,我们这一行人几乎没怎么交流,娇子靠在宝哥的肩膀上睡着了,看见这一幕,我心里多少有点难受。 临近天黑,飞机场将车停在了路边的一个小餐馆门口。 晚饭时间到,我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去放水。 “果子,我总感觉咱们是给白泽会打工去了,一旦他们达成目标,咱们的小命也就危险了。” “你才反应过来?你以为白泽会是慈善组织?不过大家也都不是白痴,哪个人没有自己的小九九?到时候见机行事就行了。” 闫川点点头,随后突然往前拱了一下身子。 “果子,来比比咱俩谁尿的远…” 回到小餐馆,飞机场已经点好菜。 她见我们回来,问我和闫川要不要喝酒。 我摇摇头,说喝完酒光想尿尿。 说完以后我才看见崔小白面前摆着一小瓶白酒。 崔小白嘿嘿一笑,说永吉兄弟,有屁就放,有尿就撒,有屎就拉,别藏着掖着。 我听他这话里有话,也就没搭理他。 不一会,四个小炒上齐,我自己要了两碗大米饭,开始炫了起来。 崔小白慢悠悠的品着小酒,问飞机场要不要歇息一夜,连夜赶路的话,怕她身体吃不消。 飞机场摇头,说尽量赶快点,困了就靠在路边歇一会就好了。 听飞机场这么说,崔小白也不好意思慢慢斟品了,几口将剩下的酒喝完,眼神都有点迷离了。 飞机场结完账,我们便挨个上了车,等她启动车的时候,却怎么也打不着火了。 这让飞机场立马暴躁起来。 “吃饭前开的还好好的?怎么会打不着火?临行前车子被仔细检查一遍的!” 我们都下车,飞机场打开引擎盖,里面错综复杂的线路看的我头晕。 “你会修车?” 我看着神情专注的飞机场问道。 “不会。” “那还不找修车师傅?” 飞机场回到饭馆里找老板问修车师傅的电话,不一会,她和老板一起从饭馆里走出来。 “都这个点了,修车的师傅也应该下班了,要修的话也只能等明天了子” 饭馆老板说着,还帮忙查看了一下车子,检查无果后,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二层小楼说道: “那里是旅店,你们晚上在那对付一宿吧,明天一早我帮你们叫修车师傅,要是小毛病很快就能修好。” 飞机场点点头,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听从饭馆老板的建议。 但是,我总觉得这车坏的很蹊跷。 第三百一十二章 暗流涌动 这车停在这一会就坏了,我总感觉是饭馆老板串通旅店老板和修车厂老板搞的鬼。 这事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这么一个完整的产业链,三方受益。 飞机场接受了饭馆老板的建议,将我们带到了旅馆。 旅馆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见到饭馆老板领我们过来,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一共四间房,要价二百四,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价格可不低。 飞机场付完钱之后便去外面打电话去了,我和闫川按照老板的指引回到了房间。 至于飞机场给谁打电话,电话的内容是什么,这就不是我关心的事了。 “果子,这里没监控了,我能洗个澡去不?” “你爱干啥干啥,裸奔也没人管你啊,把手机拿来我用用。” 闫川把手机丢给我,脱的溜干净去洗澡了。 说实话,闫川的牛子不小,反正比包子是大了不少。 我给包子发了信息,问他弄的怎么样了? 包子回复我一切按计划进行,他办事,我完全可以放心。 放下手机,我躺在床上,如果事情按照我的计划发展,那昆仑山必将大乱,到时候我看白泽会怎么收场。 嘿嘿,我意淫着,在幕后算计别人的感觉确实爽。 闫川刚洗完澡,敲门声响了起来。 我去开门,发现娇子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宝哥并没有跟过来。 “宋小姐,你有事?” 娇子微微一笑,说想问我点事,我侧身让她进来,等我关上门以后,她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二位,我跟家里打听了一下,关中一带并没有二位的大名,我宋家虽然势力一般,但打探个消息应该还是灵通的。” 娇子停顿了一下,而我也皱了一下眉,就听她接着说道: “我没别的意思,只希望二位到时候别影响我们宋家的计划,如果你们要是能帮忙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老子哪知道你宋家什么计划? 我摸了摸鼻子回道: “宋小姐,你们的计划我不感兴趣,郑春兰请我们过来帮忙,我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罢了,至于你们之间,我和永昌是不会插手的。” 娇子点点头,说那样再好不过了。 她说完,对我微微点头便和我们告辞了。 她这边前脚刚走,闫川冷哼一声道: “果子,你这干妹妹心机也是够深的,看她这意思,明显是想从白泽会手里分一杯羹。” 我摇摇头,说白泽会不是傻子,人家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会发生,可能早就想好的应对之策,娇子还是太年轻,这么快就急于对外人表露心迹。 如果我要是跟白泽会走的近的情况下,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飞机场。 飞机场在外面打了很久的电话才回来,我听到她在走廊里咳嗽了几声。 但给我的感觉她是故意咳嗽的,好像是在告诉我们,她回来了。 刚想躺下来睡觉,敲门声再次响起来,今天我和闫川好像是主角,挺受欢迎的。 我没有避讳,直接穿了个裤头子就去开门了,飞机场站在门口,开始上下打量我。 “哟,身材还不错呢。” 我猥琐的笑了一下,说自己快四十年老处男了,贼冲。 飞机场呵呵一笑,说看脸时代,身材好也没啥用。 这是在间接说我丑了? 也怪楚怀忠,把闫川弄丑点就算了,非要把我弄这么丑。 “有事?” 飞机场坐到我的床上,点燃一支香烟后说道: “你俩是小爽介绍的人,那咱们就是自己人,我希望之后不管出什么情况,你们都能站在我这边。不过你们可以完全放心,这件事过后,我会跟秦岳说,直接让你们入会,并且不用交会费,怎么样?” 我听后,看了闫川一眼,发现他正闭着双眼装死。 我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说道:“那是再好不过了,兰姐放心,我和永昌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飞机场满意的点点头,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后”便开门离开了。 留下一屋子烟味。 飞机场走后,闫川睁开眼睛。 “果子,你说宋家和飞机场都来找咱们,是不是外界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觉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动?” “或许吧,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有明了,咱就按兵不动,就咱俩人,也是势单力薄,只能随机应变。” 飞机场的车第二天中午才修好。 修车店老板说车的火花塞老化了,需要更换,而且输油管也堵了,也得清理。 对于这些,飞机场并没有说什么,付了修车的钱,又在饭馆吃了顿午饭。 饭馆老板笑的合不拢嘴。 再次出发,车上,飞机场沉声说道: “再吃饭的情况下,我们就在车上吃。” 她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被坑了,崔小白问她,为什么不把事情捅破? 飞机场说不想耽搁行程。 “这么偏僻的地方,真要跟他们理论起来,会有一帮人出来围住咱们。 到最后还要花比现在更高的价才能走,就当花钱买肃静吧。” 崔小白说几个乡野村夫,不足为惧,就算事情闹大,还有警察呢。 飞机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崔小白一眼。 “你这种身份的人,居然相信警察。” “我就随口一说。” 接下来的行程,没有再出现插曲。 我们吃饭都是在车上随便对付一口,除了吃饭和上厕所,还有加油,飞机场就没有停下来过。 昆仑山自古被中华民族誉为仙山。 是许多神话传说的源头。 在一些神话描述中,昆仑山上有神秘的宫殿和仙境。 传说中,昆仑山是众神聚居之地。 西王母居住在昆仑山的瑶池附近,黄帝在昆仑山上有一座庄严华美的宫殿,由陆吾天神管理。 像伏羲,女娲,嫦娥奔月,神农尝百草等传说与昆仑山也有一定的关联。 对于这些神话故事,车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但是飞机场的说法让我觉得自己的认知被打破。 她说,这些神话传说是经过长期的口口相传和文化传承。 那如果不存在这样的事,又如何能传下来呢? 第三百一十三章 高原缺氧 飞机场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神话故事经历几千年口口相传,早已脱离了本质。 但不能否认许多年以前有这样的一群人存在。 他们不是神,也是正常的人,只不过传承了几千年被神话了。 而这些人极有可能是昆仑山凌霄王朝的人。 这个观点要是对普通人说,肯定有人会骂飞机场是傻波一,有幻想症。 不过仔细想想,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难道在华夏文明前就没有其他文明了? 会不会时间太过久远,已经被历史堙灭? 这种想法一旦形成,就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也使我想要尽快进入昆仑山,看看这里是否真的存在灵霄王朝。 到了昆仑山口,飞机场将车停了下来。 她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厚衣服分发给我们。 “昆仑山昼夜温差大,白天在阳光直射下温度较高,但夜晚温度会急剧下降。另外,随着深入,空气会慢慢稀薄,如果有缺氧反应的咱这里有氧气罐,可以随时补充氧气。” 我接过飞机场递给我的衣服,问她怎么不见其他人? 飞机场瞭望了一下远处的昆仑山脉说道: “不用管他们,本来咱们就迟来了一些,这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进山了,咱们也要抓紧了。” 飞机场的语气略显焦急,我有些纳闷,她们同属白泽会,谁早到或者晚到能有什么? 难道还要比业绩不成? 飞机场上车之后,手里多了一个像手机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有一个很大的屏幕,下面有几个按键。 崔小白看到后一脸诧异的问飞机场: “军用导航定位你给搞来了?” 飞机场不屑的笑了一下,说这东西又不是啥先进武器,她想搞,弄个几十部根本不算问题。 她的话里,还带着那么一丢丢自豪,我心想,莫非军方也被白泽会渗透了? 昆仑山地形起伏大,道路多蜿蜒曲折,部分路段地势陡峭,存在较大的坡度和急弯。 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进了昆仑山之后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一直没说话的宝哥突然问飞机场,要多远才能到目的地? 飞机场从后视镜里看了宝哥一眼,说目的地是还没有开发的区域,还要一段时间。 宝哥揉着太阳穴,说颠的他有点晕车。 飞机场提醒他后备箱有晕车药,宝哥摆了摆手,说那玩意不一定管用,然后自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口袋,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拿出一粒药服下了。 这个小口袋里的东西,绝对是他自己配制的药,按照他的秉性,这里面肯定有狠家伙,就像第一次坑崔小白的时候,他给我们的那种类似于兴奋剂的药,完全是逆天的存在。 想到这里,我还特意看了崔小白一眼,那次我们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狠狠的坑了崔小白和李志仓一把。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确实年轻不懂事,如果不是有马占林及时救场,说不定我们几个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而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李志仓已经死了,剩下一个崔小白算是苟延残喘。 我感觉好像是谁碰上我们谁倒霉。 宝哥吃过药以后,又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娇子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股莫名的情绪。 我想着这俩人不会黏糊到一起去了吧,刚开始娇子见宝哥的时候,可是一脸嫌弃,难道这就是日久生情? 我摇摇头,将脑子里混乱的想法甩出去,随后也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两耳不闻车外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开始有一点模糊,同时感觉耳边有人呼唤我。 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沉的厉害。 随后,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罩在了我的口鼻上,接着一种清新和舒适的感觉传来。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顺畅,头脑也清醒起来,仿佛所有的疲劳和困倦都一扫而空。 那种感觉,就像久旱逢甘霖,有一种重获生机的喜悦。 这时我的眼睛可以慢慢睁开了,我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闫川手里拿着氧气瓶罩在我的脸上。 “卧槽,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嘎了呢。” 闫川用手拨大我的眼睛,然后在我眼前晃了晃: “这事几?” “这是你大爷!” “行,没傻,就是高原缺氧产生的反应。” 闫川说完,我感觉飞机场松了口气。 我坐直了身子,从闫川手里接过来氧气瓶自己拿着,吸了一会后我才发现,车居然是停止的状态。 “怎么不走了?到地方了?” 飞机场点了点头,说再往前走就是未经开发的昆仑山地段了,只能靠步行进山了。 “我才睡了多久?就到地方了?” 崔小白嘿嘿一笑,说如果我再多睡一会,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我嗤笑一声,说崔大师别吓唬人,我的命可硬着呢。 崔小白撇了一下嘴,说你不信那没有办法。 宝哥听他说完,罕见的发表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当人从低海拔地区进入到高海拔地区时,由于大气压力降低,氧气分压减少,身体就会出现高原反应。 比如乏力,心慌,气短,头疼等等。 如果严重的还会出现呼吸困难,意识模糊,咳粉红色泡沫痰等等。 永吉兄的症状特征是乏力,但他身体健康,自身的身体会通过一系列得生理调节来逐渐适应高原缺氧的环境。” 宝哥说着,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等他说完以后,崔小白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宋神医在世,崔某佩服。” 崔小白这话明显带着讽刺的口气,但宝哥也不在意,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让崔小白的脸色变了变。 “神不神不知道,但是在昆仑山自保是绰绰有余了,没准抽空还能帮助下别人。” 一段时间没见宝哥,没想到他言辞变得这么犀利另外。 崔小白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他还能再说什么? 万一在昆仑山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没准还真得指望宝哥救他一命呢。 “好了,永吉老弟,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在天黑前找到合适的宿营地点。” 我点点头。 神秘莫测的昆仑山脉。 我来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狂风 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被了一个重重的的包裹。 飞机场带着我们沿着小径缓缓前行,随着深入,小径也逐渐消失。 飞机场依靠着自己手里的指南针和定位导航摸索前进。 攀爬一处陡峭的山坡时,娇子脚下得石块突然松动,整个人也瞬间向下滑落。 见此情形,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娇子拼命的用手去抓周围的岩石和草木,宝哥赶忙利用地形向下滑落,尖锐的石块滑破了他的手掌,鲜血直流。 我想下去帮忙救娇子,但刚迈出脚步,娇子在下滑了几十米后,突然抓住了一棵石缝中顽强生长出来的小树,稳住了身形。 而宝哥也转瞬到了娇子身边,关切的问她怎么样? 我也松了口气,还好是虚惊一场。 刚才的突发情况,飞机场和崔小白根本没有出手帮助的意思。 当然了,在娇子和宝哥眼里,我和闫川也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我没事,你手怎么样了?快点包扎一下吧。” 宝哥看着自己的手掌,鲜血已经淌了一手,他满不在乎的说道: “小伤,一会上点药,明天就能结痂。” 娇子点点头,说咱们上去吧。 当宝哥上来的时候,我想伸手拉他一把,想想还是算了吧。 刚才都没帮忙,这会在伸手,显得自己多虚伪。 “没事就好,咱们可以走慢一些,注意脚下。” 飞机场说完,我们继续前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找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准备扎营休息。 说是扎营,其实就是裹一个上一个厚毯子,虽然昆仑山昼夜温差大,但现在是夏季,一个毯子倒也正好抵御夜晚的低温。 “昆仑山有雪豹出没,晚上最好有人值夜,要不然明天少个人可不好玩了。” 崔小白裹着毯子蹲坐在地上,只露出一个脑袋,从我这个方向看,像极了一个变异的大雪人。 “我值前半夜,永吉兄在车上睡的时间不短了,应该不困,让他值后半夜。” 崔小白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前半夜都不困,几乎都没有睡意,后半夜是最熬人的时候。 不过他算哪根葱? 居然指挥起我来了? 我值你奶奶个哨子。 “我不行,高反还没好呢,崔老板你身强体壮,值后半夜应该没什么问题。” 飞机场在一旁附和道: “永吉说的也有道理,小宝和宋小姐也受伤了,值夜的事就咱们三个来吧。” 闫川指着自己问道: “让我值夜?” 飞机场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闫川摇摇头,说问题没有,但也都别睡的太死。 “我是重度睡眠爱好者,如果困了,你说雪豹了,就是雪龙面前我也照睡。 谁也不能剥夺我睡觉的权利。” 在这一个小小的值夜问题上,我们几个就发生了分歧,可想而知接下来的行程,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飞机场皱着眉扫了一圈我们所有人,然后笑道: “后半夜我来,都别争了。” 她的笑有些牵强。 “好,那就这么定了。 崔小白还真是恬不知耻。 随后,飞机场开始给我们分发今天的晚饭。 又是压缩饼干,说实话,看见饼干我都想吐。 每次外出,包里带的最多的就是饼干,这东西真能噎死人。 “兰姐,你和军方有关系,就没想着弄点他们的伙食?” 面对崔小白的询问,飞机场艰难的咽下一口饼干,随后喝了一口水说道: “咱们不是来度假的,就是这些难吃的饼干我也是只带了十天左右的量,咱们还得控制着吃,要不然以后连饼干都没得吃。” 崔小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说这里有藏羚羊,抓一只都够吃好几天的了。 崔小白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呼啸而来,仿佛要将我们所有人连根拔起。 我心里暗骂,崔小白这个王八蛋要吃国家保护动物,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最好是一阵风把他吹跑。 风越来越大,我们已经坐不住了。 “趴在地上。” 我这一嗓子吼出去,狂风携带着尘土吹进了我的嘴里,我一边趴在地上一边吐口水,无奈越吐越多,只好屏住呼吸,用手掩住口鼻。 这天气变的,和女人翻脸的速度有一拼。 闫川爬过来抓住我的腿,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毛毯。 我想帮他一把,滚动的一下身体,用身子死死压住他的毛毯边缘,与狂风进行着殊死搏斗。 这风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就像好好的人突然抽风了一样。 我疲惫的站起身子,刚才与狂风的搏斗中,用了太多力气,全身肌肉都绷紧。 “呸呸呸……” 众人开始吐着嘴里的灰土,飞机场用手电筒一照,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特别是娇子,此时披头散发,颇为狼狈。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没往脸上涂药水呢,于是赶紧提醒闫川清理一下自己的脸。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药水开始拍打在自己脸上。 我和闫川的举动,惹得崔小白连连撇嘴。 “娘们都没有你们会保养,出门还带擦脸油,真是新鲜了。” 我和闫川没理他,抓紧涂完后,将药瓶收进口袋。 这时飞机场突然说道: “永吉老弟,你那涂脸的能不能给我用一下?我这脸被风吹的太干了。” “不能。” 我拒绝的很干脆,飞机场有些不敢相信。 闫川赶忙解释道; “兰姐,其实我们涂的不是护肤品,而是一种药物,这药能使我们的脸保持年轻,但对女人就不好使了…” 闫川说到这里不讲话了,我知道他是编不下去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就你俩那张老脸还保持年轻,兰姐,我看你还是别抹了,我怕你抹完瞬间变成六十岁。” 飞机场意味深长的看了我和闫川一眼,随后笑道: “好吧,既然只对男人有用,那我就不凑热闹了,要是像崔老板说的那样,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飞机场话音未落,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从远处传来,声音在这个漆黑寂静的夜里回荡…… 第三百一十五章 绳桥 我们所有人警惕的注视着咆哮声的方向。 崔小白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用衣角擦拭了一下,说道: “听声音像是雪豹的吼叫,这家伙都是单独行动,也挺容易对付。” 崔小白自信满满,而我却觉得他这一身肥肉,应该够雪豹饱餐一顿了。 我记得几次见崔小白,他都是枪不离身。 这次只掏出一把匕首,倒是有些反常。 莫非,他想保留底牌。 而我观察飞机场的表情,只见她一脸淡定,不用想,她身上肯定有保命的武器。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锦囊,软软的,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空包裹。 张爽不会忘了往里面装东西了吧? 这一夜,所有人都保持了绝对的警惕。 好在没出现什么情况,第二天,我们继续向着山脉深处进发,沿途看到了一连串的新鲜脚印。 飞机场松了一口气,说方向没错,这些脚印都是先一步进山的人留下的。 我看这些脚印大小不一,明显进山的人不在少数。 “兰姐,那咱们跟着脚印走就是了。” 飞机场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说道: “这只是开始,后面有各自指定的区域,秦岳给我规划的那一片区域,还有好远。” 这昆仑山脉连绵不绝。 秦岳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但是从这点可以表明,秦岳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确定凌霄王朝确实存在过。 否则他不能这么兴师动众。 行进了大概半个小时,一条狭窄的山涧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不是我们过不去,这里有桥。 不过这个桥看起来有点儿戏。 由两条绳索连接了山涧两头,上面铺了几块简易的木板。 这临时绳桥应该是白泽会的人临时架起的,不过这也太随意了。 下面就是深渊,一旦失足掉下去的话,那真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并且风一吹过,整个绳桥都跟着乱晃,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我真不敢上去。 飞机场也在绳桥前驻足了很久,她看着崔小白,问他要不要第一个先过? 崔小白后退半步说道: “开什么玩笑?机会是留给年轻人的,我这黄土埋半截的人,怎么能和年轻人抢先?” 他这话明显是说给娇子和宝哥听的。 我见宝哥皱着眉头,然后从飞机场那里要来了一段绳子。 飞机场带的绳子很细,但看起来很结实,拖汽车应该都不成问题。 宝哥从崔小白那里要来匕首,然后把绳子割成三米左右的小段。 一段系在绳桥上,打的死扣,但留了空隙,可以在绳桥上滑动。 另一端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这样一个简易的安全绳就做好了。 即使从木板上掉下去,也不至于摔入涧底。 当然了,实在绳桥结实的情况下。 宝哥的脚踏上绳桥上的木板,刚上去就摇摇晃晃的,需要认真的调整平衡,真不知道先我们一步过去的人,有没有掉进山涧中。 随着宝哥一步一步向对面挪动脚步,我的心也跟着揪到了嗓子眼,娇子更是握紧拳头,大气都不敢喘。 十来米的距离,宝哥走了足足五分钟。 等他到达对面以后,我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把绳子给我扔过来。” 飞机场听后,将绳子的一头递给闫川,另一头自己拿着。 为了能将绳子顺利抛给宝哥,他在绳子的一端绑上了石头,这样能投掷的更远一些。 “小心点,别砸到头了。” 闫川大声提醒了一下宝哥,然后后退几步,接着向前俯冲,手里的绳子对着宝哥砸了过去。 “完美。” 绳子落地,闫川从飞机场手里接过绳子的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腰上。 “我先过,给你们探探路。” 其实现在过这个绳桥就简单很多了,宝哥那头将绳子固定死,这头系在腰上,只要不踩空,几乎没什么问题。 闫川很快走了过去,别小看这根绳子,给人的心理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闫川过去后,把腰上的绳子解开,朝我们这边又扔了回来。 崔小白弯腰捡起,绑在了自己的腰上。 “崔老板,你可小心点,掉下去的话可能连全尸都剩不下。” “闭上你的乌鸦嘴。” 崔小白过去后,然后是娇子和飞机场。 我为什么选择最后一个过?因为等他们都过去了以后,人多力量大,万一我真失足掉下去,他们也能将我拉上来。 绑上了绳子之后,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不往下面看。 可心里越这么想,眼睛越不听话,当我踏上木板的时候,余光看向下面。 瞬间,一股凉意从菊花升起,一直蔓延到全身。 我的腿开始不听话的抖了起来,连带着绳桥上的木板,也开始慢慢晃荡起起来。 “果……果然你不中用,永吉,别看下面,目光平视,深呼吸,想象自己走在宽广的土地上!” 闫川一着急,差点把我的真名喊出来。 好在他脑回路够快。 不过话说回来,在哀牢山的时候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那时有时紫意在,激发了我男性的雄风? 将所有杂念抛出脑后,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同时展开双臂,让自己保持平衡。 十来米的距离,对我来说就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当我踏上最后一块木板的时候,我的身体猛的向前一跃,闫川他们赶紧给我让出一个空间来。 当我身体接触到坚硬的土地上时,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还是地面让人感觉到踏实。 “我说你咋这么废物?人家兰姐和宋小姐都没像你这么怂。” “我那是怂吗?只是突然看了一眼下面,有点眩晕。这破绳桥,我来回跑十次都不在话下。” 我极力为自己找回面子,崔小白在一旁打击道: “不要跑十次,跑五次就行,一次给你一千块,不给我是你儿子。” 嘿,我这暴脾气上来了,谁瞧不起我都行,你崔小白算个锤子? 当下,我就准备在从绳桥上回去,突然被飞机场拦了下来。 “好了,都安全就行,我们快些赶路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下雪 从山涧过去后,越往前走,温度越低。 我们几人不得不裹上了厚衣服。 崔小白说这鬼天气不会下雪吧? 引来了闫川无情的嘲笑。 “这是六月天,你以为你是窦娥啊,还下雪。” 崔小白说闫川无知,不想跟他有太多的讨论,影响智商。 闫川不服,说这要是能下雪,他立马表演倒立行走。 飞机场在一旁咯咯笑出了声,说在昆仑山里倒立行走,闫川还是第一人。 听她这话的意思,是这里下雪并不稀罕? “气温是随着海拔高度的升高而降低的,现在虽然是夏季,但海拔高的地方气温仍然可能在零度以下,当遇到特定的天气条件,如冷空气来袭,水汽充足等,就可能会形成降雪。” 飞机场说完,崔小白则是一脸得意的表情。 “年轻人一点常识都没有,以后出门多查查资料,免得丢人。” 说话间,前方变得开阔起来。 我看到了一堆还未燃尽的树枝,这些树枝烧到一半就灭了,不像是人工扑灭,因为摆放的很整齐。 就像是生火的人突然有事走掉,而这堆火是自己熄灭了一样。 “高海拔地区,火相对来说更难升起来,既然火升起来了,是什么事让他们匆忙走掉呢?” 飞机场眼神闪烁,顺着地上的脚印一直看向前方。 “咱们别耽搁,继续赶路。” 其实我挺佩服飞机场的,这么高强度得行走,说实话,我们几个男人都是咬牙坚持。 我看了一眼娇子,她被宝哥搀扶着,但是听飞机场说继续前进她也没说什么。 我本来打算提议歇一会的,谁知道娇子二话没说,就跟上了飞机场的脚步。 我心想现在还没个确切结果,拼什么命啊? 又行进了一段路程,感觉此时的海拔应该不低了,空气中的氧气也稀薄了许多。 我整个人出现了胸闷的现象,赶紧从包里拿出氧气瓶罩在嘴上,他们几个也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这种状态下,我们不可能再继续前行。 一屁股坐在地上,贪婪的呼吸着氧气瓶里的氧气,闫川喘着粗气问道: “兰姐,还有多久到达目的地啊,可别还没到地方,咱们就嘎半路上了。” 我蹬了闫川一脚,哪有这么说话的,要是说崔小白和飞机场也就算了,我不是还在这里了吗。 “快的话两天,慢的话三天。” 听到这话,我有点泄气了。 这昆仑山脉可比不了哀牢山,最起码在原始森林里不用担心氧气的问题。 “兰姐,我是说如果,如果咱们遇到什么困难,有没有后勤支援?” 飞机场摇摇头。 “我之前也说过了,秦岳忙其他的事都已经焦头烂额了,如果人手充足的话,我们是不会请外面的人过来帮忙的,自己会里的人解决了,所以咱们只能靠自己!”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道: “兰姐,我想知道白泽会里有多少会员?” 飞机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崔小白和娇子,沉吟了片刻才说道: “其实这事也没什么隐瞒的,整个会里正式会员不到一百人,预备会员大约五十人左右。” “啥?” 飞机场的答案让我们所有人都特别吃惊,那么神秘的白泽会,成员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五十人。 这事说出去谁能相信? 我甚至怀疑飞机场没有说实话。 “不过我们人虽然不多,但是各个都是精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领。我可以跟你们这么说,白泽会的成员虽然要交会费,但他们每年的收入,是他们所交会费的百倍,甚至千倍。” 飞机场说着,脸上还露出自豪的表情。 怪不得有人挤破脑袋也要加入白泽会,原来收入那么可观。 这就有点像农村吃大锅饭的感觉,大家一起劳动,然后一起分钱,这样心齐,比自己单干要强的很多。 “那这么说,我和永昌岂不是抱上大腿了?” “你可以这么想。” 我是想调侃一下的,飞机场还当真了。 狗屁白泽会我才不稀罕,老子一年开一个锅,不比这个滋润? “歇差不多了吧?咱们走吧,我担心升那堆火的那些人有危险。” 我对飞机场竖起了大拇指,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精力管别人。 真是会友情深。 再次出发,我们穿越了一座山谷,在山谷的顶部向四周望去,只见周围的昆仑山脉顶部,还覆盖着皑皑白雪。 这让闫川相信,在这个六月的夏天,昆仑山脉是可能下雪的。 崔小白忽然指着远处喊道: “你们看,那里是不是藏羚羊?” 顺着崔小白的指引,我看到了远处的一群小黑点。 崔小白这个视力绝对够用,他要不说我绝对不会注意。 “崔总莫不是要抓藏羚羊给兄弟几个开开荤?” 崔小白冷哼一声: “除了吃你们还知道什么?有藏羚羊群生活的地方,那里肯定有水有食物,我是在提醒你们记住那个方位,别到后来真的渴死饿死在这里,传出去让人家笑话。” 崔小白的话不无道理。 抛去敌对的关系来说,其实崔小白懂的很多,如果能跟在他身边肯定会学到不少东西。 这家伙就是太刚愎自用,目中无人,自私自利…… 还能用啥词形容呢,我有点想不出来了。 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空气骤然变冷,一股寒风吹在身上,冻的我直打哆嗦。 飞机场抬头看了看天空,喃喃自语道: “不会真的要下雪吧……” “兰姐,先别考虑下不下雪了,赶紧在拿点厚衣服出来,永吉永昌两位老弟去找点能点燃的东西,要不然咱们真得冻死在这里了。” 崔小白安排的不错,闫川问他干什么? 崔小白一愣,说等我们回来他负责生火,在高原生火是有诀窍的。 被崔小白支配很窝火,不过暂时只能忍着。 我们快速找了一个岩穴,空间很挤也很矮,勉强将所有人都挤进去,不过腿只能放在外面。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最起码能扛住寒风。 崔小白用石头垒另外一个简易的防火墙,点燃了我们沿途捡的杂草和干荆棘。 火烧起来后,确实暖和了许多。 而这时,天上的雪花也洋洋洒洒的飘了下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我还活着 “我估计当年桃杌是在昆仑山审的窦娥。” 闫川搓着手,突然说出来一句这样的话。 “窦娥不是包拯审的吗?” 宝哥侧头看了闫川一眼,把闫川问愣住了。 我知道窦娥冤,六月飞雪这个典故,但我还真不知道是谁审判的窦娥,我也一直以为是包拯审判的。 “没文化真可怕,包青天会判冤案吗?窦娥是被无赖张驴儿诬陷杀人,案件被诉讼至官府,太守桃杌在审理此案的时,并未认真侦查案情,查明真相,而是一味的刑讯逼供。 窦娥含冤认罪,最终被桃杌太守判了斩刑。” 闫川说完,看了一眼宝哥,问道: “明白了吗?” 宝哥耸了一下肩膀,“哦”了一声。 飞机场饶有兴致的看着闫川问道: “永昌老弟,没想到你还挺博学呢,你要不说什么桃杌,我也不知道有这号人。” 被夸奖的闫川想扬头,一抬头脑袋碰到了岩壁上,疼的他嘴里直嘶嘶。 “雪小了,趁天黑前咱们还能走一段路,在耽搁下去,真是没头了。” 崔小白的话让众人将目光齐齐看向天空。 一抹阳光挣扎着刺穿云层,露出一缕光束来,而天空中的雪花也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了。 我们从岩穴中出去,虽然这雪没下多大会,但是地面已经变成了白色。 这对我们的行走来说,又增加了不少难度。 再加上空气寒冷,没走多大会,崔小白就不干了。 说走的也是他,撂挑子的也是他。 “兰姐,得找个地方过夜,要不然晚上容易冻死。” 飞机场看了一眼天空,此时天也暗下来了,就如崔小白所说,不找个地方躲避寒冷,晚上真容易冻死。 “看看附近有没有山洞,咱们避一晚上,等这股冷空气走了就好了。” 飞机场话虽然这么说,但想找山洞只能是碰运气。 我们在雪地里艰难跋涉,天已经黑透,还没找到合适的避寒场所。 宝哥说现在要想办法补充热量,他的一双脚,都已经冻麻木了。 这种情况不止是他自己,我感觉自己的脚丫子已经快没知觉了。 “你们看那里,像不像一个山洞?” 就在大家精神都有些萎靡的时候,崔小白拿着手电指着不远处的山体说道。 要么说他视力好,我们所有人都没注意到。 崔小白前面带路,五分钟的路程,我们来到了山洞口,这洞不大,也就一米多高,看起来倒像是什么动物的巢穴。 我们在洞口停下脚步,踌躇不前。 主要是害怕里面真有什么大型猛兽,我们这几个人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犹豫了许久,崔小白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 我就说这家伙一直枪不离身,不可能身上没枪。 “永吉老弟,你在前面探路,我在后面保护你,你别害怕,我的枪法很准的。” 崔小白,你奶奶个哨子! 这傻波一明显是让我当排头兵,里面要是真有什么危险,这厮肯定只顾着自己跑,还能想着救我? “你怎么不在前面?你不是手里有枪?” 崔小白嘿嘿一笑,说他自己体型臃肿,身体肯定不如我灵活,所以这个任务只能由我来完成。 我们一共六个人,娇子和宝哥代表宋家,飞机场是白泽会的人,这两方人崔小白都不能得罪。 我和闫川没有背景,并且我的身型要比闫川秀溜一些,所以崔小白会让我先进洞里探查。 关键飞机场和娇子都没有表态,这是默认的态度。 “行,我给你们打头阵,把手电筒给我。” 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爽快,是因为以崔小白的这个揍性,如果我不答应的情况下,他肯定会举着枪胁迫我。 我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答应,毕竟目的还没有达成,中途撕破脸皮也不好。 “永吉,要不我先进吧。” 闫川见我躬身准备往里进,拉住了我。 我对他摇摇头,说没事,问题不大。 “崔总,你的枪可得给我招呼好了,如果有危险可别自己掉头就跑。” 崔小白哈哈一笑,说那不能够,他可是出了名的讲义气。 我在心里冷笑,他可真能侮辱义气这个词。 我弯着腰进入洞内,崔小白紧随其后。 洞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我深吸一口气,打着手电筒照向洞内。 洞穴中怪石嶙峋,不时有水滴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群蝙蝠从黑暗中飞出,向我扑来。 我紧忙蹲下身子躲避,并挥舞着手里的手电筒驱赶他们。 “妈的。” 崔小白骂了一声,然后在我耳边开了一枪。 巨大的枪声震的我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同时,更多的蝙蝠被枪声惊扰,成群结队的向我这里扑了过来。 我在心里问候了崔小白无数遍,这些蝙蝠本来没有攻击力,他这一开枪受到了惊吓,一个劲的往我身上撞。 还没进洞的飞机场看见这么多蝙蝠飞出去,惹得她尖叫连连。 毕竟是女人,天生对这种生物有恐惧感。 “接着往前走。” 崔小白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我站起身,用胳膊护住脸,生怕这些不长眼的蝙蝠误伤我英俊的容颜。 我的注意力全在这些蝙蝠身上了,没走多远,我突然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向下坠去。 我试图抓住什么来减缓下落的速度,但是坑洞内的墙壁湿滑,我的举动明显是徒劳的。 于此同时,有个念头在脑海里浮现,那就是我要死了,今天要葬身在这昆仑山里面了。 随后,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幕幕我记忆最深的画面:吴老二背着高烧的我去诊所,吴老二为了我棒打恶狗…还有花姐,时紫意,包子等等。 这感觉就像回光返照一样,可能是大脑知道了我现在的处境,帮我回忆,放起了幻灯片。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我终于落地了,背上的背包帮我减缓很大的冲击力,并且我很幸运,落到了一堆松软的枯叶上。 虽然身体多处都很疼痛,但我还活着。 第三百一十八章 毒蝠 我还活着。 但身上传来阵阵剧痛。 刚才的冲击力不小,这个洞穴的深度最少十几米。 我听见闫川在上面喊着我的名字,但我现在根本无力回答。 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我才挣扎着坐起身子,感觉喉咙里有一股血腥味,轻轻一咳,一口血痰被我咳了出来。 我心想,不会是自己受内伤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如果哪个内脏出血,到最后,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到最后还是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靠在墙壁上歇了好大一会,才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然后用尽全力呼喊闫川,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楚怀忠给我的药水都在我的身上,今晚闫川不涂抹的话,那他脸上的人皮面具肯定会脱落。 到时候身份暴露,后面的活动就不好继续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自嘲笑了一下,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从这个该死的地方出去,居然操心起其他事来。 我端着手电筒照了一下四周,这里的空间很辽阔,手电筒的光也照不到头。 感觉我现在应该在昆仑山脉的中心,前方有没有出路还是个未知数。 靠在石壁上,不一会疲惫感来袭,我知道这是大脑在强制我休息,但我怕这一睡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强撑着疼痛的身体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往前摸索了一段距离后,我停下脚步,将背上的背包摘了下来。 差点忘了,这里面还有食物,而我现在正好需要补充体力。 这包是飞机场准备的,我一直也没有细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打开背包,里面有饼干和水,一条厚毛毯,下面是一些急救的药物和氧气瓶,最底下是打火石一类的实用小工具。 飞机场准备的还怪齐全。 因为有毛毯,饼干碎了一点,我捏了一点碎渣放在嘴里,然后喝口水冲进肚子里。 一瞬间,感觉自己有力气了,背上背包,一口气走了十几分钟。 黑暗是孤独的,虽然手里拿着手电筒,但是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且陌生的环境,没有人说话,只有自己孤独前行,这种感觉,压抑的我喘不上气来。 我一度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为了存活下来,我只能不停的走啊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双腿已经是机械性的行走,整个人已经处于麻木状态。 但四周依旧是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到希望。 我颓废的坐在地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算了吧,就这样吧,死在这里也挺好。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我开始失去了求生的欲望,接着,意识开始模糊,然后沉沦,沉沦。 沉沦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嘿,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见了崔小白的声音。 我想一拳轰碎他的脑袋,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可能掉进那处洞穴。 仇恨让我用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闫川关切的眼神,以及崔小白那张猥琐的脸。 嗯? 什么情况? 此时的我满脑子疑问。 我不是掉进一个洞穴里面了吗? 怎么闫川也在这里? 还有这个傻逼一崔小白,怎么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幻觉? 我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后重新睁开,发现眼前的场景没变,飞机场和娇子还有宝哥都在围着我。 难道他们也掉下来了? “永吉老弟还有点呆,让他缓缓,给他喂点水。” 崔小白说完,便拿着瓶嘴对着我的嘴凑过来。 难得他这么孝顺,我也没拒绝,任由他伺候。 “永吉,感觉怎么样了?” 飞机场一脸关切,我木讷的点点头。 “怎么回事?咱们这是在哪?” “完了,这毒蝠的毒素太厉害了,永吉老弟被毒成白痴了。” 痴你妈…… 闫川将我扶坐起来,靠在石壁上。 我缓了一会,感觉脑子里还是跟浆糊一样。 “你中了毒蝠的毒,这种毒蝠不常见,但毒素可以麻痹人的神经。” 我还是没懂,一副呆呆的样子。 闫川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没等他开口,我就说道: “是你大爷。” “你们看,这不是没事吗,我怀疑他是装的。” 这时宝哥开口说道: “世界上有一种毒蝠栖息在幽深的洞穴和人迹罕至的森林中,它们的外貌与普通蝙蝠相似,但体内却蕴含着一种威力强大的毒素。 这种毒素具有高度的特异性和致命性,一旦毒蝠处于自卫或攻击的目的释放毒素,它能够迅速的通过伤口或黏膜进入其他生物体内。 这种毒素一旦进入到体内,毒素会迅速扩散并靶向神经系统。它干扰神经递质的正常释放与接受,破话神经细胞之间的信号传递。 首先,受影响的是感觉神经,使人丧失触觉,嗅觉等感知能力,随着毒素的进一步扩散和作用加深,运动神经也受到攻击,导致肌肉无力,抽搐,最终完全麻痹。” 宝哥说完,崔小白补充道: “说白了,就是让你产生幻觉,变成白痴!幸亏小宝兄弟救了你,要不然你真变成白痴了。” 我听后将目光转向闫川,他点点头。 原来,我刚才经历的那一切都是幻觉。 我没有掉进那个洞穴深渊,也没有一个人面对黑暗,更没有一个人迷失在那里。 “崔老板怎么没事?” 我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崔小白无比得瑟的说道: “可能我长得帅,那些毒蝠不忍心伤害我。” 我去你马勒戈壁。 “小宝兄弟,谢了。” 这句话是我发自内心的感谢。 真的,刚才那种感觉太令人绝望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在经历第二次。 “没事,大家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况且你能扛过毒蝠的毒,也是已经为你的身体机能。你的体内,好像对毒素有一定的抗性,即使我不出手,你也能凭自己扛过来。” 闫川的话让我想到了在瓦寨被苗庆泉喂食蛊虫的那些日子,以及鲁十娘帮我解蛊的场景。 从那以后,我的身体好像产生了一些抗药性。 难道那次以后,我因祸得福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男尸 毒蝠的毒素让我产生幻觉的时间长达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好像一辈子那么漫长。 先不说其他,就单单在幻觉中经历的一切,都是无比的真实。 如宝哥所言,要不是我有一定的抗毒性,我可能真的就醒不过来了。 “永吉没事就好了,大家休息一下吧。” 崔小白在洞口生起一簇火,他说这样,那些该死的蝙蝠就不会回来了。 我打量了一下洞内的情形,别看洞口很低矮,但里面的空间还是挺充裕的。 在山洞的最里面有许多干草,这里明显是什么动物的巢穴,只是不知道怎么被毒蝠鸠占鹊巢了。 这里比外面暖和多了,浑身疲惫的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很快,我梦到自己再次掉进了那个洞穴,四周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意识慢慢沉沦。 我一下子醒了过来,难道毒蝠的毒素在我身体里还没消散?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 看着洞口快要熄灭的火焰,我起身准备去添一把柴火。 离得近了,火苗传出来的温度,才让我感觉到了一丝真实感。 回头看向闫川他们,发现他们睡的都挺香。 添了把柴,火势再次旺了起来,我从洞口钻了出去,外面的温度让我打了一个激灵,人也瞬间精神起来。 我看着茫茫的昆仑山脉,在寂静的夜里蛰伏沉眠,这里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怎么?睡不着?”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回头看了一眼娇子,笑着点点头。 “你怎么出来了?” 娇子向前走了两步,在与我并肩的位置停了下来。 她长高了,现在只比我矮半头,还记得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又矮又瘦。 “你认识吴果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愣在了原地。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摇摇头。 “你和我的一个朋友体型很像,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像,如果不是你的容貌和声音,在背后看你的话,你俩就是一个人。” 娇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似乎是想要看穿我的内心。 我挠挠头,说我并不知道谁是吴果,我跟他可能就是巧合罢了。 “或许吧。” 娇子说完,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我不知道她问我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出了我的真实身份? 和娇子朝夕相处么长时间,讲实话,如果是她变了容貌和声音,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是一点都不会怀疑的。 可能和女人的细腻性格有关吧。 “回去吧,天亮还要很长时间,补充体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路程。” 娇子说完,便转身钻回洞穴内。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娇子现在成熟的有点让人陌生。 以后我们可能会背道而驰吧。 想到这里,我无奈的笑了一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我们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别人的生命轨迹。 长叹一口气,我也钻进了洞穴当中,闫川和崔小白的鼾声震天,此起彼伏,好像在相互演奏着交响乐。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洞穴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我赶忙背上自己的包出去寻找,发现闫川他们几人在不远处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走上前去,闫川听见脚步回头看着我,然后对我招了招手。 “永吉,你快过来,这里有个死人。” 死人? 我加快了脚步,来到闫川身旁,只见地上躺了一具男尸,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裤衩子。 男尸的脸色苍白,衣服好像是被人故意扒掉的。 不过这人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这人好像是被冻死的,不过昨晚咱们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会不会是在咱们来这之前他就已经死在这里了?” 飞机场问问,宝哥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了一番。 “没有外伤,大概率是冻死的,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可能还真是咱们来这之前就死在这里了。” “那他的衣服呢?” “被同伴扒走取暖了呗。” 飞机场点点头,说道: “这人不属于白泽会的人,也不是我们请来帮忙的,应该是有人听到了风声来昆仑山凑热闹的,但是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被极端天气导致身体失温死亡的。” 闫川见我一脸思考的表情,问我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他讲话的同时,娇子也将目光看向了我。 这具男尸生前我和娇子都见过,她早就认出来了。 在屋背岭荔枝林装神弄鬼的那个东北人,梁文超。 娇子还扮鬼吓过他。 现在想想,那时候我们真幼稚,但是也是真开心。 “没有,没见过。” 我摇摇头,瞥了娇子一眼,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梁文超的尸体说道: “我没记错的话,这人是东北的,三流土夫子都算不上。不会他从东北千里迢迢的跑昆仑山来,肯定是知道了白泽会的目的。” 娇子说着,将目光看向飞机场。 飞机场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说道: “谁来都不要紧,能活着出去才算本事。” “诶,走啦走啦,围着一个裸尸研究有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还想解剖来看看?” 崔小白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会太阳刚露出一点,半个天空都被映红,景色十分迷人。 “今天是个大好天,大家加把劲,争取明天上午到达目的地。” 众人再次出发,我回头看了梁文超的尸体一眼。 其实这个东北小伙子说话挺幽默的,如今葬送在这昆仑山中,连个像样的坟墓都没有,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来这里凑热闹了。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我让包子散播的消息看来传播的很快,梁文超他们居然先我们一步来到了这里。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也参与了进来,希望包子自己别来凑热闹。 “你们看,那里有人!” 还是崔小白,他指着左前方的一处地势较低的位置对我们说道。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黑影生起了火,好像正围在一起吃东西。 “走,去看看。” 第三百二十章 老鼠肉 “哟,兰姐,怎么你的腿脚这么慢?” 这群人是白泽会的人,我数了一下,一共七个人。 “孙威,你们怎么在这里?按时间推算,你们差不多该到指定位置了。” 为首的人叫孙威,三十多岁,留着一头古惑仔郑伊健的同款发型,长的很帅。 这家伙要是走在大街上,绝对能迷倒万千少女。 孙威甩了一下头发,吃了一口不知道烤的什么肉,反正很香,然后说道: “遇到狼群了,把我们撵到这里了,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一起吃点?” 还没等兰姐说话,崔小白嘿嘿一笑,紧忙从火堆里拿起一块肉,然后分成几块递给我们。 崔小白这点值得表扬,居然还想着我们。 这肉像是什么小型动物的肉,没头没尾也没四肢,好像是孙威故意剁掉了一样。 吃了两天饼干,这肉能很好的补充身体里所需要的蛋白质。 我看见崔小白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然后慢慢咀嚼。 娇子就比较斯文,撕下了一小块塞到嘴里,皱着眉品尝着。 我也咬了一小口,这肉一入嘴,便有一股腥膻味,而且肉质也特别粗糙,口感相当于没有。 “这什么肉?这么难吃?” 飞机场开口问道,孙威和他的同伴坐在那里嘿嘿直笑。 “老鼠肉,口味如何?” “呕…” “呸…” 孙威刚说出老鼠肉三个字的时候,娇子便吐出嘴里的肉,开始干呕起来。 闫川将老鼠肉扔到地上,指着孙威怒声道: “你玩我们?是老鼠肉你怎么不早放屁?” 孙威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他站起身啐了一口唾沫,一脸阴沉的说道: “小子,你早上吃屎没刷牙吗?老子求你们吃了吗?瞅瞅你们一个个看见肉的下三滥样,几百年没吃过肉了?” 闫川想上前教训孙威,被崔小白一把拉住了,我也走上前去,却被飞机场拦下了。 “孙威,别太过分,这些人都是我请来的人,是为了帮助会里做事的……” 飞机场话没说完,就被孙威打断了: “别打官腔,你就是告到秦岳那去,他又能奈我何?这么一群臭鱼烂虾,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来的…” “放你妈的屁!” 孙威的话也没说完,按耐不住的崔小白直接掏出枪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孙子,你很嚣张,爷给你个机会,给我们道歉,这事就算了。” 孙威被枪顶在脑门上,丝毫不惧,甚至他都没多看崔小白一眼,他盯着飞机场问道: “兰姐,我希望你让他把枪放下。” 崔小白掏枪的时候,孙威这边剩下的六个人已经全部站了起来,颇有一种只要孙威下令,他们就会一拥而上的感觉。 “孙威,虽然平时你我不对付,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想你应该放下之前的成见,我刚才说了,这些人是我请来的,是秦岳点头认可的,你这样做,是不是说秦岳的决定是错的?” 飞机场一再用秦岳的名头来压孙威,看来这个孙威在白泽会里的地位不低。 就连飞机场也有所忌惮。 而孙威听飞机场这么说,也知道她奈何不了自己,不屑的笑了声说道: “兰姐,道歉是不可能的,有种就让这秃胖子开枪,要不然别天天拿着这玩意吓唬人,我又不是吓大的。” 说完,他转身对着其他人说道: “收拾东西,咱们走。” 见他如此猖狂,崔小白压抑不住情绪,想要开枪,但都被飞机场拦下来了。 “秃胖子,把枪收起来吧,这玩意不是你能玩的。” 这话再一次刺激到崔小白,除了我让他吃了两次瘪以外,他何时受到过这种侮辱? 只见崔小白一把推开飞机场,对着孙威的腿弯就是一枪。 “砰!” 枪声将孙威他们一伙人吓了一跳,而孙威本人也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直接跪在了地上。 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尖叫了一声,随后双手捂着腿弯,瘫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没想到崔小白真的会开枪,特别是飞机场和孙威一众人。 “小逼崽子,几个妈啊?敢跟老子这么说话?跟你说,我是看在兰姐的份上才没打爆你的头,要不然,你这会脑浆流一地了。” 开枪之后的崔小白,出了心中的恶气。 反观飞机场,她根本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现在看上去有些局促,哪还有一点运筹帷幄的女强人的样子。 这也再次证明,孙威在白泽会里,可能是她惹不起的存在。 “郑春兰,这就是你请来的人?好好好,我记住了!你叫什么名字?” 孙威连说三个好字,然后指着崔小白问他的名字。 我心想,现在都已经这种状况了,孙威讲话还这么硬气,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老子潭州帮崔小白,今天给你一个教训,下回碰到你,直接要你命!” 崔小白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孙威冷哼一声没有接话,而是让同伴将他背起,然后一行七人离开了这里。 临走得时候,孙威还恶狠狠的瞪了飞机场和崔小白一眼。 整个过程,我们几个一直在当旁观者,不是我们怂,而是当崔小白拿出枪的那一刻,根本就没我们什么事。 “小白,你有些太冲动了。” 呃,小白? 飞机场对崔小白的称呼都变了。 听起来真特么肉麻。 “几个没挨过社会毒打的人,他们要是真敢上,我不介意每人给他们一粒花生米。” 飞机场欲言又止,只能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我想问飞机场这个孙威在白泽会里到底什么身份? 但是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 “咱们走吧。” 飞机场说完,便带头在前面走,我看着她的背影,居然有种落寞的感觉。 不是有传言说她是秦岳的老相好吗? 要是这么说的话,她在白泽会里还能有什么顾忌的? 通过这件事我也知道了,白泽会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团结,可能也存在拉帮结派的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下,那对于来说,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第三百二十一章 高山芫菁 再次启程,飞机场和崔小白故意加快了脚步,落下我们很远,然后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比比划划。 看这情形,闫川一脸八卦的说道: “这俩人现在都不避人了,我给你们分析一下他们的手势。崔小白伸出双手,意思是郑春兰的胸太平了,没手感。郑春兰握空拳的意思是崔小白的牛子太小了,嘿嘿的时候没感觉……” “你滚一边去,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闫川这小子太能意淫了,丝毫不顾及娇子这个女性同志还在身边,搞得娇子低着头一言不发,脸红扑扑的。 大概半个小时,崔小白和飞机场放慢了脚步,等我们赶上他俩的时候,飞机场突然说道: “我刚才和小白商量了一下,咱们接下来肯定会面对重重困难!孙威今天之举,并不是他有多嚣张狂妄,我感觉他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激起白泽会之间的内部矛盾。” 飞机场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希望咱们接下来要团结在一起,大家把所有人视为一个团队,只有我们共同合作,才有可能在昆仑山中存活下去。” 最后这句话飞机场说的有点云里雾里的,难道不合作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见我们不说话,飞机场抿了一下嘴,然后皱着眉头说道: “孙威的父亲是会里的元老,威望不比秦岳差,我总感觉这次昆仑山之行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秦岳亲信的阴谋。” 跟我有毛关系? 我只想知道灵霄王朝到底存不存在,至于白泽会内部的矛盾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兰姐,如果你们内部有矛盾,我们外人是不好插手的,况且现在都还是你的猜测,这次昆仑之行的策划者是不是秦岳,如果是他的话,那我想问题应该不大。” 飞机场听娇子说完点点头,她说这次行动确实是秦岳策划的,不过好久没见过秦岳本人了,都是通过电话联系的。 我摸着下巴,思考飞机场说的话。 按他所说,孙威做这场苦肉计是给谁看?给他爹还是秦岳? 目的是什么? 飞机场一直有所隐瞒,在搞不清楚事情真相的时候,我是不会表明什么态度。 况且我和她本质上是站在对立面的,如果不是这张假脸在脸上,我才不会听她唠叨这些。 娇子也是一样,她此次代表宋家与白泽会合作,并不代表会掺合他们之间的事情,没有利益的事情,谁都不会傻到当出头鸟。 不是所有人都像崔小白这么傻波一。 下午一点多,天气变得炎热起来,我们不得不收起厚衣服。 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处河谷地带,四周生长着耐寒的灌木和少量的乔木。 虽是河谷地带,但我们并没有看见河流,可能是还没到雨季的原因。 崔小白说这片区域倒是挺适合人类居住,如果这里在古代真的存在的情况下,说不定还真有人会生活在这里。 确实,在河谷地带,由于靠近水源,土壤水分相对充足,可能会形成相对肥沃的土地,有利于植物的生长和人类的一些活动。 我们靠在树上休息,闫川问飞机场,如果今晚连夜赶路的情况下,凌晨能不能到达指定地点? 飞机场看了一眼军用雷达说道: “用不了凌晨,半夜十二点多可能差不多。” 闫川看了一眼天空说道; “那我提议咱们晚上别停了,今天有月亮,借着月光赶路应该问题不大。” 我问他怎么知道有月亮的? 闫川无奈的摇头说道: “大哥,明天是阴历十五了,你说有没有月亮?” 我挠挠头,除了我知道自己的农历生日,谁还记得平常农历的日子? 而且我的农历生日还是吴老二给我瞎想的,他从人贩子手里把我抢过来之后,按照我的体型,往前推断了两个月。 飞机场倒是很赞同闫川的提议,她将目光看向娇子和宝哥,好像是在征询他俩的意见。 “我们没问题。” “好,那我们连夜出发。” 我很后悔听从了闫川的意见。 天色渐暗,我感觉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崔小白更是嚷着歇一歇在走。 我抱怨闫川,又没工资,拼什么命啊。 闫川双手一摊,说他只是提了一个建议,又没说非要按照他的说法行动。 懒得理他,我直接将背包拿下来躺在了地上。 这个时间段,温度下来了了,并且有一阵阵凉风吹过来,吹的人直打瞌睡。 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突然感觉脚脖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我赶忙起身查看,发现一只小甲虫正在我的脚脖子上游走,看样子是想钻进我的裤腿里面去。 稍微抖了一下腿,甲虫掉在了地上,反正闲着无聊,我打打算玩玩这个甲虫。 于是在地上捡了一小截树枝,开始扒拉在地上乱转的甲虫。 这甲虫呈扁褐色,稍有光泽,脑袋是棕红色的,前胸和背板有不规则的棕黄色,鞘翅是淡黄色。 它的腹部各节前缘呈黄色,头胸表面粗糙,有大圆刻点,粗皱纹以及较密的棕红色竖毛。 脑袋的中央有一个光滑的圆瘤,复眼长椭圆形,内缘弧圆。 我为什么要把这个不起眼的甲虫介绍的这么清楚? 听我接着往下聊。 闫川见我拿着树枝在地上乱捣,他凑过来想要一看究竟。 见我跟一只甲虫玩的愉快,闫川不屑的呵了一声,说我太幼稚。 我没理他,继续逗小甲虫,闫川可能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了,抬起脚对着甲虫就是一脚。 “你有病啊,它又没招你没惹你,你踩它干什么?” 闫川嘿嘿一笑,将脚抬起来,我发现这个小角虫居然没死,挣扎了两下爬了起来,同时发出一种类似蝉叫得声音。 我还好奇呢,这么小的身体,居然能发出这么大得声音? “它开始呼叫同伴来咬你了。” 我开玩笑的对闫川说。 他满脸不在意的说道: “我会怕它们?来一只杀一只,来两只杀一双!” 这时飞机场听到甲虫的叫声过来查看。 当她看到甲虫的样子后,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高山芫菁…” 第三百二十二章 跑 高山芫菁? 我能听出来飞机场的声音有些颤抖,崔小白和娇子还有宝哥也围过来看,却被飞机场伸出双臂拦了下来。 “永吉,永昌,赶紧跑!” 飞机场说完,拿起背包转身就跑,搞的我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快跑啊,还愣着干什么!” 飞机场见我们不为所动,回头又对我们吼了一嗓子。 见她不像在开玩笑,我们也赶紧拿上包,准备跟上飞机场的步伐。 刚走没两步,我便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以及更多的蝉叫声。 我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瞬间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的甲虫朝我们这里袭来,我也才知道,我刚才逗的那个小甲虫是个幼虫,这一群巴掌大的大甲虫,才是成虫! 这些甲虫的叫声形成了一种声波,听在耳朵里让人感觉无比的烦躁。 我的双腿赶忙倒腾起来,奔着飞机场的方向跑去。 这些人里就属崔小白跑的最慢,但他也发挥了自己的潜能,我们只落下他两三步的距离。 “兰姐,这虫子有什么可怕的?干嘛要跑啊!” 崔小白气喘吁吁的问飞机场,就听飞机场回答道: “这高山芫菁一般分布在中海拔以下的山区林缘植物叶面,常成群啃食蕨类植物。 但是!芫菁有很强的甚毒性!属剧毒昆虫!他会分泌出一种刺激性物质斑蝥素,这种毒素严重了会危及人的生命!” 我听飞机场说完,脸都绿了,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脖子又疼又痒。 “都是你,你说你要不踩它那一脚,屁事没有,真欠!” 面对我的指责,闫川梗着脖子回怼道: “你不欠?你说你没事逗它干什么?玩自己的蛋也不能玩那玩意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芫菁大军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大有一种不追上我们不罢休的感觉。 崔小白回头放了两枪,试图将芫菁吓退。 可这招更加激发了芫菁的速度,崔小白叫骂了一声,只能是提高自己的速度。 我问飞机场有没有什么方法对付这些甲虫? 飞机场没有说话,默认那就是没有办法了。 我又把目光看向宝哥,希望它能有办法。 宝哥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说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芫菁这个东西。 那没办法了,只能拼命的跑了,只希望这些甲虫跑累了就不追了。 我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些甲虫哪有累的迹象,反倒是离我们更近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时候那只有自求多福了。 想到这里,我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超过了飞机场,跑到了第一的位置。 我感觉回到了初中时的学校运动会,只想着拿第一,后面的事就与我无关了。 就这样埋头猛跑,刚开始还能听见闫川在后面骂我,可到最后耳边除了风声以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当我身体到达极限,快要撑不住得时候我才停下来,双手拄着膝盖不停的喘着粗气。 等我缓了一会以后,才回头看去。 这一看,再次傻眼了。 闫川他们人呢?去哪了? 我一脑子问号。 按道理说,就我的速度,即使再快,也不可能将他们所有人都落的没有影子。 他们一定会在我的视线之内,但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让那些甲虫给包围了。 于是我赶紧往回跑,跑了五六分钟后,还是没见到闫川他们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 我继续往回跑,这一口气大概又跑了五六百米的样子,还是没有见到闫川他们的身影,就连那些甲虫,我都没有见到。 这几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吧? 我开始大声呼唤闫川他们的名字。 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却没有人回答。 如果是包子,我可能会觉得这是他的恶作剧,故意躲起来让我着急。 但有飞机场和崔小白,他们是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的。 “宋小姐,小宝兄弟……” 我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却没有人回答。 而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的荆棘丛就像匍匐在地上的猛兽,好像随时会扑过来的样子。 我在这里除了要面对黑暗,还要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不确定因素。 说实话,那一刻,我挺害怕的。 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仔细分析了刚才的情况,我虽然是跑在第一,但是闫川在我身后距离并没有多远,不可能我一回头他们就不见了。 难道这一切又是幻觉? 想到这里,我又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疼,不是幻觉,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遇到鬼了? 人就是这样,在一些无法确定的事情中,会把这些事情归咎于神学。 虽说我是个无神论者,但遇到这样的邪门事,难免不会往这个方面想。 越想越控制不住自己,越觉得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看着自己,然后思维越来越乱,最后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待是肯定待不住了,我背上背包,开始向前走,这个过程当中,我还不时得回头张望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跟着我。 就这样一路走,走到自己都开始怀疑人生,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一轮圆月挂在天空,又圆又大。 不过我总感觉这轮月亮有点血色,这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我又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色只有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这明显是不符合常理的,要知道,这个季节可是昆虫泛滥的季节。 就像那些芫菁甲虫一样,不说成群结队,也得一二成双。 可偏偏这里看不到任何一点生命活动的痕迹,除了我,这里再也没有其他喘气的了。 这个发现,让我陷入了绝望之中。 难道我是像里那样,被困到某个结界当中了?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再次前行,这次我留了个心眼,在自己路过的地方,都留下了记号。 当我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自己标记的记号…… 第三百二十三章 出来了 我又回到了原点。 好像一直在这里转圈。 怪不得我总觉得眼前的事物有些熟悉,原来是我经过了好几遍。 有些绝望的坐在地上,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有经历过,更不知道怎么去破解这个局。 同时,诸多问题也随之而来。 为什么只有我自己被困在这里了,其他人去哪了? 难道他们看不到我进了这片区域? 或者说他们也被困在某个区域? 呼… 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这个时候,不能自乱阵脚,要是盲目的去闯,早晚得活活累死。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现在这种现象呢? 我认真思考,希望能从以前学过的知识中找到答案。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有从脑海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只能说自己文化水平不够,真的没有办法解释这种现象。 书到用时方恨少。 想不出来索性就不想了,从包里拿出毛毯,吃了点饼干喝了点水,然后直接躺在地上,恢复体力,等天亮在寻找出路。 我现在可以肯定我所在的区域是没有危险的。 所以我可以放心大胆的睡觉。 我枕着双手看着天空中的那轮大月亮,看着看着我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 月亮是会移动的,我要是跟着他移动的方向行走,那是不是就能走出这里? 想到这里,我开始兴奋起来,赶忙起身收拾好东西,然后抬头观察月亮的行动轨迹。 月亮与太阳一样,从东边升起,再到西边落下。 此时月亮升起没多久,很容易辨别出来方向。 不过我在考虑,是走东边还是走西边? 其实从进了昆仑山开始,我的方向感就完全迷失,隐约记得崔小白说过,我们是在往西北方向前进。 想到这里,我决定往西走。 这次我没有按照常规的路线走,一直将月亮当作参考物调整方向,同时在沿路做上记号。 我发现,这样走的情况下,比正常走要困难许多。 因为正常走,遇到荆棘丛都会选择绕过去,一绕路的话就会偏离方向。 而现在我遇到荆棘丛会选择直接走过去。 当然,过程十分艰难,胳膊上和腿上已经出现了不少划痕,火辣辣的疼。 而且我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自己做的记号,心里想着,这次总算是走对了。 历尽千辛万苦,当听见周围开始有昆虫鸣叫的声音时,我激动的都快要哭了! 我终于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 此时此刻我想仰天长啸一声,但又害怕招来什么猛兽,只能先压抑着自己内心中的情绪,先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度过今晚再说。 这一夜,我根本没睡着。 因为胳膊和腿上的伤口火辣辣的,虽然不严重,但那种痛觉让人睡不着,我怀疑那些灌木有毒。 再有一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孤身一人,也是实在不敢睡,真怕出现类似芫菁那样的虫子,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嘎了。 所以哪怕是到了后半夜,我困的都已经睁不开眼睛了,那我也会通过掐自己的大腿里子来缓解困意。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当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我强打着精神继续上路。 其实我当时想过要不要回去,毕竟独自一人在这里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 但我转念一想,楚怀忠的药还在我的身上,我要在中午之前找到闫川,要不然,他就会露馅,到时候说不定会有麻烦。 不管闫川的身份有多么可疑,毕竟是李八指让他跟着我的,他要是出什么事,在李八指那里我也不好意思面对。 想到这里,辨别了方向之后我加快了脚步,飞机场曾经说过,如果连夜赶路的话,今天上午就能到达目的地。 我没有地图,只能按照大概的方位去寻找,希望我的运气足够好吧。 我一边走一边思考着问题,刚走没几步,突然看见左前方的一处洼地里好像趴着一个人。 当时我还不确定是人,快走两步之后,才看清这个人,他怎么穿的和闫川一样的衣服?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当我离这人没几步远的时候,我忽然反应过来,这他妈不就是闫川,他趴在这里干什么? 并且他一动不动,难道是…… 死了? 想到这里,我悲上心头,踉跄的跑进洼地里,直接跪在了闫川身边,声泪俱下的说道: “哎呀我的川子啊,你走的好突然啊,我答应给你找几个漂亮得妞还没做到,只能回头给你烧几个了! 川子,你到底咋死了啊,是不是崔小白那个王八蛋把你害死的啊,我……” 闫川的脚突然动了一下,我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使劲揉了下眼睛后再次睁开,突然发现闫川正一脸怒气的瞪着我。 我操,大白天见鬼了! “你脑子有病?大白天你哭丧什么?显着你有孝心了?昨晚一晚你跑哪去了?老子找了你一晚上,好不容易天亮补个觉,还特么让你哭醒了。” 闫川说完,举起拳头要揍我,比划了两下后又放下去了。 “你没死?” “你死了老子都不会死!” 我看着闫川满眼血丝的眼睛,说明他确实一夜没睡。 “那你为什么要趴着睡觉?离远一看就跟死人一样。” “老子爱怎么睡怎么睡,我刚才问你呢,昨晚干啥去了?” 闫川语气很重,明显是生气了。 我将昨晚经历的事讲给他听,并问他飞机场她们几个人去哪了? 闫川没有回答我,反而是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那这么说的话,还真是磁场与磁场之间的排斥现象。” “啥玩意?磁场?啥磁场?” “说了你也不懂,对了果子,你还记得困住你的那片区域吗?带我去看看,说不定有重大发现。” 我用看傻波一的眼神看着闫川,这小子我咋感觉他有点神神叨叨的,什么磁场,又让我带他回去看看。 “想看你自己看去,我给你指方位,你告诉我飞机场她们走的哪个方向,我好去追她们,要不然我怕她真找到啥好宝贝,没我的份了。” “追鸡毛,她们肯定找不到啥好东西!” 第三百二十四章 磁场 闫川说的言之凿凿。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确定? 闫川说相信他就可以了。 我死死盯着闫川,想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些端倪。 可这小子眼神闪躲,明显是不想与我对视。 “闫川,你跟我说实话,你真是一个普通的小道士吗?” 我思考良久,终于是把积攒很久的疑问说了出来。 闫川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我不是道士难道你是?” 我摇摇头,说这一切都太巧合了,特别是有些事经不起推敲,一推敲的话,闫川身上全是破绽。 “我有哪些破绽你说说?” 我清了清嗓子,将闫川的反常如数讲出来,同时暗自戒备,怕他恼羞成怒,突然对我发动攻击。 “第一,我和包子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被大黄牙按在地上摩擦,但是你身手那么好,明明可以还手却任由他们欺负你。 第二,你来津沽找李八指,偏偏我认识他,随后他让你跟着我,说的是让你涨涨见识,但是我发现你的见识可不比我少。我怀疑你是故意接近我。 第三,我被飞机场打晕之后,按道理说她应该也不会放过你,可是对你却以礼相待,这让我怀疑你俩可能早就认识。” 闫川斜眼看着我,问我说完了没有? 我摇摇头,说先讲这么多,一会再补充。 闫川听完嗤笑一声说道: “第一,第一次出门,师父让我低调一点,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凡事都要忍着点。 第二,我没有非要跟着你,是李伯说你年纪轻轻便闯荡江湖,有股子冲劲,让我跟你磨练磨练,至于你说的我有见识,可能是跟师父学的吧。 第三,最重要得一点,飞机场能善待我完全是因为你,她是想控制你然后请你师父吴老二进昆仑山帮助她。 这三点我解释完了,你还有其它问题吗?说来我听听。” 闫川说的有理有据,让我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 见我不说话了,闫川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果子,咱俩这一路也算是同甘共苦了,我要有害你的心,不是早都出手了,还能等到现在吗?再者说,你昨天消失一整晚,我可是一晚没合眼的找你,我要真有其它心思,早就跟着飞机场跑了。” 闫川言语真切,我在心底选择相信了他。 如他所说,他想害我的话,我死一百次也不够。 “川子,最近经历的事太让人难以接受了,所以……” 闫川打断了我的话,他说: “其实这没什么,就拿你昨晚经历的事来说,其实是磁场搞的鬼,正好我们道教对这方面有研究,我就跟你详细讲解一下。” 闫川说,有些地理特征会形成高强度磁场,例如富含磁性矿物质的地区,地质断层和褶皱带,火山活动地区或者是大陆板块的碰撞带。 而磁场与磁场之间会产生多种的相互作用和影响,它们的能量可能相互叠加,使磁场的强度和方向发生了变化。 这是磁场的矢量特性,是矢量叠加的原则。 昨天我们在躲避芫菁的时候,是黄昏时分,正是白天和夜晚的交接时间。 而白天黑夜交替,磁场会发生显著的变化。 闫川说了这么多,我听的有些云里雾里。 见我一脸呆滞的样子,闫川干脆蹲在地上画起了图。 他画了两个圆圈,边缘部分交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单独的区域。 “果子,你看,这个圈咱们平常的磁场,另一个圈呢,就是昆仑山脉的磁场,而中间交叠的这个区域就是一个高强度磁场,也就是你被困的那个地方。 这里磁场相对来说要比较紊乱,几乎所有的人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都会失去方向感,而紊乱的磁场自然也没有其它生物愿意留在这里。” 闫川这么讲我倒是有些懂了,不过另一个问题又浮现出来。 那就是为什么闫川看不到我也听不见我的声音? 闫川解释道: “你是白天黑夜交替的时间进去的,而这个交叠的地方你可以理解成一个单独存在的空间。 这个空间只能是在特定的时间和环境下才会出现,恰巧此时你进入其中,这里的高强度磁场会干扰这两个磁场,相当于你在里面是隐身状态,外人无法看到你,你也无法看到外人。” 我骂了一声操,闫川讲的跟天方夜谭一样,以我这个文化水平想要理解透彻实在有些费劲。 见我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闫川叹了口气,他说讲了这么半天,感觉是对牛弹琴。 我问闫川,他们做道士的不应该把这种现象当作神学吗?怎么按照科学的角度研究起来了? “马上二十一世纪了,你们对道士的印象还是那么死板,道士是人不是神,以前封建迷信,总会将一些无法解释的论为神学,现在科技发达了,我们也得与时俱进,学习新的知识。” 其实道教随性洒脱倒是真的,佛教一般讲究你爱咋咋地,与我无所谓,道教是我爱咋滴咋滴,跟你没关系。 如果两个人分手了,去庙里解心结,佛教会劝你,放下她,忘记她。 而道教会说,他克你,他挡你财路。 这么一比较,道教是不是让人立马放下了。 “川子,飞机场他们应该到地方了吧,你刚才说他们不一定能找到好东西是因为什么?还有,你们是怎么躲过芫菁追杀的?” “你都快赶上十万个为什么了!你先带我去你昨晚被困的位置,我路上在跟你讲!咱们务必要在黄昏时分到达!” 我点点头,开始带着闫川往来时的路走。 其实我只记了一个大概,能不能找到只能看运气了。 路上,闫川告诉我是他让飞机场先走的,因为万一我不出现的情况下,他那张脸迟早会暴露,还不如留下来等我。 至于芫菁,是宝哥撒了一些药末,那些甲虫才没有追上来的。 我心里暗骂,他有这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害得我白白吃了那么多苦…… 第三百二十五章 重回磁场 按照记忆,我带着闫川重新走了一遍来时的路。 闫川说的关于磁场这个问题我听不懂,主要是太过玄学,正常人要是听了这个说法以后,肯定会说闫川神经病。 这可能就是大自然的神秘之处,到了现在,人类都没有完全将其探索出来。 “果子,我的脸痒痒,你看看是不是这个面具要掉?” 我瞅了一眼,那张丑脸没啥变化,我问他还要不要涂药水继续伪装? 闫川想了一会说道; “我感觉无所谓了,你看着。” 我将药水拿出来递给闫川,跟他说还是涂上吧,到最后不管怎么样都没人知道真实身份,免去很多麻烦。 闫川接过药水点点头。等他涂完以后,将药瓶还给我后说道: “果子,进去那处高强度磁场区域听我指挥,我保证会有重大发现,没准还能揭开一个尘封已久的历史真相!” “不能不瞒着我不?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行吗?” 其实我最烦谁故作神秘的样子了。 “你别急,我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等到地方再说。” 按照时间推算,我和闫川在黄昏时分应该能抵达那片磁场区域。 但走到一半的时候,我感觉周围的场景开始陌生起来,好像我没走过这段路。 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只能再次调整方向。 昨晚我是往西北方向走的,那今天我俩只能一路向东南。 “太阳也是会移动的,你别总参照它,凭感觉。” 调整了几次方向,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 在心里暗骂一声,昆仑山脉的地形实在复杂,要想凭着记忆走来时的路,实在有些难度。 闫川爬上一处高地向下瞭望,我也赶紧跟着上去,看了好一会,眼睛都酸了。 突然,一处密集的荆棘丛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了,我昨晚是淌着荆棘过来的,到现在,胳膊和腿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那里!” 我指着荆棘丛的方向,然后和闫川迅速从高处跑下去。 这地方看着近,但实际距离要远超我的想象。 为了在太阳落山的那一刻赶到那里,我和闫川使出了吃奶的劲奔跑。 我感觉这会我去参加运动会,肯定能跑第一。 昨天因为慌张,刚进这片区域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今天再次进来之后,周围的一切立马变得安静起来,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 “闫川,就是这里了,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闫川打量着四周的景色,片刻后说道: “别慌,先逛一逛。” 他也没说逛什么,我也只能跟着他瞎转悠。 太阳落山后,月亮悄悄从天边爬出来,才显得不是太黑暗。 我和闫川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点,这里有他刚才做的记号。 “有趣,实在有趣,以前我只是听师父提起过,今天亲身经历了,才感觉这里果然不同寻常。” 闫川说完,便将身后的背包拿了下来,一股脑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然后拿起一把折叠铲说道: “果子,现在就得利用你的专业知识了,看看这地方哪里的土有异常,咱们往下挖,准能找到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闫川,问他难道这里会有古墓? 闫川摇摇头,说不一定是古墓,可能是其它东西。 这我就不理解了,这里一没山,二没水,在风水学上更是被称为绝地或者煞地。 这种地方要是能挖出什么东西,那简直就是奇迹了。 见我没有动作,闫川将铲子递给我,然后拧开一瓶水喝了几口后说道: “果子,你相信我,要解释这事还得是我师父,大概的意思就是,昆仑山的神话传说或许并不是神话,那些传说中得神仙可能就是这里的原住民。 但是为什么他们那么神秘? 我师父曾经说过,昆仑山存在第三世界,这个世界就是另一处空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空间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了。” “哈哈哈……” 我对闫川竖起了大拇指,说他不写真是可惜了。 就算他说的有一定的可能性,别的不说,就这么大的区域,要是挨着挖,不知道要猴年马月,那时候我俩不累死也得饿死了。 闫川被我笑得有些恼羞成怒,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铲子,板着脸说道: “你就在这看着,如果我要是挖出来什么东西,你可别哭爹喊娘的求我给你看。” 我撇撇嘴,想着他也就是这一会的新鲜劲,等这股劲过了之后,感觉到累了他自然就放弃了。 想到这里,我铺上毯子,坐在地上,然后拿出水和饼干,津津有味的看着闫川出苦力。 闫川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如此悠然自得,他突然用铲子对着地下用力铲了一下,然后将铲子里的土朝我这里扬了过来。 我没有防备,正在咀嚼饼干的我,嘴里灌了一些土。 “呸…我说你这人怎么玩着玩着开始扬沙子?” 闫川没理我,气的直哼哼。 “你别急嘛,我又没说不帮忙,等我吃饱喝足有力气了,还能眼睁睁看着你累死?” 听我这么说,闫川扛着铲子来到我身边,他站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看他这架势,好像随时可能用铲子拍我。 “你瞅啥?” “瞅你咋地?” 说完,我俩都笑了起来,心里的一丝隔阂也完全消失。 闫川凑到我身旁坐了下来,他搂着我的肩膀说道: “果子,说实话,你这个人吧,有时候有点哏,说白了就是死脑筋,有时候爱钻牛角尖。不过你人心眼不坏,对朋友也够讲究,这也是我愿意跟你相处的原因。” 我将闫川的手挪开,一脸嫌弃的说道: “怎么?向我深情的表白了?老子喜欢女人!” “滚!” 闫川骂完我站起身,将铲子扔在我的脚下。 “吃饱喝足了吧?开始干活呗?” 我捡起铲子,试了试铲刃锋不锋利。 “看我的吧,哪有像你那么胡乱挖的?这是门学问,学着点。”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石头 夜半时分,有两个傻波一挥舞着铲子,在昆仑山脉的某个地点挖着坑。 这些坑没有规律,有深有浅,都是出自我和闫川之手。 我真不该相信他的话,骂自己傻波一也是活该。 “我信了你的邪,三个小时过去了,你说这里有个毛线?” “别急嘛,这才是挖多少?这么大的区域够咱们挖十天半个月的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铲子也丢给了闫川。 “我觉得你还是请台挖掘机过来吧,我是实在没有力气陪你玩了,再说了,白泽会那帮人万一真找到什么灵霄王朝,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闫川捡起铲子,用力的对着地下铲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我说道: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假如灵霄王朝真的存在,你以为白泽会就会那么轻易的找到?他们无非也是大致确定一个区域,然后一点一点发掘。” 闫川说完,甩开膀子开始往下挖,十分钟左右,闫川停下手里的铲子,叹了口气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果子,你说按照普通寻找古墓的方法不行,那总得有别的方法吧?例如某处的土壤与其它地方的不同,或者其他明显一点的特征。” 我摇摇头,告诉他既然下面有东西,经历了那么长时间,地质或许早就发生了变化。 闫川不信邪,让我仔细找找,别落下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 我耸耸肩,表示自己尽量。 到了后半夜,我俩都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挖下去。 躺在毯子上,闫川说明天在挖一天,没有收获那就去找飞机场。 我一想还要陪他挖一天,就一阵头大。他说什么我也不回答,假装自己睡着了。 他在这么下去,人能受得了,铲子也受不了。 我感觉铲子都快卷刃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到一阵磨刀的声音。 我以为是在做梦,便迷迷糊糊翻了一个身。 翻过身后,这磨刀得声音还没有消失,睁开眼睛,发现闫川不知道去哪了。 这小子不会是去磨铲子去了吧。 这声音听在耳朵里特别难受,睡意消失,我起身奔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声音是在一处荆棘丛后面传出来的,我扒开荆棘一看,闫川正蹲在地上,跟前放了一块二三十公分见方的石头,铲子在上面磨的直冒火星子。 “你有毛病吧?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磨铁锹?” 闫川头都没抬,说道: “睡不着,我总觉得这里藏着秘密,再说了,我特意离你那么远,你还是能听到,那就没办法了。” 我有些无语,打了一个哈欠,让他别磨了,等天亮在磨也来的及。 说完,我见闫川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便想着从他手里抢过铲子。 刚走到他身边,被他当做磨刀石的石头引起了我的注意。 “川子,你停一下!” 我的口气有点重,闫川不解的看着我,说马上就好了,至于生气吗? “不是,你先停下,让我看看这块石头!” 闫川停下手里的动作,我蹲下来仔细观察这块石头。 这石头呈正方形,如同机器切割出来的一样,但是其表面很粗糙,棱角也变的圆润。 这明显是经过长时间的风化导致的。 并且这块石头的一侧,有层层剥落的现象,这也是由于风化作用使得石头表层逐渐分解。 出现这种状况,那少说也得几千年的历史。 “川子,这块石头你从哪里找到的?” 闫川指了指刚才我过来的那片荆棘丛说道: “就藏那里了,我刚才从那过来,这块石头只露出一角,差点没绊倒我。 我看见是块石头,正好能用来磨磨铲子,便把它挖了出来。 怎么?这块石头有啥说法?” 我赶紧跑到荆棘丛中,找到了闫川所说的那处埋石头的地点。 这里都被荆棘覆盖,闫川能发现这块石头,也太特么巧合了。 “川子,来,咱俩把这些荆棘都铲掉!” 闫川显然是猜到了什么,他兴奋的跑过来,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搓着双手说道: “果子,你靠边,这活我自己都能干了。” 这片荆棘丛的面积不小,并且这东西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根粗枝壮,要铲除它们也有着不小的难度。 我只能挑些相对细一些的枝叶欺负一下,徒手将它们掰断。 但有好多都在枝子上长满了倒刺,不一会,手上和胳膊上划出了不少血印子。 也不知道这些植物有没有毒。 “川子,要不要歇一会,我来?” 闫川摆了一下手,说他自己现在有使不完的劲。 我看着他突然想到立哥,有的人天生就是干苦力的命,让他休息他都不带停的。 一个小时左右,这片荆棘丛被我们清理出来大片的区域,闫川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我接过他手里的铲子,以发现石头的那块区域为中心,半米左右的间隔,开始下铲子。 这纯纯的是体力活,地下有遍布荆棘的根,挖起来十分费劲。 也不知道这些讨厌的荆棘叫什么名字,后头在院子里种点,能防小偷。 一直到凌晨,刚开始干劲十足的闫川都蔫了。 “那个行业都不好干呐,你们这些地下工作者看着干的是无本的买卖,但是出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你才知道?你以为开锅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运气好了,一两天能挖出来一个,运气不好,加上踩点要年八左右。” 闫川问我,我挖别人祖坟的最长时间是多久? 我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我这么久以来,运气一直不错,算上踩点都没有超过半个月吧? 这可能就是新手保护期的原因。 “咱现在也挖了十来个坑了,等这片区域没有发现,那只能继续向外扩散,咱现在剩的水和食物够撑多少天的?” “四五天吧,我少吃一点,实在不行我吃树叶子也行,既然出现了这块石头,那我一定要找出来与这块石头相关的地方!” (ps:宝子们早上好,辛苦移步到最后给个五星好评呗。叩谢各位!) 第三百二十七章 石门 凌晨,天还没亮。 我和闫川只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便再次在这片荆棘丛生的地方开挖。 闫川的干劲也不如之前了,长时间的高强度劳动,没有热食补充体力,身体慢慢的也会吃不消。 “这时要是有个野兔多好,架上火,烤的滋滋冒油,啧啧,想想都流口水。” 我俩只能通过这种意淫的方式来增加自己干活的速度。 口水咽进肚子里,感觉自己的力气又增加了一分。 “果子,你说是不是咱俩挖的太浅了,要不然在往下挖挖?” “应该不会,先这样挖吧,实在不行咱们再从头加深。” 到了下午,我和闫川已经瘫倒在地上,这片区域已经被我俩挖的差不多了,结果就是毛都没有。 我一度怀疑那块石头是以前的人故意丢在那里的。 “果子,咱们这么间隔半米的挖,是不是距离太远了,要不然把这些没挖的都通开吧。” 我侧头看了一眼闫川,他这个想法多少有点傻波一。 这要是通开的话,那相当于把这里的地都犁了一遍,就是挖掘机这么干,也得个一两天。 “我去撒泡尿,你先歇会。” 闫川听我要去方便,连忙指着不远处的空水瓶说道: “你尿瓶子里吧?” 我不解的问他,为啥? 闫川叹了口气说道: “万一咱俩没水了,还能喝点尿撑几天,不过你别担心,你喝你的,我喝我的,这样咱俩谁都不嫌弃谁。” “你可滚一边待着去吧。” 也不知道他咋想的,那么骚气的东西,就是渴死,我也不会喝一滴的。 我随便找了一个坑,解开裤子对着里面就呲了下去。 最近几天吃不好,都上火了,尿出来又黄又浓。 使劲对着坑沿呲了几下,膀胱得到释放之后,我才心满意足的甩了几下,然后系上了腰带。 这时我刚想走,坑沿的土忽然向下脱落。 我以为是自己的尿腐蚀性太大,导致坑沿的土脱落了,起初还没在意,可谁知道随着最后一层坑壁的土脱落,一块石头突然显露出来。 我被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川…川子…你快过来!” 我有些语无伦次,闫川不耐烦的喊道: “老子又不尿尿,让我去闻你的尿骚味吗?” “我找到了!” “啥?” 闫川跟个猴子一样,立马站了起来,奔着我这里跑过来。 当他看到裸露出来的石头以后,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 “果子,我愿称你为尿神,你的尿呲出来一个新天地。” “别贫了,下去看看。” “好嘞。” 闫川刚跳下去,便痛苦的捂住了鼻子。 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我的尿太味了,上脑子,严重怀疑我肾不行。 我让闫川把坑在扩宽一些,然后再去清理那块石头。 这是为了安全起见,万一这是一块单一得石头,一会清理的时候要是滚落下来,那坑里的闫川可就危险了。 闫川将坑扩宽了半米左右,光这个过程就耗费了快一个小时。 幸亏现在是夏季,土质松软,要不然三个小时也不一定能搞定。 接下来我指挥闫川开始清理石头,先从上面开始,防止塌陷脱落。 几铲子下去,我发现这不是一块石头,倒像是一块石板。 从颜色和粗糙程度来看,这块石板的年头应该挺久的了。 教大家一个辨别石头的方法。 先看颜色,埋在地下的石头由于长期与土壤接触,会呈现出暗色调,比如深灰色,褐色,因为土壤中的矿物质可能渗透到石板当中,使颜色发生改变。 还有就是看表面质地,石头会被土壤颗粒摩擦,表面不光滑。而且土壤中的水分和化学物质可能会对石板造成侵蚀,出现小坑洼。 学会了吗?咱们言归正传。 我让闫川继续挖了几铲子,让我心中确定这还真是一块石板。 “川子,先停下来。” 闫川不解的看着我,问我咋回事? “你看这石板的厚度,像是盖什么东西的,或者是门楣,现在把这一侧清理出来,差不多就能知道真相了。” 闫川点点头,按照我说的开始清理起来。 我见他力道不如刚才了,便提出来替换一下他。 闫川也不客气,将铲子留在坑下面,自己就爬上来了。 “你先来几下,等我歇歇再换你。” 看出来他是真的累了。 我跳进坑里,还真别说,一股尿骚味混合着土腥味的确很上头。 这个侧面清理就相对费劲一些,挖一铲子要把土扬到坑外去。 向里挖了二十公分左右,还没有任何发现,我就不信邪,上面不可能就一块孤零零的石板。 又挖了十公分左右。 我一铲子铲进土里,随着“铮”的一声,一声铲子与石头撞击的声音响了起来。 刚才力度不小,手也被震的酥了一下。 “终于到了,终于到了。” 闫川也听见了刚才的声音,他紧忙跳了下来,从我手里抢过铲子说道: “果子,你可以一边凉快去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闫川就像不知道累的老牛,一铲子一铲子的挖下去。 我心想,如果这里只是几块石板,没有其它东西,不知道他会不会抓狂? “川子,你看着点,先从下面一点一点来,慢慢往下探,看看有多深。” 十公分,三十公分,半米…… 闫川向下探了一米左右的深度,露出来的石头还没有见底。 “果子,你说这玩意到底是啥?要不然咱先把露出来的全清理出来吧。” 一开始我以为没有多深,现在看来只能听从闫川的建议了。 我也跳进了坑里,开始徒手清理掩埋石头的泥土。 “果子,你包里没工具吗?飞机场给咱们准备的东西难道还不一样?” 我包里都是一些小型工具,我记得有个小手斧。 飞机场其实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交给了我和闫川,这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俩。 幸好有把铲子,要不然也发现不了这些石板。 我又爬出坑里,去拿手斧,虽然不是干这活的工具,但也比用手强多了。 对着我和闫川的清理,石板大部分显露出来,闫川问我这可能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 “石门!”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人之初,性本恶 半扇石门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石门表面被岁月侵蚀的坑坑洼洼,不过不难看出来它的初始状态很平整。 平整的就像用机器切割出来的一样。 这在没有专业设备的古代,不知道是怎么达到这种工艺的。 我和闫川接着往下挖,随着深度的增加,石门的全貌也显露了出来。 这扇石门宽约一米,高却有三米左右。 这是一整块石板制成的石门,中间有雕出的凹槽,上面带横杆,应该是石门的把手。 整扇石门上没有铭文和图案,虽然就这么光秃秃的矗立着,却依然能感觉到它的大气和磅礴。 “果子,你说石门后面是什么?” 闫川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兴奋,这不止是对石门后面的期待,更是对自己的推测与坚持的一种肯定。 回来有时间得专门去拜访一下闫川的师父,这老头,绝对是个能人。 “我猜这后面是无数的青铜器,那样的话,我就可以退休环游世界了。” 闫川说我庸俗,他说比起财富,能见证人类所不知道的历史要更有意义。 闫川说完,便将手放在了石门的把手上,然后使出吃奶的向外拉,石门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看到闫川的脸都憋红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赶忙上前帮忙。 以我俩的力量,石门还是高傲的在那里耸立着。 “卧槽,不会吧,这要是打不开的话,那咱俩不是白费劲了?” 闫川骂了一声,再次憋足了劲儿。 “别费力气了,以咱俩的力量,可能还真打不开这石门。” “那怎么办?媳妇都娶回来了?你却突然阳痿了?” “滚,哪有这么打比方的?” 闫川说话糙理不糙,这荒山野岭的去找谁帮忙去? 再说了,不熟悉的人也不能让他们过来帮忙,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万一后面真有宝贝,不是白白让人分了一杯羹。 “那你说怎么办?” 闫川想了一会说道: “我现在就出发,去外面弄些炸药雷管回来,咱把它炸开。” 我一阵无语,从这出昆仑山再回来,黄花菜不是凉了,而是馊了。 “等你回来,给我收尸吧。” “操,那你说怎么办?” 闫川气急败坏的踹了石门一脚。 我看到石门好像动了一下。 不会是错觉吧? “川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石门是推的?” 闫川一愣,随即双手放在石门上,用力的推了起来。 石门动了,但是以闫川的力量还是不能打开它。 我再次加入进来,嘴里喊着号子: “1…2…3,给我开!” “隆隆…” 不知道多少年没被打开石门,渐渐的被我和闫川推开了一道缝隙。 “加把劲,果子,马上开了!”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脱力的时候,石门终于被我俩推出了一道可容纳一人进去的门缝。 闫川想要进去,却被我一把拉住了。 “等等,封闭那么久,里面可能存在有害气体,先通通风,正好咱俩上去把包背上,在歇一会。” 闫川挠挠头,说自己鲁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门打开了,想跑也跑不掉。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我和闫川整装待发。 我拿着手斧,他拿着铲子,我俩一前一后的进入了石门当中。 石门后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并散发出淡淡的霉味,这味道如同岁月沉淀下的回忆。 空气沉闷而压抑,我俩好像踏入了一个被时光封印的神秘之地。 闫川举着手电四处打量,这里很空旷,篮球场大小的空间,没有任何一丝有价值的信息。 “有人吗?” 闫川突然喊了一嗓子,声音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你脑子让驴踢了?这里有个毛人?要是真有人吓不死你?” 闫川嘿嘿一笑,说他这是为了活跃一下尴尬的气氛。 活跃你姥姥! 我从他手里要来手电,继续往里深入。 空间慢慢变窄,到最后是两条宽度差不多的通道,有两米左右。 通道里黑漆漆的,像是通往幽冥之地的路口。 “咋办?咱们走哪条路?” 这个问题让我犯了难。 这里不是墓室,大概知道长度。 现在这两条路通往哪里还是个未知数,走哪一条只能凭运气。 但我一直相信男左女右这个原则,所以我指了指左边这条通道。 闫川用手扶着额头,一副思考的表情。 “要不然咱分头行动?” 我皱着眉头将手电筒的光柱打在闫川的脸上,他紧忙用手捂住眼睛。 “开玩笑的,听你的,我们就走左边。” 我让他想好,别到最后出什么事瞒怨我。 “不能够,放心吧。” 进入通道,我问闫川,道家典籍都有关于地府记载,那地府是不是真的存在? 闫川看了我一眼,随后嗤笑一声说道: “我自己的理解是,这些故事都是杜撰出来劝人要善良的,人之初,性本恶,这是人类潜在的欲望。古人封建迷信,相信作恶多端的人肯定会下地狱,但是那些善良的人去哪里呢?不是同样下地狱?” 人之初,性本恶这个观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问闫川,这个说法是从哪听到的? “我师父,他老人家说,人生来就有自私,贪婪等恶的倾向,人类的本性就是恶的,需要通过后天的教育和道德来约束和改造。 人生来就有欲望,向我们小的时候,渴望好吃的,大了渴望金钱,老了渴望长寿。 所以古人才会制定一系列规则来控制人性的恶。 就像你刚才问的,地府是否真实存在? 它存在与不存在,都是为了约束恶的人来向善。” 听了闫川的话,我瞬时哑口无言。 但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我想反驳他,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是啊,人之初,到底是善还是恶,我想应该没有人能真正的去解释清楚吧。 见我沉默了,闫川嘿嘿一笑,问我是不是被他的话给震惊到了? “其实你没见过我师父,他老人家有好多言论都是我们不会理解的,但他也就是当我们说说,在外面说的话,可能早晚被人打死。” 第三百二十九章 空洞 闫川师父的话确实颠覆世人的认知。 这是赶上好时候了,要是放在以前,绝对会被认定为妖言惑众,游完街以后,必须突突两梭子子弹。 “你说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魄力,掏空山体建造出这个山中世界?” 通道长且黑暗,要是没有手电筒,我估计我和闫川也坚持不了多久,太压抑了。 “也不是没有先例,彭城的龟山汉墓不就是掏空了整个山体,然后埋葬了刘注夫妻。” 闫川摇头,说这里和龟山汉墓不能比。 龟山汉墓是依山为陵,延中轴线开凿最大的误差仅有五毫米,精度可以达到万分之一,夹角是二十秒,误差仅为一万六千分之一,这里虽然也是人工开凿,倒是整体工艺与龟山汉墓不能比。 “你还嫌弃上了,有没有一种可能,龟山汉墓是给死人住的,这里是活人住的?” “活人住的?怎么说?” “我指着通道的墙壁说道: “你看这里极其不规整,要么就是开凿的时候很着急,要么就是不在乎这些。你想想,如果是埋死人的,那这么大的工程一定得是埋身份非常尊贵的人吧? 那身份尊贵的人在生前就会为自己早早的修建陵墓,肯定不会这么潦草。 所以我猜测这里面是住活人的。” “地上住不开了?跑地下来住?那不是脑子有坑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为了躲避战争和灾难?” 闫川不说话了,应该是默认了我的这个说法。 其实我的这个说法并不是自己胡编乱造的,而是结合传说和神话故事得出的一种可能性。 昆仑先民堙灭在了历史长河里,到如今根本没有文献记载,只有几千年来的口口相传和神话故事。 夸父追日,共工怒触不周山,西王母不死药…… 等等一系列的与昆仑山有关得神话传说,我觉得这些神话人物,或许就是昆仑先民。 “果子,如果,我说如果哈,如果我们见证了神话变成了现实,你会怎么办?是将消息透露出去,还是埋藏在心底?” “八字还没一撇呢,里面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一切,只能是咱们眼见为实!” 随着我和闫川的深入,通道逐渐变得宽敞起来。 并且两侧的墙壁在手电筒的照耀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我和闫川走近一看,只见墙上镶嵌着各种颜色的宝石,有紫色,绿色,蓝色和黄色。 “这是萤石?” 闫川试着抠一块下来,但萤石牢牢的镶嵌在墙壁里,没有一点松动的意思。 萤石这个东西,只要受到外界的能量激发,就能在黑暗中发出明亮的光,不同颜色的萤石发光的颜色和强度也有所不同。 闫川用手电筒来回扫了几遍墙壁,很快,一条五彩斑斓的光带亮了起来,照亮了我们前进的路。 看来古人对矿石也是深有研究,这么多萤石镶嵌在这里,可是一个大手笔。 “这氛围感,真是上头,古代没有舞曲,要不然在这里来上一曲的士高,可能有别有一番风情。” 闫川脑洞大开,不过这些萤石发出的光,确实缓解了我们内心中潜在的不安。 我俩继续前行,走了也不知道多久,我和闫川的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令人惊叹的世界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空洞,顶部悬挂着无数璀璨的晶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就像星空一般美丽。 地面上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各种奇异的花朵竞相绽放。 在草地的中央,有一座看上去古老的城池,城墙由巨大的石块砌成,散发着沧桑的气息。 “果子,你掐我一下,这他妈不是幻觉吧?” 我也满眼的不可置信,别的先不说,就这草地和花朵是不是有点玄幻了? 这些东西不能存在了几千年吧? 行行行,草从死亡到生长,循环往复,存活几千年也不是没有可能,那这些花呢?没有阳光它们怎么存活下来? 不会是靠顶部悬挂的那些晶石吧? 这一切,都十分的不符合常理。 我走到草地上,感受到了上面的柔软,又摘下来一朵花放在鼻子上闻了一下。 清香奇特,这花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川子,你过来闻闻,这是真的。” 闫川还在震惊当中,他从我手里接过花使劲嗅了一下,然后还给了我。 “果子,我觉得事有蹊跷,世界上还没有一种植物不需要阳光便能生长出来的,植物都需要阳光,这些草也是一样。”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 闫川还没等说完话,便直挺挺的躺在了草地上,我想伸手接他,却已经来不及。 我赶紧蹲下去检查他到底怎么回事,突然,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也一阵眩晕,差点没倒下去。 我赶紧稳住心神,同时也明白了,这花有毒。 还好我被苗庆泉洗礼后身体出现了抗毒性,不至于像闫川一样晕倒。 强撑着将闫川拉走,想要离开这片区域。 这没有知觉的人跟喝醉酒的人一样,拽起来比年猪都要沉。 就在我强忍着头晕努力拖动闫川的时候,突然后脑勺一阵疼痛,然后两眼一黑,便没了知觉。 谁他妈在背后打闷棍? 这是我最后的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吵闹声在我的潜意识中响起。 我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下,侧过头一看,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不远处,一群人形生物正在手舞足蹈,嘴里叽里呱啦的吼着我听不懂的话。 这是一群什么东西? 它们直立行走,身上长着长毛,和我在哀牢山遇到的毛毛有些相似。 区别就是它们身上的毛比较短,有黑色的有灰色的,并且它们的面容和人类差不多。 要不是身上有那么多毛,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我突然想到了昆仑山野人传说,这些生物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野人? 后脑勺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想摸一下,刚要有所动作,就听闫川小声说道: “别动。” 他刚才趴在我身边,我以为他还没醒。 第三百三十章 野人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它们要干什么?” 我悄声问闫川,他微微摇头,动作很轻。 “不知道,不过它们好像要把咱俩祭祀了,有个倒霉蛋已经被它们抬走了。” 闫川早都醒了,他说自己现在还有点乏力,等他歇一会,如果那些野人过来,趁它们不备干翻它们。 奶奶的,我还不如直接被花迷晕掉,白白挨了一闷棍,我估计后脑勺现在应该肿起来了,我瞥了一眼还在跳舞的野人们,要是让我知道谁敲的闷棍,老子把他扁桃体摘了。 不一会,这群野人恢复了平静,我感觉它们向我和闫川走过来了。 “咋办?” “别急,别动,我自有分寸。” 我听闫川说的很有把握,便继续躺在地上装死。 很快,我感觉有两个野人,一个抬着我的肩膀一个抬着我的腿,不知道要把我带到哪去。 “哇啦哇啦哇啦……” 走了一段距离,抬我肩膀的那个野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另一个听后也哇啦了几句,语气有点生气。 随后,我突然感觉肩膀上的手突然松开,然后脑袋直接杵在了地上。 卧槽尼玛! 你马勒戈壁有什么急事? 这么把我扔在地上? 这都是一瞬间的事,我都没来及反应就来了一个狗吃屎。 我本能的用双手撑起身体,伸出手的那一刻,我突然反应过来。 而抬着我腿的那个野人看到我动了,立马哇哇叫了起来。 “叫你妈!去你妈的!” 此时我心中怨气极大,所以对这些傻波一的含妈量也极大。 双手撑着地,双脚用力一蹬,便挣开了野人的双手。 “川子,你还特么装死,一会给你推炼人炉里炼成灰!” 我刚才余光看到了不远处有个祭台,祭台上燃烧着熊熊烈火。 我想它们是想把我和闫川带到那里活活烧死吧。 其它野人反应过来,立马对我形成了包围之势。 闫川也挣脱了束缚,他两下子放倒了两个野人,然后与我汇合,然后和我背靠背站在一起。 从刚才闫川出手打倒两个野人来看,这些野人的战斗力并不高,这让我心中稍安。 不过对方在数量上占据优势,我和闫川只能尽量突围。 “川子,别恋战,快速突围,免得他们有援兵。” 闫川点头,说这些小卡啦咪,他还不放在眼里。 都这个时候还能吹牛逼的,只有他和包子了。 我大喝一声,率先对离我最近的野人发动了攻击,而我的招数也很简单,就是包子教我的撩阴脚 这招杀伤力强,可快速令敌人失去战斗力。 “嗷吼…” 一记撩阴脚正中第一个野人的裆部,从脚上传来的感觉很明显,这个野人的牛子要比我的大很多。 嘿嘿,越大越疼。 这些野人不会什么招式,只知道向前冲,几记撩阴脚使出,我面前已经躺下下好几个双手捂着裆部的野人了。 这个时候,我的心中突然豪气大生,对着剩下的野人勾了勾手,示意它们过来。 这些野人不傻,它们有些智商,相互看了一眼之后,突然拍着胸膛大声嚎叫起来。 闫川脸色一变,拉着我赶紧跑出野人的包围圈。 “它们在叫支援,跑!” 往哪跑? 前面是一群野人堵路,只能往后面的祭台的方向跑。 于是我和闫川紧忙转身往后跑。 祭台离我们也就三四百米的距离,当我们跑到地方的时候,上面的火焰已经快熄灭了。 我心想,如果我和闫川还昏迷的话,那这会已经被丢在祭台上了,火苗估计得窜的老高。 “上去!” 祭台上有几层台阶,刚爬上去就看到一幕令人作呕的画面。 只见祭台上散落着许多烧焦的人类残骸,并散发出阵阵恶臭,闻上一下,隔夜饭差点没吐出来。 “这里怎么还有一个人?是刚才那个倒霉蛋?” 这个人趴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闫川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这人没有丝毫反应。 “赶紧走吧,别多管闲事了,一会那群带毛的该追上来了。” 我是一点都不想说话,一张嘴,一股臭味直往嘴里钻,那感觉好像吃了一口放了几十年的臭猪肉。 闫川回头一看,发现那群野人已经来到了我祭台下面,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敢踏上祭台,都停在祭台前怒视着我和闫川。 “哈哈,不敢上来,那咱们岂不是安全了?” 闫川摇头,问我这个倒霉蛋是怎么上来的? 我一时语塞。 “它们不是不敢上来,而是上来之前要请示神明或者它们的祭司,在得到许可的时候才能上来。 你先看着它们点,我看看这个倒霉蛋怎么样了。” 说罢,闫川便将那个人翻了过来,我瞥了一眼,感觉有些熟悉,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不是孙威那伙人中的其一吗? “川子,扇他两个大嘴巴子,让他自求多福吧,那边有好几个野人过来了,看架势,好像是这些野人的领导。” 闫川嘿嘿一笑,说他最喜欢扇别人嘴巴子了。 说着,他啪啪两声扇了这人两个大逼兜,如果他这样都不醒的话,那他只能等着被这些野人祭祀了。 “它们快到了,川子,咱们走!” 祭台的后面是一个大广场,也不知道通向哪里,我和闫川一路狂奔。 跑了能有六七百米的时候,就听后面有人喊道: “两位,等等我!” 会说话的野人? 我回头一看,是刚才祭台上的那个倒霉蛋,看来闫川那两巴掌管用了。 我本来不想理会他的,有他在后面,那些野人也许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我和闫川身上。 “等等我,我知道这里怎么走!” 这句话让我停下了脚步。 我和闫川的背包应该被野人拿去了。身上没有食物和水,撑不了多久的。 只能快速的从这里逃出去,再想办法进来。 我和闫川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倒霉蛋说他知道出去的路,那就有必要等他一下了。 “从这里向右侧走,有个通道……” 倒霉蛋没说完话,因为他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我和闫川赶紧跑回去架起来他,回头看来了一眼,那些野人已经爬上祭台,朝我们这里追过来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猴子 这个倒霉蛋体力不行,平时肯定没少挥霍身体。 要不是他说自己知道出去的路,我和闫川还真不想带着他这个拖油瓶。 “你叫啥名?” “侯孝贤,叫我猴子就行,大家都这么叫。” 我问他孙威那些人去哪了? 猴子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摆脱那些野人才是重中之重。 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群野人距离我们也就三四百米的距离了。 我和闫川拖着猴子,使出吃奶的劲往前跑。 不一会,还真出现了两条一左一右的通道,与我和闫川进来的时候极其相似。 “走右边。” 猴子喘着粗气,一副随时要嘎的模样。 “年纪轻轻身体就被掏空了,你这样的人到四十岁就萎了,啥用没有了。” 猴子梗着脖子解释道: “我现在是被那帮野人弄的浑身没劲,到现在我还是处男呢。” 我瞥了一眼猴子,他这样是处男也不稀奇,长得跟猴子一样,哪个小姑娘能看上他? 进了最右侧的通道,猴子说出了通道以后有座古城,躲里面比较安全,那些野人好像不敢进去。 古城? 我问猴子古城前是不是有一片草地,草地上还有花? 猴子点点头,说就是那里。 奶奶的,我一开始还纳闷呢,这些野人把我和闫川带哪去了,原来这里有许多空间,像迷宫一样。 我问猴子怎么知道这么多? 猴子尴尬笑了笑,说他本来可以不被抓到的,架不住自己心里好奇,看到别人被抓就想上去看看,然后被野人发现没跑了。 这典型的好奇心害死猫。 这条通道并不长,也就二百米的距离。 从这里出去以后,我们直奔古城而去。 古城前草坪上的那朵花依然安静的躺在地上,闫川看到以后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说我手欠,要是没有这档子事,何必受这些苦? 猴子却说道: “这花散发的气味就会使人头晕甚至失去知觉,闻不闻都一样。” 听他这么说,我和闫川赶紧捂住口鼻,然后越过草地,进入了古城。 古城内寂静无声,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一般。 我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野人已经来到了草地前,看着我们进入古城,个个捶胸顿足,很懊恼的样子。 闫川对它们做了一个鬼脸,这使得野人变得更加暴躁。 “别惹急了它们,真要冲进来,等着被抓回去吧。” 猴子说完,便率先朝着古城里的主建筑走去。 其实古城并不大,除了四周有些已经坍塌的建筑,就剩下一个二层楼那么高的主建筑。 这个建筑用石头堆砌而成,石头平整,打磨的很光滑,正中间是两扇紧闭的大石门。 这两扇石门上多了一些图案,但相对比较潦草,看了一会也没看出来这些图案所表达的是什么。 猴子迫不及待的将手放在石门上,想要推开,却被我一把拦了下来。 猴子愣了一下,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冷笑一声,阴沉着脸看着他问道: “兄弟,说说吧,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还有,你开始是跟着孙威在一起的,现在为什么就你自己了?白泽会来昆仑山那么多人,不可能就你一个人到这里来了吧?” 听我说完,闫川立马擒住猴子的一只胳膊往后掰。 “快点说,要不然让你变成独臂侠。” 猴子疼的呲着牙,一脸委屈的说道: “两位大哥,我啥时候说过我是白泽会的人呐。” 闫川加大了一点力道,猴子立马跳脚,嘴里喊着:“疼疼疼。” “你不是白泽会的?那你跟着孙威干什么?” “大哥,你缓缓劲,我快受不了了。 我爹跟孙威的爹关系不错,他听孙耀福说这次白泽会的行动,便让孙威带着我出来见见世面。 其实我爹的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懂吗? 无非是想让我跟着白泽会分一杯羹。 但你想啊,白泽会狼多肉少,与其从他们嘴里捡点残渣,倒不如自己喝一碗汤。 所以你们朋友开枪的时候,我都是站在最后面,我当时没表现出一点敌意吧?” 猴子说完,看着我,好像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点点头,我记得猴子当时确实站在最后面。 “那不就对了嘛,我跟孙威又没多少交情,可没傻到为他两肋插刀。 说实话,孙威这小子也是自作自受,仗着他爹孙耀福在白泽会里的地位,整天作威作福,其实我早就看不惯他了。” 猴子说完,转头看向闫川。 “哥,能松一点了不?我膀子快掉了。” “这个问题问完了,那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进这里来的?” 听我问完,闫川的手不但没松,反而更紧了。 “诶,哥,要死了,要死了……” 我给了闫川一个眼神,示意他松一些。 缓过气来的猴子说道: “早知道受这罪,还不如让那帮野人烧死我呢。” 闫川嘿嘿狞笑道: “好啊,那我给你送出去。” “别,哥,我开玩笑的。” 猴子看起来比我和闫川大不少,但他一口一个哥叫着,说明他这个人确实挺圆滑,他的话不一定能全信。 “孙威不是不能走路了吗,他的几个手下找了一个山洞帮他将腿里的子弹取了出来。 这孙威也是个人物,将匕首在火上烤一烤,不打麻药直接将子弹头剜出来。” “说正题。” “咳咳,那个山洞里面修的很平整,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自然形成的。而且山洞很深,有十几米。 那天晚上我趁孙威他们睡着的时候,到山洞最里面看了一遍,我发现这个山洞后面是人为封堵的,虽然很严实,但还是被我发现了一些端倪。 所以在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我假装要回家就返回了洞里,用匕首撬了一天一夜,终于被我撬开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小洞,然后我就来到这里了。” 我摸着下巴,仔细分析猴子说的这些话。 我又将目光看向闫川,他一副思考状。 猴子见我俩这样,都快哭了。 “大哥,我说的句句属实啊,骗你我是小狗。” 第三百三十二章 壁画 猴子的话大体上的逻辑还是能说的通。 但我总感觉这家伙有点油嘴滑舌的,给人的感觉特别不靠谱。 “你说你跟着野人看热闹,那它们抓的人是谁?认识吗?” 猴子懂我的意思,他说叫我放心,肯定不是和我在一起的那几个人。 是谁他也不认识,没见过。 大概率是白泽会的人。 我点点头。 这时猴子说道: “哥,咱能打开这扇门了吧?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 我再次点点头。 猴子见我和闫川没有出手的意思,急了起来。 “这门我自己推不动,得咱们三个一起使劲,特别重!” 嗯? “你来过这里?” 猴子讪讪一笑,说他就是因为推不开这门,听见外面有动静,才跑出去看热闹的。 这才被野人抓到的。 我盯着猴子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端倪。 只要他眼神闪躲,我和闫川就立马拿下他。 猴子迎上我的目光,眼神里没有一丝慌张。 “川子,开门。” “吱呀……” 不知道尘封了多少年的大门被我们三个推开。 石门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大厅。 大厅的墙壁上刻满了壁画。 这些壁画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倒是能看出其中的意思。 第一幅画是一些人在对这一个人形生物进行叩拜。 这个人形生物人面蛇身,长有胡须脸部刻画的很模糊,好像是被人故意弄成这样的。 第二幅画是一些人的平常生活,打猎,种田。 到了第三幅的时候,画风开始变化,一群人四处逃散,大地中间出现了很多条裂缝,那个人首蛇身的人则是安抚着人群,不要慌乱。 第四幅画是人群找了一个新的落脚点,在这里繁衍生息,背景里有连绵的群山。 第五幅则是人面蛇身的人领着众人与另一个人面蛇身的人对峙,但是这个人的头发却是红色的。 “啧啧,有点意思,看来神话并不一定是传说,也可能是反应当时的现实。” 猴子听闫川这么说,便问他难道知道画里的人是谁? 闫川呵呵一笑,说他在道观生活十几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个黑头发的应该是伏羲,这个红头发的就应该是水神共工了。” 猴子挠挠头,说这两位大神在神话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俩怎么能打起来呢? 闫川耸耸肩,说这就说来话长了,问我和猴子想不想听?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大厅里空荡荡的,除了中间那个石桌以外,房间里再没有其它物品。 “反正咱们也要休息,你讲来听听,不真实不给钱。” 闫川拍着胸脯,说他敢打包票,他所说的绝对是我们不曾听闻的。 闫川清了清嗓子说道: “伏羲圣祖,乃是我们华夏文明的开创者,人文之初祖,百代之先王,又称包牺氏,这个事情我想你们都知道吧?” 我让他别卖关子,有屁快放。 “伏羲大帝教人们修建城郭,人群更加聚集。建造灵台作为祭祀中心,设立人事制度,分级分类管理。 以始祖雷泽氏为雷明王,分管部门官吏以龙为名,开创了神龙崇拜文化。 任命大庭氏共工,名虺,为居龙氏,负责建造营建房屋庐舍,安营扎寨,垒坝筑垣,砌坛树表。 其它任命我就不跟你们说了,太多,你们听着烦。” 猴子挠了挠头,说闫川太墨迹。 闫川骂了一声接着说道: “伏羲大帝任命共工氏为上相,伏羲氏集团由此成为上古人类集团中开化程度最高,最早进入文明阶段的氏族,四海八荒,尽皆仰慕降服。 无奈平静中埋伏风雨,开化文明,也让人心变化叵测。 共工上相,其地位只在伏羲大帝之下。 而在昆仑山上先祖燧人氏所立初表之地,由昆吾氏骊侯主持,被称为西表。 因为昆仑山是祖地,自以为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历代主官庸庸碌碌确是豪横无比。 但依靠祖上余威,威信尚在。 骊侯看到共工氏在百姓心中声誉日隆,心中便有不服不忿之意。 突然有一天,帝都区域突降天灾,地裂山崩,暴雨狂风,房倒屋塌,田舍俱废,百姓伤亡众多,牲畜失散奔逃无数。 而日魁山上,灾祸最为严重,齐天建木倾倒,大风雨表破碎,八索准绳失控,八维不准,天地混沌,日月星城皆失其位。 日魁山倾,天柱不立,从此改名不周山。” “等等。” 我打断了闫川的话。 “川子,说了半天你都没说到点子上,咱就不能挑重点说吗?”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撑不住劲?我这都简化了,真要讲起来一天一夜也说不完,你听不听?马上讲完了。” 我无奈的点头,让他快点。 闫川接着说道: “这时西表骊侯就跟众相众监说,共工恃宠而骄,窥觎伏羲的帝位,用心险恶,用邪物祭天,从而降下大灾祸,意图伤害伏羲和黎民百姓。 说共工不仅亵渎了神灵,还造成如此严重的灾难,全都是共工的责任。 所以骊侯与众人共议,请求伏羲和女娲罢免共工的上相之职。 共工共工不服,率领自己部族与骊侯部大战,双方各自损伤,不周山主表,天柱都在这场斗争中毁去。 女娲本就与共工不和,大怒之下,下令逐共工部回祁连山。 公共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修养了一段时间后,开始与伏羲展开持久战。” “完了?” “完了!” 我无语了,也不知道闫川从哪里杜撰的这些故事。 “我说哥,结果呢?结果谁赢了?你这有头没尾的,就好比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猴子开口抱怨,闫川看了一眼壁画说道: “结果后面又没画,那大概率就是和传说一样了,共工打败不久后含愤死去,死不瞑目。” 我“切”了一声,向石桌走去。 闫川追上我,问我难道不信他说的? “信,我咋能不信?毕竟你和共工是拜把子兄弟,这些事他还能不告诉你?” “傻波一” 第三百三十三章 石桌 我虽然嘴上不信闫川所讲的话。 但是在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 闫川跟我们说的,与壁画上描述的大致相同,至于后的故事发展,应该与我们所熟知的神话故事结尾大致相同了。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那场天灾后存活下来人的避难场所,同时也是为了躲避共工的地下工事。 那场天灾应该就是大地震了,特大地震之下,房倒屋塌,死伤惨重。 而那时的人解释不了这种现象,所以会将其归结为天怒。 而惹得天怒的人正是共工了。 我重重叹了口气,不管什么时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我突然想起闫川说的人之初性本恶,或许他师父的观点是正确的。 刚开化的人就已如此,何况是后来的人呢? 像骊侯那样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存在的。 我走到石桌前,这张石桌是由六块大石板拼接而成,下面有十二根石柱支撑着。 由于时间的原因,石板之间已经出现了裂缝。 猴子说那个时候人类就已经会使用粘合剂了,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闫川告诉猴子别小看老祖宗的智慧,伏羲创八卦,掌握了天地阴阳气息造化的奥妙,了解了万物滋生发展的规律,更是建大风雨表,测四时八方风雨晴夕,推行上元太初历,定四时八节以安民生。 就这样一个大智慧的老祖宗,别说粘合剂了,给他时间他都能造出来原子弹。 闫川虽然说的有些夸张,但不能否认伏羲老祖宗对我们华夏文明做出的贡献。 “你们说这张大石桌是用来干什么的?聚餐的?还是商讨事情的?” 猴子的问题让我嗤笑了一声。 “躲难还来不及呢,还有心情聚餐?这里明显就是一个会议室,不过这里应该有些陈设,怎么能是空荡荡的呢?” 其实在推开石门之前,我幻想过里面有无数的宝贝,就算没有青铜器,有几件陶器也可以啊。 虽然陶器不值钱,但要真是伏羲时代的东西,黑市里的人打破脑袋都会想得到它。 古董这个东西,物以稀为贵。 “没啥看头了,我去看看外面那些带毛的走了没有,昆仑山我觉得是白来一趟了。” 猴子的语气很失落,他走到石门前,刚把头伸出去,随后迅速撤回了身体,同时转身,脸上的表情很惊慌。 “不好了,那群带毛的野人进来了,现在已经过了古城门口了。” “啥玩意?” 我和闫川也是一惊,不是说那些野人不敢进来吗? “快把门关死,川子,试试看能不能把那张石桌抬过来抵在门上。” “你做梦吧?那一块石板的重量都够呛了,你也就能抬动那个石柱,还得是吭哧瘪肚。” “别废话,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和闫川先跑到石门那,与猴子一起将石门关死。 然后我们三个又跑到石桌那,试图抬起一块石板,用了半天劲,却是以失败告终。 真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么将这些石板抬到这里的。 “怎么办?那些野人可不是低能儿,它们可是懂得用火的高智慧生物,咱们要是一直在这里待着,可就叫它们瓮中捉鳖了!” “你几把才是鳖。” “我就是打个比方。” “打比方你也是鳖。” 都这个时候了,闫川和猴子还有时间拌嘴。 “你俩别闹了,看看下面的石柱能不能弄出来,这东西要是抵在门上的话,那些野人也没办法打开石门。” 闫川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让猴子与他一起往上??石板,叫我去石板下面取石柱。 我愣了一下,问他确定这样安排? 少了石柱的支撑,他俩再撑不住石板的重量,那我不是直接被压成肉饼? 闫川耸耸肩,说那也没其它办法了,要么就等着野人冲进来抓我们回去火化吧。 我咬牙说了一句:“小命就交你俩手里了,万一我要是被砸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罢,我就钻到了石桌下面,闫川问我准备好了吗? 我试了试石柱与石板的契合程度,由于自己是半蹲着身子,不好发力。 于是我换了一个位置,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 “好了……” 我话还没说完,脚底下突然有些松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脚下突然一空,随后身体接触到像是台阶的东西,然后身体向下滚落。 “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叫了起来。 还好,台阶并不长,也就十几秒的时间,身体停了下来。 “果子,你怎么样了?” 闫川在上面喊我,我这会疼的没有力气回答他。 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浑身疼的厉害。 我也不知道该在心里问候谁,马勒戈壁,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噔噔…” 我听见闫川和猴子也下来了,这里太过黑暗,借着洞口的光才能够勉强看到他们。 “果子,你死了没有?” 闫川一边问一边焦急的向我这里走来。 “啊…” 我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了闫川一跳。 “你叫个毛啊?” “你特么踩我手了!” “啊,骚瑞,骚瑞。” 闫川挪开脚,将我扶了起来,这时猴子已经将掩盖洞口的石板重新盖好,我们这里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我说猴子,你还挺精。” 猴子嘿嘿一笑,说那是当然。 当猴子摸到我们身边的时候,上面便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那些野人的。 闫川说上天眷顾,如果不是我掉下来,到死也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个地下空间。 “上天眷顾你可没眷顾我,我差一点没摔死。” “能说话就代表没事,你先缓缓,一会咱们摸过去看看这里藏着什么秘密。” 猴子说黑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用啥看? “用心感受。” 我用手摸了摸,现在我们在平地之上,两边是山体形成的墙壁,也就是说这里是一条通道。 我突然有个想法,既然是不是也是那些古人避难的地方? 上面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是不是被他们搬到这里来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重见天日 我缓了好大一会才勉强站起身子,我估摸最少也得半个小时的时间。 上面的脚步声早已经消失了,那些野人没有看到我们的身影,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你说咱们是回上面去还是往前走?” 闫川说猴子说的都是废话,上去干什么?找野人谈心?用心去感化他们? “你看你说这话,这里毛都看不清,怎么往前摸?” 闫川问我是什么想法,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摸黑走过去,说不定过了这条通道就能看见光亮了。 “少数服从多数,当然了,你要想上去自己上去。” 猴子咳了一声,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黑点怕什么。 他这话语转变的速度真是非常人能及,说好听点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说难听点就是臭不要脸。 “果子,你能走了不?能走的话咱们出发吧,我这肚子里都开始咕咕叫了。” 闫川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我也感觉到了一股饥饿感。 我和闫川的包,不知道被那些野人弄哪去了。 我们在黑暗里摸索前进,这种感觉让我想到了盲人,也体会到了他们的艰辛与无奈。 如果让我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用不了两天,我就得疯。 就这样我们走了很久,这里依旧是漆黑一片,不过路开始陡起来,很明显我们是在上坡。 这个发现让我们兴奋不已,闫川说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出路或者另一个地方。 果然如他所说,大概五分钟左右,我看到通道口开始出现亮光,虽然很小,但对于我们来说,这亮光就是指路的灯,令人精神振奋。 “哈哈,我希望一会我们到达一处藏宝洞,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宝贝,我不求多,拿个十件八件的就行了。” 猴子说:“我也是。” 我摇摇头,这亮光像是外面的阳光,说不定我们要从这里直接回到地面上了。 不出我所料,当闫川和猴子还在幻想的时候,我们走出了通道,连接通道的还是一个山洞,山洞里杂草丛生,掩盖了它本来的样子。 从山洞出去以后,太阳挂在天空的正中间,此时已经是中午。 见到了久违的太阳,我心里特别舒坦,但是闫川却吐槽道: “就这样出来了?毛都没找到就出来了?” 猴子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他说本以为这趟昆仑之行会收获满满,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看来我不适合干这行,只能回家继承老头子的遗产了。” 我见他俩这副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俩能有我惨?受那么多累不说,还被野人敲一闷棍,刚才还掉了下来,现在还浑身疼呢。别抱怨了,咱们能活着就不错了。” 说完,我便掀开裤脚,我看到小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半个月应该是好不了了。 “咱们接下来去哪里?下山还是?” 我摸着下巴想了一会,飞机场她们不知道去哪了。 白泽会要找的灵霄王朝应该不是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吧? “咱们去找飞机场,没水没食物咱们也不一定能撑下山。” 说完,我将目光看向猴子,这家伙跟在孙威身边,应该知道的比我们更详细。 猴子见我看他,连忙摆摆手。 “你别这么看我,我知道的也不多,这茫茫大山即使知道大概方位没有导航定位也找不到地方,只能碰运气。” 闫川手搭凉棚看了一眼远方,说道: “我一直认为自己的运气不错,走,西北方向出发!” 中午太阳挺毒,长时间没喝水嘴唇上起了一层皮。 猴子让我幻想前方有一片梅子林,这样会缓解口渴。 他倒是把望梅止渴这个典故记的很清楚,但是这东西真不能想。 特别是我刚才脑海里想了一下烧鸡,这不争气的肚子饿的更狠了。 “诶,诶,你们看,那里是不是趴着一个人?” 脑海里幻想食物的我,被猴子的叫声打断。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穿迷彩的人正躺在地上,好像是睡着了。 等我们靠近后才发现,这人已经死了,死亡原因是胸口上有一处致命的枪伤。 “猴子,你认识这人?” 猴子摇摇头,但他说可以肯定这人是白泽会的人,与孙威出发前见过他,孙威还跟他打过招呼呢。 白泽会的人! 死因枪伤? 难道是崔小白干的? “看这样子死了最多不超过两天,按道理说他们每个人都应该到了指定区域,怎么还能有人死在这里呢?” 闫川蹲下身开始搜这人的口袋。 到最后翻出半包烟,一支打火机,两块巧克力,一把匕首以及……几个安全套…… “奶奶的,他带安全套干什么?难不成还能在这里打野战?” 这几个避孕套属实让我有点迷茫了。 猴子把两块巧克力分成三块递给我和闫川。 我没舍得吃,放进了口袋里,接着就听猴子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这安全套的韧性极好,可以用来装水或者储存物品,遇到突发情况还能勒住身体止血,一般野外求生爱好者都会在身上带几个安全套。” 闫川嚼着巧克力,啧啧两声说道: “我以为这玩意只能嘿嘿的时候使用,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用途。果子,我看你不喜欢吃巧克力,要不然给我,我帮你吃了。” “你做青天白日梦去吧。” 猴子点燃一根香烟,使劲吸了两口,那模样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这万宝路劲就是大,你俩要不要来上一颗。” 要是放在平常,死人身上的东西,我碰都不会碰一下,感觉忌讳。 但今天拿了这人身上的东西,倒是一点感觉没有。 这可能就是特殊情况造就特殊的人吧。 我们继续前行,刚走没多远,实在没忍住,还是把那块巧克力吃了。 闫川说我装犊子,能早舒服一会的,非要让自己受这个罪。 但是我吃完巧克力并没有感觉到舒服,反而更饿了。 我从小对这些东西就不感冒,记得小时候吴老二为了让我营养充足,天天早上让我吃面包喝牛奶。 连吃三天胃就开始反酸水。 所以外国的东西,真不一定适合中国人。 “果子,你看那里是不是又有一个死人?” 第三百三十五章 认识我? 闫川的一句话,让我将目光聚焦在了不远处的山坡上。 猴子急忙跑过去,迫不及待的开始检查这人身上有没有我们能用得到的东西。 等我和闫川走到跟前的时候,猴子已经将这人身上翻了个底朝天。 “奶奶,穷鬼一个,身上就一点卫生纸,你们谁要,留着擦腚。” “不要,你留着擦嘴吧。” 这个人我们都不认识,身体表面没有明显的外伤。 闫川说这个人可能是中毒死亡的。 但我看他脸色正常,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 “研究一个死人干什么?这人的死亡时间也不长,说明咱们的方向大体正确,就是不知道白泽会发生了什么,咱们继续跟过去,兴许能来一个黄雀在后。” 猴子这小子极喜欢用成语,但是给我的感觉总有点不伦不类的。 到了傍晚,我们又发现了七具尸体,猴子说他熟悉的有三具是白泽会的人,另外四个或许是其它势力的。 我在路上还担心娇子和宝哥,见到这些人的尸体以后更加担心了。 这七具尸体中,我们搜出了手捏手电筒,五个半包的香烟,八块糖果,以及半包口香糖。 其它东西还都凑合着能用,这个香烟真是鸡肋,倒是便宜了猴子,他说这帮人抽的都是好烟。 吃了两块糖,体力恢复了一些,不过这东西越吃越渴,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水。 “你说死了这么多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闫川也学着猴子吞云吐雾起来。 “要么内斗,要么遇到了危险,比如咱们之前碰到的芫菁,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某一方可能得到什么东西了,然后各方为了争抢,开始明争暗斗。” 我之所以这么分析,是觉得我之前让包子通过三伢子散播消息,这时候其他势力应该也到昆仑山了。 是的,我在没上昆仑山之前,我用闫川手机与包子联络那么多次,就是在商量这件事。 现在闫川的手机不知道被野人弄哪去了,就算在身上估计也没电了,想要联系包子也联系不上了。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来我认识的人。 “诶,果子,我的脸又痒了,药水呢?” 闫川轻轻挠着脸,能明显看出来鬓角边缘已经出现起皮的现象。 “身上所有东西都没有了,估计咱也不用伪装了,等它自然脱落就好了。” 闫川说不行,痒的厉害,于是他开始用手往下揭脸上那层面具。 这个举动可把猴子吓的不轻。 他后退好几步,看着闫川一点一点揭下那层假面具,然后爆了句粗口。 “我他妈…”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脸也有些痒痒的,感觉喉咙里也卡了一大口痰。 等闫川露出真面目以后,我也开始揭脸上的面具,揭完以后,嗓子用力咳了一口痰出来。 这时,我的面貌和声音都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 “猴子,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俩,我俩又不会吃了你。” 猴子的两个眼睛瞪的像灯泡一样,一脸的震惊。 “草了,草了。” “你好好说话。” “我说你妹啊,你俩大晚上在这跟我大变活人呢?这特么是什么技术?能不能教教我,学会以后银行里面我横着走。” 猴子的表情从震惊到谄媚,我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其实也不怪他吃惊,楚怀忠刚给我弄好这个人皮面具以后,我也是这个表情。 想法都和他一样。 “走吧,趁天色还没有多晚,咱们再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水源,不喝水我连尿都没有。” 其实白天得时候我们看到了一些野果,但是那些果子的颜色红的吓人,谁也不敢尝试。 万一那玩意有剧毒,小命说不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今天晚上有点冷,没过一会我就感觉身体有点承受不住了,好久没有吃到热食了,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要不咱先捡点能烧的东西生堆火吧,猴子那里不是有打火机吗?” 我点头,真不能冒险了,万一身体失温,可不是闹着玩的。 分头行动,我跟他俩说别走的太远,晚上毒虫猛兽出没,落单了不好支援。 上了一个山坡,本打算去下面坑洼的地方拾些柴火,可不远处的火光让我精神一振。 那里明显是有人在生火。 我赶紧跑回去找到闫川和猴子,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俩。 我们一合计,决定先悄悄过去看看,要是熟人呢,就要点水和吃的,要不是熟人呢,用猴子的话说,那就来一个鸠占鹊巢。 当然了,前提是对方人数少的情况下。 这个时候,特别是在这个地方,就不要顾忌什么道德底线,能抢的就抢,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主要的。 道德能值几个钱? 商量完毕后,我们三人小分队悄悄的摸了过去。 在火光的映衬下,隐约能看到对方的人数,但看不清对方的脸 “一共五个人,我解决俩,猴子解决俩,果子解决一个。” 面对闫川的安排,猴子提出了抗议,说自己最多能干一个,多了肯定会被反杀。 闫川说他没出息,从猴子那里要来匕首,说他自己控制三个,剩下两个交给我俩。 我问闫川有把握吗? 闫川说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一会咱就先来软的,目的明确,要水要食物,不给的话再来硬的。” 于是我们三个大方的站起身子,朝着那群人走过去。 “果子,你跟他们说,谈不拢一会上的时候干脆利落点。” 闫川把匕首藏在身后,随时都可以发动攻击。 离得近了,这群人发现了我们三个,纷纷侧目。 “嘿,兄弟们,我们没有恶意,天黑路过这里,看到火光就过来了。” 那群人没有说话,我也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这群人莫不是哑巴吧?” 闫川小声嘀咕着,我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各位兄弟,我们能过来吗?” 我又喊了一声。 这时那群人中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说道: “吴果?你怎么也在这里?” 猴子和闫川将目光齐齐看向我。 “认识你?” 第三百三十六章 遇周四儿 这声音我听着倒是有一点熟悉,但完全想不起来是谁。 但对方的语气倒是没有敌意,我让闫川和猴子机灵点,看我眼色行事。 猴子说这大晚上的咋看我的眼色?总不能趴我脸上吧? “我就是打个比方,感觉事情不对就上知道吗?” 猴子轻声哦了一下,然后我们朝着那群人走去。 离得近了,一股肉香味钻进了鼻子,这帮人不知道在烤什么肉,直击我的味蕾。 “别特么又是老鼠肉。” 闫川显然还没忘记孙威给我们老鼠肉的那件事。 当我们距离他们只有几十米的时候,有个人站起身对我笑呵呵的说道: “还真是你吴果,好久不见,长高了不少啊。” 看清这人的脸以后,我先是吃了一惊,同时心里也是泛起了嘀咕,他怎么也闻着味过来了? “周老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来昆仑山的风也是把你吹来了。” 周四儿,当初组织人手寻找西夏古城,最后让我老二算计成了最大的赢家,我想他也应该反应过来了,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态度。 说起来的话,我俩绝对谈不上有什么交情,相反,因为吴老二,他可能对我会有敌意。 “哈哈,这股邪风可是吹遍了大江南北,等我听说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出发两天了,我这是吃了消息闭塞的亏,不知道还能不能拣点残羹剩饭吃。” 周四儿说罢,便邀请我们过去。 我轻轻对闫川和猴子点了点头,便带着他俩走到火堆旁。 另几个人也识趣,主动给我们三个让出来位置。 “吴果小兄弟,看你们风尘仆仆的,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正好我们烤的野兔肉,给另两个兄弟分来尝一尝。” 周四儿话音刚落,闫川便不客气的抓过来野兔肉,直接掰下了一个腿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又递给了我。 “少吃点,这玩意油性大,吃了在拉肚子。” “周老板,有水吗?” 周四点头,然后一旁的人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我。 实在是渴坏了,一口气咕咚了一瓶水,看着空瓶子我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水是生命之源,我现在才真正理解了。 “卧槽,你给我留一点啊,也不怕撑死你。” 听闫川抱怨我,周四儿呵呵一笑,说水管够,还有。 于是一旁的人又拿出两瓶水递给闫川和猴子。 这两个人喝水的样子还不如我,下三滥的很。 “嗝……周老板,你们这两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 周四儿愣了一下,问闫川是不是指的那几具尸体? 闫川点点头。 周四儿沉声道: “我们一路走来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那些尸体也是我们过来就已经有了,就因为如此,我们才放慢脚步的。” 看来周四儿挺小心谨慎的。 与周四儿同行的四个人,从我们过来就一声没吭,一直听我们与周四谈话。 我让周四儿介绍一下,他模棱两可的说道: “都是同行,江湖上也没啥名号。” 他说这话我不信,没啥名号你周四儿会与他们在一起? 周四儿问我为啥现在才过来,我跟他说我早就与白泽会达成合作并和他们一起过来的。 听到白泽会三个字,其他四个人的表情微微有些动容。 周四问我怎么和白泽会的人分开了。 我跟他说碰到了一群芫菁,便与白泽会的人跑散了,今天才摸到这里。 关于地下的那个古城,我不想对任何人说,古城存在到这么多年都没有消失,如果因为从我嘴里传出消息而遭受到破坏,可能我就成了历史罪人。 周四儿“嗯”了一声,显然对我的说辞持怀疑态度。 我也懒得和他解释,场中暂时陷入了沉静,只有我们三个咀嚼的声音。 我们都没敢多吃,像闫川所说,时间长不沾油水,猛的吃多了,肠胃承受不住,免不了跑肚拉稀。 “吴小兄弟,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擦了擦嘴,示意他说。 周四儿问道: “既然吴小兄弟能和白泽会合作,那一定知道他们的核心计划,他们除了计划中的灵霄王朝,还有其它的计划吗?” 我摇摇头,说具体的我还真不知道,可能崔小白会知道一些。 周四儿一愣,说崔小白也与白泽会走一起去了? 我心想,崔小白这个臭不要脸的人,哪没有他的身影? 我和周四儿聊了一会,他一直没提吴老二的事,我也不会上赶子提。 周四儿这种老油条,做事有分寸的很。 夜里,我们围着火堆就地睡觉,周四儿把自己的毯子让给了我们,横着盖倒也正好能盖住我们三个。 我跟他推脱了一番,周四儿说自己也可以和朋友挤挤,并且告诉我们放心睡就好了,夜里由他们值夜就足够了。 我也不再和他客气,这几天也确实没睡一个好觉,身体快到极限了,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睡眠来缓解疲劳的身体。 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一晚上火都没断过,暖洋洋的。 第二天太阳都已经升的老高了我们三个才从睡梦中醒来。 我见周四儿他们坐在不远处发呆,便问他怎么不叫醒我们? 周四儿说见我们睡的太香,没忍心。 我刚开始还有点小感动,但接着周四儿说道: “吴果小兄弟,你是知道大概方位的,那正好我们跟着你们一起走,这样也省得我们多走弯路了。”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我想他怎么那么有孝心了。 “周老板,这都不叫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那些尸体你们也看见了,可能前面发生了一些变故,如果有生命危险,那我可不能保证大家的安危。” 周四儿呵呵一笑,说他们都懂,毕竟是成年人,知道自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耸耸肩,周四儿跟着对我来说倒是利大于弊,最起码我们不愁吃喝了。 我看他们的包鼓鼓囊囊的,里面肯定没少带吃的喝的。 (ps:兄弟们,帮忙给个好评,评过的麻烦再给个追评,我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屠杀 路上,我们陆陆续续的碰到了几波人。 但都是些生面孔。 这几波人三五成群,警惕的很,见我们人多,便加快脚步远远的躲开了我们。 “看来这昆仑山的诱惑力不小,什么猫啊狗啊的,都想过来凑凑热闹。” 周四儿看着快步行走的人,不屑的说道。 我心想,周四儿你自己本身不也是闻着味来的,咋还有脸说别人? 到了中午,我们刚翻过了一个小山丘,看到山丘下面有两伙人正在对峙。 双方人数不少,每一方粗略的看起来都有三四十人。 双方剑拔弩张,颇有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干起来的模样。 “那边是白泽会的人。” 猴子指着其中一帮人说道。 我听后眉头紧锁,总感觉事情的发展好像超出了我的想象。 白泽会的人现在应该把心思放在灵霄王朝上,聚集这么一伙人与其他人对峙是什么意思? 我猜另一伙人应该就是来自全国各地,打算来捡漏的人。 这些人大概率是因为我散播出去的消息而来到的,其中可能不乏有背景的人,白泽会这是要唱哪一出戏? “走,咱们去那边,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指了下不远处的一个乱石堆,那里离这两伙人有百十米的距离,而且特别容易藏身。 我们猫着腰一路小跑来到了乱石堆,两伙人的谈话我差不多也能听个大概。 悄悄探出头,白泽会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中年人,他背负着双手,看着对面的人人,眼里满是嘲笑与不屑,那样子,好像对面的人已经是一具具尸体。 我并没有从这些人中看到飞机场的身影,娇子宝哥和崔小白也不在其中。 另一伙人有两个年龄稍大一点的人站在最前面,我问周四儿认识不? 周四儿摇头。 “我说你们白泽会也忒霸道,这昆仑山又不是你们的后花园,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 其中一个老者开始质问起白泽会。 “老头,我们白泽会做事不需要你来评头论足,识相的抓紧在我眼前消失,要不然让你们永远留在这里。” 白泽会的口气很大,这导致对面很多人不满。 “让开路!” “对,管你什么白泽会黑泽会,你们算什么东西?老子今天就要过去!” “就是,你们算老几,老子混江湖的时候,你们过门槛还卡裆呢!” “……” 中年人面色阴沉的看着出言不逊的人群,这时,一个年轻人来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不知道小声嘀咕着什么。 不一会,中年人冷冷一笑,随后大手一挥,身后的手下瞬间亮出武器,朝着对面人群冲杀过去。 我们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 这白泽会是疯了吗?对着这么多江湖人士下手,不怕以后遭到疯狂的报复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那群人根本没有准备。 靠在后面的人看到情形不对,立马撒开丫子逃跑,剩下的人很快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惨叫声,怒骂声此起彼伏,山坡下面,俨然成为了人间炼狱。 那些逃跑的人,也很快被白泽会的人追上,有人求饶,却也没逃过白泽会的毒手。 白泽会此举,无疑是准备挑战整个江湖。 “幸好咱们刚才没过去,要不然也成了刀下亡魂了。” 周四儿十分庆幸的说道。 而我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秦岳就是在傻,也不会傻到与所有人作对,这里面一定有别的隐情。 一炷香的功夫,除了白泽会的人以外,山坡下已经没有任何活口。 中年人还特别谨慎,吩咐手下仔细检查有没有活口,如果还有喘气的,就立马补刀。 当然了,白泽会的人也有不少人负伤,但伤势倒不至于伤及性命。 我记得飞机场曾经说过,白泽会算上预备会员一共才一百多人,这里一下子出现了三四十,快一半的人员了。 既然他们人手充足,为什么还要请别人来帮忙呢? 一个可怕而我又不敢相信的答案出现在脑海之中! 白泽会难道要江湖洗牌,将小势力彻底铲除掉,然后并拢大势力?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要知道,干我们这行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帮派,每年的生玩交易金额更是恐怖。 如果白泽会控制住这一产业,那每年的利润将不可估量。 想到这里,我心里猛的一惊,娇子和宝哥也有危险! 白泽会的人将所有尸体都抬到了一起,淋了一些汽油后一把火将尸堆点燃。 这残忍的画面让我的心里感到特别不适,好几次差点没吐出来。 “这帮畜生,要是落在我手里,定要他生不如死!” 周四儿咬着牙攥着拳头,一副要生吞活剥白泽会的模样。 “咱们跟上去,小心点,别让他们发现了。” 待白泽会的人走了以后,我们悄悄的跟了上去。 离尸堆近了,一股烧焦的肉香味扑鼻而来。 我再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擦干眼泪,快速离开这个区域,而白泽会的那些人也朝着不同的方向分散开来。 “他们是要最后收网了吗?” 闫川显然是猜到了些什么,我没有说话,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我觉得现在昆仑山里应该还有像周四儿他们这样听风声进来的人,如果我们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对付白泽会的人也就不是问题。 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先确定娇子和宝哥是否安全,所以这个任务就只能交给猴子和周四儿几个人了。 “猴子,周老板,你们也看到了,我想大家心里也应该明白怎么回事了,当下只有咱们团结在一起,才能对付白泽会。”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周四儿和猴子。 周四儿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至于猴子,他思索了一会说道: “吴果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我感觉现在最主要的应该是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与白泽会硬碰硬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闫川打断了。 “你要是怕了就赶紧土豆搬家滚球,别在这婆婆妈妈。” “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怕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两马一侯 猴子这个人,要是利用好了绝对会有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他自己也说了,他爹与孙威的爹有些交情,但他并不喜欢白泽会的行事风格。 如果他能帮助其他人聚拢到一块,既能让那些人对他产生感激之情,又能让白泽会产生一些忌惮,两全其美。 闫川的激将法和对猴子的胃口,年轻气盛,面对别的的否定,一定是想极力的证明自己。 “吴果,你放心,虽然白泽会的人是二百五,但还真不一定敢拿我怎么样,我爹侯家富,在道上还有点影响力。” 周四儿听到侯家富这个名字后神情一滞,然后问猴子: “家父难道就是两马一侯的侯家富?” 猴子摆摆手,说那都是江湖上流传下来的玩笑罢了,不值得一提。 两马一侯? 我咋没听说过? 我刚想问个究竟,周四儿拉着猴子的手说道: “那事情就好办了,小猴兄弟,咱们现在就动身。” 周四儿好像是找到了一个特别厉害的靠山一样,连态度都变了。 这人就这么现实? “吴果,我们先走,你和这位小闫兄弟小心。” 等他们走了以后,闫川问我猴子他爹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摇摇头,说自己根本没听说过两马一侯这件事,就连侯家富这个名字都第一次听说。 闫川说可能是老一辈的江湖人,这样的人到了一定年纪往往都低调了很多。 这种人就是不在江湖,但江湖上却有他的传说。 “走吧,咱们去找找娇子和宝哥。” 大体方位我们并不知道,闫川给的建议是跟上白泽会的那个中年人。 这人地位应该不低,应该掌握决策权,反观飞机场,她可能也就是个工具人罢了。 我和闫川沿着中年人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好在他的速度并不快,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身边跟了四个人,我和闫川远远的吊在他们身后,没多久,他们拐进了一处山谷消失不见,我和闫川赶忙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到了山谷口,我怕有埋伏,观察了好大一会才和闫川走进去。 山谷里有许多树,不认识,叫不出来名字。 穿过树林以后,居然出现了一条小河,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条小溪。 因为它太小了,一步就能跨过去。 但溪水很清澈,应该是远处高山上流淌下来的。 闫川说可能是山顶的积雪融化形成的。 我和闫川趴在小溪旁喝了个水饱,这样的流动水,我倒不担心它会有什么毒。 从小溪过去以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峡谷裂缝。 裂缝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过,走到里面,凉风吹来,让人的精神一振。 过堂风。 从裂缝里走出去,我看到了飞机场她们,看来是我的决定没错,跟着中年人,确实能找到娇子和宝哥。 我和闫川躲在荆棘丛后,透过缝隙看到中年人依然背着手,因为他是背对着我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飞机场则是一脸怒气的看着中年人,眼睛里好像快喷出火焰了。 “郑春兰,秦岳完了,完的很彻底,你们这一系的人,任林说了,都要清理,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上路?” 等等,中年人这话什么意思? 秦岳完了? 难道白泽会真的内乱了? 那任林又是谁?” “何光,秦岳对你可不薄,你就这么另投门庭了?任林和孙龙海给你什么好处了?” 我猜这个孙龙海应该就是孙威的老爹了。 何光呵呵一笑,说人生在世,就是图一个钱字。 “郑春兰,我知道其实你早就看出端倪来了,但是你没跑,真让我有点意外了。” 飞机场冷笑一声,说事情还在秦岳的掌控之中,任林和孙龙海高兴的有点太早了。 “哈哈哈,兰姐,你到现在还这么盲目的崇拜秦岳,我实在是佩服!不过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兰姐,上路吧,至于你身边这三位,除了宋家小姐要跟我走一趟,剩下的我希望自己动手解决,这样我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崔小白忍不住了,他掏出手枪指着何光不屑的说道: “话说大了也不怕闪了舌头?让我自裁的人还没出生呢,你信不信我先裁了你?” 何光摇摇头,问崔小白的枪里还剩几颗子弹? “崩你反正是够了!” 何光听完,忽然对手下挥手,三个人瞬间对崔小白冲了过去。 崔小白连开三枪,都没有命中目标,而这三人也快到达崔小白的身边。 这时飞机场站了出来,与崔小白站在一起,而宝哥则是站在娇子身边保护她。 我领教过飞机场的招数,知道她袖子或者手上藏着毒针。 就在我以为她和崔小白能对付这三个人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惊的掉了下巴。 一招,就一招,飞机场和崔小白就被打倒在地,想挣扎起身却根本起不来。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我感觉就是明哥从香岛过来,也不一定能战胜其中一个人。 要是飞机场和崔小白有难,我理都不会理转身就跑。 但是接下来宝哥和娇子肯定要不了何光的毒手,我得想办法如何将她们救出来。 何光距离我们三百米左右,如果我和闫川悄悄的靠近,然后一个出其不意,或许能将他拿下,从而要挟那三个人。 但我不知道何光的身手如何,要是和那三人差不多,我和闫川还真不一定有把握。 “兰姐,都说了,别挣扎,给自己留个面子,看在以前咱俩经常在一起吃饭的份上,你自己解决吧。” 趁何光说话的这个空隙,我和闫川悄悄的向他的方位摸了过去。 刚从荆棘丛后出来的时候,崔小白和飞机场就看到了我们。 我急忙给她们比手势,然后靠近何光。 飞机场知道这时要帮我们拖延时间,她不停的寻找着话题。 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我和闫川连大气都不敢喘,脚步声几乎没有。 三十米… 就是现在! 我和闫川弓着身子,猛的向前加速,对着何光的背影扑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你变了 就在我和闫川马上要碰到何光身体的时候,何光猛然转身,同时一脸诧异的看着我和闫川,随后快速出拳,封住了我和闫川的路。 我和闫川现在已经是箭弦上的箭,根本不能回头,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何光的这一拳。 何光看似软绵无力的拳头轰在我的拳头上,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关节都快要错位了,一股钻心的疼从手上开始蔓延。 后退了好几步,止住身形,强忍着疼痛看着何光。 妈的,早知道刚才不出拳头,出掌好了。 闫川要比我好的很多,他止退了两步,随后又欺身压向何光。 我也不能看热闹啊,心中暗骂一句便再次一个飞踹,踢向何光的裆部。 与此同时,又是两声枪响,崔小白再次开枪。 我无暇顾及他们,也不知道打没打中。 何光可能没料到我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招式,右手向下护住裆部,但这就给了闫川机会。 闫川一个炮拳轰在了他的胸口,他的左拳同样轰在了闫川的肩膀上。 何光闷哼一声,我趁热打铁,再次踢出撩阴脚,闫川再次出拳。 就这样,何光挨了不少拳头,闫川也没好哪去。 这种打法让何光很窝火,碰上我这么不讲武德的人,他干着急,却一点办法没有。 “够了!你这王八蛋跟谁学的招数?也忒不要脸了!” “爷爷我自创的,川子,别跟他废话,弄他!” 闫川嘿嘿一笑,说好久没打这么过瘾过了,今天得和他好好掰掰手腕。 这一切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当我和闫川再次发起攻击的时候,何光怒声喝道: “小辈欺人太甚!” “欺负的就是你!” 我负责骚扰,闫川负责输出。 还别说,这套打法还真让何光施展不开拳脚。 没过多久,我终于抓到何光的破绽,无敌撩阴脚狠狠的踢在了他的裆部。 此处是蛋碎的声音。 “嗷……” 何光惨叫着跪在地上,闫川趁这个机会一拳打在了他的太阳穴上,何光当场昏死了过去。 经常硌到蛋蛋的男同胞应该能体会到那种痛楚。 我记得小时候学自行车,是那种带大梁的二八自行车,那时个子小,没少被大梁硌了蛋,那种痛感,终生难忘。 随着何光的昏迷,我才有机会将目光转向娇子那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感觉虚幻的很。 何光的那三个手下,此时已经趴在地上口吐白沫,而宝哥正在一旁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抖着衣服上的白色粉末。 飞机场和崔小白也陷入了昏迷,不过他俩倒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跑到娇子身边,问她怎么样。 娇子凝视着我,突然伸出手拽住我的耳朵恶狠狠的说道: “好你个吴果,挺能装啊,原形毕露了吧?” 娇子的手劲极大,痛的我呲牙咧嘴连连求饶。 “形势所逼,没有办法,你就不能轻点?” 娇子松开手冷哼一声,这时宝哥走过来对着我的胸口来了一拳,但是力道并不大。 “娇子之前还跟我说张永吉特别像你,要不是你还穿着这身衣服,我还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奇术,看来你是有大机缘了。”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过多讨论,于是岔开话题问崔小白和飞机场怎么回事。 宝哥说刚才扬迷药的时候,突然来了一股风,他俩倒霉,吸了一些。 宝哥有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说道: “幸亏我闪的快,要不然也中招了。” 我问他崔小白他们啥时候能醒? 宝哥伸出手指算了一下说道: “正常三个小时,他俩吸的少可能一个小时吧。” 怪不得面对何光手下的时候,宝哥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差点忘了他是药王观的人,身上肯定带着防身的东西。 “宝哥,这迷药你带了多少?分我一点。” 宝哥摊开手,说就这一包了,用完就没了。 我不信,上去搜他的身,这时闫川拖着何光过来了。 “我说你能不能等会在叙旧?这傻波一跟死猪一样沉,你就不能帮帮忙?” 宝哥身上确实没啥东西了,他说走的匆忙,根本没来得及调配。 我帮闫川将何光拖到了他手下晕倒的地方,闫川问我该怎么处置这四个人。 我的想法是先留下何光,剩下那三个直接抹了脖子算了。 但是娇子却不同意,她说这是白泽会内部的事,没必要掺和进来,趁这机会还不如先找到灵霄王朝的古城。 对于娇子的想法,闫川持反对意见。 “我说宋大小姐,你们大家族之间讲究利益关系,身后有长辈撑腰。但我们这些小人物在社会上自己摸爬滚打,没有长辈撑腰,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你要是想做好人呢,要确保何光醒了以后不找我们麻烦,要是做不到呢,那就别碍着我们做事。” “你…” “我怎样?” 眼看现场气氛紧张起来,我赶忙打圆场。 “川子,娇子,宝哥,咱都没外人,大家商量着来,别火药味那么浓。” 闫川哼了一声,说自己人才得为自己人考虑,既然已经得罪这帮人了,那就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我看向娇子,娇子呵呵一笑,说随便,一切与她无关。 她这句话说出口,我皱了下眉头,以前她可是坚定的站在我的立场。 现在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确实令人寒心。 “果子,你说咋办?听你的。” “动手!” 我本来想留何光一命,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好好问问白泽会到底是什么计划。 但是娇子的态度真惹恼了我,反正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闫川出手干净利落,他手持匕首如杀猪般的捅进几人的脖子。 场面虽然血腥,但和我肚子里的怒气来比,真是不值一提。 解决完这四个人之后,闫川指着飞机场和崔小白问道: “这俩怎么办?要不要一并弄死?” “先留着他俩的命,或许以后能用的上。” 这时娇子上前沉声说道: “吴果,你变了。” 我看着她的脸笑道: “当你觉得别人变了的时候,其实往往是自己的心态与以往不同了。” 第三百四十章 猜测 我和娇子之间的气氛很微妙。 宝哥在一旁看着我俩,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果子,既然咱们已经帮你的干哥哥和干妹妹解决了麻烦,该走了吧?” 闫川把干哥哥和干妹妹这六个字咬的很重。 我点点头,对宝哥和娇子说了声保重,便和闫川朝着峡谷口走去。 “吴果……” 娇子在后面喊了我一声,我背对着她摆了摆手。 其实也没什么说的,每个人都会变的。 我们从幼稚走向成熟,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和人生观都可能发生重大转变。 年少时的冲动,任性,随着阅历的增加会变得更加稳重和理智。 所以我并不怪娇子。 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能从这以后,我们便会形同陌路了吧。 峡谷口的风吹着我,让我清醒了许多。 “我说川子,你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以前是不是总干这样的事?” 闫川摇摇头,他说在他看来,人和鸡没什么区别,在道观里鸡全部是他杀的。 用刀抹了脖子,鸡不会马上死去,要扑腾好一会才能死透。 “其实我挺喜欢看这个过程的。” 我盯着闫川,感觉他有点心理变态。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得离你远点,我觉得你就是一个变态杀人狂。道家不是讲究众生平等吗,你这样杀生你师父不管你?你是不是因为杀孽太重,让你师父赶出来了?” 闫川对着我的肩膀就是一拳。 “去你妹的,众生平等那特么是秃驴说的,那鸡生来就是供人享用的,这是上天安排好的角色。” 我撇撇嘴,心想鸡怎么那么该死,天天被人吃。 不过想到鸡,我突然怀念起铁锅炖公鸡了,放点土豆配碗大米饭,简直不要太香。 嗯,鸡确实好吃。 “咱们干啥去?” “去干白泽会的人!” 反正已经和白泽会结下死结了,那干脆来点狠的,争取把他们的人都留在昆仑山里,免得日后出去被他们疯狂的报复。 其实娇子刚才说了一嘴灵霄王朝古城,我猜她不想与白泽会撕破脸皮的原因也是这个。 但话说回来,我们来到这里这么久了,连个灵霄王朝的影都没看到,我一度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白泽会故意放出这枚烟雾弹,目的就是引来各界的江湖人士。 而我,还为他们免费的宣传了一下。 想到那些惨死的人,我的心里就多了一些愧疚感,他们可能因为我散播的消息而死。 我只能多杀几个白泽会的人为他们报仇了。 “你说猴子能办成事不?” 我和闫川已经走到何光与其他人分开的地方。 换个方向,必定能遇到白泽会的其他人。 “猴子为啥叫猴子?他猴精的很,就跟那些带毛的野人一样……” 话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一处可疑得疑点。 那就是我和猴子还有闫川在地下古城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但是我们也没有见到那些野人居住在哪里。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野人将值钱的东西带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使用,比如陶器,青铜器。 它们极有可能带回去当作日常得生活用品。 想到这里,我兴奋的把我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闫川。 闫川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开口说道: “你的假设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得在补充一点,有没有可能那个地下古城就是白泽会要找的灵霄王朝?” 其实我当时还真想过这个问题,但因为闫川给我讲的是关于伏羲大帝的事情。 两者好像根本就没有关联,所以就被我否决的。 人都是先入为主。 认为伏羲大帝和灵霄王朝挂不上钩。 其实历史的真相谁也不会知道。 “那咱们再走一趟?看看那群野人到底生活在哪里?” 闫川点头说行,但是要先解决一些白泽会的人,剩下的周四儿扇扇风,幸存的江湖人士都解决了。 我问闫川为啥非要解决白泽会的人? “我看他们不顺眼总行了吧?” 我撇撇嘴,无利不起早的事他能干真是稀罕了。 闫川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果子,师父教过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白泽会的人心狠手辣,草菅人命,这是我看在眼里的。 那些人垂死挣扎发出的哀叫你听到了吗?那些人被烈火焚烧的场景你看到了吗? 我虽不是侠客,但我是一名道士,一名有道心的道士,遇见这样得事不杀他几个人,真的会影响我的道心。” 我问闫川道心是什么意思? 闫川指着自己的心脏说: “道心就是坚守原则,秉持正义,在面对各种选择和困境时能够坚守自己的信仰和价值观!” 我对闫川竖起大拇指,这老小子居然还有这种觉悟,真是世间少有。 要是让别人说,那就是缺心眼。 正值中午,太阳晒的人昏昏欲睡。 我和闫川走了好大一会,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闫川说这些人莫不是遁地了? “是不是咱们方向走错了?” 我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和鼓掌声。 “我说你俩走了一路了,也该口干舌燥了,不坐下来休息一下吗?” 我和闫川回头一看,这不是被崔小白打了一枪的孙威吗? 这小子倒是挺顽强,不知道在哪弄的树枝做了个拐杖,拄着拐杖阴森森的看着我和闫川。 我敢肯定,这小子一早就发现我和闫川了,不过他没见过我俩的样子,不知道深浅,应该是跟了一会的。 他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孙威,这拐杖可不咋地啊,扔了吧,我回头给你打副金的送给你。” 听我喊出了他的名字,孙威仔细打量了一眼我和闫川,可能是在他的脑海之中并没有关于我俩的信息,于是他试探道: “二位面生的很,划个道。” 我和闫川与崔小白在一起的时候,是用的张永吉和张永昌的面孔,所以他并没有认出来。 “划个道?侯家富!” 第三百四十一章 孙公子 孙威听到侯家富这个名字后仔细打量着我和闫川,似乎是在判断我的话的真实性。 我之所以要说出猴子他爹的名字,是因为猴子说过,他爹与孙威他爹有交情。 这样一来,本来想找我麻烦的孙威可能就会顾忌一些。 并且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杀了何光,没准还能把我和闫川当作自己人。 果然,孙威在审视了我和闫川之后,开口问道: “是侯叔让你们来找猴子的吗?”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 孙威见状,阴沉的脸舒展开来,他抿了一下嘴说道: “猴子与我们走散了,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昆仑山地域辽阔,要想找个人可不容易,要不先跟我一起走,说不定能碰上猴子。” 我摇摇头,说猴子的爸爸交代了,一定要尽快找到猴子,让他先回家。 孙威说他理解,但是猴子是跟着他来到昆仑山的,猴子的失踪他也有责任,人多力量大,和他一起的话,找到猴子的几率也会高一些。 我心想,你都瘸成这样了,自己都快照顾不了自己了,还帮我找人? “行,人多也有个照应,路上还得靠孙公子照拂一下。” 闫川很爽快的答应了。 我瞥了他一眼,闫川轻咳了一声,很隐晦的对我眨了眨眼睛。 这小子准没憋什么好屁。 “好说好说,既然是侯叔的人,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不用那么见外。” 孙威说完,对一旁的手下挥了挥手,手下会意,居然从包里拿出两根火腿肠递给了我和闫川。 奶奶,这可是好东西啊,孙威这小子可真会享受。 “我看你们身上也没什么补给,先吃点东西垫垫,回来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野味,打打牙祭。” 我和闫川接过火腿肠,撕开之后放进嘴里,一股肉香味瞬间在口腔中爆开。 还得是这个东西,平时没觉得多好吃,这会我感觉自己能吃掉一箱。 “孙公子,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知道他的腿是被崔小白用枪打的,但我想听听在外人面前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说辞。 “我的腿?他妈的!被一个傻波一胖子开枪打的!没想到他真敢开枪,让我再碰到他,脑袋给他扭下来当球踢! 不会哥们也不怂,取子弹的时候我直接用匕首将子弹剜了出来,愣是没吭一声,你们说我这个行为跟关二爷的刮骨疗毒步,怎么样?” 我差点没笑出声。 他算哪根葱?居然和关二爷比起来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我还是昧着良心对孙威竖起了大拇指。 “孙公子的毅力真让人敬佩,关二爷可能都自愧不如。” 听到我违心的夸奖,孙威很高兴。 他瘸着腿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兄弟,你这兄弟我交定了,以后有事你说话。” “一定一定。” 孙威有些飘飘然了。 “走,兄弟们,继续去下一个地点,早点收工咱们好回家庆功去!” 孙威的行动很慢,我们走两步他才能走一步。 所以路上我们都是在走走停停。 期间,我也套出来一些有用的消息。 灵霄王朝并不是空穴来风,但白泽会自己也不知道它的方位。 孙威说既然我们是侯国富的人,也算是一条战线上的人,而且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有些事告诉我们也无妨。 他说其实白泽会最先出发的那一批人,几乎都是秦岳的亲信,把一些假方位给他们,就是让他们分开行动,从而各个击破。 这个计划去年已经就开始施行了,先让秦岳相信灵霄王朝的存在,然后再因为人手不足的原因建议他请一些人来合作。 其实这些都是任林和孙龙海计划好的,这个计划不仅可以覆灭秦岳的力量,更可以削弱江湖各派的实力。 到时候秦岳孤立无援,任林和孙龙海就可以执掌白泽会,做生玩界最强的男人。 孙威的话与我当初的猜测大致相同。 这场关于灵霄王朝的戏,都是任林和孙龙海导演的。 就是不知道秦岳现在有没有反应过来。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在一片矮树林中我们发现了几具尸体。 这几具尸体都被人扒光了,只留了一件裤衩。 我以为这些人是哪一方的人马,没想到孙威看到几人的面容后,脸色变得特别难看。 “李哥他们这是遇到硬茬子了,大家注意境界。” 这几人的胸前心脏的位置都有一块拳头大小的淤紫,死亡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拳劲直接震碎心脏的经脉,这人应该是个内气功高手。” 听了闫川的分析,孙威点头称赞。 “兄弟说的不错,李哥应该就是因此死亡的。但据我所知,江湖上内气功大师就那么几个人,而且年龄都很大了,难道他们也来了昆仑山?” 闫川摇头说: “高手在民间,有许多人不喜欢名利,所以会淡化在大众的视野当中,从这拳劲上来分析,这人起码有二十年以上功力。” 我见他俩说的玄奥,便打岔问闫川,难道内气功就是武侠电视剧里的内功吗? 闫川点头又摇头。 “电视剧是把内气功演的夸张了些,内气功就是通过特定的呼吸方法,身体姿势和意念引导来调节体内的气息流动。 其中意念引导最难。 顾名思义,意念引导是运用意念来引导气息在体内流动,集中注意力,排除杂念,增强身体的柔韧性,力量和耐力。” “行家,行家!兄弟,看来你对内气功是有研究,我爹那老头练了三十年内气功,出手都不一定能达到这种效果。” 闫川刚说完话,孙威立马接话。 从他的话里得知,孙龙海也是内气功修炼者,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老东西可能不好对付。 “孙公子,令叔的内气功你学了几成?” 孙威尴尬一笑,说年少贪玩,并且觉得现在是热武器时代,管你什么内气功外气功,一颗子弹就算修了金钟罩铁布衫也不管用,所以也就没有子承父业。 “孙少,那里有人!”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古村长 孙威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下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树后,说自己刚才看到了一个人。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挺立,树干粗壮,可能要三四个人合抱。 “你们谁过去看看?” 孙威此话一出,他身后的人却没一个敢动的。 地下躺着的这几人的死状大家都很清楚,万一树后真有人,而且这个人就是凶手的话,那冒然过去的对话,可能躺下的就是自己。 见没有人行动,孙威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怒骂道: “平时养你们可没少花钱,一到正事上一个个怂的跟狗一样,我再说一遍,你们谁过去看看?”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然没有动作。 “废物,一群废物!” 指使不动手下,孙威将主意打在了我和闫川身上。 他眼珠子一转,对我和闫川说道: “两位兄弟,你俩辛苦一下,去看看那棵树后到底有没有人。” 他的语气是一种命令式的,没有商量的可能。 如果我和闫川要是拒绝,我想他的这几个手下肯定不会同意。 毕竟树后的人他们可能不敢得罪,但我和闫川他们可能认为可以随便拿捏。 我耸耸肩,说去就去,有什么可怕的? 孙威嘿嘿一笑,说我胆识过人,有常山赵子龙之勇。 得,三国演义他确定没少看。 我和闫川悄悄靠近大树,闫川小声跟我说,一会要是有危险的话让我先跑,他自有脱身的办法。 我说闫川怪孝顺,知道为我着想。 闫川笑骂一声,这时我俩已经接近了那棵大树,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树后扔了过去,同时凝神戒备,害怕树后真有人窜出来。 石头落地,又滚了几下。 但大树后没有一丝动静。 我怀疑是不是孙威的手下眼花了,看错了。 闫川给我比了一个手势,我秒懂。 然后我俩一左一右的包到了树后。 大树后确实有个人,但此时靠在树上喘着粗气,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古村长???” 我刚开始没看清这人的脸,因为他低着头。 当听见我和闫川的脚步声后,他才微微抬头,而我也看清了他的容貌。 瓦寨村的古村长。 “古村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连忙蹲下身子,检查古村长的伤势。 他看到是我之后愣了一下,随即对我摆摆手说道: “我没事,刚才跟一个年轻人打了一架,轻敌了。” 闫川见我和古村长认识,便放下戒备问道: “那些裸体男人是你杀的?” 古村长摇摇头说道: “不是我,是那个年轻人,我见他滥杀无辜,想教训他一下,没想到这人的内气功十分厉害,我差点折在他的手里。” 年轻人? 我问古村长那人有多年轻? “二十五六岁吧。” “嘶…” 闫川很惊讶,说这个年龄内气功有如此造诣,不光是天赋,还要有名师指导,江湖上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一号人。 古村长点头,说他也没听说过。 “喂,兄弟,你们还活着吗?” 孙威的声音响起,我探出头对他招了招示意他可以过来了。 “古村长,一会不要乱说话,你就说是侯家富派你来找侯孝贤的。” 古村长点头,可能是牵动了身上得伤,他猛的咧了一下嘴。 我对古村长的实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不光会蛊术,手上功夫也相当了得。 白泽会的那几人死状我很清楚,古村长只是受了些伤,这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什么情况?” 孙威一瘸一拐的过来,当他看到古村长之后,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字形。 “孙少,这是我古叔,他也是侯家富派来找猴子的,看来侯叔是真的担心猴子的安危了。” 孙威显然不信我这套说辞,他的手下将我们围了起来,接着孙威说道: “我咋觉得你们是在欺骗我?” 我站起身,昧着良心说道: “你觉得以你的智商我们能骗的了你吗?” “那倒也对。” 随后,我将古村长与那个会内气功的年轻人的大战讲给了孙威,当然了,添油加醋必不可少,怎么夸张怎么说。 孙威听的一愣一愣的,到最后,他直接握住了古村长的手说道: “古叔,感谢你的仗义出手,虽然你没有拿下那个杀害我们同僚的人,但白泽会记住你的恩情了,等我爹以后执掌白泽会,让他请你做副会长。” 孙威不傻,看中了古村长的实力,所以才会从侯家富的手底下翘人。 不过他不知道,我们其实跟侯家富没半毛钱关系。 孙威带了不少急用药,他给了古村长一些消炎药,本来古村长是拒绝的,但我替他拿了过来。 不一定在昆仑山继续待多久呢,留着说不定有用处。 我让孙威先头前走,古村长需要休息,并且我还有好多话问古村长,当着孙威的面也不好问。 孙威问我如果他们走远了,我们怎么能找到他。 我让他沿路做上记号就可以了,我们沿着记号就能找到。 孙威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他尽量走慢点,等着我们追过去。 其实我猜孙威是看上古村长的战斗力了,毕竟能和精通内气功的人过招而不死,这样的人在身边,对自己的安全是一个保障。 等孙威走了以后,我迫不及待的问古村长怎么来昆仑山了? 古村长无奈一笑,说应该和我的目的一样。 “古村长,瓦寨现在缺钱了吗?缺钱的话你跟我说声,何必出来冒这份险?” 古村长摇头。 “也不是钱的问题,就是觉得无聊,想出来走走,正好听说了小道消息,便过来看看。” 古村长话音刚落,只见他的脸色突然潮红起来。 随后他赶忙对我和闫川挥手,意思是让我俩离远点。 我和闫川不明所以,但还是退后了几步。 紧接着,古村长突然张开嘴,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黑血,然后脸色苍白的靠在了树上。 “古村长…” “无妨,蛊虫正在清理我体内的淤血,吐出来感觉好多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被跟踪 这蛊虫还真是神奇,既能当做杀人的武器,又能为自己治病疗伤,这不妥妥的六边形战士嘛。 可能是看透了我心里的想法,古村长叹了口气的说道: “养蛊之人,都不会长寿,时间久了,体内的各个器官都会被它们啃噬干净,你们见有几个养蛊之人得到善终了?” 我问他为什么鲁十娘能活那么久? 古村长看着我问道: “你不记得刚开始见鲁十娘的样子了吗?要不是玉玲珑花,鲁十娘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摸了摸鼻子,提到玉玲珑花让我想起了苗庆泉,这个王八蛋不知道躲哪个山沟沟去了,想起他当时喂我的那些虫子,我就感觉慎得慌。 吐完血之后的古村长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 我问古村长瓦寨村是不是就他自己来了昆仑山,古村长点头。 这时我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古村长精通蛊术,如果用蛊对付那些野人的话,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这里,我眼神火热的看着古村长。 古村长见我直勾勾的盯着他,摸了一把脸,问我他的脸上是不是有花? “古叔,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是一座几千年的地下古城,但是里面居住着一些野人……” 我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我感觉凭古村长的智商,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古村长咳嗽了几声,问我那些野人大概有多少个。 闫川抢着回道: “二三十个吧,会用火,有一定的智商。” 古村长点头,说自己现在得身体状态还能撑一撑,跟我们走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太好了,这样一来地面上的事就不用我操心了,看周四儿和猴子的表现了,白泽会与江湖众人的恩怨与我也没啥关系了。 我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可以了,到底是哪一方更胜一筹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争取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确实是一天都不想待在这里了,要不是遇到古村长,我原本打算找机会甩掉孙威,和闫川再重新回一趟地下古城,如果实在没什么收获就直接离开昆仑山。 之前不走是担心娇子和宝哥的安危,现在想想,自己纯纯的是自作多情。 “我记得和猴子出来的时候是那个方向吧?” 闫川现在不确定那个长满草的山洞在哪个位置了,其实我也有点迷糊。 不过好在那些尸体给我们充当了路标,回去的路上虽然有点坎坷,但还是找到了山洞。 “那帮野人为什么不出来呢?这外面空气多新鲜,有山有水有树林。” “出来被人抓去做研究?” 古村长听我和闫川抬杠,他不由得摇摇头。 “当初神农架野人事件传的沸沸扬扬,一些所谓的专家和学者深入神农架,到最后出来的人也没有几个,即便是出来了,那几人也变得疯疯癫癫。 我以前对野人的存在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直到我在十万大山中遇到了一次。” 古村长说完,闫川便迫不及待开口追问道: “古村长,你遇到的野人长什么样?描述一下我看看是不是昆仑山野人的老表。” 我一脚踹在闫川的屁股上,老表?还特么堂兄弟呢。 “你一天天的能不能有个正形?” 闫川大呼冤枉,说野人肯定也分品种,就像猴子一样,还分金丝猴,长臂猴呢。 古村长听闫川说完居然点了点头。 “其实野人也是一种灵长类得生物,它们的存在可能比人类存在时间还要长,就拿山海经里记载的枭阳来说,它们应该也属于野人的一种。” 古村长提起枭阳,让我想起了哀牢山的毛毛。 毛毛它们的体型要比昆仑山的野人偏大一些,这里的野人与狒狒长的极其相似,身上长着黑灰斑杂的短毛,如果剃了毛的话与人类几乎没什么两样了。 闫川说这也就是人类进化的早,要不然抓走研究的应该是我们。 下午四点多,我们出现在山洞口。 古村长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问我们从这里进去要多久才能到达我们所说的地下古城。 这个时间上次我们根本没有计算,也计算不出来。 当时黑漆漆一片,我们摸黑走出来,我估计没有小半天也得有四五个小时。 “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要休息一下,你们如果不急的话,咱们先在这个山洞里停留一会。” 古村长受了那么严重的内伤,又走了这么远的路,确实需要休息一下。 “古村长,我们不急,今晚就先在这里过夜吧,明天一早咱们再进去。” 山洞里的草多且高,正好能抵御晚上的寒冷。 可能是古村长体内有蛊虫的原因,我们进了山洞以后,身边居然没有小虫子。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古村长和闫川早早睡着了。 在这里不光是身体累,心也特别累。 张爽给我的锦囊被野人拿走了,这是我想回来的主要原因。 张爽说锦囊里的东西或许能保我一命,可见其珍贵性,只希望那群野人没有打开锦囊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破坏吧。 听着外面的虫鸣,我的眼皮也开始打起架来。 迷迷糊糊中,突然听到外面有“沙沙”的脚步声,我立马惊醒,发现古村长和闫川也正凝神戒备着洞外。 “二哥,咱们不跟着周四儿他们,跑这跟着那小子干什么?” “跟着他们干什么?当前锋?送死?白泽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脑子有病才招惹他们!我跟你说老四,什么事情都没有命重要,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这人说完,便响起了一阵水流声,两个人随地大小便,不要脸。 “老四,那小子精的很,上次在床交会,这下子就和那姓马的把董耀福干的没脾气,后来去了一趟哀牢山,董耀福永远留在那里了,就是这小子下的手。 现在就是风声太紧,要不然潭州帮那些人早就找他麻烦了。” 闫川和古村长回头看着我。 我摸着下巴心想,这俩人是冲着我来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跟踪二人组 我真是比窦娥还冤,董耀福的死虽然跟我有点关系,但可不是我亲手杀死的。 潭州帮的人看来是惦记上我了,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提到床交会,我又想到了当时让丛老头修复的那幅画。 我们约定的三个月时间,算算日子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就是不知道那时候时紫意会不会回来。 “老四,那小子走到这以后就消失了,咱们在附近找找,看看这小子是不是找地洞钻下去了。” 我心里暗骂,同时给闫川和古村长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俩往后靠。 我要等外面这俩人发现这里并且进来以后再擒住他俩。 地下古城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二哥,他又不是耗子,哪有洞让他钻,我估计他是发现咱俩了,这会不知道躲哪去了。” “放屁,老子的跟踪技术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仔细找找,他们肯定留下了痕迹。” 闫川对我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点点头,然后悄悄往洞里面挪了一下身体。 “二哥,这里好像是个山洞,被草掩盖了!” 这人声音很兴奋,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哈哈,我就说嘛,跟着这小子准能成事,说不定这洞里藏着宝贝呢,咱们进去看看,如果那小子在里面,趁他不备的时候干翻他!” 另一个人应了一声,接着就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两个人蹚着草进来了。 声音越来越近,闫川伸出手指,倒数三二一。 “动手!” 闫川率先窜了出去,我紧随其后。 一瞬间,八目相对,那两个人显然没意识到我们会在里面埋伏。 “砰” 闫川一拳砸向了其中一人的面门,那人惨叫一声,立马捂住鼻子,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我做了一个出拳的假动作,另一个人马上捂住了脸。 但是我的真实招数是撩阴脚,这招真的屡试不爽。 “嗷……” 蛋碎。 “大哥,别整,别整,咱们素未谋面,为何下此狠手?” “别他妈跟我拽,好好说话,跟着我们干什么?” 闫川提起流鼻血那人的衣领子,那人哭丧着脸说道: “大哥,你说的这就不对了,这么辽阔的地方,我们可能就是碰巧了,可没有刻意跟着你们啊……” 我可不想跟他们废话,上去对这个人的裤裆来了一脚。 “我操……” “你们是潭州帮的人?” 那人摇头。 “杀了吧川子,解决完睡觉。” 闫川听后狞笑一声,从腰里抽出匕首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下。 鲜血喷涌,溅到了另一个人的脸上。 他此时已经吓的腿直哆嗦。 “二哥……两位好汉饶命,我们错了,不该跟着二位的,你们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闫川又一刀了结了他的生命。 看着躺在地上热乎的新鲜尸体,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的残忍了。 整个过程,古村长都没有动地方。 当我和闫川过去的时候,古村长已经躺在地上并发出轻微的鼾声。 “咱们从来到这里杀了几个人了?” 闫川耸耸肩,说不记得了,并告诉我不要有愧疚心。 “你不杀人,人家就会杀你,别人死总比自己死要好很多吧?” “我可没亲自动手,人都是你杀的。” “王八蛋出的主意。” “……” 天还没亮,古村长就把我和闫川叫了起来。 我问古村长休整的怎么样? 他点点头,说短时间肯定是休养不好,不过现在只要不剧烈运动也没什么大碍。 我们从山洞里下了斜坡,走在漆黑的通道里。 这次比上次好多了,我们有手捏发电手电筒,最起码能看到路了。 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建造的这个通道,弄这么长干什么? “咯吱咯吱…” 闫川捏着手电筒,左右换右手,这玩意挺考验虎口发力的,一会大拇指就会酸。 当我们来到台阶面前的时候,古村长看了下手表,三个小时零二十分钟,跟我估算的时间差不多。 “川子,你去顶开石板,我在下面给你照亮。” 闫川哼哼了两声,好像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你哼哼个毛啊?” “别叨叨,离远点,石板别掉下来砸死你。” 闫川走到石阶上面,双手撑起上面的石板,缝隙出现,随后一个可供人出入的洞口出现。 这天生干苦力的人,身上就是有一股莽劲。 “上面有动静吗?” 闫川将头探出去,然后对我和古村长招了招手。 我和古村长相继爬进那座宫殿中,古村长在打量了一圈之后,不由得啧啧称奇。 “要不是你俩领我进来,我怎么都不会相信这地下还有这样的建筑!这得是多大的工程啊?将山体都掏空了。” 闫川说古代没有娱乐活动,除了吃喝造小孩,闲着没事就挖山玩呗。 “古村长,这里是座空城,我怀疑这里的东西都被那些野人搬走了,所以咱们现在去找那些野人的居住地,然后你用蛊虫控制住它们。” 古村长点点头,然后我们朝着古城的大门走去。 到了门口,我探出半个脑袋向外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野人的行踪。 远处的祭台上野人没有看到野人的身影。 由于上次我和闫川是在草地那里吃得亏,我特意观察了一番,发现那里的草已经发黄,有的也已经枯萎。 我就说嘛,没有阳光的情况下,这些植物怎么可能生长起来。 可能那天我们也是巧了,碰到那些野人刚从外面把草地移植回来。 “确定没情况不?咱们去祭台看看?” 我们又鸟悄的跑到祭台那里,爬上去以后发现这里又多了一些骸骨。 从颜色上看,这些人应该是在最近两天被烧死的,一股焦臭味直窜天灵盖。 “活人祭祀,一般都在商朝和商朝以前,但是这里连个神像都没有,它们在祭祀什么?” 闫川这个问题我上次也想了许久,这群野人不可能逮到人就烧着玩吧? 就是吃掉也比烧掉浪费强啊。 “有没有可能,它们是在敬天或者敬地?” 第三百四十五章 蛊咒 敬天地? 古村长的观点也不是没有可能。 天地代表着大自然最为强大的力量。 天空中的日月星辰,风云变幻。 大地上的山川河流,四季更替。 这些自然现象在古人看来神秘而不可捉摸。 比如狂风暴雨,雷电交加之时,古人会感到自身的渺小无助,从而对天地产生敬畏之情。 他们认为天地掌控着世间万物的命运,包括他们的生存和发展。 “拜谁不如拜自己。” 闫川撂下这句话后便从祭台上跳了下去,我真担心他会崴到脚。 很奇怪,我们一路上都没有见到野人的踪迹,难不成它们集体消失了? “还记得那条路不?我们是从那进来的,那时有左右两条岔路,咱们选择了左边那条,我在想,咱们要不要回去,然后重新选择右边那条路。” 闫川点头同意,我回头问古村长,这样长时间行走身体能不能吃的消? 古村长大手一挥,说他不是残了,只是受了点伤,这点路对于他来说轻松的不得了。 “你们尽管带路,我没来过没有发言权。” 有了古村长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随后我们再次来到岔路口,闫川率先进入了右侧那条通道。 这条通道里与左侧不同,里面有点潮湿,并且有一股形容不上来的味道。 闫川说有点像大粪与香水结合在一起的味道。 闻的时间久了,感觉自己的头开始昏沉沉的。 过了没一会,我猛然发现,这味道是野人身上的体味与它们移植过来的花朵的花香混合的味道。 那群野人常年不洗澡,身上散发的气味实在让人窒息,前几天因为忙着逃命,倒也没太在意这些。 而那些花的味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摸了一下后脑勺,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好在花得香味很淡,要不然闻久了以后,保不准我们又昏倒在地。 十分钟左右,通道变宽,恶臭味更加浓郁。 通道两旁有不少粪便,应该是野人的排泄物,还有几坨新鲜的。 “这帮野人还挺讲究,不会窝吃窝拉。” 闫川小声嘀咕着。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我立马意识到完蛋了。 这里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如果野人出现,那我们只能硬碰硬。 果不其然,一个野人捂着肚子朝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这野人身高和我差不多,应该是个未成年。 小野人见到我们后愣了一下,随后张开嘴巴,我猜它可能想要呼叫支援。 说时迟,那时快。 闫川快速将手里的匕首掷出,准确无误的射在了小野人的嘴里。 它还没发出声,身子便向后倒去。 同时鲜血喷溅,闫川这一刀,是致命的。 扑通一声,小野人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闫川上前一脸厌恶的拔出匕首,小野人的喉咙里立马喷出一道血柱,呲了闫川一脸。 闫川抹了一把脸,又将匕首在小野人身上的毛发上擦了擦,然后说道: “这玩意血可真多啊,不知道它们的血型和人类的匹不匹配,如果将它们圈养起来,一年光卖血也浓不少钱。” 我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每天怎么那么多无聊且傻波一的想法。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右边这条路,就是通往野人老巢的!古村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只要你能控制住野人群,剩下的一切交给我和川子。” 古村长微微一笑,双手开始不停的变换着手势,同时嘴里小声清唱道: “虫蛊之咒震八方,蛊虫怨念暗中藏,蛊咒一念风云荡,受控之物难逃亡,蛊毒之力破虚妄,违抗必遭祸端降,天地变色蛊威扬,咒出无人可抵挡!” 古村长清唱完毕,我便感觉他周围的气场好像发生了变化。 有许多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的小虫子从他体内飞了出来,然后在他的指挥下涌进了通道尽头。 “古村长的咒语有点太俗了,一点都不大气。” 闫川小声在我耳边说道。 确实,当古村长的咒语出来之后,我差点没笑出来。 他念的那一大串,还不如道教的一个“急急如律令”来得顺耳些。 不过话说回来,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施展蛊术要念咒的,我猜古村长现在施展的应该是他毕生的绝学。 “噗…” 我正在心里琢磨,古村长突然脸色一白,然后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我赶忙上前扶住他的身形,并关切的问他怎么回事? 古村长摆了摆手,将嘴角的血擦干净后说道: “受到了一些反噬,不过那些野人都被我控制呢,你们快去看看究竟,时间有限,可能不足十分钟!” 听到这话以后,我和闫川不再犹豫,立马奔着通道尽头跑去。 二三百米的路程,我们出了通道,然后一个巨大的石厅出现在我们眼前。 石厅里有石桌石凳还有石床,排列很整齐,就像一个大型的集体宿舍。 而那些野人此时已经全部昏迷在地,闫川眼尖,指着其中一个石床上的野人对我说说道: “果子,你看,那野人脖子上挂的是不是你的锦囊。” 我定睛一看,还真是张爽送我的锦囊,此时被一个头上长着红色毛发的野人戴着。 这红毛野人,妥妥野人群里的非主流。 我赶紧跑过去将锦囊摘了下来,刚想打开检查,就听到闫川兴奋的喊道: “找到了找到了,这帮傻缺还真把东西都搬过来了,哈哈,发财了。” 石厅的左前方有一个掏空的小空间,像是储藏室,里面摆放着各种陶瓶陶罐,但不少已经碎裂。 “看看有没有青铜器川子!” “太多了,下面还压着不少呢,时间不够啊!” 我咬咬牙,告诉闫川,那些陶器以最快的速度扔出来,别怕碎! 闫川回头看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败家仔之后,开始将里面的陶器一件一件扔出来。 说实话,那时我的心是在滴血。 “找到了吗?” “没有,放眼望去,全是陶器,要不咱一人拿两件赶紧跑吧,一会野人该醒了!” 我还真不信了。 “起开,让我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 出山 闫川腾出位置,我立马进去,扫视了一圈,还真如闫川所说,这里面放眼望去,全是陶器以及一些石头打造的劳动器具。 我皱着眉想了一下,青铜器在夏朝时期已经存在了,难道在它之前,人类并没有掌握青铜器的冶炼技术? “你愣着干嘛啊?一会那帮带毛的醒了!” 闫川在一旁提醒我,眼下没有好办法,只能将这些陶器清理出来,祈祷里面有几件青铜器,哪怕是不成熟的青铜器也行。 想到这里,我的双手快速翻动,这些陶器的工艺比商周时期的要粗糙许多,有的用手一碰就碎掉了,兴许是时间太久的缘故。 十几件陶器被我狠心扔出去以后,储藏室里的空间宽敞了许多。 这时闫川也挤了进来,我俩一起翻找,几分钟过去后,我俩心碎了。 这里确实一件青铜器都没有。 这时,古村长的声音传来: “时间快到了,一会我撑不住了!” 我和闫川听后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甘心。 闫川拿起一个陶罐,用力往地上一丢,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哗啦”一声。 陶罐碎裂,陶片飞溅。 “走吧,果子,白来……” 闫川话还没说完,便指着刚才陶罐碎裂的地方说不出话来。 我将目光移了过去,只见碎陶片下面好像有一个金属类的东西,有些光泽。 闫川赶忙跑过去扒开陶片,一个圆形的盘子状的东西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灵霄盘! “好了吗?” 古村长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俩来不及细看,闫川直接将盘子掖在了裤腰里,然后朝着古村长跑去。 此时的古村长已经满脸汗水,脸色也苍白的可怕。 “古村长……” 古村长没等我说完便摆了摆手,说自己没什么大碍,只是耗费了许多精神力。 “我要召回本命蛊了,准备撤退。” 随着古村长的结印手势,我感觉那些几乎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子又飞回到了他的体内。 古村长低声说“走”,我和闫川立马搀扶他往来时的路跑去。 刚跑没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咆哮声,声音中满是愤怒。 不知道这些野人是因为看到破碎的陶片还是那具小野人的尸体。 古村长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我索性将他背起来,别看他不胖,但压在身上还是挺有重量感的,没跑一会便气喘吁吁。 闫川见状把裤腰上的盘子拿出来递给我,然后他背起古村长,我们一起朝着第一次进古城的石门跑去。 我边跑边打量着盘子,它直径大约一尺,整体呈圆形,由一种神秘的金属铸就,色泽幽深,泛着微微的蓝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奥秘。 圆盘的边缘雕刻着精致的云纹,如云卷云舒,灵动而飘逸。 盘面之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复杂而精细的符文和图案。 在盘子的中心,有一颗璀璨的宝石,宛如一颗蓝色星辰,周围环绕着无数细小的星辰图案,仿佛整个宇宙都浓缩于此。 这盘子,大概率就是灵霄盘了,不过那时的古人,真的能做出这么精美的盘子吗?如果不是在这里发现,我可能会认为它是现代工艺品。 并且这个盘子的材质我还真没看出来,不是青铜也不是铁,古人应该没有那么高级的提炼技术。 还有就是,这个盘子的作用是什么? 法器?装饰品?亦或是什么? 当我们跑到石门口的时候,那群野人并没有追上来,这使我松了一口气。 从坑里爬上去,外面天已经黑了,古村长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简单休息了一下,我们便朝着进山时的路走去,现在,我们的目的是尽快离开昆仑山。 昆仑山里的任何阴谋和杀戮都与我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盘子。 闫川从我手里要过去盘子,在夜色下,盘子又散发出一种暗红色的光芒,跟我刚才看到的完全不同。 莫非这东西在不同的环境下会散发出不同的色彩? “啧啧,这玩意得值老鼻子钱了,到时候咱和古村长平分,嘿嘿。” 古村长呵呵一笑,说东西是我俩找到的,让我们处置就好了。 “那能行吗,见者有份,况且你还帮了大忙,不要我们还不愿意呢,你说对不果子?” 我点点点头,说古村长出的力最多,应该拿大头的。 古村长连连摆手,说那还是平分吧。 其实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个盘子的价值。 我刚才也说了,我怎么看,这盘子都像是一个现代的工艺品,如果拿出去的话,一般的贩子可能会认为我是个二百五的骗子。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应该很难出手。 我们日夜兼程,在第五天晚上终于是看到了昆仑山脉的边缘。 这趟昆仑之行历时快半个月,苦头没少吃,罪也没少受。 我们快接近进山口的时候,观察了很长时间,害怕和在哀牢山那里一样,有人会在这里拦截。 观察了很久,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我们才下了昆仑山。 从昆仑山出来以后,飞机场的车还在那里,不是上面已经是满满的一层浮土。 我们都不会开车,再加上车里也没钥匙,只能步行四五十公里去最近的村庄。 很多时候,干我们这行的就像是苦行僧,吃尽苦头,别看回报挺高,但这都是我们受的罪得到的回报。 所以说,不能吃苦的兄弟,最好不要想着干这一行,实在是太累了。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车变多了,不知道山里的人回来之后,还能开走多少车。 这次的昆仑山中,死了不少人,但都是一些生面孔,那些老油条根本没露面。 或许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里可能是个阴谋吧。 “诶,那里居然有个摩托车。” 我看着闫川,问他会骑吗? 闫川轻蔑一笑,说就是骑不飞它。 随后,闫川走到摩托车旁边,从车把下拽出一根粗线,然后用匕首剥开,抽出了其中的一红一黑两根细线。 两根线一对,摩托车居然启动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上武夷山 “卧槽,你以前莫不是当过小偷?” 闫川对我比了一个鄙视的手势,说这玩意是基础常识,不会的都是…… 他说着还看了古村长一眼,可能是觉得古村长也不会,便转口说道: “不会的都是没用功学,别愣着了,上车吧!” 我让古村长坐在中间,我坐在最后面,闫川猛的轰了两下油门,排气管立马冒出一串黑烟。 随后,在一阵轰鸣声中,我们渐渐远离了昆仑山脉。 那个时候的摩托车,没有现在的防盗系统做的好,偷盗摩托车是常有的事件,我们现在骑的,兴许就是被别人偷来的。 这玩意声音太大了,骑起来之后混合着风声,根本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这风也吹的脸疼,我不得不将脸埋在古村长的后背上,也不知道在最前面的闫川怎么受的了的。 到了第一个村庄的时候,摩托车里的油正好也见底了,我们问村民这里有没有通往县里的车,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这里太偏僻了,一个村庄里都没有一辆小汽车,闫川问他们有汽油吗? 村民说连汽车都没有,去哪里弄汽油? 我问他们平常去城里乘坐什么交通工具,村民指了指身后的马说这就是他们出行的交通工具。 没有办法,为了尽快赶到县里,我们只好花高价让村民套上马车送我们一程。 我和闫川身上的钱都没有了,只能靠古村长救助。 幸好他身上有一百多块钱的现金,给村民五十块钱以后,也够我们路上吃喝的。 路上,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张爽给我的锦囊,但是里面空空如也,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被野人拿走了。 没见到里面是什么东西,真让人抓耳挠腮。 马车慢悠悠的走在大路上,如果是闲暇时分,这种感觉也不错。 八十公里的路程,马车走了将近八个小时,到达县城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村民把我们扔到一个旅店门口,便驾着马车往回赶。 古村长查了查身上的钱,如果我们住旅店的话,可能不够回去的路费。 没有身份证,我们买票也只能买硬座,软卧是想都不要想了。 看在钱的面子上,我们放弃了住旅店歇息一晚的想法,而是直接去了火车站。 古村长要回瓦寨村,而我和闫川则是要去一趟武夷山。 临来的时候张爽告诉我武夷山有人在等我,我得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买完火车票之后,古村长就剩下十三块钱。 他拿出十块钱递给我,让我俩在车上买点吃的。 我推脱不要,古村长硬是塞到了我的手中,他说我们年轻,路上肯定会饿,他饥一顿饱一顿都习惯了。 古村长的火车要比我们先发两个小时,等古村长走后,闫川对他竖起大拇指,说他是个好人。 两个小时后,我们踏上了前往南平的火车。 火车上的硬座坐的人腰酸背疼。 幸好到武夷山的距离不远,三个小时的路程就能到达。 武夷山最出名的就是茶叶,其中大红袍更是被称作茶中状元。 当我和闫川到达南平的时候,天还没亮,我俩只能在火车站里眯一会儿。 身上的十块钱巨款,一会吃个早餐应该所剩无几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我到现在是深有体会。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我和闫川一人买了一个光饼,剩下的钱正好够坐去武夷山的公交车。 “武夷山那么大,咱连别人的姓名性别年龄都不知道,去哪找人去?可别到时候人没见到,咱俩先饿死在那了。” 闫川嚼着光饼,跟我在站台抱怨着。 我想既然张爽那样说,应该到了武夷山就会有人接我吧? “咱俩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实在不行去哪个古玩市场捡个漏也能够回去的车票。” “捡漏你也得有钱啊,咱俩现在身上穷的一干二净,这光饼都快噎死我了,有钱我早买瓶水喝了。” 闫川话音刚落,第一班公交车驶来。 我和闫川上了公交车,发现车上一个人都没有。 司机打着哈欠问我俩去哪,我说去武夷山。 司机见我俩穿的破破烂烂,并且蓬头垢面的,不由得小声鄙夷道: “年纪轻轻的,干点啥不好,要饭能要几个钱。” 闫川刚想发作,被我按了下来,从车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自己,确实狼狈不堪,像难民一样。 半个月没换衣服,没刷牙没洗澡,身上已经臭了,我估计现在让我脱了裤衩子,都能立起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卡布裆胶粘。 到了武夷山,公交车司机把我们放下来后便扬长而去,好像生怕我俩在他得车上多待一分钟。 闫川对着公交车消失的方向吐了一口痰,然后骂道: “奶奶个熊,回来我就把公交公司买下来,然后辞退他,我让他狗眼看人低!” 我拍着闫川的肩膀,问他有钱吗? 闫川说把那个盘子卖了不就有钱了。 “你先别打这个盘子的主意,这玩意儿肯定不好出手,并且它一出现,我想整个江湖都会掀起腥风血雨。” 闫川愣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要不咱找人做几个假盘子,然后流通到市场,让那些人随便争,真的在咱们手里就行呗。” 我对闫川的这个想法高度赞同,这小子平时不咋着调,但是歪点子还真多。 “行,等咱见见武夷山上的人,然后咱们去趟潭州,那里有个老丛头,做假可是一流。” 武夷山素有碧水丹山秀甲东南的美誉,天游峰号称是武夷山第一胜地,九曲溪是武夷山的魂,玉女峰是标志性的景点,还有大王峰和一线天。 武夷山不要门票,这一点我得点个赞。 我和闫川从南入口进入,前往武夷宫,我感觉,等我的人应该在这里。 他不可能在峰顶或水里等我吧,所以武夷宫是第一选择。 武夷宫是武夷山最古老的一座宫殿,距今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可能是时间太早的原因,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 看到工作人员我便上前询问,有没有人在等一个叫吴果的人。 工作人员会给我一个白眼,并骂一句神经病。 让我一度怀疑,张爽的话是否具有真实性…… 第三百四十八章 秦岳 “吴果,我感觉咱们被骗了,要不咱们想办法回去吧。” 我和闫川先后去了万年宫,三清殿以及柳永纪念馆,都没有见到那个所谓等我的人。 闫川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一个劲说我被骗了。 我问他张爽能骗我什么? 闫川喏诺的说不出话来,我叹了口气,心想不会是因为我在昆仑山上待的时间太久了,那个人走了吧。 “既然来都来了,咱们不妨逛一逛这武夷山,好歹也是座名山,咱得领略一下这里的美景。 闫川拍了拍肚子,说现在练回去的路费都没有,哪有心情看景?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再者说了,你不是会偷摩托车吗?上哪偷一辆卖了不就行了?说起摩托车我想起来了,你偷的那辆就扔在那个村子里了,当时卖给他们多好?” 闫川“切”了一声,说自己是好人,绝对不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至于那辆摩托车,人家要是不买,难不成还能一路推回来? “你要是好人,这世界上就没好人了。” 想起闫川杀人不眨眼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个好人。 在武夷山上逛了一圈,也没有人过来搭讪,没办法,我们俩只能想着怎么回去了。 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公交车也坐不了,只能看看有没有好心人能将我俩顺带着捎到城里。 “这破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我也是。” 我和闫川生无可恋,刚想下山,一个带着草帽子的人从我俩身边经过。 由于他的草帽子太大,加上他低着头,根本看不出他的年龄,只能确认是个男人。 我还有些奇怪呢,这大热天的戴个草帽子不是有病?难道一个大男人也怕晒? “咳咳,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再欣赏欣赏这里的美景了?” 跟我俩说话呢? 我转过头看着这人,心想他应该就是要见我的那个人吧。 瞬间,我的心情就激动起来,连忙说道: “景色不错,但再美的景色也有看腻的时候,所以适当的时候靿保留一点幻想,那样的话,对什么都永远不厌烦。” 这人“啪啪”鼓起了掌,说年轻人有这样的觉悟实在难得。 “走吧,跟我去一个地方,小吴同志。” 这正是张爽说的那个人,从声音上判断,这家伙也就四十来岁,个头大概一米七五,不是很高,但身板很结实,应该是个练家子。 “难不成他毁容了?为啥不敢让咱们看他的脸?” 闫川小声嘀咕着,被我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的腰。 很快,这人将我和闫川带到了万年宫后面的一个低矮的砖瓦房里,这里光线昏暗,有点闷热,一进来后背上就开始汗津津的。 “坐吧。” 这人一边说一边摘下了自己的草帽子,接着,一张恐怖的脸出现在我和闫川的面前。 这张脸上满是疤痕,其中两道交叉的疤痕从太阳穴一直延伸到另一边的耳后,在脸上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差号。 这两条疤就像两条蜈蚣一样趴在脸上,相当狰狞。 剩下的几条小疤,在这两条大疤的映衬下,倒显得顺眼多了。 不过我多留意了一下,这些疤怎么像是新疤? “呵呵,吓到没有?” 还真如闫川所说,这人毁容了。 “外貌只是一副空皮囊,真正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内在品质。” 不愧是道教弟子,闫川这话可把这人逗的哈哈大笑。 等他笑过以后,我故意放低姿态,对着他拱手问道: “不知阁下姓名,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居然用上了这文邹邹的语句。 这人摆摆手,示意我和闫川坐下,见我俩坐稳之后,他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叫秦岳。” “什么?” 我和闫川惊的同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并且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秦岳双手下压,再次示意我们坐下。 “很惊讶吗?” 我和闫川一起点点头。 秦岳无奈的笑了一下,不过因为他脸上伤疤的原因,他的笑显得有些狰狞,小孩子看到肯定会吓得睡不着觉。 “我想先听听你们没见到过我时对我的评价,要真实,客观,别说谎话。”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这秦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我俩跑这来给他点评来了? 见我和闫川不说话,秦岳说道: “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你们这些年轻人还这么墨叽吗?”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再不说倒显得有些怯场了。 闫川清了清嗓子率先说道: “我对你的了解不多,只是听果子说过,你野心极大,滥杀无辜,做事伤天害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 好家伙,闫川这小子倒是鬼精的很,将一切都推托给我了,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等闫川说完,秦岳将目光转向我,问我是如何看待他的? 我耸了一下肩,说闫川说的基本上都是我的看法。 秦岳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心想他不能是因为我俩这么说他而起杀心了吧? 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光听说他很强,不知道我和闫川能不能打过他。 “你们所说的这些对我的印象,我要说这不是我,或者是那些事不是我干的,你们信吗?” 秦岳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让我和闫川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他干的?什么意思?白泽会的人不听他的指挥? 见我和闫川一脸迷茫的表情,秦岳低声说道: “自打我接管白泽会以后,目的就是让会里的兄弟每个人都能赚到钱,那些所谓的会费,其实就是人品考验金,也不是所有人交了会费都可以进来的。 刚开始,大家劲往一处使,所有人都干劲十足,后来有的人不满足于现状,野心也就大了起来。 本来我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宽容换来的却是背叛,却是我脸上这些该死的疤!” 说到最后,秦岳已经开始声嘶力竭了。 我和闫川老实实在凳子上,安静的聆听。 这可能是一段外人所不知道的故事。 第三百四十九章 神算李瞎子 通过秦岳的讲述我了解到,孙龙海和任林在白泽会里的地位仅次于他。 这些年两个人培养自己的亲信,秦岳其实已经被架空。 知道这些的秦岳也并不在意,他认为只要兄弟们有钱赚,他当一个闲散的人也乐在其中。 但是秦岳越是退让,任林和孙龙海越是猖狂,到最后,做的每件事几乎都是以秦岳的名义来向会里的人发号施令。 秦岳在背上骂名的同时,也深知白泽会要是这样下去,迟早要完蛋。 于是,他就想对白泽会的成员重新洗牌,不过此时白泽会九成以上的人员都已经是任林和孙龙海的人了,秦岳如果仅靠那几个亲信,想翻身难如登天。 他将多年前得到的关于灵霄王朝的线索透露出了一点,任林和孙龙海果然上钩,他俩逼迫秦岳将所有的线索都告知他们。 秦岳这满脸疤就是拜他俩所赐。 得到线索的两人立马着手准备去往昆仑山,而飞机场作为秦岳的亲信之一,自然而然的按照秦岳的计划执行命令。 但飞机场不知道的是,秦岳的目的就是要挑起白泽会与江湖人士之间的矛盾,从而削弱孙龙海和任林的力量,而这里面,我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当时还纳闷,第一,我和秦岳不熟,我俩连见都没见过,他为什么要利用我? 第二,就算他利用我,那他是如何知道我会前往昆仑山并会将消息散播出去的呢? 带着心中的疑问,我虚心请教秦岳。 还没等他开口,小屋的门被打开,接着,一个带着墨镜的老人笑眯眯的进来了,他的出现,也让我心中的疑虑打消了许多。 来人正是李瞎子。 李瞎子进来之后,我连忙起身行礼。 “李前辈好。” 李瞎子摆摆手说道: “好鸡毛,最近天天为秦兽操心,这头发都快掉光了!我说秦兽,人家老米头都说了你这脸上的疤能消掉,你几把不去弄,天天耷拉着脸你想吓唬谁?” 秦兽?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李瞎子居然给秦岳起了一个这样的外号,看秦岳的样子居然也不生气。 这俩人的关系应该特别铁。 “瞎子,你能不能在小辈面前给我留点面子?不就是前天把你灌醉了吗,至于这样不?还是你酒量不行。” 李瞎子呸了一口没接他的话茬,直接走到我面前将手伸进了我的脖子里,我一惊,心想这李瞎子莫非有龙阳之癖? 这咋上来就要摸我? 只见李瞎子从我脖子里拽出当时楚怀忠给我的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说道: “啧啧,这老楚头还真活着,这家伙不知道在哪学的隐藏命理,我曾经推算过,以为他真在哪个旮旯死翘翘了。” 要不是李瞎子从我脖子里拿出这玉佩,我差点忘了我身上还有这东西。 说实话,这玉佩戴在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与身体融在一起了。 这材质绝非普通的玉。 “李前辈,什么是隐藏命理?” 作为道教弟子的闫川,听到这个隐藏命理这四个字极为好奇。 李瞎子看了一眼闫川,然后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说道: “隐藏命理是一个人的命运中未被明显察觉或尚未显现出来的部分。这部分命理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如时机未到,特定事件未触发或者被其他因素所掩盖,而不被轻易发现。” 李瞎子说的深奥,我听的云里雾里的。 但在一旁的闫川却一边听一边点头,颇有一副三好学生认真听课的感觉。 李瞎子说完,便询问我楚怀忠现在的具体位置,我告诉他之后,李瞎子叹了口气说道: “同辈中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就剩这么几个人,相比之下还是老楚头看的开。秦兽,你也跟老楚头学学,抓紧退隐算了个几把了,天天斗来斗去有啥意思?” 秦岳哼了一声没接他的话,而是转头问我们饿不饿? 饿,肯定饿啊,我俩就早上吃了一点东西,这会倒是真想大快朵颐。 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客气说道: “还行,还行。” 秦岳带上大草帽,说自己出去弄些吃食,随后便走出房间。 等他走了以后,我迫不及待的问李瞎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瞎子问我,该说的秦兽不是都说过了吗? 我说我指的不是这个,是为啥秦岳能将我算计在其中? 李瞎子笑出了声: “他会算个鸡毛啊,如果不是我帮忙,他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等我呢。” 吹,真能吹。 虽说李瞎子号称半仙,但不能天下事都被他算尽吧? 那样他岂不是成了神仙? 还干鸡毛活啊,直接算算彩票开奖号码多少,天天来一注,在家躺着钱就来了。 见我一脸质疑的表情,李瞎子摘下墨镜,凝视着我的眼睛说道: “命运,乃是天地间一种神秘的力量。它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每个人的生命轨迹交织在一起。 算命之术,便是通过观察天地之象,人的面相,八字等等,去探寻这张网中的脉络。” 李瞎子的眼神犀利,仿佛能洞察一切,被他盯着,我感觉自己灵魂都会被他看透。 李瞎子的眼睛跟正常人不一样,他的黑眼仁很多,几乎看不到白眼仁,所以被他盯着也会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吴老二曾经让我给你算个命,但被我拒绝了,因为命运也并非完全注定,算命只是一种指引。 我刚观察你许久,小吴,看在吴老二的面子上我给你一点建议。” 李瞎子说到这里,我立马站起身表示洗耳恭听。 “二十四五岁的时候收敛一些,否则恐怕不会有牢狱之灾。” 听李瞎子说完,我有些惊愕的看着他。 见他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于是我急忙躬身说道: “李前辈,请您说的详细点,晚辈愿意受教。” 李瞎子却摆手说道: “算命本来就是一种窥探命运的行为,我只能说到这里,剩下的还要你自己悟。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刚才说了,命运并非完全注定,很多人可以逆天改命,你也一样。” 我一样个锤子,你李瞎子都那样说了,我还能不担心? 第三百五十章 江湖往事 一般的高人都喜欢把话说一半。 李瞎子自然也不例外。 只要我一问他问题,他都会说天机泄漏的太多会遭报应为理由搪塞我。 搞得我想揍他一顿。 倒是闫川,向他请教了一些关于学术上的问题,李瞎子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着到最后勾肩搭背的两个人,我恨的牙痒痒。 李瞎子说闫川的性格很对他的胃口,不像我,扭扭捏捏,娘们唧唧。 我特么什么时候娘们唧唧了? 秦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烤鸡和四个小菜,手里还提着一壶散装白酒。 我盯着鸡腿不停的咽口水,谁知道秦岳和李瞎子一人拽下来一个,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我和闫川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鸡翅膀。 酒过三巡,秦岳告诉我,其实想见我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看吴老二教出的人长什么样。 我问秦岳认识吴老二? 秦岳脸一板,上面的疤更显得狰狞了。 “你这话问的,我认识瞎子,瞎子认识吴老二,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卧槽,那就奇了怪了,当初我可是向吴老二提起了秦岳,并把白泽会的事都告诉了他,吴老二为啥不跟我说他认识秦岳? 最起码他告诉我以后,我那时也不用成天担心。 “嘿嘿,吴老二不承认认识我,那是因为我揍过他。” 秦岳的一番话让我忙着吃菜的嘴停了下来。 我很八卦的问秦岳事情的原委,他摇头晃脑的回忆道: “二十年前,川蜀七里弯,我们一群人在那里发现了一座唐代的大锅儿。挖到一半,也不知道吴老二怎么闻着味就过来了,但他是以警察的身份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这家伙和钱老大还有孙老五穿着警服,手里拿着警棍,腰上还别着手铐。 当时我的脑子轰的一下,心想这次完了,不知道被哪个犊子点了水,肯定要去蹲巴篱子了。 那时我还不认识吴老二,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他说我们这些人已经严重违法违纪,抓回去弄不好可能枪毙。 那时候我们都年轻,也确实被吓唬住了,赶紧和吴老二求情。 软磨硬泡下,吴老二同意我们这些人将身上所有的钱财都上交给他。 收完钱的吴老二便让钱老大和孙老五将我们的作案工具没收,并警告我们以后不要再做违法乱纪的事。 那会我还对吴老二感恩戴德呢,回去越想越不对劲,那地方我们踩点踩了很久,并且地方偏僻,警察怎么能找上来的。 再说了,就算是警察也不可能只有三个人出警。 于是我第二天悄悄回去看了一眼,发现那个锅儿居然被铲干净了。” “哈哈……” 秦岳有声有色的描述,让李瞎子不禁开怀大笑。 “后来呢?” 面对闫川的询问,秦岳指了指李瞎子说道: “后来的事情他全知道,让他说。” 李瞎子抿了一口酒说道: “后来我和吴老二在豫南碰到了秦兽,他一眼认出了吴老二,上去二话不说就开揍。 吴老二这人吧,动脑子好使,但腿脚功夫差的很多,要不是我拉着,吴老二可能被秦兽揍死。 在我的说和下,两人算是和解了,但吴老二这人吧,总说秦岳是匹夫,玩心眼玩不过他,智商低下。” 我心里暗笑,吴老二也有挨揍的时候,看他天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还以为他天下无敌了呢。 “秦叔,那次你们身上一共多少钱都给吴老二了?” “一共三百多,那可是二十年前啊,烧饼几分钱一个,猪肉才几毛钱一斤!这都不算啥,那个唐代的锅儿,保守估计得开出一两万块钱的东西,这小子就是欠揍。”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吴老二黑吃黑弄了一万多块钱,在七十年代,那可是一笔巨款。 这顿揍挨的也值。 李瞎子和秦岳讲了很多以前江湖中的趣事,让我觉得那时的江湖根本不像现在这般险恶。 那时大部分人讲规矩,心中有道德底线。 不像现在的人,为了蝇头小利而不择手段。 饭后,秦岳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小子,接下来我要去对付孙龙海和任林了,这趟昆仑山的行动我得谢谢你,不过后续你可能会遇到很多麻烦,你自己要小心了。” 秦岳说的这点我倒是认同,我感觉现在自己好像跟秦岳绑在了一起,不知道吴老二知道以后会不会把胡子气歪了。 我问秦岳张爽给我的锦囊里有什么东西? 秦岳问我是什么锦囊? 我将锦囊拿出来递给秦岳,他看了两眼说道: “我从来没让张爽这小妮子给你锦囊,里面具体是什么,我真不知道。” 我咧咧嘴,那我还得亲自找张爽问一下? 这顿饭吃的实在太撑了,李瞎子让我陪他出去散散步,消化消化食。 “小吴啊,吴老二这个人呢,算计心太重,就像上次的那颗佛骨舍利一样,这老小子居然把我当成了工具人,到最后他成了大赢家,实在是可恶。” 李瞎子虽是这么说,但语气倒是调侃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陪着傻笑。 “其实吴老二早就知道白泽会内部的问题了,他不和你说也是想让你自己去闯。他曾经跟我说过,你太年轻了,很多事需要自己去摸索,不能一味的依赖他。这也是为什么你步入社会后他一直将你散养的原因。 要知道,前十六年里,他为了你,只有每年夏天才出来两三个月,剩下的时间一直陪伴着你。 其实对于吴老二来说,他早已把你看作了亲生的孩子,他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李瞎子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背着手走到了前面。 “那个盘子好好收起来,别让任何人知道了,特别是秦岳。” 我听后一惊,赶忙追上李瞎子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瞎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天下之事,逃不出他的双眼。 这逼被他装到了。 “慢慢成长吧,别忘了我说的话……卧槽……” “李前辈,小心……” 这位天下事都逃不过他眼睛的李瞎子,居然一脚踩空,跌落在台阶下…… 第三百五十一张 袁大头 李瞎子这一跤摔的是七荤八素。 其实摔他也活该,谁没事总戴个墨镜? 这马上天黑了,不摔他摔谁? 晚上秦岳在万年宫中帮我和闫川找了一个睡觉的地方。 就是砖头上面担的木头板子,上面铺了张破凉席,不过这对于我和闫川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在昆仑山风餐露宿那么多天,今晚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第二天一早,李瞎子过来叫醒我俩,他给了我俩二百块钱,让我们该去哪去哪。 我突然有种被人玩完抛弃的感觉,这才过了一夜,就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我等会和秦兽要去趟晋西,他求我帮忙我得帮到底,我知道你们身上没钱,这钱拿着买车票,回来记得还我。” 我接过钱有些哭笑不得,就二百块钱从这到津沽?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李前辈,再多给点啊,您老人家总不能看着我俩饿死在路上吧?” 李瞎子脸色一板,说有困难自己想办法,如果这点事都成不了,那以后就别在社会上混! 撂下话后,李瞎子便推门而出,留下我和闫川面面相觑。 “他这是在考验咱俩啊。” “考验个毛,他纯纯的是抠门,你没听他说,这二百块钱以后还得还他嘛。” 等我俩起床后,秦岳和李瞎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二百块钱买完车票以后,还能剩多少?咱还得从这到南平,到南平还得转车。” 二百块钱肯定是不够的,我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反正现在不着急走,倒不如去当地的古玩市场看看,如果能捡个漏,那最好不过了。 说干就干,我和闫川从武夷山等公交去南平,碰巧今天的司机又是昨天那一个,见到我俩上车后他一脸嫌弃的表情。 我当即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 “好好开车,一会给你打小费。” 司机不屑的说道: “这是碰到大善人了,你们俩也不用跟我装大款,抓紧投币,我要发车了。” 我俩浑身上下就这两张百元大钞,哪有硬币? “你找给我们不行?” “不好意思,公交车恕不找零。” 这就让我和闫川很尴尬了,你说让我装大头往里面投一百块钱还真舍不得,不投吧,这厮保证给我俩撵下车。 “诶诶,出门在外的不容易,司机师傅,开车吧,两个小伙子的车费我帮忙付了。”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老妇人,我和闫川紧忙对她表示感谢。 老妇人摆摆手说道: “不用谢,谁出门在外碰不上难处啊,况且你俩年龄啊,跟我那个孙子相仿,他现在也是独自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过的好不好,唉。” 我和闫川坐在老妇人的旁边聊起了家常。 老妇人说看到我俩,就像看到了他的孙子,有好几年没见到孙子了,老太太提起来泪眼汪汪的。 这次老妇人进城是要卖点东西换些钱,老伴生病在床,需要钱来买药。 我问她子女都去哪了? 老妇人叹口气,说他就一个儿子,前两年死了,儿媳改嫁,孙子也是因为这个去了外地。 老妇人也是个可怜人,但她心眼真的很好,自己都那么困难了,还帮我俩拿车费。 “奶奶,你说去卖东西,我也没见你带什么,你想卖什么呢?” 老妇人也不隐瞒,说自己有块银元,以前有人下乡几百块钱收她没舍得卖,这次要不是急着用钱,她也还不想卖。 “奶奶,我能看看你的银元吗?” 我的话音刚落,前面的司机便猛的咳嗽起来,随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老太太,出门在外自己小心点,别被人骗了,毕竟这个世道,骗子的脸上又不会写字。” 他这是含沙射影我呢呗? “没事,这两个小伙子看面相不是坏人,再说了,就几百块钱的东西,还值得骗吗?” 老妇人说完,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塑料袋,塑料袋打开以后是一张手帕,手帕打开以后才是一枚袁大头。 我在取得老妇人同意以后,从她手里接过手帕,仔细检查这枚袁大头。 这枚袁大头图案文字清晰,立体,袁世凯头像的五官和发丝等细节清晰可辨,嘉禾图案饱满,生动。 并且边尺细致匀称,规整划一,齿形规则,深浅一致。 再加上包浆分布均匀,过渡自然。 这是一枚真袁大头无疑了。 我刚想将袁大头还给老妇人,突然发现在银币右侧袁世凯像旁刻有L.GL字样,这可不是普通版的袁大头! 这是签字版的袁大头! 这枚袁大头的价值可是要比普通版的高出几百倍! “奶奶,你听我说,你这枚……” 我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有乘客正将目光看向我们这里。 于是我吩咐老妇人将那枚袁大头收好,等下车以后在跟他说明情况。 这要是其他人,我肯定会捡这个漏,但是这老妇人心太善良了,况且自身的条件确实也挺糟糕,我想着能帮的话还是帮上一把吧。 我又和老妇人聊了一些其他事情,知道了老妇人的长辈在民国时期是个当官的,这枚袁大头也是传到她手里的。 她这算是家道中落了。 其实解放后好多大户人家都没落了,那时进行土地改革,为了让广大农民摆脱封建土地制度的束缚,实现耕者有其田,对地主阶级进行了批判斗争。 那时候谁家穷,谁家就光荣。 很快,我们到了南平站,一下车,我就迫不及待拉着老妇人到一旁说道: “奶奶,你听我说,你那枚银元不是普通的银元,价格要高出普通银元百倍,所以你千万不要把它当作普通银元卖掉,要不然能亏死!” 老妇人将信将疑的看着我,然后再次掏出塑料袋问道: “你说这一枚小小的银元能卖好几万?” 我点头,并将这枚银元与普通版的不同告诉了她。 老妇人听完笑着说道: “我还真不知道银元里有这么多道道,我去转转,看看别人是否能出这个高价。” 第三百五十二章 调包 其实那时身上就是没钱,要是有钱的话肯定会把那枚签字版的袁大头从老妇人那里买过来。 这东西有很高的升值空间,那时候虽然几万块,但到后来一枚能炒到几十万。 目送老妇人离开之后,我和闫川就近找了一家早餐店,每人两块钱解决了一顿早餐,然后和店主打听附近有没有古玩市场。 老板看我俩这身装扮,不由得嗤笑一下,他说曼山那里倒是有古玩市场,不过古玩这东西都是有钱人玩的,普通人很容易被打眼。 他这话里话外都是瞧不起我俩的意思。 也不知道这个社会怎么了?为什么都是以貌取人? 我现在真恨不得把银行卡里的钱全部取出来甩在老板的脸上。 那副市侩的嘴脸,看着就让人厌恶。 出了早餐店,询问路人具体到古玩市场的线路,我和闫川依旧选择坐公交车出行。 没办法,谁叫咱资金有限。 曼山的古玩市场除了规模比沈阳道的小,其他的都差不多。 市场里多是一些老年人,他们闲来无事,总觉得自己能够捡漏,但是往往自己被当作韭菜一茬接一茬的割。 “果子,你看到什么好东西没有?” 我摇摇头,我们路过的摊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东西要么就是不到代,要么就是赝品,就算是一眼开门的东西,也多是民国或者解放初期,根本没太大价值。 好不容易在一个山羊胡老头那里看上了一个粉彩瓶,却是一件民窑仿官窑的赝品。 虽说民窑也有点价值,但老头的报价太离谱,张嘴就要三千。 我又不是凯子,三百都嫌多。 我和闫川又逛了一圈,要么东西看不上眼,要么价格超过我们的预算,现在的人都精着呢,想捡漏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果子,你看那个是不是公交车上的那个老妇人?” 闫川突然手指着远处的一个摊位,看背影像是那个老妇人。 我和闫川向那个方向走去,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个老妇人和摊主好像发生了争执。 再靠近些,便听到老妇人带着哭腔说道: “你这人也忒不实诚,调包了我的银元不说,还弄了一个假的给我,这是我家老头子的救命钱,你不能丧良心啊。” 摊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长相猥琐,嘴角有个大黑痦子,此时他捋着痦子上的毛不急不躁的说道: “我说老太太,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东西可是一直在你手里,我碰了一下就调包了?现在可是法律社会,我完全可以告你敲诈勒索,看你年龄大,我不跟你计较,快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老妇人听后急忙反驳道: “就是你掉的包,那枚银元旁边是有一小串英文字母的,在车上两个年轻人告诉我的,我现在手里这枚字母消失了,你快把我的还给我。” 此时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摊主可能是害怕人多嘴杂,便开始着手收摊。 老妇人哪能让他如愿,伸手抓住他的摊步,嘴里一直念叨着还我东西。 这一举动惹恼了摊主,他使劲推了一把老妇人,那么大年纪了,哪能经得住他这么一推。 老妇人踉跄着后退几步,眼瞅着就要摔倒在地,被赶到的我和闫川一把扶了下来。 老妇人见到是我俩,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她赶忙将手里的袁大头递给我,嘴里说道: “孩子,你看看,这银元和你在车上看的是不是不一样?我被他调包了。” 我接过那枚袁大头,打眼一看,这特么假的不能在假了。 这枚袁大头就是机器成批制造出来的工艺品,半点银的含量都没有,这就是铅锡合金制成的。 这铅锡合金质地较软,重量与真银元接近,但手感不同。 真银元的声音比较清脆,而铅锡合金声音则比较沉闷。 我将手里的袁大头丢在摊主的摊位上,问他怎么回事? 摊主见我与老妇人认识,当即眼珠子一转,说这老太太大早上拿着假银元来找他变卖,被他识破之后,非要说被他调了包。 摊主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这位老奶奶拿的是什么东西,我自然最清楚不过,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我劝你最好自己拿出来,要不然让我搜出来的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了。” 摊主听我说完,将脖子一梗,说我们又不是警察,凭什么搜他的身? 他唾沫横飞,喷了我一脸,他妈的,这小子早上没刷牙。 见他如此油盐不进,我也懒得和他废话。 给闫川比了一个手势,闫川会意,立马过去擒住摊主,然后将他按到了摊位上。 摊主杀猪般的声音立马响起来。 “杀人啦!快来看呐,杀人啦!”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让闫川动作快点。 可是闫川在他身上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那枚签字版的袁大头。 我又在他的摊位上一顿翻找,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这他妈就奇怪了。 闫川对我摇摇头,随后松开了摊主。 没有被搜出任何东西的他,此时无比的嚣张。 “这老太太想钱想疯了,你们这两个小屁孩也跟着凑热闹!我洪九混迹文玩圈的时候,你俩还在娘胎里吃奶呢!说我调包东西?那绝对是不可能得事!能在这里干那么久,讲的就是诚信,你们大伙说是不是?” 围观的人并没有跟着起哄,这让洪九略微有点尴尬。 “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也不是冷血的人,爱心还是有的,老太太家里也挺困难,要不然不能拿假东西来变卖。这样吧老太太,我这里有十块钱,是我捐给你的,不用还了,你拿着吧!” 老妇人听见这话,在一旁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上前安慰并小声对她说: “奶奶,你放心,那枚钱我保证给你找回来!” “果子,怎么办?就这么放他走了?” 闫川看着收拾东西的洪九,也是恨的牙痒痒。 “别急,一会悄悄跟上他,我就不信他露不出马脚!” 第三百五十三章 拿回袁大头 洪九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摊位,他越是这样,就越证明他心里有鬼。 老妇人在一旁手足无措,看她的这个样子,洪九这个王八蛋也能狠的下心。 我让老妇人在附近待一会,我和闫川去去就回。 随后,我俩紧紧跟着洪九,就等他走到人少的地方再动手。 这家伙不时的回头看我和闫川,眼神带着挑衅,并且嘴里还哼着小曲。 他这是断定我俩不敢拿他怎么样。 闫川暴脾气上来,想要上去揍他一顿,被我拦了下来。 这里不是津沽,并且大街上那么多人看着呢,再有就是我们身上还带着灵霄盘,如果引警察过来,那就麻烦了。 洪九专挑人多的地方走,我和闫川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到最后,他见实在是甩不掉我俩,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扬长而去。 “妈的,出租车!” 闫川见此情形,也立马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吩咐司机追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听后说如果要暴力驾驶的话,得加钱。 我直接甩给他一百块钱,司机接过钱以后,立马喜笑颜开。 吩咐我俩系好安全带后,司机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可把我和闫川晃的不轻。 “我说两位小伙子,前面那辆车里坐的是谁啊?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司机在路上开始八卦起来,我让他别跟的太近,以免被前车发现了。 司机说这点让我放心,他跟踪人的技术是一流的。 “上次一个原配让我跟着老公和小三,我一路跟到旅馆门口,原配下车手撕小三,把她衣服都扒了!啧啧,那小三的奶子,人间极品!要我说,如果我是那个男的,我也找这样的小三,谁能天天在家守着一个黄脸婆?” 司机一边说,一边回味,那个小三的身材好像已经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了。 不一会,洪九的车在一处胡同前停了下来,我问司机这是什么地方,司机说这里就是普通老百姓住的大杂院,类似于北京的老胡同。 我让司机远远停下了车,洪九很是机警,他下了车以后并没有急着进胡同,而是蹲在胡同口点燃了一支香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观察着四周。 他将烟吸到了只剩下烟屁股后才起身进了胡同,而我和闫川也跟着下了车,慢慢的朝胡同里面走去。 “喂,两位小兄弟,要不要我在这等你们?或者我也可以帮忙捉奸,免费的,用不用?” 司机一脸八卦的样子属实前奏,我没时间搭理他,摆摆手让他赶紧滚犊子。 我和闫川进了胡同。 这条胡同长不到二十米,宽也就三米左右。 里面很是杂乱,狭窄的通道里摆着很多杂物,只能容一个人通过。 这里面最少有十几户人家,洪九不知道进了哪家,我和闫川只能一家一家的听,看看有没有洪九的声音。 也是幸运,我和闫川刚听到第四家的时候,门里面就传出来洪九的声音。 “小翠,今天可得把我伺候舒服了,回头我给你买个院子,咱就不用在这挤了。” “你不吹牛逼能死?这个院子的事你跟我说了两年了!你压根就没想给我买过,倒是跟你的原配夫人住上了小楼房。你这人我算是看清了,就是嘴上功夫,剩下的哪哪都不行!” “嘿,你这话说的,我这几年可没少在你身上花钱,你的金镯子金项链还有金耳坠谁给你买的?我不是家里的母老虎管钱管的紧吗?不过这次我真没开玩笑,等我出手了这件宝贝,立马就能给你买个院子,到时候咱俩约会就不用来这破地方了。” “啥宝贝?” “你看!” 接着,屋里面就没了声音,我估计是洪九和女人在说悄悄话。 闫川用眼神询问我要不要进去,我点点头,接着闫川大脚一踢,房门瞬间被踢开。 我和闫川闪身进入,只见洪九和一个女人正一脸惊愕的看着我们这不速之客。 洪九的手正在女人的胸脯上揉搓,而女人的手里正拿着一枚袁大头,正是老妇人的。 看到是我们之后,洪九反应过来,从女人手里夺过袁大头,刚想放进嘴里吞下去,却被闫川一个箭步上前,狠狠箍住了他的手。 女人尖叫起来,我上前给了她两个大逼兜,让她消停下来。 “你们要干什么?擅闯民宅这是犯法你们不知道吗?” 闫川从他手里拿过那枚袁大头递给我,让我看看是不是老妇人的那枚。 我瞟了一眼,就认定这枚袁大头就是老妇人的,可也是奇了怪了,我和闫川那么搜,都没有从洪九身上搜出来,他到底放在哪里了? “你别跟我提法律,洪九,你说你干这个生儿子没屁眼的事心里就不愧疚吗?那么大岁数的老人,跟你妈差不多,你就忍心骗人家?你信不信我把你和你的姘头弄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是我俩干的。” 洪九想反驳两句,却被一旁的女人抢先说道: “两位小弟弟,这事与我无关啊,我不知道这东西他是从哪弄来的,你们要杀就杀他吧,放了我,我保准不会说出去。” 其实洪九的姘头长得不赖,胸前两个大灯很显眼,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上洪九这个猥琐男的。 可能是因为洪九给她钱花吧。 满足钱这个条件,长相就不那么重要了。 洪九听女人这么说,立马破口大骂: “刘翠翠,你他妈贱女人,老子这些年在你身上没花五万也得有四万,到头来你却说这样的话!” 刘翠翠也不甘示弱: “那是我应得的,我问你,你睡我了吗?睡我就得给钱,要不然老娘白让你玩?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个德行!你要是个帅哥,老娘让你白玩都行。” 刘翠翠这话彻底点燃了洪九的怒火,他挣开闫川的束缚,直接扑向了刘翠翠。 无论什么时候,男人想要打女人,女人几乎都无法反抗。 洪九骑在刘翠翠身上,一巴掌一巴掌的对着她的脸扇,嘴里还喊着:“贱女人,贱女人…” 我对闫川使了一个眼色,于是我俩退出了房间。 让他俩打吧,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三百五十四章 古韵珍阁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何况洪九和刘翠翠只是姘头关系。 两个人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各自的需求罢了。 这种关系很难维持下去,即使没有今天这档子事,两个人之间的战争也迟早爆发。 当其中一人得不到满足,这就是导火索。 其实现在很多人都在维持这样的关系,不过到最后都会产生矛盾。 我和闫川拿了真袁大头赶紧打车赶回了曼山的古玩市场。 老妇人还在,见到我们回来忙问我们怎么样了。 我将袁大头拿出来放在她的手里,并嘱咐道: “奶奶,这东西这次你可得拿好,别被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再骗了去了。” 老妇人的银元失而复得,一直拉着我的手说着感谢的话,眼里还泪汪汪的,看得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老妇人应了那句话:种善因得善果。 她如果不是在公交车上替我俩买了车票,后面发生什么事还真无法预料。 可能她会将那枚袁大头当作普通袁大头卖,也可能还会被人调包。 “老人家,你这枚银元卖给我行吗?我出价两万八。” 这时,还在等着看热闹的人群中走过来一个中年男子。 他手里拿着把折扇,看上去有点古代的书生气息。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将目光看向我,此时老妇人已经将我当做了主心骨。 也罢,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位老板,你这价格有些水分,签名版的袁大头去送拍的情况下,至少能比你出的价格高出三分之一,你看能能在码上一些?” 这人将折扇打开,放在胸前扇了扇,我看到扇子上写了古韵珍阁四个金色大字,我想应该是哪个古玩店的名字吧。 “小兄弟,你也说了,是送拍的情况下,先不说保证金,送拍费用,就单单这个时间,老人家能等的起吗?我也不怕你生气,我的价,就是趁火打劫的价,现钱结算,并且抱枕老人机不受别人骚扰。” 这人说也在理。 我用目光询问老妇人,她刚听到这个价格后都已经很惊讶了,见我看着她,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也不能怪她,毕竟她这辈子可能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老板,这样吧,凑个整吧,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妇人轻轻拽了一下我的衣角,生怕我把买主吓跑了。 男人听到我的话以后,居然直接点头答应了,说这两千块钱就当是交个朋友。 见男人同意,老妇人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这些钱到手,可能就意味着她的老头有救了。 “还没请教二位,咱借一步去我的店里拿钱?” 我和闫川拱拱手。 “吴果。” “闫川。” “鄙人姜青云,幸会幸会。” 姜青云把我们带到一处古玩店内。 这个古玩店装修的古朴典雅,门头的古韵珍阁四个大字显得气势磅礴。 “几位里面请,先坐一下,我这就去楼上取现金。” 趁他上楼的这个空隙,我简单的观察了一下他店里的珍藏。 他的藏品多是一些比较稀有的古钱币,像清朝的母钱,他居然有一套。 往里走,看到他的展柜里居然连壮泉四十,永光钱和景和钱这样的罕见钱币他都有。 这是妥妥的钱币收藏大家啊。 姜青云很快从楼上下来,见我看的入神,他呵呵笑道: “怎么,小兄弟?对这些钱币都有研究吗?” 我摇摇头,说只是略懂,在他面前只能是班门弄斧。 “嗨,这是什么话?术业有专攻,我也只是对钱币感兴趣,所以懂的多一些,但你要让我去辨别陶器,可能真会被打眼呢。” 姜青云将三沓钱放在老妇人身前,并让她点一点。 看到这些钱,老妇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还真怕她再被人骗了,这些钱可能在她身上还真不保险。 “奶奶,你买药要花多少钱呢?” “五六百块钱吧。” “你看这样行不?让姜老板给你先拿一千块钱你先用着,剩下的你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来找他拿可以吗?” 姜青云一愣,问我就不怕他拿钱跑路了? 我说姜老板一枚钱币至少几十万,还能因为这三瓜俩枣跑路了? 不值当。 姜青云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说现在的年轻人想法与老一辈的就是不同。 然后他又问老妇人同不同意我的说法。 老妇人看了我一眼,思考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都是好人,我能看出来,特别是这两个孩子是真心为我着想,他俩是怕我自己拿丢了或者被人骗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将钱放在姜老板这里,等我用的时候还得麻烦姜老板给我拿钱啊。” 姜青云摆摆手,说这些都是小事,眼看着中午了,让我们和老妇人留下来吃顿午饭再走。 老妇人推托有事,便拿着一千块钱先走了。 临走的时候,她非要给我和闫川一人一百块钱,我俩好不容易才推脱掉。 “你俩是好孩子,以后有时间去奶奶家坐坐,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有机会一定,奶奶。” 看着老妇人离开时的蹒跚背影,我忽有所感,我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呢? “两位小兄弟,咱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这样,我先带你们去个洗漱的地方,理理发,刮刮胡子,然后在换身新衣服,最后咱们再去吃饭如何?” 我看了闫川一眼,我俩现在浑身上下就剩六十七块钱,这些项目也不能让姜青云自己买单啊。 毕竟第一次见面,还没熟到那个境界。 可能是看出了我们的窘迫,姜青云过来搂着我和闫川说道: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干嘛扭扭捏捏?再说了,谁出门在外没有个难处?大家互相帮助嘛,说不定哪天我在外面遇到难处,你们俩正好碰到我,还能不伸出援手嘛。” “那就听姜老板安排?” “这就对嘛,我这人就喜欢交朋友,走!” 看着姜青云热情的笑容,让我心里不断问候李瞎子。 他要是多给我点钱,哪有这么多事…… 第三百五十五章 聘用 理了发,洗了澡,穿上新衣服,那感觉别提有多清爽。 姜青云在给我们买衣服的时候,选的是品牌的,叫什么迪柯尼,第一次听说这牌子,穿上倒是挺板整。 我用身上剩下的钱买了一个背包,将灵霄盘里三层外三层包起来放了进去。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姜青云没看见的时候情况下进行的。 姜青云中午安排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刚开始我和闫川还有点拘束。 毕竟吃人家的嘴短,姜青云平白无故的招待我俩,还真让我心里没底。 菜过五味。 姜青云端着手里的茶杯问我,有没有兴趣帮他做事。 我停下筷子,问他做什么事? 姜青云靠在凳子上说道: “我准备去外地再开一家古玩店,但是身边没有招子亮的兄弟,我见吴老弟对古董这方面挺有研究的,所以想请你帮我照看一段时间,顺便带两个徒弟。 当然了,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给你百分之十的利润怎么样?” 其实姜青云给我开出的这个条件很丰厚了。 古董生意三个月不开张,但是要开张可能吃三年。 我现在基本上也没什么事了,李瞎子让我暂时不要将灵霄盘的消息放出去,那我也就打消了去找老丛头做假的念头了。 “姜老板,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开古玩店?” “锦城,送仙桥。” 锦城? 那里离绛曲班禅的老巢可不远,这老秃驴恨不得扒我的皮抽我的筋,将我点天灯,我要是去锦城让你的话让他知道了,他肯定会如疯狗般报复我。 “姜老板,不瞒你说,我和那面的喇嘛有些过节……” 没等我说完,姜青云大手一挥,说道: “那些喇嘛已经被上面的人出手整治了,现在温顺的像小猫咪。”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我事?” 姜青云说这我还能骗你吗。 “前段时间有群喇嘛在粤州那边做的事影响很不好,上面知道后警告他们不允许离开自己的生活范围,现在那群喇嘛可是听话的很。” 这么说的话是我去香岛那次,喇嘛去那边是为了佛骨舍利。 如果姜青云的话属实,那我倒是可以去锦城待上一段时间,毕竟作为资深火锅爱好者,去了锦城,就像进了美女堆。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下闫川,这小子光顾着埋头猛造,好像我和姜青云的谈话和他没关系。 “咳咳,川子,锦城你去不去?” 闫川头都没抬,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去哪我去哪,听说锦城美女特别多,那里的妹子个个水灵的不行,我和你去看看,兴许能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活。” 听闫川说完,我将目光看向姜青云,说道: “姜老板,那咱们就这么定了,我去锦城帮你一段时间,但是我要先回老家一趟,我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都丢失了,需要回去补办证件。” 姜青云呵呵一笑,说不急,锦城那边还没开始动工,什么时候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在联系我。 吃过饭后,姜青云给了我一千块钱,让我当作回家的路费。 他说从现在开始我就算是他聘请的高级师傅了,差旅费都在报销的范围之内。 姜青云这人很细心,他知道我们身上没钱了,给我们钱的方式让人很舒服。 如果直接给钱,我可能认为是施舍,但他这种方式让我觉得这钱是我应得的工资。 虽然都是出自他的手,但是意义却是不同。 我也不跟他客气,接过钱之后,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便和闫川坐上了回津沽的车。 回到津沽以后,我还得拉着包子回曹州去补办证件,闫川也得回狮城。 那个时候补办证件时间要很久,就算是加急也得半个月左右。 所以我和闫川讲好了,半个月以后还在津沽汇合。 和闫川相处久了,这小子特别听话,就是我说干什么他几乎都会照做。 他说过,我一个手势他就窜出去了,比狗都麻利。 虽说这话有点自嘲的感觉,但不得不说闫川这人的执行力确实强。 最起码比包子要强的很多。 包子没事还爱唱个反调。 到了津沽,闫川在车站倒车回狮城。 我除了留够去药王观的打车钱,剩下的全部给闫川了。 到了药王观,发现八爷和肖龙正在下象棋,大灰在一旁看着,如果八爷走的不对,它就会在一旁急的吱吱叫。 见我回来,一人一鸟一鼠连眼皮都没抬,好像我是空气,当我不存在。 “大灰,观棋不语真君子,看棋说话是小人你不知道吗?” 大灰抬头对我呲了呲牙,表示抗议。 “它就是个大黑耗子,你跟它说君子小人,好像有点不现实吧。” “老肖头,下棋就下棋,你别人身攻击,大灰哪里黑了?这明明是灰色。” 我在一旁摸着下巴,打断了鸟人之间的拌嘴。 “八爷,包子呢?人去哪了?” “不知道。” 我上去一把薅住八爷的脖子,将它提起来,八爷蹬着爪子骂道: “姓吴的,出去一趟胆子大了是不是,我查三个数你快点把我放开,你要知道,吴老二他都不敢这么对待我。” 我嘿嘿一笑,说自己跟它闹着玩呢。 然后松开八爷,等它落地之后,我帮它梳了几下脖子上的羽毛。 “你别给我献殷勤,滚一边去。” 肖龙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被八爷一顿数落: “肖老头,你还能玩不?你趁我不注意挪棋子?你那个车刚才在哪了?你以为我不记得?” 八爷说完之后扇了两下翅膀,指着自己我的鼻子说道: “包子去找孙天立玩去了,你抓紧离开我的视线。” 我看着两个臭棋篓子下棋就想笑,刚才为啥提溜傻鸟的脖子? 因为它刚才用爪子偷偷换了两个棋子的位置,肖龙他光盯着自己那边了,根本没注意到。 用肖龙的电话给包子打电话,一开始他不接,连着打了三遍之后电话才接通。 “我说师父,我忙着呢,你有事找我那些师兄弟不行吗?” 我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你抓紧给我滚回来。” “师父……诶,你不是我师父,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 第三百五十六章 回曹州 包子一个多小时后才回来。 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脖子上种了不少草莓。 包子见到我的后围着我转了两圈,嘴里说道: “啧啧,果子,这名牌衣服穿你身上怎么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我立马回怼道: “我有钱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倒是你,天天鬼混别染上什么病了,到时候要是来个牛子切除术,后悔都来不及。” 包子不屑的“切”了一声,问我叫他回来干什么? “跟我去趟曹州,然后过几天我就要出发去锦城了。” 包子听我要去锦城,问我是不是那些喇嘛又起什么幺蛾子了? 我摇头,告诉他我被包养了,每个月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分成。 “卧槽,哪个不长眼的能包养你啊?你跟我说,我给她送两瓶滴眼液,让她好好看看你这副德行。” “我得比你长的帅吧?” “帅有屁用,能当饭吃啊?女人看重的是男人的能力,就比如我,一夜七次郎,你行吗?” 我不想再跟他斗嘴了,问他到底跟不跟我回曹州,不回的话给我拿点钱。 包子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我,说我身价百万的主,还用管他张嘴借钱? “爱借不借,不借拉倒。” 这一对比,还是闫川可爱,死包子就会唱反调。 见我要走,包子急忙拉住我。 “诶,借借借,我说你这人去趟昆仑山怎么脾气还变大了……” 去往曹州的火车上,包子在听我说完昆仑山上的事后沉默了好大一会。 他问我娇子和宝哥现在有没有危险? 我一摊手,告诉他这个问题我现在也不能解答。 “不过按照宝哥的性格来说,他肯定会自己留个后手,周四儿要是把事情办成了,白泽会的人应该也够不成威胁了。” “希望吧,不管怎么说,宝哥也是我的师兄,他就算再怎么变,我也不希望他出事。” 我叹了口气,说自己也不希望两个人都都有事。 “还是立哥现在潇洒,每天给孙大海做三顿饭,其余时间毛事没有。他自己都说了,孙大海无儿无女,以后财产都是他跟孙天正的,这辈子是不用奋斗了。” “肖龙以后的遗产你们这些师兄弟不是也能继承?” 包子撇撇嘴,问我继承什么?欠条? 我扶着额头,心想也是那么回事,第一次去药王观里的时候,包子那群师兄弟的吃相我到现在都记得。 肖龙平时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么多人等着吃饭,他能维持基本生活算是不错了。 到了曹州,我先回了趟家里去拿户口本。 我本以为家里会落满灰尘,没想到被收拾的很干净。 钥匙还是放在窗台上的砖头下面,打开门透了透气,然后到柜子里翻找户口本,这时院外响起隔壁张大爷的声音: “那个小胖子,你干什么的?莫不是要偷东西?” 我赶紧从屋子里跑出去,看到张大爷正端着铁锹守在大门口,院子里的包子一脸哭笑不得。 见我出来,张大爷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铁锹,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小吴果,啥时候回来的?吃饭了没有?” 要说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当中,除了吴老二,张大爷应该是算对我最好的人了。 “张大爷,我回来拿户口本去补身份证,这次我得在家多待几天,等身份证下来后才能走。” “待几天挺好,这几天就再我家吃吧,我给你做最爱吃的皮鲊。”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吃过炒皮榨这道菜,这是曹州独有的一道菜系。 皮鲊就是由粉条和红薯淀粉制作的,口感特别劲道有韧性。 这道菜在曹州无论是家庭聚会还是餐馆宴请等场合,都是曹州人们的首选。 可见其在曹州人民心中的地位。 “那可再好不过了,我在外面还真馋张大爷你炒的菜了。” 去派出所的路上,包子问我去锦城要多久回来。 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闲着没事,在哪待着也是待着。 “你不准备找锅儿开了?” 我看了一眼包子,告诉他最近是不准备干了,昆仑山这件事后得消停消停,这件事肯定很快就会传到政府的耳朵里。 枪打出头鸟的这个道理浅显易懂,白泽会就是能量在大,也不可能大到与政府对抗。 所以我估计在秦岳没有搞定这件事之前,最好是稳一点,说不定背后有人盯着,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 我可不是无的放矢,在昆仑山见过我的人也不少,如果这件事在社会上发酵起来,只要去过昆仑山的人,必定会被挨个调查。 大家裤裆里都有屎,保不准有人会开始玩埋汰。 听了我的分析之后,包子点点头,他说要不然跟我一起去锦城吧,也好有个照应。 “你昨天不是说不去吗?今天变卦这么快?” “老子还不是担心你?万一真被逮了,最起码我能通知一下亲朋好友,在你被枪毙之后帮你收尸啊。”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到了派出所,和户籍室帽子叔叔说明来意后,帽子叔叔表现的很不开心。 他说十月一号开始就要进行身份证换代了,现在补办老身份证用处不大。 大不大我也得补回来啊,要不然银行卡里的钱怎么取出来? 99年的时候信息化程度较低,很多信息需要人工录入和核对。 这也是帽子叔叔不愿给我办理的原因。 见此情形,包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钞票,悄悄塞进了叔叔的手里。 叔叔低头瞟了一眼,随后咳了一声说道: “把户口本拿来我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常年在外地没有身份证也确实麻烦,我就帮你想想办法吧。” 其实他这么说了以后,就证明这件事百分之百办成了。 这再一次证明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无论什么时候,不能解决的难题,在金钱面前,都会轻而易举。 看着帽子叔叔忙活了半天,最后将户口本还给我,告诉我半个月后就可以过来拿了。 谢过帽子叔叔之后,我和包子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家吃皮鲊去喽…… 第三百五十七章 小学同学 还没进张大爷的屋里,我便闻到了专属于皮鲊的香味。 农村饭菜没有城市大饭店的那么精致,主要是量大,管饱。 包子吃第一口皮鲊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说这东西不就是炒粉皮吗? 我让他多吃两口,带着花生米一起。 包子再次尝了一口,这次他的眉头舒展开了。 “还别说,这粉皮配合花生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我们和张大爷吃着饭,聊着家常。 张大爷说吴老二前段时间回来住了几天,也是每天跟着张大爷吃的。 我有好多天没联系吴老二了,也不会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等我拿了身份证,补了电话卡再说吧。 其实我完全可以重新购买其它电话号码的,那时候手机号可以不用实名认证,但要是补卡的话必须要身份证,我怕自己换了电话,时紫意要联系我的话联系不到。 吃过饭,我带着包子在村子里转悠,领他去我小时候经常去玩的地方。 包子说农村的孩子没什么娱乐项目,想想都无聊。 我反驳他,农村的孩子童年才是真的童年,城里孩子没有童年。 话音刚落,迎面走来一人,我俩四目相对,惊讶的看着对方。 “吴果!” “张海洋!” “哈哈,你怎么回来了,我听说你在外面发大财了,你真是那样的,我从小看你就行。” 这个张海洋是我小学时候的同桌,那时他经常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因为我从小就不缺零花钱,跟着我每天都能蹭吃蹭喝。 “发啥财,就是对付生活,海洋,介绍一下,这是我铁哥们,包小谷,你叫他包子就行。包子,这是我小学同学,张海洋。” 两人打过招呼之后,我问张海洋怎么回家来了,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上学呢吗? 张海洋叹了口气,说自己不上了,上不下去了,老师天天在黑板上写的东西就像天书,他一点都看不懂。 “唉,早知道自己我当初就像你一样了,早早的初中毕业出去闯荡闯荡,没准也能混出个名头来。对了吴果,你现在在外面做什么呢?” 他这个问题可是问住我了。 我该怎么回答他我在外面干什么? 总不能跟他说我没事就刨人家祖坟吧? “哦,果子他干文玩生意,现在身价百万。” 见我不说话,包子替我解释道。 我都想踹死他,他是一点也不懂在熟人面前要哭穷,千万别说自己如何如何赚钱。 果然,张海洋听包子这么说完以后,立马两眼放光的看着我说道: “卧槽,果子,你这是真发达了,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带带我呗。” 我无奈的笑了一下,包子真是给我挖了一个大坑。 “海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去堤头那边说吧。” 路过小卖部,我买了三瓶小时候经常喝的汽水,这一路我就在想,要怎么和张海洋说呢? 直接拒绝吧,我和张海洋脸上都没光,要是同意吧,我难道还能带着他去挖古墓去? 只能想办法委婉的拒绝了。 到了堤头,我们在石桥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这里很僻静,我们小的时候经常来这里玩。 喝着汽水,看着堤头上的风景,倒是让我想起来童年的快乐时光。 “海洋,我跟你说实话,古董这行水深的很,可能走眼一回就会把自己赔的倾家荡产,况且你的性格真的不适合做这行,我觉得你该接触接触新兴的产业,马上千禧年了,也就是二十一世纪了,主要你能抓住机会,肯定能一飞冲天。” 我说完,便将目光锁定在张海洋的脸上。想看看他听到这话后是什么反应。 张海洋将下巴拄在手上,叹了口气说道: “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我妈让我学厨师去,以后自己开个饭馆也能讨口饭吃。我爸让我学美发去,到时候开个理发店也能养活一家人,可是这两个都是不我喜欢的。” 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包子提了个建议。 “我说哥们,你听我的,去学学跨国贸易,以后咱们中国的进出口肯定排世界前列,到那时候你成为中国首富也不是不可能。” 张海洋看了包子一眼,问道: “真的?” “真不真我不保证,不过我觉得这是一个趋势,把握好了前景绝对广阔。” 张海洋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他才抬头看着天空说道: “大丈夫确实应该出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我这就回家跟我爸妈商量去。吴果,晚上我不走吧?来我家咱们一起喝点!” 等张海洋走了以后,我问包子,是从哪听说的这个跨国贸易? 包子摊开手,说他哪懂这些? 不过是从电视上看到了新闻而已,没想到随口一说,张海洋这小子还真上道了。 “你真是损到家了,谁你都忽悠。” 其实我们现在不知道的是,包子的这一番忽悠,还真让张海洋在以后成为了全国有名的跨境贸易公司的老总。 这都是后话,咱暂且不提。 傍晚,我和包子正在张大爷家看电视,张海洋就找了过来。 他叫我俩去他家吃饭,我本以为他白天就是说说,没想到他还真当回事了。 架不住他的热情邀请,我和包子一同去了他家。 张海洋家里的条件一般,上面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了,家里有几亩薄田,还有一个鱼塘。 平时他爸爸都会出去打点零工,妈妈又得照看鱼塘又得忙活庄稼,比较辛苦。 这次碰巧他爸刚从外面回来,张海洋才和家里人商量辍学的。 去人家吃饭总不能空着手吧,又从包子那里拿了一百块钱,到商店里买了些罐头,豆奶粉以及一些糕点。 到了张海洋家里,发现他姐姐也回娘家来了,这一询问才知道,他姐姐张海霞也是为了他这个弟弟才回来的。 大家在一起主意多,目的就是让张海洋以后能有个好出路。 每个家长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如他们一样,一辈子就这样碌碌无为下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青砖 小时候我也经常来张海洋家里玩,所以这次来也没有多拘谨。 张海洋他爹张井生不爱说话,属于那种沉默寡言的农村汉子。 与张海洋的妈妈吕凤美的性格截然相反。 张海洋和张海霞姐弟俩,算是遗传了吕凤美的脾气性格 张海霞一见到我就开始调侃,说我长大了,以前那个往袖子上抹大鼻涕的小屁孩现在变成大帅哥了。 其实张海霞也就比我大两岁,不过她前年就已经结婚了。 那时候的农村,十七八结婚是常态。 “霞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叔,婶子,我也没买啥东西,这点心意你们收着。” 张井生说拿这东西干啥?家里啥都不缺。 吕凤美一边附和着张井生的话一边将我带的东西收到里屋去。 晚饭就是家常菜,皮鲊作为主菜摆在桌子的正中间。 张井生拿出散装白酒,给我们都倒上了一杯,我抿了一口,感觉有一条火线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胃里。 这酒,最少有六十度。 酒过三巡,大家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但大多都是围绕张海洋的话题。 张海霞让张海洋跟他姐夫先去城里打两年工,攒点钱之后再做个小买卖。 他这个提议被张井生否决了,他说以张海洋的秉性,赚的钱可能不够他自己挥霍的,没准还得需要家里贴补。 张海洋就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吃着菜,见到他这个样子,张井生拍了一下桌子,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张海洋放下筷子,说他想去南方大城市打拼几年…… 话还没讲完,吕凤美便打断了。 “我说儿子,南方那么远,你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吗?”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总把他拴在身边吧?慈母多败儿!你不让他出去闯荡,难道留在家里跟你一起种地吗?” 平时少言寡语的张井生今天借着酒劲倒是说了不少话,吕凤美听张井生说完,便把目光看向了我。 “吴果,你在外面闯荡快一年了,你觉得海洋这想法可行吗?” 行不行的看个人,所以我模棱两可的回道: “大城市机遇还是多一些的。” 我的话说完,一桌子人都不说话了,只剩下咀嚼饭菜的声音。 “爸,你不是说要砌猪圈吗?我知道哪里有不要钱的砖。” 可能是觉得气氛太沉闷了,张海霞转移了话题。 果然,听张海霞提起这个话题,张井生来了兴趣: “免费的砖?海霞,难不成你老公公的院墙被雨冲垮了?” “不是,爸,你想啥呢!我今天早上路过堤北的时候,发现堤北的堤头上出现了不少青砖,我猜应该是前两天下大雨将堤下面的砖冲出来了。” 张井生问张海霞有多少块青砖。 “大概四五十块吧,我看到砖上还有图案呢,上面好像画的是花。” 听到这里,我瞬间来了精神,同时瞥了一眼包子,正好他也瞧向我,我俩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接着就听张井生说道: “海洋,一会吃完饭跟我推着平板车拿着抄网去把砖捞回来,这些砖正好能补上猪圈的缺口。” “明天一早去不行吗?现在天都黑了。” 张井生听完立马吹胡子瞪眼的说: “明天一早让别人捡走了!” “堤北又没人去……” 我赶紧打断张海洋的话,对张井生说道: “叔,我和包子跟你去,几十块砖一会的事。” “你看看人家吴果,你在看看你。唉。” 张井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张海洋则是在一旁嘟囔着: “我又没说不去。” 有了砖头的牵挂,张井生很快就放下了碗筷。 见此情形我和包子也不好意思在吃下去了,于是招呼张海洋拉上他家的板车,和张井生前往堤北。 临走的时候张海霞告诉我们具体的位置,并嘱咐我们要小心。 堤北平常很少有人来,因为对面是一片坟地,但从张海霞的婆家回娘家,从这里是最近的路,其它的路要绕好几里地。 加上是白天,她才从这里路过,如果是晚上,宁可绕路,她也不敢踏足这里半步。 可能是心理作用,刚靠近堤头便感觉一股凉风吹来,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张井生对着坟地开始骂骂咧咧。 “我不管恁是谁,都给我老实待着,回头路过我给你们烧点纸,要是敢给我弄什么幺蛾子,回来我挨个给你们刨出来!” 说来也奇怪,张井生骂完之后,我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消了,四周的空气温度也正常了。 幻觉,都是幻觉。 从堤北往东走了几十步,还真看到堤头上有被水冲上来的青砖。 张井生用抄网抄上来一块青砖,我凑过去打量了一番。 青砖长三十公分左右,宽大约十五公分,厚度有六七公分。 最主要的是,青砖上刻有菱形纹,而在菱形纹里面,雕刻着牡丹花纹。 我从张井生那里拿来青砖,然后递给包子。 包子看了两眼后,用眼神询问我。 我轻轻摇头,示意他现在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 没一会的功夫,张井生将所有的青砖都抄了出来,我们则是将青砖码上了板车。 这些青砖花纹样式统一,虽经过河水多年浸泡,但依然坚硬无比。 可见当时的烧砖工艺已经非常先进。 “海洋,拉车,我们回去。” 张海洋极其不情愿的套上了车,我们则是在后面帮忙推车。 从我这个方向看去,张海洋现在还挺像牛马。 回到张海洋家里,张井生邀请我和包子进去喝茶歇一会。 我以天色太晚为由拒绝了他,回去的路上,包子就迫不及待的问我,那墓是什么朝代的? “宋代的几率很大,咱们明天准备一下,晚上过来探探。虽然宋朝老百姓过的还算富裕,但能用的上这等规格青砖的人,应该最少是个中产阶级。” 包子听后开始摩拳擦掌,他说这趟曹州没白来,还有意外收获。 “你应该说幸亏碰到张海洋,要不是他姐,咱们也不能知道那里还有一口锅儿。” 包子说,这都是命…… 第三百五十九章 借钱 回到家里,张大爷的院子里灯还在亮着。 我先去张大爷那里报了平安,然后和包子回到了家里准备睡觉。 刚躺下,大门便被敲响了。 我还纳闷呢,这么晚了,谁能过来敲门呢? 莫非是张大爷? 我穿上衣服来到院子里,喊了一句:“谁呀?” 接着就听门外传来张海洋的声音: “吴果,是我,海洋。” 我将门打开,问他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家睡觉? 张海洋笑笑,说自己睡不着,况且老同学好久没见,想找我聊聊天。 我觉得这小子应该有事。 将他请进屋里,张海洋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下来,看到躺在床上的包子,他还故意问了一句: “这么晚了没打扰你们休息吧?” 我和包子能说什么?只能说没有。 张海洋开始打开话匣子,把小时候在一起玩的事全回忆了一遍,然后又说自己现在的状态。 大概巴巴了半个小时,张海洋轻咳了一声,我知道正题来了。 “吴果,其实我想求你帮忙,一直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让他别卖关子,直接说,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我就说了,吴果,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从他进院的那一刻,我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他还真是借钱。 张海洋说完,便将目光看向自己的脚尖。 张口管我借钱,他应该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海洋,你借钱干什么?我得听听你的想法,如果你是吃喝嫖赌,别看咱从小玩到大,但是这钱我是万万不能借你的。” 张海洋连连摆手,说他借钱纯粹是想干点事情。 “吴果,你也知道我的家庭条件,我要是不闯一闯可能一辈子和我爸妈一样了。所以我想管你借点钱,去外面闯荡一下,我爸妈也同意我的想法,但家里只能给我拿一千块钱。你知道的,这一千块钱在大城市里面,只是杯水车薪。” 见我有些犹豫,张海洋又补充道: “吴果,这钱我一定会还的,但是多久我不敢保证……” 我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问他需要多少钱。 张海洋试探性的伸出两根手指,反问我: “两万行不行?要不然一万?” 我那时的心理就是,这钱借出去多半是打水漂了,张海洋什么都不懂,拿这些钱出去,万一被骗,那真是血本无归了。 但是人家都张嘴了,我也不好拒绝。 所以这件事都怪包子,非要在他面前吹牛逼,说我月薪一千五,哪还能有这事? 见我不吭声,张海洋有些失落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吴果,你先休息吧,这事回头再说也行。” 看着他一脸惆怅的表情,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海洋,钱我可以借你,但你得跟我保证,这钱必须要用在正地方!” 张海洋听我这么说,立马举起三根手指对天说道: “我张海洋发誓,这钱一定用在干正事上,否则我出门被车撞……” 我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转头看向包子: “包子,明天你帮忙取两万块钱给海洋,等我银行卡补出来还给你。” 包子点点头哦了一声。 等张海洋走了以后,包子问我,这钱借的是不是太容易了? “唉,那还能怎么办?换位思考一下吧,如果没碰见他咱们可能就不知道堤头上的那个锅儿,就当是给他的线索钱吧。” “那要是里面出的东西不值两万呢?” “认赔呗。” 第二天,我和包子早早起床去了堤北勘查地况。 这不勘查不要紧,一勘察我和包子两个人头都大了。 想要开这个锅儿,必须得下水! 堤头都是由土石和混凝土浇筑而成的,我俩总不能把堤头炸开吧? 挖穿堤头,那更是白日做梦! “草,眼前有个肥锅儿却开不了,真他妈难受。” “你不是会水?你下去看看下面什么情况。” 包子骂了我一句傻波一,然后捡起一块石头对着水里扔了过去。 石头砸起水花“噗通”一声,包子叹了口气,说昨晚白高兴了,这水不浅,就算下去也干不了工作。 “走吧果子,一会给张海洋取钱去,你回头记得还我。” 我恋恋不舍的和包子上了堤头,上去后可谓是一步三回头。 突然,我看到了对面的我那一片坟地,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我快速朝坟地跑了过去。 包子见状,大声喊道: “呔,何方鬼怪,快从他身上下来!” 我回头瞪了包子一眼,这让他更觉得我是鬼上身了。 于是他几个箭步冲了过来,一脚踹在了我屁股上,直接踹的我一个踉跄。 “你脑子有病吧?是不是没吃药?” “你没被鬼上身?” “哪个傻波一鬼大白天上身?” “那你往坟地跑什么?” “找你大爷!” 我走到坟地,这里下面都是松软的泥土。 伸出大拇指瞄了一下和堤头的直线距离,大概也就一百米的样子,如果从坟地这里打横洞过去,光晚上干活的话,十天左右的时间,应该差不多能打通。 得知我的想法之后,包子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他说就冲我这份执着的毅力,不给我颁发勤劳奖都对不起我。 “你就是你干不干吧?” “干,为啥不干,我还指着这里的东西让你还钱呢。” 制定了目标之后,我的心情轻松了很多。 和包子去了一趟镇里,帮张海洋取了两万块钱,又给张大爷买了一些日用品,便赶回家中。 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这边张海洋就过来了。 包子问他是不是闻着味过来的? 张海洋一脸疑惑,说马上到中午了,他说来叫我们去吃饭的。 我将两万块塞到他的手中,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再见面,他能成为大老板。 张海洋紧紧握着我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吴果,还是那句话,我打小就觉得你行!” 我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跟他说不用整那些没用的。 “对了,海洋,你家里有那种尖锹吗?” 张海洋一愣,说好像有,问我要干什么? “有的话下午帮我送过来,我去挖点野菜。” 第三百六十章 赌钱 没有趁手的工具,想要打洞的话有很大的困难。 吴老二没干过农活,家里面连把铁锹都没有,想挖土的话,只能用农村的那种尖锹。 不过这种尖锹打竖洞还可以,要是打横洞,因为锹杆比较长,在狭小的空间内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于是我去了一趟村里的铁匠铺。 铁匠铺老板叫武召奎,个子不高,但是浑身都是肌肉。 不是农忙时节,他比较清闲,以前他经常和吴老二打牌,应该说他只喜欢和吴老二打牌,十赌九赢,这事换作是谁都愿意干。 “奎叔,玩着呐。” 此时铁匠铺里正热火朝天的组着牌局,四周围着不少看牌的村民。 “哟,这不是老吴家那小子吗?啥时候回来的?” 我与村民开始打招呼,武召奎乐呵呵的喊我上去玩两把,我摆手,说自己不精通这玩意。 “吴老二的本领你得学啊,男人不嫖不赌有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直接开门尖山的对武召奎说道: “奎叔,我想让你帮我打两件工具,急着用,工钱翻倍。” 武召奎盯着自己手里的牌,好半天才回道: “小吴果,你奎叔今天点子背,已经输了一百多了,我下午得捞回来,你想打什么工具晚上再来。” 那可不行,今晚我和包子去打竖洞,明天晚上就要用铲子打横洞,所以在明晚之前,铲子一定要打造出来。 这时,包子开口说话了。 “奎叔,这样,我帮你打牌,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武召奎上下打量着包子,然后回头看着我问道: “你朋友?会打牌?” 我也不知道包子会不会打牌。 “放心,我外号津沽赌神。” 没等我开口,包子自信满满的说道。 一旁围观的人笑了起来,其中有人起哄道: “大奎,你赶紧起来让地方,看看赌神的牌技如何!” 武召奎他们玩的牌叫“够级”,我问包子会玩这种牌吗? 包子没说话,而是走到牌桌前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的这种玩法太慢,咱要玩就玩刺激点的,炸金花怎么样?” 众人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有个稍微年轻一的的说道: “炸金花就炸金花,咱还能怕一个小孩不成?” 有人带头,众人很快就达成了意见一致。 因为炸金花没有人数要求,所以本来看热闹的也加入进来。 我有些担心的看着包子,据我所知,他身上现在应该有千八百块钱,不知道够不够他输的。 包子递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后,便开始在牌桌上驰骋。 我摇摇头,拉着武召奎到一旁,跟他说我所需要的工具形状。 一把旋风铲,一把短柄锄。 当我说完工具的样式以后,武召奎很疑惑的问我,要这样的工具干什么? 我谎称自己在外面做跑山客,经常在山里挖一些名贵的草药换钱,所以需要趁手的工具,这样的话,挖草药也能事半功倍。 武召奎不疑有他,在询问了我一些具体的细节之后,拍着胸脯保证,明天下午就能交货。 武召奎说完,便准备材料忙活去了。 我走到包子身后,看到他正搓着手里的牌,当最后一张“A”被搓出来之后,他猛的将牌摔到桌子上喊道: “A金!不好意思各位,我最大!” 那时候农村玩牌的赌资不算很多,包子这一把赢了百十块钱。 这可要比他们玩够级的速度快很多。 其实炸金花考验的就是胆量和底气,炸金花讲究的是一个诈字,也就是胆量,底气是腰里钞票的厚度。 看牌者如果想开闷牌者的牌,要花双倍的价钱,有的人钱包不鼓,即使拿了一手看起来还不错的牌,可能也不敢花双倍价钱去开一个未知数。 这里就不详细赘述了,我想经常打牌的老铁应该都懂。 一下午的时间,伴随着武召奎敲敲打打的声音,以及众人的细小怒骂声,包子跟前已经堆了不少钱。 这些钱几乎都是五块十块的,我估计应该有五六百块。 武召奎将我需要工具的外形已经打好,中间跟我核对了好几次,修修改改后就差开刃了。 而牌场也在此时解散。 包子将一把零钱递给武召奎,说这是一下午的成果,回来工费和材料费另算。 看着一沓厚厚的零钱,武召奎笑的合不拢嘴。 他让我们放心,经过他打磨开刃后的东西,用个十年八年也不带钝的。 回到家里,就见大门口立着一把尖锹,应该是张海洋下午给我送过来的,见家里没人,便放在了这里。 晚饭在张大爷家里喝的玉米糊糊,一碟咸菜,一盘炒油麦菜。 就这样,我自己连喝三大碗,撑的我快走不动路了。 那时我才体会到,无论你在何地,无论你吃过多少山珍海味,在面对家乡的饭菜时,始终无法抵挡它们的诱惑。 吃过饭后,我和包子借口回家休息,拿上铁锹之后便悄悄去了堤北。 我俩刚进坟地的时候还真有点慎得慌,不是怕鬼,而是这环境导致的心理压力。 你们想想,大晚上的,几十座坟墓对着你,搁谁心里都得打怯。 确定好了下铲的位置,我和包子一个负责挖坑,一个负责放哨。 如果挖累了两个人在调换一下。 不放哨不行,这是村里的祖坟地,万一让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在刨他们祖坟,不把牙给我们打掉了,都算他们下手轻。 “果子,这挖出的土怎么办啊?新土与旧土差别太大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先别管了,一会我想办法直接撒河里去。” 挖了有米八深,包子就让我把尖锹给他。 他说地上的土已经成堆了,不抓紧清走,一会肯定耽误时间。 我也不墨迹,脱下衣服开始往河里运土。 衣服一包,一次能运七八斤土,照这样干下去的话,十二点之前我和包子就能回家睡觉了,然后明天接着过来打横洞。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加快了动作。 就在我和包子卖力的工作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有人来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张海霞的奸情 有人来了! 我赶紧躲在了一座坟的后面,并学了两声猫叫,提醒包子暂时停下手里的动作。 脚步声在堤头便停了下来,距离我们百米左右,夜晚空旷,堤头那边的对话让我听的清清楚楚。 “海霞,可想死我了,杜成才走那么久了,你是不是寂寞了。” “刚子,你别这样,我都结过婚了,让人看见不好。” “怕什么?这里谁能看见?除了对面坟头的那些,谁能知道咱俩在这里约会?海霞,你可别吊我胃口了,我都快憋死了,来吧,小宝贝。” 接着,就是一阵女人的娇喘声和男人的喘息声。 听着这不堪入耳的声音,我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女人确定是张海洋的姐姐张海霞了,这男人叫刚子,莫非是刘刚? 也没听说他俩以前有什么瓜葛啊。 这刘刚我记得他比张海霞还要大两届,典型的街溜子,成天游手好闲,但就是嘴甜。 他能哄张海霞来这里打野战,说明他俩可能早就好上了。 不到五分钟,两人偃旗歇鼓,刘刚还恬不知耻的问张海霞舒服吗,他和杜成才谁更厉害? 我在坟头后面听的想笑。 “你这人怎么这样,跟你说不能弄进去,万一怀孕怎么办?成才要很久才能回来,真要有个万一,时间都对不上。” 刘刚嘿嘿一笑,说不会有那么巧的事的。 “你结婚两年不是也没怀上崽?这次肯定也不会中标的?” 张海霞没有说话,听声音可能是在整理衣服。 “走了走了,真不该跟你出来,叮一屁股包!” “别急嘛,在等一下,一会来个第二次。” 张海霞笑骂道: “你这第一次都这样,别说第二次了。我真得回去了,我跟我妈说去商店买东西的,时间久了,她该起疑心了。” 接着两人边走边打情骂俏,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我从坟头后站起来,同时暗暗摇头。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真没想到张海霞是个这样的人。 今天真是颠覆了我的三观。 叹了口气,走到我们挖的洞口,发现包子正探出半个脑袋,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啧啧,现在的人玩的真花,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也能打野战,真是饥渴难耐了。” “干你的活吧,跟咱俩又没关系,你情我愿的事,要批判也只是站在道德的角度上批判,毕竟人家又没犯法。” 包子啐了一口,骂了一句“狗男女”后,便再次开挖。 挖到三米左右的距离时,包子从坑里爬了出来,他喘着粗气说道: “不行了,不能再挖了,咱忘了带筐了,往上甩土太费劲了。” 我一拍额头,这点确实让我给忘了。 “那就先回去,明天再来。” 包子缓了一会说道: “我觉得,没必要再往下挖了,明天咱俩直接过来打斜洞,直线到堤头下面就好了。” 我想了一会,跟包子说再往下打一米。 包子问我为什么? “我怕以前老坟挖的深,别在半路挖到人家的棺材上。” 包子斜眼看我问道: “谁家的坟能挖三米深,你告诉我。” “保险起见,丧葬理念不同,小心点准没错。” 包子耸耸肩,说那一米交给我挖,他可不想费那么多功夫。 我俩歇了一会之后,在坟地旁边拔了些野草盖在洞口上,然后洒了一些浮土,这样不离近看的话应该看不出来。 回到家简单洗漱一番之后,我和包子便上了床,可能是干体力活的原因,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亮。 等我和包子起床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已经摆好了饭菜,一看就是张大爷做的。 我跑到张大爷的院子里,发现他没在家,等我和包子快吃完饭的时候,张大爷提着一只已经杀好并退了买的大公鸡回来了。 “哟,吃完啦,咱们今天中午吃铁锅炖公鸡。” 我问张大爷这鸡是在哪里买的? 张大爷问我,难道忘了今天逢集了吗? 逢集,就是今天我们这里有集市的意思,北方也叫赶集。 听张大爷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拉着包子便往村里的集市赶去。 以前农村的物资没那么丰富,商店里的物品也不全面,很多生活用品都需要在集市上购买。 小时候,逢集是我最大的快乐,因为集市里有很多好吃的,吴老二那时都会给我一两块钱,让我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妥妥的童年回忆。 刚到集市,我就碰见了张海洋和张海霞姐弟俩,我还特意看了张海霞两眼,她倒是镇定自若,问我一直看她干什么?莫非她脸上有花? 有没有花我不知道,我光看出来她的脸色比我第一天见到时红润了一些,看来昨晚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也挺管用。 “吴果,我正想逛完去找你呢,明天我就要走了,今天正好来这里买点用的东西。” 我“啊?”了一声,问他要去哪里?怎么这么快? “甬城。” 甬城? 我问张海洋和谁一起过去? “就我自己,我也是深思熟虑想好的,就像包子兄弟说的,以后的跨国贸易的发展潜力巨大,甬城拥有世界第一大港,甬城瀛洲港。 我查了一些资料,瀛洲港货物吞吐量大,链接着全球众多国家和地区,在国际贸易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并且甬城的制造业也十分发达,这样众多的制造企业也能为跨国贸易提供更多的产品资源。 我想,那里应该能赚到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看来张海洋也是做了功课。 我挺欣慰的点点头,让他加油干,以后吃不上饭的时候,找他赏口饭吃。 “吴果,你别挖苦我了,今晚来我家,跟我喝个送行酒,我在集市上买点熟食。” 我推托晚上有事,被张海霞一口否决。 “晚上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海洋明天走了,我也得走了,以后想见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我在心里嘀咕道: “谁想见你了,还怪自作多情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送行 铁锅炖公鸡。 我和包子从集市回来,还没进院子便闻到了香味。 这种烧柴火的大铁锅,炖出来的鸡味道特别鲜美,再加上点干豆角和粉条,我自己能吃两碗大米饭。 吃饱喝足以后,我和包子去了铁匠铺。 今天的牌局又成了,不过可能是昨天和包子玩的原因,今天这些人玩的不是够级,也玩上了炸金花。 见我和包子过来,武召奎赶忙拉住包子,让他帮忙玩几把,一旁的村民不愿意了,说哪有输钱叫别人替着玩的? 武召奎尴尬笑了笑,说还要给我改动一下工具,一会就好。 我扫视了一眼人群,发现刘刚也在这里。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他可能是感应到了,抬起头对上了我的目光,随即对我笑了笑。 我点头示意,然后跟着武召奎进了他打铁的棚子里。 “吴果,你看这样行吗?” 武召奎将旋风铲递给我,我问他这里有多少钢管? 武召奎伸出五个手指,示意我有五根。 这旋风铲由多个钢管组成,可以组装拆卸,能快速挖掘较硬的土层。 至于短柄锄,小巧灵活,适合在狭窄空间挖掘。 我想了想,决定再让武召奎帮我打一把飞虎爪,这东西既可以用来攀爬,也能辅助挖掘时抓取物品或固定绳索。 这东西打造起来很简单,武召奎说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 回到牌桌上,我看到刘刚也加入了牌局,不过他这个十分谨慎,拿到牌后都会直接看一眼,好牌就继续跟,不好牌就直接扔掉。 所以玩了好长时间,他差不多就输了一点底钱。 包子今天运气欠佳,可能是经过昨天一次,村民摸清了他的套路,所以也诈不动他们了。 在这帮老油子面前,包子还是太稚嫩。 不过包子倒是没输钱,我看他面前摆着的钱,应该有五六十块。 看了一会他们玩牌,感觉有些无聊,便去村子里逛了一圈,碰到熟悉一点的寒暄几句,打个招呼。 一圈过后,我不由得感叹,这里真是太穷了,没有工厂,没有企业。 村民靠那一亩三分地和打点零工,只够维持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农村经济发展,任重而道远。 回去之后,武召奎已经打好飞虎爪,又从他这里要了十几米粗麻绳,便和包子往家走。 今天包子算是保本了,但是没想到刘刚赢了些钱,包子说都是因为他昨晚释放了一下,才导致今天运气好的。 他如果大胆一点,赢的可不止这些钱。 我说包子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包子甩甩手,说爱信不信。 刚到家没一会,张海洋便来找我和包子来了。 跟张大爷说了一声,晚饭不在家吃了,张大爷嘱咐我晚上少喝酒。 其实不用他老人家嘱咐,晚上我俩还有工作呢,能不喝肯定不喝。 到了张海洋家里,张海霞正跟她妈妈一起忙前忙后,见此情景,我忍不住心想,如果老两口知道自己姑娘与刘刚搞破鞋,不知道会是什么感想。 今天的菜很丰盛,不是因为我和包子的到来,而是因为明天张海洋就要走了。 吃饭的时候,张海霞一个劲往我碗里夹菜,要是放在平常,我肯定不会多想,但经历了昨晚那件事以后,我差不多可以断定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饭局到了最后,老两口还有张海霞都眼泪汪汪的,一个个都嘱咐张海洋在外面要注意身体,没事和家里常联系。 我暗自摇头,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一直生长在温室,永远也长不成参天大树。 吃过饭,我和包子交代了张海洋几句,便准备离开了。 张海洋和张海霞一起出门送我俩。 走了一段路,就听张海霞开口说道: “你这个小吴果,隐藏的怪深,两万块钱你说借就借了,刚开始海洋说你身家百万我还不信,现在我是信了!你跟姐说说,干啥来钱快,也指点指点姐姐。” 我听后恍然大悟,怪不得吃饭的时候她一个劲给我夹菜呢,献殷勤献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看了张海洋一眼,他连忙解释道: “吴果,你借给我那两沓钱目标太大,被我姐发现了,在她的逼问之下我才不得已说出来的,不过你放心,我爸妈都不知道。” 我又看了张海霞一眼说道: “霞姐,此事希望你不要张扬,我在外面也是赚点辛苦钱,你们女人不适合做,我觉得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安安稳稳过日子好了。” 我话里有话,不知道张海霞能不能听出来。 “姐这不是没孩子嘛,想干两年活,多攒点钱,给孩子更好的生活条件,有了钱之后再考虑要孩子得事。” 呵呵,就怕有了孩子,亲爹不知道是谁。 我心里这样想,但嘴上说: “慢慢就好了。” 见我不往她的话上捋,张海霞莞尔一笑,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我心想她还惆怅上了。 再次嘱咐了张海洋一番,我便让他姐弟俩回去了。 看着两人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不禁叹口气摇摇头。 如果张海霞继续这样下去,早晚要东窗事发的,她也不为父母考虑考虑,真要是闹开了,以后老两口怎么在村里见人。 “别看了,干活去吧,今晚已经耽误这么长时间了。” “走,干活。” 抛开心中的杂念,我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这又不是我的家事,那么担心干什么? 和包子回了一趟家里,将工具都带齐,然后我俩挎着筐来到坟地。 今天需要下挖一米,然后打斜洞。 带的工具齐全,如果体力允许的情况下,我和包子商量今晚干通宵。 这是一项枯燥乏味的工作,并且见不得光,非常考验人的耐心。 一米深半米宽的坑被我挖了一个多小时,我上去和包子交接工作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 包子下午负责打斜洞的时候,我再次来到堤头确定方位,同时心里念叨着,希望这次的锅儿,能开出一些值钱的宝贝吧。 第三百六十三张章 改装洛阳铲 斜洞不好打。 因为空间变得狭小了。 一边挖洞还要一边将土弄到筐里,满了之后我在用飞虎爪将筐吊上来,然后进行散土。 就这样,我和包子连续干了三天晚上,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快到了极限。 “还不如不知道这里有个锅儿呢,最起码心里不痒痒,现在可倒好,咱俩跟大怨种似的,三天,才掘进了不到二十米!照这样下去,锅儿没开开,人先报销了。” 包子打着哈欠抱怨着,肉眼能看出来,他这两天瘦了。 “实在不行咱先把这个锅儿搁置一下,等回来有时间再来挖?” 包子看了我一眼,说四十八拜都拜了,还差那一哆嗦? “我感觉张大爷对咱俩都有所怀疑了,咱俩天天晚出早归,老头心里明镜似的。” 我耸耸肩,说张大爷就算知道了也没事,这老头嘴严,不会乱说的。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门被推开了,我透过窗户看到,张大爷背着手走进了院子。 我和包子赶紧穿衣服。 已经晌午了,我猜张大爷肯定是叫我俩过去吃饭的。 果然,张大爷进屋便开始嚷嚷: “这都几点了?还不起?你们这些年轻人真能浪费时间。” 我和包子讪讪一笑,说冷不丁回来,时间差没倒过来。 张大爷哼了一声,说我们天天半夜不睡,哪来的时间差。 听他这么说,我和包子对视一眼,没准张大爷还真发现了一些端倪。 但他不点破,我也不能自己说出来,只能装傻充愣。 不过话说回来,张大爷与吴老二做了几十年邻居,他多多少少应该了解一些关于吴老二的事。 毕竟一个人常年不工作,一年出去两三个月,生活比别人过的还好,时间久了,也经不起推敲。 “还愣着干什么?跟我吃饭去吧!你这小兔崽子,现在是饭来张口了。” 吃饭的时候,张大爷问我在武召奎那里打工具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含糊其辞的说道: “嗯,打了两把采药工具。” 张大爷嘿嘿一笑,问我采什么药? 我哪知道采什么药? 包子在这方面是专家,他立马说道: “人参,灵芝,乌拉草。” 我差点没把饭喷出来,这三样药材好像都出自东北的长白山。 “哦?那回头帮我弄株人参回来,我感觉市面上卖的都是假的,是萝卜做的。” “一定一定。” 这顿饭吃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总感觉张大爷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逗留,好像窥透了我心中的想法。 吃过饭,我和包子逃与似的离开了张大爷的家。 “果子,你说这老头是啥意思?” “我哪知道,人老成精,他的想法上哪猜去?” 晚上,我和包子故意晚出发了一个小时,看到张大爷家里熄灯以后,我和包子才悄悄的去了堤北。 路上我俩也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争取在我身份证补办出来之前,将这个锅儿打通,然后赶紧带着里面的东西回津沽。 有了这个想法,我俩今晚格外的卖力,没多大一会,就掘进了一米左右的深度。 包子在里面说,虽然空间受了一些限制,但依靠短柄锄,洞里的土哗哗的下。 “喵喵……” 正在散土的我,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我赶紧用猫叫声来提醒包子。 而我只能趴在堤头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动也不敢动。 “吴果?吴果?……” 脚步声近了,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一听,这不是张大爷吗?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装死,如果他看见我,那就另当别论。 见没有人答应,张大爷便朝坟地走去。 我心想,完了,那么大的一个坑他肯定能看见,当下,也不再装了,站起身喊道: “张大爷,我在这里。” 张大爷回头,我看见他肩膀上扛了一把洛阳铲。 没错,就是洛阳铲。 这一场景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大爷这是要上演哪一出? “嘿嘿,吴果,我猜你和小包应该是遇到难题了,要不然不能连续工作好几晚,正好我闲着无事,过来帮帮忙。” 呃…… “张大爷,我只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别装了,你和吴老二一个德行,非要叫别人当面拆穿。 你也不用害怕,看见这个洛阳铲了吗?这就是吴老二放在我家里的工具! 我闲着无事又将它改良了一下,用起来保准比你们现在用的工具趁手。” 在我惊愕的目光中,张大爷将洛阳铲递给了我。 我接过洛阳铲,拿到手里一看,才发现,这洛阳铲居然被张大爷改成电动的了。 冲击钻大家都知道吧,张大爷将钻头改成了洛阳铲,钻身重新排线,做的细而笔直,外面套了一层铁皮。 最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钻尾部分,连接了四块蓄电池,旁边是那种家用的电灯开关。 这……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小包叫出来啊,用这个试试,保证事半功倍。” “哦…好…” “包子?包子?露头吧,张大爷来了。” 包子将脑袋探出来,有点像王八。 “我听见张大爷得声音了,噫?你扛的是什么玩意?” “你先上来,我下去试试这个新武器的威力。” 我拿着张大爷改装的洛阳铲下去,这铲子被张大爷打磨的十分锋利,插入土里,启动开关,十几秒钟的功夫,一个完整的土柱被我取了出来。 这效率也太快了,就是声音有点大,震的耳朵嗡嗡叫。 我心里暗喜,按照这个速度的情况下,可能三天时间,我们就能打通到堤头下面去。 越想越兴奋。 于是我开始卖力干了起来。 取几下土柱,然后用短柄锄轻轻一挖,剩下的土便全部散落下来。 省时省力。 这时包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在上面喊道; “果子,你上来让我下去试试,有好玩的东西你不能自己一个人玩啊。” “你等一会,有你玩的。” 不过我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我正干的起劲的时候,这改装版的洛阳铲,没电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癞蛤蟆 被张大爷改装的洛阳铲就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不过这也让我掘进了四五米左右的深度,这差不多是我和包子一晚上的工作量了。 我拿着洛阳铲爬了上去,问张大爷这玩意充满电要多久? 张大爷说差不多三个小时。 充电三小时,续航四十分。 我看了下时间,如果现在回去充电的话,那我们在天亮之前还能用一次。 于是我让张大爷先把洛阳铲拿回去充电,一会时间差不多了,我再回去拿。 张大爷说了一声“好嘞”,便大摇大摆的扛着洛阳铲回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包子问我,难道张大爷不怕遇到熟人?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今天才觉得这老头挺神秘的,他知道我在干什么一点也不吃惊,反而是主动给我送来工具。 他还说这洛阳铲是吴老二放在他那里的,难不成他以前也干过这个勾当? 有了电动版洛阳铲,我和包子在手动干活的时候感觉到了吃力。 这就是依赖性。 要是张大爷不拿出来,我和包子现在人工刨土,应该干的正来劲。 眼看着磨到时间了,我起身就往张大爷家走,刚走到堤头,就看见张大爷扛着洛阳铲又过来了。 “张大爷,你怎么还不睡?不是说我自己去拿嘛。” 张大爷将洛阳铲递给我,说这不是为了节省时间吗,一会用没电,还能再充一次,天亮之前就能多用一次。 我将洛阳铲递给包子,正准备教他如何使用,没想我这小子一溜烟下去了,嘴里喊道: “我会使。” 不一会,绳子动了,满满一筐土被我拽了出来。 “张大爷,要不回去休息吧,你跟着在这熬,也没啥必要。” “不打紧,不打紧,你们快点完工,我心里也踏实。” 我问张大爷,知道我们在干什么,难道不惊讶吗? “惊讶什么?吴老二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看来我猜的没错,张大爷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吴果,虽然我不反感你们这行,但是你太年轻了,以后还有好多路要走!我觉得你赚点钱够花就行了,干点其他的生意,图个心安。” 张大爷这话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我一没文化,二没手艺,不干这个能干嘛? 见我没说话,张大爷直接席地而坐。 “你和吴老二不同,他年纪大了,就算逮到被枪毙也不可惜,毕竟他该享受的都享受了。 以后国家肯定会严抓这种事,就怕你一不小心遭了道。” 我点点头,张大爷的这个观点我认同,国家一直严厉打击我们这些盗墓贼,只不过现在的力度还不够严。 可随着对文物保护意识的重视,我们这样的人,早晚会落幕。 “果子,没电了!” 过了大概四十分钟,包子的声音传来。 张大爷再次返回了家中,充满电后又将洛阳铲送了过来。 就这样,天亮之前,我们用了三次电动洛阳铲进行挖掘,再加上人工挖的,这一晚,我们掘进了将近二十米。 这样算下来,我们在三天后就能挖到堤头下面。 趁着天还没亮,我们一起回到家里。 张大爷说今天白天不做饭了,他要回去补觉了。 也真是难为他了,这么大岁数,还跟着我们熬夜。 当天晚上,我们早了一点出发,这一晚上用了四次电动洛阳铲,掘进深度将近二十五米。 第二天同样如此。 到了第三天,我们将所有工具准备齐全,满怀期待的进行了最后的我挖掘,当晚第二次用电动洛阳铲的时候,没多大一会,铲子便传来“铮”的一声,我知道,我打到砖或者石头了。 于是我小心清理剩下的土,当第五筐土被包子拉上去之后,一排排青砖也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这青砖和张井生拉回去砌猪圈的砖一模一样。 哈哈,皇天不负苦心人,受了那么多罪,今天终于打到了。 “果子,把撬棍给我扔下来!” 我爬回竖坑口对着包子喊了一句,他兴奋的问我是不是打通了? 我点点头,包子非要跟着我一起下来。 “你等我撬个入口,然后你拿着麻袋下来,等着麻袋装钱就行了。” 这里的青砖相对来说比较好撬,我猜可能是因为挨着河水的原因。 这墓主人也会选地方,这块墓地,在风水学上叫水抱墓或者墓临水。 这种风水通常能带来生气和财气,对后代有积极的影响,有旺财和旺人丁的说法。 当第一块青砖被我撬开之后,墓室里的潮湿之气立马迎面扑来。 我赶紧捂住口鼻,害怕长时间的封闭里面滋生出什么细菌来。 同时,脑子里有个不好的预感,这里不会灌进河水了吧? 如果常年有河水腐蚀,那墓室里的陪葬品岂不是要遭殃。 想到这里,我又撬下来一块青砖,通过头灯的光柱往里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把我吓了一跳。 只见墓室里聚集了一大群癞蛤蟆,可能是受到了我的打扰,正顺着光柱,向我看过来。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癞蛤蟆不咬人它膈应人。 这一群癞蛤蟆没有一百只也得有八十只。 得想办法把它们驱赶走。 这些癞蛤蟆的出现,也印证了我的猜想,这墓室不是完全封闭的了。 我从盗洞里退了出去,将里面的情况告诉了包子。 包子沉思了一下,便问张大爷家里有没有敌敌畏。 张大爷说有,给田里打药的时候还剩半瓶。 “你打算用敌敌畏驱赶它们?” “要不然呢?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有锤子办法,就是随口一问。 “对了,张大爷,家里有雨靴和胶皮手套吗?” 包子提到这个,让我想起了我们在卧牛山那次吃的亏,包子的脸上,我和明哥的手上起的那些小水泡。 到最后还是我们去瓦寨找鲁十娘,应老方头的要求找到玉玲珑花,他才将我们治好的。 那种痒,我至今难忘。 “有,你说的这些家里都有,干农活还能缺了这个不?” 张大爷回家去拿东西去了,我和包子在这里等他,顺便问了包子一句: “敌敌畏撒里面咱俩闻了会不会中毒?” “会,你会变成脑残,二百五。” 第三百六十五章 单砖墓室 张大爷很快从家里拿来了敌敌畏和雨靴以及手套。 我接过敌敌畏,便再次下了盗洞。 包子还嘱咐我,千万别好奇尝咸淡,这玩意喝一口,神仙也救不活。 我除非脑子有包,才会想喝这玩意。 再次撬下两块青砖,探出半个身子,将敌敌畏淋洒到墓室中,那种刺鼻的味道熏的我想吐。 也不知道这群癞蛤蟆能不能扛的住敌敌畏的毒性。 没一会的功夫,墓室里开始“咕呱咕呱”叫个不停。 我听着烦,总感觉它们在说我孤寡。 大概过了五分钟,墓室里的青蛙叫声消失了。 我再次爬过去看了一眼,里面那群癞蛤蟆没了踪影,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赶紧爬回去招呼包子进来,并告诉张大爷,只要绳子动了,就可以往上拉了。 等包子进来以后,我又撬下了几块青砖,现在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入。 我回头看了一眼包子,告诉他我要进去了。 包子疑惑的看着我,说要不然等天亮再进去? 我知道他在调侃我,骂了一句,便从洞口钻了进去。 进来之后,脚下是淤泥,有差不多三指深,应该是河水上涨时冲进来的水导致的。 那群癞蛤蟆不知道从哪里跑出去了。 我开始打量四周。 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这座墓的墓道,呈斜坡状,另一头连接着封门。 这座墓的封门倒是挺有意思,居然用了两扇一米左右高的石门。 这时包子也进来了,他没走两步,就听见“扑哧”一声,包子用靴子将脚下的东西踢出来,发现是一个癞蛤蟆的尸体。 “果子,去看看石门后面有没有自来石,要是有的话,那真要费力气了。” 我和包子小心蹚着淤泥来到石门前。 这两扇石门已经斑驳,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美工艺。 石门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有盛开的莲花,飞舞的蝴蝶,线条流畅,栩栩如生。 “啧啧,古人对死亡以后的生活还真是执着,有的人生前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死了之后却要把自己的墓好好装修一番,你说这是何必呢?还不如生前及时行乐。” “他们不这样,怎么能让后代挖他们的坟?” 我的话把包子怼的哑口无言。 “对,咱就吃这碗饭呢,来,搭把手,看看能不能推开。” 我本来已经铆足了十分的劲准备推开石门,谁成想,我和包子的手刚搭上去,石门就已经露出了一条缝隙。 “这…不会是故意这样设计的吧?难道里面有机关?” 我也拿捏不准,按理说一般的墓室都封的严严实实,就怕别人进来。 这个墓室可倒好,石门一推就开,好像是故意欢迎别人进来参观一样。 “小心点,可能墓主人是个好客的主。” 推开石门,一股陈旧潮湿和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这股味道加上石门外敌敌畏的味道结合起来,闻时间久了绝对能看见太奶。 这是一座单砖墓室,结构相对简单。 首先映入眼帘的的是四周的墙壁。 墙壁上绘制着色彩斑斓的壁画,描绘着那时人们的生活场景。 有热闹的集市,人们在摊位前挑选着商品。有美丽的田园风光,农夫们在田间劳作。还有华丽的宫殿,官员们在商议国事。 这些壁画色彩鲜艳,虽然经过了岁月的侵蚀,但依然能让人感受到那个朝代的繁荣与辉煌。 “看壁画上人物的服饰,确实是宋朝,没准还是个官呢。” “先别高兴太早,一会找找看有没有墓志铭,诶,果子,你看墓顶上也有雕刻。” 我抬头一看,只见墓室的顶部呈拱形,上面的雕刻图案以祥云和瑞兽为主,这寓意着吉祥如意。 往前走了几步,在墓室的中央,放置着一口石棺。 石棺的表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有龙凤呈祥,花鸟鱼虫等图案。 石棺四周摆放着一些陪葬品,有陶瓷器皿,铜镜,铜壶等等。 不过这些东西价值不大,市场价可能也就几百块钱一个。 看到这些,包子有些泄气,他说外面陪葬的都这么寒酸了,棺材里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我捡起一柄铜镜,这铜镜背面雕刻着花卉图案,镜面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依旧能照出人的影子。 这个品相估计能出千八百块。 “咱啥时候起棺?” 包子虽然泄气,但还是想看看棺内是否有值钱的东西。 这种心理就像开盲盒一样,虽然知道有好东西的几率是零点零一,但内心里还是想赌这零点零一的概率。 “蜡烛香烛摆好点燃,我先把这四周的陪葬品清理出来,这些加一起也能卖个几千块钱。” 其实那几件陶瓷器皿的还是挺不错的,就是都是素面,没有花纹。铜壶造型倒挺别致,但壶身上有瑕疵,我估计能出个七八百块钱左右。 其实开锅儿就是这样,不能保证每个锅儿里面都是满满当当,能保证不走空就行了。 接下来,就看石棺里会有什么东西了。 “诶,果子,你过来,这里好像是墓志铭。” 我跑到墓室的角落里,看到包子正用袖子擦拭着一个石刻上的灰。 待到灰清理干净之后,一行行文字显现出来。 大宋江山岁月悠,豪杰辈出竞风流。 楚澜修君今离世,笑对生死不悲愁。 一生磊落行正道,德才兼备声誉留。 心怀壮志展宏图,才情四溢耀九州。 命运无常难预料,病魔忽至岁月休。 坦然面对生死事,豁达心境映千秋。 视死如归无所谓,魂归天地任遨游。 笑看尘世繁华落,淡泊宁静意自悠。 “嘶…这墓主人叫楚澜修?名字不错,看样子还是个文人,会作诗。” 我认真读了好几遍楚澜修的墓志铭,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他面对死亡的豁达。 而他得墓志铭更是别出心裁,用了一首诗来概括自己的一生,这样的人,生前也是个有趣的人。 “在宋朝,一个文人要是不会写诗,那还能称为文人吗?” 包子回头看了一眼石棺,问我现在可以开棺了不? 我看着一旁的蜡烛闪烁着昏暗不定的光,随即对着石棺深深鞠了一躬。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今日开棺,取材有道,墓主宽宥,保我平安。”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天禧通宝 沉重的石棺盖被我和包子合力撬开了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往里看,里面黑不隆咚的,啥也看不清,并有一股霉味传出来钻进鼻子。 “果子,成败在此一举了,来,咱们用点劲给它掀开。” “起……” “嘭”的一声,石棺盖应声落地,而棺内的景象也随着映入眼帘。 只见一层铜钱密密麻麻的铺在最上面,粗略估计,差不多有一两千枚。 “哈哈,我说这楚澜修家底子是真厚啊,用这么多铜钱当被盖,也是够豪横的。” 包子随即拿出一枚铜钱,仔细辨认起上面的字迹。 “天禧通宝?果子,这玩意能值多少钱?” 听见天禧通宝四个字,我本来还有点小兴奋的心情立马沉落到谷底。 这天禧通宝是北宋真宗天禧年间铸,铸造量大,存世极多,所以价格也就特别便宜。 见我伸出五根手指,包子惊讶的问道: “这一枚能值五千?好家伙,那光这些铜钱都要几十万了?” “是五块。” 包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感觉他嘴都有点哆嗦了。 “啥玩意?五块?” 我点点头。 包子见状立马将手里的铜钱扔到了地上,然后恨恨的踩了两下。 不过踩过之后他用将铜钱捡了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说道: “五块就五块,五块也是爱,总比没有强。” 我无奈的笑了笑,开始着手与包子清理最上面这层铜钱。 一共是一千二百三十四枚,一二三四,不知道这数字是巧合还是墓主人另有深意。 包子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一枚五块,一千二百三十四块就是六千一百七十块。 “还行还行,也不少了。” 铜钱下是一层包裹尸体的棉麻,掀开之后,里面又是一层棉被。 要知道,宋朝时候虽然有棉被,但尚未普及。 而且棉被的制作成本较高,主要是供富人家使用。 普通老百姓大多仍使用麻,葛等材料填充被子,或者用芦花,稻草等作为保暖填充物。 这种情况说明,楚澜修在当时的身份地位不低,家庭条件也不错,要不然怎么能舍得用棉被来包裹尸体。 掀开棉被,下面就是楚澜修的遗骸了,他的衣服料子应该是宋锦。 这种料子色泽华丽,质地坚柔,在宋朝可是昂贵的布料之一。 这也再次证实了楚澜修的家境殷实。 “修哥莫怪,我兄弟俩只为求生,借宝一用,若有得罪,多多包涵。” 包子念叨了一遍过后,开始在楚澜修的骸骨上摸索。 在他的头顶找到了一只毛笔,脚底有一方砚台,一左一右各找出墨块以及纸张。 不过纸张已经完全损坏,拿不成个。 “笔墨纸砚,修哥生前应该是个文学大家!不过这东西对咱们没用啊,你会写毛笔字吗?” “先收着,回头找个文学爱好者,没准愿意出高价买这些东西呢。” 包子叹了口气,说去哪找这样的冤大头去? 接着,我和包子又在楚澜修的腰间找到了一个香囊和一个玉佩。 香囊由于长时间在石棺里,尸体腐烂后令香囊上也多多少少沾了一点尸臭,没什么用,便被包子丢到了一边。 但是这玉佩倒是个好东西。 花鸟纹玉佩。 这是宋代玉佩中非常受欢迎的类型。 受当时绘画艺术的影响,花鸟纹多呈写实风格,形态纤细秀美。 花的花蕾,花瓣,花径一应俱全,鸟的头部相对简单,眼部有阴刻三角形眼,羽毛层次分明,尾部也是阴刻线尾。 这枚玉佩可能是这座墓室里最值钱的东西了,应该能出到万元左右的价格。 石棺的最底部,铺的是一层丝绸布,当包子将玉佩收起来检查丝绸布下面的时候,又是一层铜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钱被钱褥,也不知道他的后代是不是大富豪。” 包子说完,开始往外捡铜钱。 我说他废话多,从进来到现在半个多小时了,抓紧干活吧,上去之后还有回填土,天亮之前能不能干完还不一定呢。 石棺下面一层的铜钱也是天禧通宝,不过数量却比上面那层少了很多,只有六百多枚。 铜钱清理好之后,我和包子在墓室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的陪葬品后,我俩将铜壶铜镜都装进了麻袋。 至于那些陶瓷器皿,我怕碎了,一会多跑几趟,慢慢运出去。 我现将铜钱带出去,从横洞里爬出,放进筐里,然后拽了拽绳子,示意张大爷可以拉上去了。 然后是包子带出来的铜器。 最后的陶瓷,我和包子来回五趟才拿干净。 临出墓室的时候,我俩对着楚澜修的棺材真心的拜了三拜。 就冲他写的诗,那种豁达不羁的心态,都值得我去拜上一拜。 回到地面上,我和包子开始进行回填。 今晚挖出来的土都没散掉,差不多够回填这个竖坑的。 至于我们打的横洞,根本没必要回填,谁也看不到,除非地震或者以后自然塌陷。 忙活好这一切,天还没亮,我们收拾好东西赶紧往家跑。 每一次开锅儿之后的那种心情,就像小时候放学着急回家,那种心情期待而焦急。 回到家里,简单洗漱了一下,我和包子还有张大爷便围坐在一起,开始清点今天的战利品。 铜镜两柄,铜壶四把,瓷瓶四个,瓷罐四个,瓷碗四个,铜钱一千九百余枚,以及笔墨砚和花鸟纹玉佩一枚。 其中瓷罐和瓷瓶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各弄碎了一个,不过这两样东西也不值什么钱,千八百块钱,也就不心疼。 清理完之后,包子直接仰在床上,问我: “果子,你说楚澜修要是真有钱,这些瓶瓶罐罐为啥不用官窑的呢,这些民窑瓷器多丢他的面?” “人家是文人,这些东西可能就是生前用的东西。大多文人不会在意这些细节,能用就行呗。” 包子翻了个身,问我这些东西大概能出多少钱? 我粗略算了一下,差不多能出五万块钱。 听我说出这个价格,张大爷摇摇头说道: “就你那堆烂铜钱,一次性出手价格会被压的更低,只能细水长流才能卖出五块一枚的价格。” 包子听后直接坐起身子说道: “张大爷,这些铜钱全给你了,你看着卖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昆仑山杀疯了 张大爷推脱,说这些铜钱真要以五块一个出手的话,都快一万块钱了。 钱太多,他不能要。 “张大爷,你看我回来这两次也没给你买什么东西,并且还没少给你添麻烦,这些铜钱就当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了。” 张大爷这次可没少帮忙,要不是他改良版的洛阳铲,我和包子到现在还打不通盗洞呢。 张大爷见自己推脱不过,也不再跟我客气。 他说他试着卖,等下次我再回来的时候,卖的钱留着给我买好吃的。 说罢,他便提着麻袋回去睡觉了。 等他走后,包子拿起一个铜壶问我: “果子,你老家这里有可靠的出货人吗?” 我摇头,说要么去古玩市场碰碰运气,要么给三伢子打电话问问他有没有门路。 包子歪着头想了一会,说那还是明天一早给三伢子打电话吧,本来东西就不多,再被别人压了价,毕竟是要快速出手的东西,要赶在我的身份证出来之前。 我点头同意,然后让包子关灯,睡觉。 屋内瞬间变得漆黑一片,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楚澜修墓志铭上的那首诗。 视死如归无所惧,魂归天地任遨游。 笑看尘世繁华落,淡泊宁静意自悠。 就这短短两句诗,是多少人达不到的意境,率真洒脱,确实是我们应该所追求的。 心里没了牵挂,这一觉,我和包子睡的那叫天昏地暗。 第二天中午,我俩才相继醒来。 醒来以后感觉浑身都疼,特别是手腕,像是骨折了一样。 “包子,你给三伢子打电话,问他曹州这边有没有认识的人?” 包子哦了一声。拿出手机拨打三伢子的电话。 刚响两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雷猴斌都啊。” “你给我说人话。” 三伢子在电话里哈哈大笑,问包子有什么指示。 包子将电话递给我,我接过以后直接问三伢子曹州这边有没有靠谱的收货人。 三伢子一听是我的声音,口音都变了,他嘎嘎怪叫了两声,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小果果,你啥时候从昆仑山跑出来的?我以为你挂在里面了,我前两天还在观音菩萨面前念叨着,求他老人家保护你呢。” “你要再叫我小果果,我就捏爆你的小鸡鸡。” 三伢子说随便,快点回答问题。 “啥问题?我早就从昆仑山里出来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是不想再去第二回了。” 三伢子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灵霄盘,在我回曹州之前,我将它放回家里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昆仑山里都杀疯了,你还不知道吧?有不少跑回来的江湖人士,将昆仑山都描绘成人间炼狱了。 还有人说你组织了一伙江湖人,对抗白泽会的人,出手几次,杀了白泽会几十人。 果子,有没有这回事?” 奶奶的,谁他妈这么能造谣? 老子什么时候动过手? 我都是辅助的好吧,人可是闫川了结的。 一共人六个人,其中四个白泽会的,两个是不认识的。 怎么能传出来几十人? “三伢子,这事是谁传出来的?这么夸张道上的人也信?” “信!怎么不信?说的有个外号叫猴子的家伙,他爹可是两马一侯中的侯家富。 他可亲口说的,那些人都是你让组织起来的。对了,还有一个叫周四儿的作证,这家伙虽然没有侯家富那么有名,但在江湖上也是老油子了。” 我猛的一拍额头。 猴子和周四儿这两个人完全是不干人事啊,现在秦岳还没重新掌握白泽会,那任林和孙耀福肯定把这事算到我身上,这我以后还能睡安稳觉了? 对于猴子和周四儿的推卸责任我也很无奈,毕竟当时主意是我出的,但没想到他们能玩那么大,我只希望秦岳能快点重新掌舵白泽会,尽快铲除任林和孙耀福。 这样的话,我还能过上几天消停日子。 “三伢子,你们说的两马一侯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我的询问,三伢子有点诧异。 “果子,你出来混时间也不短了,两马一侯你没听说过?” “你别卖关子。” 三伢子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说道: “其实两马一侯就是南马北马与中间的一侯,那都是上一辈人的事了。 北马叫马占喜,他儿子你认识,热河帮的马占林。 南马叫马长松,以前在珠三角一带活动,但不是岭南帮的人。 至于中侯就是侯家富了,以前在苏南一带活动,但同样不属于江宁帮。 这三个人据说都擅长风水,可夜观天象寻找墓穴的位置,并且精通机关暗器,在五六十年代,可是圈内有名的盗墓高手。 传说他们三个人曾经一起合作,也是唯一一次合作,找到了建文帝朱允炆的陵墓,但这消息是真是假咱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三个人回来以后,便老死不相往来了,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他们三个知道。” 三伢子一口气说完,我听后摸了摸鼻子,我以为两马一侯有多了不起,只不过是成名早,在江湖上有点名气。 给我二三十年的时间,我可能比他们还有名呢。 “三伢子,这些事先放在一边,我现在在曹州,手里有一些宋代的货,你看看你有没有认识的人,我想把它们出掉。” “行,我帮你联络联络,一会给你回电话,另外,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扔给包子,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如果三伢子说的属实,不知道娇子和宝哥现在怎么样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磕过头发过誓,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是我真不希望发生的。 不过转念一想,娇子现在的身份是宋家大小姐,不管是白泽会的人还是周四儿他们,都会给个薄面吧。 “果子,想啥呢?” 见我一直皱着眉头沉思,包子忍不住问道。 我叹了口气,说没啥,再想昆仑山上的事。 话音刚落,三伢子电话打了过来。 包子又将手机丢给我,接通之后,三伢子告诉我,曹州有个叫贾三妮的人比较靠谱。 “娘们?” “对,娘们。” 第三百六十八章 贾三妮 干古玩这一行的,女玩家倒是少的很。 当然了,时紫意是人家有条件,就是图玩,就另当别论了。 三伢子将贾三妮的联系方式给了我,我让包子联系后,与其约好,明天上午她会开车来上门看货。 这服务好啊,省去了我和包子带着瓶瓶罐罐的麻烦。 洗漱一番去找张大爷,进了屋,发现他正对着一口袋铜钱发呆。 见我们过来,他招呼我们坐下,随后说今天没做饭,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吃饭吧。 “张大爷,咋还愁眉苦脸的呢?” 张大爷叹了口气,说这些东西不处理掉,他睡不着觉。 我赶紧安慰他,说明天上午有人来上门验货,到时候价格合适,直接出了就好了。 张大爷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说道: “你以为我不懂这些东西?这些铜钱一起出绝对价格极低,不行明天试试看。” 我挠挠头,说反正不值几个钱,不行就留着,要不然当废铜卖也能卖个几十块钱。 张大爷说了一句败家子后,便起身出屋了。 我以为他是给我俩做饭去了,没想到他直接出了院子,也不知道这老头干嘛去了。 包子拍了我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得肚子,示意他饿了。 “你这么大一个人不会自己找吃的啊,再说了,就你肚子里的这些脂肪,饿三两天问题不大。” “你说的这是人话?” “要不然呢?” “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没一会张大爷便回来了,他手里拎着几个烧饼往桌子上一扔,说中午就吃这个对付一顿吧。 包子看着烧饼嘴角抽搐了一下。 “张大爷,干噎这个啊,也没个咸菜啊?” 我赶紧拿出一个烧饼塞包子嘴里,告诉他这烧饼是咸口的,特别是正面那层洒满芝麻的地方,又香又酥。 啃了一个烧饼后,张大爷拿了几枚铜钱出去了,我问他干嘛去,他说去找个有缘人。 我一听这话就明白了。 有缘人等于冤种。 张大爷这是找冤种去了。 包子问我下午去哪?没事干待着也忒无聊。 我想了想,告诉他要是无聊,就去铁匠铺,摸两把牌打发时间,毕竟输赢几百块钱,对于包子来说也不在乎。 你还别说,包子采纳了我的意见之后,在铁匠铺与吴召奎他们大战一下午,最后输了,并且输了一个很吉利的数字,二百五。 我说包子,这数字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包子啐了一口,怀疑那帮人合起伙来坑他的钱。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是一个村的,包子作为一个外人,不坑他坑谁。 我和包子前脚刚到家,后脚张大爷就醉醺醺的回来了。 张大爷一脸笑意,看来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小吴果,我中午拿的那几枚铜钱让我卖出去了。” 我“啊?”了一声,包子问他卖给谁了。 张大爷一脸得意的说道: “卖给村长了,七枚铜钱给了我四十块钱,还请我喝了一顿酒,值不值?” 值是值,但是村长脑子有病?还是他不知道铜钱的价值? 我记得村长叫郭显贵,地中海,一侧的头发留的老长,天天往另一边梳,就为了盖上他他聪明绝顶的脑袋瓜。 这人吧,能力一般,听说当上这个村长,还是他掏空家底,挨家挨户送钱才选上的。 一开始村民都说他脑子被驴踢了,这穷乡僻壤的,就算当了村长也没啥油水。 谁知道人家前几年新房也盖上了,拖拉机也买上了,就连太子摩托车也骑上了。 你说他要没油水吧,指着他那几百块的工资,何时能置办这些东西。 你说他要有油水,村里的各种账目明细他都有。 只能说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张大爷,郭村长有没有跟你提其他事?” 我怕郭村长另有企图,便开口询问张大爷。 “没有,他就说自己喜欢这几枚铜钱,回头打算送给别人。我本来觉得都是一个村上的,没打算要那么多钱,但他非要给,说他自己觉得值那就值。 我本来还纳闷呢,一项抠搜的郭村长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可能他是真的喜欢那几枚铜钱吧。” 我问又问张大爷,郭村长是在哪请他吃的饭? 张大爷说是村部旁边的农家小院,那可是平常招待镇里领导的地方。 我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了,在那吃饭,花多少钱都能记村里的账户上。 虽然在九十年代初,国家已经禁止公款吃喝,但到现在为止,公款吃喝还是屡见不鲜。 这是一种官场艺术,吃喝玩乐都算是招待费。 而我也明白了郭村长为何这些年为家里购置了那么多东西。 猫腻都在这吃喝上面。 这里就不深说,我想大家懂的都懂。 “张大爷,你明天再拿点铜钱给村长送过去,没准他还要呢。” 张大爷一愣,说村长要这些这玩意干什么? 我神秘一笑,说村长就靠这个发财呢。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我和包子还在睡梦中,就被村里来的收破烂的大喇叭喊醒。 “收废铜,废铁,废报纸,收马蜂窝,乌龟壳……” “奶奶的,这破地方有啥好收的,果子你出去赶走他。” 包子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对方是一个女人,没等包子开口,对面就大声喊道: “听见动静还不出来!你家在哪啊?七绕八绕把我绕懵逼了!” 电话里还夹杂了收废铜废铁的声音。 “你谁啊?大早上脑子有病吧?” “我是谁?你们不是要出货吗?还出不出?” 我和包子立马反应过来,对方是贾三妮。 不是说要十点左右吗?怎么来的这么早。 这姐们是开收破烂车来的? “哦,贾老板,稍等,我们马上出去接你。” 和包子快速穿上衣服,然后跑到街上,顺着收破烂的声音找到了一辆破破烂烂的五征三轮车。 见有人过来,车里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打扮比较邋遢,这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 “货在哪?带我去看看。” “贾老板,咱能把你这喇叭关上吗?聒的耳朵疼。” 第三百六十九章 成交 贾三妮的开车技术很娴熟,娴熟的差点没把我昨晚上的饭吐出来。 拐个弯,丝毫不见她有刹车的迹象。 就连快到我家门口的时候,她也没有减速,后来直接一脚刹车闷在原地,差点没把我的老腰闪了。 下了车,我将贾三妮引到屋里,然后包子将东西拿出来给她过目。 “生坑的?看样子也就出来一两天的时间,这些东西都是你俩弄的?” 贾三妮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和包子,她这是在质疑我和包子的能力。 “贾老板,东西不问出处,这是道上的规矩。你看你能出什么价,合适了咱就成交,不合适咱就当交个朋友。” 贾三妮莞尔一笑,撩了一下两边脸上凌乱的头发,这也让我和包子看清了她真实的面容。 其实她除了黑一点,邋遢一点,长得也还算不错,特别是鼻梁,就像是整形医院里做出来的。 “我倒是小看了你们两个,既然你们爽快,那我也不墨迹,这些东西加起来一共三万块钱你们看可以吗?”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这个价位和我俩心里预期的差的有点多,别的不说,就那枚花鸟纹玉佩,最少也得看到一万块钱,其它这些东西就值两万? “贾老板,我诚心卖,你诚心买,给个实诚的价,你报的价有点低。” 贾三妮拿起花鸟纹玉佩,对着太阳光看了几眼后说道: “你这里面,也就这东西值点钱,剩下的这些瓶瓶罐罐不是出自官窑,存世量大,本身价值就低,我报的这个价还是看在它们是成对的,如果是单个的,我还真不想要。” 贾三妮说完,便把玉佩还给了包子,然后接着说道: “我贾三妮做生意就是这样,行就行,不行拉倒,你们考虑一下。” 包子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用眼神询问我。 我斟酌了片刻,刨去那些铜钱,感觉这些东西应该能上四万,贾三妮开的价,明显是给自己留了很大的利润空间。 “贾老板,要不这样,这笔墨砚我们留下,剩下的东西你再加五千,你看如何。” 贾三妮寸步不让,说她只能给三万。 “你那笔墨砚啥用都没有,我就是带回去也是放在仓库里吃灰。” “三万四。” “三万一。” “三万三。” “三万二。” “成交!” 最终的价格敲定在了三万二。 贾三妮现金结算,也怪爽快。 她在数钱的时候我看到,她的包里最少有十万块。 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背在身上,也不怕别人抢。 “对了贾老板,天禧通宝你要不?” 贾三妮摇摇头,说那玩意没什么利润空间,用来打水漂都嫌浪费时间。 我问她现在市场价多少钱一枚? 贾三妮伸出三根手指对我晃了晃。 三块,奶奶的。 我寻思怎么也得五块钱,看来是我想多了。 “钱财当面点清,看看有没有假的,等我走了出现什么问题,概不负责。” 包子查了一遍之后又将钱递给我,示意我点点。 我将钱接过来放到桌子上,说贾老板办事爽快,绝对不会差事的。 “那行,没事我就先走了,反正有联系方式,回头有好东西给我打电话。” “好,慢走。” 这个贾三妮,做事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比一般老爷们办事要强的很多,是一位女中豪杰。 等贾三妮走好,包子将桌子上的钱分成两份,将其中的一份递给了我。 “喏,一人一半,你还欠我两万 数查出五千块钱,将剩下的一万一递给了包子。 “给,还欠你九千。” 包子也不客气,接过钱嘟囔着: “先搁我这里存着,你反正还得用钱,放在你那里我怕你心血来潮大发善心,再捐出去。” 我对包子比了一个鄙视的手势,然后拿着五千块钱就去找张大爷去了。 刚进院,就看见张大爷在烧锅。 他见我进来之后问我: “怎么样?达到心理预期了没有?” 我摇摇头,说还差点。 然后将手里的五千块钱递给张大爷。 “张大爷,钱你拿着,留着应个急啥的。” “我能有啥急事?你快收起来吧,屋里那些铜钱卖了都够我花的了。” 张大爷一个劲推脱,我假装要把钱扔进火堆里。 “张大爷,你不要我就烧火了。” 张大爷叹了口气,无奈的接过了钱。 “你这孩子,唉。”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包子每天睡觉到上午,下午去铁匠铺打牌。 包子打,我看着。 几天下来,有赢有输,也就图个打发时间。 终于在一个星期后的下午,包子手机响了,是派出所的叔叔通知我去拿身份证。 千等万等,身份证是终于下来了。 包子将牌一扔,对村民说有急事跟着我就跑了。 我俩先到了张大爷家,跟他说晚上我们要走。 张大爷留我们吃晚饭,但我这迫不及待回津沽的心,哪能吃了晚饭再走? “张大爷,我还有其他事,等忙完再回来看你。” 见挽留不住,张大爷只得嘱咐我们路上小心。 去派出所拿完身份证,我和包子迫不及待的打车去车站买了回津沽的票。 夜里的车,第二天才到津沽。 我又马不停蹄的买手机,补办电话卡和银行卡。 忙完之后已经是中午了,突然想起来文四爷小院改造的事情,于是跟着包子去了趟西巷。 到了文四爷家,经过一个多月的改造,小院已经焕然一新。文四爷此时正躺在院子里摇椅上,晃晃悠悠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文四爷。” 我喊了一声,文四爷睁开眼睛,见到是我之后赶忙招呼我们进来。 “吃了没?要不要我给你们做点饭去?” 我心想,就您老人家那手脚,还是待着吧。 没成想文四爷站起身后,状态明显比以前好多了,他现在不是左手六右手七了,手指已经能伸开许多,就是脚还有点瘸。 “四爷,你坐吧,一会我们自己吃点就好了,我们就是来看看翻修的怎么样了。” “海泉弄的挺好,也挺快,对了,夜郎古国找到没有?” 我看着文四爷希冀的眼神,只能摇摇头。 “没有……” 第三百七十章 探望文四爷 “没有?不可能啊!那三处地点你们都去了?” 我还是摇头,说营盘村还没去。 文四爷拍了一下大腿,气哼哼的说道: “就剩一个地方没去,那夜郎古国肯定就在那里了!话说回来,你们不去营盘村,跑回来干什么?” 我让文四爷消消气,犯病就犯不上了。 “有其他事情耽搁了,我也是刚从昆仑山回来。” “昆仑山?昆仑山……” 文四爷喃喃的反复念叨着昆仑山这三个字,随后一屁股坐在躺椅上说道: “昆仑山人迹罕至,我曾经去到里面数十里便没敢再深入,但我一直坚信,那里肯定存在着远古文明,因为山海经,神话,有许多故事都与昆仑山有关。我始终觉得,山海经不是一部神话书籍,而是一部古人的纪实书。” 我叹了口气,说远古离我们太遥远,有些真的无法考证了。 和文四爷又闲聊了几句,我和包子便借口告辞了。 临走时文四爷叮嘱我,有时间一定要去营盘村看个究竟,夜郎古国,或许真的在那里。 我点头应允,同时心里面将飞机场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一个遍。 要不是她半路杀出,说不定我和闫川真在营盘村中找到夜郎古国的遗址呢。 和包子回到了我们租住的地方,看到包还在屋里,这让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在回曹州之前,包子就一直问我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那时我没告诉他。 今天,我打算当着他的面打开包,并跟他讲一下灵霄盘的珍贵。 因为我感觉一旦昆仑山的事情结束之后,不管秦岳能不能掌控住局面,我都会成为任林和孙耀福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灵霄盘的消息现在还不宜放出,带在身上还不安全,药王观倒是一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有大灰和八爷看着,哪怕是属于药王观的蚊子,它也丢不了。 “包子,你不是一直问我包里装的什么吗?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界,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古董!” 随即,我将包打开,拿出里面的灵霄盘递给包子。 包子接过来皱着眉看了一眼后问道: “果子,你弄个现代工艺品干嘛?” “现你大爷,这叫灵霄盘,是灵霄王朝的圣物。” 我见包子用看傻波一的眼神看我,于是我给他讲起了关于灵霄王朝的传说,以及伏羲大帝与共工大神的恩怨情仇。 包子听完之后,一脸不可置信,但看到我认真的表情后,他挠了挠头说道: “那这么说,灵霄王朝是伏羲大帝创建的了?” 我摇头否定。 “灵霄王朝或许与伏羲大帝或者他的后人有一定关联,但是谁建立的,这个咱们就无法考证了。” 包子将灵霄盘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随后说道: “见者有份哈,以后卖了钱可得分我一点,对了,这个盘子能卖多少钱?” “全世界就这一块,孤品,当然是有价无市。” 包子听后立马变成一脸猪哥相,就差没流口水了。 “卧槽,那你还等毛啊,赶紧去香岛找明哥,让他安排拍卖了,钱拿到手自己才安心呐。” “别急,我还有用。” 回药王观的路上,我给闫川打去电话,直接就打通了。他好像是在午睡,声音挺朦胧的。 听出来是我之后,闫川打着哈哈说道: “果子,我身份证早就下来了,就等你电话呢,你咋这么慢呢?明天一早我就出发津沽,等我。” 我只能说我老家是个小地方,办事效率慢。 回到药王观,我特意将八爷和大灰叫到一边,然后将灵霄盘给它俩看。 八爷见到灵霄盘之后,双眼立马放光。 这傻鸟,懂货。 “八爷,这东西的珍贵性我应该不用多说,我先把它放在药王观一段时间,烦请您老人家给我照看一下,千万别出什么差池,要不然我的罪白遭了。” 八爷用翅膀拍着胸脯子保证,说丢了它自己都不会把这个宝贝丢了的。 将它俩支走后,我给吴老二打电话,但是提示对方手机关机。 我看四下无人,便拨通了时紫意的电话,提示也是关机。 这让我很是郁闷。 我想给李八指打电话问问时紫意有没有联系过他,但觉得自己好像没一点深沉。 有时候,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又给姜青云打了一个电话,他倒是接的很痛快,听出来是我之后,姜青云说道: “小吴兄弟,锦城那边已经快装修好了,你何时去坐镇?” 姜青云进展很快,这才半个月时间就快搞好了。 “后天吧,后天出发,应该大后天到,等我到那联系你。” 姜青云哈哈一笑,说给我找的徒弟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教他们一下。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带徒弟,本身我自己还不算一个大人,也不懂怎么去传授经验,让我带徒弟,那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姜老板,我尽力。” 挂了电话,包子进来了,然后从脖子里拽出来一个相机递给我。 “喏,你让我帮你借的相机借到了,你去把灵霄镜照下来吧,然后我去洗照片。” 在回药王观的时候,我让包子替我借了个相机,我要把灵霄镜的每一处细节都照下来,回来去找老丛头弄十个八个假的。 到那时风声往外一放,谁要因为这个来找我麻烦,我直接把假的给他。 反正谁也没见过这玩意,哪个能看出它的真假?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古村长,当时跟他说出了灵霄盘在给他分钱,他虽说不要,但咱不能不给。 于是我给他打去电话,将情况简单和他描述了一下。 古村长表示自己并不缺钱,等他用钱的时候,自然会张嘴。 挂了古村长电话,我在心里感叹,自己遇到的人大部分都是好人呐。 所以印证了那句话,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ps:兄弟们,还没评价的帮忙写个好评,评论人数多了,评分自然就上去了,我在这里先谢谢大家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到锦城 闫川第二天下午到了津沽,半个月没见,我感觉这小子又壮实了许多。 一见面,包子和闫川就掐了起来,他俩互相揭短,谁也不饶谁。 “你俩就不能消停一会?实在不行,去马路上对掏。” 有了上次的决斗事件,包子自知不是闫川的对手,他撇着嘴说道: “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才没事动手动脚的。” “你是打不过吧?” “说那话,我让他两只手,把手别裤腰带里。” 你无奈的摇摇头,这俩人到一起,我可遭老罪了。 我买的夜里去锦城的车票,全程需要接近四十个小时,本来我是想坐飞机的,但是包子非要说天上飞的不安全,要是掉下来的话,那真粉身碎骨了。 闫川骂他是乌鸦嘴,包子耸耸肩,说:“我要是乌鸦嘴,还特别灵的话,那我就诅咒你不举。” “……” 这趟行程也不算很难熬,包子买了很多吃的喝的。 他和闫川拌嘴归拌嘴,但两杯酒下肚以后就开始勾肩搭背,你侬我侬,好的不得了。 要不是在火车上,两人早就点燃三炷清香拜把子去了。 第三天下午,我们的脚终于踩在了锦城的土地上,对于这个被辣椒花椒和麻椒浸透的城市,光是闻到街上飘来的味道,就已经让我口水直流了。 下了车,没有先和姜青云联系,而是找了一家老火锅店,狠狠的涮了一顿正宗的川蜀火锅。 这里火锅的蘸料与北方的麻酱不同,基本上都是香油碟和干碟。 香油碟里加上蒜泥,能缓解辣度,也能增加醇厚的香味。 吃起来就一个字:爽。 作为火锅重度爱好者,吃到最后,我不得不解开裤腰带,以此来拓展肚子里的空间。 吃饱喝足,我才给姜青云打去电话。 他让我提供地址,会派人来接我们。 我问他本人不在锦城吗? 姜青云说他在南平的事还没处理完,要明后天才能赶来。 挂了电话,我们在火锅店等人来接我们。 不是我们懒,是撑的真走不动了。 不到十分钟时间,电话响了,接通之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吴老板,我到地方了,这里不好停车,您能出来一下吗?” 这小声音,挺甜,虽是普通话,但是带着川味。 都说川蜀之地尽是美女,光听这声音,就能判断出对方应该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川妹子。 “好,稍等,马上出去。” 挂了电话,叫上包子和闫川,出门后,就看到一个下身穿着牛仔裤,上身纯白体恤的美女。 她扎着丸子头,显得俏皮可爱,此时正靠在车上,等我们出来。 “诶,吴老板,这里。” 女孩笑的很甜美,配上她的容貌,足以俘获男人的心。 包子和闫川见到女孩子之后,立马变成了猪哥状,眼睛都看直了。 上了车,女孩自我介绍叫姜薇,是姜青云的叔辈侄女,也是我要带的徒弟之一。 我问她另一个是谁? 姜薇笑了笑,说另一个是姜青云的侄子,也就是她的堂哥。 我心想,好家伙,这姜青云是要搞家族企业啊,把自己亲戚全派来了。 姜薇今年二十一岁,高中时落榜了,之后便一直在外面打工。 什么饭店服务员,酒店前台她都干过,这次正好姜青云要在锦城开古玩城,便叫她过来帮忙。 听姜薇说完,我便有了疑问。 姜青云的口音,听起来一点川蜀味没有,他老家到底是哪的? “云叔老家就是川蜀的,不过他从小跟着二爷爷四处闯荡,口音早就改变了。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个年代动荡不安,有些人吃饱饭都很困难,而我二爷爷他们一家就属于这样的群体。 不过现在好了,云叔很争气,也抓住了机遇,在我们姜家这个大家庭里,就属他这一脉现在混的最好,所以我们都来投奔他,在他身边讨口饭吃。” 姜薇很健谈,没有一点陌生感,听她侃侃而谈,倒是拉近了我我们不少距离。 到了送仙桥,姜薇将车停在一家正在装门头的店铺门口。 “古韵珍阁,姜老板这是打算把这个名字开到全国连锁啊。” 姜薇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这一笑,两个眼睛就像两个小月牙。 “云叔一时不知道起个什么名字好,所以沿用了南平的店名。” 姜薇说完,绕过装修工人的脚手架,打开门请我们进去。 古韵珍阁里面的装修已经完成,有一股很重的油漆味。 包子让姜薇把所有门窗打开,通风散味,长时间闻这些味道对身体不好。 那时候国人还对甲醛这个东西没有认知,但对于包子的话,姜薇还是听话照做。 姜薇先带我们去了里屋的一间茶水间,里面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在捣鼓着电脑。 见我们进来,他立马抬起头,姜薇开始介绍: “姜振,吴老板到了。” 姜振听后立马将身体站的笔直,声音洪亮的喊了一句: “吴老板好。” 我赶紧摆摆手,示意他们称呼我吴果就好了,只是一个称呼,没必要显得太刻意。 对于我的随和,姜薇和姜振笑了笑,说他俩以后要在我手底下学艺了,希望不吝赐教。 姜振是妥妥的大学生,那个年代的大学生都是稀罕宝宝。 可姜振性子有点蔫,说白了就是有点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便被姜青云叫过来帮忙了。 他这个性格不适合职场,但特别适合干古玩这一行,可谓是天生古玩圣体,培养好了,以后说不定能成为有名的鉴宝大师。 “振哥,电脑弄好了吗?” 面对姜薇的询问,姜振挠挠头,说还差点。 我问姜薇在这里装电脑干嘛? 姜薇还是标志性的笑容,说道: “云叔说了,科学在发展,时代在进步,以后是网络时代,办公也得需要网络,所以云叔叫我给你配一台电脑。对了,吴老……吴果,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办公室,还差一张床,下午应该就能到。” “给我配电脑?”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会用个锤子? 我连红警都玩不明白,还指望我用电脑? 第三百七十二章 清点 古韵珍阁的二楼就是我住宿的地方,本来就收拾出来两个房间,没把包子算在内。 也是我的疏忽,忘记跟姜青云说这件事了。 姜薇和姜振又赶快收拾起来,打电话买床买电视,忙的不可开交。 我是真真的感受到了姜薇和姜振的热情,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我知道的都交给他们。 到了晚上,姜薇和姜振走了以后,店里面就剩我们三个了,包子和闫川坐在我的床上,讨论着今晚的川菜口味。 我见俩人精神十足,便打发他俩去玩电脑游戏。 包子倒是很乐意,但闫川看起来好像有事要跟我说。 等包子走了以后,闫川故意靠近我,在我耳边说道: “果子,我感觉姜薇这小姑娘不错,你没事攒合攒合我俩,成了之后我给你买大鲤鱼。” 听他说完,我不禁乐了起来,这小子,原来是有这个想法。 “你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和好白菜都让猪拱了是不是一个意思?” “那能是一个意思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正准备,还没有得手。而好白菜都让猪拱了是已经得手了。”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说那你就当一个癞蛤蟆吧。 将闫川送出去房间,我便将房门反锁,准备睡觉了。 火车上的软卧虽然也舒服,但睡起来真不如床踏实。 也算是忙活一天了,早点睡个美容觉,听姜薇说明天有很多东西要进场。 既然答应姜青云了,那咱就好好干,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按照睡前惯例,我又拨打了吴老二的电话,今天电话总算是通了。 还没等我开口,吴老二就很严肃的对我说道: “找个犄角旮旯猫一段时间,最近不太平,而你的名字这几天可响亮的很。” “老吴,你听着啥风声了?” 吴老二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破口大骂秦岳: “这个傻波一,没能力处理的事情还非要做个局,做局就做局,人家也不憨不傻,岂会上了他的套?他这人吧,能力一般,心比天高,真搞不懂李瞎子为啥还要去帮他。” 我问吴老二,他本来就认识秦岳,为啥一开始我问他装作不知道? 吴老二来了一句我烦他。 我心想,不就是人家揍过你吗?至于那么记仇吗?再说了,你不先坑人家,人家能揍你? 当然了,这话我只能在心里想想,可不敢真说出来。 可能吴老二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见过秦岳了吧。 “吴果,我当时不说是因为想让你从白泽会手里捞点好处,毕竟秦岳也好,反他的那些人也好,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掌控白泽会。 谁想到这两波人马玩的那么大,现在可能已经惊动上层了!并且有人说是你组织了一个小团体,手上也沾了人命。 这段时间我得帮你运作一下,要不然别真的被抓进去踩缝纫机。” 吴老二说的情况与三伢子大致相同,但我搞不懂的是,这些人也都不是傻波一,也不脑残,两片嘴唇一碰说的事他们就信? 唯一的解释就是,如果有人追究下来的话,那这些人需要一个替罪羊,替死鬼。 如果将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来,那他们的罪责可能会小的很多。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老吴,你还认识上面的人?” “你这话问的,我也是年年纳贡的好公民,他们不能吃了我的东西不帮我办事吧?你就安心待着,近期不要出来活动,剩下的事我帮你摆平。” 挂了电话,我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本来我觉得事情还没严重到这个地步,没想到现在可能已经超出了我想象的范围。 江湖的水,果然深不可测。 如果这时能联系上时紫意就好了,听过她联系时老爷子,将我的事跟他一说。 毕竟我给了他三件宝贝,他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吧。 想到这里,再次拨打了时紫意的电话,可提示的还是关机。 时紫意她在国外到底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还是故意躲开我的? 我仔细回想,好像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唉,算了,想多了头疼,走一步算一步,我还是睡觉吧。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闫川和包子还没起床,也不知道他俩玩游戏玩了多久。 没忍心叫他们,把店门打开,晾晾屋里的油漆味。 刚做了一套伸展运动,姜薇和姜振开着车就过来了。 她俩打开后备箱,里面塞满了纸箱,上面写着轻拿轻放,我侧身一看,就连车后座都是这样的箱子。 “这是姜老板运过来摆放在店内的商品?这样运输也太随意了吧。” 姜薇撩拨一下鬓角的头发笑道: “云叔说了,先弄过来一批不是很珍贵的东西,剩下的他明天亲自压过来,大后天初八再正式开业。” 我点点头,没说话,伸手要帮他俩搬箱子,却被姜振拦了下来。 “吴果,这重活不用你干,你等下帮忙往展示柜里摆放就行了,毕竟你懂的多。” 我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也一点这方面的经验都没有,也不知道如何摆放。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瓶子和瓶子在一起,罐子和罐子在一起。 一共四大箱东西,等姜薇和姜振搬到屋里之后,我开始帮忙清点。 还真如姜薇所说,这些东西大多是明清时期的东西,可以归类为瓷器类,铜器类,玉器类和杂项类。 其中瓷器多为青花瓷盘和碗,粉彩瓷小件和单色釉瓷瓶。 铜器呢有铜墨盒,铜锁和铜镇纸等。 玉器多为是玉挂件和玉扳指。 至于杂项,有竹雕笔筒,核雕和木雕摆件。 “吴果,正好这些东西都在这放着,你挑一两件跟我们讲讲,怎么辨别真假。” 我听姜薇这么说,心想反正也没其它事情,就跟她卖弄卖弄我这半吊子学问。 刚想开口,姜振的电话响了,他接通后听了一会就挂断电话,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脸色有些阴沉。 “小薇,云叔打电话来了,咱有一批货被交警扣下了,咱们得过去看看!” 第三百七十三章 扣车 货被交警扣下了? 我问姜振怎么回事? 他沉声说道: “谁知道,这批货是用面包车拉过来的,路上被交警查了,说是人货混装,要扣车!面包车不是用来拉货的是干什么的?这帮交警可真能鸡蛋里挑骨头。” “大街上那么多面包车也没见被查,他们哪一辆不拉货?这事不对头。” 姜薇说完,就率先向店外走去,我也跟了上去,坐进车里后,我问姜薇,新店筹备的时候有没有得罪人,面包车被扣,是不是让人点水了? 听我这么一问,姜薇没有吭声,只是若有所思的表情还是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我猜测,大概率是被同行举报了。 送仙桥那么多古玩店,哪一个老板不认识几个公家的人? 如果真想整姜薇和姜振这样的后来者,可能只需一个电话的事儿。 同样是冤家,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姜薇将车开到地方,姜振在车还没停稳就急匆匆下了车。 而此时的交警已经叫来了拖车,正准备将面包车拖走,姜振赶忙上前阻拦。 “警察同志,您辛苦,这车是怎么回事?” 交警瞥了一眼姜振,问车上的这批货是不是他的? 姜振点头,接着就听交警说道: “里面的东西可都是古董,我现在怀疑它们来路不正,所以要拉回去调查,正好货是你的,也请你跟我一起到公安局协助调查吧。” 姜薇一听这话瞬间急了,她上前拽住交警的胳膊说道: “警察同志,我们是做古玩生意的,这些东西都是正规渠道购买的,店里马上开业了,东西可不能扣啊。” “你有什么证明吗?能证明每一件都是合法购买的吗?” 这句话问的姜薇和姜振哑口无言。 像古玩这种东西,有很多是铲地皮时收来的,不可能每收一样东西都给人家开发票吧? 所以交警就抓住这一点不放,他认为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是盗抢或者从古墓盗出来的。 把这些东西带回警察局,就算到最后全部证明是合法的东西,那也要很多天以后了。 那古韵珍阁的开业时间也会延后。 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是件小事,但人家警察抓的就是这个漏洞,让你无法自辨。 说白了,就是没事找事。 没有办法,我只能试试万能的金钱大法管不管用了,如果不管用,只能让姜青云自己解决了。 于是我从口袋里抽出几张一百块钱,折在手里,然后上前握住警察的手说道: “同志,您把车扣着吧,我们确实等着这批货开业,您看我们店里的各种证件都齐全,那我们就敢保证这些货都是正规渠道获得的,您看能不能网开一面?” 我现在的这副嘴脸,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民不与官斗。 交警捏了一下我的手,应该是在感受钞票的厚度。 “这位同志,我也是接到的上级命令,不是我不通融……” 没等他说完,我又换了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这一次,我的手里大概有十几张钞票,够他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感受到手中钞票的厚度,交警会心一笑,随后把手抽回去,并将我手里的钱给带走了。 他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以前绝对没少干这事。 “行了行了,快把货搬出来,你说你们弄这些易碎的工艺品干嘛?我们拉回去万一碎了还得赔!这面包车就先扣下了,明天下午去交警队处理。” 姜振听后连忙将面包车里的三箱货搬了出来。 等交警打算走的时候,我快速跟了上去,又悄悄递给他几张钞票,并小声问道: “同志,能告诉我是谁使的绊子吗?” 交警一愣,明显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但他看着我手里的钱后,眼神还是挣扎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的将钱揣进了口袋里说道: “你瞎猜什么?谁跟你的说古宝阁跟你过不去了?” 说完他就上了警车,我会心的对他笑了笑。 “还没请教警官大名。” “赵子龙,你这人很上道,我很喜欢,以后有事找我。” 说完,他开着警车扬长而去。 赵子龙?呵呵,名字倒是挺有趣。 我摸着下巴,看着赵子龙的车尾灯,心想以后有事找他也不可能是白找的,这小子挺贪得无厌的。 “吴果?” 正在想事情的我被姜薇叫的回过神来。 看着拖车将面包车拖走,她和姜振都比较庆幸,这批货是保住了,开业时间不用推迟了。 其实那个时候的人做生意,开业时间都是找高人算过的,如果不按规定时间开业,老板肯定会觉得犯忌讳。 就是现在做生意的人也依旧是这样,初六,初八,十六,十八,就连时间也精确到了分。 八点十八分,九点十八分,九点五十八分。 这其中的寓意我想大家应该都懂吧。 “走吧,别愣着了,打车将东西送回去吧。” 路上,姜振问我是怎么搞定警察的,他就看到我和警察握了握手,警察就让把货搬下来了。 “吴果,莫非你和警察熟悉?” 我叹了口气,这样的大学生上学都上傻了,他们在学校是学到了知识不假,但是社会大学的这堂课却没有人教过他们。 姜薇在一旁说道: “吴果用的是万能办法,回到店里在跟你说。” 到了店里,我们三个刚将东西搬进屋里,我便问姜薇,是不是跟古宝阁的人有矛盾? 听到古宝阁三个字,姜薇的脸色变得微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我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古宝阁的老板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在古韵珍阁装修的时候,他路过这里正好看到姜薇。 可能是垂涎姜薇的美色,他几次三番过来套近乎,到最后甚至死皮赖脸的过来请她吃饭,但是每一次都被姜薇回绝了。 姜薇说,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古宝阁的老板怀恨在心,所以便有了这一档子事。 我问姜薇古宝阁的老板叫什么,姜薇摇头说不知道。 “管他叫什么,过去直接干他就完事了。” 我抬头一看,闫川正睡眼惺忪的从楼上下来。 但他眯着的眼睛里,却有着些许怒意…… 第三百七十四章 传授经验 闫川这小子刚下来,包子也随着抻着懒腰走了下来。 “咋回事,我在楼上就听你们在这谈论什么古宝阁,咋了,有人要立威?” 包子问完,便从箱子里拿出一件瓷瓶,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摇摇头又放了回去。 我将刚才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包子听完打了一个哈哈说道: “嗨,我以为什么大事呢,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让人膈应的就是有小人在背后使绊子,不就是狗屁古宝阁吗,等会吃完饭咱去会会他。” 我问包子刚才摇头是什么意思? 包子撇撇嘴,说这些东西档次都太低了,千八百块的东西摆这里干嘛? 姜振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古玩这东西与商品一样,有不同的受众群体,可能有人就喜欢这千八百块的东西呢。” “啊,对对对。” 我瞪了一眼包子,然后把姜薇和姜振叫到身边说道: “你们不是要学习古董的鉴别吗?我现在给你们先讲一点。” 接着,我从箱子里拿起一件青花盘,开始讲解。 “明清时期青花瓷发展繁荣,民间留存有不少青花瓷盘和瓷碗。 明代青花瓷的发色,纹饰具有鲜明特点,比如永乐,宣德时期的青花发色浓艳,有黑色斑点。 成化和弘治时期的青花则胎薄釉白,青色淡雅。 清代青花瓷在康熙时期到达一个高峰,发色鲜艳,层次分明。” 这时姜薇发问了,她问我怎么辨别这些瓷器的真假?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先看器型,明代瓷器的造型丰满,浑厚古朴,器型线条柔和圆润。清代瓷器的器型则更加精巧,细腻。 然后看胎釉,明代瓷器的胎体较为厚重,釉面呈青白色,官窑瓷器的釉面更加白润肥厚,玻化程度也较高。 清代瓷器的胎体则相对较轻,釉面的颜色和质地也更加丰富多彩。 还有就是看纹饰,明代瓷器的纹饰多为写意,画面豪放生动。清代瓷器的纹饰则更加精细,繁琐,追求工细纤巧,虽有惊人之作,但少创意而流于匠气。” 我见姜薇和姜振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不禁挠挠头,然后补充道: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观察底足,明代瓷器的底足多为平底或浅圈足,清代瓷器的底足则多为高圈足或玉壁底……” 还没说完,包子就打断了我的话。 “这些东西还得去实践,就像我,开了那么多……呃……见了那么多古董还是不会分辨,关键是我们不用分辨,反正不可能有假,直接一锅端就行了。” 闫川附和道: “对对,这玩意得实践,就像在学校里学的再多,来到社会都要实践一样,果子说的有些太过专业,听的云里雾里的也正常。中午了,该吃饭了,吃完了咱一起将这些东西摆到展架上去,然后去找什么狗屁古宝阁算帐。” 趁姜薇和姜振出去买饭的功夫,闫川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你能不能慢点教?显着你有文化呗?”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咋回事,我教他们辨别古董,碍着他什么事了? “你有屁放,没屁别搁喽嗓子。” 闫川突然转变态度嘿嘿一笑。 “你慢点教,咱们在这里待时间长一点,日久生情你不知道吗?没准时间久了,姜薇会爱上我。” “白日做梦吧你!” 吃过饭,我们开始有条不紊的将这些古董进行分类,就按照我的意思,瓶和瓶在一块,罐和罐在一块。 中间,我还继续帮姜薇和姜振讲解如何辨别真伪,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反正我是用心教了,就看他们自己的悟性了。 等我们将展柜都摆满,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箱子里还剩下一些我认为的破烂,几百块钱的东西。 我让姜振拿块红布铺在柜台上,然后将这些破烂摆在上面。 几百块钱的东西,开业搞活动,可以买一送一。 “差不多了,累死我了,果子,咱们去那个什么古宝阁?” 闫川拍拍手,看上去一副很急的样子。 “去干什么?打架?还是去盘道?” “肯定是去盘道,让这家伙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走…” 其实我还真想见见古宝阁这位色迷心窍的老板,这种小人如果不一次弄改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又给我们下绊子。 姜薇还好一点,在底层打过工,知道一些弯弯绕。 像姜振这样初出茅庐的小青年,别人但凡多用几个心眼,他就得被玩的团团转。 “吴果,要不算了吧,咱毕竟初来乍到,这么高调别惹得整个送仙桥的同行反感。” 姜薇越是这么说,越勾起闫川的展现欲与保护欲。 他亮出胳膊上的肱二头肌说道: “小薇,你别怕,有我在呢,谁也欺负不了你。” 包子嘿嘿笑了起来,说对,闫川之前职业干保镖的,门清。 我见两人又要掐起来,赶紧带着姜薇和姜振往外面走。 出了店门之后,我问姜薇,古宝阁在哪? 姜薇指着很远处的一处建筑,说就在那里。 我目测了一下,我们这里距离古宝阁应该有五百米,也就是一里地,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事,你古宝阁先玩埋汰,那就别怪我了。 “包子,锁门。” “好嘞,关门放狗。” 这会正巧闫川从屋里出来…… 我真是服了他们两个了。 古宝轩门口。 此时有不少人在店里闲逛。 我们进去了之后,使本来就不大的地方显得更加拥挤。 “几位要看看什么?古玩?字画?还是?” 我回头看了一眼姜薇,问她是不是眼前这个人? 姜薇轻轻点头。 而这人在看到我身后的姜薇之后,先是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对着其他人招呼道: “不好意思各位,我突然临时有事,所以马上打烊了,有需求的老板明天再来,全场九折!” 他这人做生意还真是一块料。 其实说实话,这人长的也还算顺眼,但他的表情比较虚伪,特别是眼神里透着冷漠和算计。 这样的人,往往为了达成一件事情而不择手段。 第三百七十五章 盘道 “看几位气势汹汹的,莫非是来我古宝阁闹事的?” 闫川听不不屑的笑了一下,随后拉过来一旁的凳子直接坐了下去。 “我们来干什么你心里最清楚,我说哥们,咱们虽然干同一种行业,但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样玩埋汰是不是有点小人行径了?” 闫川说完,姜振便迫不及待接着说道: “就是,大家安安稳稳做生意,你为啥要在背后搞小动作?” “诸位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古宝阁老板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我们这帮人是恶人,是来逼迫他的。 “未请教?” “丁义鹏。” 我呵呵一笑,眼神死死盯着丁义鹏说道: “丁老板,咱明人不说暗话,你自己做过什么心心里最清楚,今天我们来呢,不为别的,就是想和你盘盘道。” 丁义鹏饶有兴致的看着我,问道: “哦?怎么个盘道法?” 我清了清嗓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样,咱们每人各出一样古董,但这件东西要是件做假货,随后咱们交换做假古董,谁要能指出这个古董哪里做假就算谁赢,反之,就算输。” “赌注是什么?” “赌注是对方的一只手,以及以后不要找对方任何麻烦,包括背地里的小动作。” 听我说完,丁义鹏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嘴角也微微的抽搐一下。 我捕捉到了他这些细微的表情,心里便有了底,同时也一脸淡然的看着他,完全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可有时间限制?” “三天,从明天开始,三天之后,我会带着东西过来,到时候你我都要找公证人,并且签字画押,类似于生死状,这样最符合江湖规矩了。” 包子在身后悄悄拽了一下我的衣服,意思是咋玩这么大? 我没理他,而是一直盯着丁义鹏的眼睛,等他给出答案。 “好,三天就三天,这道,我盘了!” 见他如此爽快,反倒是我有些惊讶,不过不能表露在脸上,对他微微一笑,随后伸出手来,与他的手握在了一起。 “丁老板,到时候可以选择哪一只手,身边准备好止血工具。” “哈哈哈,你说的好像稳赢一样,三天后,一决高下。” 出了古宝轩的大门,包子开始对我破口大骂,问我为什么这么冲动,这件事为啥不提前与他商量? “完了完了,以后你用一只手生活,去厕所尿个尿都解不开裤腰带,这要尿裤子里,可丢人丢大发了。咱还是兄弟,这要没人照顾还得我照顾,我这啥命啊,你说…服了。” “你能别逼逼叨不?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这么做的道理,反正不砍你的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姜薇看了我一眼,问我到底有没有把握,如果不行的话,就给姜青云打电话,他肯定认识很多做假的大师。 “我也没说我自己做假,你瞅瞅你们急的。川子,你留下来照看店里,包子,你跟我去趟潭州,姜薇,你先送我俩去机场。” 包子不解的问我: “去机场干什么?跑路?你要跑路也得带上川子和姜薇还有姜振啊。” “我跑你大爷。” 姜薇把我和包子送到机场,我便让她回去了,我特意嘱咐她,这两天就住店里吧,正好能照看一下。 而我保证,三天之后绝对回来。 在姜薇满脸不解的注视下,我和包子去买了机票,说来也巧,一个半小时后,正好有去潭州的飞机。 两个地方都是大都市,起飞率比其它地区高的很多。 在候机的时候,我给方正打去了电话,这小子可能是没存我电话,上来就问我是谁。 “方老板,忙不忙?五个小时后我将到达潭州,夜宵是不是该归你管?” “吴果?卧槽,你还活着啊,这么长时间也不跟我联系,我以为你忘了我了。” 没错,这次我要请方正帮忙,可能只有他做出来的东西,能让丁义鹏辨别不出真伪。 “这段时间太忙了,根本没抽出时间,这不好不容易有点空闲,想着去潭州看看你吗。” 方正在电话那头怪笑了一声,说我绝对有事,没事的话不会大晚上往潭州跑。 见自己的小把戏被拆穿,我只能尴尬的说了句:“到地方再说。” 挂了电话,包子问我要去找谁。 我跟他要去找一个有趣的人,遂把当时在潭州遇到方正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包子听完,嘿嘿一笑,说这方正也是个有趣的人,那这次的赌约咱们可能就稳了。 晚上九点半,飞机准时落地。 下了飞机,我给方正打去电话,他跟我说正在市区的望月楼等我。 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望月楼,到了地方,我和包子就被望月楼的气派震惊到了。 这方正,可是真下本,在这么豪华的地方请我吃饭。 这一顿饭,急头白脸的吃下来,不得千八百块? 刚想往里面进,身后却传来方正的声音。 “嘿,吴果,这里!” 我回头看去,只见方正正蹲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和包子走过去问他怎么不进去? 方正指着望月楼说道: “我没说来这里吃饭啊,这里消费太高,还吃不饱,走,我带你们去隔壁的吃农家菜。” 我草,感情不是在望月楼吃饭,是我最做多情了。 “不在这吃,你给我这里的地址干嘛?” “这里是标志性建筑,出租车都知道,我要说家常菜馆,司机能带你们找到吗?” 我看了一眼包子,发现他的嘴角在抽搐,得亏他跟方正不熟悉,要不然这会早就恶语相向了。 “就这里,小高农家菜馆,这里的菜味道一绝。对了,吴果,你那个漂亮的女朋友呢?” 包子听完,一脸疑惑的看着我问道: “果子,你啥时候有个漂亮女朋友了?我咋不知道?” “没有,你别听方正不说。” 包子点点头,说:“那就好,如果你真有漂亮女朋友,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进了饭店,方正点完菜之后,我们找地方坐下。 屁股刚沾上板凳,方正便问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 第三百七十六章 掐丝珐琅瓶 方正开门见山,我也不扭捏,将我与丁义鹏的赌注跟他说了出来。 方正听完之后,拍着胸脯说道: “兄弟,就这点小事啊?你放心,这两天加班加点我也得帮你赶出来,论做假,我还没服过谁。” 见他满口应承下来,我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菜上齐,我们开始推杯换盏,不过方正只是浅饮了两口,因为晚上要加班,怕影响质量。 吃完饭已经十二点多了,我跟方正说,这么晚了要不就先休息吧,明天再弄也不迟。 方正摆摆手,说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静下心来专心做一件事。 怪不得他天天顶着个黑眼圈。 待方正走后,我和包子找个旅馆,登记身份的时候,老板多看了两眼我的身份证。 我心想,难不成我的帅照已经到了男人都得多看两眼的地步? 上楼的时候,我猛然想起来,这里是潭州! 潭州帮的地盘,董耀福的命,还被安排在我的身上呢。 “果子,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包子察觉出了我的异样。 “别说话,找个地方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包子还想问我,但见我一脸严肃,他就知道绝对不是小事。 而后我俩先进了房间,发现窗户上有防盗窗。 随后我俩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杂物间里,这里的窗户半开着,窗外的墙壁上正好有一根很粗的下水管。 从这里,正好能滑落到一楼。 “走,我先下。” 包子知道我恐高,于是率先抱着水管滑了下去。 见他的动作如此轻盈,我爬上窗台,向外横跨一步抱住了水管,然后慢慢控制身体下落。 当双脚接触到土地的时候,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于此同时,我听见有许多车辆停在了旅馆门口,还有摩托车,人声嘈杂。 我们现在正处于旅馆的西侧墙,那些人看不到,于是我拉着包子开始撒丫子跑。 跑到一处阴暗的角落我俩才停下脚步。 “果子,你是不是在这里调戏过人家黑帮老大的媳妇?要不然怎么你住个旅馆,都那么多人找上门来?” 包子喘着粗气问我。 “这里是潭州帮的地盘,他们老大董耀福死在了哀牢山里,而他的死,归功于我身上了。” 包子深呼吸了两下,调整好呼吸,然后问道; “那你有没有杀董耀福?” “没有,毛毛杀的。” 包子一愣,问怎么又搞出来一个毛毛?男的女的? 我跟他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然后拿出手机给方正打电话,告诉他我现在的窘境,求他收留几晚。 方正在电话里怒骂潭州帮不要脸,然后将他家的地址给了我,让我和包子自己打车过去。 方正家在一处老旧低矮的小区里。 这个小区应该是以前第一批建造起来的楼房,但现在看起来多少有些破败。 小区里电线一根缠着一根,地上的杂草也没有人清理。 住在这里,卫生只能靠业主自觉遵守。 “我都忘了你和董耀福之间的事了,要不然我直接都叫你和包兄来家里住了。” 见了面,方正率先自责起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自己也没想到,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潭州帮的人还抓着不放。何况董耀福的死真不是我导致呢,真没地方说理去了。 方正嘿嘿一笑,说:“你现在就是裤裆里有黄泥,不是屎它也是屎了。” 进了方正家,与我预想的满屋凌乱不同,方正的家里收拾的十分整洁,物品分类归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那个小闺女的屋了呢。 “我这就两张床,你俩这两天先对付挤一下,吃喝随便,不用叫我,我一般都是晚上干活,白天睡觉。 当然了,白天你俩尽量少发出一点动静,睡不好脑袋疼。” 跟包子挤一个床,我是做不到,这家伙打呼噜磨牙加放屁,会把人折磨精神崩溃的。 “我在客厅打地铺。” 包子知道自己啥德行,他嘿嘿一笑,说那就委屈我了。 虽然客厅就我自己,但这一晚上依然是没睡好觉。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都比较差,隔壁房间有方正敲敲打打的声音以及包子的呼噜声,这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就像是交响乐,提醒我不能睡……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黑眼圈叫包子起床,让他出去买些早饭回来吃。 他面生,潭州帮的人不认识他,抛头露面要比我安全的很多。 包子也知道事有轻重,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等他走了以后,我给闫川发了一条短信,问他锦城那边一切顺利不? 闫川给我回了一个OK。 放下手机,我悄悄走到方正的门口,门没关死,透过门缝看到方正此时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而在一旁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桌子的正中心,有一个掐丝珐琅瓷瓶。 这应该就是方正帮我做的仿品吧? 但从我这个角度看,怎么感觉这是一件真品呢? 包子很快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大早上居然买臭豆腐,这东西能当早餐吃吗? “包子,路上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唔,咱别那么神经质,潭州帮在潭州也不可能手眼通天,我出去买个早餐就能碰到可疑人的话,那咱俩只能躲老鼠洞了。” “唉,我就是急着回锦城,要不然还真想跟潭州帮的人好好玩玩!” “别吹牛波一了,吃饭吧。” 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吃饭让包子出去买,剩下的时间都窝在方正家。 这家伙晚饭时间准时醒,正好能和我们吃一起去,吃完又一头扎进房间,继续他的工作。 第二天晚上十点多,方正红着眼睛将一只珐琅瓶递给了我。 我仔细打量,不管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丝毫没看出这瓶子哪里有假的地方。 “方正,你不会拿了一个真瓶子给我吧?” 方正打着哈欠,让我自己再仔细看看,如果实在看不出再请教他。 “记住,要请教。” 我见他如此得瑟,心里也憋着一股气,从他哪里要来放大镜,仔细观察,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 半个小时,我也没发现一丝丝端倪…… 第三百七十七章 对赌 我只能说方正的做假技术绝了。 我对方正竖起大拇指,而方正问我,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我摇头。 “这个珐琅瓶无论从器型还是釉面,以及纹饰和款识我都没有看出来哪里有做假的痕迹,方正,你可别坑我,这可关乎着我的手呢。” 方正嘿嘿一笑,指着珐琅瓶的底足说道: “秘密就在这底足里,和你对赌的人如果也察觉不出哪里不对,你就当着他的面将底足敲碎,到时候在场的人就都明白了。” 我和包子看着瓶子的底足,心想难不成这是拼接上去的? 但是一般拼接的瓷器接口处的痕迹都会不自然,釉色也可能存在差异。 方正给我的这只瓶子,看上去就是一只完整的珐琅瓶。 “行,兄弟,我这只手就全压在你身上了!我和包子先回锦城,等过段时间再过来去老丛头那取画,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 方正拍拍我的肩膀,笑道: “正事要紧,我就不留你和包兄了,路上小心。” 和包子从方正家出来,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一辆出租车。 上车之后直奔机场,潭州帮,这次也就不跟你们玩了,等下次过来取画,老子非得给你们上上课。 凌晨三点,飞机起飞。 到锦城的时候天正好天亮。 我和包子一人吃了一碗肥肠粉才回古韵珍阁。 本以为这么早闫川他们会没起来,没想到店门早早的开了,并且姜青云正在里面喝茶。 “哈哈,小吴兄弟,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赶不到呢。” “姜老板,昨天开业的?我和包子没赶上实在抱歉。” 姜青云起身将我和包子迎了进去说道: “这说的是哪的话?小吴兄弟是为了咱们古韵珍阁出去办事,我还得谢谢你。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丁义鹏的对赌有点太草率了,其实咱们可以用其他办法对付他的,毕竟咱的手可是要比他金贵。”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说对付这种小人就得快刀斩乱麻,要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又在背地里咬上一口,恶心的很。 “对了,姜老板,姜薇她们几个呢?” “她们还没起,昨天累的不轻,特别是闫小兄弟,安保工作做的不错,往门口一站,也没有敢闹事的。” 听姜青云这么一说,我特想笑,看来闫川是块干保安的料,回来花点钱给他送保安学校去。 本来姜青云在昨天晚上就打算走的,但是知道了我与丁义鹏对赌的事情之后,便决定留下来见证一下我是如何赢了这场赌局的。 到了八点多,姜薇她们才陆续起床,看到我回来之后都显得兴奋不已。 姜薇说,整个送仙桥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下午的赌局,可能有不少人来参观。 那正好,这样既可以打击丁义鹏的嚣张气焰,也可以让古韵珍阁在送仙桥立威。 如果以后谁想找麻烦,得先掂量掂量。 其实这场赌局对于丁义鹏来说就是死局。 不接的话,那圈子里的人会说,他惧怕我们这样的外来人。 接了,他一定赢不了,对于出自方正手里的东西,我就这么有信心。 要知道当初董耀福也是找他做的琴,可骗了多少业内人士。 中午吃过饭,姜青云将关闭店门,我们一行人前往古宝阁。 还没到地方,就看到古宝阁门外站着不少人,天气那么热,这些人为了看热闹也不怕晒。 有人认出了姜青云,然后人群中就开始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古韵珍阁的老板,昨天开业我看到他了。” “谁跟丁义鹏那小子对赌了?” “可能是那个小胖子或者那个瘦子。” “……” 我们穿过人群,直接进了古宝阁的门。 此时的丁义鹏正坐在柜台里,店里还有其他人。 见我过来,丁义鹏站起身说道: “小兄弟倒是准时,不知道这三天匆匆时间,你有没有准备好,如果觉得实在勉强的话,就给我鞠个躬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毕竟我年龄比你大,不能干欺负小孩的事。” 我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心里冷笑。 “丁老板,赌约已经讲好了,我年龄虽小,但也知道江湖规矩,如果我输,两只手随便你挑便是了。” 丁义鹏冷哼一声,说了句不知天高地厚之后,便转身到身后的柜子前,从柜子里拿瓷瓶。 他也是瓷瓶,但是从外表看,是明朝的青花瓷瓶。 “小子,话先说好,这东西只能你自己看,外人不准出声提醒。” 我点头,说那是自然。 “丁老板,是不是得有个时间限制,否则一时看不出来的话,拖着时间也不是那么回事。” 丁义鹏眯着眼睛问我,觉得多长时间合适? 这时身后的人群有人起哄道: “大家时间很宝贵,十分钟鉴定一件赝品应该够了吧?” 这人的这一嗓子,引来其他人的附和。 “就是,如果十分钟鉴定不出来,那就别在送仙桥混了。” “丁老板十分钟应该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这小子行不行,毕竟看起来那么年轻,毛长没长齐都不知道。” “哈哈哈……” 我看着丁义鹏,问他十分钟如何? 丁义鹏嘴角一翘,说十分钟就十分钟。 我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他认为我这么年轻,肯定没有多少江湖阅历,与他对赌,可能多少有些年轻气盛的感觉。 随后,我从包里拿出方正给我的掐丝珐琅瓶,然后与丁义鹏的青花瓷瓶交换。 不管屋里的还是外面的人看到这一幕之后,都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他们应该是怕发出声音影响到我们的判断。 “丁老板,计时开始吧。” 随着秒钟的跳动,我开始仔细打量着手上的这个明代青花瓷瓶。 从外观上来看,这件瓷瓶的整体还算不错,胎质洁白,瓷质缜密,而且釉面肥润,白中泛青。 在手里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哪里有做假的痕迹。 我抬头看了丁义鹏一眼,发现他同样皱着眉头。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抬起头与我对视。 目光相撞,我知道,这次是碰到对手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褀祥通宝 正常来说,明代时期的青花瓷分大致分洪武时期,永宣时期,中期和晚期。 这四个时期的青花瓷,无论是胎体,青料或者造型和纹饰方面都会有着一定的区别。 丁义鹏的这件青花瓷瓶总体釉面比较匀净,发色稳定,符合永宣时期的特点。 这个时期是明代青花的一个高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和丁义鹏都没有发现对方瓷器的做假痕迹。 这时外面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包子,把放大镜给我。” 接过包子递来的放大镜,我又将手里的青花瓷瓶仔细观察了一遍。 就当我看的眼睛快要花的时候,一道如蚊子腿般极小的裂纹出现在视线中。 这道小小的裂纹在牡丹花纹的缠枝上,几乎肉眼无法看见。 我用手仔细搓了两下,感觉这个位置明显有被打磨过的痕迹。 一下子,我就知道这只瓷瓶是怎么回事了。 “丁老板,做这只瓷瓶的师傅技艺高超,我实在佩服,不过还是被我发现了一些端倪。” 在丁义鹏身后一直没说话的中年人听我说完,起身看着我说道: “哦?说说看。” 我想这瓷瓶应该就是他做的,要不然他不会这么激动。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我,特别是丁义鹏,他目光阴沉,其实他心里清楚,如果我说的对,那么他的手可就保不住了。 “这是两只一样的瓷瓶拼接到一起的,其做工堪称完美,从粘合到填充,再到最后打磨,这手艺放眼全国也能称得上是大家,而且这瓶子的巧妙之处在于,做假之人选择在缠枝进行拼接,当真是奇思妙想。” 我话讲完,便将目光看向那个中年人,只见他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惊讶的表情。 “小朋友眼力不错,经验和阅历也远超同龄人,不知道师承何人?” 他这么说,便证明我说的没错了。 “盗门,吴老二。” 听到吴老二的名字,中年人微微一愣,但随后只是微微对我点了点头。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丁义鹏对着中年人开口道: “徐友年,他这只珐琅瓶我是没看出有哪里做假的地方,所以我怀疑这就是一个真瓶子。” 丁义鹏颇有一些狗急跳墙的感觉。 徐友年接过珐琅瓶,认真端详了半天,才将瓶子递给丁义鹏。 “这瓶子给我的感觉也是真的。” 听到这话,丁义鹏阴恻恻的看着我,在场的人也是议论纷纷。 “小兄弟,虽然我输了赌约,但是你拿真东西出来,这应该是违反了赌约,违反赌约的话,是不是该判你输?” 我表情轻松,很平淡的问了徐友年一句: “你真的认为这是一件真品?” 徐友年点头。 我伸出手,示意丁义鹏将珐琅瓶递给我。 现场这么多人看着,他知道我不可能耍什么花招,于是将瓶子放在我的手上。 拿到瓶子后,我对着丁义鹏和徐友年轻蔑一笑,然后用手里的放大镜敲打珐琅瓶的底部,没几下,珐琅瓶的底足开始脱落,露出里面残缺的底足。 伴随一阵“哗啦”声,丁义鹏和徐友年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我将珐琅瓶重新递给徐友年,让他再仔细看两眼,这瓶子,到底是不是做假的东西。 徐友年并没有接过瓶子,而是叹了口气说道: “我本以为我的做假技术在行业内也算得上是翘楚了,没想到有人比我还要厉害,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完,他拍了拍丁义鹏的肩膀继续说道: “丁老板,认输吧。” 丁义鹏的脸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而门外的众人开始起哄。 “丁总,砍左手吧,右手留着解决生理需求。” “万一人家用的是左手呢?” 这时,姜青云上前一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对丁义鹏说道: “丁老板,赌局已定,我知道你也会履行你的赌约,不过相对于丁老板的手,我更加看重了你身后的那枚褀祥通宝,如果丁老板肯割爱的话,那咱们的赌约就作废,你的手也可以保住了。” 姜青云眼尖,我刚才虽然也看了一眼丁义鹏身后的柜子,但里面的东西我还真没仔细打量,心思全在和他对赌的这件事上了。 褀祥通宝是清朝的钱币,清咸丰十一年七月,咸丰皇帝在热河病危,特封肃顺,载垣,端华等八人为赞襄政务大臣,处理国事。 不久后咸丰帝病死,八大臣遵从遗诏,拥立年仅六岁的载淳为帝,拟定次年改元褀祥,并开始铸造褀祥通宝。 然而,这一年的十月初五,慈禧太后联合恭亲王奕䜣发动宫廷政变,逮捕八大臣,并将肃顺等三人处死。 随后,慈禧太后废止褀祥年号,停铸褀祥钱,改用同治年号,并铸同治通宝。 褀祥通宝仅存了六十九天,是中国使用最短的钱币,只有少量被工匠藏匿保存起来。 因为其铸造精美,存量极少,是稀有珍品,价值自然非凡,在古泉届里具有重要的地位。 丁义鹏的这枚褀祥通宝,保守估计能值个二三十万。 听了姜青云的话,丁义鹏回头看了一眼。 其实这件事换做是我,根本不用权衡利弊,一枚铜钱换一只手,这事怎么想都是稳赚的。 毕竟一只手可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徐友年见丁义鹏有些犹豫,直接打开柜子,将那枚包装精美的褀祥通宝拿了出来。 “我说大鹏,这有什么犹豫的?难不成你真想自己剁掉一只手?” 丁义鹏没有说话。 其实他就是抹不开面子,徐友年替他解围,也算是保住了他那脆弱的自尊心。 徐友年将褀祥通宝递给姜青云,然后拱着手说道: “感谢各位高抬贵手,赌约就是赌约,我们技艺不精,输地位心服口服。” 人家话都说道这个份上,咱也得说点客气话,于是我笑着说道: “徐老板的技艺就是放眼全国也是数一数二,今天事今天了,有时间一起喝酒。” 说完,我们就准备离开。 而这时,徐友年突然叫住了我。 “小兄弟,能告诉我,做这个掐丝珐琅瓶的人是谁吗?” 第三百七十九章 徐友年的饭局 面对徐友年的询问,我皱了下眉头。 我可不想把方正的信息给他们,免得方正因此惹上麻烦。 见我如此表情,徐友年轻轻扇了一下自己的脸。 “一时兴起,倒是有些孟浪了,各位慢走,欢迎常来探讨古玩方面的事情。” 从我们转身走,丁义鹏一句话都没有说。 外面的人群自觉的给我们让开道路,走的远了,我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种场合,确实挺拿捏人的。 “吴果,这枚褀祥通宝本就应该是你的,你收下吧。” 我也不跟姜青云客气,拿过来直接放进了口袋里。 赢了这次赌约,古韵珍阁的生意会一下子兴隆起来。 为什么? 因为外人会觉得古韵珍阁里的人眼力超群,有如此眼力的人,那店里面的货自然就不会差。 我这也算是给姜青云打广告。 而且正常来说,这枚褀祥通宝,就是我赢回来的赌注。 “晚上果子请客,咱们得好好搓一顿,以后在送仙桥,咱们算是扬眉吐气了。” 回到店里,姜青云开始收拾东西,他说晚上陪我们吃完饭以后,便直接回南平了,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一下午的时间,店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但大多是送仙桥的同行过来参观的,散客也都是买两件千八百块的东西,利润点不算很高。 马上到吃饭点,姜青云让姜薇提前关门。 姜薇刚要拿锁,徐友年推门进来了。 他脸上挂着笑容,看上去很是热情。 “各位,该吃晚饭了,今天我做东,赏个脸?” 他要是没事,我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好啊,那徐老板可就破费了。” 姜青云直接答应了下来。 我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不用我花钱,吃谁的不是吃。 “不破费,这能花几个钱,地方我定?” “行。” 徐友年选了一家很高档的川菜馆,从装修上来看,这里的菜应该不便宜。 我们一共七个人,徐友年点了十几道菜,酒更是直接上的台子,真下本。 由于姜青云晚上要走,所以他没喝酒。 闫川,包子和姜振,一人抱着一瓶台子,主打的就是谁也不喝谁的。 其实我们平常并不是喝不起台子,但是要自己花钱,谁没事喝这么贵的酒? 今天逮到冤大头了,以包子和闫川的性格,就是喝吐了,吐完也得回来把酒喝完。 “感谢徐老板款待,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们这些新来的,以后在送仙桥还得需要你照拂一下。” 姜青云以茶代酒,敬了徐友年一杯。 徐友年告诉我们不要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哪样不够了,再要。 酒过三巡,徐友年终于是坐不住了,他轻咳了一下,然后举着杯子对我说道: “小兄弟,你这个年龄有如此眼力,我徐某人实在佩服,白天那会人多,我问的那个问题也是心急了,现在就咱们几个人,你能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吗? 你放心,我绝对不是要去找他的麻烦,而是觉得他这天马行空的思想和做假的技术很想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 我看了徐友年一眼,发现他眼神真诚。 “他姓方。” 我只是说了一个姓氏,徐友年便开始激动起来。 “是叫方景兴吗?老爷子现在还在世,真让我感到高兴。” 我摇摇头,说那人并不叫方景兴,而是一个年轻人,比我大几岁而已。 本来很兴奋的徐友年听我说完立马僵在了原地,他嘴里喃喃自语道: “年轻人,也姓方?莫非是方景兴老爷子的儿子?” 说完,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表情有些呆滞,好像是在回忆往事。 我们也没打扰他,手里的筷子都快抡冒烟了。 包子更是展示了自己旋风筷子铲车嘴,又吃又喝,倒是对得起他的体重。 “你别那么下三滥行不,一会这些菜全让你自己搂完了。” “又没吃你的,操的心不少。” 姜薇在一旁捂着嘴笑,倒是把一旁的闫川看痴了。 我轻轻咳嗽一声,倒是把徐友年咳回神了。 “不好意思,想起了一点往事,菜够不够?不够再加。” 包子连连摆手,说这都吃不完,不用加了。 而我见徐友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想他应该是想跟我们分享一下他所说的往事。 于是我对他说:“徐老板,有事别憋在心里,方便的话可以分享一下。” 徐友年哈哈一笑,说如果大家不烦,那就听他唠叨两句。 徐友年能接触古玩这个行业完全是因为那个叫方景兴的人。 那时徐友年才十五岁,正巧碰上方景兴去村里铲地皮。 方景兴进村没多久,徐友年就发现了他,并且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 他见方景兴在收货的时候,往往能从包里掏出不少钱。 要知道六几年的时候,能吃饱饭就算不错了,徐友年根本没见过那么多钱。 所以,他对方景兴的职业产生了浓厚的我兴趣。 就在方景兴将村子里逛了一遍之后,眼看着要出村,徐友年终于鼓起勇气追上方景兴,并问他收古董是不是很赚钱? 方景兴见徐友年这小子挺有趣,便告诉他,有时一件古董,可以买下一栋房子。 听到这话,徐友年心动了,拉着方景兴的袖子,求他收自己为徒。 方景兴说自己不收徒,但是可以将徐友年带在身边让他历练历练。 就这样,徐友年在方景兴身边一待就是五年。 这五年中,徐友年知道了方景兴最厉害的其实是做假的这份手艺,他也跟着学了一二。 后来方景兴觉得徐友年自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就让他自己去社会闯荡。 这么多年过来了,徐友年在心里一直把方景兴当作自己的师父,但从他身边离开之后,就断了联系。 打听了很多年,也没有方景兴的消息。 “各位见笑了,听我讲了这么多。小兄弟,这也是我为什么迫切的想知道做珐琅瓶的人是谁,可惜不是方老,要不然我立马去找他老人家。” 我摸了摸鼻子,心想这徐友年还挺懂得感恩。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我可以给方正打电话问问,他爹是不是叫方景兴啊。 第三百八十章 救护车 方正的电话是秒接的。 他上来就问我,对赌应该赢了吧?是砍了人家的左手还是砍了人家的右手?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他爹是不是叫方景兴? “你瞎安排什么?我爹叫方景隆,方景兴是我大爷。” 一旁的徐友年听后,立马激动起来,他对着我手里的电话喊道: “那方景兴老爷子现在在哪?” “谁啊?打听我大爷干嘛?他老人家七八年前就已经入土了。” 听到这个答案,徐友年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从徐友年这个表现来看,在他的内心里,方景兴确实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吴果,谁打听我大爷呢?你还没告诉我呢。” “徐友年。” “徐友年?没听说过,没事挂了,我忙着呢。” 方正挂了电话之后,徐友年才反应过来,他对我们歉然一笑,然后再次站起身端着大酒杯说道: “感谢小兄弟为我解惑,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他这杯酒,最少得有三两,这要是一口闷下去,说不定得挺在当场。 果然,没逃得过我的话。 徐友年一杯酒下肚,整个人已经开始摇摇晃晃的了,姜青云离他最近,赶忙上前搀住他的胳膊。 “姜振,打听一下徐老板家在哪里,开车把他送回去。” 这时徐友年一把挣脱姜青云的手,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接着就开始嚎啕大哭。 “方老爷子,你怎么就这样走了。” 徐友年的声音悲切,特别是借着酒劲,将心中的对方景兴的感情全部发泄了出来。 我们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他。 看得出来,他对方景兴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 而他,也是一个感性的人。 哭了好大一会,徐友年才踉跄着站起身子。 他先是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我们说了句抱歉。 “打扰大家的雅兴了,喝多了,我先走一步,各位慢用,等过两天我在安排一场,向大家赔罪。” 说完,他拿着东西便往外走,姜青云给姜振一个眼神,姜振秒懂,上前跟上了徐友年。 等他们走了以后,姜青云说自己也该走了,我们起身要送他,他摆摆手,示意我们不要客气。 “小吴兄弟,这段时间你和小包和小闫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帮我照看一下店里,小微和小振也得麻烦你带一下,等我将南平的店处理好再回来。” “姜老板,你放心,最近正好没事,我在哪待都是待。” 姜青云走后,剩我们四个人吃的也差不多了,包子和闫川将桌子上剩的就揣进怀里,剩下的菜喊服务员过来打包。 按照这个节俭的方法,啥日子过不发? 其实包子和闫川两人已经有了醉意了,打包这个事,不知道明天早上还记不记得。 回到店里,把这两位大神伺候好我才上床,七月份的锦城已经非常热了。 屋里虽然有个风扇,但还是闷的我睡不着。 于是我下了床去办公室打开电脑,准备玩两把红警过过瘾。 刚坐下来,还没等我打开电脑,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是姜振打过来的,这么晚了,他难道还没有把徐友年送回家? 带着疑问,我接听了电话。 “喂,吴果,徐友年好像快不行了,你快过来看看!” 我一听这话,脑海中最先想到的就是文四爷的那个病,脑溢血。 徐友年喝了那么多酒,再加上悲伤过度,很容易引发心脑血管疾病。 姜振他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肯定慌的不行,要不然也不会想着先给我打电话。 我让他别紧张,先打120,问了他地址,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我和救护车在同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到了地方,我发现徐友年呼噜震天,这不是妥妥的睡着了吗? 而救护车下来的急救人员,抬着担架就要把他抬上救护车。 我赶忙阻拦。 “诶,医生,他应该就是喝多了睡着了吧?还有必要去医院吗?” 那医生瞪了我一眼,说不想人死,就别在这啰嗦。 我摸了摸鼻子,感觉他有点危言耸听。 但转念一想,这些医生可能是为了医院的业绩,到医院之后算给徐友年全身检查一次也花不了几个钱。 就当给他体检了。 想到这里,我让姜振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跟着去医院,反正也睡不着。 我是第一次坐救护车。 徐友年被带上了呼吸机,脸色不怎么正常。 我问医生,他睡的那么香,戴氧气罩有必要吗? 这句话可把医生惹毛了,他声音提高了好几度,就差没吼我了。 “你以为打呼噜就是睡的香?这是脑溢血引发的呼吸道受阻! 脑溢血患者常处于昏迷或者意识不清的状态,此时肌肉松弛,舌根容易后坠,阻塞部分气道, 气流通过狭窄的空间时,速度加快,形成湍流,所以才会产生较大的呼噜声!” 听医生说完,我张大了嘴巴看着呼呼大睡的徐友年。 这哥们还真如我一开始预料的一样啊,这特么也太巧了吧? 看来我以后还真不能跟别人喝酒了,这他妈要都喝成脑溢血,我一个月开一个锅也不一定够赔的。 救护车乌拉乌拉的开进医院,在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医生的话让我松了一口气。 他告诉我徐友年颅内的出血量非常小,慢慢就能靠自己吸收,以后只要戒烟戒酒,注意饮食,坚持检查血压,应该就没什么大碍。 我问医生徐友年什么时候能醒,这个问题他倒是没给我肯定的答案。 只是说可能明早,可能两三天,看患者自身的情况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同时祈祷他快点醒过来吧,否则这几天我又肃静不了了。 给徐友年缴纳了医药费,我从住房部出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这里是锦城最好的医院,所以即使这个时间了,来来往往也不少人。 都说医院干的是最稳赚不赔的买卖,不能讨价还价,不给钱人家还不给你看。 正胡思乱想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吴果,你怎么在这里?”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有人找事? 达二娃的突然出现使我短暂的愣了一下神。 “二娃,你怎么在这里?” 达二娃在我身旁坐了下来,说他妈妈前几天上山摔到腿了,本来以为就是简单的跌打损伤,回去抹了点药。 结果到第二天腿肿的不行,也不能走路了,就赶紧来医院检查,结果是骨折。 “唉,要是摔倒的时候都来医院,我妈也不至于受这个罪,他们这代人呐,心疼钱。” 那时候没有合作医疗,看病都是自掏腰包,所以很多时候,小病硬扛,大病等死。 没病没灾怪好,真要出现什么状况,一家人一辈子的积蓄都不一定能看好病。 “二娃,医药费有没有困难?” 达二娃摇头,说医药费已经交过了,手术也完成了,明天一早就能回家静养了。 当初达二娃没少帮助我们,知道这个消息,咱多少也得表示一下。 于是我掏出几百块钱,递给达二娃。 “二娃,给阿姨买点补品,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得好好照顾。” 达二娃推脱不要,我也实在争不过他,别看他瘦,身上都是腱子肉,有劲的很。 我只能将钱收起来,随后又想到绛曲禅师,于是问他觉姆寺那边现在怎么样? 达二娃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的一把火将觉姆寺烧的只剩断壁残垣,不过现在已经复建的差不多了。期间绛曲禅师带着人出去了几天,我以为是找你们报仇去了。等他们回来以后倒是老实了许多,整天念经诵佛,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我心想,绛曲出去的那几天应该是去粤州为了那颗佛骨舍利。不过他们这群喇嘛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参佛,说明地方政府将这件事压的很到位,否则就凭一个肉莲花事件这些喇嘛也早就塌房了。 我还真是小瞧了这些喇嘛。 但是话说回来,我这次在锦城待不多久,希望这些喇嘛别自找没趣,要不然我不介意再烧一次觉姆寺,或者木雅寺也行。 可能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达二娃叮嘱我尽量少抛头露面,虽然锦城离木雅有些距离,但锦城不乏有绛曲禅师的俗家弟子,而且绛曲禅师偶尔还会来锦城弘法。 他们通过讲经说法,举行法会,指导修行等方式来弘扬佛法,帮助信众理解教义,培养善念,修行解脱。 听达二娃说完,我不屑的笑了一下。 就以绛曲的虚伪程度来说,他能弘扬什么教义? 我觉得他大概率是来哄骗女弟子的,从而达到他那龌龊的目的。 和达二娃聊了很久,直到眼睛睁不开以后,我才在达二娃的带领下,在医院的走廊里对付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徐友年的病房里查看他的情况。 没想到我刚进去,就见他用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我。 醒了? “徐老板?我是谁?这是几?” 徐友年重新闭上眼睛,然后再缓缓睁开,盯着我好半天才说道: “小吴兄弟,你能帮我把尿管拔出去不?他妈的有个东西插在自己命根子里,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忍不住想笑,但这件事真不是我能解决的,于是我去找了值班护士,将徐友年的想法告诉了她。 小护士的一番话倒是令我哑口无言: “能有多难受?不就是里面插了根管子嘛?你们男人插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着难受呢?” 这豪放的言论直接把我惊呆了。 见我站在那愣愣的,小护士一把推开我,告诉我拔管子不是她能决定的,要问医生。 我见小护士扭着屁股离开,心想是不是这个职业都这么豪放? 回到病房,徐友年一脸愁容。 见到我之后,他忍不住埋怨道: “小吴兄弟,你说这叫什么事?喝酒喝进医院,这在我们那圈人中还真是头一份,这脸可丢大发了。” 感情这哥们是还没明白自己怎么回事。 于是我把他的病情告诉他,并跟他说以后和烟酒无缘了。 徐友年听后,倒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反而很淡然的做了一个吸烟的动作。 “戒了也好,一年能省不少钱。” 八点多,医生来查床,看到徐友年的这个状态以后,他都感到特别惊讶。 围着徐友年转了好几圈,然后又安排他去做了一个脑ct。 等片子出来之后,医生看着片子啧啧称奇。 “这位病人虽然出血量不多,也没在关键位置,而且从片子上来看,脑袋里还有一丝阴影,说明溢血还在,但他居然跟没事人一样,真是医学奇迹。” 徐友年听到后,立马嚷嚷着让医生给他拔尿管,医生示意护士去拔,这下轮到徐友年不干了。 “怎么能叫女的给我拔?换个男的。” 小护士不屑的撇撇嘴说道: “给你拔怎么了?插尿管的时候还是我给你插的呢,你有什么害羞的?你们这些男人,在我的眼里都是赤裸裸的。” “……” 小护士说的也对,人家平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徐友年就这样出院了,但医生还是嘱咐他要按时吃药,定期检查。 我去和达二娃告了别,跟他说有事随时到送仙桥来找我。 出了院的徐友年一脸郁闷,他说这事要是让他媳妇知道了,能数落他一年。 我也叮嘱他一定要遵医嘱,然后我俩分开,他回家,我回店里。 从早上开始就阴天,刚到店没多久,小雨就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这天注定人少,对姜薇和姜振交代了一番,我便上楼补觉去了。 临上楼前,我还问包子和闫川,今天中午是不是吃剩菜? 包子和闫川嘿嘿一笑,包子说这和农村大席的折菜没什么区别,混在一起配上米饭,最起码两碗打底。 我摆摆手,说自己没胃口,告诉他们午饭就不用叫我了。 雨天睡觉,会感觉很舒服。 我连梦都没做,但还是被楼下的吵闹声惊醒了。 刚开始我以为是闫川他们在打闹。 等我缓过神来以后,就听有人说道: “你们古韵珍阁不会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吧?” 我赶紧起床,刚出门就碰到准备叫我的姜振。 “怎么回事?” “有人想找事。” 第三百八十二章 邋遢老头 有人找事? 我赶紧下楼,就看见一个穿着跟乞丐一样的老头子正与姜薇喋喋不休的理论。 唾沫星子横飞,姜薇只能无奈的陪着笑脸。 “人家都是你们古韵珍阁识货,看来也是浪得虚名,我看你们还是关门大吉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老头说话很难听,我快步走上前,挡在姜薇身前,一股长时间不洗澡的那种酸臭味扑鼻而来。 我抽空找了一下闫川,他这个保安部长此时不知道哪里去了。 “老大爷,你有什么事对我说,这里我负责。” 老头打量了我两眼,哼了一声说道: “你叫谁大爷呢?老子今年还没六十,年轻着呢。” 我心想,这是个难缠的主,赶紧打发走算了。 于是我低声下气的问道: “这位老哥,你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谈谈?” “不坐了,我就想知道你识不识货,这东西,你们古韵珍阁要不要?” 老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巴掌大小的瓷片递到我的面前。 “这是……汝窑瓷片?” 老头得意的笑了一笑,说:“你这后辈眼力还不错。” 这也难怪姜薇和姜振以为老头是来找事的,一般古瓷残片没什么价值,但这汝窑的瓷片可就不一样了。 “俗话说,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这汝窑位居宋代五大名窑之首,存世量极为稀少,公认的传世汝窑瓷器全球不足百件。 只因其烧制工艺精湛,釉色独特,有青如天,玉如面,蝉翼纹,星辰稀的特点,而且是供宫廷使用之器,在民间流传甚少,代表了中国古代瓷器烧制得超高标准。” 我的话说完,便迎来了老头热烈的掌声。 “好好好,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丰厚的学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老头连说三个好字,我也只能谦虚的说自己只不过略懂一二罢了。 “老哥,这东西你想出?不妨开个价,合适的话你割爱,我收过来,留着自己把玩。” 老头并没有急着出价,而是问我,是真心喜欢这东西,还是为了打发他赶紧走? 他这个问题问的我想骂人,如果不是为了怕影响不好,我早就赶他走了。 这老头虽然脏了点,不修边幅了点,但从他的谈吐以及神态上来看,也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 就拿这片汝瓷来说,能懂其价值的人,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老哥,这汝瓷我是真心想要,你坐下来歇歇喝杯茶,薇姐,去倒杯茶。” 趁姜薇倒茶的这个间隙,老头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我。 他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我,看的我怪不自在的。 “小子?下去过?” “啊?” 我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这时姜薇端着茶过来了,老头品了一口说道: “茶叶还凑合,不过像你们这种店,应该备一些更好的茶。” 老头说完,将那片汝瓷丢给我接着说道: “我也是听别人说送仙桥开了一家新店,而且还与其他店铺签了赌约,并且赢了。 今天就是好奇过来看看,看看新开的店能不能在这里站稳脚。这茶也喝了,人也见了,我也该走了。” 我接过瓷片,等老头说完再次让他开价。 他放下茶杯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 “给我一块钱,你留着玩,这东西我家里有的是。” 一块钱? 还家里有的是瓷片? 我怎么觉得这老头的精神有点不正常? “老哥,你确定?” “我冯东方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的话还能反悔不成?” 我让姜薇给老头拿了一块钱,等他走了以后我也没整明白这老头的真实目的? 就为了见识见识古韵珍阁的眼力? 然后让我一块钱捡个漏?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落在我的头上。 要知道,这虽是残瓷片,但这一片卖个大几百应该不成问题。 以冯东方现在的外表来看,够他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吴果,这老头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等老头走远,姜薇开始招呼姜振一起拆沙发罩。 没办法,冯东方做过的地方,味太大了,不拆都没法坐人了。 “不知道,回头打听打听这老头什么来历。对了,包子和闫川去哪了?我怎么没看到他们?” 姜振挠挠头,说附近开了一家台球厅,两个人去打台球去了。 我见他也是一脸向往的神情,便问他怎么没去? 姜振看了姜薇一眼说道; “我现在是工作时间,出去玩要被骂的。” 姜薇停下手里的动作,没好气的说: “玩物丧志,你现在不好好积累经验,等年龄大一点怎么养家糊口?” 别看姜薇比姜振小,熊起他来也是让姜振不敢反驳。 “薇姐,也没那么严重,他想放松就让他放松一下,店里有人看着就行,真忙了打电话叫他回来就是了。” 听我这么一说,姜振迅速扯下沙发罩,然后抱上楼,不一会下来之后直接跑到门口。 “吴果,小薇,我去找闫川他们,一会回来。” 姜薇无奈摇头,说我这样会把他惯坏的。 我耸耸肩,姜振这性格已经成型了,还不如任由他发展。 姜振走后,我拿出手机给徐友年打了一个电话,先是询问一下他的身体情况,然后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冯东方的邋遢老头。 听到冯东方的这个名字,徐友年那头明显是愣了一下,然后问我他是不是来过店里了。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徐友年沉吟了片刻说道: “这个冯东方我也见过,送仙桥的每一家古董店他几乎都去过,而且这老头脾气怪的很,有时会拿个破烂要高价,而有时也会拿件好东西只要几块钱。 大家都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所以就觉得他脑子可能有问题,但他具体的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我将冯东方拿着汝瓷片换一块钱的事告诉了他,徐友年笑道: “那你是属于捡便宜的那批人,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么一个邋遢的老头,在哪里弄来这些东西呢?” 确实,这事很让人费解。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台球厅 按徐友年的说法,冯东方这个邋遢老头做事不按常理,那我也没必要纠结下去。 我拿着汝窑瓷片在手里把玩,想着回头找个师傅,将瓷片做成手把件或者吊坠,那价值可比现在要高上好几倍。 临近傍晚,包子他们还没有回来,我给他们打电话,包子说要再多玩一会。 我想着这台球有什么魅力,能让他们一下午不回来? 于是我让姜薇收拾收拾,然后自己去找包子他们。 这家台球室距离送仙桥有一公里左右,开在二楼,面积有一千个平方左右。 从楼梯上去之后,我一眼看去居然没看到包子他们几个,反倒是一群穿着性感,打扮妖艳的女人围了上来。 “老板,打球吗,里面请。” 看到这些女人,我瞬间明白包子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回去了。 这一群莺莺燕燕的,哪个男人顶得住? “我来找人的。” 这家台球厅老板真是一个做生意的高手,弄这些女人过来,无形中为自己提高了许多收入。 而这些球客,既能打球放松心情,又能看美女养眼,就是不知道这球厅里有没有隐藏的服务。 扫视了一圈,终于在台球厅角落里发现了包子他们。 不过很奇怪,我看其他桌或多或少都有美女相陪,包子这里却没有。 以他和闫川的性格,这种情况很不应该出现。 “嘿,果子,闻着味过来的?要不要打两杆?” “闻什么味?” 闫川捂着嘴小声说:“当然是骚味了。” 姜振咳了一声,然后将球杆递给我。 我摆摆手,说自己没打过这玩意,根本不知道咋玩。 “天黑了,该走了吧?” 闫川看了眼时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球说道: “最后一把,姜振还赢着我俩的钱呢。” 这一把,用了将近半个小时,三个人也都是初学者,不是呲杆就是打不到球。 不过姜振还好一些,用他的话说,这打球,运用的是数学几何知识,找到点就能轻而易举的进洞了。 出了台球厅,那群女人嗲声嗲气的说着欢迎下次光临,听的我是一身鸡皮疙瘩。 “咋样?好玩不?” 面对我的询问,包子和闫川都是摇摇头,就姜振自己点头。 “果子,我觉得这个台球厅里有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包子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 “这还用你说?光从那些女人我都能看出这里不正经了。” 包子摇摇头,说不是这个。 “为啥我跟川子还有姜振待那么长时间?因为我发现这一下午,有几个人上来之后不是来打球的。 他们每个人都提着箱子,然后走的时候提的却是另一个箱子了,但这箱子明显比之前的沉,看他们拎着也有些吃力。” 包子说完,用手指捅了一下闫川。 闫川点头附和,说确实有这种情况。 一旁的姜振满脸呆滞的状态,他问包子,他怎么没发现这个情况? “你光顾着看美女打球了,哪有心思关心这个?” 闫川数落完姜振,便上前搂着我的肩膀说道: “果子,明天我和包子继续过来,看看这个台球厅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我打断了闫川的话。 “管好咱自己就行了,人家的事你俩掺和什么?万一引火上身怎么办?” 包子这时上前搂住我另一半肩膀说道: “我和川子怀疑他们是在倒卖古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咱也可以和卖家合作嘛,这钱赚的不是比开锅儿挣的轻松多了。” 原来他俩是打得这个主意,那意思就是要挂靠古韵珍阁。 想法虽好,但是一般双方之间的线是固定的,如果被人插上一脚,肯定会引起他人的反感。 “这一切都只是你俩的猜测,在没确定之前不要瞎搞,万一人家做的是正规交易呢?” 闫川拍着胸脯说道: “正规不了,不是古董,就是毒品!” 我一听这话,有些纳闷的看着闫川,问他是不是大仙上身,算出来的? 闫川说这是直觉,也就是第六感。 我不想在这件事上与他们说太多,于是很认真的告诉他俩,不要耍小聪明。 就如闫川所说,台球厅是一个隐秘的交易场所,台球只是一个掩饰。 如果里面是其他交易还好,如果是毒品交易,那些毒贩各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十个包子和闫川都不够看的。 有些钱,不是想赚就能赚的。 包子和闫川说自己心里有数,让我放心好了。 回到店里,姜薇已经叫来了饭菜。 天天吃饭店的菜,就是在好吃也有吃腻的时候,于是我问姜薇,会不会做点简单的农家菜。 姜薇轻轻点头,说能做,应该药不死人。 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外面一阵敲敲打打吵吵闹闹的戏曲声把我吵醒了。 外面好像有人在唱戏。 这就是住在店里的坏处,捞不着肃静,特别是早上,外面有人摆摊,有时吵的根本睡不着。 我光着膀子推开窗,只见下面有几个身穿戏服的人,正在挨个摊位前唱戏,有的摊主觉得唱的不错便会给他们一些赏钱。 我心想,这不就是变相的要饭吗? 唱戏的一共六个人,从衣着和妆容上以及唱戏的声音来判定,应该是四男两女。 他们唱了一圈,将摊位都唱了一遍之后,便开始在店铺门口唱。 有些老板还会跟着唱上两句再送钱给他们,我心想,我没开门应该要不到我的头上来。 不是我抠不想给他们,是因为一大早搅了我的清梦,这还窝着一肚子火呢。 况且他们唱的我真是听不懂,打心里就没兴趣。 所以我看了一会热闹便回到床上了,但再想入睡就非常困难了。 恰巧这个时候,我听见楼底下的门被打开了。 姜薇这个时候就来开门,时间明显比以往早。 我套上裤子赶紧下楼,发现姜薇正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那些唱戏的人,似乎是很期待他们能够上门来唱上一段的样子。 “你咋来这么早?” 姜薇目不斜视的说道: “我昨天就听说今天有送戏的,所以早早就来了呗。” 这个戏,有什么好听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送戏 我无法理解这个戏曲的美妙之处,咿咿呀呀的根本听不懂。 当然了,这是我个人观点,可能是我野猪吃不了细糠吧。 见我光着膀子杵在门口,姜薇提醒我去楼上穿衣服,要不然送戏过来,人家该以为我是不尊重人了。 听姜薇这么一说,我更不想穿衣服了。 打扰我睡觉这个事还没跟他们算呢,还想我多尊重他们? 可能是看穿了我内心的想法,姜薇笑着跟我说道: “这川剧本来就起源于锦城一带,它融合了高腔,昆腔,胡琴腔,弹戏和川蜀民间五种声腔艺术,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不断吸收当地的民间艺术,方言俗语,风土人情等,才逐渐形成现在的戏曲形式。 以前没有手机,没有电视,川剧以其独特的表演风格丰富的剧目和精湛的技艺成为我们这地区文化的重要代表之一。 它反映了我们的生活,情感和价值观,所以深受我们当地人喜爱,这种喜爱也是一种精神传承,代表地方习俗吧。” 说着说着,那几个送戏的已经来到了店门口。 “秋江一望泪潸潸,怕向那孤篷看也。这别离中生出一种苦难言。”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我倚在门框上看他们表演,姜薇在一旁听的入迷,已经是忘了给赏钱了。 我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 咱气归气,但人家也是凭本事吃饭,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厚的衣服也不容易。 我将钱递给其中一人,那人接过钱以后,看了我好几眼,好像我脸上有花一样。 待他们走后,我问姜薇我的脸上有没有东西? 姜薇说,除了眼屎之外没别的东西了。 我伸了个懒腰,去楼上洗漱,难得起这么早,不如教姜薇学习如何分辨铜钱,这些基本功倒是很好掌握。 包子和闫川起床后就去了台球厅,我再三叮嘱他俩不要多管闲事。 包子点头答应,说自己知道事情轻重,让我当心,他和闫川不会乱搞的。 他俩吧,虽然平时有点不靠谱,但在正事上还是有点主见的。 等包子和闫川走后,姜振才姗姗而来。 看他顶着黑眼圈,就知道昨天没睡好,姜薇问他干什么去了,姜振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我觉得他应该是没干好事,要不然不能是这个窘态。 不过他不说咱也不好追问,谁还没个隐私。 快到中午的时候,姜薇准备出去买饭,还没出去,店里面进来了一男一女。 男的留着古惑仔郑伊健的发型,长的有些阴柔,俗话就是娘们唧唧。 女的倒是小巧玲珑,五官精致,有一丝俏皮可爱的感觉。 “帅哥美女有什么需要?” 姜薇以为是来客人了,而且一般这样的年轻人都很少降价,达成一单交易,可以赚不少钱。 阴柔男人对着姜薇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女人还女人。 “我们找他。” 男人指着我说道。 我听罢后愣住了,印象中我好像没见过这一男一女,他们找我能有什么事? “我好像没见过二位吧?” “我们也只见过你一次。” 这句话就让我更迷茫了。 “有肃静一点的地方吗?我们想和你了解一点事。” 姜薇看着我,我轻轻点了一下头,而后将他们领进了办公室。 姜薇倒好茶之后,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我端着茶杯,吹了一口浮茶后说道: “二位有什么事尽管说吧,但我有个前提,骗我感情可以,但骗钱不行。” 我的话把女人逗的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脸上出现了两个小酒窝,眼睛也眯成了月牙状,十分可爱。 “我们想知道你脖子上那枚玉佩的来历。” 我刚要喝口茶,听他询问后立马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同时心里也隐约有了答案。 这二人,是早上送戏的那几人之一。 而他们之所以问我玉佩的事,我猜他们应该是柳门的人。 “柳门的?” 女人点点头。 看来我猜的没错。 “我要说我这块玉佩是收来的,然后感觉挺别致就戴在了脖子上你们信不信?” 我之所以这样说,大概是猜到他们来找我的目的。 柳门作为古代的娱乐圈,在以前没有高科技的时候,是人们重要的消遣娱乐的主要方式。 而到了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柳门已经没落,现如今,人们更喜欢看电影,听流行音乐。 有点头脑的柳门人早就以另一种方式让大众熟知,比如说相声,演小品。 就只有他们这些保守的老旧派还在整天走街串巷的送戏,就如我早上所说,这是一种另类的乞讨。 他们来找我的目的,无非是想知道玉佩的原主人,也就是我干爷爷楚怀忠的下落,可能还幻想着将柳门再次发扬光大。 可时代不同了,现在这个江湖已经不是以前的江湖,很多人和事,注定要被淘汰的。 就拿我的这个职业来说,随着大墓越来越少,以后面临的将是无墓可挖。 火葬的施行,就注定以后也没有盗墓贼这个职业了。 果然,男人听了我的话直皱眉头。 而女人则是轻笑一声说道: “休要哄骗我们,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这玉佩是柳门信物,一直在楚老爷子身上,他就是穷死,也不会将这枚玉佩卖掉的! 如果你说不出来它的来源,那我们只能认定你是偷来的,既然是偷,那就要物归原主,交还给我们柳门。” 我被她的话给气笑了,刚才还对她有点好印象,这会荡然无存。 “你这属于强盗逻辑,你说这东西是你们柳门的就是柳门的?你又如何能拿出证据?我还说你脖子上戴的项链是我丢的呢,你又怎么证明是你的?” “这是我妈妈给我的?” “证据呢?” “你……” 男人拦住女人,对我拱了一下手说道: “这位兄弟,我们也没有其他意思,想必你与楚老爷子关系匪浅,我就是想知道,他老人对柳门现在的状态,有没有什么明示。” “没有!” 第三百八十五章 赖着不走 可能是看出来我的不耐烦了,男人对我拱拱手说道: “这位兄弟,我们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十分想念楚老爷子,不知道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楚老爷子的住处,我们好登门拜访。” 楚怀忠归隐山林肯定是不想再掺和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了,所以他的住处我肯定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我干爷爷既然选择隐退,就没有打算再出来,你们去找他也是做无用功。听我一句劝,马上二十一世纪了,咱那些旧思想得变通一下了。” 女人哼了一声。 “话谁都会说,可变通谈何容易?柳门不像其他几门,到如今依然有吃饱饭的本领。我们只会卖个唱,只能通过送戏来勉强糊口,你说说,除了干这个还能干什么?” 我两手一摊,能干什么这事可就和我没关系了。 当初楚怀忠将玉佩给我,并没有明确指示我要帮助柳门的人。 再说了,柳门如今早已四分五裂,说句难听的,也没有整合的价值。 要是以前,我可能会想着凭手里的玉佩当当柳门的门主,毕竟一门之主,走哪都有面子。 但经历了这些事以后,让我知道江湖险恶,能避开的就尽量避开。 见他二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也挺无奈的。 于是跟他们提了几个方案,比如去茶楼固定表演,开剧院,或者找影视剧合作,哪一样我感觉都比他们现在强。 男人就我提出的建议开始与我讨论,交谈中我得知,这两人是兄妹,男的叫薛文瑞,女的叫薛文苹。 兄妹二人自幼学习戏曲,还幸得楚怀忠教导了一段时间,所以才认得我脖子上的这枚玉佩。 他俩命也苦,父母早亡,爷奶也早逝,几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薛文瑞在川剧里的角色是男旦。 男旦在川剧里有着独特的艺术魅力,通过精湛的表演技巧和细腻的情感表达,生动的展现出女性的柔美,温婉等特征。 这也是他为什么看起来很阴柔的原因了。 眼看着到了饭点,这对兄妹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只得让姜薇去弄些饭菜。 他俩也不推脱,好像在我这吃饭是理所当然的。 吃过饭以后,这两人又往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一坐,搞得我头都有些大了。 我很隐晦的表达出他们可以走了,但这俩人根本不往上捋,主打的就是装傻充愣。 没多久,店里来了几批顾客,我心想正好把他俩晾在一旁,可能一会觉得无聊也就走了。 也谁曾想,等我忙完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这兄妹俩居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睡的那叫一个香。 我叹了口气,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心里感叹,我怎么遇到的人全是奇葩? “薇姐,我上楼了,这两人走了以后告诉我一声。诶,姜振又跑哪去了?” 姜薇白了我一眼,嗔怪道: “还不是因为你?他可能又去打台球去了,真不知道这个台球有什么好玩的。” 我摸了摸下巴,包子和闫川去打台球是有其他目的,这个姜振,应该纯粹是奔着那些女人去的,血气方刚的年纪,经不住诱惑也正常。 下午四点多,我睡醒从楼上下来,问姜薇那兄妹二人走了没有? 姜薇无奈的耸耸肩,说看这架势,他们的晚饭可能也得管了。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这兄妹俩还在呼呼大睡,薛文苹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也不知道他俩怎么能困的这么狠。 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俩人才从睡梦中醒来,薛文苹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不好意思的说道: “为了送戏,早上起的太早了……” 我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跟她说现在已经快五点了。 我的话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告诉他们,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谁知道薛文瑞伸了个懒腰说道: “啊?我们睡了这么久了?” “嗯,时间不短了,你们晚上不回家吗?” “不回,也没有家,四海为家。”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他早上一起送戏的是他们什么人。 “临时组的戏班子,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走到哪,哪就是家。” 薛文苹点头附和。 我扶着额头,心想这兄妹俩不是要赖在我这吧? 这个念头刚闪过,就听薛文瑞接着说道: “吴老板,你看你是楚老爷子的孙子,他也曾经教导过我们兄妹俩,在我心里他也算得上是我爷爷了,这样一算,咱们就是兄弟,你看你能收留我们兄妹几天不?等确定下一次送戏的时间我们就走。” 你看看,我想啥来啥。 这家伙居然跟我攀上亲戚了。 “呃…可是我们这里没地方住啊……” “没事,我们睡沙发就行,这沙发睡起来还挺舒服呢。” 薛文苹在一旁点头。 还没等我开口,这时,外面传来姜薇的声音: “吴果,有人找。” 我让他们兄妹俩先坐,等我回来在商量这事。 出去以后,发现是那个邋遢老头冯东方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好不自在。 他怎么又来了?姜薇刚换的沙发罩,这下又要重新换了。 “冯老哥,这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冯东方呵呵一笑,说他给我带来了一个好东西,问我要不要过目一下。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他说的好东西会不会还是汝窑的瓷片。 “冯老哥的东西自然不会差,那我就过过目?” 听我说完,冯东方不急不缓的从脏兮兮的袖子里掏出一个茶碗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双眼立马对焦。 这…居然是建盏。 上面还残留着泥土,表面有一层土黄色的沁痕。 这建盏应该是刚出土的。 “这建盏不错,但可惜不是曜变斑,不过这兔毫倒是纹理清晰,形态优美,分布也均匀,冯老哥这是开了宋代哪个皇室的锅儿?先是汝窑瓷片,这又是兔毫建盏,真是发财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下去过,也不瞒你说,我找到了一个吃长期饭的地方,据我估计是个宋代家族群,昨晚刚弄出这个来,就想让你过过眼。” 我看着冯东方,原来这老家伙跟我是同行。 第三百八十六章 入伙 冯东方将他的身份透露给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没顺着他的话茬往上接,而是让他给建盏开个价,合适的话我就让姜薇给他打钱。 姜薇作为财政大管家,姜青云给了他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反正不用我掏钱,东西差不多收下就可以了。 “这个价钱嘛,咱先不谈,我此次过来是想问问吴老板,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开这个锅儿?” 我把玩建盏的手猛然停了下来,非常诧异的看着冯东方。 “冯老哥,不是在开玩笑吧?别人要是有根据地,恨不得自己全掏干净了,哪能告诉外人?你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吧?” 冯东方嘿嘿一笑,说要是以前,他可真就自己把锅里的饭都吃了,不过最近出了点意外,需要快点把锅里的剩饭淘干净。 “什么意外?” “最近路政要修那条路,所以我得赶在他们动工之前把活干完。” “这个锅儿在居民区?”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冯东方,满脸不可置信。 冯东方点点头,我不由得问道: “在闹市居民区你是怎么干的活?那岂不是很危险?” “你到现场就知道了,绝对安全,别人也发现不了。”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怎么样?咱俩一起干?剩下的东西出来后咱们平分。” “冯老哥你为啥选择我?” 冯东方嘿嘿一笑: “整个送仙桥就你下去过,我不找你找谁?” “不能吧?那些老板就只是本本分分的做个古玩生意?” “你以为呢?” 我低下头考虑了一下,冯东方这人我没接触过,不知道可不可靠。 按道理说,他这个年纪在江湖上应该有些名头,可是我却没听说过。 可能是知道我心中的顾虑,冯东方身子前倾,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一个年轻小伙子,还弄不过我一个老头子嘛?况且我是诚信邀请你入伙,我可以对着祖师爷起誓。” 我摆摆手,问他什么时候干活? “今晚。” “行,到时候联系。” 冯东方走了以后,我给吴老二打了一个电话,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冯东方的邋遢老头。 吴老二也说不认识,我又问他昆仑山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具体我也不知道,你可以问李瞎子,不过好像是剩下的人都出来了吧,听说一群人找到了一座地下宫殿,但是里面有一群野人,双方见面,打的头破血流,谁也没占到便宜。” 看来他们还是找到那座宫殿了,但是里面确实没什么好东西,还白挨一顿揍,估计那群野人是在拿这群人撒气。 吴老二知道我在锦城之后告诉我,有机会去趟青城山,替他拜访一下郝道长。 提起青城山,我突然想起吴老二问我借的那些金锭,这么长时间了,他是绝口不提还的事。 那些金锭要是我自己的还好,关键还有杜三手和包子的一份呢,特别是杜三手,人家不提,咱也不能不给啊。 于是我问吴老二,那些金锭什么时候归还? 吴老二避而不谈,借口有事便匆忙挂了电话。 我估计这些金锭是打水漂了,是我借出去的,那以后只能我来还了。 我发现我现在到处欠着人情,奶奶的,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挂了电话之后,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薛文瑞兄妹俩这事还没解决,真是让人头大。 姜薇建议要不然留在店里打杂。 打杂也得给人家开工资啊,别的不说,光这几张等着吃饭的嘴,一个月也得花不少钱。 “我来想办法,你甭管了。” 姜薇把事情揽了下来,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吃饭的时候,姜薇问薛文苹会不会做饭? 薛文苹点头。 “那行,我想留你们兄妹在店里工作,苹妹平常就负责一日两餐,下午的时候跟文瑞弟弟在门口唱段戏,这样也能招揽生意,你们看怎么样?” 古玩店里唱戏,这办法她也能想的出来。 “薇姐姐,我做饭不一定合你们胃口。” “没事,做熟能吃,药不死人就行。” 就这样,我的房间被薛文苹霸占了,办公室里又添了两张床,是我跟薛文瑞的地方。 姜薇这人的执行力挺强,以后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公司领导者。 安排完一切之后,冯东方正好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他让我打车到龙泉,到了给他发信息就行。 打车到了龙泉,下车以后看到一排排居民房,真不知道冯东方这老家伙是怎么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况且他是如何在这里找到的这座宋代锅儿呢? 正思索间,我的后背被人猛的一拍,吓了我一跳。 “我说冯老哥,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呢?” “是你自己走神了,跟我来吧。” 我跟上冯东方,他把我领到一处平房里,进了屋,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屋子里,一个黑漆漆且深不见底的盗洞,出现在我眼前。 怪不得他说绝对安全,原来是在屋子里打的洞,这外人哪能知道。 我刚才还纳闷的,外面院子里怎么铺了那么多土,原来都是这里散出去的。 “冯老哥,佩服佩服,瞧你这盗洞的形状,一看就知道是多年的老手,不知道这洞你挖了多久?” 冯东方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 “一个星期。” 真有毅力。 “墓室在院子外的路中间,我只能从屋里打洞过去,虽然耗费了一些时间,但里面的东西还是值了。” 冯东方说完,便架起了蜈蚣梯准备下去。 而我也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冯老哥,你是怎么发现路下面有个锅儿的?” “知道为什么修路吗?就是因为有一块路坍塌了,坍塌的原因是下面的锅儿塌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有那么多汝窑瓷片,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确实可惜,要是完整的汝窑瓷器,一件卖个十几二十来万,轻轻松松。 不过也亏得修路要层层上报,这才给了冯东方时间,要不然他哪有时间打这么长的洞? 第三百八十七章 重要消息 我和冯东方一前一后下了盗洞。 洞内狭窄,他身上的味道更加浓烈了。 我差一点没忍住,把晚饭吐出来。 从盗洞到墓室,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和我在曹州打的那个洞有一拼。 墓室已经坍塌,冯东方才清理出来一小片区域,四周散落着不少瓷器残片,但都碎的比较狠,没什么价值了。 “吴老板,咱俩就先从这里清理,争取今晚把这个墓室清理干净。” 我看着眼前的碎砖和土砾,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这冯邋遢是把我找来做苦力了,就这样的现场情况,想要一个晚上清理干净,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就那已经被清理的一小块地方,冯东方不知道自己清理了多久呢。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这本来也不是个心急的活,能干多少算多少吧。 “冯老哥,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干活吗?” 冯东方点点头,说他从接触这行开始,就没与别人合作过,跟我还是第一次。 “嘿嘿,吴老板,第一次给了你,你可得尽心尽力把活干好。” 我心里诽腹着,要是一个女人对我说这话,我可能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 但一个邋遢老头这么说,我多少有点膈应。 扒拉着碎砖块,下面有不少碎瓷片,这些东西要是完整的,一件几千块钱是跑不了了,但如今碎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惜。 只希望棺椁里能有些完整的好东西吧。 这砖墓在宋代来说等级不低,更何况这里的瓷器品质也高。 这里的墓主人,应该不简单。 冯东方说那建盏就是昨晚清理出来的,没被压碎,实在是万幸。 这项枯燥的工作进行了很久,我始终在希望和失望之间徘徊。 每清理出瓷片,我都希望是一件完整的瓷器,可挖出来一看,碎的不能再碎了。 “冯老哥,你之前说这里可能是个家族墓葬群,是怎么断定的?” 冯东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指了一下上面说道: “当初塌陷的时候我判断出来的,虽然只是塌陷了很小的一块区域,但是裂纹却延伸了很远。我觉得应该是这下面空的地方很多,所以形成了那种现象。” 我听后点点头,冯东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一晚上时间,我和冯东方向前推进了四五米左右的距离,刨出了一个完整的酒杯,就再也没有其他收获了。 “冯老哥,快天亮了,我得先回去了,你也歇一歇,这活也不是一天能干完的。” 冯东方摆摆手,说自己觉少,让我回去先歇息。 我也不跟他客气,让他自己干吧。 其实我早都有点后悔答应他了,这活干的没有希望,给我十吨汝窑瓷片我都不想窝在这里了。 晚上想个借口搪塞他一下。 回到地面上,我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我感觉冯东方的体味已经渗进我的身体里了。 回去得好好洗个澡。 此时外面天已经放亮,昨晚天黑,我没有看到冯东方所说的塌陷。 出了院子,没走几步,就看到路上有一块地方塌陷了下去。 塌陷的地方有脸盆大小,周围已经用路障挡上了。 以塌陷的地方为中心,路面上一直延伸出许多条粗细不一的裂纹。 粗的有拇指般粗细,细的地方几乎看不出来。 我拿开路障进去看了一下,发现塌陷的地方从外面看,能看到里面有碎砖。 只要懂行的人就能断定出这下面确实有古墓。 怪不得冯东方这么下血本,从屋里开始打盗洞。 回到店里,薛文瑞睡很香,我上二楼去找包子和闫川,发现他俩都不在,被子也是叠着的状态。 难道他俩昨天晚上一夜未归? 于是我赶紧掏出手机给包子打电话,电话响了,但是没人接通。 我又给闫川打,同样的情况。 这样最急人了。 我想起来昨天姜振也去了台球厅,于是给他打电话。 这小子倒是接了,说话迷迷糊糊的,但同时他那头也传来了一个女人得声音。 “谁呀,大早上的。”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姜振嘘了一声,问我怎么回事? 我问他包子和闫川在哪? 姜振说不知道。 “你昨天没和他们在一块?” “我天黑就走了,他俩那会还在台球厅,后来去哪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开始泛起了嘀咕,这两人不是三岁小孩了,做事应该知道分寸。 但是这个不接电话,确实挺让人担心的。 “振哥,你自己有点分寸,别陷在温柔乡里,玩玩就行了。” 说完,我也不等姜振是如何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我猜姜振应该是和台球厅的女人滚在一起了,那些女人什么样我应该不用多说,能和姜振滚床单,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就怕姜振刚接触女人,从而陷的很深。 去洗漱了一下,然后回到房间,刚躺下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来一看,是包子给我发过来的短信。 “果子,手机静音了,别担心,我和川子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等有结果马上回去跟你说。” 我把短信看了好几遍,最后给包子发了一条短信,叫他注意安全。 他俩没危险我也就没心事了,悬着的心放下以后,困劲便上来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包子和闫川的声音了。 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我喊了一声包子,没一会,他和闫川走了进来。 “哟,醒了?昨晚干啥去了?我可听说你一夜未归。还有,果子,你啥时候弄了个小萝莉过来?这不是引人犯罪吗?” “小萝莉?” “啊,就是那个叫薛文苹的。” “人家就是长的小巧一点,可爱一点,什么萝莉不萝莉的,我看你是不能见到女人,否则是见一个爱一个。” 包子不屑的撇撇嘴,说自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别贫了,快说说你和川子干啥去了?” 包子和闫川对视了一眼,随后说出了一个重要消息: “果子,你还记得那群喇嘛吗?台球厅老板,跟他们有交易!” 第三百八十八章 要钱 包子说出这话的时候,我立马就不困了。 我问包子,台球厅跟喇嘛有什么交易? 包子说有古董还有人。 “人?什么人?” “女人。” “难道那群喇嘛还要炼制肉莲花?” 包子摇摇头,说应该不是,这些女人有台球厅里的那些,到晚上有人将她们送到指定地点,进去之后快天亮的时候才出来。 “应该是供那群喇嘛享乐的。” 闫川补充了一下便伸了个懒腰。 他说和包子蹲点蹲了一晚上,整个人是心力交瘁。 “你俩睡觉去吧,这事先别声张,晚上带我过去看看。” 等包子和闫川上了楼,我坐在床上思考着这件事。 我很看不惯那群喇嘛,听见他们的事,我不由自主的就想去插上一脚。 不过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群喇嘛在做坏事,只能先观察观察。 真要让我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不介意再给他们捅上一刀。 嗯,就这么决定。 薛文苹的厨艺确实不咋地,比娇子是差的太远了。 提到娇子,我忽然想起来她和宝哥有没有安全离开昆仑山? 拿着手机比划了半天,始终没有按下去拨通键。 回来让包子给宝哥打吧,现在想想娇子当时对我说的话,我就心寒。 到了晚上,我给冯东方打电话,告诉他晚上有其他事去不了了。 冯东方说正好要联系我呢,正是关于这件事。 “吴老板,我也是今天最后一晚了,明天这里就施工了,下半夜我得抓紧回填,要不然准露馅。” “施工?不是说要过几天吗?” 冯东方叹了口气说道: “本来是要晚几天的,但是附近居民嫌那里有安全隐患,一直投诉,路政没办法,只得提前施工了。这一挖,下面的锅儿百分之百暴露,我今晚是能开出什么算什么了。” 我在心里为他默哀三分钟。 “不过吴老板你放心,昨晚你也跟着忙活了一晚上,那个酒杯我回头送你店里,就当是给你的报酬了。” 我推脱不要,冯东方说自己决定的事,谁也不能让他反悔。 一个酒杯也得卖个一两千块,硬给我也接着。 晚上八点多,包子和闫川醒了,我赶忙让他俩带我去台球厅与喇嘛交易的地方。 包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你慌鸡毛,人家台球厅十点才关门,然后才去下一个地方,这会去难道是喂蚊子去?” “就是,一天没吃饭了,还不让人吃点饭了?对了果子,我想跟你说个事。” 闫川说完,便坐下来一脸希冀的看着我。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能给我点钱不?身上连个钢镚都没有了。” 我猛的一拍额头,差点忘了这个事。 闫川跟着我跑了很多趟了,就拿昆仑山这趟,灵霄盘在我手上还没出,但是这也有他一份。 除了他回狮城给了他几百块钱,到现在我几乎是没给过他钱。 “忘了忘了,这段时间事太多都压脑子里面了,这样,你不是有银行卡吗?明天直接去银里给你转账,我身上也没那么多现金。” 闫川听我说完挠挠头,说他就要点零花钱就行,钱多了他也用不到。 我把身上的现金都掏了出来,也没数,全都递给了闫川。 闫川接过来后,手指在嘴里蘸了一下唾沫,然后数了起来。 “一百,二百…一千三百六十四块,果子,记账。” 我笑骂了一声,就这点钱还记个鸡毛帐,让他以后缺钱直接跟包子说,这家伙可是大富豪。 包子嘟囔了一声: “我也是跟你打工的,不管你要工资就不错了,还惦记上我这点钱了。” 十点,我们准时从店里出来,到台球厅附近正好赶上他们关门。 三辆面包车停在门口,那些女人全部上车,随后几名工作人员提着箱子也放在了车上,然后开着车扬长而去。 “打个车赶紧跟上去看看呐。” “这个点了,出租车不要碰,别担心,我和闫川知道地方,昨天也是碰巧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十来分钟才路过一辆出租车,上了车之后,包子告诉司机去白江。 司机一脚油门将车窜了出去,以前听说锦城的出租车司机都会把车当作跑车开,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从送仙桥到白江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白江在锦城北部,这里主要是工业发展,一排排工厂厂房。 包子让司机将车停在一个厂房门口,我以为到地方了。 没想到下了车之后,包子和闫川又带我往里绕了一大圈,在一个不起眼的厂房门口才停了下来。 “你俩留司机的联系方式了吗?一会回去怎么办?” 包子一拍脑袋,说忘了这茬了,他跟闫川是白天回去的,打车很好打,这大晚上等车实在困难。 “有啥怕的,大不了再蹲一夜。” 厂房的两扇大门紧紧关着,院墙应该有两米高。 只见闫川一个箭步就蹬上了墙头,然后骑在墙上向我伸出手,示意是拉我上去。 上了墙之后,就看见工厂的院子里漆黑一片,根本见不到亮光。 “你俩不会整错了吧?” 包子哼了一声,说那帮喇嘛也不是傻波一,这么容易被别人看到,那还躲个什么劲? 从墙上跳了下去,闫川带头直奔黑漆漆的厂房里走去。 进了厂房之后,里面有一排排机器,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不过看起应该是很久都没有启动过了,上面落了一层灰。 从厂房里出去之后,后面是一排很低矮的小平房。 平房里亮着昏暗的白炽灯,偶尔有人影倒映在窗户上,个别房间里还传出呻吟和喘息声。 “就是这里了,我和川子昨天晚上在这蹲了一夜。” 包子小声说着,脸上还挂着淫荡的笑。 “那你俩听这声音不难受?” “难受个毛,又看不到现场直播。” 我刚要开口说话,其中一间平房的门突然打开。 我们三个立马隐到黑暗中。 只见这人拎着一个箱子,进了另一个房间。 “走,过去听听他们谈什么。” 第三百八十九章 嘎巴拉碗 “尼玛上师,送仙桥的那些古玩店我都逛个遍了,也没找到你要的嘎巴拉碗,是不是你们的情报出了问题?” “韩施主,情报是不会有误的,嘎巴拉碗肯定在送仙桥的某家店里,过几天绛曲班禅要进行灌顶仪式,必须要用这个嘎巴拉碗。 只有用嘎巴拉碗,才能帮助弟子开启修行之路,去除烦恼和障碍,获得更高的精神境界。 你也不想绛曲班禅给你灌顶的时候用一个普通的塑料碗吧?” “那倒也是。” 我们在墙角听着屋里的谈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尼玛上师,这名字听起来像骂人一样。 这个姓韩的,应该就是台球厅的老板了吧? 听尼玛的意思,他是要拜到绛曲门下做弟子。 奶奶的,这是认贼作父啊。 有些人可能不知道嘎巴拉碗是干什么用的。 其实嘎巴拉碗就是用人的头盖骨制成的,苯教认为这一特殊材质象征着生命的无常和脆弱,能提醒修行者人生短暂,一切皆为虚幻,应珍惜当下,努力修行,超越生死轮回。 同时,也代表着修行者对生死的超越和对佛法的坚定信念,不畏惧死亡,勇敢的面对生命挑战。 而提供头盖骨的这个人,会被认为舍弃自我,将自己的身体奉献给佛法,是一种无私的慈悲精神。 嘎巴拉碗中的圣水代表着智慧,通过修行获得的佛法智慧可以滋润众生的心灵,帮助他们摆脱痛苦和烦恼。 当然,这些都是那些喇嘛的一面之词。 在我看来,用人的头骨制作的嘎巴拉碗,恰是苯教残忍,虚伪的传教方式。 这更能体现出藏区喇嘛得丑恶嘴脸,就像肉莲花。 “韩施主,灌顶仪式还有半月有余,你要尽快了,上次觉姆寺大火,很多别有用心之人,借着灭火的名义从觉姆寺偷走了不少法器,我们通过暗中调查,嘎巴拉碗绝对就在送仙桥。 但是我们不好自己出面,上次的事刚消停,绛曲班禅让我们不能太过张扬,毕竟好不容易将事压下来,再出差错的话,后果可真不敢想象了。” 姓韩的没有接话,屋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尼玛上师,那你让我淘的这些关于佛的古董,是干什么用的?” 尼玛嘿嘿一声奸笑,说旅游的季节来了,这些古董随便给它们加上点故事,价格就能翻上几倍。 “原来如此。” 接着,就是两人的贱笑。 看来这个姓韩的,还真是跟他们臭味相投。 听到这了,我大概了解了这群喇嘛的龌龊事,于是拍了下包子和闫川,示意他俩可以走了。 走到厂房,包子问我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还有很多情况没搞清楚呢。 闫川通过包子知道我们和喇嘛之间的恩怨,建议我们现在就冲进去,将那个尼玛给拿下。 “人家现在又没干什么坏事,抓住他干什么?直接杀了?咱别干那些没脑子的事,得想方设法恶心他们。” 闫川问我怎么恶心? 我嘿嘿一笑,掏出手机拨打了警察叔叔的电话。 “喂,我报警,这里有人聚众淫乱。” 我将详细的地址告诉了警察叔叔,我倒想看看,到时这帮喇嘛是什么反应。 挂了电话之后,包子和闫川同时对我竖起大拇指。 “看见没有川子,要论贱,还得是果子。” “你说的没错,他这招够损,真是锅台上长竹子,损到家了。” “你俩别没屁搁喽嗓子,赶紧出去,一会警察来了,把咱们也堵在里面,有嘴也说不清。” 我们出了厂房,找了一个隐蔽且能看到厂房门口的地方躲了起来。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警笛声响起。 我一直搞不懂,为啥警察办案要响警笛? 难道是提醒别人,我来抓你了,你赶紧跑吧。 一共两辆警车停在厂房门口,车上的警察下车以后直接翻墙而入。 我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希望他们能将那群喇嘛都抓过来。 可是等了好半天,里面没有动静,闫川说,他们不会迷路了吧? 话音刚落,厂房大门被打开,在警灯的映照下,我看到有个喇嘛打扮的僧人,正和一个带头的警察交谈着什么。 看样子他们是一团和气,就像我报的是假警一样。 “刘警官,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回去跟张局长带个好。” 说罢,这个喇嘛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塞到了警察的口袋。 警察只是象征的推脱了一下,便欣然接受了。 “尼玛上师,也帮我向绛曲班禅带个好,不过上师,我得提醒你一下,在我们辖区一般没什么事,但是在别的辖区我就不好调节了,所以凡事你要谨慎一些。” 尼玛拍了拍警察的肩膀,说:“就是因为在你的辖区,我才在这里落脚的,总之一切都拜托刘警官了。” 刘警官带队上了车,两辆警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看着警车远去,黑暗中的尼玛怒骂了一声,随后,一个身影又从厂房大门走了出来。 “尼玛上师,是谁举报的咱们?” “不知道,那个姓刘的没说,也可能他就是为了讹我点钱。这帮人索求无度,贪得无厌,但是拿他们还没办法。这几天消停点,别带着人往我这跑了,尽快找到嘎巴拉碗,我好带着人先回木雅。” 尼玛说完,便和那个姓韩的回到了厂房。 厂房大门也随之紧闭。 “奶奶个熊,我是知道沆瀣一气的意思了,这帮人民的公仆,也不为人民办事啊。” 闫川握着拳头,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这不是自古以来就有的现象吗?看通看透就好了。” 说完,我带着包子和闫川走出厂房区,寻找到大路,希望有出租车路过捎我们一路。 但是这个时间段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了,更别提出租车了。 等了好久,都没见一辆出租车驶过,没办法,我只能给姜薇打电话,让她过来接我们一趟。 姜薇刚睡下,接到我的电话之后二话没说便开车过来接我们。 一上车,我就问她: “薇姐,这几天有人来店问过嘎巴拉碗的事吗?” 第三百九十章 不成熟的想法 面对我的询问,姜薇显得很是迷茫。 “什么嘎巴拉碗?干什么用的?” “没啥,只要有人过来问,你就立马给我打电话。” 姜薇点点头,包子说可能是我们店刚开,那个姓韩的直接排除掉了古韵珍阁。 包子这么一说,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姜振,可能已经早被台球厅的女人套出话了,姓韩的已经确定我们这没有嘎巴拉碗! 想到这里,我决定明天套一下姜振的话,这小子不准成,在美色面前,祖宗十八代可能都被人家问出来。 到了店里,姜薇放下我们就走了。 薛文瑞还没睡,半躺在床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我回来,他坐直身体靠在床头上,说了句:“回来了”,便继续发呆。 “咋回事?有心事?” “咋回事?这你都能看出来?” 你脱了鞋仰在床上说道: “你这心事都在脸上,除了瞎子看不出来。咋回事?在这里待的不快乐?” 薛文瑞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是在想我和小苹的未来,你说这样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今天我见姜薇手一挥,几万块说收一件东西就收一件,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看看我,几百块钱还得想半天,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我不想让我妹妹也跟着过这样的生活了。” 我看了一眼薛文瑞,问他有什么想法? 他还是摇摇头。 其实他和薛文苹就是过惯了走街串巷的流浪生活了,再加上他们兄妹所学的东西在这个年代确实需要性不大。 让他们去小剧团安安稳稳上个班他们还不愿意,说句难听的就是有点眼高手低。 这也就是因为他俩和楚怀忠有些渊源,而且还是柳门中人。 我虽然没有管他们的义务,但是玉佩戴在身上,不管的话,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要是实在不行,你和苹姐也学学关于古董的知识,以后虽然不能暴富,但小康生活还是能达到的。” 薛文瑞转头看了我一眼,问我他有没有这个天分? “三分天份,三分努力,三分机遇。” “剩下的一分呢?” “命。” 说完,我便脱了衣服睡觉,也不管薛文瑞能不能懂了,反正我话都说到这了,如何抉择,只能靠他自己了。 第二天,姜振依旧顶着黑眼圈来到了店里,初近女色,一晚上七八次也很正常。 于是我将他拉到一边,先是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振哥,这两天你睡的那个女人是台球厅里的吧?” 姜振先是一愣,随后马上矢口否认道: “吴果,你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睡女人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振哥,你睡谁我不管,大家都是男人,我理解。但是咱也要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姜振憨憨一笑,说知道了。 但我话锋一转,问他那个女人有没有问他关于店里的事情? 我看着姜振的眼睛,如果他要是撒谎的话我能感觉出来。 姜振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的说道: “倒是真问我了,她问我咱们店里有没有什么嘎啦碗还是什么碗,我忘记了。” “嘎巴拉碗。” “对,就是嘎巴拉碗,我跟她说咱们店里有青花瓷碗,有粉彩碗,但没见过嘎巴拉碗,她还让我今天问你一下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怪不得姜薇说没有人上门询问嘎巴拉碗的事。 台球厅姓韩的也是好本事,居然利用一个女人来打探消息,不过他为什么会选择姜振呢? 难道因为这家伙看起来就很好骗? 见我眉头紧皱,姜振弱弱的问了一句: “我是不是泄露行业机密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离那个女人远点,然后出去拨通了徐友年的电话。 “吴老板,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你就给我打过来了,咱俩真是心有灵犀。” “徐老板,你有事?” “我想跟你打听个事。” “啥事。” “你店里有嘎巴拉碗吗?” 他的话说完,我就愣在了原地。 他在电话那头喂了好几声,我才缓过神来。 “徐老板,你打听嘎巴拉碗干什么?” 徐友年说是从丁义鹏那里听到的,丁义鹏说,这几天有人挨个店里问有没有嘎巴拉碗。 他知道这东西是喇嘛那边用的东西,年份先不说,这碗对喇嘛的意义非凡,不是说随便找个人的头盖骨做一个就可以了。 其代表的价值,不低于佛骨舍利。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我听到的内幕消息对徐友年讲,思索再三,我决定还是将这件事藏在肚子里。 毕竟我和那群喇嘛是有私人恩怨的,我有预感,这次肯定还会与他们发生冲突,知道的人越少,对我而言越有利。 “徐老板,我这真没有什么嘎巴拉碗,流浪狗的吃饭碗倒是有两个,你问问那群喇嘛要不要,要的话我可以免费送给他们。” “哈哈,吴老板真会说笑,对了,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 我本来也是想问他嘎巴拉碗的事,但被他先问出来,我只能是借口询问他身体怎么样了。 没想到这个问题还把徐友年问感动了,他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吴老板,看出来了,只有你是真心关心我,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改天我请你喝酒。” 还喝酒?再喝就要下去管孟婆要汤喝了。 挂了电话,我长长叹了一口气。 嘎巴拉碗到底在谁的手里?我能不能先那群喇嘛之前找到它呢? “果子,今天还用去台球厅吗?” 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别去了,昨晚你不是也听尼玛说了,不让姓韩的过去了吗?” “你能别对我说尼玛这两个字吗?我感觉你是在骂我。” 包子话音刚落,电话响了,我一看是徐友年的电话,刚挂了,他还有什么事? “吴老板,我有一个不成熟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这话问的我有些不明所以,啥想法?关于啥的? “咱们做个假嘎巴拉碗卖给那群喇嘛怎么样?” 第三百九十一章 完整的计划 我被徐友年的这个想法惊讶到了。 嘎巴拉碗需要人的头盖骨,难不成现在杀个人去? 退一步说,徐友年见过真的嘎巴拉碗吗?想仿制谈何容易? 我将心中的疑问说给了徐友年,他说叫我先挂掉电话,一会来店里找我。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十来分钟,徐友年的车停在了店门口,他从车上拿下来一些水果,我接过来递给姜薇后,便带着他来到了办公室。 “徐老板,我知道你做假的水平一流,可那群喇嘛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徐友年嘿嘿一笑,说道: “嘎巴拉碗由底座,碗身和碗盖三部分组成,碗身在颅骨意外刻日,月,法螺还有藏文咒语图案,并装饰金银。 碗盖与底座都需要用金银铸造,并将花草图案刻在上面,镶嵌绿松石和玛瑙。” 我看着徐友年,见他说的煞有其事,使我一度怀疑,真的嘎巴拉碗就在他的手上。 “徐老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我查了资料的。” 我用手拄着下巴看着徐友年,这家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花花心眼还不少。 他完全可以自己闷头干,找我说这些是什么用意呢? “徐老板,就算你知道嘎巴拉碗长什么样了,但是头盖骨你去哪弄?现杀?” 徐友年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品了一口之后说道: “这还不简单?找一个新坟头,把里面的人刨出来,再把脑袋砍下来,一个头盖骨不就出来了?” 徐友年用最轻松的语气说了件恐怖的事,听的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卧槽,你真牲口,这事我可干不了,要干你自己干吧。” 徐友年放下茶杯,盯着我看。 “吴老板,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让你干,活我自己干,但是嘎巴拉碗做好以后,我想放在你的店里,然后由你与那群喇嘛交易怎么样?” 哦豁,我对徐友年竖起了大拇指,他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 “徐老板,你与丁义鹏不是关系很好?怎么不放在他的店里?” 徐友年叹了口气。 “大鹏这小子,办不成大事,我怕他弄露馅了。吴老板,你别担心,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事成之后你我五五分账行不行?你想想,脏活累活我自己干,你就搭个地方和嘴皮子,咋算你都特别合适。” 他这是不知道我与那群喇嘛的恩怨情仇。 不过有再一次坑喇嘛的机会我倒真不想错过,权衡了再三之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徐友年。 不过我肯定不会选择在店里与喇嘛交易的,我倒是没事,回头可以一走了之。 但姜薇她们还得在这做生意,我不能把火引到她们身上。 想到这里,一套完整的计划浮现在脑海中。 嘿嘿,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等徐友年走后,我叫来了包子和闫川,跟他俩说可以继续去台球厅泡着,但是要故意接触那个姓韩的老板,并且要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自己是做古玩生意的。 “你又想干什么?天天指使我俩干这干那的,也不给工资……” “这事成了,一人能分五万。” 我及时打断了包子的唠叨,他听到我说能分五万之后,摸了摸鼻子,然后看了一眼闫川。 闫川点头,随后俩人勾肩搭背出去了。 接下来的难题就是姜振了,他和包子还有闫川在一起打过台球,肯定被认为是一路人了。 我得交代他两句,让他去女人耳边吹下风。 我将姜振叫来,跟他说该怎么和女人说。 姜振听的认真,颇有一副要戴罪立功的姿态。 等我说完之后,他将胸脯拍的啪啪响,并叫我放心,他保证完成任务。 姜振走了以后,我松了一口气。 这时姜薇推门进来,递给我一枚孙小头让我看一眼。 “一早上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我接过孙小头,仔细观察的同时回道: “安排点事,可没有背着你的意思。” “背着我又没什么,谁还没有隐私了?” 我抬头瞄了姜薇一眼,问她这个孙小头哪来的? 姜薇指了指外面,说刚刚有人拿过来要卖掉。 “我感觉这枚孙小头品相比较弱,拿不定主意,而且我第一次见孙小头,所以让你看看。我还怕人家说咱调包,故意让他在边齿用笔画了一道。” 我点点头,将孙小头递给姜薇说道: “孙小头分为上五星版,下五星版,三花版,单日开版,双日开版,日字花版,点草版和普通六角星版。 而孙小头的含银量一般在百分之八十八左右,有温润的光泽。 边齿均匀,深浅一致,齿槽内有夹丝。 还有一点,一般孙小头的重量大约为二十六点七克,并且声音会比较清脆。” 姜薇接过孙小头仔细检查了几眼,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离开了。 姜薇真的很有上进心。 之前不是说过嘛,闫川那头猪想拱她这颗白菜,以姜薇的智商怎么看不出闫川的意思。 但是人家姜薇从不往这方面捋,隐晦的说自己目前不想谈那些情情爱爱,只想好好学门手艺。 这样的女孩子,现在真不好找,天天身边这么多男人,从来不跟谁暧昧。 不一会,外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你们会不会看?我这是祖传的东西,怎么能是假的?是不是你们给我调包了?” 接着就是薛文瑞的声音。 “小子,话可以乱说,但是屎可不能乱吃,你自己做的记号你心里清楚,别跟我在这玩讹诈这一套,你要是再逼逼赖赖,咱们就报警,我告你诽谤加诈骗,等着踩缝纫机吧你。” 我在办公室里听的微微一笑。 对于一些无赖,就得薛文瑞这样的他来对付。 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见过,知道该怎么对付什么样的人。 果然,薛文瑞的话说完,就听见一声:“你给我等着”后,店里便没了动静。 接着,姜薇走进来问我,中午吃什么? 我扶着额头跟她说:“去饭店炒两个菜吧,让薛文苹歇一天……” 第三百九十二章 睡不着的午觉 薛文苹的厨艺。 一言难尽。 所以我才让姜薇去饭店里订了几个菜。 夏季的饭后,人特别容易犯困。 我正准备午休一下,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是包子发过来的。 他告诉我,鱼儿已经上钩。 我让他先钓着,在合适的时候再收杆。 刚放下手机,姜薇在外面又喊我,说有人找。 看来今天的午觉是睡不着了。 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来到外面,一个穿着打扮都比较时髦的老头正笑眯眯的看着我。 他梳了一个大背头,油光锃亮,苍蝇落上去都得劈叉。 “您是?咱们见过?” 老头嘿嘿一笑。 “小吴兄弟,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这声音,太特么熟悉了。 “卧槽,冯老哥,你这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咋回事,那天晚上弄到好东西了?” 没错,这人就是邋遢老头冯东方。 我说完将目光看向冯东方的肩膀上挂着一个背带,长长的。 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冯东方将肩上的背袋拿下来递给我说道: “小吴兄弟,这东西你过过目,看看能开个什么价?” 我疑惑的将背袋打开,里面是一卷画轴。 “冯老哥,这是幅画?” 冯东方点点头,我随之轻轻将画轴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山水画,带着一股土腥味。 毫无疑问,这是冯东方从墓室里淘出来的宝贝。 画的落款是高克明。 我对画的研究不是很深,这个高克明我也不知道是何人。 “老哥,实不相瞒,我对画真的不是很精通,这玩意属于艺术品,得找专业的画师评估。” 冯东方呵呵一笑,说这画他查过资料,高克明也算是个名人。 我“哦?”了一声,冯东方接着说道: “高克明在北宋景德年间游学京师,大中祥浮年间进入画院,官至待诏,宁少府监主薄,正六品,他的绘画成就得到了当时的认可,宋朝名画评将他的作品列为妙品第一。” “啧啧…” 听冯东方说完,我感叹了两句,不过还是将画递给了冯东方。 “老哥,我实在没法开价,这画我真收不了。” 开玩笑,按照他的介绍,这幅画起码几十万,姜青云虽然让我全权负责古韵珍阁,但这个我没有把握的东西,实在不敢收入囊中。 冯东方将画放到了桌子上,起身说道: “小吴老弟,你这么说我也不为难你,这样,画放在这里寄卖,我有事要先去三秦一趟,等我回来如果画还在,那我就拿走,怎么样?” 我点点头,这个条件我倒是可以答应。 “冯老哥,你打算卖个什么价位?” “二十八万,给你三万提成。”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画的价格确实挺坚挺。 冯东方将画放在店里就走了,我想问他去三秦干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三秦那地方可是三步一古墓,说不定他得到了什么线索,去那里踩点了。 冯东方走后,我将画给姜薇,让她处理好挂起来,并将冯东方寄卖的事告诉她。 本以为这下我能消停睡个午觉了,没想到身子刚挨到床上,姜薇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吴果,有人找。” 我快成日理万机的皇帝了。 “奶奶,这些人大中午的,都不睡觉吗?”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店内沙发上坐着一个裹的非常严实的人。 这么热的天,帽子口罩都戴在了脸上,只露出马脚两只眼睛。 这模样,一看就是见不得光。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应该刚开了锅儿,到这销赃来了。 这样的,一般价格都能压的很低,我的利润点就会很高。 不过这事姜薇都能办了,叫我干什么? 我将目光看向姜薇,她耸耸肩,说这人指名道姓的要见我。 我笑着走到沙发前坐下,还没等我开口,这人率先说道: “吴老板,可否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我摸摸鼻子,这人听声音年龄不是很大,口音应该是本地人。 但他知道我姓什么,应该是见过我。 “走,咱们办公室里谈。” 我将这人带到办公室,他进来后直接将门反锁住,搞得我以为他要劫持我。 “哥们,没必要那么紧张,这店里都是自己人,而且行业规矩,我们也不会将客人的身份信息透露出去的,所以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 这人摇了摇头,说凡事还是小心点为好。 我无奈,问他有什么宝贝,不妨拿出来叫我过目一下。 这人没有拿东西,而是身体前倾,双手合在一起问我: “吴老板,不知道你对嘎巴拉碗有没有兴趣。” 我本来给他斟茶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这位兄弟,你说的嘎巴拉碗是什么东西?” 我本能的装傻充愣,我怕这人是来套我话的。 这人笑了一下,说我不必那么谨慎,那天和丁义鹏对赌的时候,我可不是这个样子。 我恍然大悟,那天他一定在场,但那会人多,我也记不住都有谁。 “吴老板,不瞒你说,嘎巴拉碗现在在我身上,这碗是我亲戚丛觉姆寺偷走的,然后到了我的手上。 一开始我觉得留着也没什么问题,但这俩天我越觉得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留在身边没准是个定时炸弹。 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觉姆寺已经有人来咱们送仙桥打听这个嘎巴拉碗的下落了。” 他倒是坦诚,不过话的可信度还有待商榷。 “兄弟,你都说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了,那你给了我,不就等于把这颗炸弹丢给了我?这种随时都会粉身碎骨的事,我可不干。” 这人抬头凝视着我的眼睛,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一丝笑意。 良久后,他缓缓开口,说了一句令我杀心大起的话。 “吴老板,你不一样,我知道你和那群喇嘛之间有恩怨,这嘎巴拉碗放在你手里,相当于你与觉姆寺之间的斗争,胜利了一步。” 他话说到一半得时候,我就已经站起身来,准备随时扑上去。 而这人说完后直接将身体靠在沙发上接着说道: “吴老板,我没恶意,你的事我也没兴趣掺合,我也是好心,因为我还有个亲戚叫达二娃!” 第三百九十三章 拿捏 我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人,他说话的语气不急不躁,好像是料定了我不会拿他怎么样。 也确实,他说出达二娃的这个名字以后,我的气势就已经弱了许多。 “这些都是达二娃跟你说的?” 他摇摇头,说这一切都是他猜测出来的,并且达二娃的妈妈住院那晚,他也在。 当初我们火烧觉姆寺之前,达二娃一直跟着我们给予帮助,到后来觉姆寺着火又是达二娃找麻叔开车将我们送走。 并且这次达二娃的妈妈住院又被我碰到,这些种种联系到一起,也不难推测觉姆寺的大火与我有关。 我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小了,小到转了一圈,发现见到的人与认识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关联。 “嘎巴拉碗在哪?” “如果你需要,我晚上给你送过来。” 我靠在沙发上没有说话,心里琢磨要不要等他送嘎巴拉碗的时候把他弄死。 “放心,你与二娃关系那么好,我也是纯粹为了帮你,但我不白帮,你给我两万块钱,这事跟我就没关系了。” “好,成交。”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拿捏,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要我花这两万块钱买肃静。 这人从来到走,一直没有摘下帽子和口罩,他这样小心谨慎,不知道是不是防止我以后报复他。 但转念一想,他应该不害怕这点,毕竟我要想知道他是谁,联系达二娃就能知道他的身份。 “薇姐,一会你拿着我的银行卡去自动取款机帮我取两万块钱,我晚上用。” 我来到外面,发现姜薇正在核对账目。 “取钱干嘛?店里有现金,你直接用就好了,云叔说过,你要用钱直接从店里出。” 我一愣,问她这些天卖了这么多钱吗?我以为一直是入不敷出呢。 “哪能呢?咱这店里的东西都是定的价,所以卖东西的时候用不到你,你也不知道,除了收东西我拿不定主意才叫你的。” 我嘿嘿一笑,问她现在店里盈利多少钱了? “保密。” 你还别说,姜薇俏皮起来还挺可爱的,也难为她了,每天都要扮演一个女强人的角色,我又看了一眼薛文瑞兄妹,发现他俩正抱着《古钱币鉴定图谱》看的认真。 这也让我很是欣慰,我想他俩天天和姜薇在前台待着,可能也知道这一行的利润,所以现在开始恶补知识吧。 傍晚,包子和闫川回来了,他俩以前都很晚才会回来,今天回来这么早,用包子的话说,就是跟韩铁钢留下一点悬念。 韩铁钢就是台球厅的老板,通过包子的讲述,这个韩铁钢是山城人,一个虔诚的信徒。 这人能虔诚到什么程度? 就是哪个上师说要他媳妇伺候几天,他会毫不犹豫将自己的老婆奉献给上师。 说好听点是虔诚,说难听的就是傻波一。 人可以有信仰,但千万不要失去理性。 信仰应该是在理性思考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不能因为信仰而失去对事物的客观判断和分析能力。 过度狂热和失去理性的信仰只会越来越偏执与极端。 “韩铁钢还说什么了?” 闫川嘿嘿一笑,说:“包子这个大忽悠,把韩铁钢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当他得知我们也是做古玩生意的,便希望我和包子能帮他找到嘎巴拉碗。 包子拍胸脯保证,说帮他找业内最有名的算命先生帮忙算一卦,不出三天,绝对能找到嘎巴拉碗。” “他同意了?” 包子无比得瑟的说道: “你包哥我出马,一个顶八个,他不光同意了,还提前给了我一万块钱,当时是活动经费,嘿嘿,真是人傻钱多。” 确实,有的人的智商与他的财富不成正比,真不知道他们这钱是怎么赚到手的。 就比如某某被诈骗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他们这智商也不配拥有这么多钱。 不像我,我的人生格言是,骗我感情可以,骗我钱我跟你玩命。 “既然韩铁钢已经上钩,那就等嘎巴拉碗到手,对了,他给你俩出价了吗?” 包子和闫川一脸茫然。 “出价?出什么价?” 我看他俩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少交代一句,他俩都是办不明白。 “不让他出价,难道白给他找嘎巴拉碗?” 包子挠挠头,说人家不是给一万块钱了吗? “你傻波一啊,这钱是辛苦钱,嘎巴拉碗另收费,要不然我不是白忙活了?” 闫川明白过来,指着我说道: “喔喔喔,你这个坏人,你是想黑吃黑啊。” “我黑你大爷,老子这是白吃黑。” 我在店里等到九点,达二娃的亲戚也没来,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已经关门了。 “果子,你到底等谁呢?不行咱先关门吧,今天不知道咋回事,困的厉害。” “再等等,我怕这人起什么幺蛾子,你跟川子在身边,我心里还能有点底。” 包子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这回知道了吧?不关键时候还得指望咱哥们,你可以放心,我和川子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人来了。” 包子话音刚落,店门被打开,这人一袭黑衣,口罩和帽子依然焊在脸上,左顾右盼的,一看就是准备做见不得光的事。 “我说哥们,人家抢银行的都没你裹的严实,就你这身装扮,警察叔叔看见你就得排查你,咱自然点不行吗?” 面对我的嘲讽,这人也不生气,他反倒问我,钱准备好没有? “东西带来了吗?” 他点头。 “我得先看看东西,万一是仿品,那我的钱不是打水漂了?” 这人不屑一笑,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袋子递给了我。 我让包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毕竟嘎巴拉碗是人头骨做的,心里多少有点膈应。 包子还不知道,就让他充当一下工具人。 包子从口袋里拿出嘎巴拉碗,我看了几眼,感觉和徐友年说的大致相同。 可能是常年使用的原因,嘎巴拉碗呈现出一种深褐色,油光锃亮。 “川子,把钱给他,关门。” 第三百九十四章 准备收网 “这就是嘎巴拉碗?” 包子拿着嘎巴拉碗,居然还凑上去闻了闻。 “嗯,这就是嘎巴拉碗,人的头盖骨制成的。” 我说完,就等着看包子和闫川的表情,谁知道两人丝毫没有惊讶,包子还把嘎巴拉碗递给闫川欣赏。 “乖乖,谁的头盖骨这么圆呢?” “你俩不膈应的慌吗?这毕竟是人的头盖骨。” 面对我的询问,包子和闫川一齐对我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同时包子说道: “你去开人家几百几千年的锅儿的时候怎么不感觉慎得慌?就一个头盖骨,难不成还能活过来咬我?” 我仔细一想,包子说的也在理,于是从闫川手里要过来嘎巴拉碗。 只见碗口镶嵌了一圈红蓝绿三种颜色的宝石,宝石下每隔一段距离有吊饰点缀。 岁月使头骨的颜色变得深沉灰暗,即使如此,曲折的颅骨骨缝也清晰可见。 嘎巴拉碗的碗盖和底座金光闪闪,但我觉得应该不是纯金所制,应该是金银混合而成。 嗯,这还真是一件不可多得多的藏教法器,绛曲连这个东西都能丢,说明这碗与他没缘。 不过话说回来,绛曲要是知道嘎巴拉碗在我的手上,胡子会不会气歪? “果子,你接下来什么计划?反正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把这个碗给韩铁钢的。” “知我者,莫如包子。” “我那是知子莫如父。” “你爬……” 我将和徐友年的做假计划告诉了包子和闫川,然后吩咐他俩明天继续去钓韩铁钢,等徐友年的嘎巴拉碗做出来之后,便可将韩铁钢这条大鱼拽上来了。 可能有的人会说我不道德,对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做局。 江湖就是这样,你我都是局中人,你不做我不做还是江湖吗? 况且韩铁钢不算什么好人,我顶多算替天行道。 我将嘎巴拉碗放在床头,这一晚,我睡的格外香甜。 薛文瑞也看到了嘎巴拉碗,但他没问我是什么。 这两天姜薇教导的成果还不错,不该问的问题不要问。 次日一早,徐友年便打来了电话,他跟我说头盖骨找到了,今天便能着手制作嘎巴拉碗,预计两天时间能够完成。 我问他是不是真的去挖人家的坟了? 徐友年哈哈一笑,说那都是逗我的,挖人家坟这么有损阴德的事他不会干, 我摸摸鼻子,怎么感觉他这是在说我一样? “我在藏南那买了一块头骨,那不是流行天葬吗?等秃鹫吃的差不多了,有专门的人捡骨头留着做法器。” 听到天葬这个词,我忍不住激灵了一下。 人死后还要被天葬师将尸体肢解,然后喂那些秃鹫,还不如推炼丹炉里直接一把火烧成渣。 我觉得会有人跟我犟,说藏传佛教讲究得是灵魂的升华,肉体只是灵魂的暂时居住所。 我只想说,连自己的肉体都保不住,还要这个鸡子灵魂有毛用啊。 挂了电话之后,我在心里盘算着,两天时间,正正好好,包子那边也吊足了韩铁钢的胃口了,价钱自然就好拿捏了。 到时候新碗要他个三十万,然后我就跑香岛找明哥,再把这个真的放在香岛拍卖,几十万不又到手了? 想想我就有点小激动。 我还得提前知会姜青云一声,最多我还能在这里待两三天,得让他回来看场子。 也不知道南平那边他忙完没有。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第三天晚上,徐友年提着包来店里找我。 我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嘎巴拉碗,遂带他进了办公室,当他拿出碗的时候,我皱了一下眉头。 这碗大体和真碗相似,但有几处细节做的不是很好,特别是底座的光泽,略微有点发黄。 而且晚上的吊饰物也要比真碗的小了一点。 我不能告诉徐友年真碗在我手上,想着该如何指正他的错误时,他率先开口说道: “吴老弟,加班加点赶出来的,有点仓促,你看看怎么样?” 他应该是看到我皱眉了。 “徐老板,这两天我也查了许多资料,总感觉你这碗的底座颜色过于鲜亮,真碗应该是金银合成的,颜色偏暗沉,你这应该是铜做的吧?” 徐友年点点头,说用金的成本太高,只能用铜,颜色这方面倒是好说,回去用药水擦两遍,铜色就会淡很多。 我又指出了吊饰的错误,徐友年挠挠头,说晚上还得加一晚上班,这钱还真不好挣。 辛苦几晚上就能赚人家一辈子赚不到的钱,熬一个月也愿意啊。 等徐友年走后,我上楼找包子和闫川,告诉他俩明天可以收网了,但要选择在晚上交易,白天光线好,毕竟是假东西,我怕那个姓韩的看出什么端倪。 “终于可以收网了,这几天光想怎么去搪塞韩铁钢了,这傻波一也是一根筋,我就跟他说了一句韭菜能壮阳,他这小子买一捆韭菜嚼着吃,一说话一股韭菜味。” “你得亏没说吃屎能长命百岁,要不然那小子说不定还真天天往粪坑里跑。” “行了,你俩别拌嘴了,好好休息,拿到钱以后,我们准备跑路,!记住,千万不要将古韵珍阁扯进来,要不然可麻烦了。” 包子和闫川一起点头,我走出房间,来到店外,看着空荡荡的送仙桥,我不由得感叹起来。 送仙桥啊送仙桥,我来了半个月时间就要把我送走了,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第二天一早,姜薇便拎着早餐早早来到店里。 其他人还没睡醒,只有我俩坐在桌子前吃着饭。 “要走了?” 我点点头。 “云叔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今晚就到了。” 我笑笑。 “其实我这段时间也没教会你什么,本来计划再待个把月的,但是事发突然,我必须得走了,要不然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可能会连累到你们。” 姜薇轻轻嗯了一声,我接着说: “姜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你得多教教他,要不然以他这个脾气性格,以后肯定会吃亏的。” 姜薇还是轻轻嗯一声。 我看着她,问她难道就没有话想说? 姜薇抿嘴一笑,说: “那我就祝你前程似锦。” 第三百九十五章 被揍 我感觉姜薇话里有话,前程似锦? 干我这行的有个毛的前程?只能说在合适的机会收手,存点钱过普通人的生活罢了。 我倒是想弄个官当当,毕竟有钱的不如有权的。 但现在悔悟已经太晚,谁叫咱不是学习的那块料。 九点多,徐友年顶着黑眼圈过来了,一看就是熬了一夜。 他将嘎巴拉碗拿给我看,这回倒是有八九分相似了。 “小吴兄弟,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 我点点头,让他放心,等着晚上分钱就行了。 徐友年走后,包子和闫川正好起床下楼,我把假的嘎巴拉碗给他俩,让他们带着给韩铁钢过下目,但只能让他看两眼,然后约好晚上交易。 他俩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半个小时时间,包子回来兴奋的对我说: “果子,姓韩的准备钱去了,我说三十万,他连价都没讲,说的晚上八点准时交易。” “对,这家伙高兴坏了,说有了嘎巴拉碗,便能取得绛曲班禅的欢心,花再多的钱,也是值了。” 我皱着眉听完闫川的附和。 韩铁钢答应的这么爽快,倒是让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你们说了在哪交易了吗?” “就在他的台球厅。” 韩铁钢的台球厅在二楼,入口是一处狭窄的楼梯,如果他要耍什么心眼的话,找两个人就能把楼梯堵死,到时候被动的很。 有些人不能光看表面,有的表面就是为了迷惑外人的。 我得规划好,可不能掉以轻心,到最后功亏一篑。 “包子,川子,你俩过来,我跟你们说……” 晚上七点多,我裹的严严实实与包子和闫川一起奔台球厅走去。 “有必要这么谨慎吗?就韩铁钢那个脑子,想不出这么复杂的事。” 包子调侃我,我反问他,难道没经历过江湖的险恶?土地鼠夫妇的事难道忘记了? 包子说今时不同往日,那时我们只是刚出茅庐的小鸡崽子,现在已经是雄鸡了。 “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交代你俩的一定要记住。” 八点整,包子和闫川准时上楼。 我在离台球厅很远的地方停下来,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果然,包子和闫川前脚刚上去,后脚就有四五个黑影将上楼的楼梯给堵住了。 我赶紧掏出手机给包子发短信,然后悄悄向台球厅的楼梯摸过去。 四五个人,我要是趁他们不注意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这几个人的出现也验证了我的猜想,韩铁钢并不想花大价钱将嘎巴拉碗买回去。 他过河拆桥,想白嫖。 没一会,楼上传来吵闹打砸声,而楼下这几人也严阵以待,准备随时控制住下来包子和闫川。 我悄悄地摸了过去,楼上的声音也越来越嘈杂,楼下这几人的注意力都在楼梯上。 这正是偷袭的好机会。 于是我先起身一个飞脚,直接踹翻了一个人,随后趁他们没反应过来,双手齐出,抓蛋龙爪手毫不留情的抓在另两个的裆部。 惨叫声响起,另两个人也反应了过来,嘴里骂了一句“马勒戈壁”后,朝我扑了过来。 我急忙放开抓着蛋蛋的手,而刚被我踹倒的那个人也爬起来了,一拳头直接怼在了我的后背上。 眼看着另两人的拳头也轰了过来,我只得快速蹲下身,然后一个懒驴打滚脱离战场。 双拳难敌四手这句话的意思,我今天终于懂了。 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幻想着自己能一打五。 滚到一旁的我快速起身,对面的拳头如影随形,避无可避,当下牙一咬,挨揍就挨揍吧,我也不能让你们好过。 由于我没躲,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来不及考虑,一记撩阴脚踢出,打我打的最狠的那个人中招,捂着裤裆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我的腰上又挨了一脚。 这一脚使我重心不稳,一个狗啃屎摔倒在地。 我刚想爬起来,肚子上又被踹了一脚,这一脚很重,疼的我蜷缩起了身子,本能的用双手抱起了脑袋。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还手的能力了。 我只希望包子和闫川在楼上能快些解决战斗了。 可能是心有灵犀,就在我感觉自己挨了无数拳脚的时候,突然听到包子一声大喝: “狗损,放开那个男孩!” 随后我感觉浑身一轻,抬起胳膊看去,发现闫川已经将打我的那两个人踹倒在地了。 “川子,扶果子起来,等韩铁钢那个煞笔下来。” 刚才没仔细看,这会才发现包子和闫川一人手里拿了一根台球杆,扛在肩上,颇有一些意气风发的感觉。 反观我自己,估计此时已经鼻青脸肿了。 “还是川子身手好,一下解决两个人。” “他俩是打你打累了,已经没力气了。” “……” 闫川话音刚落,从台球厅下来一群人。 为首的韩铁钢面带笑容,给人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这样的人,可一点都不憨。 “韩铁钢,你这人挺阴呐,我们好不容易帮你找到嘎巴拉碗,你却这样对我们?” 韩铁钢呵呵一笑,将包着嘎巴拉碗的袋子猛的往地上一扔。 “这里是个什么东西?我白天看到的真碗呢?” 包子轻蔑的笑了一笑说道: “我们就猜你得过河拆桥,所以留了一手,你还真没叫我失望,既然你不仁,那我们也就不义了,嘎巴拉碗,我留着当尿罐子也不给你。” 韩铁钢的脸瞬间阴沉起来,不过片刻后他又恢复过来,笑着对包子说道: “兄弟,这里面可能有误会,哥哥给你赔个不是。这样,咱们还是按照约定,我给你钱,你给我碗。我再多给你一万块作为补偿怎么样?” 包子听后,伸出四根手指说道: “四十万。” 韩铁钢皱了下眉头。 “兄弟,你这坐地起价不地道了吧。” 包子指着我愤恨的说: “你看看你的人把我兄弟打的,都打成什么样了?亲妈都认不出来了!多的钱,是他的医药费!” 韩铁钢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很爽快的说了句:“好!” 第三百九十六章 破相了 韩铁钢的笑,让我觉得我的伤应该挺重的。 现在我还感觉不到有多痛,更多的是胀。 “韩铁钢,四十万,现金,见钱给碗。” 韩铁钢指了指身后手下的手提包说道: “钱我有,我只想要东西。” 包子哼了一声,说韩铁钢如果一开始就这个想法,也不至于干翻那么多人。 “别废话了,东西给我,钱你拿走。” 包子抱着胳膊说道: “让你的人消失,万一我们拿到钱,你又反悔怎么办?” 韩铁钢一挥手,他的手下瞬间散的只剩下五六个人。 “我得留几个人,万一你们要反悔呢?” “放心,我们不会做那种小人才做的事。” 这话完全是说给韩铁钢的,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笑。 “川子,去把碗拿来。” 我们在来的时候,已经将那个假的嘎巴拉碗放在了路边的草丛里,包子身上带的就是一个破砖头。 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韩铁钢起幺蛾子,没想到他还真是按照我的想法来实行的。 闫川很快就回来了,他打开包装袋将嘎巴拉碗展现在韩铁钢面前。 “韩老板,看好了,如假包换的嘎巴拉碗,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看到嘎巴拉碗,韩铁钢的眼睛都直了。 他急忙吩咐手下将钱箱递给包子。 包子接过箱子,打开后开始清点里面的老头币。 里面一共五十万,包子拿出十沓扔给韩铁钢,说不属于我们的钱,我们不要。 “钱的数目对了,韩老板,嘎巴拉碗是你的了。” 韩铁钢急忙上前接过嘎巴拉碗,那模样,就像看着一个多年深爱的女人。 “韩老板,后会无期!” 人家韩铁钢根本没时间理我们,包子耸耸肩,拎着钱箱开始往回走。 刚开始,我们走的很慢,离开了韩铁钢的视线之后,我们开始狂奔。 我给徐友年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交易完成,可以把卡号发给我。 挂了电话之后,我问包子,自己是不是破相了? 包子很认真的看着我,说我破相等于整容。 …… 一路跑回古韵珍阁,发现店里的灯还亮着。 进去之后就看见姜青云正悠闲的喝着茶。 他见我这个样子,关切的问我怎么回事。 我也没时间解释了,跟他说了句抱歉,有事得先走。 姜青云表示理解,还要把我们送到车站。 我们也没什么行李,带上真得嘎巴拉碗,坐上姜青云的车,直奔锦城车站。 路上,我叮嘱姜青云,如果有喇嘛打听我们,就让他说我们和他只是雇佣关系。 姜青云不傻,知道我们肯定是和喇嘛起冲突了。 “没什么大事,那群喇嘛在锦城还不敢怎么样。我姜青云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听他这么说,我松了口气。 我最怕的就是我们走了以后,那群喇嘛丧心病狂的找古韵珍阁的麻烦。 毕竟刚开业的店,因为我在闭店,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到了车站,我们准备下车,姜青云把我叫住,递给我一沓钱。 我粗略一看,应该有两万。 “姜老板,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这些天也没干什么,反倒是白吃白喝那么多天,这钱你收起来吧。” 我自然知道姜青云给我这钱的意思,这是我的工资提成。 “小薇说在你这学了不少东西,学费也不止这个数,我这一点心意,路上用。” 他不知道,包子那里还有四十万现金呢。 我沉吟了一下,很认真的对姜青云说道: “姜老板,钱我真的不能收,我说了,我其实没做什么。这样,你要是觉得薛文瑞这兄妹两个行,就把这钱给他俩,或者让他俩入个股。 这俩人还算听话,做事也挺上心,可以留在店里给薇姐帮忙。 至于姜振,姜老板,我说话直,你可能不爱听,他,不适合做这样,我觉得你还是给他安排个其他工作吧。” 怎么说薛文瑞兄妹也算是柳门的人,就算是替楚怀忠老爷子帮助他俩吧。 听我这么说,姜青云点点头。 “那好,小吴兄弟,我也不勉强,路上慢点,这边你不用担心,咱们随时联系。 “再见,姜老板!” 在售票口,我们三个直接买了去粤州的车票,这嘎巴拉碗留在手里是个烫手的山芋,还不如早点出手,最好是绛曲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直接升天。 其实我们这次锦城之行走的太仓促了,我本来计划最少一个月,等昆仑山那件事淡化一些在走。 但事情赶到这里了,不走是真不行了。 原本我还想去看看达二娃的妈妈,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去往粤州的火车软卧包厢里,包子拿出徐友年的十五万,剩下的开始平分。 “川子一万,我一万,果子一万,我一万……” “你要点脸,人家果子这顿揍可不是白挨的,最少得比咱俩多分……五百块钱。” “你比我还牲口。” 精神放松下来以后,我开始浑身痛,最严重的是后背和胸口,特别是胸口,都不能深呼吸,好像骨折了一样。 我去火车的厕所里照了一下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睛都充血了,嘴唇也肿起来了,这顿揍挨的,真他妈憋屈。 我也开始反思自己,以后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不要逞能。 我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确实挺勇的,面对五个人,我居然没有退缩的打算。 这晚,我浑身疼的睡不着,但抱着身边的一沓沓钞票,倒是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钱这个东西,放在银行卡里只是数字,真正摆在面前才真的令人心安。 这个真的嘎巴拉碗我估计最少能拍卖个三四十万,喜欢这东西的人很疯狂的,只要喜欢,多少钱他们都愿意掏。 所以,这趟锦城之行,我虽然挨了一顿揍,但差不多能赚二十万左右,离我千万富豪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我还有褀祥通宝,灵霄盘等东西没有出手,这些东西加到一起的话,怎么也得弄个百把万。 想想,我还有点小激动呢。 第三百九十七章 压价 三伢子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 “卧槽,果子,你怎么成猪头了?” 确实,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身上该肿的地方都肿起来了。 “果子偷看老娘们洗澡,被人家老公揍成这样的。” 包子向三伢子调侃,三伢子摇头,说我不是那种人。 就当我以为三伢子是知音的时候,他接着说的话差点没把我气死。 “果子不喜欢老娘们,他肯定是偷看小少妇…” “哈哈……” 其实我们这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开心的,虽然和闫川认识没多久,但他的性格脾气与包子差不多,相处起来不用拐弯抹角。 帮我们安顿好住处,三伢子问起我们这次来粤州的目的。 这对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我直接了当的告诉他,我们过来是想去香岛拍卖嘎巴拉碗。 三伢子看见嘎巴拉碗直皱眉头,我问他是不是这玩意没什么价值? 三伢子摇头,说这东西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拍卖,不怕藏传佛教那边狗急跳墙吗? “那你的意思是?” “找几个中间人过几手,或者去问问陆正祥,他要是有兴趣的话直接过手给他就是了,也省去了拍卖的麻烦。” 三伢子的提议不错,但包子却有点不乐意。 “找他干什么?明哥在香岛又不是没有实力,再说了,香岛不是还有一个万宝斋吗?实在不行吧嘎巴拉碗卖个潮州仔就是了。” 闫川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所以不发表观点。 “你是怕见到陆小曼尴尬吧?” 面对我的调侃,包子将脖子一伸,急头白脸的说道: “我包小谷会因为一个女人尴尬?那是天大的笑话。” 闫川在一旁像是一个好奇宝宝,拉着包子问道: “老包,陆小曼是谁?你老相好的?” 包子老脸一红,三伢子起哄道: “陆小曼是包子的初恋,不过是单恋。” 闫川听后,立马化身八卦大婶,将包子拉到一旁,问他陆小曼好看不?身材好吗?是什么罩杯? “G杯,足球杯,你咋跟老娘们似的这么爱打听事?” 最终我还是采取了三伢子的建议,约陆正祥晚上见面。 包子说他不去,我也不勉强。 我想让闫川留下来陪他,但闫川不愿意,说自己非得看看足球杯是什么样的。 但他的目的没达到,因为陆小曼没来。 陆正祥只带了两个手下前来赴约。 一见面,免不了一阵寒暄。 等所有人都落座,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陆正祥,对嘎巴拉碗有没有兴趣? 说完,我将嘎巴拉碗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转到陆正祥面前。 他拿起嘎巴拉碗仔细端详一番,然后又放在桌子上转回到我这里。 见此情景,我心想,他这是不想要嘎巴拉碗。 果然,等我将嘎巴拉碗拿起来之后,陆正祥开口说道: “吴果,这个东西呢对我而言意义不大,因为是头盖骨所制,反而让我觉得有些邪恶。它不像佛骨舍利,是大师圆寂后身体的某些部分结晶化形成舍利子。 这头盖骨,不知道是哪个旧时期农奴的头盖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的骸骨可能早就腐烂,这头骨却依然被人把玩,着实有些可悲。” 我见陆正祥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抽搐一下,他啥时候这么感性了? “既然陆堂主不喜欢这个东西,那我就收起来,不过我还有件宝贝,陆堂主要不要看看?” 陆正祥表情波澜不惊,见惯了诸多宝贝的他,一般东西还真看不上眼。 我将褀祥通宝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等桌子转到陆正祥面前的时候,他的表情才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是……” 陆正祥拿起褀祥通宝,上下左右反复观摩,一脸爱不释手的表情,跟刚才那态度完全不同。 “吴果,这枚钱币可是个好东西,不瞒你说,如果是专门收藏钱币的人见了这东西,肯定会两眼放光。” 三伢子在一旁问道: “陆老板,你既然识货,那给估个价,合适的话就让给你了。” 陆正祥轻轻咳了一下,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几位小兄弟,现在这个行情你们也知道,二十万的价格已经算是天价了,我要想有利润,还得碰一个对古钱币喜爱的人,要不然这枚铜钱可能会搁在手里。 你们想想,我投资二十万,要是一两个月没有一两万的利润,我还不如去放高利贷,付出与收入不成正比的买卖,谁也不想做。” 陆正祥这一张嘴,就给我砍掉了十万块钱,这点我肯定不能接受。 于是我不动声色的对三伢子摇了摇头,三伢子会意,开口说道: “陆老板说的也对,为了不让你产生负担,这枚褀祥通宝还是我们自己留下来碰着卖吧。” 陆正祥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我们居然不跟他讨价还价,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平静的说道: “这样也好,如果碰不到买家再来找我,我还能帮你们送拍。” 两件东西都没有在陆正祥这里得到满意的结果,这让我觉得陆正祥跟以前不一样了。 想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何等意气风发,鬼王堂王振峰都被他逼到香岛不敢回大陆,怎么这会感觉他做事畏畏缩缩的呢? 这顿饭吃的是一点感觉没有,散场之后,我们告别陆正祥,一起压马路。 三伢子剃着牙,说陆正祥今天的表现太不寻常,这人心里有事。 “有事就有事,离了他咱还卖不出东西了?也幸亏这不是包子老岳父,要不然天天看他那张臭脸,拉拉的跟长白山一样。” 闫川对于没看到足球杯这件事很恼火。 我都跟他说了,包子是逗他呢,但他非想看看包子相中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回到旅馆,包子正在看电视,一进屋,闫川就抱怨道: “包子,你那个前老岳父也不行啊,果子的两件东西他都没要,这是不给你面子,要不然你去揍他一顿?” 包子的视线没离开电视。 “你傻波一吧?你敢揍你老丈人?” 第三百九十八章 再去香岛 陆正祥没有要嘎巴拉碗和褀祥通宝,那我只能考虑去香岛将东西拍卖,或者通过明哥找到万宝斋出掉。 我也问三伢子了,他能不能收下这两件东西? 三伢子说嘎巴拉碗有点烫手,没点实力怕是镇不住。 他建议我还是去香岛转一圈吧。 我突然想起来,徐友年的钱我还没有给他打到账户上去,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顺便打听打听觉姆寺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徐友年声音慵懒,跟我说钱的事不急,他能信的过我,至于觉姆寺那边,暂时没什么风声。 我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毕竟假的就是假的,尼玛看不出来,绛曲肯定会察觉出其中的端倪。 第二天,我先去银行给徐友年汇了款,这边钱刚到账,徐友年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吴兄弟,今天有群喇嘛气势汹汹的出现在送仙桥,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不过他们转一圈就走了,估计是没找到你们,去别的地方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立马挂断徐友年的电话,然后拨打了姜青云的电话。 电话接通,没等我说话,姜青云说道: “不用担心,那群喇嘛也不敢明目张胆怎么样,上次的事还没消停呢,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他们呢。 我只能说这次他们可能就是哑巴吃黄莲,就算来找我,也没什么卵用,你只是我雇佣的员工,一切都是你的个人行为,与我无关。” 挂了电话,心情愉悦,可能绛曲已经知道是我再次坑了他一次,毕竟包子他也见过,韩铁钢对他描述一番,也不难猜出来。 不过即使他猜出来,现在也得老实在他那一亩三分地待着,听姜青云那意思,绛曲如果敢有小动作,就会有人收拾他。 想象一下老绛曲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就高兴。 从银行回来,我联系了明哥,许久不见,明哥知道我来粤州特别高兴。 他让我今晚就去香岛,然后与我不醉不休。 我问他认不认识万宝斋的陆建明? 明哥说他得问问七爷,或许七爷与他有点交集。 我让明哥别问了,等我见到七爷本人亲自问问。 在粤州吃了午饭,我们三人便启程去香岛。 三伢子他手头还有其他事,就没有同行。 我感觉三伢子现在的心思不在古玩上面,要不然那枚褀祥通宝他肯定想办法拿下。 昨晚我也问他一嘴,三伢子确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古玩这东西,流通来流通去就在那一个圈子,现在中国发展起来了,要想着怎么去赚外国人的钱。 我问他有什么门路? 三伢子说以后的互联网是个风口,把握机遇,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那时我对互联网没有什么观念,连电脑都玩不明白,更别说什么互联网了。 没想到三伢子的这一观点,在以后还真成了现实。 晚上,我们与明哥在香岛碰头,一见面,他就给我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包子自不用说,倒是闫川他俩第一次见面,互相介绍了之后,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果子,上次我走的匆忙,再加上也没联系到你,所以没和你打招呼就回来了。” “都是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对了,明哥,七爷在哪呢?” 明哥叹了口气,说七爷最近身体不好,这段时间天天在罐叔那里喝中药。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也不会回来的。 “罐叔?就是你们上次说的药罐子?算是我半个师伯的那位?” 面对包子的询问,明哥点点头。 “走吧,咱先去看看七爷,然后再说吃饭的事。” 到了药罐子家,七爷正躺在我曾经和娇子一起躺过的床上。 药罐子在用砂锅熬中药,浓浓的药香充斥着整个房间。 见我们来到,七爷从床上坐起来,笑呵呵的看着我们。 “过来坐吧,咱们有段时间没见了。” 七爷老了,精神头也不如以前了。 “七爷,身体怎么样?” “人嘛,总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从始皇帝开始,人们就追求长生,你看古往今来又有谁做到了? 所以对于生死这件事,人得看开,长寿不一定是好事,身边所有的亲人朋友都离你而去,这世上只剩自己,就是孤独,也能把自己折磨疯。” 七爷倒是看的很开。 这时,药罐子端着一碗药过来了,他将碗递给七爷说道: “王老七,你死早着呢,快点把药喝了,一会陪小孩们喝两盅。” 我一愣,问药罐子,七爷现在这样还能喝酒? 药罐子撇撇嘴,说七爷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就是心病。 “七爷能有什么心病?” 明哥这话一出,七爷赶紧朝他屁股踢了一脚。 “你听药罐子胡咧咧。” 药罐子确实没有胡咧咧,七爷两杯酒下肚,整个人开始精神焕发。 不过这酒是药罐子自己调制的,他说是有舒筋活络的功效,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包子与药罐子攀上亲戚了,一口一个师伯叫着。 平常聊天,包子总会调侃自己的师父,但在药罐子面前,包子快把肖龙夸上天了。 而药罐子也与包子一起分享当时他与郝春生学艺的那些年,也提起与肖龙一起生活的那几年,语气中尽是对过往的怀念。 我见饭局也进行的差不多了,七爷也有点犯困了,于是便问他与万宝斋的陆建明熟不熟悉? 七爷摩挲着下巴上得胡子说道: “陆建明,这人我还真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但我一直觉得此人太过圆滑,有点不靠谱,所以也就没有深交。 但你要是找他有事,我倒是能帮你联络一下,这点面子我想我应该还是有的。” “那行,七爷,明天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我手里有两件东西想出手,他要是没兴趣的话,我还得麻烦七爷帮我联系拍卖。” 七爷摆摆手,说这些都是小事。 “天不早了,我和药罐子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慢慢玩,我们先走。” 明哥要送他俩,被七爷拒绝了。 我看着七爷的背影叹了口气,不管药罐子怎么说,七爷的身体确实不如从前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好与坏 香岛在夜总会这方面要比大陆强的多。 酒足饭饱,明哥带我们去了一家夜总会,上次因为走的匆忙,都没有好好感受一下这里的夜生活。 夜总会的妈妈桑穿着小短裙,上身就一条窄窄的裹胸,年纪不大,但说话却很是风骚,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明哥应该是常客,与妈妈桑很熟悉,俩人交谈了一番,随后,我们就来到了vip包房。 剩下的流程我想我应该不用过多描述,兄弟们应该都经历过。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妹子很开放,并且只要钱给到位,直接拉到包房的卫生间里就能把事办了。 我眼睁睁看着闫川与妹子进了卫生间,不到两分钟两人都出来了,妹子出来后还擦了擦嘴。 然后包子也拉着一个妹子,迫不及待的进了卫生间。 当然了,这事我是不会干的,一方面是时间原因,怕耽误大家去卫生间方便,另一方面是我怕妹子受不了…… 玩也玩了,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我准备跟他们说回家。 这时候,包房的大门突然被人用脚大力踹开,接着,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嚣张的说道: “谁让你们用这个包房的,抓紧给我滚,我大哥马上过来了!” 我们将目光看向明哥,这是他的地盘,出现这样的事他脸上应该挂不住。 况且妈妈桑应该不是不知道明哥的身份,能让这几个小混混踹门进来,要么是她不知道,要么就是故意为之。 明哥一脸玩味的看着眼前几个小混混,这几个小青年,明显是刚出来混社会,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你们老大是谁?这么大的架子?” 面对明哥的询问,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嚣张的竖起大拇指向身后指了指说道: “我们老大?你配知道吗?让你滚你就抓紧滚,别找不自在!对了,这几个妞不错,留下,一会钱你们给。” 这句话把明哥气笑了,他站起身刚要发作,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么久了包房还没打扫干净吗?这里的妈妈桑能力是真不行。” 话音未落,一个人走了进来,我们多目相对,这人突然开怀大笑起来。 “哎哟,明哥,吴果,包子,哈哈,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这是拿我当外人了?” 来人正是瘦仔b,洪志勇,b哥。 之前听明哥说过,b哥有七爷支持,现在俨然成为香岛的一方霸主。 不过他身上的江湖气息还太重,没有一点大哥的样子,倒像是大哥手下的马仔。 可能是地位上去了,气质还没有跟上。 “b哥,你这排面可以啊,小弟差点把我胳膊卸了。” 明哥话里带刺,b哥赶忙赔不是。 “你们几个,瞎了眼吗?明哥你们都不认识?自己扇自己嘴巴子,明哥喊停才能停。” “诶诶诶,洪志勇,你这是在我面前彰显你的权威吗?别整那一套,地方让给你了,我们也该走了。” b哥赶紧拦住明哥,说与我们好久没见,坐下来聊聊天,急着走干什么? 其实明哥也没真想着走,就是想拿话点点b哥。 b哥在我和包子中间坐了下来,他伸出胳膊搂着我俩的肩膀,看上去很高兴。 “我说两位弟弟,这次来还走吗?要是不走的话来我的公司,你俩当总经理,赚钱五五分,一切开销算我的。” 我问b哥开的什么公司? b哥看了明哥一眼,模棱两可的说是对外贸易公司。 他绝对没当着明哥的面说实话。 “你们几个,去把这里最贵的酒要过来,今天我要与明哥还有几个小兄弟不醉不归!还有,让妈妈桑在找几个妹妹过来,一人一个哪够啊,怎么也得一人两个。” 看来b哥这段时间真是发达了,出手阔气的很。 “b哥,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来的时间不短了,坐着聊聊天就该走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办。” “哎呀,既然出来了,那就玩的开心一点嘛,我这不是刚出来嘛,就当是陪我咯。” 别看b哥现在混的不错,但他对明哥是出自内心的尊重。 怎么说他有今天这个成就,缺不了七爷在背后到底支持。 而明哥作为七爷最亲近的人,就像古代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b哥就是再大的官,也不敢对他不敬。 洋酒后劲大,喝多了上头。 b哥大着舌头跟我们讲他前段日子的光辉事迹,什么单刀勇闯兰桂坊,一人血战铜锣湾…… 这些事虽然水分很大,但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有鼻子有眼的。 好不容易将他劝回去休息,看着手下搀扶他上车离去的背影,明哥摇摇头说道: “瘦b仔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早晚被人砍死。” 我不明所以,问明哥难道知道了些什么? 明哥还是摇头,说是他自己的感觉。 一旁的闫川呵呵一笑,接着明哥的话茬说道: “老大没有老大的样子,小弟没有小弟的样子,马上二十一世纪了,他们这样的,迟早要被有文化的流氓淘汰的。” 有文化的流氓,闫川的这句话说的非常到位。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洪志勇所说的对外贸易应该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多半是人口贩卖,毒品交易或者是军火买卖,回头我得让七爷敲打敲打他,洪志勇人还是不错了,就怕他走入歧途,回来神仙也救不了他。” 明哥分析的倒是挺透彻,那时有个词叫黑工,就像现在的黑中介。 这些黑工被卖到东南亚的一些地方做苦力,过着非人的生活,运气不好的还会被嘎腰子,将器官贩卖。 比现在的缅北还要黑暗。 “走吧,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他只要不对咱们使坏,那对咱们来说,他就算是个好人。” 包子一直对b哥的的印象都不错,听我们议论他,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我撇撇嘴,这是b哥跟他对脾气,要是换做其他人,包子不知道会怎么骂人家呢。 但是话说回来,什么才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呢? 好坏到底如何定义? 第四百章 出手了 七爷帮我联系了万宝斋的陆建明,约的是上午十点。 昨晚跟b哥喝了不少酒,早上头昏沉沉的,到了九点才不情愿的起床洗漱。 收拾完毕,我去叫包子和闫川,这俩孽把头埋在被子里,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到最后,还是明哥开车带着我前往万宝斋,到地方眼瞅着快要十点了。 万宝斋在荷李活道,这里有近两百年的历史,街道两旁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古董店,店铺虽然都不是很大,但店内的古旧玩意琳琅满目。 进了万宝斋,里面有一个年龄差不多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在玩游戏机。 他扎了一个丸子头,下巴上留着胡子,这么一看,确实有点大师的样子。 “陆斋主,七爷让我带朋友过来,你这会有时间吗?” 陆建明侧头瞥了我和明哥一眼,然后说道: “马上马上,我先赢了这局游戏,你俩自便。” 我看着陆建明玩着游戏机,这款游戏我第一次见有人玩,当时只觉得两个人对打很刺激,动作的招数也特别酷炫,特别是有个红毛,看起来都特别嚣张。 后来我才知道,陆建明玩的游戏叫拳皇97。 不到两分钟,陆建明突然将手柄丢在电脑上,气呼呼的骂道: “冚家铲,哪个人设计的这款游戏嘛,两天了还不能通关。” 他发泄完,将目光看向我和明哥,伸出手说道: “有什么好东西?我来瞧一瞧。” 我先将褀祥通宝递给陆建明,他看了两眼以后撇撇嘴,说这东西虽然稀有,但远远达不到让他心动的感觉,一口价,二十五万。 褀祥通宝都不能让他心动,这话说的很狂。 不过这个价格倒是还算公道,比陆正祥出的价要合理。 我突然想到这两个人都姓陆,也不知道这两人有没有亲戚。 “还有没有?” 我点点头,将嘎巴拉碗拿出来递给他。 陆建明看到嘎巴拉碗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瞬间丰富起来。 他只接过来看了两眼,就放到了一边。 “这是绛曲丢的那个嘎巴拉碗吧?” 听到他这句话,我瞬间瞪大了眼睛,同时准备将嘎巴拉碗抢回来。 开玩笑,陆建明开口就说了绛曲的名字,保不准这两个人是很熟悉的关系。 见我这个表现,陆建明笑了笑说道: “你别紧张,绛曲虽然联系我让我帮忙留意这个破碗,但我跟他真的不熟,并且泰国那边的龙婆也联系我了,如果有这破碗的线索,他们愿意以高价购买。 我是真搞不懂这些和尚了,就这么一个头盖骨做的破碗,有什么好抢的?不过没想到,这破碗还真辗转到了我的手上,天意啊,天意啊。” 陆建明说完,转身去打电话,他娘娘半天,说的应该是泰语,反正一句我也听不懂。 挂了电话之后,陆建明嘿嘿笑了起来,说道: “这破碗,泰国的龙婆开价四十万,不过被我加到五十万,但你和高兴的太早,这多出来的十万是我收龙婆的佣金,剩下四十万我还要从你这里抽百分之二十。” 听到这话,我的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感情你动动嘴皮子,十八万进账。 我冒那么大风险才得到三十二万,你这钱赚的也太容易吧? 再说了,我明确的说我要把嘎巴拉碗卖给他了吗? “破碗给我,我不卖了。” 本来一脸笑容的陆建明听我说完后,笑容立马僵在脸上。 “这价格你不卖?脑子被狗啃了吧?这是碰到有想要的买主了,正常的话谁能给你出这么高的价?再说了,买家我都帮你买好了,你说不卖就不卖?你也没把我当人呐。” 陆建明说完,我立马反驳道: “陆老板,我只是过来问问价格,并没有说一定要把东西卖给你,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自作主张,我看是你没拿我们当人吧?” “好小子,言语犀利,有我当年的一丁点风范,我给七爷一个面子,说说你的条件。” 其实我也不是说不想把这两样东西给陆建明,只是对他这个一言堂的行为有些气愤。 不过他既然提到七爷了,我也不能再拿着劲了。 “陆老板,你抬价抬多少那是你的本事,就算你抬到一百万,多出来的都是你赚的!所以说这个碗,我只接受收购价,你所说的佣金我不认可,毕竟你我之间不存在寄卖关系。” 一旁的明哥跟着附和道: “陆老板,我这兄弟说的没错,公平买卖,哪来佣金这一说,就算有,你也得去找买家要,和卖家谈佣金,哪有这个道理?” 陆建明呵呵一笑,说既然没有佣金,那两件东西他一共最高只能出六十万。 我想了一下,一件平均三十万,也是我心里预期的价位。 于是稍加思索之后,便跟陆建明说了句:“成交。” 陆建明点点头,然后又去打电话。 趁这会空隙,我开始打量起他的这间珍宝阁。 他这里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瓷玉器,铜器,珠宝,漆器,字画,烟壶等等应有尽有。 其中还有不少外国货。 “嘿,小伙子,你是要港币还是人民币?” “人民币。” 陆建明问完我,又对着电话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稍等,一会有人送钱过来,咱们最后再确定一下,一枚褀祥通宝,一个藏传嘎巴拉碗,两件物品一共六十万人民币,出了这个店,可没有反悔这一说。” 我点头,让他也看仔细了,出了门东西是真是假我也不再负责。 陆建明哼哼两声,说自己浑身上下就这双眼睛最毒,想用古玩坑他的人还没出生呢。 我突然想到,要是把方正叫来,与他碰撞一下,谁会更胜一筹呢? 半个小时左右,万宝斋的门被打开。 这人拎着行李袋,里面应该就是属于我的钞票了。 “这两件东西现在是我的了吧?阿明,代我向七爷问好,跟他说我过两天抽时间去看他老人家。” 出了万宝斋的大门,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真不知道陆建明的名气是怎么来的。 第四百零一章 b哥被砍 因为我的银行卡不是国际卡,所以我在香岛还存不了钱。 只能拎着这十几斤袋子跟着明哥回到住处。 那时香岛的治安还不算很好,一路上我都在担心会不会有人来打劫我。 嘎巴拉碗出手,让我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了。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绛曲仅仅是丢了一个碗,就连泰国那边也知道了。 泰国佛教和藏传佛教都源自印度佛教,他们都尊崇释迦摩尼为教主,以其教义和教诲为核心信仰内容,两者算是同宗同源。 也正因为如此,嘎巴拉碗也使得泰国佛教那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想他们应该是好奇,同样的佛教传承,为什么藏传佛教那里会变得那么邪恶? 回到住处,包子和闫川还在呼呼大睡,我的本意是拿到钱之后立马回大陆,但看他俩这个样子,下午能走就不错了。 不能喝就别逞能,喝多了是真耽误事。 见我没有其他事情了,明哥说他先去看看七爷,晚一点再过来找我。 等明哥走了以后,我将袋子里的钱整整齐齐的铺在床上,然后身子一跃,重重的砸在铺满钞票的床上。 这种感觉,让人无比感到的踏实。 正当我沉浸在金钱的海洋中,闻着钞票香气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明哥打来的,他刚离开半个小时,能有什么事? “果子,洪志勇被人砍了,现在在医院生死未知,你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 这个消息真的让我很不可思议,昨晚我们一起喝完酒他回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你在哪明哥?” “你等我,我开车去接你。” 没一会,明哥开着车过来接我,上了车,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明哥摇摇头,说他现在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能到医院以后问问他手下的马仔了。 我问明哥,b哥被砍他是怎么知道的? “七爷跟我说的,本来我觉得无所谓,但罐叔说,洪志勇是七爷给提上来的,砍他的人也是在变相打七爷的脸,所以我必须得出面看看。” 江湖人都好个脸面,虽然b哥脸上没贴着是七爷的人的标签,但我感觉香岛应该很少有人不知道。 我还记得当初七爷手拿西瓜刀面对几个小青年的那种怡然不惧的心态,以及他出手的刁钻与狠辣。 砍b哥这人,如果只是单纯的针对他还好,但他要是冲着七爷来的,七爷现在虽然老了,但劈几个小杂鱼应该还是跟砍瓜切菜一样。 到了医院,b哥正在手术。 手术室门口有一群或站或蹲的小青年,有人认识明哥,紧忙过来打招呼。 “b仔怎么样了?是谁下的手你们知道吗?” “明哥,b哥被砍了十几刀,现在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至于是谁砍的b哥,我们也不知道,因为跟b哥在一起的长毛也被砍了,现在也在抢救。” 明哥点点头,让这群马仔留下两三人就可以,其他的回去看场子。 明哥的话让一部分人走了,还有一部分人观望,最后有一小撮人无动于衷。 “呀屎嘞,明哥说话你们听不懂吗?” “行了潮汕仔,他们愿意守着就守着吧,你过来,我交代你点事。” 说罢,明哥将潮汕仔拉到一旁,跟他说起了悄悄话。 潮汕仔不住的点头,等明哥交代完,他点了了几个马仔,带着他们出去了。 我瞧瞧问明哥跟潮汕仔说了什么? 明哥小声对我说:“我让他们去盯着崩牙驹,我总感觉崩牙驹的嫌疑很大。” 崩牙驹? 就上次被鱼头标利用的那个龅牙? 那个人看起来畏畏缩缩的,能干出这样的事? “人不可貌相,越是这样的人,心里可能越是阴狠,咱俩在这等一会吧,看看医生怎么说。” 半个小时左右,手术室的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神情慌张的护士,冲着我们喊到: “你们这里谁是b型血?伤者失血过多,急需输血!” “我,我,我!” “二五仔,你他妈是a型血,别他妈捣乱!” “管它什么型?b哥需要我抽干了都可以。” 不得不说,b哥这群马仔,最起码对他还是挺忠心的。 “你们不要添乱,时间紧急,到底谁是b型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像他们这样混社会的,有几个会关心自己的血型呢?特别是这种情况,没把握的事谁也不敢做。 见到如此情形,我只好无奈的举起手。 “医生,我是b型血,抽我的吧。” 此时此刻,我在这群马仔的眼中,俨然成了救他们b哥的大英雄。 不过很快我就后悔了。 我被医生领到血站,然后医护人员一针插在了我的胳膊上,接着,四百毫升血液离我而去。 第一次献血,我感觉有点头晕,待医生抽完血之后,她拿着血袋匆匆的走了,剩下另一个医护人员递给我一个鸡蛋说道: “我早上带的,没吃,你赶快吃了,蛋白质能促进血细胞再生。” 我说了句谢谢后接过鸡蛋,看了眼医护人员突然想起了白露。 以前惊为天人的那种感觉到现在已经淡了许多,虽然互留了手机号,但是从来没联系一次。 究其原因,还是阶级问题。 在血站里坐了好一会我才缓过来,想着如果b哥能被救过来,那他身体里可是流淌着我的血,这辈分是不是得改改了? 我正在意淫着,明哥走过来搀住了我。 “抽多少啊?走路怎么都晃了?” “医生说是400cc,具体我也不知道。” 明哥叹了口气,说希望洪志勇能吉人自有天相吧,躲过了这次劫,香岛就真的要重新洗牌了。 “其实这一次b仔被暗杀,也是一个契机,如果他的命够大,那这次过后,他的对手将会少一半。” 我对他们的帮派争斗不感兴趣,只想带着钱快点回大陆。 “明哥,我看b哥一时半会也醒不了,我打算跟包子还有闫川下午回大陆,那边还有好多事还没处理,头疼的很。” “嗯,走之前跟七爷说一声。” 那是肯定的,礼数这方面,我还能不懂吗? 第四百零二章 老君阁 我和明哥一直在医院里等到午后。 b哥还没从手术里出来。 这让那些本就没耐心的马仔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明哥让你们走你们不走,少在这里唧唧歪歪,如果心里有气,就去把砍b哥的人揪出来!” b哥的这个手下说话还是很管用的,明哥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大家都叫他高佬。 我看着他,个子也不高,这个高佬的外号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还有就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好像每个人都有外号,没有外号可能没地位。 “高佬,我先送我朋友回去,你记下我的电话,b仔有情况随时通知我。” 高佬点头答应,明哥在留了电话之后,便带着我出了医院。 “等会我把你和包子还有闫川送走,香岛这边的事也用不上你们,到了大陆给我打电话,等我有时间我去大陆找你们。” 我问明哥,b哥这件事好处理不? 明哥笑了笑,眼神深邃的看着前方说道: “没有什么处理不好的事,香岛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有些人再蹦,也蹦不出这个地界。” 回到住处,包子正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没见闫川的踪影。 “川子呢?” 包子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得说道: “买饭去了,咱什么时候走?” 明哥嗤笑一声,问包子昨晚那顿酒,有没有把他喝服? 包子点点头,说以后再也不喝洋酒了,那玩意不是人喝的。 不一会,闫川回来了,不过他的精神状态要比包子好。 “嘿,幸亏我多买了两份。” 我和明哥从早上到现在啥也没吃,闫川带回来的叉烧饭也正好勾起了我的食欲。 吃饭的时候,我问包子和闫川还记得昨晚干了什么不? “那还能忘?有啥说啥,昨天的那几个小妹确实不错,我要攒钱在香岛买房子,以后在这里定居。” 包子说完,和闫川对视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然后淫笑起来。 吃完饭,明哥开车带我们去了药罐子那里一趟,与七爷和他做了告别,然后明哥又把我们三个送出香岛。 “明哥,现在b哥的事还没定性,你自己要小心。” 明哥笑了一下,说以前的大风大浪照样过来了,这点小事还对他造不成困扰。 告别了明哥,我们返回大陆,站在大陆的土地上,我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两位帅哥,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包子看着我的钱袋子,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说道: “要不你带着哥们去哪嗨皮嗨皮?这袋子拎着碍事,不如花了省心。” “老子马上存起来。” 存钱的路上,我突然想到吴老二之前让我去青城山拜访一下郝道长。 不知道吴老二是何用意,现在左右无事,不如去趟青城山,还能散散心。 我的提议得到了全票通过,闫川说青城山是道教名山,他也一直想去看看。 给三伢子打了电话,跟他说了声我们走了,然后直奔车站,买了三张回锦城的票。 嘿嘿,绛曲老秃驴,我们回来啦…… “果子,你说香岛的房子多少钱一平?” 火车上,包子还对香岛的妹子念念不忘。 “谁知道,应该几千块一平吧,我觉得以你现在的存款,在香岛买套房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几千?津沽一平才多少?我要买个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可以直接宣布破产了。” 闫川说包子可以选择租一个,玩腻了还可以回来。 “哥们,你这个主意好,等清闲下来,咱俩组团一起。” 青城山脚下,我们三个椅在五金店的冰柜上,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冰棍,嗦啰的津津有味。 这五金店老板还记得我们,他以为我们又来寻宝了呢,早早的将铲子准备好了。 “老板,这山上有没有一个姓郝的道长?” 听我询问,老板眼珠子一转,问我找郝道长干什么? 这事应该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但咱有求于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整个青城山这么大,找个人可能有点费劲。 这老板一看就是个奸商,这种人头脑灵活,应该认识不少人。 “这不是我这个朋友娶了个媳妇嘛,都三年了,还没怀上孩子,听说郝道长掐算的特别准,所以我带朋友上来向郝道长请教请教。” 我指着包子,他此时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对他挤了挤眼睛,意思是一切为了大局。 果然,五金店老板听后,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包子一番,随后调侃道: “这个庄稼种不出粮食,只能说种地的这个人不行,老君阁里确实有一位姓郝的道长,但我没听说过他还会治不孕不育呢。” 包子忍不住开口回怼道: “你才不孕……” 不等包子说完,我赶紧捂住他的嘴,付乐雪糕钱,直奔青城山上。 “你咋不说你娶媳妇怀不上呢?你看看我身强体壮,像是不行的样子吗?” “行行行,你强,别唠叨了,赶紧去老君阁找郝道长吧,看看吴老二让咱们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老君阁位于青城第一峰的老霄顶,海拔一千多米,这座道阁新建没几年,属于现代仿古建筑。 到了老君阁,我没看到一个人,难道是午饭时间,里面的人都去吃饭了? 包子喊了一句:“有人吗?” 空荡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我打量着大殿里的建筑,装修风格与寻常道观大径相同,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奇了怪了,人都死哪去了?” 包子话音刚落,我们身后传来声音: “人都死这来了。” 这人吓了我们一跳,刚才我完全没听到有脚步声。 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们身后,可能不简单。 包子讪笑一下,为了缓解尴尬,他忙赔着笑脸问道: “这位师傅,请问这里有位姓郝的道长吗?” 这人看了我了一眼,然后问包子找郝道长有什么事? 包子将目光看向我,我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受长辈所托,特来拜访郝道长。” “你长辈是谁?” “吴登辉。” “我姓郝。” 第四百零三章 郝道长 其实我一开始就猜出来眼前这个人可能就是郝道长。 因为他一身黑色道袍,头戴道冠,颇有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 “郝道长,经常听老吴提起你,今日一见,道长果然仙风道骨。” 我本是一句恭维的话语,没想到郝道长还叫上真了。 “噢?吴老二平时都怎么说我?” 呃… 我有些卡词了,还好闫川反应够快,紧忙说道: “果子的师父经常说你是道家学术的典型人物,一生都在为道教的发展做着贡献。” 郝道长呵呵一笑,说吴老二就是死,也不会说出这么恭维他的话。 我们三个集体沉默了,因为实在拿捏不准他与吴老二的关系,所以我只能尴尬的笑笑。 “你们过来吧。” 郝道长将我们引到了大殿一旁的侧室,里面有张小床和几个木凳。 “我本来以为吴老二会亲自来找我,没想到他居然派了你们三个毛头小伙子过来。吴老二有没有交代你们过来要干什么?” 我们一起摇头。 “郝道长,老吴只是交代我要来青城山上拜访您一下,其他的倒是没说。” 郝道长扶了一下额头,好像是有点无语。 “吴老二这个不靠谱的性格还是改不了,既然他没说,那我跟你们说。” 郝道长清了清嗓子,好像是要宣布什么大事。 他刚想开口,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趴在窗台上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后回来小声对我们说道: “我前段时间发现了一处古墓,我联系吴老二让他过来,然后一起把这个锅儿起喽。” “啥?” 我一度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郝道长,你是说你发现了一座古墓?” “嘘,你小点声,这里可不光我自己。” 这时闫川问道: “道长,你…你也干这个买卖?” 郝道长表情自然的说: “怎么,这买卖我不能干?谁规定的?” 包子忙摆手,说这行没有职业限制,赚钱的事谁都能干。 郝道长点点头,说既然吴老二让我们过来,那想必我们也开过锅儿。 包子拍拍胸脯。 “我们哥仨没开十个也得开了八个了,门清。” 我让郝道长说说具体情况。 郝道长指了指脚下说道: “在这山脚下有个青景村,村子最西头有个小山坡,前段时间下雨,山坡底部冲出来一些白灰土,那土一看就是封土。 于是我赶紧从村民家借来铁锹掩了一些土,然后联系了吴老二,他说抽空便会过来,我也一直等到今天。” 我问郝道长,是怎么发现的那个地方,他没事不可能往那里跑吧? 郝道长也不隐瞒,十分坦荡的说道: “青景村最西头住着李寡妇,我没事就会帮她挑水……” 原来这是郝道长与李寡妇的爱情故事。 “郝道长,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别急,那里虽然是村里的最西头,但也挺显眼的,我这几天晚上去李寡妇家里帮你们踩点,具体时间再商议。” 我一脸黑线,他这哪是踩点去了? 分明是和李寡妇有了明确的关系,晚上去人家家里约会去了。 这郝道长也是个有趣的人,做事也不藏着掖着,有啥说啥。 “郝道长,那这几天你得给我们安排一个住的地方。” 郝道长摇摇头,说这里没有空闲的房间,山下有住的地方,三十块钱一天,有水有电,就是没有特殊服务。 “……” 与郝道长聊了一会,虽说他是长辈,但说话完全没有长辈的样子,黄段子张口就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的道士。 从青城上上下来,已经接近傍晚了,太阳在天上只留下一个小脑袋。 我们又去了杂货店,问他最近的住宿的地方在哪里? 杂货店老板听我说要住宿,立马从柜台里跑出来拉着我的胳膊说道: “小兄弟,我这后面有几间房子空着呢,你们就在这住下呗,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还有电视和风扇,晚上也能冲凉,那边三十一晚,我收你二十五怎么样?” 包子笑着调侃老板,说他什么钱都赚,一点缝也不留,以后必定是百万富翁。 老板嘿嘿一笑,说现在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做什么工作无所谓,没钱才是最可怕的。 老板说完我就打算在这里住下了,这里离青城山近,并且他这店里卖的东西挺全,我们想买什么也方便。 老板虽然有一种生意人的奸猾,但人看起来还不错。 最后在我一番讨价还价下,三个人住一天七十块钱成交。 但是他把我们领到地方傻眼了,这他妈就是仓库改建的房间,虽然还算干净整洁,但这个季节属实有点闷热。 冬冷夏热,简直了。 “卧槽,你退钱。” 包子自然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他本来就胖,爱出汗,这么闷晚上肯定睡不着。 “太阳刚落山,肯定还残留余温,你把风扇打开就好了,一会肯定凉快,晚上恨不得得盖被子。” 老板说完,不理会呆滞的我们,丢下一句“有需要找他”后,便匆匆离开了。 “妈的,奸商!” 其实那个时候也没有多热,不像现在,气温动不动三十八九度,人都能热化。 “也还行,对着风扇也没那么热,一会冲了凉,可能就舒服了。” 闫川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我们三个全部脱了上衣坐在床上,在想晚上要吃什么。 “来到郝道长的地盘,住的地方没蹭上也就罢了,这特么的饭还不提供,真是没地方说理了。” “我刚才看他这里不是卖泡面吗?买三桶泡面,对付一顿算了。” 就这样,来青城山的第一晚,我们吃的是泡面。 刚吃完泡面,老板给我们送来了三根冰棍,他说为了表达对我们的欢迎之情,以后每天每人可以去他那免费吃两根冰棍。 包子说他表达的不是欢迎之情,是歉意。 忽悠我们的歉意。 交谈了一会,知道了老板姓姚,叫姚军。 他是土生土长的锦城人,在这青城山下做生意已经五十多年了。 包子问他有多大?怎么能做五十多年的生意? “我三十八啊,我做了二十年,我爸还做了三十多年呢,这不就是五十多年了吗?” 我竟然无言以对…… 第四百零四章 李寡妇 在姚军这里住的当天晚上,天空中乌云密布,九点多,狂风暴雨倾泻而下。 本来这个天气睡个觉最舒服了。 可是姚军这个仓库改成的旅店,外面下大雨,里面下着小雨。 雨下了好大一会,姚军披着雨衣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好几个盆,一看就是拿过来接雨的。 “我说姚总,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合着我们花钱住店,你给我们安排的就是水景房呗?” 姚军嘿嘿直笑,说屋顶的防水还没来得及做,等晴天了,一定请最好的师傅把漏点找到。 包子直呼上了贼船。 暴雨持续了一整夜,我们也几乎一夜没合眼,盆里的水满,我们就得倒外面去,可算是给姚军免费做了一夜的劳工。 “今天说啥也得换个地方睡觉,姚军就是叫我爷爷,我也不在这待着了。” 我看着闫川,笑着说道: “今晚可能不用睡了,这场暴雨下来,郝道长所说的锅儿,应该又冲出来不少,我感觉郝道长一会就得来找咱们。” 果然不出我所料。 不到半个小时,郝道长火急火燎的过来敲门,他一进门,便焦急的喊道: “这一夜大雨,把青砖都冲出来了,咱们得抓紧行动,要不然让村民发现了,我这几晚可就白忙活了。” 我想着他也没忙活啥啊?和李寡妇搞破鞋不能算在这里边吧? “郝道长,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反正不能大白天的就开挖吧?” 面对我的询问,郝道长很坚定的回答: “咱们就得现在开始干活,你们抓紧跟我走。”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这大白天的开工,那不就是屎壳郎提灯笼,找屎嘛。 “郝道长,要不要从长计议一下,毕竟这光天化日的……” 包子话没说完,就被郝道长打断了。 “遇事不决,怎能成大事?你们只管跟我走,出了事我负责。” 我们见郝道长把握十足,便跟着他一同前往青景村。 走出姚军的杂货店时,又从他这里要了两把铲子。 当然了,这铲子是不可能给他钱的,谁让他让我们住了一晚漏雨的房间。 青景村到青城山的直线距离只有千八百米,郝道长带着我们快速来到村西头,然后他进了最边上的一个院子,没一会,推出来一辆板车。 可能有人不懂什么是板车。 以前牛马驴拉的那种木板拼成得车就是板车。 “诶诶,你推它干什么?” 郝道长刚把板车推出来,院子里跟出来一个女人,四十岁左右,身材丰腴,看起来也是风韵犹存。 她应该就是李寡妇,确实不赖,怪不得郝道长经常帮人家挑水。 “我去到这几个小友拉点土,观里有需要修缮的地方。” 李寡妇一脸问号。 “青城山别的不多,就是土多,你舍近求远来这里拉土?莫非这里的土特殊?” 郝道长明显是不想与李寡妇过多讨论这件事,说了句“青城山上不让取土”后,便推着板车匆匆赶往他说的那个山坡。 李寡妇家距离那个山坡只有不到二百米的距离,郝道长将平板车递给闫川,示意他拉车。 而他则是回头劝说跟着我们的李寡妇,叫她回家。 李寡妇不依,非要跟着一探究竟。 郝道长苦口婆心的说道: “你跟我在一起,乡亲们再说闲话,别忘了你男人死了还没有一年呢。” 这话倒是挺管用,李寡妇嘟囔了两句,便扭着屁股离开了。 “奶奶的,女人真是麻烦。” 解决完李寡妇,郝道长带着我们往山坡方向走去,闫川走后面拉着车,颇有一些牛马的气质。 到了地方,确实如郝道长所说,山坡下已经被雨水冲塌,露出里面的青砖。 又是青砖,看其形状,多半又是唐宋墓。 我这段时间,算是跟宋墓干上了。 “你俩个,先铲点土把这里掩盖上,然后去后面开始打洞,我和他在这里给你们打掩护。” 郝道长指着我和包子,安排我俩到山坡后面打盗洞,他和闫川则是留在这里放风。 闫川听后一改脸上的郁闷之色,对于刚才拉车得事直接抛在脑后。 “牛马轮流转,看什么看?还不干活?” 我真想一铲子把他脑袋拍扁。 但想归想,活还是得干的,毕竟这活可不能计较谁干的多点,谁干的少点。 我和包子先铲了一些土,将裸露出来的青砖掩盖上,然后来到山坡后面,开始打斜洞。 表层的土其实很薄,大概半米左右,铲子就已经碰到了砖层。 “郝道长,你去李寡妇家取个钎子类的东西,这铲子撬砖有点费劲。” 郝道长猛的一拍额头,说自己着急忙慌的,忘了这事了。 “你们等着,见机行事,我去去就来。” 郝道长说完,便拔腿往李寡妇家跑去。 看他跑这两步,明显能看出他是有功夫在身的。 “果子,你觉得这里能不能出大货?” 不等我说话,闫川抢着说道: “你这话问的,你从郝道长这个积极的态度上来看,这里的货肯定不能差了,要不然他可能给吴果的师父联系嘛?” “也是……” “喂,你们干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我们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的方向去看去,只见一个汉子赶着几头羊,正朝我们这边走来。 我赶紧让包子和闫川往板车上铲土,而我则是迎上放羊倌,不让他看到后面我和包子打的洞。 “这位大哥,我们是受青城山郝道长的吩咐,过来挖车土,道观修缮,有需要用土的地方。” 羊倌仔细打量了我几眼,然后问道: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呐,郝道长怎么会让你们过来干活?” 我刚想解释,正巧郝道长从李寡妇家出来。 他看到羊倌后大声喊道: “老黑,这个点才去放羊啊?是不是昨晚喝多了,今天又没起来?” 听到郝道长的声音,老黑转过身去,我也松了一口气。 “郝道长,观里要土你和乡亲们说一声不就行了嘛,谁有时间都给你抬上去了,还用你自己动手嘛。” “这不是几个后辈来看我了吗,正好叫他们体验一下生活,时间不早了,快点赶羊吧,回头一起喝酒。” 第四百零五章 白忙活了 郝道长将老黑哄走,我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给你工具,你和小包先把墓砖撬开。” 郝道长边说边从腰上抽出来一把扁口螺丝刀和一把锤子。 “郝道长,你这工具也太敷衍了。” “对付用吧,没地方找趁手工具,你将螺丝刀插进砖缝,用锤子往里敲敲,应该能行。” 能不能行我只能试试了。 我跟包子开始抠砖大计,闫川和郝道长也没闲着,往板车上铲了一些土。 这砖墙只要取下一块砖,剩下的就好解决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可以钻进去一个人洞,被我和包子凿了出来。 这期间也路过几个村民,但都被郝道长糊弄过去了。 “道长,通了,不过这墓的规格不大,里面可能没啥好东西。” 郝道长过来瞄了两眼说道: “大不大的无所谓,先透透气,然后你俩快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我看了郝道长一眼,他倒是不嫌饭,好吃难吃的都能吃下。 觉得墓室里浑浊空气放的差不多了,我和包子直接钻了进去。 里面就只有一个单墓室,墓室里有口已经腐烂的木棺。 整个墓室的地面被淤泥覆盖,有五六公分,每次抬腿都粘鞋底。 这种情况我也不指望这里能有什么丰厚的陪葬品了,围着木棺转了一圈,从淤泥中指发现了双耳罐,黑瓷碗以及提梁灯。 看到这些东西,我连棺材都懒得开了,毕竟外面的陪葬品都这么寒酸了,棺材里还能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但是包子非要打开木棺看看,他说万一里面有值钱的铜钱啊,银锭啊,那也不虚此行。 幻想是美好的。 由于木棺已经腐朽,我和包子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棺盖打开了。 由于棺材的腐朽,加上墓室内比较潮湿,棺材里面黏糊糊的。 包子用螺丝刀挑起盖尸棉帛,里面只剩下一堆黑漆漆的骸骨。 包子仔细寻找一番,最终确实找到了几枚铜钱。 不过当他看清铜钱上的字时,很干脆的把铜钱扔回了棺材里。 “奶奶,皇宋,这回亏大了。” 确实亏大了,就这几件东西,说我估计,几百块钱是一大关。 我和包子将这几样东西带出去,郝道长见我们出来,赶忙吩咐闫川接过来放在板车上,然后用土埋起来。 等闫川埋好之后,郝道长看到我和包子站在原地不动,嘴角抽搐的问道: “没了?” 包子摇头。 “有,还有几枚皇宋通宝,道长你要不要?” 郝道长欲哭无泪,说能用青砖建墓室的,怎么说也得是小康家庭啊,怎么可能这么寒酸? 我耸耸肩,说这个问题那只能让郝道长做法,将里面那位的魂招过来问问了。 我和包子将盗洞掩盖,闫川拉着板车往青城山的方向走,郝道长一直唉声叹气的跟在后面。 我见他如此模样,便开口安慰他。 “郝道长,这东西就像赌博一样,哪能确定对方手里是什么牌?而且在发牌之前,我们连自己的牌也不清楚,所以这副牌能不能赢,技术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运气。” 听我说完,郝道长长叹一口气。 “这个道理我懂,但是这次不一样,我还指望这个锅儿里出的东西给李寡妇买条金项链呢。” 买金项链? 看来郝道长还挺懂浪漫的。 现在的金价大概在九十块钱一克,这几件破烂卖了也买不了十克金子,更别提金项链了。 “郝道长,你…平常没有存款嘛……” 郝道长又是一声叹息。 “以前就我自己孑然一身,有多少花多少习惯了,直到遇到了李寡妇,我才知道钱的重要性啊,悔之晚矣喽。” 果然,不论多大年龄,都渴望能拥有自己的爱情。 李寡妇长的可以,配郝道长那是绰绰有余。 “道长,要不然你先买个金戒指算了,链子以后再说呗。” 郝道长没回答包子,低着头不说话,可能是在想该如何弄到买金链子的钱。 到了青城山脚下,我将铲子还给姚军,他见我们推了一车土回来,问我们准备要干什么? 闫川本来拉着车已经累的吭哧瘪肚老吴,听姚军问起此事,他没好气的说道: “干什么?你房子漏水漏的那么严重,我们哥几个好心,帮你拉点土,让你把窟窿堵上!” 提到这个事,姚军不想接话茬,他悻悻的接过铲子回了店里。 闫川越想越气,趁没人注意,从土里刨出那三件东西递给郝道长,然后将板车推到姚军店门口,使劲将板车一掫,半车土都倒在了姚军的门口。 “姚老板,土给你卸这了,不用谢。” 上山的路上,包子搂着闫川的肩膀,他本身就比闫川个子矮,搂肩膀的动作看上去有点滑稽。 “川子,那么大火气干什么?路上我又不是没帮你推车。” 闫川咧咧嘴。 “那我还得谢谢你嘞。” 到了老君阁,郝道长将那可怜的三件东西摆在桌子上,让我们随便挑一件。 说实话,就这三件破烂,我还真看不上。 “郝道长,本来这三件东西就没什么价值,你自己留着吧,我们兄弟三个就算帮你忙了。” “那能行吗?都付出劳动了,别管东西价值多少,该分的也是要分的。这也幸亏是你们过来,要是吴老二来的话,人都得气的半身不遂。” 郝道长话音刚落,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吴老二的电话。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老吴,何事?” “吴果,你在哪呢?” 我跟吴老二说我在郝道长这里,并将我们刚开了一个没有价值的锅儿告诉了他。 吴老二在电话里笑的不行。 “我就说以他郝正峰的智商,肯定发现不了什么有价值的锅儿,幸好我没去,要不然白跑一趟。” 郝道长黑着脸,对着电话那头的吴老二进行亲切的问候。 吴老二也不生气,两人拌了几句之后,吴老二突然很郑重的对我说道: “吴果,带着小包和川子,三天之后到黑水集合!” 第四百零六章 饶县 黑水集合? 我突然想起他们一直寻找的肃慎古遗址,难道他们有眉目了? 简单询问了两句,吴老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我们,一定要按时到达。 挂了电话,郝道长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吴老二这是发现好地方了,肯定又能大赚一笔。 他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不过也正常。 换做是谁看着桌子上那三件寒碜东西,心里也不能舒服。 “郝道长,青城山是个风水宝地,附近绝对还有不少有价值的古墓,你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多走走多看看,到时候有线索你在联系吴老二,他不来的话我们过来帮忙。” “行了行了,你们别安慰我了,既然你们看不上这些东西那我也就不勉强了,趁天还早,你们去赶车吧,我也不留你们了。” 告别了郝道长,我们三个下山,路过姚军的杂货店,发现他正在往后院运土。 见我们过来,他放下推车,问我们晚上没雨了,还要不要住店。 我住你奶奶个腿。 吴老二的电话突然,要不然我们原本是想去锦城逛一圈的,眼下只能等忙完有时间再过来一趟了。 我与绛曲之间的恩怨已经没法和解了,得想办法把这老秃驴彻底铲除。 要不然等他缓过来,肯定会疯狂找我报复。 上了火车,已经天黑了,在包厢里闫川说我们这几次的收获太少了,与他所想的有点不一样。 我明白他的意思,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这不是正常现象嘛,哪能每一次都找到大型的王侯墓?你要知道,从古至今才多少那种级别的人?抛去被国家队发现的不说,就是民间的同行,都不知道开了多少个了。 你在看看吴老二,他这大半辈子都沉浸在这件事上,他能保证每一次都能找到大型古墓吗? 答案肯定是不能!” 闫川点点头,说道理他都懂,但就是感觉这样一趟趟的,也太辛苦了。 包子接了一句,说道: “从古至今的王侯墓要是都被你发现,你早就挨枪子了。” “人要学会知足,从我出来到现在能混成这样,大部分是运气使然,说到底,咱们还是不如吴老二他们专业。 咱们跟他们的区别在于,他们可能对一些小型墓葬连看都懒得看一下。 咱们是开一个唐宋的锅儿已经满足的不得了了。 想想想当时开了岭南王的锅儿,那不是祖坟冒青烟,那是祖坟着了。 那次完完全全是靠运气,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包子说完,便一头扎在床上,说这次黑水之行,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这话说的不假,吴老二他们研究肃慎古遗址已经很多年了,这次突然召集我们,说不定是真有实质性的线索了。 如果,我说是如果。 如果这次真的跟吴老二找到肃慎古国遗址,那我觉得吴老二可以退休了,后半生可以安度晚年了。 两天时间,我们从锦城到了黑水,这趟旅程,几乎横跨了半个中国。 提前与吴老二联系了,他叫我们下了火车后直接去饶县,他们在那里等我们。 黑水的气候特别宜人,即使是炎炎夏季,空气中依然流动着冷风,吹在身上特别舒服。 “这里简直是避暑胜地,要是在南方的话,这会裤兜子里已经全是汗了。” 我和包子都是第一次来这里,闫川说他以前倒是来过,不过是冬天,冻的人伸不出手。 黑水到饶县还需要五个小时的车程,由于没有直达的火车,最后我们选择乘坐出租车。 司机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他说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从来没接过这样的大单,车费给我们打八折。 车上,司机以为我们是过来旅游的,一路上给我们热情介绍着当地的传统文化与饮食,他说来东北,必须要吃上一回铁锅炖,要不然等于白来一趟。 对于铁锅炖这道菜,我的看法就是,它如东北人一样,质朴而豪爽。 那一口巨大的铁锅,如同东北人宽广的胸怀,容纳着丰富多样的食材。 排骨,豆角,土豆,玉米等在锅中翻滚,就像东北人的生活,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包子问司机,常年生活在慢节奏的城市中,应该很有幸福感吧? 提起这个问题,司机出乎意料的摇摇头。 “节奏慢代表经济不行,现在整个东北人口流失,这是为什么?因为大家在家乡没有钱赚,看不到希望。 以前的东北以重工业和农业为主,产业结构单一,随着国家经济结构的调整和转型,东北的重工业企业经营困难。 这经营困难之后,就会导致工人下岗和失业,而失业之后就得去外面寻找机会。 我原来也是钢厂职工,下岗之后才选择的开出租车。 其实我也想去外面闯一闯,但是家有老小,实在是放心不下。” 司机的一番话,充斥着许多无奈,但他并未诋毁自己的家乡,他跟我们说了一句很让人值得回味的话。 “人就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你我本是普通人,最好的结果就是在平凡的日子里寻找宁静与幸福。” 到了饶县,我多给了司机一些车费。 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却能在无形中给我上一课,这钱,也是他应该得的。 我给吴老二打电话,说我们已经到达饶县。 吴老二让我们先自由活动,他们一行人大概晚上八点左右到。 感情他这么着急忙慌的叫我们过来,他们反倒是慢了我们一步。 此事正好是午饭时间,在饶县找了一家铁锅炖,正不正宗不知道,反正撑的我们走不动路了。 东北菜虽然不如南方菜精致,但是量大管饱,没有一个外地孩子能饿着离开东北,这句话我算是体会到了。 吃过饭我们三个开了一间钟点房,等待吴老二的到来。 晚上八点半,吴老二的电话打来了,他告诉我已经到了饶县,让我们收拾东西,马上出发。 “老吴,这么急?不歇一晚了?” 第四百零七章 鬼脸 连夜出发,我不知道吴老二怎么这么着急。 到了地方,我发现除了孙大海之外,吴老二的结拜兄弟都到齐了。 与他们打了招呼,便直接上了车,马树文负责开车,钱得强和张广义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老吴,怎么这么急?” 吴老二捋了一下头发,些许时间不见,吴老二留了长头发,头发上多了不少银丝。 “雨季马上来临,咱们要赶在雨季之前找到肃慎地宫的入口,要不然等雨下下来,水位上涨,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机会。” “吴叔,你的意思是肃慎地宫在河道内?” 面对包子的询问,吴老二摇头说道: “现在还只是猜测,老三说的那个地方以前不是河道,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地势变低,便形成了河道,而且在河道的裸露部分,有一些不属于河内的碎石块,这些石块大概率是以前人们用来修缮城墙或者是房屋的。” 吴老二说完,我将目光看向张广义,他这人给别人的感觉就是阴狠,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的戾气。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张广义猛然睁开眼睛,与我的目光对视一下,随后又快速闭上眼睛。 只是一瞬间,我便觉得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人的生活离不开水,古人在寻找居所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靠近水源的地方。我们哥几个从年轻时候就开始寻找肃慎的线索,中间二哥为了你,大多时间都在家里,只是有了一点眉目他才会与我们会合,说起来他算是只吃饭,不干活。” 张老三闭着眼睛说完,开车的马树文笑着说道: “二哥他还不是受人所托……” “咳咳,咳……” 马树文的话没说完,吴老二就咳嗽起来,我忙关切的问他是不是感冒了? 吴老二摆摆手,说可能是呛风了。 在车里拿来的风? 我感觉他们应该是有事瞒着我。 “老四,开好你的车,你瞅瞅你把老二呛的。” 一直没说话的钱得强突然开口说道。 钱得强颧骨很高,眼眶特别大,离远看得话就像活着的骷髅头。 虽然他不像老三张广义那么阴狠,但从面相上看,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吴老二这五个结拜兄弟中,也就孙大海和马树文看着和善点。 “老五没这个福气了,他那个身体状况,来到这都悬直接过去,有点遗憾呐。” 吴老二转移了话题,张广义撇撇嘴,说老五他就这个命,之前李瞎子不是给他算过吗?五十四岁有个坎,现在也算是应验了。 路越来越偏僻,此时的面包车已经开始颠簸起来。 钱得强和张广义也没那么惬意了,抓着把手看着漆黑的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问马树文,还有多久能到? 马树文让我看看后备箱固定的两个油桶,说这两桶油是准备往返的,啥时候快用完一桶,差不多就快到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一个油桶差不多能装十升汽油,那这样的话,我们现在距离目的地最少还有百十公里。 依照现在的车速,也还需要三四个小时。 煎熬…… 越往前走,已经看不到人家,四周漆黑一片,只剩下两个昏黄的汽车大灯模糊的照着前方的路。 准确的说不能算是路,因为我们途经的这片区域更像是荒地,这对于勤劳的东北人来说,这里不应该出现这种现象。 “这里的地长不出庄稼,就连生命顽强的野草也几乎看不到,当地人管这里叫死地,老大,你觉得这下面会不会有好东西?” 面对张广义的询问,钱得强摸着下巴说道: “这一整片区域范围太大,长不出庄稼可能与土壤有关,要不然不能这下面一整片的地方都是墓吧?那得是什么人能占据几千平的土地?” “肯定不是墓,墓的上方不会不长植物的,这里明显是土质问题。不过话说回来,什么土能不长植物呢?” 吴老二的话音刚落,开车的马树文突然猛的打了几下方向盘,车内的我们也随着车的摆动摇晃起来。 大概十几秒的时间,马树文才将车停了下来。 “老四,怎么回事?” 面对张广义的询问,马树文有些惊魂未定,他指着挡风玻璃说道: “刚才有一个鬼脸趴在机盖上……” “放狗屁!你也五十来岁的人了,说话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马树文不服,说自己眼睛没花,看到的绝对不假。 吴老二连忙制止两人的拌嘴,他建议大伙下车看一下。 我们这些人中个个都不信邪,吴老二话音刚落,张广义便拉开车门率先下了车,钱得强紧随其后,我们也紧接着下了车。 马树文点了一根烟,那一点橙红的光芒,忽明忽暗。 “马勒戈壁,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鬼东西吓唬你马爷。” 闫川用手捅了我一下,然后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这个马叔可能没看错,我刚才一瞥之间,好像也看到了一个鬼脸。” 我看着闫川,黑暗中他的表情无比认真。 包子凑过来问道: “川子,好歹你也是道家弟子,可不能这么吓唬人。” 闫川板着脸,问包子他的表情像是在开玩笑吗? 经闫川这么一说,再加上马树文刚才的表现,我突然感觉到有股阴风吹过,一股凉意瞬间从菊花蔓延开来,直至全身。 大晚上的,特别是在这空旷的野外,遇到这样的事,搁谁都打怵。 “川子,你们道教不是有抓鬼的符纸吗?快写几张,对了,还有护身符,贴我身上。” “你滚一边子去,我特么用尿写?” 我们这边在后面嘀咕着,吴老二他们已经拉开我们十来米的距离。 马树文回头喊我们: “快点跟上,小心后面有东西把你们抓走。” 我们三个赶忙跑了两步跟上吴老二他们,走了几十米左右,在张广义手电筒得照射下,众人在地上发现一滩血迹。 “老四,你看看,什么鬼脸驴脸的,要是鬼,能出血吗?” 马树文刚想反驳,钱得强突然挥了一下手: “别出声,这是什么声音?” 第四百零八章 鬼面黑甲蜥 钱得强的话让我们瞬间安静下来。 我竖起耳朵听,一阵若有若无,像是小孩哭声一样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 “老大,这…荒郊野外大半夜的,怎么可能有小孩哭的声音…” 马树文话没说完,但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我说老四,你怎么年龄越大,胆子越小了呢?” 马树文没说话,我看了吴老二一眼,只见他脸色有些阴沉,盯着地上的血迹不知道在想什么。 “咱们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多人,就算是鬼它也得给我趴着。” 钱得强说完,率先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包子侧头看了一眼,似乎在询问我的意见,我呢,则是看着吴老二,等着他发话。 “老三,老四,你俩去看着车,我跟老大还有吴果他们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张广义不愿意,他说一个破车有什么好看的,这荒山野岭的还能丢了不成? 吴老二脸一板,用一种不可反驳的语气说道: “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以前和大海斗,现在又该跟老四斗了,我说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本以为,以张广义的性格,他肯定会回怼吴老二两句,没想到他只是耸耸肩,说了句:“乐得清闲”后,便和马树文一起回到了车上。 而我们也赶紧追上钱得强,他正拿着手电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果子,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小团队中其实吴叔才是核心人物,你看看钱叔,虽然作为老大哥,但遇事总是不自觉的看吴叔两眼,显然是看看吴叔是什么态度。” 闫川悄声对我说道,而这时,声音也越来越近,断断续续的。 钱得强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土块,对着声音得方向扔了过去,这一下,倒是让那个声音不响了,他看着吴老二,问他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吴老二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按道理说,那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要真是它,那咱们可能有点麻烦了。” 我问吴老二,他说的那东西是什么? 吴老二摇摇头,说还没确定,等见到了再说。 正好此时声音又响起来了,钱得强快速跑了过去,随后,我们来到一处低洼地带,声音的来源确定就是这里。 钱得强将手电筒的光柱打过去,只见一堆乱石堆旁躺着一个不明生物,差不多有夜猫大小。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这东西得样子。 它浑身覆盖着一层粗糙的黑色硬甲,如同被黑暗诅咒的铠甲。 尾巴又长又粗,末端带着尖锐的倒刺,我感觉能轻易击穿岩石。 而它的头部,长着一张令人胆寒的鬼脸! 那脸惨白如纸,五官扭曲错位,眼睛是两个血红色的深渊,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恐惧。 嘴巴大张着,露出一排锋利如剑的牙齿,牙缝间还残留着血迹。 看到这个生物的吴老二和钱得强脸色瞬间大变,不等我们开口,他俩快速拉着我们后退。 “跑,快跑回车里。” 我们不明所以,但见吴老二脸色凝重,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于是撒开丫子往车的方向跑去。 快速跑回车内,来不及喘口气,吴老二便吩咐马树文开车。 张广义询问出了什么事,吴老二阴沉的说出五个字: “鬼面黑甲蜥。” 就这五个字,让张广义和马树文面面相觑。 “老二,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符合常理啊。” “先别研究这些了,开车!” 马树文应了一声,开始启动车辆,但巧的是,无论他怎么打火,车就是打不着。 “妈了个巴子,刚才还好好的!” 马树文骂完,便准备下车查看,却被吴老二一把拉住。 “先别出去,那个鬼脸黑甲蜥已经叫了好一会了,同伴应该已经被它叫来了,这会出去怕有危险。” 马树文问吴老二,那该怎么办? 吴老二沉吟了一下说道: “吴果,你把后面的油桶打开,老三,你在前面拿几个瓶子给吴果,让他灌几瓶汽油,一会鬼面黑甲蜥要是围上来,咱们就把汽油点燃,驱赶它们。” 我按照吴老二的要求灌了满满四瓶汽油,分别递给他们几人。 我有一个癖好,就是喜欢闻汽油味和油漆味,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病。 准备完毕,吴老二他们警惕的盯着车窗外,但现在车外没什么动静,我问吴老二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吴老二瞟了我一眼,好像是不想与我解释。 钱得强见此情形说道: “这鬼面黑甲蜥行动迅猛如闪电,常在黑暗中悄然出没。它们对血腥味极为敏感,一旦闻到,便会如恶魔般疯狂追逐猎物。 它们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敏捷的身手,能够轻松攀爬陡峭的悬崖和穿越茂密的丛林。 它们还会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孩啼声,就像是地狱深处传来的诅咒。 有传说,鬼面黑甲蜥是邪恶的化身,它们的出现预示着灾难和死亡,凡是遇到它的人,都难以逃脱被其残忍猎杀的命运。” 钱得强声音低沉,就像在对我们讲故事一样,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别听你钱大爷吓唬你,这鬼面黑甲蜥虽说确实有点难缠,但也不是到了对付不了的地步,这东西一般不会出现在平原地区,它们更喜欢待在高山密林,属于杂食性动物,最喜欢吃肉,没肉吃草也能维持生活。” 张广义说完,接着对驾驶座位的马树文说道: “你说你撞什么不好,非要撞这玩意,这可耽误多少事?这车肯定是刚才颠簸导致的打不着火。” “嘿,张老三,今天晚上你是跟我过不去了,那玩意自己往我车上撞,我有什么办法?你要再叨叨,那就过来你开。” 张广义应该是不会开车,说了句“傻波一”才开车后,便转过身将车窗偷偷打开了一个缝。 在车窗被打开的一瞬间,一张鬼脸瞬间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张广义吓的一哆嗦,扯着嗓子喊道: “它们来了!” 第四百零九章 被咬 其实以张广义他们的阅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吓成这样的。 这就足以说明,鬼面魔甲蜥不是好对付的东西。 张广义的这声尖叫,让所有人的目光转向车窗外。 黑暗中,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车内的我们,好像随时会钻进车内将我们撕碎。 “咱们被包围了,这玩意记仇得很,都别轻举妄动,老四,你先点个汽油瓶扔出去,吓唬它们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它们吓走。” 吴老二吩咐完,马树文立马点燃汽油瓶,然后迅速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汽油瓶落地后瞬间爆燃起来,借着火光我看到,那些鬼面黑甲蜥似乎十分惧怕火焰,开始向后退却。 “嘿,还是这玩意好用,老四,趁这机会你快下去看看车是因为打不着火的,修好咱抓紧走。” 张广义看着车窗外,开始给马树文安排活。 “你怎么不去?这汽油瓶能燃烧多久?可能等我下去已经熄灭了,你这是让我下去喂饱它们吗?” “喂饱了可能就对我们没兴趣了,你这是牺牲一个人,幸福一大家。” 吴老二出言制止了两个人拌嘴。 “你们两个加起来一百多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反正不能见面,一见面就得抬杠。你俩要真有这个精力,不如下去手撕这些蜥蜴去,比比谁弄死的多,这样不就能分出输赢了?” 张广义和马树文不说话了,吴老二接着说道: “想要摆脱这些蜥蜴,我的想法是在汽车周围撒上一圈汽油,点燃后形成一个保护圈,而这时就可以排查汽车故障了,抓紧点时间,那半桶汽油应该足够了。” 钱得强附和着说,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要不然就得在车里等到天亮,那时这群蜥蜴自然会退走。 说是这么说,可谁来负责行动? 吴老二将目光看向我,从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我去。” 我没等吴老二开口,便咬着牙自告奋勇。 反正都是我的活,还不如主动一点。 “果子,我跟你一起,这活一个人干不了。” 这时闫川开口说道。 我点点头,确实,这活不是一个人能干的。 “你们年轻人手脚麻利,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工作,但要是发现不对劲,要立马往回跑,我们在车上用汽油瓶掩护你们。” 钱得强语重心长的嘱咐我和闫川。 我点点头,其实没见过鬼面黑甲蜥的可怕之处,心里对这个玩意多少有点不以为意。 我和闫川下了车,闫川手里拿了一个汽油瓶和打火机,跟在拎着油桶的我的身后。 刚才马树文扔的汽油瓶已经快要熄灭,我得趁它还有点火苗的时候,将汽油撒完 于是我抱起汽油桶开始围着车转圈,一圈下来,半桶油还剩下一半。 而这个阶段,那些蜥蜴并没有围上来难为我俩,所以我就很纳闷,这东西到底是真凶猛还是徒有其表。 “果子,它们动了,朝咱们这过来了。” 我侧头一看,那群蜥蜴确实往我这边动了,但动作并不快,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别管它们,先将火燃起来。” 汽油遇火就着,那群蜥蜴也再次停下了脚步。我拍了一下车窗,示意马树文赶紧下来。 马树文开门下来以后,快速打开机盖,利用手电筒的光来排查车辆的故障。 可能是我刚才撒的汽油太少,这么一小会功夫,火苗居然有要熄灭的迹象。 “马四叔,找到原因了吗?这火怕是要熄了。” 马树文听后,将手电筒递给我说道: “你来帮我照着,让小川再加些油,注意别烧到自己。” 我将油桶递给闫川,接过马树文手里的手电筒,然后跟着他手里的动作移动手电筒的光柱。 “哈哈,找到了,原来是电瓶线松动了,幸好不是什么大毛病,紧紧咱们就能出发了。” 马树文说是刚才的颠簸,导致了电瓶的正负极连接松动,从而无法正常供电,使车辆无法启动。 知道了原因,我也是松了一口气,看着马树文将电瓶线接好,心想终于可以走了,终于可以甩开这些该死的蜥蜴了。 想到这里,我还转头看了一下那群蜥蜴,它们被火圈拦在外面,只能看着我们干着急。 “好了,上车,我们走。” 马树文招呼我和闫川上车,我刚想抬腿,突然感觉小腿肚子上传来一阵刺痛,接着是一股麻痹感。 我低头一看,瞬间大惊失色,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一只鬼面黑甲蜥,此时正一脸凶狠的咬在我的小腿上。 它的目光与我对视,我好像从它的眼中看到了对我的嘲笑:“愚蠢的人类,毁灭吧。” “马四叔,我腿上……” 话没说完,我便感觉到了一阵无力感,大脑里面也是一片空白。 我最后的意识就是:“马勒戈壁,这傻逼蜥蜴有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天已经大亮,车子还在颠簸中,我是躺在吴老二腿上,而他则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很疲倦。 “老吴…” 我这一开口,把自己吓了一跳,因为我的嗓子居然变成了公鸭嗓。 “哪来的鸭子叫?” 前排的包子东张西望,好像是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我鸭你大爷,快给我口水喝。” 一车人都转过头,吴老二也睁开了眼睛。 “卧槽,你醒了?这才过了一夜,那蜥蜴的毒就对你不管用了?” 包子瞪大眼睛看着我,我难受,伸出手,意思是要水喝。 “这咋中了毒口味都不一样了?为什么要喝口水?是喝我的还是川子的?” 我想要起身,挣扎了两下却觉得浑身没劲。 这时包子把水拧开递给了我: “来来来,快喝吧,逗你玩的,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 吴老二接过水开始喂我,都十来年没享受他这种待遇了,现在多少有点不适应。 喝过水以后,感觉嗓子舒服多了,我问吴老二,那群蜥蜴甩掉了吗? 吴老二点点头,说小川太猛了,居然生撕了鬼面黑甲蜥的蜥王。 啥玩意,那么猛? 第四百一十章 爆胎 在我晕倒之后,闫川看到我小腿上的鬼面黑甲蜥,一把把它拽了下来,然后硬生生的将蜥蜴的脑袋扯了下来。 这还不算完,扯完脑袋之后,闫川又将蜥蜴的四肢一一拽下来,那场面我没看到,都能感觉到无比血腥。 说来也奇怪,当闫川弄死那只咬我的蜥蜴之后,剩下的那群蜥蜴个个发出悲鸣,有的甚至不顾火焰的阻拦,要强行冲过来。 幸好这时马树文也反应了我过来,将我快速抱上车,然后招呼闫川,一脚油门冲出了蜥蜴的包围圈。 我听到这些后对闫川竖起了大拇指,这小子一直跟牲口一样,关键时刻,他绝对不含糊。 我想从吴老二身上起来,但浑身软绵绵的,看了一眼被咬的小腿,惊恐的发现,我的整个小腿,已经肿了老高。 试着动一下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吴,我这腿该不会是废了吧?” 我的声音略带哭腔,吴老二笑骂道: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你身上现在还残留着蜥蜴的毒素,没知觉是正常现象。” 包子接话道: “吴叔说的对,我给你把过脉了,这蜥蜴的毒只是会致人昏迷,就像医院用的麻药,过了药劲就好了。至于腿肿,也是正常现象,别担心,大不了截肢。” “你别吓唬他了,等会该哭了。” 包子看着张广义,撇撇嘴,说我兄弟百毒不侵,这么厉害的蜥蜴毒一晚就醒过来了,换做其他人,谁能做的到? 其实这事儿我之前也分析过,我现在这个体质,应该得益于苗庆泉当时喂我的那些毒虫,他本来想帮我当时鼎炉,但是被我逃掉了,接着老方头给我们解水泡的毒,阴差阳错将身体内所有的毒素都排了出来。 从那以后,我的身体好像对各种毒素都产生了一定的抗体。 “老四,还有多久能到?” 面对钱得强的询问,马树文看了一眼手表后说道: “四五个小时差不多吧,问这干嘛?” 钱得强看着我,说不知道短时间内吴果的腿能恢复知觉不,要是到了地方不能自己独立行走,那就是一个拖油瓶。 钱得强说的很直接,我听了以后感觉有点被卸磨杀驴的感觉。 钱得强什么意思?到地方了我还不能动的情况下要把我扔下?老子可是为了大伙能尽快出发才被蜥蜴咬的。 做人不能这样吧? “到地方如果果子动不了,我留下来照顾他。” “还有我。” 包子和闫川同时表态,这让我还是有点感动的。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吴果要是还动不了,那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等他能走了再说。” 咱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本来我就对肃慎遗址不感兴趣,要不是吴老二叫我来,我都懒得过来一趟。 “我叫吴果过来,主要是让他长长见识,积累一下经验,如果他不与我们同行的话,那我也不过去了。” 这时候,吴老二表态了,张广义和马树文同时看向他,吴老眼眸低垂,表情淡定。 钱得强欲言又止,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了。 但张广义却开口说道: “老大刚才都说了他不是那个意思,都别曲解他的意思,既然刚开始同意你叫吴果过来,那肯定没有半路放弃他的意思,对吧,老四?” 马树文点点头,说我就是他们的亲侄子,断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我微微一笑,说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根本没多想。 “你可快闭嘴吧,你一说话,我就感觉耳边有鸭子叫。” 我听包子的语气,似乎是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当然不是对我,而是对钱得强。 我向包子眨眨眼,示意他别吭声,毕竟有吴老二在场,不想让他难堪。 不过从这一点我能看出,在钱得强的心中,利益大过一切,他们这种老油条,为了利益,一切都可以抛弃,有时候甚至是亲情。 “我觉得四五个小时,吴果恢复的应该差不多,到那时最多腿肿一些,应该不耽误走路。” 这几人中,马树文做人是最圆滑的,张广义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感觉他很阴,钱得强话不多,但心里走事儿。 我也知道为什么当初吴老二让我去津沽找孙大海,他们几个,也就他对我还算不错,有事也是真心帮我。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跟他们说话,吴老二见状,拿了个毯子盖在我的身上,叮嘱我先睡一会,可能一觉醒来也好的差不多了。 我确实也有些困意了,没一会,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期间吴老二他们的谈话,我也是听了一个囫囵。 包子好像帮我在腿上敷了一些药,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车上一个人都没有了,这让我瞬间慌了神。 难道他们真把我扔下了? “好好的,怎么能爆胎呢?” “我怎么知道?快帮忙抬一下吧,我好把备胎拿出来。” 车外响起马树文他们的声音,我松了口气。 听情况是车胎爆了。 我再次试着起身,这次总算坐起来了,身上虽然还有些乏力,但身体各部分都有知觉了。 我又试着动了一下腿,消肿了好多,但还是有点疼,不过能慢点走动了。 打开车门下了车,发现他们几人正准备抬车,听到我开门之后,包子和闫川率先跑过来扶起我。 “我还想呢,等会把车抬起来,你要是从座位上掉下去怎么办?没想到关键时候你醒了。” 包子上下打量着我,说我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抵抗力确实变态。 我问他车子怎么回事? 包子指着已经没气的车胎说道: “走着走着没气了,备胎在车底下,但是车上没有千斤顶,所以大家商量把车抬起来,换上备胎。” 我点点头,这时吴老二喊道: “吴果,你先一旁休息,叫包子和闫川过来,换好抓紧走了,没多远应该就到地方了。” 我看着他们将备胎换好,突然感觉这次行动有点不太顺利。 这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第四百一十一章 河道 人多力量大,车胎很快被换好。 马树文将漏气的轮胎放到车里,说回来可能用的上。 这辆面包车是改装过的,后面的空间巨大,装几十袋大米都不成问题。 上了车以后,我向吴老二问了一个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那就是这么偏的地方,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面对这个问题,吴老二有点诧异,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觉得你都出来快一年了,应该问不出这样的问题。” 吴老二无奈的笑了下接着说道: “无论是遗址还是古墓,想要找到它们无外乎这几点,第一是查文献,许多古代文献中会提及一些重要的地点,事件或建筑。 还有就是民间传说,这一点不可忽视。在一些偏远地区,当地百姓可能流传着关于古代遗迹的传说,这些传说虽然可能经过了漫长时间的演变和夸张,但其中往往也蕴含着一些真实的历史信息。 此外,自然现象的发生也是至关重要的,比如洪水,地震等自然灾害可能会使原本被掩埋的遗址暴露出来。或者在干旱季节,河流干涸,河床中的遗迹可能会显现出来。” 吴老二说完,问我,他们哥几个执着于肃慎古遗址几十年,试错了无数条路,这么多年下来所总结的经验是不是也该有点收获了? 我挠挠头,其实我不是在质疑他们的专业性,而是觉得这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也确实够执着的,用吴老二的话说,他们的双脚几乎丈量了中国所有的土地。 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大,但吴老二他们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前面该到地方了,那里没路,咱们要下车,吴果,你感觉自己能行不?” 马树文的话,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除了我以外。 因为我向车外看去,这里荒凉的很。 这个季节,这个地方应该长满了野草,但现在看去,只有零星的杂草倔强的挺立着,还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马树文将车停了下来,我们一起下了车,钱得强手搭凉棚向远处看去,嘴里发出一声叹息。 “这里以前绝对是一处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土壤发生了什么变化,才使得这里几乎寸草不生,人也不得不迁徙到其他地方。” 我虽然不知道他这么说的依据,但觉得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带上东西,咱们往前走,吴果走的慢,川子在后面陪他,其他的你俩不用管。” 我好像是第一次打酱油,不过这种感觉也挺爽的。 其实我也能勉强跟上他们,现在的腿虽然肿,但没那么疼了。 之所以想要偷懒,是我觉得这次行动可能没那么顺利,我得保留体力。 还有一点,连马树文自己也说了,这个地方是疑似跟肃慎遗址有关。 疑似,证明他们也没完全确定。 现在还是未知数。 吴老二他们走的地方太过坎坷,车也确实开不上来。 历经千辛万苦,我们终于是到达了马树文所说的河床。 这条河床已经干枯,河道两岸怪石嶙峋。 我们刚到,这里瞬间起了风,瞬间风沙漫天,吹的人睁不开眼睛,每前进一步,都仿佛在与大自然的力量对抗。 下了河床,脚下的沙石松软,稍不留神就会滑倒。 好在河床位置偏低,在下面倒是能抵御狂风的侵袭。 “呸,呸,这特么是什么鬼天气?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咱们进来之后就起风了?难道不想让咱们进来?” 包子吐着嘴里的沙土,开始抱怨起来。 “等等吧,等风停,正好可以先休整一下。” 钱得强说完,从包里拿出水分发给众人。 这水是塑料包装的,很小的一袋,像小时候吃的刨冰袋一样。 这种包装有个好处,不占空间,而且每一次只喝一小袋,节省水源。 马树文说这风有点妖,可能刮不多大会,风停之后沿着河道走,大概两公里后,会有一个岔路,那是以前的河流分支。 马树文话音刚落,风突然变小了,没一会,居然归于平静,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马四叔,你这嘴真是开了光了,这风还真停了。” 我们所有人站起身子,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哪还有一点刮风的样子。 “这地方真邪性,老三,你在前面带路,这地你来过,熟。” 张广义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迷你罗盘放在手掌上,我凑近看了一眼,上面的指针转动的很微弱,张广义随后将罗盘放进了口袋。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罗盘的原理,后来才知道,罗盘在没有外界磁场干扰时,磁针会在地磁场的作用下指向南北方向。 当有其他磁场存在时,磁针会受到新磁场的作用力。 新磁场会对磁针产生一个转矩,使其趋向于与新磁场的磁力线方向一致,从而发生转动。 张广义这个举动,就是想测试一下附近有没有可能产生一个新的磁场。 还记得在昆仑山得时候,我就是因为磁场与磁场之间的作用迷失在其中,而也是因为这个,我才找到了灵霄王朝的地宫。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烈日高悬,没有遮挡物,晒的人皮肤疼。 走到马树文说的岔路口,张广义再次拿出罗盘,看了一眼后问吴老二: “直走的话有一片异样的土地,与河道的土壤不同,这个岔路我和老四没去过,我的意思是先直走,到那看看那片区域,然后在回来。” 吴老二看了一眼钱得强,问他是什么意见? 钱得强沉吟了一下说道: “按老三说的办吧,先去看看。” 于是我们继续往前行进。 闫川问我的腿还能走不?不行的话他可以背我。 我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毕竟就这两步路,要是让他背的话,以后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荒芜的干枯河道深处,我们一行人顶着烈日终于来到了张广义所说的那片区域。 这地方确实与河道其他地方不同。 方圆几十米,全是一些碎石。 我蹲下身捡起一块,虽然常年被河水冲刷,但还是能看出来,这些石头,并不属于河道里的。 有戏! 第四百一十二章 有线索了 “吴果,你觉得怎么样?” 吴老二这是要考我。 我如实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一旁的钱得强说道: “吴果说的没错,但这些石头绝不是肃慎那个时期的,很有可能是以前河道有水,在发大水的时候,这些石头是用来封堵河水的。” “听到没有?你钱大伯的分析才是正确的,你还是见识的少,有些事情要从多方面考虑。” 我没说话,姑且算是钱得强分析的正确,但又和寻找肃慎遗址有什么关系? 其实那时我就是年轻气盛,面对别人的批评,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这也就是吴老二,要是其他人,我早就怼回去了。 “咱们四散寻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 吴老二知道我的性格,转移话题。开始探寻其他地方。 包子问马树文,不是已经探查过一次了吗?不是有线索了吗? 马树文指着河床,让包子去看看,然后说道: “大概区域就是这里,谁也没保证已经找到了肃慎遗址,只是推算在这里,到最后具体能不能找到也是未知数。如果我们有百分百把握,那我们兄弟四个人就完全够用了,也不用叫你们三个过来了。” 我看包子的表情是想撂挑子,于是我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别说话。 大不了白来一趟,就当旅游了。 我们所有人散开,包子跟我在一起小声嘟囔着: “果子,老吴这几个把兄弟真不咋地,我感觉他们一点人情味没有,也不知道老吴怎么跟他们相处的。” 我苦笑一声,说吴老二对别人也没人情味。 “这是咱们关系好,吴老二态度就相当好一些,要是外人,他不知道什么样呢。我跟你说,就是熟悉一点的人,他也照坑不误。” 闫川凑过来小声说: “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子从小跟他长大,没学他那样就不错了,要不咱哥俩被他卖了,还得给他查钱。” 这时在远处的吴老二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经过我们长达两个小时的探查,事实表明,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吴老二他们甚至动用了折叠洛阳铲,但河床内下的探土并没有特别之处。 这让我本来就持怀疑态度的心,又凉了半截。 “走,回岔路口,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不可能没有线索!” 张广义依然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们也没有人反驳,任由他在前面带路。 “老吴,你觉得呢?” 往回走的路上,我故意拉着吴老二走的很慢。 “我觉得什么?” “你觉得这里真能有什么发现吗?” 吴老二揉了一下我的脑袋,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他经常会揉我的头。 不过随着我年龄的增长,这个动作我也有好久没有感受到了。 “吴果,有些事不一定每次都有结果,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但是不管事情成功与否,咱们经历了,这在人生当中是一种阅历。 阅历多了,经验自然就多了,当我们拥有足够的经验,处理事情就会很简单,很得心应手。 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有很多时间,这些时间足够让你走错路,做错选择。” 吴老二说完,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吴老二这才快步赶上钱得强他们,交头接耳,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要我说你就是多嘴,又被老吴上了一课。” 包子在一旁说我,我直接回了他四个字:“你懂个屁。” 回到岔路口,我们走进那条相对较窄的河道,这里的地面相对湿润一些,但并不粘脚。 走了一段距离后,河道开始慢慢变窄,经过我们的仔细查看,结果和刚才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样。 “给口吃的吧,我快受不了了。” 包子已经没了心情,可能只有吃才能抚慰他那受伤的心灵了。 “大家稍作休息吧,一会在往里面走走。” 我们坐下来吃东西补充体力,闫川直接躺在了河床上。 他刚躺下去,突然一声尖叫,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他捂着后脑勺,然后从土里抠出了一块石头,嘴里骂骂咧咧道: “奶奶个熊,老子脑袋都磕破了,看我不让你土豆搬家,滚球子。” 闫川刚要将石头扔掉,眼尖的吴老二立马制止了他。 “川子,把石头丢给我看看。” 闫川一愣,说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的?这玩意又不能切出和田玉来。 不过他还是把石头丢给了吴老二。 吴老二捡起石头,各个角度都看了一眼说道: “这石头挺有趣的。” 我们所有人都围了过去,这块石头的纹理和形状与周围的石头截然不同,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与众不同。 “这石头的截面并不是河水长期冲刷导致的,而且它并不是河石,倒像是山上开采出来的。” 这个发现让大家兴奋不已,于是我们随便吃了两口东西,然后开始在河床周围仔细搜索。 随着探索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奇怪现象出现了。 一些古老的瓦片,破碎的陶器碎片,这些东西都在暗示这里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 “我的直觉一直都很准,这些陶片最少也得有三千年的历史了,与肃慎的时间节点正好对应上,这足以证明,我们的方向没有错。” 肃慎在传说中的舜禹时代就和中原建立了联系。 山海经也有关于肃慎的记载,周武王时,肃慎人入贡“楛矢石砮”,这是当时的九贡之一。 按照周武王处于公元前一千多年的时间节点来算,肃慎的历史从此往前追溯就已经相当久远。 “咱们继续往前寻找,尽量仔细一些,别漏了地方。” 有了发现,我们干劲十足。 但经过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这里的这些碎片好像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 于是我将这个观点告诉了吴老二。 吴老二点点头,说我会思考了,不过现在还不能直接去上游,要先把这一片区域搜索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我内心的想法就是,这多少有点脱裤子放屁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闫川失踪 河床的地形复杂多变,越往前走,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深深的裂缝。 这些裂缝深不见底,其中最宽的地方足足有二三十公分。 掉下去一个小孩是绰绰有余了。 所以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的往前行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除了破陶片和瓦片,我们在没有其他发现。 好在河道中是天然的露宿场地,倒不用担心晚上在哪休息。 “果子,你说这些裂缝会不会连接的是地狱?黑不隆咚的,还真有点瘆人。” 我和闫川同时看向包子,此时他正趴在地上,向裂缝内看去。 “是不是地狱你倒不用担心,就你这体型,绝对掉不进去。” “这下你们知道胖的好处了吧?” 闫川撇撇嘴,说一帮胖子都没丁丁,好处再多也没什么用。 这句话是戳到包子的气管上了,他直接解开腰带,想要把裤子脱了,我赶忙上前拦住。 “大哥,你暴露狂啊?” “闫川不是说我没丁丁吗?不服脱裤子比一比,我吓死你。” 闫川哈哈大笑,说谁会被一条蚯蚓吓到? “……”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吴老二喊我们一起过去吃点干粮。 老一套的压缩饼干,吃的我嘴里直倒沫子。 吃过饭,我们准备找一处低洼的地方休息。 现在是夏季,虽说东北的夜晚温差大,但穿着衣服睡到也不会感觉冷。 刚走没几步,闫川突然捂着肚子说他肚子疼,要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这里又没其他人,找个地方随便拉,只要不抬头,遍地是茅楼,不过你得拉远点,别熏着我们。” 闫川问我和包子谁陪他一起去?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说闫川,这么大个人了,拉屎还得人陪着?要不要帮他把腚擦了? 闫川忍不住了,骂了我和包子一句白眼狼就跑开了。 我在后面大喊道: “川子,我们先走了,一会你自己跟上啊,别掉队了。” 闫川没回答我,我估计这小子现在已经前面机枪扫射,后面炮火连天了。 我们走了三四百米左右,在河道里找了一处相对低洼的地方,这个时间还没有困意,吴老二他们围在一起商量方案,我和包子没兴趣听,便躺在一旁,枕着双手仰望星空。 其实不管怎么商量,在没有找到真正的肃慎遗址之前,都是做无用功,有那时间还不如待一会。 东北的天是真好,白天是那种蓝天白云,晚上星星密布。 我感觉这里的天要比其他地方的低,总感觉天上的东西近在眼前。 “川子怎么拉个屎要这么长时间?他不会没带纸吧?” 我用一种看傻波一的眼光看着包子说道: “在这个地方哪还用那么讲究?找个树枝或者石头,抠抠得了呗。” 包子对我会心一笑,说倒也是那么回事。 我俩在这说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闫川还没有过来。 这让我的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哥们不会是这两顿没吃好,从而引发的便秘吧? 十分钟又过去了,闫川依旧没有过来,这时,我的心开始着急起来,拉着包子站起身,往吴老二他们那里走去。 见我们过来,吴老二转身问我怎么了? 包子抢先回道: “吴叔,闫川拉屎拉这么久还没过来,要不咱过去看看吧?” 一旁的张广义笑道: “他就拉个屎,还能去干别的不成?那么大人了还能找不到路?这里有没有其他能威胁到咱们的生物。” 张广义不说这话还好,提起这个让我突然想起鬼面黑甲蜥,现在天黑,指不定这里会出现什么生物,闫川本来就落单了,万一…… 想到这里,我赶紧拉着包子往回走去寻找闫川,边走边喊着闫川的名字。 “川子?川子……” 四周很安静,只有我和包子的回音。 “川子,你特么跟我们玩捉迷藏是不?你再不出来,一会逮到你,看我不弹你小鸡鸡。” 还是没有回答。 这时候,我和包子已经慌了。 要知道闫川平时虽然经常跟包子拌嘴,但这两人的感情早就犹如亲兄弟了。 在说我,之前虽然怀疑过闫川接近我是有什么目的,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我发现他为人确实没毛病。 而且他不是那种事特别多的人,和我出生入死几次,也根本不提回报的事。 当初李八指吩咐他,叫他跟着我涨涨见识,其他的都不图。 他真做到了,但我好像没给过他什么。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更加急切。 “果子,给川子打个电话,手机应该有电。” 我一拍脑袋,急的把这事给忘了,幸好闫川提醒了我。 于是我赶快掏出手机,还有一格电。 拨通的闫川的电话,那头虽然通,但是没人接。 这让我气的想骂娘。 和包子一边跑一边来到我们与闫川分开的地方,手机一直在拨通。 到了这里,隐隐听到闫川的手机铃声,这让我的心里更加不安了。 闫川没理由不接我的电话,唯一的解释就是,手机没在他得身边。 顺着声音跑过去,铃声越来越大,叮玲玲的听的人心里烦躁。 终于,我和包子看到乐闫川的手机,而与此同时,手机旁边出现的洞让我心里凉了半截。 这个洞直径有一米左右,我和包子走到洞边向下看,深不见底,闫川会不会是掉下去了? 这看着包子,包子看着我,眼神交流,我俩的想法应该是达成了一致。 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闫川正蹲在那拉着屎,玩着手机,突然脚下的土地开始坍塌,然后他在绝望中掉了下去。 我和包子趴在坑边,朝坑里喊着闫川的名字,黑洞洞的坑里没有人回应。 “果子,去找吴叔要绳索,不管闫川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他!”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不可能将闫川抛弃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我赶紧往回跑,去寻求吴老二的帮助,一路上,我的脑海中都在浮现闫川掉下去的那种场景。 他,当时该有多绝望?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下洞 我回到我们露营的地方,将闫川的情况告诉了吴老二 起初吴老二他们还不相信,但看我焦急的表情之后,吴老二这才站起身,招呼大家一同前往看看究竟。 我带着吴老二飞奔回到事发地,包子依旧趴在坑边呼唤着闫川的名字。 我担心以包子的体重,会使坑边会再次坍塌。 于是把他叫起来,让他在一边待一会。 张广义凑到跟前看了两眼说道: “确定川子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可能凶多吉少了。” 张广义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如果闫川从这里掉下去的话,那也没有救的必要了。 “又没说让您老人家下去,这心就不用您操了!吴叔,包里的绳索给我,我要下去找川子。” 一直对张广义不感冒的包子,对他说话也有了怒气。 张广义听后脸色阴沉,和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表情一样。 不过他看了我一眼后并没有说话,而是冷笑一声,好像是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吴老二拿出绳索,很细,只有拇指般大小,我严重怀疑这玩意能不能禁住一个人。 我接过绳索,看起来应该有二三十米,很沉,差点没拿住。 “这里没有可以固定的锚点,吴果,你体重轻,你下去,我们一起拉着你。” 我点点头,将绳子的一端绑在腰间,另一端递给吴老二。 “老吴,我的小命就交给你了,你要是不想你老了没人给你养老送终,那你就抓紧了。” “兔崽子,说什么梦话呢?抓紧下去吧。” “果子,注意安全。” 包子紧紧拽住一截绳子,我“嗯”了一声,刚要下去,钱得强突然开口阻止。 “吴果,老二,这样不保险,咱们等想办法找个固定点,要不然随着吴果的下落,重力也会越来越大,我怕只有咱们几个也拉不住他。” 我本以为他要阻止我下去,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还挺为我着想。 “对,老大说的对,咱不是带了铁钎了吗,直接打到地下,然后将绳子拴在上面,这样保险一些。” 马树文给出了意见,说完他就往回跑,是去取铁钎了。 “吴果,你也别急,你越急心越乱,假如说,闫川从这掉下去,这么高的距离,他的生还希望几乎为零。” 吴老二说的是实话,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清楚,但就是不愿承认这是事实。 毕竟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好朋友,真的不敢想象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一定要见到他的人。” 没一会,马树文气喘吁吁的拿着铁钎和一把小锤子回来了。 吴老二接过来后开始将铁钎扎进土里,然后用锤子开始往下砸,直到只留下二十公分左右的铁钎头才停下来。 钱得强上前晃了晃铁钎,纹丝不动,十分牢固。 然后,他又拿起绳索的另一端,系在上面,保险起见,他叫来包子一起拽了一下绳索,铁钎还是微动分毫,他这才放心的对我说: “这回可以了,吴果,你下去以后,如果找到闫川,就用手电筒对上面晃两下,确定可以上来就晃三下,如果遇到其他情况,就一直照上来。” 我点头答应,刚才钱得强做的这一切,让我之前对他的看法又好了一些。 来到坑边,深吸了一口气,对吴老二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吴老二他们开始慢慢放下绳索,而我的身体也一点一点下降。 我的神经一直紧绷,因为稍有不慎,我就可能坠入深渊。 坑里温度开始很高,下到五六米左右的距离,空气中开始有冷风吹过。 有风? 这里有空气流通? 我急忙用手电筒照向最下面,隐约看到有落脚的地方,但是没有发现闫川的身影。 “川子?能听到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闫川没死,他还活的好好的。 没有回答。 我继续向下落,十米左右的距离,我的脚终于踩到了地上。 这个坑总深度大概十五米左右,有五层楼那么高。 下来之后,我开始用手电筒四处照耀,环顾一圈之后,我被这里的景象惊呆了。 这个坑洞下,居然是一个巨大且错综复杂的空间。 踏入这里,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深沉的静谧,仿佛时间都在这里凝固。 黑暗中隐隐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好像是矿物质的微弱反光,又或者是某种神秘能量的涌动。 这里的墙壁崎岖不平,有的地方如刀削般陡峭,有的地方则布满了奇特的纹路和图案,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这里,难道是肃慎遗迹?” 我喃喃自语,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钟乳石从洞顶垂下,如同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利剑,石笋则是从地面拔地而起,像是大地长出的神秘尖刺。 有些钟乳石和石笋已经连接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石柱,好像支撑着整个地下世界得重量。 空间中交错着无数的通道,有的宽阔得足以让数人并肩而行,有的则狭窄得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这些通道蜿蜒曲折,如同迷宫一般,让人迷失在其中。 我又喊了一遍闫川的名字,回音一遍一遍传来,就像复读机:“闫川,闫川…川……” 在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里,还时不时传来阵阵奇怪的声响,似风声,又好像某种神秘生物的低语。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我这个闯入者。 走到这里,我不敢在一个人继续走下去,只能快速返回,对着坑洞口晃了三下手电的亮光。 瞬间,我的身体开始上升,没一会,我就被吴老二他们拉回到了地面。 我刚上来,包子便迫不及待的问我,有没有找到闫川。 我摇摇头,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将下面的情况说给了吴老二他们。 众人听后,开始是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后张广义狂喜着说道: “误打误撞,咱们这是找到肃慎遗迹了!老大,老二,老四,咱们抓紧下去吧?” 第四百一十五章 幽莹虫 相比较于张广义的惊喜,钱得强倒是显得平静了许多。 他详细的向我询问了一遍关于坑洞下的一些细节。 我看到的也不多,只能把自己所见全部告诉他。 钱得强点点头,眼神看向吴老二,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吴老二思忖良久,开口问张广义和马树文是什么看法。 张广义自不用说,从我上来以后他就一直嚷嚷着下去。 马树文摊开手,说不用征询他的意见,叫吴老二看着就行。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三老四,去把的包都拿过来,咱们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趁着这个间隙,包子问我真的没有看到闫川的身影吗? 我摇头,说这事骗你干嘛?我还没那么无聊。 包子摸着下巴,思索着说道: “这个深度,掉下去肯定凶多吉少了,但是川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明显是不符合常理,你下去的时候,坑洞里有没有可以缓冲身体的地方,或者底下有没有软一点的东西,例如草坪。” “你脑子有病啊,难道有人知道你要掉下去提前给你铺个床垫?” 包子没说话,眼神看向坑洞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广义和马树文很快回来了,除了我和包子,他们四个每人都背上了一个背包。 我知道钱得强的包里是吃的喝的,吴老二的长包里是工具,不知道张广义和马树文的包里装的是什么。 “咱们依次下去,等前面的人落到下面后,第二个人再下去,谁先来?” 张广义嘿嘿一笑,说他可以为我们先探探路。 我都已经探完了,他还探个屁,就是纯粹想先下去看看怎么回事罢了。 张广义下去之后,我们几人依次抓着绳索往下坠,一共六个人,用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 等我们所有人都在下面聚齐的时候,吴老二和钱得强举着手电筒,在宽阔的空间内乱照。 “这里不是人工修建而成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觉得跟肃慎遗址的关系不大,但大家来都来了,便往前走走,看看里面有什么。” 钱得强说完,吴老二接着知道: “提前说好,任何人都不要掉队,别乱跑,吴果说了,这里的空间错综复杂,别迷失在这里喽。” 说完,吴老二举着手电,率先迈动了脚步。 我刚才下来的时候,也就走了二三百米,现在众人已经到了这个地方,这许多的通道该如何选择,倒是成了我们的难题。 马树文建议挑宽路走,空间大,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抽开身。 这个建议大家一票通过,于是我们顺着最宽的那条路继续往前行走,前面有水滴滴落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地下空间里显得十分诡异。 刚走没多远,不远处出现了一团团蓝色荧光,这光并不强烈,相反却有些微弱。 我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词语:鬼火。 “老,老吴,这些难道是鬼火吗?” 因为离得远,吴老二并不确定,他用手电筒的光柱照过去,那些蓝光混合着手电筒的光,竟显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幽莹虫?” 钱得强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萤火虫我听说过,这幽莹虫却是第一次听说。 “老大,啥是幽莹虫?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钱得强说这玩意没有攻击性,大家可以放心通过。 我们一边走,钱得强一边与我们讲解。 这幽莹虫是一种常年生活在地下的神秘生物,它们只有手掌大小,身体呈半透明的状,会散发出微弱的蓝色荧光。 幽莹虫的头部有一对小巧却极为灵敏的触角,能够感知周围环境中最细微的震动和气流变化。 它们的身体覆盖着一层坚硬的外壳,既可以保护自己免受地下岩石的刮擦,又能在遭遇危险时提供一些防御。 幽莹虫有六条细长的腿,末端带有小小的钩爪,使其能够在地下的洞穴和岩石缝隙中灵活攀爬。 它们以地下洞穴中的特殊菌类和微小的昆虫为食。 它们的嘴巴在身体底部,是一个小小的圆形开口,周围有一圈细小的触须,可以帮助它捕捉食物。 这种生物通常成群结队的生活在一起,它们之间通过一种特殊的化学信号进行交流。 当遇到危险的时候,幽莹虫会迅速发出强烈的荧光,以警示同伴或吓退敌人。 由于长期生活在黑暗的地下环境中,幽莹虫的眼睛已经退化,但它们凭借着敏锐的触角和对荧光的感知,能够在复杂的地下世界中自由穿梭。 钱得强讲完,我们正好来到了幽莹虫群的跟前。 它们已经感知到我们的存在,刚才微弱的蓝光也变得稍蓝了一些,似乎是想要将我们吓退。 我顺手抓了一只幽莹虫在手上,简单看了两眼,确实如钱得强所说的结构差不多。 包子问钱得强,他怎么认识的这个生物?这东西在课本上可没有提及过。 “课本上没有的东西多了,还记得当年在甘州,第一次见这些小家伙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死,我以为空中飘的都是鬼火呢,后来才知道,它们并没有攻击力,相反,如果抓几只带上,还能当手电筒用。” 钱得强当初的第一反应跟我一样,都以为这些幽莹虫是鬼火。 不过钱得强的话也让我知道,他们这几个拜把子兄弟并不是每次行动都在一起,这个幽莹虫,吴老二就不认识。 “那咱们抓几只放包里?等手电筒没电了,把他们拿出来临时用用。” 包子说完,逮了几只放进了包里。 就这样,本来悠然自得的幽莹虫被我们抓了几十只,等着做免费的劳工。 从幽莹虫群走过来,没多远的距离,地面开始变得高低不平,走在这里不能分神,得一百二十个小心。 路难走,包子问我腿还行不? 我点头,其实我的腿现在除了肿一点,已经一点痛感都没有了,这点路还是不在话下的。 从这里又前进了十来分钟,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条陡峭的台阶。 这台阶,不知通向何处。 第四百一十六章 鼠群 这台阶并不是人工修建的,天然形成倒是很神奇。 张广义率先踏上台阶,上面比较陡峭,需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 等我们所有人都上去以后,发现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汪清泉,泉水缓缓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这里居然会出现温泉,可惜可惜,要是咱们没事,可以在里面泡一泡。” 钱得强蹲下身用手搅动着温泉,一缕缕热气飘向空中,随后他站起身看向前方说道: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咱们不能掉以轻心,都小心点。” 钱得强的话音刚落,一阵尖锐的叫声打破了平静,这叫声在这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让人感到有些紧张。 吴老二他们在听到这个叫声以后,立马凝神戒备起来。 马树文更是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矿泉水瓶大小的罐子,顶部带个喷头,有点像小型的喷火器。 说实话,我十分好奇吴老二他们在哪弄到的这些东西。 所有人警觉起来,停下了脚步,手中的手电筒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我们根本看不到这叫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我咋感觉咱们进魔窟了?果子,你腿脚不利索,离我近点。” 包子拉着我向他靠近,其实我还真有点紧张。 刚才的叫声听起来就不像善类。 没多大会,我看到黑暗中,有一双双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如同幽灵一般。 见到这个场景,马树文赶紧从背包里又掏出几个瓶子递给我们几个。 “一会拧开阀门,用打火机引燃,旁边的旋钮能控制火焰大小,但是这一小罐的气只能维持不到五分钟!” 我刚才猜的没错,这东西还真是小型的喷火器。 而就在这时,那群红眼睛从四面八方涌来,速度极快,令人咋舌。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这群生物是什么东西,老鼠! 和大灰差不多大的老鼠! 这么多且这么大的老鼠,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这些家伙难道是吃了激素了?还是说他们平常的伙食特别好? 见到这些老鼠,吴老二赶紧叫大家背靠背站成一圈,举起手里的喷火瓶 ,准备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 这些老鼠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在不远处徘徊着,似乎在观察我们的实力。 它们那红色的眼睛中透露出凶狠和狡诈,让人不寒而栗。 “包子,你说要是把大灰带来,能不能镇住他们?” “你可拉倒吧,大灰也就会个狗仗人势,你属于是高看它了。” 这时,一只体型更大的老鼠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仿佛是进攻的信号。 这家伙一看就是鼠王。 顿时,这群老鼠如潮水般向我们扑来。 他们的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冲到了我们面前。 还好马树文已经提前点燃了喷火瓶,我们所有人赶忙用他的火焰引着我们的喷火瓶,调大火焰,对着疾驰而来的老鼠直接喷了过去。 一瞬间,痛苦的尖叫声夹杂着火烧皮毛的焦臭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但是这些老鼠十分灵活,在第一轮老鼠吃亏之后,接下来的一波试图躲开我们的火焰,然后从各个角度发动突袭。 它们的爪子和牙齿锋利无比,一旦被抓伤或咬伤,后果不堪设想。 在和这群老鼠交手的过程中,我发现它们的攻击方式十分狡猾。 它们会分成几个小组,轮流攻击我们,让我们疲于应对。 而且,它们还会利用地下的地形地势,从岩石缝隙和洞穴中突然窜出,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进攻。 五分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随着喷火瓶的火焰渐渐变小,张广义让马树文再拿喷火瓶出来续上。 马树文哭丧着脸说出出发的时候只带了六个! 此话一出,我们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这意味着,等喷火瓶熄灭,我们只能与这群老鼠肉搏。 “你说说你,办事都办不明白,这玩意又不贵,你多发一些能死啊?” 马树文扔掉手里的喷火罐说道: “谁能想到会用的上?” 说完,他从腰间抽出匕首,谨慎的看着鼠群,哪个要是敢先上来,他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先插了一只。 我们的喷火瓶也没气了,吴老二他们四个都有匕首,我和包子没有准备。 我俩只能快速拉开吴老二的包,从里面拿出铁钎和铲子,挥舞了一下,感觉要比匕首使用。 一寸长一寸强。 今天我要让这些该死的老鼠近不了我的身。 见我们没了致命武器,鼠王再次尖叫一声。 这次,所有的老鼠不再分组,而是一股脑朝我们扑了过来。 面对老鼠的攻击,我手里的铲子不停的挥舞,都快轮冒烟了,但这群老鼠数量实在太多了,我们渐渐也陷入了困境。 “老二,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累也累死了!” 吴老二一刀划死了一只老鼠,直接将它开膛破肚,老鼠惨叫一声,变没了气息。 此时吴老二脚下已经有十几具老鼠尸体了。 “老三,你的炸药呢?不行就点了吧,这样下去大家都撑不住。” 张广义吃了一惊,有些恼火的说道: “我说吴老二,你这不是开玩笑呢吗?这炸药一旦引爆,这里可能有坍塌的危险,你是想哥几个都活埋在这里吗?” “活埋总比被咬死强!” 张广义没有说话,心里可能在做挣扎。 就在这个时候,钱得强突然毫无征兆的大吼了一声,挑翻一只老鼠之后,他突然向前一个箭步,手里的匕首对着那只鼠王疾驰而去。 钱得强这是要擒贼先擒王! 匕首速度很快,鼠王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匕首一下插进了肚子之中。 鼠王呜咽的叫了几声,随后便瘫倒在地上,眼看着是没了气息。 而失去鼠王的鼠群,立马停止了对我们的攻击,它们先是围着鼠王转了一圈,接着便一哄而散的向远处跑去,最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其实这就是一瞬间的事,我们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关键时刻还得是老大想的周到,这一出手,鼠群便退走了。” 面对张广义的恭维,钱得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抓紧离开这里,我害怕一会鼠群再折返回来。” 第四百一十七章 凭空消失 鼠群退却,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所有人的表情都特别凝重。 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多多少少有被老鼠抓伤的痕迹,伤口倒是不深,但害怕有毒,所以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赶紧给伤口消毒。 幸好消毒药品张广义带着,依次发给我们之后,大家开始清理伤口。 钱得强见多识广,于是我问他这些老鼠属于什么品种,毕竟和大灰长的很像,我倒是想了解一下。 面对我的询问,钱得强撅起嘴摇了摇头说道: “这些老鼠是什么品种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它们和长尾鼠长的很像,可能是变异品种,长期生活在这地下世界里,难免基因不会发生突变。” 长尾鼠? 我想到大灰的秃尾巴就想笑,不知道以后它的后代会不会是秃尾巴鼠。 众人处理好伤口之后继续前行,张广义踩爆了几只老鼠的身体,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气愤。 这些老鼠的损失也不小,起码死了二三十只,再加上鼠王,这次老鼠们也算是踢到了铁板之上。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们走的这条通道开始变窄。 其实走到这里了,我敢确定闫川并没有从这里走过,地面上有一层浮土,除了一些不知名的动物脚印,哪有人的脚印。 但既然走到这里了,不可能有在折返回去的道理。 况且就算回去,还有其他通道需要选择,我们六个人总不能分开行动吧? 合在一起还算安全,要是分开了,真不一定能活着离开这里。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像张广义,他下来不是为了找闫川的,而是为了肃慎遗址,要不然在鼠群出现之前,他早就走了,根本不会冒这次险。 除了我和包子,没人真的关心闫川的安危。 “这脚印是那群老鼠留下的吗?还是说这里还有其它生物?” 马树文蹲下身研究这些脚印,一旁的张广义说道: “那群老鼠的脚印应该比这些大,咱们就顺着脚印走,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许久没说话的吴老二说: “我们看到了幽莹虫和那群老鼠,那这里肯定还有其它生物,这个地下世界里肯定有一套完整的生物链,要不然这些动物不会存活下来。” 马树文点头,站起身用手电沿着脚印照射过去,一长串,很有规律。 顺着脚印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眼前的场景突然一变,我们走出了这条暗长的通道,来到了一个小石厅。 石厅大概二十平方左右,里面有一些会飞的小昆虫,当我们这些外来者进入其中,飞虫开始往我们身上飞。 这让我想起了哀牢山的食人蠓,也因为如此,导致我看到这些飞虫以后,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 众人都看到了我的动作,包子满脸疑惑的问我,就这些小飞虫有什么可怕的?它们是因为手电筒的光才靠过来的。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但并没有说出食人蠓的事。 这些小飞虫确实没有攻击力,只是一直围着我们飞,挺烦人的,有时碰到脸上,还有点痒痒。 “咦,你们看,这墙壁上好像有符号。” 马树文惊讶的指着石厅的墙壁说道。 众人的手电筒全部照到墙壁上,上面确实有一些模糊的符号和图案。 它们很抽象,有的很模糊的地方只能看见一点淡淡的痕迹。 这些符号和图案的出现,证明这里确实出现过人类,而且相当久远,这让我不得不联想到古肃慎人。 这些我们看不懂的符号和图案,可能描绘了一个古老文明的兴衰历程。 “我就说这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如此规模的地下空间,这一定是肃慎古遗址!” 张广义瞪大眼睛,脸上满是痴狂。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先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钱得强说完,开始仔细检查石厅的所有人墙壁,包括地下,他都要将浮土用脚擦掉。 然而,就在我们沉浸在符号和图案的神秘之中时,我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咔嚓”声。 我心中一紧,立马停下脚步,然后举着手电四处张望,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包子,你听到了吗?” 我小声问了包子一句,他轻轻点头,同时皱着眉头说道: “我觉得这好像是什么阵法启动的声音,我相信吴叔他们应该也听到了。他们见多识广……” 包子话还没说完,脸上突然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我回头看去,瞬间浑身汗毛竖起。 吴老二他们,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没有声响的消失了! 好像他们从来没来过这里一样! 我想要去他们刚才站立的方位看看,却被包子一把拉住。 “别冲动,就当这一切都是幻觉。” 包子轻轻摇头,但我看出了他眼里的一丝惊恐,他现在也是强装镇定。 “四个大活人在眼前不声不响的消失,这不科学,除了幻觉好像没有其他解释了。” 包子拿着手电筒照了一圈,四周没有任何异样,就连那些小飞虫都不见了。 “老吴?吴老二?吴登辉?” 我喊着吴老二得名字,但是没有人回答。 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经历,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果子,你有没有听过八卦?” 这时,包子突然跟我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你的意思是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咱们进了八卦阵?” 包子点头。 “你可别扯了,八卦阵是孙膑受《易经》八卦图的启发创造的,到后来诸葛亮推演兵法,吸收了周易的精髓,而改良了八卦阵,难道诸葛亮跑这里来排兵布阵了?” 包子骂了我一句傻波一,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问我: “那我问你,易经是怎么来的?八卦又是谁发明的?” “那还用问?易经的最早起源可追溯到上古时期的伏羲氏,他观察天地万物的变化,领悟到自然规律,创造了最初的八卦。” 包子点头,说易经的发展还离不开一个人,这个人进一步解释了卦象的意义和应用。 “谁?” “周文王姬昌!” 第四百一十八章 八卦阵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包子,不明白他提起周文王姬昌是什么意思。 包子沉吟了片刻,好像是在组织语言。 “果子,之前咱们说过,在舜禹时代,肃慎就与中原有了联系。 舜时,息慎氏曾向中原王朝朝贡弓矢,禹定九州后肃慎也参与了周边各族的各职来贡。 到后来周武王克商后,肃慎氏向周朝贡楛矢石砮,周朝人曾称肃慎,燕,亳,吾北土也,表明肃慎在当时已被视为周朝的北方领土。” 我点点头,这些事情史料都可以查到,而包子说这些无非是想提醒我,作为周文王的儿子,周武王也绝对精通八卦。 作为周武王的臣子,肃慎人学习了八卦的推演也不是没有可能。 刚才吴老二他们每个人所站的方位不同,只有我和包子站在了一起,这才使得他们凭空消失,而我和包子还在一起。 但以吴老二或者其他三人的角度来看,我们这些人也是毫无征兆的消失不见了。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但心里始终不敢相信八卦阵有这么厉害,几个大活人呐,在我眼前说不见就不见,这件事无论是对谁说,都不会有人相信,甚至会把我当作神经病。 可事实就发生在眼前,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眼下,我只能让自己镇定下来,和包子一起将这个八卦阵破解。 “包子,你对八卦了解吗?” 包子摇头,说只是略懂一二,想要破阵,只能看运气。 “或许我们可以按兵不动,以吴叔他们的经验阅历,或许很快就能找到应对之法。” “那他们万一没有办法呢?咱俩不能一直耗下去,直至耗死在这里吧?” 包子不说话了,思忖良久,他尝试着向前迈了一步,但他马上又撤了回来。 “有古怪,果子,你试一试。” “有把握吗?咱俩别再分开了,那可真就不好玩了。” “你试试啊,看看有没有什么感觉,咱在这干站着也不是办法。” 我看了包子一眼,向前迈出一步,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之处,随后我又迈出一步,如履平地,与现实世界毫无区别。 “包子,莫非咱们的猜测是错的?包子?包子?” 包子没有回应,我回过头惊恐的发现,刚才还在我身后的包子,就几秒钟的时间,居然也消失不见了。 这个情况让人抓狂,使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在梦境当中。 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并不是幻觉。 但包子的消失却真实发生在我的眼前。 我试着回到刚才的位置,幻想包子会出现,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如今这里只剩我一个人,面对这该死的阵法,我真不知道如何破局。 抱着头蹲在地上,心里不住的苦笑。 这老祖宗研究出来的东西,真是让人头大。 在当时没有高科技的情况下,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在地上蹲了很久,直到两条腿都蹲麻了,我才缓缓站起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得想办法出去!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努力将心中的杂念一一摒弃。 再度睁开眼睛时,眼前的石厅就像一座无形的迷宫,让人找不到方向。 我极其小心的迈出第一步,脚下的地面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在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 我立刻停下脚步,静静等待着,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确定没有危险后,我才敢继续前行。 我努力回忆着书中对八卦的描述,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这八个方位每一个都代表着不同的方向,属性。 而我也并不知道当初布阵之人将阵眼放在了那个方位。 我只能一点点去尝试。 当我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时,一股无形的阻力猛的袭来,仿佛一堵看不见的墙挡在我的面前。 我立刻意识到这可能不是正确的方向,于是毫不犹豫的调转方向。 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这里有一股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气流,而且有独特的规律。 有的地方气流平缓的如同春日的微风,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那轻柔的气流宛如一位温柔的精灵,悄然的在我身边舞动,它带着一丝如有若无的凉意,如同山间清澈的溪流,轻轻的流淌过肌肤,让我燥热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我微微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这微妙的气流,仿佛能听到它在我耳边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那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又似呢喃细语,充满了神秘的韵味。 我缓缓伸出手,让手指在气流中轻轻摆动,感受着它的流动方向和力度。 那气流如同灵动的丝带,在我指尖缠绕,仿佛在引导着我前进的方向。 然而,当我不小心靠近另一股强劲气流之地时,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 狂风在我耳边呼啸,吹得我的衣衫猎猎作响。 那强劲的气流仿佛一头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想要将我吞噬。 它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冲击着我的身体。 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与这狂风抗衡,试图寻找这狂风的规律。 过了很久,我惊讶的发现,这风虽然大,但有着一定的节奏。 我随着这节奏调整自己的呼吸和脚步,慢慢的,开始适应这强劲的气流,缓缓向前移动。 我知道,那股柔风和强风,分别对应着八卦里两个不同的方位,下一步,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经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如同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心中的焦虑和不安愈发强烈。 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乱,乱了可能永远走不出这里了。 就在我几乎要陷入绝望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光芒突然映入我的眼帘。 那光芒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虽然微弱,却给了我无尽的希望。 我迫不及待的朝着光芒的方向走去,心中充满了期待。 可我走了很久,那道光始终离我很近又很远。 似影随身常伴,却若天涯遥看…… 第四百一十九章 假闫川 我睁大眼睛直视着那团光,直觉告诉我,即使是走到死,我也不可能触碰到它。 停下了脚步,自嘲的笑了笑,在古人的绝对智慧面前,我们渺小的就像一只蚂蚁。 此时的我已经口干舌燥,当心中那股劲卸掉之后,剩下的只是深深的无力感。 瘫坐在地上,心想就这样吧,再走下去真要把自己累死了。 于是我干脆躺在地上闭目养神,没多大一会儿,我还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我感觉那团光向我飘了过来,周围的气息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神秘力量,使我整个人都倍感舒泰。 我小心翼翼伸出手,试图触摸那道光芒,当手指碰到光芒得瞬间,一股温暖的力量传遍我的全身。 我的脑海中,一幅幅古老的画面浮现出来,我看到来了八卦的起源,看到了古人如何运用阴阳构建另一个世界。 我好像抓住了一丝阴阳对立与依存的关系,隐约间看到了一丝破阵的线索。 就在这时,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声呼唤: “果子?果子……” 有人在叫我! 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异常沉重,此时的我好像进入了梦魇状态,想醒却醒不过来。 耳边的呼唤越来越清晰,好像是闫川的声音。 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闫川消失不见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里,我不再管耳边的呼唤声,既然不愿醒来,那就睡吧,睡吧,让意识沉沦吧。 “啪啪啪…” 就在这时,我感觉自己的脸在被人扇嘴巴子,强烈的刺痛感让我精神一振,脑子里瞬间清醒了许多。 强睁开沉重如山的眼皮,闫川的脸庞慢慢浮现在我的视线中。 他此时正一只手拽着我的脖领子,另一只手正疯狂的抽着我的嘴巴子。 嘴里还念叨着:“你醒不醒?你醒不醒……” “川子?幻觉?” “幻你妈,抓紧醒过来,要不然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这口气确定是闫川无疑了,我立马精神起来,坐起身子抓住他得胳膊晃着问道: “卧槽,川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死?” “你死老子都不带死的,抓紧起来,要不我还扇你。” 他不说我还感觉不到,这会总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这小子下手也是真狠,一点力气也不留。 “川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屙屎掉下来怎么啥事没有?还有你是怎么来到这的?” 说完,我环顾四周,突然发现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不是我之前身处的石厅。 我和闫川现在身处一个相对宽敞的石室内,石室内有微风流动,前面不知通向何处。 “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包子他们是不是也进入幻境了?咱俩快去救他们。” 闫川说完,抓起我的手开始往前奔跑,速度之快,我勉强才能跟的上。 “川子,你知道包子在哪吗?跑这么急干什么?” 闫川身形微微一顿,很不明显,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就这一条路,只能从这里往前找,难道你还要退回去不成?” 我没有回答,反而再次追问闫川,掉下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闫川还是以事情复杂,回头在和我解释。 我没吭声,任由闫川拉着跑,跑着跑着,我猛的睁开了闫川的手,站在原地冷笑的看着闫川。 闫川被我一挣,身体猛的向前倾了一下,随后停下脚步,转身不解的看着我问道: “果子,你有神经病?傻站着干嘛?赶紧走啊?” “去哪?” “去找包子他们啊!” 我摇摇头,冷哼一声说道: “你不是闫川。” 闫川一愣,非常诧异的看着我。 “我不是闫川是谁?” “你是大傻波一!” 闫川听后开始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才是大傻波一,我好心救你,你居然这么说我,好好好,那你去死!” 闫川说完,整张脸开始扭曲起来,恨恨的看着我,眼中尽是疯狂之色。 随后,他向我扑过来,那架势恨不得把我撕碎。 而我也再次确定,眼前这人并不是闫川,或者说他并不是人,亦或者我现在还在幻境之中。 其实我一开始以为他就是闫川,但经过短暂的相处之后才发现,他的言行虽然与闫川一样,但行为举止却与闫川大不相同。 并且他如果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可能完好无损活蹦乱跳,还有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更不可能对这里的路如此熟悉。 即使我很希望眼前得人是闫川,但我不能自己骗自己,因为我想活着,活着离开这里! 看着扑过来的闫川,我转头就跑,在不确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不想与其纠缠。 闫川得叫骂声在后面不绝于耳,我不去理会,任由他骂,奇怪的是,我只要跑,他就始终追不上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觉耳边除了风声,闫川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回头看了一眼,哪里还有闫川得影子?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种可能,那就是我身处的八卦阵中,是不是每一个方位都会出现不一样的幻觉。 无论是乾位,坤位或者是坎位,它们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个卦位之间都存在着联系,就好比阴阳,相生相克。 想到这里,我停下脚步,静静的站在原地,让自己的心灵完全沉静下来。 我集中精神,想象着自己与阵中的阴阳之气相互呼应,试图融入这个完美的平衡状态。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周围依然是一片寂静。 但我并没有气馁,心中的信念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支撑着我继续坚持下去。 渐渐的,我感觉到自己的周围开始出现光芒,光芒很柔和,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不刺眼。 整个世界的场景也逐渐放大,心中那股强大的压力也慢慢减轻,就像一个疲惫的巨人终于放下了沉重的负担。 光芒越来越弱,四周的景象开始破碎,如同精致的琉璃被重锤猛然击中一般,瞬间布满裂纹,接着,一片片剥落。 如同梦幻的泡影在微风的轻拂下逐一破灭。 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虚幻气息…… 第四百二十章 阴阳 “老吴,包子……” 是的,我从八卦阵中出来了。 石厅依然是那个石厅,不过我此时所在的位置离石厅的出口特别近。 吴老二他们都在原地转圈,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有茫然,有欢乐,有满面愁容,有淡然轻松。 可能我之前与他们一样,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一直在原地画圈。 他们听不见我的声音,这种现象我解释不通,只能归于八卦阵的神奇之处。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吴老二他们从幻境中解救出来,但如何解救,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在我的认知中,阵法的运行,需要阵眼来控制阵法的启动,运行和强度。 它可能是一个特殊的物品,能量源或者特定的位置。 但石厅内空空如也,放眼望去,最多的东西就是灰尘了。 我想从石厅的出口出去看看,但刚走到洞口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我们刚进来时的那群飞虫。 飞虫,好像是从它们飞到我们身上后,然后众人研究石壁上的符号与图案之后,八卦阵才启动的。 这应该不是巧合。 我看着石厅内,那群飞虫已经消失不见,而我墙壁上的图案成了我要突破的重点。 前面说过,八卦分别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而对应的分别是(??)(??)(??)(??)(??)(??)(??)(??)。 而每一卦由三爻组成爻又分阴爻即(——)和阳爻(—)。 如果这么看来,那石壁上的符号还真像每个卦位对应的符号。 那么接下来我只需要找到生门方位,也就是艮宫。 艮宫主东北方位,五行属土。 于是我找到了代表艮宫的符号,虽然年代久远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然可以辨认出来。 可是我在石壁上看了又看,根本没看出这里有什么机关,难道是我的判断失误了? 不应该啊,难道是我记错了?艮宫不是生门,而是其它宫? 于是我围着墙壁转了一圈,终于在坤宫的位置发现了一些端倪。 坤宫位相对应的符号表面有一块凸起的石头,很难看出,倒像是浑然天成的。 但我轻轻一碰,这块石头居然轻微晃动了一下。 但是我不敢按下去,因为坤宫代表死门,也是凶门,主西南方位,五行也属土。 机关在死门,我怕我我的举动让吴老二他们永远留在这里。 但是如果我不动这个石块,他们也可能会被累死在里面。 正当我犹豫不决之时,我突然想起八卦的含义,相生相克,阴阳共行。 阳中有阴,阴中有阳,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明白了这一道理,我突然想起了一个词,倒八卦。 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的按下了那个凸起的石块。 只听“咔嚓”一声,石块恢复原位,而那群消失不见的飞虫,又神奇般的出现了。 这一现象,使我在未来的几十年中都没有研究明白,其中的原理,更是我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 而随着机关停止运作,吴老二他们的眼神也清澈起来,各自停下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瘫倒在地上。 “老吴,你们没事吧?” 我关切的问道,并上前将他们一一扶起。 “果子,你是你吗?” 包子一脸惊悸的表情,好像还没有走出来。 “吴果,是你破的阵?” 吴老二也是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点点头,说自己是凑巧。 钱得强看着还在飞舞的飞虫说道: “这些不起眼的小虫子是罪魁祸首,虽然它们没有攻击力,但配合阵法能给咱们制造幻境,幸亏吴果破了阵,要不然咱们得累死在里面。” 其他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唯独张广义持怀疑的态度说道: “阵法?有这么神奇?什么原理?你们给我解释一下。” “这里要是能有给你解释的人,咱们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只能说老祖宗的智慧我们现在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探索出来,毕竟年代久远,很多知识和书籍都已经失传,想要寻找答案,只能穿越回去了。” 吴老二在感叹的同时,还不忘开了一句玩笑。 确实,始皇焚书坑儒,不知道多少书籍就此失传,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随大火永远消失了在那个年代。 “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别一会机关在此启动,我可不想再尝试那种感觉了。” 马树文说完就要往石厅外走,看着他的样子,这次真的是害怕了。 “咱兄弟四个闯荡几十年,第一次遇到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这一趟算是没白来,最起码见识到了老祖宗的玄学。” 钱得强说完,也起身往石厅外走去。 我扶起吴老二,他轻轻摆手,说这次我干的很漂亮,知道在面对问题得时候如何思考自救。 他说很多东西是实践才能证明的,有些事,不经历永远也不会相信。 我们在那群飞虫的注视下离开了石厅,本来张广义是要将这群飞虫消灭的,但被吴老二拦住了。 他是害怕再出什么变故。 也幸亏张广义没这么干,因为当我们走出石厅,我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群飞虫组成了一个八卦图案,正在空中漂浮。 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发现那群飞虫已经散开,哪还有八卦的图案。 但我刚才真的是眼花了吗?我连自己也不确定。 “看什么呢?赶紧走吧,这地方太邪门了。” 包子招呼我一声,我快步跟上。 “果子,你不知道,当时我眼睁睁见你消失在我眼前的时候的那种心情,就像我肚子里得屎,想憋住,但他妈拉肚子,一股脑全窜出去了。” “你才是屎。” “我这不是比喻吗?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清醒的?咱都是一个胳膊两条腿,咋就你这么特殊?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 这事其实我也解释不通,要是强行解释,那还归功于苗庆泉吧。 身体中有抗体,对那些飞虫的幻觉毒素有一定抵抗作用吧。 “包子,我刚才看见闫川了。” “啥?” 第四百二十一章 石桥 我对包子讲起了幻境中的经历,特别是闫川。 包子听后问我想表达什么? 我摇摇头,说总觉得这所有事情的发生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你可能是在幻境中待时间长了,精神还没恢复过来。不过这也不怪你,毕竟今天经历的所有事,对咱们来说都如同虚幻一般。” 从石厅出去以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里面黑暗深邃,一眼望不到头,这让刚经历八卦阵的我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 包子脑子灵光一闪,从包里拿出他先前抓的那几只幽莹虫,然后将它们放到了通道里。 幽莹虫散发出浅蓝色的光,脱离的包子的束缚后,快速向通道里飞去。 “咱们跟上去,这些小家伙应该知道路。” 有了幽莹虫这个免费的导游,我们的步伐相对快了一些。 这条通道大概有二三百米,蜿蜒曲折。 我们跟着幽莹虫出了通道,前面再次出现了岔路,我数了一下,有四条路供我们选择。 到了这里我们就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幽莹虫悱进了左边第二条路,但钱得强的建议是不要再跟着它们了,因为这些幽莹虫可能会去找自己的族群。 这样一来,它们肯定会绕回到起点的。 钱得强分析的有一定道理。但剩下三条路我们仍然不知道如何选择。 这时张广义建议大家两人一组,分别前往另三条路。 前面说过,这种情况下大家聚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分开之后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不过就在张广义说完以后,吴老二居然点点头,说眼下这个办法是最为可行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 “咱们两人一组,如果遇到突发情况立马撤回来,就在这里等其他人,如果长时间见不到其他人,那就走剩下路,最起码证明这是安全的。” 吴老二说完,马树文主动要求跟他一组,钱得强和张广义一组,而我和包子自然不可能分开。 随后马树文给了我和包子一些食物和水以及防身的匕首。 其实这里最大的杀器在张广义身上,遇到那群老鼠的时候,吴老二曾让他拿出炸药去炸那些老鼠。 所以钱得强与他同行是最为有保障的。 当然了,我并不确定其他人有没有留后手,反正我和包子两手空空。 吴老二叮嘱我万事小心之后,便和马树文踏进老吴最左边那条路。 钱得强和张广义去了第三条路,只剩下第四条路供我和包子选择。 就当我迈开脚步想要进去的时候,包子突然拉住了我,然后指了指刚才幽莹虫进去的那条路说道: “果子,不如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幽莹虫进去的这条路,说不定会有惊喜等着咱们。” 我看着包子,有些犹豫不决,毕竟钱得强刚才说的也在理,万一这条路是回到我们初遇幽莹虫的那个地方,那我们不是白跑一趟了? “这还用想?真要发现不对劲,大不了回来就是了,无非就是耽误点时间罢了。” 我知道包子的性格,这家伙既然这么说,那是非这条路不可了。 “老子就陪你走一趟,万一出什么事,我肯定第一个先跑路,毕竟你跑的没我快。” 包子嘿嘿一笑,说我也就是过过嘴瘾,真要有事我不可能不管他的。 于是我在包子的怂恿下与他一起进了左边第二条路,这里有些潮湿,走了没多远,感觉路开始下坡。 虽是下坡路,但我和包子走的格外小心,路面有些湿滑,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滚落下去。 我和包子猜测这附近肯定有一条地下河,要不然这里不可能这么湿。 还真没逃了我的嘴,没走多远,我和包子便听见了水流声,随后我俩转了一个大弯,又走了一二百米的样子,一条缓缓流淌的地下河拦住了我俩的去路。 这河并不是很宽,但深度没法确定。 包子捡了一块石头扔进水里,“扑通”一声,石头落水,溅起水花。 “我估计想从这里蹚过去是没有希望了,本身你就不会水,弄不好在淹死里边。”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天天用大便当唇膏。” 包子耸耸肩,说自己说的是事实。 “你说你没事的时候找个地方学个游泳,这有什么难学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懒得和他斗嘴,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距离,包子在后面拿着筒照着我的后背,这让我的影子拉得老长,看上去跟妖怪一样。 “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听了你的话这下好了,哪有过河的路?我看还是抓紧时间原路返回吧。” 包子将手电筒的光从我身上移开,照向了远方。 这时我突然发现,在手电筒光柱的照射下,远处的河面上好像有一道黑影。 包子明显也看到了,他快走两步,眯着眼睛说道: “果子,你说那里是不是一座桥?” “可能,或许,大概。” “此话当屁处理。” 我和包子快步朝黑影处走了过去,离得近了,这个黑影确实如我俩猜测的一样,是座石桥。 “乖乖,谁没事在这里建座桥啊?这里看来以前真生活过人。” 我先是在石桥前观察了一番,害怕因为年代久远,这石桥禁受不住我和包子的重量。 石桥的长度要比河道宽的很多,这说明以前这条河比现在要宽得很多。 石桥上由简易的石板铺设,下方有石柱固定,两侧没有护栏,宽度也就不到一米。 包子试着踩了踩石板,上面有些潮湿,从上面行走要格外的小心。 “果子,我打头阵,你在后面小心点,要是掉下去的话我只能负责出去吃席了。” 以包子的体重,只要他上去没什么事,到我这就没有问题。 所以我在他已经走过了两块石板以后才走上去,目不斜视,专心看着前方。 “果子,OK不OK?” “你闭嘴吧,抓紧过去完事了。” 包子嘿嘿一笑,刚要说什么,突如其来的像是婴儿啼哭声把他的话打断了。 “什么声音?”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大鲵 这声音在幽暗的水域中乍然响起,犹如来自幽冥地府的哀怨啼哭。 那声音似婴儿在黑暗中绝望的哭喊,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我和包子愣在石桥上,浑身汗毛竖起,此时我感觉水下有无数的厉鬼,正死死盯着我。 哭声再次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每一声都像是在诉说着神秘的诅咒,在空荡的环境里回荡,久久不散,好像有看不见的幽灵在徘徊,随时准备将我们拖入无尽的恐惧深渊。 即使我和包子也经历了不少诡异事件,但这次真的让我从内心深处产生恐惧。 包子强忍着惧意将手电筒的光照在水面,但水面平静,丝毫看不出声音的来源是在何处。 “果…子,咱俩赶紧下去吧,这他妈太恐怖了。” 包子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迈步上前站在他的身后,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道: “包子,别往前走了,要不然咱们退回去吧,我感觉这玩意不是咱们能对付的了的。” 我已经心生退意,没办法,这事儿搁谁都淡定不了,太他妈吓人了。 “行,行…” 包子已经不知道该表达什么了。 于是我转身赶紧往回走,还没走到桥头,隐约看到岸边有什么东西正在往我们这边爬行。 包子将光照过去,看到这东西后瞬间头皮发麻。 只见几个体长两三米的怪物正盯着我和包子看,它们的头宽阔扁平,眼小口大,躯干粗壮,四肢短粗,就像成了精的鲶鱼一样。 而刚才的婴儿啼哭声,就是从它们嘴里发出的。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别管什么东西了,它们朝咱们过来了,回是回不去了,咱俩赶紧往前走。” 说完,我前面带头开始往前跑。 其实在知道刚才的婴儿哭声是这些怪物发出来的之后,我的心里平静了许多。 这不是我和包子想象的那种不可战胜的东西,虽然不认识这些是什么玩意,但我惹不起反正能躲的起。 十几米的石桥,我用了十来秒钟就冲了过去,心里也没了对河水的恐惧。 下了桥,我和包子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怪物已经上桥,并朝我们这边爬过来。 所幸它们的动作并不迅捷,追上我俩的可能性不大。 这让我的心里稍安了一些。 “走吧,别看了,你想给他们当食物?” “我是想看看这些似鱼非鱼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说完,我抬脚就要往前跑,谁知道脚刚落下去,突然踩到了一个滑不溜秋的东西,差点没让我摔倒。 与此同时,一声凄惨的婴儿啼哭声再次响起,我低下头一看,魂差点没吓出来。 只见我的脚正踩在半身埋在土里的怪物身上。 此时它那黄豆大小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似乎是对我踩到它而感到愤怒。 “马勒戈壁。” 包子惊叫一声瞬间跳开,而这只鱼怪突然张开大嘴,冲着我的小腿咬了过来。 那布满尖牙的嘴要是咬下来,我这腿是别想要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猛然将腿向一侧挪动了一下,鱼怪一击落空,又开始叫了起来。 它不叫还好,这一叫,周围的土地开始松动,接着一个又一个鱼怪从地里探出头,纷纷注视着我和包子这两个外来入侵者。 “这他妈是捅了它们的老窝了,别愣着了,快跑啊!” 不用包子提醒,我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趁有的鱼怪还没有反应过来,撒开丫子往前跑。 有的鱼怪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看我路过,大嘴一张,对着我和包子咬了过来。 我俩为了躲避这些鱼怪的攻击,动作左支右绌,看上去非常狼狈。 其中有一只鱼怪咬在了我的鞋跟上,尖牙瞬间将鞋跟扯下,吓出我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跑出这些鱼怪的攻击范围,不等我和包子喘息,那些鱼怪好像非常生气没有捕捉到我们,开始疯狂的叫了起来。 可以想象,几十头鱼怪一起嚎叫,那场景是多么恐怖。 并且这些声音带有穿透性,好像能穿透人的灵魂。 我和包子捂着耳朵继续埋头奔跑,等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的时候,我俩才停下脚步。 而这时,我已经累的快撑不住了。 这种累不只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呼,果子,我好像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了?” “啥……” “大鲵,也就是娃娃鱼,不过这里的应该是变异品种。”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呼吸尽量平稳一些。 “娃娃鱼?能长这么大?能这么凶猛?” 包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说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据我所知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大鲵体长近两米,体重超过五十公斤,这里的大鲵差不多达到这个标准了吧?你可要知道,大鲵这种生物可是能活一百多岁,在这里没有天敌,没人打扰,长这么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见我没说话,包子接着说道: “你可别被小娃娃鱼的外表所欺骗了,这东西可是食肉动物,本来就生性凶猛,别说吃人了,吃头牛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哼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大鲵没有追上来。 “谁给它们取名叫娃娃鱼的?哪里有娃娃可爱?” “你傻波一啊,它有这名字是因为它们的叫声像婴儿啼哭,所以俗称娃娃鱼,谁说它的外表像娃娃了?” 我不想在这件事上与包子进行过多的讨论,他说是大鲵就是大鲵,就算是龙也无所谓了,反正脱离危险,它们爱叫啥叫啥。 眼下后路被封死,我和包子只能继续向前走。 可是我的心实在是没底了,从下来以后,遇到的事情一件比一件诡异,诡异的让人觉得这是在做梦。 不知道前边还有什么等着我们,是不是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这里比我以前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凶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也不知道吴老二他们那里怎么样,是不是也经历着凶险? 闫川啊闫川,你到底跑哪去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小巧石门 躲避了大鲵的追击之后,我和包子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刚才只顾着闷头跑,有没有其它路也没有注意。 眼下我俩身处一个宽阔的地下溶洞内,溶洞的尽头是一个特别狭窄的通道,只能容一个人通过。 我和包子在观察了溶洞之内的情况后,发现除了一些钟乳石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通道前,我看了看包子的体型,这条窄路他都不一定能过去,就怕里面结构复杂,他要是卡在里面可就尴尬了。 于是我先进了通道。 里面十分黑暗,手电筒的光芒也显得有些微弱。 我慢慢的往前走,突然感觉脚下一滑,差点摔倒,稳住身体,继续向前走,包子跟在后面虽说通过的有点艰难,但好在是有惊无险的从通道里出来了。 在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更大的洞穴,这里布满了尖锐的岩石和锋利的钟乳石,稍有不慎就会被刺伤。 我和包子小心翼翼的走着,突然听到一阵低沉的咆哮。 我俩顿时紧张起来,停下了脚步。 “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块头应该不小。” 包子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知道,反正不会是狮子跟老虎,咱俩小心点就是了,这里空间错综复杂,大型动物在这里根本挪不开身,就是真有猛兽咱们也可以退回到那个通道里。” 在这里,大型一点的猛兽反而不如那些老鼠和大鲵有威胁,所以我心里倒没有那么紧张。 “先歇一会吧,补充一下体力,毕竟前面有什么咱们还不知道。” 包子说完,拿出水和饼干递给我。 说实话,这会我只是有点渴,饥饿感倒是一点没有。 喝了一袋水,感觉头脑清醒了很多,突然想起了八爷和大灰,后悔没有带上它俩。 如果它俩在身边的情况下,可能也早就找到闫川了,真正的肃慎遗址也早就找到了。 “果子,你想啥呢?” 正在嚼着饼干的包子突然开口问我,饼干渣喷了我一脸,也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嘴漏啊?” 包子嘿嘿一笑,说看到我思考的样子就像嫖客在回味刚才的快乐。 我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俩这么一拌嘴,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包子,你说咱们的这次经历够不够出去跟人吹一辈子了?” 包子喝了口水,压下去嘴里的饼干沫说道: “何止是跟别人吹牛逼啊,都能出一本书了,书名就叫神秘的地下肃慎遗址,到时候一出版,肯定能大卖。” “那行,我以后年龄大了就出一本书,将咱们的经历都写进来!” 经过了十来分钟的休息,我和包子继续往溶洞深处走去。 刚才那声低吼只叫了一声便没在出现,但我和包子依旧十分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 手电筒的光也越来越弱,我估计还能撑个把小时。 我问包子他抓的幽莹虫还有吗? 包子摇头,说之前全放出去了。 我骂他是败家子,没有光源,在这里是心寸步难行。 这个大溶洞我和包子走了足足半个小时,那声吼叫的主人也没有出现。当我们包子快要到达溶洞尽头的时候,一扇精致小巧的石门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视线当中。 “乖乖,谁没事还在这弄个石门,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咱们,石门后面有宝物嘛。” 包子说完,准备去打开石门,却被我一把拉了回来。 “别高兴太早,看看四周,别在有什么机关,一个石门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不感觉有点突兀吗?” 包子挠挠头,说我的话有点道理。 于是我俩围着石门开始寻找起来,在确定没有机关之后,我和包子一起将手放在了石门之上。 “1,2,3…开,芝麻开门…” 我俩用了全身力气,这石门别看它小,但愣是没撼动它分毫。 包子不信邪,将身子背对着石门,然后贴了上去,然后咬牙,蹬腿,使出吃奶的劲,仍然没让石门动一丝一毫。 “奇了怪了,这石门难道是假的不成?放在这里就是个摆设?” 包子围着石门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奶奶,这不就相当于一个脱光的美女……” “这个比喻都快被你说烂了,你就不能换个说法?” 我及时打断了包子的话,因为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石门是在里面被顶住的,也就是说,这扇石门后面,可能会有类似于墓门后面的自来石。 我将这一想法告诉了包子,他摸着下巴没说话,似乎在想办法如何打开这扇石门。 “要是张广义在这就好了,他身上带着炸药呢,说不定能把石门炸开。” 包子摇摇头,说炸药那玩意在这里使用风险太高,容易把整个空间都炸塌。到时候大伙都得被活埋在里面。 “果子,你的匕首呢?” 我将匕首掏出来递给包子,问他想干什么? “这里的土质不算很硬,从石门下面掏一个洞出来应该问题不大,唯一有一点可能就是要耗费很多时间。” 他这个想法可行是可行,就是要挖穿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并且手电筒也快没电了,真后悔当时没带手捏的手电筒。 包子说干就干,跪在石门前开始用匕首撅土,正如他所说,土质还算松散,一匕首下去,都能带起好大一块土。 这要归功于溶洞内常年潮湿,从而使地质也相对柔软一些。 很快,包子就挖出来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深度大概十几厘米。 “果子,我现在要向石门那头挖,你去给我弄个钟乳石来,要尖一点的,我有用。” “我上哪给你弄钟乳石去?我又不会飞?” “我就说你有时笨的都灵巧,你捡块石头砸下来不行?那钟乳石硬度那么低,一碰不都下来了?” 我有点尴尬,确实,有时候我感觉自己也挺蠢的,一些事转不过来弯。 也幸亏读了几年书,要不然没准现在在老家当守村人呢。 “果子,千万别弄折了,尽量长,尽量尖。” “好嘞,您请好吧。” 第四百二十四章 石鼎 有些事感觉很容易,真正做起来很难。 就拿包子让我取钟乳石这件事,离得远吧,钟乳石掉下来就碎掉了,离得近吧,又使不上劲扔石头,中间有好几次石头掉下来差点没砸到自己的脑袋。 到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只能忍着挨砸的可能,用手里的石块砸向一条我比较中意的钟乳石。 这条钟乳石修长笔直,由粗变细,前端尖尖的,这形状简直是小时候的梦中情剑。 好在扔上去的石块掉下来只砸到了我的肩膀上,而这条钟乳石也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我的手上。 试着挽了一个剑花,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武侠里的大侠,一剑破红尘。 “你能不能别耍帅了?我盯你半天了,快拿回来,我等着用呢!” 沉浸在武侠世界的我,被包子的话给拉回到了现实。 “慌什么,这不是来了吗。” 我将手里的钟乳石递给包子,他立马撅起屁股,将脸趴到地上,用钟乳石穿过他挖通的小洞,不停的试探着。 他这个姿势有点不雅,肥硕的屁股一晃一晃的,让人忍不住想上去踹他一脚。 “过来给我照下亮,我好像顶到东西了。” 我赶紧爬下去,拿着手电筒给包子打辅助。 只见他挖穿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将钟乳石捣进去,不停的试探着。 他这是想利用钟乳石将门后的自来石顶开。 但是这个方法可行吗? “包子,你确定这样能行?” “行不行也得试试,这里不是墓室,里面的结构应该不能太复杂,诶,光再往左移一点,我看到了!” 包子语气有点兴奋,但是在我这个角度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果子,你起来用力踹两下石门。” 虽然我不知道包子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听话照做,起身用力对石门踹了两脚,震的我腿发麻。 接着就听到石门后传来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包子立马起身,把手搭在石门上,用力一推,石门还真被打开了一条缝。 “包果组合,天下无敌。” 包子有点自嗨,他这是因为石门的开启而兴奋的。 接着,我和包子一同用力将石门推开,里面的场景,属实让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石门后面,有一尊巨大的石鼎。 这尊石鼎起码有一米半高,宽差不多也得有一米,四条腿比包子的大腿还要粗。 石鼎正面刻画着饕餮纹,有眉有角,双眼圆凸,没有下唇,以鼻梁为中线,两侧对称排列。 传说中饕餮是一种贪食的恶兽,这种纹饰具有驱鬼辟邪,勇敢,公正等象征意义,也代表尊严权威和力量,也是权利与地位的象征。 而在石鼎的侧面,刻画的则是蝉纹。 蝉在古代被视为一种具有灵性的生物,可能与古人对生命轮回,重生等观念有关。 蝉纹刻画的比较细致,头部,翅膀,身体栩栩如生。 这两种图案聚集在一个石鼎之上,证明这个石鼎在当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而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活人祭祀。 虽然周朝强调敬天保民,提倡废止活人祭祀,但肃慎地处偏远,很有可能还保留着这一习俗。 在古代,人们对自然现象和超自然力量充满敬畏,认为神主宰着这个世界。 他们认为活人祭祀能够取悦神灵,让神灵满足他们的愿望。 再有就是彰显统治者的权威与地位,只有拥有足够权利的人才能支配他人的生命进行祭祀。 这种传统虽说听起来残忍,但在当时却也是无法阻止的事情。 “果子,这后面有台阶,直接连接到石鼎最上方了。” 包子围着石鼎转了一圈,发现了后面的台阶。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和包子爬上了台阶,来到了石鼎的顶部,这个角度,颇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想象一下,站在这里看着下面自己的臣民,心中该是何种满足。 怪不得古人对权利的争夺趋之若鹜。 果然,我的猜测是对的。石鼎中虽然已经落满了灰尘,但里面的一些残骸还是可以看得到的。 怪不得这石鼎的侧面要刻画蝉纹,这其中的含义就是让这些被祭祀的人可以更好的轮回和超生。 你说这是不是鳄鱼的眼泪,都把人家祭祀了,还用得着管人家会不会轮回吗? 可能古人认为,被祭祀献给神灵也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吧。 “果子,你说用来祭祀的石鼎在这里,那是不是说其他地方咱俩马上就能找到了?” 我点头,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祭祀区域应该离生活区不远。 “当时听我的是不是对了?如果咱俩选择那条路,这会说不定在那转悠呢。” 包子话音刚落,手中的手电筒突然熄灭了。 “卧槽,彻底没电了。” 手电筒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整个空间瞬间黑暗,这种黑与黑夜不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十分压抑。 我和包子摸索着下了台阶,根据刚才的记忆往前摸索着。 走着走着,我突然吓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吓得我瞬间尖叫了一声。 “你有毛病啊?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吗?” “包子,我好像猜到什么东西了。” “啊?” 我慢慢挪开脚,试图让自己平静。 我刚才踩的这个东西没有对我发动攻击,这说明它可能是个死物。 想到这里,我慢慢蹲下身子,去摸索刚才被我踩的这个东西。 这不摸不要紧,一摸之下,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裂了。 我好像摸到了一个人。 “包子,这里好像躺着一个人。” “你别胡编乱诹,咱们一共六个人,他们去了其他的路,怎么可能这里还会有个人。” 包子说完,也摸索着过来了。 片刻之后,他也猛的一声尖叫。 “卧槽,是人,我摸到他的手了!” 我赶紧后退了几步,正好撞到了后面的石头上,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实平常要是看见死人倒不会这么害怕,现在关键是什么都看不见,这样的环境下心里难免会产生不安。 双手在地上胡乱的抓了两下,想要起身,手却摸到了一个东西。 好像是手电筒。 仔细摸了两下,确定是手电筒之后立马将它打开。 光瞬间亮了起来,而躺在地上的人我也看清了。 是闫川。 第四百二十五章 昏迷的闫川 闫川怎么会在这里? 我上前试了一下他的鼻息,有气,还活着,但我和包子怎么叫也叫不醒他。 此时的闫川身上有不少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破的,一边的脸也肿了起来,呈现出暗紫色。 “包子,我知道你一直都随身携带着救命的药,你快救救川子。” 看到闫川这个样子,我有些心急。 包子从我手里抢过手电筒,扒开闫川的眼睛照了一下,然后他又拽起闫川得手,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表情凝重的给闫川把着脉。 “你啥时候会这个手艺?你可别糊弄人。” “老子从小在药王观长大,号个脉这点小事在不会的话,我师父早就把我赶出来了。” 包子说完,便闭上眼睛感受闫川的脉搏,我不敢打扰他,就没出声。 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包子将闫川的手放下,然后开始扒他的衣服。 “你干嘛?” “川子可能是中毒了,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口。” 听到这句话,我立马和包子一起脱闫川的衣服,他扒衣服,我扒裤子。 这场景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不知道会传出什么绯闻。 很快,闫川就被我俩扒的只剩下一个裤衩,包子拿着手电仔细检查,并没有从闫川的正面看出什么端倪。 “翻过来。” 我俩又将闫川翻了过来,看到闫川的后背,我和包子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闫川的后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一样,最严重的地方,皮肉已经绽开,但伤口并没有流血,而是流出来一股脓水。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这么毒?” 包子没说话,而是开始用双手按压闫川的伤口,瞬间脓水就喷了出来,由于身上没有纸,我只能用匕首割下来自己的衣服,帮闫川擦拭。 渐渐的,闫川得伤口开始流出淡淡得血水,这时包子才松了一口气,把手伸进怀里一阵摸索,拿出了一个小纸包。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种褐色的粉末,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这些粉末都散在了闫川的伤口上。 “啊……” 处在昏迷中的闫川忽然大叫了起来,我赶紧扶起他的脑袋,发现他此时已经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向下滴落。 而且闫川得声音也与他平常的不同,很低沉,有点沙哑,听起来还有些熟悉。 好像之前听到的那声类似于野兽的咆哮声,就是闫川发出来的。 “包子,我看川子现在很痛苦,你这药靠谱不?” 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忙活的也出了一身汗。 “拔毒,就是这个过程,疼是肯定的,等会毒素都出来了就好了。” 说来也特别神奇,没多大会,闫川大的伤口开始往外冒黑血,有点黏稠,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个过程持续了两三分钟,直到伤口流出正常颜色的鲜血,包子这才拽起我的衣服,撕了一块长布条将闫川的伤口包扎起来。 “你怎么不撕自己的衣服?” “都是自己兄弟,别在意这些细节。” 此时的我上半身已经裸露一半了,应该挺性感的。 “川子没事了?” 包子躺在地上,说毒是解了,但能不能撑过来就看闫川自己的了。 “你把珍藏的药拿出来啊,这时候了还这么抠门?” 包子看了我一眼,说他没有灵丹妙药,不可能让人起死回生,他真要有这个本领的话,找他求药的人得从东北排到西疆。 我也知道包子说的话有道理,但看着自己的朋友受这个罪,心里多少有点着急。 “别慌,川子体格很好,身体里没了毒素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说完,包子直接关了手电筒,说的要节约用电。 一瞬间,整个空间都暗了下来,包子说他要睡一会,太累了。 确实,从我们下来之后,我们还没合过眼,一直紧绷的神经此时稍微放松了一些,困劲就上来了。 不一会,包子的呼吸开始均匀,我的眼皮也有点打架,于是将闫川的头放在我的腿上,帮他盖好衣服,然后也躺在地上,很快就睡着了。 其实我能睡着主要是因为找到闫川了,目的达成,心里得石头落下大半,人自然就松懈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腿上有什么东西在动,潜意识的抬手打掉这个东西,没想到却听到一声呻吟。 我瞬间就精神起来,立马坐起身子,摸到手电筒打开一看,此时的闫川已经醒了过来,我俩大眼瞪小眼,片刻后,眼睛居然有些湿润。 “川子,你可让我们好找啊,你瞎几把跑什么?” 闫川想要说话,但喉咙里一直发出“嗬嗬”的声音,我马上紧张起来,心想他不会是哑巴了吧? “包子!别睡了!快醒醒!” 包子真是人胖心宽,这种情况都能睡这么死。 “嗯?咋了?卧槽,川子你醒了?” 包子揉揉眼睛,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喜。 他和闫川就属于那种损友,平常没事就抬杠,在正经事上,两个人绝对劲往一处使。 “包子,川子好像不能说话了,你过来给他看看怎么回事?” 闫川又“嗬嗬”了两声,包子赶忙上前查看,但看了一会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果子,你把川子扶坐起来。” 我点头照做,将闫川扶坐起来之后,包子又让我扶好他。 随后,包子猛然在闫川的后背上拍了一掌,闫川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黑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里面还有虫子在蠕动。 见到这个景象,包子再次拍出一张,闫川又是吐了一大口,这次还带了一点血丝。 到最后,闫川足足吐了四大口,每口里面都有那种蠕动的小虫子,看起来挺瘆人的。 “川子,感觉怎么样了?是不是通畅了许多?” “我他妈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这地方真不是人来得地方。” 闫川开口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可见他吃了不少苦头。 “我知道肃慎遗址在哪里!” 第四百二十六章 猴子生物 闫川确实吃了不少苦头。 他正在屙屎,突然蹲坑的地方开始塌陷,这也亏得不是一下子塌陷下来的,这也给闫川下坠的时候留下了缓冲的余地。 本来已经给了闫川反应的机会,但他不想屁股上带屎,于是他想先擦干净再跑的。 没成想他刚站起身提裤子,那片区域竟然不再能禁住他的身体,就这样他随着滚动的土块掉了下来。 那些土块很好的保护了他,所以闫川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 他掉下来之后,知道我们一时半会找不到他,而且他心里也猜出了一个大概,那就是这下面就是传说中的肃慎遗址。 于是他决定自己先探索一番,没想到这里岔路太多,稍不留神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既然这样,他干脆就闷着头一直往前走,哪成想这一路上遇到了许多从没见过的生物。 有成群的胳膊一样的蜈蚣,有篮球一般大小的大脸怪,还有他从嗓子里吐出来的飞虫。 我问他后背的伤是怎么回事,闫川有些后怕的说道: “遗址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青铜人像,人像后面有口青铜棺,棺材本来就开了一个角,我上去查看得时候,里面窜出来一个猴子一样的东西,对着我又抓又咬,随后又从棺材里飞出许多小飞虫,拼命的往我的鼻子嘴巴以及耳朵里钻。 我只能拼命的跑,来躲开猴子与飞虫得攻击,当我跑出那片区域后,它们就不追了,而我跑着跑着就没知觉了。” 闫川说完,管包子要了一些水喝,我问他,之前我和包子听到的咆哮声是不是他发出来的? 闫川仔细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的。 “当时我的口鼻里已经有不少飞虫了,再加上后背的身上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咆哮起来,不过我觉得当时的声音也没多大,怎么能传到这里?” “那地方离这有多远?” “可能有一公里吧。” 要这么说的话,我和包子算是及时的赶到了这里,要不然遇不到闫川,他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也证实了我和包子之前的猜测,既然出现了祭祀的地方,那肃慎主遗址离的肯定也不远了。 “川子,你在好好休息一下吧,那地方咱不着急去,像你所说,里面的那只猴子如此厉害,就是咱们三个去了也是白给,况且你还是一个伤号,等等吧,或许老吴他们很快就能找过来。” 闫川苦笑一声,说自己现在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了,此时浑身没劲,能站起来都不错了。 我让闫川吃了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其实已经找到了他,遗址不遗址的我现在还真没有太大兴趣。 钱这个东西,有命赚要有命花才行。 人,有的时候要认清自己的能力。 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 “川子,你说的那个像猴子一样的生物具体长什么样?” 包子好像对这个玩意很感兴趣,他问完闫川之后,就关了手电筒,四周又恢复了黑暗。 “那东西体型与普通猴子差不多,但全身覆盖着一层黑如曜石般的坚硬鳞片,在黑暗的地下环境里也能闪烁出微弱的光芒。 它的眼睛很有特点,是淡蓝色的,有点像哈士奇,四肢特别粗壮有力,末端还长着锋利如刀的爪子,尾巴特别长,与它的身体根本不成比例。” 闫川说完,我好像听到他咽了一口唾沫,有一种后怕的感觉。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奇怪的生物,照你这么说的话,那玩意应该不只它一个吧,毕竟需要繁衍生息,它自己又不能繁衍后代。” 包子这个问题说到点子上了。 这里平白无故不会出现一只这样的生物,它肯定有族群。 但话说回来,一只都这么难对付了,要是有一群的话,那我们只能跑路了。 这就是人与动物之间的差异,人虽然也残忍,但起码心里还有一丝道德底线,遇事可能没有那么极端。 但这些畜生不一样,遇到人肯定下死手,在它们的观念里,人类也不过是长着四条腿的生物罢了。 现在我突然有点担心吴老二了,希望他不要碰到猴群,要不然就他那小身板,还不够几个猴子分食的呢。 聊着聊着,闫川又睡过去了,他太累了。得给他一点时间休息一下。 我摸到包子身边,搂着他的肩膀,问他身上还有没有保命的玩意了? 包子将我的手打开,笑骂道: “老子不喜欢男人,你别跟我献殷勤。” “你到底有没有?” “没有!” 包子说的斩钉截铁,这让我心里有点小失望。 “那川子说的地方咱是没把握过去了,等川子体力恢复的差不多,咱们就回去吧。” 包子问我回哪去?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当然是回到地面上去了,难不成瞬移回津沽? “你不管吴叔他们了?他们四个加起来两百多岁了,老胳膊老腿的,别再出不去了” “他们四个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应该没啥大问题,你到底走不走?别墨迹!” 包子没说话,我用手捅了捅他。 “诶,你别动,我腰上都是痒痒肉。其实咱们也不是不能过去,我这还有一点大力药末,之前宝哥给过你。” 我想起来那次给崔小白下药的时候,宝哥给我们的每人一包药,类似于兴奋剂,通过刺激肾上腺素,让自己减轻疼痛感。 但是即使有这个东西,如果要面对闫川所说的猴子的话,可能也是没有胜算,毕竟那猴子可是带毒的。 “不行,太冒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包子再次沉默,过了一会咬着牙说道: “就你事多,我这还有解毒药,都用了这是没有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来我的激将法对包子挺管用。 我知道这家伙身上肯定有保命的东西,而且他对肃慎遗址有着强烈的兴趣。 要是让他不去看一眼,他能难受一辈子。 这小子一直都是这样,有好东西藏着掖着,不到紧急关头绝对不带拿出来的。 这也间接证明,他的这些药很宝贵,配置出来肯定很麻烦。 第四百二十七章 青铜像 闫川这一觉睡了个把小时,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和包子已经制定好了详细的计划。 用包子的话来说,来都来了,要不不看看肃慎遗址是什么样,那可能会遗憾一辈子。 其实他话里的意思是,既然都来到这里,不带几件宝贝出去,那真是白来了。 我俩估摸着,闫川说的那口青铜棺里,绝对会有好东西,最起码得弄几件青铜器出来。 于是在闫川醒了之后,包子问他感觉如何,能不能行走? 闫川自然知道我俩是什么意思,他苦笑着说道: “路我能带,但别指望我出力了。” 包子嘿嘿贱笑起来,围着闫川转了一圈说道: “等会我喂你点伟哥,保准你生龙活虎,体力充沛,到时候你做我和果子的后援。” 闫川自知逃不脱做苦力的命,他小声嘀咕道: “我早晚得让你们两个玩报废。” 其实包子也就是开开玩笑,本来闫川就有伤在身,不可能让他在剧烈运动,给他喂大力药的目的是让他逃跑的时候有力气。 不过刚才包子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这大力药是不是可以当伟哥使用?这玩意用上了,一晚七次郎那不是手拿把掐吗? 而且还没副作用,这不妥妥的先天圣药吗? 回头回药王观我得管肖龙多要点,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早晚有用到这东西得时候,嘿嘿。 闫川带路,一公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我们趴在一个洞口向里面张望,所看到的场景太令人震撼。 里面空间下沉,从地下拔地而起一尊巨大的青铜人像。 之前闫川跟我说这尊青铜人像大,我以为最多也就两三米,当我自己亲眼看到之后,发现自己的认知还是太狭隘了。 这尊青铜人像高最少五米,面部轮廓刚硬威严,额头宽阔而微微隆起。 眉骨高耸,眉毛粗而有力,微微上扬,透露出一种果敢与坚毅。 他眼睛凝视着前方,深邃有神,高挺的鼻梁鼻翼微微张开,嘴唇的线条分明,微微下抿,下巴方正而结实,彰显着坚定的意志和不可动摇的统治力。 铜像身上的长袍也是由青铜材质打造,表面刻满了纹饰,长袍的领口高高竖起,呈弧形,边缘装饰着精致的花纹。 衣袖宽大而飘逸,腰间束着一条宽大的腰带,腰带由青铜和皮革交织,上面还镶嵌着宝石和玉石。 不过可能是因为时间的缘故,腰带上的皮革有地方已经脱落。 而最最让人注意的是铜像上的王冠,也是由青铜打造。 王冠顶部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宝石,宝石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在王冠两侧,垂挂着由珍珠和玉石制成的链子,一直垂到铜像的肩膀上面。 铜像的脖子上佩戴着一条厚重的项链,项链是由青铜,宝石和兽骨组成。项链的中央挂着一个巨大的吊坠,这吊坠一看就价值不菲。 而且铜像的手腕和手指上也分别戴着手镯和戒指,整体来看,珠光宝气,就是在当时,这些东西也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这座青铜人像,大概率就是肃慎国的国王了。 “乖乖,打造这尊青铜人像得耗费多少财力物力?以前东北这个地区物资匮乏,怕是搜刮整个肃慎也找不齐这些材料吧?” 包子感叹着,随后小心从洞口处探出半个身子,似乎在寻找闫川说的那个猴子的位置。 “川子,这下面下陷与地面相差两米左右的高度,你是从哪个地方上来的?” 闫川指了一下铜像的后面说道: “青铜棺在那里,并且有台阶连接到地面上,我当时就认为这棺材里躺着的绝对是铜像这个人。” 我点点头,向后看去,因为铜像太大,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包子的意思是直接过去看看,但我心里没底,认为先观察一会再说,毕竟闫川当时也挺仓促的,有些情况他也没搞明白。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趁那只猴子还没发现咱们,我上去就是一匕首了结他的生命。” 包子说完,把手伸进裤裆里,摸索了一会掏出两个药包。 我居然看见了一根弯弯曲曲的毛。 “咱把这分了,虽然量少,但也能坚持个十几分钟。这样,快速解决完猴子之后,迅速清理铜棺里的东西,然后果子你爬上铜像,将它的王冠,项链,手链还有戒指都摘下来,这些东西可值老鼻子钱了。 包子安排的很到位,不过我问他为什么爬铜像的是我? 包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和闫川的后背,问我他俩这样像能爬上去的人吗? 包子说完,拿出水袋递给我和闫川,然后将药包打开,没人分了三分之一的药末。 不过我闻着有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心想这东西放哪不好?非得放在裤裆里? 后来我才知道,包子的每一条内裤里面都特意缝制了一个小口袋,防水,防潮,就是不防尿骚味。 “你就不能放其他地方吗?自己闻闻,骚巴拉几的。” “贴身放你懂吗?哪个地方能有裤裆里贴身?” 包子说完一口吞下药末,然后掏出匕首就要下去。 闫川拦住包子,告诉他从右侧过去有一个缓台,能直接通往铜棺那里。 我和包子向右看了看,确实有一条小窄路。 “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 我和闫川也相继吞下药末,跟着包子一起走上缓台。 刚走没两步,后面的闫川突然叫住我和包子。 “铜棺里还有那些飞虫呢,这事差点忘了。” 我和包子也反应过来,立马用匕首割开衣服,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口罩,防止那些飞虫钻进鼻子和嘴里。 一切准备妥当,我们慢慢绕到了铜像后面,通过手电筒的照射,确实发现一口青铜棺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棺面已经发黑,棺盖的一角已经被打开。 这么大的青铜棺我还是第一次见,几乎和家里面的二米二的多双人大床差不多大。 这里就是睡三个人,也不会嫌挤。 就是不知道里面除了猴子和飞虫,会不会有值得我们冒险一探的宝贝。 第四百二十八章 猴哥 我们小心翼翼靠近铜棺,四周一片寂静,这种安静的状态下,使人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攥着匕首的手,也出了不少汗。 包子一马当先的从缓台跳到台阶上,然后缓缓靠近铜棺,离得近了,才看到铜棺上凸起的乳钉纹,排成方阵,置于斜方格中。 包子将手电光打到铜棺的一角,里面黑漆漆,没有任何反应。 按道理说,这么重的棺盖一只猴子应该是打不开的。 要么就是有人曾经进来打开过,要么就是原来就没关死。 “呔,里面的猴头,你包爷我过来降你了。” 包子突然大喝一声,把身后的我和闫川吓了一跳。 “你有毛病吧?” 铜棺里没有反应,我和包子一起看向闫川,想知道他说的那个猴子生物在哪? 闫川皱着眉挠了挠头说道: “那猴子肯定是这里窜出来的,要不然你俩见我的时候可能受那么重的伤吗?” 倒不是不相信闫川,是我觉得他是不是当时太紧张,记忆产生混乱了? 包子摆摆手,靠近了铜棺,同时手里的匕首也举起来,以防不测。 随着手电筒光柱的照射,铜棺内的一角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路面有东西在灯光的照射下泛出淡淡的光芒,包子一喜,伸手就要去把这东西拿出来。 谁知道他的手刚触碰到铜棺,突然有一只猴头从里面钻了出来。 此时的猴头正眼神凶狠,呲牙咧嘴的看着我们。 它的牙泛着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剧毒无比。 而这个猴头一出场,我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我们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名字:齐天大圣孙悟空。 这小玩意长的太像电视里的孙猴子了,搞的我忍不住多看了它两眼。 这个猴子看到我们三个外来者,丝毫没有因为在人数上不占优势而感到害怕。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它猛然从铜棺里窜了出来,一双利爪狠狠抓向最前面的包子,同时嘴里发出两声吱吱的叫声,好像是在叫帮手。 这只猴子长的确实矮小,身高也就七八十公分,正如闫川所说,它身上布满鳞甲,防御力应该不错,就是不知道它跟鳄鱼有没有亲戚…… 包子眼疾手快,在猴子爪子伸来的时候,抬手用匕首格挡。 猴子可能也知道匕首锋利,不是它的爪子可以抵抗的,于是爪子调转方向,对着包子的脑袋抓来。 身型太灵活,一般人根本应付不过来。 这时该我出场了,我拿着匕首挑向它的爪子,猴子的动作突然僵在半空,然后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动作突然转身,随后它的尾巴在我和包子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抽向包子的脖子。 “小心!” 闫川在我们身后惊呼一声,包子紧忙侧身闪躲,但那猴子的尾巴还是抽到了他的肩膀上。 包子闷哼一声,手里的手电筒差点没拿住。 而猴子在一击得手之后,便跳跃到了铜棺之上,眼神戏谑的看着我们三个。 “吴承恩写西游记时,孙大圣的原型不会是参照这家伙的吧?” 包子捂着肩膀,这时还有心情开玩笑。 包子话音刚落,从铜棺里突然飞出一群黑色飞虫,我猜测是猴子刚才叫的那两声把它们引出来的。 这些飞虫与八卦阵那里的飞虫长的不一样,这些小玩意连翅膀都是黑的,出来之后就直奔我们三个。 幸好我们事先捂住了口鼻和耳朵,它们就是想钻也没地方。 包子见飞虫围着我们毫不办法,不由得哈哈大笑。 “果子,你抓紧爬上铜像将东西拿下来,我来会会猴哥,咱今天也上演一出大战孙行者的戏码!” “你能行吗?别吹牛逼了,小心猴哥把你打出屎来。” “我要是不摘它扁桃体我就不姓包!” 猴子看着飞虫拿我们没办法,急的抓耳挠腮。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闫川之所以那么惨,完全是因为有这些飞虫配合。 眼下飞虫无计可施,只是它自己的话,可能还真拿包子没啥办法。 毕竟它智商再高,动作再迅捷,也终归是个猴子。 他要有猴哥那般本领,就当我没说。 包子说完,举着匕首率先朝猴子挥了过去,而我也瞅准时机,绕过青铜棺,直奔青铜像。 猴子好像明白了我的意义,但它现在被包子缠着,也不好脱身管我,急的吱吱直叫。 包子也好不到哪去,我听到他也是惨叫连连,但他皮糙肉厚,再加上闫川能在一旁帮他打掩护,问题应该不大。 很快我就来到青铜像的脚下,看着高耸的青铜人像,有恐高症的我心里多少有点发怵。 但看到铜像头顶的王冠,我把心一横,抓着头像上可以下手的地方开始往上爬。 没有一点安全措施,我每往上爬一步都十分小心。 最先到达铜像手腕的位置,我先将上面的手镯摘了下来,这玩意拿在我的手里显的特别大,给我当个项圈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我将手镯套在脖子上,瞬间脖子一沉,这手镯最起码有五六斤。 这五六斤要是金子的话,那我可就发财了。 将手镯取下来之后,手上得戒指也一并被我拿下,这戒指上的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属实耀眼,用上身仅剩一点的衣服擦了擦,黑暗中居然散发出五彩得光芒。 好东西,真好东西。 我开始兴奋起来,下面猴子和包子的叫声我已经听不见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收集宝贝的事业中。 接下来就是铜像的腰带,这东西想要不破坏拿下来根本不可能。 于是我挑了一处皮革风化比较厉害的地方用匕首割断,整条腰带都掉了下来,我差点没拿住。 光这一条腰带上就镶嵌了二十多颗五颜六色的宝石,虽然材质和造型不如现在的好,但胜在它年份老。 而且这条腰带应该还有修复的价值,回去找方正谈谈,看看他能不能把这条腰带修复好。 将腰带挂在肩膀上,正准备继续跑了往上爬,我突然听到包子和闫川在下面大声喊着我。 我不明所以,低头往下一看,瞬间脸都白了。 那只猴子居然摆脱了包子的纠缠,现在已经爬到了铜像膝盖的位置。 直奔我而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与猴谈判 他妈的。 我在心里问候着这个死猴子。 也不知道这青铜像是它爹还是它妈,居然这么护着。 让我跟猴子比攀爬,就像在坐的诸位跟乔丹比扣篮,跟泰森比拳击,跟梅西比射门…… 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根本没有可比性。 只见这猴头三下五除二便爬起来,离我也只有半米的距离。 我抓住铜像身上的凸起部位拼命往上爬,试图想摆脱猴子的追赶。 但这里又不是地面上,就算我爬到铜像的头顶,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低头看着呲牙上来的猴子,我将刚才截下来的铜像腰带当鞭子使用,对着下面猴子的脑袋就抡了过去。 猴子身子灵活,它向一侧闪身,躲过了我的攻击,随后欺身而上,爪子直奔我的脚踝。 这要是被它抓上一下,肯定得掉一块肉。 于是我赶紧收脚,同时再次抡动腰带,企图压制猴子的下一次进攻。 “果子,你绕到铜像背部去,顺着披风滑下来,我在和川子在下面接住你!” 包子嗷嚎一嗓子,可我提出了一个二百五的建议。 铜像的披风是形成一个斜坡不假,但是位置只在铜像的大腿处,距离地面最起码有接近两米的距离。 这要是滑下去,包子接不住我的话,那我肯定会承受一个重重的的屁股墩。 “别特么考虑了,一会那猴头咬到你,你就等着受罪吧。” 包子见我犹豫,再次出声喊道。 我看了一眼准备再次攻击我的猴子,把心一横,快速跨到铜像背后的披风上,然后双脚并拢,身体放松,就像滑滑梯一样滑了下去。 我得感谢古代的工匠那时没有偷工减料,看似薄薄的铜披风,居然禁住了我的体重。 这段距离,眨眼便到,包子和闫川在下面伸出胳膊,准备接住下滑的我。 我趁这机会还回头看了一眼那猴子,只见它也毫不犹疑的跟我跳了下来,一副不弄死我绝不罢休的样子。 他妈的,老子又没得罪你,一会非得弄死你这个带毛的畜生! 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已经马上要接近地面。 包子和闫川瞅准时机,把手一挥,还是完美的错过了我。 而我,也正好完美的用屁股先着了地,正好落在了一块小石头之上。 那时的我,终于体会了什么叫蛋蛋的忧伤。 那种痛,我相信老铁们都经历过,就像小时候学自行车,二八大杠,硌一下的那种感觉应该都忘不了。 当然,女同志就当我没说。 闫川赶紧过来扶我,他见我捂着裤裆站不起来,说了一句很暖心的话。 “听说泰国那面的手术很发达,不行咱们做兄妹……” “做你妹啊,你俩就是故意没接到我的。” “对啊,就是做我妹…” “……” 此时的包子已经再次和猴子缠斗上,猴子身法灵活,但忌惮包子手里的匕首。 而包子也摸清了猴子的套路,一人一猴竟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过了一会,我感觉缓过来一点后,拿着匕首也准备加入战团。 这时包子和猴子都停下来了。 只听包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猴头,我知道你有灵性,能听懂人话。我们只求财,不想伤害无辜性命,咱和平相处,你守着这些东西也没用,还不如让它们发挥一些价值,我用两袋饼干跟你换行不行?” 包子说完,赶紧对闫川勾勾手,示意他从包里拿两袋饼干出来。 我在心里大骂包子傻波一,跟一个猴子谈条件,而且还开口给人家两袋饼干,你以为它是峨眉山老表? 闫川咧着嘴递给包子两袋饼干,包子随后丢给猴子。 此时的猴子也有些大喘气,明显也是累的不轻。 看到包子扔过来的两袋饼干以后,眼中有一丝好奇,但更多的是不屑。 不过他还是捡起饼干闻了闻,然后它居然知道撕开包装袋,警惕的看了我们一眼后,真拿出一块饼干放在嘴里咀嚼起来。 这一幕,让我和闫川张大了嘴巴。 难道这猴子是贪吃猴? “咋样?好吃吧?跟你说我包里这东西多的很,只要你我和平相处,我把剩下的都给你。” 包子话音未落,猴子便把手里的饼干扔在了地上,随后开始抓耳挠腮,一张猴脸涨的通红。 它这是噎到了,压缩饼干它敢大口吃,不噎它噎谁? 见此情形,我举起匕首靠近猴子,打算趁它病要它命,直接了结它。 包子可能是看穿了我的意图,伸手拦住了我,并从闫川那里要来水递给猴子,做动作示意它喝下去。 我靠,包子不会是想就这样能驯服这个猴子吧? 那就是天方夜谭的事。 闫川也搞不懂包子是何用意,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我估计他心里早就问候包子八百遍了。 猴子在喝完水以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动作挺拟人化的。 它在看包子的眼神居然真的少了很多敌意,再次捡起地上的饼干袋,看了两眼之后,然后跳到铜棺盖上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 这肉松味的压缩饼干有那么好吃吗? 反正我是吃腻了。 趁这工夫,我把包子拉过来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弄死那只猴子? 包子做了一个捋胡子的动作,故作高深,其实他下巴连根毛都没有。 “咱之前不是分析过吗?这里不可能只有这一只猴子,否则它们怎么去繁衍后代?一只猴子都这么难对付了,要是来一群咱们怎么办?还不如对它示好,让它觉得咱们没恶意,回头要是真出现猴群,它也能帮咱们说上两句好话不是?” “卧槽…” 我和闫川同时爆了一句国粹,包子这幻想是挺美好的,就是不知道这只死猴子领不领情。 不过话说回来,包子考虑的也挺周到,一个猴子都让我们手忙脚乱了,要是来上十之八只的,我们只有挨打的命。 但是这猴子能接受包子的好意吗? 你看它现在吃的怪欢,一会吃完在翻脸不认人,毕竟是畜生,哪会有人类那种吃人家嘴短的思想? “大圣,够吃吗?不够我这还有。” 大圣? 噗…… 第四百三十章 凭空消失的猴子 包子一脸谄媚的伺候着猴子,一口一个大圣叫着,让我有点反胃。 猴子在吃完饼干之后,包子又将我们所有的饼干都给了猴子,只留下几袋水够我们饮用。 猴子看到这些饼干之后,又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将所有的饼干都抱在怀里,闪身进了铜棺里,整个猴就消失不见了。 这…… “它干啥去了?” “我哪知道?” “你不是跟它好的都快拜把子了吗?” 等了好大一会,猴子都没有再出现,闫川说不如趁这机会,把铜像的项链和王冠拿下来,到手后赶紧跑。 这个建议可行,我将从铜像上拿下来的手镯,戒指以及腰带放在地上,然后再次爬上铜像。 这次没有猴子的干扰,进展快了很多。就是铜像的王冠有些沉,差不多有十几斤重,我需要一只手拎着它一只手进行攀爬,比较费劲。 到最后,好在是有惊无险的把王冠和项链拿了下来。 对于王冠,我们三个都是爱不释手。 它的做工太完美了,堪称现代艺术品。 这东西一旦流入到黑市,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但我们肯定也要承担风险,这种级别的东西,真要被帽子叔叔顺藤摸瓜找上来,一粒花生米是不可避免的了。 “这都这么久了,你的大圣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是噎死了吧?” 面对闫川的调侃,包子哼哼两声,来到铜棺跟前查看。 “里面没动静,果子,川子,咱们来把棺盖推开,万一猴子真的贪吃噎死在里面,那可就麻烦大了。” 玩笑归玩笑,我和闫川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并且这铜棺里的东西也是我们渴望得到的,要是没这猴子,早都被我们打开了。 “见棺发财,大吉大利,开!” 随着我们三个的发力,棺盖被缓缓推开,棺内的情形也一览无余。 此时我们从满怀期待到呆若木鸡,铜棺里除了一个盘子大小的圆盘,里面再无其他东西,就连那只猴子也消失不见了。 卧槽,大变活猴吗? 包子拿起盘子,这就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个东西,造型与灵霄盘有些相似,上面也有纹饰和宝石镶嵌,但材质比不上灵霄盘,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仿品。 此时我心中满是疑问。 昆仑山与东北相隔四五千公里,这两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地方,怎么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盘子? 这盘子在那个时代到底代表什么? 种种疑问使我忽略了猴子凭空消失的事,还是包子拍了我一下,才让我缓过神来。 “咱们是眼睁睁看着猴子从这里钻出来,又从这里钻出去的吧?” 包子问完,围着铜棺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端倪。 “这里会不会是一个传送阵?能把人传送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我和包子同时看着闫川,这不明白,他一个道家弟子,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白痴的话? “你从哪看出这里有传送阵的?” 面对包子的询问,闫川嘿嘿一笑,说以前看了一部,里面的人想去哪走传送阵就行了。” “你把脑子带上吧,还传送阵…” 包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着空荡荡的铜棺内开始发呆。 相比较于他纠结猴子是怎么没的,我则是在想盘子的事,如果能知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那我可能会揭开一段历史,这将会是一件多么有成就的事。 “果子,你过来一下。” 包子叫了我一声,我疑惑的看着他,说我不就在这里吗? “我的意思是你爬进去看看,我觉得这铜棺内另有机关,你进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苦力我今天是当定了,发了两句牢骚后,我扒上铜棺边缘,直接跳了进去。 脚刚沾到铜棺底部,我便知道包子的猜测没错。 双脚传给我的感觉是这铜棺下是空的,这下面有机关。 我将这一现象告诉了包子和闫川,包子让我仔细找找怎么触发这个机关。 我走了两步,到铜棺的尾部,棺地瞬间下翻,露出里面的台阶。 幸亏我抓住了铜棺边缘,才没掉下去。 这铜棺里的机关,类似于跷跷板,棺尾这里只要有重力,棺板就会下翻,另一端就是上扬,露出里面的通道。 “啧啧,原来机关在这里,川子,这就是你说的传递阵,你说神奇不?” 闫川看了一眼,撇撇嘴。 “你俩就说这里能不能传到另一个地方吧?别犟,敢下去吗?” 闫川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我们已经得到了铜像上的王冠,项链等东西。 虽然数量不多,但价格绝对会超出想象。 如果我们现在拿着这些东西离开这里,倒也没啥毛病。 但棺地这个洞口的出现,让我们的贪欲以及好奇心都上来了。 人嘛,本来就是欲望生物,对待未知都想一探究竟。 哪怕是在理智的人,也无法克制自己心中的欲望。 “咱们就下去看看,发现不对立马上来。” 包子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跳进了铜棺里,他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然后摸着下巴分析道: “铜棺下面别有洞天,说明这下面可能藏着极为珍贵的东西!你们想想,棺材就是装死人的,但这口铜棺给我的感觉就是在迷惑别人,而且这棺底的机关,不进来查看很难发现,你说这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掩藏珍贵值钱的东西吗?” 包子说了一大堆,但逻辑性不强,说到底,他就是想下去看看。 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猴子能下去,我们难道就不能下去? 闫川笑笑,说咱兄弟三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到哪都能化险为夷,刀山火海也能闯一闯。 这两句话,把我们给整豪迈了。 “我先下,手电筒给我!” 我从包子手里要来手电筒,顺着台阶往下走。 台阶并不陡,一看就是人工凿出来的,一共两阶台阶,就感觉是下了自家的地下室一样。 从台阶上下来之后,那群消失不见的飞虫又出现了,但对我们没啥影响。 又过了一个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我们难以置信。 第四百三十一章 宝座 我们仿佛穿越了一般。 眼前,一个令人惊叹的世界展现在我们面前。 在我们面前,是一座敞开的巨大石门,石门由坚硬的巨石堆砌而成。 石门对待两侧矗立着高大的石柱,石柱上刻满了花纹图案,虽然历经岁月的侵蚀,但依然可以看出当年的精美工艺。 走过石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 石板平整光滑,显然是经过精心铺设的。 路的两旁排列着整齐的石灯,这些石灯造型独特,有的像动物,有的像人物,栩栩如生。 闫川靠近石灯瞅了一眼,说里面还有残留的灯油。 于是他拿起打火机点燃,好半天,一股微弱的光亮起来。 他如法炮制,将所有的石灯都试了一遍,但最后也有一半的石灯被点燃。 从气味上来判定,这些石灯的灯油应该是松树产生的油脂,这也符合实际,东北地区最不缺的就是松树。 不过经历这么多年依旧能被点燃,倒是挺让人惊讶的。 沿着石板路往前走,便是一处宫殿区。 宫殿占地广阔,气势恢宏。 宫殿的主体建筑由巨大的石块建造而成,高大雄伟,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宫殿的屋顶呈弧形,上面覆盖着的也是石板,不过这些石板被雕出了造型,边缘是波浪纹,一个挨着一个,严丝合缝,很难想象这是人力而为。 在这里,我们并没有看到那个猴子,也让我的心稍安了一些。 “果子,我想不通,为什么古代人要费这么大的劲在地下建造出一个世界?这种费时费力的事有何意义呢?” 其实闫川这个问题我也思考过,综合考虑之后我觉得可能是以下几点。 第一,就是神圣象征。在古代,人们对神灵和超自然力量充满敬畏,地下被认为是与神灵世界更为接近的地方。 一些古代文明认为地下是神灵居住的区域,或者是灵魂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因此,在地下构造建筑可以与神灵更好的沟通,表达对神灵得崇敬和祈求。 第二点就是祭祀,祭祀活动在古代社会中占据重要地位,地下建筑会被用来当作祭祀的场所,为祭祀提供一个庄重,神圣的环境。 还有就是用于军事的防御目的,地下建筑隐蔽性强,有战略优势,还可以对资源进行储存和保护。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具体为什么古人要在地下建造建筑,那只有当时的他们自己知道。 我们只能通过线索去推断,猜想。 “咱们……进去?” 包子的话其实都多余问,他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别进去了,里面不一定有啥好东西,在外面逛逛得了。” 我故意这么说,包子嘴角上扬,说我这个人太虚伪。 “狗才虚伪。” 闫川看不下去了,率先走进宫殿,包子紧随其后,我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走进宫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扇纯铜打造的大门,在岁月的沉淀下,散发着一种古朴的气息。 铜门高大而厚重,门上被精心雕琢,整体都环绕着精美的花纹。 我们将手搭在铜门上,用力推开,铜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这两扇不知尘封多久的铜门被打开之后,迎面扑来一股浓重的历史气息。 其实这时候我的心里已经紧张的不行,对于门后的一切,既期待又害怕失望。 当铜门被打开之后,宫殿里的装饰更是令人惊叹。 只见墙壁上绘满了精美的壁画,这些壁画色彩鲜艳,内容丰富,有描绘战争场面,有描绘生活场景,还有宗教仪式。 古代没有手机电脑,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想通过这些壁画去记录历史。 宫殿的地面也是由石板铺成,形状统一。 宫殿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宝座,走近一看,也是由纯铜打造。 别的不说,在那个时代,铜可是极为珍贵的金属。 那时,铜矿开采技术条件有限,可开采的铜矿较少,同时铜的冶炼工艺也较为复杂,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 而且在那个时候,铜主要用于制作礼器和兵器。 礼器象征着权利和地位,只有贵族和王室才能拥有精美的铜制礼器,而兵器对于国家的安全至关重要,铜制兵器的质量直接影响着战争的胜负。 这里居然有这么多青铜打造的东西,足以说明肃慎人在那个时候没有想象的那么贫苦。 而我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肃慎在这里建造一个如此规模的地下世界,会不会是在积攒实力,然后进军中原,一统天下。 这个猜想可不是空穴来风。 要知道,肃慎人在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称呼。 汉,三国时期,肃慎被称作挹娄,南北朝时期叫勿吉,隋唐时期叫靺鞨,辽,宋,元,明时叫女真,到了清朝,他们终于统一了华夏,叫满洲。 这个民族,无论是在什么时期,这一族群始终没有放弃问鼎中原想法。 “果子,你想什么呢?” 见我望着宝座发呆,闫川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来,摇摇头,这时包子径直走向宝座,转了一圈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包子这是想体验一把当王的感觉。 不过他那肥胖的身体坐在宝座上,有点不伦不类。 “吴爱卿,见朕为何不跪?朕罚你去净身房去净身,以后当个太监。” “傻波一。” 包子还装上瘾了,让闫川上前给他捶背。 “你差不多得了,赶紧找找有啥值钱的东西没,外面还有那些建筑等着搜寻呢。再说了,就你这样的要是当了皇上,也是个昏君,我要是你的臣子,第一个先弄死你。” 面对闫川的讽刺,包子不以为意,他轻轻抚摸着宝座的每一处,说:“这东西要是能带出去,就把它放在家里,每天醒来坐一坐,也是……” 包子话没说完,就听到“咔嚓”一声,好像是他触碰到了宝座上的机关…… 第四百三十二章 暗格 我对这个声音有点敏感,要知道,在那个八卦石厅中,也是这个声音让我们在八卦阵中困了那么长时间。 包子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也条件反射的从宝座上站了起来,然后四下张望,好像是想找出机关在何处。 “果子,你发现什么异样了吗?” 我摇摇头,虽然我们都听到了“咔嚓”声,但到现在,这座宫殿里还没有什么变化,闫川问我俩是不是太敏感了? 我倒希望是自己敏感。 过了好大一会,宫殿内也没有出现其他情况,包子壮着胆子再次坐在宝座上,然后伸手触摸刚才的位置,又是一阵“咔嚓”声,但四周还是没有变化。 “吓唬人?老子今天还不信邪了。” 包子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开始仔细检查起宝座。 当他绕到宝座后面的时候,突然开口叫住我和闫川,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果子,川子,这里有个暗格!” 我和闫川赶紧跑过去,发现在宝座的后面,确实出现了一个暗格。 包子将手伸进去,摸索了一下,取出了一样东西让我们摸不着头脑。 “这是啥玩意?笛子?乐曲?” 我接过这东西看了一下,这玩意外形像笛子,但两端封闭,且镶嵌玉石。 我数了一下,上面有七个孔,其中五个指孔并列,另两个孔分别列于两端。 “这应该是种乐器,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叫篪。” 包子和闫川看着我,问我这东西怎么吹? “横吹,通过吹气和按孔来控制高音和音色。篪的音色浑厚,庄重悠扬,在商周时期,篪常被用于宫廷音乐和祭祀活动中,与钟,磬等乐器配合演奏,是当时重要的雅乐乐器之一。” 其实我自己讲着讲着也有点犯迷糊了,按道理说弄个暗格里面应该放点比较珍贵的东西吧?放个篪是什么意思? 莫非这肃慎王是个文艺青年?喜欢吹拉弹唱? “我觉得这东西可能是定情信物,王爱上了吹篪的宫女,宫女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王,所以一直躲着王,但架不住王的苦苦追求。 到最后,王妃知道了这件事,于是悄悄弄死了宫女,只留下了篪给王留念,每当想起宫女的时候,都会拿出它来看一看,以诉思念之情,所以这篪虽然是竹制的,但在王的心中,比任何东西都要宝贵。” 我和包子一直看着闫川,等他说完之后,包子问他这事难道是肃慎王亲口告诉他的? “猜测嘛,这故事情节不感人肺腑嘛?” “你不去写狗血剧情电视剧本,真是可惜了。” 包子说完,将篪递给我,然后朝宫殿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 “这里都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外面更不用想了,我觉得王冠那几样东西也够了,要不然咱们回去吧。” 能从包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属实不容易。 “里面还有那么大一片区域,你不去看看了?” “不看了,没意思。” 我看向闫川,他耸耸肩,说自己无所谓,不过出去之后他要找地方大睡三天三夜。 其实我现在是想等吴老二他们,他们身上有水和干粮,与他们一起,对我们无疑是一种保障。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包子和闫川,包子说吴老二他们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他们终会找到这里。 但现在的问题是,不确定他们会在什么时候找到这里,一天两天还好,要是三天五天,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我们也根本撑不住。 包子说完,便抬脚走出宫殿,刚迈出一只脚,立马又退了回来。 “卧槽,有一群蜈蚣和猴子在对峙!” 我和闫川听后立马跑到门口,看到外面有几十条手臂粗细的蜈蚣正死死盯着猴子,而猴子手里正拿着一条蜈蚣,放在嘴里咀嚼,吃起来津津有味,就像吃辣条一样。 “这就是我之前遇到的蜈蚣,但当时没有这么多,好家伙,这猴头也够彪悍的,这么大的蜈蚣它也敢惹。” 闫川话音刚落,那群蜈蚣就对猴子发动了攻击,但猴子丝毫不慌,凭借灵活的身形在石板路上来回穿梭,蜈蚣群一时竟拿它也没有办法。 猴子略带挑衅的对着蜈蚣群叫了两声,然后抓起一只离它最近的蜈蚣直接放在嘴里,黑色的汁液瞬间从它的嘴里流淌出来,我想这爆浆的感觉对它来说,应该很爽。 一开始猴子就看到了我们,在石板路上绕了几圈之后,它突然眼珠子一转,奔着我们这里跑了过来。 这一幕可把我们吓的不轻,它虽然不怕这些蜈蚣,但我们害怕啊! 那么大的家伙,一看就是满身毒素,被它们咬上一口,没准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我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猴头,亏我给你了那么多饼干!” 包子破口大骂,同时伸手准备关上宫殿的大门。 而猴子的速度极快,还没等门关死,它就闪身进来,那群蜈蚣也被挡在了门外。 从猴子进来的那一刻,我便凝神戒备,生怕它突然发难。 没想到它只是瞟了我们一眼,便开始打量起宫殿内的景象。 当它看到那个宝座之后,显然是来了兴致,几个跳跃就坐了上去,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咋地,它还想当大王?” 闫川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了一句古语: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我有一点不明白,猴子在这里不知道生活了多久,难道它没有进来过这里? 但一想到那两扇铜门的重量我便释然了,猴子虽然灵活,但力量还是不足以将铜门打开,以至于它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都没有进来过。 眼下我们与这猴子共处一室,此时它也并没有对我们露出敌意,我觉得它应该就是想借助我们将那群蜈蚣挡在门外。 猴精这个词,我现在终于在它身上体会到了。 顺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那些蜈蚣已经集结在门口,幸好它们体型够大,从缝隙中钻不进来。 这里的生物,个个都是变态,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长的。 第四百三十三章 钱张来到 包子的饼干还是起了很大作用,最起码现在的猴子没有对我们有任何动作。 包子站在一旁与猴子聊天,但猴子根本不鸟他,任凭他说的天花乱坠,人家就两个字,无视。 渐渐的,门外的蜈蚣知道自己进不来,也开始退却,等它们走了以后,我和闫川将门打开,猴子立马跳过来,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消失在宫殿一侧的建筑当中。 虽说这家伙不怕蜈蚣,但对方数量多,车轮战也能搞崩溃他。 猴子走了以后,我们在确认外面安全以后,由包子带路顺着原路返回。 其实我是在看到那些蜈蚣之后才有这打算的,本来想着等等吴老二他们,但不知他们何时过来,还是先走为上吧。 毕竟这里的生物太让人震撼了,保命要紧。 刚走出石板路,马上要进通道的时候,在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这声音应该离我们不远,听的十分真切。 “好像是张广义的声音!” 这里除了我们就剩吴老二他们几个了,刚才那个声音确实像张广义发出得声音。 当时分开时,他与钱得强一路,现在怎么出现在我们身后了? 来不及多想,我们赶紧奔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声音发出的地点在宫殿后面,那里是一排排用石头堆砌的简易建筑,与宫殿的富丽堂皇相比,显得很是寒酸。 从宫殿的一侧穿过去,很快就来到那处建筑群,离得近了,我听到张广义的骂声,而被骂的对象,应该是那个猴子。 这真是巧合,刚才猴子就是来到了这个地方,好巧不巧,与张广义他们相遇,两者可能发生了冲突。 拐了两个弯,终于看到钱得强和张广义了,不过此时两人显得有些狼狈,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脸上和头上也满是干涸的泥土。 他俩这是掉泥坑里了吗? 张广义捂着胳膊,明显是受伤了,钱得强站在他身前,与猴子进行对峙。 见此情形,包子大喊一声:“猴哥别动手,这是自己人。” 猴子听到包子的声音,瞥了他一眼,然后深深看了钱得强和张广义一眼后,转身几个跳跃,便再次消失不见了。 这家伙不是应该守着铜棺吗?怎么现在到处乱窜? 难道是因为我们拿走另外铜像身上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守护的必要吗? “钱大伯。张三叔。” 我与钱得强和张广义打了招呼,他俩点点头。 钱得强没想到我们能出现在这里,他看了一眼我手上拎着的王冠,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以往那么平静了。 “你们来到这里多久了?” “一两天吧,没时间概念,具体也说不上来。” 我话说完,张广义接着问道: “刚才那个猴子你们认识?” 包子点点头,说闫川一开始被它给弄伤了,后来遇到了也发生过争斗。再后来给它几块饼干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包子提起闫川,钱得强和张广义才反应过来。 这也证明,与他们无关紧要的人,他们是不会太在意的,可能他们早就忘了闫川掉下来失踪的事。 “没事就好,这里你们都搜过了吗?” 钱得强之所以这么问,还是因为看到了我们手里的东西。 我摇头,说就宫殿那里去过了,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你们手里拿的东西是在哪弄的?” 张广义显然不相信,于是我将铜像和铜棺的事告诉了他们。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要是回去的话,还得原路返回。 听了我的描述,钱得强摸了摸下巴小声说道: “有时候谨慎反而不是一件好事,还是年轻人敢闯敢拼,而回报也是成正比的。” 他话里有话,我也懂他的意思,于是说道: “咱们一起进来的,见者有份。” 张广义笑笑,说这样的话,还真是托了我们的福。 讲真的,如果他俩不是吴老二的结拜兄弟,谁想与他俩分享胜利的果实?我们历尽艰险得到的东西,他轻飘飘阴阳两句就分走了一半? 当时可是他们提议分头深入的,绕了一大圈,不还是我们先到达了这里? “老二和老四不知道现在在哪,这里相对安全些,不如我们在这里等等他们,顺便将这里搜一下。” 等吴老二是次要的,搜这里应该是主要的吧? “张叔,我们身上没吃的了,你那还有吗?” 面对包子的询问,张广义很大方的从包里拿出饼干递给我们。 我们也确实饿了。 “钱伯,张叔,这里还有许多胳膊粗细的蜈蚣,这会不知道去哪了,要小心” 闫川善意的提醒,钱得强呵呵一笑,说他们这一路见到许多比蜈蚣还要离谱的生物,也都安全通过了。 钱得强说完,和张广义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便开始在这片区域搜索起来。 待他们走远以后,包子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道: “看见没,这俩老头子起贪念了,这要是别人,他们早就直接明抢了。” 闫川在一旁听后,嘿嘿一笑,说谁要是敢抢,他上去就是一个大鞭腿。 “嘘,你小点声,小心他们先给你鞭了。” 钱得强和张广义在这片区域转悠,我们也乐得清闲,边嚼饼干边看着他俩。 其实我现在倒希望那群蜈蚣出现的,看看他俩是如何应对。 反正我们知道路线,大不了跑回宫殿里,关上门,再躲一阵就是了。 我刚想到这,又听见张广义一声尖叫,把我的恶趣味思绪打断了。 包子第一个跑上前去,我以为他们是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没想到等我走上前时,却发现张广义和钱得强这俩人,正对着一个石碑发呆。 石碑上刻着我看不懂的文字,与其说是文字,倒不如说像七拐八扭的蝌蚪符号。 这种这种字体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我就叫它蝌蚪文吧。 我盯着他们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些蝌蚪文到底形近什么字。 “张三叔,这些字符号是什么意思?” 张广义没说话,一旁的钱得强呵呵一笑说道: “没什么,就是一块石碑。” 骗鬼呢?糊弄谁呢? 第四百三十四章 假死 这块石碑是这里唯一出现文字的地方,这上面蝌蚪一样的文字,肯定记载着很重要的信息。 见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钱得强站起身语重心长的说道: “吴果,真没必要骗你,这上面的蝌蚪文别说是我们,就是把全国顶尖的古文学家都叫过来,也认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这蝌蚪文也叫蝌蚪篆,具体出现的朝代难以确定,有的专家学者认为蝌蚪文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出现了。 而蝌蚪文在历史记载中较为神秘,有说法认为是上古的一种心态文字,在一些古代文献和传说中有提及,但由于缺乏确凿的实物证据和详细的历史记载,其确切的产生朝代和用途仍存在很多争议和谜团。” “这么说来,这些蝌蚪文要比甲骨文还要久远了?” 包子摸着下巴问道。 “对,文字的翻译需要有一定的对照和参考,这蝌蚪文与现在已知的古文字体系缺乏直接的关联和传承关系,难以找到有效的对照点,所以老三才会惊讶于这里会有蝌蚪文的出现。” 我看了张广义一眼,怎么说他也在江湖中混迹那么多年了,这些蝌蚪文应该不至于他大呼小叫的吧。 他们肯定有其他事情是不想对我们说的。 这个小插曲一过,我们刚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那个猴子又蹦蹦跳跳回来了。 对于它的神出鬼没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没有理它,反正不找我们的事,它想干嘛就由它去。 猴子先是看了几眼正在忙活的钱得强和张广义,随后跳到包子身边,然后拽起他的裤腿往外拖。 “你干啥?光天化日你脱人家裤子?要不要脸?” 猴子没理他,依旧抓着包子的裤子不放,我感觉包子要是不跟它走,裤子一会就得被它拽开线。 没办法,包子只能跟着猴子走,我和闫川跟上,不知道它要将包子带到何处。 “你要带我去哪?先说好,没好东西我可不去。” 猴带我们绕过几座石板建筑,这些建筑里面空空如也,里面已经满是蛛网和灰尘。 这也是我不愿搜索这里的原因,根本没什么价值,除了浪费时间还是浪费时间。 也就钱得强和张广义在那做着无用功。 很快,猴子带我们走出了这片建筑区域,后面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感觉手电筒的光都要被这种黑暗吞噬。 在黑暗中前行了几百米,猴子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示意包子过去。 我们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包子举着手电筒过去了,大概二十米的距离,出现一个泥潭。 我想着这泥潭能有什么特殊之处?下一秒,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我看到了泥潭里居然躺着一个人! 这人的身材体型我太熟悉了,不是吴老二还能是谁? 在那一瞬间,我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也不管泥潭有多深,直接跑了过去。 吴老二仰在泥潭中,浑身裹满了泥巴,我跳下去以后,发现泥潭的深度也就莫过我的膝盖,这让我的心稍安。 在泥潭里行走很困难,好不容易走到吴老二身边,双腿已经开始酸软。 “果子,你别急,我们马上过来了。” 我回头一看,闫川和包子也已经下来,待他俩过来的时候,我们三个合力将吴老二拖到了岸边。 试了一下吴老二的鼻息,还有气,而且呼吸很均匀,就像睡着了一样。我用手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他身上的淤泥,检查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并没有发现有明显的外伤。 但他现在这一现象和闫川当时十分相似,于是我掰开他得嘴,想看看他嘴里是否有什么东西? 但结果却不是我预想的那样,吴老二嘴里面除了一点淤泥什么都没有。 这就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了。 “包子,你来看看,老吴这到底是怎么了?” 包子上前查看,我则是返回到泥潭边缘,想要看出一丝端倪。 马树文和吴老二是在一起的,这里只出现有吴老二自己,那马树文去哪里了?他俩不应该分开啊。 仔细观察了一会泥潭,肉眼没看到里面有什么生物。 泥潭后面有条路,不知道通往何处,吴老二应该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果子,你去叫钱得强他们过来看一下吧,我感觉吴书没有中毒的迹象,但他怎么变成这样,我还真看不出来。” 包子喊完,闫川马上自告奋勇的说他去找钱得强,让我留下来陪吴老二。 我走到吴老二身边,蹲下身轻轻拍打着他的胸膛,嘴里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快点醒过来。 我可能从来没表达过我对吴老二的感情,他虽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我早已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从来没苛待我,从小给我比同龄人的优质生活,现在他老了,我长大了,我不希望在他需要我照顾的时候离我而去。 未生我为养我者,恩重如山! 很快,钱得强和张广义便在闫川的带领下来到这里。 见到吴老二这个模样,钱得强眉头紧皱,身后的张广义则是一脸凝重。 “钱大伯,老吴他这是怎么了?” 钱得强没回答我,而是蹲下身查看吴老二的状况。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站起身,叹了口气说道: “很奇怪,老二他没受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怎么会有这种假死的现象?” 一旁的张广义说道: “老大,假死是不是说心脏或者大脑发生了问题?有没有可能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了二哥的心脏或者大脑?” 钱得强说张广义的这个想法不是没有可能性,但现在没有医疗条件,还无法判断,眼下只能快速将吴老二带出去,找大医院好好检查。 “从这里出去,在找到一天,最少五六天,到那时老吴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去!”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在这里给老二开刀?那你还不如直接捅死他算了!” 面对钱得强的反问,我一时语塞,脑海中想着一切可行的办法。 突然,我看到不远处看热闹的猴子,然后灵机一动,走到它跟前躬身道: “求猴哥帮忙救命!” 第四百三十五章 线息虫 我也不确定这只猴子是否能帮上什么忙,其实当时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我躬着身等待着它的反应,谁知道它眼珠子一转,转身便跑开了。 这一幕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同时心里暗骂道:“妈的,这畜生果然不靠谱。” 但转念一想,要不是它把我们带到这里,我们也可能也不会发现吴老二,就这一点,我还是得谢谢它的。 “你真是病急乱投医,居然去指望一只猴子,有那时间还不如赶紧把老二带出去。” 面对张广义的嘲讽,我并未放在心上,站在他的角度来说,他说的也是事实。 “钱大伯,张三叔,现在老吴已经找到了,但马四叔下落不明,我们先将老吴带出去,马四叔就拜托你们去找一下了。” 钱得强听到我的话后叹了口气,接着摇摇头说道: “老二和老四大概率是不会分开的,老四他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钱得强语气深沉,不过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以吴老二他们的性格,是不可能轻易分开的,再加上吴老二现在这个状态,马树文遇难的可能性很大。 “老四那里你们不用管,先把老二弄出去吧,想想我们兄弟五个,半辈子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次以后,可能真的要退休了。” 这时候我也不想听他看了感慨了,招呼包子,将吴老二背在身上,准备按照原来的路返回。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过大鲵那一关,剩下得路倒也没什么难度。 “钱大伯,张三叔,我们先走一步,你们小心,出去以后再联系!” 说完,我便背着吴老二朝宫殿走去,包子和闫川一左一右帮我扶着吴老二。 谁知道刚走没几步,那只猴子又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蜈蚣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这种蜈蚣,它在猴子手里不断挣扎,密密麻麻的步足乱动着,好像是要摆脱猴子的束缚。 “好猴不挡道。” 猴子没理会包子,而是示意我将背上的吴老二放下来。 我看着它手上的蜈蚣,心里萌生出一个想法,难道这蜈蚣能救吴老二? 刚才猴子不是跑了,而是帮我们抓蜈蚣去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把吴老二放下来,让他平躺在地上。 猴子见状,立马凑过来,然后一把扯下蜈蚣的脑袋,瞬间黑色汁液喷的老远。 猴子掰开吴老二的嘴,让这些汁液流进他的嘴里。 我离得近,能闻到蜈蚣汁液的那种腥臭味,胃液翻腾,想吐。 这时钱得强和张广义也走了过来,但是他俩看到猴子的举动也并未阻拦。 我们皱着眉看猴子将蜈蚣体内的所有汁液都挤进吴老二嘴里,很期待奇迹的发生。 猴子忙活完以后,将手里的蜈蚣尸体随意丢在了一旁,然后解开吴老二上衣的扣子,将衣服扯开。 这时,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吴老二的肚皮上,只见他肚子上的皮肤居然在动,就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膛而出一样。 接着,这东西一路上移,从胸膛,到嗓子,最后吴老二猛然坐起身子,哇的一下吐了起来。 刚才被猴子喂的蜈蚣体汁都被他吐了出来,并且还有还有一个不明生物在呕吐中蠕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难闻的腥臭味,就像死了多少天的臭鱼,散发出的味道一样。 吴老二吐完之后,人又直直的躺了下来,我赶紧扶住他,将他拖到了一旁,让他靠在我的怀里。 众人忍着恶心开始观察呕吐物中的不明生物,它虽然挣扎的欢,但始终无法挣脱蜈蚣体液的束缚,看来这蜈蚣确实是它的天敌。 “这玩意长的跟蚯蚓一样,但没蚯蚓粗,是什么品种?从来没见过啊。” 闫川倒是看的仔细,我将目光看向钱得强,只见他抱着胳膊,看着不明生物,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钱大伯,这东西你知道是啥玩意吗?” 钱得强轻轻摇头,说他也不确定。 “这是线息虫。” 靠在我怀里的吴老二突然说话了,他什么时候醒的?我根本没有察觉。 “老吴,你没事啦?” 吴老二轻轻摆手,钱得强和张广义围了过来,问他马树文在哪? 吴老二苦笑一声,说遇到这些线息虫之后,他俩就走散了,这会他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钱得强和张广义听后都不吭声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对这线息虫很是忌惮。 “我原来还不确定,谁能想到这种传说的虫子会让咱们遇到,现在老四下落不明,这里情况又错综复杂,想找到他,难上加难。” 包子问钱得强,这线息虫是什么东西?很可怕吗? “从老二这个状况你们就不难看出,这线息虫的可怕之处。 线息虫形如细线,通体呈半透明的黑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是极难发现的,这东西常常出没于沼泽地或者古遗址的阴暗角落。 它们有极其敏锐的感知能力,能够感应到生物的生命气息,当有目标人物靠近时,会以极快的速度飞起,趁着人呼吸或者皮肤接触的瞬间,悄然钻进身体。 它们一旦进入身体,会迅速向人的心脏部位游去,释放出一种麻痹毒素。 这种毒素会让心脏的跳动逐渐减慢,血液的流动也随之变得极为缓慢,人的身体机能会在短时间内迅速下降,呈现出一种假死的状态。 而破解的方法,就是将线息虫从人体中逼出,使被侵害者恢复生机。” 钱得强说完,吴老二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又吐出两口浓痰。 “舒服多了,老大,老三,老四咱们不能放弃,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吴老二说完,钱得强和张广义都陷入了沉默,这种一点都没有把握的事,谁也不想再冒险。 “老二,你觉得老四的生还几率有多大?” 吴老二摇头,说他自己迷迷糊糊,跌跌撞撞靠毅力才走到泥潭这里,马树文的情况,他还真不了解。 “老三,你的意思呢?” 面对钱得强的询问,张广义叹了口气说道: “听二哥的吧,几十年的兄弟了,不能把他留在这里……” 第四百三十六章 猴子帮忙 到最后,还是他们兄弟之间几十年的感情深厚。 吴老二此时行动还有些不便,但他坚持要跟着寻找马树文去。 他说我们都不知道路,很容易走错的。 没办法,我只能将吴老二背起,然后转身看着猴子说道: “猴哥,你帮人帮到底,要不跟我们走一趟吧,这里的路你也熟。” 猴子算是与我们不打不相识,自从包子将饼干给了它之后,它知道我们没恶意,所以自那以后也没有再找我们的麻烦。 在我求他帮助吴老二的时候,本来我以为它跑了是拒绝我了,没想到它居然冒险弄了条蜈蚣出来,将吴老二给救了过来。 否则要是让我们找病因的话,猴年马月也没个头绪,可能到医院里也检查不出来。 我叫上猴子,第一是这里它熟,第二是万一再有什么突发情况,它能知道怎么去解决。 不过它能不能同意就另当别论了。 猴子听我说完用爪子抓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随后看着我的腰间,目光就没离开过。 我低头看了一眼,因为本来我的衣服就短了一截,再加上背着吴老二,裤腰也有点往下坠,而别在腰间的篪就露了出来。 “猴哥,你是想要这个?” 难得看见猴子点了点头。 我立马将篪从腰间拿下来,然后递给猴子。 猴子接过以后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对着其中的一个孔洞吹了一下,没响,只发出了一阵“嗤嗤”声。 我心想,难道这猴子还精通乐器,还是说它对这东西有印象,要过来只是为了好玩? 但此时显然也顾虑不了那么多了,猴子拿着篪,同意了与我们一同前行。 “我知道猴哥的嘴咋那么毒了,都是吃那些蜈蚣导致的。” 路上,闫川摸着后背,手还够不到伤口,包子的药疗效不错,闫川说现在痒的很,我想应该是结痂了。 “你不恨猴哥把你咬成那个样子?” 闫川瞥了一眼正在研究篪的猴子小声说道: “恨肯定是恨的,但我现在有伤在身不是它对手,要是我全盛时期,单挑他绝对不在话下。” 我听着它和包子吹牛逼,无奈摇摇头。 换位思考一下,猴子可能把铜棺那里当作了自己的领地,当别人进入自己领地的时候,对入侵者实施打击也是无可厚非的。 它也算的手下留情了,在闫川出了那个区域之后就没有再追击,要不然我们可能见不到活着的闫川。 现在的猴子在帮助我们,也算它是将功补过吧。 吴老二指挥着路,从泥潭绕过去之后是非常空旷的大石洞,一眼望不到头。 在路上,通过他们的对话我才了解到,我们走的那一条路对于他们来说,是最轻松的一条,最起码我们虽然凶险,但没遇到致命的危险。 他们几人就不同了,遇到的生物一个比一个变态,有好几次,张广义差点没引爆身上的炸药。 我本来以为吴老二会对分开走这件事自责,但他只是轻飘飘说了句:“这就是命”后便不再讨论这件事了。 如果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我会反驳他,命也是自己选择的,明明可以选择其它路,偏偏要选那一条。 很多时候,我们所谓的命,只不过是自己的一次错误选择罢了。 就像在人生的棋盘上,每一次选择都是落子,有时一步错,满盘皆输,让人误以为这就是命运的捉弄。 人生充满变数。 从空旷的石洞出去之后,是一段上坡路,这让背着吴老二的我走的特别吃力。 还好包子和闫川在后面推着我,让我轻松了不少。 过了坡道之后,我们又出现在一个大石洞中,这里的空气十分潮湿,感觉整个空间里都是湿哒哒的。 吴老二提醒众人,他与马树文好像就是在这里走散的,当时具体什么情况,他也记不太清了。 “前面不远应该就是线息虫出没的地方,我们好像就是在那里着的道。” 吴老二说完,让我把他放下来。 这要求我肯定不能答应,但吴老二非说自己可以走了,我拗不过他,只能将他放下来。 这一路上,猴子除了把玩篪以外,都没有其他表现,但到了这里之后,它的表情变的认真起来。 “猴哥,你能帮我们找到另一个同伴吗?” 猴子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它的眼神里好像带着一丝不屑,难道是在说我太胆小了? 接着,猴子两个起跳,就把我们落的好远。 “这猴子不是一般的猴子,作为灵长类动物,它的智商是毋庸置疑的,你们是怎么让它听话帮咱们做事的?” 这个问题可能钱得强和张广义也想知道答案,目光看向我们。 包子挠挠头,尴尬一笑,说就是给它吃了一点饼干,它吃上瘾了,自然就没有敌意了。 “这也能行?” 张广义不可置信的嘀咕了一声,包子两手一摊,说事情就是这么神奇。 “猴子本性就是贪吃,没想到它也逃脱不了这样的性格,不过这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他救了老二。” 钱得强话音刚落,猴子一蹦一跳的回来了,只见他的手中还捏着一只拼命蠕动的线息虫,我们这才看清线息虫的全貌。 只能说,这家伙长的是真丑。 没头没尾,也没看到它的眼睛在哪,如蚯蚓般大小但是比蚯蚓要长一点。 猴子当着我们的面将线息虫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咂咂嘴,它这百毒不侵的身体可真令人羡慕。 “猴哥,有线索了?” 猴子没表示,而是再次往前走,吴老二让我们跟上它。 很快,它就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拐角入口,那里躺着一个人,正是与吴老二走散的马树文。 “老四!老四?” 张广义立马上前检查马树文的情况,片刻后,他瘫软在地,声音悲切的说道: “老大,老二,老四他…没了……” 说完,张广义竟然哭了起来。 他这个有点阴沉的汉子,居然哭的如此伤心。 “我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老三,别哭了,带老四回家吧……” 第四百三十七章 祸水东引 马树文走的挺安详,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就像睡着了一样。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对这个开朗的老头印象很好。 张广义经常和他拌嘴,但此时的悲伤是发自内心的,朝夕相处的老伙计如今天人永隔,那种心情一般人是体会不到的。 钱得强和吴老二将马树文扶到张广义的后背上,然后拿出绳子绑在他的腰间,这样一来,马树文就不会掉下来了。 “老四,咱们回家。” 张广义说完,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氛,我看着张广义背上的马树文,突然觉得我的所追求的,最后都会成为一场梦。 众人都没说话,空间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回荡。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张广义停下了脚步,他用手电筒照着前面,一条条黑色的线息虫正急速朝我们这边爬来。 黑压压,密密麻麻,有成千上万条。 对待这种东西,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跑。 于是我快速背起吴老二,转身就跑。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时间顾其他人,能跑多远算多远,毕竟马树文的例子在这摆着呢,如果吴老二不是被发现的早,那他此刻可能也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我埋头猛跑,这时一旁的包子冲我喊道: “果子,猴子去哪了?” 刚才大家只顾着伤心,根本没有人在意猴子,这会它去哪了,我们还真没注意。 “它精着呢,再说这些虫子也奈何不了它,你顾好自己就行了。” 说完,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些线息虫紧追不舍,现在距离我们也就十几米的距离。 这点距离,用转瞬就到来形容也不为过。 张广义年纪本来就大了,再加上他背着马树文的尸体,这使他落在了最后面。 作为小辈,其实我想开口提醒他丢弃马树文的尸体,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我又看了钱得强一眼,他应该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与我对视一眼后,好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老三,要不然把老四放下吧……” “不行,咱当时磕头的时候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丢下任何一个人,除非大家都死了?” 张广义现在的这种执着到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但是他这会不知道取舍,到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眼看着线息虫已经近在咫尺,追上我们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再不想办法的话,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逃不过被线息虫控制的命运。 “老大,包在你那里,快把炸药拿出来引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咱们被炸死,那这些狗娘养的虫子也逃不掉,也算是为老四报仇了!” 钱得强闻言,脸上闪过挣扎之色。 但当他回头看了一眼之后,脸上突然涌现出决绝,并带着一丝疯狂! 见此情景,吴老二叫我马上把他放下来,我大概猜到他们的意图了。 他们是想以自身拖住这些线息虫,让我们赶快走,然后引爆炸药,与这些该死的虫子同归于尽。 我哪能如他的愿?任吴老二怎么在我后背挣扎,我的双手一直死死的箍住他的双腿,想下去,门都没有。 “吴果,你听我说,我们年龄大了,之前的心愿就是在死之前找到肃慎遗址,现在心愿达成,我们也没什么可追求的了! 我有一张银行卡,放在老家棚顶里了,密码是你生日,足够你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一辈子了。 还有,经过我这么多年的调查,你的亲生父母应该在姑苏,他们二人都当过兵,今年五十多岁,至今没有子女,具体还得要你自己亲自去验证。” 吴老二说了一大堆,我都没有心情听下去,只顾着埋头猛跑,生怕他要留下来与钱得强和张广义一同赴死。 我不认为现在自己有多自私,保护生命中重要的人,是不用讲道德和底线的。 “吴果,放我下来,这样下去,大家谁都走不了!” 吴老二声嘶力竭,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他这么吼过。 “老吴,谁爱死谁死,你不能给我死,要不然咱俩就一起死!” 我的话音刚落,包子突然喊了我一声: “果子,你看看那边!” 我顺着包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猴子正朝我们这边跑来,而它身后,正跟着密密麻麻的蜈蚣群! 蜈蚣的汁液能将线息虫从人体内逼出来,那说明蜈蚣克制线息虫。 猴子将这群蜈蚣带过来,是来救我们的! “钱大伯,别点炸药,我们的救兵来了!” 其实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群大蜈蚣,但心里都没底,不知道这群蜈蚣会不会先攻击我们,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就真是腹背受敌了,逃脱的几率为零。 正因为如此,钱得强虽然听到我的喊话,但始终没有将手上的炸药放下。 这些都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只见猴子越过我们,它身后的蜈蚣群好像闻到了味一样,径直冲向线息虫群。 眨眼间,双方开始了激烈且无声的战斗。 但这种战斗是一边倒的情况,蜈蚣根本不惧怕线息虫,所过之处,线息虫只剩下半截残肢。 猴子绕了一圈后又回到我们身边,它手里还拿着半截蜈蚣身体,它这招祸水东引很到位,这智商,我服了。 见我们呆愣愣的看着蜈蚣与线息虫大战,猴子吱吱叫了两声,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居然听懂了它的意思。 那就是,你们还不走,等着被蜈蚣回来吃掉吗? 我看着猴子,突然灵机一动,管钱得强要来一包饼干递给猴子,然后问道: “猴哥,这里有没有近路出去?能不能麻烦您带个路?” 我总感觉这个猴子太神秘了,之前猜测它会有族群,但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发现。 可能它之前一直在外界生存,无意中来到了地下,有出口它肯定知道。 猴子接过饼干,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朝着宫殿那个方向走去。 我们赶紧跟上,同时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有它帮忙,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出发豫州 蜈蚣与线息虫的战斗还在进行,有些东西天生就相生相克,那时刻在基因里的,就如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般。 猴子带着我们往宫殿的方向走去,路过吴老二跌倒的泥潭后,它转了一个弯,随后我们来到一处死路,前边左边右边,都是结实的墙壁,这里好像并没有路。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感到诧异的时候,猴子走了进去,我们将手电筒的光照进去,才发现在右侧的墙壁上有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洞。 这洞直径有半米左右,可供一个人钻过去,猴子率先进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闫川先行一步,也跟着钻了进去。 没多大会,闫川的声音从洞的另一侧传来,他让我们都过来吧,一切安全。 剩下的我们依次钻进洞中,这洞不算长,一米多些吧,从这里钻出去之后,便是一条很狭窄的通道,一眼望不到头。 没走几步,通道内突然出现白骨,一看就是人类的骨骸。 难道这里很早就有人来过了? 越往前走,白骨越多,好像是有人专门收集到这里的。 我想问问走在最前面的猴子,但想想还是算了,这些白骨的年代各不相同,可能它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不过从这些白骨能判断出来,对于肃慎遗址,从古至今,人们一直没有放弃探索,只是这些人有些可怜,只要钻过那个洞,他就能看到梦寐以求的肃慎遗址了,就差那一点点。 等我们从通道走出去之后,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些白骨了,我们之前一直忌惮的猴群,出现在了这里。 它们群居在一条暗河边,见到我们这些人过来,纷纷呲牙咧嘴,似乎想要将我们撕碎。 包子小声问我,这猴子不会是想把我们引到这里给猴群加餐吧? 我也不确定,只能跟着猴子走一步看一步,毕竟钱得强手里还有炸药,弄死这群猴子应该不费劲,但是我们可能也不好过,毕竟猴子的行动敏捷,我们只能以自身为诱饵。 不过我们多虑了,猴子在看到自己族群这般表现以后,他吱吱叫了两声,猴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猴子看起来在猴群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随着猴群的安静,我们继续跟着猴子往前走,路过猴群的时候,我发现了散落在地的饼干袋。 我想着这猴子不可能自己一次将那些饼干都吃完,原来是拿回来与同伴分享了。 看着猴群,我心想如果没有一支现代化的部队进来,还真奈何不了这些猴子,就算是冷兵器,也很难砍开它们身上的鳞甲。 只有尾巴和脖子是它们的软肋。 远离猴群之后,猴子将我们带到一处乱石丛生的地方,它爬上乱石,指了指前方,边转身回去了。 看着它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一首诗: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没想到包子当时看似荒谬的举动,竟帮我们渡过了许多难关。 “走吧,我们回家。” 包子对着猴子挥挥手,大喊一声:“猴哥,谢谢你,有机会我给你带一车饼干。” 不过猴子没有回头,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按照猴子的指引,我们一路向前,路虽不好走,但一路上倒也没在发生什么意外。 钱得强和张广义轮流背着马树文的尸体,相比较们小辈的内心轻松,吴老二他们一路上沉默了许多,偶尔的交谈还是关于怎么安葬马树文的事。 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马树文年轻时有过一段婚姻,并有一个儿子。 不过后来因为马树文干这个工作,老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这么多年,马树文除了偶尔去看看孩子,也很少与前妻联络,听说已经重新组建了家庭。 吴老二说老四得葬礼一定要通知马阳来,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老子,没有理由不来送最后一程。 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钱得强说这里距离豫南路途遥远,要将老四运回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们也才知道,原来马树文的老家是豫州的。 “人要落叶归根,等出去以后看具体情况,不管有多艰难,老四一定得带回家。” 如果我们要是身上没带着王冠项链和腰带这些大件东西,出去以后打个车也好解决,但这些东西太乍眼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有太大的风险。 我们来时开的车现在不知道在哪个方位,找车也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我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去之后再买一辆车开走,这样就能免去很多麻烦。 我们走了很久,渐渐发现我们现在身处的是一座废弃的矿洞。 原来连接猴群居住的地方是座废弃的煤矿。 沿着矿洞一直走,出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慢慢的,我们所有人感觉到了前方的光亮,这亮光就像海上的灯塔,让人心安。 出了矿洞之后,外面阳光明媚,对于许久没见过阳光的我,此时真想躺在地上,让阳光照着我好好睡一觉。 四周有些树木,在判定了方向之后,我们一路朝西南前行。 累了就啃两口饼干,渴了就喝点水。 我们必须要抓紧赶路,在地下还好,温度没那么高,马树林的尸体能撑几天。 现在这个已经接近八月份,东北白天的温度已经三十多度,不撑两天,马树文的尸体就会发出尸臭,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赶往豫南。 在穿过了一片玉米地之后,我们终于看到了个村庄,吴老二和钱得强先去村里看看谁家有没有面包车,想要直接花高价买下来。 那时东北的农村并不发达,一般家庭有辆拖拉机都算是小康了,至于面包车,那是想都不敢想。 好在东北人都比较热情,在村民的帮助下,终于在镇上花高价买了一辆面包车让钱得强开了过来。 吴老二说,这辆破面包车的价格,足够买一辆新的了。 但没办法,我们需要,不管多少钱都得认。 所有人都上了车,这次由钱得强开车,他启动车子说了句: “老四,我们送你回家。”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下葬 豫州卢县。 一天后,我们到达了这个比较贫穷落后的县城。 干我们这一行的几乎没有家世好的,都是农村孩子,或者是子承父业。 马树文的家距离卢县还有四十多公里,钱得强一夜没合眼,就为了早点将马树文送回家。 到了马树文家,他家装修的还算不错,砖瓦房,这在村里也算是小康人家了。 马树文家里没有一个人,父母早都去世,冷冷清清的院子里显得有些凄凉。 我们将马树文从车上抬下来,看着他那苍白的脸,不由得心生唏嘘。 这才几天时间,一起相处的人就天人永隔,只能感叹世事无常。 钱得强去找村长,张广义则是去操办丧葬用品,而吴老二则是坐在院子里看着马树文的尸体发呆。 我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自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只能和包子还有闫川守在吴老二身边。 傍晚时分,院子里的简易灵堂已经搭好,吴老二的前妻和儿子也赶了过来。 众人守着灵堂,而马树文作为意义上的四叔,我自然得和他儿子一起披麻戴孝。 马阳不爱说话,可能是经常与马树文分开,没有多深的感情,所以他没有流一滴眼泪。 而马树文的前妻,只是询问了几句关于马树文的死亡原因后,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我们抬着马树文的棺材去下葬。 钱得强给村长了一笔钱,再加上这里偏僻落后,所以没有火化而是传统的土葬。 葬礼很简单,安葬好马树文,待其他人都走了以后,坟地里只剩我们几个。 吴老二和钱得强还有张广义坐在坟头前,跟马树文做着最后的道别。 黄纸燃烧散发出的热浪,好像要扭曲整个空间。 “老二,淑琴那里都交代好了吗?老四的银行卡给马阳了吗?” 吴老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 “放心,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该安排的我也安排了,老四先下去享福了,这上面的事我肯定得帮他捋明白。” “行,那咱们走吧,回头再过来看老四。” 钱得强说完,抓了一把土扬在了马树文的坟头上。 张广义看了一眼,缓缓开口说道: “老四,在下面缺什么就给我托梦,该吃吃该喝喝,别舍不得花,老哥几个先走了。” 我们离开了马树文的坟地,回到车上,钱得强问大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吴老二说他想回曹州待几天,静静心。 张广义问他我们带出来的东西怎么办? 好家伙,现在还打着主意呢? 我看向吴老二,没想到他对着张广义点点头说道: “这几件东西确实是个烫手山芋,吴果他们经验不足,不好处理,老大,要不你联系联系宋家,这里离洛邑也不算远,问问他们敢不敢吃下这批货。” 宋家?吴老二要与宋家交易?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过提起宋家,让我想起了娇子和宝哥,自打上次昆仑山的事以后,还没听到过她俩的消息。 “宋家不一定敢要,我先问问吧,不行咱们回去找老戴。” 吴老二点头,问我要去哪? 其实我想回趟津沽,把灵霄盘从八爷那里拿回来,我手里现在还有从铜棺里弄出来的另一个盘子,总觉得这盘子上隐藏着什么秘密,拿到一起,好好研究一下。 “你要是去津沽,就和你孙五叔说明你马四叔的事,然后这些东西我们就拿着了,你留个银行卡号,如果出了货,我一并打到你的卡上,然后你和小包还有小川在自己分。” 吴老二说完,在车上翻了半天,终于是找到了一支半截的铅笔。 我本来是不想说卡号的,但转念一想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份,还有包子和闫川呢,于是给吴老二记下了卡号。 随后,钱得强将我们三个扔到了火车站,他们三个开着车直奔洛邑方向。 “果子,咱是不是得买身衣服去?” 我们蹲在车站广场旁的台阶上,包子问了一句这样的话。 我们三个现在穿的衣不蔽体,再加上蓬头垢面的形象,看上去跟乞丐一样。 “叮”。 一枚硬币落地,我抬头看了一眼,是个老大娘丢在我们跟前的。 “大娘,你钱掉了!” 大娘回头看了我们三个一眼,然后转身回来,又从包里掏出两个硬币扔到了地上。 “你们三个人,一人一块,买几个馒头吃吧。” 大娘还真把我们当作乞丐了。 闫川咧嘴一笑,收起硬币放到口袋里,看起来像个二傻子。 “大娘,你人还怪好嘞。” “年轻人有手有脚就去找个工作,现在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你们也不想当一辈子乞丐不是?” 我见大娘越说越上瘾,颇有一副不教化好我们就不罢休的架势,于是对着大娘道了声谢,拉着包子和闫川落荒而逃。 路过街边商铺,从玻璃中看见自己的样子,确实比乞丐强不了多少。 我们去买了衣服,然后洗澡理发,这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是中午。 去吃了一顿豫南特色,羊肉烩面后,我们才精神焕发的去了火车站。 好巧不巧,这次又在车站遇到了上午给我们钱的那个大娘,不过她没认出我们,此时她正挎着篮子,向我们推销她自己做的风干兔肉。 尽管我们刚吃饱饭,但我还是掏钱把大娘的风干兔肉都买了过来,善良的人就应该有善报。 上了火车,我闲来无事撕着兔肉咀嚼着,包子让我估计一下那批货能出个什么价位。 我心里也没底,要是让我要价,可能也就三四百万的样子,谁知道吴老二他们会谈成多少。 我在车上也想了,那些东西,确实棘手,如果让我们自己处理的话,说不定会被别人拿捏。 由他们这些老油条出面,会好的很多。 “果子,在地下的时候,我听吴叔说他调查了你的身世,你没啥打算吗?” 闫川的话戳中了我的内心,吴老二说我的亲生父母极有可能在姑苏,但姑苏那么大,想找两个人谈何容易? 第四百四十章 娇子来访 我暂时放弃了前往姑苏的想法,主要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假如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到达津沽,已经是后半夜了,不想打扰肖龙他们休息,于是我们三个回到了租住的地方。 可刚走到大门口,我便停下了脚步,我记得我走的时候锁好了大门,现在大门虽然紧闭,但上面的锁不见了。 使劲推了一下门,发现大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然后对闫川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 紧接着,我和包子爬上院墙,准备进院子里看看怎么回事。 刚爬上墙头,被我寄养在隔壁邻居家的大黄突然叫了起来,它应该是听到了动静。 这死狗,耳朵该灵的时候不灵,不该灵的时候这点声音都能听到。 大黄的狗叫声响起,我正准备跳下院墙,没想到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是西屋灯,以前娇子住的那屋。 我赶紧从墙上跳下来,包子小声问我怎么回事? “屋里有人,并且在这里住了,咱先躲一下,他肯定得来开大门。” 我们三个快速闪到了以前土地鼠夫妇住的院子里,到现在为止,这里还没有人居住。 我就侧身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家的大门,等着看是谁出来。 没一会,院子里就响起了脚步声,同时一个声音响起: “大黄,别叫了,再叫就不给你找老婆了。” 这不是娇子的声音吗?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娇子怎么来这里了,看样子她应该在这里住好几天了。 随着大门被打开,虽然夜色漆黑,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娇子的体型。 “吴果,我知道你回来了,怎么到家了也不打算进来吗?”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她既然料到我回来了,躲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干脆大方现身。 “宋小姐,怎么有这个雅兴到这里来?” 我边说边从大门口走出来,娇子看到我以后莞尔一笑说道: “你不用挖苦我,我来肯定是找你有事的。” “哟,宋小姐还能有什么事?说来我听听?” 闫川对娇子印象不好,所以说话也没好气。 娇子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我们跟着进了院子,娇子走到门口,打开门示意我们进去。 “娇子,宝哥呢?” “去看你们师父去了,这些天一直都在药王观。” 包子点点头,说许久没见宝哥,不知道变样了没。 娇子没有接话,等我们进了屋之后,她开门见山的说道: “吴果,我知道灵霄盘在你手上,你能不能转让给我?我出高价收过来。” 我一愣,她是怎么知道灵霄盘在我手上的?这件事好像除了我和包子还有闫川别人都不知道吧? 而且这段时间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娇子也没单独和哪个人相处,她说的肯定,是在哪得到得线索? “宋小姐,你可真能开玩笑,我手里要是有灵霄盘,还会在这里待着吗?早都变现去潇洒了!” 娇子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吴果,我刚才说了,不白要你的东西,我出高价收过来,你反正是要出手的,出给我不是更好吗?” “你就是为了这个事来的?” 面对我的询问,娇子点点头。 “那可能真要让你失望了,我身上真没有灵霄盘。” 我说的可是实话,灵霄盘现在确实不在我的身上,在八爷那呢,这不算是欺骗吧? 想到八爷,我的心立马揪了起来,宝哥回药王观了,八爷这傻鸟会不会把灵霄盘的事讲给他听? 想到这里,我恨不得立马去药王观,但转念一想,娇子还不知道这事,那就说明宝哥也不知道,要不然以宝哥舔狗的性格,他早就将这个消息告诉娇子了。 想到这里,我揪着的心立马放了下去,随后抻了一下懒腰,走到东屋,并对娇子说道: “宋小姐,我们已经好久没睡一个好觉了,灵霄盘的事我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你了,所以你别打扰我们休息,还有,你要是想高价收东西就给家里打一个电话,有人去找你们宋家出货了,这些货保准是猛货。” 娇子显然对我说的不感兴趣,跟我们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之后,便关上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果子,你说她要灵霄盘干什么?” 见娇子回屋,闫川小声问我。 我摇头,女人得心思哪里能猜?更何况娇子这种女人,她的心境是我见到的转变最快的女人。 一开始她还对自己的家人视为仇人,短短时间,她就成了宋大小姐。 口口声声说宋雅静已经死了,她以后只叫吴小娇,真是转变的猝不及防,愣是让我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转变的。 连个过渡都没有,就是很突兀。 突兀的让我觉得之前认识的她好像是伪装的一样。 “你说娇子是不是想要执掌整个宋家,权利在手以后弄死她爹,为她妈报仇。” “你会弄死你自己的亲爹?” 包子这个问题显得很弱智,和父母有再大的血海深仇,顶多就是断绝关系罢了,谁敢背上一个弑母杀父的骂名? “算了,不想了,困了,睡觉,明天谁也别叫我,小心我发飙。” 包子说完,衣服都没脱就躺在了炕上。 夏天这里不如东北,还是有点热的。 我将风扇放到了柜子上,打开了摇头,风扇嗡嗡的响着,吹出的风也赶走了一丝燥热。 我和闫川也上了炕,关了灯,没一会包子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我有点睡不着,想着灵霄盘的事,娇子应该是推断出来灵霄盘在我身上的,但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 我只要一口咬死灵霄盘没在我身上就行了,明天再想办法甩掉她,去京城,找时老爷子去。 我得问问时老爷子时紫意是怎么回事,怎么到了外国,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呢? 眼瞅着和老丛头约定的时间到了,那幅画得取回来,没准能卖个几十万。 这些都是钱呐,是我以后生活的底气啊。 第四百四十一章 偶遇夏小雨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宝哥的声音吵醒。 他是过来叫娇子去吃早饭的,没想到我们已经回来了。 “宋小宝,你大早上咋咋呼呼干什么?” “包小谷,你敢直呼我的大名了是不是?” 包子气哼哼的翻了一个身,宝哥看了我和闫川一眼。然后说道: “早上空气那么好,怎么能浪费时间在床上?不如出去走走转转,还能顺便吃个早饭。” 闫川不客气的对他摆摆手,蒙上被子睡道: “空气我只喜欢吸珠穆朗玛峰的,所以不用你操心了,带着你的宝贝赶紧走吧。” 闫川说出宝贝这两个词让宝哥愣了一下,这两个字让他有点尴尬。 见我们不想理他,闫川也不自找没趣,喊娇子一同去吃早餐,走的时候娇子还问我,用不用给我们带饭? 我摇摇头,假装很困的样子,等宝哥和娇子的脚步声走远以后,我立马起床,简单洗漱一下,与包子和闫川说明情况后,便出了院子。 这是甩开娇子的好机会,我要趁这机会去京城。 至于我为什么不带包子和闫川,因为娇子的目标是我,其次我怕因为我带人引起时老爷子的反感。 最重要的一点,是留闫川和包子在这里,她俩能随时关注娇子的动态,等她走了,我再回来。 我不想跟她缠,缠来缠去浪费的是我自己的时间。 坐上去京城的车,我的心才算放松下来,也不知道吴老二那边怎么样了,他让我去看望孙大海我还没去呢。 只能让包子抽时间去看望一下了。 我以前总认为孙大海会走在这老哥几个的前头,现在看来这命运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给吴老二打了一个电话,问他货有没有出手。 吴老二说我的性格太急躁了,这种级别的东西,不是菜市场买菜,大家讨价还价就行了,想收这种货,除了金钱以外,最重要的是胆量和底气。 因为万一东窗事发,买卖是同罪的。 到了京城,我直奔时老爷子住的那个胡同。 刚到胡同口,就让我碰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夏小雨。 “嘿,你叫啥来着?让我想想,呃……” “吴果。” “对对,吴果,吴果,我这一天接触的人太多了,所以接触一两次的人都记不起来叫什么了,你别介意哈。” 我摇摇头,说这有什么可介意的,正常现象。 夏小雨拍了拍脑门,一脸无奈的说道: “最近这两年,天天没离开过酒,搞得我现在不喝醉第二天也断片,也特别容易忘事,我觉得这是老年痴呆的前兆,所以打算戒酒了。” 他跟我说这些,应该是间接向我表达他现在记性不好吧。 “雨哥,你是来找时老爷子的?” 夏小雨猛的一拍大腿,说道: “你看看,这记性也是没谁了,我确实是来找时爷爷的,但是他老人家没在家,听说是去姑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去姑苏了?难道是旅游去了?感受园林气息去了? “吴果,你也是来找时爷爷的吧?这次可真是扑空了。” 夏小雨说完,突然上前搂着我的胳膊小声且猥琐的说道: “反正你来都来了,那就让我带你体验一下京城人的生活,吃喝玩乐全由我买单!” 看着夏小雨的表情,我搞不懂,一个三代子弟怎么能这么不上劲呢?天天屁事不干,以后怎么走老一辈的路线? “雨哥,你知道紫意的消息吗?自打她出国以后,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哦……” 夏小雨拉了一个长音,同时伸出食指点着我说道: “原来你来着是为了打听紫意姐的消息,但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个猜测,你知道你想不想听?” 夏小雨故作神秘,看他卖关子我真想一电炮轰他脸上。 “我认为紫意现在在国外做的事应该是不准用通讯设备,属于保密项目,就拿她妈妈来说,都是主动联系家里人,家里人想要主动联系她,那是难上加难。” 夏小雨说完,便强拉着我往胡同外走去,也不管我同不同意。 “雨哥,咱们这是要去哪?” “吃午饭,然后找地方消遣一下,下午再喝一顿下午茶,熬过漫长的三个小时以后,黑夜降临,那时候就是我满血复活的时候。” 我也是服他了,满脑子都是花天酒地的事,这以后还了得。 “雨哥,你就没想着找个事干?家里伯父天天不拿皮带抽你吗?” 夏小雨叹了口气,说他家老爷子,已经看透自己不是那块料,所以也任由他折腾了。 “我爸说我只要不创业,不沾黄赌毒,家里的钱够我花两辈子的了,人家都说富不过三代,到我孙子那代,让他们自己赚去吧。” 他还真敢说,虽说大家心里都明白,当官的哪个没有钱? 但谁都讳莫如深,没人会说出这样欠收拾的话。我指的是自己的家人,这有点坑爹。 “雨哥,这些话呢你就对我一个人说说就好了,你不知道这世界的险恶,总会有些人准备抓住你的小辫子,然后将你拉下深渊。” 夏小雨噗嗤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也就对你这么说,别人我还真不敢这么说。” 谈话间,他已经带着我走到了一辆摩托车旁。 这辆摩托车与我见过的其它摩托车不同,车身有红白线条,双眼灯。整体造型非常炫酷,和跑车差不多。 “咋样,我这辆野狼帅不帅?花了我一万八,老头子还不知道,知道了能把我腿打折。” “一万八?” 我有些惊讶。 一个摩托车一万八,这钱对现在的我可能没啥挑战性,但你要让我真花这些钱钱买个摩托车,我是真不是舍得。 “来,上来,我带你感受一下什么叫速度与激情。” 我有点犹豫,摩托车这玩意说白了就是肉包铁,我怕他骑不好把我撂这。 “诶呀,你上车啊,我可跟你说,这后座我可还没载过人,你是第一个,知足吧。” 我只能上了他的摩托车,见状,夏小雨也骑了上来,打火,挂档,松离合,摩托车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我差点没被他甩下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熊掌 坐了夏小雨的摩托车,我才体会了什么叫魂在前面飞,人在后面追。 我双手死死抓住摩托车的后架,眼睛被风吹的难受,但夏小雨在前面却丝毫不受影响,他没事还大喊两声,以至于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可能在想这是谁家的二傻子? 到了地方,下了车感觉自己的腿都有点软了,夏小雨领我进了一家没有牌匾的店,我问他这是干什么的? 夏小雨笑笑,说跟他进去就知道了。 进了店里,装修很简单,但一进来就被饭香味所吸引了。 可能是中午的原因,这里的客人并不多,而且每个吃饭的位置都用屏风挡着,更没有人大声喧哗,这种静谧性很适合小情侣约会。 夏小雨带着我找了位置坐下,然后便有服务员上前,她手里没有菜单,却询问我们要吃什么。 夏小雨靠在椅子上,头枕着双手,眼睛一闭,熟练的报上了菜名。 “红烧熊掌,香酥驼峰,松鼠鳜鱼,再来一份清炖哈士蟆,就这些,让师傅用心做,我今天带朋友来尝尝的。” 女服务员莞尔一笑,让夏小雨放心,这里的每一道菜,都是厨师精心烹制的。 随后,女服务员给我们拎来一壶茉莉花茶,夏小雨帮我斟满,告诉我这茉莉花茶品质虽不如龙井,但一会配上他点的那几道菜,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菜上的很慢,但夏小雨却一点也不显得急躁,他说好饭不怕晚,吃的就是这种感觉。 熊掌上来之后,夏小雨用餐刀帮我切了一块叫我品尝,初尝一口,熊掌那细腻的口感仿佛在舌尖上舞动,既有类似牛筋般的韧性,又带着一种独特的嫩滑。 “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独特?” 见我一脸享受的表情,夏小雨笑眯眯的问道。 我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他:“熊掌不是已经明令禁止食用了吗?这家店不怕被查吗?” 夏小雨听后不屑的笑了一声说道: “来这里吃饭的哪个人没点背景?他们就喜欢吃这一口,这里的老板就更不怕了,打个招呼啥事都没有,你真以为法律能约束他们?实话跟你说吧,法律是写给普通老百姓的,有权有势的人谁会在乎法律?” 夏小雨这话说的也确实没毛病。 上层社会拥有着更多的财力和权利,他们享受的都是普通人享受不到的物质生活。 阶层的分隔和资源的不均分配,普通老百姓缺乏接触上层生活的机会,很难直观看到上层人士的奢侈生活。 就这么说吧,别说是熊掌这种明令禁止的食材,比它还要珍贵的东西,只要掌权人想吃,便会有人双手奉上。 “雨哥,法律能限制你吗?” 其实我这话就是开玩笑的问一下。 没想到夏小雨叹了口气说道: “这京城里面,当官的比老百姓都多,我家老头子只能算是一个小人物,他跟我说过,只要不犯原则上的错误就没什么大问题,还有,不要跟那些真正的京少发生矛盾,他们纨绔起来,可真不管三七二十一。” 夏小雨的话再次让我了解了京圈的复杂,人们常说京官大三品,那是相对于地方官,在京城,可能时老爷子这样的人物都排不上号。 “吴果,你到底做什么生意的?看你的穿着打扮倒像是个学生,上次紫意说你是做古玩的,但是古玩这行水这么深,你这个年龄是怎么能有那么多经验的?” 夏小雨看着我,显然是对我这个古玩商人的身份不相信。 “我真是做古玩生意的,要你怎么能和紫意认识呢?” 夏小雨啧啧两声,夹了口菜放到嘴里,边吃边摇头。 我见状问他难道这菜难吃吗? 夏小雨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 “吴果,我见你人不错,才想跟你掏心掏肺说两句话,紫意的家庭条件你也知道,自古门当户对这个观念就一直深深烙印在国人心中。 你可能有点小钱,但这点钱可能在紫意爸爸妈妈眼中就是九牛一毛。 你要想和紫意在一起,第一得提升自己的认知,丰富自己的学识。第二你要积累自己的财富,想娶紫意,我觉得你手里最少要有个千八百万才能打动她的父母。 否则,你俩的事就算时老爷子点头,紫意的妈妈百分百不会同意的。” 我喝了口茶,心中苦笑不已。 夏小雨的说的我也知道,在时紫意没出国之前,我还觉得相爱能抵万难,但今天从夏小雨带我来这里吃饭后,才觉得上流社会的生活真是我不敢想象的。 时紫意是大家闺秀,就如夏小雨所说,门当户对,认知不同,思想就不同,如果父母两个人都是做官的,那孩子基本也会走仕途。 如果父母是经商的,那孩子也大概率会从商,而如果父母是农民,那孩子几乎也会成为农民。 就是因为认知不一样。 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都是童话里的,就拿古代帝王的妃子来说,哪一个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不会夏小雨说的一千万,我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到时就金盆洗手,提升自己的文化水平,多与上流社会打交道。 我现在银行卡里差不多有二百多万,加把劲两年应该差不多。 “咋回事?说到痛处了?你也别灰心,我说的也就是自己的见解,只要紫意一心想跟你,那还是有戏的。” 见我闷不作声,夏小雨笑着说道。 “我争取吧,缘分这东西谁能说的清?毕竟我和紫意还没确定关系,到最后事情会发展到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紫意不是那样的人,我能看出来,她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的不一样,说实话,她的追求者也不少,但大多都是我这样无所事事的二代三代,她根本看不上。 第一次见你俩的时候我还纳闷,你小子到底有啥魅力,能让紫意刮目相看?” 我最后吃了一口熊掌,然后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说道: “我长得帅行了吧?吃好了不?我去结账。” “你帅个六饼。” 第四百四十三章 足疗 夏小雨并没有跟我抢着结账,但当看到账单那一刻傻眼了。 四个菜花了我两千八百块钱,那壶茶水也不是免费的,竟然要一百八十八一壶。 这也让我再次领教了上流社会的奢靡,当然了,这小小的一顿饭,还只是他们的冰山一角,还有很多地方,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从饭馆走出,夏小雨剔着牙靠在他的摩托车上,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吴果啊,我得谢谢你请客,要不然以我的零花钱吃顿饭这个月就该吃土了,酒吧也去不了,妞也泡不成,人生就失去意义了。” 呃…… “雨哥,你一个月多少零花钱?” “五千。” 好家伙,天天啥也不干就有接近二百块钱进账,大城市的普通职工一个月才一千块钱左右,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走,上车。” 夏小雨跨上摩托车,对我扬了扬头。 “去哪?” “饭吃过了,我带你找个地方放松一下,正好睡个午觉。” 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夏小雨见状问我怎么回事? “你带我去消费的地方肯定价格不低,我怕我的老婆本都不够你祸败的。” 夏小雨咧着嘴,说我太小气,吃喝玩乐花的那不叫钱,是享受。 “你可拉倒吧,这种享受太费钱。” 夏小雨见我是真不想和他一起,于是他对我勾了勾手,小声说道: “我问你,你想迎娶紫意,走向人生巅峰吗?” 他这个问题跟我不与他一起去享受完全不搭边。 “你非常想吧?那你就跟我去放松一下,然后我告诉你方法。” 我知道这小子就是把我当作提款机了,拽着我就是想让我给他付钱。 虽然知道,但我还真挺好奇这家伙有啥想法的,于是我上了他的摩托车。 这就叫做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我上钩了。 夏小雨带我去了一家私人会所,很高端的那种,光看门头我就知道这里的价格肯定不便宜。 夏小雨看上去应该是常客,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我们直接上了二楼。 本来我还挺忐忑的,到了二楼之后,这心更加忐忑了。 夏小雨点了足疗项目。 我长这么大,还没让别人给我捏过脚,因为我总感觉那样特别别扭,特别是自己的脚上有点味道,那多尴尬? 技师清一色制服短裙,夏小雨点了一个他熟悉的,而我尴尬的不知道怎么选择。 见我这副囧样,夏小雨帮我选了一个,并且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我点头,夏小雨哈哈大笑,说像我这种生意人应该经常出入这种场所的。 我汗颜,自己干什么生意的自己知道,这种生意好像用不到每天泡在洗脚城应酬。 泡了一会脚之后,女技师开始上手为我捏脚,我全身都拿着劲,一点也放不开,特别是碰到我脚心的时候,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老妹,我这兄弟的肾是不是不好?你看他怎么总躲?” 女技师微微一笑,夏小雨接着对给他按脚的女技师说道: “妹子,你就照着我肾的反射区猛按,让我着兄弟看看什么叫作强壮。” 夏小雨话音刚落,我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包子打过来的,遂直接接通了电话。 “果子,你干啥呢?” 正好此时女技师在拍我的脚,发出啪啪的声音。 “卧槽,果子,你这大白天就玩的这么刺激吗?不要脸,也不带上我!” “你有屁就放,我在足疗店呢,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天天那么多龌龊的想法。” 包子哼哼两声,然后小声跟我说: “果子,你说娇子她知道你走了以后,一点也不着急,看着她淡定的不行,我总感觉她怪怪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你可小心点,说不定外面酝酿着什么阴谋。要不这样吧,你在哪,给我地址,我立马找你做…保护你去。” 包子心里这点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让他安心在家里安心待着,便挂了电话,等我回头以后,发现夏小雨已经舒服的睡着了。 我躺下来仔细思考包子的话,按理说,娇子对灵霄盘势在必得的态度,在知道我悄悄走了以后肯定会急着找我的,但她却一反常态很安静。 要么一开始她就是在诈我,要么就是她有后手。 第一种可能还好说,第二种可能就不好揣测了。 想着想着,脚上的舒适感让我也来了困意,再加上刚吃饱饭,没一会我也沉沉的我睡了过去。 等我再睁眼睛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我看着一旁的我夏小雨还在熟睡,便上前将他晃醒。 他朦胧着眼睛看着我,不解的问道: “咋回事?” “四点了大哥,咱们该走了。” 夏小雨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说道: “这个点夜场又不营业,去那么早也没用,而且全天的睡眠都靠下午这一会补充呢,你让我在睡一会。” 说完,他要重新躺回去,被我一把拉住。 “你还没告诉什么方法呢?莫非你在骗我?” 夏小雨反应过来,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跟你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姑苏找时老爷子,在他耳边吹风,就说紫意老大不小了,也该想想自己的事了,不能让她老在外面玩。 老爷子早就想抱重孙子了,更何况现在这个社会,紫意这个年龄已经是大龄剩女了,你要是这样委婉的说,老爷子好不准会让紫意立马回国,到时候你俩生米煮成熟饭,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我看着夏小雨一脸猥琐的样,就想上去给他一个大耳瓜子。 不过仔细想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时紫意的妈妈我没见过,但让时紫意去国外,却是她主张的,时紫意并不是多么愿意。 但母命难违,时紫意去了那么久,也该让她回来了。 或许去时老爷子身边吹吹风,他老人家还真能让时紫意回来。 想到这里,我立马起身,准备结账走人。 “诶诶,你干啥去?” “去姑苏。” “你知道时老爷子在哪吗?” “不知道。” “嘿嘿,我知道。” “……” 第四百四十四章 高畅畅 夏小雨又以时老爷子的行踪要挟我,让我晚上还得请他玩一晚上。 足疗钱倒是不贵,两个人一共花了八百块钱,但那也是普通人的一个月工资了。 我问夏小雨,晚上准备去哪玩?多少钱的标准? 夏小雨伸出食指晃了晃说道: “可能也没多少,最多一万块钱吧。” “一万块?你疯了?” 夏小雨贱贱一笑,说好不容易逮到我一回,得好好宰我一下。 我特么长得那么像凯子吗? “别那种表情嘛,放心,你今天请我玩一天,回头我不会亏待你的,等你和紫意结婚,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到那时候你不是一下子都回本了嘛。” 这属于空头支票,我和时紫意八字还没一撇呢,他这个大红包能不能领到还是另一说呢。 “这样吧,我给你一万块钱,你晚上自己去吧,告诉我时老爷子的地址,我连夜去姑苏。” 一听我说这话,夏小雨不愿意了,他说自己玩一点意思都没有,另一个就是他看我一副土包子模样,肯定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打算带我见见什么是男人的天堂。 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淫笑道: “放心,我不会和紫意说的,我这人呢,就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嘴严。” 没办法,为了以后的幸福,我不得不和夏小雨前往他所说的男人的天堂。 我和夏小雨先去取了现金,趁银行没关门,取了一万放到了他的手上。 夏小雨说两三年前,他哪天都得花这些钱,这两年父母管的太严,才这样落魄的。 我不想听他的光荣事迹,催促他快点带我去,大点干,早点散。 所谓的男人天堂,其实就是类似酒吧的娱乐场所,不会除了中间的散台,还有ktv的那种包厢。 这里面并不吵,没有酒吧里的那种激情澎湃的音乐,反而是播放着抒情的小曲。 卡座里基本上都是一个男人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他们小动作不断,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路过包厢门口时,隐约能听到里面的淫靡之声。 “吴果,咱要包厢吧,外面只能动手动脚的,没啥意思,我听说这两天新来的都是兼职大学生,又嫩又青涩,我得试一试。”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要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就有点傻波一了。 这里就是妓院,打着娱乐会所的妓院。 能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开这样的店,幕后老板的背景实力绝对是可以通天的。 还有一点,来这里玩的应该都是达官显贵,大家都心知肚明,领导可能也好这一口,所以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包厢你自己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就行了。” 夏小雨诧异的看着我,问我不在这里过夜吗? “你玩的开心就行,不用管我。” 夏小雨可能早就被这里的暧昧气息所感染了,他没强求我,迫不及待的开了包厢,不一会,两个踩着高跟鞋,身穿比基尼的年轻女性进了夏小雨的包厢。 好家伙,这小子点了两个,他不怕精尽人亡了? 夏小雨该怎么忙活那是他的事了,说实话,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这种场合实在让我觉得放不开。 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卡座坐下来,心想着等夏小雨忙活完,我就去问他时老爷子在姑苏什么地方。 毕竟我钱也花了,也过来陪他了,他再不告诉我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我伸了个懒腰,然后趴在桌子上,听着轻缓暧昧的音乐,一时竟也浮想联翩。 “铛铛铛”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到近,在我耳边响起。 我没抬头,从桌子下看到了一双黑色高跟鞋,腿上穿着一双光滑的黑色丝袜,小腿笔直修长,光看这一点,就知道这高跟鞋的主人是个极品。 “嗨,帅哥,一个人呐?不无聊吗?” 这小声音挺甜,听的人浑身酥酥麻麻的。 “等朋友,我这不需要服务,你该去哪忙就去哪忙吧。” 高跟鞋并没走,反而在我对面坐了下来,鞋尖伸过来,有意无意的蹭了一下我的小腿肚子。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来到这里什么都不干就趴着睡觉的,看来你跟他们真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吗?” 高跟鞋咯咯一笑,说来这里面的男人,基本上每一个都眼冒淫光,恨不得将这里的女人都吃进肚子里,特别是那些肥头大耳的油腻中间人,实在叫人恶心。 我没说话,但心里却不屑的笑了笑。 她这个千人骑的选手还嘲笑起自己的衣食父母了。 没有她所谓的肥头大耳,她指什么生活? 她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一件不是靠肥头大耳的人赚来的。 这是典型的吃大哥喝大哥,吃完喝完骂大哥嘚了喝。 对于这种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人我不想理会,继续把头埋在胳膊里趴在桌子上,心想她如果一会感觉到没趣就会自己走了。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想跟其他人一样快活一下吗?” 我被她的声音勾的有点快忍不住了,于是抬起头准备跟她说,让她去其他地方转转,不用一直盯着我不放。 当我抬起头的一瞬间,看到对面的女人,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这女人长的太漂亮了,漂亮的有点让人不敢相信她是现实世界中的人。 引用丹丹老师的一句话那就是,柳叶弯眉樱桃口,谁看了谁都愿意瞅。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眼神,高跟鞋对我微微一笑,伸出手说道: “高畅畅,没请教。” “吴果。” 我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只感觉她的手如柔荑,纤细修长,宛如白玉雕琢而成,每一根手指都如艺术品般精致。 “吴果?没有结果?这名字倒是奇怪的很。”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理解我的名字,但这种理解好像也没啥毛病。 “高小姐,我真不需要什么服务,我建议你还是去其他人那里看看,否则白白浪费时间。” 高畅畅盈盈一笑,毫不在乎的说道: “这里可没有谁值得让我陪,他们也没那么大本事。” “为什么?” “因为这里我说了算。” 第四百四十五章 前往姑苏 “你是这里老板?”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高畅畅,她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这般年纪能经营这种场所,背后的力量该有多大? 我猜她应该是某位大人物养的金丝雀,真正的掌控人可能不是她,她只是在这里帮忙看场子。 也只有这种可能了,不然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可能。 “怎么了?很惊讶?” 高畅畅直勾勾的盯着我,弄的我很不好意思,那时候正是青涩的年龄,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傻波一。 “确实有点惊讶,你这么年轻就能经营这样的生意,也算是女中豪杰了。” 高畅畅听后噗嗤一笑,花枝乱颤,胸前两个大灯也跟着颤抖,目测应该有D罩。 高畅畅笑过之后,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正经起来,她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俯身过来,那一道沟壑被我尽收眼底。 “你能和夏小雨一起来,说明你俩关系不错,但你能不与他同流合污,说明你俩不是一路人,跟他说声,最近低调点,别因为他连累了自己的父母,还有,你也尽量离他远点,小心挨揍。” 高畅畅说完,对我眨了眨眼,眼神勾人心魄,有点拉丝儿的感觉。 天生媚骨,可能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高畅畅起身离开,我皱着眉回味她刚才说的话。 夏小雨做什么事会连累自己的父母? 难道说是上面的人? 高畅畅肯定是听说了一些风声,要不然不会无的放矢,一会夏小雨出来,我得跟他说道说道。 看着高畅畅离开的背影,那扭着的屁股都能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过在场的男人都没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最多瞄几眼,应该都知道这是一个带刺的玫瑰。 我在外面等了夏小雨一个多小时,他才满面红光的出来。 见他这个样我心想,难道是嗑药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是这个状态? 他自己出来的,那两个女人并没跟着出来,夏小雨看到我以后,直奔着我这里走来。 “我说吴果,这么放松心情的事你居然不感兴趣,有时我怀疑你是不是肾虚。” 我没有心情跟他打趣,遂把高畅畅对我说的话转告给他。 夏小雨听后脸色立马就变了。 “高畅畅亲口对你说的?” 我点头。 夏小雨环顾四周,似乎想找到高畅畅的身影。 “雨哥,这高畅畅什么来历?我感觉这女人外表风骚入骨……” 还没等我说完,夏小雨就对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小心祸从口出,高畅畅是什么人你不用管,她既然跟你那么说了,必定是有了些风声,吴果,咱们现在回去姑苏,正好我出去躲躲。” 我见夏小雨一脸认真的模样,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让我不解的是,这还没发生什么事他就如此紧张,有点不至于吧? 夏小雨匆忙去结了账,没过夜,还给我剩了两千多块钱。 啥家庭能禁住这样败坏啊。 面对我的埋怨,走在路上的夏小雨用极其回味的语气说道: “你不懂,当你躺在那里,什么事都交给她们做的时候,那种享受感是无比满足的,水与火的交融,精神一瞬间升华,飘飘欲仙听说过吗?就那种感觉。” 到了车站,我问夏小雨,就这样跑路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夏小雨很认真的说道: “吴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堂上也不例外。 人以类聚,朝堂上的分帮结派自古都是这样,讲白了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某一个位置,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特别是那些中层的位置,承上启下,一些人为了这样的位置甚至打破了脑袋争,官场如战场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为什么我这么败家我爸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不碰政治,没有政治头脑,这辈子也就靠祖荫活着了,所以有些人也不会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而这一次可能不同了,马上千禧年了,上面应该是有大动作了,阔斧改革也不是没有可能。” 夏小雨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分帮结派,利益至上。 官场说白了也是一个江湖,可能里面的人过得还不如我们这种人潇洒,凡事他们都要谨小慎微,一旦站错队,那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买了去姑苏的车票,上车后,夏小雨给他爸爸打了一个电话,我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表情和态度,但是从夏小雨的表情上来看,高畅畅所言应该不假。 挂了电话后,夏小雨叹了口气,说京城还有好多他留恋的妹子,这次去姑苏,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去。 我问他与高畅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善意的提醒他? 夏小雨神秘一笑,说这个高畅畅以前可没这么大能量,能有今天的权势,也是因为一次巧合,而这次巧合与他还有点关系。 但接下来我在怎么问他,夏小雨就闭口不谈了,他说牵扯的人物名头太大,说出来对谁都不好。 我秒懂,像咱们这样的小人物就过小人物的生活,太大的猛料咱们也没资格知道。 已是深夜,夏小雨望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我已经困意来袭,窝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火车要第二天中午才能到达姑苏,所以我这一觉睡的也没有顾及。 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夏小雨依旧拄着胳膊看着窗外,哪还有一点之前花花公子的模样?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夏小雨转头看了我一眼,颇为无奈的说道: “阿三的药太猛了,昨晚我以为会战斗到天亮就吃了两片,哪成想出了这个变故,精神的我一夜睡不着。” 我看向夏小雨的裆部,确实支起了小帐篷。 哈哈,他活该,这一夜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应该能难受死。 见我脸带笑意,夏小雨对我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出门匆忙,没带钱,接下来几天的开销都交给你了,诶,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咋说咱俩也算是共患难的兄弟了。” 行行,就算自己捡了一个儿子…… 第四百四十六章 姑苏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 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姑苏,江南水乡,下了车之后,我便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惊讶到了。 “你第一次来姑苏?” 面对夏小雨的询问,我只能点点头。 同时我也在想,姑苏作为历史悠久的古城,那这里的古墓肯定不少,如果这次姑苏之行时间长的话,不妨到处转转,没准能找个相对出货的锅儿,那我也不枉此行了。 “时老爷子在哪?咱们是直接过去找他吗?” 夏小雨嘿嘿一笑,说这个时间自然是先吃午饭,人是铁饭是钢,干饭要紧。 我总感觉他是跟我过来度假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时老爷子在哪?我可跟你说,骗我钱行,但骗我感情我可要发飙了。” 夏小雨搂着我的胳膊说道: “你看看你慌的,我问你,你要以什么名义见时老爷子?直接去?直奔主题?你不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偶遇一下他嘛,不能让他老人家看出你是有目的来找他的,要不然事情可能会适得其反。” 夏小雨这一套套理论让人不知道怎么反驳,没有办法,只能先跟他去吃了一顿姑苏特色菜。 姑苏菜口味偏淡一些,比较注重突出食材的本味,与北方的大呼辣椒大呼油不同,吃起来还挺爽口的。 吃完饭以后,没等我说话,夏小雨就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他来过几次姑苏,所以对这里倒也轻车熟路。 究其原因,是有许多老干部退休之后都喜欢过那种园林生活,而姑苏自然是不二之选。 夏小雨说,时老爷子来这里,也是为了看望自己的老朋友。 我问他咋知道的那么清楚? 夏小雨嘿嘿一笑,反问道: “你觉得我能和紫意从小玩到大,我们两家的关系会一般嘛?” “那你俩属于青梅竹马咯。” 夏小雨一愣,随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紫意比我大,小时候没少揍我,我也只是把她当姐姐,我跟你说,你别被她现在的外表迷惑了,她都起手来,那叫一个狠,你看我头顶上这一块是不是少了一撮头发?这都是让她薅的不长了。” 说完,夏小雨还低下头让我看,确实在头旋那有指甲盖大小的地方没头发。 “你要这么说我还挺害怕呢,万一我俩以后要成了,她家暴我怎么办?” 夏小雨一愣,表情突然猥琐起来。 “不管她怎么打你,你在床上把她打回来就是了。” “……” 明园,一处没有对外开放旅游的小型园林。 这座园林在姑苏的角落,整体上已经改成了可以居住的场所,但不少地方依旧保留了园林的格局与元素。 这地方太适合养老了,清幽,肃静,最主要是环境保护的到位,住这里可能多活好几年。 “你确定时老爷子在这里住?怎么走了半天不见个人影呐?” “错不了,小时候我来过这里而且时老爷子几乎每一年都会来这里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好像这里有他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突然想起吴老二说我的亲生父母可能就在姑苏,现在我来了,却一点寻找的欲望都没有。 我和夏小雨在园林里逛了整整一圈,并没有看到时老爷子的踪影。 其实想要在这个占地十几亩的地方找人,确实有难度。 坐在石凳上,我忍不住开始吐槽起夏小雨。 “你说我这算不算人财两空?啥都搭了,到现在连老爷子的影子都没看到,我觉得你在骗我。” “我骗你个鸡毛,你就不能沉住气,这个点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这帮老人吃过饭以后肯定会出来下棋,散步,遛弯,到时候时老爷子肯定会出来。” 我见他说的言之凿凿,便问他,时老爷子要是不出来怎么办? “我一头撞死在这石桌子上,行了吧?” “哈哈哈。” 我差点没笑岔气喽,我也得让夏小雨尝尝昨天裹挟的滋味,让他体会体会我当时的心情。 我俩在石凳上闲坐了半个小时,园林内开始有老年人出来活动了。 夏季的姑苏,空气比较闷热,傍晚这会温度下去了一些,这里的人开始打太极,遛狗,下象棋。 我和夏小雨又沿着原路往回走,还是没看到时老爷子的身影。 这让一开始很自信的夏小雨有点尴尬,他挠了挠头,说自己不会记错,小时候来的就是这个地方,时老爷子也是来这里看望老朋友的。 我耸耸肩,找不到就算了,我反正不能让他一头撞死在石桌上。 于是我拉着他,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逛一逛姑苏,毕竟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不能白来一趟。 但夏小雨倔脾气上来了,说啥要拉着我再找一遍。 本来我以为这趟也是白跑,没成想,刚走几步,我就听到了时老爷子那熟悉的声音。 “我说龙大哥,你家的象能过河?这小兵还带往回走的?” “这是我发明的象棋新玩法,又不是不叫你这样走,吹什么胡子啊?” “你这不就是明显下不过我耍赖嘛?” “谁说我下不过你,整个院子你找人打听问问,我龙得胜在这里是不是棋王?三步定天下你当我是吹出来的?来来来,这局不算,下一把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时老爷子说话的声音是从一片小竹林里面传出来的,怪不得我和夏小雨一直没有看到他老人家的影子。 另一个人管他叫龙大哥,应该就是上次他跟我提起的照片里的那个抱小孩的人。 我和夏小雨对视一眼,然后夏小雨比了一个手势,我俩绕过竹林,看到了一个小径入口。 很隐蔽,不熟悉的人应该找不到这里。 进入竹林,我俩顺着声音看到了正在下棋的时老爷子。 此时他正全神贯注盯着棋盘,丝毫没感到有人来到。 倒是那个姓龙的老爷爷瞥见了我们,他下了一步棋说道: “这园子里少有年轻人过来,这是谁家的孩子来看望老人了?” 时老爷子没回头,顶上一个小兵说道: “那都不是你操心的事,该你走了,这把输了你就把那把军刀给我,拱卒。” 第四百四十七章 龙老爷子 “时爷爷。” 时老爷子很惊讶我和夏小雨会来这里。 夏小雨还好说,由于父辈的原因,他来这里可能是看望故友。 而我这身份,这里面的人跟我八杆子都打不到。 “小吴果,你咋跟小雨弄一堆去了?” 没等我开口,夏小雨笑着抢先说道: “时爷爷,您看您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啥纨绔子弟,吴果跟我在一起不也属于正常吗?再说了,上次吴果跟紫意在京城的时候,我们就见过,也算是老熟人。” 时老爷子呵呵一笑,跟对面的老人介绍起我和夏小雨。 “老龙大哥,这小子是老夏的孙子,滑头一个,前两年在京城那是出了名的刺头,老夏为此可是伤透了脑筋。 这小子呢,叫吴果,紫意的朋友,我送你的那把青铜剑就是他送给我的。 小雨,吴果,叫龙爷爷。” 我和夏小雨恭敬的叫了声龙爷爷,而从我和夏小雨进来之后,就感觉龙老爷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 “你们两个臭小子,来这干什么来了?别跟我说是来旅游来了。” 夏小雨嘿嘿一笑,说来这里也是为了看望一下故人,没成想碰到时老爷子了,也真是巧了。 夏小雨说完,给了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没懂他什么意思,只能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夏小雨见状,白了我一眼,随后开口问道: “时爷爷,紫意这么长时间怎么没有动静?也该回来了吧?” 时老爷子人老成精,他将目光看向我问道: “吴果,这是你的本意吧?”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这惹得龙老爷子哈哈大笑。 “老时,怎么回事?孙女婿找上门来要自己的媳妇来了?” 龙老爷子一句玩笑话,把我尴尬的不行,此时我恨不得找个地缝立马钻进去。 好在时老爷子给足了我的面子。 “小孩的事,我也插不上手,紫意自己喜欢的,就让她自己决定,就是不知道长英那里能不能通过。” “长英也是的,非要让紫意这个女孩子去国外搞什么科研,她这大半辈子都拴在那上面了,非要拉自己的女儿下水,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时老爷子叹了口气,无奈道: “长英那个脾气,我是当不了家哟,红旗也管不了她,虽然都在国外,但两人多数时间处于分居状态,长英有点着魔了。” 听着两个老头的谈话,我大概知道事情的一些来龙去脉。 时紫意的爸爸叫时红旗,妈妈叫长英,二人应该都是搞什么科研的,这次时紫意出国,就是她妈妈要求的,至于具体是什么科研项目,时老爷子不说,我也不了解。 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时紫意还能不能从国外回来,要是回不来,那我不完蛋了吗? 说实话,接触的女人也不少,但就只有时紫意就让我有感觉,至于白露,那只是初见时的惊心,相处两次之后,我明白,我们之间差着境界呢。 “时爷爷,那紫意还回来吗?” 时老爷子嘿嘿一笑,略带顽皮的说道: “你猜呢?” 我想对他说:你猜我猜不猜? 一旁的龙老爷子对我招手,示意我到他身边去,拉着我的手仔细端详一番问道: “孩子,你家是哪的?父母都做什么工作的,我真得谢谢你,让我从老时那里讹来拿把青铜剑,我很喜欢。” 我挠挠脑袋,如实回答道: “龙爷爷,我家在曹州,养父叫吴登辉,至于亲生父母叫啥,我还真不知道。” 龙老爷子表情一滞,随后惊讶的问我:“你难道是孤儿?” 我点点头,说自己是被吴老二从人贩子手里抢过来的。 龙老爷子听后坐在那里,开始陷入了沉思,时老爷子见状开始收拾象棋,并小声询问我和夏小雨吃饭没有。 我和夏小雨点头,表示吃过了,这时龙老爷子起身招呼时老爷子。 “老时,你跟我回去一趟,我困了,想睡觉。” 龙老爷子说完,让我和夏小雨自己在附近找个住的地方,明天中午可以来他家吃饭。 我还纳闷呢,怎么好好的说走就走了呢?我还没问出来时紫意什么时候回来呢,就是给个联系方式也行啊。 “你看这孩子……不能吧……哪能这么巧……” 我和夏小雨听他俩断断续续的谈话,我想着时紫意的事,也没在意说的什么。 直至他俩消失在竹林外,我才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雨哥,你见过紫意的妈妈没有?” “见过,女强人,一生奉献给了科研事业,其实是个值得令人尊敬的人。” “我有预感,这个女强人,将是我和紫意之间的绊脚石,你没看时老爷子提起她都很无奈嘛。” 夏小雨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征服老丈母娘是一件多么有挑战的事,你只要成功了,那以后是世上还有事能难住你吗?”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味? 什么叫征服老丈母娘? 我和夏小雨在明园附近找了家旅馆,这里的旅馆装修也偏向园林风,反正就是主打天然,让人住在这里流连忘返。 当然了,住宿价格也不菲,标间一百二十八,在那个小旅馆二三十的年代,可谓是堪比酒店了。 定下住处之后,我和夏小雨又逛了逛姑苏的夜景,小桥流水人家在这里很是贴切。 逛了一圈,刚想回去睡觉,吴老二给我打来了电话,他一开口就问我现在在哪? 我告诉他在姑苏,吴老二先是一愣,随即问我难道是来找我亲生父母了? “我就是有事凑巧来这里了,就你给我那两个线索,姑苏城这么大,我去哪找?” “顺便找找也好,跟你说个事,从肃慎地宫带回来的东西,宋家吃了,但宋老大一直问我一个叫灵霄盘的东西,这东西在你手上?” 我搓着下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见我不说话,吴老二也猜出了八九成。 “臭小子,跟我还藏着掖着,东西要在你手上的话,记住了,千万别声张,别跟任何人说,那上面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秘密? 第四百四十八章 被绑 灵霄盘上能藏着什么秘密? 就那一个破盘子,翻来覆去就那样,要是有秘密我应该早就看出端倪来了。 挂了吴老二的电话,我突然想起在肃慎遗址中找到的那一个类似灵霄盘的盘子,它们外形相似,好像真的存在着某种联系,这应该不会是巧合吧。 走的时候,我还叮嘱闫川,千万要把那个盘子藏好了,别让娇子发现。 至于八爷帮忙看管的灵霄盘,我倒是不用太担心,它虽然平时不着调,但在正事上还是能指望上的。 回到住处,洗漱一番上了床,夏小雨在我的房间里待了一会便回到自己房间了。 平常爱睡觉的我,今天倒没了困意,我想可能是陌生的环境或者水土不服吧。 就这样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个小时,眼睛都没闭上,各种方法都试了,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这种感觉让我快要抓狂,于是我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去外面逛一圈,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半了。 下了楼,刚走到收银台,就碰到两个来开房间的男人,四十来岁,胡子邋遢,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大包,鼓鼓囊囊的。 这两人见到我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开了一间房就上了楼。 我总感觉他俩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搜索了全部记忆,好像真不认识这两个人。 不过从他们的举动和装扮上来看,这两人大概率跟我是同行。 满脸胡子,好几天没刮了,大提包,里面装的应该是刚出的货,他们的皮鞋上还残留着泥土,虽然经过擦拭,但缝隙的还是有残留。 看来附近应该又被开了一个好锅儿,我的手还有点痒痒呢。 在外面溜了一圈,实在热的受不了了,满身汗回到房间,冲了个凉之后准备上床试试能不能睡着。 这次倒是很快就来了困劲,眼皮特别沉,几分钟便没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猛的感觉脑袋上一凉,但眼皮还是沉,睁不开,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对话。 “我就是药量太猛了,你非不听,这他妈都睡一天了,太耽误事了。” “我那不是手滑嘛,一瓶都倒下去了,那些下去一头牛也得睡三天,别说他了,看着点吧,勤喂点水,别死咱俩手里,要不然可麻烦大了。” 虽然我眼皮睁不开,但意识还算清醒,现在我意识到,自己是着了道了,而凶手应该就是我在旅馆碰到的那两个人。 但他们是怎么给我下的药呢?努力回想了一下,应该是枕头。 怪不得我回去躺枕头上的时候,有股淡淡的香味,当时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只能责怪自己太粗心。 我想再听听他俩说什么,但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困意,很快,意识再次陷入黑暗,脑海中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抓我到底要干什么? 那种感觉我想经历过全麻手术的兄弟应该能体会到。 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就像深度睡眠一样,没有痛觉,也不会对周围的刺激产生反应。 我刚才能醒来这一下,已经算是我体内的抗体产生一定作用了。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眼皮虽然沉,但能慢慢睁开了。 我发现自己被绳子捆绑,绑的不是很结实,但也挺难受的。 对面躺着两个人,正是在旅馆碰到的那两个。 他俩正呼呼大睡,身边还有几个空白酒瓶子。 我不确定自己昏迷多长时间了,而且现在身上还有点乏力,想要挣脱绳子可能要费很大力气。 但是现在趁这俩人醉酒是逃跑的好时机,过了这个村,不知道回来还有没有机会了。 况且我还不确定这两人到底有什么意图,现在不跑,就怕后面越来越被动。 想到这里,我试着将手从绳索里挣脱开来,身上绑的不紧,但手上却像打了死结一样,努力了半天,也没把手拿出来,倒是抻的自己胳膊疼。 他妈的,这两人肯定有捆绑倾向,心里骂着,眼睛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利器将绳子割开。 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人的旁边,那里有一把小匕首,不过我要把自己挪过去要费些功夫,中途他俩万一醒了,那可就麻烦了。 想了一会,妈的,拼了,机会不是经常有! 我刚要坐起身,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我赶忙躺下来装昏。 这敲门声响了好久,才有人醒了起身去开门,我懊恼不已,刚才要是果断点,绳子可能已经被割开。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我只能躺在那里装昏听着他们的谈话。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喝了点酒,睡着了。” “你俩可得看好他,别让他溜了,四哥说了,一定要逼问出灵霄盘的下落,可以适当用点刑,但千万别弄死他,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知道,知道,这事四哥早就交代了,你让他放心,我老狗对审讯这方面还是有点方法的。” “行,我先走了,东西给你们放这了,够你们吃一个星期的了。” 接着就是关门声,那人走了。 我有点疑惑,四哥是哪个四哥?我好像不认识并且也没得罪过叫四哥的人呐。 正想着,我的腿肚子上突然被人踢了一脚,同时听见有人说: “这小子怎么还不醒?毛子,去弄盆凉水把他弄醒,早点问出灵霄盘大的下落,早点收工回家,我那娇滴滴的小娘子还在家等着我呢。” 那个叫毛子的说道: “等他自己醒吧,泼水也不一定能醒过来,再说了,在这有吃有喝的,回去干嘛?你那小媳妇天天也闲不着,你不在家还不兴别的男人去啊?” “放你娘的狗屁,谁敢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把谁剁了喂狗。” 老狗说完,又对我踹了一脚,好像是把心里的怨气都发在了我的身上。 我现在只要是不醒,他俩就不能拿我咋样,等他俩再喝点酒睡着的时候,那就是我逃脱的好机会。 不过现在不知道夏小雨知道我失踪以后会怎么跟时老爷子说。 指望他应该是白扯了,只能自救。 第四百四十九章 逃脱 毛子和老狗拆着塑料袋,稀里哗啦的,没一会,一股肉香味扑鼻而来。 应该是猪头肉。 接着,两人开始吃肉饮酒,一时间屋内都是酒香和肉香。 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然后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两人吃的正欢,心想着我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等他们喝醉,有好果子给他们吃。 两人酒量不错,连吃带喝得一个多小时,期间的谈话也都是无关紧要的黄段子,根本没啥有用的线索。 等两人吃好喝好,老狗吩咐毛子过来看我醒没醒,毛子喝多了,大着胆子说我要是醒了,早就有动静了。 其实我憋着一泡尿,已经快憋不住了,好不容易等这两个人睡着,我坐起身子,一点一点挪下床,然后朝着他们的床蠕动过去。 没错,就是蠕动,跟蛆一样。 历尽千辛万苦,我终于是蠕动到了他俩的床边,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心想这两个人应该差不多睡死了。 于是慢慢站起身,背对着他们,用身后的双手去拿那把匕首。 我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他们,眼看摸到了匕首的把柄,没成想毛子突然翻了一个身,吓得我立马停止了动作。 好在他也只是翻了个身,待他呼吸再次平稳之后,我终于拿到了那把匕首,然后慢慢躺在地上,双手在身后试着割开手腕上的绳子。 这个过程很难,因为看不到,我只能靠感觉,好几次都被锋利的匕首划破了手腕上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是将手上的绳子割开了,看着鲜血淋淋的手腕,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将身上的绳子都拿下来之后,我捡起地上的酒瓶,对着老狗的脑袋直接砸了过去。 可能有人想问我,为什么要砸老狗而不砸毛子? 因为老狗的体格太健硕,我不一定能打过他,但毛子就不同了,他看起来比较瘦弱,一会我应该能控制住他。 “砰”的一声,坚硬的白酒瓶在老狗的脑袋上炸开了花,他的呼噜也不响了,整个人直接昏死了过去。 听到声音的毛子立马醒了过来,而这时我已经将手上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诶诶,老弟,有事好商量,犯不着动刀动枪的。” 毛子举起手,一脸谄媚的看着我,嘴里的酒气扑在我的脸上,熏的我想恶心。 “四哥是谁?他现在在哪里?我的手机在哪?” 面对我的三连问,毛子显得极其配合,他先是从前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递给我,然后说道: “四哥就是周四儿,他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是前天晚上我和老狗看到你之后临时给他打的电话,他才让我俩把你绑过来的。不过四哥他并没有恶意,还吩咐我和老狗不能伤害你,只是想问出灵霄盘的下落。” 我皱着眉看着毛子,问他是怎么认识我的。 “你忘了?在昆仑山,我和老狗一直跟着四哥做事。”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但对毛子和老狗真的没有印象了。 “周四儿凭什么说灵霄盘在我身上?回来你告诉他,这没有证据的推断很让人生气,还有,相识一场,我希望他以后不要玩阴的,否则别怪我找到他家门口去。” 毛子连连点头,说自己一定会转达。 我将匕首从毛子脖子处移开,他以为自己安全了,脸上没有一点警觉之色。 趁他不注意,直接将匕首插在了他的手腕上,他想躲,我顺势向上一挑,直接将他的手筋给挑断了。 毛子也是条汉子,捂着手腕愣是没吭一声。 “早点去医院接上,以后手还能用,将这件事告诉周四儿,我相信他会主动联系我的。” 说完,我打开房门,离开了这里,等我走的好远,才听到了毛子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这小子还怪要面子,愣是不在我面前露怯。 此时我发现自己身在郊区,四周都是平房居民区,到底是哪我也不清楚。 找了个公厕释放膀胱,这泡尿,我足足尿了两分钟。 释放完之后,我试着将手机开机,还有电,开机之后弹出好多短信。 我暂时没理会,先拨打了夏小雨的电话,那头几乎是秒接,上来就问我现在在哪里。 我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我夏小雨,夏小雨在电话那边骂道: “马勒戈壁,哪个王八蛋光天化日的敢绑架你,一会我跟龙老爷子说,让他调动军区的人,直接毙了这帮龟孙。” 我心想,自己这点事,还值得麻烦龙老爷子动用关系吗?于是告诉夏小雨,我马上打车去明园找他。 毛子和老狗还挺讲究,我身上的现金和其他物品他们没动。 到了明园,夏小雨早早的在门口等候,见我平安无事,他也松了一口气。 “我说吴果,你到底是干啥的?你要是普通生意人,人家可能会绑架你?” 我耸耸肩:“都说我,我是做古玩生意的,有几个仇家不是正常吗?” 夏小雨围着我转了一圈,啧啧道: “那你又是怎么脱险的?不会是绑匪善心大发,把你放回来的吧?” 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就说了两个字:“智商。” 我和夏小雨去见了时老爷子和龙老爷子。 时老爷子眼尖,一眼就看出了我手腕上的伤。 “受伤了?” 我摇摇头,说这些都是为了脱险自己弄的。 这时龙老爷子开口问道: “绑架你的人是江湖上的?自己能不能摆平?” 我笑了笑,说这些都是小喽啰,搞不定他们就没必要在江湖上混了。 其实我有点吹牛逼的成分,周四儿身后有没有人指使还不确定,如果光是他自己,那我觉得还是可以轻松对付的。 还有另一点,猴子侯孝贤在昆仑山和周四儿在一起了,他爹是两马一侯的侯,如果这里面有猴子掺合,那事情可能我自己就不好办了。 再加上吴老二也给我打过电话,好像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灵霄盘上,而且好像都默认灵霄盘在我身上。 到底是从哪得到的消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百五十章 老狗死了 不出我所料,周四儿不到一个小时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刚开始看到是陌生号,我没想接,但电话一直响,我猜的差不多应该是他。 果然,电话接通之后,周四儿的声音传了过来。 “吴果,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周四儿上来跟我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让我冷笑不已。 我还没找他麻烦,他倒是先挑我的理了。 “周老板,你先不仁,所以我才会不义,我只是挑断了毛子手筋,没要他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老狗死了。” 周四儿的话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老狗死了?跟我有关系? 拿一瓶子,就能把老狗砸死? 见我没说话,周四儿叹了口气。 “吴果,你我本没什么怨恨,老狗和毛子也没对你有什么太过的举动吧?是,我承认他俩绑了你错在先,但你确实下手重了,这件事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我想给你一卷胶带堵住你的屁眼子,你在这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如果不是我逃脱出来,毛子和老狗会对我怎么样你心里没数?适当用刑以为我没听到? 周四儿,今天我吴果把话撂这,咱俩的事没完,你有什么阴招尽管使出来,我照接不误,但你要记住了,别让我找到你,否则你的下场和老狗一模一样!” 说完,我不等周四儿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有时候吧,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僵,别人就以为我好欺负了,现在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不拿出态度真以为我是软柿子了。 回到屋里,夏小雨见我一脸怒气,笑着问道: “咋回事,我们在屋里都听到你发脾气了,这可不是你性格,看来电话里的人把你气的不轻。” 龙老爷子在一旁也附和道: “有困难?要不要帮忙?” 我摇摇头,说这点小事自己还是能解决的。 一旁的时老爷子呵呵笑道: “吴果做事有分寸,放心吧,他能搞定的。” 龙老爷子点点头,突然招手让我到他身边去。 我有点懵,但还是走了过去。 龙老爷子仔细端详了我一番,然后问我这两天有没有事? 我迟疑的点了点头,因为此时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现在不是都在怀疑灵霄盘在我身上吗?那我倒不如开诚布公的告诉所有人,灵霄盘就在我的身上! 我想去找方正,让他做一个赝品,重新上演一次嘎巴拉碗的情节。 公开拍卖,价高者得。 见我摇头,龙老爷子有点失望。 “好吧,那你忙完事情别忘了来这里一趟,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龙爷爷,有事现在聊呗,我现在又不走。” 龙老爷子摇摇头,说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需要验证。 我挠挠头,真没搞明白他能有什么事要找我验证。 “老龙大哥,机会有的是,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想吃什么了。” 龙老爷子呵呵一笑,问我想吃什么。 我感觉龙老爷子今天对我格外的亲切,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随便,能填饱肚子就行。” “那咱们出去吃,我请客。” 最后,我们在明园外面选了一家本地菜馆,其实说实话,姑苏菜吃一顿两顿还行,吃多了,感觉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但时老爷子和龙老爷子就特别爱吃,说年龄大了,吃清淡的对身体有好处。 可能是我野猪吃不了细糠吧。 吃过饭,我与两位老爷子告别,准备前往潭州。 临走时,龙老爷子让我存了他的电话,跟我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给他打电话,除了台湾,全国各地几乎都有他的战友。 好家伙,我这相当于多了无数张底牌,到哪有什么事,打一通电话可能就解决了。 夏小雨坚持要跟我一起去潭州,他说京城暂时不能回去,等什么时候他爸爸打电话叫他回去,他在回京城。 对于他这种死皮赖脸贴上气的行为实属有些无奈,但转念一想,这家伙咋说也是一个公子哥,身后的能量也是我无法想象的,先养他一段时间吧,以后说不定能帮我一下。 告别了两位老爷子,我和夏小雨踏上了去往潭州的火车。 车上,夏小雨问我是不是要千里寻仇? “我打架可是一把好手,一招就能让对方失去战斗力,但时候有需要你吱声,我给你当打手。” “我可不敢用你当打手,万一磕着碰着了,没法跟你爹交代。” 我在火车上给简世哥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我的计划里缺不了他的帮忙。 简世哥满口应允了下来,他说好久没动动筋骨了,闲的身体都快生锈了。 与简世哥通过电话之后,我又给方正打了电话,在得知我的目的之后,他仰天一声长叹,说只要我的电话一打过去,准没好事。 “考验你技术的时候到了,方正哥,这次你得拿出你的祖传绝学帮我这一次。” “一天五百。” “我给你五千。” 这次去潭州了,我还得顺道去老丛头那里把那幅画拿回来,时紫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等她了,先拿回来再说,免得出什么变故。 第二天下午,我和夏小雨出现在潭州火车上。 我特意在火车站里买了口罩和帽子。 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是潭州帮的地盘,我还有事在身,真不想在与他们发生些冲突。 说实话这帮人也死心眼,老大死了也就死了,重新选一个不就好了吗? 我现在就是站在潭州帮众人面前说董耀福不是我杀的,他们也不会信的。 这屎盆子是牢牢扣在我身上了,等我腾出手来,在跟他们掰扯掰扯。 方正家我还记得,直接打了个车,直捣黄龙。 方正在家里等着我,见到我上来就问我要做什么东西。 我按照记忆跟他讲了灵霄盘的样子,方正皱着眉头问道: “像铁不是铁,那是什么材质?” “你天天接触这些东西,你不知道?” 方正摇头,说好真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材质。 这就让人头疼了,材料都不确定,还谈个屁作假? 第四百五十一章 取画 “要不然是铬或者镍?” 方正思来想去,说了这两种可能。 “我真不知道,这样,你用这两种材料各做一个盘子,我看看哪个比较像。” 方正看着我,那眼神恨不得掐死我。 “我问你,这东西见过的人多吗?” 我摇摇头。 “那你还在乎鸡毛材质啊,都没人见过,做个假的出来谁能知道?就用铜做就好了,回来拿药水一泡,时间最少是商周的。” 听方正说完,我茅塞顿开,他说的确实是这么回事,我一时竟没转过弯来。 “你别给我弄个上周的就行,这两天辛苦你了,帮我做十个八个出来。” “你要搞批发?” “你别管,工钱大大的。” 夏小雨在一旁听我俩谈话也插不上嘴,等我停下来之后,他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问道: “古董还能这么玩?那这不等于坑人了?” “你懂个屁,我坑的都不是人。” 由于灵霄盘只能靠我和方正用嘴描绘,所以作图的时候一直修修改改,到最后和真灵霄盘相似度有百分之九十的时候,才定下了稿。 为什么不做到百分之百?因为有的一些细节我也记不太清了。 光是这个步骤,我和方正就忙活了一夜,夏小雨无所事事,我便给了他一点钱,让他自己出去寻欢作乐去了。 接下来就是方正的主场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在第二天的时候,我带着夏小雨去找老丛头,看看那幅画修复好没有。 依旧是那个破旧的小村庄,丛师傅正在院子里喂鸡。 看到我的到来,丛师傅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将我和夏小雨引进了屋内。 “你来的好巧,昨天刚完工,今天正好歇一下。” 丛师傅说完,打开床头的柜子,从里面取出用绸缎包裹的画轴递给我。 “看看吧,这画我是真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不过也修复的八九不离十了,我可以保证,就连书画大家都不一定能辨别真伪。” 我接过画轴,将画打开,原来破损的地方现在已经被修复好,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前那些破损的地方确实已经修复成功,并且老丛头又加上了做旧的工艺,使得这幅画现在看来就是一幅完整的画。 我对老丛头竖起大拇指,他这个手艺,在全国范围内应该都是数一数二的,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屈居于这个小村庄里。 “丛师傅,按照约定,钱我本该给你带过来的,但一早银行那取不出来那么多钱,所以你要信得过我留给我一个卡号,回去我便转给你。” 老丛头摆摆手,说有方正这层关系,他还是能信的过我的。 又聊了几句家常,我和夏小雨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丛师傅,你认不认识丛昌景?” 老丛头一愣,问我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挠挠头,说自己认识一个叫丛昌景的,想着都姓丛,以为有亲戚关系。 “丛昌景是我弟弟。”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没想到自己随便一问,还真问出了亲戚关系。 当初我第一次见八爷还是因为丛昌景,吴老二说八爷是他养的宠物,后来我才知道,八爷这家伙是逮谁跟谁混一段日子,典型的街溜子。 而我对独眼的丛昌景印象也挺深刻。 停下脚步,就听老丛头说道: “昌景有些日子没见他了,自从他瞎了一只眼后,就很少跟我联系,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这些年他在外面一个人,也不容易。” 我想问丛昌景的眼睛是怎么瞎的,但没好意思开口。 “丛师傅,你们两兄弟都是有本事的人,我觉得你们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地方生活,窝在这小地方,都埋没你的手艺了。” 老丛头无奈一笑,说自己已经土埋半截了,在哪都是生活,现在除了有认识的人来介绍点生意,如果是陌生人来找他,他是不会出手帮忙的。 我心里想着,熟人都这么贵了,要是陌生人,那价格不得要到天上去。 再次与老丛头客套两句,准备要走,老丛头叫住了我。 “既然你与昌景也相识,那我就给你出个主意。这幅画不要直接去卖给一个人,要去做局,做一个长远一点的局,价格可能会更高,而且你也没有后顾之忧。” 我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有许多鉴宝大师,当然了,他们的水平参差不齐,你找一个相对知名一点的,然后给他些钱,这样对你送拍有好处。 然后你在去找拍卖行,当然了,不是让你真的拍卖,只需要让拍卖行透露出风声,自有人主动找你,到那时你就可以高价将画转给他。 有了大师的鉴定和拍卖行的认可,一般人是不会发现这幅画存在修补痕迹的,这种事虽然不道德,但真金白银落在了自己手上。” 老丛头说完,我对他拱了拱手,说自己清楚了,便和夏小雨从他家里走出来。 走在路上,夏小雨问我是不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心都黑?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黑了?我们这是光明正大的骗,有人愿意上钩那没办法了。” 夏小雨撇撇嘴,说奸商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我。 “还是会点手艺来钱快,你看看,那个老头子动动手五十万就到手了,去哪找这么好的事。” 我拍拍夏小雨的肩膀说道: “有钱不如有权,有权想弄钱太简单了,当权利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晚上做的梦,第二天就会实现。” 夏小雨长叹一声,想了良久后,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次我爹要是没事的话,我得回去重新开始上学,毕业后还得走我爹的路。” 我诧异的看着他,问他这个年龄了还能再上学? “你都说了有钱不如有权,权利让我本科毕业应该没啥问题。” “你以后可别是个贪官。” “放心,不该贪的我绝不贪。” 回到方正家,他还在埋头苦干,昨晚就一夜没睡,我怕他熬不住了。 “方正,休息一会吧。” 方正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我:“你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我。” 他真是狗咬吕洞宾。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万事俱备 方正这一次确实卖了很大力气,两天两夜没睡,硬是将灵霄盘的模子给做了出来。 我看着有九成相似度的盘子,嘴角压不住笑意。 你们不是都想要这个盘子吗?那我就每人给你们发一个,装点水果盛个菜还是不错的。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窝在方正这里没有出去,夏小雨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寻欢作乐,我觉得他很难改掉自己的秉性,和狗改不了吃屎是一个道理。 有了第一件仿制品,后面的进度就很快了。 一个星期后,方正把十个灵霄盘交到我的手上,然后他长长叹了口气。 “吴果,你下次能不能给我找点轻巧活干?我这身板子早晚都得毁在你的手里。” 我嘿嘿一笑,从客厅的桌子上拿起一个袋子抛给方正。 “老方,这里有点钱算是给你的营养费,你别跟我说你不要,要不然我可真收回来了。” 方正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咧咧嘴说道: “嚯,还是你有钱,出手就是五万块,这钱我也不跟你客气,因为我知道就你手里的那幅画也得值个二三百万,看到你这暴发户的嘴脸,我就想抽你。” 我拍了拍方正的肩膀,很认真的对他说了一句:“辛苦了。” 方正一把拍开我的手,嫌弃的看着我。 “别跟我玩矫情,你该办正事就办正事去,我得补觉去了,啊哈…” 方正说完,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直挺挺的趴到床上,这些天,他确实累的不轻。 万事俱备,是时候实施我的计划了…… 我先是给娇子打了个电话,可能对于我的电话她感到很意外,我也不和她墨迹,直接了当的告诉她,灵霄盘确实在我手上。 “娇子,咱直接了当的说,灵霄盘我可以给你,但我想知道,这盘子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么多人想要得到它。还有,你们到底是从哪得到的消息,灵霄盘是在我身上的?” 娇子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激动: “吴果,说实话,这盘子在你身上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如果你给了我,以我们宋家的实力还不怕别人找麻烦。 据我了解,这灵霄盘是寻找云澜古国遗址的关键所在,而至于为什么会知道灵霄盘在你身上,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秦岳。” 我皱着眉听娇子说完,心里升起层层疑云。 这云澜古国又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还有就是秦岳,我们从昆仑山出来之后,确实是先去找的秦岳,但当时并未跟他透露灵霄盘的消息,难道当时李瞎子和他已经看出来了? 那他为什么要将风声透露出来,置我于险地呢?印象中我好像跟他并没有过节吧,相反那天相处的挺融洽的。 实在是想不通其中的原因,心想着只能以后见了面问问他了。 他这样做可真是不讲究,我有理由怀疑是李瞎子在背后出的主意。 见我沉默好久,电话那头娇子轻声说道: “吴果,灵霄盘现在在哪?你把它给我,我立马给你打钱?”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嘴上问道: “娇子,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电话那头根本都不带犹豫的说道: “一百万。” 这个数字还是让我有点惊讶的,她能开出这个价,说明还有上升的空间,但我也不想与她讨价还价,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娇子,这价格我可以成交,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这灵霄盘在你手上的事一定要保密,不可以让外人知道。” 娇子呵呵一笑,说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自然懂。 “我不会傻到拿着灵霄盘满世界嚷嚷在我身上的,这个你放心。” “好,我一会给你邮过去。” 挂了娇子的电话,我又给周四儿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我直接问他,灵霄盘在我身上,他能出多少钱? 周四儿的价格很低,只给我出到了五十万,我同样没讲价,让他说个交易地点,我让夏小雨替我走一趟。 这家伙花了我那么多钱了,也该替我做点事了。 还有另一点原因,夏小雨是三代,周四儿他们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夏小雨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当他听说跑一次腿之后能分到一半,立马双眼放光问我要怎么交易。 我将和周四儿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告诉了他,然后给了他一个假灵霄盘就让他出发了。 我还特意交代他,少说话,一定要把自己纨绔的那股劲表现出来。 夏小雨拍拍胸脯,说自己本色出演就足够了。 我联系的第三个人是崔小白,问了好多人才要到他的电话号码。 崔小白对于我的来电特别惊讶,在得知我要将灵霄盘转手给他得时候,他并没有急着答应下来,反而是问我,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诈。 “吴果,就你这个操性,没有利的事你绝对是不会干的,我可不相信你有好事能想着我,咱俩之间的关系,都是恨不得对方马上就死,你觉得我会接你的招吗?” 果然,崔小白这家伙不好糊弄。 “崔小白,这东西在我手上就是烫手的山芋,有它在手,我的日子消停不了,这不前几天我还被周四儿绑架了,要不是我机灵,可能就折在他的手上了。 所以,我才想讲这个东西丢给我的仇人,看你天天被别人纠缠,岂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崔小白哈哈大笑,说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精。 “吴果,你怕麻烦,我可不怕,这灵霄盘,我要了。” 崔小白得价格比周四儿的还要低,三十万,没议价。 令我惊讶的是崔小白居然让我给他邮寄过去,他什么时候这么信任我了? “崔老板,你就不怕我吞了你的钱不给你货?” 崔小白冷笑一声,说我敢吞货,就让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话我只能当屁处理,他崔小白要是有这个本领,我早就死好几回了。 接下来,我把心中想到的人都打了一遍电话,特别是陆正祥我想让去鉴定送拍,当然了,要操作,否则进不了拍卖行。 剩下的时间,只需慢慢等待就好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云澜国 我特意给吴老二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云澜古国是怎么回事。 吴老二问我从谁那知道的云澜国,对于他,我没必要隐瞒,随即将所有事情都对他讲了一遍。 吴老二听后倒吸一口凉气。 “吴果,你这是要与大半个江湖人为敌啊,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我不这么做这帮人也天天盯着我,与其这样,不如跟他们撕破脸皮,前几天我刚到姑苏,就被周四儿的人绑架了,是他们先不要脸的,我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吧?” 吴老二苦笑一声,说主要是牵扯的势力太多,这么一番操作下来,算是与他们彻底撕破脸皮了。 其实一开始我也想后果了,不过想归想,不这么做一下子真出不了这口气。 “老吴,这事已经开始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前几天我给简世哥打电话了,有他坐镇,我倒是不怕他们报复。” 我老二叹了口气,说有把握就行。 “对了,老吴,云澜国的事你好没说呢,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政权?” “云澜…云澜…” 吴老二喃喃了两句,语气中带着一丝向往。 “在商周时期,边疆地区曾存在过一个鲜为人知的少数民族政权,就是云澜国。 这个政权兴起于一片广袤的山谷之中,四周山脉连绵起伏,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为它的发展提供了相对的独立环境。 据说云澜国的遗址位于现今滇南与缅北交接的一片深山之中。 那里气候温和,四季分明,山谷中有着丰富的水源和肥沃的土地,为云澜国的农业生产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山脉中还蕴含着丰富的矿产资源,比如铜,铁等,这也为云澜国的手工业发展奠定了基础。” “老吴,这些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我打断了吴老二的话,主要我确实挺好奇,这些东西历史上肯定是没有记载的,他是从哪里听说的? “有时候野史也是可以参照的,我以前也听说过云澜国,但总感觉有点虚无缥缈,所以也不是很感兴趣,但你说宋家猜测灵霄盘与云澜国有关,这让我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哦?怎么说?” 吴老二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你有没有发现,无论是灵霄王朝,哀牢古国,还有肃慎古国,它们之间好像都存在着一定的联系,而且历史节点也几乎相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些政权都是昙花一现,存在的时间不长,有的甚至连历史都没记录下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听吴老二说完,我还真感觉是那么回事,这些古王朝虽说名不见经传,但确实是真真的存在过。 那这个云澜国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 “老吴,这云澜国你有没有兴趣?” 吴老二沉吟一下说道: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咱们还不了解情况,还有就是去那需要出国,缅北那边并不太平,肯定不像咱们国内这样安全,而且就算要去,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可不能像东北这趟了,你马四叔永远留在了那里。” 我点点头,知道这事也急不得,先让宋家以及崔小白等人打前锋吧,毕竟云澜国的事情一旦传开,他们谁都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老吴,这事咱先放置在一边,等我先把灵霄盘的事弄好再说,对了,你帮我联系一下李瞎子,我总感觉这件事里边有他的推波助澜。” 电话挂断,简世哥的电话随着打了过来。 “吴果,你要的东西给你准备好了,人呢,也到位了,随时可以去你那里,不过话说回来,枪这个东西能不动就不动,否则性质就不一样了。” 我先谢过了简世哥,并告诉他手枪只是我防身用,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开枪的。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再去会会宋家,上次从他们那里走了的匆忙,别叫人家以为咱们是怕他了。” 挂了电话,我长出一口气,现在看着风平浪静,等灵霄盘一个个冒出来,我肯定会身处漩涡中心,到时候有一点马虎,我真的是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第二天中午,夏小雨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东西已经送到了,问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雨哥,辛苦了,直接买票去津沽,我也马上动身。” 跟方正做了告别,去车站买了票,这时邮寄给娇子,崔小白以及飞机场还有陆正祥等人的灵霄盘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到津沽我要把真盘子拿过来,一直都说从肃慎遗址带回来的盘子与灵霄盘有关联,我还没研究,回去得好好琢磨一下。 火车上,三伢子的电话打了过来。 “吴果,什么情况?那个劳什子灵霄盘传的神乎其神,这样的东西居然在你手上,你怎么不拿给我看一看?” 我问三伢子,这股风什么时候传到粤州的? 三伢子说是今天早上。 “灵霄盘不只是一个盘子,它们是一组,只有将所有的盘子都组合在一起,才能破解其中的秘密。” 我顺口胡诹,目的就是想通过三伢子的嘴放出话去,这也让这两天突然冒出这些灵霄盘有了一个合理得解释。 这样每个人都不会怀疑自己手上的是假的了,娇子他们肯定还会找我,但主动权现在在我的手上,我想咋说就咋说了。 “三伢子,你消息灵通,关系网多,一定要把我的话传出去!” 三伢子嗯了一声,让我小心,有灵霄盘这么个东西出世,有的人不免会铤而走险。 我点点头,说了两句没用的话就挂了电话。 三伢子的消息散播的确实快,两个小时后,娇子第一个给我打来了电话,她一上来就质问我道: “吴果,你这么做有点不厚道了吧?” 我呵呵一笑,问她哪里不厚道了? “灵霄盘有一组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难道我花一百万就买了其中的一个吗?” “宋小姐,这事你也没问,我以为你知道灵霄盘是一组的,并且你这个价格也没毛病,我出的价就是一百万一个,而不是一组。” “你……!” 第四百五十四章 二十四方位 相比较于娇子的态度,崔小白就平静了许多,他打来电话的语气倒没有太多波澜。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把灵霄盘让给我的,不过我也不亏,大不了我转手出去,还能赚个几十万,这么说来,我可能还得谢谢你。” “崔老板,你要是能转手出去那最好不过了,到时候灵霄盘都到一家手里,那样的话其中的秘密也就会很快被解开了。” 崔小白冷哼一声,让我不用拿话激他。 “你这个人跟猴精一样,要是那么好解开的话,你能这么轻易就把这些盘子都分散出去?我严重怀疑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咂咂嘴,崔小白这家伙脑子确实够用,不过我不解释,因为越解释他就越认为我心里有鬼。 “没事我挂了,预祝崔老板早日集齐灵霄盘。 “你以为这是集齐七龙珠?” 挂了电话,我心里舒坦的不得了,这些人只要不聚到一起,应该就看不出那些假灵霄盘的端倪。 他们是不会轻易把手里的灵霄盘让给别人的,谁不想自己解开里面的秘密? 而这个时间也足够我自己去研究灵霄盘了,到时候跟吴老二去趟缅北,如果能侥幸找到云澜国的蛛丝马迹,那岂不是赚大发了。 回到津沽,娇子已经回洛邑了,我直接去了药王观,包子和闫川都在。 见我回来,包子急着问道: “果子,你到底什么计划?娇子一提到你可是咬牙切齿的。” 一旁的闫川满不在乎得说:“那能怎么样?没有她还活不了了?” 包子让闫川一边玩蛋去。 “八爷呢?怎么没看见它?” 见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包子气的脸红脖子粗。 “你慌鸡毛?皇上不急太监急。” “谁找我啊?” 八爷的声音突如其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八爷正站在我头顶上的大树上。 “八爷,盘子呢?” 八爷嘎嘎叫了两声,然后飞下来落在我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小吴果,那盘子我研究了好久,总感觉它像是一把开启什么东西的钥匙,而且上面镶嵌的宝石有种规律。” 我侧头看着八爷,它好像没开玩笑。 “钥匙?谁家用盘子当钥匙?那不是脑子缺根弦吗?” “你爱信不信,你这智商我跟你说不通。” 八爷说完,展翅往屋里飞,我们赶紧跟上,到了屋子里发现大灰正趴在灵霄盘上睡觉。 我一把将它从盘子上掀了下来,这家伙,怪知道啥地方凉快。 也确实,这么热的天,灵霄盘上居然透出阵阵凉意,摸起来很舒服。 包子从我手里要过去灵霄盘仔细翻看起来,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像工艺品。” 八爷“切”了一声,问我知道这盘子是什么材质的吗? 我摇头。 八爷知道这是它装波一的时候了,于是摇头晃脑的说道: “这盘子应该是陨石提炼出的陨铁制成的,你看看它像铁非铁,入手冰凉,符合了陨铁的特征。” “陨石?八爷你说的我有点不太信,那时候的人就能提炼陨铁了?” 八爷反驳道:“你没去过古代,你就知道他们不过提炼?那些青铜怎么说?古人的冶炼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别小瞧他们。” 我从包子手里要来灵霄盘,看着上面镶嵌的宝石,八爷说有规律,我还没没看出来,对的比较齐算不算? “八爷,那个镜子呢?我走之前不是让包子交给你了?” 八爷叫了一声大灰,让它去找过来。 大灰有点不情愿的起身,然后跳到地上,钻进了柜子下面的角落里,不一会,便把从肃慎遗址拿回来的盘子递给了我。 这个盘子真没特殊之处了,八爷说可能是个仿品,但上面镶嵌的宝石和灵霄盘是一样的。 我问八爷这些宝石的镶嵌到底什么规律? 八爷脱口而出:“二十四方位。” 我看了一眼包子和闫川,发现他俩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二十四方位是由十二地支,八卦四维和八个天干组成。 其中十二地支是指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这十二地支按顺时针方向依次分布,将圆周等分成十二份,每个地支间隔三十度,主要用于表示时间和方位,在二十四方位里占了重要的位置。 八卦四维是指乾、坤、巽、艮。这四个卦象在八卦体系里属于四维方位,起到补充和细化方位的作用。 八个天干就是甲、乙、丙、丁、庚、辛、壬、癸,天干原本有十个,除去了戊、己,选了八个参与到二十四方位的构建中。” 闫川说完,看了八爷一眼。 八爷点头,说闫川这基本功还是有的。 闫川得意地笑了一下,说这些要是不知道,他师父可是要揍人的。 这时包子突然开口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盘子在那时的作用类似于现在的钟表,你们看这中间的小孔,是不是放时针分针和秒针的?” 我刚想反驳他,八爷却点点头,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小孔绝对不是放什么时针的,倒是像对着孔挂在什么地方的。 研究来研究去,我头都有些大了,其实我们现在都只是在猜测,这盘子到底是干什么的,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只能说我们后期如果真找到了云澜国再去验证了。 “八爷,过几天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缅北,我给你抓猴子吃猴脑。” 以八爷的聪明劲,怎么能不知道我是想请它当免费的劳力。 但它还是点头答应了,说自己这些年还真没往国外跑过,听说缅北的老鹰比较厉害,不知道能不能干过它。 我刚想打趣一下八爷,电话却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我皱着眉头接听,电话那头有些吵,对方上来直接就问: “吴老板,灵霄盘还有没有?让给我一个。” 这声音有点年轻,听起来还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哪位?” 电话那头立马提高了声音说道: “卧槽,我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我啊,猴子!” 第四百五十五章 鬼脸天蛾再现 猴子?侯孝贤? 这家伙,我没找他就不错了,他居然主动给我打过来电话了。 “侯老板,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想起联系我了?” 猴子怪叫了两声,问我语气怎么这么不友好。 “吴果,在昆仑山里面咱们也算是同甘共苦了,你这样让我挺伤心的。” 我冷笑一声,告诉他灵霄盘我手里确实还有两个,不过最后这两个要看价格了,合适就出,不合适的话谁也拿不走。 “诶,我说吴果,在昆仑山后期我可没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都是周四儿那个王八蛋搞的鬼。你说他跟我也没啥关系,我也不能阻止人家对不对?” 我懒得理他,问他到底能出多少钱。 猴子说提钱伤感情,希望我能借给他玩两天。 “猴子,提感情伤钱,你也别说我死性,这灵霄盘是我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我不能让你白嫖。” 猴子听出来我没有开玩笑,遂叹了口气,说道: “得得得,亏我还把你当好朋友呢,你这是三句话不离钱,挂了吧,对了,提醒你一下,孙威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小心找上你。” 猴子说完,没给我追问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我心想,孙威就算找应该也是去找崔小白。 毕竟他的腿是崔小白用枪打伤的,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找我有个卵用? 不过从这个消息来看,秦岳可能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搞定白泽会内部的事,他这个效率有点慢啊,难道他还有别的打算? “咋回事?那个死猴子管你要灵霄盘呢?” 闫川和猴子虽说相处时间不是很长,但两人相互之间都挺欣赏的。 我点点头,闫川摸着下巴分析道: “猴子这人应该还是能靠得住的,他如果想使坏,从他爹那就能给咱们下绊子了,毕竟两马一侯的名头在那摆着呢。” “你这么为他说话,你俩莫非有奸情!” “我奸你大爷。” 这一天,我都没怎么消停。 马占林给我打电话,杜三手给我打电话,就连香岛的明哥也打来电话问我灵霄盘的事。 对于这几个人,我不能把计划告诉他们,只能含糊的糊弄过去。 还有一些陌生的电话,我根本懒得理会。 我突然发现,因为一个小小的灵霄盘,好像整个江湖都被搅动了起来。 而我这个始作俑者,晚上正和包子他们涮着火锅喝着冰镇啤酒,那感觉特别上头。 这么样的天气,涮火锅满头大汗,一口啤酒下去又浑身通透,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晚饭结束,我们从火锅店出来,没走多远,包子停下脚步向后张望。 “你看啥呢?” “我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咱们呢。”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除了路灯行人和稀稀拉拉的人群以外,并没有可疑人的身影。 “你是不是喝酒喝的产生幻觉了?” 面对闫川的调侃,包子无比认真的说道: “我的第六感很灵的,大家小心点,我总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我使劲用鼻子闻了闻,危险的气息倒是没闻到,光闻到自己身上的火锅味了。 晚上行人渐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在路边拦个出租车也拦不到,我们就一边往回走一边碰运气,正好也能消化消化食。 “我咋感觉这些小飞虫有点不正常?” 闫川指着路灯旁的小飞虫说道。 我和包子抬头看过去,发现这些飞虫正围着路灯昏黄的灯光转,它们拼命的想挤进路灯里面,有的用力过猛,撞上去之后便直接跌落在地上,身体还在挣扎。 “夏天有飞虫不是很正常嘛,它们喜光,而且……” 包子话没说完,突然张大了嘴巴指着路灯的顶部,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赶紧站到了包子的那个角度,顺着他的这个方向看去,只见路灯顶部趴着一只鬼脸天蛾,正轻扇着翅膀注视着我们。 “这……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闫川没有见过鬼脸天蛾,所以当包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倒是不以为意。 “就一只长的难看点的扑拉蛾子,有啥大惊小怪的,你看我捡个石头把它砸下来。” 我和包子没理会闫川接下来的动作,而是都不约而同向身后看去,因为我俩都想到了苗庆泉,刚才包子说的危险气息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家伙。 当初他把我和包子还有明哥可折磨的不轻,以至于在我心里都留下阴影了。 可我俩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有苗庆泉的身影,但这鬼脸天蛾出现,证明他一定就在附近。 极有可能苗庆泉是在让这只鬼脸天蛾监视我们。 “嘿,小样,还怪灵活,知道躲石头呢。” 我和包子拉着砸的正兴的闫川赶紧跑,闫川不明所以,问就这一只蛾子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因为我们起身后,鬼脸天蛾也跟着飞了起来,它,就是在监视我们。 “果子,想办法把它弄下来,这玩意一定是苗庆泉操控的!” “苗庆泉是谁?” 闫川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这他妈怎么弄?它会飞,咱们又不会,要是八爷在这就好了。” “那怎么办?” “跑,有车就拦,没车跑也要跑回药王观。” 我猜苗庆泉没有现身是因为现在虽然天色已晚,但路上还有不少行人,为了不引起恐慌,他才没有出手的。 他现在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我们的行踪,如果我们没有发现这只鬼脸天蛾的话,等夜深人静,我们睡的正熟时,苗庆泉可能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想想都觉得后怕。 这家伙,莫非也是为了灵霄盘来的? “包子,你说肖龙能打过苗庆泉不?” 包子吭哧瘪肚的看了我一眼后说道: “我还没看到过他老人家出手,我觉他他要是对上苗庆泉,被秒杀的几率很大。” 闫川听我俩谈话,再次追问苗庆泉是谁? 包子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鬼脸天蛾大喊道: “苗庆泉是个大傻波一!” 第四百五十六章 苗庆泉 我能明白包子的这一声怒吼是在发泄着心中的惧意。 没什么好丢脸的,害怕这种情绪存在于每个人心中。 我们是人,不是神,所以有这种情绪很正常。 闫川看出了我俩的情绪,他让我和包子别担心,有他在,牛鬼蛇神都近不了身。 他还是不知道苗庆泉的变态与恐怖,我和包子只能拉着他往药王观的方向跑,同时祈祷有出租车从我们身边经过。 可现实往往是你想要什么,却得不到什么。 狂奔几百米,没看到一辆出租车,就连私家车也没有从我们身边经过。 这就让我很窝火,特别是头顶上的鬼脸天蛾挑衅般的跟着我们,让我的心情更加烦躁。 但烦躁归烦躁,这里不是瓦寨村,没有鲁十娘,古村长和老方头的帮助,我们对上苗庆泉根本没有胜算。 眼看着还有几百米就到药王观了,我的心情也稍安了一些,不管怎么样,肖龙也是一代大家,肯定有看家的本领。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徒弟被折磨吧? 就当我以为我们就要进入药王观得到庇护的时候,天空中的鬼脸飞蛾突然多了起来。 它们在空中集结盘旋,数量虽不多,但也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他来了!闫川,以最快的速度去观里喊我师父,他的目标是我们两个,不会拦你的!” 闫川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嘟囔了一句:“你们怎么惹上了这群臭玩意”后,便朝着药王观狂奔而去。 我和包子为了给闫川争取时间,便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身后,等着苗庆泉的出现。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苗庆泉的身影,我和包子面面相觑,心想难道这家伙是虚张声势? 没道理啊,他搞出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吓唬吓唬我们? 刚想到这里,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和包子回头一看,立马愣在了原地。 只见苗庆泉正提着闫川的衣领向我们这里走来,看闫川的样子,好像已经昏迷了。 “你俩是在等我吗?” 苗庆泉笑着问道,不过他的这个笑容比特么哭还难看,配上他那褶皱的干巴巴的脸,越看越让人不舒服。 “你想怎么样?” 面对他,我说话都不硬气了。 “我想怎么样?” 苗庆泉一把将闫川扔在地上,脸上的笑容开始消失,转而用阴森的语气说道: “我寻了多年的玉玲珑花被你们这些无耻小人抢去,那本来是准备为自己恢复生机的,如今我每天都要忍受万虫噬心之痛,你说我找你们干什么?” 包子耸耸肩,装作很无辜的样子说道: “凡事有因果,你要是不囚禁我们,这事可能不会发生,再说了,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你这种坏的冒水的人,用了也是浪费!诶不对,是你活着就是浪费,那句话就是说你的,你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苗庆泉,他挥了下手,那些鬼脸天蛾立马呈现出攻击状态,我和包子凝神戒备,眼观六路,寻找跑路的路线。 “要不是瓦寨那帮杂碎将我重伤,你们还能活到现在?今天让我的宝贝儿送你们上路!” 苗庆泉话音一落,那些鬼脸天蛾就对我和包子扑了过来。 我俩对视一眼,都明白双方的意思,分开跑,去找救兵! “我去你妈,还宝贝儿,你恶心死我了,你怎么不让这些扑棱蛾子给你生孩子呢?” 事到如今,包子的嘴依然毒辣,苗庆泉冷哼一声,告诉包子,希望他一会儿的嘴跟现在一样硬。 我和包子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鬼脸天蛾的速度。 很快,这些鬼脸天蛾分成两批将我和包子包围了。 现在是夏天,穿的单薄,这些蛾子一个劲往我的身上扑,看似没有攻击力的它们,不一会就将我的四肢咬的遍体鳞伤。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和包子早晚得被它们啃噬干净。 包子应该能比我多活一会,毕竟他肉多,禁咬。 我胡乱的挥动双臂,试图赶走这些鬼脸天蛾,但它们如狗皮膏药一样如影随形。 现在这个状况,就是会功夫也白扯了,只能一边忍受一边往药王观的方向退,希望我能撑到那个地方。 苗庆泉也不阻拦,他可能知道我俩撑不到那个时候。 渐渐的,我感到自己的四肢开始无力,脑袋也昏沉沉的。 我知道鬼脸天蛾的毒素已经开始在身体内蔓延了。 在这样下去,我和包子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八爷,要死啦,听到了快来救场!” 我竭尽全力朝着药王观的方向大吼了一声,希望八爷能听到,然后如救世主一样出现在我眼前。 可现实往往是美好的,我在苗庆泉阴冷的注视下慢慢的没了力气,用力回头看了一下包子,发现他还在拼命坚持。 “苗庆泉,我草泥马!” 包子怒吼,语气中满是不甘。 就在我们绝望的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声音如同一道光照亮了黑暗的路。 “哪里来的宵小?竟敢在药王观的地方撒野?” 是肖龙。 “老肖,这家伙是个老阴比,你上去揍他。” 八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看见有外人出现,苗庆泉再次挥手,那些鬼脸天蛾停止了对我和包子的攻击,转而飞到了苗庆泉身边,围绕着他,像是要保护他的安全。 鬼脸天蛾飞走以后,我和包子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脚步赶忙往肖龙那里挪动。 “玩虫子的?你不在苗疆那里待着,跑到我们北方来,当真以为我们北边没人了?” 肖龙的话云淡风轻,但却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苗庆泉眯着眼睛看着肖龙,片刻后傑傑怪笑起来。 “你一个配药的少在这里吓唬我,来之前我已经打听过了,药王观里配的药不错,但实力嘛,可就是这个了。” 苗庆泉对着肖龙伸出一个小拇指,脸上也尽是轻蔑之意。 “哦?那咱们试试?” 第四百五十七章 枪声 肖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苗庆泉皱起了眉头。 他也实在拿捏不准肖龙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本事。 不过事已至此,苗庆泉也不可能就此退却。 “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我倒真想领教一下你肖大观主的实力。” 苗庆泉一边说着,一边挥手,指挥鬼脸天蛾向肖龙发动攻击。 八爷立马躲在肖龙身后,小声说:“老肖,你可别掉链子,徒弟可都在这看着呢。” 肖龙不屑的冷哼一声,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纸包,然后手腕抖动,对着飞来得鬼脸天蛾掷了过去。 “就几个扑棱蛾子,我要是对付不了,那真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肖龙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紧张的看着那些鬼脸天蛾,只见纸包碰到它们,立即爆开,接着一团药末崩散,第一个接触到药末的鬼脸天蛾身子一僵,随后掉落在地上,身体不停的抽搐。 “师父,牛波一!” 包子在后面发自内心的夸赞肖龙,不过恭维的话有些粗鄙,惹得肖龙回头瞪了他一眼。 鬼脸天蛾一个接着一个掉落在地,苗庆泉看到这个结果不怒反笑。 “这才有意思嘛,不过你这点小伎俩还不够看!” 苗庆泉说完,双手开始结印,口中低念咒语,和我在苗寨时见过的场景一模一样。 “老肖,他有本命蛊,他要用蛊了!” 不用八爷提醒,肖龙已经凝神戒备了,他手里又多了一个纸包,看着苗庆泉的眼神也有些凝重。 毕竟他不是养蛊人,对待苗庆泉的蛊虫一定要万分小心才行。 “站到我身后。” 此时的苗庆泉咒语也越来越急,与在瓦寨时一样,他大喝一声,一团黑气从他的手中喷射出来。 肖龙迎上正准备迎上黑气,突然的一声枪响在这黑夜中响起。 我赶紧招呼这边人赶紧蹲下身,枪这玩意可不是开玩笑的,中蛊还有治蛊之法,这中枪可就不好说了。 偷偷瞄了一眼苗庆泉,发现他正弯着腰捂着自己的腿,中枪了?刚才的那团黑气呢? “咳咳,天太黑,没瞄准,本来是该直接爆头的。” 这声音让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声音的来源处,这声音很陌生,我想不出是这人为什么要帮我们。 随着他慢慢走近,我也看清了他的样貌。 这人有点痞帅的感觉,看上去三十多岁,碎发,留着胡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此时他正拿着枪指着苗庆泉,嘴里还咀嚼着口香糖。 就他这副形象,我要是个女的,肯定会爱上他。 “老瘪犊子,给你个机会,我数到三立马从我眼前消失,要不然脑袋给你削放屁了。” 常言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苗庆泉一改嚣张的态度,立马起身,一瘸一拐的往远处走去。 也是能屈能伸。 “这位大哥,你直接一枪崩了他啊,你得罪他了,以后绝对会报复你的!” 这人看着我,将枪别再裤腰里,哼了一声说道: “我怕报复?别说他那几只破虫子,就是四五颗手雷扔过来,我也活的好好的,你让他找我报复一下试试?我不介意请他吃花生米。” 他的声音很大,好像是故意说给苗庆泉听的。 苗庆泉没回头,身影越来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你是简世哥的朋友?” 他说手雷的时候我突然想起简世哥。 “魏彪,简世说最近你可能有麻烦,让我过来看看,今天一见,发现你确实有点麻烦。” “不过…” 魏彪画风一转,接着说道: “真理在我手,谁来也不好使,晚上去哪睡觉?有点累了。” 对于魏彪的及时赶到,我心里挺感激的,咱就说无亲无故的,简世哥一句话就过来帮忙,讲究。 “彪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面对我的询问,魏彪倒是迷茫了。 “简世不是告诉我来津沽药王观吗?你这个问题有点让我觉得你脑子不太灵光。” 唤醒了闫川,我们一起回药王观的路上,包子问肖龙,对付刚才的苗庆泉有几分把握? 现在暂时解除了危机,肖龙肯定吹的比较大。 “就他?他根本就近不了我的身,我一包麻桑粉,什么蛊虫都得给我撂倒。” 八爷嘎嘎两声,说自己想吐,恶心了。 “你什么意思?” “我想吐不行吗?” “傻叉。” 看着肖龙和八爷拌嘴,魏彪咂舌道: “鸟都会说话,看来我以前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太肤浅了。” 可能是魏彪手里有枪的原因,八爷并没有理会魏彪,而是和肖龙一直拌嘴拌到药王观。 大灰早早过来迎接,看到如此体格的老鼠,魏彪再次感叹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些人就是非人类,没一个是正常的。” 众人在会客厅里聊了一会,就苗庆泉会不会来报复做了一番讨论。 魏彪认为,苗庆泉腿部中了一枪,即使想报复,那也得等两三个月之后养好腿伤再说了。 闫川问道: “彪哥,你为啥不直接一枪解决他?” 魏彪抬头仰望四十五度角,说道: “打死他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咋说也是一条人命,我都蹲了八年的笆篱子了,那里面的生活我是不想在体会了。” 我想问他为啥蹲了八年监狱,但想想这是人家的私事,人家要是不想说多尴尬? 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我们就防范苗庆泉总结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让大灰放风,一旦有风吹草动,立马通知我们。 大灰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的,但这家伙禁不住诱惑,承诺给它一天一个烧鸡才欣然答应。 我看着它这日益肥硕的身躯,猫见了都得绕道跑。 魏彪跟我回了房间,进来之后他就掏出一把枪递给我。 “我在这待不了几天,简世让我把这些东西留着给你防身,喏,这还有三枚手雷,会用吗?拉开这里的拉环,然后马上丢出去。” 魏彪一边讲解一边给我示范。 我问他这些东西查的这么严,是怎么弄到的? “你不知道有个职业叫黄牛吗?” 第四百五十八章 腰疼 黄牛能买来枪炮? 这让我刷新了对这个职业的认知。 手里有枪,遇事不慌,我把玩着蹭亮的手枪,跟欣赏心爱的小娇妻一样。 魏彪让我小心点,别走了火,说完他就一头倒在我的床上,不到两分钟,鼾声响了起来。 他这个睡眠质量是真好。 有了苗庆泉这档子事,我也意识到,如今的我实力还是太弱,突然有点后悔将那么多假灵霄盘散布出去了,不过事已至此,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之前一直小看肖龙的实力了,他在配药这个领域国内应该少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我的包子身上残留的鬼脸天蛾的毒素被他很简单就清除了,现在身上除了有点红肿,体内倒没有不适的感觉了。 这晚我和闫川挤在一起睡了一夜,心里面有事,所以这一夜迷迷糊糊的,有点动静就会醒。 第二天一早,夏小雨来到了药王观,对于他的姗姗来迟,我有点不解,问他也支支吾半天,这小子不知道去哪寻花问柳了。 我问他什么时候回京城,他说老头子没给他打电话,暂时就不回去了。 我将卖给周四儿灵霄盘的钱给了他一半,夏小雨拿着钱乐得合不拢嘴。 “还是干你们这个买卖来钱快,我决定了,暂时先跟你混个一两年,手里有资本了,就回去上学,以后我要是做大官,先把你们抓起来,嘿嘿。” 我有些不解,问夏小雨为啥要抓我们? “肯定是利用你们给我赚钱啊,当官是为了什么?权利能带来什么好处?这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嘛。” 我捶了他一拳,他这个思想可别有啥权利,要不然遭殃的是老百姓。 中午的时候,吴老二给我打来电话,他跟我说已经打我卡上两百万,让我看着与包子还有闫川分。 听到这个消息得时候我咧咧嘴,那几样东西就值这点钱?我总觉得吴老二自己中饱私囊了。 不过想归想,我还是不敢问的,要不然肯定会挨吴老二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而且他要是耍起无赖来,我是拿他没办法,当初我借给他的那些金锭,他是绝口不提还的事。 现在我也算是个中产阶层的人了,加上灵霄盘黑的那些钱,我手里也差不多有四五百万了,如果不挥霍,单纯指着养老,这辈子应该够花了。 但一想起夏小雨说过的话,我还是得继续努力。 接下来几天,我们在药王观里窝着没有出门,魏彪待了两天就走了,用他的话说,如果我一直需要保护,那永远也成长不起来。 如简世哥那种,人家完全是靠自己拼出来的名气和天下,生活在羽翼之下的雏鸟,永远也不会飞。 这些天很奇怪,江湖中没有一点风吹草动,让我一度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拿着灵霄盘去缅北寻找云澜国的蛛丝马迹去了。 “果子,咱们出去转一圈吧,这几天我都快待长毛了。” 这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乘凉,包子耷拉着脸,非要拉着我一起出去逛逛。 “有什么好逛的?这天这么热,再说了,苗庆泉的事还没解决,出去万一遇到他怎么办?” “你不是有biubiu吗?还怕他?” 魏彪给我的那把枪,让包子记在了心上,他没事就朝我要,想上手比划比划。 “消停待着吧,现在外面局势不明,将自己置于险地犯不上,在这里有吃有喝的,天天还不用干活,想啥去?” 包子见我没有出去的念头,嘟囔了两句离开了,不知道他是找闫川还是夏小雨去了。 包子和夏小雨差不多是一路人,兴趣爱好也相同。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一会,包子搂着夏小雨的肩膀,两人有说有笑的从我身边经过,好像当我是空气,根本不存在一样。 “你俩干啥去?” “潇洒,消费,不行吗?” “闫川怎么不去?” “他身体不适,来大姨夫了。” 我叮嘱他俩出去小心点,别着了别人的道。 包子撇撇嘴,说在津沽,还没有人敢算计他。 这话是说给夏小雨听的,我只能当屁处理。 等他俩走了以后,闫川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 “这俩人,臭味相投。” 我看着闫川,不知道今天他怎么这么反常没跟着一起去。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人诸葛亮,你咋不去?” “其实我不是不想去,主要是这两天腰疼的厉害,感觉要断了一样,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我也没当回事,想着可能是天天在床上仰着,不经常活动的事。 “腰疼就别瞎溜了,让肖龙帮你弄副药,没准吃上就好了。” 闫川叹了口气,将上衣掀开,说自己已经进入老年状态了,要不然谁家年纪轻轻的腰疼呢? 我瞥了一眼闫川的后腰,就这一眼,让我立马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川子,你过来,我看看你的腰!” 我的口气有点急,闫川不解的看着我,问我难道他的腰上长花了? “就是长花了,川子,你这些天都没照镜子吗?” “我腰疼照镜子干嘛?” 闫川一边说,一边将他的身子凑到我跟前。 只见闫川的后腰上隆起了密密麻麻的血管,离远看就如一朵花一样。 用手轻轻按了一下,闫川立马一哆嗦。 “很疼?” 闫川点头。 “川子,你好像被苗庆泉下蛊了!” 闫川身子一僵,片刻后带着哭腔说道: “卧槽,果子,你可别吓唬我,我就是一个单纯的腰疼,咋可能是被下蛊了。” 他说话间,我隐约看到隆起的血管里,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爬过。 八九不离十就是蛊虫了。 “走,去找肖龙,让他看看怎么回事。” 我带着闫川来到肖龙的房间,敲了半天门,是大灰开的门。 “大灰,你这是偷懒,不是让你负责药王谷的安保工作吗?” 这时屋里传出八爷的声音:“大灰把这活分发给下面的小老鼠了,有啥不对劲那些小耗子会立马来通知大灰的。” 我有些无语,大灰也学会用脑子了,看看谁以后还说它智商低。 第四百五十九章赤腰血筋蛊 当肖龙看到闫川后背上隆起的血管之后,脸的立马阴沉了起来。 “这个苗庆泉,真是该死,那天魏彪真该一枪毙了他!” 肖龙的这句话,无疑是证实了我的猜测,闫川真的中了苗庆泉的蛊。 “肖叔,我这是什么蛊毒啊?有办法医治吗?” 闫川作为道家弟子,自然知道蛊术的可怕。 肖龙沉吟片刻说道: “这应该是赤腰血筋蛊,中此蛊之后,腰部会有诡异的变化,一般会血管突兀隆起,如条条赤筋蜿蜒,碰到就剧痛难忍,仿佛体内有邪力肆虐,令人苦不堪言。 这蛊毒非常阴毒,我也没有把握能根治。” 肖龙的话好像惊雷一般重重的砸在了闫川的胸口。 “肖叔,你可得想想办法,我还没结婚生子呢……”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肖叔肯定有办法。” 我打断了闫川的话,因为我想着,实在不行,我还能带他去瓦寨找古村长和鲁十娘帮闫川解蛊。 果然,肖龙的话与我想的一样。 “吴果,你带着闫川去一趟瓦寨吧,鲁十娘应该有办法。” 肖龙和鲁十娘作为老情人,这么多年没见,难道不想见见? 于是我问肖龙:“肖叔,要不你也一起去?” 肖龙摆摆手,以自己年龄大了,不能长途跋涉为理由拒绝了我的好意。 真是不懂风情,又不是没有感情,在一起不是更好吗? 真不理解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在心里是如何对待感情的。 反正跟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 肖龙说闫川的腰耽搁不得,让我马上动身去瓦寨。 闫川拉着我就要往外走,但我想把手枪带上,如果坐车的话,肯定是过不去安检的。 我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这时八爷晃着脑袋说道: “你的智商还不如大灰呢,把枪拆开不就好了。” 我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也亏的那时候安检不严格,把枪拆开后很容易蒙混过关,我和闫川每人分开带点零部件就可以了。 下午四点,我和闫川出现在火车站,买了去南坪的车票,要晚上九点才有一班车。 没办法,南坪那里偏僻一些,能有直达的车已经算是不错了。 我俩在车站里从四点一直坐到九点,不敢乱跑,怕被人盯上。 上车的时候,闫川说自己的腰疼的更加严重了。 我让他忍忍,明天夜里就应该能到南坪。 事先给古村长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让他跟鲁十娘先打个招呼,这样我们到了就直接能为闫川诊疗了。 火车上没什么意外,只是闫川只能趴在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晚上十点,我们到了南坪,本来就没有司机愿意去瓦寨,更别说这个时间段了。 “要不我们先住一夜吧,南坪离这还有一些距离,况且夜路难走,你还能忍受吗?” 面对我的询问,闫川插着腰,说自己还能忍忍。 于是我带着他去了井熊的南坪旅馆,上次我们第一次来,差点没着了他的道,不过这小子心眼不坏,上次的事也算是事出有因。 到了南坪旅馆,刚一进门,柜台里就响起井熊的声音: “住店吗?” 井熊在柜台里,头都没抬一下。 “井老板,一间双人房。” 听我叫出了他的名字,井熊诧异的抬起头,看到是我之后,脸上的表情很惊讶。 “小兄弟,是你啊,婆娘,快弄些茶水来。” “井老板,我可不要带蛊虫的茶水。” 井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那种勾当他早就不干了。 他招呼我和闫川坐下来,并询问我们这次到南坪的原因。 我指了指一旁的闫川,说是来解蛊的。 井熊皱了下眉头,问我北方也有玩蛊的人吗? 提到这个,闫川就一肚子气。 “就是你们这边的人给我下的蛊,奶奶个熊,老子以后非要把他碎尸万段。” 井熊尴尬一笑,问闫川方便让他看一下吗? 闫川撩起衣服,将后背对着井熊。 看到闫川的腰部,井熊倒吸一口凉气,正巧这时他的老婆端着茶水过来了,同样看到闫川的腰,手里的端盘差点没掉落在地上。 幸亏我眼疾手快帮忙扶了一下。 “这…这是谁下的蛊?这么狠毒?” 我无奈叹了口气:“说了你们也不认识,这次我就是来找鲁十娘的,可能也只有她老人家能解这个蛊毒了吧。” 井熊点点头。 “小兄弟,你们是得罪什么人了吗?要是没啥恩怨,是不会有人下这么狠的手的。” “唉,我这朋友也都是因为我才遭这样的罪,是我得罪人了。” 井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吩咐妻子赶紧给我俩开房间去。 “井老板,能帮忙找辆去瓦寨的车吗?最好是明天一早就能去的。” 井熊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晚上你们是别想了,就是给一万块钱也不一定有司机愿意前往瓦寨,明天我帮你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借个车带你们过去。” 谢过了井熊,又与他闲聊了几句,便以闫川腰疼为理由进了房间。 井熊的媳妇把这个房间里打扫的很干净,该换的全部都换了一遍。 我和闫川躺下没多久,井熊敲门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递给我说道: “小兄弟,这里有点能缓解他腰疼的药,给他抹上点,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 闫川对井熊连连感谢,等他出去以后,闫川迫不及待的让我帮他上药。 我打开瓷瓶,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那味道就像捂了几天的臭鸡蛋和茅坑里发酵的味道结合在了一起,让我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呕,川子,这玩意真的要往你腰上抹吗?” 闫川凑过来闻了一下,立马干呕了起来,好半天他才捏着鼻子说道: “果子,你受累,我想试试效果,要不然这一晚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让我徒手帮他抹这恶心的东西是做不到的,于是我去我去卫生间拿来牙刷,将瓷瓶里黑糊糊黏糊糊的液体倒在闫川的腰上,用牙刷刷匀。 一瞬间,恶臭遍布了整个房间。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吃屎…… 第四百六十章 竹虫粥 井熊给的药,虽然味道直冲天灵盖,但整体效果还是不错了。 闫川说抹上之后,腰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没一会他就趴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对于闫川来说,臭味相对于腰上的疼,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这股臭味持续的时间不长,等在闫川身上挥发的时候,变成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种两极转化令我没搞懂其中的原理。 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我和闫川被井熊叫醒。 他告诉我们已经帮忙联系到去瓦寨的车,司机马上来店里接我俩。 我和闫川赶紧起床简单洗漱,闫川今天精神不错,他说已经好几天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没一会,司机在店门口按喇叭,我让闫川先上车,然后掏钱准备结住宿的钱,井熊却一把抓住我的手往外推。 “赶紧去办正事去吧,住一晚上房间能值几个钱?” 井熊人高马大的,他的手掌比我大了一半,被他握着我掏钱的手动弹不得。 “那行,我也不跟你客气了,等我们从瓦寨回来,找你喝酒。” “行,我等你们回来。” 上了车,司机叫我们系好安全带。 闫川问坐后排还需要系吗? 司机没说话,踩离合挂档,然后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这种推背感着实把我和闫川吓了一跳,赶紧老老实实系上安全带。 “师傅,你这车改装过吧?” 聊到车,司机来了话题。 “你别看我这是一辆夏利,但发动机已经被我换成赛车的了,包括轮胎,卡钳,排气,进气都按照比赛极标准改了一遍。 就这么跟你们说吧,我改装的钱都能买两台这样的车。”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解。 我是没法理解他这种行为,有这些钱,买个好一点的车开着不行吗?为什么要把钱花在改装上? 就算把这车改成能跑五百码,那不还是个夏利嘛。 司机一路上开的风驰电掣,我的心也一直悬着没放下来。 到了那座矮山,司机将我和闫川放了下来,然后开着车一溜烟跑了。 踩在矮山的小路上,再次来到瓦寨,我有种恍如昨日的感觉。 “嘎嘎……” 当初被八爷驯服的那头老鹰,此刻正盘旋在我们头上,并发出叫声通知寨子里的人。 没一会,方倩倩和阿布跑过来迎接我们,倩倩还是那么可爱,阿布还是那么腼腆。 “大哥哥,吃饭了没有?鲁婆婆准备了虫粥,一会你了得多喝两碗。” 方倩倩拉着我的手,眼睛眯成月牙状,看得出来,对于我的到来,她很开心。 突然后悔怎么没给她们带些零食过来,真是一忙忙忘了。 “虫粥?” “对啊,我和阿布哥抓了很多竹虫,很营养的。” 阿布在一旁点点头。 我讪讪笑了两声,现在对虫子是有点阴影了,让我吃的话门都没有。 到了瓦寨,古村长已经在村口迎接我们。 “古村长,你的伤怎么样了?” 面对我的关心,古村长坦然一笑。 “早就没什么大碍了,对了,苗庆泉居然去津沽找你去了?” 我点点头,同时将手里的手提袋递给古村长。 “这里是什么?” “古村长,你忘了灵霄盘的事儿了吗?这里有些钱,你拿着,希望你别嫌少。” 古村长打开手提袋,看到里面一沓沓钞票后,瞬间又递给我。 “这钱太多了,我不能要。” 我将古村长的手推了回去,很认真的告诉他,如果不要的话,那我马上将这些钱撒到大山里。 “古村长,这是你应得的,就别再客气了,快带我们去找鲁婆婆吧,闫川这腰上的蛊,得麻烦她老人家了。” 古村长拎着袋子叹了口气,说鲁十娘知道我们要来,特意为我们煮了虫粥。 再次从古村长口中听到虫粥这两个字,我咧咧嘴,心想这虫粥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感觉瓦寨的人这么重视? “古村长,这竹虫粥你们不经常吃吗?” 面对闫川的询问,古村长笑着摇摇头。 “竹虫生长在竹子中,要每年的七八月份才能长大,这竹虫粥富含丰富的蛋白质,多种氨基酸还有矿物质等营养成分,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我们边走边聊,没一会儿,一股香气钻进鼻子里,而香气的来源,正是鲁十娘的房前。 只见鲁十娘的房前支着一口大锅,下面柴火旺盛,锅里热气腾腾。 鲁十娘正用大勺子搅着锅里的粥,见我们过来,立马拿出碗,给我和闫川盛了两碗热粥。 “过来,趁热吃,吃完我在帮你治蛊毒。” 我和闫川不得不接过碗,看到里面白白胖胖的竹虫,多少有点下不去嘴。 这竹虫粥就是用大米以及竹虫熬制的,闻着确实特别香,但任谁看到里面的虫子都会失去胃口。 闫川看看我,突然闭上眼睛,顺着碗边开始吸溜起来。 要是光听这声音,可能会以为他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唔…果子,你快尝尝,美味的很。” 看着闫川的表情不像在说谎,于是我把心一横,也闭上眼睛,学着闫川的样子开始吸溜起来。 第一口竹虫粥入口,我便被惊艳到了。 先是感受到了米粥的软糯绵滑,紧接着竹虫的味道开始在嘴里绽放,它有着一种别样的美味,既带着类似虾肉的鲜甜,又有着自身独有的,源自竹林间那种淡淡的竹香韵味。 这种鲜与竹香融合的恰到好处,让鲜美的层次更加丰富。 “大哥哥,好喝吗?” 我睁开眼睛,看着方倩倩一脸渴望的看着我,这时鲁十娘笑骂道: “你这个馋嘴的小丫头,婆婆还能少了你的粥喝?喏,这碗给你。” 喝了三大碗粥,我要撤回我之前说的话,这粥,确实是我长这么大喝过的最好喝的粥。 看着我们打着饱嗝,鲁十娘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吃饱了吧?吃饱了就开始解蛊毒吧,古村长,你得帮我去老方那把银针借来,然后再帮我采一株蚀蛊藤。” 古村长点头,朝着老方头家的方向走去。 “鲁婆婆,我能做些什么?” 鲁十娘看着我,笑道:“你把锅刷了吧。” 第四百六十一章 拔蛊毒 刷锅这个活我还是能干的。 不过这也是鲁十娘的玩笑而已。 如今的鲁十娘因为玉玲珑花的缘故,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心态自然也改变了许多。 从她现在的样子来看,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 真想不通,她是怎么看上肖龙的。 古村长很快拿来了银针和蚀蛊藤,老方头也跟着过来了。 这蚀蛊藤通体漆黑,顶部有个花骨朵,有点像食人花,但要比食人花小许多。 “方叔。” 我客气的与老方头打了声招呼,他摆摆手,问我知不知道苗庆泉现在在何处? 我摇头,要是知道他在哪的话,我早都拿着枪去崩了他了。 “这人必须得铲除,要不然以后麻烦无穷,他做事太没原则,这么恶毒的蛊居然下在普通人身上。” 老方说完,便让阿布和方倩倩去烧一大锅开水,一会要用。 我们随着进了鲁十娘的屋子里,她让闫川脱掉上衣,当看到闫川腰间凸起的血管之后,饶是有思想准备的她们也是被吓了一跳。 “来的还算及时,再晚几天的话,血管肯定会爆裂,到那时神仙都救不了了!小子,趴到床上,咦?你们中间抹过什么药吗?” 面对鲁十娘的询问,我如实将昨晚的事告诉了她。 鲁十娘点点头,说了句原来如此。 “也幸亏抹了这点药,要不然情况肯定比现在糟糕,老方,你帮我一起施针,将蛊虫截住,再用蚀蛊藤把它逼出来!” 老方头点点头,两人拿出银针,在上面涂抹了一些药水,准备给闫川施针。 我在一旁看的认真,只见银针戳在凸起的血管上,居然没有流血,而随着银针施下,血管里开始有东西游走,好像是在逃窜。 “老方,别眼花,这东西要是窜到内脏里,可就不好弄了。” 老方头眯着眼睛,让鲁十娘放心,他还没老到老眼昏花的那个境界。 随着两人的银针越施越多,血管里面的东西可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到最后,竟然被逼到只有五六厘米的活动范围。 这时,鲁十娘拿起蚀蛊藤,将其花骨朵展开,对准闫川的腰间。 而老方头趁此机会,用银针轻挑闫川的腰间,这一下,鲜血喷涌而出,但全部喷溅到蚀蛊藤的花骨朵上,同时,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不明生物也从血管里飞了出来,一头扎进了花骨朵中。 我再看看闫川,发现他已经满头大汗,咬着牙在这坚持着不吭声。 “很疼吗?” 闫川扭过头看了我一眼。 “刚开始不疼,就血飙出来的那一阵特别疼。” 我嘿嘿一笑,告诉闫川蛊虫已经被逼出来了,以后这腰就可以随便活动了。 说完,我再次将目光看向闫川的腰部,发现鲁十娘和老方头已经将所有的银针拔出,然后用手揉搓,将他腰部的淤血引导出来。 淤血有股腥臭味,还带出了不少脓水。 等将这些脓血放干净之后,鲁十娘和老方头长长出了一口气。 “古村长,你带这孩子去泡个澡,里面加一些灵犀草和净蛊莲,水温要热一些,这会儿倩倩应该已经把水烧的差不多了。” 我赶紧将闫川扶起来,问他感觉怎么样了? 闫川扭扭腰,笑容浮现在脸上。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闫川说完,转身对鲁十娘和古村长拜了下去。 “感谢叔叔婆婆的治蛊之恩,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老方头摆摆手,让闫川不用这么客气。 “赶紧去泡一泡吧,不用整这些虚的。” 出了鲁十娘的屋子,古村长带我我和闫川去了另一个院子。 院子里有口大锅,阿布正往锅下填着柴火,而方倩倩正在用手试着水温。 “村长,水好了,这位大哥哥可以过来了。” 闫川见此情形,指着那口大锅问道: “古村长,不会是让我直接到锅里泡澡吧?再加上鲁婆婆说的那两味草药,这不是要把我炖了喝汤嘛。” 这话逗得方倩倩扑哧一笑,阿布站起来解释道: “这水温也不是很热,你进去以后,我就会把柴火抽出来的。” 闫川上前试了试水温,然后回头看着我们所有人。 “我要脱衣服了,你们还看呐。” 方倩倩红着小脸离开了院子,古村长说他去取草药,就剩下我和阿布,闫川扭扭捏捏的不肯脱衣服。 “都是大老爷们,你害羞个毛啊?” “我怕脱了裤子吓唬你们。” 阿布将柴火抽了出来,也离开了院子,闫川脱的光溜溜的进了大锅里。 一开始,水有点热,他下不去身子,适应了好大一会,才将整个身体都潜了下去。 “呼,舒服,果子,等会古村长回来,你帮我问问他有没有搓澡巾,一会你帮我搓搓后背。” “我看你的脸长的像搓澡巾。” 古村长很快回来了,他将手里的草药一股脑丢进大锅里,瞬间,香气扑鼻。 “你还别说,要是用你炖上一锅汤,可能味道还不错。” 古村长呵呵一笑,说这些香气是草药散发出来的,等一会可没有这么好闻了。 果然,随着草药的香味散发,锅里的水由原来的清澈变得浑浊,而那股香气也慢慢变淡,转而成为了淡淡的腥味。 又过了一会儿,锅里的水已经变得漆黑,并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 我退后好几步,捂着鼻子问闫川:“你是不是拉里面了?” “滚犊子,我是那种随地大小便的人吗?” 听我俩拌嘴,古村长在一旁解释道: “虽然鲁婆婆已经将闫川体内的蛊虫逼出来,但蛊毒依然残留在他的体内,这黑水就是他体内的蛊毒了。” 古村长话音刚落,阿布走进了院子,他告诉我鲁婆婆找我有事。 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也不清楚。 我让闫川在这里先泡着,跟着阿布来到鲁十娘家里。 进了屋,老方头已经走了,鲁十娘正在捣鼓那株蚀蛊藤,见我进来,她让我自己先坐一会。 我看见她将蚀蛊藤的花骨朵取下来放到了一个罐子里,然后往里面加了一些粉末,难道她想养这只赤腰血筋蛊? 第四百六十二章 种蛊 鲁十娘捣鼓完之后,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她看着我微微笑了一笑。 “吴果,其实我还得谢谢你,没有你们找到玉玲珑花,我应该恢复不到现在这种状态。” 我不知道她为何要提起此事,只能谦虚的说,都是相互的,毕竟那时她也帮我们治好了脸上的水泡。 “苗庆泉这个人必须要铲除,这次也是我大意了,上次他遭本命蛊反噬,我以为没有一两年他恢复不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去找你的麻烦了。” “鲁婆婆,这点倒不主要,苗庆泉这次也受了点伤,还需要一段时间疗养,现在我想的是,怎么能预防他的蛊毒,最起码下次在碰到他之后,我能没那么被动。” 鲁十娘用手拄着脸颊看着我,很认真的说道: “这也是我叫你来的原因,我和老方也研究了一下对策,现如今有个办法,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 我听到这话,一下子来了兴趣,能不用再害怕他,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鲁婆婆,什么办法?说说看。” “我想在你身体里种蛊,这样就不用害怕苗庆泉的蛊毒了。” 啥? 在我身体里种蛊? 这和苗庆泉在我身上下蛊有什么区别? “鲁婆婆,你是认真的吗?” 鲁十娘诧异的看着我,问我为啥要这样问。 我将心里所想告诉了她,鲁十娘扑哧一笑说这是不一样的概念。 “苗庆泉给你下的是恶蛊,而我要给你下的是善蛊,这两者不是一样的。” “这蛊还有善恶之分?” “那当然了。” 这时,老方头推门进来了,他手里抱着一个罐子,看到我也在,他问鲁十娘和我商量好没有。 鲁十娘将目光看向我,似乎是在等我的回答。 “呃,如果种蛊没有副作用的话,那我可以接受。” 老方头见我如此勉强的表情不由得撇撇嘴。 “要不是十娘跟我商量,我才不会将这灵犀蛊借给你,咱说好了,如果苗庆泉死了,你一定要回来把它还给我,这可是我耗费三十年的心血培育出来的蛊虫,本来打算等我死了以后传给倩倩呢。” 老方头一副舍不得的表情让我心一横,不就种个蛊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鲁十娘不是保正这是善蛊了嘛,怕个锤子? “鲁婆婆,方叔,那咱们开始吧。” 鲁十娘听后看了一眼老方头。 老方头叹了口气将罐子盖子打开,然后神情无比虔诚的将手伸到罐子里。 片刻后,老方头将手拿了出来,不过拇指上却多了一个小虫子。 这个小虫子如玉米粒般大小,浑身散发着柔和的莹白色光芒,身体像是由晶莹剔透的玉石雕琢而成人,隐约可见内部有金色的脉络纹路。 小虫子形似一只迷你的独角兽,头上长了一根纤细的螺旋状独角,翅膀如薄纱般轻盈且闪烁着七彩光芒。 这小玩意就是灵犀蛊? 看外表确实是一只很温柔的蛊虫。 “你过来把手伸出来。” 老方头叫我过去,我乖乖伸出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控制的蛊虫如此听话,直接飞到了我的手上。 随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蛊虫顺着我的手爬到手腕,然后找到血管位置,随后我便感到了一丝轻微的疼痛。 只几秒钟的时间,蛊虫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而我的手腕上却没有留下一丝受伤的痕迹。 太他妈神奇了。 “方叔…这小家伙去哪了?” 老方头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心脏?它不会没事给我两口吧?” 这时鲁婆婆说道: “你放心,老方的灵犀蛊不会主动攻击人的,这蛊,是他用了三十多年每天坚持让益虫相互吞噬才练成的,现在别说那些鬼脸天蛾,就是苗庆泉的本命蛊可能也对你造不成伤害,等你不需要那天,一定要还回来,这可是老方的宝贝蛋子。” 老方头从蛊虫进入我身体开始,就一直恋恋不舍的,这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 “放心吧鲁婆婆,方叔,哪天我用不到了,一定会还回来的。” 从鲁十娘房间走出来,我感觉神清气爽,苗庆泉现在对我已经构不成威胁了,那我还怕什么? 等我回去以后,就大摇大摆的上街,只要苗庆泉敢露头,我就赏他一记断子绝孙脚,让他以后再也没有做男人的快乐。 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做啥美梦呢?笑的那么猥琐?” 闫川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打破了我的幻想。 “你泡完了?那么快?” 闫川伸展了一下身体,又抬起胳膊对我亮了一下他的肱二头肌。 “果子,我感觉这次是因祸得福,现在浑身精力特别充沛,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如果这里有头老牛,我一拳应该能打趴下它。” “那你真得去谢谢鲁婆婆和老方头去。” 在瓦寨待到中午,午饭过后我便提出了告辞。 现在局势不明朗,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总得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路。 鲁十娘她们也不强留,倒是方倩倩有些不舍得我和闫川离开。 我答应她等我下次过来一定带许多许多好吃的,方倩倩这才有了笑脸。 离开瓦寨,碰巧在路上遇到一辆拉猪的车,我和闫川从车后箱爬了上去,与二师兄们一路同行。 我也不知道这辆车要去哪里,但只要离开瓦寨村的区域,车就会多一些,到时候去哪都方便。 我本以为这辆车会跑个短途,可能到南坪就会停下,没想到开了两个多小时,这车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要不咱跳下去吧。” 闫川看着飞快后退的马路咽了口唾沫。 “你脑子没病吧?就这速度跳下去,咱俩不死也得残。等等吧,反正他得有停下来的时候,到那时咱再下去也不迟。 “但是我尿急,快憋不住了,中午喝的水太多了。” 真是懒驴上套屎尿多。 我看了一眼车厢内的环境,告诉闫川不行趴在护栏上顺着缝隙尿到马路上算了。 闫川想了一会,还是按照我的方法照做了。 可能路过的车辆和行人会纳闷,这大晴天的,哪来的雨呢? 第四百六十三章 全是我的 拉猪的车一路西行,我从路边的路牌看到,这俩车已经驶出了南坪县的地界,现在到了隔壁松岭县的地盘。 就是送猪也不用走这么远吧? 这些二师兄身上的味道太上头,闫川捂着鼻子问我:“果子,咱啥时候下去,我快受不了了。” “别急,这车里的油总有用完的时候,等他下去加油的时候,咱俩偷偷下来就是了。” 过了有五分钟左右,车斗开始颠簸起来,拉猪车走上了一条烂路,二师兄们也因此哼哼个不停。 在烂路上行驶了差不多千八百米,拉猪车进了一个院子。 院子很大,四周建的全是猪舍。 司机将车停在院子里,下车大喊一声:卸猪喽!” 然后朝着屋子里走去。 这是我和闫川下车的好机会,于是我俩快速从车斗上跳下去,准备跑出院子。 谁知道从屋里传来一个声音让我停下了脚步。 “老林,怎么这么慢?我们都快被这些猪粪味熏死了。” 孙威的声音。 闫川显然也是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他与我对视一眼,然后没用我说,拿出手枪零件开始组装。 “嗐,装猪的时候耽搁了一些,还有过检查站的时候也耽误了好长时间。” “没被发现吧?” “没有,要被发现我能出现在你面前吗。” 我和闫川听的仔细,同时心里想着孙威不可能跑这偏僻的地方养猪来吧? 于是我给闫川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进猪舍先躲一下,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我俩刚跳到猪舍里,孙威从房子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就是在昆仑山里跟随他的那几个手下。 “把猪赶下来,抓紧把货提出来,这些都是白泽会里的藏的珍品,价值不菲,你们一会搬的时候都小心点。” 姓林的司机打开了车斗的隔栏,将猪赶下来,然后圈到了旁边的猪舍,这让我松了口气。 随后,孙威的手下上车,将车斗的底板掀开,开始从里面搬运出物品。 原来车斗里面有暗格。 “孙少,福叔那头怎么说?咱不能拉点东西就完事了吧?” 姓林的开口问孙威,就听得孙威长叹一口气说道: “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秦岳一直隐忍到现在才开始反击,他准备充分,之前一直中立的人也开始倒向他了,现在只有趁我爹牵制他的时候把这些值钱的东西运出来,要不然可能啥都捞不着。” 听孙威的意思,难道秦岳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白泽会又将重新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样的话,孙威父子还真是鸡贼,权利得不到,那就弄钱,将白泽会几十年的收藏全部弄出来,其价值可是无法估量的。 这好事都能让我碰上,真是老天爷开眼。 “抓点紧,今天我还要赶去津沽的车,上次昆仑山之行最大的赢家居然是姓吴的那小子,前两天我问猴子,他说这小子手里还有灵霄盘,我得想办法从他手里弄过来研究研究。” 听孙威说完,我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他几句,妈的,这小子果然是在打我的主意,不过可能要让他失望了,我不在津沽,而且我会给他来一招釜底抽薪。 等他走了以后,白泽会珍藏多年的宝贝,就是我的了。 话说回来,孙耀福这个老犊子也是鸡贼,秦岳要是知道此事,不知道会不会气的骂娘。 我在心里念叨了两遍孙耀福的名字,突然发现他这个名字与董耀福的名字一样,就差了个姓氏。 这世界上这么多叫耀福的人吗? 还都被我碰到了。 孙威他们卸车卸了两个多小时,我和闫川在猪圈里待了两个多小时。 我感觉那种猪臭味已经渗透进我的皮肤里,洗澡都不一定能洗下来。 卸完货之后,孙威直接上了那辆拉猪车,拉猪的司机带着他离开之后,院子里只剩下四个人。 “凯哥,你说孙少让咱们看着这些东西,要是少一件两件他知不知道?” 站在院子里的人看着孙威离开,开始泛起了小心思。 “虎子,我劝你打消这个想法,孙耀福这人多精明,他肯定记着件数呢,再说孙少也不缺咱们吃喝,一旦咱们这么做了,是不是有点不仁义了?” 这个叫凯哥的话音一落,另一个人却不认同他的观点。 “凯哥,这里的哪件东西我感觉都不能低于几十万,咱弄两件出去卖掉,然后平分,实在不行咱拿钱跑路就是了,这些钱还不够咱们花个十来年吗?” “就是,大奎说的有道理,他孙威平常没少对咱们吆五喝六,要不是看在他爹的面上,他算个屁啊,我早就看他有点不爽了,拿两件东西也是咱们应该得倒的。” 院子里陷入了沉默,可能是每个人都心动了吧。 过了一会儿,虎子突然开口说道: “一件也是拿,两件也是拿,既然拿了,不如将这些东西全部搬走,正常来说这些东西卖个千八百万不成问题,咱们节省时间可以半价出,这样咱四个没人可以分个一百多万,到哪里还不生活一辈子?” 虎子的提议显然是把剩下的三人吓到了。 “这…万一孙耀福找到我们,后果想过吗……” “怕什么,他正跟着秦岳暗自较劲呢,哪有时间管得了这些?再说了,咱们当初加入白泽会不就是为了钱吗,如今机会摆在眼前,错过了可没这么好的事了。” 院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我都替这几个人感到着急。 磨磨唧唧,优柔寡断,再特么研究一会天都黑了。 “我同意虎子的想法,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下半辈子能不能荣华富贵就看今天了。” “对,凯哥,干吧,这机会千载难逢啊。” 凯哥犹豫了一下,片刻后沉声道: “大奎,你和虎子去找辆面包车,咱们带上东西,发财去!” “好嘞!” 看见他们付出行动,我心里乐开了花,这几个小子这不纯纯的给我打工吗,那些宝贝他们一个也带不走。 全是我的! 第四百六十四章 抢夺 大奎和虎子去找车了,现在院子里就只剩下那个凯哥和另一个人了。 “二磊,你说这些东西四个人分好还是两个人分好?” 凯哥的这句话让二磊愣在了原地。 “凯哥,你的意思是……” “以孙耀福的性格,咱们要是黑了这些东西,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如我们制造出虎子和大奎私吞的假象,那样咱们既摆脱了嫌疑,还能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 我和闫川在猪圈里听着他俩的谈话不禁暗暗吃惊。 这个凯哥是个人物,心思缜密,手段狠辣。 “凯哥,虎子和大奎可是咱们过命的兄弟……” 凯哥一挥手,打断了二磊的话。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二磊,我一直觉得你这人可交,今天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翻身机会!一会他俩回来之后,咱们一起把这些东西装上车,然后趁机做掉他俩,将东西先藏起来,咱们再回来,制造一个虎子和大奎拿东西潜逃的假象。” 二磊听了凯哥的计划,还是有点犹豫不决。 “二磊,几百万足够你在大城市里吃香的喝辣的了!” “干了!” 凯哥与二磊达成了共识,不知道虎子和大奎要是知道的话,会作何感想。 这也证明了一点,在纯粹的利益面前,友情就是一张白纸。 其实不光是友情,爱情和亲情亦是如此,人性的恶,在这个时候展现的淋漓尽致。 半个小时后,虎子和大奎开着一辆金杯车进了院子,下车后,招呼凯哥和二磊开始装车。 这些东西都是用纸箱包装好的,我也看不到具体是什么东西,只能等我从他们手里抢下来在看看了。 四个人的动作很麻利,金杯车的后厢也被装的满满登登。 眼看着他们上车要走,这时该我和闫川出场了。 我俩用上衣围住脸,防止他们认出来,然后我用一个无比嚣张的跨栏姿势跨过猪圈的围墙,手里举着手枪对着几人喊道: “诶,等等,这辆车我要了,麻烦各位往后让一让。”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凯哥他们四个人吓了一跳,在看到从猪圈跳出来的我以及手里的手枪之后,几人面面相觑,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一样。 “都愣着干什么?我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还是你们以为我手里的家伙是假的?” 说完,我将手枪上膛,对着凯哥的脚下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这声枪响让四人后退了两步,但我也不好受,这枪后坐力有点大,刚才为了装波一,一只手差点没拿住。 “哥们儿,你知道这是谁的货吗?想黑货,没想想后果吗?” 凯哥话音未落,闫川才磨磨蹭蹭从猪圈里跳出来,一边走还一边蹭着鞋。 “你别吓唬我们,从开始到现在你们的谈话我俩听的一清二楚,还有你和你,刚才还商量着做掉他们两个,然后栽赃给他俩,你说这是人干的事?” 我回头问闫川,怎么现在才出来? “妈的,踩到猪屎了。” 虎子和大奎听了闫川的话后将信将疑的看着凯哥和二磊,两人有点心虚,不敢与他俩对视。 这一点虎子和大奎怎么能看不出来? 但作为一个战线上的人,他俩现在倒不好发作,毕竟我和闫川站在这里,先搞定我俩才是正事。 “二位,车里面确实有些宝贝,这样,你俩挑几件离开,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们可要知道,这是白泽会的货,真要追究起来,就怕二位没命花啊。” 虎子还想苦口婆心劝导我和闫川,我哪有那个耐心听他磨叽? 于是举起手枪对准他说道: “刚才我说的话还不够明确吗?我的意思是,这些东西,我!全!都!要!” 说完,我示意闫川去开车,而我则是在车旁举着手枪盯着他们,但凡他们敢有丝毫举动,我不介意喂他们吃一颗花生米。 见我态度强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凯哥开口问道: “阁下把车开走可以,但能不能留个名号,这样兄弟几个好交差。” 留名号?当我是傻波一? 但我转念一想,留别人的名号他们又不知道,于是我很自然的开口说道: “江宁帮知道吗?我的老大是崔小白!” 说完我就上了车,在几人的注视下,闫川开着车扬长而去。 嘿嘿,崔小白,对不住了,我又坑了你一次。 不过你命硬,打不死的小强,相信你这一次也能挺过去。 其实以凯哥他们的智商,肯定是不会相信我和闫川是江宁帮的手下,但他们需要一个名头,一个背锅的。 这批东西被抢,孙耀福和孙威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们,但知道是谁干的,最起码不会丢掉性命。 不知道远方的崔小白有没有打喷嚏,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他。 车子开远,闫川问我要去哪里?总不能把车开回津沽吧? 我想了一下,从这里开车到津沽最起码要一天一夜,但要不是不把这些东西运回津沽,我还真不知道能将它们放在哪里。 并且孙威已经在去津沽的路上,他一定会比我先到。 我现在不是怕他,是不想与他有什么冲突,要是没有这批东西,他如果去津沽,你看我打不打断他一条腿。 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回曹州安全一些,将这些东西放在张大爷家,应该挺保险的。 “川子,咱们去曹州,路上就开车就辛苦你了。” “我靠,那么远的路你真开的了口,不过看在后面那一箱箱宝贝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当一回司机。” 趁闫川开车,我在扶手箱里找了一把螺丝刀,然后随便找了一个纸箱捅了一个小孔。 但把眼睛贴上去也没看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箱子还塞的太满,根本没有拿下来的空间,只能是从后备箱往外搬。 这让我的心跟猫抓的一样,今天说啥也得一看究竟。 于是我开始扩大纸箱上的孔洞,当能容纳脑袋通过的时候,我迫不及待的将头伸了进去。 第一眼,我隐约看到了一只唐三彩梅瓶…… 第四百六十五章 打群架 箱子里比较黑,我也不能确定,只是看个大概。 但就是这个大概,让我知道秦岳这些年没少收集好东西。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这些东西在我手上,会作何感想。 我觉得他会带着李瞎子来跟我打感情牌,让我将东西归还于他。 嘿嘿,我又不傻,赔本的买卖谁干? 正沉浸在幻想之中,闫川突然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把我晃倒。 “你干什么?” 闫川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前方说道: “有打架的,直接从路旁边窜了过来,要不是我刹车及时,就撞上他们了。” 我站起身来到副驾,看到一群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打着群架。 这个年龄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拳拳到肉,没有一丝留情的余地。 “往后倒倒车,等他们腾开了地方在过去。” 现在这帮人正是上头的时候,路过的狗要是敢多看两眼都得挨他们两个嘴巴子。 我自然也是不想触这个霉头。 “诶,你看那小子,怪猛啊,有我十分之一的风采。” 闫川看着前面的战场,津津有味的看着。 “你小心点,别一会上来拉开车门揍你一顿,人家人多,揍了你也是白揍。” 我话刚说完,突然看到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他挨揍挨的挺狠,但他并不理会,而是只追着一个人揍。 这人正是田川。 “川子,下车,帮忙!” “啊?” 闫川还没来得及问我怎么回事,我就已经下了车,冲着追打田川的人群跑了过去。 这时候不能管谁对谁错,肯定是帮自己认识的人。 一脚踹开准备偷袭田川的那人,然后又拨开围殴他的那两人,一把将他拽了过来护在一旁。 田川以为有人要揍他,刚想出手,看到是我之后放松了下来。 而对方的人看到有外人出来帮田川撑腰,也不说话,气势汹汹的冲我过来,应该是想要把我一起揍一顿。 “我看谁敢过来?” 这时闫川也从车上下来了,他吼了一嗓子,倒是暂时镇住了这帮人,田川同伙也停下手,以我这里为中心围了过来。 “你他妈谁啊?这里没你们的事,赶紧滚开,要不然连你们一起揍。” 闫川这块头站在这里确实挺让人打怵的,但对方也不怂,直接开始叫板。 “你妈没教你在外面跟人说话要客客气气的吗?在敢逼逼赖赖,我把你牙打掉。” 闫川的话让对面的人笑了起来,刚才那人一挥手,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第二场大战马上就要开始。 “吴果,这里没你事,你先到一旁待着,等我揍服这帮龟孙,在找你叙旧。” 田川说完,就要往前走,被我一把拦了下来。 “川子,你能打几个?” “五个不成问题。”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压抑了好久,就是没地方发泄,今天正好练练手也发泄发泄心中积攒已久的怒火。 我对闫川点了点头,随我我俩向对面人群冲去。 对方十几个人,我的撩阴脚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还是很管用的,刚照面,就有一个人捂着裤裆蹲了下去。 但我的肩膀上也挨了一拳。 第二脚下去,踢了个空,这帮人有防备了,并且他们也不全是没有章法的乱打,很快我的身上就落了不少雨点般的拳头。 奶奶,本想装波一的,却被狠狠打了脸。 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从腰间拔出手枪,指着追过来的人,我觉得那会的自己特别帅。 “来来,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看着黑洞洞的枪管指着自己,对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这个年龄,打架斗殴行,但真要有生命危险的话就都要考虑考虑了。 “你这就没意思了,打架拳脚相斗,你这把枪拿出来很丢身份呐。” 对面人群中出来一个高个子,看起来应该是他们的老大。 这时闫川也放倒两个人走了过来,他看着高个子说道: “干什么有意思?要不然咱俩单独比划比划?你输了跪地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行不行?” 这话怼的高个子不吱声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闫川。 “你们到底是谁啊?我们跟你们有没仇,干嘛插一杠子?” 高个子身后有人问道,看来这帮人都挺有血性的,现在只是暂时惧怕我手里的枪而已。 “这是我朋友,今天路过正好看见他挨揍,既然是朋友,我帮一帮应该不犯毛病吧?” 听我说完,田川在一旁小声反驳道: “我没挨揍……” 还挺要面子。 “今天的事能不能了?” 我也不想跟他们废话了,绷着脸看着高个子一行人问道。 可能是觉得我来了脾气,高个子看了一眼田川,然后打了个响指,十几口子人开始向后退去。 等他们走远后,我将枪收了起来,然后转头问田川,怎么和他们发生的冲突? 田川啐了一口唾沫,说高个子他们这帮人太贱。 “我们几个在游戏厅玩的好好的,亮子玩老虎机中了一个大满贯,然后这些人就蜂拥过来抢币子了,你说说这架该不该打?他们这是明显仗着人多欺负人。” 我咧咧嘴,就这点小事?我特么以为是什么夺妻之恨呢。 因为这样的事拿枪指着人家,我也算是大傻波一了。 “你和田叔搬这边来住了?之前碰到田叔听他说你要结婚了?怎么样,婚期什么时候的?” 田川挠挠头,说自己已经结婚半个月了。 结过婚还这么贪玩?新婚燕尔不应该在家里天天跟老婆腻歪在一起吗? “行了,早点回家吧,你也让田叔省点心,都成家的人了,就担负起责任,总不能什么事都指着他自己,他也有老的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说教田川一番。 你看看田启文苍老的,凡事都为田川考虑,就拿上次和他一起的时候他还说,出来完全是为了田川结婚的彩礼钱。 田川应该还不知道田启文是干什么的,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 田川对我的话也不反驳,脸上也没有很明显的生气表情。 跟他说了两句废话之后就和闫川上了车,有些人的性格呐,一辈子都改不了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 卸货 和闫川开车在路上,我受到他无情的嘲笑。 “你说多管闲事就算了,还拿枪指着人家,保不准人家在心里骂了你多少回傻波一了。” “我愿意,别逼逼,开你的车吧。” 其实我也有点后悔了,自我反省一下,好像自从手里有枪之后,我就开始膨胀了,这东西以后还是尽量少拿出来显摆,毕竟是法制社会,让人举报一通,叔叔肯定会请我过去喝茶。 但话说回来,谁能想到田川是因为这个事跟人家打起来,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一点深沉都没有。 一路东行,路上,除了加油和上厕所停下车,其他时间车子就没停过。 中间也发生了一件惊险的事,闫川太困,开车差点没追尾一辆大货车。 幸亏闫川反应迅速,向一旁猛打了一圈方向,这才使我俩幸免于难。 疲劳驾驶,害人害己,闫川也是一阵后怕,所以在路边买了一瓶风油精,涂在太阳穴和人中上,困了就涂,效果倒是出奇的好。 到第二天晚上,我俩终于到了曹州,这个时间张大爷应该睡了,于是我让闫川把车开到我家院子。 我还记得上次吴老二说有张银行卡藏在棚顶,是留给我的,等明天我得找找看。 第二天一早,张大爷进院子就吆喝起来。 “吴果,几点了还不起床?” 随后,张大爷进了屋,我一脸困意的问他,怎么知道是我回来了? “当然是昨晚听到你的说话声了,看来你俩累的不轻,接着睡吧,中午在我这吃。” 张大爷走后,我和闫川蒙上被子继续睡觉,实在是太困了,身体也特别乏,总感觉一觉能睡到地老天荒。 到了中午,张大爷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端到了屋子里面。 我和闫川不能在赖床了,只得起来简单洗漱一下,吃这两天来第一顿热乎饭。 还是家乡菜吃着爽口,我一连吃了三个大馒头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 “吴果,你那车里装的东西要尽早卸下来,要不然总停在这里,不免会引起怀疑。”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张大爷,你那间仓房还有地方吗?我这批东西挺多的,得占一点地方。” 张大爷向窗外看了一眼,说再来两车仓库里也能装的下。 吃过饭,我让闫川把车开到张大爷家里去,这样卸货方便些。 张大爷关上自己大门,想要伸手帮忙被我拦住了。 这十几箱东西,我和闫川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将这些东西搬进仓房以后,我和闫川迫不及待的找了其中两个箱子打开。 在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里面都是单独包装且完好的物品。 青釉莲花瓶、兽首玛瑙杯、珐琅彩瓷盘…… 这些东西,哪一件单独拿出去都是价格不菲的存在,现在我居然有了十几箱。 发了,真的发了。 从今天开始,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完全躺平都能够三辈子吃喝不愁的了。 “奶奶个熊,白泽会真是富的流油啊,果子,这些东西先放这里吧,等风声过了咱们在一件一件出手,否则不小心就会溯源到咱们身上。” 我点点头,这正是我心中所想,这些东西千万不能急着出手,这种品质的货,必是抢手货,要是大批量出手,不管是秦岳还是孙耀福,都会查出来蛛丝马迹的。 “呼,川子,我想起个事,咱得把车赶紧开走,最好是开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或者直接推河里,这个车牌号如果想查,很快就会被查到的。” 闫川猛的一拍大腿,说差点把这事忘了。 “要不咱现在就走,把车扔到哪里然后坐车再回来?” 我点点头,想来想去有个地方不错。 江宁。 既然我家伙给了崔小白,那就得做戏做到底啊。 “张大爷,这些东西还得麻烦你帮我们看好,我和闫川得马上出去一趟,明天才可能回来。” 张大爷呵呵一笑,让我放心,有他在,这里一样东西都少不了。 告别了张大爷,我和闫川开车一路南上,从曹州到江宁十个小时左右,夜里十一点多终于到了地方。 我给三伢子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他江宁帮有没有具体的位置。 三伢子倒是很快接了电话,但听到我的问题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果子,我要说你是傻波一,你肯定不服,江宁帮,潭州帮,热河帮等等说的是一个体系,他们不是黑社会的帮派有堂口,你懂我的意思?” 我摸了下鼻子,其实我是知道的,不过还是想问问。 “了解,睡你的觉吧,少打点飞机,对身体不好。” 三伢子笑骂了一声,我刚想挂掉电话,他突然叫住了我。 “果子,灵霄盘的事这两天倒是消停了不少,前天我见陆正祥了,问了他两句,他告诉我这几天就会去鉴定送拍,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在等着这个结果。” 我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陆正祥那头我是打过招呼的,他那里无非就是我自导自演的一个故事罢了。 即使所有人都想看鉴定和拍卖的结果,答案应该都是我事先设定好的。 平静下去可能另有原因。 “三伢子,陆正祥那头你帮我看着点,有啥不对劲的你尽快通知我。” 挂了三伢子的电话,跟闫川商量了一下,决定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把车停下,越偏越好,这样就能更加显示出崔小白藏匿货的举动。 这个时间崔小白可能已经睡觉了,这算不算人在家中睡,锅从天上来? 这锅正好卡在他的后背上,王八形态映入脑海。 不知不觉,我竟笑的合不拢嘴。 做好一切后,已经是后半夜了,我和闫川走在江宁的街道上,看着江宁的夜景,这里作为六朝古都,历史底蕴深厚,如果没有事的情况下,我一定要好好逛逛十里秦淮的古韵今风。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ps:兄弟们,还没评价的帮忙评价一下,谢谢你们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津门 美景欣赏不到,路却没少赶。 第二天下午,我和闫川再次闪现到了曹州。 这一次我打算像上一次一样,在曹州多待几天。 但事与愿违,到张大爷家屁股还没坐热,电话响了起来。 我拿出手机一看,这不是立哥的电话吗? 我俩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哈喽啊,立哥,最近怎么样?” 立哥并没与我客套,上来直接问我: “果子,你人在津沽吗?” 我有点纳闷,听立哥的语气,好像有很重要的事。 “我不在津沽,怎么了?” 立哥好像是松了口气,他接着说道: “有个姓孙的在津沽找你,看样子是来者不善,我想你要在津沽的话就躲一躲。” 姓孙的?孙威? 我问立哥从哪听到的消息? 包子怎么没有通知我? “神手李透露给我叔的,他说对方开价让帮忙找你,神手李一听是你的名字,便通知了我叔。”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孙威这小子还挺精,他肯定没想到津沽还有孙大海这号人物的存在。 “我觉得对方来势汹汹,既然你没在津沽我也就放心了,啥时候再回来跟我说声,好久没聚一聚了。” 我本来是想等过段时间回去的,但转念一想,津沽是我大本营,孙威来找我,我却躲出去了,这是不是有点太怂了? “立哥,我这就动身赶回津沽,你在家等着吧。” “你…回来干什么?” 我没给立哥过多的解释,让他放心,我自有安排。 挂了立哥的电话,我又跟张大爷聊了几句,然后和闫川起身前往车站。 临走时张大爷叫我放心,仓房里的东西,一个都少不了。 坐上去津沽的火车,闫川靠在窗户旁看外面的风景。 “我感觉咱们比联合国秘书长还要忙,这才几天的时间,都跑四个地方了。” 闫川说完,我嘿嘿一笑,让他想想仓房里的那些东西,就觉得值了。 闫川叹了口气,说没变现到手里钱,始终有不确定因素,谁知道回来会有啥变化。 “你放心,有啥变化这也是咱们的东西,最多再分给张大爷一些,但那也够咱俩下半辈子啥也不干,天天享受生活的了。” “希望吧。” 这句希望吧让我狐疑的看着闫川,问他为啥说出这样的话? 闫川回过头来掰着手指头对我说道: “果子,你想想,这批东西价格在这搁着呢,孙耀福不可能不追查下去,秦岳也不能坐视不理吧? 虽然咱们认为这事做的天衣无缝,但我仔细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想要万无一失的吞掉这些东西,咱们最好是将孙耀福咔嚓了。” 闫川说着,还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呃… 我坐了下来,盯着闫川看了半天。 “看鸡毛?” “嗯,我就是在看鸡毛。” 闫川这小子,想法还挺狠。 但要说杀了孙耀福,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杀孙威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川子,你觉得先拿孙威开刀怎么样?” 闫川一愣,搓着下巴说道: “反正已经结下梁子了,先杀老子先杀儿子一样,不过这活得干得漂亮点,咱得好好计划计划。” 津沽火车站。 还没下车的时候,我就已经联系了包子,他跟我说药王观并没有什么异常,大灰这个保安队长很称职,将手下的小弟安排的明明白白。 药王观附近没异常的话,那孙威可能将目光放在了我们租住的地方。 但是我和闫川下了车并没有去这两个地方,而是打了一辆车直奔神手里的老巢。 上次杜三手赢得他心服口服,他也知道我和杜三手的关系,所以一见面显得比以前热情的很多。 “神手李,孙威那家伙现在在哪住?” 我以为神手里会知道,没想到他摇了摇头,说这家伙确实在津沽,但具体在哪住他真不知道。 “我听说他与津门的人相交甚好,大概率是和津门的人在一起。” “津门呐……” 想当初我第一次来津沽,就是被津门的大黄牙欺负,然后包子助我脱困,这也使得我跟包子成为了好兄弟。 然后孙大海出面帮我们调解了与津门之间的矛盾。 到后来,宝哥被徐开顺做局,唐力要包庇他,我给简世哥打了电话,才让唐力乖乖赔了钱。 现在想想,我与津门之间还真是有缘份,有点事就能跟他们挂上钩,不过不知道这次唐力是什么态度。 他既然知道我与简世哥的关系,应该做不出太出格的事吧? “神手李,我想请你帮个忙。” 神手李听我这么一说,立马轻咳了两声,然后尴尬的整了整衣服。 “那什么,我真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事,两头我谁都得醉不起,给孙五爷通风报信还是看在杜前辈和五爷的面子上,而且我觉得你这人吧也不坏,但你说让我帮你与津门或者孙威作对,那我可真的爱莫能助。” 神手李还没问清楚我要找他帮什么忙,就说出了这么一大堆话,可见他确实不想掺和到里面。 “神手李,你别害怕,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查查孙威现在具体在哪,你放心,有偿的。” “就这?” “对,就这。” 神手李考虑了一会,点点头说道: “那行,我让手下去查查,给我你的电话号,有消息我马上联系你。” 我给了神手李一万块钱,这钱确实不少,但既然人家提前给了孙大海消息,让我有所准备,他也应该得到这些钱。 并且,我出手大方些,神手李还能卖力些。 他嘴上说着不想掺和此事,但看到钱之后,眼睛都直了。 没有谁能抵挡金钱的诱惑。 就好比一个贞洁烈女坐在面前,你给她一百,她鸟都不鸟你,你给她一千,她会骂你,但你给她一万,她会立马将自己的衣服脱光,并服侍你舒舒服服的。 归根结底一句话,只要钱到位,玻璃都砸碎。 从神手李这里出来,我和闫川去了孙大海那里。 一进屋,就看到立哥正在切西瓜,我正想调侃他两句,但当我的眼神看向炕上的孙大海之后,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这才多久,孙大海怎么瘦的皮包骨头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回忆往事 “孙五叔,你这是……” 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前段时间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是说肖龙的药已经帮他调理的差不多了吗? “最近没啥胃口,吃点东西就想吐,别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 我看着孙大海,这个当初意气风发的小老头,此刻虽然是在笑,但我总感觉他的笑容里尽是无奈。 我看着立哥,想问问他什么情况。 立哥递给我和闫川一个一块西瓜后说道: “肖叔来看过了,他说是药三分毒,我叔这情况完全是长期服药引起的厌食症,不过倒也危机不到生命,就是看起来有点脱相。” 说完,他又递给孙大海一块西瓜。 孙大海接过来以后,咬了一口便放到了炕边。 “最近遇到麻烦了吧?小李跟我说了,能不能搞定?不行的话就给二哥打电话,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摇摇头,说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 “唉,我以为我们兄弟几个,我会走到最前面,没想到四哥他先我一步,不过也算是提前享福了,你说说咱们人,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拼命的赚钱,到最后发现,钱却买不来生命。” “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活着,所以叫生活。” 闫川冷不丁的在一旁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使我们都沉默了。 他说的对,生活生活,就是生下来为了活着。 “咱不聊这些不开心的,天立,给天正打个电话,让他捎些酒菜过来,今天心情好,陪小吴果喝一杯。” 我连忙摆手,就他现在这个状态,我怕他一杯酒下肚,直接去找马树文报道。 孙大海知道我心中所想,笑了笑安慰道: “你放心,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阎王想取我的命。还得掂量掂量黑白无常有没有这个本事。” 拗不过他,只能让立哥给正哥打电话。 没一会儿,孙天正拎着打包好的饭菜过来了。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能一眼辨别出来他们两个,实在是太像了。 立哥说孙大海的胃口今天确实不错,以前就能吃几口菜的他,今天居然喝了大半碗粥加一杯白酒。 喝过酒的孙大海脸色红润,看上去也精神了许多。 借着酒劲,他开始给我们讲年轻时候的事,特别是他们五个结拜兄弟在一起的事。 “二哥以前算是名门门下,盗门,那时候在江湖上可是有响当当的名气,所以那时候他性子最傲,我们哥几个也都听他的。 老大呢,土夫子一个,不过他经验丰富,从小跟他父亲就干这行,因为他体格小,盗洞不需要挖很宽,然后他就钻进去帮着往外运东西,省时省力。 至于三哥,他以前是响马,就是马帮土匪,那时已经解放了,他算是新中国成立以后最后的土匪了,六五年那会他跟着土匪头子流窜到桑植,土匪头子被剿灭,他那天正好有事下山躲过了一劫,后来碰到老大,就一直跟着他。 四哥没啥背景,以前自己挖一些小锅儿补贴家用,后来在格儿山相遇,感觉脾气性格不错,便和我们一起组成了一个小团队。” 听孙大海讲着往事,我不由得入了神。 原来张广义以前是土匪,怪不得眼神那么犀利。 虽然他们干的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但这份兄弟情谊却真的让人羡慕。 “五叔,你光说他们了,怎么不讲讲你自己?” 孙大海放下酒杯,陷入了回忆。 “我是和二哥最先认识的,那时我年龄小,生活所迫做了扒手,有次行动失手,对方抓住我要砍我的手,是二哥路过帮我解了围,赔了对方一笔钱后才保住了我的双手。” 孙大海说完,自嘲的笑了笑。 “这都不是啥光彩的事,不过现在想想,要不是二哥,我可能就是一个没了双手的叫花子。” 孙大海说着,拿起酒瓶还要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被立哥一把夺了过来。 “叔,肖叔说了,白酒最多一杯,难道你忘了?” 孙大海眼睁睁看着酒瓶在立哥手上,却也无可奈何。 “罢了罢了,喝一杯就喝一杯吧,解解乏就好了。” 这时,我的电话突然来了一条短信,打开手机一看,是神手李的。 就八个字,短信的内容是:人在码头,津门地盘。 这孙威果然和津门搞一起去了。 “五叔,这津门唐力动得动不得?” 孙大海本来还有点想打盹,听到我的话后立马来了精神。 “唐力作为津门的话事人,能不动就尽量不动的为好。津门势力虽不如以前,但现在手底下也有几百口人控制着码头,这股势力可不容小觑。” 我点点头,其实我就是随口一问。 唐力现在态度不明,我想试探一下他。 那最好的人选就是简世哥了。 我得给他打电话问问,还有他之前说派人来帮我,除了魏彪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不可能就派了魏彪自己过来吧? 给简世哥打了电话,没有客套,上来就直接跟他摊牌。 简世哥依旧是那爽朗的笑声。 “吴果,先别急,我一会联系一下唐力,至于我之前答应你的人嘛,随时待命着,只要你说声需要,立马能到你身边。” 挂了电话,简世哥不到五分钟又给我回了过来。 “吴果,唐力那可能会有变故,不过你也别担心,咱们也不是软柿子,兄弟咱也有的是,不会掉链子的。” 简世哥的话我是自然信的。 “好,简世哥,我暂时不想与唐力发生正面冲突,而且我也不是针对他,你可以让兄弟们先过来找我,吃住我管着。” “没问题。” 挂了电话,我有些头大,孙威这小子不知道现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先暗中观察,找机会直接做了他,免得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人不放。 (ps:兄弟们,我真的很需要你们的好评,这样评分就可以增长,拜托各位好兄弟了,给你们磕一个。) 第四百六十九章 家父孙耀福 我和闫川在深夜偷偷去了一趟我们租的房子附近。 暗中观察出租屋,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按道理说,孙威既然想找我,那我的住所他应该调查清楚了。 没派人在这看着,还真是有点反常。 “吴果,咱要不要回去看看?屋里还有啥贵重物品吗?” 我摇摇头,贵重物品倒是没有,所以也不担心丢东西。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出奇,你说这大夏天的,晚上连个虫子叫声都没有,是不是反常?” 听了我的分析,闫川立马反应过来。 “你是说苗庆泉?” “差不多,走,咱们先去土地鼠夫妇的院子里。” 鲁婆婆帮我种蛊后,对苗庆泉倒是没那么害怕了,如果他真在这里等我,我还真想跟他碰一碰。 况且我身上还有一把剩了五发子弹的枪。 我和闫川猫着腰来到了我隔壁的院子,现在土地鼠夫妇应该已经变成两具白骨了。 进了院子我俩谁也没说话,蹑手蹑脚的趴到院墙上观察着我家院子的情况。 虽然夜色较深,但院子里的摆设我还是能看个大概的。 几乎是没有什么变动,与我走的时候差不多一模一样。 我俯下身捡起一块碎砖头,朝着大黄的院子扔了过去。 正常大黄听到声音以后肯定会叫起来,但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就让我可以百分百确定,这里有问题。 我对闫川比划了一个撤退的手势,然后我俩又蹑手蹑脚的准备从院子里出去。 刚走到门口,我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一声微弱的响动。 虽然声音很轻,但我还是听的真切。 立马停下脚步,靠在墙边竖起耳朵,想听听后续会发生什么。 这时闫川用手捅了一下我的腰,然后用手指了指天上让我看。 我抬头一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妈的!” 只见一只鬼脸天蛾正扑扇着翅膀玩味的看着我俩。 原来是这东西在这里监视着,我真傻波一,居然没想到这一点。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坦然面对。 “苗庆泉,你想当缩头乌龟到什么时候?” 我语气平静的喊了一声,片刻后,听到我的屋子房门被推开,接着苗庆泉的声音响起。 “我倒想知道谁是缩头乌龟。” 我和闫川爬上墙头,看到苗庆泉一瘸一拐的从屋里出来,院子里的灯也亮了起来,苗庆泉这阴狠狠的看着我。 不过当他将目光转移到闫川身上的时候,表情开始惊讶起来。 “你中了我的赤腰血筋蛊居然没事?不对不对,是有人帮你解蛊了?是肖龙?不应该啊,他能有这个水平?” 苗庆泉说到最后,几乎是自言自语了。 “就你那破逼蛊,我一泡尿就把他尿出来了,你还有啥不相信的,你说你瘸个腿,不好好回你的深山老林休养,跑到别人家里来住下了,你给住宿费了吗?” 闫川杀人诛心就是为了激怒苗庆泉。 果然,苗庆泉听到之后不怒反笑,然后猛的一甩手,一团黑雾从他的袖子里喷了出来,同时嘴里怪笑道: “没事,我先让你伶牙俐嘴一下,等会希望你跪下来磕头求我。” 见到这一幕,我立马将闫川拉下了院墙,自己抵挡着那团黑雾。 当黑雾临近我的身子,我才看清,组成黑雾的居然是一只只几乎肉眼不可见的虫子。 它们接触到我之后便开始顺着我的鼻子耳朵眼睛甚至是皮肤往身体里钻,就像饥饿了许久的食肉动物看到了食物一样。 我看了苗庆泉一眼,他正咧嘴看着我,眼神轻蔑,仿佛我已经是任他宰割的羔羊。 “跪下求我,我可以让你免受万虫噬心的痛苦!你知道吗?这些小可爱会钻进你的身体,顺着血管直抵心脏,然后再一口一口将你的心脏啃噬干净,随后是肝然后肺,直至你只剩一个空壳。” 我冷笑的看着苗庆泉,此时我感觉他就像一个小丑一样在我面前表演。 十天之前,他要是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肯定会害怕的不行,但鲁十娘已经在我身体里种下了灵犀蛊,并且我已经能感觉到,苗庆泉的蛊虫进入到身体后,灵犀蛊就已经出动了。 它靠着强大的气息压制着这群外来的不速之客。 “苗庆泉,我也给你个机会,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爷爷,我也给你留个全尸。” 苗庆泉刚想出言嘲讽我,但他马上皱起了眉头。 “是谁鬼鬼祟祟的?是见不得人吗?” 苗庆泉的话音刚落,从大黄的那个院子里突然窜出来十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孙威。 好嘛,今天晚上还真是热闹。 “我说你这老头,玩虫子的都让你把脸丢尽了,这个姓吴的你磨叽这么半天都没把他解决,我看你不如带着这些垃圾跳河去吧。” 孙威的话跟他的人一样,一如既往的欠抽。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欠抽吗?你家大人就没教你怎么尊敬别人吗?” 孙威不屑的笑了笑。 “想让人尊敬,就得靠实力获得。” 苗庆泉被气笑了,问孙威有什么实力? “家父孙耀福,这个实力够了吧?” 听到孙耀福的名字,苗庆泉愣了一下,随后阴沉着脸不说话了。 这就让我有点纳闷了,孙耀福这名字很响亮吗?为什么在我没去昆仑山之前,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我孤陋寡闻? “老头,你要是不行,就先站到一边去,我先跟这姓吴的谈谈。” 孙威的话还没说完,我突然感觉到喉咙一腥,一种强烈的呕吐感袭来。 接着,我弯下腰,“哇”的一下吐了起来,只见一团黑乎乎的虫子被我吐了出来,苗庆泉看到后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你居然将我的蛊虫吐了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懒得跟他解释,也没必要跟他解释,而是将目光看向孙威,此时我俩都在墙头上站立,隔着一个院子相望,颇有一种决战紫禁之巅的感觉。 “孙威,你的腿好的还挺快的嘛。” “别跟他废话,去抓住他,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灵霄盘!” 第四百七十章 两败俱伤 孙威的手下直接跳下墙头奔我这里跑了过来。 但院子里的苗庆泉却不愿意了,他打了一个响指,鬼脸天蛾瞬间出现,将孙威的手下围了起来。 见此情形,孙威气急败坏的怒声道: “老头,你什么意思?莫非你想拦我?” 苗庆泉摇摇头,只是简单的说了四个字:“他是我的。” 他妈的,我被苗庆泉给气笑了,感情这两人都当我是盘中餐呗? 看到空中盘旋的鬼脸天蛾,孙威心里也知道这玩意不好惹,他刚才虽然搬出了孙耀福的名字,但这会苗庆泉态度坚决,孙威也不想与他撕破脸皮。 “老头,这样,我们一起抓住他,我要我想要的东西,然后他的小命随便你说了算,这样咱俩属于共赢,谁也不吃亏。” 苗庆泉冷笑一声,空中的鬼脸天蛾开始暴躁起来。 “他的命是我的,灵霄盘也是我的。!” “你!我爹可是孙耀福!” 孙威见苗庆泉如此油盐不进,再次搬出自己亲爹的名号。 可苗庆泉这次可不买账,他看着孙威沉声道: “给孙耀福一个面子,你现在立马离开,否则别怪我这些宝贝儿嘴下不留情。” 我站在墙头上,闫川趴在墙头上,我俩一起看着孙威和苗庆泉,这两人到现在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好像我已经是瓮中之鳖。 不对,形容自己不能用这个词,应该是砧板上的肉。 “喂,你俩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实话说了吧,我手里现在还有最后一只灵霄盘,这样,你俩打一架,谁赢了我给谁。” 听我说完,苗庆泉回头看着我,恶狠狠的说道: “别急,收拾你易如反掌。” 孙威见状赶紧喊道: “老头,他这是离间计,你可不能当傻波一,我说了,咱俩唯有合作才能共赢……” 孙威话还没说完,鬼脸天蛾对他的手下开始发动攻击,看到这个结果,我心里乐开了花。 片刻后灵光一闪,对着孙威喊道: “孙威,你我也没啥深仇大恨,这样,咱俩一起把这个老头擒住,到时候灵霄盘我直接送给你,如何?” 孙威赶走了一只鬼脸天蛾,眉毛一挑,问我:“当真?” “当真!” 孙威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苗庆泉狞笑一声,随后直接跳进了院子,他的手里同时多了一把匕首。 有老爹的名头罩着,苗庆泉并没有指挥鬼脸天蛾攻击他。 其实我也知道苗庆泉的想法,他旨在通过鬼脸天蛾让孙威知难而退,并不想真的伤害他。 但此时孙威入场,苗庆泉不得不做出选择,要么退走,要么连孙威一起对付。 不过现在退走好像是来不及了,因为孙威已经举着匕首对着苗庆泉扎了过来,出手狠辣,一点不留余地。 见此情形,苗庆泉把心一横,袖子一甩,又是一团黑雾出现,直奔孙威的面门。 这苗庆泉的本命蛊一直没出现,不知道是不是没修养好,还是留着后手当杀招。 “孙威,别管那团黑雾,直接扎他腰子,我这就下去帮你。” 我嘴上说着,但却蹲在墙头上没动地方,这时闫川也爬了上来,现在我俩就差手里的一把瓜子了。 “果子,咱俩打个赌,赌他们谁能赢?” 闫川看着苗庆泉与孙威的打斗,竟与我打起赌来。 苗庆泉虽然玩蛊,但手上功夫也不差,躲过了孙威的一击又一击,可是他好像在手下留情,并不想真的伤害到孙威。 否则就那些小虫子,就够他受的了。 但孙威那些手下就惨了,被鬼脸天蛾咬的惨叫连连却没有办法,就是偶尔弄死一两只,却也是无济于事。 很快,就有人倒了下去,躺在地上身体不断的抽搐着。 显然是鬼脸天蛾的毒素已经发作。 见此场景,孙威急了,骂了一句“老逼登”后,手上的攻势更加犀利了,匕首被他舞的虎虎生风。 就在两人斗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孙威忽然用了一个摔倒假动作,骗过了苗庆泉,随后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了苗庆泉脚下,手里的匕首对着苗庆泉的脚踝就是一刀,苗庆泉惨叫一声,身体也跟着栽倒在地。 “啊,小畜生,你该死!”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苗庆泉,而孙威也趁机再次扑了上来。 不过苗庆泉这次不会再给他机会,那团黑雾瞬间包裹着孙威的脸,孙威也惨叫一声,但手里攻势不减,苗庆泉一侧身,孙威的匕首偏了一下,但还是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由于被虫群包裹,孙威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但他还是再次举起匕首,凭感觉对着苗庆泉的脖子划了过去。 “噗嗤”一声,匕首划过苗庆泉的脖子,瞬间鲜血喷涌。 而苗庆泉则是不敢置信的捂住脖子,他可能没想到,今天会死在这里,他想起身呼救,却没有了力气。 孙威这里也不好受,苗庆泉的蛊虫已经进入到体内,但他与我不同,我有灵犀蛊保护,可以将体内的虫子吐出来。 而他,就只能忍受万虫噬心的痛苦了。 随着苗庆泉的倒下,那群鬼脸天蛾也失去了控制,开始脱离战场,没一会,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有几个还能勉强站立的孙威手下,看着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孙威,立马跑过去将他抱起,二话不说直接夺门而出,片刻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如今院子里只剩下还在抽搐的苗庆泉以及孙威的几个手下,还有蹲在墙头看热闹的我和闫川。 这个结果是我没预料到的,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要对付苗庆泉或者孙威都得需要一个曲折的过程。 苗庆泉的死,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的心软,如果他不忌惮孙耀福,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至于孙威,现在蛊虫入体,短时间内要是能找到医治的方法,或许还有救,但这个希望应该也是挺渺茫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次我倒是成了那个在后面的黄雀。 有点虚幻,一时之间还让人感觉挺不可思议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惊喜 “果子,接下来怎么办?苗庆泉的尸体不能就这么放这吧?” 苗庆泉的死,对我和闫川来说,都是一件普大喜奔的事。 但要说怎么处理他的尸体,确实难住我了。 不处理还不行,毕竟是在我的院子里死的人,虽然跟我没关系,但警察来到调查起来,我身上也不干净,经不起推敲。 思来想去,我想到了地窖下的那个墓,把苗庆泉以及孙威手下的尸体扔进去,应该很难被人发现。 除非这里以后拆迁,但那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 说干就干。 我和闫川将苗庆泉等人的尸体搬到地窖里面,挖开土层掀开石板,将几人都扔了下去。 昨晚这一切,我和闫川又清扫了一遍院子,地下有不少血迹,不清理得话这么热的天容易招苍蝇。 “这下没心事了,咱们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 打扫完一切,闫川松了口气。 “别高兴太走,孙威现在生死不明,他要是活着怪好,死了的话孙耀福会把这这账算到咱们头上的。” 闫川不解。 “咱们又没动手,为啥算咱们头上?” “因为他来津沽是为了找我。” “呃……” 这晚,我和闫川在租住的屋子里睡了一晚,这一夜做梦到的都是苗庆泉。 一会是他捂着脖子来对我说自己死的好惨,一会是他耷拉着脸让我下去陪他。 这老东西是阴魂不散了,就是死了,也不想让我肃静。 第二天一早,我把这件事对闫川说了一下。 闫川挠挠头,说我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白了就是想的太多。 我听他是这种话语敷衍我,不禁反问道: “川子,你不应该帮我画张符让我放在身上辟邪吗?” 闫川听后,无奈的摇摇头,说让他画也行,管不管用那就不敢保证了。 中午,我和闫川回到药王观,包子和夏小雨还没起床,我直接找到八爷,告诉他苗庆泉的死亡消息。 八爷听后平淡的点点头,说这人呐,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的结局,是可以预料到的,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 八爷说完,突然转换了表情,一脸贱兮兮的问我,什么时候去缅北一趟? “缅北?你是要找云澜国的线索?” 八爷点点头,说这一天到晚的,都闲出屁来了,出趟国放松放松心情。 “老吴说了,没有完全的准备不让我去,就像这次肃慎之行一样,马树文永远留在了那里。” 八爷撇撇嘴,说马老四那是命数到了,就是不去肃慎,在家可能也会遭遇其他变故。 我懒得和它掰扯,说实话,这个云澜我真的不想找了,现在卡里的钱足够生活了,还有张大爷家仓房里堆的那些东西呢。 要是手痒了,随便找个小锅儿过过手瘾就好了,真没必要爬山涉水再去冒险了。 等包子和夏小雨起床后得知苗庆泉死亡的消息时,两人蹦的老高。 包子是因为他知道苗庆泉的可怕之处而高兴的, 夏小雨是因为包子说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晚上一切消费都算他身上而高兴的。 我问夏小雨,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要不要回京城看看? 夏小雨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说京城该玩的他都玩了,现在只想在外面体验生活。 我问他难道忘了当初自己所要干的事了吗? 他反问我一句,是哪件事? 得得得,这小子这辈子就是是个纨绔公子了,就像满清的八旗子弟一样。 下午,我去了一趟孙大海那里,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 孙大海很满意的点点头,他告诉我,即使孙耀福把这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也不要怕,江湖不是他一言堂的地方,事情有因就有果,他儿子如果不来津沽,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从孙大海这里出来,我又去了文四爷那一趟。 现在放暑假,钟灵也在。 这小丫头长的是越来越水灵了,个子高了不少,应该快有一米六了。 看到我之后高兴的想我我身上扑,但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然后脆生生的喊道: “吴果哥哥。” 我摸了摸她的头,却惹得她嘟起了嘴巴。 “我刚梳好的头发,又被你弄乱了。” 文四爷在一旁看的呵呵直笑,他如今恢复的不错,起码手脚都利索了,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文爷爷,你笑什么?在笑我把你胡子全拔喽。” “哟,小丫头长大了,不得了了哟,看哪个以后敢娶你?” 钟灵脸一红,低声说了句讨厌后,便站在一旁低着头,看起了自己的脚尖。 “吴果,之前跟你说的夜郎的事,你又研究了吗?” 我挠挠头,说自己这段时间忙着其他的事,倒是将这事给忽略了。 文四爷叹了口气,说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夜郎历史确实真的存在,如果能找到的话,其价值不可估量。 文四爷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只能告诉他有时间一定再去探寻一番。 离开文四爷家,钟灵送我走出西巷,她背着小手,与我并肩而行。 “钟灵,你爸爸最近怎么样?” “还好呀,爸爸还经常念叨你呢,对了吴果哥哥,你多大了?” 我不明白她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得挠挠头告诉她: “马上过十八生日了,怎么了?” 钟灵俏皮一笑,说没什么,就是好奇的问问。 出了西巷,钟灵与我挥手告别。 等我走出几步后,她在我身后突然喊道: “吴果哥哥,没事常来看看,我开学就没时间了。” “好,回去吧。” 这小妮子…… 从文四爷这里出来,我又去了一趟紫意轩,好久没来这里了,时紫意让我帮他打理,我都甩手给李八指了,他现在肯定是满肚子怨气。 果不其然,李八指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 “哟,吴老板稀客啊,那股风把您吹来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 “李叔,这不是最近忙吗,对了,可有紫意的消息?” “我一猜你来这里就是打听时小姐的,明确跟你说,没有,就是有也不告诉你。” 我尴尬笑了笑,这时,麻五端着茶过来了,他这个不爱说话的人居然说了一个让我无比激动的消息。 “小姐下星期回来,不让告诉你,要给你惊喜。” 第四百七十二章 紫意回国 麻五这个直性子把李八指气的够呛。 我没理会李八指是如何对麻五吹胡子瞪眼的,只一心沉浸在喜悦之中。 时紫意下个星期回来。 我赶紧去翻看日历,今天星期二,下个星期是星期几回来? 我赶紧将麻五拉过来,一脸谄媚的看着他问道: “麻五哥,下个星期是星期几?” 麻五摇摇头,说小姐也没明说,只是说了下个星期。 我算了一下,下个星期的话,最快时间要六天,最慢要十三天,这让我的心里跟猫抓的一样。 “嘿,吴老板,你能别站在那傻站着了吗?这段时间紫意轩生意惨淡,入不敷出,时小姐临走时把这里交给你,但天天也见不到你的人。小姐马上回来了,你得想想办法把亏空补上是不是?” 我看着李八指,心想以他的精明程度能把紫意轩做到亏空?鬼才信呢。 “李叔,你就别跟我闹了,明天开始,你和麻五哥放几天假,这紫意轩我来守着就好了。” 见我如此上道,李八指嘿嘿一笑,打开抽屉拿出钥匙扔给了我。 “别明天了,就现在吧,反正还有一个小时该打烊了,一会你把门锁好就行了。” 李八指带着麻五起身离开,我要送送他俩,却被李八指拦住了。 “你别送我俩,店里卫生还没打扫呢,你看着收拾收拾吧,对了,时老爷子也不知道时小姐要回来的事,你别欠欠的说给他。” 说完,两人无比潇洒的推门离开了,剩我一人独守空房了。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待在紫意轩,闫川没事过来陪陪我,我俩喝喝茶,偶尔出几件货,赚点差价,倒也惬意。 转眼到了星期一,从这天开始,我的心里便开始期待了。 我开始幻想时紫意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场景,那时我该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都在我的脑海里反复推敲了很多遍。 可这个星期一天一天过去,时间很快来到了星期五,眼看到了打烊的时间,时紫意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我一度怀疑李八指和麻五是为了放假,而拿时紫意回来的消息忽悠我的。 第二天,星期六,我早早起了床,打开紫意轩的大门,简单打扫了一下门口的卫生,然后回到店里浇了浇花。 当我放下水壶,准备去买点早饭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高跟鞋的踢踏声。 我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门口,没一会,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高挑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时紫意在门口停了下来,笑意盈盈的看着我,而我之前在脑海里组织的所有语言,却只汇聚成了一句话。 “回来了。” “嗯,回来了。” 时紫意走进店里,打量着店内的场景,然后走到我身边,轻轻的将我抱住。 “对不起,那边不让用手机,联系不到你,是不是以为我一走了之了?” 我轻轻搂住她的腰,感受着她发丝之间的香气,感觉一切的等待都值了。 “咳咳,麻五,我这眼睛突然看不清了,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长针眼了?” 李八指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份美好,时紫意回头看了一眼李八指,嗔恨道: “李叔,叫你今天回来,也没叫你回来的这么早啊。” 李八指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双手在空中乱摸,说道: “紫意小姐,那我先回去?一会在过来?” 李八指这些小动作把我们都逗笑了,就连麻五也咧起了嘴。 这个死老头子,倒也风趣。 “李叔,你别搞怪了,我和吴果要去姑苏看我爷爷去,你和麻五就辛苦看着店里吧。” 李八指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快去吧,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地方玩去,在店里待着也挺舒服的。” 这可不是他前些天急忙开溜的样子了。 麻五将我和时紫意送到车站,上了火车,时紫意一直在跟我讲国外的生活是多么枯燥乏味。 我想问她在那边学的是什么,但想想还是没问出口。 如果要是涉及到国家机密这块的,她要是说吧,违反规定了,要是不说,她会感觉对不起我。 左右都为难,就没有必要难为她了。 但我问了一个我最关心的话题,那就是,她这趟回来,还走吗? 时紫意的胳膊托着下巴放在桌板上,听到这个问题以后,她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不确定,但是我肯定是不想去的,这次回来是因为爷爷马上过生日,我磨了我妈好久她才同意的,你不知道,在国外,手机不让我用,电脑不让我玩,天天抱着一堆资料公式,我头都快大了。 其实本来我想着答应她去国外应付几天就完事了,谁知道我妈她这个女强人,也要把我逼成女强人,唉,她一点也不了解我。” 时紫意说了一大堆,语气中也满是无奈。 “其实有时大人也是想让子女以后有发展空间,过更好的生活。” 时紫意眯着眼睛看着我说道: “吴果,那你的意思是,我该听我妈的话,一直在国外不回来呗?” 我连连摆手,说自己可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看到我的第一眼你一点都不激动,说,这段时间我不在,你都干什么去了?” 面对时紫意这小女人般的姿态,我立马起身坐到她的床上,将她一把搂在怀里,把自她出国以后发生的事都对她讲了一遍。 从塞北草原到寻找夜郎。 从西上昆仑到东北肃慎。 我把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时紫意也听的津津有味。 讲到惊险的地方,时紫意会跟着紧张起来,讲到好笑的地方,她也会露出笑容。 就这样,当我把这段时间的所有事情都讲给她以后,时紫意搂着我的腰,将脸埋在我的胸膛里说道: “吴果,这次我爷爷过生日,我带你去也是想表明你的身份,你也别有压力,如果有人不同意,那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好了。” 我捧过来时紫意的脸,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片刻后直接对着她的嘴唇印了上去。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这个吻,好甜…… 第四百七十三章 老头们 这也就是在火车上,要是在其他地方,我俩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肯定会做点让人愉快的事情。 但即使是这样,我身下的帐篷也支的老高。 时紫意看到以后,红着脸说了一句流氓后,便离开了我的怀里。 到姑苏天已经黑了,我问时紫意,老爷子过生日为什么不在京城过,非要跑姑苏来? 时紫意说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他们几个老战友总是在一起过生日,都在倒数,还能在一起多少个年头。 其实我蛮羡慕时老爷子他们的战友情的,特别是他们这一辈人,在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那种感情是我们体会不到的。 来到明园,时紫意让我带路,我疑惑的看着她,问她难道没来过这里? 时紫意摇摇头,说她还是第一次来。 “那你怎么知道老子也在姑苏在明园?你不是说以前过生日老爷子都会来这里吗?你没跟来过?” “你傻啊,我怎么说的?我说我爷爷他每年过生日都来明园,每年!每年!每年都固定在这个地方。我不来的原因是我爷爷自己天天说教我都够头疼的了,那么一群老头在一起,想想都可怕,所以每年他来姑苏,我都不会跟着来。”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刚才这个问题问的确实有点傻波一了。 到了龙老爷子居住的地方,离得老远就听见屋里传出来的笑声。 我和时紫意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龙老爷子的声音。 “谁啊,进来吧。” 我俩推门而入,看到几个老头正围着桌子涮火锅。 除了时老爷子和龙老爷子,还有一个人我认识,那就是老陈头。 就是在我们从哀牢山出来之后,帮助我们的老陈头。 肉香酒香四溢,让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别说我没出息,在火车上,我和时紫意两人就吃了一桶泡面。 时老爷子看到我和时紫意,手里的酒杯差点没端稳。 “爷爷,你偷喝酒是不是?” 时老爷子尴尬一笑,将酒杯放到桌子上说道: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打个招呼,过来叫人,这是你龙爷爷,陈爷爷,罗爷爷和褚爷爷。” 时紫意乖巧的将几个老头都叫了一遍,然后搬了两个凳子放在时老爷子身边。 “吴果,过来坐,可饿死我了。” 这时几个老头才反应过来,特别是龙老爷子,非要拉着我在他的身边坐下来。 “老时,孙女都长这么大了?这小伙子是谁啊?” 说话的是姓罗的老头。 “罗爷爷,这是我男朋友吴果。” 呃,我没想到时紫意这么直接,搞得我有点手足无措。 我特意斜眼看了一下时老爷子,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只见时老爷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对时紫意的回答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老头是默认了? 这让我心里不禁增加了一些底气,于是站起身说道: “各位爷爷好,我叫吴果。” 除了时老爷子和龙老爷子还有老陈头,剩下的两个老头都仔细打量了一番我和时紫意。 “嗯,坐下吧。老时,小吴看起来也蛮不错的,我说话直,你们都别介意,我想问下小吴,是做什么的?” 老褚头言外之意就是想知道我能不能配上时紫意,毕竟她条件在那放着呢,我要是个毛头小子或者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与时紫意的这段姻缘,绝对是不会被他们看好的。 “褚爷爷,我做点小生意,收入还算不错?” “哦?” 老褚头这声哦明显是想让我继续说下去,这是老陈头轻轻咳嗽了一下说道: “小吴呢,我见过,生意做的还行,我觉得他手里应该有个千八百万不成问题。 还有就是老褚,第一次见面就问长问短的,人家紫意相中的人不是比咱们在座的都知道底细? 这么大年纪了,别闲吃萝卜淡操心,小孩子呢,主要两人你情我愿咱就祝福他们,别搞老一套的观念,来,喝酒。” 老陈头的这番话,让我对他有了深深的好感。 龙老爷子呵呵一笑,端着酒杯说道: “小吴肯定也必然不会差的,这门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对吧老时?” 时老爷子眯着眼睛,看了我和时紫意一眼说道: “老龙哥看来是想喝喜酒了,你别急,大头礼钱跑不了你的,来来,大家都别停筷子,这锅里的牛肉卷煮久了可就不好吃了。” 我确实挺饿的,但有这些老头在场,我也不好意思夹菜。 可能是看出我的窘迫,龙老爷子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在锅里猛的一捞,一大团牛肉卷散发着香气进入到我的碗里。 我看了时紫意一眼,想将这些肉给她,谁知道她一点不作假,直接用漏勺开捞…… 这顿饭,我被龙老爷子给喂撑了,同时酒也喝了不少,我估摸着应该有半斤。 我总感觉龙老爷子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有宠溺,有欣慰,还有一些莫名的情绪。 酒足饭饱,这里就剩一间房间了,总不能我和时紫意住在一起。 “小吴,你要不介意就跟我一起睡,让紫意自己睡一间,我那床挺宽敞的,不挤。” 龙老爷子邀请了,我也不好拒绝。 晚上,我和龙老爷子躺在床上,他问了很多我小时候的事,比如有没有衣服穿,能不能吃饱这类的问题。 我如实告诉他,并跟他说吴老二对我很好,从来没让我受委屈。 “吴老二?回头带他来见见我,我还真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龙老爷子对吴老二产生了兴趣,这点是叫我想不通的,但他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龙爷爷,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你这个年纪最好不要熬夜。” 龙老爷子呵呵一笑,脱掉上衣,钻进被窝里。 我看到他的背上,居然有好几个弹孔。 “睡,这就睡,我也是看见你有点兴奋的睡不着,灯在床头,关下灯吧。” 我也没多想,关上灯后,有酒劲的加持,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ps:兄弟们,紫意回来了,把好评给我冲一冲,快一百万字了,还没到八分,难过啊。) 第四百七十四章 龙国辉夫妇 老年人都醒的比较早,可能天刚亮,龙老爷子就已经起床了。 我迷迷糊糊的也没和他说话,翻了个身,继续睡回笼觉。 很奇怪,我要是在其他地方,绝对不会睡这么香的,但是与龙老爷子一张床,居然一夜都不会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身上猛的一凉,接着是时紫意的声音响起。 “吴果,太阳都晒屁股了!” 我揉揉惺忪的眼睛,看到时紫意拽着我的被子。 她今天没化妆,素颜也足够惊艳。 “几点了?” “八点了,早饭都吃完了,我爷爷想要叫你的,但是龙爷爷不让,说你睡的香让你多睡一会。” 我坐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才发现我此时就穿着一个裤衩子,并且此时还是一柱擎天的状态。 时紫意啐了一句,让我赶紧穿衣服。 “过来抱一下。” “没刷牙,我抱你个头!” 时老爷子后天生日,这老哥几个一直商量要怎么办这个生日宴会。 褚老爷子的意思是,这次有我和时紫意的加入,不管吃喝都要偏年轻化一些,别在弄每年那老几样。 龙老爷子说他儿子和儿媳妇后天会过来,到时又添两个人,菜得准备多一些。 这些事我是没有发言权的,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但要我选择的话,还真不如去饭店,省时省力,吃完不用打扫,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 何必要在家里费那个劲,还得打扫卫生。 中午吃过饭,我和时紫意出门去逛街。 姑苏是人间天堂,在古镇中漫步,欣赏古建筑,体验水乡生活,真能将自己的心静下来。 “吴果,要不然你也来姑苏买套房子吧,在这里生活多惬意。” 时紫意的这个想法可以考虑,不过我更倾向去粤州那边定居,因为我最讨厌冬天。 逛了两个多小时,实在溜不动了,时紫意突然让我背上她。 弯下腰,她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缓缓起身,时紫意也顺势趴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后背能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不由得想入非非。 “紫意?” “嗯?” “你是c加还是d?” 回应我的,是快被拧掉的耳朵…… 次日中午,龙老爷子的住处来了一对中年夫妻。 是龙老爷子的儿子和儿媳,早来了一天。 两口子进屋以后,与几个老头分别打了招呼,到时紫意时,俩人都在感慨女大十八变,把时紫意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到最后,两人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中间妇女看我的眼神隐隐泛着泪光。 还是男人咳嗽了一声,才让女人没有失态。 “你就是吴果?” 我点点头,礼貌的叫了声叔叔阿姨。 男人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冲我点点头,然后走到龙老爷子身边,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 “国辉,跟你爹还有悄悄话啊?” 原来男人叫龙国辉。 “陈叔,您老人家别取笑我了,有点事跟我爹商量一下,你们别介意。” 龙国辉说完,龙老爷子站起身呵呵一笑。 “国辉和丽萍专门过来给老时来庆生,明天就去饭店吃吧,家里空间也小,挤的慌。” 我看了龙老爷子一眼,心想这个提议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年年都过,就是个形式,主要目的就是老哥几个聚一聚,饭店就让紫意和吴果去订吧。” 一旁的龙国辉点点头,说姑苏他也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忙。 去订饭店的路上,龙国辉问了我的身世,我也是如实禀告。 “这么说你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拐走了?” 我挠挠头,说自己没有那段记忆,都是吴老二讲给我听的。 “吴老二?吴老二?” 龙国辉念叨了两声吴老二的名字,随后说道: “吴果,你能不能叫吴老二过来一趟,我倒是很想见见他,毕竟你和紫意这小丫头的事要是订了,他也算是你的养父,肯定要来和紫意的家人见见的,倒不如现在先来看看时叔。” 我心想龙国辉说的也对,便掏出手机给吴老二打了一个电话。 但电话虽然打通了,却一直没人接,挂了重新打,还是一样的结果。 “龙叔,可能他在忙,晚一会我再打给他。” 龙国辉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对龙国辉不怎么熟悉,时紫意一路上的话也非常少,就这样,我们到了饭店,订了一间包厢,并让老板布置出来过生日需要的装饰,以及一个双层的生日蛋糕。 其实时老爷子在我们临来的时候都吩咐了,不要太花哨,有个仪式就行,大家就是在一起乐呵乐呵。 我也问时紫意了,龙老爷子过生日难道她姑姑这些亲戚都不过来一起吗。 时紫意说这个规矩都多少年了,也就是个形式,只要老头不在乎,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晚上,龙国辉的媳妇做了几道拿手菜,几个老头都吃兴奋了,一个劲夸她的手艺好。 当然了,这也有时紫意帮厨的功劳。 龙国辉的媳妇一直夸时紫意,全方面的夸,那样子就像老婆婆看自己的儿媳妇,怎么看都顺眼。 吃饭的时候,她一直给我和时紫意夹菜,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几个老头对此也没发表什么看法,就连一向话多的老褚头今天都是特别的安静。 酒过三巡,我知道龙国辉的老婆叫吕丽萍,她酒量比我还大,借着酒劲拉着我的手说道: “你这孩子,我感觉跟你特别投缘,听说你是个孤儿,这些年就没想过找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我挠挠头,说人海茫茫,哪有那么容易找两个人,况且自己对现在的生活也挺满意,找不找也无所谓。 听我说完,时老爷子不愿意了。 “小吴果,我倒不是嫌弃你的家世,但血缘这是不能丢的,不管你亲生父母是谁,咱都要找找看,万一找到了,全家团圆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嘛。” “就是,就是。” 几个老头也跟着附和起来。 “我倒是听老吴说过,我的亲生父母极有可能在姑苏,但这事我一时还没头绪。” 听我说完,龙国辉两口子眼睛都亮了。 “孩子,你在给老吴打个电话,看他接不接。” 第四百七十五章 激动人心 我再次拨打了吴老二的电话,但电话依旧是没人接听。 这让我的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一次通电话他也没说自己要去哪,而且他也已经与宋家交易完成,不接电话要么就是他又找到了值得开的锅儿,要么就是他遇到了危险! 想到此处,我也没心情在吃下去了,跟在座的长辈们说了几句,便来到外面继续给吴老二打电话。 一连打了五六个,电话那头依旧是忙音。 又拨打了孙大海的电话,他倒是接的很快。 我把事情跟他讲了一遍,孙大海让我不要着急,他联系钱得强和张广义,一会给我回过来。 挂了电话,我叹了口气,看着今晚的圆月,祈祷吴老二千万不要有事。 这时时紫意从屋里出来,她轻轻抱住我的腰,知道我心中担心的事,轻声安慰道: “别担心,吴叔不会有事的,他可能出去有什么事忘记带手机了。” 我握住腰间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 “以前他倒也出现过这种状况,打电话不接,属于惯犯了,但这次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特别是有灵霄盘这件事,感觉他会受牵连。” “没事啦,屋子里这几个长辈,哪一个没点实力,明天你再试试打吴叔的电话,要是打不通,让几个老人家动动关系,帮忙找找。” 我苦笑一声,心想要是吴老二正开着锅儿,突然一群帽子叔叔出现了,这不是自投罗网了嘛。 到时候他进去踩缝纫机,在里面得骂我一辈子。 十分钟左右,孙大海的电话打来了,他告诉我钱得强和张广义早与吴老二分开了,至于他去哪了,他俩还真不知道。 这就奇怪了。 孙大海安慰我不要急,他马上就联系朋友们帮忙打探一下吴老二的动向。 “孙五叔,我这边也找熟人问问,咱们一起,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挂了电话,我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以吴老二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干没有把握的事,何况他没有跟钱得强他们在一起,更不会自己单干。 他如果是莫名的失踪,在失踪前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我开始翻找电话本,第一个打给了杜三手,接着是三伢子,然后是简世哥。 打完所有电话已经快十点了。 回到屋里的时候,几个老头已经回屋里休息了,时紫意昨天睡的那个房间也被龙国辉夫妇住下了。 我俩倒没了地方住。 “紫意,吴果,不远有个酒店,你俩去开间房吧,我也好长时间没见老爷子了,晚上跟他说说话。” 听到我俩进屋,龙国辉从卧室里出来,说完还对我眨了眨眼。 他这是在给我创造机会,但有吴老二的事,我也没往这方面想。 “那行,龙叔叔,你们也早些休息吧,我和吴果过去看看有没有房间,没有的话只能睡马路咯。” “这话说的,什么时候都不能让你睡马路啊,实在不行我跟你婶子给你们腾地方。” 从明园出来,我和时紫意手拉手走在马路上,她一直安慰我,叫我别担心。 今天的夜色不错,月亮很圆很大,我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 于是我开玩笑的说道: “紫意,你看看月亮和你身体的哪个部位像?又大又圆的?” 时紫意秒懂,嗔怪的掐了我一下。 “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不正经,原来你都是装的。” 时紫意假装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我是正经的人,但看到你之后就变得不正经了,因为你太迷人了。” 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说出这么肉麻的情话,现在想想,真有点尬的抠脚趾头。 到了酒店,我到前台开两间房,收银员看了我和时紫意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不好意思,先生,咱们这里没有那么多房间了。” 嗯?天地良心!我可没跟收银员有眼神接触! 只能说她有眼神,会来事。 “那有几间?” 其实这话我都多余问,没有两件肯定就只剩一间了。 “先生,咱这里还有一间双床房,您看要不要先对付住一下?” 我看着时紫意,想看看她的态度。 时紫意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就这间吧,天这么晚了也没必要再跑远或者回去折腾他们了。” 收银员听后,笑着递给我房卡,并对我挤了挤眼睛。 呃……我真没有跟她串通,各位要相信我。 不过话说回来,我又不是没跟时紫意在一个房间住过,那时我俩还只算朋友,现在确定关系了,住一间房怎么了? 进了房间,时紫意说她先去洗澡。 从卫生间的玻璃上看到她妙曼的身姿,不禁让我想入非非。 女人洗澡很慢,这个时间够我洗五次了,待她裹着浴巾出来之后,我忍不住想要上去过过手瘾。 时紫意哪能不明白我的意思,故作生气的说道: “你别过来哈,过来我叫非礼了!” 我淫荡一笑,搓着手说道: “你叫吧,你越叫我就越兴奋……” 说完,我对着时紫意直接扑了过去,但是扑了一个空,一头栽倒在地,脑袋也磕到了床边上。 这可把时紫意吓了一跳,她急忙过来扶我,并帮我揉了揉脑袋。 “没事吧?你说你调皮什么?赶快洗澡睡觉不好嘛?” 我闭上眼睛,装作很痛苦的样子,但是手已经开始偷偷伸进她的浴袍里。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手已经摸到了她胸前的柔软,并揉搓了两下。 嗯,大,软,舒服。 时紫意嘤咛一声,但她并没有挣脱我的手。 “去洗澡吧……”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我睁开眼睛,看到她脸上遍布红晕,一直延伸到脖颈。 这让她白皙修长的脖颈更加充满诱惑力。 我迫不及待的起身,拿着浴巾屁颠屁颠的跑到浴室里。 浴室里还有时紫意刚才洗澡时残留的余香,想到一会要经历的事,我的心里是既激动又期待。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这句歌词最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嘿嘿,小紫意,我来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共赴巫山云雨欢 急急忙忙冲了澡,裹上浴巾回到房间里。 此时的时紫意已经躺在她的床上,用被子蒙着头。 我嘿嘿一笑,轻手轻脚来到她的床前,刚想掀开被子,就听时紫意小声说道: “你快点到你的床上睡觉去,我也困了。” 呃,我澡也洗了,裤子也脱了,可能老实上床睡觉去吗? 于是我嘴上答应了一句,但站在时紫意床边没有动。 时紫意听着没有动静,便掀开被子露出半个脑袋,四目相对,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啥?” “谁规定我不能笑了?” 说完,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时紫意的被子,趁她不备,直接钻了进去。 “诶,你干嘛?你手老实点…唔……” “你别动,我也不动,抱一会……” “不是抱一会嘛…你怎么又动了……” “一动不动是王八……” 此时此景,我想吟诗一首。 锦榻温馨梦亦甜,轻纱幔帐掩羞颜。 缠绵爱意情丝绕,枕畔私言意韵绵。 肌肤相触心波漾,呼吸交融热意传。 此般缱绻时光醉,共赴巫山云雨欢。 好诗,好诗。 大伙觉得我这首诗如何,欢迎后面点评一下,嘿嘿。 次日一早,阳光穿过窗帘缝隙照到我的眼睛上,慢慢睁开眼睛,发现时紫意早已经醒来,此时正侧着身子,用手拄着头看我。 我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我昨夜的疯狂,我突然又有了反应。 于是翻身将时紫意压在身下,在她的惊呼声中,一阵阵愉快的节奏再次响起…… 今天的主角是时老爷子。 当我和时紫意回到龙老爷子家里的时候,这几个长辈正在打麻将消磨时间。 时老爷子换了一身中山装,看起来精神抖擞。 见我们回来,吕丽萍忙拉过时紫意,以她过来人的眼光,怎么能看不出时紫意已经由少女转变成了少妇。 俩人进了房间,不知道嘀咕什么去了,这时龙国辉端着茶杯走过来问我: “吴果,吴老二那头有消息了吗?” 卧槽… 我暗骂一声,光想着自己一夜风流了,怎么把吴老二给抛在脑后了? “龙叔,我再打电话问问。” 说完,我我起身离开房间。 来到院子里,我再次尝试拨打吴老二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孙大海杜三手他们也没给我打电话,这说明他们现在也没线索,我就是再打过去也没用。 眼下,就只能慢慢等待了,希望吴老二是一时手痒,找地方开锅儿去了,过两天就回来了。 回到屋子里,老罗头说肚子疼要上厕所,其实说白了,他是赢钱了想跑。 他让我顶替他打两把。 我看着其他三个老头,心想坐在这里就是胡牌也不能推倒,要不然不得被暗地里戳脊梁骨啊。 四圈麻将,输了一千二百五十六,三个老头都笑的合不拢嘴。 老话说老小孩,小小孩,年纪大了,哄他们跟哄小孩一样。 过了好大一会时紫意和吕丽萍才从房间出来。 吕丽萍满脸笑容,而时紫意则是一脸娇羞的小女人模样,也不知道她俩在房间里谈了什么。 我冲时紫意眨眨眼,换来的却是她的白眼。 呃…… 这算是吃干抹净不认人嘛。 中午简单吃了一口,吃完饭几个老头便去午休了。 这一上午时紫意都不给我机会靠近,搞的我心里痒痒的。 这种感觉就像开闸放水一样,以前没有这事也就算了,一旦有了这样的过程,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饭后,龙国辉拉着我下象棋。 就我这技术,只知道马走日象走田,结局可想而知,最多就是拿掉龙国辉几个小卒子,而我这边老帅已经被围在家里了。 “棋局如战场,在象棋的棋盘上,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虑,就如同人生的每次抉择,走错一步可能就影响全局走向。 棋子各有其职,有冲锋陷阵的兵卒,有掌控大局的将帅,如同人生中不同角色承担着不同责任。 而且局势变幻莫测,有时看似劣势却能绝地反击,这也和人生中遇到的困境但仍有转机相似。” 龙国辉一边整理棋局,一边说着。 我点点头,他这个观点我认可。 龙国辉可能平时话不是很多,但只要讲起来都是含义很深的大道理。 通过交谈中我才知道,他也是一名军人,而且军衔已经到了少校级别。 一般到了校官,都属于军队里的中坚力量了,以龙国辉现在这个年纪,还有上升的空间。 其实他还不是让我惊讶的,最让我不敢相信的是吕丽萍居然也是军人,而且军衔要比龙国辉还要高,中校,不过是文职干部,平时也基本没有太多的事,属于闲职。 两口子这背景在普通老百姓眼里算得上是天花板了。 而且这两人如今都没有孩子,问其原因,龙国辉无奈一笑,说道; “当年一时疏忽,孩子被人给抱走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寻找,还是没有音信。” 听他这么说,我想到自己的身世,无形中多龙国辉夫妇多了一些同情。 如果他们的孩子没丢,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会多幸福。 关于他们是如何丢孩子的具体情况我也没细问,这是揭人家伤疤,勾起人家不好的回忆。 下了几盘棋以后,龙国辉掏出香烟来递给我一支,我摆摆手表示不会。 龙国辉笑笑,说自己平常也不怎么吸,只是有心事的时候抽一支,能让大脑清醒不少。 说完,他自顾的点燃了我香烟,猛吸了两口以后,他突然开口问道: “吴果,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突然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会是什么反应?” 龙国辉这句话把我问问你愣住了。 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不止想过一次,有时候我自己也会问我自己,如果真的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是激动?是怨恨?还是平淡的面对一切? “龙叔,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总的来说,我的童年生活过的并不悲惨,所以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并没有那种恨意,但也没有很多期待,可能我会很平静吧。” 听到我的回答,龙国辉点点头,随即拍拍我的肩膀。 “你是个好孩子。” 第四百七十七章 生日宴 福顺酒店。 晚上,我们跟着今天的寿星到达酒店。 下午时紫意的叔叔和小姑都给时老爷子打了电话。 祝贺的同时也询问了一下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此时大家在酒店的包房里,老陈头发表了生日祝词,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时老爷子无奈的摆摆手,让他就此打住。 这时,房门被打开,服务员推着蛋糕走了进来。 时紫意帮时老爷子戴上帽子,点燃蛋糕上的蜡烛,关灯,让老头许愿,一气呵成。 “这洋仪式咱们还是别进行了,吃这玩意不如吃碗长寿面来得实在。” 时老爷子自然是不情愿的,他们这一辈人,对洋文化还是有一定抵触的。 “哎呀,爷爷,这都什么年代了,吹个蜡烛又能怎么样?你快点,许个愿,大家都等着吃蛋糕呢。” 拗不过时紫意,时老爷子无奈的吹起了蜡烛,屋内瞬间陷入黑暗。 当灯被打开后,我们都发现时老爷子的脸上多了一块奶油,众人不禁莞尔。 作为这里的最小辈,我端着酒杯起身,对着时老爷子说道: “时爷爷,我敬您一杯,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说完,我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好孩子,快坐下吧。” 可能是今天开心,时老爷子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我刚坐下,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穿西装的平头男人,手里拿着档案袋,走到龙国辉旁边俯身说了几句话。 我内心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可能部队里有什么情况需要龙国辉处理。 西装男人走后,龙国辉打开档案袋,翻看了一遍之后,又将档案袋递给龙老爷子。 一旁的吕丽萍神情紧张,我还有点纳闷,这机密文件还能传看吗? 龙老爷子仔细看了一遍,将档案袋传给吕丽萍,并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多出了一种复杂的感情。 吕丽萍毕竟是个女人,当她看到档案袋里的内容时,终于是忍不住哭了起来,龙国辉忍不住训斥了一声: “今天时叔生日,你哭什么哭?” 我还没搞清状况,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只见吕丽萍站起身,走到我身旁,含泪的双眼与我对视几秒钟后,突然一把将我抱入怀中。 “儿子……” 她这声儿子如同炸雷一般响在我的耳边,大脑随即短路,空白一片,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吕姨,您这是……” 吕丽萍抱起我的脸,眼含热泪啜泣道: “我是你的亲妈啊,你就是我的亲儿子……” 这时龙老爷子也起身走到我的身边,老态龙钟的脸上此刻也是难掩激动之情。 “吴果,你就是我的孙子,那天咱俩睡一张床,第二天我收集了你的头发送去做了基因鉴定,鉴定结果显示你就是我们龙家十七年前丢失的孩子啊。” 龙老爷子说完,也忍不住抹起眼泪。 我还是有些迷茫,看着龙国辉,他起身将档案袋递给我,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几行小字尤为显眼。 “支持龙国辉为吴果的生物学父亲,支持吕丽萍为吴果的生物学母亲……” 王德发…… 一场生日宴会变成了我认亲大会…… 这剧情太狗血了…… 我说龙国辉两口子怎么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我说龙老爷子为什么一开始对我就那么好,原来不是我的人格魅力…… 这时,屋子里突然传出掌声,时老爷子拍着桌子说道: “今天的生日过的很特别,完成了龙老哥多年的心愿,终于把孩子找到了!其实这也是天意,如果小吴果不认识紫意,他自然就不会认识我,更不会见到龙老哥,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所有人都很高兴,但作为当事人的我,却出奇的平静。 按理说,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本该是件很高兴的事,但我却觉得这一切有点太虚幻了。 可是这检测报告明晃晃的摆在眼前,让我没有理由不相信。 可即便如此,我那声爸妈始终喊不出口,我想可能是我从小就没这么称呼过别人的原因吧。 时紫意走过来拉着我的手,眼角泛泪问道道: “吴果,你不开心吗?” 我开心个锤子,到现在还有点懵逼呢。 见我如此反应,吕丽萍安慰道: “孩子,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都是爸爸妈妈的错,那时没有看好你,让你受尽了十七年的委屈,以后不会了,我和你爸爸一定会加倍补偿你!” 说实话,这句爸爸妈妈确实让我有点尴尬,确实也无法接受。 “龙爷爷,龙叔,吕姨,这事有点太突然了,我先出去透透气。” 说完,我起身走出了包房,来到饭店外面,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不由得松了口气。 时紫意也跟着出来了,她与我并肩而立,歪着头看着我问道: “我想知道你现在什么心情?” 我苦笑一声,说现在哪有什么心情,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乱。 时紫意听后挽起我的胳膊,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道: “这是一件好事,还记得我爷爷说过吗,他和龙爷爷从小就给咱俩订下了娃娃亲,而且你有了这个身份,别人就不会说我们门不当户不对了。” “那我要不是这个身份呢?难道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嘛?” 时紫意捶了我一拳,力气还挺大,应该是生气了。 “吴果,你想想自己说的话!我要是不同意,昨晚会任由你那么折腾?到现在我的腰还疼呢!” 时紫意说完,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我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人家吕阿姨都说了,刚开始要节制,哪有你一晚上五六次的?” “你咋啥都跟吕姨说?” “她又不是外人……” 确实,没意外的话,吕丽萍以后就是时紫意的老婆婆了…… “走,咱们进去吧,不管什么事,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不过我是真改不了口,都十七年没叫过爸妈了,让我怎么叫?” “慢慢来嘛,时间久了就好了。” “嗯,时间久了好,这可是你说的,晚上咱们继续……” “………” 第四百七十八章 认亲 时老爷子的生日宴,对于龙家人来说确实意义非凡。 当我再次回到包房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我就说嘛,这小子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感觉他和老龙有点像,特别是眼睛,你说是不是老罗?” “我倒觉得鼻子有点像。” “爷孙俩能不像嘛,你俩别废话了。吴果,过来坐,如今你的身世也清楚了,龙老哥家庭条件也不差,你和紫意呢,又是定的娃娃亲,这一切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了原点。过来吃饭,陪我龙老哥喝点。” 老陈头这话说的有点道理,我和时紫意好像有着天生的缘分。 吕丽萍依旧是泪眼婆娑的看着我,这让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仔细想想,我的态度是决定他们情绪的关键,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况且又不是自己不能接受的结果,再矫情下去,就真的不像那么回事了。 于是我拿起酒瓶和酒杯,走到龙老爷子面前,给他倒满了一杯,也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爷爷。” 我的这声爷爷让龙老爷子眼泪差点没掉下来,他端起酒杯,颤抖的说道: “好,乖孙子。” 说完,我俩一同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我又走到龙国辉面前,斟满酒,认真的叫了一声“爸”。 龙国辉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吴果,这些年我动用所有关系都没有找到关于你的一丁点线索,我们真的用心在找你……” 我点点头,十七年前,刑侦手段还比较落后,想找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婴儿那简直是难如登天的事。 “爸,没关系的,我说了,我的童年并不凄惨,相反,我比任何同龄的小孩都过的好,吴老二一直把我当亲生儿子看待。” 又将这第二杯酒饮下,我来到吕丽萍身边,斟满酒,我喊出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字:“妈。” “哎,哎,我的好儿子,呜呜……” 女人就是感性的动物,她这么一哭,把我也带哽咽了。 我帮她擦了擦眼泪,她一把把我抱住,哭的更凶了。 而我,也将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我俩抱在一起,哭的昏天暗地。 以前,我总觉得,即使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会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但今天发现,是我错了。 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无论在何时何地,那都是如烙印般深深镌刻在心底的,任岁月如何流转,任风雨怎样侵袭,它都决然无法被抹掉一分一毫。 它坚不可摧,它刻骨铭心。 我们娘俩就抱在一起哭,其他人也没有上来阻拦,因为他们知道,我和吕丽萍都需要把情绪发泄出来。 过了一会儿,吕丽萍拍拍我的肩膀,从桌子上拿过来纸巾帮我擦眼泪和鼻涕。 “儿子,不哭了,现在咱们一家团圆了,这是该高兴的事!” 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随后喊了一声服务员。 待服务员进来之后,她对服务员说道: “再拿两瓶酒过来,要好的,要贵的!” 谁也没拦着,那晚,我喝醉了。 以至于我怎么出的门自己都不知道,我依稀记得自己吐的天昏地暗,还记得我本来的名字应该叫龙涛…… 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的躺在宾馆的床上。 头痛欲裂,这好酒喝完也难受,不知道意义何在。 嗓子很干,试着起身找水,刚抬起头,便感觉天旋地转,难受的还想吐。 恰巧这时时紫意推门进来,她手里端着一个饭盒。 见我醒来之后,忙将饭盒放到床头柜上,关切的问我:“好点没有?” “难受,恶心,想吐,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时紫意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不能喝就别逞强,龙叔和吕婶还在床上躺着呢,你昨晚吐了一夜,浑身上下都是,我要给你洗澡还不愿意,到最后洗着洗着还睡着了,我是废了好大劲才把你弄床上来的。” 对于昨晚上的好多事我都忘了。 这就是所谓的断片。 “那这么说我全身上下都被你看光咯?” 时紫意知道我没憋好屁,故意拉了一下胸前的衣服,露出里面的白嫩,挑逗道: “有能耐你起来试试?” 呃,我现在这状态,走道都费劲,认输了。 “别贫了,先把小米粥喝了吧,你肚子里现在没一点东西。” 不出我所料,喝了两口粥以后,我又吐了。 不过这次吐完感觉好多了,最起码头不是很疼了,眩晕感也轻了不少。 在床上躺到中午,才跟时紫意回到龙老爷子的住所。 我还是习惯称呼他为龙老爷子。 龙国辉两口子还没起床,龙老爷子已经将午饭准备好了。 老头手艺不错,菜虽然看起来很清淡,但吃起来味道不错。 肚子里空空如也,急需碳水来补充能量,于是我狂炫了两碗大米饭,但总感觉自己没有吃饱。 要不是时老爷子拦着我,我还能再炫两碗。 等我们吃完,龙国辉两口子才出来,我喊了一声:“爸妈”,他俩笑着应了一声,能感觉出来两人的精神不佳。 “国辉,你想想附近哪有什么好一点的旅游景点,我们老哥几个想去溜溜,趁还走的动,等走不动那天,只能坐轮椅上看太阳了。” 老褚头说完,龙国辉看向龙老爷子问道: “爸,你也去吗?咱刚跟吴果……” 他话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 “爸,你让爷爷去散散走走散散心,我明天也要走。吴老二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我真有点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我要去调查一下。只有找到他,我才能心安。” 吕丽萍点点头,问我找到吴老二之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认亲把我的计划全部都打乱了,以后有什么打算我还真的不知道。 “我先去干眼前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龙国辉拍拍我的肩膀,告诉我有任何事都可以给他或者这几位爷爷打电话。 别的不说,就这几个老头的关系网就够恐怖的了。 但我想,江湖事,就用江湖的方法解决。 第四百七十九章 洛邑汇合 又是与时紫意一夜缠绵。 第二天一早,我准备动身前往洛邑。 因为我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手机收到了一条杜三手的短信,内容是吴老二的失联极有可能与宋家有关。 我拒绝了时紫意的同行,让她留下来好好陪时老爷子。 我也并不担心这次洛邑之行会有什么危险,毕竟几个老头在后方帮我坐镇,除非宋家不想在洛邑混下去了。 临走前,时紫意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意气用事,以自身安全为主。 上了洛邑的火车,我给杜三手打去了电话,他告诉我现在已经在洛邑了,让我到了与他联系就好了。 挂了电话,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给娇子打个电话。 如果这事真与宋家有关系,我希望她能说出要求,但我心想,大概率还是与灵霄盘有关。 电话接通,娇子的声音有些慵懒。 “吴果,你能主动给我打电话,我是真没想到。” 我也不与她废话,上来直接就问她,吴老二的失联是不是宋家搞的鬼? “啥,吴叔失联了?什么时候的事” 听娇子的口气,好像是真不知道此事,而且她这声吴叔叫的挺真切的。 想到这里,我放缓了语气,声音也温柔了一些。 “娇子,老吴最后出现在洛邑,这很难不让人与你们宋家联想到一起,如果你有老吴的线索,麻烦你通知我一声。” 娇子沉吟片刻后说道: “吴果,吴叔前一段时间确实与我大伯进行了一场交易,但双方货到钱清并没有什么过节,况且吴叔与我们也为无冤无仇,宋家也没有理由去做这种事。 至于灵霄盘的事,那是咱们之间的事,也不会牵扯到吴叔身上,所以你大可放心,这件事真与我们无关。” 娇子说完,立马又补充了一句:“我这派人去了解一下情况,有消息第一时间打给你。” 挂了电话,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想问她一个问题,当初咬牙切齿的与宋家决裂,特别是她爸宋明刚,发誓老死不相往来,怎么现在感觉相处的很融洽? 但这个问题始终没问出口,旧事重提无异于揭人伤疤。 之前我也猜测过,娇子的转变大概率是与她舅舅有关。 自从娇子去了她舅舅那里后,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下了火车,给时紫意和龙国辉打电话报了平安,我便联系杜三手与其汇合。 杜三手发福了,脸胖了一圈,小肚腩也微微隆起来了。 我看到他这副模样打趣道: “杜叔,你现在还能身轻如燕,百偷百中嘛。” “你这小子,不服我先让你三百米,看我能不能追上你。” 开了两句玩笑,我便开始进入正题。 “杜叔,现在可有什么线索?” 杜三手摸了一下口袋,从里面掏出一部手机,我看着眼熟,片刻后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吴老二的手机吗? “杜叔,老吴的手机?你在哪弄来的?” “旅店。” 杜三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我讲了一遍。 “接到你的电话之后,我便请一些比较要好的朋友帮我留心此事,调查后得知吴老二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洛邑,顺藤摸瓜,自然能找到他居住的地方。 我昨晚来到洛邑,第一时间赶到吴老二居住的旅店,撬开房门之后,发现吴老二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床上的被褥也十分整洁,不像是被人绑走的样子。 从这点断定,吴老二应该是走的匆忙,忘记带手机了。而且我也打开手机查看了,除了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外,并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杜三手说完,将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来查看了一遍,确实,未接电话不少,大多都是我打过来的。 “杜叔,你问旅店老板了吗?老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杜三手点点头,说问过了。 “旅店老板说了,吴老二交了一个月的房费,平常不需要打扫卫生,至于他何时离开的,旅店老板也记不很清,只说了大概是五天之前。” 五天之前?时间点倒是能对上。 “杜叔,那你说的跟宋家有关是怎么回事?” 杜三手四下看了看,然后拉着我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我一个在洛邑的同门师兄弟告诉我,宋家最近有小动作,但不知道是关于什么的,吴老二失联前,曾与宋明哲私下接触过,所以他断定,吴老二的失联,应该与宋家有关。” 我摸着下巴,仔细分析着杜三手的话,他最后这番说辞与娇子的有出入。 要么就是宋家有其他事情娇子不知道,要么杜三手的情报有误。 但我觉得还是前者的概率大一些,眼下想查出吴老二的行踪,还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 “杜叔,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杜三手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咱们只有去宋明哲那里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吴老二要是没在那里,那我们只能……” 杜三手话还没说完,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 接通电话,对方直接说了一句话,让我瞬间慌了起来。 “吴老二有危险,在北邙!” 对方压着声音,总感觉这人我应该认识,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那人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而我和杜三手也一刻不敢耽搁,拦了一辆车直奔北邙。 从洛邑到北邙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而这一个小时,应该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光。 车上,杜三手小声分析着刚才那不明身份的人传来的情报,觉得其真实性应该比较可靠。 为什么? 因为有句话说的好:生在苏杭,死葬北邙。 古人认为北邙是生命理想的终点,足见对北邙的风水认可。 北邙山地处于中央之山嵩岳之下,古称中土,控御四方。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中央为土,北邙山处于中央尊位,处于其他地方不可替代的位置。 所以,这里如果出现一座还未被发掘的达官显贵,皇族大臣,甚至是帝王陵墓都是一件比较正常的事。 吴老二很有可能是为此而来。 第四百啊八十章 北邙山 到了北邙山,天色已暗。 黑暗的夜色倒不是让我头大的,最让人头疼的是这茫茫北邙山,吴老二到底是在哪一片区域。 “杜叔,这上哪找人去?总不能一寸一寸的找吧?老吴要是真有危险,等咱们找到了,他都生蛆了。” 杜三手叹了口气,说这北邙东西绵亘两百余里,找个人确实不现实,但如今得到的情报就这么多,只能上山碰碰运气。 我尝试着回拨那人的电话,但提示已经关机。 看来只能按照杜三手所说,上去先看一看了。 北邙山海拔还不算高,而且山间有小路,不过小路四通八达,有很多个岔路口。 我只能是用点兵点将的方法去做选择了我,希望命运之神眷顾吴老二,能被我点到。 山上蚊虫很多,杜三手嘴里骂骂咧咧的驱赶蚊虫,双手不停的挠着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看来的被咬的不轻。 “咦?吴果,这些该死的蚊子怎么不咬你?难道我的血型招蚊子?” 我也发现了这一奇怪的现象,想了半天才茅塞顿开。 因为我身上有灵犀蛊。 差点忘了这小东西的存在,一开始觉得身体里多个虫子挺膈应的,但到现在不痛不痒的,没一点反应,也就慢慢遗忘它了。 没想到的是,它还有防蚊虫的好处。 “杜叔,要不你离我近点吧,我属于先天防蚊圣体,蚊子见了我得绕道走。” 该装逼的时候就得好好装一下。 杜三手闻言,还真往我身边靠了靠。 你别说,还挺管用,他身边的蚊子确实少了许多。 “奶奶的,这蚊子也欺负人。” 我俩顺着小路往上爬,到达第一个坡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站的高望得远,在月光的映衬下,我俩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杜叔,你看那边是不是手电筒的光亮?” 杜三手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眯着眼睛说道: “这大晚上的来这里的肯定不是旅游的,走咱们过去看看,兴许吴老二就在其中,我要是找到他非得一脚踢他腰子上,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折腾人。” 说完,我俩开始顺着山坡往下跑,杜三手这体力确实不如从前了,没跑多远就开始喘上了。 “吴果,要不你先过去看看,咱们看着离那挺近,但实际路程最少有四五里地,呼呼。” 杜三手这个提议没被我采纳,我怕万一吴老二没找到,在把他给丢了,那可就出大乐子了。 “没事杜叔,咱不急,我觉得前面那帮人好像是在寻找什么,我自己过去怕也是打不过他们。” 杜三手咧咧嘴,跟我说打架的事别指望他,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怕被人家给掰折了。 望山跑死马,我和杜三手半个小时才接近目标。 他们有七八个人,沿着山路走的很慢,手电筒四处照射。 这些人好像是验证了我的想法,他们应该真是在寻找什么。 “他们当中并没有吴老二得身影,难道他们是在找吴老二?” 杜三手小声嘀咕着,结合着之前的线索以及那个神秘电话,他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那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宋家的人。 “杜叔,能不能想办法抓个舌头,咱也不能一直跟着他们。” 杜三手小声问我要是发生冲突能解决几个人? 我挠挠头,有点不自信的伸出三根手指。 “就三个?看你的样子还有点牵强,他们一共八个人,剩下五个我是对付不来,你说你让我想什么办法?” 见我不说话,杜三手叹了口气,说先悄悄跟上看看情况,保不准有人要拉屎撒尿,那时就是机会了。 我们一老一小悄悄跟了上去,就跟踪这方面来说,杜三手是个行家,他带着我左右躲闪,很快就接近这群人百十米左右的距离。 靠的近了,这群人的谈话声也能隐约听到。 “发哥,大成子那边有消息了吗?” “这句话你都问一晚上了,要是有消息早就通知咱们撤退了。” “哎,这他妈真不是人干的事,一个老头还得动用咱们过来搜山,要不然这时正在所里喝酒呢。” “你办好这事,以后天天在所里喝酒都没人管你,别发牢骚了,注意观察,要是抓到那老头先把他腿掐折,在把他押到宋局那里去。” 听了他们的谈话,我顿感大事不妙,这些人都是帽子叔叔,他们应该是听命于宋明远或者宋明强的指挥。 而他们所说的老头应该就是吴老二了,他到底犯什么天条了,让这些帽子叔叔在山里寻找他。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这山里并不止他们这一批人。 而现在庆幸的是,吴老二并没有被他们找到,此刻说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藏着呢。 宋家人居然动用警力搜查一个人,真不要脸。 这时我和杜三手就不敢靠的太近了,这些帽子叔叔虽然常年沉溺酒色,但意识还是有的,要是我俩暴露了,说不定也得被逮进局子里请喝茶。 到时候要是在给我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那就完犊子了。 虽然有龙老爷子他们撑腰,但县官不如现管,在人家这一亩三分地里,肯定会受点罪。 与那些人拉开了一些距离后,杜三手抬头看了看星空,问我: “吴果,以你对吴老二的了解,在什么情况下,他才能将自己陷入险境?” 我低头沉思了一下,吴老二办事一直都很稳妥,不管什么事他都会考虑再三,但如今他将自己逼上险境,不外乎两种情况。 第一,他得到了什么相当稀世珍贵的宝物。 第二,他知道了宋家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极有可能会将整个宋家覆灭。 这两点不管是哪一点,都值得宋家这么大张旗鼓的满山搜捕他。 除了这两点,我还真想不出来吴老二能干出什么事来。 我将这些想法告诉杜三手,他啧啧了两声,说吴老二得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的几率应该大一些。 “能是什么宝贝?传国玉玺?” “你可一边歇着吧,吴老二要是得到了传国玉玺,他敢坐地建国当皇上!” 第四百八十一章 矮树林 “传国玉玺真有那么邪乎?” 杜三手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说的有点夸张,但传国玉玺是中国历代正统皇帝的信物,有了它,这个帝位才坐的名正言顺,但却早已经不知去向,如果谁要是能得到它,直接做皇帝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就看政府答不答应了。” 那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有生之年要是能见到传国玉玺,这辈子值了。 但现在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得想办法尽快找到吴老二,将他从北邙山里解救出去。 我心中暗自思忖,帽子叔叔的介入,事情恐怕会变得更加复杂。 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吴老二的下落。 “杜叔,咱们必须在帽子叔叔前面找到吴老二。” 杜三手点点头,表示同意,同时他提议我们绕开帽子叔叔的搜索范围,寻找其他路径。 说干就干。 我和杜三手开始往一侧穿插,与帽子叔叔的方向形成错角。 但是脚下没路,加上山路难行,所以行进的速度很慢。 我一边走一边轻声呼唤吴老二的名字,希望他躲在某个灌木丛后面可以听到。 走了没多久,杜三手突然在一处乱石堆旁蹲下身来。 我急忙凑了过去,觉得他应该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杜叔,有线索?” 杜三手摸了一下石头,又向下扒拉两下后说道: “这里生过火,石头还是热的。” 我听后立马捡起一块石头,上面确实有点余温。 “是吴老二?” “不好说,也可能是那帮帽子。” 我站起身,环顾四周,如果这火是吴老二生的,那他距离这里应该不会太远。 但他为什么不选择避开帽子叔叔的搜捕下山呢? 难道他行动不便?已经受了伤? 想到这里,我更加迫切的想找到他。 杜三手可能也意识到这一点,弯着腰开始以乱石堆为中心,向外扩散寻找蛛丝马迹。 我有样学样,仔细观察每一寸土地,生怕错过什么线索。 也幸亏今晚的月亮够圆够亮,地面上的痕迹看的也比较清楚。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感觉自己的腰快折了,我和杜三手也已经拉开了百十米的距离。 我刚想站起身缓缓劲,目光突然停留到一旁的矮树丛上。 低矮的树杈上有一块黑灰色的布料,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夜色下好像与矮树已经成为一体。 我紧忙凑过去将巴掌大的碎布拿了下来,只一眼,我就认出这是从吴老二衣服上撕下来的。 “杜叔,这里!有线索了!” 杜三手听到以后赶忙跑了过来。 “小点声,你怕那些帽子听不到?什么线索?” 我刚才有点激动,喊的声音确实大了一点,希望那些帽子叔叔不要听到。 “杜叔,这块碎布是老吴衣服上的,我从这棵矮树上摘下来的。” 杜三手接过碎布,看了一眼矮树林。 “走,进去看看。” 矮树生长的很密集,而且枝桠没经过修剪,生长的很乱,刚进去,胳膊上就刮满了檩子。 随着我和杜三手的深入,我的心就越加紧张起来。 我有种预感,吴老二就在这矮树丛里。 弯着腰走了没多远,我突然听到一阵沙沙的声音,竖耳倾听,判定了方位,我和杜三手艰难的钻了过去。 是的,这里要用钻这个字,实在太难走了。 声音越来越近,我隐隐看到树丛里有个人影,试着喊了一声“老吴?”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吴老二的声音传了过来。 “吴果?” 吴老二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听起来有些虚弱。 我赶紧朝他的位置走过去,离得近了,发现他正蜷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树枝,树叶散落一地。 刚才的沙沙声就是他清理树叶的声音。 “老吴,你哪受伤了?” 我赶忙上前查看他的状况,发现他的左腿小腿处用树皮缠绕着。 “老杜,你也来了?” 吴老二没搭我的话,反而是招呼起一旁的杜三手,他倒是挺淡定。 “怎么弄的这是,受伤了?” 吴老二无奈一笑,说被子弹咬了一口,宋明强这个狗日的太他妈不要脸。 “我正准备用树枝做个简单的固定,没想到你们就来了,其实不来也没事,就几个警察要找我还没那么容易。” 我看着吴老二,都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情在这吹牛逼呢。 心里面不禁又急又气。 我走到他身前,背对着他蹲下身。 “快上来,我背你下山。” 杜三手见状,上前将吴老二扶起。 哪成想吴老二痛的“嘶”了一声,他刚才的云淡风轻都是装的。 我突然有点心疼他了。 他老了,以前不管受什么伤,他都不会吭一声。 “快点上来吧,一会帽子围过来,我们谁都跑不掉。” 将吴老二背起来,费了好大劲才从矮树林里出来。 深吸一口气,按照来时的路返回,一股脑跑了很远很远。 远到我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吴果,你把老吴放下来,我背他一会,等你歇差不多在把他接过来。” 我看着杜三手的小身板,真担心他会走着走被吴老二压趴下。 “杜叔,还是算了,我还能撑一会。” “怎么?看不起我?我这肉是白吃的?” 当杜三手背上吴老二的时候,他还不忘调侃杜三手。 “老杜,咱们认识三十多年了吧?背我你还是头一回,想当年都是我背你,在兰陵火车站,你被人追的鞋都跑丢了,要不是我背你,你早被剁成肉泥了。” “你放屁,老子被追还不是你让我去人家身上偷粮票去?我当时是真信了你的邪,脑子一热听了你的怂恿。” 吴老二嘿嘿一笑,说也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之上。 他俩斗嘴,我一时插不上话,过了一会,感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便跟杜三手提出我来背吴老二。 “我再背他一会,说不定这次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背他了,你看看他这么大岁数还这么作,不知道哪天突然之间就嘎了。” 吴老二反驳道: “你嘎我都不会嘎。” 第四百八十二章 取弹头 从北邙山里出来,我和杜三手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宋明强没有出动警犬,这让我们很顺利的下了山。 可能他认为吴老二腿部受伤,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性,抓到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通过吴老二的讲述,我才得知,宋明强居然出动了五六十名地方片警。 看来这次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我。 我问吴老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宋家这么下本来追捕他。 吴老二嘿嘿一笑,说一会就知道了。 他趴在我的背上指路,按照他的指挥,我们来到了北邙山下的一个小村庄里。 来到村口,吴老二让我将他放下来,然后自己一瘸一拐走到旁边的大树旁,徒手挖开树根下松软的,没一会,一个黑色塑料袋被他刨了出来。 “吴果,拿着它,沿着村子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头往右拐,然后再走到头进最边上那间屋子。” 我挺好奇这个黑色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不算很大,应该是个碗一类的东西。 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再次背起吴老二,顺着他说的路线走,十分钟左右,我们进了一个又脏又破的小院子里。 这院子应该很久没人住过了。 “吴老二,你怎么知道这有个破院子?” 杜三手问完,伸手抓起房门的锁,这锁已经生锈,但我感觉在杜三手的手底下,就是锈死也能把它打开。 “别研究锁,最边上的窗户能打开,从那钻进去就行了。” “那你不早说?” 进了屋子,里面都是蜘蛛网和灰尘,除了几个破木柜,再也没有其他家具了。 东边还有一间屋,里面也满是杂物,杜三手眼尖,看到柜子的夹角上插着一张照片,拿起来走到窗户旁借着月光仔细看了一下说道: “这是钱老大的家?” 钱老大的家?怪不得吴老二能这么轻车熟路的找到地方。 “先别研究这些了,吴果,你去把那个柜子打开,里面有酒精,镊子等工具,拿出来帮我把子弹取出来,不然这伤口该恶化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吴老二,他这么勇猛吗?自己取子弹,如果处理不好感染的话,这条腿可能都不保了。 “老吴,还是去医院吧,这样风险太大。” “去医院?宋明强可能已经在医院布下天罗地网,我去医院不是自投罗网你吗?你别婆婆妈妈的,让你拿你就拿!” 没办法,我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做,毕竟他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这里是宋家的地盘,到医院的话,医生一看是枪伤,肯定会上报,那时吴老二可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箱,打开之后,里面有各种医用工具,挺齐全的。 “老杜,过来帮我。” 接着,吴老二席地而坐,揭开绑在腿上的树皮,露出小腿上的弹孔,也不知道吴老二用的什么方法,伤口的血已经被止住了。 “吴果,点燃蜡烛,老杜,你把这些刀具消一下毒。” 吴老二说完,开始准备需要用的纱布,等杜三手用蜡烛将刀具都炙烤了一遍过后,吴老二拿起镊子开始往伤口钻。 这一幕看的我呲牙咧嘴,身体也跟着紧绷起来。 镊子在伤口里扒拉了一会,鲜血不停的往外流,吴老二也是满头大汗,但却没有丝毫的进展。 “老杜,你帮下忙,我用钳子撑开伤口,你用镊子帮我把子弹夹出来。” 吴老二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着牙的,可见他现在承受的是怎样的痛苦。 杜三手闻言也是咬咬牙,拿起镊子说道: “老子给狗接过生,给人取子弹倒是头一回,你忍住,我尽量快一些。” 说完,吴老二开始用尖嘴钳插进伤口,随后双手用力,钳嘴扩张伤口。 杜三手观察伤口内部的情况,手里的镊子也在等待时机。 再说吴老二,此时已经脸色苍白,头上的汗珠犹如雨下,嘴唇也不自觉的哆嗦起来,看的我浑身也跟着颤抖。 “老杜,好了吗?” 我感觉吴老二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随时有可能昏过去。 赶忙上前扶住他,这时杜三手的手开始用力,似乎是已经夹到了子弹头。 “吴老二,你撑住。” “啊……” 伴随着吴老二一声痛苦的嘶吼,杜三手成功将子弹头拔了出来。 吴老二靠在我的腿上,胸腔剧烈的起伏着,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汗已经阴湿了我的衣服。 “老杜…帮…我消毒…包扎,趁这股劲…” 那酒精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但眼下没有合适的消毒物品,只能用这个东西了。 当酒精接触到伤口的一霎那,吴老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疼痛让他浑身颤栗,我用力握住他的肩膀,希望能带给他一些力量。 终于是熬过去这一关,当杜三手用纱布开始给吴老二包扎的时候,他突然虚弱的笑了一下。 “老杜,你说我十几年都没受过这样的罪了,今天的表现还算行不?” 吴老二嘴唇泛白,杜三手看见他这样子,不免调侃道: “吴老二,你别不服老,就你刚才喊的那一声,已经证明你照年轻时候差远了。” 吴老二并没反驳,而是让我将黑色的塑料袋打开。 “受这个罪就为了这东西,也算值了。” 我打开塑料袋,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金黄的碗,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闪闪的金光。 “这是…九龙鎏金盏?!” 我非常非常震惊,张大的嘴巴能塞下一个灯泡。 “你小子还知道九龙鎏金盏?这东西不赖吧?” 我机械性的点点头,杜三手则是拿起鎏金盏仔细打量起来。 这九龙鎏金盏呈椭圆形,盏口略微外撇,盏底平稳,能确保放置时的稳定性。 最引人注目的是盏身上精心雕刻的九条金龙。 这些金龙神态各异,有的张牙舞爪,有的腾云驾雾,有的嬉戏玩耍,生动的展现了龙的威严和灵动。 并且每条龙的细节都处理的非常精细,龙鳞,龙须,龙爪都清晰可见。 最主要的一点是,这个东西,有市无价! 第四百八十三张 九龙鎏金盏 “吴老二,我觉得宋明强打了你一枪都是少的,如果你要是从我手里抢走这个东西,我会用大炮将你轰成碎渣。” 杜三手对九龙鎏金盏喜欢的不行,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就像欣赏绝世美女一样。 “这东西又不是他宋明强的,难道北邙山是他家的?” “那你这鎏金盏哪来的?” 吴老二嘿嘿一笑,说宋家人不识货,宝贝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接着,吴老二开始讲起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吴老二他们结拜三兄弟到了洛邑之后,第一时间找到宋明哲,给他看了看货。 对于吴老二几人,宋家也是早有耳闻,并且货的质量确实挺高,宋明哲自然是想把货留下来。 这中间一切顺利,等交易完成以后,拿了钱的钱得强和张广义就离开了,去哪了吴老二也没说。 而吴老二也来过北邙山不少次,但每次都收获不多。 他想着既然来了,不如在到山上碰碰运气,没想到他刚到山下,便遇到七八个人进山,而且人人都带着工具。 在这里能大摇大摆进山的人,除了宋家人不会有其他。 于是吴老二一路跟了上去,想看看宋家人到底发现了什么大锅儿。 跟到半山腰,宋家人开始工作,这锅埋的很浅,没刨两下就露出马脚里面坍塌的墓室了,吴老二凭借经验判断,这里肯定是一个唐朝锅儿。 宋家人在清理过程中,只要感觉不是值钱的东西就会直接扔到一边。 这个九龙鎏金盏就是他们扔掉的其中一个。 而当时鎏金盏全身都是泥土,从外表来看,就是一个破烂碗。 吴老二眼尖,看到琉璃盏的一角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光,于是他趁宋家人再次下去的时候,跑过去将鎏金盏捡了过来。 好巧不巧,这时宋明强又带了一批人上来,吴老二被直接抓了个现行。 宋明强是认识吴老二的,并不想为难他,让他把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人了。 这吴老二肯定不愿意,到手的鸭子还能让他跑了? 于是他跟宋明强说,这是他们的人不要的东西,没什么价值,他就捡来看看。 宋明强不是傻子,知道被吴老二看上的东西必定不凡,否则被丢出来那么多件破烂货,他怎么只选这一件? 吴老二见这事糊弄不过去,虚晃一招,喊了一句有人来了。 宋家人皆回头看去,而吴老二趁这节骨眼撒腿就跑。 不跑不行啊,对方人多。 好在吴老二来过几次北邙山,而且钱得强以前的家就在山脚下,所以对这里也还算熟悉。 没多久,他就成功摆脱宋家人,然后找了个地方将鎏金盏擦出了原来的样貌。 吴老二在看到鎏金盏的样子以后也直呼走了狗屎运了。 旅店肯定是不能回了,他来到这个小山庄,准备先把这东西藏起来,没想到宋明强先一步来到了村庄里。 吴老二怕鎏金盏被他抢夺回去,便先埋到了村口的大树底下。 然后转身想开溜,却被宋明强发现了。 这次他没客气,掏出手枪给了吴老二一枪,这枪打中了小腿,吴老二深知想要摆脱宋明强,得借助北邙山的好藏身的地势,于是他忍着疼再次上了北邙山。 也幸亏宋明强的开枪距离远,要是近的话,吴老二哪那么容易逃脱。 到后来就是我们上山寻找吴老二的事了,当他知道有人给我们通风报信的时候,吴老二沉思片刻后,说这个人很可能是宝哥。 但他这个猜测被我否决了,因为那天的声音听起来跟宝哥没有一点关系。 “别管是谁了,咱们今天得趁着夜色离开这里,对了,我的手机你们给我带来了?我打个电话。” 趁吴老二打电话这个功夫,我从杜三手手里要来了鎏金盏看了又看,不得不感叹古人的超群记忆,在那个没有机械化的年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吴老二的电话打了五六分钟,因为看鎏金盏太入神,我也没听电话内容。 “走,咱们从村子后面绕过去,那里有一片麦子地,穿过去之后有条小路,从小路过去就能看见大路了,接咱们的人在那里等着。” 背起吴老二,我们离开村庄钻进麦子地。 路上,杜三手说宋明强其实是有一点洗刷吴老二的心理,要不然早在我们之前把他拿下了。 吴老二也点点头,说他明白宋明强的心理,猫抓老鼠嘛,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猫,享受戏耍老鼠的快感。 “但我吴老二不是老鼠。” “拉到吧,要不是吴果,你说不定这会已经被宋家五花大绑抬到山上,准备摔死你呢。人家吴果四处联系人打听你的消息,觉得你有危险才赶紧来洛邑的,你下次干什么要是不带手机,小心我扣你腰子。” 吴老二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的说了五个字:“这都是命啊。” 钻过麦子地,我们上了吴老二说的那条小路,确实小,只能够一个通过。 上了大路,吴老二让我们在这里等一等,人很快过来。 我问他是谁,吴老二说我不认识,我也就没在追问。 这时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上山之前,我关掉了铃声。 拿出手机一看是娇子的电话,接通后她说道: “吴果,吴叔好像在北邙山,可能是跟宋明强产生了误会,我这就过去帮你看看。” 看来娇子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这么晚了,不用麻烦了,对了,宝哥在哪里?” “他就在隔壁睡觉,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问问。” 挂了电话,我思忖着就算娇子出面,宋明强也不一定买她的账。 因为刚才娇子也是直接称呼宋明强的大名,他们这宋家四兄弟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咱也说不清。 没一会,一辆破面包车疾驰而来,转弯漂移,车技贼溜。 面包车一脚刹车停在了我们面前,然后驾驶座车窗摇了下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短发女人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这女人难道是吴老二的老相好?没听他提起过啊。 第四百八十四章 刘英 “吴老二,我看你精神焕发的,这不是没啥事?” 短发女子声音很好听,与她的气质完全不符。 就拿她耳朵上那对大耳环来说,我感觉我的拳头穿过去都没有问题。 所以她从外表上来看,应该是个随性洒脱的人,没想到声音跟百灵鸟似的。 “刘英,你别说风凉话,一会开车时候慢点,我可不想再掉沟里去了。” 吴老二和刘英显然是特别熟悉,并且两人应该是开车掉进过沟里。 我将目光看向杜三手,看他的表情应该是不认识刘英,同时他也有点玩味的看着吴老二,试图想看出来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所以说,不管男人女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 上了面包车,发现车的后座是被改装过的,原来的小卡座拆了换成了大沙发,坐上去十分舒服。 “吴老二,去哪?” 面对刘英的询问,吴老二说了一句随便,然后窝在车座上闭上眼睛,就一小会,他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紧绷的神经放下了,他也是真累了。 我看着吴老二的脸,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他了,不知不觉间他的两鬓多了许多白发,脸上的皱纹愈发深陷,像一张皱巴巴的旧纸。 他真的老了。 杜三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刘英聊着天,似乎是想要套出她与吴老二之间的关系。 面包车一路走的小路驶出洛邑,直奔曹州。 这是我要求的,吴老二的腿需要静养,在哪养都不如在家养。 还有一点,张大爷的仓房里还有那么多东西,吴老二在家能帮我清点清点,这批东西出了以后,我打算让他在家安享晚年吧,他就是天天大吃大喝,我的钱也够他花到死了。 我还没把自己找到亲生父母的事告诉吴老二,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脑海中想着一个又一个事,不一会,我的困劲也上来了,靠在软和的沙发座椅上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曹州的时候,天还没亮,刘英不用我指挥便轻车熟路的把车停到了家门口。 看来她没少来过这里,但我怎么对她没有印象呢? 将吴老二背下车,我以为刘英会开车走,没想到她也跟着下来,并从车里拿下来自己的私人物品进了屋子。 看样子她要常住在这里了。 “你们忙你们的。这段时间吴老二交给我照顾就行了。” 刘英说完,开始帮吴老二整理床铺,看起来还挺贤惠的。 趁她去烧水的间隙,我悄悄的问吴老二,他和刘英到底什么关系? 杜三手也凑过来想听八卦,没想到吴老二满不在乎的说道: “啥关系?能有啥关系?她相中我了,但是我不愿意呗,你瞅瞅她那头发跟假小子一样,我是真不喜欢。” “嘁……你可真能吹牛逼。吴老二,我算看出来了,你从年轻时就能吹,到老了还是这样,不吹牛逼咱们还是好朋友。” 吴老二脸一板,对于杜三手不相信他的话,吴老二十分认真的回怼道: “不信你问问她去?追我二十来年了……” “我不烦吹牛逼的,我烦比我还能吹牛逼的。” 这时,刘英端着热水进来了,要给吴老二擦擦身体。 这个时候,我和杜三手自然是识趣的,从吴老二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但依然能听到吴老二的碎碎念。 “我又不是瘫了,自己会洗。” “诶,你扒我裤子干嘛?” 我和杜三手对视一眼,感觉吴老二刚才说的话并没有吹牛逼,可能是真的。 那这就没天理了,吴老二哪来的魅力,能让人家倒贴他还不愿意? “这个就是爱情。” 杜三手说了一句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便自己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 我耸耸肩,他一个老头子还懂爱情? 第二天,张大爷早早来到家里,当他看到吴老二受伤之后,说啥也得回家杀个老母鸡给吴老二补补身子。 我也将从孙威那抢东西的事告诉了我吴老二,当他来到张大爷家仓房的时候,被一个个纸箱震惊了。 吴老二拍拍我的肩膀,说这里的东西都够开一个小型的博物馆了,不过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机,先放在这里待上几年。 几年?我想着几个月都差不多了。 吴老二意味深长的告诉我:“东西在手里就不要操之过急,它们又不能长腿跑了,说不定还越放越值钱呢。” 我又将我找到自己亲生父母的事告诉了吴老二,本以为他会有很大反应,没想到他表情很自然,只是微微有些惊讶的问道: “他们生活条件怎么样?不好的话我给你拿十万块钱,你给他们送过去。” 当听我说了龙家人家庭条件之后,吴老二沉默片刻后说道: “倒是跟我的猜想差不多,我当时抱你回来的时候,身上衣服的布料不错,那时我就觉得你亲生父母家的条件不错,如今找到他们,应当多与他们聚聚。” “你不吃醋?” 吴老二说我的这个问题太幼稚。 “这有什么吃醋的?我不信你找到了亲生父母,就会不管我的事了。” 这倒真的不会,不管什么时候,吴老二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会像亲儿子一样给他养老送终,而且,我的名字也不会改。 我还是会叫吴果。 户口依然和吴老二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杜三手吃完中午饭就让刘英送他去车站了,我问他要去哪,杜三手说也要寻找自己的爱情去。 在家里待了一天,第二天我准备前往姑苏找时紫意的,幸亏提前给她打了电话,她告诉我晚上就回到京城了,让我直接去京城等她。 于是我让刘英送我去了车站,路上,我拜托她照顾好吴老二。 刘英从后视镜里看着我,说不用拜托她,她照顾好吴老二。 我问起了她们之间的故事,刘英侃侃而谈。 她和吴老二二十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吴老二三十多岁,刘英才二十多。 那时吴老二虽然不帅,但身上却有着一股独特的气质,所以深深吸引了刘英。 这些年,吴老二为了我也没有娶老婆,刘英为了他也没嫁人。 这刘英也是深情,白白浪费了二十年青春。 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二十年…… 第四百八十五章 潘家园 其实我倒挺希望吴老二能和刘英在一起的,这样一来,吴老二就可以安心在家待着,不用东奔西走。 安享晚年生活,这对他这个忙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我跟吴老二也约定好了,等他的腿伤好了,便跟他一起去见见我的亲生父母和爷爷,龙家人该好好谢谢他的。 在去京城的火车上,简世哥给我打来了电话,他问我这些日子怎么没有动静,他帮我准备的人可是在随时待命。 我忘了告诉他了,这些日子应该很太平,人可能暂时用不到。 简世哥爽朗一笑,说没事就好,如果有需要,给他打电话就行了。 快要到京城的时候,我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马占林打来的。 上次他联系我还是因为灵霄盘的事,而他本人也隐藏的挺深,两马一侯的北马马殿喜居然是他父亲。 典型的盗二代,怪不得他在北边还挺有威望的。 他给我打电话是报喜的。 我问他喜从何来,马占林说是崔小白的事。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猜出了个大概。 肯定是孙耀福找他麻烦了,上次我们截了孙威的货,就是用崔小白的名头。 想来孙耀福痛失爱子,又被截了货,肯定是暴跳如雷。 崔小白肯定是躺着也中枪。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马占林的一番话倒是让我特别吃惊,孙威居然没死。 这小子命是真大,苗庆泉的蛊虫也不行啊,居然没弄死他。 而马占林打电话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我小心点。 孙耀福发话了,等处理完手里的事,再来收拾我。 他妈的,跟我有鸡毛关系,他孙威不犯贱,不跑津沽找我来,能发生这事? 再说了,孙威的伤完全是苗庆泉所致,有能耐去鞭他的尸啊,想捏我这个软柿子,那他就试试。 想想自己跟崔小白一样躺着也中枪,心里就来气,这个秦岳也是个完蛋玩意,这么久了还搞不定白泽会内部的事,真不如赶紧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抱怨完,火车也到站了,时紫意来接的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见她就想把她按到床上,然后尽情的蹂躏…… 我都想骂自己是变态。 今晚时紫意家人很多,有他小叔和她小姑。 我以为到她家会浑身不自在,但没想到她小叔人特别好,她小姑我是见过的,所以也就没有那种很拘束的感觉。 时紫意小叔叫时保国,对我一口一个小吴叫着,感觉很亲切。 时老爷子跟我说,让我没事多去姑苏看看龙老爷子,血脉连着呢,老头也挺想我的。 我满口答应,想着要不然这几天再过去一趟,反正就当旅游了。 时保国问我明天有没有时间,他想去趟潘家园,想让我跟着一起去,正好明天周末,那里开市。 人家都说登长城,吃烤鸭,游故宫,逛潘家园。 我来京城好几趟了,潘家园倒是一次没去过,那就跟他去逛逛。 我问时保国去潘家园的目的是什么,他看了一眼时老爷子,说就是去逛逛。 时保国绝对有隐情,只是不想当着时老爷子的面说。 夜里,时紫意送我去洪叔的招待所,我想去宾馆,时紫意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她说她来大姨妈了。 奶奶的,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个噩耗。 怎么会有这么扫兴的东西?我希望全天下的女人都没有大姨妈! 洪叔依旧躺在门口的躺椅上,见我和时紫意过来以后,让我自己拿钥匙选房间。 时紫意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就走了,当然了,为了缓解我的难受,她用了其他方法。 至于什么方法那就少儿不宜了,小孩都别打听。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时保国过来叫我。 他与洪叔很熟络,两个人抽着烟聊着天的功夫,我洗漱完毕,跟时保国一起去了潘家园。 “小叔,这你能说去潘家园要淘什么东西了吧?” 时保国挠挠头,说他想淘一尊佛像。 “佛像?干什么用?” 面对我的询问,时保国有些犹豫的说道: “我想淘尊佛像放在家里,前些日子总是睡不好觉,找老师傅算了一下,他让我弄尊佛像放在家里,还不能要新的工艺品,最好是唐代的,所以我想让你跟我去潘家园看一下。” 呃…… “小叔,像你们这种身份还这么迷信吗?” 时保国摇摇头,说这不是迷信,官越大,越在乎这个。 “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随着地位越来越高,对这个东西就越来越讲究。 都说不迷信,那为什么开工修路要祭拜放炮,建设医院为什么要在门口修建日晷?商人大厦门口为什么要摆狮子? 所以你说,生活中有哪一处不存在迷信?为什么小孩哭闹去医院医不好,找个懂行的人叫叫就好了? 很多事情我们无法解释,有人将这无法解释的事归为迷信,但我想老祖宗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东西,总该有他的道理。” 时保国说完看着我,似乎想等我发表看法。 “小叔,其实你可以不用去潘家园,我和紫意在津沽还有一个古玩店呢,里面也有佛像,直接拿一尊不就好了吗。” 时保国摇摇头,说不是拿,是请,而且要有眼缘才行。 我的天,他这也太讲究了。 来到潘家园,这里早早就热闹起来,市场里人头攒动,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我和时保国穿梭在一个个摊位之间,目标很明确,佛像。 这里的古玩物件琳琅满目,从锈迹斑驳的青铜仿制品到看似有些年头的瓷器,从旧书字画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小摆件,应有尽有。 我俩就这么逛着,时保国也始终没有看到自己心仪的佛像。 “小吴,你别光跟着我找,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买回去把玩把玩。” 可能是怕我时间久了烦,时保国倒是挺贴心。 “没事小叔,我也算是经常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实在没啥兴趣。” 这真不是我装逼,逛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价值很高的东西,本来还想捡漏,估计是泡汤了。 “小吴,你看看这个盘子怎么样?” 第四百八十六章 鎏金佛像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时保国被一个满脸沧桑的老者摊位上的一只青花瓷碗吸引住了。 那碗瓷制细腻,青花的色泽淡雅却透着一股古朴的韵味。 这碗难道是个真品?时保国的眼光够刁钻的啊,不懂行也知道这碗价值不俗。 “老爷子,这碗怎么卖啊?” 时保国声音平静,我不知道他本来就想找佛像的,为什么却留意起这只碗了。 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看着时保国,慢悠悠的伸出一根手指:“一万块,少一分不卖。” 一万块?这对我和时保国来说都是小钱,如果这是一件真品,那可就赚大了。 但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猫腻,于是从老者那里要来碗,准备好好研究一下。 而时保国开始和老者讨价还价。 “老爷子,您看我就是个喜欢古玩的业余爱好者,哪有那么多钱呐?您给便宜点,我是真心喜欢这碗。” 他这个砍价方式就不对,说了真心喜欢人家肯定不会让价。 老者轻轻哼了一声:“我这碗可是有来历的,是不是我急着用钱,才不会拿出来卖呢,八千,不能再少了。” 我觉得时保国已经心动了,但我也发现了这只碗的问题,于是紧忙将碗递还给老者,拉着时保国准备离开。 老者看我俩要走,立马喊道: “诶?讲完价就走了?不买你讲什么价?” 时保国也不明所以,我回头看着老者,有些无语:“老先生,你这碗不太对,您可别坑我们这些年轻人了。” 老头面露不悦,说自己的东西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珍品,让我不懂不要瞎嚷嚷。 我摇摇头,回到老头的摊位前说道: “老先生,你这碗仿的不错,但也就是个高仿,顶多值几百块钱,你看这青花的颜料,还有这底款的字迹,都有破绽。” 时保国听我这么一说,脸上有些失落,但想到我为他省了不少钱,立马又高兴起来。 “我带你来真是带出了,要不然又得损失不少。” 我摆摆手:“小叔,你这就是跟我客气了,我要是不向着你,回家紫意得把我活剥了。” 老者听我俩的这一番谈话,立马就不愿意了,他指着我的鼻子,让我赶紧离开他的摊位。 我耸耸肩,卖假货还不让人说了吗? 但我也不想跟他计较,我怕他万一他躺地下讹上我。 我和时保国继续到其他摊位逛了逛,也确实看到了几尊佛像,但都没有入他的法眼。 时保国说没眼缘。 我想劝劝他差不多就行,但转念一想,我无非就是搭点时间,多这个嘴没啥必要。 逛了一圈,时保国突然提出离开。 我问他不是没找到,怎么想放弃了? 时保国叹了口气,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去吃午饭了,回来不行去古玩店里看看。 我俩刚要走,一个神情古怪的中年男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木盒,鬼鬼祟祟的从人群中穿了过来。 “我观察二位半天了,发现你们看的都是佛像,我这有好货,绝对的真品,要不要看看?” 我和时保国好奇的凑了过去,男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才打开木盒。 木盒里面是一尊小巧的佛像,金漆有些斑驳,但仍能看出工艺十分精湛。 “这可是我从一个老收藏家手里弄来的,急着出手,你要是要的话,五万块拿走。” 男人的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我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家伙是真敢出价啊,五万块钱他怎么不去抢? “小叔,这个佛像有眼缘吗?” 我看向时保国,给他眨了眨眼。 时保国会意,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品相差了一些,而且价格太高,不要了。” 男人一听这话立马急了:“大哥,这玩意又不是一口价,兴我说价,也兴你砍价,你倒是说个价我听听,行的话就当开个张漏给你嘛。” 时保国对我扬了一下下巴,意思是让我砍价,看来他是相中这尊佛像了。 我让男人把佛像从木盒里拿出来,上手仔细看了看。 这佛像身材比例匀称,结构合理,面部表情细腻生动,铸造形状完整,准确。 而且这尊佛像是用了鎏金工艺,由于年代的关系,呈现出泛红的特点,很符合唐代鎏金佛像的特征。 正如男人所说,这佛像确实是真品。 “八千。” 我一张嘴直接把价砍到脚脖子上,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让我再说一遍多少钱。 “八千。” “我说小兄弟,你以为这玩意是我自己家地里产的吗?到季节就收了?这是唐代鎏金佛像,不是现代工艺品,你这么给价,容易挨揍的。” 我笑了一下:“这种佛像满大街都是,就算是唐代的,但也就值这个价了,你考虑一下,能出我就要了。” 男人立马把佛像从我手里抢了过去人,放在木盒里。 “你再高高加一口,如果加不了,那只能说很遗憾,这单生意咱们成不了。” “加两千。” “兄弟,我本钱都没到。” “再加两千。” “高高给。” “一万五,行就行,不行你再拿给别人看看。” 男人犹豫片刻,然后咬咬牙,将木盒递给我:“行行,今天开个张,漏给你了。” 我笑了笑,从他手里拿回木盒递给时保国。 “没带那么多现金,旁边有银行,你跟我去自动取款机取。” 时保国就带了几千块钱,我身上也就千八百块现金,根本不够。 “小吴,你先帮我垫上,回头我还给你。” 让我掏钱,时保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事小叔,这佛像就算我送给你的,没几个钱,别跟我客气。” 拿到佛像之后的时保国显得很高兴,一路上都哼着小曲。 “小吴,你和紫意属于郎才女貌,等你俩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那我就先谢谢小叔了。” “一家人,别客气。” 通过佛像这件事,时保国对我更加喜欢了,回去后一直跟时老爷子夸我,惹得时紫意不停的对我翻白眼。 我这都是靠个人魅力赢的青睐… 第四百八十七章 悠然见南山 八月底,经历了几天暴雨的洗礼之后,久违的太阳终于再次露面。 这几天,我一直待在洪叔的招待所,时紫意白天会冒着大雨过来陪我,晚上就剩下我和洪叔两个人。 洪叔喜欢喝点小酒,我陪着他一起,听他聊聊以前在战场的事,很快我俩就成了忘年交。 雨一停,我和时紫意便一同回到津沽。 时紫意第一次来到药王观,她见到八爷的第一眼便惊呼道:“好可爱的鸟。” 这句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八爷肯定会气的跳脚。 但从时紫意嘴里说出来以后,八爷也不要它那个鸟脸了,扑进时紫意怀里左蹭右蹭,看的我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 我在心里劝自己,它就是只鸟,它就是只鸟…… 同样的,大灰也想得到时紫意爱的抱抱,但奈何女人天生就对耗子有恐惧心理。 时紫意没一脚踹过去,已经算是克制了。 这让八爷开始疯狂嘲笑大灰,后者只能眼巴巴看着八爷肆无忌惮的享受。 我跟时紫意说八爷是个老色鸟,别让它占了便宜。 时紫意眯着眼睛笑道:“你难不成还吃一只鸟的醋?” 我会跟鸟争风吃醋?我就那么小心眼? 别让我逮到机会,要不然早晚把这只傻鸟的毛都拔光,让他变成秃毛鸡。 “果子,你跟我说说,你俩是咋勾搭上的?人家家世显赫,能看上你一个干着见不得人勾当的盗墓贼?我说话你可能不爱听,我总觉得她是图你什么才跟你在一起的,别怪哥们没提醒你,小心点。” 趁八爷带时紫意参观药王观的时候,包子把我拉到一旁,很郑重的对我说道。 我知道包子是为我好,好哥们嘛,怕我上当受骗。 “包子,我要说我俩从小定的娃娃亲,你信不信?” 包子一听这话,愣了半晌后才问道: “娃娃亲?老吴还有这本领?跟京城的大户人家都能攀上关系?” 我笑着跟包子解释,当他听说我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以后,脸上的表情是由衷的为我开心。 但在得知龙家的家世以后,包子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同时嘴里喃喃说道: “苍天啊,大地啊,就果子这样的寻亲都能寻到这样的好人家,我包子要是找到亲生父母,那不得直接成为首富嘛,老天爷你睁开眼吧,让我那首富的爹快来认领我。” 包子说完,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贱兮兮的看着我。 “果子,咋说你都是红三代了,要不然你帮我安排到女兵部队里去,嘿嘿……” “滚,军人的神圣不可侵犯,你别找着挨骂。” 包子见我表情严肃,挠挠头说道: “我又没说啥,我的意思是去女兵部队谋个差事,服务大家嘛,这个觉悟我还是有的。” 我哼了哼,问他怎么没看到夏小雨和闫川。 提起夏小雨,包子就上头了,嘴像机关枪一样,数落着夏小雨的各种不是。 我总结出了一条,那就是夏小雨太抠门,每次出去玩都是包子掏钱,他则是一毛不拔。 这对于同样是铁公鸡的包子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这几天,他跟夏小雨短暂的绝交了,而夏小雨又黏上闫川了,都已经两天没见到这两个人了。 “你没打电话问问吗?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包子让我放心,这两人一文一武,在津沽这个地界上好像还吃不了亏。 晚上吃饭的时候,闫川和夏小雨才回来。 夏小雨看到时紫意后表现的那叫一个亲切,以后一个紫意姐姐叫着,搞得时紫意问他到底有什么意图,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知我者,紫意姐。” “别拍马屁。” “是这样的,紫意姐,你让时爷爷帮忙打听打听,我爹到底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我想回京城,在外面我是真的玩够了。” 时紫意闻言皱起了眉头:“夏叔叔如果没有违法乱纪,那自然就不需要怕,但他如果做了什么事,就是我爷爷打听也没用啊。再说了,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继续当你的公子哥不就完事了吗?” 夏小雨摇摇头,说女人的目光就是短浅,一点都看不透事情的本质。 时紫意双手一摊:“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夏小雨又把目光看向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急忙摆手道:“我也没那么大能力,我爷爷早都退下来了,爸妈都是小军官,手可伸不到朝堂上去。” “得得得,还得靠我自己啊,明天我回趟京城,找高畅畅谈一谈,川哥,你跟我一起不?” 只顾低头吃饭的闫川差点没被呛到:“我跟你去干什么?” “给我当保镖,一天二百块钱。” “你给我两千我还能考虑考虑。” 肖龙看着我们摇摇头,说年轻人考虑的不够全面,总把事情想的简单化。 夏小雨闻言赶忙请教。 “朝堂上的争斗无非是围绕着权利,利益或者政见,权利争夺涉及到官职晋升,掌控朝政大权,各方势力都想让自己人占据关键位置以发号施令。 利益方面无非就是财富资源的分配,不同集团都希望为自身谋取更多好处。 而政见不同作为简单,无非就是政策推行存在分歧,各方都想让自己的主张得以施行。 综合以上几点,你可以让令尊想想,到底是哪一点触犯了别人的利益?从中找到突破口就好了。 其实我觉得,令尊应该早就看透里面的本质,但他可能不知道如何去抉择。” 肖龙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夏小雨听后,站起身很恭敬的对他施了一礼。 “肖叔虽不在朝堂,但却对朝堂里的事分析的如此透彻,不知道还能否指点一二。” 夏小雨文邹邹的说话,我们还有点不适应。 肖龙摇头苦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送你一首诗: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夏小雨反复念了几遍诗,然后微微一笑,再次谢过肖龙。 夏小雨应该懂了,毕竟他只是纨绔,不是没文化。 第四百八十八章 收保护费 第二天一早,夏小雨便回了京城,这少爷一走,包子和闫川说还有点舍不得。 他俩将人的犯贱心理演示的淋漓尽致。 我和时紫意今天要去紫意轩,闫川也要一同前往,说好久没见李八指了,今天跟着去看望一下。 这下观里就剩包子自己了,他肯定是不愿意,厚着脸皮挤上了麻五开来接我们的车。 到了紫意轩,发现有一群人正围在门口,里面还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时紫意问麻五这是怎么回事? 麻五摇摇头,说刚才走的时候还没有这情况。 说完,他立马下了车,快步朝人群走去。 麻五走在前面,我们在后面跟上,离得近了,就听到一个很尖锐的声音说道: “干这么大的买卖,二百块钱还不舍得出?今天我霍杰把话就撂在这了,这钱你是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拿你麻痹!” 麻五在人群外大骂一声,他这个闷油瓶居然也会骂人,而且骂的还这么直接。 所有人都回头看向麻五,我们挤过人群,就看到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堵在紫意轩的门口,为首的一个光头叉着腰,轻蔑的看着我们几个人呢。 “刚才你骂的?” 光头指着麻五,然后对手下扬扬头,瞬间,五六个人全都朝麻五围了过来。 麻五转了转手腕,一个直拳正中第一个上来的鼻子,瞬间鼻血直流,鼻梁骨直接塌陷了下去。 麻五接着又是一个勾拳,正中第二个人的太阳穴,那人瞬间倒地,直接昏死了过去。 好家伙,我一开始觉得麻五挺能打,没想到他这么能打。 “麻五这路子像是学过泰拳。” 闫川小声嘀咕了一下,时紫意点点头,说麻五学的确实是泰拳。 泰拳讲究力量爆发,别看麻五瘦,浑身都是疙瘩肉,一拳一个小朋友。 光头见此,大吼一声回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蝴蝶刀,拿在手里开始转了起来。 他这套甩刀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平时就没少练,但这要是吓唬吓唬普通人还行,对麻五老说没有多少威慑力。 “喂,光头,你小心点别划到自己的手了,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玩意。” 包子出口调侃光头,但光头显然不想搭理他,举起手里的蝴蝶刀,对着麻五的肚子扎了过去。 围观的人惊呼一声,但麻五眼睛都没眨一下,侧身躲过了蝴蝶刀,然后拳变掌,一记掌刀砍在了光头的肩膀上,致使他手里的蝴蝶刀也掉落在地上。 麻五用脚踢走蝴蝶刀,正好踢到我们脚下,闫川捡了起来,发现刀上还刻着字。 “杰哥?现在是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哥。” 光头在中了麻五的掌刀以后,还没反应过来,又一记掌刀又砍在了他的脖子之上,让他瞬间失去了力气,捂着脖子瘫坐在地上。 “李叔,你没事吧?” 时紫意看着端坐在店里的李八指,出言询问。 李八指摇摇头,让麻五把这些人打发走了就算了,几个地痞没啥能力,还学起黑社会收保护费。 “原来是收保护费的,都啥年代了,还有这样的傻波一。” 包子来了兴趣,他走到光头身边,蹲下身看着他说道: “光头,在津沽你还敢来紫意轩收保护费?你不知道这里是谁罩着的吗?就是我,四马路包哥!麻溜带着你的人滚蛋,要不然这泰拳王子一拳把你脑浆打出来。” 光头可能还处于懵逼的状态,问了句:“四马路在哪?” “滚!” 光头带着人离开,围观的左邻右舍也跟着散去。 “麻五,回来你得寸步不离李叔,也不用接我了,刚才咱们要是来的慢点,李叔很有可能有危险的。” 时紫意说完,李八指无所谓的摇摇头,说就几个不成器的小混混,没啥可顾忌的。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以为就是一个小插曲,没想到我们刚在店里待了一会,外面突然传来的警笛声。 紧接着,四名身穿制服的帽子叔叔从车上下来直奔店内,然后指着麻五说道: “你涉嫌殴打他人致残,跟我们去局里接受调查,给他铐上,带走!” 两个帽子叔叔拿出手铐就要给麻五带上,我立马上前拦着他们问道: “麻烦出示一下执法证,还有,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殴打了他人而不是正当防卫?如果是光头报的警,那我们要指控他敲诈勒索。” 听到我的质问,那个帽子叔叔冷着脸亮出了证件,然后指着我说道: “我们办案自然是讲究证据的,你要有异议,可以走司法途径,但不要拦着我带人,否则我会以妨碍公务将你也带回局里。” 这个帽子叔叔说话很重,就是用脚丫子都能想出来他是向着光头的。 如果他们把麻五带走,免不了一顿折磨,帽子叔叔的手段很高明的,他们有很多种不留下痕迹的折磨人的方法。 “人我是不会让你们带走的。” 时紫意说完,拿出手机要拨打电话,帽子叔叔见状想要上前抢夺,被我们几个给拦了下来。 “你们要袭警?” “别给我们扣帽子,你们才是徇私枉法,光头有人,我们也有!” 那个帽子叔叔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也阴沉下来,他拿下对讲机,开始呼叫增援,然后拨出腰间的警棍喝道: “最后一次警告,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这时,时紫意的电话也打完了,他看着帽子叔叔的警号说道: “想好下岗以后找个其他什么工作吧,你这样的人真是帽子界的耻辱。” 时紫意这话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帽子叔叔可能没想到,平常走到那里普通百姓都会乖乖听话,今天居然碰到几个愣头青。 不过他对时紫意的话并不以为意,因为外面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他呼叫的支援到了。 “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帽子叔叔觉得自己已经能轻松拿捏我们了,吼声中还带着一丝得意。 “沈通!你个王八蛋给我出来!你他妈眼睛长屁股上去了吗?你的脑子里都他妈是屎吗?” 警车停稳,一道声音浑厚的骂声响起,随后,一个胖胖的帽子叔叔一边走一边擦着汗走了过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专业对口 “哪位是时小姐?” 胖帽子叔叔进门扫视一圈后问道。 “我说这位帽子同志,在场的还有第二个女人吗?” 听见我的反问,胖帽子叔叔立马拍了一下额头,然后走到时紫意面前,满脸堆笑的伸出手说道: “时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出了点误会,我这就让他们给你道歉。”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况且伸手不打笑脸人,时紫意伸出手与他淡淡的握了一下,说道: “情况我也不多说了,这本来就是一件小事,你的人你看着处理,现在带他们离开紫意轩。” 时紫意这时候拿出了大小姐的姿态,胖帽子叔叔应了一声,立马把刚才那个嚣张跋扈的帽子叫了过来。 “沈通,快给时小姐道歉!” 沈通闻言脸色变得涨红,但看到胖帽子叔叔的眼神以后,还是乖乖的走过来对着时紫意鞠了一躬。 “时小姐,对不起,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时紫意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胖帽子叔叔立马立马吩咐众人收队,然后陪笑着退出紫意轩。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见沈通问胖帽子叔叔: “魏局,那女的谁啊,还劳烦你过来跑一趟?” “闭嘴吧,我要是不来这一趟,说不定你给我捅什么篓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让你跟你小舅子走远点,你早晚都得毁在他身上。” 魏局的声音不低,好像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待他们上了警车离开之后,包子问时紫意:“难道就这么算了?” 时紫意微微一笑:“要不然呢?” 包子手一挥,用力的抽了一下空气:“要是我,必须让那个家伙摘了帽子,扒掉那身皮!什么玩意?他也配穿那身衣服?” 这时李八指呵呵一笑:“这种事情见怪不怪,要是每一件我们都要管的话,到死我们都管不完。况且咱们这个社会,讲究的就是人情世故,裙带关系,你要是公安局长,可能都得把你们村里的狗弄到公安局当警犬。” 李八指话糙理不糙,这都是寻常的不能在寻常的事了。 通过这件事,让我们对麻五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没一会闫川就跟他勾肩搭背在一起了,强者总是能吸引人,何况闫川也不差。 时紫意今天过来主要是看看他出国这段时间的账目。 当然了,这不是信不过李八指,而是要在心里有个数。 李八指这老头的业务能力确实不错,各种进项出项都记的明明白白,不愧是在大内里工作过的。 “李叔,账户里的钱我也不取,就留着周转就好了,你和麻五随用随取就行。” 李八指听时紫意这么一说,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小姐,你是不是还要出去?” 时紫意看看我,然后点点头。 “我跟吴果要去姑苏,吕阿姨给我打了几通电话了。” 去姑苏? 时紫意怎么没跟我说? 吕丽萍啥时候给她打电话了? “这样啊,那你们去吧,我反正在哪都是待着。” 我将时紫意拉到一边,问她去姑苏是不是临时决定。 时紫意神秘一笑:“你猜。” “唉,某些人又过二人世界去了,像我们这样的光棍子又得光棍了。” 包子在一旁跟个怨妇一样。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 包子以为时紫意在开玩笑:“当真?” “当真。” “那我也去!” 就这样,我们一行四人坐上了前往姑苏的车,我真不理解,时紫意为啥要带这两个电灯泡,搞的我连小动作都做不了。 时紫意见我一副吃瘪的表情就忍不住笑,我翻个身就当没看见。 我这个亲妈吕丽萍,也不知道她让时紫意去姑苏干嘛,难道她这个未来老婆婆对时紫意有啥重要指示?” 到了姑苏,我们先去看了龙老爷子,老褚头还没走,见了面就孙子孙子的叫着。 当孙子也未尝不好,只要脸皮厚一点,钞票一张一张的收。 从龙老爷子那离开后,时紫意带着我们直奔郊区。 这里有个大院,应该属于部队的家属院,门口还有哨兵站岗,我们刚一靠近,就被拦了下来。 时紫意给吕丽萍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哨兵放行,除了时紫意,我们三个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 “果子,叔叔阿姨牛逼啊,这家伙,保安都是荷枪实弹。” 包子四处张望,说的话挺欠揍。 “不要不会夸人就别夸。” 这个家属院很大,但我感觉在这里居住的人应该不多,走了很远也没看见几个人。 “在这里住可能会孤独。” “当兵就是这样,你以为他们是来享受的吗?再说了,只有达到一定级别才能家属随军,一般士兵是没有资格的。” 时紫意说完,带我们进了一栋单元楼,上了二楼,敲响了房门。 她这轻车熟路的样子让我心里直犯嘀咕。 人家都说老婆婆和儿媳妇是天敌,但我咋感觉这娘俩的感情比我和吕丽萍之间还要好? 好像时紫意是她亲闺女,我是她姑爷一样。 门打开,吕丽萍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个没有捏完的饺子。 “妈。” “阿姨。” 吕丽萍满脸堆笑,让出身子:“快,快进来吧,饺子马上包好了,一会就能下锅。” 中国人对饺子有种执念,过年吃饺子,过节吃饺子,家里来客人了也吃饺子。 南方人除外。 时紫意去厨房洗手帮忙包饺子,我让包子和闫川随便坐,别拘束,虽然我也第一次来这里。 客厅的墙上挂满了很多相框,多数都是龙国辉和吕丽萍的军装照,还有龙老爷子的。 那张在时紫意家看到的照片在这里又看到了。 想想那时,时紫意还猜测我会不会是那个丢掉的孩子,如今成了真,让我不禁感叹命运是如此会开玩笑。 “妈,咱们老家是哪的?” “泉城,怎么了?” 泉城?离曹州没多远呐。 那个抱我的人贩子到底是谁?我想吴老二应该能认出来。 其实我总觉得,能把我抱走的,大概率是与龙国辉夫妇相识的人,可能是有私仇。 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想调查也不是一件易事。 “妈,紫意说你有事叫她来,什么事?” 吕丽萍捏着饺子,也没抬头:“吃完饭再说,这事跟你专业对口。” 第四百九十章 笔架山 跟我专业对口? 干啥? 刨人家祖坟? 我一直对龙家人都说自己是干点古董生意,从来没对他们说过我其实是个盗墓贼。 原因很简单,龙家虽然家世不是特别显赫,但也有红色背景。 我这种见不得光的人,不想影响到他们。 这也是我不想迁户口,不想改名字的原因。 我将目光看向时紫意,我想大概率是她跟吕丽萍说了此事。 但吕丽萍此刻的态度却很平淡,好像我的职业很稀疏平常。 或许是因为娘不嫌儿丑吧。 猪头白菜馅的饺子,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了。 吕丽萍看到我们一个个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让我们慢些吃,不够吃还有。 “阿姨,你包的饺子太好吃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 面对包子的恭维,吕丽萍莞尔一笑,说想吃随时都可以来吃。 “妈,你刚才说什么跟我专业对口?” 面对我的询问,吕丽萍放下手里的筷子说道: “妈知道你干什么,对这个事情呢,也没有歧视的意思,考古队干的也是这个活,他们无非是为国家工作,性质差不多。” 说完,她起身去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照片里是两座山,中间有座小矮山,矮山的山头好像被什么削掉了。 “前些日子,你爸在指导部队进行炮击训练的时候,以这座矮山的山头为目标,进行了试射。 训练结束后,你爸手下的兵告诉他,这矮山脚下可能有墓葬,询问要不要通知有关部门。 你爸以近期要训练为由,暂时压下了这件事,我知道了这件事后,特意让他拍下了照片,我虽然不懂,但也觉得这里的风水应该不错,或许下面真的可能有好东西。” 呃… 我这老爹老娘思想这么开放吗?让儿子去盗墓? 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呐。 不过话说回来,照片里的两山夹一山,在墓葬风水学中被称为笔架山格局的一种变体。 类似笔架山的地形,有文峰之意,寓意能出文人,有学识之人。 对后人的学业,文化方面的运势有着很大的影响。 “妈,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把这座墓挖了?” 没等吕丽萍开口说话,时紫意白了我一眼:“这还用问吗?阿姨可是啥都想着你,要不以她的身份可能会干这种事吗?” 我挠挠头,说实话,如果之前让我在部队范围内干这种事,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妈,我爸那边什么态度?” “你就干你的就行了,东西拿出来之后卖掉,也增加一些给紫意的彩礼。我和你爸拿的都是死工资,紫意过门咱也不能亏了人家不是?” 时紫意脸一红,说这些都不主要。 吕丽萍不知道,我银行卡里躺着几百万,在之前,我可能觉得娶时紫意不够多。 但现在属于门当户对了,拿出来也是绰绰有余的。 吃过饭,趁时紫意和吕丽萍去厨房收拾的时候,闫川和包子凑到我身边,对我竖起大拇指。 “果子,我算是看出来了,有个好爹好妈就是不一样,看来我也得找找我的亲生父母了。” 闫川嘁了一声,说包子可没有我的命好,万一找到低保户还得自己搭钱。 两人也因此掐了起来,包子自知打不过闫川,所以只能用语言来表达对闫川的爱慕之情。 等时紫意的吕丽萍收拾好出来,这俩人才老实下来。 “妈,真要开挖的话,部队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会不会太冒险了?” 吕丽萍满脸不在乎的说道: “这事你不用操心,都是你爸带的兵,优点就是嘴严。” 晚上,龙国辉回来,他满脸疲惫,但看到我之后精神一下好了很多。 知道我们的来意,龙国辉开门见山的说道: “儿子,这事说起来还是我和你妈的私心作祟,但咱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这事肯定得先想着咱自己家人。 你爷爷年龄也不小了,干完这次,你和紫意得商量一下,把日子定下来,争取在你爷爷有生之年能抱着重孙子。” 听到龙国辉的话,包子和闫川两人抿着嘴笑了起来,贱嗖嗖的样子属实有点气人。 “爸,我才多大?再说了紫意也说晚几年……”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快出生了。” 我话没说完,就被龙国辉打断了。 瞥了一旁的时紫意一眼,发现她也看向我,我俩相视无奈的笑了一下。 “这事我会让你爷爷跟时老爷子商量的,不用你们操心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山下的那座墓打开,那墓依山而建,可能会有点难度。” 龙国辉说完,抿了一口酒,包子见状立马拿起酒瓶又给他斟满。 “龙叔叔,您这里啥都有,不如直接把这座墓爆破掉,也省了不少事。” 闫川嗤笑一声:“就是我都知道,万一爆破导致山体坍塌,里面的东西不是毁于一旦了?” 龙国辉点点头:“现在还不知道里面的结构,盲目爆破会增加风险,回头你们去看看吧,现场考察一下,毕竟你们是专业的。” 龙国辉说完,还看了我一眼。 我摸摸鼻子,心里想说,我可不是专业的,我是介于专业和业余之间的,属于半专业。 吃过饭,包子和闫川留下来向龙国辉探讨军事方面的问题,毕竟男人都有一个从军梦。 我和时紫意则是到大院里散步,她挽着我的胳膊说道: “吴果,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我赶紧举起双手,问她何出此言? “那龙叔叔说那件事的时候,你怎么是那种反应?”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很认真的说道: “紫意,能娶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是想你年龄还小,可能还没玩够,结了婚以后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了,回来有了孩子,你可能就不会这么精致了,到时候我怕你心里落差太大。” 时紫意白了我一眼:“哪个女人不经历这个阶段?怎么?你还能嫌弃我还是怎么样?” “那我们现在就找个地方要个小孩?” 第四百九十一章 汉代云纹 隔天上午,我们跟着龙国辉进了团部的后山。 当然了,我们可不是光明正大从大门口进去的,那样太招摇。 将我们带到后山入口,龙国辉便让我们自己去看看,如果需要什么工具随时给他打电话,他会派人送过来。 “爸,你可跟你的兵说好了,别回头把我们当盗墓贼抓了。” 看着龙国辉要离开,我忍不住出言提醒他。 “放心吧,这一亩三分地的,我说话还算数。” 看着他离去,包子忍不住说道:“果子,你爹靠不靠谱,别把咱们几个卖了。” “卖也是卖你,当猪卖,按斤称。” 我这话让包子暴跳如雷。 “你才是猪,就我这身板放在唐朝,那妥妥的是驸马爷,什么公主郡主,都得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 “唐朝以胖为美,说的不是女人么?再说,人家是微胖,是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不像你是这么一坨。” 闫川如今语言变得犀利,怼的包子直翻白眼。 “好了,别整天跟小孩一样斗嘴了,咱们抓紧过去看看,如果山下真有古墓,咱们得叫龙叔叔过来送工具。” 时紫意出言打断了跟斗鸡一样的包子和闫川。 我们顺着草地往山的方向前进,足足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山脚下。 这两大一小三座土山几乎是连在一起的,最矮的那座土山下碎石挡住了去路,这应该是炮弹从山顶轰下来的。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碎石堆,矮山下真的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因为震动,山体居然出现许多条裂缝,最宽的那条裂缝足有二三十公分那么宽。 而透过裂缝能看到里面有几块已经变形垮塌的石板。 这石板绝对是后嵌入进去的。 “哦,原来这里还真是依山建的墓,和彭城卧牛山的那座差不多,开凿出来的通道用石板堵住,再用泥浆封层,弄出与山为一体的假象。再加上常年累月的风雨侵蚀,这里早就看不出有人工开凿的样子,要不是被炮轰,不知道过多少年才能被发现呢。” 包子背着手一通分析,但也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吴果,给龙叔打电话吧,让他送来镐头和铁锹,咱们先把这些坍塌的石板清理出来。” 我点点头,给龙国辉打过去电话,将需要的东西跟他讲了一遍,部队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不一会,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乱石堆前,车上下来四名士兵,抱着工具给我们送过来。 龙国辉还贴心的为我们准备了食物和水,以及防尘用的口罩。 士兵放下东西就走了,没有说一句话。 “川子,你感觉你跟他们其中一个打一架,有没有把握?” “我打不过他们,但是打你还是手拿把掐的。” 闫川说着,对包子伸出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还做着捏人的手势,食指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很滑稽。 “抓紧干活,你俩天天属于没屁搁咯嗓子的选手,哪来那么多的话茬子呢?” 接下来我们开始清理山脚下的碎石,这个比较好弄,用铲子铲到一边就好了。 难题是我们要扩大裂缝,可以容纳我们钻进去,这个进度就有点慢了,镐头砸的都冒火星子了,才有了一点进度。 之后就是清理里面坍塌的石板,大块的直接丢到外面去,小块的直接匀平在地上。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一道巨大而厚重的石门渐渐出现在我们眼前。 那石门上雕刻着精美的汉代云纹图案,令人惊讶的是,石门居然是就地取材,硬生生在山体中开凿成型。 这得需要多么精湛的技艺? “果子,这是汉代的?” 我点点头,石门的出现,让我有些头大,像这样的墓葬,石门肯定不会被轻易打开,后面有什么机关也说不定。 见我眉头紧皱,时紫意将胳膊抱住我的脖子说道: “咋回事,哀牢山里那股劲咋没有了?一道石门就把你难住了?” 我苦笑了一下,是有点感觉自己胆子越来越小了。 于是招呼包子和闫川,先试着推下石门,看看有没有反应。 我们三个将手搭在石门上,时紫意也过来帮忙。 “1…2…3,给我用出吃奶的劲……” “吱呀”一声,石门居然在我们四人的共同用力下,打开了一条缝隙。 这让我是始料未及的。 这石门后居然没有任何顶门措施,难道是因为墓室与山同体,工匠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 “再加把劲,要不然我过不去。” 包子用自己的肚子试了试,差了点空间。 随后我们再次推动石门,待缝隙越来越大,足够包子通过后我们才停下来。 “吴果,给龙叔叔再打个电话,让他送几只手电筒过来,刚才忘记了。” 不用时紫意说,我已经拿出手机了,石门后面漆黑一片,进去也是睁眼瞎。 十来分钟,手电筒送了过来,包子迫不及待的挤进了石门,等我进去之后,发现石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的墙壁由巨大的条石堆砌而成,每一块条石都严丝合缝,可见当年建造工艺的精湛。 甬道的顶部呈拱形,能有效的分担山体压力,历经千年仍坚固如初。 我们沿着甬道缓缓前行,不大一会,便进入了墓室的前室。 前室较为开阔,四周的墙壁上绘制着色彩鲜艳的壁画。 壁画内容丰富多样,有百姓的生活场景,如农耕,织布,市集交易等。 也有神话传说中的仙人与瑞兽,那些仙人衣袂飘飘,瑞兽栩栩如生,仿佛要从壁画里跃出来一般。 前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口陶缸,这缸和农村院子里的那种大水缸差不多少,我猜这里一开始是装满水的。 水属阴,水缸放水,有聚阴的意思,让死者可以在阴界安息。 还有就是水是生命之源,生生不息,水缸装水也是希望死者的灵魂可以在另一个世界也可以滋养延续。 “这缸值钱不?要不抬出去养鱼?” 包子围着缸转了一圈,最后将半个身子伸进了缸里。 “你别掉进去了,说不定墓主人的魂在里面等你呢。” 第四百九十二章 陶俑机关 虽然我是开玩笑说的,但包子还是一激灵,赶忙把头从缸里拿出来,讪讪道: “这缸也没啥稀奇的,咱们还是继续往里走吧。” 包子说完,时紫意突然搂着我的胳膊,问我前面会不会有机关? 我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除非像始皇帝那样的陵墓,或者是古城遗址,剩下的一些墓葬很难出现机关。 穿过前室,便来到了主墓室。 主墓室呈正方形,空间更加宽敞。 墓室的穹顶之上,还镶嵌了五颗夜明珠,四个角各一颗,外加中间一颗。 “乖乖,这墓主人的等级不低啊,最起码也得是个侯爵啥的吧?” 闫川说完,跳起来试着摸夜明珠。 虽然能摸到,但夜明珠已经镶嵌到石头里,除非用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撬下来。 “这么说也不准确,夜明珠虽然稀有,但也不是说非王公大臣才能拥有,稍有实力的富贾也能置办的起。” 时紫意说着,指着墓室的正中央,那里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椁。 “这口棺椁应该是金丝楠木的,大臣诸侯除非敢冒着杀头的罪使用,或者偷偷使用,但一般重臣丧葬地点皇家应该都有记录,所以这里不一定是诸侯大臣的墓葬。” 我们靠近棺椁,外棺上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呈祥图案,线条流畅,工艺绝伦。 “那富商就敢越礼使用了?他们就不怕被满门抄斩?” “可能也怕,但皇家不会对平民的陵墓登记造册,所以他们会赌,而且把墓葬到这个风水宝地,是想让后人出文人墨客,而不是做官。” 包子在一旁嗐了一声:“研究那么多干嘛?一会开了就知道了。” 包子说完,手电筒的光往远处一照,让我们几人的目光从棺椁移开。 只见墓室的一侧,那里摆放着一排排架子,架子上堆满了各种物品。 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一堆精美的玉器,它们被放置在锦盒之中。 我轻轻拿起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温润剔透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灵动的双鱼图案,鱼的鳞片都清晰可辨,仿佛在水中游动一般。 这精湛的技艺让我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这时,包子在另一个角落兴奋的喊道:“果子,快来看看,这里好多金银器啊。” 我赶忙走过去,只见地上摆放着一个个精美的金碗,银壶。 那金碗的边缘雕刻着细致的花纹,在手电筒光芒下闪耀着耀眼的金光,银壶的壶身则有着精美的浮雕,描绘着宴会场景,栩栩如生。 “哈哈,发达了,发达了,我做梦都没想到,这一个小矮山头里,居然有这么多好宝贝,真是老天眷顾,让我发财啊。” 包子的声音很兴奋,就像三十年老光棍突然得到了释放一样。 “我这里有陶俑!” 闫川忽然来了一嗓子,我又跑到棺椁的后方,看到了一排排陶俑。 这些陶俑形态各异,有武士俑,它们身披铠甲,手持兵器,神情严肃,好像在守护着墓主人。 还有侍女俑,她们身姿婀娜,面容姣好,手中拿着各种生活用品,比如铜镜,梳子,仿佛随时可以伺候墓主人起居。 “嘿嘿……” 闫川在一旁傻笑起来。 也难怪,虽说他跟着我辗转了不少地方,但每次的收获却都不及这里的种类和样式多。 先别说质量,光是数量上就足够让人感到满足的。 “紫意,挑些有价值的咱们拿到前室去,等开了棺之后,咱们一起带出去。” 时紫意点点头,其实你别看她比较淡定,但从她的眼神中也能看出惊喜之情。 就在我们分工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突然,墓室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异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着我们,一股寒意从我的脊梁骨冒了起来。 “果子,是不是咱们没点香拜一拜的原因?早知道拿把香进来了。” “别说话!” 我警惕的环顾四周,手中紧紧握着手电筒,试着找出异动的来源。 就在这时,一阵阴森的冷风呼啸而过,吹得我们的影子摇曳不定,手电筒的光影在墙壁和陪葬品上诡谲的舞动着。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纷纷朝我这里靠拢,我握住时紫意的手,发现她的小手有些凉,毕竟是女孩子,这场面对她来说还是太诡异。 突然,从那一排陶俑中,有几个武士俑似乎动了起来,它们原本僵硬的肢体竟然缓缓弯曲,手中的兵器也被高高举起,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摩擦声。 “这……怎么可能?” 时紫意惊恐的喊道。 我心中也是一惊,但此时不能慌张,得让自己努力镇定下来。 “兄弟们别慌,这可能是某种机关触发导致的,先往后退!” 我们小心翼翼的往后退着,可那些复活的陶俑却步步紧逼。 它们空洞的眼神中仿佛透着一股诡异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我们退到甬道入口附近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我抬头一看,只见甬道顶部的几块条石竟然缓缓松动,眼看就要掉落下来。 “快闪开!” 我大喊一声,几人急忙往两边扑去。 几块巨大的条石轰然落下,扬起一片尘土,差一点就砸中我们。 而那些陶俑趁着这个混乱的时机,加快了逼近的速度。 在条石和陶俑的双重威胁下,我们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这里机关的诡异程度是我从没有见到过的。 条石还好说,可能是因为我们触发了甬道上的压力感应而导致的。 但是这个他妈的陶俑,是什么原理让它们动起来的?难道它们身上有发条?但是我们也没启动发条啊!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陶俑已经近身,手里的武器闪着寒光,可能随时对我们劈过来。 “妈的!老子一个大活人还能被你们这些假人给欺负了?是人是鬼,先吃老子一脚。” 闫川来了火气,对着最前面的陶俑就是一脚。 陶俑应声倒地,但很快又站了起来,身上只留下一个四十三码的脚印。 “真他妈邪了门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不腐尸 我没想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能有如此精妙的机关。 先前我还对时紫意说这里不会有机关,现在是被狠狠的打了脸。 陶俑还在向我们走来,虽然步伐不快,但也给了我们十足的压迫感。 没办法,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没尿裤子已经不错了。 “大家别慌。” 我强装镇定的喊道,声音却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就像要冲破束缚一般。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们不能乱,否则只能退出去,这些宝贝也与我们没有缘分了。 “这些陶俑有控制机关,咱们努力回想一下。” 这时闫川和包子又踹倒几个陶俑,不过没什么卵用,它们就像不倒翁一样,战斗力顽强。 “可是从哪找?” 包子声音有些焦急,眼睛也瞪的大大的。 “是机关就一定有破解的办法,要想得到墓里的那些宝贝,那就得动动脑筋,帮我开条路,我要去墓室里!” 时紫意拉着我的胳膊,不想让我去冒险。 “没事,你看这些陶俑行动不是太利索,想追上我没那么简单。” 时紫意摇头,还是不同意。 “你要回去也行,带上我。” “都啥时候了,你俩能别在这儿女情长的吗?” 包子话音刚落,陶俑手上的刀对着他劈了下来。 “小心!” 包子侧了一下身,陶俑劈空,包子趁势一脚踢在陶俑的裆部,我本想开口说陶俑没有痛觉,踢裆也没用。 话没说出口,陶俑突然停了下来,它还做着劈刀欲砍的姿势。 “机关在陶俑的裤裆,机关在陶俑的裤裆!” 包子兴奋的大喊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闫川听后试着朝另一个陶俑的裆下踢去,那只陶俑果然停了下来。 接下来我们如法炮制,十几个陶俑都被我们定了身。 “奶奶个腿,哪个天才发明的这玩意?” 闫川撂倒一个陶俑,我们看到在其裆下有一个拇指粗细的金属按钮,长四五公分,按下去后陶俑就活了,再按一下,陶俑便停止了动作。 “这确定是汉朝的产物?我怎么感觉跟现代的控制玩具似的。” 闫川说完,将陶俑扶了起来,这时,时紫意朱唇轻启,吐出五个字:“墨家机关术。” “墨家机关术?不是说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吗?” “罢黜又不是说其他家不存在了,只是低调了很多,没有百家争鸣的那种盛况了。” 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既然陶俑机关已经破了,那我们的重点还是墓室里的我那些东西,以及还没开启的那个棺椁。 “别讨论了,咱回去把东西运出来,然后在开棺。” 闫川抬头看了看,问我条石机关怎么办? 我寻思了片刻,心里有了一个不成熟的答案。 “你们说陶俑既然停下来了,那么条石会不会也不会发动了?它们两个会不会相辅相成是一种机关?” 包子闻言,捶了一旁的陶俑一拳。 “问你呢,你说是不是?” “你傻波一吧?它要真会说话,你走都撒丫子跑了。” 为了验证猜想,我小心往前走了几步,谨慎的观察头顶上的石板有没有变化。 一步,两步…… “都过来吧,没事了!” “呼…” 我听见时紫意深深吐了一口气,想必她刚才是为我捏了一把冷汗。 重新回到墓室,这次,我们先小心的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搬到了甬道里,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一会开棺得时候,万一再触发什么机关,会令这些东西损坏。 将所有东西清理出去,我们累的满身是汗,而这些宝贝,也占满了半个甬道。 “一会给龙叔叔打电话,让他多送几个麻袋和箱子过来,对了,这些陶俑还要不?” 时紫意问我,我点点头,这些陶俑内部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想带回去研究研究。 主要是想看看古人的机关是怎么运作的,这让我很好奇。 接下来,就是重要的开棺环节了,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期待的项目。 包子和闫川将工兵铲插进棺缝内,我则用镐头向上敲击铲子,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响彻整个墓室。 随着棺盖缝越来越大,棺钉也即将要脱离棺盖。 这时闫川突然神情严肃的念叨起来:“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保我行,开棺取宝无邪影,妖魔鬼怪都退清,我念此咒保安宁,墓主魂魄且安宁。” “你念叨什么呢?” 面对包子的询问,闫川一本正经的说道: “咱可以不信,但不能没有敬畏之心,马上开棺了,我替大家念叨两声。” “那你以前怎么不念叨?” “我感激今天这里邪门。” 眼看着两人又要抬杠,我赶紧出言阻止。 在耽误一会,天都黑了。 “抓紧干活,干完活出去你俩随便怎么掐都行。” 我们小心翼翼打开棺盖,顿时,一股奇异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 棺椁内,一位妇人安静的躺在其中,宛如沉睡了千年。 见此情景,我们吓的差点没把手里的手电筒扔掉。 这妇人的尸体居然历经千年不腐,五官依旧栩栩如生,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不让人的心里产生恐惧。 “刚才的香气可能就是尸体防腐的主要材料,这妇人年龄没多大,绝对是富人家的家眷。” 时紫意的话让我们定了定心神,再次将目光看向棺内,只见妇人身上穿着一件五彩的衣袍。 衣袍上用金线勾勒出一只凤凰的轮廓,凤凰的每一根羽毛都用五彩丝线精心绣制。 衣袍上还点缀着无数细小的珍珠,这些珍珠颗颗圆润饱满,毫无瑕疵。 “这件凤袍堪称绝世珍品!” 时紫意惊叹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幻想。 再看妇人头上,戴着以纯金打造的凤冠,上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宝石。 还有脖子上,挂着数条项链,其中有一条由圆润的玉珠串联而成,这玉珠应该是顶级的羊脂玉。 “简直是壕无人性啊,这是谁的老婆?我怎么感觉这些陪葬品比嫁妆还要多?” “有没有可能,这些就是她生前的嫁妆?” 第四百九十四章 才女与富商 在妇人的身旁,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陪葬品。 有精美的金制梳妆盒,盒身用宝石镶嵌了花卉图案,每一朵都娇艳欲滴,花瓣上还点缀着细小的金珠。 时紫意拿起梳妆盒,打开后发现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各种饰品。 有三把梳子,分别是象牙,玉和金制的。 象牙梳的把柄上雕刻着仕女图,玉梳则是光溜溜的,晶莹剔透。 黄金梳上的花纹较为复杂,同样镶嵌珍珠和宝石。 梳妆盒里还有发簪,种类繁多,有凤凰造型,花卉造型,还有一支玉如意造型的。 棺里还有很多玉制摆件,有观音像,有花鸟,种类繁多,让人眼花缭乱。 “乖乖,这在当时得有多大的财力才能安葬起她?” 包子说完,将手里的玉鸟放进口袋里,说要拿回去送给八爷,给它做个伴。 你还别说,包子这属于孝心可嘉了。 “诶,这有一块带文字的布。” 闫川从妇人的腰底下抽出了一块布,上面确实有文字,是隶书,但有的文字已经不是很清晰了,需要拿回去仔细辨认。 “这上面可能记载了妇人的身世,带回去研究研究。” 我们清理完棺椁内的物品,将妇人的凤袍以及凤冠留了下来。 做人留一线,清理出来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人不能贪,贪多嚼不烂。 随后,我们又合力将棺盖合上,对着棺椁拜了拜,然后走出墓室来到甬道上里。 看着面前的东西,我感觉有点不真实,谁能想到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会出土这么多好东西。 给龙国辉打了电话,让他派来一辆皮卡车,再准备一些麻袋和纸箱。 没一会,龙国辉亲自开车过来接我们,当他看到我们一箱又一箱,一袋又一袋的往外倒腾东西的时候,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马勒戈壁,还是这活来钱快,怪不得孙殿英要炸慈禧陵。” 等我们忙活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身体和精神都放松下来,每个人都感觉到很疲惫。 “这些东西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回到家里,龙国辉忍不住问道。 “太多了,打算找个靠谱的人全部打包出了,也免的麻烦了。” “那得有一定实力,要不然收不动。” 包子掰着手指头算着账,很久后他激动的拍着大腿说: “这些东西起码要价一千万,还价也不能低于八百万。” “啥?” 龙国辉很吃惊,问我就这些东西能卖这么多钱? 我摇摇头,说就算一件一件出,达不到包子说的对那个价位。 这时,吕丽萍从厨房端着菜走出来:“都别研究了,快吃饭吧,管它多少钱呢?多少都比没有强。” 吃过饭,我和包子还有闫川从皮卡的车斗里抱下来一尊陶俑,准备研究一下它的机关构造。 皮卡车的车斗已经被我们用篷布盖上,外面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时紫意去吕丽萍屋里研究那块带文字的布去了,她懂隶书,翻译只是时间的问题。 “包子,你去拿把菜刀,咱们先把外面这层敲碎。” 待包子将菜刀递给我,我拿起刀对着陶俑就是一顿输出。 可这陶俑不知道是如何烧制的,只在它的身上留下几道白印,刀反而崩掉了好几个豁口。 “要不浇点水,软化一下表层?” 闫川说完,去厨房端了一些水过来,等水浇到陶俑身上,直接滑落到地上,根本不吸收。 “奇了怪了,什么材质的这是?” 我不信邪,管龙国辉要来锤子和螺丝刀,对着陶俑就是一顿砸。 这招还挺管用,最起码陶俑掉渣了。 龙国辉看我们在一旁忙活,感觉很无聊,便去书房看书去了。 足足半个小时,我们才将陶俑砸出一个缺口。 而一个缺口的出现,剩下的就好弄了,这叫分崩瓦解。 很快,陶俑里的金属零件显露出来。 “齿轮?链条?这他妈确定是汉朝的产物?” 这陶俑的工作原理是内部有复杂的齿轮和链条,重力驱动齿轮转动,齿轮链接链条,带动陶俑的关节部位,使陶俑能够做出行走,抬手的动作。 这种原理就像现代的机械钟表一样,里面的齿轮传动系统可以精确的控制指针的转动。 墨家机关术,果然变态恐怖。 如果汉朝不实行独尊儒术,反而是器重墨家的情况下,这种机关陶俑只要量产出来,那将是什么样的存在? 想想都觉得可怕,很可惜,墨家到最后没有发扬光大。 “我突然觉得,如果我要是穿越到古代的话,依我的智商可能一天都活不下来。” 包子终于承认自己的智商有所欠缺了。 他话音刚落,时紫意拿着那块带字的布急匆匆的从房间里出来了。 “我大概知道这布上的意思了。” 时紫意声音有些兴奋,这是一种成就感。 “那棺材里的妇人叫李姮娥,是一位富商的妻子,她所嫁之人是富甲一方的苏老爷。 苏老爷经营着庞大的丝绸生意,商铺遍布各地,财富自然是源源不断。 李姮娥本是一位小商户之女,但自幼便展现出非凡的智慧与美丽,她的才情在当地也小有名气,擅长刺绣,能将花鸟鱼虫绣的栩栩如生。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苏老爷遇到了李姮娥,对她一见钟情,两人成婚后,李姮娥将苏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她善良温和,对待家中奴仆也极为宽厚,她常常帮助邻里,出资修建学堂,医馆,深受百姓爱戴。 苏老爷也对她宠爱有加,为她搜罗各种奇珍异宝,李姮娥喜爱宝石,苏老爷就为她寻来世间罕有的美玉,制成精美的饰品,她钟情华丽的服饰,便为她裁制了五彩斑斓的凤衣。 可惜天妒红颜,李姮娥因病早逝,苏老爷悲伤欲绝,将自己多年收藏的宝物几乎都放进了她的棺椁作为陪葬,希望她在另一个世界依然能被美好环绕。” 时紫意说完,眼眶居然有些湿润了。 “苏老爷对李姮娥爱真令人羡慕,我们也是有幸,见证了这千年之前的爱情。” 包子撇撇嘴:“这么好的爱情不还是被咱们破坏了?要不咱把东西送回去?” 第四百九十五章 还要出国 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成了难题。 陆正祥实力雄厚,倒是第一人选,但山高水远,不管是我还是他,运走这些东西都有一定的风险。 思来想去,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贾三妮。 这女人做事雷厉风行,办事也挺靠谱的,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么大胃口能吃下这批货。 于是我第二天一早便给贾三妮打过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贾三妮有点喘,让我的思想不禁龌龊起来,难道大早上就晨练嘛? “贾老板,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有屁快放,老娘还有一圈就跑完了。” 呃,我思想不纯洁,我有罪。 “贾老板,是这样的,我这有一车汉朝的明器你要不要?个顶个都是精品?” 电话那头贾三妮好像是停了下来,她喘了两口粗气,待呼吸均匀以后才说道: “我现在不在曹州,这两天是没法看货,你急不急?不急等我两天。” 这些货数量不少,放在这里心里没底,让我等她两天,有点燥人。 “贾老板,两天我属实有点等不及了,那个你在姑苏有没有认识的熟人,实力强的,我今天就想把货出掉。” “你在姑苏?我就在锡城,把你地址给我,中午去找你。” 贾三妮居然在锡城,这可真是巧了。 我将地址给了贾三妮,她让我等电话。 挂了电话,我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要这批货的价,这时时紫意从楼上下来,走到我面前说道: “吴果,我可能还得出趟国,昨晚我妈给我打了许久的电话,她的意思是让我先回去最起码把论文发表了。咱俩的事我也和她说过了,她说等再回来她会跟着一起,那时候咱们就可以订婚了。” 本来时紫意说前面一段话的时候,我还挺不乐意,但她说到后面订婚的时候,我觉得她再回去一趟也没什么。 无非就是一段时间不能见面呗。 “那什么,阿姨不反对咱俩的事?” “反对什么?你可是龙老爷子的孙子,这她敢反对吗?放心,板上钉钉的事。” 时紫意这么一说,我的心完全踏实了。 “多久能回来?” “快则一个月,慢则年前一定回来。” 我点点头,不过心里多少有些不舍,抱着时紫意没说话,她轻拍我的后背,柔声说道: “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回来,咱们就去旅游,将祖国的大好河山都看一遍,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 贾三妮准时在中午的时候给我打来了电话,她告诉我院子门口的警卫不让她进来,叫我出去接她。 把她接进来之后,贾三妮开始打趣我: “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关系背景,不过话说回来,都这个身份了,你还干这个活是不是有点丢面了?” 我看了贾三妮一眼,她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贾老板,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有个屁的身份,再说了,哪个规定说有身份的人不能干这个买卖?这来钱多快?” 贾三妮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低声笑道:“对,来钱快,死的也快,你听说了吗?南边有一个团伙被帽子一锅端了,老大被判无期,手下的人也是三到十年不等。说实话,要不是你打电话我都不想来,最近想消停一段时间呢。” 贾三妮的话我并没放在心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被帽子叔叔抓到,那肯定是平常太高调,闷声发大财这个道理要谨记在心中。 我让闫川把皮卡车开到了家属院最偏僻的地方,这里四周都是树林,而且几乎很少有人会来这里,相对来说不那么显眼。 “贾老板,看货之前你先有个心理准备,这些东西可不是几十万能拿下的,先想想自己能不能吃的下去。” 面对我这种略带质疑的话语,贾三妮撩了一下头发说道: “品质论价,钱你别操心,没那个金刚钻,我肯定不揽瓷器活。” 我点点头:“这我就放心了,闫川,掀布。” 闫川将篷布掀开,贾三妮身形灵活的爬上了车斗,我让闫川帮忙放哨,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老天爷,你们这是开了哪个妃子的锅儿吗?这东西一般富人家也不会拿来陪葬。” 贾三妮看着箱子和麻袋里的东西赞叹不已,像她这种行家,眼睛过一遍就能知道东西的真伪,所以看货倒是没耽误多少时间。 “说说价格。” 贾三妮把玩着玉莲花,有点爱不释手的样子。 我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贾老板,品质你也看得见,这些东西打包给你,那我直接说打包价,两千万!” “咳咳……” 贾三妮手里的玉莲花差点没拿稳,就连不远处的闫川也回头吃惊的看着我。 “我说小兄弟,你是不是睡梦魇着了?这些东西两千万?你干脆要一个亿好了。” 贾三妮说完,将手里的玉莲花递给我,随即摆摆手:“我看你也不是诚心想出货,算了算了,就当我白来一趟。” 我赶忙拉住贾三妮的胳膊,满脸堆笑的看着她:“贾老板,你看你,我出价又没说不许你讲价,你讲一口试试嘛,万一我觉得合适不就出给你了嘛。” 贾三妮拍开我的手,伸出五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五百万。” 听到这个价格,我的嘴角抽了抽,她这不是懒腰砍价,这是直接砍膝盖上了。 见我如此表情,贾三妮想笑,但憋了回去。 “兄弟,你这是打包出货,要知道,我也可能是打包出给人家,行情就这样,只要是大批量打包的话,价格都会低一些。” “你这不是低一些,是低的太离谱了,你这一刀直接砍我大动脉上了。” “那你再出个价我听听。” 我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万。” 贾三妮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再次打开箱子和麻袋,掰着手指可能是在算这些东西的利润。 片刻后她起身,走到我面前说道: “最后一口,你看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七百万,行的话我连车一起直接开走。” 第四百九十六章 出发临安 说实话,七百万这个价格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咱没那个时间去黑市一件一件拍卖,图的就是一个效率和快速回报。 但是这个皮卡车我真不能做主,我不知道它是属于部队财产还是龙国辉的私人财产。 于是我给龙国辉打了一个电话,在确定了皮卡车的产权问题之后,让闫川将车钥匙递给了贾三妮。 接过钥匙的贾三妮跳下车斗,转着手里的钥匙问我:“信得过我不?晚饭之前肯定给你打款,多个账户小额给你打过来,凑够七百万为止。” 我点点头:“这点我还是信的过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怕你跑路,这大院是啥大院你心里也清楚,是不?” 我的话点到为止,贾三妮肯定心里跟明镜似的。 “行,那我先撤,回头有好货电话联系。” 贾三妮说完,便上车准备走,刚打着火,她又打开车门冲我招了招手。 我走到她身边,就听她小声说道: “小吴兄弟,我想问问你,现在圈内传的多邪乎的灵霄盘是不是出自你手?” 我没想到她会问我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她是何用意,但她既然这么问我了,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我没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道: “灵霄盘怎么了?” 贾三妮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好奇问问,我对灵霄盘也挺感兴趣的,你手上还有不?你可以高价转让我一个。” 我急忙摇头,那东西都是我坑那些跟我有恩怨的人的,再说了,假的就是假的,方正就是仿的在逼真,也经不起深度检测。 那些人本来就跟我有恩怨了,再加上这件事我也不怕,但贾三妮我俩无冤无仇,况且以后可能还是合作伙伴,实在是没道理坑她一次。 “唉,没有就算了,我先走了,等钱打给你咱们再联系。” 看着她开车离去,闫川过来问我:“果子,她不会跑路吧?” “她不敢。” 回到龙国辉家里,吕丽萍正准备晚饭的食材。 刚吃完中午饭,晚饭就想好怎么吃了,所以对于多口人口家庭来说,家庭主妇确实不容易。 这也是很多人忽略了这一点,他们总以为自己的老婆或者妈妈,每天除了做做饭买买菜干干家务,能有多累? “妈,你每天都不用上班吗?” 吕丽萍一边择菜一边说道:“我特意请了几天假,想着亲手给你们做点吃的,但我总觉得自己家做的饭还不如食堂里做的好吃。” 一旁的时紫意反驳道:“阿姨,你做的饭很香的,我这两天都胖了。” 包子在一旁附和:“真的,真的,我也是。” 吕丽萍欣慰的笑了笑,她提起时紫意出国的事,然后话锋转到我这里。 “吴果,你要不要跟紫意一起出趟国,我和你爸有办法让你镀个金,拿个文凭。” 我挠挠头尴尬的笑了笑:“妈,我不怕你笑话,坐在课桌前我就犯困,你让我去学习,真是难为我了。” “不用你上课的,交了钱就可以的。” 啥玩意,还能这么操作? 怪不得那些高官得子女要把孩子送到国外,回来全是海归留学生。 那如果有这好事的情况下,我还真想和时紫意去趟国外。 我把时紫意拉出去,问她在国外的生活怎么样? 时紫意明白我的意思,她白了我一眼说道: “就算你去了,咱俩也不能在一起,我那里几乎是封闭的,保密做的特别严,就连苍蝇进去也得过安检。” 我看着时紫意,问她到底是干什么要这么严格? 时紫意趴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量子。” 亮子?人名吗?研究人家干什么? 果然,在学问这方面,我和时紫意之间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咱心里有数,知道就算她讲明白了,咱也听不懂,还不如不要自找烦恼。 “去了也见不了面,还不如不去,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语言不通,天天哈喽哈喽的,我听说外国人都不吃炒菜的,天天汉堡热狗,那玩意我真吃不来。” 时紫意噗嗤一笑:“那里也有中餐馆好不好?不过你不去也是对的,拿了文凭你也不会去到哪安心上班的,再说了,文凭对你来说真的不重要。” 我嗯了一声,跟时紫意回屋跟吕丽萍说了我的想法。 吕丽萍也不勉强,说她只是提个建议,孩子的路,她们不干涉。 等晚上龙国辉回来之后,我将那些东西的出手价格告诉了他。 龙国辉也不惊讶,只是淡淡点点头,说这东西利润是真的高。 这时候贾三妮已经把钱给我打过来了,我在饭桌上说了分配计划。 龙国辉夫妇共计二百万,剩下五百万我们五个人平分。 其他人没异议,就是龙国辉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这钱我和你妈不能拿,我们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卡里突然多了这么多巨款,很难不被人怀疑,还是你们分了吧。” 呃…… “这样吧,您二老的那一份就放在吴果那里,反正没外人,他的也就等于是你们二老的。” 包子提出建议,闫川也说可行。 “我的也放你那里,但到时候你得还给我。” 时紫意也要将钱放在我这里保管,这样一来,我的银行卡里的存款已经接近千万了。 妥妥的千万富翁,人生赢家了。 “你俩还谈还不还的,到时候吴果的都是你的。” “就是……” 今晚时紫意依然跟吕丽萍住一个房间,这老太太,不是我说她,时紫意马上快走了,也不说给我俩创造机会,搞得我心里跟猫抓的一样痒痒。 我们第二天告别了吕丽萍,早上跟龙国辉说过了,在时紫意走之前,我们想去趟临安。 吕丽萍叫我没事多打电话报平安,通过这两天相处,我们之间的感情又加深了不少。 我知道,她虽然对我缺失了近十八年的母爱,但每一次见面她都很认真的在弥补。 “我说我俩去临安,你们两个单身狗跟着干嘛?” “干嘛?当然是当电灯泡咯,气死你!”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临安 临安自古是繁华之地。 它是文化名城,西湖更是临安的一张名片,众多文人墨客留下了关于西湖的歌词诗赋。 我们是傍晚到的临安,第一站直奔雷峰塔。 正好赶上雷锋夕照,傍晚时分,夕阳洒在塔身,与周围的山水树木相互映衬,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这里是时紫意主张前来的,现在一观,确实也名不虚传。 “吴果,你说这雷峰塔下,到底有没有镇压白娘子?” 时紫意的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反正白娘子不是我关的,这事你得找法海去。” 一旁的包子和闫川被我的这句话逗的哈哈大笑。 “果子,这事也赖不着人家法海,他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毕竟人妖有别,他降妖也没毛病。” 包子的话引起了闫川的反驳。 “你懂个屁,法海那不是降妖除魔,他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才拆散许仙和白娘子的。” 包子一脸不解:“啥私心?他是爱上许仙还是爱上白娘子了?” 我和时紫意也都等着闫川的回答,就听他说道:“许仙和白娘子是怎么相识相爱的我就不说了,但说他俩结为夫妻后在临安开了一间保和堂药店,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停,这个俺们都知道,你重点说法海是什么私心。” 对于包子打断自己的话,闫川罕见的没有生气,而是摇头晃脑的接着说道: “保和堂治好了很多病症,且给穷人看病配药分文不取,药店生意越来越红火,这却惹恼了金山寺的法海和尚。 因为人们的病都被白娘子治好了,到金山寺烧香求菩萨的人就少了,香火不旺,法海便心生嫉妒。 于是他就拆散了法海和白娘子,将白娘子镇压在雷锋塔下,还是许仙的儿子许士林考取状元之后,才将白娘子救了出来。从此,许仙一家团圆,过上了幸福生活。” 闫川讲完,我身旁的时紫意拍手叫好。 “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知道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 时紫意这么一说,直接证明闫川说的是正确的。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印象中法海就是有点倔强,死守规矩的老和尚罢了,没想到他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才拆散许仙和白娘子的。 “我三岁识字,五岁饱读诗书……” “得得得,夸你两句你还喘上了。” 包子怼完闫川,四处看了看。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我这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包子真是个造粪机器。 我们在雷峰塔附近找了一家餐馆,牌子上写的临安特色菜。 这顿饭,唯一的一个败笔就是西湖醋鱼,那种酸味很刺激味蕾,个人观点,和京城的豆汁有一拼了。 吃完饭,我们结账准备出去,刚走到门口,迎面走来一个人,我俩相互对视一眼后,都很惊讶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张爽。” “吴果。” 来人正是张爽,江南茶庄给我许多帮助的那个张爽。 到今天,她的真实身份依然是个迷。 她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与张爽的碰面,让本来准备走的我们又坐了回去。 “爽姐,你怎么在这里?” “来旅游啊,你们不也是吗,这是你女朋友?很漂亮。” 时紫意礼貌对她点点头,我接着开始介绍起来,闫川她是认识的,介绍一下时紫意和包子就可以了。 “爽姐,我一直有个疑问,小道消息说秦岳的后台不是上面的几号人物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搞定白泽会内部的事?” 张爽微笑着摇摇头说道: “后台在硬都不如自己强大,你也说了,那只是后台,他可以是秦岳的后台,也可以变成其他人的后台,这两年上面的人逐渐失势,白泽会这样的组织本就是不允许存在的,他自然想与自己脱离关系。” 我点点头,这么说的话,秦岳现在属于孤军奋战,怪不得那么艰辛。 “爽姐,那白泽会现在什么状况?秦岳还有把握重掌白泽会吗?” 张爽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说道: “时间问题吧,孙耀福这些年虽然发展了不少自己的势力,但总归不得人心,前段时间孙威的事差点没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要不是及时去苗疆请人过来,救了孙威的命,你现在可能过的没这么潇洒。” 我摸摸鼻子,奶奶的,孙威这事是跟屎盆子一样扣在我的头上了。 “对了,白泽会消失了一些东西,我听说是崔小白劫走了,但我感觉这事不是他干的,他就是一个背锅的,你认为呢?” 我咋感觉张爽的话是在点我? 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这时的我可不能露出马脚,张爽给我的感觉是那种特别精明的人,看别人的眼神就能知道那人在想什么的那种。 “爽姐,这事我没听说,白泽会丢的是什么东西?” 我这番装傻充愣让张爽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她越这样,我心里越没底,总感觉她已经看透了一切。 于是我赶紧转移话题,问她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旅游? “我喜欢一个人,想去哪就去哪,不用征求别人的意见。” 我哦了一声,便不出声了,四个人看着张爽吃东西,她也不觉得尴尬。 “爽姐,那什么,那个飞机场哦不,是郑春兰,她现在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闫川怎么突然关心起飞机场了。 “兰姐啊,天天跟着秦岳对付孙耀福呗,她可是秦岳的小迷妹,虽然秦岳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但依旧初心不变,只可惜了我,秦岳好像对她并不感冒。” 我突然想起了李瞎子,这个老神棍在秦岳身边,按理说也不至于让秦岳这么艰难,他俩是不是有什么其他计划不想被外人知道? “白泽会的事呢,你就不用操心了,秦岳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眼下就是小心孙耀福腾出手来对付你,现在有秦岳牵制他还没事,就怕回来计划有什么变化。那老家伙可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比孙威可狠辣多了。” 我郑重点点头,然后问出了我心里的疑问:“爽姐,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猜。” 第四百九十八章 南宋御街 张爽对自己的身份捂的很严实。 其实我总觉得她才是秦岳与孙耀福之间争斗的关键人物,很多事好像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等她吃饱喝足后,我帮她付了钱,张爽也没跟我争,说有机会她会请回来。 说完,她拿着包起身便往外走,见此情形,我急忙叫住了她。 “爽姐,这天都黑了,你不找个住的地方吗?” 张爽回头笑了笑,说自己还要去下一个地方,让我不用管她,玩的开心点。 等她走了以后,我们几人围坐在一起,我问时紫意,感觉这个张爽怎么样? 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特别是女人看女人。 “怎么说呢,有时我感觉她就像邻家的小女孩一样,但有时她的眼睛又透出一种非常老练的眼神,她可能在随时随地都可以转变成任何角色,反正是看不透。” 我看了看闫川,他摇摇头。 “在江南茶庄的时候,那时我以为她真是一个普通的服务员,但想想飞机场对她挺客气的,说明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服务员,就像紫意说的一样,她可能随时随地变换成另一种角色。” 这时包子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说道: “研究人家干嘛?吃饱喝足了,要么去逛逛其他地方,要么直接找宾馆睡觉!你们就是在这研究一晚上,也只是自己心中的猜测,反正又不是敌人,操那个闲心干啥?” 包子说完,起身往外走,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这小子啥时候这么洒脱了。 从餐馆出去以后,我问时紫意还去别的地方吗?现在天已经黑了,其实去宾馆睡觉是个不错的选择,长夜漫漫,就得干点有意义的事。 可能是明白我的想法,时紫意白了我一眼:“时间还早,而且刚吃饱,咱们不如去南宋御街逛一逛,那里有不少好吃的和好玩的。” 听到去逛街,包子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果子你跟紫意去吧,我和闫川找地方睡觉去了。” 闫川想跟我们去,被包子一把擒了过来。 “你当一天电灯泡了,就不能给人家腾出空间?” 这时候的包子终于开窍了,闫川耸耸肩,拉了一个长音:“睡…觉…” 南宋御街离这里没多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正好能消化消化食。 我和时紫意牵着手,沿着马路边慢慢走,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宁静。 “紫意,这次出国的时间定了吗?” “月中吧,还有十来天。” 我点点头,没吭声。 “咋了,又有小情绪了?不是说了吗,又不是不回来。” 我叹了口气:“不是有情绪,是觉得你这一走,心里肯定空落落的,不知道干啥去了。” 时紫意侧过头看着我:“意思是离了我不能活呗?你别急,咱们以后天天在一起,有你腻的时候,到那天,你就不会觉得没意思了。” “怎么可能,天天在一起都不会腻的。” 说着,我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顺着时紫意的后腰开始往里摸。 时紫意咯咯一笑,向前跑开挣脱我的手。 “你脑子里天天全是龌龊的想法,今天咱们一人一间房。” “我想法龌龊?不是你把我后背抓的都是血印的时候了。” “流氓…” 时紫意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没一会,我俩就到了南宋御街。 这里是南宋都城的一条主要街道,保留了许多古建筑和传统街道,有许多小吃店铺,晚上逛街的人不少,相当热闹。 女人的胃,确实很神奇,她们说吃饱了,还能再炫点小吃喝点饮料。 逛了一圈小来,我的手里已经全是时紫意吃剩下的东西,不想浪费只能由我处理残局,味道咱先不说,真是撑的想吐。 逛的差不多了,我俩打算从南山路绕一圈去包子他们开的宾馆,刚走到劳动路与紫薇街附近,时紫意突然拉住我的手,指着远处说道: “吴果,你看看那是不是张爽?”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身影快步钻进了劳动路的小区里。 看背影,确实和张爽很像,看她行色匆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 “咱们跟上去看看,别跟的太近,被发现就尴尬了。” 时紫意点点头,我俩沿着路边快步跟上,进入小区以后,疑似张爽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我皱着眉头四处观望,那时候的劳动路小区已经使用了一段时间,外墙已经开始轻微褪色和剥落,里面的道路也比较窄,想知道张爽去了哪里,还真有点难度。 “她走不远的,咱们往里走走,听听声音,可能能找到她。” 我俩蹑手蹑脚往里走,那模样就像小偷一样。 我的心里有预感,待会可能会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大概走了三四百米的样子,时紫意突然停下脚步,我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她指了指一旁的单元楼后面,示意有声音。 我竖起耳朵,可是一点声响都没听到,这女人难道不光直觉准,连听力都要比男人强? 我跟着时紫意绕到了单元楼的侧面,然后探出头向前看去。 单元楼后面是个车棚,门口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跨在摩托车上。 站着的那个是张爽,坐在摩托车上的是个男人,大晚上的戴着蛤蟆镜,不知道是耍帅还是怕人家认出他是谁。 难道张爽是找男人来约会来了。 八卦心升起来了,我抠抠耳朵,仔细听着她们之间的谈话。 “杨光,孙耀福找你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电话里不是跟你说过吗,你何必要再特意来这里堵我一趟?我要是没跟你说实话,还能让你在这见到我吗?” 张爽冷笑一声:“我劝你不要掺和秦岳和孙耀福之间的事,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也不客气。” “哟哟,你不会来这里就为了说一句威胁我的话吧,我问问你,你这么向着秦岳,他把东西给你了吗?我看你不如转头帮孙耀福,他说了,只要他得到那东西,立马双手奉上。” 张爽咯咯笑了起来:“你信孙耀福还是信我是武则天转世?他的话听听就罢了,你还信以为真!杨光,我最后跟你说一遍,不要打乱我的计划,那东西,我势在必得!” 那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四百九十九章 秘密 果然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秦岳身上有秘密,张爽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秦岳身上的秘密。 杨光虽然在话上一点不怂张爽,但语气已经慢慢变得柔和了。 “张爽,咱也别置这个气,咱们就这样,我帮孙耀福,你帮秦岳,看看咱们谁先得到那个东西,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带生气的,怎么样?” 张爽哼了一声:“你别费那么多心思了,王叔现在虽然不想支持秦岳了,但那东西也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我也算是在为他做事,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杨光有些不服气:“王叔明年可能就退了,到时候他哪还有什么话语权?” 张爽没接杨光的话,转身朝我们这边走来,我和时紫意赶忙隐入暗中。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叔就算退了,也不是谁都能将他一军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想你身后的人能不能保住你。” 张爽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接着,杨光的摩托车启动,一阵轰鸣声也离开小区。 我拉着时紫意从黑暗处出来,然后快速回到宾馆,包子和闫川还怪懂事,给我俩开了一个大床房。 “吴果,张爽说的王叔我想你应该猜到是谁了,这事咱们只能烂在肚子里,他权利太大了,就连我爷爷见他都得敬礼。” 我点点头,这个王叔可是前十号人物,就算明年要退,但培养出来的嫡系人员也都是些身居要职的人,这样的人也在惦记秦岳的东西,说明秦岳身上的东西肯定相当珍贵。 但我不明白,凭王叔的身份,完全可以管秦岳强要,为什么不这样做?难道秦岳还有后手不成? 张爽应该算是王叔的人,但她为何之前要在江南茶庄当一个小小的服务员? 这几个小谜团让我有些不解,但这件事我肯定不会去刨根问底,开玩笑,大人物的事,咱这些小人物听都不应该听的,现如今知道了大概,一定得管住自己的脑子和嘴。 “紫意,时间不早了,要不咱洗澡睡觉吧。” 时紫意白了我一眼,拿着浴袍进了卫生间。 我听着里面的水流声,浑身开始燥热难耐,于是轻手轻脚来到卫生间门口,拧了下门把手,没锁,嘿嘿。 “啊,流氓,我洗澡呢,你进来干什么?” 时紫意惊叫一声,我从后面抱住她,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我来给你搓搓后背,搓完你在帮我搓。” “你出去。” “不,咱一起洗节省时间。” “……” 很快,卫生间里响起了重重的的喘息与娇吟声…… 早上,我本来是不想起床的,昨天一晚实在累的够呛。 奈何八点多闫川就过来敲我的门,我不回应他,他敲的反而越欢。 “大哥,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别睡了,包子不见了!” 我没当回事,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哎呀,肯定是出去看到什么好玩的了,你给他打电话不就好了。” “电话打不通,他早上六点多就出门了,非说要尝尝特色小笼包,他叫我一起,我嫌太早就没和他去,这都两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没回来,我怕他出什么事!” 我和时紫意起来穿衣服,穿好后给闫川开门,只见他一脸焦急,见我出来,急忙拉着我往外跑。 “诶诶,去哪?” “找包子啊,他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嘴贱,我怕他得罪什么人,被人家揍死了。” “呃……你先别急,包子不一定有事,我给他打个电话试试。” 说着,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包子的电话,但是提示已经关机。 “川子,他昨晚手机充电了吗?” “他手机肯定有电!” 此时我也开始感觉不对劲了,这时,时紫意从房间里走出来,她问了一遍大概的情况之后,建议我们去前台问问,有没有留意包子去哪个地方吃的小笼包。 到了前台,工作人员说确实对包子有些印象,因为一大早那时她正犯着困劲的时候,包子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那个胖子问我哪有好吃的小笼包,我告诉他最近的是新街口,味道也不错,他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我赶紧询问她新街口的位置,然后匆匆前往。 到了新街口小笼包店,这个时间依旧有很多人吃早饭。 找到老板,向他打听早上有没有看到包子,描述了包子的体态时候,老板想了一下说道: “你们说的那个人饭量特别大,他早上自己吃了五笼包子,我还跟员工说,就这个吃法,家里要是没矿,是吃不起哟。” “老板,我那朋友是朝哪个方向走的?” 老板指着我们住的宾馆等我方向,说大概是这个方位。 从小笼包店里出来,时紫意分析道: “如果小笼包老板说的没错的话,那包子肯定是在吃完早餐回宾馆的路上出了什么事,但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包子具体遭遇了什么咱们也不知道。” 就这么一段路,包子能遭遇什么? “这条路有监控吗?紫意,要不要你动动关系……” 没等我说完,时紫意打断了我的话:“吴果,这里是临安,你给龙爷爷打电话呀。” 我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我爷爷这茬了。 于是我掏出手机,给龙老爷子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我先是问候了他老人家一下,然后跟他简略说了一下这个事,最后说出了我的诉求。 龙老爷子听后呵呵一笑,说这事都不叫事,叫我们在原地等着,他马上帮我们联系相关的人。 我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权力带来的好处。 如果我以普通老百姓的身份去找帽子叔叔,让他们调取监控,那多半是会被拒绝的。 但上头有人就不一样,一个电话就立马把事办了。 比如我们现在正坐在警车上,与帽子叔叔一起去局里查监控。 到了局里,还有人给我们倒上了茶水,这待遇,在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说,有钱不如有权,就拿七品芝麻官的县令来说,晚上做的梦,第二天就会梦想成真…… 第五百章 包子失踪 我们在监控里看到了包子的身影,那时的监控画面还不是很清晰,但依然能一眼看出包子。 监控显示包子是在七点左右从小笼包店里出来的,看得出来他吃的很饱,一边走一边抚摸着肚子,很满足的样子。 但他的身影转过街口后就消失了,我让帽子叔叔切下个街口的视频,他面带苦笑,略带尴尬的说道:“那个路口的摄像头坏了…” “坏了?” 其他时候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 “我再找找其他地段的监控,按时间推算,他走过这个条街需要五分钟,咱们就看七点十分左右的就可以了。” 帽子叔叔调整了监控,随着画面一秒一秒的快进,里面始终没有出现包子的身影。 “包子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的,疑点就在他转弯的这条街,他大概率是在这里遇到了什么麻烦,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闫川说完,起身往外走,我和帽子叔叔说了声谢谢,拉着时紫意跟上了闫川。 帽子叔叔见状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还是算了,遂对他摇了摇头。 出了警局,我们一路小跑直奔包子消失的那条街,到了地方我们发现,这里的街边有许多条胡同延伸到路面,外面是一排门面房,做什么生意的都有。 这样复杂的情况,要找一个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先问问附近商户,如果包子进了这里,应该有人看到的。” 说完,我们三个开始分头询问附近做生意的商户。 “大娘,你早上有没有看到一个胖子来过这里?” “什么缸子?” “是胖子。” “哦,王子啊,哪的王子啊?” “您歇着吧。” “好嘞。” “……” 当我们再次汇合的时候,都表示附近的商户对包子没什么印象。 “是不是时间太早,他们都没开门?” “七点还算早吗?” 我们研究了半天,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分头进入胡同内,如果包子在里面,总能听到些声音。 “都小心些,包子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我怀疑他是被人劫持了,如果有线索要第一时间报信,千万别莽撞!” 我走进了最中间的那条胡同,里面很窄,也就一米多的宽度,还堆放着不少杂物。 慢慢往里走,路过每一家门口都要仔细听里面是否有动静。 走到头之后,我又折返回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后,刚要去其他胡同,一声脆响引起了我的警觉。 这声响好像是什么铁制品落地的声音,我赶忙走回去,大概确定刚才声音的来源,最终在一家门口堆着很多纸箱的门口停了下来。 “你们按住他啊,三个人还不如一个人力气大?” “白哥,你都折磨他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让兄弟们歇歇了,反正他又跑不了。” 白哥?怪不得我听声音有些耳熟,原来是崔小白。 “不行,老子今天一定要把之前的账都算回来,妈的,他和姓吴的那小子没少让我吃瘪,津沽那次让我成了圈内的大笑话,我不弄死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你过来,把他裤子给我脱了!嘿嘿,小胖子,今天落单到我手里,算你倒霉,我先慢慢折磨你,然后再给你个痛快,不过你也别急,等我找到姓吴的那小子,会马上叫他下去陪你的!” 崔小白说完,接着就听到一阵呜呜声,是包子的声音,这时我已经给时紫意和闫川发过去了短信,让他们火速赶来。 我了解崔小白,这厮平时走到哪身上都没离开过枪,而我的那把枪还留在了药王观,如今想从他手里救回包子,只能指望时紫意的飞刀给他个出其不意。 包子在里面受折磨,我在外面等的揪心。 幸好时紫意和闫川很快赶了过来,我们没有说话,闫川指了指那间屋子的门,我点点头,他便一脚踹了过去。 “嘭”的一声,闫川这一脚用了很大的力气,木门应声倒地,屋里面的情形也映入眼帘。 只见包子被崔小包他们脱的精光绑在椅子上,连裤衩都没给留,嘴里塞着袜子,不能出声。 而崔小白正拿着蜡烛往包子身体上滴蜡。 呃… 这画面多少有点辣眼睛,抛开其他不说,两个胖子玩这个东西,合适吗? “啊…” 时紫意赶忙侧过身捂住眼睛,我挡在她身前,眼神阴冷的看着崔小白。 我们的突然袭击吓了崔小白他们一跳,在短暂的愣神过后,崔小白突然吹灭手里的蜡烛,看着我笑了起来。 “我说姓吴的,你能不能别搞这么大动静?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能禁得住你这么吓唬吗?不过你来的也正好,省的我去找你了,那啥,你是自己脱光还是我帮你脱?” 崔小白说完,又瞟了一眼我身后的时紫意,然后贱笑起来。 “当然了,你背后的那个美女,我是要亲自帮她脱衣服的。” 崔小白比之前瘦了一些,但那张脸依旧是欠揍。 “崔小白,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抓紧找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活着对你来说真没什么意义。 这样,你把包子放了,我帮你跟孙耀福求求情,让他回头留你个全尸,如何?” 说话的功夫,我观察起崔小白这边的人,算上他一共五个人,我们要是出其不意的话,有很大几率能救下包子。 于是我的手在背后给时紫意做着手势,如果崔小白掏枪的话,还得靠她出其不意制服崔小白。 “你他妈别以为我不知道,孙耀福也在找你,你在这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崔小白说着,猛然从裤腰上掏出手枪对准了我。 我就说,这家伙肯定枪不离身。 “姓吴的,本来我还想着过段时间在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咱们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送你上路!” 我看到崔小白那狰狞的笑容不禁摇了摇头,然后猛然向一侧闪身,时紫意的飞刀瞬间射出,崔小白没反应过来,直接扎在了他的手腕上。 “啊……” 崔小白惨叫一声,而我和闫川也动了…… 第五百零一章 包子复仇 时紫意的飞刀依然是那么犀利。 崔小白拿着枪的手被她的飞刀刺中以后,手枪直接掉在了我地上。 他想弯腰去捡,但我和闫川肯定不给他机会。 闫川的爆发力我自不用多说,两拳解决了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崔小白的手下,然后又一脚踹在了崔小白的肚子上。 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被我一脚踢在了裆部,另一个我想解决,却被时紫意的另一把飞刀刺中了胸口,眼瞅着是要领盒饭了。 我赶忙上前将包子嘴里的臭袜子拽了出来,嚯,这味,真冲,一看都是包子自己的袜子。 “果子,快帮我解开绳子,我他妈要弄死这个逼养的!” 袜子被拿出来的一瞬间,包子的情绪就失控了,他挣扎着想要脱身,但崔小白的绳子却将他牢牢固定在椅子上。 奶奶的,这又是捆绑又是滴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崔小白有特殊爱好呢。 不过现在不是诽腹崔小白的时候,我赶紧帮包子解开绳子,他得到自由后,赶紧抓起地上的裤子穿了起来。 这是有时紫意在场,要不然他光着腚就得去干崔小白。 闫川已经擒住崔小白,将他压在地上令其动弹不得。 包子一个大跳跃跳到闫川身旁,使劲将他推开,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崔小白的身上,薅着他的脖领子,拳头跟雨点一般落在了崔小白的脸上。 “我草泥马,让你阴老子,我让你捆绑,我让你滴蜡……” 包子此刻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崔小白的脸上,啪啪声不绝于耳。 崔小白也是个硬骨头,愣是一声不吭,咬着牙扛着包子的拳头。 我也没上前阻拦,崔小白这个人与我们积怨已深,我们之间早晚得有个了断,与其让他在以后源源不断的找我们麻烦,不如在今天就了结了他。 崔小白这几个手下也是聪明,害怕引火上身,各个躺在地上装死,但闫川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们,每人都得到了一份昏睡套餐。 过了一会,崔小白的脸已经肿成猪头,包子也打累了,骑在他的身上喘着粗气。 “有种你他妈打死我,要不然你就是我养的。” 崔小白吐了一口血沫,含糊不清的用语言激着包子。 包子听后不气反笑,他盯着崔小白,眼珠子一转,突然来了注意。 “崔小白,你也不用嘴硬,我现在弄死你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我偏不能让你这么痛快的死去,老子要让你尝尝被折磨的快感,就像你刚才折磨我一样,十倍,哦不,二十倍。” 此刻的包子,就像恶魔一样发出残忍的笑声,如果头上长个犄角背后长双翅膀就更像了。 “紫意,你回避一下,别让这个老王八蛋脏了你的眼睛。” 射完飞刀之后,时紫意本来就是背着身子的,此时听到包子的话后,直接推门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小声说了句:“我帮你们放风。” “包子,速战速决,免得节外生枝,我也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闫川和包子了,崔小白他俩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崔小白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紫意,你的飞刀放哪里了?每次见你用都感觉跟变戏法一样。” “你脱我衣服的时候没看到吗?” 呃…… 那时候谁能想着这事?脑海里都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吴果,不是我心善,我感觉吧,今天不是杀崔小白的时机。这里是闹市,首先尸体就不好处理,其次咱们的动静左邻右舍肯定听到了,如果事发,咱们根本洗脱不了嫌疑。” 我知道时紫意的意思,但今天不除崔小白,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这家伙坏的很,放他走不知道下一次又憋什么坏水,总不能天天防着他吧? “紫意,你的意思我懂,但今天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我说放了崔小白,包子也不一定愿意放了他,他受了这么大的羞辱,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 时紫意点点头:“我就随口提个建议,尊重你们的决定。”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握着她的手。 从我进入江湖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便身不由己。 江湖是人性的试炼场,在这里,善良可能成为软肋,真诚或许被当作愚蠢。 江湖中的人,有的带着伪善的面具,有的嫉妒与贪婪像毒草一样疯长,阴谋和算计更是在迷雾里穿梭。 所以该心狠的时候就得心狠,否则不知道哪天所自己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和时紫意在外面站了一会,房门突然被打开,包子和闫川一前一后出来,我伸头向屋内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崔小白的人影。 “完事了?” 包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 “先离开这里,路上再说。” 包子说完,率先朝胡同口走去,我看向闫川,他对着包子的背影努努嘴,意思是一会听他说。 我想回屋里去看看崔小白的状况,却被闫川一把拉了回来。 “哎呀,包子办事你放心好了,不会出差错的。” 这不是他跟包子相互嫌弃,互相伤害的时候了。 走出胡同,包子伸了一个懒腰,回头警告我们:“今天的事你们谁都不许往外说,老子一世英名,差点没毁在崔小白手里。” 时紫意扑哧一笑,然后马上又憋了回去,包子的脸立马红了起来,跟猴屁股似的。 “吴果,管管你家女人,这事有啥好笑的?再说了,我赤身裸体的被你看到,说出去也不好听吧?” “我可啥也没看到,你别冤枉人,除了甩那两把飞刀,我全程都是背过身的。” 时紫意紧忙澄清,我拽住包子,问他崔小白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死的话不能这么走啊,得处理尸体。 “他现在活着呢,但不出三天,必死!” 我疑惑的看着包子,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三天后他能远程置崔小白于死地? 这时闫川看我有点迷茫,指着包子说道: “包子给崔小白下药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五百零二章 死讯 看来包子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给崔小白下了药,三天之内必然暴毙。 这样的话,崔小白即使死,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包子,你咋能被崔小白抓到?就是打不过,两条腿也能跑啊。” 闫川搂着包子的脖子,问完之后盯着他的脸看,好像上面有花一样。 “拿开你的猪爪子,我现在看见你就烦,要是早上你跟我一起吃早饭,我至于被那个王八蛋羞辱一个多小时吗?” 我和时紫意在后面强压住嘴角的笑意,自打我认识包子以来,这是他最出糗的一次。 用名节不保来形容也不过分。 “哎呀卧槽,你还怪上我的?要不是我拉着果子出来寻你,现在说不定你还被那姓崔的玩弄呢,不懂得感恩!”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谁被他玩弄了?那特么叫折磨!” 眼看这俩人又要掐起来,我赶紧出言打断。 “包子,你知不知道崔小白来临安干什么来了?” 包子摇摇头,说自己吃完早饭准备回去的,但吃的太多,有点撑,于是准备在附近绕两圈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哪曾想在这里遇到了崔小白。 他是想跑来着,但崔小白手里有枪,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子弹。 于是包子就落在了崔小白的手里,但就算崔小白如何逼问我的下落,包子都守口如瓶。 “崔小白就他妈是个变态,他挠我脚心,用湿毛巾捂我的脸,滴蜡,拔毛,这几样我都尝试了一遍,操他妈的,今天真是便宜他了!” 包子诉着苦,心里有太多委屈了。 “拔毛?拔哪的毛?” 我记得的包子下面的毛还健在啊,头上的头发也没见少,难道是胳肢窝? “狗日的拔我护腚毛!” “哈哈哈哈………” 我和闫川笑惨了,这么变态折磨人的方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时紫意扯了扯我的衣角,我反应过来,立马止住笑声,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闫川可不管包子的死活,笑的腰都弯了下去。” “妈的,我要跟你单挑。” “你能挑过他吗?” 回到宾馆,我们收拾了一下行李准备离开临安。 经历了这一遭事,包子是没有游玩的心了,他想回津沽,用时间慢慢抚平心中的创伤。 他要走,闫川自然也跟着走,我和时紫意商量了一下,距离她出口也没剩下几天了,回津沽替李八指看几天店,要不然走了以后这老头又该有怨言了。 中午的车票,火车上,包子除了去厕所会下床,剩下的大部分时间背对着我们侧躺在床上。 有时我和闫川视线相对,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的时紫意莫名其妙。 这可不是我和闫川不讲究,一开始确实担心包子的安危,但他活蹦乱跳的,除了受点变态的刑罚和心灵上有点创伤以外,也没什么大碍。 最主要是他心大,不用过多久,他就会把这件事慢慢淡忘。 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又没失身,菊花得以保全…… 第二天到了津沽,包子一遍又一遍告诫我们,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要不然就绝交! 包子回药王观自己疗伤去了,我和时紫意去了紫意轩,中午的天气让李八指昏昏欲睡,见我俩过来,他打着哈欠上了二楼。 “你俩看着吧,人老了,中午不睡撑不住。” “麻五哥,你也上楼休息去吧,这里有我和紫意就够了。” 麻五点点头,等他上楼以后,我坐在沙发上,对时紫意勾了勾手,示意她过来。 “干嘛?大白天的就想耍流氓?” “你看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我就是想让你过来坐着休息一下。” 时紫意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我搂着她的腰问道: “紫意,麻五哥是什么身世?他这么好的身手在哪学的?” 上次那几个小混混来收保护费,麻五展露的身手让我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觉得,就是闫川都不一定能打过他,可能只有明哥能跟他比划比划。 听我问的是这个问题,时紫意歪了一下头,似乎是在回忆。 “麻五哥啊,在我记事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我们家了,听爷爷说他是一个战友的儿子,那个战友在战场上牺牲了,老婆也生病死了,就留下麻五哥一个人,我爷爷可怜他就把他收留了,后来送他去了少林寺,学了几年武术便回来了,然后一直待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 少林寺?怪不得。 “怎么?你想跟他学武术?” 见我一副思考的样子,时紫意开起了玩笑。 我自己的条件自己知道,学武术我真不是那块料,要说玩点阴招还是不在话下的,比如撩阴脚。 “我在想,如果我在出去干点什么,让麻五哥跟着我,是不是我就可以横着走了?” 时紫意白了我一眼,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谁能保证自己百分之百空手夺白刃? 我回津沽的第二天,三伢子给我打来电话,告诉了一个我意料之中的消息。 崔小白死了。 崔小白的死其实倒没在江湖上激起多大的波澜,他这人树敌不少,对于他的死,除了江宁帮会暂时群龙无首,我想绝大部份人会跟我一样拍手叫好。 不过三伢子说了,每个人都知道,崔小白的死,与我们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点我倒是无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江宁帮也好,潭州帮也罢,他们把我当敌人,我现在活的不是好好的? 不过崔小白死了,孙耀福应该高兴不少,毕竟他需要腾出一些精力对付崔小白,现在不用了,可以放心跟秦岳对峙了。 但是话说回来,孙耀福一直没来找我麻烦这有点让我想不通。 难道是他觉得我只是一个小角色,等他大获全胜的时候再收拾我也不迟? 挂了三伢子的电话,我接着给包子打了过去。 当他得知崔小白的死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其实与他做敌人还是挺有趣的,崔小白虽然坏了点,但没那么阴,这回他死了,咱们还少了一个有趣的敌人呢。” 果然,变态和变态之间是惺惺相惜的,哪怕是敌人。 第五百零三章 买车 九月中旬,时紫意飞往国外,我去机场送的她。 即使再不舍,我也只能含泪跟她告别。 等她走了以后,我和包子还有闫川整天无所事事,基本上都是在药王观里,大灰的那些只手下,都快被我们调教成鼠精灵了。 期间也给吴老二打了几个电话,他的腿伤恢复的挺好,虽然现在还有点瘸,但起码不用拐杖了。 我让他不要急,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 吴老二说这是一年来休息最长的一段时间了。 是啊,我也是去年这个时候只身来到的筋骨,转眼一年的时间过去了,真的好快。 “嘿,果子,你快过来,鼠老三不知道在哪偷了一枚金戒指回来!” 国庆节,我刚起床,包子便兴冲冲的拿着一枚男士戒指过来找我,黄灿灿的,看上去应该有十几克。 包子跟闫川给大灰的小弟们都取了名字,鼠老大,鼠老二……一直到鼠十八。 其实老鼠这种动物智商很高,包子教它们辨别金子,银子还有玉,给它们灌输这些东西很值钱的思想,加上大灰在一旁鞭策,十八只老鼠很快就学到了精髓。 “这…不会是偷来的吧?训练它们是为了能帮助咱们能方便快速的找到有价值的墓,要是偷东西可就不道德了。” 包子一听也是这么回事,立马对着院子喊道:“鼠老三,鼠老三,过来一下。” 包子话音未落,从院墙的洞里立马钻出来一只浑身漆黑的大耗子。 它快速跑到包子身边,一张老鼠的脸上居然出现谄媚这种拟人化的表情。 “鼠老三,我问你,这金戒指是你捡的还是偷的?” 鼠老三闻言立马在地上转圈,转了四五圈后又停下来,看到地上的碎石子直接用前爪捧了起来。 “看到没,它是捡的,我已经三令五申跟它们说,不能干小偷小摸的事,要不然被我知道鼠腿能给他们打断。鼠老三,表现的不错,晚上给你加鸡腿。” 鼠老三闻言吱吱叫了两声,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你真成了鼠大王了,这几天你联系三伢子,看看有没有线儿,拿这群大黑耗子练练手。” “我正有此意。” 包子也是个急性子,跟我说完就去给三伢子通电话去了,我也懒得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回屋里找八爷去了。 八爷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不是很活跃,总是没精打采的,我调侃它,它也不和我顶嘴。 “八爷,你是不是病了?” 此时的八爷正站在吊扇的扇叶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你别没屁瞎放,爷我身体棒着呢,只是最近总觉得甚是乏累,我想我该出去走走了。” 呃…… “你想去哪?我带你去?” 八爷扑棱一下飞下来,落在我的肩膀上。 “小子,我只要跟你一起出去,肯定倒霉,不过嘛。” 八爷话锋一转:“跟你们一起倒是能显出我高超的智商。” 被八爷鄙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导致它在我肩膀上差点没站稳。 “正好这两天我们打算出趟门,你跟着一起去就是咯,天天憋在这里都快憋出病了。” 八爷展翅高飞,又落到吊扇叶上。 “你们看着吧,出发前叫我就行了。” 我看着八爷这个样子,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恶趣味。 于是我走到门口的吊扇控制旋钮旁,拧了一下开关,然后夺门而出。 身后只剩下八爷的叫骂声:“姓吴的,你别让爷我逮到机会,要不然我一泡浓屎屙你脸上。” 第二天下午,我正睡午觉,药王观门口响起汽车喇叭声,滴滴的响个不停。 正常这种情况,包子早都出去骂街了。 但这么大会了,也没听到包子的声音,吵的我也睡不着觉。 穿上鞋,我跑到院子里开始骂:“按按按,急着投胎啊,观里不让进车!” 这时肖龙和包子的师兄弟都出来了,每个人都因为被打搅了午睡而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小虎,去开门,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按喇叭。” 小虎去开门,大门打开,一辆崭新的小轿车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透过挡风玻璃一看,主驾驶是闫川,副驾驶坐着的是包子。 “哎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包公子啊。” 肖龙阴阳怪气的说着,闫川已经开着汽车进了院子。 “这是啥车?” “不认识,我天天又不出去。” 观里的师兄弟开始议论纷纷。 “嗨,兄弟们,这车怎么样?” 包子无比得瑟的下了车,肖龙上去对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你显摆什么?不知道这时候是午睡时间吗?” 包子嘿嘿一笑,立马将闫川请进车里,让闫川带他在院子里遛一圈。 “果子,我这辆丰田皇冠怎么样?咱出门也得有辆车撑个排面是不?” “多少钱?” “不贵,就四十多万,我和川子一人出了一半。” 四十多万,还不贵?这俩人是抽啥风了?花这么多钱买个这玩意。 “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赚钱不花,死了白搭,咱有钱就得享受,下一步我打算买个房子,有车有房咱也是成功人士了。” 我刚想说话,就被包子打断了,他说完,闫川也将车停下了,肖龙从车上下来,摸着汽车爱不释手。 这人呐,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这时包子把我拉到一边说道:“果子,我昨天不是给三伢子打电话了嘛,正好他手里有个点儿,本来是准备埋的,让我一顿软磨硬泡问了出来。” 我狐疑的看着包子,这跟他买车有什么关系? “你别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是想着要带十八鼠去嘛,坐火车肯定不方便,就和闫川商量买了辆小汽车,正好他有驾照,咱们开车一路杀过去,也正好检验一下十八鼠的训练成效。” 包子这理由很充分,但我还是怀疑他是为了装逼才买的车。 “三伢子跟你说的地址在哪?” “赣州石阳。” 赣州?那里与粤州交界了,三伢子有情报倒也不稀奇。 “啥时候出发?” “明天。” 第五百零四章 孔老板 “往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是人生……” 第二天一早,闫川开着新买来的丰田皇冠车行驶在公路上。 我坐在后排,旁边是昏昏欲睡的八爷,包子坐在副驾驶,和闫川鬼哭狼嚎起来 那十八只大黑耗子则是被塞进了后备箱里,大灰本想同行的,但被包子劝了好久,让它留守在药王观。 “你俩能不能别嚎了?人家唱歌要钱,你们唱歌是要命。” “我说果子,你这就不懂了,唱歌能缓解压力,特别是大声唱歌的时候,能刺激大脑分泌内啡肽,让人产生愉悦感,缓解焦虑。” 包子说完,嗓门更大了,唱到“我等的船还没来”的时候,嗓子都破音了,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鸭子。 从津沽到石阳最少要一天一夜,但我们不着急,一路上也是走走停停,心情也舒畅了很多。 就是八爷还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以前和它能斗上一天的嘴,现在你说它两句也不反驳,我说带它去看兽医吧,它也不愿意去。 “八爷,你是不是发情了,缺少关爱了?” 包子冷不丁的说出这样的话,惹得八爷直翻白眼。 “你要是没屁别硬放。” “嘿,你看看,还有骂人的心情。” 八爷骂了一句“傻波一”后,便把头插进翅膀里,也不理包子如何挑逗它。 到了傍晚,我们停在了路边的一家旅馆旁,闫川开了一路车到晚上肯定受不了,于是准备吃点东西睡一觉,补充精力再继续赶路。 大黑耗子们被我放出来自由活动,它们闷了一天了,也得释放一下膀胱。 走进宾馆,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非常热情,询问我们从哪里过来,还说他这里有饭有菜,可以免费吃。 闫川问老板,提供饭菜的话,不就没多少利润了? 老板挠挠后脑勺,说这都是方便大家,毕竟这条路走的几乎都是赶路的,也很难吃上热乎饭,他这么做也是为人民服务。 好一个为人民服务,他这么一说我差点给他跪下,现在这样的好人可不多了。 交谈中,得知老板姓孔,本地人,在这开旅馆有二十多年了。 我们满脸疑问,特别是包子,他不解的问道:“孔老板,你今年多大?旅馆都开二十多年了。” “我开了十年,我爸也开了十几年呐。” 啊,二十多年是怎么来的,那他这店传下去能成百年老店。 “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弄些饭菜来,吃饱了上楼洗个热水澡,睡一晚再赶路也不迟。” 孔老板说完,自己进了吧台后的屋子里,包子趁这时候把我和闫川拉近距离,小声说道: “都小心点,我觉得这老板不像什么好人,他刚才眼睛的余光一直打量着咱们的车,我估计他有想法。” 我看着包子,心想他是不是太敏感了? 我承认这辆丰田车在当时确实挺拉风的,但这个孔老板不会胆大到打车的主意吧? “一会他端出的饭菜先让果子吃,等他没啥反应咱再吃。” 闫川说完,掏出车钥匙递给八爷,让它把钥匙藏在翅膀下面。 八爷抬起眼皮看了闫川一眼,但还是用嘴接过了钥匙。 没一会儿,孔老板端出三菜一汤,菜味很香,闻着都流口水。 “来,都过来尝尝我们宜城的特色菜。” 坐上桌后,孔老板开始给我们介绍起菜名: “这是山粉圆子烧肉,这是清炒芹菜芽,这是雪菜肥肠,这汤是鸡汤泡炒米。” 孔老板介绍完以后,叫我们趁热吃,不够还有。 他这么热情,很难想象他是包子说的那种图谋不轨的人。 “徽皖宜城的特色菜看上去不错,你俩先不吃是不?我先动筷了,要是吃没了可不赖我。” 我身体里有蛊虫,就算孔老板在饭菜里做了什么手脚,对我的影响应该也不大。 于是我开始大快朵颐起来,雪菜肥肠这道菜特别好吃,雪菜中和了肥肠的油腻,吃起来也特别爽口。 “果子,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就在我准备吃第二碗大米饭的时候,包子忍不住问我,他馋了,馋的直咽口水。 “哪能这么快,要不你和川子再等等。” 我含糊不清的小声说道,同时筷子也没停,肥肠快让我夹干净了。 “还等个屁,就你这旋风筷子铲车嘴,一会搂干净了,川子,搂席!” 包子和闫川也加入了战斗,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三盘炒菜和一碗汤被我们吃的干干净净。 这菜怎么这么好吃? “够吃了吗?不够的话厨房里还有。” 我们刚吃完,孔老板从前楼上下来,看到被清理干净的盘子,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够了够了,这已经撑的走不动路了,孔老板,你的饭菜真可口,要是在我们那开,我保证天天光顾你的生意。” “哈哈,谢谢夸奖,不过你们津沽离这太远,要不然我还真想去开家小店。” 孔老板这话说的我直皱眉头,好像我们从进来以后没提过我们从哪里过来。 “孔老板,你怎么知道我们从津沽来?” 包子笑着问道,孔老板听后脸色一滞,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你们的车牌是津子开头,所以我猜你们是从津沽过来的。” 孔老板这解释确实也没毛病,我们笑笑,便说要上楼准备休息,明天一早要赶路。 “诶,这壶水你们带上去,省的晚上口渴找水喝,楼上楼下的跑还麻烦。” 闫川说了声谢谢后我们便上了楼,到了二楼的楼梯口,我还特意向楼下看了一眼,透过缝隙,发现孔老板也正在盯着我们的背影,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的脸上瞬间挤出了一丝微笑。 结合刚才闫川说的话,让我总感觉这丝微笑有点牵强。 但我们吃了他的饭菜,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难道是想等我们睡着了再动手? 还是说我们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果子,想什么呢?赶紧洗澡,早点睡,明天早点走。” 第五百零五章 蚊香 这个菜吃多了,导致的结果就是口渴。 孔老板那壶水,没一会就喝掉了大半。 这水和刚才的那些饭菜混合在肚子里,稍一动作,就能听到肚子里的水乱晃。 孔老板给我们开了一间大房,里面四个床位,还贴心的给我们点上了蚊香。 这个季节蚊子正是歹毒的时候,只要让它沾一下,一个不规则的大包立马成型,恶毒无比。 “你俩有啥反应没?” 我看着仰在床上的包子和闫川问道。 “没啥反应,温饱思淫欲,这会儿有个美女就好了。” 包子一只手抠着牙一只手抠着脚,因为他的肚子太大,所以导致这个姿势有点怪异。 “你也就嘴上逞逞强,给你十个美女也只能是干瞪眼看着。” 闫川无情的揭穿了包子,这让包子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对自己有着极度的自信,一夜七次郎的外号是白叫的嘛?嗯?” “得得得,你一夜一百次跟我也没关系,困了,睡觉。” 罕见的,闫川没有再和包子抬杠,翻过身去,几乎是瞬间鼾声响了起来。 “这厮……我也有点困了,果子,你留点心,我先睡觉了……” 包子说完,也是一头扎进枕头里,几乎是秒睡状态。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我怀疑是哪壶水被孔老板做了手脚,但转念一想,我也喝了不少,就算身体里有蛊虫,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起身穿上衣服,准备出去一探究竟,这时,我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于是马上躺在床上装睡。 “老孔,时间是不是太早了?他们不一定睡着了。” “闭嘴,废话怎么那么多?” 这时一直在我床头的八爷突然小声对我说道:“这蚊香有问题!” 蚊香有问题? 我恍然大悟,刚想起身去掐灭蚊香,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几位小兄弟,睡了吗?要不要吃点水果?” 这孔老板还是很谨慎的,看来平常没少干了坏事。 我故作困倦的回复他:“孔老板,还没睡呢,水果就不吃了,要不然吃完就没困劲了。” “好,那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待脚步声消失,我赶紧起身去把蚊香掐灭,然后打开窗户,给房间里通风。 “八爷,包子和闫川没啥大事吧?” “能有啥事?就是睡的香一点罢了,这蚊香对我不管用,要不然我倒是真想像他俩一样,睡他个天昏地暗。” 我问八爷,是不是早知道蚊香有问题? 八爷毫不在乎的点点头。 “那你不早告诉我们?” “瞧你那大惊小怪的样,又不是遇到多大的事,就那几个小毛贼你自己还搞定不了吗?一会你去趁他们不备,将其放倒,回来再美美睡个觉,明天一早赶路,岂不是很好?” 我看着八爷那一副欠揍的样子,知道这个傻鸟绝对是故意的。 我现在连对方几个人都不清楚,人要多的话,人家搞定我还差不多。 “别这么看我,你要干就干,不干就窝在床上睡觉,喏,钥匙给你,对方大概率是奔着车来的,你直接把钥匙给他们,也省的麻烦了,啊…哈,我困了,先眯一会。” 这傻鸟的心是真大,我在心里诅咒他被别人抓到毛被拔光…… 我去晃了晃包子和闫川,这俩人睡的跟死猪一样,咋都摇不醒。 指望他俩是指望不上了,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孔老板的阴招。 所以说,出门在外,一定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走到窗边往楼下看去,旅馆前的那辆崭新的小汽车确实有些扎眼。 看了看窗户两边,有从楼顶延伸下来的排水管,一楼的门上还有一个雨搭。 我要是顺着管子爬下去,正好能到旅馆一楼的门口,孔老板他们应该在一楼等我们睡着,我可以先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说干就干,跳上窗台,我抓住窗框向一侧迈了半步,将脚踩在固定管子的膨胀管上。 试了试,还挺结实,禁住我的体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然后我手脚并用,从管子上一点一点往下挪,直至踩在雨搭上的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 “老孔,差不多了不?咱们得抓紧时间,这一晚上干的活可多着呢,又得磨车架号,又得改色,哪样活都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搞定的。” “你急什么?你没听见刚才那小子说话都有点迷迷糊糊的嘛,我猜那两个人已经睡着了,再等十分钟,咱们上楼看看,拿了钥匙抓紧开走!对了,冯所长联系了吗?” “联系了,又不是一两次合作了,他听说是皇冠车的时候激动的不行,这意味着咱这一炮生意他最少能分五万块钱。” 我听屋里的谈话,知道了里面就两个人,他们果然是奔着车来的。 听他们这个意思,把车偷走以后是要进行改装伪造,然后进行售卖,并且还和当地的帽子有勾结,明天一早我们即使发现车不见了,报警以后帽子来了可能也会和稀泥。 怎么和稀泥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 回去等着吧,我们尽快调查,有消息通知你等等,反正一等二等就是找不到车。 “老孔,差不多了,你再上去看看,我在楼下等你。” 孔老板丢下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后上了楼。 这时楼下就剩一个人,是个好机会。 于是我从雨搭上跳下来,迅速打开旅馆的门,然后在那人惊异的目光中直接扑了上去。 但我还是有点心急了,这人就在我要扑上他的时候,立马反应过来,一脚踹在了我的胸脯上,差点没把我踹岔气。 顺着他脚的力量我往旁边一滚,靠在了我吧台上站起身,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看了两眼之后我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了。 只见眼前这人穿着背心,胳膊和胸前的肌肉跃然于眼前,他这个强壮程度跟小牛犊子似的。 这体格子,我一个男人都羡慕了,何况是女人呢。 “大哥,你是不是健身教练?” 第五百零六章 大块头 他是不是健身教练我不知道,反正提着我跟提溜小鸡崽一样。 “诶,哥,误会误会,我刚才梦游来着……” 显然我这套说辞并不能让他放开我。 “你当我是傻波一?” 看着他跟皮球大小的肱二头肌。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大哥,您英明神武,天神下凡……” “啪”的一声,这人蒲扇大的巴掌拍在了我的脸上,这一巴掌顿时让我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直叫。 他抓着我的脖领子,我也挣脱不开,心想着不如直接装昏过去算了,然后趁机会对他的裤裆来上一脚。 我就不信他连二弟都锻炼的跟牛一样? 白眼一翻,身体放松,我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胳膊之上,见此情形,大块头啐了一口,接着嘴里嘟囔着:“也没用多大力啊,这就昏过去了?” 然后他就如我所愿,将我丢在了地上。 没错,是丢,这一下差点没让我叫出声,好在是忍住了。 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想趁机会给他来个偷袭,突然发现有只大黑耗子正朝我这边跑过来。 大块头显然也发现了大黑耗子的存在,他尖叫一声,赶忙往吧台里躲去。 我心里泛起了猜思,这么大的个头居然怕耗子,真是长见识了。 由于大块头现在并没注意到我,我索性睁开眼睛,给大黑耗子做手势,让它去缠着大块头。 等大黑耗子离的近了,我才发现它后背上写着数字“2”。 是鼠老二。 “去去,弄他……” 说话的同时,鼠老二已经逼近了吧台,而我也确认了自己暂时安全,便赶忙起身。 往吧台里瞥了一眼,发现大块头已经吓的花容失色,对就是花容失色,他一手握着拳头,一手捂着嘴,一副小拳拳捶你胸口的姿态。 “老孔,救命呐……” 大块头的这声呼唤好像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喊自己心爱的男人,我咧咧嘴,心想这两人难道有事? 而这时自由活动的其它大黑耗子们也集结了过来,除去鼠老二,十七只大黑耗子浩浩荡荡的奔着吧台里的大块头而去。 “你喊什么喊?屋里面少了一个人,车钥匙也没找到!” 二楼传来孔老板的声音,大块头带着哭腔说道: “老孔,有耗子……” “你特么闭嘴,耗子能把你怎么样?” 大块头明显已经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孔老板这句话直接让他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我摸了摸刚才被他扇的一边脸,他奶奶的,这么昏过去也太便宜他了,于是我跳进吧台里对着他的脸一顿输出。 他醒了,但看到这些大黑耗子又昏了过去…… “小的们,随我上二楼……” 找了根绳子,将大块头捆绑在吧台里的椅子上,然后带着大黑耗子们上了二楼。 此时的孔老板还在房间内翻找车钥匙,当看到我从门口进来,并且身后跟着十几只比常规老鼠体型要大很多的耗子时,他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把冬子怎么样了?” 原来大块头叫冬子。 “什么东子西子的,我问你,你在干什么?” 孔老板邪魅一笑,直接向我扑了过来:“明知顾问。” 看他这架势,还是个练家子。 “小的们,给我上,弄死他个逼养的!” 其实不用我发话,大黑耗子们已经向孔老板扑了过去。 而我也在他们身后,伺机而动,准备亮出我的成名绝技。 看着这十八只耗子奋不顾身的向孔老板冲去,我心里感叹,包子和闫川真是没白调教它们,关键时刻是真上啊。 “鼠老六,钻他裤腿,鼠十一,绕后爬他的后背。” 这个时候,一直处在低迷状态的八爷突然开口指挥起大黑耗子们。 孔老板回头看了一眼八爷,眼中满是疑惑。 他可能在想,刚才的声音是谁发出的?不可能是只鸟吧?那岂不是天方夜谭? 不过大黑耗子们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双拳难敌四手,况且是十八只大老鼠。 鼠老六已经趁机钻进了他的裤脚里,沿着大腿到了孔老板的裆部…… “啊……” 孔老板惨叫一声,同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脸色煞白,显然是鼠老六已经咬到了他的命根子上。 “小兄弟…哎哟,有事好商量…快…快叫它松口。” 松口是不可能的,我怕他趁机暴起在给我一下子。 “鼠老六,口别那么急,松一点,我问他几句话。” 我的话音一落,孔老板的脸色果然轻松了许多,还没等我开口,就听他说道: “老弟,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规矩我懂,该怎么赔礼就怎么赔礼,你快让它从我这里钻出来吧。” 说到最后,孔老板居然带着一丝哭腔。 “孔老板,你说咱们无冤无仇,你打我们的主意干嘛?要不是我机灵,肯定着了你的道,反正现在闲来无事,跟我说说你们的整个流程,我觉得中招的不止是我们几个吧?” 我说完,又叫鼠老大它们去几个看着大块头冬子,这家伙力气大,我怕他一会醒过来挣开绳子。 孔老板一脸无辜,说自己也是被猪油蒙了心,看见你们得车是新的,而且价值不菲,所以就起了贪念。 我见他避重就轻的样子,喊了一声鼠老六,准备给他来一个深刻的体验,没想到孔老板急忙出声制止。 “小兄弟,我说,我说…” 孔老板是惯犯,客人开好车到他这住宿,第二天就会发现自己的爱车不翼而飞。 就是报警都没用,跟我的想法一样,帽子叔叔就是一拖再拖,因为孔老板已经打点好了。 那时候丢车的事情经常发生,偷车的会把车交到专业处理这类问题的人员手上,他们会通过打磨工具将原来的发动机号和车架号磨掉,然后用打码机或者手工工具重新刻上编造号码。 或者是直接把车辆上有车架号和发动机号标识的铭牌直接更换,换成与其它合法车辆相同的铭牌来达到鱼目混珠的效果。 反正不专业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孔老板,今天这事也发生了,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第五百零七章 精神损失费 孔老板知道今天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他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问道: “要不我赔偿你们五百块钱,今晚的住宿钱也不用给了。” “鼠老六,动嘴!” 他特么也好意思说出口,五百块钱,打发叫花子呢? “诶,别别,有事好商量,一千块怎么样?” “鼠老六……” “一千五。” “鼠老……” “两千!” “鼠……” “大哥,别喊它了,我给你三千,多了真没有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见孔老板一副死了爹的表情,心想三千块钱难道对他来说这么肉疼? “五千,给我五千今天这事了了,算是精神损失费,另外,把你那个蚊香给我拿出来,免得你留下祸害其他人。” 其实蚊香是我想要,孔老板就算都给我,他知道配方的话以后还是能配置出来。 这玩意能算得上是现代版的迷魂香,保不准以后有什么用处。 听我开口要五千块钱,孔老板咬咬牙,不舍的答应了下来。 “那…你能让这个东西出来了吗?它在那里我慎的慌。” 我摇摇头,告诉他先让鼠老六在他裤裆里待一夜,万一他再起什么幺蛾子,我可不知道能不能防住他。 “走吧,下楼拿钱。” 孔老板跟我颤颤巍巍的下了楼,到楼底下一看,大块头冬子还在昏迷当中。 谁能想到这么大块头的一个人,居然能被老鼠吓成这样,人呐,有时真不能被外表迷惑了。 孔老板从抽屉里抽出一沓钱,正好五千,这不明摆着是给我准备的嘛。 结果钱我又数了一遍,我太喜欢这种数钱的感觉了,而且钱上散发出的那种味道算不上好闻,但我特别爱闻,可能这就是铜臭味吧。 “孔老板,钱我收了,今天这事咱就翻篇了,但还得委屈你一晚上。” 说完,我拿起剩下的半截绳子将他跟冬子绑在了一起,并让鼠老大它们轮流看一晚上。 然后我去将旅馆的大门锁上,今晚,不接客了。 做完这一切,我拿着钱打着口哨上了楼,一小会的时间五千块钱到手,要是天天能碰上这样的事该多好啊。 “八爷,你看看,一沓钱,分你点,你说要多少?” 八爷扇了扇翅膀,说我现在的样子,跟小人得志没什么区别。 我摸了摸脸,还有点疼,小人得志是啥样?我用本事赚来的钱,怎么能说我小人得志? “嘁,你不要拉倒,明天给你买点核桃补补,你看看你现在,哪有我刚见你时的那种贱…意气风发的样子。” 八爷飞到窗台上,说它出去一趟,叫我别关窗户。 说完,它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我倒是不担心八爷的安危,这家伙两个人的脑袋加一起也玩不过它。 包子和闫川睡的跟死猪一样,受他俩的感染,我躺床上没一会就困的眼睛睁不开了。 这一夜,我居然睡的无比的香,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八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这会正在梳理羽毛,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哟,八爷,你晚上出去约会了?我看你这是容光焕发啊。” “别贫嘴,把他俩叫醒,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 我伸了伸懒腰,下床去叫包子和闫川,晃了好半天才把他俩晃醒,可见那蚊香的效果有多强, 幸亏我身体有蛊虫,对毒素有一定免疫,要不然我们几个都得中招。 闫川和包子还有点懵,缓了一会他俩才想起那辆皇冠车,跑到窗边看着车还停在外面,俩人都松了一口气。 “走吧,今天天黑之前咱们要尽量赶到石阳。” 下了楼,闫川和包子看着捆绑在一起的孔老板和冬子有些诧异,但看到大黑耗子们好像又反应了过来。 “哟,孔老板,喜欢这一口,捆绑加硬汉,哈哈,真是癞蛤蟆玩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面对包子的无情嘲讽,孔老板一脸哀求的看着我:“兄弟,能解开了吗,我的膀胱都快憋炸了。” 我让闫川去帮他们解开绳子,大块头这时也醒了过来,不过他不敢动弹,因为大黑耗子它们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孔老板,山水一程,各不相逢,就此别过,希望你以后多行善事,毕竟天道有轮回,告辞!” 上了车,闫川和包子就迫不及待的问我昨晚发生的事,我将自己如何神勇,一挑二不落下风的英勇事迹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他俩在前面听的直咧嘴。 “果子,你知道我烦什么吗?” 我摇头,还真不知道包子烦什么。 “我不烦吹牛逼的,我特么烦比我还能吹牛逼的。” “哈哈,就是,不吹牛逼咱们还是好朋友。” …… “这些大黑耗子还真没白训练,这次立功了,中午买箱火腿肠给它们改善一下伙食。” 八爷揭了我的老底,刚才装的逼都破灭了。 “果子,你从孔老板那要的蚊香一会分我和包子点,带身上说不定有用到的时候。” 晚上六点半,我们到达了赣州石阳,下了车,我就被这里给热的喘不上气来。 这里的热,是那种闷热,就连空气也是热的,不像北方,虽然温度高,但最起码阴凉处吹的是冷风。 在这里,总感觉要喘不上来气。 “我的天,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掉在这里了吗?怎么能这么热?” 包子用手当扇子,不停的扇着自己。 他本来就胖,自然比我们更加不耐热。 “三伢子说具体位置了吗?咱们是直接看看,还是找个地方先休息一晚?” 听我说完,包子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然后招呼我们重新上车。 “先找个带空调的宾馆,要不然睡不着觉,三伢子给了我一个电话,一会我打给他看看。” 包子说着,将车里的空调开到最大,凉风吹出来,我们身上的汗才消了不少。 带空调的宾馆一般价格都比较高,起码得三星级起步,那时的石阳也就有一家三星级的宾馆,住一晚需要一百五十块钱。 这钱理所应当是我掏了,毕竟孔老板那五千块钱还在我的手上…… 第五百零八章 大飞哥 我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发明的空调这种东西,简直爱死他了。 宾馆里,包子在一旁打着电话,而我和闫川则在空调下享受着凉爽。 没一会儿,包子挂了电话皱着眉头走了过来,看他这般表情,我想这事十有八九要黄。 “咱们这趟可能白来了,这线儿被泄漏出去了,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里呢,咱们三个估计是没机会了。” 包子说完,一腚坐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屁股晃动,好像在测试床的舒适度。 “这线儿怎么还能泄漏呢?线人就靠这个吃饭呢,他也忒不专业了。” 听到没活干了,闫川开始抱怨起来。 “咱就当是开车过来磨合了,新车总要拉拉长途,再者线人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现在来石阳的人不多,咱们要想捷足先登,现在去可能也来得及。” 包子看了看我和闫川,似乎是想听听我们的意见。 “还是别冒这个险了,凑热闹行,但要打头站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咱们只做黄雀,不做蝉。” 闫川点点头,说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旅游了。 “咱是不是该吃点饭了?这都七点多了,八爷不知道领着大黑耗子们干啥去了。” “八爷咱不用担心,饭必须要吃,但我不想出去。” “我也不想出去,太热。” 闫川和包子说完,将目光我去看向我。 “你俩让我出去买饭?” 他俩点点头。 “我就是饿死,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出去买饭的……” 出了宾馆,我在心里问候着包子和闫川,他俩在买饭这件事上意见出奇的一致。 没办法,双拳难敌四手,这俩人又贱的很。我只能甘拜下风出去跑腿了。 其实宾馆里也提供食物,但这俩二逼想吃当地特色。 问了宾馆的接待人员后,我来到宾馆对面的饭馆,听说这里的本地菜很正宗。 这家饭馆有个很大的橱窗,我透过橱窗往里一看,嚯,人不少,看来他家的味道应该不错。 我刚想进门去点菜,这时屋里面有一桌客人吃完了站起身要去结账,他们一共六个人,其中一个我看着面熟,大脑快速回想,终于想起这伙人是谁了。 江宁帮的人。 我立马止住了脚步,抬腿往隔壁的便利店走去,进了便利店,我一边假装挑选商品,一边琢磨眼下的形势。 看来包子联系的那个线人说的没错,石阳这里的线儿已经泄漏了,就连江宁帮的人也过来了。 崔小白刚死,我不想与他们的人正面产生冲突,况且对方人多,我一个人很难对付他们六个。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江宁帮的那六个人居然也走进了便利店,我赶忙找了一个角落背过身去,害怕他们认出我来。 “老板,拿两盒红塔山。” “不好意思,红塔山卖完了,要不尝尝这个金圣,我们赣州的本土品牌,味道也不错。” “马勒戈壁,没有你开什么便利店?” 这几个人显然是喝了酒。 “顺子,别嚷嚷,啥烟不是抽?能冒烟就行,老板,不好意思,我这朋友喝多了,就拿你说的烟吧。” 便利店老板拿出两包烟扔到了玻璃柜台上,这一举动让刚才的那人瞬间来了脾气。 “尼玛的,你什么态度?你摔老子是不是?店我给你砸了信不信?” 这老板显然也不是怕事迹的主,他直接回怼道: “你喝的是酒还是马尿?这是石阳,去打听打听我杨大飞,你要是敢砸我的店,我让你走不出石阳。” 一听这话,江宁帮其他人不愿意了,特别是刚才那人,一脚踢在了玻璃柜台之上,好在柜台是钢化玻璃的,没碎,那人反倒是一个趔趄,退后了好几步。 杨大飞见状,迅速从收银台里拿出一根甩棍,从收银台里跳出去就与江宁帮的人战成了一团。 因为手里有武器的加持,他一对六居然不落下风,手里的甩棍尽情的招呼着他们,特别是爆粗口的那个人,不一会儿,六个人就被他打出了店外。 江宁帮的这些人,一点长进都没有,跟崔小白差不多,除了嘴上嚣张点,手上功夫是真拉胯。 “你给我们等着!” 江宁帮的人见自己在杨大飞手上讨不到便宜,撂下一句狠话就跑路了,而我从头到尾观看了这场冲突,不由得对杨大飞产生了敬佩之情。 我与江宁帮是仇敌,那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喽。 “小兄弟,你选好了吗?我要关门了。” 杨大飞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随便拿了两样小零食走到吧台准备结账。 “老板,你不怕他们过来报复你?” 杨大飞算账的功夫,我与他搭起了话。 “说实话,以前没家没业的不怕,现在有老婆孩子了就不想像以前一样打打杀杀了,要不然我咋能急着关门呢,刚才也是憋不下这口气,才动的手,这要放在以前,我肯定追他们砍二里地。” 杨大飞说完,将我选的零食装进袋子里递给我:“一共十六,给我十五就行了。” 我掏出二十块钱递给他,跟他说不用找了,杨大飞不愿意,硬是塞给我五块钱,并告诉我在石阳有事可以来找他。 用他的话来说,哥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却有哥的传说。 像他这种以前混社会的,有了家庭之后都会做点本分安逸的小生意,这种人讲义气,有责任感,看到他就像看到了简世哥,自然也有亲近之意。 于是我提醒他:“老板,这几个人是江宁帮的,他们比较小心眼,你自己小心,如果有条件,叫几个人过来帮你,免得遭到暗算。” 杨大飞诧异的看着我,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说道:“谢了兄弟,最近几天来了不少外地人,我没当回事,今天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明白过来,你们应该是为了什么东西过来的吧?” 我没接话茬,拎着东西跟他告辞。 见我走了,杨大飞在身后喊道:“小兄弟,还是那句话,在石阳有事找我,或者报我大飞的名号,一般人都会给个薄面。” “好的,大飞哥。” 第五百零九章 卖情报 我出了便利店之后,大飞就拉上了卷帘门,跟我告别之后,他开着门口的面包车就走远了。 我到隔壁去打包饭菜,等了好久才回到宾馆,没办法,生意太好,厨师的勺子都快抡冒烟了。 “不是,让你买饭你是自己现做的吗?” 俩人快饿屁了,接过饭菜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埋怨起我的速度来了,我跟你俩说,要不是我机灵,这会可能正跟江宁帮的人纠缠呢,能不能吃上饭还不一定呢。” 听我说完,包子和闫川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江宁帮的人也来这里了?” 我点点头,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俩。 “照这么说,石阳的这个锅儿等级应该不低,要不然崔小白刚死,江宁帮的人不会归来凑热闹。那既然江宁帮的人来了,潭州帮岭南帮的人应该也不会闲着,就是不知道北边的人会不会过来凑热闹了。” 包子分析的挺有道理,南边这里,除了岭南跟我没仇没怨,江宁帮和潭州帮都与我结下梁子了,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坑他们一把,也让他们长长记性。 想到岭南帮,我突然想起了花姐,这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不知道她现在过的还好吗。 这个让我从男孩蜕变到男人的女人,在我心里对她一直挺牵挂的。 “果子,明天咱们去趟天峰山,看看这小小的石阳到底来了多少人,实在不行咱们转一圈就撤。” 我们吃完饭好大一会,八爷才飞回来,问它大黑耗子去哪里了?八爷说全部都回车里了。 我真怕它们在车里闷死。 次日一早,我们早早起床去买了帽子和口罩,虽然天气炎热,但也要武装的严实一些,要不然被认出来,免不了有一番麻烦。 去天峰山的路上,正好路过大飞的便利店,发现卷帘门已经被砸变形,里面的玻璃门碎渣散落了一地。 不用想,这也是江宁帮那伙人干的,他们与大飞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大飞也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江宁帮的人难道不懂? 到了天峰山,我本以为我们带着口罩和帽子会很另类,谁知道在山脚下放眼看过去,几乎有大半人都和我们的装扮一样。 我猜没有戴帽子口罩的应该才是真正的游客。 “奶奶,这帮人都是跟咱们一样的目的吗?这么多人,就不怕引起帽子叔叔的关注吗?” 闫川说完,指了指不远处三五成群的人,这些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大哥们,要不要情报?”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们吓了一跳,我回过头,看着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正站在我们身后东张西望。 他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怎么没有一点声音? “你小子是干嘛的?走路怎么没声呢?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呐?” 面对包子的指责,这人嘿嘿一笑,说我们注意力没在他身上,然后将身子靠过来,偷偷摸摸的问道: “大哥们,要不要这里的情报,百分之九十保真。” 我不解的看着他,问他什么情报? “大哥,你看你,跟我还装上了,你们来这不就是为了山里的那个坟吗,我这有可靠的情报,你要不要听?” 包子围着他转了一圈,问他有情报怎么不自己去挖? “大哥,你别逗了,挖坟违法,但我卖情报不违法,要不要?便宜,二百块钱。” 闫川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人,然后一把抓过他的衣领:“哥们,你跟我说说,你所谓的情报卖了多少份了?” 这人立马举起双手,说他还没开张,也是刚来到。 “大哥们,你们要是不想要就算了,放了我呗,我去找其他人问问。” 我让闫川放开手,然后数了五百块钱递给这人,让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嘿,大哥敞亮,小弟吕亮,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们把吕亮带上车,他看到我们开着这么好的车,更加认定我们是奔着这里的古墓来的。 “大哥们,干这一行这么赚钱吗?这车都开上了,收不收徒弟?我想跟你们干。” 这家伙有点话唠,我让他赶快说说这里的情况。 吕亮还没张嘴,八爷突然从后挡风那里飞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吕亮问道: “昨晚我好像见过你。” 吕亮听到八爷说话,表情立马呆滞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我…我以为你是车上的一个摆件……我的妈…” 他有点语无伦次,八爷让他组织好语言再说话,结结巴巴的听着头疼。 “八爷,你昨晚是来天峰山了?” 八爷点点头,然后用嘴指了指吕亮,说这家伙也在。 我们齐刷刷看向吕亮,三个人的目光还是有点压迫感的,吕亮立马举起双手说道: “哥哥们,我昨天就是去打探情报的,跟你们真不是同行,你看看我的手,像是干粗活的手吗?” 说着,吕亮伸出一双白嫩的小手,上面确实没有茧子。 “行,你说说看,那个墓到底什么来头?” 吕亮放下手,向车外看了看,然后小声说道: “那坟,哦不,是墓,应该大有来头,现在裸露的部分全是石头,这个你们专业,应该是石室墓对吧?你们想想,石室墓那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吗,所以说这个墓里面的东西绝对不少。” “完事了?就这情报?” 我咧咧嘴,这情报如果值五百块钱,那他这一天不是发财了? “那不能够,我既然敢过来找你们,那就证明我有重大发现。” 包子让他别卖关子,快点说。 吕亮清了清嗓子,又四下看了看,好像心里真的有大秘密一样。 “在西山脚下,也就是离这座墓不到百米的距离,那里长出的草和其它地方的颜色不一样,而且那里有棵歪脖树,形状也特别怪异,按照你们的专业知识来说,下面是不是大概率有古墓?” 这小子,刚才还说不懂其中的知识,现在说起来却一套一套的。 “那你什么意思?想让我们去那里看一看?你自己怎么不干?” 吕亮挠挠头:“我不是说了嘛,干这个犯法,但卖情报不就没事了嘛。” …… 第五百一十章 出出汗 吕亮的话还有待考证,这小子总感觉他油嘴滑舌的,给人感觉有点不靠谱。 “吕亮兄弟,你说的话我们记住了,但我希望后面那段话就我们几个知道,至于前面那些,你随便。” 说完,我看着吕亮,点点头,说他做生意诚信经营,绝对不会干那种缺德事。 “你认识大飞吗?” 我的这个问题让吕亮愣了一下,随后他收起笑容,无比崇拜的说道: “大飞哥,那是我们石阳年轻人的偶像,想当年,他一个人一把西瓜刀砍翻强子他们二十多人,从那以后一战成名! 而且大飞哥不会恃强凌弱,特别讲义气,谁遇到困难都会出手帮助,与强子那帮人不同,他们只会欺负弱小,没事收收保护费什么的。 自打大飞哥成名之后,石阳的治安都好了许多,真不是吹,那时只要大飞哥说句话,石阳一半的小年轻都会无条件追随他,这就是人格魅力。 后来他遇到的现在的飞嫂,飞哥也就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了,开了家便利店养家糊口,生意也算不错,有的人离他那很远都要专门跑去他那里照顾生意。” 吕亮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那样子好像大飞就是他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不过从他的话中我也相信大飞的那句话并没有吹牛逼,哥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却有哥的传说。 看来江宁帮的人要不好过了。 我刚想到这里,天峰山脚下突然疾驰过来了两辆海狮车。 车刚一停下,两辆车上一共下来十几人,他们手里拿着刀和铁棍,气势汹汹,为首的正是昨晚的大飞。 “我去,大飞哥!他这是重出江湖了吗?卧槽,太帅了!先不跟你们聊了,我要去看看大飞哥的风采。” 吕亮激动的下了车,包子问我:“那个就是大飞?” 我点点头。 “看起来也没多大,也就三十多岁,比简世哥小点。” 包子说完,也打开车门下了车,刚下去,飞哥的小弟就气势汹汹的奔我们走了过来。 看到这架势,包子跟我嘀咕道:“果子,你不是说认识那个飞哥吗?怎么感觉他们是奔咱们来的?” “别慌,看看再说。” 此时的闫川已经摆好了架势,只要这几人要动手,他肯定第一个反击回去。 “不好意思各位,能不能麻烦把口罩摘一下?我们想找几个人。” 跟我猜的差不多,他们是要找江宁帮的人复仇。 我让包子和闫川摘下口罩,几人看了两眼我们的容貌以后,喊了一声:“飞哥,你看看是不是他们。” 大飞转身看到了我,快步向我们这里走了过来。 “兄弟,是你啊,你们也是来凑热闹的?” 我点点头,大飞用了凑热闹这三个字,并没有直接说明我们的来意,但他心里肯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我已经跟他说了那几人是江宁帮的,以他的智商,应该早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了,所以他才会直接开车带人杀到这里来。 “飞哥,你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江宁帮要是注意到你们也肯定会藏起来的,你不如去下山的必经路口等着,这样一来也不会浪费你们的时间。咱们留个联系方式,我要是看到他们的人也可以给你打电话。” “我没想到这里的人能这么多,要不是我对什么坟墓不感兴趣,不然我也插上一脚。” 大飞觉得我说的挺有道理,留下了联系方式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以后,吕亮再次靠了过来,刚才收我的五百块钱也给我递了过来。 “哥们,原来你跟大飞哥认识,怪不得你在车上和我提他。大飞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钱我不能收,另外我在告诉你们一个情报,昨天晚上已经有一批人先行探了那座墓,墓四周的石头太厚,他们没搞动,可能今晚会带专业工具过来。” 包子问他怎么知道的那么多?难道一晚上都在那盯着了? 吕亮挠挠头,说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收集情报这方面,他是专业的 其实那么多人盯着那一座墓,让我已经失去了兴趣,我打算晚上去吕亮说的那个山脚下看看,也不用我们出力,大黑耗子们就搞定了。 这样安全,省时省力。 我将钱递还给了吕亮,告诉他一码归一码,他不要,我强塞给了他。 然后我和包子还有闫川带上八爷准备以游客的身份上山游玩一下,临走的时候,我将大黑耗子们悄悄放了出来,并告诉它们要是没地方去,就回来到车底下等我们。 大黑耗子们都成精了,不用过多交代,四散离开我,我们也开始上山。 “你感没感觉到,那几伙人为什么一直盯着咱们看?” 我顺着眼闫川的目光看去,确实,有的人看着我们,并不时的交头接耳。 “有没有可能,咱们即使戴了帽子和口罩,人家也认出咱们了?” 包了不信,说了一句:“怎么可能?”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怅然若失道: “都怪哥太过优秀,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我想给他一个暴扣,他真是一点也不知道羞耻。 “咱们目标太明显了,就包子这体型,熟悉的一眼就认出来,还有八爷,浑身雪白,这都是咱们的标记。” 闫川拍了一下额头,说以后还不能做坏事呢,要不然人家立马认出来,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他们跟上来了,怎么办?” 这时八爷开口了:“怎么办?凉拌!快点往上走,找个僻静的地方揍他们一顿,天这么热,出出汗,减肥!” 我们加快脚步,在一处转弯的地方停了下来,闫川和包子捡了不少小石子放在口袋里,就等那帮人跟上来给他们上一下。 很快,第一波人就上来了,见我们停在原地好像是在等他们,这些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交流一番之后,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奔我们跑了过来。 妈的,也不说报个名号,都带着帽子和口罩,谁知道是哪伙人呐…… 第五百一十一章 天峰山保卫战 这波人有十来口子,也不说个一二三就奔我们冲上来。 包子和闫川赶紧掏出小石子发动反击,掌握好力道打在人身上也挺疼的。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也没啥趁手的武器,眼看着对方要冲到我们面前了,我赶忙跑到包子跟前,让他抬脚,将他脚底踩的大石头搬了起来。 这块石头有四五十斤重,抱起来有点吃力。 我们居高临下,加上山道狭窄,那些人知道了我的意图之后马上止住了脚步。 “你们再上前一个我看看,砸死你们这帮傻逼。” 对方看我如此嚣张,站出来一个人指着我说道:“姓吴的,有能耐你在山上待一辈子,只要你下山,就是你的死期。” “你们是潭州帮的?” 我听口音听出来了,跟我猜想的也差不多。 江宁帮的人应该也看到了大飞,所以此刻他们应该猫在哪个角落韬光养晦,只有潭州帮的人现在有这个精力来找我们的麻烦。 “我说董耀福现在只剩骨头渣子了,你们还抓着这事不放,再说了,他的死跟我有鸡毛关系,你们别天天跟个傻逼似的抓着这个事不放,他是你们爹啊?” 我的话让潭州帮的人瞬间躁动起来:“上去弄死他…” 我赶紧把石头举起来,别的不敢保证,我这块石头下去,只要碰到的人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直接当场报废。 “他们就三个人,怕个毛啊,上去弄他!” 潭州帮里又传出声音,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终究是没人敢上前,和小命相比,义气就是狗放屁。 这时候我举着石头的手已经酸的不行了,看着跟我们僵持的潭州帮众人,知道他们虽不敢上前,但也不会轻易退却。 “砸下去。” 我刚想把石头交给包子,让他顶一会,八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毫不犹豫的向前掷出石头,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形成,潭州帮的人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立马四散开来,躲避这块大石头。 重力作用下,大石头很快落地了,又往下滚了滚才停下,与我幻想的遍地哀嚎的画面不同,这块石头没有砸到一个人,就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 “你这啥眼神啊?就是为了吓唬他们呗?” 包子抱怨了一句,开始四处寻摸大一点的石头,闫川也紧随其后,接着,乱石横飞,一场投石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潭州帮的人也开始捡石头向我们反击,八爷它多精,早早的飞到一旁的树上去了,我只能尽量躲避,不让对方的石头砸到我英俊的脸上。 不过身上还是肿了几块,确实有点疼。 我们的优势在于占据了有利地形,并且石头个头偏大,所以潭州帮的人也不好受,没一会我就看到有几人已经头破血流了,被迫下了战场。 我原本想的会是有一场恶斗,没想到演变成了天峰山保卫战,我们顶着石头飞袭,坚守着阵地…… 若干年后,不知道这场天峰山自卫反击战会不会被载入史册…… 随着潭州帮的人越来越少,对方的攻势也减缓下来,我们三个身上也都挂了彩,特别是包子,脑门上鼓起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包,又青又紫,好像有个角随时要钻出来一样。 “你们等着,我就不信你们能在山上待一辈子!” 潭州帮的人自知在我们身上占不到什么便宜,撂下一句狠话就下山了。 等他们走后,包子抚摸着额头上的大包哼哼道:“妈的,这帮傻逼扔的真准,川子,你没事吧?” 闫川捂着脑袋苦笑道:“我特么感觉跟过家家一样,还不如真拳真脚跟他们干一架来的过瘾。” 我问包子,他怎么不关心关心我有没有受伤? 包子啐了一口,说发生这事都是因为我,要不谁能和潭州帮结下梁子? “那怪我咯?” “去一边子去,不想和你说话,哎呦…” 这时,八爷从树上飞下来落在我的肩膀上,它看着我们的惨状,忍不住调侃道: “你们三个啊,还是没有长进,其实对方并没想着要跟你们怎么样,不过是想发泄一下情绪罢了,要是他们这些人真的一起冲上来,我估计你们三个早被打趴下了。” 我侧头看着八爷,心想这傻鸟从哪看出我们没有长进了?要是以前面对这些人,我早吓的手心冒汗了,现在我敢正面硬刚,这叫没长进?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让你们上山是有其它目的的,昨晚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感觉这个地方的风水不错,但天太黑,没怎么仔细观察。” 八爷说完,展翅高飞,让我们快点跟上,到山顶一探究竟。 能让八爷感兴趣的东西,那必定不是凡物。 于是我们三个怀着激动的心赶忙跟了上去。 天峰山并不是很高,据我估计也就四百米左右。 一个半小时左右,我们登上了天峰山的山顶。 从这里向下看,天峰山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头西尾东,龙脊高耸,山体延绵起伏,似有凌云流动。 八爷说的没错,这天峰山确实是极佳的风水宝地。 “吴果,你觉得这里的风水如何?” 八爷明显是要考我。 我在脑海里开始回想这类风水格局的名称,但想了半天居然愣是没想起来。 “忘了,这类风水格局应该少之又少,寻常很难见到一次。” 八爷点点头,说它以前有幸见过,不过被人毁坏了。 “这是龙跃于渊的大吉之局,但是这里的局也被人毁坏了,你们看龙尾处,那里是不是断开了,好像被人生生斩断了龙尾一样。” 顺着八爷的目光看去,确实如它所说,龙尾处有一道鸿沟,直接把整个大吉的风水局砍断。 “八爷,这是为什么?” 一旁的包子发问了。 八爷叹了口气说道:“有人不想让葬在这里的人的后代好过,挖坟刨墓有损阴德,那只好断了这里的风水了。” “这得是啥样的深仇大恨?能干出这样的事?” “夺妻之恨,杀父之仇…哪一样都值得…” 第五百一十二章 砸车 八爷对着天峰山的风水点评了一番,而且告诉了我们一个很让人兴奋的消息。 这山中,大概率葬着达官贵人的墓。 而且不是吕亮说的那两座,是另有其它。 我摸着下巴看着八爷,虽然这傻鸟不着调的时候偏多,但它应该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八爷,照你这么说,那你能不能定位到那处墓穴的位置?” 八爷看了一眼天空,然后飞上天空,盘旋了一会又落到我的肩膀上。 “龙跃于渊这种风水局中,还有很多巧妙的小风水局。 比如大雾天气,云雾在阳光的照耀下,时而会幻化成祥龙瑞凤之形,这是灵霄瑞霭,是聚天地灵气的风水局。 还有就是山之南坡,那里阳光充足,如有花草盛开,芬芳馥郁,就是阳和盛地。 如果再有一条清澈见底得溪流从旁蜿蜒而过,此局就是山中的九曲灵脉,滋养万物,是生机汇聚之所。” 八爷将定位很详细,这让我对风水又有了新的见解。 真不知道它这个鹌鹑蛋大小的脑子,是怎么记住这么多东西的。 佩服佩服。 “走吧,咱们先下山,在石阳咱们可能要待上几天,先围绕这天峰山探寻一番,然后再上山来找找那些可能存在的小风水局局。” 八爷展翅飞起来,率先下了山,我们三个紧跟在后面,下山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中午了。 我们并没有碰到潭州帮的人,不知道他们放了狠话,怎么没办到。 可是当我们回到那辆皇冠车旁的时候傻眼了,这辆崭新的轿车此时已经千疮百孔。 玻璃全碎,轮胎没气,反光镜也耷拉了下来。 见此情形,包子怒不可遏,他看着爱车的这副惨状,仰天长啸:“这他妈是谁!干!的!” 听到声音的大黑耗子们从车底钻了出来,闫川问他们知不知道是谁砸的车,这些大黑耗子纷纷摇头。 鼠老大一副我们刚回来的样子,鼠老二直立身体,好像是以为这车是被我们故意弄成这个样子的。 “用脚趾盖想,除了江宁帮和潭州帮的人,其他人谁这么无聊?受了气就打回去,在这嚎有屁用?” 八爷教育起了包子,这让本就愤怒的包子一拳头砸在了车的后备箱上。 “妈的,要是让抓到是谁干的,我特么非得把他碎尸万段!” 包子是真怒了,闫川情绪就相对稳定了很多,他拍了拍包子的肩膀:“别嚎了,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确实,周围有不少人在对我们这里指指点点,基本上都是等着看笑话的。 “果子,给那个叫大飞的打个电话,借点人用用。” 包子恢复理智,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我拿出手机,正翻找上午存的电话号码,这时,吕亮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 “诶,兄弟们,砸你们车的人在那边!” 我们回过头,发现吕亮正一路小跑朝我们这边跑过来。 “谁砸的?” 包子迫不及待的问他,吕亮喘了喘粗气,指着北山角说道: “有七八个人吧,他们砸了你们的车,砸车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看着呢,等他们砸完以后我也一直跟着,就是为了等你们下来我还把消息告诉你们。” 我拍了拍吕亮的肩膀,跟他说了声辛苦了,然后拨打了大飞的电话,跟他说借几个人帮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没一会儿,大飞亲自带人过来了,他一见面就问我,有没有看到江宁帮那伙人? 我摇头,告诉他我们刚跟潭州帮的人发生冲突,并且车也让他们砸了。 大飞一听这话,劲头立马上来了。 “这帮孙子真当我们石阳没人了?弟兄们,绝不能让这帮宵小在石阳为非作歹!” 大飞振臂一呼,手下的小弟个个群情激愤,纷纷表示要把这些外来之人赶出石阳。 “大飞哥,我叫吕亮,我知道砸车那帮人在哪!” 这时候,吕亮终于是跟大飞攀上了关系,看他一副小迷弟的样子,我不禁摇摇头。 “带我们去。” 大飞一声令下,十几人在吕亮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奔着北山脚下出发。 其实路程并不远,大概一里地,到了地方,吕亮指着不远处歇脚的几人说道:“大飞哥,就是他们。” 大飞的手下二话不说,直接奔着那几人跑了过去,双方也很快就混战到了一起。 而作为受害者的我们当然不能闲着,特别是包子,冲进人群逮住一个不要命的揍,边揍嘴里还边喊着:“你他妈赔我的新车,赔我的新车……” 闫川则是没有废话,三下五除二放倒两个人,惹得一旁的大飞啧啧称赞。 “你这伙计身手了得,看来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这种乱斗我就不上前插手了,我们这边人多,揍对面还是绰绰有余的。 “川子他练过,三五人不在话下。” “怪不得。” 说话间,大飞的手下扯掉了对面人的口罩,我仔细一看,这不是江宁帮的那几个人吗? 奶奶的,果然跟崔小白是一个路子,属于玩着玩着就扬沙子的那种人,专门玩埋汰。 能干出砸车这种事,也就只有他们了。 大飞也认出了这几人,冷笑一声,亲自下了战场,对着几人一顿拳脚输出。 大飞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拳拳到肉,一点也不留情。 怪不得他能在石阳混出名头,就这身手,十个我也比不上。 但他可能不如我玩的阴。 其实江宁帮的这几人,应该是没想到我和大飞居然能认识,并且我们俩个会一起找他们报仇,要不然他们砸完车之后,早都溜之大吉了,肯定不会在这里等着挨揍。 过了五六分钟,江宁帮的人全部躺在了地上,呻吟声此起彼伏。 包子啐了一口唾沫,让江宁帮的人赶紧赔钱。 他话音刚落,警笛声乌拉乌拉的响了起来。 这里毕竟是一个小的旅游景点,肯定是有人看到我们打斗报警了。 “大家快躺地下。” 吕亮喊了一嗓子,然后率先躺在了地上去,嘴里还不断发出哀嚎声。 这是干什么?讹人吗? “快躺下,要不然一会警察到了就来不及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调解 吕亮的举动惹得大飞的手下一阵鄙视。 但大飞似乎是明白了吕亮为什么要这样做,吩咐手下赶紧照做。 “躺吧,一会帽子叔叔来了就说咱们头疼屁股疼,到时候真追究起来顶多算互殴,要不然以江宁帮那些人的惨样,帽子叔叔一定会向着他们的。” 大飞说完,我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他们要认怂呢。 警车很快开了过来,看到我们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直皱眉头。 其中有个帽子叔叔认识大飞,他走到大飞面前蹲下身子问道: “大飞,你不是退出江湖了吗?不好好看着便利店怎么又出来打架了?” 大飞一脸痛苦的表情,好像江宁帮打他打的多狠一样。 “欧阳警官,哎哟,我可是受害者,哎哟,这帮外地人昨晚砸了我的便利店,今天又砸了我朋友的车,哎哟,实在太嚣张了!” 欧阳警官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江宁帮众人,一挥手,吩咐其他帽子叔叔将他们带上警车。 “大飞,别装了,就你那身手我又不是不知道,起来也跟我们回去一趟,还有他们。” 这时包子怨气上来了,他半坐起身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警官呐,我新买的皇冠啊,四十多万呐,就让这帮瘪犊子给我砸报废了,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欧阳警官看着包子哭笑不得:“都起来,去趟警局,把事情说清楚,国家有法律,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这个欧阳警官看起来挺好说话的,看他的肩章是一杠三,应该从警时间不短了。 这样的帽子叔叔也是老油条,像这种情况,我想他大概率会是以调解为主。 江宁帮的那些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我也不怕他们抖落出什么,大家裤裆里都有屎,谁也不干净,大不了鱼死网破。 正如我所料,进了警局之后,欧阳警官先是询问了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然后又去问了江宁帮的一众人。 接下来,他把我们带到调解室,要给我们进行调解。 看着江宁帮的人一个个跟猪头一样,我的心情无比的舒畅,这叫自作自受,不犯贱哪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们也确实得到了崔小白的真传,但是他们手里没有枪。 “按道理说,天峰山作为旅游景点,发生这样恶劣的斗殴事件,上面是决不允许的。 但是考虑到这一方是外地游客,也怕影响不好,所以我把你们叫到一起调解一下,你们双方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欧阳警官说完,直接坐到了椅子上,手里的笔不停的转着,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必须赔我的车!我刚买三天的新车!” 包子率先开口,江宁帮的众人却纷纷表示没钱。 我就不信他们七八个人,每人拿五万块钱拿不出来,江宁帮现在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吗? “大飞,说说你的诉求。” 欧阳警官指了指大飞,大飞笑了一下,说赔偿他便利店的玻璃门和卷帘门以及破损的商品就行了。 “你们呢?” 欧阳警官又指了指江宁帮的一众人,其中一人说道: “我们被他们打成这样,需要住院治疗,一人五万医药费,这事就拉倒了。” 好家伙,反讹上我们了,谁给他们的勇气? “我们的人伤的也不轻,全是内伤,也得去医院做ct,做核磁共振!” 大飞寸步不让,这时欧阳警官敲了敲桌子。 “这不是菜市场,不是让你们套件还价来了。 这样,我说个方法,他们呢,虽然砸了你们的车和便利店,但也受了这么重的伤,两相抵过,今天的事就这么结了,如果你们不认可,那就走司法程序,每人先按打架斗殴拘留十五天,等后期鉴定完伤残等级在做判决起诉。” 他这一番话说完,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家伙,不愧是警界的老油子,这一手稀泥和的好,和的妙。 “警官,是他们先砸车在先……” 包子不服气,还想争论两句。 “我说了,不行的话就按程序走。” 欧阳警官打断了包子的话,使包子脸上的表情瞬间跟便秘了一样。 “我说的这个方案你们觉得可行吗?行的话,我出具调解书,你们双方派代表签个字就行了。” 这一刻,我真想拿出手机给龙老爷子或者时老爷子打个电话,但理智还是让我忍了下来。 这点小事如果还要麻烦他们的情况下,我不如直接回家受他们的蒙荫算了,当个纨绔子弟多好? “行,既然欧阳警官都这样给调解了,我们一直抓着也不给面子了,兄弟,你觉得如何?” 大飞知道我们心不甘,但还是打了一个圆场。 “行,就按欧阳警官说的办吧。” “果子…” 我给了包子一个眼神,示意他别说话。 在这里,还是不要跟对方较真了, “双方都没异议的话,那我就出具调解书了,签了字你们就可以走了,但我要声明一点,如果你们出去以后,再发生这种情况,那对不起,先每人拘留十五天,能明白我的话?” 所有人都没吱声,欧阳警官笑了笑,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调解书让我们签字。 签好字之后,包子忿忿的离开了调解室,等我们出去之后,包子正和八爷诉苦。 诶,我们打架的时候没注意到八爷,它居然跟了过来。 出了警局大门,江宁帮的人对我们不屑的笑了笑,包子想上前揍他们,被闫川拉了过来。 “没了崔小白,你们江宁帮也就这样了,不过今天的事我记下了。” “你记下了?说反了吧?崔老大是怎么死的,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只是开胃小菜,记住,就算崔老大不在了,我们江宁帮也是你们惹不起的存在!” 江宁帮的人撂下狠话之后便扬长而去,留下我们站在原地,包子更是气的牙痒痒。 其实江宁帮的人说的也没错,他们对我们的仇恨完全大于我们对他们的仇恨。 但这一切都是崔小白咎由自取,从我们第一次结下梁子,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封山 从警局出来,我们又回了一趟天峰山,那十八只大黑耗子还在那里,并且那辆皇冠车也需要拖到修理厂。 好在大飞有这方面的朋友,一个电话,这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吕亮从进了警局就一直没说话,这一出来,嘴就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惹得包子十分想揍他一顿。 现在的包子心里憋着一肚子气呢,就连闫川也不跟他抬杠了。 到了天峰山脚下,突然发现原本热闹的这里这会居然空无一人,找工作人员问了一下才知道,因为发生了打架斗殴的恶性事件,天峰山封闭三天,任何人不得上山。 “妈的!” 这个消息让包子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闫川在一旁分析道:“天峰山突然聚集这么多人,警方不会不警觉,我估计封锁天峰山也是因为那个墓,现在大概率是官方已经接手了。” 我看向八爷,想让它辛苦一下,去天峰山探探情报。 谁知道还没等我开口,八爷率先说道:“你别指望我,我是不会去的,川子分析的也挺到位,就算我去了也没啥实质性的改变,人家都封山了,你还能偷偷溜进去不成?” 这时,大飞的朋友到了,那辆皇冠车被拖上了拖车。 当车被拖上去的一刹那,十八只大黑耗子纷纷站立,在大飞他们惊讶的目光下风中凌乱。 我将鼠老大叫了过来,吩咐它这几天先带着其它耗子暂时在天峰山自由活动。 鼠老大眼巴巴看着我,好像是怕我们将它们抛弃。 “放心,三天后我们会上山,你们这三天留意一下山里有没有其它墓葬,要是找到了,一人一箱火腿肠。” 有火腿肠的保证,鼠老大转身带着其它耗子溜进了天峰山,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吴老弟,这些老鼠…都是你们训练的?” 大飞有点不敢置信,包子拍拍胸脯抢先我说道: “是我训练的,你别小瞧它们,智商可能不比你低。” 大飞尴尬的笑笑:“我知道,任何生物都有智商,就像人一样,只不过是智商高低罢了,甚至是这只八哥,训练好都能讲人话,有人的逻辑思维。” 大飞说完还指了指八爷,这惹得八爷立马破口大骂:“你才是八哥,你全家都是八哥……” 回到宾馆,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接下来这三天要做什么。 闫川的建议是等三天后解除封锁直接上天峰山,那时候人走的也差不多了,有利我们在山中进行探测。 包子还憋着一股气呢,他的意思是先找到江宁帮那几个人,然后结果了他们,要不然肚子里那口气始终咽不下去。 等他俩发表完想法,都将目光看向我,问我什么意见。 “我都行。” 我的态度让包子很窝火,他起身照着我的后背捶了一拳说道: “什么叫你都行?你到底干不干?不干我跟川子去。”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欧阳把咱们放了,会不会还在暗中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他不傻,在把咱们带回警局之后就立马封锁的天峰山,也是猜到咱们到石阳的目的了,之所以放了咱们那是因为没有证据,如果这时咱们再惹出什么问题,可能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的这番分析让包子说不出话来,好半天,他才长叹一口气:“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从小到大,谁惹我跟我有仇,我都是当场报了,既然这样,先让江宁帮这几个杂碎多活几天,等石阳事了,咱们直奔江宁。” 到了晚上大飞给我打电话,说晚上想一起吃个饭。 包子正对着镜子用冰块敷他额头上的包,此时已经小了不少,听到晚上和大飞有饭局,立马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抢过我的手机问大飞: “大飞,江宁帮的人你有查到他们的线索吗?” “这事先不提,到饭店再说。” 吃饭的地方很偏,就是一个农家小院改成的餐馆,环境和卫生自然不用多说,不知道大飞为什么会选这种地方吃饭。 进了屋里面,这儿没有包间,大厅里就我们一桌,吕亮也在,除了他和大飞,还有一个白天干架的小青年。 这小青年今天特别猛,打仗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来来,过来坐,这里环境看起来是不咋地,但菜的味道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石阳的前三,地道的石阳味。” 大飞招呼我们落座,吕亮有眼神,开始帮我们倒茶。 客套两句架不住他的坚持,索性不管他,他想倒就倒吧。 “包子,电话里你问我江宁帮,说实话,我也没查到他们的行踪,就连吕亮也没打听出一丝线索,好像从警局出来之后,他们人间蒸发了一样。” 大飞率先找到话题,但却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难道他们钻老鼠洞去了?几个大活人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包子显然是想不通,一旁的闫川说他们会不会离开石阳了? 大飞点点头,说他一开始也是这么猜测的,毕竟他们心里清楚,我们这一群人,是不会与他们善罢甘休的。 这时第一道菜上来了,大飞让我们先动筷,有啥事吃饱了再商量。 这吕亮的殷勤献的好,菜一上来他就开始倒酒,谁没有他就立马填上,大菜还没上,包子的舌头已经直了。 我劝他少喝一点,包子大手一挥,说自己三天损失四十万,还不能借点酒消消愁吗? 得,他想喝就让他喝吧,反正晚上喝多了没人伺候他。 不出意外的包子醉倒在了酒桌上,啥事都没解决,一顿饭下来光听他吹牛逼了。 我和闫川架他回到宾馆,这小子半夜起来梦游,拉开床头的抽屉就开始往里尿。 尿完了他还喊一句:“果子,给我倒尿壶!” 然后他提上裤子又一头栽倒在床上。 奶奶的,这家伙不知道在梦里怎么使唤我呢。 不过现在还是想想明天怎么跟保洁阿姨解释这件事吧。 我估计赔偿是在所难免了。 这点马尿让他喝的…… 第五百一十五章 昌平帮赵海 早上,吕亮给我们带来一个消息,文峰山的那座墓,真的被官家给发掘出来了。 这事在我预料之中,所以也没什么可惋惜的。 我问吕亮知不知道那座墓的具体情况,他说好像是三国时期东吴的一个文官墓,姓吴,他没听说过。 能在国家队手里打探出这些消息,这小子确实有一手。 包子到九点多的时候才醒过来,我问他昨晚干了什么事他还记得吗? 包子一脸茫然的看着我,然后又看向闫川,说道:“我干啥事了?不能是裸奔了吧?” 闫川耸耸肩,说跟裸奔差不多。 听闫川这么一说,包子的神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就算裸奔我也没啥吃亏的,你们也不用自卑,毕竟我的大……” “你打开床头的那个抽屉。” 我不想听包子吹牛逼了,于是打断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包子疑惑的打开抽屉,看到里面还残留的泛黄的液体以及散发的尿骚味顿时老脸一红。 “不应该啊,我明明记得果子拿来尿壶让我妙的……” “你自己处理干净,我和川子先去楼下吃饭了,等你收拾好再去找我们。” 我和闫川下了楼,早上那家餐馆不营业,但我记得大飞便利店的旁边是一家早餐店。 大飞已经换了新的卷帘门,但没开门,他可能还在石阳找江宁帮的那几人。 说来也奇怪,自打封山以后,潭州帮的人也没了踪影,就连我们昨天在山下和江宁帮的人群殴的时候他们也没露面。 不可能是被我们的石头砸怕了吧? 点了三人份的早餐,我和闫川边吃边等包子。 刚下嘴第二个包子,一个中年人端着一份早餐在我们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能拼个桌么?”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早餐店里,这个时间段空位有很多,这人干嘛非要跟我们拼桌? “哥们,有事你说。” 这人绝对带着什么目的,要不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嘿,吴老二的儿子确实够机灵。” 我摸摸鼻子,就这简单的判断形势就叫机灵了?他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咱们见过,可能你对我没什么印象了,那次在潭州床交会的时候,我们昌平帮和热河帮都去了,但是我们被董耀福摆了一道,还是你和老马替我们解了围。” 我皱眉想了一下,确实对眼前这人没什么印象了。 他说的也不对,替他们解围的人不是我,而是马占林。 我只是碰巧和马占林聚到了一起。 “哦,昌平帮的前辈,有何指教?” 我和昌平帮也没什么交集,他来找我真不知道有什么事。 “别叫我前辈,我叫赵海,比你年长,叫我赵大哥就行。我昨天看到你们和江宁帮那几人起了冲突,想必现在也很想知道他们在哪,不光是他们,潭州帮的人我也知道他们去哪了。” 嗯? 我看着赵海,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但我没搞懂他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换点钱花花,还是想让我们去一举拿下江宁帮和潭州帮的人? “赵大哥,你也知道,因为这事我们也进了警局,这两天可能不好动手。” “唔,我也是来吃这里吃早饭碰到你,才想着跟你说说这件事,至于你该怎么做,我就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了。 江宁帮的人在天湖路南的农家院子里,潭州帮的人在天湖路北的农家院子里,两拨人可能走到一起了,毕竟都是南派,遇到同一个敌人肯定要劲往一处使的。” “对了,天湖路已经马上出石阳县城了,那比较偏,一般人是不会去那里居住的,可以说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赵海又补充了一句,我喝了一口粥沉思良久。 如果赵海的情报属实,那这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将这两帮人一举拿下,虽然动不了两帮的根基,但起码会让他们产生忌惮心理,以后再想找我麻烦得掂量掂量,我这个人可不是软柿子,谁想捏一下就捏一下。 “赵大哥,感谢你给我提供的线索,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 赵海放下碗,呵呵一笑:“吴老弟,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跟你说这件事可是没有别的想法,你跟占林关系好,跟我们北边的人近,那自然就是我们的好朋友。 所以你也没必要这么客套,咱们以后多亲近亲近,别生疏了。” 我见他表情认真,没有一点做作的样子,心里有了底,随即伸出手与赵海握到了一起。 “赵大哥,多的咱也不说了,感谢至极,今天的早饭我请了,服务员,再给我上十个茶叶蛋!” 等包子来的时候,赵海已经走了,我跟他说了这件事之后,包子恨不得马上去找江宁帮的人。 在我们一番商讨之后,决定晚上叫上大飞一起去天湖路看个究竟。 到了晚上,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八爷才同意与我们一同前往,大飞那面出了十个人,就这样,十三人一鸟乘坐两辆车,趁夜色前往天湖路。 路上,八爷提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 江宁帮和潭州帮应该也知道天峰山哪座墓被国家队挖掘了,那他们还不走,留在石阳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问的我们一愣一愣的。 是啊,他们到底为什么?难道等着吃国家队的剩饭?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国家队出马,连渣都不带剩的。 “八爷,那你的意思是?” 八爷摇摇头,说它没什么意思。 “其实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要么就是这两伙人有其它目的,要么就是他们已经为你们设下圈套等着你们钻。 要是第一种的话,如果北边的人也没走,那说明这个猜测成立。 但要是第二种的话,你们现在掉头回去还来得及。” 八爷说完,望着漆黑黑的窗外,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这傻鸟,装逼装习惯了。 “果子,你觉得呢?” 包子回头看着我,想知道我听了八爷说法之后的看法。 “我觉得吧,赵海他们也没走,肯定是还有其他目的,比如咱们看的那个龙跃于渊的风水局,江宁帮和潭州帮作为老牌帮派,不可能对风水没有理解。” “那要是他们真给咱们下了圈套呢?” 第五百一十六章 埋伏 “管他什么圈套不圈套的,干他们就完事了!想当年飞哥带着我们五个人,追着火车站那帮孙子跑,要知道他们可有二三十人呢!” 大飞的小弟听我们分析半天,不由得开口说道。 “阿明!别乱说话,今时不同往日,听吴老弟他们说!” 阿明显然是觉得我们太怂了。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考虑那么多干嘛?干就完了! “这样,一会每辆车里都留一个司机,如果有突发情况我们可以及时上车,江宁帮那几个人身上本来就有伤,战斗力肯定不行。至于潭州帮那几人也好过不哪去,如果他们真在这里那就速战速决,记住一点,真要感觉不行,千万别逞能,赶紧退出来,毕竟这不是过家家。” 几人点点头,我让大飞把我的话传给另一辆车上的人。 等他打完电话,我看着大飞,很认真的说道:“大飞,一旦交战,那就没有收手的余地,而且是不死不休的结果,你能不能处理尸体?” 大飞眯起眼睛,让我放心,他伙计就是在殡仪馆上班的。 到了天湖路附近,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下了车。 今天没有月亮,四周也很空旷寂寥,这里的房子很少,每一户都距离很远。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进入天湖路,我们悄无声息的走到路的尽头,南北两侧确实有两排旧房子。 房子里面都亮着灯,并且还传出阵阵香味,闻起来像红油辣椒的味道。 “咱们是分开还是一起行动?” 大飞小声问了我一句,我转头看了看包子和闫川,想征询他俩的意见。 “八爷,麻烦您老人家帮忙探探路,回头我给你买一百斤核桃。” 难得八爷没发牢骚,我都已经准备听它怎么挖苦包子了。 八爷飞到空中,一个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中,大飞问我这鸟卖不卖,他可以出高价。 “你别打八爷的主意,要不然让它知道了,能把你骂的生活不能自理。” 我劝大飞收起这个心思,他喃喃道:“有这么邪乎吗?” 一旁的闫川接道:“就这么邪乎,它骂人的话一个小时都不带重复的。” 闫川话音刚落,八爷焦急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吴果,快撤!” 说实话,从认识八爷这么久,从来没听到它这么慌乱的语气。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大飞他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见我如此模样,也跟着往车的方向跑。 没跑几步,八爷的身影出现,它极速落在我的肩膀上,我扭头一看,发现它一只翅膀上少了很多羽毛,而且周围还带着丝丝血迹。 “八爷,怎么回事?” “他妈的,中暗算了,那帮人手里有弩,正在院子里埋伏呢,要不是我机灵,这会已经被他们穿起来烤上了。” “那帮人追上来了!” 大飞的手下喊了一声,我回头看了一眼,漆黑黑的只能看到人影。 这时,突然有个人惨叫一声,接着一个踉跄扑在了前面人的身上。 “我中箭了!” 大飞闻言,和另一个人拉起他往前猛跑。 “散开,散开一点,别扎堆!” 包子大声喊着,众人开始飞散,眼看着车就在前面,我的心也稍安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两辆车的大灯同时亮了起来,明晃晃的照在我们身上,强烈的光刺的睁不开眼睛。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很快,这种预感就成了现实,大飞留在车里的两个人,已经被拿下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还真中圈套了……” 我苦笑一声,看来今晚应该是一场恶战了。 众人停下脚步,前有围兵,后有追兵,能往哪跑? 见我们停下,后面的人距离我们不远处也停了下来,前面车上也下来七八个人,两方人马差不多有二十人左右,正好是我们的两倍。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我们倒不怕,但对方有弓弩,这玩意跟枪比起来不差啥。 “一会看情况,有机会你和两个小兄弟从侧面突围出去,这里交给我们就行,几个小毛贼我还是能对付的了的。” 大飞小声在我耳边说道,我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时候他居然想着让我们先跑,说明他这个人确实讲义气。 “没事,一会想办法把对方的弩抢过来,没了弩,他们啥也不是。” 眼看着前后两拨人围过来,我倒是冷静了下来。 “哟,怎么不跑了?累了吗?这样,你们继续跑,要是能跑过弩箭的速度,我就放你们走。” 说话的是潭州帮的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洪康老弟,跟他们废话干什么?射,把他们都射死!” 江宁帮的人咬牙切齿的看着我,好像我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样。 “别急,他们谁也跑不掉,特别是那个姓吴的,老子要把他射成马蜂窝!” “哈哈哈……” 此时的他们,已经把我们当作砧板上的肉了。 “吴老弟,前面的人你们负责,我带人去抢弩!动手!” 随着两拨人离我们越来越近,经验老道的大飞开始分工。 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他话音一落,我和包子还有闫川就冲向了前方的江宁帮众人。 相比较来说,江宁帮的人身上都带着伤,比较好对付。 大飞那头可就不一样了,我刚跑两步就听见了一声闷哼,不用看就知道有人中箭了。 但我们现在不能停下,只有快速解决江宁帮的人,才能回援帮大飞他们。 很快,我们三个与江宁帮的人交上了手,刚一接触,我就被踹了一脚,差点没摔倒。 稳住身形,先是挥出一套王八拳,但没什么卵用,换来的是更多的拳头招呼到了身上。 我的撩阴脚在这种情况下施展不开,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却特么踢人家胯胯轴上去了。 好在闫川和包子比较给力,几个回合下来,江宁帮的人就倒下了四个,我也趁此机会抓紧补刀,也不管什么道德不道德了,对着他们的裤裆就是猛踹…… 这是能让他们失去战斗力的最快方法…… 第五百一十七章 发狂 如果蛋碎是一个男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那么再加上踹腰子不知道会不会痛苦加倍。 那一会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赶快让江宁帮的人没有还手的力气。 随着江宁帮的人全部倒下,包子和闫川赶紧折返回去帮助大飞,只有我还在对着躺在地上的他们疯狂输出。 每一脚都能换来一声惨叫,渐渐的,我突然喜欢上了这种可以发泄情绪的感觉。 “好了吴果,去帮包子他们,江宁帮这几个傻叉被潭州帮利用了我还不知道,连个弩也不分给他们一把,这些傻叉还天真的跟着卖命!” 八爷喊醒了我,刚才我的状态真的有点快要入魔的感觉。 调整了一下呼吸,我赶紧转身朝大飞他们那跑过去,这边损失惨重,大飞的手下有四五个已经躺在了我地上,身上还插着弩箭,希望他们没伤及要害。 八爷说的没错,潭州帮手里有四把弓弩,却没有分给江宁帮一把,明显是把他们当炮灰了。 其实这也正常,自打崔小白死了以后,江宁帮在南派的地位肯定会一落千丈,想要重振旗鼓,只能是有一个比较权威且有威望的人重整江宁帮,要不然他们就是一盘散沙。 再看大飞他们这边,有了包子和闫川大的加入,压力减轻了不少。 弩箭和枪不一样,不能连续发射,所以在这个间隙,大飞和包子他们已经几乎接近了潭州帮的人。 拿弩箭的四人见状赶忙往后退,其他人上前阻拦大飞他们,给弩箭手争取时间。 他们在背后放冷箭,这边既要防备潭州帮的人,又要躲避弩箭,一时间双方竟也僵持不下。 主要还是潭州帮的弓弩手现在放不开手脚了,前面是他们自己的人,得时刻注意,要不然以弩箭的速度,我们这边受伤的概率会大大的提升。 双方都有顾忌,但吃亏的还是我们这边。 眼看着又有一个人中箭,大飞怒吼一声,猛的向前扑了过去,瞬间将一个人扑倒在地。 闫川见状,与其策应,一个扫堂腿将一人扫翻在地,然后顺势滚向后方的弓弩手。 但就在这时,两只弩箭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射,速度之快,一只射在了大飞的肩膀上,另一只射在了闫川的大腿上。 “川子!” 我和包子几乎是同时喊了一声闫川的名字,见他受伤,此时的我瞬间气血上涌,一股莫名的怒意直冲脑海。 这一刻,我就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弄死这帮逼养的! 死!全部都得给我死! 情绪失控,我冲进人群,我能感觉对方的拳脚都落在了我的身上,但却感觉不到疼痛。 “啊!!!” “滚开!给我死!!!” 这是我脑海中最后的念头……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床上。 左手和右腿以及脑袋上都缠着绷带,右手上还挂着点滴。 我试着起身,却感觉浑身疼痛,好像快要散架了似的。 “有人吗?” 我冲门外喊了一声,就连说话都会牵动胸腔的疼痛。 轻轻晃了晃头,为什么我与潭州帮最后的事都想不起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个小护士推门进来,她看到我醒来之后,立马去叫了医生。 待医生来了以后,他先是扒开我的眼睛看了看,然后又问我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这些问题。 最后,伸出手指问我这是几…… “大夫,我是受伤,不是中邪,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那几个朋友在哪?” 这大夫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刚来的时候明明谁都不认识,典型的失忆癫狂,一天时间就好了?” 我看他脑子好像不太灵光,于是又叫了两声:“大夫?大夫?” 医生反应过来,让我先休息,等打完点滴再去做一个脑ct。 “我感觉自己好好的,做脑ct干什么?” “现在好好的,不代表以后会不会变傻子,哦对了,你朋友在普通病房呢,等做完ct,没啥事你也可以转过去了。” 医生说完,吩咐小护士时刻观察我的状态,然后推门就出去了。 “护士,美女,跟你商量个事,能不能把尿管给我拔了?这玩意在体内太难受了。” 小护士闻言咯咯笑了起来,她说没有医生的吩咐,她可不敢擅自给我拔管。 “那你去问问刚才那个医生,我又不是半身不遂,还用的着插尿管吗?再说了,要是给我插出毛病来,你们谁能负责?” 小护士白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本来就不行,就别赖这个赖那个的。” 然后扭着腰就出去了。 奶奶的,难受。 好不容易捱到点滴打完,几个小护士把我抬到担架推车上去做脑ct,这也幸亏是我,要是包子的情况下,再来这几个人也不一定能抬动。 做完ct,医生看了看,然后再次确认了一下我的思维逻辑,随后就吩咐护士给我拔管然后转到普通病房里。 到了普通病房,包子正用言语调戏着小护士,闫川在一旁看着傻笑,大飞则是无聊的盯着天花板。 见我进来,他们都愣住了,然后下意识的往自己的病床上缩了缩。 好像我是一个可怕的生物一样。 “八爷呢?” 我开口询问,他们盯了我一会后,包子率先问我:“果子?你的马子是谁?” 我就是这会不能剧烈运动,要不然我肯定下床给他一个飞踹。 “你有毛病吧?我问你八爷呢?” “八爷去天峰山找鼠老大它们去了,呃,果子,你恢复正常了?不会发狂了吧?” 闫川回答了我的问题,但让我有些云里雾里的。 我是真想不起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闫川说我发狂?我怎么发狂了? “你们都受伤了?潭州帮那些人呢?怎么样了?”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大飞,悠悠的开口,那语气就像个怨妇。 “其实我们一开始的伤也没什么,要不是你,我们也不至于伤的这么重……” 第五百一十八章 惊喜? 我问他们最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包子一副回忆的模样,还带着一丝心有余悸说道: “从大飞和闫川中箭之后,你就变得狂躁起来,逮着潭州帮的人下死手,特别是那几个拿弓弩的,你扑过去直接用嘴咬他们的喉咙,四个弓弩手全被你咬死! 这还不算完,当潭州帮的人都倒下的时候,你又上去对着他们的头猛锤,脑浆都被你锤出来了! 八爷拦你,你把它尾巴的毛都薅没了,现在成了秃尾巴鸟了。 到最后是我们一起将你合力控制下来,但你那个劲头,差点没把我们掀翻。 果子,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那天嗑药了?” 包子的话,让我全程皱着眉头听完。 我那会失忆了? 这段记忆我是一点都没有印象。 如包子所说,我那会那么猛,这不符合常识。 自己几斤几两我还能不清楚? 要是真如包子说的那么勇猛,那我岂不是吕奉先转世? “呃,包子,虽然咱是兄弟,但你也别捧杀我,照你这么说,潭州帮的人大部分人都是我杀的了?” 包子闫川和大飞齐齐点头,意思就是我说的那样 王德发,我自己啥时候这么猛了?我咋不知道? 就在这时,八爷扑棱着翅膀飞进病房,当它看到我之后,一个回旋飞到我的床头,将没毛的屁股对准了我,露出雪白光滑的白腚尖。 “姓吴的,你看看,你看看,爷我活了几十年,第一次出这样的糗,早知道不跟你一起来了!” 我尴尬的挠挠头,说自己真的不记得当时发生什么了。 八爷展开翅膀飞到我的床头,盯着我看了几秒针后问道:“你体内种了蛊?” 我点点头,说鲁十娘给我种了灵犀蛊。 八爷听后,叹了口气。 “蛊这个东西有利也有弊,等有时间你还是去瓦寨让鲁十娘把你体内的蛊拔出来吧,导致你六亲不认的原因,极大概率就是你体内的蛊了。” 我心想要是我体内的蛊这么猛,那就让它在我体内待着呗,如果下次再碰到类似的事情,我直接化身超级赛亚人,给对方一个团灭,岂不是帅呆了? 不过要引发我开启狂暴模式的条件应该是使自己暴怒,灵犀蛊这小东西盘踞在我的心脏里,自然是能体会到我的喜怒哀乐,就是这个六亲不认的副作用不太好。 “那你们是怎么制服我的?” 这个问题我很想知道答案,用包子的话说,他们几个人都近不了我的身,特别是那会,路过的狗我都能给它一巴掌。 “我们哪有办法制服你,还不是你自己脱力昏倒了,要不然呐,哥几个也得被你捶死。” 闫川语气幽怨,这让我感觉有些尴尬。 “大飞,现场都处理好了吗?没留下痕迹吧?” 我又转头看向大飞,他摇摇头,跟我说潭州帮和江宁帮的人已经成了一罐罐骨灰,这会可能在哪个树底下发挥着滋养的作用呢。 听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这是十几条人命啊,真要出什么纰漏,耶稣也保不住我们的命。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我才能勉强下地活动。 这期间,八爷告诉我们,天峰山的那个锅儿,已经被国家队收入囊中,也没出土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多数都是陶器。 我问它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八爷翅膀一挥,说自己是看着国家队干活的。 它这几天一直在天峰山,于是我向它打听鼠老大它们这几天如何? “等你们好了,大黑耗子们会给你们带来惊喜的。” 八爷说完,又从窗户飞出去了,留下我们琢磨它刚才说的话。 惊喜?难道它们找到了其他的锅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省了我们许多力气。 又过了两天,闫川和大飞已经拆线,包子呢,也能活蹦乱跳的了。 就剩我身上缠着绷带,想出院却没有得到医生的认可。 这天包子他们去了天峰山,病房内只剩我一个人趴在窗台上发呆,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接着赵海提着花篮和水果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 他的到来是我没预料到的。 “吴老弟,恢复的如何了?” 赵海这人吧,总是给人一种谦逊有礼的感觉,说话带着笑意,而且这种笑让人很舒服,没有虚情假意。 “赵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接过花篮和水果,示意赵海坐下来。 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有些自责的说道:“我是今天才打听到你住在哪个医院,要不然早都过来了,这件事呢,怪我,没想到潭州帮的人和江宁帮的人联合起来了,这才导致你伤的这么重,实在是抱歉。” 我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却盘算起来。 其实那天晚上我就曾怀疑过赵海,他给我提供了江宁帮的地址,但我们过去后却遭到了我埋伏。 要说这事跟他没关系,那会我是一点都不相信,但今天他主动来探望我,却让我有点出乎意料。 “赵大哥,你是从谁那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吕亮。” 我点点头,要是从吕亮那打听到这里倒一点都不意外。 “赵大哥,恕我直言,你那天是怎么知道江宁帮的动向的?” 我想了想,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我出来。 赵海听后笑容更加灿烂了:“吴老弟,你也知道南北两边一直都不怎么对付,所以他们在石阳的行踪基本都被我的一个伙计监视着,也是想找机会敲一下他们的闷棍。 我坦白得说,当初找到你,也是想借你的手敲打一下他们,没成想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所以今天我过来跟你道个歉。” 赵海的这一番坦白把我整不会了,他很精明,直接了当的告诉我,就是想利用我对付江宁帮的人,但事情的走向脱离了他的预想。 现在人家过来给我赔礼道歉了,要打要骂随我便,还得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一辈,就这心眼子,十个我都比不上。 “赵大哥,我听你的意思,你那个伙计和你都知道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了?” 可能是料到了我会有此一问,赵海笑着点点头:“吴老弟,你放心,如果我要是对外透露半个字,你就让马占林过来毙了我。” 第五百一十九章 南唐 赵海特意搬出马占林,就是在告诉我,他与马占林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我见赵海语气如此真诚,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也不想再说什么。 “赵大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也不用过于自责,就是这次石阳之行恐怕是白来一趟了,那个锅儿已经被国家队开出来了。” 赵海听我说这话,笑的更加灿烂了。 “吴老弟,那个锅儿就是个引子,天峰山是什么风水局我想你也探查过了,对不对?” 我眯着眼睛看着赵海,突然感觉他如沐春风的笑容下藏着太多东西。 这人,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笑面虎? “赵大哥,天峰山的风水局我不确定,怎么?你还有别的发现?” 赵海摇摇头,然后起身拍拍我的肩膀。 “吴老弟,一直没露面的岭南帮今天我看到他们了,占林下午也会到来,北边的人不知道会来多少,江宁帮和潭州帮也肯定还会来人。” 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所以这个时候,咱们就要劲往一处使了,我今天来找你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跟你谈谈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 我继续装傻充愣。 “我说吴老弟,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还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占林来了以后也会跟我一起的,咱们一起,把天峰山这个锅儿给他开出来!” 我笑了笑,跟赵海说等马占林来到看看情况再说吧。 赵海听后起身告辞,晚上他会和马占林再过来一趟。 等他走后,我坐在床上思考着这件事。 我是有理由拒绝他所谓的合作的。 鼠老大它们已经有了眉目,所以今天包子和闫川才去的天峰山探查具体情况的。 如果真是一口大锅儿,那我真不想把快要到手的胜利果实分给赵海他们。 要是包子他们能在今晚将锅儿打开,趁着其他人还没发现,将里面的宝贝拿出来,那还和他们合个锤子作? 还是那句话,全是我的。 想到这里,我马上掏出手机给包子打电话,问问他详细的情况。 电话一接通,包子兴奋的声音直接传了过来。 “果子,了不得了不得,鼠老大它们已经将墓室打通了,你猜猜它们从里面带出什么了?” 我让他别卖关子,有屁快放。 “大唐通宝,见过没?我第一次见到!鼠老大它们挖的洞太小了,要不然我恨不得立马钻进去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宝贝!” 大唐通宝? 这个大唐通宝可不是唐朝的铜钱,是五代十国时南唐元宗李璟所铸,与唐国通宝通用,钱文隶书对读,有光背及背上仰月纹,以大小区分二种,大样价格贵一点,普通品种也就千元左右。 但架不住多。 “包子,你看看和川子能不能在明天天亮之前把墓室打通,拿到里面的东西抓紧撤!” 我将赵海找我的事以及马占林还有其他帮派将目光聚集到天峰山告诉了我包子。 包子听后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找八爷商量去了。 好大会,包子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果子,八爷说不行,这里地形比较复杂,贸然开挖有坍塌的风险。” “那怎么办?” 这时八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你给那个马占林打电话,跟他说墓室位置已经找到,合作行,但要七三开,咱们七,他们三!我这就让鼠老大它们先把里面所有的铜钱都弄出来。”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八爷是这么轻易妥协的人吗?它难道有自己的小九九? 还是说它已经预料到墓室里可能没什么太好的东西? 赣州在五代十国时也确实是属于南唐的领地,那时南唐的经济较为繁荣,不管是农业还是手工业都要高于其他国家。 而能葬在天峰山这种风水局,肯定不是一个小人物。 挂了包子的电话,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给马占林打电话了,上赶子不是买卖,等他来找我的时候再说吧。 我现在就是干着急,行动不便,哪也去不了。 到了傍晚,马占林果然和赵海一同过来找我了。 马占林见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特别吃惊。 “我说吴果,认识你这么长时间,可真没见过你哪一次伤的这么严重,但我看你气色还行,应该恢复的不错。” 马占林也给我带来了一些水果,白天赵海拿来的,都让我分给护士了。 “马叔,怎么,这里的风声也惊动你了?” 马占林呵呵一笑,说这石阳可不简单,可不能因为它地方小就小瞧它。 马占林说完一腚坐在了我的病床上,然后拿起他给我买的香蕉扒开吃了一口。 “石阳有个钓鱼台,相传是严子陵和张果老垂钓的地方,石头上有两个脚印,传说是严子陵在此垂钓时留下的。你说连神仙都愿意待的地方,风水能差了吗?” 他这个神话故事讲的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反倒是想听一听他接下来的计划,毕竟狼多肉少,天峰山现在算是公开了,而且不能大张旗鼓,要不然又便宜国家队了。 “马叔,实话跟你说吧,天峰山上锅儿我已经确定了位置,应该是南唐某位大人物的,但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保证锅儿里面的东西会到我的手里。” 马占林显然是对我说的话一点也不意外,他起身将最后一口香蕉吃完,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好像他买的香蕉很甜。 “南唐啊,和我猜想的差不多,你说的问题不是很大,现在除了岭南帮几乎没什么威胁,北边那些老伙计还是会给我一些薄面的,只要确定好位置,今晚就开干!” 好家伙,他说的这么轻松,好像已经胜券在握了。 “占林,岭南帮估计这会已经上山了,咱们要不然也快点去吧。” 赵海出言提醒马占林,不过马占林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不急,岭南帮的那些人与潭州帮和江宁帮的人不一样,他们小心谨慎的很。” 其实我倒不想与岭南帮发生什么冲突,毕竟有花姐这层关系。 而且我倒是想见见岭南帮的人,问问他们有没有花姐的消息。 第五百二十章 空锅儿 在我这待了一会儿,马占林和赵海便离开了。 临走时,马占林让我好好休息,天峰山的事儿,就不用我操心了。 我就是想操心也白扯,自己现在的状态只是生活能自理罢了,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浑身酸痛。 我估计没一个月好不利索。 包子他们一夜未归,我猜他们大概率是与马占林他们汇合并着手开了那个锅。 在医院里闲的无聊,突然想起之前包子对我说的行气之法。 反正没什么事,不如练几遍,或许对身上的伤有帮助。 于是我上床盘腿,调整好呼吸,回忆包子当时对我说的行气口诀。 没想到两遍下来,感觉身上确实不那么疼了,瞬间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于是开始一遍一遍行气,直至意识模糊,完全睡着。 这一觉,睡的无比的舒泰,整个人就像进入到了空灵的状态。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感觉整个人都特别精神,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最让诧异的是,我身上的皮肤,居然多了很多脏东西,就像很长时间没洗澡留下的皴一样。 看来这行气之法没事得多练练,其他的先不说,没准能增强我的肾功能,到那时候,嘿嘿…… 到了中午,包子他们才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一进到病房,他就开始抱怨起来。 “什么玩意!还龙跃于渊,我看是泥鳅过河!” 包子的话让一旁的八爷很尴尬,我看向闫川,问他怎么回事? 闫川看了看包子,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果子,你是不知道,昨晚天峰山上聚集了几十口子人,除了马占林和赵海他们之外,岭南帮的人也居然主动说由他们出面拦住江宁帮和潭州帮的人,条件就是要锅儿里的一成东西。 有了外援,我们开始按照鼠老大它们打的小洞进行扩洞,打到墓室的时候你猜猜里面是什么场景?” “你猜我猜不猜?” 其实通过包子的表现来看,大概率是里面空锅儿了,要不然就是锅儿里就只有一点稀饭。 “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你俩搁这玩绕口令呢?” 包子本来心情就不爽,见我和闫川还在这打趣,便打断了我们两个。 “川子,你接着说。” 闫川又看了一眼包子,然后笑着说: “墓室里面是有个石棺,周围也零散的摆放着陶制的陪葬品,但他妈棺材里毛都没有,那里面最值钱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些鼠老大它们叼出来的铜钱了。” 闫川说完,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铜钱,大约有十几枚,我听他口袋里应该还有,就让他把全部的铜钱都拿了出来。 “一共三十九枚,不用查了。” 我接过铜钱看了看,这大唐通宝我也是第一次见,还好,这些属于小样背月,不是普通版,一枚可能千八百块钱,这些加一起也两三万了,不亏。 “八爷,墓里面没有其他信息了吗?谁这么无聊,将疑冢建在这么好的风水上?” 我的问题,也是让八爷无奈的摇摇头。 “可能这人生前就料到他死后会遭人破坏风水,所以来了这么一出……” “我记得吕亮不是说过,山脚下还有一处么?你们没去看看?” “被掀了,你知道谁干的。” 八爷说完,扑棱着翅膀越上窗台,白腚尖对着我们说道: “我再去天峰山转一圈,我还就不信了,这么好的风水局,会没人埋在这里。” 等八爷飞走以后,包子凑过来,将我床上的铜钱全部拿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苍蝇肉也是肉,我去看看车修的怎么样了,川子,你跟我一起不?” 闫川摇摇头,拒绝了包子,随后一头扎在床上。 “一夜没睡,累死了,你自己去吧。” 包子也不强求他,打开病房门自己出去了,等他走了以后,闫川从床上坐起来哈哈大笑,差点没笑岔气了。 “你笑个der啊?” “哎,果子,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包子干活有多卖力,其他人要替换他,他都不愿意,到最后啥墓室里啥也没有,包子的那个表情绝了,来我跟你学学。” 闫川学着当时包子的表情,他自己还忍不住乐。 我无奈,怎么会认识两个这样的活宝? “不是说里面还有陶罐嘛?没带出来?” “一共十二个陶罐,还全都是那种低等品,一个也就二三百块钱,让马占林拿走都给岭南帮的人了……” “……” 岭南帮这次挺惨的,没得到什么油水不说,还得罪了江宁和潭州两个帮派,虽然同为南派,但在利益面前也真是豁出去脸了。 所以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而最惨的还属江宁和潭州两帮,他们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然了,我们也没好哪去,一身伤不说,包子新买的车也变成了事故车,算下来折损十几万。 看来好的风水格局也不一定会出好锅儿啊… 包子再回来得时候脸上有笑容了,他说自己把那些铜钱变现了,付了修车费以后还剩了一些。 眼看已经下午,八爷还没回来,但是大飞却看我来了。 自打他出院以后还没露过面,今天来给我们带来一个消息。 江宁帮的人找他了。 “他们找你是想报仇?还是怎么?” 大飞摇摇头,说这次江宁帮的人很客气,只是询问了有没有见过他们的人。 我皱着眉思考着大飞的话。 以江宁帮的个性,他们绝对不会轻易了结这件事的,他们既然找到大飞,那说明已经掌握了一些蛛丝马迹。 但他们这个态度却是让人难以捉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飞哥,你最近小心点吧,实在不行就先别开门营业了,你也知道,他们那群人的操性。” 大飞没接话,而是往我身边靠了靠,我也没在意。 突然,他拿出一把匕首,对着我的肚子直接来了一刀! 剧烈的疼痛让我喘不上气来,同时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大飞。 脑海里一直循环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第五百二十一章 被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难以置信,但肚子上传来的疼痛却是真实的。 大飞从抽出匕首刺向我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无论是我还是包子和闫川,在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操你妈!” 包子率先发现了不对劲,他看着脸色痛苦的我,身子一跃,一拳轰在了我大飞的后背上。 “你马勒戈壁,我们拿你当兄弟,你他妈搞偷袭!” 包子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大飞的身上,大飞也不反抗,任由包子在他身上发泄。 闫川比较后知后觉,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向包子将怒气发泄在大飞身上,而是快速打开门,跑到走廊上,嘴里大喊着“医生!医生!” 疼痛让我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我想让包子别打了,但却说不出口。 慢慢的,我开始失去意识,我好像看到了被我杀死的潭州帮和江宁帮的人在对我招手。 我可能要死了…… 这是我脑海中最后的念头…… 意识沉沦…… 黑暗如潮水般将我席卷,我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轻,仿若一片飘零的羽毛,在虚空中漫无目的的飘荡。 起初,我还能隐约感觉到伤口处传来的剧痛,那是一种尖锐的,刻骨铭心的疼,如同一把烧红的利刃在血肉中翻搅。 但随着意识的愈发模糊,这痛感也渐渐远去,只留下一片混沌与虚无。 我的思绪开始飘散,过往的片段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烁,那些曾经的欢笑,泪水,爱恨情仇,都在这濒死的瞬间被一一唤起,却又迅速消散,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痕迹。 在黑暗的深处,我似乎听到了遥远的呼唤,那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温柔而焦急。 是她吗? 那个我在心底深处最牵挂的人吗? 我想回应,想要朝着声音的方向奋力游去,可身体却早已不听使唤,意识也在这无尽的沉沦中逐渐消散,宛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灵魂在混沌中开始有了一丝颤动。 朦胧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股柔和的光芒包裹,似有一双双轻盈的手在伤口处忙碌,那触感如同春日的微风拂过,带着治愈的魔力。 是灵犀蛊,我好像感受到它正在体内努力的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转醒,只觉得脑袋昏沉,喉咙干涩。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试着起身,肚子的伤口处却传来一阵刺痛,但这疼痛也让我真切的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我感觉自己此刻的眼神应该透露着劫后余生的迷茫与庆幸,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心中还是想不通,大飞为什么要刺我那一刀? 在我意识沉沦时呼唤我的人又是谁? “嘿,醒了,伤者醒了!怎么这么快?快去叫刘主任!” 一个小护士悄悄打开病房的门,看到我迷茫的睁着双眼之后,立马向门外呼喊。 我看了她一眼,跟之前照顾我的护士护士同一个人,这个小护士面容更加姣好,身材也比较不错,就是年龄看起来不是很大。 “能不能给我喝点水?” 我张口说话,感觉嗓子里好像有一大块粘痰,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特别难受。 “你现在不能喝水,口渴忍忍吧,一会我用棉签蘸点水擦擦你的嘴唇。” 我问她为什么不能喝水? 小护士插着腰,瞪着眼睛说道: “你的肠子都快两节了,这时候喝水你感觉可能吗?你放心,给你输的生理盐水,所以你体内一点都不缺水。” 我无语了,虽然体内不缺水,但是真的渴啊。 没一会儿,一位年龄大一点的白大褂男医生走进病房,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年轻医生。 他先是观察了一下我的状态,随后问了我几个简单的问题,然后点点头。 “你能苏醒的这么快完全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甚至说你能醒过来也让我们很惊讶。” 随后,他转身对那些年轻的医生说道: “这个病例我想大家参与后都有自己的想法,下班回去后每人写一份自己的观点与看法,然后明天交到我这里来。” 那些年轻医生忙不迭的点头应承下来,然后被年龄大的医生遣散了出去。 “吴先生,这两天我会定时来检查你的伤情,你安心养伤就可以了,别多想,既然你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那剩下的都不叫事了,好好休息吧。” “刘主任,病人什么时候能喝水?刚才他问我要水喝来着。” 小护士趁刘主任给我检查伤口的时候问了他一嘴。 “三天以后我过来再看看吧,对了,小吴,这两天你看好他,别让他乱动,小心牵引到伤口。” 小吴护士撇撇嘴:“刘主任,你直接跟他说不就好了嘛。” “我让你也记着点。” 刘主任走了以后,我叫住吴护士,跟她说我俩一个姓。 吴护士禁了一下鼻子,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知道你也姓吴,病例上写着呢。” 我本想跟她套个近乎,没想到被她整尴尬了。 “吴护士,我那几个朋友在哪?我能见见他们吗?” “你别叫吴护士吴护士的,多别扭,我叫吴月,你直接叫我名字好了。你现在住的是icu高级单间,外人是不让进的,等你转普通病房再说吧。” 我问她住这一天要多少钱吴月伸出三根手指对我晃了晃:“一天三千,是不是挺贵的,我都感觉有点贵了。你说普通病房才多少钱?这里直接翻了二三十倍,也就你们这些有钱人能住的去,像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 吴月这话把我整无语了,但是心里对她的印象却好了不少。 正常的人,知道我有这个条件之后,肯定会想办法跟我套近乎,赢得我的好感,但吴月似乎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 可能她年龄还小吧,毕竟哪个女人没幻想过自己偶遇富豪,嫁入豪门当阔太太的桥段呢?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一封信 度过了难熬的一个星期,我终于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 不过这病房依然是单间,而且除了包子和闫川,谁想进来都得征得他们俩的同意。 这样做,就是为了防止其他图谋不轨的人再来伤害我。 我躺在病床上,腹部的伤口依旧疼痛,但较之前要好的很多。 包子打趣我,说我一个大男人,居然有了剖腹产的疤。 我问包子,在我昏迷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来看过我? 包子先是一愣,随即看了闫川一眼,他这个小动作怎么逃的了我的法眼。 “看你的人多了,马占林啦,赵海啦,不过从你手术完进重症监护室以后,就没人能进得去了,川子,你说是不?” 闫川正在削苹果,听包子发问以后,他机械性的点点头,然后继续开始他的削苹果大业。 我看到他削下来的苹果皮居然是连在一起的,没有断。 “不可能,我明明在潜意识中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我不知道是谁。” “哎呀,你做春梦了。” “滚一边去,老子那个状态还有心情做春梦?” 这时闫川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转移了话题:“你不应该关心这个,你该关心一下大飞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捅了你一刀。” 我问他为什么? 闫川叹了口气:“大飞的老婆孩子被江宁帮的人劫持了,想让他们放人,给大飞的条件就是杀了你。为了老婆孩子,大飞别无选择,所以只能牺牲你来换取他老婆孩子的性命。” 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人呐,真不能有软肋,要不然被那些鄙夷之人捏住软肋,不想干什么也得干。 “那大飞人呢?” 这时包子也叹了口气:“那天你情况紧急,我揍了他一顿后就和川子抬到了抢救室,医生说你这幸亏是在医院,要是从别的地方赶过来,早都挺了。那时候我也没心情理会大飞,是第二天,他让吕亮过来传的话,然后我们才这道了事情的经过。” 包子说完,走到窗台旁打开窗户,原来是八爷回来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就算他再有苦衷,也不是伤害咱们兄弟的理由,这笔账,慢慢算。” 八爷看着对着他说话,但说的内容不是关于它的包子,骂了一声傻逼,然后落到了我的床头。 “嘿,小子,你真是福大命大,桃花也大,那天那个前凸后翘腿子长的娘们是谁啊……” “咳咳,哼,咳咳……” 八爷的话让闫川的咳嗽声打断了。 八爷有些不开心的看着闫川,问到:“你咳嗽啥?嗓子里卡鸡毛了?” 一旁的包子也在疯狂的给八爷使眼色,八爷好像想到了什么,直接从我枕头旁飞到窗户上,丢下一句:“不用等我吃饭了”后便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我都看的清清楚楚,我又不是傻逼,当然知道这两人有事瞒着我。 “我说你们两个有意思吗?八爷刚才说的话我又不是没听到。” 包子闻言挠挠头,然后憨憨一笑。 “果子,不是我们不想跟你说,是花姐不让我们说的,而且我觉得吧,你既然有紫意了,心里面就别想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了。” 花姐?我的老天爷,她怎么舍得露面了? “花姐现在在哪?我跟她又没什么,纯粹是许久未见有点想念,她为什么不让你们跟我说她来过?” “她肯定是为了天峰山这个锅儿来的啊,要不然到后俩岭南帮怎么会帮我们拖住江宁帮和潭州帮的?花姐不想让你知道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应该结婚了,肚子现在都挺大了,看起来应该没多久就会生孩子了。” 包子的前半句话让我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等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我的心里居然有种失落感。 她结婚了,并且怀孕了,怪不得这么久没有露面了。 “你这啥表情?怎么感觉你一副被人抢了媳妇的感觉?你不是说你跟花姐没事?” 我懒得理包子,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任凭包子怎么调侃我,我都当听不见。 回想起和花姐的那一次,我不禁苦笑起来,我们两个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次的阴差阳错让我觉得亏欠于她,如今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那我也好放下心里的那层负担了。 希望她,越来越好吧…… 在普通病房的第三天,吕亮拿着东西看我来了,再经过包子一系列搜身之后他才得以进来。 “来一趟这里,比进监狱都难。” “诶,你别这么说,进监狱简单,想进我这里,可真不一定谁都能进来,怎么,是大飞让你来的?你跟他说,不用假惺惺的,等果子好利索了,我们自会上门拜访。” 吕亮叹了口气,说大飞本来想亲自来的,但害怕我的伤口没痊愈,一激动在绷开了。 “他来干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 吕亮也很无奈,他坐下来,管闫川要了个苹果啃了起来。 “这两天大飞哥已经将老婆孩子放到了远方亲戚家,开始找江宁帮的人复仇了,不过那群人好像已经离开了石阳,大飞哥让我告诉你们,他准备动身去江宁,跟江宁帮的人不死不休。” 闫川耸耸肩,问吕亮为啥不跟着去? 吕亮讪笑一声,说自己不擅长用武力解决事情。 其实不管怎么说,大飞我是不会选择原谅他的,就算他有在难言的苦衷,出卖朋友的这种事是不该做出来的。 有可能我们在他心中还没有达到朋友这个级别。 假如是包子或者闫川,我想他们宁可捅自己一刀,也不会将匕首指向我。 不管大飞后续与江宁帮如何,那都只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吕亮在这坐了一会就找借口离开了。 等他走了以后,包子去拿他带来的果篮,拿出里面的水果之后,发现下面居然有封信。 包子打开信看了一会,然后递给了我。 信是大飞写的。 “吴果,千言万语我只能说声抱歉,事后想想,我当时确实是爱妻爱子心切,才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我不求你能原谅,但给我些时间,我要把江宁帮的人全部铲除,到时候再找你赔罪,要杀要剐随你便。” 我读完,将信放在了床上。 世上的人呐,谁没有苦衷…… 第五百二十三章 从今以后,一刀两断! 一个月的病房生活把我抑郁的快要崩溃。 我的体重也从一百四十斤掉到了一百二十五斤。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这一次能鬼门脱险,还是心脏上小灵犀蛊的功劳。 说出来是不是感觉很玄幻? 如果我没有经历,别人说出来我也会不相信。 十月初,我出院了,赣州的天气依旧炎热,不过相比之前,却少了几分燥热。 “果子,你住院费回头可得给我报销,这一个月花了好几万!要说还得是医院生意好,生病都得来看,还不能讲价。” 包子就医药费的问题跟我进行了深刻的沟通,但我就两个字:“没钱。” “包子你就别絮叨了,回头等你割痔疮的时候,让果子给你掏医药费就是了。” 八爷出来这一趟,精神好的很多,也不像之前一直病怏怏的了。 大黑耗子们倒是胖了不少,也不知道天峰山上有啥好吃的东西。 “走吧,启程回津沽,赣州挺好,再也不来了。” 闫川开着车,路上的建筑飞快倒退,我看着窗外的景色,回想这一个月的经历,真是和做梦一样。 这趟赣州之行,最惨的应该就是我了,两次受伤,差点嗝屁朝阳见太阳了。 虽说出来闯荡已经一年有余,但还是太嫩了啊…… 十月份的津沽,天已经有了凉意,像我们还穿着短袖的人几乎是见不到了。 回到药王观,大灰眼巴巴的看着我们,那模样好比守家的小媳妇突然看到自己的男人回来一样。 肖龙问包子有没有给他带回来土特产,包子两手一摊,说自己带回来了赣州的空气,惹得肖龙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骂过之后,肖龙走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并把手指搭在我的脉搏上,微微皱了下眉,肖龙拉着我进了他的屋子。 “我看你气色不佳,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虽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气血仍未补足。 我这里有三副药,三天吃一副,吃完你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年轻人以后出门在外悠着点,这世上的人,居心叵测啊。 肖龙只是草草看了我两眼,然后简单搭了一下脉就断定我受过伤。 他这手望闻问切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想给他跪。 接过药,谢过肖龙以后,我赶忙去找包子让他帮我熬药。 包子嘴上说的难听,但还是端着砂锅架起火,四碗水熬成一碗药,凉透后被我捏着鼻子喝了下去,苦到我怀疑人生。 喝完了肖龙的三副药,我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气色好了很多,腰也不疼了,腿也不软了,感觉自己一口气能爬二十楼。 “包子,你说肖叔要是将药王观的药走向商业化,那在短时间内不就得一跃成为全国首富?到那时还有苦哈哈守在这里受那冷风吹嘛?” 包子白了我一眼,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们药王观也存在不了很长时间了。 我问他为什么? 包子叹了口气。 “这社会大部分产业都是由资本控制的,如果破坏了资本的利益,他们会不择手段的将你打压。 如果药王观进入市场,那医院还有人看病吗?病人都到药王观来了,他们指望什么赚钱?你别忘了中医是怎么被资本打压的,到现在落得了一个江湖骗子的称号。” 其实包子说的也是事实,资本主义对我们腐蚀的很严重。 他们说吃猪油不好,于是推出了豆油色拉油。 他们说味精对身体有害,于是推出了鸡精,但主要成分还是味精。 还有洗发水,酱油等等,只要是与我们老百姓息息相关的东西,他们都会想办法涉足到其中…… 眼看天冷了,肖龙让包子去买些过冬的木材和煤,这活以前是宝哥的,他现在不回来,只能让包子去做。 包子拉着我和闫川,开上他心爱的皇冠,一路上我都心惊胆战的。 这厮就让闫川教了两次,连驾驶证都没有就敢上路。 也亏得那个时候查的不严,一路上也是有惊无险到了煤厂。 这时候买煤的人很多,我们先去开了票子,然后等着工人往卡车里装煤,再帮忙送到药王观里。 我和闫川正在车里听着一千个伤心的理由,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我拿出手机一看,是吴老二的电话。 好多天没联系他了,心想着他不会上来就说我找到亲生父母而忘了他这样的话吧? 按下接听键,我喊了一声老吴,但电话那头却沉默了,半晌后才说出第一句话。 “吴果,吴叔在我这里,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你能不能把真的灵霄盘拿给我看一看?” 是娇子的声音。 我听后直接愣在了车座上。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沉声问道: “宋大小姐,吴老二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对他,是不是有点不仁义了?” “吴叔在我这很好,我天天好吃好喝供着他,没有让他受一点委屈,怎么就不仁义了?” 我深吸一口气,我之前还说过,人不能有软肋,要不然会被人拿捏。 恰巧,吴老二就是我的软肋。 我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让娇子带走? 思索了一会,我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回曹州的时候,是带着娇子一起回去的! 她知道我的家! 大意了,大意了! 但谁能想到娇子会来这么一出。 “宋小姐,你确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这是我打心底想问她的问题,如果她说是,那以前的情分,我们一刀两断。 “吴果,你我各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承认,之前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但人终归是要向前看的,而且很多事情我们也是身不由己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按我的要求做……” “所以这就算是你的答案了?” 我打断了娇子的话,但她却沉默了。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吴果,我们不是对立面,但我想要你手上的东西,所以才会出此下策,你自己也知道的,除了吴叔,任何人或者事,你都不会妥协的。” 我冷笑一声,心里已经对娇子失望透顶。 “告诉我地址,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第五百二十四章 聚贤庄 包子回到车上,见我双眼无神的望着车顶,推了我一下,问我怎么了? 我苦笑着将刚才娇子在电话里说的话对他说了一遍,包子听完以后也是愣愣的没有说话。 可能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吧。 过了半晌,还是闫川打断了这份沉默。 “果子,别人不仁,那咱们就不能有义,现在的问题是你要把灵霄盘交到她的手上,她才能把吴叔放了。” 包子斜了闫川一眼,说这个问题明摆着呢,根本不用说。 “果子,你的意思呢?” 包子问了我一嘴,把我的思绪给打断了。 我的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 只能是拿着真的灵霄盘交给娇子,用来换回吴老二。 其实我以前也预料到那些灵霄盘早晚会被人看出端倪,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会连累到吴老二。 我这算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包子和闫川说道: “事到如今,我只能拿着灵霄盘去汴州找娇子了。” “啥时候动身?” “送完煤。” 回到药王观,我管八爷要灵霄盘。 它问我要来做什么? 包子抢先回答了它的问题,气的八爷直翻白眼。 “那不是两个盘子呢吗?把肃慎那个带走吧,反正谁也没见过真的,就一口咬定这个是真的就行了。” 八爷出了一个主意,但我觉得不咋现实,先不是这两个盘子的材质,就是一搭眼都能看出两者之间的差距,肃慎那个,可能还不如方正仿的那个看起来真。 见自己的主意被否决,八爷忽扇着翅膀进了屋,随后用爪子从屋里拿出灵霄盘递给我。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汴州,看看能不能将吴老二救回来而且不用舍弃灵霄盘。你说吴老二也真是的,机灵了大半辈子了,怎么能在一个小丫头身上翻了船?” 八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其实我知道它是心疼灵霄盘,要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出跟我们一起去汴州。 吃过午饭,我们开着车直奔汴州,用时七个小时,终于是赶到了。 我给娇子打电话,问她详细地址,她给了我们一个饭店的位置。 我的本意是想一手交货一手交人,但娇子非要跟我好好聊聊,要不然她灵霄盘也不要了,人也不会放。 她这是稳稳的拿捏住我了。 “一会过去,我负责放倒宝哥,川子去挟持娇子,然后咱们和宋家交换,这样就可以不用给他们灵霄盘又能救回吴叔了。” “你能打过宝哥吗?” 包子的计划很完美,却被我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应该差不多,要我去挟持娇子,还真有点下不去手,所以只能是川子负责,我觉得宝哥他但凡有点良心,就不会过多的反抗。” “人心是最不经的起测试的,你们先别意淫了,去看看再见机行事。” 八爷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讨论,闫川听后,一脚油门下去,直奔娇子给我们的地址。 “聚贤庄,名字挺大气,不知道饭菜好不好吃。” “这时候你还想着吃?” “来都来了?不吃她一顿能对得起自己吗?可能这次以后,就没有机会在一起吃饭了,当初结拜的那份情,也就烟消云散了。” 包子说完,率先进入了聚贤庄。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我们上了二楼进了包间。 包间里除了娇子和宝哥,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没见过,但感觉这人和娇子有点像,我在心里猜测着他可能是娇子的舅舅。 “这么快就到了,我以为你们得晚一会呢。” 娇子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好像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没变。 宝哥低着头,见我们进来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他这个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家伙就算唯娇子马首是瞻,那也不能不理会包子吧,毕竟是生活在一起十几年的师兄弟,说没感情就没感情了? 而那个中间人则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见我们进来也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娇子,几天不见长高了不少,原来的豆芽菜也长成大姑娘了,怎么,今天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包子大咧咧的拉开凳子坐下,但娇子也并未因为他的话生气,反而笑意盈盈的说道: “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今天就是想和你们叙叙旧,都坐吧。” 我知道今天这饭不吃是不会见到吴老二的。 “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舅舅。” 看来我猜的没错,这人确实是娇子的舅舅。 “娇子,大家都是敞亮人,别弄那些虚的了,灵霄盘我带来了,老吴在哪里?” 听到灵霄盘这三个字,娇子的舅舅看着我瞳孔微缩,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心想,难不成他知道灵霄盘里的秘密? “不急,我跟你说了,吴叔在我这很好,他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这点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 这时,八爷从门口飞了过来,落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四周我都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这里应该就他们三个。” 还没进门的时候,我就让八爷利用自己的优势在四周探查一番,如果有埋伏什么的,我们也好能实现察觉。 而八爷带回来的消息也挺让我惊讶的问,娇子就这么托大?就不怕我们几个将她反制? 这时,店里的服务员开始上菜了,一口气上来两凉两炒,娇子示意大家动筷,别客气。 我不敢吃,怕菜里面有猫腻,但娇子好像知道我内心的想法,率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着,好像这菜很美味。 包子见状,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他可不管饭菜里有没有毒,先吃饱再说。 “宋小姐,老吴现在在哪?你说的再好,总得让我看到他本人吧?” “我说了,吃完饭,咱们再谈事。” 娇子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我很不爽,正好闫川坐在我身边,在桌子下,我用手搭在他的腿上,画了一个问号。 闫川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别急。 然后拿出手机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内容是:她舅舅看起来不简单。 第五百二十五章 药王观变故 我瞟了一眼娇子的舅舅,他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也抬头看了我一眼,并对我微微笑了一下。 从表面上看吧,娇子的舅舅与普通人一样,真不知道闫川是从哪里看出他不简单的。 吃饭期间,只有包子一直找宝哥聊着天,但宝哥的情绪看起来不是很高,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着。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我再次向娇子提出要见吴老二。 娇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娇子告诉我,用不上五分钟,就可以见到吴叔了。 我将目光看向八爷,这傻鸟鬼点子多,但这会它居然闭目沉思,一副修身养性的样子。 轻轻碰了一下八爷,它睁开眼睛看着我,然后摇摇头。 这摇头是什么意思? 让我妥协呗? 一会吴老二就来了,不想想办法怎么把他和灵霄盘一起安然无恙带走吗? 正思索间,包房的门被打开了,刘英挎着吴老二的胳膊走了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来参加宴会的呢。 “呦,这是吃到一半才把我请过来啊,看来我这老头子只能吃你们年轻人的剩饭了。” 吴老二直接领着刘英坐了下来,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菜吃了起来,倒是一旁的刘英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吴叔,我本是想着给你弄些好菜带回去,但吴果一直说想见你,于是就请你过来了,你看你还想吃什么,我叫后厨给你做。” 吴老二摆摆手,说这些菜已经挺好吃的了。 他吃了两口以后,停下筷子,将目光看向我。 “吴果,东西带来了吗?带来了就给人家,这两天睡的有点不习惯,床太软了,不如家里的板床舒服。” 我皱着眉看着我老二,心想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叫我直接把灵霄盘给他们? 这直接是妥协了? 不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 这还是吴老二的风格吗? “看什么,拿出来给了咱们走。” 这时八爷又来了一句,我心想这两个老狐狸一定有他们的打算,要不然以八爷这个抠搜性格,不会这么痛快的让我把灵霄盘拿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从怀里拿出灵霄盘,深深看了两眼后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将桌子转动到娇子面前。 娇子并没有拿起灵霄盘,而是继续将桌子转到她舅舅面前。 她舅舅拿起灵霄盘,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对娇子点了点头。 娇子会心一笑,转头对我说道: “吴果,十分感谢,我与家里面说过了,关于吴叔在北邙山与四叔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了,从此以后,吴叔就是我们宋家的贵客……” 我摆摆手,打断了娇子的话,然后起身穿上了衣服。 “贵不贵客的不重要,你们宋家我们也不想高攀,希望你以后有事冲着我来,不要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就此别过,好自为之!” 说完,我拉起吴老二,朝门外走去。 “老吴,你有啥后手?” 出去的时候,我在吴老二的耳边轻声问道。 “别说话,这一个店里都是他们的人。” 我们一起走出聚贤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让我精神一振。 “嘿,吴老二,下一步你去哪?我跟你一起。” 上了车,八爷落在吴老二肩膀上问他。 “你跟着我干什么?天天还不够聒噪人的了。” “我知道你这老小子肯定有啥计划,要不然你就不叫吴老二了。” 吴老二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转头看向我说道: “吴果,把你刘英姨送回老家,把我送到车站就行。” 我问他去干嘛?他也不让我多问,只说到时候我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到了车站,八爷还是跟着吴老二进去了,我感觉他们这一人一鸟,能把整个江湖的水搅浑。 刘英看到吴老二的身影消失以后,也跟着下了车。 “刘姨,老吴说……” “你别管,我不是去跟踪吴老二,我是要做其他事情策应他,你们这些小孩就先回去吧。” 说完,刘英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车站里。 “要变天了啊,果子,您信不信,吴叔他能让娇子和宋家鸡犬不宁。” “或许吧……” 我不知道吴老二的计划,就是猜也猜不出个大概,八爷好像知道了一些,所以它才会主动跟着吴老二。 它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就喜欢呀掺和这样的事情。 而刘英也与吴老二相识多年,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意,偏偏是我这个从小跟他长大的人,现在看不通透了。 “川子,走,回津沽!” 回津沽的路上,我问闫川是怎么看出来娇子的舅舅不简单的? 闫川说的是直觉,娇子他舅舅给人一种很内敛的感觉,而且他的肩特别宽,有点弓背,这样的往往有着惊人的爆发力。 我看了看包子,他的肩也挺宽。 感受到了我的心中所想,闫川切了一声:“他那是胖的。” 包子不服了,他撸起袖子,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哥们,好好看看,见过拳头大的肱二头肌吗?” “……” 这一趟汴州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其实我从见了吴老二开始,便感觉他好像是故意被娇子抓过来一样。 不知道他又要谋划什么样的局,没有我的参与,那只能拭目以待。 但按照吴老二的脾气性格,他腿上的那一枪是不会白挨的,接下来,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天刚蒙蒙亮,我们回到了津沽,刚回到药王观门口,就感觉不对劲。 怎么大门是半敞着的?进贼了还是忘锁了? “果子,川子,可能有变故,赶紧下去看看!” 药王观的情况包子是最了解的,不可能一夜不锁大门的。 包子匆匆下了车,然后趴在大门上往院子里看了看后,瞬间跟炸了毛一样往里冲。 我和闫川紧随其后,等我俩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傻眼了。 整个大院内一片狼藉,包子喊着肖龙和众师兄弟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 第五百二十六章 肖龙失踪 “师父……” 包子发了疯一样冲进肖龙的房间,却发现里面一片狼藉。 我也赶紧推开八爷的房门,发现里面也已经被翻的乱做一团,而且大灰也已经不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有这个胆量来药王观闹事? 按道理说,肖龙的身手不赖,而且自己肯定有保命的手段,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啊。 “包子,给肖叔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打通?” 闫川的话,提醒了已经乱了分寸的包子。 包子赶忙掏出手机,拨打了闫川的电话,但手机铃声却在房间里乱糟糟的杂物堆内响起。 闫川上前拨开杂物,捡起手机,按下了挂断键。 “别慌,肖叔他们不一定有事,去找找鼠老大它们,或许它们能知道些什么。” 包子闻言就要往后山上跑,我上前一把拉住他:“之前给你的手雷和枪放哪了?带上!” 包子闻言跑回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抱着一个鞋盒子出来了。 “还好,我房间里有暗格,这东西才没被发现。” 带上手雷和枪,我们一起往后山跑去,刚走到一半的路程,就见鼠老大它们正迎着我们跑过来。 这些大黑耗子看到我们就跟看到亲人一样,一个个站起身用爪子指向了后山。 “鼠老大,我师父呢?” 鼠老大摇头,但依旧将爪子指向后山。 我们对视一眼,后山有什么? 难道是大灰? 于是我们小跑起来,到后山的那座墓室入口处,还真的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大灰。 此时的大灰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后背上的灰毛已经被烧焦,露出里面被熏黑的皮肉。 它见我们过来,想挣扎的起身,却被我按了下去。 “大灰,你别动,让包子给你看看。” 大灰在我们心中,它已经不是一个大黑耗子那么简单,我们早就把它当作伙伴朋友,就像八爷一样。 看见它现在这副模样,我的心里真不好受。 “包子,大灰有救吗?” 包子先是探查了大灰的身体,又问大灰有没有受到内伤。 大灰摇摇头,这让我们心中稍安。 接着包子从裤裆里掏出纸包、将里面的药末撒在大灰后背的伤口上,这让大灰疼的吱吱乱叫,却忍着身子不乱动。 “这是烧伤吧?” “像也不像,先别管了,让大灰缓一缓,它肯定知道我师父去哪了。” 包子说完,抱起大灰,让它在自己怀里相对舒服一些。 大概十来分钟,大灰的精神状态好了一些,包子将它放在地上,确定大灰没什么大碍了以后,便开口问道: “大灰,我师父还是师弟它们呢?” 大灰伸出爪子指了指药王观大门口的方向,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带你去找?” 大灰点点头。 于是包子又抱起大灰,我们又快速跑到药王观的门口。 黎明时分,曙光初现,却未能驱散笼罩在药王观的阴霾。 大灰在包子的怀里扭动着躯体,想要下来,包子将它放下来后,大灰一瘸一拐的朝着观外的小路前行。 它原本油亮的灰毛如今焦黑一片,背上的伤口虽然经过包子的简单处理,却仍在微微渗血,每走一步都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它的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这条路是通往一个废弃水厂的,一般人很少路过,师父他们莫非去了水厂?” 面对包子的询问,大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包子让大灰不要跟着去了,他能找到水厂的路。 说完,包子开始沿着小路带我们快速奔走,路旁的草丛挂满了露珠,浸湿了我的裤腿。 水厂与药王观的直线距离不足五百米,当我们来到水厂门口的时候,总感觉里面晨雾缭绕,那若有若无的雾气里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悄然晃动。 “大家务必小心!” 我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枪,包子和闫川也紧紧攥着怀里的手雷,然后我们小心翼翼进入了水厂。 一进水厂,阵阵怪异声响便传入耳中,似是呼啸的风声穿梭于空旷厂房间的呜咽,又仿佛是某种未知生物发出的低沉吟鸣,让人毛骨悚然。 “卧槽,这里怎么感觉这么邪门?包子,你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经常来水厂吗?” 闫川环顾四周,小声问着包子。 包子摇摇头,说他就小时候来过这里玩过,那时肖龙不让他们过来玩,都是偷偷出来,如果被抓到,免不了一顿臭骂。 “那时候小,没感觉这里有这么阴森,现在看来,好像是进了某个邪恶组织的老巢了。” 包子说完,带我们朝着水厂的深处走去,在一个巨大的蓄水池旁有一条小路。 我们缓缓步入小路,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味道。 水池后是一条通道,进去之后看到通道的墙壁上刻满了形形色色,奇奇怪怪的涂鸦。 包子说这些都是他们小时候过来玩的时候瞎画的,如今看看,真觉得幼稚好笑。 我心想,现在不是怀旧的时候,刚想提醒包子继续往前走,突然,一阵阴森的笑声在通道内回荡开来,那笑声犹如冰刀般直刺人心:“你们可算是过来了。” 我们警惕的环顾四周,却不见半个人影。 “谁,别他妈当缩头乌龟,速速现身!” 我大声喝道,声音在通道中嗡嗡回响。 “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吗?吴果小朋友。” 接着一个全身穿着黑衣的人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他一脸玩味的看着我,那样子很欠抽。 “周四儿?” 这人正是周四儿,看见他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他是为何而来的了。 他跟娇子是一样的目的,那就是灵霄盘。 “嘿嘿,吴果,你是聪明人,我不想与你多费口舌,东西拿来我放人,要不然你就等着给这十几人收尸!” 我看着嚣张的周四儿,握紧了拳头,我实在想不出肖龙他们为什么会栽在他的手里?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周四儿,难道是隐藏的高手? 第五百二十七章 嗑药的周四儿 周四儿今天的这副表现让我实在是琢磨不透,跟他接触不是一回两回了,还真没把他当回事儿。 我的怀里现在只剩下从肃慎带回来的那个盘子了,不知道周四儿会不会上当。 眼下只能先稳住他,确认肖龙他们安全再做打算。 “周四儿,我不知道你说的东西是什么,还有,药王观的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们?” 虽然我知道周四儿的目的,但我还是先装傻充愣一下。 果然,周四儿听了我的话之后,一脸怒意的看着我说道: “姓吴的,你干的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那个灵霄盘是假的,我要真的,真的拿给我,否则你们今天谁也走不出去这里!” 周四儿说这话时候的底气到底是什么?这里就他自己,而我们却有三个人,难道他有把握一挑三不成? 但转念一想,肖龙他们十几个人,周四自己肯定不可能自己将他们弄过来,那就是说,这里还有他的同伙,可能此时正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我从怀里掏出肃慎那块盘子,拿在手里晃了晃。 “周四儿,盘子在这,但我要先看看人。” 周四儿摇头,表示不同意,必须要亲手过过盘子他才能放心。 我害怕周四儿看出来这个盘子不是灵霄盘,开始与他讨价还价,但他显然是没有耐心,指着我沉声问道: “你到底给不给?” “给!” 我将盘子直接抛给了我周四儿,趁他的目光都在空中的盘子上时,我率先朝周四儿跑了过去,包子和闫川紧随其后。 周四儿见状冷冷一笑,将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一个口哨,一群老鼠突然出现,如黑色的潮水般朝着我们汹涌扑来。 这时我心里闪过一丝疑问,津沽这里的耗子这么多吗?而且这些耗子怎么都带点灵性? 老鼠数量太多,包子眼疾手快,迅速抛出一颗手雷。 “轰”的一声,手雷在鼠群中轰然炸开,强大的冲击力让老鼠们纷纷倒下。 然而,周四儿接过盘子以后却趁此间隙猛然攻来,他的身形快如闪电,闫川迅速迎上,两人瞬间交起手来。 几个回合下来,闫川竟也难在周四儿的身上占到丝毫的便宜。 只见周四儿的招式犀利诡异,每一招都似暗藏玄机。 我瞅准时机,果断开枪射击,可周四儿好像早有预测,如泥鳅般躲过子弹。 “就凭你们这样的身手,也想从我手里救人?” 周四儿的语调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你不是说拿到东西就等人吗?你要说话不算话了?” 我举着枪对准他,周四儿冷笑一声:“我突然变卦了,留着你是个麻烦,不如早点让你下去享福!” 周四儿一边说一边晃动着身体,利用闫川做阻挡,我一时还真不好开枪。 包子在一旁瞅准时机,猛的朝周四儿冲过去。 别看包子胖,但他的爆发力是惊人的,趁周四儿不注意,包子居然抱住了他的胳膊,并在上面狠狠的咬伤了一口。 周四儿恼羞成怒,胳膊用力一甩,居然把两百斤的包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甩飞出去,重重的撞在通道的墙壁上,灰尘簌簌的落下。 “包子!” 闫川睚眦欲裂,怒吼着冲向周四儿,我则是赶紧去扶起包子,询问他怎么样? 包子起身摆摆手,说周四儿这厮绝对嗑药了,等他药劲一过,狗几把都不是。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周四儿现在这么强势,原来是嗑药了。 再看向闫川,此时他施展浑身解数,将所学的所有招式融会贯通,与周四儿展开殊死近身搏斗。 我和包子见状,赶忙从两侧夹击,三人齐心协力,一时间竟能将周四儿渐渐压制下来。 周四儿可能是药劲快过了,见势不妙,身形一闪,几步就消失在通道后的一个暗门中。 我们毫不犹豫的追了进去,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密室,肖龙和包子的师兄弟们正被绳索紧紧捆绑在一起,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师父!” 包子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过去,手忙脚乱的解开了肖龙的绳子,我和闫川也迅速将其他人的绳子解了下来。 这功夫,我们谁都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周四儿,他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就在此时,密室里不知怎么回事,开始弥漫起毒烟,那毒烟呈青绿色,刺鼻的气味瞬间充斥整个密室。 “屏住呼吸!赶紧把人往外拖!” 我赶紧去开门,却发现门被从外面反锁了! “包子,门打不开!怎么办?” “撞啊!” 我退后两步,然后猛然前冲,想将门撞开。 但这门的结实程度超乎我的想象,身体接触与其接触之后,反倒是让我退后好几步,差点没摔倒。 “这里有个通风口!” 这时闫川突然大喊一声,发现了墙壁上有一个通风口。 我们赶紧把肖龙他们转移到通风口的下面,然后我踩着包子和闫川的肩膀,奋力的将通风口的栅栏破坏,然后爬进去,合力将肖龙他们一一带进了通风口。 这个过程是非常吃力的,我想大家应该知道,一个醉酒的人,两个人都不一定能抬动,这情况和抬醉酒的人差不多。 出了通风口,我们发现已身处水厂的另一边,但还未等我们缓过神,喘息未定之时,周四儿竟再次现身,且他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帮手,个个眼神凶狠,来者不善。 “你们以为能如此轻易的逃脱吗?” 周四儿冷笑连连,那笑声在水厂回荡,说不出的欠揍。 要不是肖龙他们还在这躺着,我真想丢个手雷给他们。 我将手搭在腰间,刚才搬运肖龙他们的时候,手枪被我收起来了。 这会儿我准备掏枪先干掉一个。 周四儿哪能看不到我的小动作,他们几人瞬间奔我们冲了过来,战斗瞬间爆发,我立马掏出枪,没瞄准就开了一枪,幸好打在了一人的腿上,暂时使他失去了战斗力。 但周四儿他们已经到了近前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旧伤复发 战斗瞬间爆发。 我们三个人当中最弱的就是我了,但我此时手中有枪,也不虚周四儿他们一众人。 但咱有啥说啥,没经过专业训练,这个枪法确实不怎么样,再次连开两枪,却没有一点作用,倒是周四儿的同伙已经逼到了我的身前。 我刚想扣动扳机,这人却弯腰下沉,一个托马斯全旋将我手里的枪踢掉。 那一刻,我很诧异,这厮是跳街舞的吗? 来不及多想,我赶紧去捡枪,可这人却如附骨之蛆一样紧紧粘着我,稍不注意,就被他一脚踹在了后腰上。 “我操你妈,打人不打腰!” 我怒骂了一声,上去就是一顿王八拳。 我拿出了拼命的架势,这家伙反而开始后退了。 余光看向闫川和包子,闫川承受的压力最大,一个人面对着周四儿和另外两个,包子一人战两个,还是我最轻松。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想办法破局! 正思索间,肚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刚才那人趁我溜号又对着我的肚子上来了一脚。 上个月我的肚子刚被大飞刺了一刀,这会又被他踹了一脚,顿时觉的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疼。 可能当年孙悟空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时候,铁扇公主也就是这种疼法了。 我咬牙强撑,但心知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只能尽量拖住他,给包子和闫川争取时间。 就在我左支右绌快要力尽的时候,一道灰色的身影快速闪过,趁我眼前这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尖锐的利爪直接划向了他的脖子。 是大灰,它强撑着受伤的身体,再次如离弦之箭般扑到了这人的身上。 我有了喘息的机会,立马捡起刚才掉落的枪,然后趁机瞄准,一枪打在了跟我缠斗的那人的肚子上。 接着,我大喊着让闫川闪开,连开三枪,一枪击中了周四儿的手臂,另两枪却打空了。 周四儿捂着胳膊,痛苦的怒吼了一声,我再次举枪瞄准他,周四儿却是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身形向后闪躲。 我又连开两枪,却连周四儿的影子都没摸到,而他却趁这机会跑远了,手下除了那两个中枪的,纷纷做鸟兽散。 闫川见状想要去追赶,却被我拦了下来。 “先救肖叔他们。” 缓过劲了,肚子的疼痛更明显了,我扶住一旁的墙,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痛苦。 可是那种疼痛让我满头虚汗,手脚颤抖,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闫川见状立马上前扶起了我,问我怎么样,我说了一句“那个傻逼踹我肚子了”后,便立马昏了过去。 “果子!” 又一次在医院醒来,看着肚子上新开的刀口我欲哭无泪。 我特么这段时间是跟医院杠上了,赚钱钱都贡献给他们了。 “果子,醒了?” 闫川端着脸盆进来,看我醒来很开心。 “川子,我睡了多久?” 闫川把脸盆放下,走到我跟前说道: “时间不长,才两天,你肚子里面的伤口又破裂了,开刀重新缝合的,我估计你又要住一段时间了。” 闫川说完,拿起脸盆里的毛巾拧干水,在我脸上擦了起来。 “你干啥?要伺候也得是找个小护士伺候我啊,你这粗胳膊粗腿的老梆子还想占我便宜?” 我被闫川的举动吓得不轻,这小子莫不是被周四儿揍了一顿,性取向也变得不正常了 “你爱擦不擦,老子是看你真一段时间受了不少罪才想照顾照顾你,真是狗咬吕洞宾。” 闫川说完,将毛巾往脸盆里一甩,气哼哼的坐到了床边。 “你咋跟老娘们似的?来大姨妈还是更年期了?肖叔他们怎么样了?还有周四儿那两个同伙怎么处理的?” 一听我问起这个,闫川来了精神,开始巴拉巴拉的说起来。 周四儿在得知灵霄盘是假的以后,便很快查到我们居住在药王观,他派人提前在药王观附近勘查多日,摸清了众人的日常生活规律。 肖龙虽然身手不凡,但药王观几乎没有什么防备,于是他在深夜众人防备最为松懈的之时,带领自己的一帮手下,利用特制的迷烟,这种迷烟无色无味且扩散迅速,趁肖龙他们毫无察觉之际,将他们迷晕。 然后他们就在观里翻找灵霄盘,一番搜寻过后,并没有找到。 随后他们就想着将肖龙他们绑走,用来威胁我交出灵霄盘。 于是肖龙他们就被带到了废弃的水厂,但没想到我们凑巧那晚回来,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至于周四儿的那两个手下,已经被埋到药王观的后山里了,这会可能已经被鼠老大它们啃的只剩骨头了。 想到这个场景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但也确实解恨! 可惜周四儿逃跑了,要不然也让他尝尝被老鼠咬的滋味。 肖龙他们没受什么罪,还算好事,大灰这次表现的特别勇敢,以前的它,胆小如鼠是对它最好的形容。 不过它伤的也不轻,估计没十天半个月走不了路,到时候给它弄点好吃的,好好犒劳一下。 通过这件事,我清楚的认识到,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川子,包子干啥去了?怎么没见他的人影?” “他去找人给药王观装监控去了。用他的话说,以前没一个人敢打药王观的主意,现在阿猫阿狗都敢来踩上一脚了,周四儿这个仇,他必报!” 说起来还是怪我,要不是我自作聪明弄了假灵霄盘这件事,可能不会有这样的事。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我不不让方正制仿品,灵霄盘一直在我手上,他们还是会虎视眈眈,不断找我麻烦,躲不掉的。 到了晚上,包子满脸疲惫的过来看我。 “怎么?监控装好了?” “好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连只苍蝇飞过来都能看到它是公是母。” “卧槽,你知道怎么分辨苍蝇的公母?” 包子甩了一下头发,说那还不简单? “有丁丁的是公的,没有的就是母的呗。” 我一阵无语:“你是忽必烈他爷爷,忽必烈烈吗?” 第五百二十九章 肖龙配药 我现在特别讨厌在医院里的无聊生活。 每天挂水换药,把我这小脸打的煞白。 真快成了小白脸了。 这期间,我尝试给周四儿打电话,但已经是空号。 这家伙拿走了肃慎带回来的盘子,不知是否当做了真的灵霄盘。 现在仇人越来越多,我开始有些焦虑,他们不讲江湖道义,背后里下黑手,很难防备。 说不定哪天正走着走着,被人从背后捅上一刀,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 所以,我想等我好了之后,挨个去找他们,什么潭州帮,江宁帮,孙耀福,老子一个个收拾你们! 不过我虽然现在喊出了豪言壮语,但这事吧,还得从长计议,毕竟我的这些仇人们,也都不是让人轻易拿捏的主。 半个月后,我再次出院了,嗯,再次。 天气转寒,从医院出来后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上了车,闫川带我回到药王观,到了之后发现,此时的药王观,连围墙上都装上了铁丝网,肖龙对外宣称是前几天遭了贼,防贼用的。 这下算是武装到牙齿了。 大灰此时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虽然它的伤已经好了,但伤口处还有痂,我估计以后肯定不长毛了,回来不行,带它去纹个身,把那块盖住。 纹个什么图案好呢?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 我摸了摸大灰,感叹着只要有灵性的动物,都能成为好朋友。 去见肖龙,他正在屋子里鼓捣着药材,黑的白的粉末兑在一起,不知道是在调配什么。 “回来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其实对于肖龙,我心里有点愧疚,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遭这份罪。 “肖叔,你这是干啥呢?” 肖龙晃了晃手里的瓶子,然后对着光看了看又问了问后说道: “那天那个周四儿迷晕我们的那种无色无味的迷烟我想研制一下,以前总觉得吧,没有害人之心,别人便不会害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的道理了。” 我挠挠头,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茬。 “这事说出去都是耻辱,我堂堂药王观的人,居然被别人给药翻了,祖师爷要是知道这件事,晚上托梦都得给我两嘴巴子。” 肖龙自言自语后,再次往瓶子里将入了一种粉末,摇晃均匀后,他满意的对着外面喊道: “辉子?辉子!过来一下,我找你有事。” 辉子是包子的师弟,跟我年龄相仿。 听到肖龙的喊声,他屁颠屁颠儿的跑了进来。 “师父,你找我干啥?是今晚吃排骨吗?” 肖龙嗔怒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那晚要不是你偷懒,怎么能让人偷摸进来?我这一世英名都毁在你手上了!过来,试试我新配制的药,看看效果怎么样?” 在肖龙举起手里瓶子的那一刻,辉子便转身往外跑。 “你跑?你跑了就别叫我师父。” 辉子回过头哭丧着脸说道: “师父,这些天你已经让我试了八百副药了,你能换个师兄师弟吗?” “不行!” 肖龙说完,将瓶子里的药末倒在了一张纸上,然后卷起来,就像卷香烟一样。 拿出打火机点燃后扔到了地上,拉着我快速跑了出去,然后关紧房门。 “辉子,冒的什么烟?” “咳咳,师父,是灰烟!” “灰烟,不对啊,应该是无烟的啊,哪一步错了呢?” 肖龙喃喃自语,这时,房门突然被辉子推开,他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咳嗽,脸上都是眼泪。 “师父,你是不是往里面掺辣椒面了?辣眼睛啊!” 这会儿,屋里的烟飘了出来,我也闻到了一股呛鼻子的味道,就像爆炒辣椒的油烟味一样,确实有点呛人。 “不应该啊,这么调配应该差不多啊,苗疆那帮人是用什么调配的?” 肖龙说完,不顾那呛人的烟开始往屋里走,我拦都拦不住他。 过了十几秒钟,肖龙愤怒的喊声夹杂着咳嗽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哪个王八犊子把我的曼陀罗花粉换成了胡椒粉!!!” 院子里的大灰,听到这怒喊声后,吓的立马从躺椅上窜下来,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不用猜,也是它干的。 这时包子和闫川从屋里出来,包子伸了伸懒腰,问我他师父嚎什么呢? “肖叔在炼毒…” 吃过晚饭后,房间里就我和包子还有闫川三个人。 我们在讨论怎么主动出击这件事。 包子的建议是先拿周四儿开刀,毕竟他没团体没势力,比较好弄。 但闫川说周四儿刚逃跑,肯定躲了起来了,这会儿找他肯定不太好找。 他建议是先干江宁帮的人。 我很赞成闫川的建议,一来大飞现在也在江宁,对于我们有利,江宁帮的人暂时不会把目光盯在我们身上。 二来如果将江宁帮那些骨干都拿下,还能推在大飞身上。 这不是两全其美,一箭双雕的事么。 “等我师父配出周四儿那种药,咱们就动身。” 包子很相信肖龙的技术,但从今天的事来看,我估计悬。 “头年的能行吗?” “嘿,这话你跟我师父说去,他会告诉你头年的行不行。” 我们商量了半夜,制定了好一套详细的计划,以确保这次江宁之行能够顺利。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我结交了好兄弟,相认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也遇到了自己心爱的人。 我见证了人性的丑恶与贪婪,也领略了世间的温暖与善良。 在黑暗的角落里,阴谋与算计如影随形。 那些人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择手段之人,让人心寒齿冷。 正当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兴奋的喊叫。 “哈哈,老子终于成功了,老子终于成功了!苗疆那帮虫贼,也不过如此,哈哈哈……” 我赶紧穿上鞋跑到窗户旁往外看,只见肖龙手里拿着透明药瓶,光着脚在院子里又蹦又跳。 我心想,他不会是受了周四儿的刺激,疯了吧? 第五百三十章 江宁城 肖龙的兴奋让我睡意全无,穿上衣服到院子里关心一下他的精神状况,别再是真的疯了。 “肖叔!?肖叔?” 肖龙见我出来,兴奋的跑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道: “吴果,成了,哈哈,快进屋看看。” 我被肖龙推进屋,发现地上确实燃着一堆粉末,无烟无味,这可是杀人放火的利器啊。 “肖叔,在配药这方面,你真是个……” 我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想出屋,却发现自己迈不动脚步。 马勒戈壁,成了肖龙的试验品了。 接着,我两眼一昏,直接倒在了地上。 希望我英俊的脸不要破相,这是我心里最后的念头…… 当我再再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我晃晃头,起身穿上衣服来到院子里,一个人没有,人呢?哪去了? “包子?闫川?” 我喊了两声,包子和闫川从侧殿里跑出来,看到我以后,俩人脸上的笑根本停不住。 “哈哈,果子,为啥受伤的总是你啊?” 包子说完,闫川接道:“你看你这话说的,果子肯定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那种人,倒霉也是为了以后的成功铺垫,哈哈。” 我见他俩没一个放好屁的,便问他们在干嘛。 “我师父正在把他研制的药粉做成香,方便用。” 这时我想起了从孔老板那弄来的蚊香,两者应该是同一种功效,只不过肖龙研制出来的应该更高级。 “弄好了吗?咱们啥时候去江宁?” 闫川看了看包子,又看了看我,然后表示他没意见,随我大小便。 “我大小便呲你嘴里!” 半下午的时候,肖龙从侧殿里出来,手里拿了一大把香,看到我之后,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自己昨晚太兴奋了,忘了这玩意能迷晕人。 我咧咧嘴,感觉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他是故意的。 但我又没证据,只能在心里暗自诽腹。 黄昏时分,我们迎着夕阳赶往江宁。 这一次我要不把江宁帮的人搞服,我就不回来! 这次我们学精了,困了就在车上睡,打开空调,车窗开一点缝,倒也不是很冷。 说到这里,要提醒大家,在车里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将车窗开一条缝,防止二氧化碳中毒。 江宁城,十朝都会,历经无数烽火硝烟,东吴孙权于此建都,开启一方霸业。 东晋偏安,文人雅士汇聚,留下诸多传世美话。 明太祖朱元璋定鼎于此,大明风华初绽。 我们在第二天上午到达了江宁,其实我想先联系一下大飞,问他有没有江宁帮的动向。 但一想到他刺我的那一刀,我就气的牙痒痒,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想要找到江宁帮的人,最好的地方就是江宁的古玩市场。 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江宁不止有古玩市场,还有鬼市。 但只有周六周日两天开市。 今天才周三,那意味着我们要先在江宁待上三天。 不过也无所谓,既然来了,就先放松一下心情,看看秋日栖霞山的枫叶红遍山林,尝尝鸭血粉丝汤的鲜香四溢,也算是不白来。 我们先找了一家旅馆,开了房间把车停好以后,我们打车去了第一站,大屠杀纪念馆,这是闫川强烈要求去了。 他说,身为中国人,铭记这段历史,牢记这段仇恨! 踏入大屠杀纪念馆的那一刻,沉重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只剩下无尽的悲痛与肃穆。 从史料展厅,到万人坑遗址,小日子的暴行如同一把利刃直刺人心,还有那层层叠叠的白骨,堆积如山。 不管是哪一点,都在提醒我们不要忘记小日子做下的恶! “小日子真他妈可恨,回头多玩几个小日子娘们,也算是为国争光了。” 走出纪念馆,包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有能耐就去杀几个小日子。” 闫川的话让包子倍感没面子,于是反驳道: “杀人犯法,何况杀小日子牵扯到外交关系了,要不然国内还有小日子活下来的空间?有的人也是,崇洋媚外,看见外国人比看见自己亲爹都亲,说不定小日子的父辈杀过这些人的父辈和爷爷辈呢。” 我摸着下巴思考着,不能杀小日子,那咱们可以坑他们啊,弄点假古董,让他们高价买回去,你也算报仇了嘛。 也不能说报仇,是拿回属于我们的利息。 正好我听说江宁这里,小日子还不少呢,找个机会,能坑一个是一个。 本来是说好从纪念馆出来去夫子庙的,但在纪念馆里待了一会,便没了心情。 于是我们打车回到了旅馆,路过收银台,我突发奇想的问了前台一句:“美女,江宁哪里小日子最多?” 收银员被我给问懵了,她一脸诧异的看着我:“先生,您刚才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笑了笑:“我是问江宁哪里小日子最多。”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收银员还是想了想认真回道:“鼓楼区吧,那里有个小日子大使馆,周边还有一些日企和小日子相关的交流场所,可能会有较多因工作来往的小日子。” 我点点头,谢过了她,然后回到了房间。 “果子,你找小日子是不是要坑他们?” 我嘿嘿一笑,点点头,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会日语嘛,想坑他们你得和人家交流,要不言语不通,谁知道你说的啥。” 我看着包子,似笑非笑的问道: “你不是会日语吗?” 包子老脸一红,说自己只会简单的呀买跌,一库一库,其他的也都听不懂。 这小子,平时没少看了片。 “咱先去买个仿制工艺品,然后去鼓楼区转转,反正还有三天古玩市场才开市,闲着也是闲着。” 闫川在一旁提议,说实在不行,花钱雇个翻译。 “走,说干就干,买东西的钱你们花,翻译我请!” 包子难得大方一回,这钱肯定得让他出。 第五百三十一章 小日子娘们 “老板,这个乾隆年制的花瓶多少钱?” “哟,小哥好眼光,这可是乾隆爷当年插花用的花瓶,你看看这釉,你看看这胎,是不是极品中的极品?” 我们此时正在一家古玩店里,老板正给我们吹嘘着他的仿品,这种乾隆年制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东西。 “老板,我看你这花瓶不像是乾隆用的,倒像是耳聋用的。” 包子的话让老板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没别的意思老板,我想问问你这里就没有那种仿的比较真,搭眼看不出来的那种货吗?说实话,就您这东西,也就忽悠忽悠不懂行的人。” 老板一听这话,将我手中的乾隆花瓶夺了回去。 “听口气还是行家?那既然如此,你们还要高仿的做甚?” 包子嫌他话多,不耐烦的说道:“做甚,做甚,切腰子,有没有你说就完事了呗,又不是不给你钱,你打听这么多,咋地,你是包打听啊?” 老板鼻子差点没气歪,但如今生意不景气,他想想还是忍住了没发火,转身从货柜里拿出一只茶盏递给了我。 “小伙子,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青花喜字茶盏~高仿,你再看看它的胎体与釉色,是不是比刚才那个花瓶强一百倍?” 这青花喜字茶盏以喜字为主题,用缠枝莲和麒麟图案搭配,胎体还算厚实,釉色也还算干净,这件货应该不是近代仿品,差不多能到民国晚清。 这东西要是在普通人手里,还真看不出来。 “这茶盏多少钱?” 老板张口就要四千,把我吓了一跳。 “我说老板,你这是仿品,四千块钱?你当我是冤大头?” 老板听我这么一说,很淡定的拿起茶盏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仿品,但他也有些年代了,你要知道,真的青花喜字茶盏能出到近十万的价格,我这个价给你,也算公道。” 包子在一旁气笑了,他拉起我的胳膊说道: “你跟他废什么话,这茶盏让他留着给自己陪葬吧。” 老板见我们真要走,赶忙喊住我:“嘿,我又没说不能还价,你倒是还个价啊,万一成了呢?” 我正在想该给他什么价格,闫川突然伸出四根手指:“四百。” “成交!” 我们都很诧异老板能这么爽快,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给高了。 拿了茶盏出了古玩店的门,我拍了拍闫川的肩膀,告诉他聪明的脑子不长毛,这老板的大秃顶,一看都是满脑子智商。 闫川拍了拍额头,只说了三个字:失算了…… 天还没黑,我们赶往鼓楼区,打听了好大一会,才找到小日子领事馆的位置。 我心想,这么大地方让小日子当领事馆真是可惜了,宁可给狗住都不给他们住。 “不是,咱虽然来这了,但怎么找小日子?不能见一个人就上前问他是不是小日子吧?” 呃,这个问题确实挺尖锐。 “包子,这样,你就站领事馆门口喊亚麻跌,但凡用日语搭理你的,那都是小日子。” “你怎么不去喊亚麻跌?这是我能干出来的事吗?” “诶,你看那女人像小日子不,你看看她走路的姿势,跟动作片里差不多。” “……” 事实证明,多看片还是有好处的,包子搭讪了一个小日子娘们,并且特别巧的是,这个小娘们居然会一点中文。 这就比较好沟通了。 包子拉着小娘们到一边也不知道嘀咕什么去了,两人一边说还一边看向我这里,特别是这个小娘们,眼里还充满了同情。 没一会,包子走过来对我伸出手:“把茶盏给我,我和小娘们去深入交流。” 我看见包子这猥琐的样子,就知道他跟小娘们刚才绝对没说什么好话。 于是我问他刚才嘀咕什么了? 包子嘿嘿一笑,说也没说啥。 “不对,你现在说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你不说茶盏我不给你。” 包子回头看了看那个小日子娘们,有些心急的说道: “哎呀,也没啥,我就说你得了阳痿,手头没钱,打算把传家的宝贝卖了治病,问问她认不认识有古董方面感兴趣的人,嘿,巧了,还真有。” 我真想一脚踹死包子,造谣我阳痿?老子哪次不两个小时? “你快点行不?听话,等我出了手给你治病。” 我和闫川看着包子和小娘们一起消失在街角,都感觉自己的颜值受到了很大的侮辱。 为什么小日子的娘们都喜欢胖子呢?难道胖子有什么特异功能不成? “走吧,回旅馆吧,今天可是便宜了包子这个不要脸的了。” “你瞅瞅他那个样,一副八百年没见过女人的样子,实在是不能入眼。” 我俩骂了包子一路,不知道他会不会打喷嚏…… 包子一夜未归,第二天九点多他才顶着黑眼圈回来。 我问他昨晚干啥去了? 包子一副回味的样子说道: “小日子的娘们就是不一样,你让她干嘛她就干嘛,我想通了,以后娶个小日子媳妇,天天在家当大爷。” 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让他停止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问你,那茶盏出手了吗?” “出了,卖给一个小日子老头了,六万五千块钱,我听小娘们说,这老头的老头还不小呢,越是这样的,坑他一回我越开心,奶奶的,我现在算不算抗日英雄?” “算,快点把钱拿出来,咱们可以接着复刻,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包子摇摇头,说他有点累了,需要补一觉,剩下的事交给我和闫川了。 我特么真想给他一嘴巴子,苦活累活都让我俩干了,舒服的事都让他享受完了,真该死啊。 等包子拿出钱,我一数发现少了两千,问他钱去哪了? 包子讪笑着说是昨晚消费了。 我摇摇头,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和闫川下楼,刚走到宾馆大厅,就看到五六个黑衣人在前台询问着什么。 起初我没在意,但不经意间听到了胖子这两个字时,我和闫川对视一眼,赶紧往楼上跑! 第五百三十二章 围堵 我和闫川匆忙奔回房间,包子见状,问我俩是不是被狗撵了? “你别废话了,赶紧穿衣服,那个小日子老头派手下过来找你了,肯定是发现茶盏是赝品了。” 包子听后,立马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那老头瞎目咔哧眼的,能这么快发现?真是日了狗了!这旅馆人多眼杂,对我们有利有弊,得想个周全之策。” 我们迅速开始收拾东西,而门外,也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那些黑衣人好像在逐个房间探查。 我示意包子和闫川噤声,自己则猫着腰靠近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窥视,只见两个黑衣人正站在隔壁房间门口,其中一个向屋内张望,另一个与对讲机低语。 “现在跑可能来不及了。” 闫川小声说了一句,然后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窗户上。 我们住在二楼,虽然不算很高,但直接跳下去也绝非明智之举。 “先把床单被褥拧成绳索,以备不时之需。” 包子提议,我和闫川点头,然后一起动手。 就在我们忙碌之时,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撞了一下。 “开门,查房!” 我们相互对视一眼,知道是黑衣人已经来到了房门口,闫川抄起房间里的一把椅子,抵在门后,然后我们继续加快速度制作绳索。 “砰” 又一次猛烈的撞击,门后的椅子开始摇晃。 我心急如焚,四处寻找可利用的东西。 突然,我看到桌子上的热水瓶,心生一计。 当黑衣人再次撞门的时候,我猛地拉开门,将热水瓶朝着他们砸去。 热水瓶破碎,热水溅散在他们身上,两人惨叫着后退。 “快走!” 闫川喊了我一声,然后抓着自制的绳索从窗户翻出。 顺着绳索下滑的过程中,其他黑衣人发现了我们,大喊着让我们站住。 “你们当老子傻逼么?让我们站住就站住?” 包子大声嘲笑着对方,之后我们顺利落地,朝着旅馆后的小巷奔去。 小巷错综复杂,宛如迷宫,我们三个在里面左拐右拐,一时之间竟没找到出口,那些黑人的脚步声始终在身后回荡。 又跑了几百米,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对于这种情况,我一贯的作风是选左边。 男左女右。 可是刚跑了没几步,发现这里居然是个死胡同,特么的,心里瞬间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此时,黑衣人已经追上来了,他们堵住了出口,呈扇形向我们围拢过来,脸上还带着轻蔑的笑意。 “跑啊?怎么不跑了?我看看你们到底能跑哪里去。” 黑衣人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开口嘲讽着我们。 看不惯他这副嘴脸,包子不屑的开口问道:“你特么是中国人还是小日子?” 面对包子的询问,这个头目很自豪的说道: “我父亲是小日子,我母亲是中国人,怎么了?我是混血!” “混你妈,你就是个杂种!八国联军大伙揍的。” “巴嘎!” “嘎你妈,你个王八草的!” 论骂人,包子的口才绝对是顶呱呱,头目怒吼一声,说了句日语,剩下的黑衣人直奔我们而来。 闫川和包子挺身上前,将我挡在身后,他们知道我的肚子很脆弱,所以想将我保护起来。 瞬间,两方拳脚相接,我在后面专门搞偷袭,专踢黑衣人的裤裆。 我们的优势在于,巷子窄,只能两个人并排,所以一时之间,对方还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小巷里此时拳脚相交,喊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咱有啥说啥,这帮黑衣人确实训练有素,如果长时间跟他们拉扯,到最后我们这边体力不支,那只有被俘的下场。 我可不想落在这些小日子手里,那样太丢祖宗的脸。 我趁机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要脱身的话,只有去爬身后的那道墙。 但这些黑衣人显然不会给我们机会。 就在我思索对策的时候,一阵喧闹声突然从巷口传来。 一群街头艺人路过,他们敲锣打鼓,载歌载舞。 看到这群人,我突然灵机一动,大喊一声:“柳丝摇曳水云间!” 那群卖艺人听到我的喊话之后立刻停下的手里的动作,看了我们这边一眼,然后回道:“门开迎君入桃源!” 我当时激动毁了,我喊的是楚怀忠教我的柳门暗语,没想到这群卖艺人还真对上了。 “兄弟们,我们被这群小日子欺负了,过来帮帮忙!” 这这一嗓子,立马让这些卖艺人放下了手里的家伙,然后走进巷子里,与这些黑衣人对峙起来。 黑衣人见情况不妙,头目对着卖艺人出言警告道:“这三人是小犬先生要的人,希望你们无关紧要的人不要参与,否则后果自负。” 这话惹得卖艺人疯狂大笑。 “哈哈,小犬先生,直接叫狗不就完事了吗?在这中国的地盘上你们还想吓唬住我们?兄弟们!动手!” 有了卖艺人的加入,情势完全是一边倒,这些黑衣人被我们按在地上摩擦,巴嘎声不绝于耳。 其实小日子对于我们国人来说,他们就相当于兴奋剂,有句话那样说:实力不详,遇日则强。 面对小日子,我们心中有着与生俱来的仇恨,所以下手也就特别重,特别是包子和闫川,那四十三号的鞋底子,跟不要钱似的往黑衣人身上踩。 正当我们打得起劲的时候,警笛声突然由远及近。 我猜大概是小巷里引发的混乱被路人报警了。 听到警笛声,那些卖艺人脸色一变,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然后对我拱手说道: “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然后拿着他们的卖艺装备就走了。 “算你们好运,下次别让我们哥们碰到,要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包子又踹了一脚黑衣人,撂下撂下了一句狠话,然后我们翻墙逃跑了。 墙后面依旧是一条小巷,我们跑了很久才跑到大路上。 “爽,真他妈爽,揍小日子我感觉自己能打他们十个!” 包子活动着身体的关节,兴奋之情无以言表。 确实,谁要是问我后不后悔将仿制茶盏卖给小日子,并得罪了他们。 我会很坚定的回答,不会。 并且再有一万次机会,我还会这样做…… 第五百三十三章 柳门人 旅馆我们是回不去了,车还在那里停着,不过现在也开不到,放在哪就当免费停车了。 希望那群黑衣人不会对车下手,要不然包子得疯掉。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经过刚才与黑衣人的强烈运动,肚子都在咕咕叫。 “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吃饱了再换个地方休息,我就不信小日子在江宁的能力有这么大。” 确实,我觉得那群黑衣人有点太嚣张了,光天化日的就敢来找我们,也太不把江宁人民当回事了。 “果子,你刚才跟那帮卖艺的说的是柳门的黑话?” “嗯,当时我干爷爷教了我这么一句,没想到今天还真用上了。” 我回答完包子,指了指路边的饭店接着说:“就这儿吧,那群黑衣人肯定被帽子叔叔带走了,咱们暂时安全。” 进了饭店,正赶上饭口,里面人不少。 我们三个刚坐下,正想点菜,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头看去,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从来没见过。 “挺巧啊,你们也过来吃饭?” 我有点懵,客气的问了句:“您是?” 这人拉着板凳在我旁边坐了下来,然后笑着说:“柳丝摇曳水云间。” 我立马反应了过来,这人是刚才卖艺那些人的其中一个。 “哦,幸会幸会,刚才你们穿着服装,我还真没认出来,在下吴果,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袁泉。” 我们客套了一番,并邀请他一起吃个便饭,毕竟刚才人家可是帮了一个很大的忙。 “吴老弟,我见你年纪轻轻,怎么会知道柳门的黑话?莫非家中长辈是柳门中人?” 我笑了笑,然后将脖子上的玉佩吊坠拿了出来。 当袁泉看到吊坠时候,瞳孔微缩,随后在全饭店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起身对我拱拱手,恭敬的说道:“袁泉参见门主。” 他这个举动可着实把我吓了一跳,现在饭店里最少有十几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我们这一桌,看的我心里发毛。 “诶诶,袁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快过来坐下。” 我赶紧起身将袁泉拉过来坐下,实在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举动。 “袁大哥,这玉佩是我干爷爷给我的,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咱们可不兴这个了。” 袁泉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问我,我的干爷爷是不是楚老门主。 我点头。 袁泉叹了口气,说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楚怀忠了,大家都以为他不在了,没想到还活在世上。 “我从小加入柳门,今年也四十有三了,我也算是楚老看着长大的,随着社会的发展,咱们这些不入流的角色终究还是被淘汰了,从老门主隐退之后,柳门门众也分崩离析,走的走散的散,剩下我们这些没手艺的,只能靠街头卖艺生活了。” 袁泉说的很凄惨,但我觉得吧,他们这种人属于老古板,不懂得变通之人,现在随便找个工厂打工,哪个月不弄个千八百的?养家应该绰绰有余了。 可能是看出了我内心的想法,袁泉接着说道: “不是我们不想变通,而是不想老祖宗的东西在我们这代人的手上消失,可能有些人会不知道我们在坚持什么,其实我们也不清楚,但就想坚持下来。” 袁泉的这番话让我对他肃然起敬,我们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就是因为有他这样的人还在坚持,才没有失传。 我收回刚才心中所想。 “袁大哥,咱们中午先简单吃一口,到了晚上,你把今天的那些兄弟都召集在一起,我做东,咱们亲近亲近。” 袁泉很高兴的应了下来,然后我们边吃边聊。 他问我怎么得罪了小日子,包子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了他,惹得袁泉哈哈大笑并对我们竖起了大拇指。 “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难得有这样的爱国之心。像你们说的,即使晚上去住其他旅馆也不一定安全,这样,我们那里有地方,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住几天。” 那感情好了,正愁没地方睡觉呢。 吃过饭,我们随着袁泉去了他住的地方,是一片平房区,房间很多,袁泉告诉我,这里的房子一个月就几十块钱,便宜的很,所以他们一行人差不多都住在这里。 现在是午饭时间,大部分人还没回来,回来的也已经午休了,袁泉帮我们找了房间,让我们先休息,等下午人齐了在给我们介绍。 说实话,这里的居住环境确实挺差的,房间里的墙皮都已经脱落,屋里面有几张上下铺的铁床,和初中住校的床长的一样。 屋里还有一口放衣服的大木柜,但柜门已经掉了一个。 最值钱的应该就是那台黑白电视机了,包子打开以后,上面飘的竟全是雪花。 江宁这边没有暖气,也没炕,这边的冬天也并不暖和,也不知道这边的人是怎么熬过冬天的。 “唉,我仿佛回到了我初中住宿的生活。” 闫川上了床,床板咯吱咯吱直响。 “行,有个地方住就行了,包子你别住上铺了,我怕禁不住你的体重,再掉下来。” 袁泉这时又推门进来,他手里抱着被子,是加厚的,但上面有不少污渍。 “条件简陋,你们先对付住着吧,实在不行我打电话让他们带几床新被子。” 我连连摆手,跟袁泉说这样就可以了,又不是出来度假的,这点事情都克制不了,以后还能干什么大事? 袁泉笑笑,让我们好好休息,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果子,你觉得袁泉这人咋样?” 我看着包子,不知道他为啥会问这个问题。 “挺好的啊,虽然他可能思维上古板了一些,但人总归是不坏的。其实我在想,我干爷爷既然把玉佩给了我,可能也是想让我照顾下柳门的人,现在我来江宁了,又碰到了他们,想帮帮他们,解决他们这样的窘境。” 我的话惹来了包子的白眼。 “你不会是想像帮薛文瑞兄妹那样帮他们吧?这么多人,咱上哪找合适的事叫他们做?再说了,人家会愿意么?” 包子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在碰到薛文瑞兄妹的时候,我那会儿想着柳门真没有整合的必要。 但现在仇敌众多,我觉得应该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整合柳门 整合柳门。 这个念头就像一颗种子,在我心底生根发芽,怎么都驱散不开。 这些日子,我在这江湖中摸爬滚打,虽说结识了不少厉害角色,人脉看似挺广,其中不乏有权有势之人,可我心里清楚的很,那些到底是别人的力量,我始终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根基,没有能在这风雨江湖中稳稳立足的势力。 瞅瞅那江宁帮,虽然崔小白死了,但人家依然帮众成群,一呼百应。 潭州帮也不示弱,几十号人往那一站,气势汹汹。 还有孙耀福,手底下的人个个都不是吃素的。 就连周四儿那家伙,身边也有七八个死心塌地的手下跟着。 我心里明白,若想在这江湖中真正闯出点名堂,不再仰人鼻息,组建自己的势力刻不容缓。 思来想去,眼下的柳门,无疑是我最好的选择。 夜幕降临,袁泉过来敲门,他进来后告诉我,凡是在这里住的卖艺人他都通知了,其实大家也都好久没吃大餐了,一听说有人请吃饭,也就没人晚上再出去工作。 我对江宁不熟,订饭店的事就交给袁泉了,条件是要有包间,环境要好,不用心疼钱。 一顿饭的钱对我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让这些人吃饱喝好,也是为了之后商讨整合柳门事宜能有个好氛围。 包子不太看好我的想法,他认为人心难测,现在不比几十年前,现在的人都以利益为主。 包子说的不假,但我还是要试一试,毕竟机会难得,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袁泉敲定了一家位于城中颇为雅致的酒楼,算上我和包子还有闫川,正好二十人整。 这些人年龄各异,有三十多岁的男子,也有五十多岁的大叔。 众人来到酒楼包间,起初还有些拘谨,但在美食和美酒的催化下,也都渐渐热络起来。 袁泉这人懂为人,会做事,酒桌上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将我的身份介绍给众人,这些人也都神色各异,待袁泉介绍完以后,也恰好酒过三巡,我感觉时机已经成熟。 于是我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开始切入了正题。 “诸位,首先感谢白天的搭救之恩,今天请大家来,不只是为了这顿饭。 想必各位都知道曾经的柳门,那时辉煌过,如今却散落各方。 我有心将柳门重新整合,让它再次在江湖中崛起。” 听我说完,一位年长一些的大叔放下酒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整合柳门?谈何容易。虽说我们都曾与柳门有有渊源,可如今大家各谋生路,人心难聚啊。” 我微微点头,这大叔说的应该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我明白其中的难处,但各位想过没有,单靠你们每天街头卖艺,在这江湖中只能如无根的浮萍,任人欺凌。若柳门能整合成功,我们便可相互扶持。其实说白了,大家天天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钱,是养家糊口,但如果整合柳门后,你们可能会比现在轻松,而且赚更多的钱,诸位愿意吗?” 听我说完旁边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人接话道:“可我们这些卖艺人,能为柳门做些什么呢?又凭什么相信整合后会有更好的出路?” 我扫视一圈,认真说道:“各位都是有一技之长之人,或是擅长曲艺,能在各方收集情报。或是身手敏捷,可在关键时候保护柳门周全。至于出路,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 我顿了顿,想看看众人的反应,他们果然被我勾起了兴致。 毕竟谁也不想这一辈子都在走街串巷的维持生活 “我打算先开一家剧院,大家可以到剧院里表演小品,相声,戏曲等等,你们拿手什么演什么,门票收益都归你们自己分配。但要有人暗中联络柳门旧部,扩充势力,待人员扩充之后,我们还可以开分院,到时候把剧院开到全国各地,而你们这些元老,将会被是各个剧院的负责人,收益还是由你们自由分配。” 众人听后,陷入沉思,然后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袁泉见此情形,站起身来:“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先不说别的,楚老门主将门主玉佩传给吴果,那就说明,吴果就是带领咱们重新走向辉煌的那个人! 吴果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我感觉他行事果断,颇有谋略,而且他保证柳门所得利益,一定会公平分配给各位兄弟,不会亏待大家。” 经袁泉这么一说,不少人点了点头,但还有人开口提问:“若真如你所言,我们自是愿意一试,但这个过程中,难免会得罪其他势力,我们如何应对?” 这人思考问题的角度与其他人不一样,算得上是谨小慎微了。 我看着这人笑了笑:“我吴果虽说只在江湖中闯荡一年,但也结识了不少好友,记住我说的话,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时闫川站起来帮我助攻:“怕啥?果子亲爹亲妈管着一个团,爷爷虽然退了,但人脉摆在那呢。女朋友的爷爷在京城也能排上号,养父更是盗门的唯一传人,还有简世大哥的帮助,与信远堂能说上话,跟北派的关系也算密切,干爷爷更是你们上一任老门主! 其实果子就是想帮楚老爷子,也想帮你们,要不然谁没事拿着自己的钱白投资,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对不对?” 闫川的话将我捧的很高,我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就是想让在场的人知道,我的背后是有着很多靠山的,并且,我不缺钱。 但只有我们三个知道,我不会借用龙家以及时家的势力,这对我好对他们更好。 去掉这两家,像闫川说的盗门,信远堂以及北派,只能说是名头听起来挺大,除了盗门,跟我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但是盗门也早已凋落,现在还不如柳门人丁兴旺,除了简世哥能帮上我的忙,但我还不想总麻烦他,因为人家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所以说,在不指望龙家和时家的情况下,我只能靠我自己。 第五百三十五章 分配任务 一顿饭的功夫,我们暂时定下了柳门重新发展的基调。 袁泉这人能力不错,我将接下来的事都交给他做,还有一个叫老胡的,袁泉说他身手不错,可以委以重任。 饭局结束后,我让袁泉明天负责剧院的选址,然后又把老胡叫到身边,吩咐他去打探一下江宁帮最近的动作。 老胡这人不怎么爱说话,他不光姓胡,脸上还留着一圈络腮胡子,头发也特别旺盛,给人的感觉他应该体毛比较多。 “胡大哥,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不要把自己暴露在江宁帮的视线中,以防他们有了防备。” 老胡对我拱了拱手:“知道了,门主。”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而我却又叫住了他:“胡大哥,你别一口一个门主的,叫我吴果或者果子就行,门主听着太别扭了。” 老胡挠了挠后脑勺,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行,门…果子。” 看着老胡离开的背影,我心里寻思着,想让这些人死心塌地的为我做事,必须得让他们见到实实在在的利益与前景。 明天去银行取点钱,给这些人分一分。 只要钱到位,玻璃都砸碎。 柳门如今虽然落魄,但曾经也有过辉煌的过往,我虽然接受了这个烂摊子,却也满怀壮志。 回到平房,众人各回各屋后,我和包子还有闫川回屋坐到了床上,开始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先看看老胡能不能打探到江宁帮的消息,实在不行咱们后天去朝天宫看看,先让袁泉张罗着戏院的事,柳门的重组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我揉着太阳穴,低声说道。 其实包子一开始就不看好我重组柳门,听我说完之后,他摊摊手说道: “我最关心的还是江宁帮,剩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提前声明,处理完江宁帮的事,我就走,在这待着不如回津沽待着。” 包子说完,看了一眼闫川,好像是等着他的想法。 “我去哪都行,最好是去哪开个锅儿玩玩,这两天手痒痒的难受。” “哈哈……” 闫川的话让我和包子笑了起来。 “北方马上上冻了,想开锅儿只能在南边这碰碰运气了,先处理江宁帮的事,然后问问三伢子有没有线儿。” 听我说还要找三伢子,包子撇撇嘴:“还找他呢?你在天峰山吃的亏这就忘了?你这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摇摇头,说这也不能怪三伢子,毕竟不是他漏出去的风。 “行了,这事回头再商量,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上了床,盖上略带一丝异味的大棉被,我在床上思考着柳门以后的发展,这是我自己的班底,即使哪天我不干盗墓这个行当了,也能凭借柳门在这江湖中闯出一番天地。 我深知,眼前的困境只是暂时的,只要策略得当,人心凝聚,柳门定能重现辉煌。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身前往银行,取了一笔钱之后,匆匆赶回。 将众人召集起来,我诚恳的说道:“兄弟们,柳门虽处低谷,但我不会亏待大家的。这是一点心意,先拿去补贴家用,日后柳门发达了,还有更多的好处等着大家。”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可能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干,就先分到了一笔钱。 有人惊喜,有人感动。 “门主,我们一定努力将柳门重新发扬光大,我们也一定以你马首是瞻!” “对,我们听门主的,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俺也是。” “俺也一样。” “……” 所以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一人分了五千块钱之后,我明显感觉到他们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到了下午,袁泉回来了。 他找了三处颇有潜力的地方,让我拿主意。 一处位于城中繁华地段,客流量大,利于打响戏院的名号,但是租金昂贵。 另一处在城郊,场地宽敞,租金低廉,可前期宣传和吸引客源会比较困难。 还有一处是旧戏园子改造,虽有一定基础,但需要花费些心力修缮。 我沉思片刻后,觉得想要打出名头,地势很重要,城中的繁华地段成了首选。 “袁大哥,你去跟房东好好谈谈,争取一个合理的价格和条件,咱们就定在城中那处繁华地段吧。” 袁泉点点头,说我的想法和他所想的不谋而合。 我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说这段时间就辛苦他了。 袁泉笑笑,说自己本来就是一个臭卖艺的,我的出现给他带来了希望,所以谈不上辛苦。 等袁泉走了以后,老胡也回来了。 他告诉我,江宁帮的人并不是一直聚到一起的。 高淳区有一伙,浦口有一伙,可能其他地方还零散分布着,但可能不是骨干分子。 老胡能打探出这样的情报说明他用足了心。 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他,跟他说这是辛苦费。 老胡连连摆手,说自己也没干啥,就跑了跑腿,这钱不能要。 “老胡,你先拿着,大家都有。 我把钱硬塞到老胡手里,老胡挠挠头,一脸憨厚地说:“那行,果子,我就先收下了,以后有啥吩咐尽管说。” 处理完这些事,我又把包子和闫川叫到一起:“老胡打听的不全面,咱们明天还是得去朝天宫看看,打听一下现在江宁帮谁说了算,擒贼先擒王!这些人拿了钱,得让他们出点力,要不然这钱拿的也太简单了。” 闫川对我竖起大拇指,说我现在有种当领导的潜质了。 先给属下画大饼,然后给点甜头,手下自然跟牛马一样拼了命干活。 ……… 周六一早,我们来到朝天宫,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摊位琳琅满目,卖古玩的,卖字画的,卖小玩意儿的。应有尽有。 我们在人群中穿梭,随便找了个摊位,把玩了一下摊上的东西。 摊主是个老头,没正眼看我们。 可能是觉得我们年轻,不像是能买得起他摊上东西的人。 “大爷,这鼻烟壶什么价?” “谁是你大爷?你管谁叫大爷呢?” 这老头,是吃了枪药还是咋滴… 第五百三十六章 鼻烟壶 “你瞧瞧你这老头,我们来光顾你的生意,你却摆这副臭脸,活该就你的摊位人少!” 面对包子的嘲讽,老头并不介意,而是重重哼了一声说道:“老头我卖东西随缘,不懂行的人我不卖,你们几个小娃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嘿呦,这老头还怪有个性,吃了几天饱饭啊? “果子,他说咱们不懂货,这你能忍得了?” 我看了老头一眼,然后拿起鼻烟壶笑了笑,说:“大爷你这鼻烟壶质地乃是上等的玻璃胎,通透的如水晶一般,毫无杂质,在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壶身绘制的是一幅《百子图》,瞧瞧这笔触,细腻入微,每一个童子的神态,动作都栩栩如生。 色彩鲜艳且搭配精妙,用的是珐琅彩料,历经岁月却依旧光亮。 这壶盖是珊瑚制成,色泽红润,雕工精致,与壶身相得益彰。 再看这壶底,有大清乾隆年制的款识,字体规整,笔画刚劲有力。 从这工艺,材质,落款综合判断,此鼻烟壶是出自乾隆年间宫廷造办处的精品,寻常人间可难得有这样的宝物啊。” 我的一番话下来,把老头直接说愣神了。 伸手在他眼前晃来晃,老头反应过来,将我手中的鼻烟壶拿了回去,放进自己的口袋。 “不是,老头,你这东西不卖吗?” 老头摇摇头,说这东西是祖传的,平常只是自己留着把玩,不卖的。 “我说你这老头跟别人怎么不一样?你不卖摆出来干什么?” 包子有些急了,我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安静一些。 其实说实话,老头手里的鼻烟壶我还真相中的,要是能漏给我的话,确实能小赚一笔。 “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眼力,看来老头我是坐井观天了,这样,除了我这鼻烟壶之外,你们可以在摊子上选一件东西,我免费送给你们。” 这老头,还真是奇怪。 我与他磨了半天,他却始终不肯松口那个鼻烟壶,但摊子上的其他东西我还真一点兴趣都没有。 “老先生,这样,你这里的东西我不要了,但我想跟你打听点事。” 老头闻言满脸疑惑的看着我问道:“什么事?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先生可知道江宁帮,现在管事的是谁?” 老头听到江宁帮这三个字后,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下,然后四下看了看,等我说完以后,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好大一会后才缓缓开口: “仇家?来找江宁帮麻烦的?” 老头的语气很平静,倒让我拿捏不准他的意思。 一旁的包子嘴急口快:“我们就是打听打听,听说崔小白死了,想知道现在谁主导江宁帮的。” 老头呵呵一笑,一副看穿我们一样的眼神。 “不用藏着掖着,前几天也有人来这里打听江宁帮的事,所以这些天江宁帮里可谓是鸡飞狗跳,据小道消息说,江宁帮里死了五六个人了,石磊这几天都不敢出门了。” 老头说的话让我并没有感觉到意外,他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大飞,石磊就是江宁帮管事的。 但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江宁帮那么多人,拿大飞就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可是在自己的地盘,传出去都得被人笑掉大牙。 我皱了皱眉头,心中疑窦丛生,对老头说道: “这江宁帮在本地也算有些势力,怎么会如此狼狈?就算你说的那人有些手段,也不至于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吧?” 老头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你们有所不知,这人行事隐秘且狠辣,而且江宁帮内部如今也非铁板一块,崔小白一死,石磊虽然暂时管事,却也镇不住那些心怀鬼胎之人。那人就是利用了他们的矛盾,各个击破。” 闫川在一旁不屑的哼了一声:“那这江宁帮也太窝囊了,干脆解散算了。” 我没理会闫川说的话,继续问老头:“老先生,我看你好像知道很多关于江宁帮的事,你跟他们也有仇吗?” 谁知道老头接下来的话,让我们三个愣了好久。 “因为我也是江宁帮的人,知道的自然多一些。” 我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的抠脚。 “怎么不说话了?你们别担心,我虽然是江宁帮的一员,但我最讨厌现在江宁帮的行事风格,本来以为崔小白死了以后,会有所改变,谁知道现在还是这个德行。” 我定了定神,说道:“老先生,既然您是江宁帮的人,那如今帮中有难,你不出手帮助一下吗?” 老头哼了一声,说如果出手帮忙,那是助纣为虐!江宁帮有今天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这老头可是少有的清醒之人,他现在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恰巧能让自己少了很多麻烦。 要么说人老成精,这个精是因为他能看透事情的本质,让自己不会处在危险的边缘。 “我看你们跟江宁帮也好不哪去,想治理他们,我是举双手赞成的,不过我觉得你们可以先等一等那个人,他要是整治好了江宁帮,也省得你们出手了。” 看起来老头也很想让江宁帮出糗,这正如他所说,崔小白一死,江宁帮内部矛盾重重,瓦解也可能只是时间的问题。 “老先生,还没请教您的大名。” “徐剑秋。” 徐剑秋?这名字挺霸气,听起来就不是个普通的角色。 “徐老先生,今天麻烦您了,这件陶马怎么卖?我给您开个张!” 徐剑秋摆摆手,说不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要带回家,那样犯忌讳。 他这话说的很对,在风水学方面,万物皆有磁场,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很可能其气场与自己的气场相互冲突。 这就违背了命理中顺应自然,和谐共生的原则,很有可能会给自己的命理轨迹带来干扰和阻碍。 我对徐剑秋拱拱手道了声谢谢,然后告辞。 刚走一步,徐剑秋突然从背后叫住我们。 “凌晨十二点,鬼市出摊,四点三十开市,天亮闭市。” 第五百三十七章 小犬 第五百三十七章 小犬徐剑秋让准备走的我们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告诉我们鬼市的开市时间,难道是想让我们晚上过来? 我想回去问他,回头一看,却发现这老头正在收摊,见我看他,忙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 我带着满腹疑问离开了朝天宫,路上,闫川分析道:“我觉得徐剑秋这老头应该就是让咱们晚上来鬼市,这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嘛,所以也没必要纠结,晚上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傻子是看出来了,我跟吴果没看出来,诶,别动,我咋看那人有点眼熟?” 包子上一秒还在调侃闫川,下一秒直接闪到了我和闫川身后。 “你干啥?看到仇家了?” 包子探出头,仔细瞟了两眼后,然后点点头:“两点钟方向那个老头,就是买茶盏的那个小日子老头,这老登来这里干嘛?” 我顺着包子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地中海,贼眉鼠眼的老头正向朝天宫走去,这猥琐模样让我想起了小日子的爱情动作片里的男主角。 “包子,你确定是他?” 包子点点头,说自己零下几十度的眼睛,肯定不会看错的。 小日子老头我记得叫小犬,也不知道他们那边取名字怎么那么随意,井下,松下,田中等等一些,难道是在哪个位置出生的就叫什么名字吗? 小犬此时身边并没有跟着黑衣人,这点有些奇怪,按照黑衣人追我们那天来看,这个小犬手下应该有不少人。 如今单独出行,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咱们跟上去看看,看看这条犬要干什么。” 包子不敢露面,一直用我和闫川的身体挡着他,小犬没见过我俩,倒也不害怕被他发现。 我们远远的吊在小犬身后,这老头一直在逛着朝天宫里的摊位,碰到喜欢的还会拿起来看看,跟摊主还还价,但就是没买一件东西。 这让我觉得他更加可疑。 但这老头体力是真好,不得不佩服小日子在调理身体正方面确实比咱们重要强,逛到中午,小犬都没有停下的打算。 包子撑不住了,说要不然放弃,这小犬可能就是过来看热闹的。 “先别急,你忘了那些黑衣人那天是怎么追咱们的了吗?等他一会走到偏僻地方的时候,咱们上去敲他一闷棍,也好出出那天的恶气。” 闫川对我竖起大拇指,说要论记仇这方面,还得是我。 小犬逛着逛着,还真如我所说,越走越偏僻,他绕过了最热闹的中心摊位区,慢慢向陶李王巷走了过去。 他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我们则蹲下来假装挑选东西。 等他进了巷子,身影消失在我们视线中的时候,我们三个赶紧撒丫子跟了过去,到了巷口,发现这个小犬已经不见了。 “卧槽,腿脚这么好?这跑哪去了?” 包子小跑了两步,四处张望了一下,也没看到小犬的影子, 我们三人站在巷口,面面相觑。 这时,闫川突然指着地面上的一滩水渍说道:“你们看那是不是小犬的脚印?” 地上有一滩快干的水,然后有几枚不是很清晰的脚印印在了路上,不仔细看几乎快要看不出来了。 顺着脚印过去,发现这一串脚印消失在了一扇破旧的木门前,门没关死,留着一条缝,我轻轻将其打开,发现门后居然是一条窄而又窄的胡同。 “这老东西来这里面干什么?” 包子小声嘀咕着,准备朝胡同里走,却被闫川一把拉了回来。 “你在外面等着,小犬认识你,如果发现你怎么办?我和果子是生面孔,即使看到我俩那也可以说走错了。” 包子有些不情愿,但也只是不情愿。 我和闫川走进小胡同,才发现左右居然是两个院子,里面一片死寂,听不到一丝声音。 “这地方有点邪门啊,谁没事弄这么个隐秘的地方?说没问题都没人信。” 闫川低声说完,便小心进入到了右边那个院子。 这院子也极为狭小,里面堆满了杂物,角落里还有一些破旧的陶具和一些早已生锈的工具。 院子的尽头有一间屋子,屋门半掩着,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缓缓朝那屋子走去。 还没等走到屋门前,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嘀咕声,好似是两个人在对话,但声音太小,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我俩悄悄靠近屋门,透过门缝往里瞧,只见小犬正站在屋里,对面是一个身形高大,但看不出面貌的人,两人似乎是在争执着什么。 小犬的手不停的比划着,同时嘴里念叨着:“不行,这个价格太高了,我不能接受。” 高个子冷哼一声,声音低沉沙哑:“小犬,你可别忘了,这东西的重要性,别跟我讨价还价,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和闫川在门外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交易着什么,不过从小犬的表现上来看,这东西绝对不是凡品。 “晚上我们会借着鬼市打掩护,到时候你准备好钱,拿到东西后立马送回你们国内,记住,在风声没过之前,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东西的存在,这事儿,可是要掉脑袋的。” 屋里陷入了沉默,过了好大一会,才听小犬说道:“那好吧,伊桑,晚上我会准时过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听到这里,我知道我和闫川该离开了。 于是我俩蹑手蹑脚的离开院子,快步走出胡同,拉开木门,拽着包子躲进了屋一旁的杂物堆后面。 “小犬呢……” “嘘…一会再说。” 这时,小犬推开木门出来了,等他走远后,我们又蹲了一会,确定高个子没有出来以后,我们才站起身。 “咋回事?你俩咋没把小犬拿下?别说你俩打不过他自己。” 包子有些不解的看着我和闫川。 我将他拉过来,搂着他的肩膀,说道: “包子,晚上有一场好戏,回去赶紧准备准备,咱们给他来一个偷梁换柱,移花接木。” “你有病吧。” 第五百三十八章 老毕登 第五百三十八章 老毕登闫川把我们偷听的内容告诉了包子,这让包子表现的比我俩还要兴奋。 “来,咱们分析一下,那个高个子说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是不是说明他们想要交易的东西,最少也得是国宝级别的。那这种东西怎么能流落到小日子手里?所以咱们得想尽办法,晚上给它截下来!” 包子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好像那东西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晚上小犬肯定会派很多人过来的,那个高个子看起来也不是善茬,一会回去跟袁泉他们做个完整的计划,确保晚上万无一失。这是柳门的第一次任务,我倒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值得我费那么多心血。” 回到朝天宫的时候,徐剑秋的摊位已经被另一个中年人占了,回想起徐剑秋对我说的话,难道他提前就知道些什么风声了? 这是在给我暗示? 不能啊,如果他真的知道小犬要交易什么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提示我,毕竟无亲无故,总不能说他看我长的帅,欣赏我的才气吧? 反正现在疑问重重,只有晚上看看具体的情况再说了,但小犬想要的那个东西,我是势在必得的,不管有什么困难,也不能让咱们中国的东西流到国外去,特别是小日子! 回到平房区,袁泉不在,选址的事他可能还没谈下来,我找到老胡,让他把大家召集起来,然后在院子里召开了柳门的第一次代表大会。 “兄弟们,有一个光荣艰巨的任务,据可靠的消息,晚上鬼市有个小日子要拿着咱们的国宝回他的日子国,这事儿在我这里是绝不允许的,但对方人可能会有点多,所以今晚大家的任务就是,掩护好我们,帮我们从小日子手里夺回属于咱们的东西!” 我的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并没有激起很大的波澜,柳门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过了一会后,年龄最大的那个老头说道: “门主…吴果,这事儿呢,是好事,咱们柳门在抗日的时候就一直帮忙打小日子,可如今这年月不同了,咱也不能光凭一腔热血往前冲,国宝固然重要,可咱们得先把计划周全了,不能让兄弟们去冒无谓的险。” 我记得这老头好像姓毕,昨晚吃饭的时候就是他先提出的意见,有点倚老卖老的感觉,他妈的,他拿钱的时候可没见有这么多顾虑。 老毕登。 “毕叔你说的有道理,我也知道不能鲁莽行事,回来之前我跟包子还有闫川已经商量好了,到了晚上先摸清对方的具体人数,交易地点以及周边环境,时机成熟才能动手的。 另外有一点,这件事呢,我只是和你们商量一下,不想去的我也不会强求,还有毕叔你,年纪大了守在家里就行了,跟着去的话你也不一定能跑的动。” 我的话说完,一个叫强子的中年人站了出来。 “吴果,要不这样吧,我先去鬼市附近蹲守,看看能不能提前发现一些端倪,咱们心里也好有个底。” 看看,这才叫聪明人,比那个老毕登强了不止百倍。 我赞许的点点头:“行,强哥,机灵点,一旦有情况立马通知我。” 跟阿强走的还有另外两个人,年龄都不算很大,他们这个年纪的明事理,不像老毕登就知道唱反调。 “晚上的行动都谁去?找老胡报个名。” 我又将老胡叫了过来:“胡大哥,一会去买几身黑衣服和头巾口罩,咱们也装扮一下,免得被人认出来。” 众人散去以后,我们三个回到屋里,坐在床上我忍不住吐槽起那个老毕登来,这样的人我是一刻都不想让他留在我的身边,影响心情。 闫川让我忍一忍,毕竟我的重建柳门的大计才刚开始,面对人家提了几个异议就将人赶走的话,会伤了其他人的心,会觉得你这个门主听不得反对的话。 总的来说,闫川告诉我先记住四个字:以德服人。等柳门走上正轨以后,缺谁少谁照样运转。 天色渐暗,袁泉终于匆匆归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很兴奋:“吴果,选址的事情搞定了,随时可以动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辛苦了,然后将晚上的行动告诉了他,并跟他提起了老毕登。 袁泉听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前都是老毕领着大家四处卖艺,说话也都是说一不二,大家看他岁数大也都不反驳他,一会我跟他说说,别老拿着长辈的语气来质疑别人,这社会有钱就是爹,他要是不想赚钱那就让他自己还是去街头卖艺吧。” 所以说跟明白人共事就是得劲,袁泉这句有钱人就是爹说到点子上了。 还是那句话,我出钱出力,不是让老毕登这种人来质疑我的。 夜幕笼罩着平房区,除了老毕登和另两个年纪稍大的人以外,剩下的人聚集在院子里,老胡给每个人发着衣服和头巾口罩。 “兄弟们,今天是咱们柳门的第一次任务,能不能打个漂亮仗就看各位的了。大家切记,以自身安全为主,千万别意气用事!” 随后,我将小犬的体型和容貌跟众人讲了一遍,然后由袁泉带队,让他们先去鬼市,踩点盯梢。 “这么多人会不会目标太大?” “没事,这些事交给袁泉和老胡就行了,这就算是一次考验,看看他们能不能尽心的去做这件事,毕竟以后还要有很多事做,不合适的人还不如趁早淘汰,免得浪费粮食!” 我对包子说的很大声,但其实是说给屋里的老毕登听的。 我想他应该能听的到,至于怎么想那就随他大小便了。 今晚没有月亮,正是做坏事的好时机。 我们换好衣服前往鬼市,一路上,我都在想小犬和高个子到底要交易的是什么东西呢? 刚走到鬼市,我就看到了徐剑秋,看了看时间,离出摊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来的可够早了。 “徐老,怎么?睡不着?” 徐剑秋呵呵一笑:“今晚上肯定是有人睡不着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得手 徐剑秋这个老头,总给我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而且人也挺怪。 他的这番话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小犬身上。 难道他真的事先什么都知道了?就连我的目的他也清清楚楚? 能掐会算?比李瞎子还要牛逼? 见我不说话,徐剑秋呵呵一笑:“你看这么多摊位都摆上了,你不去挑挑?” 我摇摇头,说自己第一次来鬼市,无非就想看看热闹。 徐剑秋掏出一个迷你烟袋锅,在地上磕了磕,然后塞了点烟叶进去,点燃之后猛的啜了一口,随后吐出一大口烟雾,一脸享受的表情。 他这个烟袋锅的杆是玉制成的,锅是黄金的,妥妥的一件奢侈品。 “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徐剑秋的突然发问把我给问懵了,我回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包子和闫川,下意识的说就我们三个。 “就你们三个?那一会儿石磊来了之后,有把握将他拿下吗?” 我一愣,石磊一会来鬼市? 那徐剑秋给我暗示是因为这事? 白天直说不就好了嘛,整的这么神秘干什么? 但是我今晚的目标还真不是石磊,如果从小犬那里得手的话,场面不知道会多混乱,到时候哪有时间处理其他的事? “老徐头,石磊来鬼市干什么?你不是说他已经焦头烂额了吗。” 包子得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对于他的称呼,徐剑秋也并不在意,敲了敲烟袋锅,眯起眼睛说道: “我以为你们啥都知道了,原来就是三个愣头青!今晚鬼市会有一件好东西出现,你们没看那边人头攒动吗,都是为了这东西来的。而石磊,他肯定也对这个东西势在必得。” 徐剑秋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边重新装上烟袋,吸了一口,烟雾在这昏暗的鬼市中缭绕。 “老徐头,你说的是啥好东西?” “明黄玉童子。” 我皱了一下眉头,还以为是啥了不得的好东西,就一个明黄玉童子而已,犯得着那么兴师动众吗? 看来鬼市上的人也是没吃过什么细糠。 见我表情带着一丝不屑,徐剑秋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们与徐剑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夜里一点多,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强子给我发的短信,内容是:狗出现了。 “徐老,你先在这里待着,我们兄弟去办点事。” 徐剑秋点点头,眼神却始终在人群中,好像是在等石磊的出现。 我们三个赶忙跑向陶李王巷,到巷口等我时候,发现有一群黑衣人正在这里看守。 这些人显然是小犬的手下。 我们躲在暗处,并没有发现袁泉和强子他们,刚想掏出手机给他们发信息,手机却又震动起来。 “吴果,我看见你们了,不要动,一切都在掌握中。” 嘿哟,这个强子可以啊,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干起活来却一点也不含糊。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强子的短信再次发过来。 “狗准备出来了,去干扰一下那群黑衣人。” 我立马让包子和闫川将口罩戴好,然后朝着那群黑衣人走去。 见有陌生人过来,黑衣人很是警惕,呵斥我们离远一点,否则后果自负。 对于引起别人怒气这方面,包子自然当仁不让。 “路是你家的啊?我们从这路过怎么了?瞅瞅你们这操性,大黑袜子大黑鞋,领子都打铁了还穿呢!就你们这样的,我拿把刀非砍你动脉,挑你韧带,扒你背心,捣你麻筋!” 我去,包子这出好像卡布达变身了。 果然,那群黑衣人听到包子的话后,气的牙痒痒,纷纷撸起袖子,就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嘿,孙子们快过来,我是你们失散多年的爷爷!” 这句话一出,那群黑衣人再也绷不住了,嘴里喊着“巴嘎”,那架势要把包子撕成两半。 眼瞅着黑衣人快到身边了,我们三个转身就跑。 这跑也是有讲究的,要想快速将这些黑衣人领出陶李王巷,只能是往鬼市跑。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确定黑衣人没被我们落的很远,而且包子还不时的回头用语言输出,黑衣人的怒气值瞬间升满。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包子这会已经碎尸万段了。 我们跑到鬼市,发现这里也乱哄哄的,徐剑秋这老头也不知道去哪了。 我们就往人群里钻,突然,鬼市的中央位置传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是叫骂声,接着,人群开始四处逃散。 我隐约看到一个人,手持砍刀在人群中大杀四方。 卧槽,这是谁的部将,这么凶猛? 这让我们不得不改变路线,我怕跟那个猛人遇到了,他不分青红皂白给我一刀,那真是亏大了。 “那群黑衣人回去了!” 这时闫川出声提醒我,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群黑衣人也神色匆匆跑回了陶李王巷。 “跟回去看看,是不是强子他们得手了?” 鬼市的人比较多,此时的慌乱更显得拥挤,去陶李王巷的那个方向这会人特别多,而那个猛人也提着大砍刀一路朝那个方向砍去。 “那是不是大飞?” 包子揉了揉眼睛,然后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两眼。 “好像是,那他追着砍的是江宁帮的人?” 想到这里,我们开始快速在人群中穿梭,想要接近大飞。 离得近了,才发现大飞此时满脸是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 此时他已经杀红了眼,周围也没人敢靠近他,很自觉的给他让出一条路。 到了陶李王巷口,发现几个黑衣人正躺在地上呻吟,没看到小犬和那高个子的身影。 就在这时,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嘴角带血的强子迅速把一个小木盒塞到我的怀里,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得手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立马把盒子揣进怀里。 再去看大飞那里,此时他有点力竭,眼看自己是追不到人了,很明智的折返回来,然后走到刚才混乱的那个地方,对着躺在地上的几个人,库吃又是几刀。 补完刀之后,大飞提着砍刀扬长而去。 第五百四十章 到手 大飞走了,没有人敢阻拦。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反应过来:“玉童子哪去了?” 这一嗓子让现场再度混乱起来,众人纷纷打开手电筒照脚下,都希望自己是上天眷顾的幸运儿,能捡到明黄玉童子。 看来人性就是如此,没有人关心被大飞砍的是谁,所有人都只关心宝贝在哪。 其实此时我是有点懵的,本以为从小犬那里抢东西要费些功夫,没想到柳门的这些人根本没用我出手,直接就把事情搞定了。 这再一次体现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是多么重要。 我给强子发了个信息,告诉他我们先回平房区了。 然后我们三个趁乱离开了鬼市,一路上,我的内心备受煎熬,恨不得立马飞回平房区,打开盒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出了朝天宫,一路向西,走了几百米,我突然看到一个萧瑟的身影坐在马路牙子上,嘴里还叼着半截香烟。 “大飞?他不跑路坐在这里干什么?” 大飞也看见了我们,他将嘴里的半截香烟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扔在地上用脚踩灭,随后起身对我们招了招手。 我本来是不想在与他有什么交集的,不管别人对他的评价如何,但他捅了我一刀这是事实,无论他有什么苦衷,都不能成为借口。 “嘿,大飞,挺猛啊,自己一个人砍翻好几个。” 面对包子的调侃,大飞只是微微一笑,但这笑容配合着他满脸的血迹,看上去有点恐怖。 “江宁帮的石磊应该是被我弄死了,这个明黄玉童子不能便宜了徐剑秋,所以还是给你吧,也算是给你赔罪了。” 大飞说着,从怀里掏出了木盒递给了我。 又是一个木盒。 “你认识徐剑秋?” 面对包子的询问,大飞点点头,说这一切都是徐剑秋帮忙策划的。 这话倒是让我们诧异了起来。 这老徐头果真是不简单呐。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带你去个地方。” 我开口对大飞讲话,只不过语气中还带着气。 回到平房区,柳门的人已经有几个先回来了,我问他们强子和袁泉还有老胡怎么不见踪影,其中一个人说小犬的手下追的很紧,强子他们可能还没有摆脱追捕。 我点点头,给强子发的信息他也没回,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我们将大飞带回屋里,帮他打了点水洗脸,脸盆里的水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洗过脸后,大飞又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一番后,他一副很满足的样子半仰在包子的床上。 “多少年都没这么过瘾了,江宁帮的事应该告一段落了,以后徐剑秋接手江宁帮,可能会好很多。” 大飞像是自言自语的样子,但其实是说给我们听的。 现在不用问他,也知道一切都是徐剑秋策划的。 他利用大飞做掉石磊,然后自己接手江宁帮,怪不得我向他打探江宁帮的时候,他那么从容和淡定。 “吴果,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确实,如果换做是我,也会这样做。我不是想解释什么,你们没有老婆和孩子,理解不了我当时的心情。 我可以死,但我的老婆和孩子不能有事,哪怕是江宁帮的人一刀一刀捅死我,也不该拿我的老婆孩子作为要挟。 他们是我的软肋,所以我只能是委屈了你……” “别说那些了,事情已经发生,还好我命大,要不然你只能去我的坟头对我说这些话了。” 我打断了大飞的话,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起身说道: “我就先不打扰了,那个玉童子一定要收好,别让徐剑秋知道了,要不然他该抓狂了。” 大飞说完,迈步就要往外走。 我伸出手拦住了他,将木盒子递给了他。 “这里面的我东西能卖不少钱呢,你就这么给我了?” 大飞耸耸肩,说多好的东西都不如他开便利店赚的钱花着舒心。 “好,那我就收下了,谢了!” 大飞看着我,突然笑了,然后什么也没说推门而出。 我知道,他这是在弥补扎我的那一刀。 等大飞走了以后,包子便迫不及待地催促我打开盒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先将大飞给我的木盒打开,映入眼帘眼帘的是一尊立体圆玉童子雕。 这童子是包子脸,眼球上横刀阴刻一条直线表示眼睛,这种雕刻手法与宋代阴刻两条对弧线为上下眼睑的手法不同。 鼻子是楔形的,鼻毛与鼻子连成一体,耳朵呈长方形凸起,看起来颇具福相。 它的衣褶波折纹,手持童子玉佩,双腿微曲呈行走状态,足部细节清晰,能看出鞋子的大致轮廓。 “果子,这小玩意能值几个钱?看起来也没啥特别的。” 确实,从外表看,这童子大概四五公分高,用和田玉籽料雕刻而成的,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它的价值几何。 “这是明代的东西,市场价颇高,就咱们手里这个童子,估摸着也得几十万。” “啥,几十万?我瞧瞧。” 闫川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话,拿起玉童子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说实话,你要让我花几十万买这么一个东西,我是不会买的。” 包子从他手里将童子抢了过来:“你懂个锤子,这叫古董,喜欢的人多了去了,要不然鬼市怎么那么多人打它的主意?这个大飞是真讲究啊,给了咱们这么大一份礼物。” 包子说完,将玉童子揣进了自己的口袋,动作自然,一气呵成。 “快,看看小犬那个盒子里是什么,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我笑骂了一声,从怀里掏出盒子。 之前在鬼市就是一瞥,没看出盒子的材质,现在才看出来,居然是紫檀木做的盒子。 乖乖,用这个盒子装的东西还能差了嘛? 这紫檀木盒子有十二个角,盒盖面中间阳文篆书万年甲子,外围篆书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外围两圈篆体组成万寿字样。 在闫川和包子期待的目光中我打开了盒子。 里面的东西,直接让我傻眼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强子重伤 我愣愣的我看着檀木盒里的东西,包子叫了我好几声我才缓过神来。 “果子,这是啥玩意?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喜欢啊。” 我苦笑一声,刚想跟他解释,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赶紧将檀木盒揣进怀里,然后从屋里走了出去,看到强子踉踉跄跄的回来了。 我赶忙上前扶住他,问他怎么样了? 强子摆摆手,说没啥大碍,就是身上挨了两家伙。 我想问问他当时具体的情况,但看到他这副模样便让他先进屋休息。 强子应了一声,刚迈出步子,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强子后背对着我,我看到他的衣服上居然被划开了两条长长的口子,而且被血洇湿了衣服。 “强子,强子!包子,川子,过来帮忙!” 这时,柳门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到了院子里,看到强子的状况后纷纷搭手帮忙。 将强子抬到屋子里,等他趴在床上,拿剪刀剪开他的衣服,发现后背上有两条触目惊心的伤口,很长,每一条都得有二十公分左右。 “快,去请医生!” 我的话音刚落,老毕登便提着一个木箱子进来了,众人纷纷为他让开道路。 “去烧锅开水,其他人没事就别在这杵着了,强子死不了!” 老毕登说完,将木箱子放到床上,打开以后,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手术工具。 “老毕…叔,你懂医术?” 我不是惊讶,而是怕他把强子给我治死了。 虽然和强子接触没几天,但这小子给我的感觉很可靠,做事也稳当,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这么多年了,凡事有谁磕磕碰碰都是我帮忙医的,你放心,这种皮外伤好治的很,就算把强子带到医院也不见得安全,对方万一有人脉,很快就能查出来谁在哪个医院接受治疗。” 这还叫皮外伤?伤口的肉都往两侧翻了,他管这叫皮外伤! 但老毕登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小犬的人伤了强子,说不定会到各个医院排查,他虽是小日子,但崇洋媚外的人数不胜数,为他开方便之门的人大有人在。 老毕登从木箱里拿出针线,然后又取出一瓶酒精,拧开盖子直接倒在了强子后背的伤口上。 这种粗鲁的消毒方式直接让强子疼的嚎了起来,没一会,便晕死了过去。 热水烧好了,老毕登将针线放在滚烫的热水里消毒,然后开始给强子缝合伤口,就像缝衣服一样简单粗暴。 强子疼醒了,又晕过去,醒了又晕…… 我在一旁看的是心惊肉跳,佩服老毕登的心态的同时,也佩服小强的忍受能力。 这要是我,百分之百是撑不下来的。 “在江湖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了,这点罪要受不了的话,那真不要吃这碗饭了。” 老毕登把强子的伤口缝合完毕,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看着趴在床上的强子,心里有些心疼,等老毕登给他的伤口涂了一层药之后,这场手术也宣告结束了。 “别看了,让他休息吧,明天又能活蹦乱跳了。” 我想问问老毕登的药管不管用,包子那肯定带着呢。 但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老毕登要是没把握,是不会这样做的,他不可能害强子。 出了强子的房间,正好赶上袁泉和老胡以及其他人陆续回来。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对于这些人的付出,我的内心深有感触。 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大家辛苦了。” 袁泉呵呵一笑,说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相比较卖艺,现在这样还挺有意思。 “强子怎么样了?” 老胡关切的问了一句,我告诉他老毕登已经给他处理过伤口了。 老胡点点头,然后问我还有其他事不?没有的话他回屋睡觉了。 我让众人解散,该休息休息,有伤的治伤,单独留下了袁泉。 “袁大哥,当时怎么回事?强子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 袁泉叹了口气,说强子的伤都是那个高个子造成的。 通过袁泉的描述,我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强子制定了很完美的计划,柳门众人分散踩点,确保每个人之间都有联系。 而强子自己则是在最重要的位置,那就是木门旁边。 只要小犬从这里出来,强子就能保证能从他手里抢夺下来东西。 而事实也正是如强子的计划一样,就在小犬与高个子交易完,准备出来的时候,恰巧那些黑衣人被我们引走了一批,剩下的黑衣人,被柳门的其他人所引走。 当小犬出来以后,袁泉和老胡配合强子吸引了高个子和小犬的注意,而强子趁其不备,直接从小犬的怀里抢下来紫檀盒。 这一举动让高个子怒不可遏,他没有左手,取代的则是两把钢刀缠在手臂上,在强子转身要跑的时候,被高个子挥手砍到了后背上。 强子愣是吭都没吭一声,抱着盒子转身就跑。 高个子想要追,却被老胡拦了下来。 后面袁泉和老胡边站边退,给了强子充足的逃跑时间。 随后,众人慢慢摆脱了小犬他们,绕了很大一圈,才回到平房区。 听袁泉说完,我心里一阵触动,原来强子在给我檀木盒的时候,就已经受了重伤了,吭都没吭一声。 “袁哥,你和兄弟们都辛苦了,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在犒劳兄弟们。” 袁泉笑笑,说这些都是小事,任务完成了大家就没心事了。 “其实这就是投名状,大伙拿了你的钱,自然会全力以赴。” 袁泉说完,便回屋休息去了。 我站在院子里,呼吸着冷空气,突然觉得我当时重组柳门的想法是如此正确。 当初遇到薛文瑞兄妹的时候就该这样做了。 那时还是太年轻啊。 我刚想回屋,包子和闫川还等着我解释檀木盒里的东西呢。 这时,老毕登走了过来。 他背着手,双眼朝天,说不出的欠揍。 “其实我也不是想反驳你的想法,就像今天强子受伤一样,这是我预料到的。 这些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实在不想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所以我的想法,你懂吗?” 我懂个锤子! 第五百四十二章 青玉十二辰 想必大家都很好奇檀木盒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玩意搞不好真容易被杀头。 但它能出现在民间,让我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檀木盒里是青玉十二辰中的申猴! 猴首人身,身着交领长衫,手捧寿桃,表情活泼,眼睛灵动。 那么会有人问了,这东西不是在京城的故宫里吗?怎么会流落出来? 是不是都觉得我是在吹牛逼? 别急,我先给你们讲一件真实发生的事,人名我就用小偷代替了。 在某年某月某日,一小偷潜入故宫,躲藏在斋宫未开放的西配房里。 到了晚上,他断掉了斋宫配电室的安防系统电源,用脚踹碎了诚肃殿北的一扇窗户,进入殿内。 小偷为了能进展厅,毁坏了一堵用石膏板做成的装饰墙,钻出了一个宽度仅为六七十厘米的洞。 随后,他将喜欢的玻璃柜从顶部打碎,盗窃了九件展品,有金镶钻石手袋,金錾花镶钻石化妆盒等。 得手后,他沿着屋顶逃跑,最终从近十米高的城墙上跳下。 接下来,有意思的事儿来了,小偷逃出故宫后,他去了大钟寺向一名鉴宝大师询问宝贝的价格时,鉴宝大师居然说这九件宝贝有四件是赝品。 是不是很奇怪? 为什么从故宫里拿出来的东西会是赝品? 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明白其中的道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故宫一件我一件,故宫没有我还有。 如果还没明白的可以去查查“某某破坏古物以伪换真”一案,那你们就会明白,这种级别的宝贝是怎么出现在民间的了。 这东西在我们手里面,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就算敢出货,也不一定有人敢收,除非像小犬一样,可以把东西带到国外。 但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我能让它流落到异国他乡吗? 答案是否定的。 “要不然咱把它捐给博物馆?” 包子的提议像是没经过大脑一样。 “寻常的东西捐就捐了,这玩意你拿过去跟人家怎么说?捡的?而且现在故宫里肯定有个一模一样的赝品,咱拿过去估计得直接让人家给扣下,你想想咱们底子干净吗?” 包子挠挠头,说这卖也不是,捐也不是,留在手里干什么?你当吃不当喝的。 还是闫川看透了事情的本质:“这事不是牵扯到一个人的,能将这东西弄出来的,身份自不用多说,这种利益交织的关系网,我们平头老百姓沾上就死。” 屋里陷入了沉默。 本来寻思从小犬那里抢来的东西能卖上个好价钱,这下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这东西就有一件,一旦面世,肯定会引起京城那边的怀疑,然后就会顺藤摸瓜找到我们…… “要不这样吧,等咱们津沽后,我去趟京城,把这东西给时老爷子,然后该怎么处理那就是那些大人物的事了,咱可管不了,也不能管。” 包子和闫川点点头,然后我们带着遗憾和惋惜进入了梦乡。 次日,我早早醒了过来,去强子房间看看他,发现老毕登已经在给强子换药了。 这个过程强子是清醒的,虽然呲牙咧嘴,但明显感觉比昨晚强多了。 你还别说,老毕登的药确实挺管用,强子昨天还血淋淋的伤口,今天居然已经隐隐有了结痂的感觉。 哪个混江湖的没点自己保命的手段,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 “强子,感觉如何了?” 强子笑笑,脸色有些苍白。 “我就是大意了,谁能想到那个高个子都没有左手啊,也没想到代替他手的居然是两把刀,要不然我最多是挨点拳脚。” “也不算白挨,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就会留个心眼了。” 老毕登说完,挎上药箱子出去了,我在强子对面坐了下来,详细询问了一下他的家庭情况。 强子今年三十一岁,至今未婚,好在父母年龄不算很大,家庭也基本上没什么负担,但就是强子婚姻这块,是挺让家人操心的。 “强子,等你伤好了,估计袁泉剧院那也弄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跟老胡负责剧院的安保,咱们一点一点扩大规模,钱赚到手,女人自然而然就来了。” 强子听后无奈一笑,说自己确实不想结婚。 我问他为什么?他的回答确实让我有点意外。 “咱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财产,也没有权利让孩子继承,而且结婚后孩子生下来也是普通人,也要重蹈我这样的覆辙,那你说还生他下来遭这个罪干什么呢?” 他这个观点确实挺超前的,是啊,老百姓的生活,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都是这样循环的,其实看开了,也就那么回事了。 嘱咐强子好好休息,我去找了袁泉,剧院装修设计这块全权交给他处理,告诉他钱不是问题,让他尽情发挥。 不过袁泉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 “吴果,这个装修吧,真的不能太豪华,你想想,万一生意好,房东临时涨房租,或者他不想租给你了,那这装修的钱就等一白扔。” 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没这方面的经验,袁泉说这样的房东比比皆是。 “袁泉,这样,你去问问房东想不想卖房子,我可以给他高于市场价百分之十。” 袁泉看着我,嘴角微动。 “人家都是压价,你可倒好,直接抬价,要是我,肯定是不会卖给你的。” “为啥。” “因为你急用,人家抓的就是你这个心理,等着你再抬高价位。” 我挠挠头,这江湖老油条考虑的事情确实全面。 中午,我得到袁泉传来的消息,江宁帮的石磊昨晚让人砍死在鬼市,现在有个叫徐剑秋的老头接管了江宁帮,听说这老头人还不错。 还有一件事,就是昨晚也是中的一件宝物不知被谁趁乱顺走了,目前物主正悬赏重金寻找,提供真实消息的人有一万块钱的奖励。 不过一些人都在猜测,那件宝物应该是被那名行凶者拿走了,至于那人具体是谁,现在谁也不知道。 听袁泉说完,我得意的笑了笑,最后还是我们渔翁得利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步入正轨 江宁帮的事了了,比我想象中要简单了许多。 不过小犬和高个子被抢了东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他们也肯定不敢大张旗鼓的调查,要不然风声传出来,先遭殃的是他们。 高个子的身份是个谜,他能将东西从京城带出来,说明身份也不简单。 而且我猜测,高个子身后还有人,他可能只是一个排头兵。 接下来几天,我们老老实实待在平房区,戏院没谈下来,只能先租着看,装修这些杂事就交给袁泉和老胡了,我只负责掏钱就行了。 强子经过几天的恢复也可以勉强下床了,但动作不敢太大,怕再次撕裂伤口。 等到该给他拆线的时候,老毕登拿着刀子一顿生拉硬拽,线口再次鲜血淋漓,这场景让包子和闫川纷纷咂舌,包子对强子的评价是:真男人也。 眼看着十一月份的到来,江宁的气温也降了下来,包子整天嚷嚷着要回津沽。 其实我是想等戏院装修好再让他走的,但看他天天没精打采的,便让他和闫川先走一步。 柳门众人还没走上正轨,我不能用完了人家就拍拍屁股走人啊。 包子临走的时候,我交代他,回津沽去趟李八指那里,把玉童子交给他,当然了,至于价钱让他看着给,虽说是时紫意的产业,但一码归一码。 包子和闫川是后半夜走的,他俩悄悄去宾馆停车场开走了车,小犬这厮应该不知道车是我们的,一开始我还有点担心呢。 送走了包子和闫川,屋里就剩我自己了,有点空虚寂寞冷,于是我抱着被子去了强子的房间,住他的上铺,聊聊天也能打发无聊的时光。 戏院在十一月中旬装修完毕,我给它取名为梨园,这个名字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本来古代对戏班子的称呼就叫梨园,别人看到以后也会立马就知道这里是个戏院。 十一月十八,梨园开业。 开业三天,免门票。 老毕登他们作为老一辈的柳门人,唱戏的功夫是无可挑剔的。 像袁泉他们这一班子中年人,相声小品的功底也很扎实,自己编排作品后,在里面加上点荤段子,表演效果出奇的好,以至于整个戏院到晚间几乎是座无空席。 有了成效,见了回头钱,柳门众人也都干劲十足,用袁泉的话来说,累并快乐着。 到了月底,眼看着梨园进入了正轨,这晚在闭园之后,我将大家召集到了一起。 “各位,梨园成绩大家现在是有目共睹,感谢你们的付出,但我还是那句话,咱们的目标不是天天在这里表演节目,而是要吸收新鲜的血液,将柳门重新壮大,让梨园遍布全国各地!” 老毕登轻咳的一声,起身说道:“吴果说的有道理,以前是我们眼光太狭隘了,从今往后,以江宁为中心,辐射全国,咱们共同创建新的柳门!” “对,吴果是咱们当之无愧的门主!” “对!跟着门主干!” 看着他们一个个眼中带着拼劲,我满意的笑了笑。 解散众人之后,我单独留下了袁泉。 “袁哥,梨园也步入正轨了,我打算明天走,剩下的一切就交给你打理了。但我想带老胡和强子走,这边能运转开吗?” 袁泉点点头,说强子和老胡本来就是负责安保工作,不负责表演,而且柳门这些人,每个都会点拳脚功夫,对付一般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那行,袁哥,梨园就交给你了,如果有钱这方面的需求就给我打电话,记住,要多发展新人,寻找有潜力的新成员,循序渐进,再创辉煌!” 第二天中午,我带着强子和老胡离开了梨园,从后台走的时候,我向观众台看了一眼,本来人不多的中午,座位上居然坐了几个人。 定睛一看,居然是徐剑秋。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徐剑秋也朝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他微微一笑,随后对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我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走出梨园,前往下一站。 刚到火车站,正准备排队买票,强子忽然从旁边扯了一下我的衣服,然后对着一旁扬了一下头,示意我朝那个方向看去。 我扭头一看,瞬间皱起了眉头,只见一群黑衣人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 看装扮,应该是小犬的手下。 都过去这么天了,小犬还没放弃? 他就算在车站安插手下,能保证抓到人? “吴果,他们应该是冲我来的,那晚,小犬看到我的样子了。” 我一听强子这话,瞬间头皮发麻,感觉头发都竖起来了。 “走,先回梨园,然后再想其他办法。” 趁黑衣人还没靠过来,我们利用人群隐蔽了身形,赶紧离开车站。 刚出车站门,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几个黑衣人居然没被我们甩掉,并且还拿着对讲机在说着什么。 大意了,大意了,早知道就该戴上帽子和口罩的。 谁能想到小犬这厮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有放弃。 快速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以后我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车站,去哪都行。 司机一开始有点懵,但我递给他两张发票之后,他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这推背感,真爽。 “吴果,他们跟上来了。” 从后视镜里向后看去,只见一辆黑色的奥迪车正跟着我们,距离也就二三百米。 这小犬真有钱呐,手下都是坐奥迪的。 “师傅,甩开那辆奥迪。” “诶,你别难为我,人家那车是什么动力,我这车……” “再加二百!” “好嘞,扎好安全带,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江宁车神!” 在我金钱的攻势下,司机开始提速,专门往窄路上开,那场景好像美国大片一样,我的手紧紧抓着扶手,吓的心脏砰砰直跳。 出租车司机的车技果然是一流的。 行驶了一段路程,再次看向后视镜,发现奥迪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以为甩掉了他们,刚想松口气,前面的路口突然窜出来两辆黑车,想要将我们拦下。 “马勒戈壁,玩命啊?我说你们这是得罪谁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速度与激情 我没空理会司机的抱怨,心极速下沉。 眼瞅着前路被堵,我心里清楚,一旦被截住,以小犬的性格和高个子的手段,我们肯定凶多吉少。 “师傅,从马路牙子上过,我给你加钱!” 我大声喊道,司机师傅咬了咬牙,猛打方向盘,一侧的轮胎骑上了马路牙子,然后一脚地板油加速朝前方驶去。 对面的黑衣人也明白了我们的意图,开始倒车想要阻拦。 但出租车的速度够快,从狭小的缝隙中惊险的穿了过去,车身与黑车几乎发生了碰撞,发出一阵令人牙碜的刮擦声。 强子和老胡刚才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俩紧绷着身体,眼神中透着决然。 黑车依然紧追不舍,我一边留意着后面的动静,一边思索着对策。 “师傅,帮我们找一个热闹的地方,人多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格老子的,早知道你们得罪了大人物,给我钱也不拉你们,这下好了,我是彻底跟你们绑在一起了,车牌号早就被他们记下了,你说我以后在江宁怎么混?” 听司机这么说,我无奈的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仅剩的一沓钱,估计有大几千,然后递给他。 “这钱应该够你三个月的收入了,别抱怨了,三个月后对方也基本忘了这事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司机见钱眼开,他看到这些钱,嘴角差点咧到耳后根。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坐上了我的车,那我就有义务保证你们的安全!坐好了!我要起飞了,让你们看看什么是速度与激情!” 出租车在市区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个大型商场的门口。 我们匆忙下车,出租车立马一脚油门不见了踪影。 混入了我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不时回头张望,确认暂时没有追兵后,带着强子还有老胡走进了商场。 “我给袁泉发信息了,一会他开车过来接应咱们。” 我拍了一下额头,还是强子想的周到,我根本都没往这方面想。 进入商场以后,我们专门去比较隐蔽,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并且时刻警惕黑衣人追过来。 “咱们去地下停车场吧,这样袁泉要是过来得话可以直接下去接咱们。” 老胡说完,问了旁边导购员地下停车场的入口,确定位置后我们又赶往地下停车场。 从步梯下去,进了停车场后,强子开始趴下在其他停着的车的车窗上向里看。 “强子,你看啥呢?” “我看看哪辆车没拔钥匙,咱们直接开走。” 他这个想法不错,这样既能迷惑黑衣人他们,又不用袁泉来冒这个险。 可那个时候轿车本来就是个稀罕东西,也就江宁这样的大城市私家车还比较多 ,谁又能粗心到下车不拔钥匙呢? “嘿,这个面包车没上锁,有戏!” 老胡找到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就这种破旧的程度,车主可能觉得就算不上锁也不会有人打车的主意。 “没钥匙啊,老胡,看你的了。” 强子打开车门,翻了翻没看到钥匙。 “好说,给我五分钟时间。” 老胡说罢,钻进驾驶位,开始捣鼓起来。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车辆被老胡启动,我不免人夸赞起老胡来。 “老胡,你不在柳门去荣门也能吃碗饭啊。” 老胡尴尬的笑了笑,说自己以前还真在荣门待了一段时间,要不然也不会这手艺。 我一愣,荣门可比柳门要混的好太多了,老胡为啥不在荣门待着,非要选择落魄的柳门呢? 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我和强子快速钻进面包车,向停车场的出口驶去。 刚出停车场门口,就看到了那辆奥迪车在不远处的路边徘徊,他们应该是知道我们已经进入商场了。 “你俩伏下身子,我绕一下。” 老胡把车开到路口,然后掉了一个头,正好走上了奥迪车的对向车道。 等错过奥迪车的时候,我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摆脱他们了。 “强子,联系袁泉,别让他来了。” 强子说不行,这面包车一会得扔到路上,要不然车主查上门很麻烦。 我发现跟强子在一起,这智商直线下降,最简单不过的思维逻辑都想不起来了。 这样会显得我很呆。 强子与袁泉确定了汇合地点,到了地方之后,我们直接把面包车扔在了原地,上了袁泉的车。 希望面包车车主别骂街,要不然我耳朵该发烫了。 “怎么回事?小犬那伙人还找着呐?” 我们一上车,袁泉忍不住问道。 “我猜小犬可能不是因为申猴有多么值钱,而是大个子怕这东西流出来之后对自己以及其他人不利。” “那他们是怎么确定人没离开江宁的?难道能掐会算不成?” 是啊,这也是我心中的疑问,小犬和高个子到底是如何判定我们没离开江宁的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咯噔一下,包子自走了以后还没跟我联系,因为梨园的事我也没问他们。 不知道他们是否平安到了津沽,有没有被小犬他们截下来。 掏出手机立马给包子打过去了电话,不到三秒钟就接通了。 “咋了果子,想我了呗?”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包子没事就好。 “包子,你们从江宁走的时候,小犬的人没在进出的路口拦你们吗?” 我的话问的包子有点莫名其妙。 “小犬拦我们?出江宁的路没一万也得有一千,他哪来的那些人?再说了,他凭什么在路口设卡拦人?谁给他的勇气?” 这时,闫川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那天好像确实有人拦路,不过我没理会,一脚油门直接冲过去了。” 包子问他,说我怎么不知道? “你在后座躺着,睡的跟死猪一样,肯定不知道。” 闫川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小犬没见过闫川,看他是生面孔,而且包子躺在后排睡觉,自然也没看到他,所以也就没追上去查看。 小犬一个小日子应该没这么大本事,我估计,都是那个高个子搞的鬼。 他到底是何身份? 第五百四十五章 徐剑秋的帮助 回到梨园,中午场演出已经散场。 我问袁泉认不认识徐剑秋,袁泉摇头,说只是听说过,真人还没见过。 “今天中午坐在第三排那个老头就是徐剑秋。” 袁泉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 “徐剑秋接手江宁帮以后,对你应该没有敌意了,要不然他今天来梨园可不会安安静静看演出。” 我点点头,和袁泉他们一起上了楼,其他人这个时候正在午休,我们进了袁泉的房间,商量着怎么离开江宁。 “要不然等晚上演出结束以后吧,我想办法开车送你们出去。” 袁泉说他想办法,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袁哥,千万不能把我和强子还有老胡与梨园牵扯上,要不然在江宁,恐怕会不安生。” 袁泉眯起眼睛:“放心,谁也不是软柿子捏的,想搞梨园,那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就是我把梨园交给袁泉的原因,总感觉他对每件事都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晚上开戏前,徐剑秋又早早过来了,这老头是真喜欢看节目还是另有目的,我还真拿捏不准。 半场休息的时候,我决定去跟他打声招呼,探探他的口风。 在徐剑秋一旁坐下,他见到我之后笑容灿烂,他现在给我的感觉要比鬼市上见他年轻十岁。 可能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徐帮主,雅兴不错,从中午都过来捧场,看来你很有艺术细胞。” 徐剑秋知道我是在打趣他,呵呵一笑:“我那是艺术细菌,跟吴门主比起来,还是有很大距离的。” 我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原来他知道梨园是我幕后策划的了,那我还跟他装个毛线啊。 “徐帮主,不知有何指教?” 徐剑秋正襟危坐,十指交叉放在腹前说道: “也没啥指教,看到你了,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你说。” “现在江宁帮算是刚步入正轨,你的梨园呢,也在积累经验,我想咱们两方能不能成为朋友?一同在江宁崛起。” 我摸着下巴,思考着徐剑秋的话,这老头别看表面轻松,实际上应该很头疼的。 江宁帮遗留下的人要么是崔小白的旧部,要么是石磊的手下,虽然他是元老,但也得需要时间来磨合。 我的梨园了,虽然志不在江宁,但要以江宁为起点,虽说袁泉他们敢打敢拼,但终究是根基尚浅,如果能与徐剑秋共同发展,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话虽然这么说,徐剑秋到底能不能约束江宁帮的人,要知道,我手上可沾着他们十来条人命的血,就怕这些人回头来反咬我一口。 “徐老,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和你们江宁帮之间的过节,就你说的这事,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其他人的想法?而且,你能约束住他们吗?” 徐剑秋显然知道我会有此一问,于是笑着说道: “你和江宁帮的仇恨那只是过去式,如今江宁帮在我的掌控之中,便不想在提过去的事。人呐,总归得是向前看,向钱看。” 他这句前看,向钱看说的很到位,我想了想,然后伸出手:“跟徐老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我很开心,那既然是朋友了,能不能帮个忙?” 本来徐剑秋的手是想跟我握在一起的,听我说要他帮忙,直接僵在了半空。 “帮啥忙,你说,只要不借钱就行。” “把我送出江宁。” 徐剑秋没反应过来,让我重新说一遍。 得到我第二遍确认之后,徐剑秋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我听说最近有个小日子在找人,看来找的是你啊,那照这么说的话,小日子的传家宝物在你手上喽?” 我愣了一下:“什么传家宝物?” “你甭揣着明白装糊涂,小日子说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留下来一件宝物被人给抢走了,难道不是?” “小日子建国一共才几年?他说的话你也信?还有,就他们那破逼地方能有什么宝物?爱情动作片吗?” 徐剑秋显然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那是什么东西?能让他付出这么大代价的东西,肯定不是凡品吧?你别这种眼神看我,我又没说要,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把脑袋凑到徐剑秋的耳朵旁边,只说了六个字字:“掉脑袋的东西。” 徐剑秋听完,脑袋猛的向后撤了一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随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将声音压的极低。 “那这东西放在你这里也不行啊,这就是定时炸弹,早晚把你炸的粉身碎骨!” 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再次问他能不能把我送出江宁。 徐剑秋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说江宁他生活了几十年了,哪里有犄角旮旯都清楚。 “留个电话,我一会联系你,先回去安排一下。” 徐剑秋走后,我靠在椅子上看着柳门人精彩的演出,思绪却飘向了与徐剑秋的约定。 我暗自思忖着,徐剑秋回去安排的事宜会不会遭遇变数,就如我之前担心的一样,江宁帮内部关系复杂,不知道他有没有完全掌控。 演出渐渐接近尾声,我起身,在后台与袁泉他们会合。 “我看你与那老头交谈甚欢,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了?” 我将袁泉拉到一旁,跟他说徐剑秋晚上会安排我出江宁。 “可靠不?他虽然答应帮忙,但我们也不能全押在他身上,咱们两手准备,我开车跟着,以备不时之需。” 我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个小时后,我的手机铃声响起,徐剑秋告诉我已经在梨园侧门备好车,让我即刻前往。 我带着老胡和强子匆匆赶去,只见一辆非常低调的面包车停在那里,徐剑秋坐在副驾驶,神色平静。 上了车后,车辆缓缓启动,我们都没有说话,车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只有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声。 我们走的是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行至半路,徐剑秋开口说道: “吴兄弟,一会得委屈你们一下,但我保证你们可以尽快出江宁。”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与鸡同笼 徐剑秋说的委屈我们,一开始我还不知道咋回事。 当车开进了养鸡厂,我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没错,养鸡场院子里停了一辆卡车,卡车上有很多鸡笼。 我们需要跟鸡在一个笼子里,然后去往京口。 “吴老弟,上车吧,这样出城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是,对,万无一失。 我的嘴角抽了抽,听他这话我还得好好感谢他,再送一面锦旗。 不过眼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咱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韩信还能承受胯下之辱呢,我今天钻个鸡笼怎么了? 进了鸡笼,养鸡场的工人开始往里面装鸡,很快我就被鸡给包围了,看了一眼强子和老胡,能看出他俩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待鸡装满之后,我已经没有活动的空间了,眼前不是鸡嘴就是鸡屁股,它们看着我还很好奇,可能再想,这个没毛的人类怎么也被关进了铁笼子里。 “吴老弟,路上保重,等你再回江宁的时候,我请你喝酒!” “唔,呸,徐老,呸,再见…” 人家常说一地鸡毛,我现在是一嘴鸡毛。 等我再来江宁,柳门一定是这里的扛把子! 卡车缓缓离开了养鸡场,在颠簸的路上行驶着,我在鸡笼里随着车神摇晃,刺鼻的鸡屎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令人作呕。强子和老胡在一旁默不作声,显然都在强忍着这糟糕的处境。 一路上,卡车都畅通无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临近京口,车停了下来,我们从鸡笼里狼狈的钻了出来,浑身沾满了鸡毛,形象别提有多滑稽了。 抖落掉身上的杂物,司机下车给我们指了一条路,步行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到京口的市区。 此时才凌晨两点多,气温接近零度,我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按照卡车司机的指引前往京口,寻找旅馆。 “老胡,强子,咱先睡一觉,明天我带你们去趟潭州。” 他俩点点头,默不作声的低着头赶路。 找到宾馆,老板捏着鼻子极不情愿的给我们开了一间房,但要加收我们一百块钱的清洁费。 提钱就好说。 洗了个澡,身上的味道是洗下去了,但衣服是真不能要了。 我跟强子商量,让他明早去买衣服,换上以后再出发。 没了心事,躺在床上困意很快就上来了,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这一觉是我这一个月以来睡的最香的一次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强子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新衣服新鞋,就连裤头子都是新的。 我问他哪来的钱? 强子挠挠头,说上次我给的钱一直也没花。 “那就先记着吧,等到了潭州再还给你。” 下午三点的车票,我提前给方正打了个电话,当他得知我又要找他的时候,明显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嫌弃。 “你放心,这次我不让你帮我做什么东西,单纯是想你了,过去看看你。” 方正不信:“少唬我,你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会有这么好的心?” “千真万确。” 挂了方正的电话,我又给包子打了一个,问他要不要来潭州,有好玩的事情。 包子切了一声:“不就是潭州帮的事儿吗,这死冷寒天的,在屋里待着多好,等春暖花开吧,我定去潭州助你一臂之力。” 其实不是包子不关心我,因为他知道潭州有个方正,如果真与潭州帮发生冲突,方正肯定会帮忙。 就像我那次揍那两个洋人一样,方正也是正义心爆棚,所以才与他结识的。 次日一早,我们出现在了潭州火车站。 方正打着哈欠在出站口等着我,一看都是没睡醒的样子。 “哈喽啊,方大师。” 方正摆摆手,让我别整那些没用的。 “介绍一下,强子,老胡。” 方正和他俩打了声招呼,问我这次来潭州到底干什么?不跟他说清楚,他这心里一直犯嘀咕。 我哈哈一笑:“就是来旅游,放松心情的,你别害怕,我们又不能吃了你。” 方正嘀咕了一声什么,我没听清,然后带我们去附近的早餐店吃了顿早餐。 吃饭的时候,方正又问了我一遍,来潭州干什么。 我咬了一口包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方大师,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来潭州干什么?” 方正看了一眼老胡和强子,试探着问道: “不会是奔着潭州帮来的吧?”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猜的挺准。 “嘿,我说姓吴的,这离车站近,你赶紧买票回去中不中?人家潭州帮核心成员几十口子,就你们三个,过去给人家当沙包练手啊?听我的,哪来的回哪,也没多大仇,是不是?” 我盯着方正的眼睛,把他给看毛了。 “方大师,你跟我说说,董耀福死了以后,潭州帮现在谁说话算数?” 方正嘿嘿一笑,说不知道。 “行,晚上没地方住,我们三个就打扰方大师了。” 方正听后,一脸苦瓜相,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方正家,他帮忙收拾了一下屋子,打扫完以后,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喝了口水,把我叫到他身边说道: “果子,刚才吃饭人多嘴杂,我不好说。要说之前,你想找潭州帮的麻烦,我也不阻拦,但现在不一样了,潭州帮可能是攀上高枝了,听说那股势力还挺强,你这样做无异于找死。”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潭州帮,说了算的好像姓何,心狠手辣,现在几乎垄断了潭州的古玩行业,很多古玩店都被迫停业改行,就算开着的,每个月也要给这个姓何的交利润。 就因为这样,古玩生意不景气,我的工作自然就少了,你没来之前,我已经闲了一个星期了,马上要喝西北风了。” 方正说完,仰在了沙发上,做了一个吐烟的动作。 “对了,你以前不是抽烟吗?这怎么不抽了?” “戒了,抽烟浪费钱,都快吃不上饭的人了,哪还有闲钱抽烟?” 他是真能哭穷,一件仿品几千几万,说他手里没积蓄,谁信呐。 第五百四十七章 帝豪会所 方正还真没有哭穷。 和他聊了一会我才知道,方正的母亲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花了好多钱才抢救回来。 “方正,我这有钱,用多少?你吱声” “不用,我就是通过我妈这件事以后打算戒烟了,真的,赚再多的钱都不如有一个好身体。” 我拍了拍方正的肩膀,他坐直了身子,皱着眉头看着我:“果子,你可别冲动,你有什么打算不妨先跟我说说,我虽然不想卷入你们这些江湖纷争,但咱好歹相识一场,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我微微一笑,说道:“老方,你放心,我既然敢来,那自然有我的打算,这潭州帮即便是攀了高枝,我也得让他们长长记性!我打算先去会会那个姓何的,摸摸他的底,你知道他们平时在什么地方出没吗?” 方正摇摇头,说自己真不关心江湖上的事。 这时强子站了起来。 “吴果,我和老胡出去打探一下,有消息给你发信息。” 我有点担心他们人生地不熟再吃了亏。 把我的担忧说出来后,强子拍了拍胸脯说道: “这有啥怕的,又不与他们发生矛盾,打探到消息我们就回来。” “好吧,注意安全。” 我现在觉得,带强子和老胡出来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有啥事根本不用我操心,两个人主动都干了。 这要是包子和闫川,两人早就你推我我推你了。 强子和老胡离开后,我和方正继续在屋里商量着应对之策。 方正虽不愿意涉足此事,但依旧帮我联系他的熟人,帮我打听潭州帮的事。 我无聊的坐在沙发上,听他一通一通的打着电话。 我听到电话里有个叫“翠玉轩”的让我上了心,等方正闲下来,我问他这个地方在哪? 方正回忆了一下,说好像在城南那一片吧。 中午强子和老胡没有回来,发了短信他们回了个一切平安。 到了下午四点多,我在朦朦胧胧中听到了敲门声,方正去开了门,我则是强把眼皮睁开,睡魇着了。 “吴果,我打听到了!” 强子一进屋,就冲我兴奋的喊道。 我拍拍脸,用劲有点大,在他们看来,我好像在扇自己的嘴巴子。 “诶,别激动啊,就算有消息了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我激动你大爷,醒不过来了。” 强子说他打听到那个姓何的每周三都会去城中的帝豪会所与一些权贵聚会,但那里安保森严,不好进入。 另外,姓何的最近确实和一个外地的神秘势力洽谈合作,具体内容就不清楚了。 “给,这是他的照片。” 强子递给我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留着过耳长发的中年人,长得挺帅,忧郁的眼神,高挺的鼻梁,唏嘘的胡渣…… 这是那个姓何的?长得跟电影明星一样,但我觉得他照我的颜值还是差了一些。 就冲他长这样,我也得给他一个教训…… “周三……还有两天时间,足够我们准备了。” 方正凑过来,问我怎么准备? “山人自有妙计。” “帝豪会所可不是那么好进的,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安保都是专业的。” 我嘿嘿一笑,转头对强子说道:“强子,去买三身维修工的衣服,一个工具箱,一个合梯。” 方正秒懂,问我想扮成修理工进去? 我点点头:“这个身份去哪几乎都是通畅无阻。”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我和强子还有老胡来到了帝豪会所附近。 这帝豪会所装修得金碧辉煌,门口豪车云集,保安各个精神抖擞,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一会你们别说话,跟在我后面表现的自然点,带好口罩和帽子。” 说完,我率先向会所的大门口走去,保安看到我们,立马伸手将我们拦下。 “大哥,我们过来检查线路的,你们经理昨天给我打的电话。” 保安看着我们,拿出对讲机:“队长,检查线路的工人让进吗?” “检查线路的你拦着干嘛?你要是会的话,你自己上,给你申请加钱。” 保安讪讪一笑,侧过身打开大门,放我们走了进去。 “吴果,这么简单?我以为要费些时间呢。” 对于我们如此顺利的进来,老胡有些出乎意料。 “这就是皮肤带来的便利,就像帽子叔叔一样,穿上那身衣服,到哪都畅通无阻。” 进了会所里面,我们被会所里的豪华装修震惊到了,我觉得金碧辉煌可能都不足以形容里面的豪华。 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鉴人,璀璨的水晶吊灯如繁星般耀眼,墙壁上挂着一幅幅价值连城的名画,休息区的沙发百分百是真皮材质。 会所里来往的客人皆是身穿名牌,他们有的轻声交谈,有的浅笑低语,沉浸在这纸醉金迷的氛围之中。 我定了定神,带着强子和老胡,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始检查线路,眼睛却四处搜寻姓何的身影。 我们沿着走廊慢慢前行,偶尔有服务员路过,投来疑惑的目光,但看到我们的工具和着装,也都没有阻拦。 “吴果,这会所也太大了,像个迷宫一样,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啊。” 强子嘀咕了一声,我心中也有同感,正思索着对策,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从前方的大厅传来。 我示意老胡和强子跟上,我们悄悄靠近大厅,躲在一根立柱后面探头张望。 只见大厅里聚集了不少人,中间有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与服务前台发生了争执。 “这人就是那个姓何的吧?” “应该是,留着那么风骚的头型,真想将他的长发,一把薅到我的胯下。” “……” 这姓何的很激动,与他温文尔雅的性格完全相反。 “我上个礼拜定好的房间,你跟我说被别人占了?你知道我今天要请的是什么样的贵客吗?把你们经理给我叫过来!” 能在这里做服务前台的人,见惯了达官显贵,前台不卑不亢的说道:“何先生,十分抱歉,经理不在,我可以帮您调到其他房间,都是一样的。” 姓何的冷冷一笑:“今天这瑞祥厅我今天坐定了,你去把里面的人赶到其他包间去!” 姓何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谁今天吃屎了?口气这么大呢?” 第五百四十八章 意外之喜 这火药味十足的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说话之人。 我向场中望去,一个二十多来岁的小年轻,正嚼着口香糖,嘴角带着讥笑,看着那个姓何的。 “何召平,吃了几天热菜就这么大口气啊?这帝豪能让你进来,也算是没落了,自己什么身份?不掂量掂量吗?祥瑞厅也是你能坐的?” 这人说话句句诛心,但何召平见到他之后,居然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这让我对年轻人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行了行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大家来这里就是寻开心的,你要是想在这里待就消停待着,要不然就出门左转,那里有个公厕,然后撒泡尿照照自己,别以为自己掌控了潭州帮在潭州就可以横着走了,想弄你只是分分钟的事儿。” 年轻人说完,转身向人群外走去,我看到何召平盯着他背影的眼神冰冷,阴鹜,如毒蛇一般。 这是一个十足的小人。 见年轻人离开,众人也渐渐散去,不过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并不时的将眼神瞟向何召平,好像在嘲笑他的样子。 何召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握了握拳头,随即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然后径直朝我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我们所处的走廊,是通往雅间的必经之路,见何召平过来,我赶紧假装忙碌起来。 眼看着何召平走进了荣华厅,我对着强子还有老胡点点头,然后从包里拿出肖龙制作的香,递给他俩。 “这香无色无味,一会想办法进去,插在房间里。” 强子和老胡接过香放进了怀里,然后我们开始往荣华厅的方向靠,这期间,有人陆陆续续进了里面,其中最惹人注意的是一个白头发和白胡子的老头。 但你要说他是老头吧,这人体态端正,走路轻盈,而且脸上没有一点褶子,从面相上来看,倒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 “这是个高手…” 等白头发进雅间之后,老胡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感觉出来了,但管他高手低手,在我无敌迷魂香的面前,都只有乖乖趴下的份。 “差不多了,我去敲门,你俩进去假装检查,对方要是说难听的话也忍一忍。” 强子给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我过去敲响了荣华厅的门。 “谁啊!进来!” 我推开门,满脸堆笑的看着里面的七八个人说道: “各位老板,不好意思,我们检查一下线路,耽误大家两分钟时间,实在抱歉了。” 我的话音刚落,何召平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滚出去,没看见在这里谈正事呢吗?” “诶,召平,人家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难为他们干什么?进来吧。” 那个白头发在何召平说完后,给我们打起了圆场,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然后躬身对他表示感谢。 心想,这家伙人还怪好嘞。 “还是耀福叔心胸开阔,我也是刚才被他们给气的,来,咱们先品茶。” 耀福? 等等,这白头发莫非就是孙耀福? 我又看了他两眼,确实跟孙威长的有点像。 好家伙,我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原来何召平所谓的攀上高枝,指的就是孙耀福啊。 正好他俩在一起了,今天我就来个一锅端。 想到这里,我走到房间的角落,然后借故太黑,问强子有没有带手电筒。 强子摇头,我便走到孙耀福身边问道: “这位老板,有没有打火机用一下,那里太黑了,看不清楚。” 孙耀福不疑有他,递给我打火机之后,便继续与何召平聊天, 我隐约听到了秦岳的名字。 把打火机递给强子,他背过身将香点燃,然后插在了角落的墙角线的缝隙中。 大功告成,我们也该收工了,将打火机还给孙耀福,说了声谢谢,走出房间时好听他对我喊了一句:“把门带上。” 好,我给你带上,我给你捂的严严实实,一点气都不给你们漏,一会把你们全熏趴下! 出了荣华厅,我内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畅,无意中居然碰到了孙耀福,可谓是老天爷在眷顾我,让我早早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诶,你们杵在这里干嘛呢?干完活没有?干完了抓紧走,影响生意知道不?” 正当我在意淫时,那个前台走了过来,她可能刚才跟何召平的气还没消,所以说话有点冲。 “马上好,马上好,看完配电箱就可以了,对了美女,配电箱在哪个位置?我们检查一下,确保没有安全隐患就可以了。” 我的这声美女让她的语气柔和了些。 “走廊尽头往右转,然后左转就是了,你们也不容易,一会到前台我给你们一人拿瓶水。” 再次说了声:“谢谢美女”后,前台扭着屁股走了,显然心情是好了许多。 “走,咱们先去配电箱那磨磨时间,这香得扩散一会才能有效果。” 说完,我领着强子强子和老胡找到了配电箱的位置,在这里,我向强子和老胡交代道: “一会把衣服换掉,进了荣华厅以后,目标就何召平和那个白头发两人,架起他们赶紧走,遇到人盘问就说他们喝醉了,如果有其他变故,不要犹豫,丢下人找机会跑,毕竟咱们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吴果,那个白头发的跟你也有仇?” 强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点点头,说自己从来没见过他,但是已经积怨已久了,与其让他以后找我麻烦,不如趁现在做掉他! 这也算间接的帮了秦岳的忙,没了孙耀福,他如果还解决不了白泽会内部的事,那就直接找棵歪脖树吊死得了。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往荣华厅走去。 刚到拐角处,居然碰到了那个嚼口香糖的年轻人,我赶紧将身体紧靠在墙壁上给他让路。 没想到刚才嘴毒的他,居然对我晃了晃手:“你们先过。” 语气十分客气。 这还是刚才骂何召平不敢还嘴的那个人吗? 第五百四十九章 风紧扯乎 再次回到荣华厅门口,我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心中一喜,想着自己这天衣无缝的计划是真成功了。 此时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天才。 将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拧开,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刚才还交谈甚欢的一屋子人,此时都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强子,老胡,动手!” 我们赶紧闪身进屋,脱掉工作服,然后走到何召平和孙耀福身边,打算将他们两个架走。 就在我我的手即将搭在孙耀福身上的时候,异变突起,孙耀福猛的抬起头,一个回首掏结结实实的捶在了我的胸口。 我被这一拳打得踉跄后退,胸口如遭重锤,疼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强子和老胡见状,急忙冲向孙耀福,两人合力围攻,却拿孙耀福一点办法都没有,几拳几脚就把他俩逼退。 我稍微缓过来一些,趁孙耀福的注意力没在我的身上,打算从他背后给他来一记断子绝孙脚。 于是我前冲抬腿,蓄力动作拉满。 就在我的脚快要接触到孙耀福的时候,他的后脑勺好像长了眼睛一样,迅速一个转身,错身躲过我的攻击,同时伸腿,抬脚,一脚踹在了我的胯胯轴子上。 马勒戈壁,不得不承认,孙耀福真强。 “雕虫小技,就凭你们,也想算计我?” 孙耀福说完,再次奔我而来,我顺势拿起桌上的酒瓶,对着他的脑袋丢了过去。 趁他躲闪的这个间隙,我赶忙跑到门口的方向,风紧扯乎,不行就撤。 我边跑边招呼强子和老胡:“别恋战,先撤!” 同时心里疑问丛生,为什么何召平他们都昏迷了,孙耀福却没事? 这是极其不科学的。 孙耀福见我们要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追着我们到走廊中,以极其刁钻的动作,再次一脚踹在了我的后腰上。 我被他这一下彻底激怒了。 他妈的,打人不打腰,触碰我的底线,跟他拼命。 我一个趔趄扑在了强子身上,然后在他的搀扶下快速转身,对着孙耀福竖起了小拇指。 “老孙头,你这身体保养的不错啊,跟小年轻似的,用的啥方法,教教我呗?” 孙耀福止住脚步,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随后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姓吴的吧?” 嘿,这家伙,他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小爷我!” 孙耀福冷笑一声:“本来想着过段时间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正好为我儿子报仇!” 孙耀福如脱缰的野狗一样再次向我扑了过来。 我深知自己加上强子和老胡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能一味的闪躲。 这里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厅里的人开始往我们这边靠拢,都想过来看热闹。 这正合我意,一会趁着人多,看看能不能跑出去。 “吴果,你跟强子先走,我来拖住他。” 眼看着摆脱不了孙耀福的纠缠,老胡主动请缨。 但我不可能答应,落在孙耀福手里,老胡只有死路一条。 “快来看啊,这白毛老头欺负人了,你们帝豪会所还管不管啊。” 强子突然在我身后喊了一嗓子,孙耀福嗤笑一声,说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我们。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 “我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咋全是阿猫阿狗啊?这帝豪会所成了你们过家家的地方了?” 话音未落,嚼口香糖的青年以极快的速度从我们身边经过,一拳轰向了孙耀福。 孙耀福也没闪躲,出拳与青年的拳头轰然相对! 砰的一声,就像武侠电影里劲气相撞的声音,孙耀福和青年各自退了几步,然后两人站在原地,相互对峙起来。 两人算是势均力敌,青年能有如此身手,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这他妈比武侠电影还要刺激。 “正气宗?” 孙耀福沉默了半晌后,率先开口问道。 青年微微一笑:“不入流的外门弟子罢了,跟你五五开的话,会丢师父他老人家的脸。” 这句话可谓是杀人诛心,孙耀福冷笑一声:“正气宗号称永不入世,看来也就是浪得虚名而已。” 青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一个外门扫地弟子,入不入世全凭我自己说了算,你跟我讨论这些没用,帝豪这里不允许发生打斗行为,你懂?” 孙耀福满不在乎的指了指我说道: “他,我今天必须带走!” “哦?那你试试?” 青年说罢,摆出架势,对着孙耀福勾了勾手。 孙耀福见状,眉头微皱:“他们是你什么人?你要这么护着?” “我不认识他们,但是在帝豪里动手就是不可以,出了这个大门,你们就是裸奔也没人管!” 青年说完,还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好好好,我看看他们能不能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孙耀福说完,转身走回荣华厅。 我上前对青年施礼,感谢他对我仗义出手。 “别自作多情噢,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嚣张的样子,小兰,过来,给他们三个找个地方,然后把荣华厅的人请出去,他们要是敢呲牙,过来找我。” 小青年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真是在有意帮我们。 前台小兰应了一声,带我们去了一间休息室,青年对围观的人说道:“大家该干嘛干嘛,别浪费快乐时光。” 到了休息室,我以为青年会跟着我们进来,没想到我们坐在里面好大一会,都没看见他的身影。 “吴果,接下来咋办?我感觉那青年好像把咱们囚禁起来了。” 老胡有些担心的问道。 “别急,我感觉他对咱们没啥恶意,要不然也不会出手拦孙耀福了,这人是真的强,年纪轻轻就有这身手,我这年龄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强子对青年很是欣赏。 “孙耀福也很强啊,能和青年打成平手。” 强子摇摇头,说孙耀福不行。 “他俩对轰的那一拳,明显能看出孙耀福的手抖了,要不然他不会轻易低头的。” “他们这是什么武功?” “内气功。” 第五百五十章 丁一 内气功这个词是我第二次听说了。 第一次的时候还是在昆仑山时听古村长提起。 那次古村长说他跟一个年轻人打了一架,受了一点伤,他说那个年轻人的内气功十分了得。 等等,年轻人?内气功? 不会这么巧合吧?今天这个年轻人莫非就是昆仑山上的那个? 卧槽,我脑袋有点乱,得捋一捋。 “吴果,想什么呢?” 强子见我眉头紧皱,不由得出声询问。 我摇摇头,问他这内气功是不是很好学? 强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说要是好学的话不是人人都能学,人人都是高手了? “这种内气功是对气的修炼,这气是一种能量形式,气在人体经络中运行,内气功是通过特定的呼吸方法,如腹式呼吸,逆腹式呼吸,引导气息深入体内,配合意念引导气在经络中按照一定路线循环运行。 像任督二脉循环就是比较常见的周天运行路线,它讲究意,气,形的结合,使身体内部的气血运行更加通畅高效。”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包子教我的行气之法? “其实钱老以前也研究过这些,那时内气功被认为是特异功能。 钱老曾带头成立的507所,是一个专门研究超自然现象的保密单位。 涵盖超自然能力在国防上的应用以及人体科学方面的研究,像耳朵识字,人体透视,意念传达,隔空取物等特殊功能。 还负责调查和处理我国发生的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灵异事件,像彭加木在罗布泊失踪事件,昆仑山死亡谷事件。 他们的成员不仅有科学家,还有通灵者和灵异事件调查员,这些人员拥有超越科学的能力,可以与超自然力量互动。” 强子一口气给我解释了许多,使我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强子,你咋知道的这么多?” 强子笑笑,说都是听老一辈讲的,那时的江湖可谓是百花齐放,各个势力人才济济,解放后上面有规定了,大家为了糊口也不得不退出江湖,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啪啪啪”。 门外突然传来掌声,接着那青年推门而入,看着我们,满脸笑意。 “不错嘛,敢跑帝豪来暗算别人,在这里还是第一次发生。” 青年说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取出口香糖放在嘴里咀嚼起来。 他是真爱嚼这玩意,也不怕腮帮子变大。 “说说你们的来路,虽说我也看不上姓何的那帮人,但你们毕竟在这里犯了事,我也该知道事情的经过。” 解释这事自然而然落在我的头上。 “这位帅哥,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是你罩着的,要不然说啥也不敢来这里找他们麻烦。” 我的语气很客气,甚至有点卑微,毕竟人家实力摆在那里呢,咱低三下气一点也没毛病。 男人嘛,不就得能屈能伸,毕竟还要指着他放我们离开呢。 “别说这些废话,我想听故事。” 青年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我立马将与潭州帮和孙耀福的矛盾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当然了,我是选择性的说,而且把自己说的对特别渺小,无助。 总结起来就是,小人物复仇记。 “你没说全面,你们是干地下工作的吧?” 青年的话让我尴尬的挠挠头。 “上不得台面的事,所以就省略了。” 青年站起身,在我面前来回转了好几圈,眼神一直没离开我的身上,看的我心里发毛。 心想这哥们不会有什么龙阳之癖吧,看我长的帅看上我了?我可真不好这口。 “你叫吴果是吧?我叫丁一,性别男,爱好女。” 呃…… “丁哥,你看你这里有什么损失?我可以补偿,啥时候能让我们走?” 我满脸期待的看着丁一,他摊了下手:“想走随时可以走,但那个老白毛在外面等着呢,你们要是有把握的话,现在可以出去试试。” 听他这么一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试个锤子啊,我们三个绑到一起都不是孙耀福的对手。 这次确实是我孟浪了,在没调查清楚之前就贸然出手,差点没栽个跟头。 但话说回来,谁知道这老逼登这么厉害啊?谁家好老头会特么内气功啊! 怪不得秦岳一直拿他没什么办法。 “那怎么办?” 丁一等的就是我这句话,他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道: “你们不是地下工作者嘛,这样,帮我个忙,我保你们怎么样?” 他这么搂着我,我还真不习惯,总感觉心里别扭,关键是我跟他又不是很熟。 “啥忙?” “你说啥忙?难道你们还会干其他的?”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帮你挖…” 丁一打了一个响指:“对喽,我有个地方,一直没采取行动,关键是我也不懂,最近手头有点紧,你们帮我弄出来,充实一下钱袋子。” 这事倒是跟我专业对口,而且还能得到丁一这样一个高手的帮助,何乐而不为啊。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丁一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跟我保证,只要在潭州,任何人就别想动我们。 “那出了潭州呢?” “我还天天贴身保护你啊?要不要我把你尿尿?” 我尴尬一笑,丁一让我们好好休息,一会有人给我们送饭,吃饱喝足还可以去楼上玩玩,但不免费,得自己花钱。 他是真抠啊。 丁一说完,转身出了房间,在他关门的一瞬间,我突然脑子一抽,问了他一个问题: “丁大哥,你是不是去过昆仑山?” 丁一关门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隔着门缝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等他走了以后,我靠坐在沙发上,心想这个世界真是有太多的巧合了。 丁一确定就是打伤古村长的那个人了,幸运的是他对我没什么敌意。 想到他的名字,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的顺口溜。 一个老丁头,欠我俩溜溜,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我说滚蛋。 我买了三根韭菜,花了三毛三,我买了一块肉,花了六毛六…… 剩下的你们补充吧,我忘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辰州 帝豪的饭菜还挺可口的。 吃饱喝足以后,我躺在沙发上给方正发了一个短信,给他报了一个平安,这小子好半天才给我回过来,他说已经帮我买了保险,受益人是他。 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老胡,强子,你俩要不要去楼上玩玩?我请客?” 老胡和强子这段时间也没少辛苦,想着让他俩放松放松。 谁知道老胡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强子去吧,他年轻火气大,需要释放。” 强子一听这话,立马数落起老胡来。 “老胡,你在吴果面前装啥清纯美少男呐,这不是你自己点两个小姐那会了。” 老胡老脸一红,辩解着:“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 不多时,丁一再次过来,他告诉我,刚才已经去外面跟老白毛说了,只要在潭州,谁敢动我们一根汗毛,那就是与他丁一为敌。 老白毛这会儿已经带着那个姓何的走了,让我可以安心的回家了。 我虽然相信丁一的实力,但我不相信孙耀福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万一我们出去以后,突然出现几十个人把我们围住,那不是直接横尸街头了? “丁大哥,这里挺好的,环境舒适,饭菜可口,要不我们三个就在这里住下吧,等帮你干完活我们再走。” “瞧你这怂样,之前对老白毛的时候不是挺刚吗?这会儿不坚挺了?” 丁一一脸鄙视的看着我,这让我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行了,你们想在这待着就待着吧,我先把手头的事处理了,两天后咱们出发去辰州。” 丁一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便离开了。 “辰州?那地方的赶尸术挺有名的,不过那里几乎全是少数民族,其中土家族和苗族人口最多,而且那地方是自治州,丁一要去那里,我预感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我对辰州的赶尸术倒是略有耳闻,老胡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 “老胡,你对赶尸术有了解吗?” 老胡摇摇头,说辰州的三大邪术都比较神秘,赶尸术,蛊术,落花洞女术,每一样,至今都没有得到科学的解释。 蛊术我是亲眼见过的,赶尸术我也略有耳闻,这落花洞女是怎么回事,我还真没听说过。 于是我问了一下老胡,然后就听他说道: “我其实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以前四处奔波的时候,去过一次辰州,听当地人说是部落里有一些未婚的女子,在适婚的年龄没有找到托付终身的人。然后就有了神游四海的状态。 这种女子面色灿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按当地的说法,这是洞神的旨意,所以就没有人再敢触碰洞神的禁脔,然后村民和家人会选定良辰吉日,将女子送入洞中与洞神结婚。” 老胡说完,强子不屑的撇撇嘴:“这都啥年代了,还信这些呢?落花洞女说白了就是精神不正常。洞神?啥是洞神?我就没听说过道教体系中有这种神。” 我对强子摆了摆手,说有的东西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 我以前也不信蛊术这个东西,现在我身体里有个小家伙,而且鲁十娘也用蛊术帮了我两次,还有苗庆泉,他的鬼脸天蛾在当时可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反正不管怎么说,咱们去了辰州,一定要谨言慎行,不管什么事,都让丁一去安排,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道理我想你俩都懂。” 强子和老胡点了点头。 两日过后,我们和丁一坐上了前往辰州的车,一路上,窗外的风景逐渐变得山高林密,连绵的山脉里好像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抵达辰州后,丁一并不急着带我们去目的地,而是在辰州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直到天黑,丁一都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问他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丁一对我竖起大拇指,说我是大聪明。 我总感觉大聪明这个词不是在夸我。 “丁大哥,要不咱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丁一蹲在马路牙子上,说时间还早,让我在等一等。 我也不知道他等啥,便陪着他一起蹲着,闲聊了两句。 “丁大哥,你这个名字有啥含义吗?听起来不错。” 丁一看了我一眼,然后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说出了自己名字的由来。 “我爹在我出生的时候说我是一个大学生的苗子,为了让我在以后考试时,不把时间浪费在写名字上,于是他给我取了丁一这个名字,一共三笔,是不是全中国笔画最少的名字了?” 确实,在我的认识的所有人中,丁一这个名字还真是笔画最少的。 “那丁大哥你的学习应该不错吧?” 丁一嘿嘿一笑:“奶奶的,考试的时候,除了会写我的名字,其他的都不会。” “……” 我们在马路边蹲了半个小时,终于是来了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在我们身边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位短发爆炸头少女,戴着夸张的大耳环,能塞下我一个拳头。 黢黑的眼影和嘴唇,五彩斑斓的睫毛,鼻子上还打了一个鼻钉。 少女身穿皮衣,下身紧身裤,脚上穿了一双帆布鞋。 就这身装扮,在那个时候,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一万。 “我说姚娜娜,你这嘴是屁股吗?说好的两个小时,老子都特么四个两个小时了,我等的花都谢了!” “姓丁的,老娘能来就不错了,别叭叭,要不是车坏半路了,我三个小时前就到了!” 丁一和这少女一见面就开始剑拔弩张,但能看出来,他俩的关系应该不错。 不过少女的穿搭实在是不敢恭维,要是我这样,吴老二肯定会提溜我的腿,把我扔河里去。 “你天天全是借口,你看看你穿的这是啥玩意?好好的长头发剪的跟假小子一样!也不知道你爸妈怎么忍受你的!” 面对丁一的嘲讽,姚娜娜把胸一挺:“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男人,咸吃萝卜淡操心!” 姚娜娜这一挺,真的大可不必,我感觉她的前面和后面没啥两样。 平,她应该叫姚平平…… 第五百五十二章 赶尸匠 姚娜娜的车技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而且她还有点话唠,从我们上了车开始她的嘴就没停过,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我和老胡还有强子自然不敢提出异议,只有丁一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他,那也是因为没有办法。 我本以为姚娜娜要带我们去找住宿的地方,哪知道面包车行驶的越来越远,周围开始出现矮山和密林,黑咕隆咚的,有点慎人。 “丁大哥,咱们去哪?” 没等丁一答复我,姚娜娜看了一眼后视镜说道:“当然是去寻宝了,难不成要在这深山老林中给你们找几个妞?” 呃,我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不想接她的话茬。 “你这嘴能不能有个把门的?挺大个人了,天天这嘴跟棉裤腰似的,要我看,还得是让你爹把你锁起来,这样你也就老实了。” 丁一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立马让姚娜娜激动起来。 “姓丁的,你还有脸提这事,要不是你,我能在柴房里睡一个月吗?就你这种人,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狗咬吕洞宾……” “停,打住,开你的车。” 从丁一和姚娜娜的交谈中不难发现,这俩人关系密切,但具体什么关系,人家不说,咱也没问。 一个小时后,姚娜娜一脚刹车将车直接闷停,昏昏欲睡的我没有防备,这张帅气的脸直接贴在了前面的座椅上,然后鼻子一酸,感觉有东西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纸,给我点纸。” 我捂着鼻子,管强子要纸。 强子和老胡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点纸。 这时,姚娜娜把手递了过来,手里有一包抽纸。 “不好意思哈,刚学驾照没多久。” 我接过抽纸,撕了一段塞进鼻子里,心想着女司机加刚拿驾照,这个属性是叠满了。 “后面有个麻袋,里面有工具,咱们下车,后面得路要步行,车开不上去了。” 拿工具这事根本不用我操心,此时我正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搭着凉棚,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四周夜色浓重,矮山与密林之在黯淡的月光下犹如张牙舞爪的巨兽,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老胡和强子从车后拖出装着工具的麻袋,里面有铲子,绳索,手电筒等工具在碰撞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黑灯瞎火的,丁一,要不咱们白天来吧。” 眼看着丁一拿起手电筒,率先沿着一条几乎被荒草掩盖的小径朝山林走去,姚娜娜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毕竟是女孩子,外表不管怎么大大咧咧的,对这样的环境肯定是有抵触的。 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所以肯定不怕,于是跟上了丁一的脚步,老胡和强子紧随其后。 “姚娜娜,要是不行你自己在车里等我们,天亮之前肯定回来。” 姚娜娜一听丁一这话,气的一跺脚,还是跟了上来,在丁一耳边不停的抱怨。 脚下的泥土有些湿滑,每走一步都要格外的小心,这个季节,周围居然还有不知名的虫鸣此起彼伏,像是在演奏一曲诡异的乐章。 行至一处较为开阔的地带,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冷了下来。 一阵“哒哒哒”的奇怪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寂静,那声音由远及近,节奏分明,在这静谧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这…这是什么声音?” 姚娜娜抓紧丁一的胳膊,声音还带着一丝丝颤抖。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姚娜娜外表看起来挺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就是一个胆小鬼。 我估计她这个外表,就是为了迷惑他人。 “大家别慌,可能咱们遇到赶尸匠了,都蹲下来别动,千万别惊扰他们。” 丁一说完,率先蹲下身子。 我有些好奇,在电视上确实也看过赶尸的这种电影,但其中原理是什么,我想了解一下。 于是我够着头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前方的小道上出现了一队奇特的身影。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黑袍,头戴斗笠的赶尸人,他手里拿着铃铛,每走一步就摇一下,那“哒哒哒”的声音便是尸体们跳跃时发出的。 在他身后,几具尸体僵直的蹦跳着前行,他们脸上贴着符纸,双手平举,月光下的场景宛如来自地狱的画面。 我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第一次经历这样诡异的事,实在是颠覆了我的认知。 在电视里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会一笑了之,但在现实中见到,我只能说影视来源于生活。 赶尸匠和尸体一前一后走的很慢,我们也耐着性子等他们走过去。 就在最后一具尸体快要离开我们的视线时,我长长松了一口气,准备起身活动一下僵麻的腿时,姚娜娜却突然“啊”的叫了一声。 她的脚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那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中如同炸雷一般。 我看到赶尸匠和他身后的尸体瞬间停住了脚步,赶尸人缓缓抬头朝我们这边看过来,斗笠下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只能看到一双透着寒光的眼睛。 “你们这些生人,为何在此惊扰亡灵?” 赶尸匠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地底下传来一般。 丁一忙上前抱拳行礼,解释道:“前辈,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并无意冒犯。” 赶尸匠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断丁一话的真伪。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过,吹起了他脸上斗笠的一角,露出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这里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也没什么好景色,听我一句劝,离开这里。” 赶尸匠缓缓开口,丁一也不敢说什么,再次抱拳行礼,赶尸匠深深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摇着铃铛领着那几具尸体越走越远。 “丁一,这老头装神弄鬼的,你对他这么客气干什么?” 可能是刚才受到了惊吓,姚娜娜对赶尸匠颇有怨言。 “别瞎说,他对咱们算是很客气了,在赶尸这行里,被惊尸是大忌。” 姚娜娜嘟囔一声便不吱声了,过了一会儿,丁一看了一下时间,然后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 路上,我忍不住问他:“丁大哥,这赶尸到底是啥原理,这尸体怎么能自己走呢?” 第五百五十三章 山雾 面对我的提问,丁一轻轻摇头。 “这东西玄而又玄,我倒是听别人提起过,这赶尸,首先得在尸体上涂抹特殊的草药与药水,这草药能暂时防止尸体腐烂,还能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 而赶尸的关键,在于一道符咒与铃铛配合。 符咒能镇住尸体的魂魄,使其不至于消散,在用铃铛声引导他们行动。 每一次摇铃,都能发出一种特殊的声波,这声波传入尸体的耳中,能刺激他们体内残留的经络与神经,让他们像是接收到指令一般,跳动前进。”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一旁的姚娜娜却面露疑惑。 “丁一,照你这么说,那这些尸体为什么都跳着走,而不是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呢?” 丁一轻叹一声,好像是在嘲笑姚娜娜的智商。 “这尸体已经没有活人之气,关节僵硬,根本无法像常人一样弯曲,只有凭借这跳跃之力,才能带动全身前行。 而且这一路的路线,都是赶尸匠精心挑选过的,都是阴气较重的地方,这样才能与尸体的阴气相呼应,不至于让尸体受到阳气冲撞而失控。” 丁一说完,看了眼赶尸匠离开的方向接着说道: “其实咱们刚才都已经冲撞了那几具尸体,但被那个赶尸匠压了下来,我以为事情会很麻烦,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放咱们离开了。” 说实话,丁一的这番话要是别人对我说,可能我会嗤之以鼻,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居然信了七八成。 先不说这里面的玄学门道,就说赶尸匠这个职业,那是很早以前就有记载的。 在过去,辰州地区交通不便,很多人外出谋生客死异乡后,按照传统观念落叶归根,自然要葬回故土。 赶尸匠这个职业就应运而生。 “你又不是打不过他,怕什么?赶紧赶路吧,这气温越来越低了。” 姚娜娜紧了紧衣服,显然是对刚才的事没放在心上。 此时夜色已深,气温下降,确实有点冷。 丁一看了一眼前方,然后开始继续带路,我凑到他身边,问他目的地还有多远? 丁一说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路程。 “丁大哥,那你清不清楚那是个什么朝代的锅儿?” 丁一摇摇头:“具体朝代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是一个土司的墓。” 我一愣,这土司是从元朝开始,中央政府对西南少数民族首领授予的官职,这些土司还可以世袭。 他们在当地拥有着一定的政治,经济和军事权利,负责管理当地事务,维持地方秩序,向中央王朝缴纳贡赋,是一种间接统治少数民族地区的管理制度。 如果真是土司墓的话,不说别的,光是里面的金银财宝就够生活一辈子的了。 毕竟每一位土司,都是当地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想到这里,我开始兴奋起来,如果丁一的情报没错,那这一趟可真是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我们在丁一道道带领下继续前行,走着走着,天空忽然下起了雾。 这雾来的有点莫名其妙,仿佛是一瞬间就喷涌而出的,瞬间将我们笼罩其中。 雾色浓重的如同实质,几步之外就已经看不清彼此的身影。 我伸手在面前挥动,只能感觉到湿漉漉的水汽在指尖缠绕。 我轻喊了一声,让所有人都聚集过来。 姚娜娜紧紧的抓着丁一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这雾怎么这么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似的。” 我看了一眼强子和老胡,这俩哥们还比较镇静,只是盯着雾眉头微皱。 “大家别慌,这是山雾,山区的空气流动复杂,气流的突然变化能让雾快速生成并蔓延。” 丁一确实懂的很多,他这种人如果是在里,妥妥的男主角。 但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阴森的风声在雾中呼啸而过,那风声似鬼哭狼嚎,让人毛骨悚然。 我眉头紧皱,警惕的注视着四周,片刻之后,我们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铃铛声,正是之前那个赶尸匠赶尸时的那种铃铛声。 “难道那个赶尸匠反悔了?折返回来找我们麻烦了?” 我心中立马升起了这个念头,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心头。 “大家别慌,先按原路返回,那赶尸匠要是敢露面,我一拳送他回老家!” 我倒不是不相信丁一的实力,毕竟他和孙耀福硬拼一拳还占了上风。 我主要是忌惮赶尸匠的那几具尸体,那玩意处处透露着邪气。 未知的,才是可怕的。 我们开始往山下挪动,这山雾好像有着某种魔力,让我们的行动变得极为缓慢和艰难。 而且能见度很低,按原路返回的话,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雾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几个黑影,他们身形僵硬,一蹦一跳的朝我们靠近。 果真是那些被赶尸的尸体。 他们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在雾中显得格外恐怖。 尸体们的前进速度虽然缓慢,但却步步紧逼。 姚娜娜被吓的尖叫起来,声音在雾中回荡,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 “别回头!往回跑!” 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开始招呼强子和老胡。 虽然我干盗墓这一行,也没少接触诡异的事儿,但他妈今天这事还是第一次遇到,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 我们跑,尸体追,铃铛声也越来越急促。 大雾使我们辨别不清方向,跑着跑着,我回头一看,强子和老胡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大喊着他们的名字,却发现周围除了这无尽的浓雾,别无他物。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心里告诉自己,啥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会被今天这种小场面乱了分寸吗? 但浓雾中再次出现的尸体身影,让我瞬间破了防,我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可是,在这浓雾弥漫的荒野,哪里又有藏身之所呢? 突然,我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向山下滚落,幸好眼疾手快抓住了一棵不知名的小矮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起身往山下跑去。 我倒真不担心丁一,就怕强子和老胡出现什么意外。 第五百五十四章 落花洞女 我很懊悔,为什么刚才没有紧紧拉住强子和老胡?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他们可能遭遇危险的场景。 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决定回去找他们。 虽然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斗的过那个赶尸匠,但要是让我丢下老胡和强子独自逃生,这辈子我都会在煎熬中度过。 于是我转身开始往山上狂奔,心急如焚。 但这迷雾像是故意与我作对,厚重的如同一堵墙,每前进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脚下的路崎岖难行,我不时被枯枝杂草绊倒,双手被划破也顾不上疼痛,汗水湿透了衣服,却又被山中的冷风一吹,冰冷刺骨。 我只能凭借模糊的记忆,朝大致的方向寻找刚才与强子和老胡走散的方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浓雾的缝隙间,我隐约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像是房屋的形状。 我心头一紧,加速朝着那个方向奔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一个破旧的小村庄出现在眼前。 这个村庄有些破败,村口的牌楼歪歪斜斜,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牌楼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笔画。 我深吸一口气,进入村庄,脚下的石板路坑洼不平,缝隙里长满了杂草,几间土坯房零散的分布在道路两旁,墙面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夯土。 许多房屋的门窗都已破损,有的甚至没有了门板,黑洞洞的大门像是在无声的吞噬着一切。 我缓缓走进村庄,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突然,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循声望去,发现是一间屋子的门在风中轻轻晃动。 小心翼翼的靠近,探头向屋内望去,屋里昏暗无光,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屋顶的缝隙中透进来,勉强能看到一些破旧的家具东倒西歪的摆放着,地上满是灰尘和杂物。 “这里难道是一个荒村?” 我自言自语,接着往村里走,然后看到了一口古井,井口的石头上布满了苔藓 我好奇的走近井口,探头向下望去,井水幽深,水面平静的没有一些涟漪,但却让我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寒意。 此时,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个村庄为何会出现在这深山之中?又为什么变得如此破败荒凉? 在村庄中心,有一座较为高大的建筑,像是祠堂一类的地方。 当我走到建筑门口的时候,居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说话声。 心中一喜,有人就好办,于是我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然而,屋内的景象却让我大失所望。 只见几个身穿破旧衣服的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他们面容憔悴,目光呆滞,桌子上的蜡烛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老长。 看到我进来,他们也只是木然的看了我一眼,便又转过头继续交谈。 “各位叔叔,我在山上迷了路,和朋友走散……” 我的话根本没让他们有任何反应,于是我走上前,想要拉一个人询问,可当我的手触碰到他的肩膀时,他却突然像触电一样剧烈的颤抖起来,嘴里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 这叫声在空旷的建筑内回荡,让我头皮发麻。 这特么什么状况?这帮人难道不是人? 我惊恐的后退几步,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我发现墙上挂着一些奇怪的画像,画像上是个穿白衣服的女子,表情扭曲,姿势怪异,好像在进行着某种神秘仪式。 这让我想起了在来之前老胡对我说的辰州三邪中的落花洞女。 好家伙,三邪这是让我全遇到了。 这几人莫非被落花洞女控制住了? 这个想法虽然很荒谬,但眼下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想到这里,我赶忙从屋子里出来,然后快速向村口跑去。 今天经历的这一切太过虚幻了,我要是回去对包子和闫川讲,他俩一定会以为我在吹牛逼。 并且现在我的主要目的是找到强子和老胡,这种事情可真不是我能处理的范围,搞不好把自己搭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我快要走到村口的时候,听到旁边屋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呜呜声,像是有人在压抑着哭泣。 我本来想直接跑掉,但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思想挣扎了片刻,然后推门而入。 屋里弥漫着一股腐臭味,一个老头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老人家,你怎么了?” 我快步上前,老头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中满是惊恐。 “他们得罪了落花洞女,报应要来了……” 他声音有些颤抖,还没等我细问,老头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 我在屋子里找了一些水喂给他,老头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一些。 “小娃娃,你怎么来这里了?快点走吧,落花洞女不会放过村子里的任何一个人,洞神的女人不是他们可以染指的。” 老头这话让我皱起了眉头,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相信那个劳什子洞神能有置人生死的能力,要是这样的话,那得死多少人? 虽然我现在看到的听到的都超出了我的认知,但我依然觉得有点假。 “老人家,你能跟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吗?” 老头摆摆手,没回答我,就是一味的让我快离开这里。 见自己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我只好离开这里,当我刚走出大门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以及老头在屋内的大喊。 “落花洞女又来了……” 这就是落花洞女?歌唱的属实不咋地,今天我非得看看,传的这么神的落花洞女,到底长什么样! 于是我循着歌声往村子的另一边走去,出了村子,声音越来越清晰。 又走了一二百米,前方出现一个大祭台,上面摆着一个巨大的香炉。 我轻手轻脚的绕过祭台,几十米远处,出现了一个山洞,而山洞口,正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子,她哼唱着我听不懂歌词的歌,歌声袅袅,在这种场景里,确实挺瘆人的。 “别唱了,人跑了。” 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我赶紧躲到了祭台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来…… 第五百五十五章 装神弄鬼 这特么不是那个赶尸匠吗? 他和落花洞女是一伙的? 这特么什么情况? 我脑袋有点宕机,躲在祭台后面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跑了?这你都没吓唬住他们?正常人见到你这副鬼样子,不是得吓得两腿发软吗?” 赶尸匠在落花洞女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将手伸进了她的怀里,一顿揉搓。 “所以说他们不是正常人,特别是其中那个年轻人,我感觉他特别内敛,可能是个高手。另两个人背着袋子,里面装的好像是什么工具,据我推断,他们这伙人应该是盗墓的。” 被赶尸匠揉搓的有点不耐烦,落花洞女伸手拍掉了他的手,嗔怒道:“你搓什么搓?给我搓起劲了你又不行?” 赶尸匠嘿嘿一笑,说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别碰我,这会儿你来能耐了,当初那几个老不死的糟蹋我的时候你干什么呢?” 落花洞女的声音带着愤怒,使得赶尸匠哑口无言。 “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他们,让他们每天都活在恐惧当中,然后慢慢在恐惧,懊悔当中死去!乞儿哥,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幺妹,他们都该死,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等报了这个仇,咱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平淡的生活!” 听着两人的谈话,在结合刚才那老头对我说的话,我能把整件事猜出一个大概。 这个叫幺妹的应该是被祠堂那几个老头玷污了,然后她假扮落花洞女来为自己报仇。 赶尸匠乞儿哥可能真是一个赶尸匠,但应该没传说中的那么邪乎,除了那几个老头以外,幺妹和乞儿哥还有什么计划我现在就不得而知了。 但我现在只相信一点,那就是一切我们所看到的现象都是装神弄鬼。 “乞儿哥,你刚才说那几个人可能是盗墓贼?那咱们得找到他们,如果他们真得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咱们就抢过来,卖了以后够咱们过好日子了。” 幺妹说完,起身催促乞儿哥快点行动。 但乞儿哥却是一脸愁容的说道: “山雾来的太突然,虽然对山路熟悉,但在这种环境下找人实在是太费劲,等雾散散吧,毕竟这么大的雾,那几个人也很难找到路。” 乞儿哥说完,一把将幺妹抱起,然后走向山洞内。 没一会,喘息声响了起来,我躲在祭台后向里面张望,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到。 呸,这俩人真不要脸。 就在我入神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这让我猛的一激灵,差点没尿了。 回头一看,发现姚娜娜正站在我的身后,此时她的爆炸头上满是杂草树枝等杂物,裤子也破了好几个洞,一张小脸像小花猫一样。 “嘘……” 可能是碰到熟人了,姚娜娜显得很激动,我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姚娜娜也在我身边蹲下来,当她听到山洞内哼哼唧唧的声音后,立马起身拉着我就要离开。 我一想这里也没啥看头,也就任由她拉着了。 “你怎么跟丁大哥走散了?” 提起这个,姚娜娜有点心有余悸。 “丁一对付那些尸体时,雾太大,稍没留神他就不见了,我害怕,就往山下不停的跑,然后就到这里了。” “你没喊他吗?” “喊了,没人应。” 我摸了摸下巴,这就有点奇怪了,难道那山雾猛阻隔声音得传播?还是说那地方磁场不对劲? 关于磁场得事,在昆仑山我是真实经历过,这玩意也是玄的很。 “走,咱们先找间房子待一会,等山上的雾散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去找丁大哥。” 姚娜娜说啥也不愿意,他说这个村子太阴森了,她怕鬼缠身。 “都是山洞那两人的装神弄鬼,你要是不去的话,那该干什么自己看着办吧。” 姚娜娜犹豫了一下,然后弱弱地问:“你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吧?” 我擦,这个时候,她居然能问出我这样的问题,我也是佩服她的脑回路了。 “姚大小姐,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于女人,我还是有自己的审美标准的,你不在我的审美范围内。” 听我这么一说,姚娜娜推了我一把,问我什么意思?难道是她长的不够漂亮? 得,这女人的心思啊,一般人还真是猜不透,我懒得和她掰扯,找了一间破房直接钻了进去。 好歹有几堵墙能遮挡一下寒冷,现在是后半夜,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候。 姚娜娜在外面站了一会,还是选择进来了,她默不作声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也不管上面有多厚的灰尘。 其实我这会正在思考要不要救那几个老头子,他们可能是被药物加上精神上的双重控制才会造成现在这个样子。 最后那个老头应该没参与对幺妹的施暴,但精神状态也好不哪去,这样下去也活不了多久。 转念一想,凡事有因就有果,那几个老头要不是管不住自己,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有道是天道有轮回,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要是救了他们,不是成了帮凶了? 这事还是任由其发展吧,只要不妨碍我们找到土司墓,乞儿哥和幺妹把这个村子翻上天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但他们如果真打我们的主意,那不好意思,管你是什么赶尸匠,落花洞女,知道乐你们懂得套路,我肯定会摔你的铃铛,砸你的尸体。 “你想什么呢?” 正思考间,姚娜娜出声打断了我的念头。 “咋了?你有事?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对你是必然没有想法。” 姚娜娜啐了我一口,然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们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她冷不丁的提出这个问题,还真把我给难住了。 咱就说实话,男人哪一个不是外貌协会?哪一个不喜欢前凸后翘腿子长的? 但姚娜娜这么问肯定有她的想法,所以我发问道:“为何这样问?” 姚娜娜有点扭捏:“为啥我总感觉丁一不喜欢我呢?” 我一阵无语,丁一要是能喜欢她那可怪了,就她这身打扮,我估计这辈子是够呛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蝴蝶 我看着姚娜娜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打击她,但又不想说违心的话。 “姚娜娜,感情这东西很复杂,不是光看外表的,丁大哥可能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也别太纠结了。” 我试图安慰她,姚娜娜却冷哼一声:“你就别糊弄我了,我知道自己身材不够好,但我也有我的好啊。” 恕我眼拙,还真没看出来。 无奈的耸耸肩,不再接话,把话题转移到了当前的处境上。 “你先别想这些了,趁这功夫还是休息一下吧,等会雾散一些,我们就上山,那个赶尸匠和落花洞女还惦记着咱们的土司墓呢,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他们对地形熟,可不能让他们摘了果子。” 姚娜娜听我这么一说,微微点头,随后漆黑的屋子里就陷入了沉默。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破旧的窗框向外望去,山雾依旧弥漫,不知道天亮以后这雾会不会散去。 在这里,手机只是个摆设,一点信号没有。 可能是累了,没一会姚娜娜居然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她这人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性格,有啥事也都是不放在心里,这样的人可能烦恼比较少。 天渐渐亮了起来,山雾也散去了不少。 我叫醒姚娜娜,小心翼翼走出了屋子,然后快速朝着山上跑去。 山风呼啸,带着丝丝寒意,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姚娜娜紧紧跟在我身后,她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说丁大哥他们会在哪里呢?” 姚娜娜边跑边焦急的问我。 “不知道,到了山顶就可以看见咱们昨晚来时的路了,那里可能有线索。” 随着我们深入山林,雾气逐渐散去,视野变得开阔了些。 姚娜娜轻喊着丁一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 当我们爬上山林顶端,瞬间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我俩四处张望,姚娜娜突然指向远处:“吴果,你看那里是不是躺着两个人?会不会是丁大哥他们?” 姚娜娜的声音有些兴奋,但我却冷静的很多,那里也可能是赶尸匠留下来的尸体。 但不管怎么说,我也得过去看看。 我俩小心靠近姚娜娜指的方向,不一会,那两个人形渐渐清晰,是老胡和强子! 我快速向他们跑过去,老胡和强子听到动静也赶忙起身查看,见到是我之后,俩人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吴果,你跑哪去了?” 老胡的语气略带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心 他俩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被树枝刮破,脸上也满是疲惫。 “怎么就你们两个?丁一呢?” 姚娜娜最关心这个问题,刚站稳,便迫不及待的问老胡和强子。 “丁一也和我们在雾里走散了,那些尸体一直追着我们,好不容易甩掉却发现看不到其他人了。” 姚娜娜有些慌,我让她稳住,询问老胡和强子有没有受伤。 “没受伤,就是饿,累。” 当时丁一说一晚上就差不多能搞定,所以我们也没准备食物,哪曾想遇到了这事儿。 “走,咱们先去找丁一,会合以后先下山,补充体力再说接下来的事。” 还是那句话,我不担心丁一的安危,这小子一般人应该制服不了他,当初的古村长不行,如今的赶尸匠更不行。 顺着小路继续前行,隐约能看出路上存在的一些脚印。 老胡说这可能是那些尸体留下的,丁一穿的运动鞋,鞋印不会是这样。 我们顺着脚印走,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进了我们的耳朵,那笛声婉转空灵,却又透着一丝不寻常。 正经人谁大早上跑山里吹笛子? “都小心点。” 我提醒了大家一句,然后带头缓缓朝笛声的方向走去。 不久后,我们看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 草地上,丁一站在中间,周围围绕着一群色彩斑斓的蝴蝶,他眼神迷离,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丁一!” 姚娜娜大喊一声,想要冲过去,却被我一把拉住。 “先别冲动,你没看出丁一的状态不对吗?” 看到这些蝴蝶,我联想到了鬼脸天蛾,笛声应该是控制它们的关键。 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确定笛声就在草地后面的树丛中。 我让老胡他们先待在这里,想自己悄悄的摸过去。 刚有这个念头,笛声开始接近,没一会,一个穿着古装白衣的女子,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她面容姣好,但眼神冰冷,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想要跪拜的气息。 “落花洞女,幺妹?” 看到这身白衣,我想到了昨晚那个和赶尸匠行苟且之事的落花洞女,她是真饿了,就赶尸匠那样子,她都能下的去口。 “你是谁?把我丁大哥怎么了?” 姚娜娜大声质问幺妹,她停下吹奏,轻轻一笑:“他闯了不该闯的地方,这是对他的惩罚。” “快放了丁一,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面对姚娜娜的威胁,幺妹只是冷笑一声:“就凭你们?见了我还不跪下?难道要我代表洞神同样惩罚你们吗?” 幺妹这话,要是对一般人说说,加上丁一现在这个状态,兴许能唬住人。 但我知道她这会就是在装腔作势,那几只蝴蝶最多算是蛊,老子身体里的灵犀蛊可不怕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我看着幺妹嗤笑了一声:“装神弄鬼!” 说完,我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她。 幺妹可能没想到我有如此反应,可能在她的认知里,作为正常人看到眼前这幅场景肯定会臣服的。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轻轻挥动手中的笛子,那些蝴蝶就像是接到命令一般,朝我飞了过来。 这些蝴蝶比正常的蝴蝶翅膀要大,扑簌簌的掉落下很多粉尘,这应该就是导致丁一神智不清的主要原因。 我叹了口气,一直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丁一空有一身内气功,碰到这些蝴蝶也是拿它们没办法。 “吴果,小心蝴蝶!” 强子在我身后焦急的喊道。 我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这时候我感觉是我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雕虫小技!” 我大喝一声,将向我袭来的蝴蝶拍翻在地…… 第五百五十七章 扇她嘴巴子 我将向我袭来的蝴蝶拍翻在地,那些蝴蝶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又飞了起来。 我哼了一声,将落在地上的蝴蝶一脚一脚踩爆,扑哧声不绝于耳。 其实这些蝴蝶翅膀散落下的粉末,吸进鼻子里确实痒痒的,不过我应该是可以免疫了,对我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幺妹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她可能是没想到我为什么能不受蝴蝶的迷惑。 “你到底是什么人?” 幺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和恼怒。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朝着她冲了过去,只要将她拿下,就能让丁一恢复神智。 幺妹见此情形,再次把笛子放在嘴边,笛音悠扬,这次从草丛中涌出了许多黑色的小虫子,它们如潮水般向我爬来。 从这里可以看出来,幺妹还是有点手段的,最起码能看出来她是会些蛊术的,懂得驱虫。 有的小虫子爬进我的裤腿,在我的小腿上一顿乱咬,就像蚂蚁咬的我一样疼。 我在心里祈祷灵犀蛊别让我掉链子,这些小虫子数量太多,让我心中一凛,但也并不畏惧,脚下步伐加快,踩着虫群快速靠近幺妹。 “你这些小把戏对我没用!” 马上到幺妹身前,我看到她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后,内心不由得升起很强的成就感。 为什么会这么说? 以前无论干什么事,都有人协助我,今天我独自面对幺妹,还取得绝对的上风,这难道不该自豪一下吗? 幺妹看着近在咫尺的我,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恐,她转身想要逃走,我怎会让他得逞? 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 “帮我朋友解蛊!” 我冷声喝道,幺妹却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有能耐你自己解咯,小哥哥,你抓的人家好疼。” 我眼皮跳了跳,幺妹这骚样子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幸亏哥们是二般人。 “啪”的一声,我一耳刮子甩到了幺妹的脸上:“我特么让你发骚,我让你发骚……” 幺妹被我给打懵了,她捂着脸怔怔的看着我,接着从喉咙里传出杀猪般的尖叫: “乞儿哥!你再不出来他就要打死我了!” 喊罢,幺妹想要挣脱我的束缚,却又让我赏给她一个大嘴巴子。 这种人你必须得打服她。 “我跟你没完……” “啪” “我要杀了你……” “啪” “啊……” 幺妹彻底疯狂了,这时姚娜娜跑了过来,对着幺妹的肚子就是一脚: “你个老骚狐狸,快点放了丁一哥。” “放开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乞儿哥阴森的声音。 我朝他看去,只见他带着一群尸体缓缓走了过来,其中就有昨晚的那几个老头。 虽说我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控制的这些尸体,但这玩意就是视觉冲击效果比较强,再加上现在是白天,恐怖感直接减少一半。 “你来的正好,让你姘头给我朋友解蛊,要不然送你俩下去做苦命鸳鸯。” 乞儿哥出现时,老胡和强子就已经奔我围过来,准备随时对他动手。 “就凭你们?小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这么跟你们说,在辰州地界,除了我……” “上,干翻他!” 我不想跟他过多的废话,将幺妹交给姚娜娜,我和强子还有老胡向乞儿哥冲了过去。 “狂妄!” 乞儿哥一挥手中的铃铛,那些尸体便朝我们扑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迎向尸群,一脚踹翻一个,但那尸体很快又起来向我扑来。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些尸体真成了僵尸不成? 我们三个连续踹翻几具尸体后,老胡突然喊道: “吴果,强子,这些尸体头上有根线,扯断它们!” 经老胡这么一提醒,我仔细看了看这些尸体的头上,确实有一条几近透明的丝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好像正是这些丝线控制着这些尸体的行动。 我再看向乞儿哥,他听到老胡的喊声后,脸上明显是有了一丝慌乱。 我猜想的应该没错,于是我开始快速穿插,伸手拽向尸体头上的丝线,使劲一拉,居然没断。 这特么什么材质的,这么结实?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跳起来将丝线放在嘴里使劲一咬,丝线崩的一下断了,而尸体也随之倒了下去。 过后我一回想,那丝线是穿过尸体脑袋的,我居然用牙,这事让我恶心好几天。 这招奏效,我立马依法炮制,乞儿哥见自己制胜的法宝被我们破解,他让剩下的几具尸体拦住我们,然后转身朝着丁一跑了过去。 “我操你妈!” 我明白他的意图,踹翻一具尸体后也向丁一跑了过去。 但终究是没他快,乞儿哥跑到丁一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脖子:“你们都给我住手,否则我杀了他!” 姚娜娜惊呼一声,我也停下了脚步,眼神冰冷的看着乞儿哥,沉声说道: “放开他,带着你的姘头走,今天这事就此结束。” 乞儿哥哈哈大笑:“走?往哪走?这些都是我的心血,被你们破坏的差不多了,我总该要点补偿吧?” “你重新找根线穿起来就是了。” 强子开口说道,此时他和老胡已经解决了剩下的我尸体。 “先放了幺妹!” 乞儿哥见此,受伤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我怕他真的伤害到丁一,便对着姚娜娜点了点头。 我不想用丁一的命来博幺妹的命,这不是一个对等的交换。 幺妹没了姚娜娜的束缚,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我笛子,然后快步走到了乞儿哥的我身边。 “幺妹,你没事吧?” 乞儿哥的我这一问,立马让幺妹泪眼婆娑。 “乞儿哥,他打了我很多嘴巴,你替我打回来!” “听到幺妹说的了吗?自己扇自己嘴巴,要用力,不要停!” 妈的,看到他这副嘴脸,我真想抽他。 但丁一在他手里,我不得已只能照做。 咬了咬牙,抬手刚想抽自己的嘴巴,就在这时,丁一突然抓住乞儿哥的我手腕,用力一扭,就听咔嚓一声,乞儿哥的手腕应声而断。 丁一醒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丢车 乞儿哥惨叫不止,幺妹举着笛子想要上前帮他,却被丁一一脚踹翻在地。 姚娜娜见状立马上前,骑在幺妹身上,薅着她的衣领,另一只手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顿输出。 “你个骚狐狸,贱狐狸……” 其实我是为狐狸打抱不平的…… 为啥人家狐狸躺着也中枪…… 丁一在折断了乞儿哥的手腕之后,又将他的胳膊背到后面,然后用巧劲,把他的胳膊也直接卸了下来。 整套动作干净利落,看的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乞儿哥疼得几近昏厥,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滚落,身体也像风中残叶般瑟瑟发抖。 我能理解丁一现在的心情,堂堂一个内气功高手,居然被些雕虫小技暗算,心里肯定是憋屈加窝火。 丁一从醒来到现在都没有说一句话,看到乞儿哥没有了反击能力之后,他才拍了拍手:“妈的,老子一世英名差点毁在你们手上。” 我走到丁一身前,轻声说道:“丁大哥,这两人手上也沾染了不少人命,就那几具尸体,昨晚还活着的,今天就没了气息,我看还是早早送他们上路吧。” 幺妹听我这么一说,立马高喊:“他们死有余辜,他们罪孽深重,你们不能杀我,我是落花洞女,我是苗寨的人,杀了我,你们会遭报应的!” 幺妹歇斯底里的喊着,姚娜娜又扇了她几个嘴巴。 其实幺妹算是一个可怜人。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眼下怎么处置她和乞儿哥,按照我的想法是斩草除根。 给老胡和强子使了眼色,他俩会意,上前分别控制住乞儿哥和幺妹。 这时,丁一突然开口说道: “一人废一只手一只脚就算了吧。” 嗯?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丁一,他何时变得这么圣母了? 我皱起眉头,对丁一的决定表示不解:“丁大哥,留着他俩你就不怕后患无穷吗?” 丁一却摆了摆手:“罢了,师父告诫我不要做滥杀之人,沾染因果,废了他们的手脚,让他们以后不能做恶便是。” 说罢,丁一又抬起脚,对着乞儿哥的脚踝处踩了下去。 这一脚带着内气功,乞儿哥的脚踝瞬间碎裂,疼的他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才叫真正的粉碎性骨折。 幺妹惊恐的看着昏死过去的乞儿哥,她想挣脱姚娜娜的束缚,却怎么也挣不开,于是她开口哀求丁一: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在干这种事情了,你们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迟来的眼泪没有任何作用,丁一走到她面前,幺妹知道在劫难逃,直接吓的昏了过去。 我摇摇头,转身不去看丁一的动作,两声闷哼声过后,丁一拍了拍手走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肩膀说道: “原来你小子深藏不露啊,那个娘们得蝴蝶和虫子对你都没有威胁,看来你和苗疆的人还有些渊源。” 我问他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不能行动,但潜意识还是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没了那些蝴蝶的迷惑,我很快就用内气功冲开了筋脉。师父说的没错,人外确实有人,不管对谁,都不能小瞧他,哪怕是一个人其貌不扬的要饭的,都可能随时给人来上致命一击!” 处理完乞儿哥和幺妹之后,我问丁一,接下来是下山补充体力还是继续上山寻找土司墓? 丁一摸了摸肚子,尴尬笑了笑。 “我以为一晚上就能结束,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咱们先下山,吃饱喝足再上来!” 我们下了山,临走时我还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乞儿哥和幺妹,这两人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对于这俩人,我的评价是,有点本事,但不多。 基本上就是唬人的把戏大于自己的本领。 我们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而下,丁一的脚步略显沉重,刚才的一番折腾,虽未元气大伤,但也肯定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下山途中,姚娜娜忍不住嘟囔道:“丁一,你就该直接杀了他们,留着总归是个麻烦。” 丁一只是摇摇头,没有回应。 我知道他心中自有自己的考量,只是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还得看日后是否会生出变故。 行至山脚下,我的肚子已经咕咕叫的不停,心里想着一会找地方一定要大吃一顿,姚娜娜的尖叫声却把我拉回了现实。 “咱们的车呢?” 我四处张望,记得没错的话,昨晚就把车停在了这附近。 车呢?哪去了? “别慌,这里有轮胎印,顺着轮胎印走,我倒要看看谁偷了咱们的车!” 强子蹲下身查看了一番,然后看了一眼前方,顺着车轮印追了过去。 我们在后面跟上,跑了十来分钟,出现了一个村子。 这村子和昨晚的那个破败村庄截然不同,里面的房屋建造的虽然不是很繁华,但很整齐,打扫的也很干净,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咱们的车应该是被开这里来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把他狗爪子剁下来。” 也不怪强子这么生气,这都多长时间了,肚子里滴水未进,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我们刚踏入村子,就感觉到了村民们异样的眼光,几个小孩躲在墙角,偷偷的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警惕。 一位老者缓缓走来,他拄着拐杖,眼神浑浊但透着一丝威严。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村子做什么?” 我上前一步,脸上堆满笑容,很是客气的回答道: “老先生,我们的车丢了,顺着轮胎印找到了这里……” 我没把话说完,相信这老头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哦?你的意思是我们村里的人偷了你们的车?” 一旁的姚娜娜插嘴道:“我们顺着痕迹找过来的,那还能有假吗?赶紧让偷车的人把车交出来,要不然我们可报警了。” 老者皱了皱眉头,说:“我们村子里的人不会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你们的车,我没看见。” 嚯,听老头这语气是死活都不认账了,倚老卖老是吧? 我刚想发作,这时丁一开口说道: “老先生,车我们先不找了,能不能先给口吃的,我们付钱。” 第五百五十九章 大汉 对于丁一的要求,老者并没有拒绝。 他将我们领到自己的家里,然后吩咐老伴给我们做饭。 交谈中得知,老者姓黄,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他告诉我们,虽然这里比较偏,生活条件不是很好,但村民是绝对不会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来。 这一点,他可以用自己的人格担保。 黄村长家里六口人,除了他和老伴,还有儿子儿媳以及孙子孙女,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日子也算幸福美满。 “黄村长,我们也不是说认准了你们村里的人偷了我们的车,只是轮胎印一直是通向这里,所以我们才过来看看的。那破车也不值钱,但是没了它,我们就没法回去了。” 黄村长听丁一说完,转头问他儿子:“振彪,昨晚村里可有车经过?” 黄振彪回想了一下,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 “爸,有没有可能是李店村的人干的?他们想要回村,就得经过咱们村啊。” 黄村长点了点头,我忙问他这李店村在哪里。 “李店村离这不远,也就二里地,我们村是他们回村的必经之路。” 我看了丁一一眼,如果车不在这个村子里,那一定在下一个村子。 “先吃饭吧,吃饱以后让振彪带你们去李店村看看,真要是他们偷了你们的车,让振彪出面帮你们要回来。” 我们对黄村长进行感谢,不一会,饭菜就被他儿媳妇端了过来。 饭菜上桌,我们谁也不顾形象,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饭,在黄振彪的带领下,我们朝着李店村进发,出来的时候,黄村长一再叮嘱我们,不要与村民发生矛盾,这里的人都很团结。 走在路上,天空中乌云开始聚集,似乎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这让我的心情变得烦闷起来。 一路上,黄振彪向我们介绍着周边的风土人情,我们不时的跟着应和两声。 我有一种直觉,那就是我们那辆车,想找回来恐怕要费点功夫。 可能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吧,就连一直很话唠的姚娜娜一路上都很少说话。 李店村。 我们到了村口,几个老人悠闲的坐在大树下下棋聊天,孩子们在一旁嬉戏玩耍,好一幅宁静祥和的乡村景象。 黄振彪走上前去,手里拿着烟,恭敬的向一位大爷问好,然后递上香烟,聊了几句家常之后,开始切入正题。 “李大爷,昨晚村里是不是来了一辆车?” 李大爷停下手里的棋子,手抚胡须,思索良久后摇摇头。 “彪子,我们这一个村里都没一辆车,谁家那么有钱能买得起小汽车哩。” 另一个老头附和着:“没瞧见哩,昨晚村里挺安静的,没啥动静。” 他们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黄振彪又和几个老头聊了一会,便带着我们从村口往村里走。 “先在村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李店村的布局错落有致,小巷蜿蜒曲折,房屋参差不齐。 我们沿着狭窄的小巷前行,一家家院子从眼前掠过,村民们好奇的目光不时投来,让我们有些不自在。 “看来是没戏了,真不知道那么大的一辆车能被藏哪去,没车的话,咱们拉东西也不方便,总不能从城里叫出租车吧?” 姚娜娜叹了很大一口气,他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村尾。 “走吧,回去吧,认栽吧。” 我招呼众人,准备回去,丁一却停下了脚步。 这里有一间废旧的仓库,丁一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仓库门。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仓库门的锁有被撬过的痕迹,锈迹斑斑的锁心周围满是划痕。 丁一眉头紧锁,脚步放松,缓缓上前,好像生怕惊扰到仓库里的什么。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门上,微微用力,门轴发出吱呀的一阵刺耳声,缓缓打开。 昏暗的仓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灰尘在微弱的光线中肆意飞舞。 我们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姚娜娜的车,此时静静地出现在仓库的角落。 “果然在这里!” 姚娜娜上前,掏出车钥匙准备去开车,但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仓库后面传来。 我转过头,只见仓库后面窜出几个彪形大汉,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配合着他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 他恶狠狠的盯着我们,嘴里大吼道:“你们想干什么?偷车吗?” 这是典型的倒打一耙。 “这明明是我们的车!” 姚娜娜气的跺了跺脚,然而得大汉哈哈大笑。 “小妹妹,怎么证明这是你们的车啊?哥哥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城里的姑娘吧?要不要跟哥哥钻小树林啊?” 大汉的眼神肆无忌惮的在姚娜娜身上打量着。 我的老天爷,他这是什么审美眼光?一看就是没吃过细糠的野猪。 “木生,这车就是他们的,你快把车还给他们,要不然李村长知道这事,肯定要责怪你。” 黄振彪开口帮我们解围,却得到了大汉的辱骂。 “滚一边去,你算老几?要不是你爹是村长,老子我早揍你了,自己的村子不待,跑我们李店村装大尾巴狼了?” 大汉这话让黄振彪感觉很没面子,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大汉,所以只能指着大汉:“木生,你…你,太过分了。” 这会儿我们一直没有说话,都在静静的看着大汉装逼。 强子晃了晃手腕,走上前看着大汉说道:“这车,我们怎么才能开走呢?” 其实大汉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的原因是因为,我们这几人的身形在他眼里有点不堪一击,没有一个身材魁梧的,都瘦的像小鸡仔似的。 “开走?这我朋友得车,你们凭什么开走?” 大汉说完,突然话锋一转: “想开走也行,拿十万块钱,外加让这个小妹妹陪我们一晚……” 大汉话还没说完,强子率先动了。 他跳起身对着大汉就是一个肘击,大汉没想到我们敢动手,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 “妈的,兄弟们,给我上,出了人命我负责!” 第五百六十章 你想不想赚钱? 这个叫木生的大汉吆喝,他身后的几人立马气势汹汹奔我们扑过来。 他们的块头都挺大,跟小牛犊子似的,黄振彪吓得连连后退,生怕这些人的拳脚招呼到他的身上。 老胡两步跨到强子身边,木生下意识的退了半步,随即反应过来,伸出沙包大的拳头轰向老胡。 接下来的事我就无暇顾及了,因为有一个大汉已经快到我身边了,他一个恶虎扑羊准备把我扑倒在地。 大家都知道,我没别的招数,撩阴脚还算是炉火纯青。 就在大汉腾空快要扑到我的时候,我瞅准时机,一脚踹在了还在半空中大汉的裆部。 蛋碎。 时间仿佛静止了,大汉捂着裤裆,“嗷”的惨叫一声,像极了迈克尔杰克逊喊的那一嗓子。 随后他扑通一声摔落在地,弓着身体,脸上表情扭曲,我猜他应该是想妈妈了。 趁着间隙,我瞥了一眼丁一,这家伙动作干脆利落,三两下就解决一个。 老胡和强子那边呢,也是没费多少力气,将木生大汉三下五除二解决后,蹲在地上问他: “这回我们能把车开走了吧?” 木生没有说话,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也收敛了很多,眼神也变得清澈了。 “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娜娜,去把车开过来,我们走。” 姚娜娜闻言,屁颠屁颠跑进了废旧仓库,片刻后,她又跑出来,哭丧着脸说道: “钥匙孔被破坏了,里面的线都断了。” 老胡闻言,起身从姚娜娜手里接过钥匙:“交给我吧,应该很好修。” 趁这工夫,我走到木生身边盘问起他,问他为什么要偷我们的车? 木生知道自己这帮人拿我们没啥办法,便很老实的回道:“就是想弄点钱花花,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啥好的营生,昨晚喝完酒,看到你们的车就起了歹念,然后就把车偷回来了,没想到你们来找的这么快。” 其实木生这种人可以用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来形容他,不像有的人,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嘴里还疯狂的叫嚣,这种人是傻逼,是作死。 就比如幺妹这样的。 木生说完,我把强子叫到了一边。 强子有些不明所以,问我又有啥想法了? “强子,你说把这几个人弄到梨园去看大门怎么样?” 强子对我这个想法给震惊到了:“吴果,咱们是戏院,不是黑社会。” 我挠挠头,这几个大块头确实挺唬人的,不利用起来确实可惜了。 “我觉得挺合适的,让袁泉调教调教,别的不说,就他们几个往那一站,一般想找事的人也得掂量掂量,你说是不?” 强子无奈的摇摇头,说这事他也没发言权,我要是有这想法就跟大块头谈谈。 我摸了摸下巴,觉得这是一件可行的事,于是我走到木生身边,蹲下身子问道: “木生,你想不想赚钱?” 木生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木讷的点点头。 “我给你们介绍一个地方,你们去江宁,那里有个叫梨园的戏院,你们去那里应聘,我给你们提前打个招呼。” “戏院?我们不会唱戏啊。” 木生还是一脸茫然。 “不让你们唱戏,去那做安保就行,一个月一千块钱,怎么样?” 其实那时候,对于农村来说,一个月一千块钱真不少了,辰州这里不像大城市,平均工资相对有点低。 木生抬起头看着我,然后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握着我的手说道: “你没骗我们吧?一个月一千是吗?我们这就出发!” “我有必要骗你们吗?” 木生闻言,一把将我抱进了怀里,激动的说道: “你看看这事让我们办的,老弟你以德报怨哥们我佩服,感谢的话也不说了,我这就去江宁。” 我快被他身上的汗味给熏晕了,赶紧挣脱出来,咳嗽了两声,缓过气来告诉他,到江宁一切听袁泉的安排,如果不服从指挥,那就立马开除他们。 其实我真不知道木生为什么会这样激动,后来是黄振彪告诉我们,在这里靠庄稼生活的话,一年的收成能有四五千就算不错了。 这时车被老胡修好了,他把车开出仓库,我们挨个上了车,木生在车后与我们挥手告别。 他这前后的反差真的太大,从刚一见面的凶神恶煞,到现在的听话乖顺,真让人有点不适应。 丁一说这几人可能原本就不坏,凶悍的外表下应该藏着一颗善良的心。 这话得到了姚娜娜的强烈反对,从上了车她就开始埋怨我,嫌我把木生这几人收过来当小弟了。 她的意思是,对她说了那么多污言秽语的人,就该挖掉他的舌头。 我心想你就偷着乐去吧,真难得有男人对她产生兴趣。 出了李店村,我们将黄振彪送到家里,对他以及黄村长感谢一番之后,他们又在家里给我们拿了一些水和食物。 给他们钱也不收,黄村长就一句话,车找到就好。 这个小插曲过后,时间已经是下午。 路上,我提议把车停到那个荒废的小村庄里,我总感觉这个村庄里藏着一些秘密,也不知道那个老头怎么样了。 丁一和强子还有老胡是没见过那个荒村的,听我聊起,还都挺感兴趣。 “从那个荒村上山也不远,就按吴果说的办,没准咱们能发现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我问丁一,那个土司墓从山上过去还有多远? 丁一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皱着眉说道: “我印象中应该是过了山坡没多久就到了,但这次来总感觉地理环境发生了改变,所以我现在也不是很确定。” 我敢确定,丁一肯定去过很多地方,听他的口气,应该很久就知道这个地方了,他到底是不是在寻找土司墓,我开始有点怀疑了。 “丁大哥,你还记得在昆仑山与你交手的那个中年人吗?” 丁一愣了一下,他似乎很不想提及昆仑山的事,上次我问他时,他也是这般表现。 “昆仑山碰到的人太多了,记不清了。” 我暗自诽腹,那时他可杀了不少人呢,这事总该记得吧。 第五百六十一章 巨蟒 其实我很想问问丁一那时去昆仑山的目的,但看着他这个样子,估计也不会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刨根问底的话会惹人烦。 到了荒村,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荒凉。 我们去了那个老头的家里,却没看到人。 又去了祠堂,里面空空如也。 这下,这里彻底成了荒村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诸多疑问。 为什么祠堂里会有那几个老头? 为什么那个破屋子里还有一个老头? 难道是幺妹和乞儿哥将他们带到这里的? 那这样说的话,他们真正的家在哪里? “吴果,你不是说有个这里有个山洞吗?咱们去看看,有没有所谓的洞神。” 丁一说完,姚娜娜说她知道山洞在哪,然后自告奋勇的带路。 我们跟在姚娜娜的身后,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路上的荒草摇曳,发出沙沙得声音,好像在诉说这荒村的孤寂。 来到山洞前,昨晚天黑,没看清楚。 今天一看,发现洞口被藤蔓遮掩了一部分,姚娜娜站在洞口,回头问我们:“真的要进去吗?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丁一没有回答,率先走进了山洞,我们也紧随其后,姚娜娜咬咬牙,跑到丁一身边,趁机抱着他的胳膊,丁一也没在意,任由她这样抱着。 山洞里有些潮湿,洞壁上挂着水珠,不时的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给山洞内增添了一些神秘色彩。 老胡打开手电,四处照了照,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继续前行,一个拐角过后,山洞里出现了一个石室,中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潭水黝黑,平静的像一面镜子,没有一丝涟漪,却散发着阵阵寒意。 丁一捡起了一块石头,丢进水潭,紧接着,潭水突然涌起巨大的漩涡,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潭水中传来,站在潭边的我立马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差点站立不稳。 老胡见状,一把将我拉了过来,这才没让我跌入潭水中。 “这潭水下面不会有什么怪物吧?” 姚娜娜嘀咕了一声,丁一摸着下巴啧啧称奇:“你们这是什么原理呢?没有潜水装备,要不然我真想下去看看。” 我们远离了水潭,沿着石室的边缘继续往里走,不多时,一条狭窄的通道出现,但通道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让人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捂住口鼻,从通道通过之后,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小洞穴,洞穴里面堆满了各种白骨,有人骨,也有动物的骨头,层层叠叠,令人毛骨悚然。 “难道真的有洞神?” 姚娜娜很天真,天真的以为这些白骨都是洞神的成果。 “我估计是幺妹和乞儿哥干的。” 强子说完,丁一便摇了摇头。 “这些白骨的时间各不相同,看腐朽程度,最长的应该百十年了,最短的也得两三年,我觉得这些白骨应该是以前的人供奉洞神的。” “那也太残忍了。” 老胡摇了摇头,便开始往回走,这处小洞穴已经到头了。 眼看着洞内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大家也都是空欢喜一场,只能无奈的跟着老胡往回折返。 可刚走几步,就听到一阵低沉的“嘶嘶”声,和蛇吐信子的声音差不多。 “这是什么声音?” 姚娜娜紧了紧抱住丁一的胳膊,飞机场还故意蹭了两下。 这小动作被我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笑意,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我心想丁一要是娶了姚娜娜,那以后生了孩子,可是要跟着吃苦了。 这个恶趣味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嘶嘶”声也并没有停下,当我们加快脚步回到那个石室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只巨大的身影从潭水中露出半截身子,嘴巴张开,獠牙长而锋利,猩红的信子不停的吞吐着。 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蟒蛇,没有之一! 蟒蛇与我们的目光相对,然后巨大的身躯从水潭中跃出,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它的双目泛着幽绿的光,显然是把我们当作了猎物。 “快跑!” 丁一大喊一声,我以为他说的跑是往洞外跑,没想到他转身朝着刚才的通道跑了回去。 我瞬间反应过来,拉着老胡和强子撒丫子往回跑。 通道比较狭窄,那里能限制蟒蛇的活动,击杀他的概率会很大。 见我们逃跑,那蟒蛇张开血盆大口,嘶嘶声加重,似乎是在向我们示威。 这时候可没人想欣赏它的雄姿,能跑多快跑多快。 蟒蛇的速度也不慢,它身体灵活,游走起来的速度已经接近我们的速度。 “这个玩意不会就是洞神吧?长这么大要多少年啊?” 强子的话提醒了我,那处小洞穴内的白骨,应该都是这蟒蛇的杰作。 那这么算的话,这玩意最少也得一百多年了。 蟒蛇能活这么大岁数吗?这不妥妥的成精了吗? “丁一,它快追上来了,用你的内气功干它!” 丁一瞟了我一眼,嘴唇微动,但我读懂了他的意思。 “傻逼。” 我擦嘞,要不是打不过他,我真想上去给他一电炮。 很快我们跑到了通道里,此时巨蟒距离我们也就十来米多的距离。 丁一依旧没有停下,继续往小洞穴那里跑去,边跑边喊,让我们先拖住巨蟒。 这个要求多少有点过分,但丁一现在是战胜巨蟒的关键,于是我捡起通道里等待石头,朝着巨蟒砸了过去。 老胡和强子有样学样,也开始找石头砸向巨蟒。 石头砸在巨蟒身上,就像给他挠痒痒一样,并且更加激发了它的狂性。 它加快速度,张着大嘴向我们冲了过来,腥风阵阵,我感觉它的嘴再张大一点,我都能看到它的胃了。 “别愣着,往它嘴里扔石头!” “扔鸡毛啊,跑吧!” “丁一,你干嘛呢?一会这蟒蛇吃饱了!” 此时巨蟒距离我们只有三四米的距离,可以说转瞬即到,再不想办法的话,那我们只能成为那些白骨中的一员了。 “呔,兀那蛇妖,吃你丁爷爷我一棒!” 丁一回来了,他拎着两个大骨头棒子回来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取蛇胆 丁一舞动手里的骨头棒子,看样子应该是某人的腿骨。 迎上蟒蛇,丁一抡起骨头棒子照着蟒蛇的七寸砸了过去,这里通道有点窄,蟒蛇转动不了身子,尾巴就失去了作用,所以只能结结实实的挨下丁一的这一击。 骨头棒子与蛇身碰撞,发出砰的一声脆响,骨头棒子瞬间从中间断开。 “这他妈什么质量啊,骨质疏松啊?” 丁一怒骂一声,转身就跑。 蟒蛇吃痛,对于眼前这个给他带来疼痛的人更加憎恨。 它并不给丁一喘息的机会,瞬间俯下脑袋,张开大嘴,目标很明确,那就是丁一的脑袋。 “草,你们别看戏啊,去抱住它,剩下的交给我!” 这哥们真能开玩笑,抱住它?怎么不说直接把我喂给它呢? 但老胡和强子当真了,他俩分别站在两侧,准备策应丁一。 我一看这情况不上也不可能了,当下挽起袖子,趁着蟒蛇将注意力都在丁一身上的时候,我快速朝它跑了过去! 妈的,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猛男! 蟒蛇本来离我们就不远,我几步就跑到它跟前,然后一个大跳,直接扣住了它腹下的鳞片。 蟒蛇吃痛,挣扎着身子想要把甩下去,这时老胡和强子也过来帮忙,他俩按照我的方法,也将手插进了蟒蛇的鳞片中。 这时蟒蛇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转移到我们身上,丁一瞅准时机,一个扣篮式的跳跃,将手里的半截骨头棒子直直的插进了蟒蛇的眼睛中。 我瞬间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被甩飞出去撞在了通道的墙壁上,砸下了一些碎石和灰尘与我的身体一起掉落下去。 老胡和强子也好不到哪去,我们都是想起身却发现已经失去了力气。 再将目光看向丁一和蟒蛇。 蟒蛇被刺了一只眼睛同样是不好受,它的身体剧烈的晃动着,完全是不受控制的那种。 这是疼痛导致的。 反观丁一,他一击得手便与蟒蛇拉开了距离,姚娜娜站在他身后,心有余悸的看着疯狂挣扎的蟒蛇。 “你俩能不能过来扶我们起来?” 丁一闻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快步走过来将我们扶起。 “趁它病,要它命,再给它来一下了。” 丁一摇摇头,说这已经是它最后的挣扎了,那骨头的断茬特别锋利,插到脑壳里应该没啥问题。 果然,丁一话音刚落,蟒蛇的大脑袋就轰然倒地,信子虽然还在吞吐,但明显能看出来这已经是它最后的倔强了。 “可惜了,可惜了。” 丁一一连说了两个可惜,让我有点莫名其妙,活动了一下身上的关节,问他怎么可惜了? “没啥,等他死透咱们再走吧,要不然我怕它在突然给咱们来上一口。” 他这样遮遮掩掩的真是好生无趣,老胡踉跄的走过来,小声对我说:“丁一说的可惜应该是这条蟒蛇有化龙的可能。” 我直勾勾的看着老胡,把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老胡,你是开玩笑的,还是刚才被摔傻了?” 老胡摇摇头,说巨蟒化蛟,蛟化龙,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上胡话了? “老胡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 一旁的丁一听我俩讨论这个,主动开口给我解惑。 “95年皖徽就发生了巨蟒渡劫事件,当时的天空特别像天狗食日,本来是大晴天 突然变成阴天,看不见一丝阳光。 因为是在夏天,农民工工作完就已经回家躺着休息了,并没有关注这么多,谁知道外面的天突然就变了,下起了大暴雨,甚至还有大闪电,本来黑黢黢的天空,瞬间亮起来。 雷声伴随着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人们,家里的狗也在汪汪叫,鸡鸭鹅等家禽,也在窝中跑了出来,变得特别烦躁不安。 突然,天空中来了一道大闪电,村民看了闪电结束的位置,猛然发现,那边好似有什么巨大的物体,特别像蟒蛇。 村民们立刻忘向这条巨蟒,想看看它到底要干什么。突然,天空中又降临了一道闪电,巨蟒好像不害怕一样,竟然冲向了这道闪电……” “没了?” 丁一的故事让我有些意犹未尽。 “没了,这巨蟒渡劫真实发生在皖徽,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我才没那么大的闲心,说实话,现在经历啥超出我认知意外的事情,我已经不惊讶了,就当这些都是真的,谁叫咱的经历确实也够虚幻的。 将目光看向蟒蛇,它此时明显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我心想,它要是真有化龙的那个潜质,那我们是不是扼杀了一条未来的龙? 丁一走到巨蟒身前,将插在它眼睛上的半截骨头棒子用力拔了出来,然后插在了蟒蛇身体的三分之一处,并划开了一个口子。 丁一把手伸进蟒蛇的伤口里一顿寻找,最后满心欢喜的从里面掏出一个长圆形鹅蛋大小的东西。 蛇胆。 “这可是好东西,想当年杨过就是吃了这玩意武功精进,内力大增的。” 丁一说完,将蛇胆放进了嘴里,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看得我直反胃。 “老胡,你说这么囫囵吞枣有用吗?” “不知道,没尝过蛇胆。” “那你不想尝尝吗?” 老胡把头摇的飞快:“算了吧,我宁可生吃鹿鞭也不吃这玩意。” 强子笑了笑:“老胡,你想的真美。” 丁一吞完蛇胆之后打了一个嗝,离得这么远,我都能闻到一股腥臭味。 “走吧,兄弟们,这荒村没白来,或许我的内气功会更精进一层。” 他是获利了,我们可到现在身上还疼着呢。 避过蟒蛇的尸体,我们走出通道,本来是想吧巨蟒的尸体拖回水潭的,但这家伙实在太重了,我们根本拖不动。 “算了,这里也没人来,就把它放在这里吧。” 丁一说完,又朝着蟒蛇鞠了一躬:“我们无意取你性命,只是为了自保,希望你下辈子化龙成功。” 我摇摇头,发现今天的丁一有点神叨。 心想着难道他遇到过许多类似这样的事件? 第五百六十三章 发烧 走出山洞,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看着丁一的背影,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成立的可能。 先前强子对我说过749局的事,丁一的内气功属于特异人员那一类。 所以,他应该没少接触这类事件。 但他的年龄又不符合了,唯一的解释那就是丁一跟着他师父见了不少世面。 “想啥呢?魂不守舍的?” 强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把我的思绪带回到现实中来。 “没啥,我在想那蟒蛇肉烤起来能不能好吃。” 丁一回头看了我一眼,说蛇血这会趁热还能喝,那玩意也是大补的,保准喝了以后一柱擎天。 姚娜娜听后脸一红,啐了一口,说男人没一个正经的。 “走吧,咱们上山,强子,老胡,工具放在哪里你俩还记得不?现在时间还早,咱们争取下半夜打道回府。” 我们沿着小路开始往上攀爬,很快就来到了之前的那片草丛区域。 幺妹和乞儿哥已经不见了,那些老头的尸体还躺在这里,老胡和强子走到一棵大树下面,将藏在这里的工具拿了出来。 丁一看着那几具尸体叹了口气,随后确认了一下方向,开始带着我们继续深入山林。 天空渐渐飘起了小雨,起初只是牛毛细雨,可没多久便淅淅沥沥起来,打湿了我的衣服和头发,寒意也随之袭来。 “白天阴那么狠都没下,这会倒是停不下来了,我看这老天爷就是在跟我们作对。” 老胡抱怨了一句,强子用铁锹当作拐杖,附和道:“就是,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随着雨势越来越大,能见度越来越低,我们几乎只能看清前方几步远的地方。 突然,走在我前面的强子哎呦一声,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我急忙上前,只见强子摔倒在一个泥坑里,满脸泥水,手里的铁锹也飞了出去。 “强子,你没事吧?” 我将强子拉起,他站起身,吐了一口嘴里的泥水:“没事,就是路太滑,没注意。” 我喊住了还在闷头赶路的丁一:“丁大哥,得找个地方先避避雨,等会衣服要是湿透了,随时可能有失温的危险。” 丁一点了点头,开始四处张望寻找合适的避雨处。 我们艰难的在雨中前行了一段距离后,姚娜娜发现了一处山体凹进去的天然岩棚。 岩棚不算大,但容纳我们几人暂时躲避风雨还是足够了。 我们急忙躲进岩棚,里面还算干燥,老胡从包里拿出了黄村长给我们带来的水和干粮。 当时我们还以为用不上呢。 “咱们把衣服脱下来拧干一些,一会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干草,这么下去确实容易失温。” 我话说完,看了眼依偎在丁一身边的姚娜娜,她身体微微发抖,看起来冻的不轻。 所以生一堆火,成了现在的燃眉之急。 强子自告奋勇,说自己有丛林生活的经验,知道什么地方能找到干柴。 说完,他拉上老胡一起出去了,有时我就在想,强子这人确实是个人才,全能型的,除了生孩子不会,啥都会。 不过雨天在山林里找干柴确实是一项挑战,我叮嘱强子,快去快回,没找到也不要紧,免得淋得久了,身体出现什么状况。 趁老胡和强子出去这个间隙,我让姚娜娜脱了衣服,拧干一些在穿上,毕竟是女人,成熟能力肯定比不上男人。 当然了,全程我是背过身的,主要我对她的飞机场不感兴趣。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嘴她的爆炸头。 现在她的头发淋了雨,并且上面沾了不少杂物,看起来也没那么爆炸了,有点像泰迪狗的毛。 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老胡和强子便一人抱着一抱干草和干柴回来了。 我和丁一都很惊讶他俩的效率,强子见状嘿嘿一笑,说雨天固然难找干柴,但有点常识的情况下,也不算什么难事。 我像他请教,强子一边升火一边说道: “在雨天,像那些茂密树冠遮蔽下的区域,山洞或岩石下方,这些地方都可以为木材遮风挡雨。我和老胡也是巧了,那边有棵乔木,下面有很多枯枝,不过这草有点潮,点燃可能费点劲。” 枯草燃烧冒出很大的烟,这是因为里面有水分,不易引燃。 捣鼓了好半天,才将树枝点着了一些,温度也随之上来了,感觉舒服了不少。 雨一直持续下了许久,中间强子和老胡出去三寻找柴火。 当柴火快要熄灭的时候,这雨终于是渐渐停歇,山林中弥漫起一层薄雾,比那天的山雾要淡了许多。 丁一拍了一下昏昏欲睡的姚娜娜,然后站起身说道:“雨停了,我们抓紧时间赶路,这雾气虽然麻烦,但也不能再耽搁了。” 我们收拾好东西,发现姚娜娜还坐在地上,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丁一上前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脸色一变,不用他说,我们也知道,姚娜娜发烧了。 这是我们最不想发生的事情。 “娜娜,我们先送你下山,去黄村长那住一晚。” 丁一语气变得温柔了,姚娜娜晃了晃头,猛的吸了吸鼻子说道: “不用管我,干你的正事,我在这里睡一觉就好了。” “开什么玩笑?在这里睡觉?一觉醒来人都硬了!不行,必须马上送你下山!” 这时,老胡走过来说道: “我开车送她去黄村长那吧,丁一你和吴果还有强子继续往前走,沿途给我做个记号,我到那立马赶回来。” 丁一看了姚娜娜一眼,拍了一下老胡的肩膀: “老胡,麻烦你了,到了黄村长那里,你也不用回来了,帮我照顾好娜娜,我们出来后自行下山。” 老胡看了我一眼,我轻轻点头。 “娜娜,你先跟老胡下山,我们最迟明早回去。” 姚娜娜也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她轻轻嗯了一声,带着重重的的鼻音,然后慢腾腾站了起来,让老胡过去搀扶她一下。 看着俩人慢慢下了山,丁一长叹一口气:“这难道是好事多磨吗?” 第五百六十四章 巨大墓室 确实,丁一只是带着我们过来寻找土司墓,中间却发生了这些小插曲。 丁一说这是好事多磨,我不置可否,因为我更觉得,这是老天爷在给我们提示,叫我们不要再打土司墓的主意了。 看着老胡和姚娜娜下山,丁一捡起老胡的装备,然后继续在山林中摸索着前进。 丁一凭借着之前的记忆和研究的一些线索,还有敏锐的方向感,带着我们在雾中穿梭。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丁一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处被藤蔓和杂草掩盖的地方说道: “终于到地方了,方向没错。” 我们走近一看,发现一些隐隐约约的石块堆砌痕迹,这些石块与周围的山石在形状和纹理上都有差异。 丁一蹲下身子,仔细清理掉石块上的一些杂草,露出里面的石头。 “几年前我跟师父经过这里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就说这里应该是个土司墓,那时急着处理其他事,就把这事搁置了。这几年也没抽出时间来看看,今天咱们就把它打开,瞧瞧里面有没有啥值钱的宝贝!” 丁一他师父为什么会说这里是土司墓? 因为那个时候,除了当地土司,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经济实力进行这种规格的墓葬。 我围着这些石块转了一圈,从表面来看,这里极有可能是墓室的封顶。 因为长年被雨水冲刷,上面的封土流失,这才导致这些石块裸露出来。 所以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从这里直接往下打,直至打通为止。 第二,找到墓门,从墓门进入墓室。 第一点简单,暴力,但不知道这土司墓的规格制式,所以要花费多少时间心里没底。 第二点在寻找墓门时需要耗费些时间,但不需要太多的体力劳动。 我将这两个观点讲给丁一,他起身跟我说:“吴果,你是这方面专家,你觉得哪一个方法比较稳妥?” 专家? 我要是专家的话,始皇帝的墓我都给他打开,丁一真是抬举我了。 “辰州这个地区,墓葬一般是坐东朝西,墓入口在西边,咱们从这里往西找找看,如果找到墓室门,会省下很多时间。” 丁一点点头,对我竖起大拇指:“专业。” 呃…… 被他这么一说,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们向西的方向缓缓探寻,因为刚下过雨的我原因,脚下的土地泥泞湿滑,落叶堆积。 走了没多远,在前面的丁一猛地停住了脚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撞了上去。 目光顺着他的我视线看去,只见前方的地面微微下陷,形成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圆形凹陷,周围的杂草比别处更为稀疏。 丁一蹲下身子,用手拂去凹陷处的落叶与浮土,一块布满青苔的石板渐渐显露出来。 我心中一动,赶忙凑过去仔细端详,发现石板上刻着许多似篆非篆,形似蝌蚪的文字,每一个我都不认识。 “苗文?” 我和丁一异口同声的说道。 强子也凑了过来,他看着这些象形字挠了挠头,说这样的字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 “强子,干活,以这块石板为中心,开始向外扩散。” “好嘞!” 我从丁一那里要来铁锹,跟强子开始挖掘,好久没开锅儿了,此时的我多少有点兴奋。 其实这个东西,就像赌博一样,时间长了确实会上瘾。 挖着挖着,石板一侧的土扑簌簌的掉落下来,没一会,一个狭小的洞口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我比划了一下,刚好能容纳一个人钻进去,从强子那里要来手电,对着里面探照了一番,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堵用石头砌成的墙。 这墓居然没有石板封门。 “强子,把凿子给我,我进去看看。” 丁一让我小心一些,我笑笑,表示没啥问题,就这简单的活计要是干不好,可以直接退休回家了。 钻进洞里,里面阴暗潮湿,空间狭窄,所以我只能弓着身子。 手脚并用,缓缓向前挪动,到了石墙跟前,我半蹲着用凿子在石墙上使劲凿了一下,石墙上的石块居然直接脱落了下来。 这让我有些意外,我以为要费些功夫,看来当时也存在豆腐渣工程。 先是凿掉了石墙的四个角,接着又在石墙上不规律的凿下几块石头,感觉差不多了,将双手搭在石墙上,用力一推,石墙跟着晃动起来。 我一看,有戏,于是加大了我力度,四五下后,石墙开始垮塌,石块纷纷坠落,我赶紧后退。 石块掉落后扬起的灰尘遮住了我的视线,好大一会,前方的事物开始慢慢清晰,我拿起手电筒往里面一照,内心瞬间激动起来。 “丁大哥,强子,你们快进来!通了!” 丁一和强子闻言都钻了进来,我跨过石墙废墟,走到里面,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穹顶高高在上,犹如夜空倒扣,上面绘满了色彩斑斓的壁画。 壁画中的人物,有的身穿华丽服饰,头戴奇异冠冕,想必这就是土司的形象。 还有手捧祭品的侍从,表情虔诚。 在壁画的边缘,还有蜿蜒的祥龙,展翅的凤凰,以及一些和石板上一样的文字。 墓室的地面是由巨大的石板铺就而成,每一块石板都打磨的极为平整,严丝合缝的拼接在一起。 在墓室的中央放置着一口巨大的石棺,石棺由整块的巨石雕琢而成,棺身刻满了繁复的纹路,这些纹路犹如藤蔓一般缠绕交错,好像在守护棺内的秘密。 “这墓跟其它墓不一样,没有甬道,也没有前室和侧室,就这么大的一个主墓室,视觉冲击感很强。” 丁一听我说完,将手电筒的光照在了石棺周围散落的陪葬品上,都是一些金银器皿。 有金碗,银盘,玉杯…… “吴果,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要把这些东西都带出去以后,被抓到以后会不会……” 丁一笔划了一个摸脖子的动作,这不怪他,他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放心,这些算不上什么国宝,最多在里面待个十来年,出来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 第五百六十五章 开棺大吉 我和丁一围在这些金银器皿旁,心里盘算着这些东西的价值。 这时,强子突然喊了我们一声,他在石棺后面发现了好东西。 我和丁一走过去,在墓室的一角,堆放着一些兵器,有长剑,长矛,盾牌,虽然历经了漫长的岁月,却依然锋利无比。 剑身上还刻着苗文,可能是墓主人的名字。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陶瓷器具,造型古朴典雅,有装酒的陶罐,有储存粮食的陶瓮。 强子打开了其中一只陶罐,惊奇的发现里面居然还残留着半罐青色浑浊的液体,散发着淡淡酒香。 “这…这是酒?” 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还能喝不?要不然我尝尝?” 我赶紧拉住了蠢蠢欲动的强子,这玩意放了不知道几百年了,里面说不定有啥有害细菌。 “这玩意你可以带出去卖给那些专家研究研究,他们绝对感兴趣。”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丁一突然感叹起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感觉他说这话有点延迟了,可能是太过震惊了。 “先把这些有价值的东西归拢到出口那里,一会开完棺都带出去。” 说实话,这陶罐和陶瓮我还真没放在眼里,这东西又大又沉,不好带,而且价格也不尽人意。 我比较中意那几柄长剑和长矛,遇到喜欢收藏兵器的藏家,能卖个好价格。 “开棺有没有啥讲究?” 丁一看着我问道。 我刚出来那会儿,确实也挺讲究这些,什么点香,燃蜡烛,挺繁琐的一套。 现在么,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咱们本身进入人家长眠的地方就是对人家不敬,你指望烧个香磕个头,念叨两句就想获得人家的原谅?然后带走人家的金银珠宝? “没啥讲究,你要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的情况下,就在心里跟人家说几句好听的。” “……” 丁一听我说完,把目光看向了那口巨大的石棺。 “那咱们把石棺打开看看吧。” 丁一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跟我第一次下墓的表现差不多。 我和强子对视一眼,然后缓缓靠近石棺,离得近了,居然闻到石棺上居然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闻起来还有点上脑子。 这种味道应该是给尸体防腐用的草药,石棺里面的尸体大概率没有腐烂。 来到石棺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棺身的纹路,那些繁复的图案好像在缓缓蠕动,好像有生命一般。 我伸手轻轻触摸,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遍全身,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棺盖应该很重,丁大哥,你和强子站在两个棺角,我在中间,我数123,咱们就一起用力。” 我双手握住棺盖的边缘,然后深吸一口气:“1…2…3…开棺大吉……起……” 在我们共同的发力下,棺盖缓缓移动,发出一阵沉闷的摩擦声,“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好像是沉千年的巨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随着棺盖被打开,一股更为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我被熏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强子忍不住捂着鼻子:“嚯,这味儿,真他妈辣眼睛。” 我们都退后了一些,等这臭味散散再将棺盖完全打开。 “这防腐对于墓主人来说是件好事,可再厉害的防腐技术,经过这么多年尸体也会慢慢腐烂。” 我叹了口气,刚才那股味道真的差点没把我之前吃的干粮吐出来。 这种味道怎么形容呢? 就像变质许久的高蛋白食物在高温下加速腐烂,期间又夹杂着烂鱼肠肚那黏腻且令人窒息的恶臭,还带着一丝类似堆满垃圾的阴沟里特有的陈腐与霉烂气息。 几种味道相互交织,缠绕,形成一种极具攻击性的气味浪潮,一波一波的冲击着鼻腔。 过了好大一会儿,这股臭味散的没有那么浓的时候,我们再次走到棺前,彻底把棺盖掀开。 只见石棺内躺着一具身着华丽服饰的尸体,如我所料,这尸体确实经过了防腐处理,但没处理到位,有点半腐不腐的感觉。 尸体穿的衣服很精美华丽,上面绣着金线,在手电筒的光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各种宝石和珠子镶嵌其中,尽显高贵奢华。 尸体的面部被一块金黄色的面具覆盖,面具上刻着精致的五官,表情庄严肃穆,让人不禁心生敬畏,这家伙都死了还这么大官威。 在尸体的周围,摆放着一些小巧的玉器和金银饰品,这些东西看起来特别精致珍贵,我拿起了其中一件,是一个鎏金的小猴子摆件,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哇塞,怪不得那么多人铤而走险的都要去盗墓,这真是一座墓就能吃一辈子啊。” 看得出来,强子很兴奋,他伸手抓了一把玉器,挨个看了看,然后递给丁一。 “你喜欢就揣起来,都没少出力,该拿啥随便拿。” 强子也不客气,将手里的东西放进口袋,然后问我是不是可以开始装了? “先别急,咱们合力把这老哥的身体翻一下,说不定身底下还压着什么宝贝呢。” 丁一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棺内的尸体上,突然,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身子向前倾了倾,眼睛紧紧盯着尸体的手部。 “吴果,你看,他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尸体的右手紧紧握着一个小物件,由于被尸体的手掌遮挡,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吴果,你把它拿出来呗?” 丁一从始至终都没有碰尸体一下,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心有顾忌。 不过这对我来说,根本不叫个事,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掰开尸体的手指。 当看清手中的物件时,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是一个造型奇特的玉坠,玉坠上刻着一些文字,这些文字与我们之前在石板上看到的苗文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我拿起玉坠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把他递给丁一。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玉坠,然后不动声色的放进了我自己的口袋。 见此情形,我心里犯起了嘀咕,总感觉丁一认识这玉坠。 或者说,他此次的目的,就是这枚玉坠。 第五百六十六章 缺氧 就在我对丁一的举动满心狐疑的时候,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从墓室外传来,紧接着是一声轰然巨响。 整个墓室都摇晃起来,灰尘纷纷扬扬的从头顶落下。 “怎么回事?” 强子大惊,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赶紧冲向墓室出口的方向,却发现出口已经被碎土石堵住,石块周围的缝隙还冒着丝丝青烟,显然是炸药爆破所致。 “我们被人算计了!有人想让我们困死在这里!” 丁一愤怒的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壁上,脸色阴沉:“会是谁呢?” 我脑海里第一个想的就是幺妹和乞儿哥,但转念一想,他们现在断手断脚,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在辰州,我们好像还没有其他仇人。 “会不会是孙耀福?” 强子开口分析,丁一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管是谁,让我出去了,非他妈把他的手脚都剁了!” 现在愤怒不能解决我们眼前的困境,工具都在外面,指带进来一个凿子,光靠这玩意想从这里挖出去逃生的话,真有点痴人说梦了。 我仔细观察着墓室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出去。 此时墓室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硝烟味,加上之前尸体的腐臭味,两者混合起来,让人呼吸困难。 现在这里被封闭,氧气会慢慢消耗殆尽,那时候我们如果还出不去的话,只能在这里为那具尸体陪葬了。 “吴果,凿子让你放哪了?我试试能不能挖出一条路去。” 强子也知道自己做的可能是无用功,但还想试一下。 我走到石棺前捡起凿子递给强子,他接过以后,开始刨出口的土。 我见他这么卖力,帮忙分拣土堆里的碎石块,这样一来他也能省点力气。 丁一见状,也默不作声的加入进来,刚开始,因为我们都有对生的希望,所以都很卖力。 半个小时左右,强子一屁股坐在土堆上,看着自己忙活半天只挖了米八距离,不由得苦笑的摇了摇头。 “看来我想的太简单了,想要用这玩意挖通,我估计得三五天,要是有个铁锹就好了。” 强子说完,丁一将手里的石块随手一扔:“这墓室当时建造的结实,如果刚才垮塌了,咱们连挖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活埋了。 丁一说完,将目光看向我:“吴果,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出去。” 我叹了口气,想出去,谈何容易啊。 这怪不得别人,我们自己的警惕性太差了,根本没想过这荒山野岭的会有人算计我们,所以也没留个人放哨。 “我也没啥好办法,接着挖吧,能不能出去,只能看天意了。” 说完,我从强子那里要过来凿子,然后继续强子刚才的工作。 就这样,我们三个轮番用凿子挖通道,每个人的手上都血淋淋。 被炸药炸过的地方土质松软,挖了一段时间后,上面的土就会像流沙一样流下来,搞得我们心态都快要崩了。 “先补充体力,强子,水和食物还够咱们几天的?” 强子打开包看了一眼,神情复杂。 “两天差不多吧,省着点吃的情况下。” 两天?这里的氧气也不一定够我们撑上两天。 丁一和强子也都知道这个情况,所以都沉默了。 过了好大一会,丁一从强子那里要过来水和食物,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能多活一小时就多赚一个小时,一会我来挖。” 丁一的话音刚落,我猛然想起墓室里还有刀枪,这两样东西可以大大提升我们的挖掘效率啊!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在丁一和强子诧异的目光中跑到石棺后面,抱来了刀枪扔在地上。 他俩恍然大悟,挑选自己趁手的工具,干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刀枪挖起土来确实要比凿子快太多了,不一会,我们身边就多了一个小土堆,强子用盾牌将挖出来的土转移到墓室里。 “这土层到底有多厚?咱们都快挖一座小山出来了。” 强子看着身后堆成小山的土堆,有些泄气。 随着挖掘的持续,时间一点点流逝,我们的体力也不断消耗,可仍然看不到挖通通道的希望。 尽管有了刀枪的助力,可每挖开一点,上方就有更多的土滑落,好像这墓里的主人故意捉弄我们,不让我们有丝毫逃脱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急促沉重,缺氧的感觉开始侵袭我们的大脑。 头晕目眩,四肢也越发无力。 “休息一下吧,我想睡觉。” 强子率先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可能下一秒都要睡着。 我赶紧将他拉起来,告诉他不能睡,这一睡,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强子,在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能挖通了。” 我将目光看向丁一,发现他的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眼神中却带着不甘,他的手紧紧握着工具,试图加快速度,可身体却已不听使唤。 我也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拉着强子的手都已经用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黑暗,仿佛在一点点吞噬着我们。 我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疼痛刺激了大脑,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看着强子已经半昏迷的状态,心里想着,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我的一生真的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往事如幻灯片一样在我脑海中一件一件闪过。 吴老二,我先走一步了。 紫意,对不起了。 爸妈,爷爷,我不能尽孝了。 包子,闫川,立哥,明哥,三伢子,简世哥…… 你们保重! 我已经绝望,已经放弃,甚至已经内心平静下来。 我躺在强子身边,闭上眼睛,黑暗来临,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我意识开始沉沦的时候。 突然,一阵微弱的敲击声从外面传来,在这寂静得可怕的墓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幻觉吧? “有人在外面!” 丁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 我原本黯淡的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第五百六十七章 老胡的及时救援 敲击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好像是在催促着我们坚持下去。 终于,一道亮光从头顶射了进来,清新的空气如潮水般涌入,我们贪婪的呼吸着,大口大口的,就像重生了一般。 外面挖的通道越来越大,过了一会,只见老胡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他满脸焦急,在看到我们之后,终于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吴果,强子,你们还好吗?” 老胡冲着我们大喊了一声,我现在浑身没劲,只能冲他笑了笑,然后小声说道: “你在晚来一点,我们就真不好了。” 老胡闻言,快速的将我们一个个拉了出去。 一到外面,我们便瘫倒在地,感觉四肢百骸都在疯狂的吸收着外面的氧气。 老胡看到我们狼狈的模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你们先缓口气,别急着动了。” 强子歪着头问老胡:“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你怎么还是跑过来了?” “我不来你们就得死在里面,幸亏我来了。” 老胡说他和姚娜娜在黄村长家等到天亮都没看到我们回来,姚娜娜怕我们出什么意外,所以恳求老胡回来看看。 没成想,还真救了我们的命。 “老胡,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面对丁一的询问,老胡嘿嘿一笑,说自己心里猜了个大概方向,然后来到这看到很多翻新的土,而且还带着火药味,因此他猜测我们是被困在里面了,然后拿着我们遗落在外面的铁锹,将我们挖了出来。 其实我们已经快挖通了,只不过缺少氧气导致体力不支了。 如果能再坚持几分钟,肯定能挖通。 “老胡,谢了!要不是你,我们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对了,你上山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老胡看着我,摇了摇头:“距离爆炸事件应该挺久的了,有人也早就跑了。” 丁一站起身,眼神中带着愤怒:“老胡,太多客气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以后有事你吱一声,我丁一能办到的肯定赴汤蹈火。” 丁一的愤怒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这样的人居然在辰州接二连三的吃瘪,内心肯定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强子在一旁呸了一口:“不管是谁,这笔账我们一定要算回来。” 这时我也站起身来,望着被炸毁的墓室入口:“先别管这些了,咱们抓紧把里面的东西装出来,离开这里再说。” 我们恢复了一些体力,然后把强子留在了外面,负责放风。 这次,我们是真不敢不留人在外面了,吃一堑就得长一智。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我和丁一还有老胡,重新回到墓室中,将有价值的东西都带了出来。 只是可惜了那几把长剑和长枪,被我们用来挖土已经损坏了,最少损失几万块钱。 陶罐和陶瓮我们没拿,意义不大。 在我们出来之前,又合力将石棺重新盖好,做完这一切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把土填回去吧,希望以后这里不会再被别人打扰了。” 老胡点点头,拿起铁锹开始填土。 半个小时后,我们出现在黄村长家门口,招呼姚娜娜上车,与黄家父子告别,车子连夜开出了辰州。 姚娜娜的烧已经退了,但状态还不是很好,一路上的话也不多。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车窗外的黑暗如潮水般涌过。 我望着窗外,思绪却仍停留在那座墓室中。 丁一坐在前排,默默无言,他的侧脸在仪表盘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冷峻,显然还在为之前的遭遇耿耿于怀。 开车的强子时不时回头看着我们,打破车内的沉默说道: “这次虽然差点折在里面,但好歹也有些收获,等回去把这些东西处理了,也不算白忙活。” 我问强子,第一次干这种事,怎么这么淡定? 强子看了一眼老胡,说:“我们在江湖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啥人啥事没遇到过?以前总觉得挖人家祖坟这件事有损阴德,现在看来,还是这行来钱快。” 老胡开口应道:“那咱们以后跟着吴果,岂不是要吃香的喝辣的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先别想这么多,这一路还长,得小心点。” 姚娜娜靠在座位上,眼神有些空洞,我轻声问她:“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她微微摇了摇头:“只是有点累。” 车子行至半途,突然,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几个黑影。 强子急忙刹车,车子在一阵尖锐的摩擦声中停住。 “大晚上的,找死啊!” 强子打开窗户破口大骂,几道黑影缓缓靠近,走到车灯照射范围内的时候,我看清,这几人长的贼眉鼠眼,手里还都拿着家伙式儿,看起来这是来者不善呐。 “嘿,老板们,借两个钱花花。” 几人中的一个矮个子,手里拎着镐把,流氓气十足的对着车里的我们喊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 强子明知故问。 “干什么的?这你还看不出来吗?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我们是抢劫的!这下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吧?” 那时候各地的治安都不是很好,特别是一些城市交汇的地方,基本属于三不管的地带,这样的地方经常会发生拦路索要钱财的事情。 这几个打劫的看着挺好笑,他们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确实要遭罪咯。 正好我们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呢!几人撞到枪口上,也算他们倒霉。 “哈哈,原来是要钱的,好说啊,我们车上带着好几捆现金呢,要多少?说个数。” 强子说完,回头对我和老胡使了一个眼色。 矮个子一听这话,狐疑的看了车内的我们,然后回头跟其他人窃窃私语,片刻后,他举起镐把的说道:“弟兄们说了,全都要!” “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撑屙你们!” 丁一率先开门下了车,他倚在车门上,对着矮个子勾了勾手说道: “有本事你们就过来拿!” 第五百六十八章 出气 丁一这一下车,气势陡然外放。 那几个打劫的流氓明显一愣,但他们仗着人多,又手持凶器,倒也没有退缩。 矮个子一咬牙,挥舞着镐把就冲向丁一,嘴里还叫嚷着:“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丁一不慌不忙,待矮个子冲到近前,身形一闪,轻松躲过镐把的攻击,同时飞起一脚,正中矮个子的腹部。 打这种人,丁一都不带用内气功的。 矮个子“哎哟”一声,像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手中的镐把也脱手而出。 其他几个流氓见状,一拥而上。 我和老胡也迅速下车,加入战斗。 老胡常年在外面闯荡,身手也颇为矫健,他一个箭步冲向一个高瘦的流氓,借着冲劲一个过肩摔,将那个高瘦流氓狠狠摔在地上。 我虽然不及老胡和丁一,但也不甘示弱,瞅准一个时机,一脚踢在一个正与丁一纠缠的流氓裤裆上,那流氓被我踢的表情扭曲,脚步踉跄。 强子在车里也没闲着,他将大灯调成远光,将车缓缓向前开了一点。 强光晃得那些流氓睁不开眼睛,扰乱了他们的攻击节奏。 丁一则像是虎入羊群,拳拳到肉,每一击都带着他压抑许久的怒火。 他的招式凌厉,不多时,又有两个流氓被他打倒在地,痛苦呻吟。 剩下的几个流氓见势不妙,想要逃跑。 强子见状,猛地一踩油门,汽车发动机发出怒吼,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在他们前方一个急刹,溅起一片尘土。 几个流氓被吓得脸色苍白,转身想往回跑,却又被我们堵住了去路。 “跑啊?怎么不跑了?” 丁一冷笑着说道,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戏谑。 “大哥,误会,真的误会,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我们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 那几个流氓此时彻底没了嚣张气焰,纷纷丢下手里的武器,跪地求饶。 “站起来,跟我打,你们要是能把我打趴下,我给你们每人一万块钱。” 丁一没心思理会他的求饶,将流氓的武器捡起来扔在流氓的脚下接着说道: “都起来,要不然的话我可动手了!” 几个流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咬了咬牙,随后突然暴起,想趁丁一不注意给他致命一击。 但他的如意算盘可能是要落空了,丁一伸手硬生生接下来这个人的拳头,然后猛然发力,这人的拳头居然直接被他捏碎。 非常暴力,我亲眼看到着这个流氓地上拳头变成了我一摊烂肉。 这种手段看的我眼里直跳,这就是内气功的实力吗?我要是学会这玩意,在江湖中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回头得问问丁一收不收徒弟,花点钱我也得学学这内气功的门道。 “啊…” 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夜空,其他流氓见状,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大哥,我们错了,真的错了!以后我绝对会改邪归正,做良好市民。” 其他流氓再次对着丁一求饶。 丁一哼了一声,没有接话,而是放开了那个人,走到了刚才那个说话那人身边,蹲下身子直视着他。 “今天这劫,你们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要干一行爱一行,遵守你们这一行的规矩,起来,跟我打。” “大哥,我真不敢了。” “对啊,大哥,我们不敢了。” 丁一站起身,摇摇头:“真没趣。” 说完,他走到矮个子身边,对着躺在地上的矮个子的肚子上又是一脚。 “老胡,车里有绳子吧,把他们绑在路边的树上,免得他们再去祸害别人。” 老胡嘿嘿一笑,去车上拿了绳子,强子也跟着下了车,两人合力把这些流氓捆绑在了大树上,哀求声一片。 处理完这些流氓后,我们重新上了车,不过此时每个人的心情都都轻松了不少,刚才在与流氓的战斗好像让我们把在墓室里的压抑和疲惫都释放了出来。 强子一边开车,一边哼起了小曲儿。 “丁一,你刚才徒手捏碎那人拳头的动作真帅,这就是内气功的恐怖之处吗?你收徒弟不?我可以拜你为师。” 我满怀期待的看着丁一,他发泄完自己心中的怒气之后,脸上也有了笑容。 “内气功可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要不然岂不是烂大街了?这个东西是看个人天赋的,有的人可能天生就有这个资质,而有的人穷极一生也难以入门。” 丁一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中的热情。 但我还不死心,讪笑一声问道:“那丁大哥,你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资质?” 丁一嘿嘿一笑:“也不是没有可能,练到八九十岁可能也有所小成。” “哈哈哈……” 他前半句话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后半句是彻底让我生无可恋了。 八九十岁,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还不一定。 这么看来练这个劳什子内气功真没啥必要了,我的无敌撩阴脚也挺厉害的。 经过我们的说笑,车内气氛也轻松起来,姚娜娜的精神似乎也好了一些,她坐直身子,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说道: “丁一,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师父不让你在外面轻易显露身手,你不怕你师父知道了处罚你?” 丁一听后,微微一笑:“怕什么,他老人家又看不到,再说了,我这都是被动保命,总不能不出手被人活活打死吧?” 姚娜娜撇撇嘴,没有接话。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就是丁一跟帝豪会所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帝豪碰到他的时候,他都是为帝豪说话的。 想到这里,我将心中的疑问对丁一讲了出来。 丁一听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帝豪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产业,他平时不怎么打理,我便帮忙看看,主要是在里面吃喝玩乐一条龙,不用花钱,也特别方便。” 丁一说完,就见姚娜娜对着他直翻白眼。 “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呃,我们招谁惹谁了?躺着也中枪? 第五百六十九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因为在那些小流氓身上耽误了不少时间,本来四个小时能到潭州的,却硬生生用了六个小时。 到潭州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强子将车停在帝豪的侧门,下车以后,丁一带着我们进去之后,直奔前台 前台正在打瞌睡,听到动静之后吓得立马睁开眼睛。 当她看到是丁一之后,立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丁哥,你差点没吓死我,讨厌死了。” 这嗲声嗲气的声音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仔细看了这前台一眼,跟前几天的不是同一个,应该是白夜两班倒。 “你不做亏心事吓的什么?菲菲,我问你,这几天那个叫何召平的来过没有?” 菲菲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晚班我倒是真没见过他,要不你明天问问兰姐。” “行,你眯一会吧,晚上也没什么人。” 丁一说完,转身带我们上了二楼,在楼梯上,姚娜娜阴阳怪气的模仿着菲菲的口气: “哟,丁一,这楼梯好陡啊,嗯哼,讨厌死了。” 丁一回头看了姚娜娜一眼,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和老胡还有强子被丁一领进了一间大床房里,这床有多大? 毫不夸张的说,睡五六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这么大的床我不用说大家应该知道是干嘛的,所以说有钱人玩的就是花。 “里面有洗澡间,那里有睡衣,今晚好好休息,其他事就先不要想了。” 丁一说完,带着姚娜娜离开了,去哪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是没去隔壁房间,我听见他俩下楼了。 我们三个依次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睡衣,别提有多舒服了。 躺在床上,老胡和强子开始八卦起来,俩人猜测丁一和姚娜娜到底什么关系。 “这还用猜?你看姚娜娜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喜欢丁一,只不过丁一好像对她没哪方面感觉,也就当个妹妹看待。” 老胡说完,惹得一旁的强子嫌弃道:“你这话可以当屁处理了,姚娜娜对丁一谁看不出来?我的意思是,他俩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或者故事,懂?” 老胡仰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爱啥故事啥故事,跟你又没有一毛钱关系,你要不想睡觉就去外面跑一圈,我是得睡了,困死了。” 这一觉睡的不怎么好,老胡和强子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这方停下,那方又响,像蛤蟆声与牛叫声组合在一起的交响乐,迟迟不肯停下来。 难道人到中年,打呼噜是男人的必修课吗? 清晨七点多,我尚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惊醒。 强子嘟囔着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丁一。 “都起来洗漱吧,吃点东西,然后咱们去找潭州帮的人。” 听闻此言,我瞬间清醒了几分,迅速整理好自己,来到帝豪的餐厅随便吃了几口早餐之后,便跟着丁一出了门。 丁一开车载着我们在潭州的街道上穿梭,车窗外的城市逐渐从沉睡中苏醒,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丁大哥,你这是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在辰州,暗算我们的就是潭州帮的人吗?” 丁一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说道: “应该是何召平所为,但他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潭州帮那就不得而知,所以我去找潭州帮那几个老家伙聊一聊,看看他们的态度。” 强子打了一个哈欠,问丁一这是打算和他们讲道理吗?费这个劲干嘛?不如直接杀上门去。 丁一摇摇头,叹了口气:“潭州帮作为本土帮派,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帝豪在潭州,需要站稳脚跟,你们以为何召平能左右潭州帮?他何德何能?其实就连以前的董耀福也不敢说完全当潭州帮的家,更别说何召平了。” 我认真思考了丁一的话,确实,一个帮派内部,不可能是和谐一片的,总会有反对的声音。 就拿白泽会来说,秦岳和孙耀福之间的争斗已经持续了那么长时间,却依然没有结果。 这还是摆在明面上的,谁知道暗地里还有没有其他猫腻? 就像柳门一样,我虽然刚成立了梨园,现在人数不多,且每个人都关系不错,但谁能保证到以后会不会因为利益或者是其他关系产生分歧? 人总是会变得,老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江湖。 不多时,我们来到了一片略显老旧的街区,最终在一座不起眼的茶楼前停下。 丁一带着我们走进茶楼,店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古色古香的装饰给人一种宁静而又神秘的感觉。 见我们进来,一位身穿唐装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他眼神深邃,气场沉稳,看了丁一一眼后微微点头。 “丁一,李老在里面呢,这边请。” 我们被引到了一个雅间,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我们身上,带着审视与打量。 丁一不慌不忙的走上前,与为首的一个老者抱拳行礼:“李老,好久不见。” 李老满头银发,梳着大背头,也是一身唐装,坐在那里给人一种很有威望的感觉。 我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对大耳朵,估计两个加在一起,能意思出一盘凉菜来。 “丁一,你这小子现在可是有出息了,一直在潭州也不说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怎么?还在为那年的事耿耿于怀?” 感情丁一和这个老李头认识,不过听俩人谈话,好像他们之前可能有啥过节,具体怎么回事,咱也不知道,只能安静的在一旁听着。 “李老,你看你这话说的,这不今天来看你了吗?顺带着跟你商量点事。” 李老轻抚胡须,他这种人已经人老成精了,于是缓缓开口:“有事开口便是,不用客套,我跟你父亲可有着几十年的交情呢。” 丁一不想跟他叙旧,开门见山的说道:“李老,这次来,是想问问关于何召平的事,他最近的一些所作所为,已经影响到各方的平衡,我想知道,他代表的是你们潭州帮,还是他个人?” 李老闻言,停下了他手里的动作,目光灼灼的看着丁一。 “丁贤侄,何召平做什么了?” 第五百七十章 老王吧 面对李老的询问,丁一自顾挪开身前的椅子,然后坐了下来。 我和老胡还有强子站在他身后,就像他的小跟班一样。 “李老,据我所知,何召平近来和一些外地人走的比较近,我想这件事你不会没听说。其实我今天来,也就是想跟你们知会一声,何超平他触碰了我的底线,我想弄死他,各位应该没有意见吧?” 丁一此话一出,除了李老外,其他人纷纷看向他,其中一个年轻人更是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何召平即使是犯了什么错误,也是我们潭州帮内部解决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就是,你算什么东西……” 另一个人话刚说出口,丁一猛然对着面前的桌子拍了一掌。 “砰”的一声,实木桌子在丁一内气功的作用下,桌边瞬间粉碎,木屑纷飞。 卧槽,牛逼,霸气侧漏! 丁一的这一举动让场中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开玩笑,谁也不傻,这种实力在场的谁可以?谁能行? 这一掌要是拍在身上呢?骨折都是轻的。 “丁一,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老明知故问,有其他人在场,他还想找回点面子。 “李老,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何召平,我要定了,这不是与你们商量,这是在通知你们!如果你们想维护他,那可以尽管放马过来。” 李老听后,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丁一如此强硬,这是全然不把潭州帮放在眼里。 但他也深知丁一的实力不容小觑,刚刚那一巴掌已足以震慑众人。 “丁一,你先别激动,何召平虽与外人有往来,但事情尚未查清,你便要取他性命,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李老试图安抚丁一,但丁一只是冷笑一声:“李老,我丁一做事,向来只凭自己判断,他若不是在辰州弄出这档子事,我也不会想着置他于死地。我给你面子,才来知会一声,若你们执意阻拦,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李老见丁一态度坚决,且气势逼人,心中虽有不悦,但也不敢轻易发作。 看看,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好处,自身实力强大了以后,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这样,丁一,你先回去,我帮你好好调查一下,如果何召平真的对你做了什么龌龊事,不用你出手,我自会帮你解决。” 李老说完,丁一没接话,起身抱拳告辞,动作干脆利落。 此时我就在想,我要是女人的话,一定要嫁给丁一这样的男人,给他生八个孩子。 我们从茶楼出来,丁一重重叹了口气,然后骂了一声“狗日的”。 也不知道他是在骂何召平还是李老。 但我猜是李老的面儿大。 “何召平不在潭州,孙耀福那个老白毛也消失了,他们离开潭州的时间跟咱们脚前脚后,潭州帮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何召平去了哪里,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在辰州做了什么,今天李老的这个态度也正是我想要的,这样一来,我动起手来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丁一说他昨晚一夜没睡,就是去调查这个事了,可以有九成的把握确认,将墓室入口炸塌的正是何召平。 他为什么不敢在明面上对丁一怎么样? 一来是忌惮丁一背后的势力,二来是丁一自己的实力。 能和孙耀福掰手腕的人,十个何召平都不是丁一的对手。 但如果丁一死在那座墓里,除了何召平以外,没有人会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是他干的,就算是丁一背后的师门,也不可能去深山老林寻找他吧? 这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 看来这个何召平还是有点脑子的。 “丁大哥,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何召平不知所踪,那个老李头又不肯告诉我们,这茫茫人海,除非何召平主动出现,要不然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丁一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我那样跟李老说,只是想敲打他们一下,咱们接下来就是把车里的那些东西卖了,换成钱放在身上,踏实。” 我想了想,从土司墓里带出来的那些东西,出个几十万应该没问题。 但我觉得最值钱的应该还是丁一收起来的那块玉佩,那上面说不定有什么秘密。 “对了丁大哥,姚娜娜呢?一早都没看见他了。” 提起姚娜娜,丁一扶着额头,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我让她先回家了,也不能让她天天跟着我,毕竟女孩子家的,对不对?” 回到帝豪,丁一让我们先休息,自己一个人又出去了。 也没说去干什么,很神秘的样子。 “老胡,你说丁一年纪轻轻,内气功怎么如此了得?” 强子对于今天丁一的强势也很崇拜。 “我哪知道,他这种人可能就是武侠中百年难得一见的习武奇才吧。” 整个下午,我们一直在房间中度过。 我倒是没闲着,给手机充满电以后开始跟包子和闫川发短信聊天。 提到丁一,两人对于我的介绍是持着怀疑态度的。 特别是包子,他说不管什么气功,在他无敌包子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我知道他也就打打嘴炮,让他和闫川过来,却又不肯来。 理由是天气太冷,不如炕上暖和。 我又联系了吴老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带着八爷一起走的,那架势明显是冲着灵霄盘背后的秘密,一旦娇子破解出来,以吴老二和八爷的性格,大概率会成为渔翁。 其实仔细想想,我也出来一年多了,也长了不少见识,学了不少东西。 可能在别人眼中,我还是个小弱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承认自己确实还很弱。 谁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混成参天大树呢?这不是玩游戏,可以打怪升级,这是全凭自己一个一个脚印积累出来的。 吃过晚饭,丁一才再次现身,这回他带回来一个人。 一个长相酷似刘德华的男人。 特别是侧脸,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吴果,老胡,强子,起来介绍一下,这是王富贵,你们就叫他老王吧。” 王富贵一听不乐意了:“你才是老王八,叫我贵哥就行。” 第五百七十一章 荒唐的想法 我没整明白,这么帅的一个人,怎么能取了一个王富贵这样的名字。 我们跟他打了招呼,丁一说王富贵是来收货的,让我跟着看着点,别让他虚报了价格。 王富贵笑骂一声,说自己只收精品,破铜烂铁倒找钱他都不带看上一眼的。 我们一起去了帝豪的侧门,直接在面包车里现场验货。 这车还是姚娜娜开来的,如今她人走了,车留下了。 “吴果,王富贵外号鬼眼,一般的古董基本上他扫一眼,就能断别出朝代。”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如果天天沉浸在某个领域中,时间久了肯定熟能生巧。 就像我想判断有没有电,用手摸一下电线就知道了。 对于丁一的夸赞,王富贵是一点都不谦虚。 上了车,他看到后备箱里满满一麻袋的东西,不由得感慨道:“丁一,你说你师父知道你去挖人家祖坟,会不会把鼻子气歪?” 丁一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让王富贵赶紧看货,过会儿还要去外地呢。 我不知道丁一要去哪,也不知道需不需要我们一起,等一会王富贵清点完东西再问问他,如果不需要的话,那我想回趟津沽。 “别急别急,我找找计算器,先说好了,这些可都是打包的价格,所以要比单个的价格低一些,毕竟我收过来以后,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处理掉,压本钱呐。” 这王富贵本着亲兄弟明算账的原则,甭管多熟悉,生意就是生意。 他在麻袋里翻找一阵,将里面的物品分类摆在后备箱里,也亏得那天我们带出来的基本都是小件,要是陶罐陶瓮带出来,车里还摆不下呢。 “这些金银器先不说,就这瓷瓶,釉色温润,画工精细,从这胎质和画风来看,应该是明中期的物件,保存得还算不错,在这一墓里能有此品相,也算难得。” 王富贵说罢,又拿起一个玉制摆件,轻轻摩挲。 “这玉摆件质地细腻,雕工精湛,是典型明代玉器风格,看着沁色,在墓中也有些年头了。” 我在一旁看着,心想着王富贵是存心在卖弄自己的本领,这简单的鉴别方法,只要入行有点时间的,搭眼就能看出来。 丁一在一旁有些不耐烦了:“你这挑挑捡捡的,到底能给个啥价?我还赶时间呢。” 王富贵听后,不慌不忙的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按了一通:“这一麻袋东西,虽说都是出自同一明代墓室,但杂项较多,精品相对有限,我给你们这个数。” 王富贵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 “五万。” “我去你大爷的!” 丁一一脚踹在了王富贵的后腰上,但没用多大力。 王富贵本来就是蹲着的,这下直接来了个狗吃屎,差点没撞碎跟前的瓷瓶。 “你特么奸商奸到我这来了?不想混了?” 王富贵爬起来看着丁一,然后嘿嘿一笑: “习惯了,习惯了,我这是捡漏捡出职业病了,你这些东西一共给你三十八万,现金交易。” 听到这个价格,丁一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摸摸鼻子,说实话,虽说这座土司墓里的东西还算不错,但对于经历过几处遗址的我来说,内心还真没有起多太大的波澜。 王富贵给的这个价格呢,确实略低了一些,但要是打包出货,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我犹豫了一下说道:“贵哥,三十八这价格略低了一些,不如凑个整,你也不差那两万块钱。” 我本以为王富贵会跟我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他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好,成交。” 这种痛快劲让我愣住了,莫不是价格被我要低了? 王富贵从后备箱中跳了出去,然后跑到不远处,上了一辆桑塔纳轿车,直接奔我们开了过来。 随后他下车,打开自己车的后备箱,从里面点出四十万现金递给丁一。 我斜眼瞥了一下,王富贵的整个后备箱,居然塞的全是现金。 粗略估计一下,几百万应该是有的。 他就这样带着现金跑,也不怕被人抢了? “丁一,钱结清,货我拉走,以后有啥好东西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说完,王富贵将东西搬到自己车上,然后上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看他急慌慌的样子,我总感觉不对劲。 是不是有什么我看走眼的东西?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亏大了。 “别看了,分钱吧!” 丁一查了十沓钱放进了车里,剩下的交到了我的手里。 “都没少辛苦,剩下的你们三个自己分吧。” 丁一不懂行规,但是咱懂。 于是我有十沓钱递给了他。 “按规矩办事,你拿大头。” 丁一也没拒绝,收起钱说自己最近确实缺钱,有了这二十万,倒也能解燃眉之急了。 我问他钱够不,丁一笑笑,说完全足够了。 我点点头,将剩下的钱分给老胡和强子每人七万,我自己则只要了六万。 他俩从江宁跟我出来没少出力,咱看在眼里,不能吝啬。 分完钱之后,我开口询问丁一:“刚才你跟王富贵说要出远门,是去哪里?” 丁一神秘一笑,问我要不要一起? 我瞬间无语,现在去哪我都不知道,干什么去我更不知道,但是我心里隐隐猜测,可能与何召平有关。 “知道白泽会在哪里嘛?” 丁一冷不丁问了我一句这样的话,让我瞬间醒悟过来。 “白泽会在陕州?” 丁一点点头,说一般人肯定不知道,他也是通过四处打听才知道的。 当初我在普安被飞机场算计,那时我一度以为白泽会就在普安。 今天从丁一这里听到,倒是有些惊讶。 我想着,白泽会应该在哪个深山老林或者犄角旮旯里,没成想是和始皇陵在一个地方。 随即我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 白泽会一直在陕州,难道是打始皇陵的主意? 这个想法在我脑海中浮现,虽然荒唐,但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老胡,强子,走,上车!” 第五百七十二章 长安 陕州,长安。 这座古老的城市,散发着浓重的历史气息,每一块砖瓦都承载了千年的故事。 到了地方,我们找了一家不起眼的旅店住下,丁一说只知道白泽会在陕州,但具体位置还不清楚,所以要打探一番。 由于一路没停,大家都很疲惫,所以我们打算补一觉,睡醒了在商量接下来来的事。 到了晚上,丁一自己一人单独出去了,我和老胡还有强子自由活动。 早就听闻长安的油泼面比较出名,闲来没事,我们三个从旅店出来,打算犒劳一下自己的胃。 走在街上,看着长安城与众不同的景色,心情也放松下来。 我们在街边寻了一家看起来人气颇旺的面馆,店内弥漫着浓郁的面香和辣椒的香气。 找了空位坐下以后,每人点了一碗油泼面,不一会儿,面端上来,宽宽的面条撒着葱花,蒜末,辣椒面,滚烫的热油浇上去,瞬间滋滋作响,香气扑鼻而来。 我迫不及待的搅拌均匀,大口吃了起来,面条劲道有嚼劲,油香与辣椒香完美融合,这小味,名不虚传。 吃完面,我们沿着街道漫步,准备走回旅店。 正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 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个小巷口。 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几个人因为买卖东西起了争执,人群围的太严实,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我叫上老胡和强子,准备离开。 谁知道前脚刚走,就听到人群里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都把嘴闭上,我又没强迫你们买,没钱就说没钱的,说我东西不行我可真不愿意了!起开起开,老子收摊了。” 这不是在潭州收货的王富贵吗?他怎么也来长安了? “嘿,小子,就你这破烂爷还真看不上,就长安这地界,十步一古墓,你还真把这些东西当宝贝了?” 强子想上前查看情况,却被我拉住了。 “先看看怎么回事,别急。” 王富贵与他人的争论声越来越大,颇有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这群人中多半是看热闹的,纷纷在一旁起哄,目的就是想激怒里面的人打一架,也好成为自己茶余饭后的笑谈。 鲁迅先生说过,国人的看客心理是国民劣根性的重要体现,这种心理使看客对他人的苦难麻木不仁,他们回避,推卸并自我解脱责任。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儒释道文化都在劝人向善,服从,这就是深层的原因。 为了满足封建统治,这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所以代代相传。 为了不让王富贵挨揍,我只好喊了一嗓子:“警察来了。” 围观的人听到以后,四处看了看,便相继离去,只剩下争的脸红脖子粗的王富贵和另一个中年男子。 王富贵看到了我,他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嘿,吴老弟,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快被人骑到脖子里拉屎了。” 与他争吵的那人也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见我们与王富贵熟识,并且人多势众,撂下一句狠话便离开了。 王富贵见状不免出言嘲讽一番:“别走啊,你不是要弄死我吗?” 我见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不由得摇摇头。 走上前去,发现他将从我们那里收来的不值钱的小玩意摆用布铺成了一个小摊子,这操作属实让我没看懂。 “鬼眼先生,你收了货以后,不会都以这样的方式出货吧?” 王富贵听着我这略带嘲讽的话丝毫不在意,他快速的将地上的布收起来,系成一个包袱挎在肩膀上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有价值的东西呢,一般行家喜欢要,价格也紧俏。像这些小玩意,咱只能去碰有缘人,说不定哪个人有眼缘就掏钱买下了,对不对?” 我想笑,王富贵说的有缘人可能就是怨种。 “诶,你这是啥表情,你想想,我打包收你们的货,不可能在打包卖给别人吧?赚那一万两万的差价,还不如在家待着呢,对了,丁一呢?怎么没见他人?” 我跟他说丁一没和我们一起。 王富贵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你这是在侮辱我鬼眼的称号,你说谎的时候眼神微微飘忽,左手无名指轻轻抖动了一下,虽然这些细节不易被外人察觉,但还是逃不出我的眼睛。” 我咧咧嘴,好家伙,真有这么神奇? 要真这样的话,他这双眼睛不利用起来可真是白瞎了,回头看病不用b超了,直接让他用眼睛一扫,啥症状都一目了然了。 “你刚才是不是吃的油泼面?” 王富贵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我有点懵。 “在哪家吃的?带我过去,正好我没吃饭呢,饿了。” 说完,王富贵拉着我开始往回走,我问他怎么知道我吃的是油泼面? 王富贵指着我的嘴说:“你嘴角没擦干净。” 我擦嘞,我特么以为他真的能透视呢。 不过话说回来,王富贵的观察能力确实可以,他能通过一些细节来进行判断,这让我对他多了几分警惕与好奇。 我无奈的带着王富贵来到了之前吃面的那家面馆,至于强子和老胡,我让他俩没事逛逛街,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现在手里有钱了,该消费就得消费。 王富贵一进店里,就像个行家似的,使劲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就是这家,闻着味儿就正宗。” 他点了一碗油泼面后,便开始和我闲聊起来。 “吴老弟,你们来长安可不光是为了游山玩水的吧?丁一这小子,我了解他,要是没啥大事的话他才懒得出来,除非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到他了,对不对?” 我还不了解王富贵的底细,所以便模棱两可的告诉他,丁一带我们来这里,也没说具体干什么,只是让我们逛逛街,花花钱。 王富贵呵呵一笑,肯定是不相信我的说辞的。 “长安这地方吧,你看着歌舞升平,表面平静,但实际却暗流涌动,你提醒丁一,别陷入漩涡里,要不然他师父都不一定能保住他。” 第五百七十三章 大人物的局 王富贵这话让我心中一惊,但脸上仍不动声色,只是敷衍的应付了几句。 这时,面端上来了,王富贵瞬间被那碗面吸引,也顾不上和我说话,埋头就吃。 看他吃的如此酣畅淋漓,我却有些心不在焉,仍在暗自琢磨他之前的话。 片刻后,王富贵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抹了抹嘴,才又重新开启话茬。 “吴老弟,你别嫌我多嘴,我在这长安混了些年头,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儿。就拿前几日来说,我听说郊外的的一处小山坡从地下裂出一道缝,差点将那座山坡从中间劈开,而且缝隙还往外冒着黑气,好像地下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的样子。 那股子气息很邪门,不少人都悄悄往那边去了,据小道消息说,那山坡下面应该是一座古墓,里面葬的是古代的某位邪神,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黑气冒出来。 你说说这帮人,天天造谣的本领是太厉害了,还邪神,他们咋不说是阎王爷呢?” 听王富贵说完,我心中一动,孙耀福带着何召平过来,难道也是因为这件事? “吴老弟,我跟丁一关系还算不错,你们可别误打误撞的卷进这件事中。” 我笑了笑,说我们真是来长安赏景散心,不会去招惹那些麻烦事的。 说完,我又转过来问他:“贵哥,发生这事你怎么不去凑凑热闹?” 王富贵擦了擦嘴,说自己只是想赚钱,不想玩命。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没了。 我和他又闲扯了几句,便借口有事要先行离开。 与他分别后,我匆忙回到旅店,强子和老胡还没有回来。 坐在床上,我心绪不宁,王富贵所说之事一直在我脑海盘旋。 那郊外神秘山坡裂缝和众人口中所说的邪神古墓,就像一块磁石吸引着我的思绪。 但我知道,什么邪神古墓都是人们以讹传讹,至于为什么会往上冒黑气,就真不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内了。 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纠结万分,到底是去郊外一探究竟,还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说。 正如王富贵所说,很多人盯着那里,去的话,危险重重,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不去,又感觉心有不甘,好像错过了一个亿一样。 很多人会不明白,我怎么能有这样的纠结心理? 职业使然,我要是一开始没接触这一行,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多心理。 就比如钓鱼佬一样,听说哪里被钓出了一条大鱼,不去看看得话,心里就会像猫抓的一样。 就在我还在屋里纠结的时候,丁一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出了我的异样。 “咋回事?老胡和强子呢?” “他俩吃完饭就逛街去了。” 然后,我把遇到王富贵以及他对我说的话都告诉了他,丁一听后,眉头紧皱,看着我欲言又止,但片刻后,他还是对我说道: “吴果,其实这事吧,我前几天就知道了,不过我真不想你卷入进来,盯着这个地方的人,可不是普通人!” 丁一把普通人这三个字咬的特别重,我秒懂。 丁一接着说道:“我刚从那里回来,事情的发展也超出了我的预料,而且我接到了师门的通知,让我滚的远远的,要不然出了事谁也救不了我。” 我闻言有些诧异,王富贵与丁一说的一样,这事连丁一的师父都忌惮,到底怎么回事? “丁大哥,照你这么说,咱们这趟长安算是白来了?” 丁一摇摇头,说一切还都是未知,先待下来,见机行事。 “这是一个局,一个引人往里跳的局,跳进去的人可能会粉身碎骨碎骨,而布局的人十有八九是。” 丁一伸出手指,指了指天花板,他的意思是布局者是上面的人。 这让我联想到白泽会内部的争斗,在结合那次偷听到张爽和杨光之间的谈话,莫非这布局者是那个王叔? 那要这样说的话,这事我还真不能掺合,以王叔的身份,时老爷子都得对他恭敬有加,这样的人物,他碾死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也难怪丁一的师父会那样警告他,相对于那种权利,管你是什么内气功超能力,都强不过人家手中的真理。 真理上膛,凡人惊惶。 “丁大哥,既然这样,那你也不要贸然行动了,这两天要不然逛逛长安城,看看兵马俑,然后没啥事我就回津沽了,还有一个多月过年了,过完年再考虑其他的事。” 丁一呵呵一笑,说他也不打郊外那个墓的主意,他只想先弄死何召平。 丁一话音刚落,房门被猛的推开,强子和老胡回来了。 “长安城挺热闹的,你俩不去凑凑热闹?” 强子兴奋的说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这件事我不想对他俩说,所以不动声色的看了丁一一眼,示意他不要往外说,然后对老胡和强子说道: “你俩手里又不是没钱,该玩玩,回来这么早干嘛?难得放松一下,这些天也真是辛苦你们两个了。” 强子挠挠头,说怕我有事能用到他俩了,所以逛逛就立马回来了。 强子的话让我心里很暖。 “行,今天也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自由活动。” 晚上,待老胡和强子都睡着了以后,我穿上衣服来到了旅店外面。 猛吸了一口冷空气,瞬间让我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夜晚的长安街道格外安静,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这时,丁一也披着衣服出来了,他递给一支烟,我很诧异,认识他这么多天,没见他抽过烟。 “怎么?你不会抽?” 丁一点燃自己的香烟,然后把火机递给了我。 “我以前烟瘾挺大,后来戒了一段时间,到现在就是可抽可不抽。烟这个东西呢,在想事情的时候来上一根,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接过打火机,也将香烟点燃,但我那会确实不会吸,直接把嘴里的烟吐了出来。 “丁大哥,我得谢谢你。” 丁一侧头看着我:“谢我什么?” 我吐了一口烟:“谢你那天帮我解围,要不然我可能真被孙耀福一拳掏死了。” “哈哈哈……” 第五百七十四章 倒霉孩子 次日一早,我和强子还有老胡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逛一逛这长安城。 丁一一大早就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我想大概率是和郊区那座冒黑气的墓有关。 我们第一站去了始皇帝陵博物院,这里作为世界八大奇迹之一,着实令人震撼。 那一排排栩栩如生的兵马俑,气势恢弘,仿佛将我们带回了金戈铁马的秦朝。 亲眼看到这些兵马俑,忍不住赞叹古人的智慧和工艺。 离开始皇帝陵博物院之后,我们又去了大雁塔。 说实话,大雁塔给我的感觉就没有兵马俑那么震撼了,就是很普通,和雷峰塔差不太多。 也可能是我们先去看了兵马俑的原因,人都是先入为主,如果先来大雁塔,可能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从塔上下来,时间快到中午,我们商量在附近转一圈然后找个地方吃饭。 走着走着,在大雁塔附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竟意外的碰到了一个熟人,他如今孤身一人,地上摆着一个算命摊子。 依旧是戴着副墨镜,手里还拿着一本周易,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感觉到我的存在。 李瞎子不是一直跟秦岳在一起吗?怎么跑着算命来了?这着实让人感到蹊跷。 我满心疑惑,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大师,算命多少钱?” 李瞎子脸都没抬,眼睛还盯着那本周易,听我问话,伸出一根手指:“算命一千,不准不要钱。” 好家伙,怪不得他这摊子前没有人,算一次命一千,这可比抢劫来钱快多了。 我轻轻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够头往那本周易书上的内容瞥了一眼。 发现这本书只是套着周易的书皮,里面确是那种黄色漫画,怪不得李瞎子在这看的津津有味。 “咳咳,李叔,你给我算一卦吧。” 听到我李叔的称呼,李瞎子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当看到是我之后,李瞎子赶紧把书合上,用手向下扒拉了一下眼镜,看着我说道:“你这倒霉孩子,跑这来干什么?” 倒霉孩子? 我瞬间无语。 当下讪笑着挠了挠头,说自己就是来旅游的。 “旅游?你要是来旅游的,我把大雁塔给吃了,怪不得我这两天右眼总跳,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有点纳闷了,他右眼跳跟我有鸡毛关系,有没有可能是自己没睡好觉? “李叔,你不是一直跟秦岳在一起吗?他人呢?” 李瞎子闻言,将眼镜推了回去,又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小屁孩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你是不是为了郊区那座古墓来的?消息挺灵通啊,但我跟你说,别打它的主意。” 我来到李瞎子身边蹲了下来,伸手去拿那本周易,他手急眼快一把抢了回去:“这书你能看懂吗?里面都是天机。” 我嘿嘿一笑:“确实看不懂,里面好像有男人和女人脱光了在打架。” 李瞎子老脸一红,不过他这种老油条早已把脸皮练的炉火纯青。 “这叫阴阳调和,你懂个屁,有事没事?有事说,没事滚蛋,别影响我做生意。” 我想问问他郊区那座古墓的事,但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不会告诉我。 于是我数了一千块钱递给李瞎子。 “李叔,帮我算个命呗,看看我以后的财运怎么样?” 李瞎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钱,然后一把拽了过去。 “算命可以,不会财运这方面我不是很擅长,我只能捡我拿手的帮你算算。” 我点点头。 李瞎子让我伸手,然后抓着我的手就看了一眼,说道:“你夏天穿过短袖,冬天穿过棉袄,你的年龄肯定比你爸小……” “噗……哈哈…” 我身后的老胡和强子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赶紧把手抽了回来,这李瞎子这不是跟我闹着玩呢嘛。 “李叔,你不带这样的,钱都收了,不好好算,也不怕有因果?” 李瞎子哼了一声:“我跟你这倒霉孩子有啥因果,这些钱就当是你孝敬我的。” 我有些无奈,平白无故被坑了一千块钱,我真想把他的墨镜拿下来踩碎。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挤出一个还不算难看的笑脸,耐着性子说道: “李叔,您老人家就行行好,给我透露点消息呗,我这一千块钱不能白给呀。” 李瞎子撇撇嘴,把钱揣进兜里:“不是我不说,是这里面水太深,你小子把握不住。” 我当即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想着,他要不是长辈,真想给他一组还我漂漂拳。 “李叔,您就别卖关子了,我保证不乱来,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我继续央求道。 李瞎子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跟你说一点。那座古墓其实就是一个噱头,实际的情况是两个大人物之间的博弈,不管是秦岳还是孙耀福,都是大人物的棋子,这盘棋最后到底谁是赢家,现在还是未知数,所以,咱们这些凡人就看着就行了。” 李瞎子的话和王富贵跟我说的差不多一个意思。 “那秦岳呢?他现在在哪?” 李瞎子看着我,也不知道他墨镜下到底是什么眼神。 “你这倒霉孩子问题咋这么多?去一边玩去,别耽误我研究国学。” 说完,李瞎子开始挥手驱赶我们,气的我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 我心想,你就研究吧,就你这个年纪,面前给你两个美女又能咋滴?也就过过眼瘾罢了。 “行,李叔,你忙,回头我去药王观给你配两副药,让你重振男人雄风。” “滚。” “好嘞。” 从李瞎子这离开,强子问我:“吴果,你跟这江湖老骗子啥关系?我看他有些眼熟。” 我“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时我还小,跟着老门主的时候好像见过他,那会儿他也就三十多岁,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姓吴的,跟你一个姓,好像叫吴老二。”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子说的事应该是真的,吴老二和李瞎子从年轻时就认识,他俩在一起,也没啥好奇怪的。 江湖就是一个圈子,就这么大。 不是有恩,就是有仇。 第五百七十五章 飞机场的电话 离开李瞎子的算命摊后,强子和老胡见我眉头紧锁,便提议去古城墙边走走,散散心也好。 “吴果,你也别太纠结了。” 强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有些事情,既然想不通,就先放一放,说不定哪天,答案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我点点头,眼看着到了吃饭时间,在古城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饭馆,点了几道长安特色菜,中午这顿饭就算是打发了。 吃过饭,我们直接回了旅店,刚在床上躺下来,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我心中疑惑,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吴果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把声音压的很低,让我没听出来是谁。 于是我警惕的问道:“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郑春兰,你刚刚见过李瞎子了吧?” 郑春兰,飞机场? “你从哪里弄来我的手机号?” 郑春来咯咯一笑,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想和我见上一面。 我心里想着,老子又不是你男人,你说见一面就见一面了? “不见!” “哟,那么大的架子?不见是吧?你可别后悔。” 我盘算了一下,飞机场是秦岳的忠实追随者,她约我见面大概率是因为秦岳的事。 我得好好捋一捋,秦岳之前和李瞎子形影不离,两人关系也不错,这会儿李瞎子独自一人,秦岳不知所踪,但李瞎子却还有闲情去摆摊算命。 从李瞎子那里回来,飞机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如果是李瞎子告诉飞机场的,那目的是什么?为何不在我碰见他的时候直接对我讲? 这样一想,飞机场极有可能是在李瞎子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我打的这个电话,具体目的咱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还没考虑好?怕我吃了你?” 我嗤笑一声,说自己不喜欢平胸的女人。 飞机场一听这话,刚才从容的语气立马变得尖锐起来。 “姓吴的,老娘还没找你算账,在昆仑上你可是演了一出好戏,把我们哄的团团转,最后你成了大赢家,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会算计!” 我撇撇嘴,告诉她最大的赢家是宋家大小姐。 郑春兰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又变得平静了。 “晚上紫金阁,我请客,你自己一个人来,我等你。” 呃……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暧昧? 飞机场这老娘们不会是想把我灌醉然后对我图谋不轨吧? 挂了她的电话,我侧卧在床上,脑子飞快的转动。 郑春兰应该摆的不是鸿门宴,她找我或许真的是为秦岳的事。 我翻身坐起,告诉老胡和强子晚上我要出去赴约,不能带他俩。 强子和老胡有些担忧,说可以在紫金阁外面等我,如果有意外发生,他俩能及时营救。 “还是算了,我就一个小喽喽,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言权,所以人身安全应该还是可以保证的,你俩该干嘛干嘛就行。” 夜幕降临,我独自一人来到紫金阁。 这是一座古雅的楼阁,雕梁画栋,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门口的服务员将我引入一个包间,郑春兰已在其中等候。 这么冷的天,她居然穿了一袭黑色紧身长裙,上身套了一个皮草外套,很潮流,就是没啥女人味。 “吴大老板,你总算来了,一会菜都凉了。” 见我进来,她微微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 “找我何事?” 我开门见山地问道,不想与她有过多的周旋与虚礼。 郑春兰轻声一笑,起身拿起酒,为我斟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上。 “先喝一杯,咱们再慢慢聊。” 我可不是来跟她叙旧的,再说了,我跟她也没什么旧可叙。 “你这酒里不会放了什么东西吧?” 我端起酒杯,将眼镜贴在上面,试图发现其中的猫腻。 郑春兰闻言,轻抿一口酒,问我这样可以放心了吧? “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郑春兰放下酒杯,神情突然变得郑重起来。 “吴果,我想请你帮忙,帮秦岳一把,我知道你在京城认识大人物,希望你能帮忙递个话。” 我摸了摸鼻子,她所说的大人物就是时老爷子吧。 “这忙呢,我是真不能帮,先不说其他,我就想问问,你和秦岳到底是啥关系,还有,我大概也清楚,之所以秦岳和孙耀福之间的争斗迟迟没有结果,也是上面人授意的,我认识的人可没有上面人的能量大。” 郑春兰沉默了片刻:“我和秦岳……算是过年的好朋友,他的事我不能不管,但我又不知道从何下手,每次去找李瞎子,他都让我沉住气,我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可我发现他居然天天去大雁塔给人摆摊算命!” “你监视李瞎子?” 郑春兰有些语塞。 “我…我只是觉得,作为好朋友,李瞎子不应该这样坐视不管,他不是吹牛说给几号大人物算过卦吗?那他不该走走关系帮帮秦岳吗?” 听郑春兰这么一说,我瞬间感觉她这个女强人的外表下,智商也有这么低的时候。 可能是关心则乱吧,你要说秦岳只是她的好朋友,我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你看看她提起秦岳时的那种担心,朋友之间会是这个样子? “飞……郑春兰,我与李瞎子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他除了爱装点逼,这人还是挺靠谱的,所以说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缘由,你就不要瞎揣测他了,对了,你知道秦岳现在在哪吗?” 郑春兰苦笑一声:“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来找你了,看来我是病急乱投医了,我感觉你在昆仑山的表现挺有能力的,也有对未知事物深入探究的好奇心,所以我才找到了你,你要是不肯帮忙那就算了。” 我摊开双手,表示自己能力有限,实在是爱莫能助。 我话虽然这么说,但飞机场说我有好奇心这事真被她说中了。 我在想要不要一会单独去一趟郊外? 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有危险的话跑就是了。 嗯,我就到那看看。 第五百七十六章 山坡后的洞 与郑春兰在紫金阁分别后,我婉拒了她送我回旅店的提议。 此时夜色已深,寒风呼啸着吹过,让我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在路上等了一会,终于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去郊外的路上,司机与我闲聊,问我自己一个人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干什么? 这个问题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反问司机,郊外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这大晚上,司机以为我指的是那方面的事,于是开始给我介绍起来。 “你要去的那个地方除了荒林就是废弃工厂,还有几个不起眼的小山坡,但是在往前走几里地,有一个叫王楼的村子,五十块钱就能玩一次,但大多数年龄都不小了,就是有性价比。” 我没接话,司机以为我害羞呢,又给我介绍起其他的地方。 什么98的,198的,如数家珍。 所以说开出租的司机,外号叫包打听。 “师傅,最近郊区没发生什么事吗?” 司机愣了一下,问我能有什么事? 他这样子应该是真不知道,看来消息封锁的挺严。 这个郊区实在太偏僻了,出租车在一片荒地前停了下来,四周一片死寂。 对于我为何要在这里下车,司机很不解,我知道,他在心里肯定在骂我傻逼。 付了车费,司机还贴心给我留了电话,告诉我要是想回去,随时都能来接我。 我只能说他人挺好。 下了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这寒冷而又清新的空气。 这里有四五座小山坡,哪一座有冒黑烟的古墓我还不得而知,只能一个一个去看。 这个过程我要尽量保持安静,别看现在四周寂静无声,但古墓肯定有人看守,惊扰了他们肯定免不了一番麻烦。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冒黑烟的山坡,那些黑烟若隐若现,在夜色的映衬下居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与阴森。 我小心翼翼的朝着山坡的方向靠近,借着夜色的掩护,我来到了山坡的一侧,这里杂草丛生,怪石嶙峋。 我拿出手机,借着手机屏微弱的光线开始查看四周,发现我脚下的干草丛有被压倒的痕迹,应该是不久前有人在这里经过。 顺着痕迹的方向慢慢探寻,发现它通向了山坡后方的一片树林,我心中一动,决定跟着痕迹走进树林看看。 树林里更加黑暗,因为没人打理,树枝交错纵横,好像随时都会将我困住。 艰难的往里走,树枝不时挂到我的脸,火辣辣的疼。 走着走着,我居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流水声,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发现了一条隐藏在树林中的小溪。 没错,就是一条小溪。 小溪的水清澈见底,但在这寒冷的夜晚,却冒着丝丝热气。 我伸手触摸了一下溪水,水温温热,这让我感到十分奇怪,在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这样一条温热的小溪? 难道它与冒黑烟的古墓有什么关联? 沿着小溪继续前行,发现它的源头好像就在山坡附近。 这一刻,我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这小溪莫非是从古墓中流出的地下水? 走到山坡后面,发现这上面确实出现了许多裂缝,宽窄不一,而且每条裂缝都冒着淡淡的黑烟,有股硫磺味。 又向一侧走了几步,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洞口,被一些干枯的藤蔓遮掩着,如果不是顺着小溪找来,很难发现。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拨开藤蔓,一股热气瞬间扑面而来。 洞口里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我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洞里,过了许久才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 看来这个洞很深。 我用手机屏的光往洞里照射,但光线有限,只能看到不远处,再往里就是一片黑暗。 就在我想要进一步探索洞口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心中一惊,连忙关上手机,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紧张的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只见一个黑影从我身边经过,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正朝着山坡前走去。 见他走远,我悄悄的跟了上去,想要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黑影走到山坡前停了下来,这里果然有人看守,只见黑影与看守人交谈了几句后,便消失在了山坡之中。 看来那里就是所谓的古墓入口。 我心中十分好奇,这个黑影是谁?他为什么能够进入古墓? 在古墓外面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其他人出来,便决定返回刚才那个洞口。 直觉告诉我,那个洞口可能是进入古墓的另一条途径,居然没被人发现。 到了洞口,我重新打开手机,然后小心翼翼走进洞口。 洞壁湿漉漉的,长满了青苔,脚下的路也十分滑腻。 我扶着洞壁,慢慢往下走,越往下走,温度越高,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蒸笼之中。 在闷热的洞中缓慢下行,没过一会儿,身上开始出汗,呼吸也变得愈发沉重。 突然,一阵低沉的咆哮声把我吓的一激灵,声音是从洞底的方向传来。 心中一惊,听这个声音,应该是某种大型猛兽发出来的,这地下难道栖息着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生物? 停下了脚步,我犹豫了,到底是继续前进还是原路返回? 内心挣扎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我心中一喜,立马加快了脚步。 但光亮看着近,实际走了十来分钟才靠近光亮处。 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洞顶闪烁着奇异的晶体,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四周布满了各种古老的石刻和陶器,有的已经破碎,有的还保存相对完整。 我绕过这些东西,谨慎的朝着空间深处走去。 刚走没几步,那咆哮声再次传来,地面都有一丝震动的感觉。 警觉的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任何异常。 这里,真是邪了门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星图 说实话,此时我的内心是有那么一丝恐惧的。 孤身一人进入了陌生的地下世界,而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是完全未知的。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继续小心翼翼的朝着地下空间的深处挪动,周围的幽蓝光芒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摇曳不定,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惊悚。 随着我的深入,空气更加闷热潮湿,那股硫磺味也越发浓烈刺鼻,让人呼吸困难。 我不时用手擦拭着额头不断冒出的汗,眼睛则警惕的扫视着四周,想要找出咆哮声的来源。 当我靠近那咆哮声传出的区域时,发现了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洞穴。 洞穴的墙壁上闪烁着一些奇异的矿物质光芒,在洞穴的一角,有一个类似通风口的地方,咆哮声正是从那里传来,且伴随着呼呼的风声。 原来这声音是风声在特殊的地形下产生的回响,并非什么大型猛兽。 虚惊一场,我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仔细想想,我也是自己吓自己,啥猛兽能在这地下生活?那特么不得成精了?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自嘲的笑了笑。 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绕过一些巨大的钟乳石,继续深入,发现地上有一些奇怪的脚印,轮廓略显模糊,有点像老鼠的,但不是很确定。 顺着脚印的方向前行,来到了一个满是陶器碎片的地方。 这些碎片上刻满了图案,有的像是祭祀的场景,有的则像是描绘着某种未知生物。 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这些图案,突然从碎片下面发现了一个小水洼。 水洼里的水清澈见底,但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荧光。 我好奇的用手指蘸了一点水,发现这水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我心中疑惑,这水为何会有荧光,难道水中含有特殊的矿物质? 在这里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继续深入,我又发现了一些古老的石刻,上面刻着一些人像。 这些人像的服饰和发型都极为奇特,与我熟知的历史文化都不相同。 他们有的手持武器,像是在守卫着什么,有的则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就在我专注于石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我警觉的抬起头,四处张望,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握紧手中的手机,将其当作临时的照明工具,缓缓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声音越来越近,在一个狭窄的通道里,我发现了一只体型较大的穿山甲。 它的鳞片在手机光线的映照下闪闪发光,看到我后,它显得有些惊慌,蜷缩起身子,将头埋在了鳞片之中。 我这才明白,刚才的沙沙声是它发出来的。 “嘿,穿兄,耗啊油?” 穿山甲一动不动,显然是不想理会我。 我从穿山甲身边经过,穿过狭窄的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大厅的顶部是一个巨大的苍穹,穹顶之上绘制的是一幅星图。 这幅星图与我们现在看到的星图有很大的不同,上面的星座位置和形状都发生了变化。 我站在大厅中央,仰望着这幅星图,心中充满了震撼。 这难道是古代文明对星空的独特认知?还是预示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在大厅的四周,有一些小房间。 我走进其中一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毛都没有。 又去了另一间,还是一样。 将所有房间都查看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金银珠宝。 有些失望的离开大厅,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没有路了。 到头了? 我皱着眉头环顾四周,这不对劲啊,那个黑影明明也进来了,为什么我没遇到他? 还是说我们两个人所处的并不是同一个空间? 不行,我得好好捋一捋。 我能确定黑影就是进入这山坡里面,我也在其中,但我们俩个没有相遇,那说明我们俩人所在的空间并不相通。 那这两个空间会不会存在互通的通道? 带着种种疑问,我再次回到圆形大厅,站在那幅神秘星图之下,心中满是疑惑与思索。 我仰头仔细端详星图中的每一处细节,那些闪烁着幽光的星辰标记,仿佛是一个个神秘的密码。 突然,我注意到星图中一些星辰之间的连线,它们看似杂乱无章,却隐隐有着某种规律。 有的连线交汇之处,恰好与大厅地面的某些石板位置相对应,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古人对星空怀着敬畏与崇拜之心,常将其融入建筑与机关之中,也许,这星图是触发暗门机关的关键所在。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我从地上抓了两把土灰,沿着星图中较为明显的几条连线,在对应的地面石板边缘轻轻撒上。 随着土灰的飘落,地上逐渐显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线路,蜿蜒曲折,通向大厅的一角。 我顺着土灰线路一直走,呼吸开始紧张,心跳开始加快。 因为我好像就要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当我走到线路的尽头时,发现了一块圆形的石板,其表面刻着一些与星图上相似并可以按动的符号。 是了是了,我特么真是一个天才。 突然之间,我开始崇拜起自己来。 这世界上怎么有我这么聪明的人? 蹲下身子,用手轻轻触摸这些古老的符号,感受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我尝试着按照星图中星辰的排列顺序,依次按下这些符号,但是并没有任何反应。 呃…… 我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刚才我还崇拜自己呢,这会却被狠狠打了脸。 不行,机关肯定在这里,要不然这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块圆形的石板! 想到这里,我开始重新审视这些符号,发现其中有几个符号的磨损程度比其他符号的更为严重,应该是被人频繁触摸过。 这会不会是一另种暗示呢? 于是我改变了按压符号的顺序,先从那几个磨损严重的符号开始。 就在我按下最后一个符号的时候,只听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响起,脚下的圆形石板缓缓移动,逐渐向一侧移开…… 第五百七十八章 钥匙 圆形石板向一侧移开后,一股闷热潮湿的气息从石板下的暗洞涌出,扑面而来。 我心中大喜,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这果然是通往另一个空间的暗门。 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下了暗门,里面是一个狭窄幽深的通道,墙壁上不时渗出水珠,滴答滴答的落下,在寂静的通道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沿着通道缓缓前行,警惕的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我心中一紧,赶紧关上了手机,猫着腰,悄悄的朝着光亮处靠近。 走到通道尽头,我发现这里是被一个类似下水道井盖的石头挡封住的,上面有许多孔洞,光亮就是从这孔洞里透过来的。 刚想将眼镜贴在孔洞上看看外面的情况,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我赶紧屏住呼吸,生怕被别人发现我。 “秦岳,怎么样?这几天过的舒坦吗?” 是孙耀福! “呵呵……” 秦岳只是笑了笑,但我感觉他的笑声很无力。 “秦岳,说实话,咱们相识一场,我也不想把事情弄的很难看,你把钥匙交出来吧,这样我给你一个痛快。” 听孙耀福说完,我赶紧把眼睛贴在石板的孔洞上,只见秦岳正被捆在石柱上,此时满身伤痕。 而孙耀福则趾高气扬的站在他面前,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看着他。 “孙耀福,你别费心思了,你我都是棋子,你以为从我手里得到钥匙就能被你所用吗?别做梦了!” 孙耀福不以为然,他上前一脚踹在了秦岳的肚子上,疼痛让秦岳皱起眉头,这使他脸上的疤看起来更显狰狞。 “孙耀福,来吧,给我个痛快!我谢谢你!” 我心中一惊,难道他们所说的钥匙就是秦岳背后的秘密? 这钥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我决定先在这暗洞里躲一躲,看看情况再说。 孙耀福在那里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着如何让秦岳屈服。 “秦岳,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事儿关系重大,你要不交出来,不仅你自己没命,你身边的人也得跟着遭殃,你可要想清楚了。” 孙耀福恶狠狠的模样实在令人厌恶,我要是能打过他,这会真想出去用我的鞋底子猛抽他那张臭脸! 秦岳听孙耀福说完,却只是冷笑一声:“我说了,你根本不懂这背后的秘密,这钥匙不是你能掌控的。” 秦岳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奔跑呼喊。 孙耀福脸色一变,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转身出去查看情况。 我见机会来了,使劲踹开那个石头盖子,然后爬了出去。 快速跑到秦岳身边,他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吴果?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岳看起来有些虚弱,我赶忙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一边说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赶紧跟我走!” “你不该来的,这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皱起眉头,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秦岳站起身,身体有些摇晃,我扶着他刚想钻进暗洞里,孙耀福突然带着一群人回来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大喊一声,那群人便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你先走!” 我一把推开秦岳,迎上人群。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这份勇气,面对十几个人,我居然一点也没怂! 但我只能说自己勇气可嘉,对方人多势众,我和那群人只一个照面,就被对方一脚撂倒了。 接着,他们的拳脚跟不要钱似的落在我的身上,赶紧护住自己英俊的脸,以防被他们破相。 这时孙耀福大喊一声:“去追秦岳,这小子交给我。” 我暗道一声完了。 我要是落在孙耀福手中,下场比秦岳好不了去,可能比他更惨,因为秦岳起码还有底牌,我特么可是啥也没有。 “你小子真是阴魂不散呐,我想让你多活一些时日,你偏偏自己送上门来!既然这样,那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孙耀福说完,一脸狞笑的向我走来。 我知道他的实力,赶紧原地打滚,然后顺势站了起来。 此时的我,内心居然平静了下来,看着走过来的孙耀福,我蹲下马步,双手做了一个起手式。 虽然我知道自己敌不过他,但我也要有尊严的死。 “来吧,老白毛,让你领教一下小爷的厉害。” 孙耀福嗤笑一声,对我的行为很是不屑,可能他认为,我这只是不自量力的垂死挣扎。 突然,他一个箭步向我冲了过来,速度之快,根本没给我反应的机会。 一拳。 孙耀福的拳头结结实实的轰在我的胸口上,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已经停止了跳动,随后一股刺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 而我的身体,也在那一瞬间飞了出去,撞在后面的石壁上,接着跌落在地,带起阵阵尘土。 喉咙一甜,一口鲜血被我咳了出来。 我躺在地上,视线有些模糊,但仍紧紧盯着孙耀福。 他迈着大步靠近我,脸上的得意笑容更加明显。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我和孙耀福之间的实力相差悬殊,就像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我知道,自己可能无法逃脱他的魔掌了。 就在孙耀福走到我面前,即将再次对我动手时,突然一道身影猛然窜了出来,手成掌刀,对着孙耀福的后脑勺劈了过来。 是丁一。 孙耀福听到了声音,他如果不舍弃我,那后脑勺就会结结实实挨这一下子。 丁一这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直接脑震荡,严重点可能成植物人。 孙耀福不傻,向一侧闪身,避开了丁一的掌刀,同时挥拳轰向丁一的面门。 但丁一刚才只是虚招,他的目的只是救下我。 见状,我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踉跄的走到丁一身后。 从鬼门关里走出来,此时,我觉得眼前的丁一,实在是帅的掉渣…… 第五百七十九章 苦肉计? “丁大哥,你怎么来了?” 丁一没有回答我,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孙耀福,说道:“孙耀福,吴果是我兄弟,想杀他,先过我这一关。” 丁一的这一声兄弟差点没让我感动落泪。 孙耀福冷笑一声:“就凭你?我看你也是来送死的!” 说罢,孙耀福冲向丁一,两人瞬间战在一起。 丁一的身手矫捷,招式凌厉。 但孙耀福也经验丰富,力量十足。 我在一旁心急如焚,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突然,丁一一个转身,飞起一脚踢向孙耀福的胸口。 孙耀福躲闪不及,被踢中后倒退了几步。 但他很快稳住了身形,怒吼一声,再次与丁一战到了一起。 趁此间隙,我环顾四周,发现我身后有一块松动的石头。 心中一动,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弯腰捡起石头,朝着孙耀福奋力掷去。 这块石头带着我的愤怒与期望,呼啸着飞向孙耀福。 而他察觉到背后的动静,侧身一闪,石头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丁一见孙耀福分神,猛然轰出一拳,正中他的胸口。 孙耀福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脸色变了变,显然丁一的这一拳,对他有着不小的伤害。 “好好好,你们俩个小崽子,今天我就送你们俩个上路!” 孙耀福再次怒吼一声,眼神中透露出实质性的杀意。 丁一见状,已经做好了和孙耀福拼命的准备,就在这时,一声枪响,仿佛在我耳边炸开。 紧接着,孙耀福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胳膊并死死盯着我的身后,也就一刹那的功夫,他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转身就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有些懵逼,丁一拔腿去追,却被我身后的声音喊住了。 “别追了,小心有埋伏。” 嗯? 女人的声音? 丁一停住脚步,我回头一看,正好看到张爽端着手枪从暗洞里钻了出来,我立马上前扶住了她,满脑子疑问。 “爽姐,你咋从这里钻出来了?还有,你这枪法跟谁学的,怎么不对着孙耀福的脑袋开枪啊。” 张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孙耀福逃跑的方向,轻声道:“他现在还不能死,没到时候。” 啥是没到时候?我是真搞不懂他们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些大人物也是,明明很简单的事,非要弄的复杂化,此时我真想抢过来张爽手里的枪,追上孙耀福,一枪结果了他。 “走,先出去,把秦岳先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跟着张爽钻回暗道,我一路都没有吭声,主要是心里有股气憋着,难受。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丁一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怎么来了这里? 我能咋回答他,只能说晚饭后没事干,恰巧路过这里。 张爽听后噗嗤一笑,说这个恰巧真的是太巧了,离城区几十公里,散步过来得一天吧? 我在她后面偷偷的翻了个白眼,随后,我们便来到了那个星图大厅,秦岳正在地上躺着,而孙耀福的手下,全部都没了呼吸。 他们身上都是枪伤,这张爽,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所以说,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瞧他人,越是表面人畜无害的人,越有可能是真正危险的人。 见我们出来,秦岳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对着张爽点了点头,然后叫我过去扶着他。 我自然是不情愿的,但看在他身上那把钥匙的份上,还是出了这个苦力。 没准他一高兴,还能跟我分享一下他的秘密呢。 起身后的秦岳看着丁一,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丁一点点头,说:“我听说过你,不过没想到你这么不堪,堂堂白泽会的当家人,居然斗不过孙耀福。” 这话的讽刺味就很明显了,秦岳也不尴尬,只是点点头,说孙耀福确实有两把刷子。 见秦岳自己都认怂了,丁一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其实我很想问秦岳为什么会被孙耀福抓住,还有张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些问题全都压在我的心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秦岳走的很慢,为了尽快出去,不让孙耀福杀个回马枪,我不得不当了一回免费的苦力。 将秦岳背在身后,刚才被孙耀福击中的胸口开始隐隐作痛,但我感觉自己的心脏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给我传输了力量,让这份疼痛感渐渐减轻。 应该是灵犀蛊了,这小东西,真是个好宝贝。 以后说啥也不去瓦寨将它还回去,嗯,就这么定了。 出了山洞,外面依旧漆黑一片,猛的从温暖的环境里出来,被冷风一吹,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嘿,这里!” 还没等我适应过来,树林中突然出现一道声音,这声音在耳熟不过了,白天他还坑我一千块钱呢。 李瞎子。 张爽带着我们,赶紧朝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李瞎子依旧带着大墨镜,这么黑的天,不知道他会不会摔跤。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听“哎呦”一声,本来想迎上我们的李瞎子,被脚下的树枝绊倒了,来了一个狗吃屎。 该,让你装逼。 我心里虽然诽腹着,但还是放下秦岳赶紧将他扶起来。 这老头记仇,一会说不定又说什么难听话。 “嘿,我说你这倒霉孩子,为啥我每次见你都会摔一跤?” 李瞎子扶着自己的老腰,哼哼唧唧的说道。 得,他这是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此时我想一电炮将他悠的远远的。 “老李,你怎么也来了?莫不是不放心?” 秦岳开口问李瞎子,这让还在为自己为什么摔跤的李瞎子立马蹦了起来。 “我不来能行吗?你那老相好的快磨死我了,我跟她说沉住气,她就是不听,非要我这一把老骨头大半夜的折腾一趟。” 李瞎子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还行,你这倒霉孩子虽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运气不错。” 我咧咧嘴,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接着,李瞎子又对秦岳说道: “怎么样,我说破此局的关键棋子还得是这小子吧?你还不信!” 秦岳点点头,说这苦肉计没白演。 第五百八十章 “好人”呐 苦肉计? 棋子?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瞎子和秦岳。 “李瞎…李叔,你是说秦叔是故意被孙耀福抓住的?还有,我怎么就成了棋子?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对于我的疑问,李瞎子和秦岳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 这种感觉实在操蛋,总感觉自己被别人莫名其妙的摆了一道,而且我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时张爽拉了一下我的衣袖,对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先赶路。 我又看了一眼丁一,发现他皱着眉头,好像是在思考整件事的真相。 我低头不语,闷声赶路,从树林出去之后,张爽开着面包车带着我们离开了这里。 车上,秦岳告诉张爽,古墓下面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个东西,叫她给带个话。 张爽点头,说话一定带到,孙耀福受伤,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以接着做未完成的工作。 秦岳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车内陷入了寂静。 听他俩说话,我感觉像是在听打哑谜,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云。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张爽将车开到了一座破旧的小屋前。 李瞎子率先下车推开门,我们紧跟其后,屋里烧着炉子,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李瞎子搓了搓手,说这大半夜的,真能冻死个人。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两张木床,两个木柜,后面是用木板隔出来的厨房和厕所,挺简陋的。 “坐啊,都傻站着干什么?” 李瞎子自顾的坐在了床上,看见我们杵在那里,开口提醒道。 我倒是想坐,坐哪?总不能坐炉子上吧? 丁一伸出手在炉子上烤着火,完全没有约束感。 李瞎子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萧长青是你师父吧?” 丁一闻言,抬脸看着李瞎子,眉头微皱:“你认识我师父?” 李瞎子呵呵一笑,又开始了他装逼的那一套,只见他推了推自己的墨镜,身子往床头上一靠:“你没听你师父提起过我吗?我记得当年他还找我算过命,不过这家伙命格太硬,推算起来十分困难。” 丁一抬头做思考状,片刻后他摇摇头,说他还真没听自己师父提起过李瞎子这个名字。 李瞎子听后尴尬的笑了笑,说丁一年龄太小,没听说过也正常。 “李前辈,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推算出来的吧?包括我和吴果,都是在你预料中的吧?” 丁一这话让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李瞎子还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那他应该去预知一下彩票,这玩意来钱多快? 他是不是太抬举李瞎子了? 谁知道李瞎子在听到丁一的话后,立马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我就是简单的推演了一下,属于轻微的洒洒水啦。” 得,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如果装逼犯法,我真的很想报警。 “这位女士,能麻烦你送我一程吗?” 可能丁一也看不惯李瞎子这装逼的样子,在李瞎子自吹自擂之后,提出让张爽送他一程。 “我跟丁大哥一起走。” 跟李瞎子和秦岳告别,我和丁一上了张爽的车。 车上,张爽告诉我,心里不要纠结,有些事时间到了,自然而然就知道,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就这次的事,快要了李瞎子半条命了。 “爽姐,我就是感觉被蒙在鼓里的那种感觉太不好受了,问你一个问题,孙耀福说的钥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张爽沉默了,好半晌她才缓缓开口:“这个钥匙不是指那种咱们平常认知中的钥匙,你知道这些就行了。” 操,说了等于没说。 过了今晚,我明天一早就回津沽,再也不出来了,我看看你们还能利用到我不。 想到这里,我也不再追问张爽其他的事情。 等我和丁一回到旅店,强子和老胡还没睡,见我回来,他俩都松了一口气。 “这都后半夜了,你俩怎么还不睡?” 强子打了一个哈欠,说没等到我回来,不敢睡。 一屁股坐在床上,揉了揉还有微微有些痛的胸口,然后问丁一,他是怎么进到那座冒黑烟的古墓的。 丁一叹了口气:“我本来没想进去的,但看到何召平了,便按耐不住跟了过去,我一看那里还有人守着,便把他俩一起解决了。 然后我一想,既然来都来了,那还不如进去看看,然后碰到孙耀福的人,打斗了一阵,孙耀福过来了,我准备退走,但他没追过来,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 丁一这么说的话,那我碰到的是那个黑影应该就是何召平,然后我躲在暗道里的时候,丁一那时也与孙耀福的人发生了打斗。 一切都能对得上,但要是说这些巧合都是李瞎子推算出来的,我真的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这世上,会有这种奇人存在吗? “吴果,你知道我在那座墓里看到了什么吗?巨大的石刻人像,有三头六臂的,有三只眼的,有人面兽身的……都是神话故事里的人物形象,还有那墓为什么会冒黑烟?还有硫磺味?是因为那山坡下面,是一座非常小型的火山……” 啥玩意?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盯着丁一看了好大一会。 “你别这么看着我,黑烟是岩浆散发出来的,那小山坡为什么会出现很多裂缝?就是因为下面的小火山喷发了,但这小火山真的非常小,应该是寄生火山锥。” 什么火山锥,我没听说过,也不想纠结这些了。 “丁大哥,既然何召平被你解决了,那接下来你准备干什么去?” 丁一苦笑一声,他说可能先回潭州。 今天发生的事,对我来说是没头没尾的,本来是和我没有关系的,但却偏偏被我给遇到了。 李瞎子和秦岳接下来要做什么,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就是一个小卒子,掺和不起他们这些大人物的事。 那个什么劳什子钥匙,也不是我能染指的东西。 人,有时要有自知之明。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李瞎子那故作高深的模样和秦岳镇定自若的神情。 真是两个“好人”呐…… 第五百八十一章 转道姑苏 李瞎子是否真的能掐会算,这个问题我想了一晚上。 这一年多来,遇到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太过纠结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的起了床,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回津沽。 至于强子和老胡,我则是让他们返回江宁,还有一个多月过年,这段时间就消停消停。 丁一把我送到了车站,告别时,他让我有事给他打电话,等来年春暖花开,可以来潭州找他。 来到售票窗口,本来是想着回津沽的,但临时改变了主意,买了张去往姑苏的车票。 平时也没给龙国辉夫妇打过电话,我知道在他们的心里,是十分惦念我的。 还有龙老爷子,他年龄大了,正是渴望亲情的时候。 其实我对自己小时候被偷走这事,是有很多疑问的。 但如今既然相认,也不想去调查那所谓的真相。 我感觉吴老二是知道一些什么的,不过刨根问底实在没什么意义。 就算是他把我偷走的,我也不会怪他,因为我的生活并不糟糕,可能只是人生轨迹会有所改变。 先去了趟明园,龙老爷子在和另一个老头喝茶。 姑苏的冬天也不暖和,两个老头围在茶炉前烤火,见我进来之后,龙老爷子呵呵一笑,让我赶紧到他身边坐下。 “吴果,来来来,这是老唐,你叫唐爷爷。” 我恭敬的叫了声唐爷爷,然后在龙老爷子身边坐了下来。 “老龙,孩子怎么还没改名字?” 老唐笑眯眯的,上来就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一个名字罢了,是自己家的孩子就行了。” 对于龙老爷子的豁达,老唐点点头,然后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随后开口说道:“孩子长的挺方正,和国辉长的挺像,跟我孙女年龄相仿,老龙,要不要咱结个亲家?” 呃,老唐这话让我有点尴尬。 好在龙老爷子替我解围道:“我是没啥问题,但你得去问问老时,他那宝贝孙女可跟吴果订的娃娃亲,而且两个孩子也在交往。” 老唐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时这人呐,干啥都喜欢打提前量,这些老哥们,谁都算计不过他啊。” 两人边喝茶边聊,我也听到了许多他们年轻时候的趣事,他俩没茶我就添,眼看到了饭点,老唐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说道: “我得走了,再喝下去,晚上该睡不着觉了。” 龙老爷子留他在这吃饭,老唐摆摆手,说不打扰我们一家团聚了。 等老唐走后,龙老爷子带着我去了家属院,因为提前打了电话,吕丽萍已经在家做好了饭菜。 一见到我,吕丽萍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给我拿水果饮料各种好吃的,生怕我吃不嘴里去。 “妈,你就别忙活了,我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能让你伺候不成?” “哎呀,那妈妈伺候儿子不是应该的吗,先吃点东西垫垫,你爸忙完就回来了,咱们再吃饭。” 以前上学得时候学会,母爱是伟大的,它似无声春雨。 那时我还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终于感受到了。 吕丽萍她想把我缺失了十几年的母爱补偿回来,我何尝又能感觉不到呢? 不到半个小时,龙国辉匆匆忙忙回来了,这也意味着,晚饭可以开始了。 “吴果,我这段时间一直考虑一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刚开始动筷,龙国辉便开口说道。 我停下筷子:“爸,你说。” “我想让你进部队历练一下,学历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能操作,如果你要真适应了,回头我安排你考个军校,毕业就是军官,虽然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 龙国辉的话让我愣了一下:“爸,这东西还能操作?” 龙国辉放下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子,这个社会就是关系社会,干什么事情都要讲究关系的。你以为十年寒窗就能比得了三代人的关系网吗?寒门是可以出贵子,但也只是那么一两个运气好的人而已。” 龙国辉的话确实在理,别人咱不说,就拿夏小雨来说,如果没有长辈的关系网,他这样的,早就饿死在京城了。 不过对于龙国辉的提议,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自由惯了,不想在部队里受到约束。 就像当初时老爷子想让我进国家队一样,听起来是不错,但处处受人牵制。 “爸,你的这个想法很不错,但是我的性子真不适合在部队里,我不能顶着你或者爷爷的名头还是这样懒散吧?那人家会怎么想?所以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等紫意回来以后,我俩做点生意,把爷爷接到身边,给他生个重孙子,让他老人家带着玩。” 龙老爷子一听这话,赶忙摆了摆手:“生重孙子行,但我可不在你们小年轻身边,时间久了,招人烦。” “哪能啊,爷爷。” 这时吕丽萍接话道:“哎,孩子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要开开心心的就行呗,你想让他走你的后路,但你看看这一天天忙的哪有时间?要不是儿子来,饭可能你都不会回来吃。” 龙国辉轻轻嗯了一声,夹了口菜,然后问我,时家有没有具体要求彩礼是多少。 呃…… 我跟时紫意根本还没谈到这一步呢,再说了,不管彩礼多少,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爸,彩礼你不用担心,我有钱。” “那不行,这钱必须我跟你妈出,而且必须要高标准,你总不能让时老爷子脸上没光吧?毕竟他在京城的关系在那摆着呢,回头人家一问,你让时老爷子怎么说?再者说了,咱家也不差钱。” 龙国辉这一句不差钱说的很豪迈,但彩礼这东西,各个地方价格不同,京城普通家庭大概是一万零一,象征万里挑一。 像时紫意这样的家庭,怎么的也得十几二十万吧。 这事现在定下来还为时尚早,我想以时紫意的性格,她肯定不会在乎这些虚礼。 但人家不要,咱不能不给。 这叫重视。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丢手机 次日一早,我独自一人去了商场,给龙国辉夫妇和龙老爷子每人置办了两身新衣服。 我的理念就是选好的,选贵的,毕竟咱好歹也是个有钱人,给家人买东西不能太抠搜。 买好以后我准备结账的,忽然想起来还没给吴老二买礼物。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他管我吃穿,如今有钱了,怎么能忘了他? 于是我又折返回去,给他挑了两身衣服。 店员见我一次消费一万多,乐的嘴都合不上了。 可能是觉得我是哪个富二代,一个劲的跟我套近乎。 这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会调戏她两句,但说实话,她长的真不在我的审美线上。 拎着大包小包出了商场,拦了一辆出租车,刚上车,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发现手机居然不见了! 操,姑苏这样的大城市,也有小偷吗? “师傅,先别开车,我手机丢了。” 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丢了也就丢了,现在回去上哪找?人早就跑没影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这股气我咽不下,刚才提着大包小包,根本没在意谁趁机摸走了我的手机。 “走吧走吧,去家属院。” 司机一听我去家属院,立马态度都不一样了,然后给我支招。 “我说老弟,一般这种情况,偷手机的都是惯犯,在派出所都有案底的,你让家里人打个电话,我觉得不出一天的时间,手机就能帮你找回来。” 我点点头,其实手机不值钱,就是补办起来麻烦。 到了家属院,龙国辉和吕丽萍都去忙了,龙老爷子自己在看电视。 我拿出衣服让他试试,他虽然嘴上说我乱花钱,但脸上却满是笑容。 “行,你小子有眼光,我感觉穿上这身衣服,年轻了好几岁。” “您相中就行,爷爷,我跟你说个事。” 龙老爷子一愣,问我什么事? 我将丢手机的事情告诉了他,龙老爷子二话没说,走到家里的座机旁开始拨号。 “喂,小葛,我是龙天望,我孙子的手机在百货大楼被偷了,嗯嗯,对,你看着办。” 撂下电话,龙老爷子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说道:“手机丢不了,小葛他已经安排人去办这件事了。这小偷也真是不长眼,我孙子的手机他也敢偷!” 这就是权利带来的便捷与好处,有什么事,一通电话就能解决。 所以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拼了命的往上爬,而且这只是冰山一角,天宫内的生活,普通老百姓是永远想象不到的。 比如纯金的马桶,比如冲马桶只用矿泉水,比如纯金的电线…… 中午吕丽萍回来的时候,龙老爷子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吕丽萍一边对着镜子欣赏我给她买的衣服,一边说道:“爸,葛亚洲他能办成事不?不行我让国辉找找人?” 龙老爷子摆摆手,说葛亚洲是他曾经一手带出来的兵,这点小事要是办不好,那他这个副局长也不用当了。 好家伙,一个手机直接惊动了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这点我是真没想到。 当天下午,我正陪着龙老爷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进了家属院,稳稳的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下来一位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身姿挺拔,眼神犀利。 他径直朝我们走来,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 “老首长,事情办妥了。” 中年人从公文包里拿出我的手机递给我。 “小偷已经抓住了,是个惯犯,在这一片作案多次,他这回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我接过手机,看了两眼,确实是我的,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这要是别人丢了手机,会不会很快就找回来呢? 龙老爷子笑着点点头,对中年人说道:“小葛啊,辛苦你了,这点小事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来坐下,喝杯茶。” 葛亚洲连忙回道:“老首长这是说的哪里话,您交代的事,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寒暄几句后,葛亚洲便告辞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不禁陷入了沉思,权力就像一把神奇的钥匙,能轻易打开许许多多普通人难以逾越的门,一个电话,就能让看似棘手的事情迅速解决。 这在以前的我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在姑苏待了三天,我便启程回津沽了,吕丽萍问我过年来不来,我没有给她肯定的答案。 津沽要比姑苏的气温低很多,下了车我的大鼻涕就被冻出来了,包子说来接站,出了站口,我也没见他的皇冠车在哪里。 这小子不靠谱。 正准备拦辆出租车,就听我身后有辆车在给我疯狂的按喇叭。 我回头一看,是辆奥迪车,包子正坐在驾驶室看着我笑。 咦?这家伙又换车了? 上了车,我问包子这车从哪来的? 包子没有回答,反而问我这车帅不帅。 本能的点点头,突然想起包子没有驾驶证,坐他的车,有点打怵。 “包子,要不我打车走吧。” “打什么车?你包哥的车技在津沽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坐好了,我要起飞了。” 不得不说,这奥迪车无论从速度,内饰以及舒适度,都要比包子那辆破皇冠要强,也不知道包子当时为啥非要买个小子的车。 这就和那些打着爱国口号,却依旧支持日货的人一样。 “果子,我的车技可以吧?别看哥没有驾驶证,但车感绝对没得说。” 包子非常不要脸的自夸,我懒得理会他,而是再次问他的皇冠车去哪里了? 包子嘿嘿一笑,说这车是他和别人换着开的,那人有钱,车多,家里面最少有十几辆豪车。 嗯?换着开的?包子这是结交大款了? “人家为啥要跟你换着开?那么有钱不会自己买一辆?” 包子回头看了我一眼,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这车,对于男人来说,就是第二个老婆,我俩换着开车,就证明关系非常到位,相当于互相换了老婆。” 这套说辞让我很无语,哪个好人能跟别人换老婆? “那人是谁?干什么的?” “就一个来津沽投资的商人,叫康文通。” 第五百八十三章 投资 来津沽投资? 那包子怎么会认识这个康文通的? 回到药王观,我心里还一直琢磨他那辆奥迪车和那个康文通,以包子的性子,能结交上有钱的大老板,背后肯定有故事。 但不管我怎么问包子,这家伙就是不说,他告诉我可能未来的几年,自己可能就是亿万富翁了,到那时候送我一辆大奔。 闫川没在药王观,包子说他去找李八指了,这些天几乎都窝在紫意轩。 我让他送我去紫意轩,包子抬手看了一下手腕,嚯,手表都带上了,这属于是鸟枪换炮了。 “我马上到时间了,要不你打车去吧,我给你报销路费。” 包子说完,想从口袋里摸钱给我。 我直接对着他的胸脯就是一杵子。 “老子差你那点钱?赶紧滚吧。” “好嘞。” 去了紫意轩,闫川正在烧炉子,一个屋里面热气腾腾的,但一旁的李八指却有点不开心。 见我过来,他忙拉着我说道:“吴果,你跟闫川说说吧,别让他撅屁股烧了,这才几天,干进去一车煤了,我说他,他还不听。” 我说这不是挺好的嘛,一进来暖和的。 “就是,我这不是看你年龄大,怕你受冻,你看人麻五哥怎么没意见?” 闫川说完,我四处看了看,并没有麻五到位身影。 “他肯定没意见,都让你烧楼上去了。” 我哈哈大笑,走到闫川跟前,搂着他的肩膀说道:“紫意轩用煤开支这一块都算在你的头上。” 闫川撇撇嘴,手里的炉勾子往地上一扔:“得了吧,要钱没有。” 说笑了几句,我拉着闫川坐在沙发上,然后聊到了包子以及那个康文通。 提起这事,闫川哼哼了两声,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前段时间津沽大力招商引资,到处都是宣传活动,康文通作为外来的投资商,在各个场合都很活跃。 药王观作为本地比较有名的道观,本来是不对外开放的,但有官家出面协调,于是就放开了一天。 富人都很迷信,他们拜道求药,以保平安,而就是这天,包子认识了康文通。 “其实我那天也远远瞧见了康文通,他派头十足,就连一些小官员都围在他身边阿谀奉承,所以包子觉得要是能跟这人搭上关系,以后肯定不愁没钱赚。” 闫川说完,起身又要去添煤,让我一把拉了回来。 “行了川哥,再烧我可要脱光腚了。你跟我说说后来的事,这有头没尾的,听着多难受?” “后来?那有啥后来?无非就是包子厚着脸皮凑到康文通身边,主动攀谈,然后发挥自己吹牛逼的本事,跟康文通聊的投缘呗。你还不了解包子嘛,那张嘴,死人都能给你说活了。” 我问闫川怎么不去巴结康文通?反而跑到紫意轩来了? 闫川仰靠在沙发上,说他总觉得这个姓康的只是徒有虚表。 “我劝过包子,让他小心别上当,他的智商在人家面前都快成负数了。谁想到第二天包子就开回来一辆奥迪,还跟我显摆,说这只是康文通最便宜的一辆车,平常都停着吃灰。” 听闫川说完,我脑子快速转动,这个康文通是真有钱想拉包子一把,还是假富豪想坑包子一回呢? 我正在思考,这时李八指突然说了一句话:“人家政府招商过来的人,还能有诈嘛,要真出什么问题,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李八指说的也对,再说了,包子也是成年人了,自己有判断事情的能力,也犯不着跟他瞎操心。 想到这里,我暂时放下了对包子的担忧,和李八指闲聊了一会,话题渐渐从包子和康文通身上转移到了最近紫意轩的生意上。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李八指让麻五去准备今天的晚饭,闫川则又开始摆弄起他的炉子,嘟囔着晚上气温低,得让屋里一直暖和。 晚饭后,我们几人围坐在一起,喝着茶,气氛轻松,我也很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李八指讲述着自己年轻时候的趣事,大家听着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包子打过来的。 我接通电话,按下了免提,包子开口就说:“果子,你手头宽敞不?借我点钱。” 我寻思着包子手头上钱也不少,借钱干什么? “借多少?” “一百万!” 好家伙,我倒吸一口凉气,他也是真敢借啊。 “你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包子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想做点生意,手头钱不够,所以想管你借一些。” 什么生意需要这么多钱? 我立马联想到康文通,于是我耐着性子对包子说道: “包子,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别胡编乱造,要不然我不借给你。” 包子嘿嘿一笑,说他马上就到,要当面跟我说。 不一会儿,包子开着那辆奥迪车停在了紫意轩的门口,半天不见,居然换了身行头,西装加领带,看上去还真有一点成功人士的派头。 “包子,你冷不冷?这天穿西服,别冻绝经了。” 面对闫川的调侃,包子鄙视着说道:“你懂个屁,这是羊绒衬衫,热的直冒汗,高档货。” 闫川不以为然,啧啧两声,显然是看不惯包子如今的这种形象。 这身衣服也跟他遭罪了,得费多大劲才能把他的肚子盖住。 “说说吧,你借钱干什么?” 包子清了清嗓子,说:“康文通觉得津沽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地方,打算在这投资一个大型项目,建设一个现代化的医药产业园。 他说药王观这么有名,要是能以药王观为依托,打造一个集医药研发,生产,销售为一体的产业,肯定能赚大钱。” 包子说完,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 “然后呢?” “然后我觉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正好康文通也邀请我投资入伙,到时候大家有钱一起赚,我觉得自己终于要搭上致富的列车了。” 我看见包子的双眼都放光了,眼中满是对未来成功的憧憬。 但我只回了他两个字。 “不借。” 第五百八十四章 包子借钱 “不借!” 包子听我说完,立马急了。 “我说果子,我借钱又不是不还你,你怎么比我还小气?” 我耐着性子看着包子,苦口婆心的劝他:“包子,这钱不是小数目,算上你的差不多有三百万了吧?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就赚大钱的事?我怕你被骗了。” 包子显然是听不进去我说的这一套:“果子,你就是胆小怕事,不懂抓住机会,康文通是个大老板,以他的资产能看上我这区区几百万?咱们不能一辈子都干盗墓这个勾当吧?也得为以后考虑考虑。” 一旁的闫川听包子说完直摇头:“包子,你现在手里的钱,过个小康生活不在话下,要是把这些钱都投出去,亏了怎么办?你能保证跟着康文通做生意就能稳赚不赔吗?” “没有稳赚的生意,但这次是个机会,我实在不想错过。” 包子这是铁了心要创业,以他现在的心态,谁劝都没用,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包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兄弟,我自然希望你越来越好,钱我可以借给你,但你要把详细的项目计划给我看一看,这样一来我也放心。” 包子拍着胸脯说道:“那没问题,明天我就拿过来给你看。” 待包子走后,闫川问我:“就这么把钱借给包子了?” 我苦笑一声:“那能怎么办?自己兄弟,张这个嘴了,总不能看着他干着急吧?” 闫川唉了一声,说希望这个康文通,是一个真有大本事的人吧。 第二天,包子早早的来到了紫意轩,手里拿着一堆文件,包括项目地址,各种审批手续,以及项目的规划。 我看了几眼之后便还给了包子,同时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手续上有政府的盖章,这件事,应该靠谱。 “果子,取钱去呗?” 包子有点急不可耐,我拿着身份证银行卡,跟他一起来到银行。 大额取款需要预约,我不想等,于是直接用从我的账户转走一百万到了包子的账户。 走出银行,包子搂着我的肩膀:“好兄弟,等我赚了钱,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商人以利益为中心,你凡事多留个心眼。” “放心吧,坑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将我送回紫意轩,包子便开车走了,我心里琢磨,这件事肯定是有肖龙默许的,要不然不会让康文通以药王观名义创建项目,不知道他有没有投钱,就他那点养老钱,要是打水漂了,不知道肖龙会不会抓狂。 过了好几天,时间来到了千禧年一月份,那时候虽然距离过年还有段时间,但大街上已经有了年味。 时紫意说年前一定回来,现在开始,我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了期盼。 吴老二还是联系不上,这让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忧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 可能是快过年的事,整个江湖都很平静,没听到一点风声。 中间给袁泉通了几次电话,他跟我说梨园现在进展顺利,又招收了不少人才,而且徐剑秋也帮了不少忙,最起码本地的小混混地头蛇都很给面子。 徐剑秋能帮梨园我一点都不意外,他刚刚接手江宁帮,需要可靠的盟友,眼下梨园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况且徐剑秋跟我也不算敌人,我只是跟江宁帮有过节。 这几天闲来无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才想起来青玉十二辰还在我的手里。 等时紫意回来之后,一起去交给时老爷子,该怎么处理这东西,全凭他老人家定夺了。 又过了几天,包子再次来到紫意轩,一进门,我就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心事全在脸上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着不会是我之前担心的事发生了吧? “怎么回事?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面对我的询问,包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用手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满脸愁容的说道: “项目进展太慢,这几天愁的我都没睡好。” “那有什么愁的,你以为像咱们开锅儿一样吗?挖挖就行了。” 包子长叹一口气,:“也不是,康文通说还要打通一些关系,办理各种手续,后续可能还需要一些资金。” 我听他这话,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口袋:“要钱没有,自己想办法去。” 这时闫川从楼上下来,看到包子后,不由得调侃道:“怎么回事,包总?今天精神不佳啊,你的项目进展的怎么样了?” 包子对闫川翻了一个白眼,说津沽明星企业马上成立。 “你可别吹牛逼了,刚才你和果子的谈话我又不是没听到。包子我问你,项目选址你看了吗?现场施工了吗?” 闫川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我看着包子,让他当着我们的面给康文通打个电话,问问项目的进展怎么样了。 包子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通了之后,包子开始询问我提出的问题。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估计也就三十多岁。 “包总啊,最近手续办得有点麻烦,政府那边卡的严,你再等等。” “年后能开工吗?” “差不多,这不是急的事,每个部门都需要打点的,只要哪个没照顾到,他们就会卡咱们的脖子!你放心,我跟这种人打了太多的交道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肯定尽快动工的。” 其实康文通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我转念一想,包子之前不是说有政府大力支持外商投资吗?不应该是一路绿灯吗?怎么还会发生被卡脖子的现象? 包子跟康文通又聊了几句,我示意他挂掉电话。 “包子,咱们去趟项目地址,看看那里什么情况。” 很快,包子带着我和闫川来到了康文通说的项目地址,到了地方,只看到一片荒芜,根本没有任何要动工的迹象。 包子看到以后,又气又急,再次拨通了康文通的电话,这次,康文通的语气明显变得不耐烦起来。 “你怎么这么啰嗦?我说了再办,你再催也没用!” 说完,康文通就挂了电话…… 第五百八十五章 被骗 康文通挂了电话,包子再打过去提示已经关机。 这番操作终于让包子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马勒戈壁,我得找到这个龟孙要个说法!老子三百多万,加上师父的几十万,不能这么打水漂!” 这个结果跟我预想的差不多,我和闫川对视了一眼,但谁都没有说出埋怨包子的话。 事情都已经出了,埋怨也没什么用,只能想办法找到康文通,看看能不能挽回损失。 车上,包子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轿车一路疾驰,在丽都大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下了车,包子带着我们直奔酒店七楼,敲开了其中一间房门,里面住着一对年轻人,看上去应该是对情侣。 面对气势汹汹的包子,那男人明显有些胆怯,看了一眼同样诧异的女人后,弱弱的问道:“你们…找谁?” 包子够头往屋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康文通呢他人呢?” 男人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他打量了我们一眼后说道:“我不认识谁是康文通啊,你们找错房间了吧?” 包子皱着眉头看着男人,然后又后退一步看了一眼房间号,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康文通原来就住这个房间啊。” 说完,他又带着我们返回楼下,临走的时候,我听到那个男人对女人小声嘟囔了一句:“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老公找上门来了。” 那女的接过话茬:“还吓死我了呢,我以为是你老婆派人过来了呢。” “……” 到了楼下,包子问前台707之前的客人什么时候退的房? “您好先生,实在抱歉,关于客人的隐私,我们这里不方便透露。” 包子一听这话,火气立马上来了,我赶紧拉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钞票悄悄递给前台。 “美女,你长的这么好看,一看都是热心肠,通融一下,那人欠我们钱。” 前台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其他工作人员,于是快速把钱接了过来,然后满脸堆笑的对我说道:“这位先生,您说的是之前707的康先生吗?他在昨天下午两点钟就已经退房了。” 包子听后,二话没说,径直朝门口走去。 我和闫川赶紧跟上,出了酒店,正要上车,迎面走来几个年轻人。 他们在包子的奥迪车前停了下来,围着车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中居然掏出了一把车钥匙,随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包子见状,赶紧上前阻拦:“诶,你们干什么?这是我的车!” 驾驶室的平头小青年看了包子一眼,然后从车上下来,指了指车说道: “你的车?这明明是我们公司的车!前几天租出去了,昨天就到期了,但是没人送车,今天根据定位才找到这里!车是你开的?这一天的租金你补一下。” 我们愣住了,特别是包子,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平头青年见状,从口袋里掏出行驶证递给包子。 “看好了,这辆车的户,是我的名,大本在公司呢,你要不要跟着过去看看?” 根本没这个必要了。 事到如今,包子还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吗。 他推开小平头的手,一言不发的向马路上走去。 “诶,别走啊,租车钱结一下啊。” 闫川拦住了平头青年,问他一天的费用是多少? “150。” 闫川二话没说,掏了两百块钱给他,然后跟我一起追上了包子。 这会儿啥也没干,花了四百块钱了。 包子低头走着路,也不吭声,我知道,在他这平静的状态下,是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情绪。 我拍了拍包子的肩膀,示以安慰。 包子耸了一下肩膀,将我的手甩掉。 “我没事,你和川子也不用安慰我,康文通跑不掉,他吃了多少,我会让他全部给我吐出来。” 我很少看见包子这副认真的表情,知道他这是动了真气了。 这事要是换做普通人,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三百多万呐,要开多少锅儿才能赚回本?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找到康文通,他昨天就走了,应该跑不多远,你不是说政府那面支持这个项目吗,先去找有关部门了解一下,然后去报警,咱们在动用关系找找看,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 我安慰着包子,顺手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包子搭了钱不说,就连自己的皇冠车也搭进去了,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来到招商引资处,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顺利,里面的领导干部对没有预约的人不接见。 这事其实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人家大领导如果谁想见都见的话,那还是领导吗? 这种官僚主义,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这种脱离群众,脱离实际,只知道发号施令而不进行调查研究的工作作风和领导作风,不知道何时才能根除。 见这里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我们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包子突然看见了一个手拿文件的中年妇女。 于是他赶忙上前,拦住女人问道:“刘主任,你先别急着走,我有事想问你。” 刘主任看着包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哦,小包啊,什么事,你说。” 看来这刘主任和包子还算熟络。 “刘主任,康文通的项目咱这边审批了吗?” 刘主任一愣,随即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惊讶的问道: “小包,你不会让康文通骗了吧?早上已经有几个人来询问过了,咱们这边对于康文通的项目一直没有审批,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他的验资不过关,他的公司,其实就是一个皮包公司,有好几人都受骗了,我们这边已经让他们报警了。” 包子一听,苦笑着摇摇头:“那行,刘主任,谢谢你了,我也得去趟警局了。” 刘主任看着包子,欲言又止,说了两句话之后,便上楼了。 “妈的,久玩鹰者必被啄,想我包小谷英明半生,没想到在康文通这里翻了船。” 我只能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第五百八十六章 凤凰城 从招商引资处出来,我们直奔公安局。 报了案,做了笔录,我问帽子叔叔,这事能不能立案调查? 做笔录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帽子叔叔,他推了推眼镜,说道:“这件事呢,证据不充分,达不到诈骗案件的水准,现在只能说是民事经济纠纷,你们得找到本人,我们才能调查。” 这话把一旁的包子气笑了,他站起身喊道:“这都不算诈骗,那什么叫诈骗?你们就是不想调查!” 包子的声音有些大,这让帽子叔叔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你喊什么喊?这里是警察局,不是菜市场!” 我赶紧拉住包子,让他平复一下心情,同时对着帽子叔叔道了歉。 “同志,不好意思,我这朋友也是着急,你想想,几百万说没就没了,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帽子叔叔抬起眼皮,淡淡的说道:“事情我们已经记录了,回去等通知吧。” “诶,好嘞,麻烦了。” 带着包子出了公安局,我长出一口气,指望帽子叔叔应该是没希望了,看来还得靠我们自己。 其实我刚才想给时老爷子打电话的,但转念一想,这事这毕竟不是我自己的事,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难道直接说我们被骗了?骗了三百多万? 那不得把他老人家的大牙给笑掉了。 “康文通昨天下午退的房,马上一天时间了,他可能早已经不在津沽了,我去打几个电话。” 说完,我走到一边开始拨通电话。 三伢子,陆正祥,杜三手,马占林,简世,还有袁泉,我都打了一遍电话,让他们帮我打探康文通这个人。 但事情的具体经过,我只对简世哥说了。 简世哥听后还帮我分析了一下,说既然他在津沽行骗,那肯定不会收手,还会去其他城市接着骗。 就像津沽一样,这种发展潜力巨大的城市肯定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吴果,你也别急,我让兄弟们都留意留意,有消息第一个通知你。” 这些电话我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放下手机,我看着蹲在一旁的包子,又看了看在一旁无聊到抠土的闫川,仰天长叹一声,心里想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句话是对包子最好的评价了。 “走吧,先回观里,我在托人看看能不能调查出康文通的出行轨迹。” 回到药王观,包子可不敢将这件事告诉肖龙。 默默回到了房间,我又辗转联系到了神手李,他的人遍布车站机场,可能会有我想要知道的线索。 其实我知道这是白费功夫,但不死心,神手李应承了下来,也是告诉我等消息。 等待,无疑是最难熬的。 晚上,包子来到我的房间,他没精打采的坐在我的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果子,你说人与人之间为啥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就想赚点钱,难道有错吗?” 看来包子是醒悟了,不过代价有点大。 “你也别自责了,康文通跑不掉的,我有预感。” “唉,早知道我当初就听你的了,一时鬼迷心窍,活该啊。” 包子话音刚落,闫川便推门进来了,他看着包子闷闷不乐的样子后,坐在了他的身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了包子。 “这些钱你先拿着,留着应急。” 包子将闫川的手推了回来,摇摇头说自己现在不需要。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咱哥们你还客气个毛啊。” 这时候,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赶忙拿起手机,发现是简世哥的电话,赶忙接通。 “吴果,事情有进展了,那个叫康文通的现在在凤凰城,你们这会就去,我让朋友跟着他呢!” 我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凤凰城在津沽北面,与津沽相连,是重要的工业城市和港口城市。 康文通去凤凰城,看来是想继续行骗。 这家伙,真是艺高人胆大,在津沽卷走这么多钱,不马上远离这里,居然跑去这么近的地方。 “简世哥,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回头有时间我得好好感谢你!” “哎,吴果,你这就太客气了,我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有一帮兄弟,他们如今散落在京城周边,这次正好帮上了忙,你们快去吧,趁那个姓康的还没反应过来。” 挂了电话,我看到包子的眼睛里都有光了! 我们三个直接包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凤凰城,一百多块钱的打车费,对于三百多万,简直是微不足道。 一个半小时,我们从津沽到达凤凰城,下了车,我拨通了简世哥给我发过来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上来就问道:“是吴小兄弟吗?你们要找的人现在住在凤凰宾馆,我现在就在楼下。” 道了声谢谢,我们赶紧赶往凤凰宾馆,一辆桑塔纳轿车内,我们见到了卞长路。 说实话,他这个姓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叫大卞哥?小卞哥?卞哥? 都不妥当,想来想去还是叫路哥比较合适。 “路哥,辛苦你了,我们先上去找到那个姓康的,一会下来咱们去吃夜宵!” 卞长路哈哈一笑:“先办正事,那个康文通在二楼的208,但他们一共三个人,需要帮忙不?” 包子撸起袖子,声音阴沉的说道:“对付几个小马喽,用不着路哥出手。” 包子说完,率先朝着宾馆的门口走去,我和闫川赶紧跟上,进去之后,前台问我们要干什么。 “找人。” 前台又问了一句,找谁? “找朋友。” “那你们小点声,别打扰其他顾客休息,主要是时间有点晚了。” 我点点头,这前台还挺敬业负责的呢。 上了二楼,我们直奔208,先在门口听了一下动静,里面好像是在喝酒,声音不小,有说有笑的。 我让包子先躲到一边,然后敲了敲门。 “谁啊?” 我清了清嗓子,很客气的说道:“你好,麻烦开一下门,我们要收一下垃圾。” “大晚上的收鸡毛垃圾?明天再说!” 这时闫川往后撤了几步,然后一个助跑,一脚踹在了门上。 门被踹开,包子第一个冲了进去…… 第五百八十七章 康文通 房间里确实有三个人,但哪一个是康文通,我和闫川并不知道。 门被闫川踹开之后,里面的人都愣住了,直到看见怒气值拉满的包子,其中一人才慌忙站起身子。 “包…包老弟,这么巧啊。” 包子二话没说,冲上去就是一个大逼兜。 “巧?我巧你妈,姓康的,你马勒戈壁,吃多少给我吐出来多少。” 康文通长相斯文,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着就像是一个大老板的模样。 但此时却被包子一巴掌把眼镜扇的老远,眼镜片子碎一地。 其他俩人见状想要起身,却被我和闫川给控制住了。 “别动,不想受罪就老实待着。” 其实这俩人心里明镜似的,我们来这里为了什么,他们一清二楚。 所以,两人乖乖蹲下,也不敢发出声音。 “姓康的,我的钱呢?抓紧给我吐出来。” 康文通捂着脸,满脸堆笑的说道:“包老弟,你的钱不是都用来投资了吗?” 包子上去又是一巴掌,力道之重,使得康文通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接着,包子又抓起他的脖领子:“到现在你还跟我装傻充愣呢?我们为什么找到这里来,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别人的钱我不管,但是我的那份,今天你必须给我还回来!” 康文通自知今日之事无法善了,于是开始哭丧着脸对包子说道: “包老弟,你想退股可以啊,但是钱不在我身上啊,我就是想退也没办法啊。” 此话一出,包子的火瞬间就上来了,他薅住康文通的头发,猛的向一旁的玻璃茶几上掷去。 “哗啦”一声,茶几应声而碎,康文通想挣扎起身,动了两下却没起来,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鲜血顺着他的脸往下流淌。 其他两人见状,将头埋的更低了,生怕包子的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康文通,我都找上门来了,你还在这花言巧语的想骗我吗?我就这么跟你说,钱我拿不到的话,你也别想活了。” 康文通的喉结动了动,这家伙也真能扛,被包子打成这样,硬是没吭一声。 “包老弟,我说的都是真话,你的那笔钱一到账,就已经被划扣到境外账户上去了,这样一来,警方就追查不到,即使将我们抓起来,那也是没钱赔,大不了坐几年牢,出来之后钱还是我们的。” 康文通说完,我看到包子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了,这是被气的。 过了一会儿,包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声音平静的对着康文通说道:“好,即然你没钱,那我也只能要了你这条命了。” 包子说完,从地上捡起碎玻璃碴,正准备对着康文通的脖子扎下去,这时康文通突然开口: “包老弟,你等等,我给你想想办法。” 包子停下手,问他莫非是想拖延时间? “不不不,明天一早,应该有一笔四百万的转款,我先联系一下对方,让他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你看行不行?” 包子闻言刚要答应,却被我出口否定了。 “不行,这钱打到你们的账户,我们要现金。” 我这么做是因为,康文通说的那四百万很有可能也是赃款,如果直接打到我们账户来,那以后警方真要追查下来的话,即使说这些是我们被骗的钱,那帽子叔叔也得让我们吐出来。 这样的事很难扯清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要现金。 康文通听我说完要求之后,艰难坐起身子,用手抹了一下脸,然后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因为没带眼镜,他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手机,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余总,诶诶,对,是这样的,明天一你把钱打到另一个账号上,嗯,私人账号,但我能给你开发票,对对,这你放心,回扣肯定是有的,我叫你打私人账号也是这个意思,好好,回头一起吃饭。” 康文通说话的语气非常自然,显然这样的事他没少干,挂了电话,他一屁股坐在床上,用床单擦着脸上的血迹,很快,床单被染红了。 康文通见状,看着包子说道:“包老弟,你能不能帮我弄点药包扎一下伤口?以这个流血的速度,我可能撑不到明天早上了。” 包子看着康文通那狼狈又可怜的模样,心有有些犹豫。 毕竟,如果他真的在这个时候出了事,那三百多万说不定就打水漂了。 我朝包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稳住这个家伙。 包子哼了一声,对康文通说:“行,我给你找点药,但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要是我明天拿不到钱,等着下去跟阎王爷报到吧。” 包子说完,我便让闫川看着另一个人,然后下楼去买药。 先和卞长路讲了几句话,让他先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我们自己能搞定,然后明天在一起吃个饭。 等卞长路走了以后,我在附近药店买了止血消炎的药,以及纱布。 回到宾馆,我把药扔给康文通,他开始给自己简单包扎。 另两个人见状,询问闫川可不可以起身,脚都要蹲麻了。 “起来,滚一边去,别碍事。” 过了一会儿,康文通已经简单包扎好自己,他管包子要自己的手机,说是要把老范的银行卡号发到余总的手机上。 老范就是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包子将手机递给他,并在一旁监视着,就怕康文通耍什么花招。 我也一直盯着他,但凡他有什么小动作,我会立马上前,给他一记断子绝孙脚。 好在康文通很识时务,他将老范的卡号发给那个余总之后,便把手机还给了包子。 “包老弟,你们还没吃吧?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点?” 说实话,康文通现在的表现,真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 处事不惊。 他要是能把这种性格用到正地方上,那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要么说搞诈骗的一般都有着极强的心理素质。 “康文通,饭你就别想着吃了,我问你,我哪辆皇冠车呢?” “就在宾馆后面停着呢。” 第五百八十八章 大雪 一夜过去了,我们几人都没怎么合眼。 早上九点,康文通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余总……啊?怎么回事?钱没转成?” 包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康文通见状赶忙对包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康总,银行那边出问题了,转账被拦截了,需要重新办理手续,至少要等到下午。” 挂了电话,包子气的原地转圈,他指着康文通的鼻子说道:“如果今天下午钱我见不到,那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康文通连连点头:“包老弟,我一定让你拿到钱,一定。”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三点,康文通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他接听后,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老范,带着你的卡去银行取钱,钱已经到你的卡里了。” 我让闫川带着老范去取钱,保持电话联系,一旦老范有什么异常,立马打电话通知我。 闫川走后,我坐在康文通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康文通,你这次在津沽骗了多少钱?” 康文通举起双手,说自己日月可鉴,真不是骗钱的,内心里实打实的想带自己的朋友创业致富。 你这番鬼话,信他的人都是傻逼。 “那你跑什么?” “呃…我这也不算跑,津沽离凤凰城这么近,我要是想跑,肯定跑的远远的了。” 包子赶紧让他闭麦,说听他在这白话,脑瓜仁疼。 差不多一个小时,闫川和老范一人拎着一个大麻袋回来了,四百万现金,差不多有一百斤重,两人拎着也比较吃力。 “那个,包老弟,钱取回来了,你清点一下?” 我和包子都看向闫川,他轻轻点头,示意这些钱没问题。 “康文通,钱我就不点了,但我心里这口气实在咽不下,今天我得让你长长记性!” 包子说完,快速走到康文通的身前,抓起床头上的烟灰缸,拽住他的手,开始猛砸。 直到最后康文通的手已经血肉模糊的时候,包子才停下手,胸膛剧烈喘息着,而康文通早已昏死过去。 这一幕吓得老范两人赶紧找个角落蹲了下来,包子又走到装钱的袋子旁,从里面掏出几沓钞票扔在了床上。 “这是给他看手的,抓紧带他去医院,要不然不知道他这手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用。” 包子说完,一手拎着一个袋子便出了房间。 我和闫川跟了我出去,刚走到楼梯口,包子将钱袋子放了下来:“你俩就不能帮我拎一下吗,这钱怎么这么沉?” 包子这就是典型的装逼没装好。 我接过一个钱袋,拎在手里确实挺沉。 刚下了一个台阶,包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快速跑回楼上,不一会儿,他手里摇着车钥匙回来了,提着钱,心情愉悦。 宾馆后院,我们把钱放进后备箱里,给卞长路打了一个电话,约他晚上出来吃饭,他欣然同意。 相约在凤凰酒楼,我们五点多就到了地方,卞长路带了两个人,落座以后开始相互介绍起来。 除了卞长路以外,另一个瘦高个叫房国栋,剩下的那个稍胖一点的叫滕来运,很稀有的姓氏,反正我是第一次遇见。 他们三个都跟简世哥关系非常好,以前那是过命的交情。 三人也很豪爽,聊着聊着就熟络起来。 一杯酒下肚,卞长路聊起了我们这件事。 “几位老弟,那人你们是怎么处理的?要是不好下手的话,哥几个倒是可以帮忙。” 提起这件事,我笑了笑,将包子废了康文通一只手告诉了他。 “就废一只手?你们也太仁慈了?要我说,最起码也得要他半条命,这样才能长记性!你们这些年轻人呐,手还是不狠。” 包子讪讪一笑,说这事确实考虑不周,现在想想,确实是自己太仁慈了,这会开始后悔了。 滕来运一听这话,立马拿出手机,给自己的手下打电话,让他们去凤凰宾馆看看康文通走了没有,要是没走的话,再揍一顿,解解气。 没一会,滕来运的小弟传来消息,说人已经走了,估计在哪个医院。 我让滕来运不用忙活了,反正钱回来了,心里的石头算落下了,至于康文通,我感觉他也蹦哒不了几天了。 我们在凤凰城住了一晚,第二天返回了津沽。 车上,包子郑重的向我和闫川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说隔行如隔山,看来做生意,他真不是那块料。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要是还过意不去,就给我和川子每人磕两个。” 包子看着我,一脸鄙视:“你别急,等你走的那天,我给你磕十个!” “咱俩说不定谁先走呢。” “哈哈哈……” 刚到津沽,一场大雪悄然而至。 这雪特别大,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很快就将街道覆盖。 在紫意轩,我望着窗外的漫天飞雪,现在出行,变得极为困难。 闫川烧着炉子,煮上一杯茶,倒也惬意。 雪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一早,包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雪下得可真够猛的,啥事也干不了,真憋的慌。” 我一听包子说这样的话,就知道这小子有想法,在药王观里待不住了。 “你想干啥直说不就好了吗,非要拐弯抹角的。” 包子嘿嘿一笑,问我和闫川要不要去打雪仗? 我说了一句有病啊,便挂了电话,谁知道包子又打过来了。 “你脑子被驴踢了?多大岁数了还去打雪仗?” “你看你急什么,我这不是想着反正无聊,不如去买些东西,马上过年了,给我这帮师兄弟买身过年穿的衣服。” “给你和川哥也买两身。” 包子补充了一句,我感觉他怎么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他这么大方倒是真少见。 “你有啥事就直说,别整巴结这一出,我有点不习惯。” 包子咳嗽了一声,说是真心想给我和川子买衣服。 我问他为啥? “从康文通这里,我还赚四十多万呢,是不是得消费?” 我差点忘了这茬…… 第五百八十九章 孙大海病重 其实包子就是憋的慌,所以才叫我和闫川陪他一起出来散散心。 一出来,我就后悔了,这雪都没我半个脚脖子了,路上的行人,更是稀稀拉拉少的可怜。 “还有二十多天过年了,这一年真快啊。” 包子突然感叹了一句,这让我不禁想起去年过年时我们在一起结拜时的场景。 到了今天,就剩我和包子还在一起,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物是人非。 立哥和三伢子都有自己的事情忙,宝哥和娇子,真的回不去了。 就是到了今天,我依然没搞懂,娇子和宝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回想起第一次遇到娇子的时候,她那弱小且无助的身影,一直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回忆。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包子也叹了口气。 “果子,一会去看看立哥吧,他一直照顾孙五叔,也没时间出来,我想他应该憋坏了。” 我点点头,也好长时间没去看看孙大海了,正好一会过去一趟。 包子买东西比较琐碎,讲起价来堪比妇女。 如果是我的话,半个小时肯定全部买齐,他可倒好,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把所有的东西置办齐全。 因为一次买了几十件衣服,包子要求老板将这些衣服送到药王观。 服装店老板乐的嘴都合不上了,欣然同意。 接着,我们去了孙大海家里,离得老远,我就看见立哥在扫雪,见我们过来,他拄着扫帚,擦了擦额头的汗,笑吟吟的看着我们。 我走到他身边,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 “立哥,还是这么壮实,孙五叔身体怎么样?” 提到孙大海,立哥的眼神明显黯淡了许多。 “不怎么乐观,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春节。” 我一愣,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我又看了包子一眼,肖龙不是一直帮孙大海提供药物治病吗? “走,带我们进屋看看。” 带着疑问,我们进了屋。 刚一进去,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鼻而来,我看见孙大海正躺在炕上,整个人都瘦脱相了。 “孙五叔……” 孙大海听见声音,缓缓仰起头,看到是我之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吴果啊,快来坐。” 孙大海的声音沙哑,感觉他的喉咙里像是有痰堵着,听起来有些难受。 “孙五叔,你这……身体感觉怎么样?” 孙大海让立哥将他扶起来,然后倚靠在墙上。 这样的动作都让他喘的不行,可以想象,他的身体可能真的要油尽灯枯了。 这让我有点不敢接受,想当初,我刚来津沽的时候,孙大海还是一个梳着背头的精神老头,这才一年多的光景,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实在令人唏嘘。 “吴果啊,二哥他们好长时间没联系了,也不知道等我死的那天,他们能不能赶回来。” 孙大海咳嗽了两声,立哥赶忙帮他轻拍后背。 “孙五叔,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大过年的,不吉利,你就是生病了,病好了以后,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 孙大海呵呵一笑,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要是没有肖龙的药吊着,早就下去和马树文作伴去了。 “孙五叔,要不然去医院看看呢?或许有好的办法?” “那就是浪费钱,医院怎么个流程我还不知道吗?我要真去了医院,可能活不过明天晚上。” 孙大海说完,又剧烈的咳嗽了几下,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茬了。 “天立,去准备午饭吧,吴果和小包来了,天寒地冻的,你们几个年轻人喝点酒,聊聊天。” 立哥应了一声,就去厨房忙活了。 其实看到孙大海这副模样,我们都没有心情吃饭,就想多陪他一会。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尽量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讲着一些过去的趣事,孙大海也在一旁听着,脸上偶尔露出一丝笑容。 饭后,我们陪着孙大海聊了一会天,然后准备告辞了。 立哥送我们到门口,叮嘱我们路上小心。 “立哥,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也会常来看五叔的。” 我对立哥说道,他点了点头:“好,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五叔的。” 回去的路上,我们走在雪地里,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路上,我都在想一个问题,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接下来几天,我几乎每天都去孙大海家看望他,但每次去,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生老病死,这是人生无法逃避的规律,可当它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却让人如此难以接受。 离春节越来越近了,街上的年味也越来越浓,人们都在忙碌着准备年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这天,我去了趟京城。 主要目的就是问问时老爷子,时紫意怎么还没消息?难道过年不回来了吗? 其次是将我手里的青玉十二辰交给他,这东西在我手里卖又不能卖,留着也是个烫手的山芋。 京城,时家。 时老爷子看着手里青玉十二辰的申猴,脸上的表情让我有些琢磨不透。 “吴果,你是说这东西是你从一个小日子手里抢过来的,和他交易的人少了一只手,对吗?” 我点点起头。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这东西真以为是个仿品,谁能想到它会流落出去。” 时老爷子说完,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过了好大一会,他才接着说道: “吴果,你说当这一件东西流传出去以后,是不是意味着,在它之前,已经被调包了许多?” 我摇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时老爷子听完笑着说我是“小滑头”,然后把那枚申猴抛给了我。 我赶忙接住,不明白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 “东西你拿回去吧,其实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有的人喜欢掩耳盗铃,那你完全可以将计就计。” 我还是没明白他的话,尴尬的挠挠头。 “东西收好了,回头碰到出价高的就卖了他,凭本事得到的东西,为什么要还回去?” “啊???” 第五百九十章 过年 时老爷子让我把申猴收起来,这是让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不过他老人家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谁不喜欢好东西呢? “时爷爷,这马上过年了,紫意怎么还没消息啊,她不是说最迟年前就回来吗。” 时老爷子哼了一声:“这才是你来京城的真正目的吧?我说你小子怎么一点也不矜持?你和紫意有婚约在身,还怕她跑了不成?” 我挠挠头,说自己就是问问。 “你问我我也不清楚,该回来自然就回来了,倒是你,离年没几天了,你怎么还不去姑苏?” 我这两天也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是留在津沽和包子还有闫川一起过年,还是去津沽陪龙家人过年? 孙大海的情况,可能随时都会离世,我怕自己刚到津沽,这边就会传来丧讯。 “你和龙家人今年刚刚相认,我感觉还是去那边要好一些。” 我点点头,然后对时老爷子说出了关于白泽会的事。 老爷子听了以后叹了口气,告诉我这事能不掺合就不要掺合,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这句话没毛病,大人物之间的争斗,往往会波及到普通人。 又和时老爷子聊了一会,电话突然响了。 是立哥打过来的,我的心瞬间咯噔一下。 果然,电话接通之后,立哥哽咽的告诉我,孙大海,走了…… 赶回津沽已经是晚上,此时屋子里已经聚满了人,我看到了钱得强和张广义,立哥和正哥正在帮孙大海换衣服。 屋内的气氛很压抑,大家都神情悲痛,我默默的走到孙大海的遗体前,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可真当孙大海离去,那种悲痛却如鲠在喉,让我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吴果,二哥跟你最后见面没说要去干什么吗?” 张广义将我拉起来,开口问道。 我摇摇头,告诉他吴老二是和八爷一起走的,具体干什么去了,真心不清楚。 “老四走的时候,哥几个没凑齐,如今老五走了,人还是没凑齐,唉,咱老哥几个用不了几年,可能都会去下面团圆了。” 钱得强说完,开始吩咐立哥去准备明天葬礼的东西。 我转头看了一眼包子和闫川,他俩站在角落里也没吭声。 走过去就听包子叹了口气:“孙五叔算是没受罪,在睡梦中走的。” 第二天上午,葬礼结束后,我们回到了孙大海家里。 立哥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呆呆的坐在院子里,望着孙大海曾经住过的屋子出神。 我们围在立哥身边,却不知如何安慰。 孙大海一生未娶,他把立哥当作亲生儿子一样看待,而立哥也是任劳任怨的将孙大海伺候到终老。 如今孙大海离去,立哥自然是伤心不已。 “果子,你们说,人这一辈子到底为了啥?辛辛苦苦一辈子,说走就走了……” 立哥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我蹲下身子,握住立哥的手:“立哥,五叔这一生不平凡,活的也足够精彩,他虽然走了,但咱们还得好好活下去,这也是五叔希望看到的。” 立哥微微点头,长叹一口气:“我知道,只是我心里这道坎儿,一时半会过不去。” 在孙大海家,我们几个待到了下午,然后我让闫川开车将我送到了车站。 春运高峰,买不到车票,我又去了机场,总算赶上了一趟晚上的航班。 我问闫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姑苏,他摇摇头,说自己跟着李八指过年去。 其实我不是特别喜欢飞机这种交通工具,总感觉它在天上飞没有安全感,不如火车那般脚踏土地让人感觉到踏实。 凌晨三点多,飞机终于降落在姑苏。 走出机场,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我从一路的疲惫中清醒了几分。 机场外,龙国辉已经安排了接我的车,是辆军车,我第一次坐。 开车的是一个年轻人,军衔一毛一,很热情,聊着聊着便熟络起来。 “陈大哥,我看你也就二十五六岁,居然已经是尉官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句话是我对陈志禹由衷的夸赞,以他这个年龄,表现好点,升到校官一点问题都没有。 “嗐,吴老弟你不懂这里面的事,像我这种军衔,在部队里一抓一大把,很多人到了一定时间,不得不面对转业的问题,真正能留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我不解,问他难道这不是一辈子的铁饭碗吗? 陈志禹呵呵一笑:“部队又不是养闲人的地方,越往上,能力不足的人就会优先淘汰,特别到了龙首长那个级别,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没人脉,没本事的人,根本留不住。” 真是不管干什么都需要人脉关系,这好像已经成为了铁律。 到了家属院,陈志禹把我放到门口便开车走了。 吕丽萍听见声音给我开门,对于我能过来和她们一起过年,她显得很开心。 “儿子,快进屋,我给你留了饭菜。” 龙老爷子和龙国辉还没睡,见我过来,乐呵呵的让我坐下。 “国辉,吴果今年在这过年呢,咱们就热闹一下,把你叔叔和舅舅一家都叫来,大家一起过个团圆年!” 年三十转眼而至,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的脸上,我被一阵热闹的声音吵醒。 走出房间,看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龙来爷子给我一一介绍,该叫什么我就恭敬的叫什么,平辈的便微微一笑。 随后,众人分工明确,男人打牌打麻将,女人负责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这种热闹的场景,在之前是从来没经历过的,我也跟着忙前忙后,努力融入这种氛围当中。 中间联系吴老二,他还是没有消息,年三十,不知道他和八爷是怎么过的。 到了晚上,我们几个小辈被安排去外面放鞭炮。 鞭炮升空,代表着旧的一年即将结束,而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开始。 “快点放,一会该吃饭了!” 吕丽萍对我们喊了一声,我点燃了最后一支烟花,“嗖”的一声,在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她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吴果,我没来晚吧?” 第五百九十一章 八爷来电 “吴果,我没来晚吧?” 看着面前的时紫意,我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刚才看烟花时,导致眼睛出现了幻觉。 时紫意看见我这番动作不由得噗嗤一笑。 “你傻掉了吗?还不快来帮我拿行李?”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一手抓住行李箱,一手牵住时紫意的手。 “吴果,这是谁呀?” 问我话的叫龙悦,是龙国辉的侄女,也就是我的堂姐。 “她呀?她是我未来的老婆。” 时紫意偷偷的在我的腰间掐了一把,疼的我呲牙咧嘴,把一旁的龙悦以及其他晚辈逗的哈哈大笑。 这时,吕丽萍拎着锅铲子出来了:“都说吃饭了,你们怎么……” 话没说完,她就看到了时紫意,手里的锅铲子掉落在地,双手赶忙在围裙上擦干水渍,然后迎快步迎上时紫意。 “哎哟,紫意啊,吴果说你过年不回来了,你这是在给我们惊喜啊!快快,进屋,爸!国辉,你们看看谁来了!” 时紫意被吕丽萍拉进屋里,我这个亲生儿子反而被她丢在了外面,时紫意回头对我做了一个鬼脸,让我哭笑不得。 所以说,在中国家庭,年是多重意义的结合体,它是文化传承,是团圆的象征,也是情感的寄托。 到了这一天,无论你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都得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因为时紫意的来到,家里更热闹了,龙悦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的分享着各种趣事。 龙国辉端起酒杯,满是感慨:“今年,是这些年来年味最重的一年!来,大家一起举杯,祝新的一年,顺顺利利!” “干杯!”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这一晚,大家吃着团圆饭,看着春晚,守岁到凌晨。 我和时紫意看着窗外的烟花绽放,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幸福时刻。 “该睡觉了。” “今晚我跟阿姨睡。” “……” 大年初二,我和时紫意返回京城,时老爷子见到时紫意,不由得摇摇头:“人家都说女大不中留,看来说的没错啊。” “爷爷…” 时紫意一撒娇,惹得时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 “吴果,春节前我去见了一位好友,跟他说起了青玉十二辰的事,隔了两天,他给我打来电话,跟我说里面有几个生肖确实被调包了。” 我看着时老爷子,知道他肯定还有话没说完。 “这事是我那好友的管辖范围,丢了东西他要负主要责任的,所以他想让你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就想象自己手里的申猴是赝品就好了。” 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申猴,当着时老爷子的面递给了时紫意。 “时爷爷,这东西不易出手,我就把它给紫意了,算是定情信物吧。” 时紫意脸一红,嘴里嘟囔着:“谁要你这破东西……” 但他她嘴上这样说,手上却很诚实,接过申猴仔细看了看,突然来了一句: “这跟我小时候看的一模一样。” 呃,肯定一样,这就是从那里拿出来的。 过年最少不了的就是应酬,在京城待了两天,和时紫意的亲戚基本上都见了面,说实话,这两天很难熬。 基本上每个人都在会问我做什么工作,对未来什么规划一类的。 要不是龙家,他们可能根本瞧不上我。 这也正常,仔细想想,如果我只是一个盗墓贼,又怎么配得上时紫意这样的大户千金? 门当户对才是他们根深蒂固的理念。 初五,我和时紫意返回津沽,在药王观与包子还有闫川他们又聚在一起。 闲下来一个多月,包子有些待不住了,他让我问问三伢子,最近有没有线儿,想出去解解手痒。 “大过年的,谁不在家消停待着?人家下面也要过年不是?” 闫川一杯酒下肚,脸色有些红润了,他又拿起酒瓶想要给我添酒,被时紫意挡下了。 “你们别让吴果喝了,他舌头都直了。” 时紫意说完,包子开始贱笑起来。 “川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果子人家晚上还有重要任务呢,你耽误了人家的大事,紫意能愿意你?” 闫川讪笑一声:“骚瑞,骚瑞,忘了这茬了。” 时紫意白了包子和闫川一眼,刚想说话,被我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我想着应该是谁给我拜年打的电话,但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滇南的陌生号码。 “喂,哪位?” “你喂个屁,年也过完了,赶紧收拾收拾来滇南,别忘了多给我带点核桃!奶奶的,早知道这么受罪,我就不跟吴老二一起过来了!” 是八爷。 这家伙啥时候会用电话了? “八爷,老吴呢?” “失踪了,我也正在找他呢。” 啥? 八爷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我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电话里说不清,你赶紧过来吧,别忘了带核桃,要熟的!” 挂了电话,我赶紧收拾东西,然后让闫川去买机票。 时紫意见我火急火燎的样子,安慰道: “吴果,你别着急,听八爷的语气,应该问题不大,要不然它怎么能让你带核桃?” 包子附和道:“就是,八爷这傻鸟虽然不着调,但是做事有分寸,我先去给它买核桃。” 待包子走后,时紫意说她也要跟我一起去滇南,这一要求遭到了我的拒绝。 “紫意,老吴和八爷应该是一直在跟着娇子她们,灵霄盘上有云澜国的秘密,可能她们已经找到了,这才给我打的电话。 但我听老吴说过,云澜国在缅北,那里不太平,所以你不能去,在家安心等我。” 时紫意把嘴一撅,说就是不太平,才要跟我一起去。 我一把她搂在怀里,嘿嘿笑道: “那不行,万一真有什么事,我不是绝后了?趁着这会功夫,我得留个种……” “你个乌鸦嘴!” 我抱起时紫意,回到自己房间,给她打了一剂定心针。 等包子和闫川回来,我俩才从房间里出来,时紫意捋了捋两鬓的头发,脸色潮红。 经过我一番辛苦劳动,终于是说服了她…… 第五百九十二章 过境 想要进入缅北,那就需要从腾越过境。 我们算上转车,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才到达。 即使是冬天,腾越的温度也和春天差不多,幸好我们带了衣服,下了车赶忙在车站的卫生间里换了下来。 “要我说,回来咱们就在这里买房子定居,大冬天穿个外套就行了,不像在北方,裹的严严实实的,行动都不方便。” 看着如春天般的腾越,包子不由得产生了想要买房的打算。 “你有钱就买呗,谁也不拦着你,但我觉得,如果想买,就买那些老破小,回头拆迁了,立马成暴发户了。” 闫川的这一提议,让包子连连点头。 “等回来,我看看这里的房价怎么样,买个十套八套留着拆迁。川子,你还别说,平时觉得你脑子不怎么灵光,今天着这主意还是挺不错的。” “去你大爷的。” “我没大爷。” 打车到了猴桥,这里距离缅北的甘拜地口岸只有七八公里,到了地方,我给八爷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吴老二。 他们在口岸不远处的旅店里,一见面,我就问八爷,不是说吴老二失踪了吗? 八爷哼哼两声:“确实失踪了两个小时,也没跟我说干啥去了,害我等了好久。” 吴老二撇撇嘴,说八爷完全就是想让我们过来,这样一来也好有听话的跑腿。 主要原因是八爷指使不动吴老二。 八爷瘦了许多,以前脖子上的毛圆蓬蓬的,如今成了尖下巴。 吴老二倒是胖了不少,但白头发明显又多了。 我将孙大海去世的消息告诉了吴老二,他和八爷听后都沉默了。 好半天,吴老二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大海这一走,唉,真没想到。遗憾没有送他最后一程,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 八爷也缓缓摇头,眼神中满是落寞。 “大海是个好人,这么多年,跟他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没想到说没就没了。” 气氛一时竟有些压抑。 包子见状,赶紧从袋子里拿出核桃剥好递给八爷。 “别伤感了,吃点核桃补补吧。” 八爷用爪子接过核桃,浅尝了一口立马吐了出来。 “这在哪买的核桃?都出油了,还能吃吗?” 这傻鸟的嘴是真刁。 “老吴,你和八爷在这里,莫非是跟灵霄盘有关?” 虽然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但我还是询问了一下。 吴老二点头,说从上次与我们分开,便一直监视着娇子她们,并且在初四那天,她们已经过境了。 初四?今天都初七了,吴老二和八爷还在这稳坐钓鱼台呢? 我满心疑惑,按说娇子她们都过境几天了,八爷和吴老二应该早就有所行动才对。 “那咱们还等什么?抓紧办手续出境啊。” 包子急不可耐,八爷冷笑一声。 “急什么?她们以为拿到灵霄盘的线索就能轻易得手?那野人山与哀牢山一样,都是未被开发的原始森林,先让她们趟趟路也好。” 我见八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八爷,这些情报你都是从哪得到的?” 八爷白了我一眼:“傻逼,爷会飞。” 看着无比得瑟的八爷,吴老二有些无奈,接着说道:“这段时间,八爷充当了侦查员,在娇子她们那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这次,不光有宋家,还有其他的势力,应该是娇子舅舅那边的人,这些人心思缜密,咱们不能贸然行动。” 闫川挠挠头,问接下来到底怎么打算啊? “缅北肯定是要去的,野人山距离这里大概一百五十公里左右,此时她们应该已经深入了,而且看到没有其他人跟进,应该也放松了警惕,所以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出境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但咱们只有二十八天的时间,我指的是来回。” 吴老二说完,我点点头,他说的二十八天应该是旅游签证,至于他是如何办理的,我想应该用的是钞能力。 其实娇子她们选的这个时间非常好,过年这段时间,很少有人会关注到她们,这也就为她们的行动带来了方便。 如吴老二所说,野人山与哀牢山一样,都是未被开发的原始森林,她们想一下子就找到云澜国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真那么轻松,不是早就被人发现了吗? 此时娇子她们应该已经深入,我们明天追上去,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实在解气。 我隐隐觉得,像哀牢古国,昆仑遗址,肃慎古国以及这个云澜国,它们之间都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就拿灵霄盘来说,一个从昆仑遗址出来的东西,怎么会和云澜国有关系? 还有肃慎的那个盘子,怎么会和灵霄盘长的那么像? 第二天,简单收拾了一下,吴老二拿着护照,我们便出了境,直奔野人山。 前段路有人开车带着我们,司机叫老龚,常年在缅北和腾越运送商品,和这一片的人也算脸熟。 老龚告诉我们,缅北这地方鱼龙混杂,各个势力盘根交错,杀人越货的事时有发生,而缅北政府对此却无能为力。 听老龚说完,我摸了摸腰间的匕首,这是我们在过境后老龚给我们准备的,让我们留着防身,每人一把。 “老龚,照你这么说,那你在这里混迹这么多年,是不是跟各个势力之间都混熟了?” 面对我的询问,老龚耸耸肩:“什么熟不熟的,交钱就是朋友,不交钱马上就成敌人,我来回每趟除去上交的钱,剩下的也就够日常开销,赚的就是辛苦钱。” “那你还冒这个险干什么?” 闫川很不解,觉得干点其他事,应该也比这个赚钱吧。 这是吴老二说道:“别听他哭穷,平常普通商品确实是辛苦钱,但要是翡翠原石,那一趟可就抵好几年的了,老龚,我说的对吧?” 老龚嘿嘿一笑,说那种生意一年碰不到几次。 提起翡翠,我心里有很大的疑问,你说翡翠这个东西,滇南也有,而且两地相邻,但为啥国内的我产量和质量都不及缅北呢? 第五百九十三章 李司令 车继续往前开,路越来越颠簸,周围的景色也逐渐变得荒凉起来。 老龚一边开着车,一边给我们讲着缅北的各种奇闻轶事。 那时候缅北还没有电诈,也没有所谓的四大家族,但也有不少势力涉足毒品,玉石和木材走私的非法产业。 而且缅北的地区民族和地方武装与缅甸政府军冲突不断,这片地区可以说是相当热闹。 下午三点左右,老龚将车开到了一个小镇,老龚说这是进入野人山之前的最后一个补给点了。 我们下了车,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去采购一些必备的物资,谁时,一群人手持ak向我们走了过来。 这些人着装简陋,穿着拖鞋,但手里的ak可是真家伙,看起来还挺怵人的。 老龚见状,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准备招呼这些人。 “哟,老龚,这是准备去哪啊?” 为首的人是一个大胡子,一脸凶相,额头上有道疤,看起来像是刀伤所致。 “李司令,这么巧,在这里都能遇到你。” 李司令呵呵一笑:“这里被我接管了,所以当然会在这里,这几位是?” 李司令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扫视着我们。 说实话,他的眼神很有侵略性,让我很不爽,但人家手里有真理,咱也只能是心里不爽罢了,表面上还得是低眉顺眼。 幸亏没让时紫意跟过来,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哦,这几个都是我的朋友,他们想了解一下这里的木材市场行情。来,李司令,让兄弟们抽烟。” 老龚将烟递给李司令,李司令接过烟,自己留了一支,剩下的分给手下。 老龚赶忙掏出打火机帮李司令点燃香烟,李司令深吸一口,吐了一口烟雾,又看了看香烟说道: “还是国内的烟够劲,吸着舒坦。” 老龚连忙接话:“下次过来帮李司令捎几条。” 李司令点点头,又看了我们一眼:“老龚,咱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情是情,理是理,要不然我们这些兄弟怎么吃饭?” 老龚连忙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数都没数直接递给了李司令。 我目测,这沓钱应该有三四千。 缅北,这里不用缅甸币嘛,难道也喜欢人民币? 接过钱的李司令也没数,直接放进了口袋里,然后拍了拍老龚的肩膀。 “方圆几公里都是我的地盘,在这里,你们可以随意玩耍,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直接报我的名字,行了,你们随意,我们先走了。” 等这群人走了以后,包子拉着老龚问道:“这个李司令什么来头?怎么汉语说的这么溜?” 老龚摸着下巴给我们科普道: “1949年,国民党第八军残部溃逃至缅北金三角地区,因为无法适应普通生活,便鼓励当地人种植鸦片以维持生计,后来逐渐壮大。 他们再次长期盘踞,形成了一股特殊的势力,甚至曾以少量兵力击退缅军,影响了这里的政治和经济。”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算是咱们国家的人了?” 闫川问完,老龚点点头:“最起码父辈或者爷爷辈算是。” 望着李司令一群人的背影,我不由得鄙夷道:“那你要这么说,都是同胞,他还管你要钱,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老龚摇摇头,神情有些无奈。 “他们骨子里只有利益,亲爹来了可能都得交平安费,你别看我叫他司令,但手底下可能就二三十口人,小鬼难缠,痛快给了就完事了。” 包子咧咧嘴,说那要是出了他们这方圆几公里的势力范围呢?如果遇到另一队人马,不可能还要给钱吧?这一天得给多少? “前面马上到野人山了,那里穷山恶水谁没事会上那里当山大王去?大概率是不会碰到其他势力了。” 老龚说完,开始带我们补给食物和水还有药品等等。 小镇上,几乎都是当地居民,他们看着我们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警惕。 包子试着和他们搭话,但这些人只是笑笑,并不多说什么。 采购完物资后,我们继续上路,朝着野人山的方向进发。 越靠近野人山,路况就越差,最后车根本无法通行了,我们只能下车步行。 “老龚,就送到这吧,接下来读书路我们自己走吧。” 吴老二说完,老龚点点头,给我们指了大概的方向后,叮嘱我们凡事小心,野人山和普通山不同,上面很有可能存在一些不被人知的生物。 等老龚走了以后,八爷这才长出一口气:“奶奶的,这一路憋死我了,总算能说话了。” 临出发前,吴老二嘱咐八爷,路上尽量别说话,这里和国内不同,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先去探探路,慢慢走吧你们。” 八爷说完,张开翅膀,没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天空中。 “老吴,你咋没让老龚弄几把枪防身?要是真遇到大型猛兽怎么办?” 这一点是我比较担心的,就怕在野人山遇到类似哀牢山的野人族群,当时要不是有毛毛,凭我和时紫意想从他们手下平安逃脱,那真是异想天开。 想起毛毛,我又想到了在哀牢山的那种种经历,如果没那次的经历,我和时紫意之间的感情可能不会发展的那么迅速。 “别想着什么枪啊炮的了,你看到我背的我这些麻袋没有?要是真遇到你说的猛兽,把麻袋套它头上,看不见路自然对咱们没有威胁了。” 我看着吴老二,他样子很认真,但我知道他的话就是闹着玩的。 哪个二逼猛兽站那让我们用麻袋套头? 还不如我们把自己乖乖绑上,让猛兽尽情享受呢。 没准看在我们这么听话的份上,猛兽能多养活我们一段日子呢。 “果子,有包子在,你都不用担心这事,他身上肉多,肯定是第一个被照顾的对象,猛兽吃他都吃饱了,哪还有闲心追咱们?” 包子看着闫川,说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其实跟吴老二在一起,我还是比较安心的。 他一般都会未雨绸缪,没很大的把握,肯定不会冒险。 当然了,肃慎遗址那次,是个例外…… 第五百九十四章 毒蛇 剩下的路程,我们一直步行到了晚上,才进入了野人山的范围。 一股潮湿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又走了一段距离,四周出现了高大茂密的树木,遮天蔽日,月光和星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一些斑驳的光影。 地上的落叶堆积如山,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原始森林的古老与神秘。 “八爷怎么还没回来?咱们还要继续深入吗?” 我看着漆黑一片的原始森林,犹如择人而噬的猛兽,要将我们吞没,心里不免产生一股不安的情绪。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我想第一是因为未知,第二是这野人山不在国内,很没有安全感。 “先就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八爷回来咱们在做决定。” 吴老二说完,手里突然多了一个指南针,看了看方向,然后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我们见状,也跟着靠了过去,吴老二斜了我一眼,问我想干啥。 “这黑咕隆咚的,看着就瘆人,咱都挤一挤,有安全感。” “就是就是,这深山老林的,万一从哪窜出一条毒蛇来……这是什么东西?滑腻腻的?” 包子说着,手里突然抓起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在夜色下,我看到它还在蠕动。 “卧槽……” 包子显然是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将手里的蛇甩飞。 而这条蛇在空中,扭动身子,吐着信子,朝我的脸上飞了过来。 “包子!你这个狗懒子……” 我赶紧闪身,随后就地一滚,想躲开这条蛇的落地范围。 但灾难始终快我一步。 就在我懒驴打滚的时候,猛的感觉背后落了个什么东西,接着,后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马勒戈壁,中招了。 此时,我内心里已经将包子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了,同时双手背过去胡乱的抓着,想要将这条蛇抓下来。 其实这就是一瞬间的事,等吴老二和闫川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蛇咬了。 吴老二赶忙跑过来,眼疾手快的用匕首将蛇挑落。 蛇直接被分成两半,落在地上还在拼命的扭动着身躯。 “老吴,快看看这是不是毒蛇!” 吴老二没理会我,一把将我的衣服撕碎,然后对我的伤口使劲拍打,目的是将伤口内的血拍打出来。 这时包子和闫川也过来了,包子拦下吴老二说道: “吴叔,你起来,让我来用嘴把毒吸出来。” “嘿,真是条毒蛇,果子这是中了大奖了!” 闫川声音有些兴奋,好像我被毒蛇咬伤很合他的心。 一听这话,包子立马将嘴贴上我的后背,然后我就感觉到了背后的吮吸感。 你说包子要是个娘们吧,我可能还有点想入非非的心,就他这一米六快两百斤的我大胖子,括弧,男的,我想想真有点恶心。 但此时,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毒蛇的蛇毒发作了,总感觉脑袋昏沉沉的,眼皮也有点发涩。 听着身后包子呸呸的声音,一阵困劲便上来了。 “包子,给我铺床……” “完了完了,这是蛇毒入脑了,吴叔,你快想想办法,果子别在挂了。” 我想骂包子,但嘴有点瓢,这时吴老二不知从哪弄了一颗药丸,有猫眼那么大,直接塞进了我的嘴里。 “含着,不要吞。”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嘴里蔓延到喉咙,紧跟着到腹部,大脑这时也清醒了许多,刚才那股困劲消失了大半。 “包子,你别特么吸了,再吸把我血吸干了。” 闫川伸手扶住我,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使劲晃了晃头,晕眩感还在,但不那么强烈的。 也不知道吴老二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别乱动,你的蛇毒没解,我给你吃的只是让你暂时清醒的药,我给老龚打电话,让他接我们送你去医院,野人山,咱们先不去了。” 我一愣,感觉吴老二说的好像有点严重了。 “老吴,我没事了,刚才那种感觉已经消失了很多。” “嗯?” 吴老二疑惑的举起手电,扒开我的眼睛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摸了摸我的额头,放下手以后,啧啧两声,说道: “奇怪了,我给你吃的虽说也清热解毒,但对这蛇毒没有这么好的的效果啊?难道是这蛇毒没那么厉害?” 说完,吴老二又围着我转了两圈,好像在为我为什么没蛇毒发作而感到疑惑。 呃…… 我推开还在帮我吮吸伤口的我包子,然后回到刚才那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我身体里有蛊,一般的毒对我无效,厉害一点的毒可能会有点反应吧。” 吴老二闻言,皱了皱眉头。 而包子也反应了过来,抹了抹自己的嘴说道: “奶奶的,把这件事给忘了,这么卖力帮你吸毒血,有点多余了嗷。” “你滚一边去,老子要不是因为你,能受这个洋罪?” 闫川附和道:“就是,一点深沉都没有,不就一条蛇吗,至于那么激动?” 包子没说话,可能他也觉得刚才的行为有点过于紧张了。 吴老二见我们不拌嘴了,便开口问我,身体里的蛊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我当然跟他一五一十的说了,吴老二听完点了点头。 “有时间去瓦寨一趟,把身体里的蛊请出来,这东西毕竟是蛊,肯定会吸食依附者的精血,只是或多或少罢了,如果没很大用途,时间久了,只会得不偿失。” 吴老二的担心我懂,而且这问题我也不止一次想过。 这灵犀蛊,可是帮了我很多回了,没有它,我可能死好几次了。 所以到现在感觉它已经成了我身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把它请出去,那是以后的事了,至少现在不行,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全靠这小家伙帮我保命呢。 “老吴,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时机成熟,我肯定会去瓦寨,让鲁十娘帮我拔蛊。” 吴老二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果子,你看看我的嘴,我怎么感觉木木的,没有知觉了?” 包子话音一落,我们齐齐将目光看向包子的嘴,接着是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第五百九十五章 香肠嘴 想必大家都知道什么是香肠嘴。 没错,包子现在就是这个造型。 他本来就胖,在顶上两片香肠嘴,看上去非常滑稽。 “哈哈,包子,看过东邪西毒没有?你和梁朝伟一个造型。” 闫川的笑声很肆意,这是实打实的嘲笑。 “呜呜,你滚。” 包子说话明显有些不利索了,然后他转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吴老二。 “吴叔,有啥解药没有?” 吴老二摊摊手,告诉包子没啥大事,一会毒素自己就消了。 “您老人家确定没骗我?” “那不能够。” 包子听后,稍稍有些心安,接着转头看着我,一脸幽怨的说道:“果子,你可得对我负责。” 我负你奶奶个哨子。 不想理会他,后背还在隐隐作痛,要不是他这个二逼,我也不会遭这个罪。 我让闫川仔细清理一下四周的落叶,确保没有蛇蚁毒虫之后,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套在了身上,然后靠在大树上,闭目养神。 虽然蛇毒对我没起很大作用,但身体还是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会,剩下残留的毒素就交给灵犀蛊吧。 这小家伙,真是个好宝贝。 没一会儿,我就开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潜意识中,我听见了闫川对包子的调侃,以及包子对闫川的怒骂。 “嘿,这小子还有心情睡觉呢?爷我拉他一脸翔。” 八爷的声音瞬间将我惊醒。 我抬头看着天空,发现它在我的头顶盘旋,这傻鸟可是真敢在我头上拉屎。 于是我赶紧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好多了。 “八爷,怎么样?娇子她们到哪了?” 八爷落到吴老二肩膀上,用吴老二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嘴,然后说:“别急,这野人山方圆几百公里,就算有神仙保佑也不可能进来就发现云澜国的线索,况且时间久远,能不能找到还另一码事。” 八爷说完,包子摸着嘴嘟囔道:“为啥这些古代的小型政权非要在深山老林里,找起来也忒麻烦。” 其实这一点我也研究过,于是自己总结了一下。 古代小型政权喜欢选址深山,主要是因为深山地形复杂,有高山,峡谷,密林等天然屏障,能有效阻挡大规模军事进攻,为这些政权提供安全保障。 就像三国的蜀汉政权,依托巴山蜀水,易守难攻,在乱世中维持统治。 再一点就是深山有丰富的自然资源,肥沃的土壤,充足的水源,多样的动植物,可发展农业,狩猎,采集等等,满足基本物资需求,经济相对自足。 还有就是深山远离政治中心,受大型政权控制和关注少,小型政权能利用权力真空发展壮大,减少外部干预。 最后一点就是深山中的居民长期在此生活,对环境熟悉,有一定的凝聚力和归属感,小型政权比较容易获得当地民众的支持,统治也相对稳定。 但不管怎么说,像哀牢古国,肃慎古国,还有夜郎古国,这些小型政权不过是想过上稳定的生活罢了。 但中原大政权可不是这样想,既然你是个国家,那就得给我上贡纳税,臣服于我,要不然我就出兵干你。 打个比方,我自己种地自给自足,你见我收成好了,非要分走我一半的劳动成果,这我自然是不愿意的。 凭什么我辛苦一年要被你白嫖一半? 但你体格强壮,我打不过你,我只能先忍着。 但你却变本加厉,明年要六成,后年要七成,当我忍无可忍的时候,那只能选择与你同归于尽。 其实从古至今,这种现象一直没有消失,只不过是换了个形式罢了。 “八爷,她们一行人现在距离咱们有多远?” “十几里吧,今夜就先歇着吧,白天在追赶她们,深山的夜路可不好走。” 八爷说完,直接将头埋在翅膀里,显然是不想再回答我的问题了。 我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一点多,还好这里不算冷,厚厚的落叶也能给我们提供保温作用,盖上一件衣服,倒也能睡的着。 次日一早,八爷那嘎嘎的聒噪声将我们吵醒,它站在树梢上,不停的叫唤着,都不如那农村的大公鸡叫的好听。 “八爷这是要学打鸣吗?” 包子一头雾水,此时他的两片大红嘴唇子,依旧饱满。 “我到觉得八爷是在求偶,可能是想通过这种叫声吸引附近的母鸟过来和它交配。” 闫川话音刚落,一泡带着热气的鸟翔掉在他的脖子上,树上的八爷咒骂道:“他妈的,年龄大了,拉屎都拉不准了。” 闫川不敢向我一样指着八爷破口大骂,所以只能自己捡了几片树叶,默默的将脖子上的鸟翔清理干净。 “呕,八爷吃的是屎吗?为啥拉出来的也这么臭?” 闫川这句话声音小,没让八爷听见,要不然等待他的肯定又是一泡热翔。 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八爷开始催促我们上路,它说虽然不急,但缩近一点距离还是有必要的。 有八爷带路,我们有明确的方向。 走了没多久,一条湍急的河流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河水浑浊不堪,看不清深浅,水流也非常急,想要直接过河显然是不可能的。 八爷落在吴老二的肩膀上,指了指上游的风向说:“那边有个浅滩,可以从那里过河,但河里有没有其他生物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我咧了一下嘴角,对于旱鸭子的我,真的不喜欢走水路。 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果然看到了八爷说的那个浅滩。 闫川脱了鞋下去试了试,河水只到他的膝盖处,但水流依然很急,搞不好就会被河水冲走。 “咱们手拉手过河,让果子在中间,这样一来也不至于让他被河水冲走。” 我们按照包子的提议,彼此紧紧拉住手,缓缓踏入那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的河水之中。 我站在队伍中间,左边是闫川,右边是包子,吴老二则在队伍的最末尾。 河水刚过脚踝,一股彻骨的寒意便迅猛的袭来,冻的我浑身一哆嗦。 但这也让我安心下来,因为在这么冷的水里,还会有其它生物生活在里面嘛。 第五百九十六章 怪鱼 水流的冲击力远超我的想象,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拼命的拖拽着我们。 才走了没几步,一股湍急的暗流陡然冲来,我瞬间失去了平衡,身体猛然一晃,差点被水流冲倒。 好在包子和闫川反应迅速,用力攥紧了我的手,将我稳住。 “吴果,你行不行?要不然去岸上待着吧。” 八爷在天空中对我嘲笑道,我从河里捞起一块石头,对着它用力的丢了过去。 “闭上你的乌鸦嘴,小心我把你的毛拔光。” 八爷灵活的躲过石头,然后扑扇着翅膀对我俯冲下来。 “姓吴的,你敢说我是乌鸦,老子跟你拼了!” 我可能是戳中了八爷的软肋,但眼下正在过河,我也不好去防备它。 只见它以极快的速度冲下来,然后在距离我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算了,等你上岸爷在跟你算账……” 我还等着它啄我呢,就这么放弃了? 嘿嘿一笑,给八爷赔了个不是,然后继续小心翼翼的前行,河水也逐渐没过我们的大腿。 此时我们已经到了河中间,突然,包子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啊,有东西咬我的脚。” 我心头一紧,包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遇到东西都是先咬他?难道就是因为他长的胖吗?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包子,只见他面色惨白如纸,厚厚的大香肠嘴唇不住的颤抖,带着哭腔说道:“好像是条鱼,咬的我好疼。” 闫川赶忙低头朝水里看去,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这河里的鱼有古怪,大家小心一些。” 话音刚落,几条黑影如离弦之箭般向我们飞速游来。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模样奇特的鱼,它们身形细长,鳞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在水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这鱼三角形的脑袋十分尖锐,嘴里长满了细密且锋利的牙齿,如同锯齿一般。 这鱼,看起来就很危险。 “赶紧上岸,别特么愣着了!” 空中的八爷大喊一声,我们赶紧往对岸走去。 但我们的速度,显然是赶不上怪鱼的速度。 没走两步,它们就以极快的速度将我们围住,开始疯狂的发起攻击。 我突然感觉到腿部一阵钻心的剧痛,低头一看,一条怪鱼死死的咬住了我的小腿,它的牙齿深深嵌入了我的肉里,鲜血瞬间在河水中弥漫开来,将周围的河水染成了一片诡异的红色。 “啊…”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这种疼,是真的疼。 闫川见状,毫不犹豫的从腰间抽出匕首,微眯着眼睛,瞅准怪鱼的方位,然后大喝一声,朝着咬我小腿的怪鱼狠狠刺去。 只听“噗”的一声,匕首准确的刺中的怪鱼,怪鱼受到攻击,松开了嘴,缓缓沉入水底。 但是,更多的怪鱼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这水里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但眼下这个情形,我也只能和闫川一样,抽出匕首与这些怪鱼展开殊死搏斗。 闫川的动作敏捷有力,每一次挥舞匕首都带起一片水花,将靠近我们的怪鱼一一击退。 包子你别看他身材肥胖,但这会却能显现出肥胖的好处了,只见他用两条大粗腿不停的在水中踢打,溅起高高的水花,还真吓退了不少怪鱼。 抽空瞥了一眼吴老二,发现他一边阻挡着怪鱼的进攻,一边将身后的背包取下,然后迅速从包里拿出一包粉末,用力洒向周围的河水。 粉末入水后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一片淡淡的烟雾。 怪鱼们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纷纷停止攻击,在不远处徘徊,不敢轻易靠近了。 “老吴,你又这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 吴老二剜了我一眼:“我长八只手吗?这粉末只能暂时驱赶它们,但维持不了太长时间,抓紧过河!” 我一听这话,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咬紧牙关,继续艰难的向前迈进。 但是那些怪鱼并没有完全散去,它们还在我们周围游来游去,如同鬼魅一般,好像是在等药末的药效失去,继续对我们发动攻击。 就在我们好不容易快要到达对岸的时候,河底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怪物正在从沉睡中苏醒。 不远处的水面开始剧烈的翻腾起来,一道道巨大的波纹向四周扩散开来,我们的身体也随着水波不停的摇晃。 八爷在空中,它看的真切,焦急的大声叫嚷着:“不好,有大家伙来了。” 我们惊恐的注视着水面,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底缓缓升起,逐渐浮出水面。 这是一条我从未见过的巨大怪鱼,它的身形犹如一叶小舟,身体呈暗褐色,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我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它的头部扁平而宽阔,两只巨大的眼睛犹如灯笼一般,散发着阴森的光芒,嘴里长满了獠牙,每一颗都足有匕首那么长,让人望而生畏。 这大怪鱼的背上还有一排尖锐的骨刺,如同锯齿般的山峰,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他妈的,谁家的鲶鱼成精了?” 包子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的这个鲶鱼,形容的很到位。 这大怪鱼,很像大号的鲶鱼,就是没有触须。 包子话音刚落,大怪鱼张开血盆大口,猛的向我们扑来,激起但是水花如同暴雨般洒落。 闫川迅速将我拉到身后,举起手中的匕首,死死的盯着这条大怪鱼,准备迎接这场生死之战。 “你们分散开,别特么站到一起,别被它一网打尽了!” 八爷在头顶喊着,我们赶紧按照它的指示,向四周散开。 这个时候,对水的恐惧在怪鱼的影响下,显然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我宁愿淹死,也不想让这怪鱼把我吃了。 大怪鱼扑了个空,它愤怒的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再次转身,目标很明确,那就是闫川。 这可把闫川气的不轻:“我靠恁娘!” 第五百九十七章 嗯,真香 闫川的身影在水中快速移动,这紧要关头,他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湿身了。 大怪鱼扑了个空,闫川看准时机,猛的从水中高高跃起,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刺向大怪鱼的眼睛。 大怪鱼察觉到危险,迅速闭上眼睛,闫川的匕首只在他的眼皮上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但这也让大怪鱼吃痛不已。 “闫川,小心啊!” 我看到闫川一击未果后心急如焚,忍不住大声喊道。 大怪鱼遭受到攻击以后,变得更加狂暴。 它用力甩动粗壮的鱼尾,那尾巴如同一条巨大的鞭子带着呼呼的风声,狠狠向闫川抽去。 闫川躲闪不及,被尾巴重重击中,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落入水中。 包子见状,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想要扶起闫川。 就在这时,大怪鱼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包子和闫川咬了过去,那巨大的嘴巴仿佛能将他俩整个吞下。 “畜生!看箭!” 吴老二大喝一声,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小型弓弩。 扣动了弓弩的扳机,只听“嗖”的一声,箭如流星般飞射而出,准确无误的射中了大怪鱼的脖子。 大怪鱼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这叫声有点像驴叫,听着倒是很滑稽,一瞬间,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染红了周围的河水。 但大雨怪并没有就此倒下,它放弃了包子和闫川,反而更加疯狂的向我和吴老二扑来。 我看到了大怪鱼眼睛里仿佛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誓要将我和吴老二吞噬。 这大怪鱼,有点智商,但不是很多。 它的速度太快了,眼瞅着就要到我的身前了,那会我心想,射你的又不是我,找我干什么?有能耐找吴老二去啊。 但我也能是想想,真要说出来,我怕吴老二的胡子在气歪了。 “它的腹部应该比较柔软,是弱点所在,吴果,趁机捅它肚子,扣它腰子,扎它苦胆。” 八爷在空中叫唤着,我咬咬牙,奶奶的,咱好歹也是个爷们,不就是一条鱼吗,老子跟你拼了! 有了这个想法,我举起手里的匕首,看着来势汹汹的大怪鱼。 这时闫川已经被包子扶起,他俩一左一右,想要吸引大怪鱼的注意力。 吴老二已经绕道侧面,寻找攻击大怪鱼腹部的机会。 大怪鱼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它突然停下了身子,然后不停的转动着庞大的身躯,用它那粗壮的尾巴攻击着我们,使得我们很难靠近。 这时,八爷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然后飞到了岸边的一个大树上,用爪子费力的掰下一截细小的树枝,然后,它叼着树枝飞到大怪鱼的上方,瞅准时机,将树枝用力砸向大怪鱼的头部。 大怪鱼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暂时分散了注意力。 “就是现在!” 闫川大喊一声,和包子一起快速接近大怪鱼,我也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手里的匕首闪烁着寒光,狠狠的刺向了大怪鱼的腹部。 我没想到的是,我的这一击会这么顺利,匕首直接扎进了大怪鱼的腹部,接着,我又开始来回的搅动。 大怪鱼吃痛,一个甩尾,将我直接拍飞起来。 我顿时感觉自己被一辆大卡车撞飞出去,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被撞碎了,一个抛物线,我便落到了水中。 河水灌进我的肺里,让我清醒了许多,用尽全身力气站起身,幸好此处的河水不深,不至于让我被淹死。 起身后,脑子开始发沉,耳朵里嗡嗡的响,眼睛里也冒着金星,轻咳了一下,居然咳出一口血痰。 我好像听到吴老二喊着什么,摇摇头像他们那里看过去,突然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栽倒在水里。 “果子!” 我听到包子的喊声后,就没了知觉。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首先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烤肉香味。 喉结动了动,感觉自己确实有点饿了。 想转头,却发现脖子跟落枕一样难受,喊了一声包子,他听见声音后立马走了过来。 这时的包子手里拿着一串烤肉,嘟着香肠嘴在烤肉上吹气。 “哎哟,醒啦?烤肉吃不吃?” 包子说完,撸下来一块肉在我鼻子前晃了晃,嗯,确实挺香。 “包子,这啥肉啊?” 我咽了一下口水,包子将我扶起来,然后指了指正在烤肉的闫川:“喏,那个大鲶鱼精被我们烤了。” 啥玩意? 我瞬间没了食欲,包子和闫川这么牲口吗?那个大家伙说烤就给人家烤了?这肉能好吃吗? “嘿,吴果,来来来,尝尝八爷的手艺怎么样?” 八爷站在火堆旁,呈金鸡独立的状态,另一只爪子上抓着一串烤肉,正在火堆上烤。 我真怕它离火堆那么近,把自己给烤熟了。 “感觉怎么样了?” 吴老二语气中带着关切,我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除了有点疼,好像也没什么大碍了。 “没事了,对了,这个大怪鱼你们是怎么弄死的?我扎那一下不至于把他扎死吧?” 闫川抬头,打了一个响指:“没错,就是你扎死的,后来我们把大鱼怪解剖,发现你那一下,扎它心脏上了,后来我们没怎么吃力,就把它弄死了!” “对对,八爷说这畜生在水里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肉质肯定鲜美,就让我们给拖上岸烤来吃了。” 包子补充道,说完将肉一口塞进嘴里,看表情是挺享受的。 “要不要来一串啊?鱼肉串鱼肉串,好吃不贵,经济实惠,不要998,只要58……” 闫川贫着嘴,给我上了一串肉。 说实话,这肉看着紧实有弹性,而且闻着并没什么异味,上面好像还洒上了调料,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秀色可餐的感觉。 “尝尝啊,真的可好吃了,你看看,它胸脯这一块已经快被我们消灭了。” 闫川指了指不远处大怪鱼的尸体,确实,胸膛那块已经被切割下来,这个之前还威风凛凛的大家伙,这会已经沦为了我们的盘中餐。 我忍着心里的恶心,浅浅的尝了一下,瞬间眼睛瞪成了铜铃。 天下间,竟有如此美味的都没关系。 嗯,真香! 第五百九十八章 烤鱼肉 我尝了一口那大怪鱼的肉,瞬间被这美味征服,刚刚还满心的抗拒,这会儿全部抛到九霄云外。 闫川看着我这表情,笑得前仰后合:“咋样,我就说这肉好吃吧,你还一副嫌弃的样子。” 八爷在一旁得意洋洋,用爪子刨了刨地:“是吧,小吴果,我八爷推荐的,肯定差不了。” 我们几个围着火堆,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后,包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突然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像个醉酒的大汉:“这鱼肉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肉了,就是不知道这水下还有没有了,要是有的话回来再抓一条。” 他这话说的轻松,好像已经忘了我们是费多大力气才把这玩意杀死的。 吴老二打了一个饱嗝,白了包子一眼:“你想的倒美,这种鱼要是泛滥,早就出现在新闻报纸上了。” 其实我有个疑问,那就是娇子她们在进山的时候也肯定要渡过这条河的,难道她们没遇到那些小怪鱼和这条大怪鱼? 八爷打了一个饱嗝,慢悠悠的说道:“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咱们未知的生物,它们有的生活在深山老林,有的在人迹罕至的湖泊,只是普通人没有机会见到罢了。” 八爷说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其实从八爷口里说出这样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毕竟它这样的一只傻鸟都会说话,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哀牢山的毛毛,肃慎的猴哥,这可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实啊。 我看着大怪鱼剩下的残骸,突发奇想:“要不咱把这鱼皮剥下来?” 包子一听这话,来了兴致,拿着匕首走向了大怪鱼的尸体。 八爷和闫川也一同上前,八爷指挥,他俩干活。 我则是在吴老二身边坐了下来,目光盯着他身后的背包上。 “老吴,你这包是百宝箱嘛,我咋感觉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也不怪我好奇,从我们遇到那群小怪鱼开始,吴老二先是从包里拿出药末,然后又拿出小型弓弩,至于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我十分想了解了解。 “你这臭小子,未雨绸缪你难道不知道吗?在没有确定性的情况下,该准备的东西一定要准备好,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我觉得你也吃了不少亏了,这点还是没长进,真要是到了生死关头,后悔都来不及。” 吴老二盯着我,表情认真。 我挠了挠头,说自己的运气一直很好。 这句话让吴老二瞬间暴起,对着我的脑袋就是一个大爆栗。 “运气?你要是一直都靠运气的话,那真要赶紧金盆洗手了,你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运气,等着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吴老二语气严厉,我揉了揉脑袋,嘿嘿笑了笑。 “我知道啦,这次不是跟你一起出来嘛,我心里有底。” 吴老二摇摇头,突然叹了口气:“我老了,老四和老五也相继离开了,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行以后也不好发展了,我打算回去以后和你刘英姨在家养老了。” 吴老二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我沉默了好久。 是啊,他年龄不小了,两鬓斑白的头发也预示着他真到了该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 “老吴,你该退休退休吧,我的钱也足够养你了。” “我用你养什么?我自己又不是没钱。” 吴老二说完,将目光看向正在忙活的包子他们,然后接着说道:“其实我现在挺后悔当初将你带到这条路上的,做个普通人其实也挺好,人也活的简单些,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了。” 吴老二今天很感慨,但我并不认同他的观点。 如果我是个普通人,就不会与包子他们相识,也不会与龙家人相认,更不会遇到我生命中的挚爱,时紫意。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天意,命运,它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 普通人的生活固然美好,但少了机遇和挑战,生活就会如同一潭死水,泛不起一丝波澜。 我深知,若不是走上这条路,我可能永远都无法体验到如今这般丰富多彩的人生。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前方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穿梭。 八爷立刻警觉的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侦查。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大家小心。” 八爷大喊一声,提醒我们。 包子和闫川赶紧跑了回来,我们迅速围成了一个圈,背靠着背,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不一会儿,一群猴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它们也同样发现了我们,蹲在树上好奇的看着我们,好像是在想,这里为什么会有两脚兽在这里? “忙king?” “啥是忙king?” “猴子的英文名。” 我对包子竖起大拇指,不得了,还特么会鸟语。 这些猴子并没有对我们露出敌意,这也让刚才紧张的情绪消退了不少。 “嘿,猴哥,耗阿油?” 包子上瘾了,还试图与这群猴子交流。 我觉得,树上的那群猴子肯定觉得包子才是猴子,是傻逼。 “行了,别贫了,那怪鱼的皮还差一点就取下来了,取完抓紧走,在这里耽误不少时间了。” 八爷说完,便重新飞回怪鱼尸体旁边,等着闫川和包子上前。 两人一鸟重新开工,二十分钟左右,一张完整的鱼皮被取了下来。 而那群猴子,从始至终一直看着他们忙活,好像很感兴趣。 “嘿嘿,这皮好啊,防水防火还能御寒,回去找人加工成裤衩和背心,咱一人一件。” 包子说完,将鱼皮叠好,然后捆起来背在后背上。 “把肉割下来点带着,当作补给。” 这里天气热,我估计一天时间就得变质,但味道确实不错,能多吃一顿就多吃一顿,以后可吃不到这样美味的东西了。 “嘿,猴哥们,下来吃肉,我请你们!” 闫川对着包子的屁股就是一脚:“猴子他妈的吃香蕉!” “放屁!猴子是杂食性动物!” 第五百九十九章 睡 我对猴子到底是吃香蕉还是吃桃子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让八爷接着带路,希望接下来的行程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 其实那个大怪鱼拍我的那一下,让我现在还浑身酸痛呢,啥事都能让我碰见,也真是日了狗了。 闫川和包子还在后面讨论猴子到底该吃什么,待我们走远之后,我还特意回头看了看,发现那群猴子确实从树上下来了,围在大怪鱼的残骸旁。 或许包子说的是对的,猴子可能真的吃肉。 “八爷,接下来咱往哪走?” 我看着站在我肩头的八爷,可能是吃了不少东西,它这会有点昏昏欲睡。 八爷扑腾了两下翅膀,歪着头思索了片刻说道:“顺着这边的山谷走,应该能到野人山的深处,但那里面,保不准还有啥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所以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午后气温飙升,加上我们穿的厚实,没走一会大家都无精打采的了。 特别是包子,他说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一样,眼皮也在打架。 看着所有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吴老二提议原地休息半小时,时间一到,立马赶路。 其实我是觉得我们之所以会犯困,是吃了那些怪鱼肉的原因,要不然不能连八爷都没精打采的。 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地方,这里四周的树木茂密,阳光被层层树枝遮挡,只偶尔洒下几缕微弱的光线,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这种环境下睡觉最舒服了,我跟八爷说,让它注意警戒,然后靠在山体上沉沉睡了过去。 几乎是秒睡。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快黑了,太阳马上就要下班了。 不是说只睡半个小时吗?这特么十个半小时也有了。 赶紧起身招呼吴老二他们,他们睡的都很死,这中间没有什么生物来袭击我们,真是万幸。 “老吴,八爷?” 我轻轻晃了晃吴老二和八爷,但这一人一鸟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吓得我赶紧伸手探了探吴老二的鼻息,有气,但就是不醒。 我又试着叫醒包子和闫川,发现他俩也是同样的状况, 此时我心急如焚,这马上天黑了,说不定什么大型生物会出来觅食,到时候要是找到我们这里来,那可真就惨喽。 想到这里,我走到包子跟前,伸出手掌,对准他的脸,然后重重的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我感觉自己的手都被震疼了,但包子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跟特么植物人一样。 可能有人会问我,为什么扇包子?不扇闫川或者吴老二? 吴老二我肯定是下不去手的,闫川脸上没肉,只有包子能扛得住,其实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脑子里没有第二个选择,大脑自动默认就是包子了。 见这招不管用,我开始试着给包子抓痒,挠他胳肢窝,但还是没有效果。 我想着要不要用匕首在他屁股上来上一刀,这个刺激感强烈,没准能醒过来。 但转念一想,万一这一刀下去,包子再整个大出血啥的,那我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 实在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急的在原地转圈。 转了几圈后,我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有效的办法。 我们的昏睡,大概率是怪鱼肉导致的,但我能自主醒来,是因为体内灵犀蛊的原因,说明我身体已经带了一些抗毒性。 那我要是放点自己的血给他们喝,吴老二他们会不会很快醒来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我掏出匕首,在自己左手食指上轻轻划了一刀,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我赶紧掰开包子的嘴,把自己的血滴了进去希望会有效果吧。 滴了大概十几滴,血也不怎么往外冒了,狠狠心,咬了咬牙,拿出匕首又割了一下。 他妈的,这次劲用大了,鲜血不停的往外冒,我赶紧给吴老二和闫川还有八爷依次喂上我的鲜血,刚喂完八爷,我就听到包子吧唧吧唧嘴,可能是要醒。 嘿,这招还真管用,我这血没白流。 赶紧包扎了一下食指上的伤口,走到包子身边,他的眼皮轻颤,不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 “果子,你这么淫荡的看着我干什么?莫非你有什么想法……卧槽,怎么天黑了?” 包子看着四周黑下来的天,十分不解。 “你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看着包子,他摸了摸脸:“感觉脸有点疼,诶,你什么眼神,不会你真趁我熟睡的时候对我做什么了吧?” 我“切”了一声,挥挥手不想理会他,转身去看吴老二和闫川,发现他俩也有醒来的迹象,又拍了拍八爷,它居然挥了一下翅膀,小声嘀咕着,让我滚一边去。 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大家没事就好。 很快,吴老二和闫川还有八爷相继醒来。 吴老二揉了揉眼睛,一脸疑惑的问道:“咋回事啊?咱们怎么睡了这么久?” 我把之前推测是吃了怪鱼肉导致昏睡,以及用我自己带有抗毒性的血帮他们苏醒的事说了一遍。 吴老二紧皱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怪鱼的肉居然有这么大的副作用,看来咱们带的那块肉也是用不上了。” 包子闻言,立马将那块肉丢的老远,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那群猴子要是吃完,不是也得挺了?” 他这脑回路比较清奇,猴子挺不挺,跟他有毛关系? “咋了,那群猴子是你老表吗?难道你还想让果子放血救他们?” 闫川出言嘲讽,包子嗔道:“那是你老表!” “好了,趁天还没完全黑,咱们在走一段时间,一天时间,咱们才走几公里路,全耽误了。” 八爷抖了抖翅膀,站在我肩头,声音还有些慵懒。 片刻后,我们打起精神,顺着山谷继续前行。 夜晚的野人山静谧的可怕,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在黑暗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走着走着,包子突然停下脚步,鼻子使劲抽了抽。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第六百章 笔记 奇怪的味道? 我们停下脚步,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确实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越来越浓烈。 八爷警觉的飞起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后,极速飞回,然后压低声音说:“前面有个洞穴,味道好像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这种腐臭味,像极了某种动物或者人尸体腐烂的味道。 我们小心翼翼的靠近洞穴,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洞穴口有一群老鼠,正在啃食着什么东西。 包子眼尖,指着鼠群说道:“它们吃的,是不是人?” 我皱着眉屏住呼吸,往前走了几步,看到这群老鼠果然聚集在一起,津津有味的撕扯着一具人的尸体。 这时,一道光柱照进了鼠群,老鼠们受到了惊吓开始四处逃窜。 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吴老二正举着手电筒,眼神也随着手电筒的光柱看向那具尸体。 这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一只眼球脱落在地,嘴唇和鼻子也已经不见了踪影,身体相对完整,有衣服的保护,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这人应该是娇子的人,看来娇子她们并没有很顺利。” 吴老二说完,便将我叫了回去,他说人都死了,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我是想查看一下这人的死因,但他那副惨状以及身上散发出的腐臭味,让我及时打住了这个念头。 有人死亡,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表明野人山这片区域潜藏着无数未知的危机。 “八爷,你飞的高,视野好,所以接下来的路就要辛苦你多去探查了。” 八爷对于吴老二的话并没有反驳,它自己也知道,在这野人山中,稍不留神,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在听到吴老二说完以后,立马扑腾着翅膀飞走了,临走的时候告诉我们:“在这等我五分钟,我先去看看。” 看着八爷飞走,我心里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四周静谧的有些诡异,偶尔传来的猫头鹰的叫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反而更添几分惊悚。 “果子,你说八爷要是遇见猫头鹰,能不能干过它?” 闫川的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说。 白天的话,八爷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在晚上,猫头鹰的视觉敏锐,而且飞行无声,它凭借着出色的视觉,听觉和飞行能力,老鹰在它眼里也不过是一只猎物罢了。 想到这一点,我开始担心起八爷来,虽然它在瓦寨痛揍了一只大鹰,但那鹰与猫头鹰可不是一个概念。 五分钟的时间显得特别漫长,终于,天空中传来熟悉的扑翅声,八爷迅速的飞回到我的肩头,开口说道:“前面有个营地,我猜是娇子她们之前在那里夜宿留下的。” “八爷,刚才我们听到了猫头鹰的叫声,还担心你呢。” 包子憨憨一笑,八爷十分装逼的说道:“什么猫头鹰狗头鹰?在我眼里,那都是弟中弟!不信你让它过来,老子把它的毛给拔干净。” “咕咕…” 八爷话音刚落,猫头鹰的叫声再次响了起来,它缩了缩脖子,说这玩意的叫声太难听。 我知道,八爷对猫头鹰还是忌惮的,要不然以它的性格,早就嚎两嗓子回怼回去了。 我们在八爷的带领下,朝着它说的营地出发。 虽然离开了那具腐尸的范围,但那股腐臭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与夜晚山林中特有的潮湿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来到了营地,只见这里一片狼藉,几个简陋的帐篷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一些生活用品,以及还未燃尽的篝火。 这种情形,显然是娇子她们没来得及收拾,便匆匆离开了。 她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 “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个背包!” 包子在帐篷里翻找,找到了一个帆布包,我们聚拢过去,看到背包已经被划破,露出里面的一些衣物。 我蹲下身子,将背包打开,仔细查看,发现在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下面有一本笔记本。 “呃,卫生巾,这难道是娇子的包?” 几片卫生巾夹在衣物里面,被包子扒拉出来。 我对这些不关注,而是缓缓打开了笔记本,第一页上写着:“野人山——云澜国隐藏千年的禁忌之密”。 看到这几个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云澜国隐藏千年的秘密,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 吴老二皱着眉头,一把拿过笔记本,翻到下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娇子这段时间来的发现。 “据当地古老传说,野人山是云澜国的政权所在地,并且野人山深处藏着一件能改变云澜国运的神秘器物,自千年起,就被重重机关与守护兽封禁在此,有传言称,谁能得到此物,便可得天下。” 吴老二一边念着,一边眉头紧锁。 闫川忍不住说道:“这也太玄乎了,能改变国运,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闫川说的确也是实话,娇子的笔记,可信度太低,如今这个高科技发展的时代,我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够改变国运。 “八爷,你怎么看?” 吴老二看着八爷,好像对日记里的我内容很感兴趣。 “古代人对未知的事物多半会进行神化,如果真能改变国运,云澜国也不会覆灭,所以我认为这日记里所说的神秘器物,大概率是古人认知范围外的东西。” 八爷说完,吴老二将笔记本翻到第二页,上面的内容是缅北在各个朝代与中原王朝的关系。 秦汉时,缅北舒西夷的一部分,但未直接管辖。 到汉武帝,通西夷,设郡县。 唐时,缅北属南诏国势力范围。 宋时,属大理国统治范围。 元设缅中行省,明设三宣六尉。 到清时因与英国签订了“中英缅北条约”,缅北与中国解除了隶属关系。 这些记录我不知道意义何在,好像与第一页的内容并不关联。 翻到第三页,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灵霄盘是解除神秘器物封禁的关键所在”! 怪不得,怪不得。 娇子对灵霄盘这么执着,原来是因为这。 那她寻找这个神秘器物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六百零一章 脚印 种种疑问萦绕在心头,我一开始以为娇子那么迫切的想要得到灵霄盘,只是想找到云澜古国可能留下的宝藏。 没想到她是为了那个神秘器物。 虽然听起来荒诞,但娇子为此费尽心机,想必这背后不会只是简单的传说。 翻开日记本的第四页,上面画了一份比较简洁的路线图,一共四条路线,每一条的终点都不相同。 “看来娇子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啊。” 包子感慨了一声,但我并不认同他的观点,于是摸着下巴说道:“以娇子现在的能力,可能还做不到这种事无巨细,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宋家或者娇子的舅舅?” 包子闻言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八爷在一旁梳理着羽毛,说道:“不管这神秘器物到底是什么,咱们既然来了,那就得插上一脚,这野人山,成功勾起了爷的兴趣。” 吴老二点头,把笔记本合上,放进背包里:“先带上这个,说不定后面还有用,既然娇子她们朝着前面去了,那我们始终吊在她们身后就行。” 接下来,我们沿着八爷指引的方向,继续在山林中前行。 我们都不困,白天睡了那么久,这会儿都贼精神。 有了八爷这样的鸟形侦察机,后面的路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一直到天亮,所有人都实在是走不动了,找了个地方休息,补充体力。 “你们说,要是谁也没找到云澜国以及那个神秘器物,咱们这罪是不是白遭了?” 闫川躺在地上,枕着双手,嘴里叼着一棵野草,看上去挺悠闲的。 “这怎么能是遭罪?这叫荒野求生,就算没啥收获,也增加经验了不是?以后你要在野外迷失,有了生存技能,是不是就不用怕了?” 闫川侧过头看着包子:“我脑子让驴踢了?没事跑野外去?” “驴踢不了你,你踢驴。” “……” 有那拌嘴的时间,还真不如睡一会,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温度刚刚好。 中午时分,在我们前行的路上,遇到了一条狭窄的溪流。 溪水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水流不算湍急,但能听到水底石头与水流碰撞发出的声音。 “这水里总不能有大怪鱼了吧?一眼就能看到水底,这么清澈,不知道能不能喝。” 这么清澈的溪水确实有让人有掬起一捧喝两口的冲动,但有大怪鱼肉的前车之鉴,包子也就嘴上说说,真让他喝,他能把头摇成拨浪鼓。 就在我们准备跨过溪流的时候,八爷突然从我的肩头飞起,在空中盘旋一圈后,落在了溪边的一块巨石上。 “这里有脚印,看起来像是娇子她们留下的,而且还有一些奇怪的脚印,不像是人的。” 我们赶忙围过去查看,果然,在潮湿的泥地上,有几串脚印,明显是登山靴留下的,应该是娇子她们的。 而旁边还有一些脚印,形状怪异,脚掌宽大,脚趾似乎还带着尖锐的爪子,留下深深的痕迹嵌入泥土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的脚印?” 包子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很明显,这应该是稍大一点的野兽,再看看这几串脚印,走的时候没有规律,应该是很慌乱,所以不难猜出,娇子她们应该是在躲避野兽的追击。” 吴老二分析完以后,目光顺着脚印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顺着小溪往上游走,笔记本上有这条路线。” 收回目光后的吴老二,突然决定改变路线,八爷举着翅膀赞同。 “还得是你吴老二心思缜密。” “这有什么心思缜密的?很明显,娇子她们是因为野兽的追赶才偏离了路线,我们要是跟上去,不是白白走了很多冤枉路吗?” 吴老二说完,开始沿着溪流向上游走去,一路走走停停,到天已经黑透,一片茂密的竹林出现在我们前方。 竹林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雾气,使得原本就阴森的环境更加诡异。 突然,一阵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好像有人在暗处低语。 “咕咕……” 猫头鹰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声音似乎离我们很近。 八爷警觉的飞起来,在空中巡视一圈之后,迅速飞回我的肩头,压低声音说:“小心,有东西在附近。” 我们立刻停下脚步,抽出匕首握紧在手里。 吴老二将手电筒的光打向竹林深处,在光影交错之中,似乎有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闪烁。 “那是什么玩意儿?” 闫川说话间,从竹林中走出一似狼非狼,似狐非狐的东西,它体型要比狼大一圈,爪子特别锋利,一走路,尖爪就自动弹了出来。 不过这个生物好像是受伤了,走路有点不利索,多少有点强撑的感觉,可能就是为了将我们吓走。 这让我心稍安,一个受了伤的野兽,威胁性应该不大。 “先后退一些,别表现出敌意。” 吴老二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我们慢慢后退。 然而这野兽似乎不打算放过我们,它从竹林中缓缓走出,身上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眼睛也紧紧盯着我们,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了?” 闫川见状,将手中的匕首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准备冲上去,却被吴老二拦了下来。 “有省事的东西,就不要犯险,我来。” 吴老二说罢,举起手中的弓弩,瞄准了那头野兽。 “我本不想杀生,但如果你在步步紧逼,那我只能送你上路。” 我心想,你倒是赶紧射它啊,难道它还能听懂你的话不成?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惊掉了下巴,这野兽可能是感觉到吴老二手里弩箭的危险性,刚刚凶残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澈起来,然后慢慢转身,一瘸一拐的朝竹林深处走去。 呃…… “老吴,你放了它干嘛?” 吴老二回头看了我一眼:“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杀它并不是我善良和宽容,是因为它是一个母亲,它是在守护竹林里的幼崽。” 我够头往竹林里看了看,哪有什么幼崽? 吴老二莫非开了透视眼了? 第六百零二章 狼狐群 我对吴老二的话感到十分诧异,忍不住伸长脖子往竹林里瞅了瞅,除了那弥漫的雾气和摇曳的竹子,哪有什么幼崽的影子。 吴老二见我满脸不信任,低声说道:“你看它走路的姿势,看似是受伤,但它一直在往竹林深处护着,而且刚刚它身上的杀气并非针对我们,更多的是一种警告,这说明它的身后有需要它保护的东西。” 虽然吴老二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我还是半信半疑。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呜呜”声从竹林里传了出来,声音稚嫩,像是某种小动物的叫声。 吴老二冲我们使了个眼色,轻声说:“看吧,我说的没错。” 这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想要继续前进,只能穿过竹林。 “走吧,进去看看。” 吴老二说完,小心翼翼的朝竹林里走去,我们跟在他的身后,走了一段距离,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发现了几只形似刚刚那只野兽的幼崽。 它们蜷缩在一起,身上的毛发还未完全长全,眼睛懵懂的看着我们。 “刚才那只大野兽呢?这家伙这么有母性,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闫川忍不住轻声说道,包子想靠近那些幼崽,却被我拉了回来。 “你干嘛?一会那个大野兽回来,看见你图谋不轨,上来就得掏你。” 包子撇撇嘴,说就是看这些小家伙长的可爱,想近距离看看。 可爱? 什么审美眼光? “走吧,别自找麻烦了,这些小东西还不如耗崽子看着顺眼呢。” 我现在只想快点从竹林里走出去,所以率先迈动脚步。 可我刚走没几步,直觉告诉我,周围的气氛有点紧张起来。 原本还在轻声作响的竹林,突然安静的可怕,那种安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心里发毛。 八爷也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它展开翅膀,飞到空中,然后喊了一嗓子:“不对劲,有埋伏!” 八爷话音刚落,从竹林的各个方向突然窜出了一群似狼非狼,似狐非狐的野兽,暂且先叫它们狼狐。 狼狐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将我们团团围住。 这些狼狐明显比之前那只受伤的要健壮许多,它们呲着尖锐的牙齿,嘴里发出“呜呜”的低沉咆哮声,好像在向我们示威。 我看着周围的狼狐,心里快速思考着对策,这些狼狐行动敏捷,数量又多,如果硬拼,我们肯定讨不到好处。 “老吴,你用弓弩先威慑它们!包子,川子,咱们生火,在附近找找有没有易燃的东西。” 我感觉狼狐应该跟狼差不多,对火焰应该有种惧怕的心理。 竹林里有不少干燥的竹叶和树枝,我们迅速将这些东西收集起来,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燃。 火焰一下子窜了起来,将周围的黑暗驱散了一些,那些狼狐看到火焰,明显变得有些不安。 它们往后退了几步,但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然而,火势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易燃物的减少,火焰渐渐变小。 那些狼狐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又开始慢慢向我们逼近。 “不行,火快灭了,要不然咱跟它们拼了算了,我一刀一个。” 包子显然是没经过脑子就说出这样的话,就在这时,八爷突然从我的肩头飞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八爷一边飞一边喊道:“跟我来,那边有个地方可以躲避。” 我们来不及多想,立刻跟着八爷在竹林中穿梭,那些狼狐在后面紧追不舍,时不时发出愤怒的吼声。 吴老二边跑边回头,手里的弩箭一支接一支的射出,立马有几只狼狐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在八爷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一处陡峭的山壁前,山壁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 八爷落在洞口,喊道:“快进去,守着洞口,它们不敢上前!” 我们急忙钻进山洞,刚一进去,闫川就发现了一块大石头,他招呼包子与他一起,将洞口堵住了一部分,只留下一个可以观察外面情况的缝隙。 这下,山洞成了我们蔽身的堡垒,易守难攻。 那些狼狐追到山壁前,透过缝隙看着我们,一个个的很是不甘心,其中有想上前的,被吴老二一箭射在了脑袋上,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发出了凄惨的叫声,没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剩下的狼狐在洞口附近徘徊了一阵后,似乎失去了耐心,渐渐散去,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帮傻逼是真追啊,鞋差点跑丢了。” 包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长得怪模怪样的,难道是狼和狐狸的串儿?” 包子的问题,令我也很好奇。 好像从来没在什么书籍或资料上看到过这玩意儿。 吴老二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说:“我也没见过这种生物,从它们的习性和特征来看,可能是野人山特有的物种。” 究竟是狼出了轨,还是狐狸劈了腿。 休息了一会儿后,闫川嚷着要出去。 我害怕那些狼狐还在附近盯着我们,就提议今晚先在这里对付一夜。 毕竟很难碰到这样天然的藏身之地,晚上睡觉也不会一直有所防备了。 吴老二点头同意,然后我们简单吃了一些干粮后,开始打量起这个山洞。 山洞不大,但还算干燥。 包子拿着手电转了一圈之后,发现墙壁上有一些很浅,几乎看不出来的图案。 吴老二举起手电照了过去,好奇的说:“你们说,这些会不会是以前云澜国的人在这里留下的?” 八爷凑过去,摇摇头:“不好说,这些图案太模糊了,而且我们也不认识,不过,既然这里能出现这种图案,说不定能从这里找到一些关于娇子她们寻找的神秘器物的线索。” 就在我们举着手电筒讨论这些图案的时候,山洞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下来的声音。 这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六百零三章 凤凰玉佩 “滴答”声还在持续,这让我们原本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这是什么声音?里面不会又有什么东西吧?” 吴老二示意包子先安静下来,然后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我前面说过,这山洞不大,走不几步就已经到头了,但那“滴答”声还在继续,吴老二将耳朵贴在石壁上,仔细听了一会儿后说道: “这后面应该是有个隐蔽的空间,大家好好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玄机。” 我们开始在石壁上不停的敲敲打打,每一处细节都不会放过。 片刻后,闫川突然站起身,然后招呼着大家:“好像就是这里了。” 说罢,他对着石壁猛的踹出一脚,石壁瞬间被闫川踹出了一个大窟窿,碎石脱落,掉在地上溅起尘土。 闫川接着扩大洞口,一脚一脚踹下去,两三分钟左右,一个可容纳一人钻过的洞成型了,同时,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吴老二赶紧用手电往洞里照,里面黑咕隆咚的,“滴答”声也越来越清晰。 “我先钻进去,你们跟上。” 吴老二一手拿着弓弩,一手拿着手电,进去之后,我们也依次跟着钻了进去。 这里是一个更加狭小的空间,在山洞尽头,我们发现了一汪清泉,泉水深不见底,不断的从洞壁的缝隙中渗出,滴落在泉池中。 正当我们为这意外的发现感到惊讶的时候,八爷突然指着泉池边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们顺着它的翅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在池边的一块石头上,放着一个小巧的玉盒。 我走过去查看,玉盒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看上去年代久远。 吴老二他们也围了过来,我小心翼翼的拿起玉盒,轻轻打开。 玉盒里放着一块白色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但又和我们平常所见的凤凰有所不同,它的身上似乎还缠绕着一些奇特的纹路。 “这玉佩看起来不简单呐,会不会和神秘器物有关?” 我看着玉佩说道,吴老二点点头:“很有可能,这山洞如此隐蔽,而这块玉佩又放在这里,应该是有人故意藏在这里的,也许,这就是揭开云澜古国秘密的关键线索之一。” “就这么一块玉佩,就能解开谜团?” 包子显然不相信。 “吴叔说的可能,你知道可能是什么意思吗?” 包子斜眼看着闫川:“你可能要挨揍。” “来试试,我一手插裤兜子里,让你一只手。” “你俩一边斗嘴去,吴果,让我仔细看看这块玉佩。” 八爷盯着玉佩,若有所思。 “这块玉佩上的凤凰应该是云澜国的图腾,说不定还真能解开一些秘密。” 八爷话音刚落,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野兽的叫声,又像是有人在呼喊。 我赶紧将玉佩收好,然后悄悄来到洞口,透过缝隙往外看去,只见在不远处的竹林里,娇子的身影出现了,不过她们此时正被狼狐围攻。 “1,2……8,9,好家伙,娇子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怎么没见到宝哥的影子?” 包子数着人头,但没看到宋小宝。 “那个是娇子的舅舅吧,乖乖,果然深藏不露,狼狐在他手里,真如切瓜砍菜一样简单。” 确实,娇子的舅舅很猛,我觉得他也就照着丁一差了点,大概率也是内气功修炼者。 但娇子的舅舅虽然猛,其他人也跟着奋力抵抗,但狼狐数量太多,他们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包子看着我,问我要不要出去帮忙? 这个忙,我肯定是不会出去帮的,爱谁帮谁帮。 “看着吧,娇子的舅舅没用全力,大概率没什么危险。” 吴老二在包子身旁说了一句,然后看向外面不再说话了。 我们躲在山洞里,眼睁睁看着娇子她们在狼狐的围攻下苦苦支撑。 我依旧坚持不帮忙的想法,从上一次她用吴老二要挟我以后,我们以前的情分就一笔勾销了。 并且我们来野人山,都是奔着同一个目的,她们的实力消耗的越多,对我们就越有利。 娇子的舅舅确实厉害,手中的匕首舞的虎虎生风,每一刀都精准的刺在狼狐身上,一时间竟有几分一夫当关的气势。 “牲口啊,幸亏那天咱们没跟他起冲突,要不然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包子话音刚落,宝哥的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他加入战场,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拔掉瓶塞后,狼狐们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制,原本凶猛的眼神中竟闪过一丝恐惧,进攻的节奏也变得迟缓起来。 我歪头看着包子,问他宝哥这瓶里是什么药? 包子摇摇头,说论配药,他在药王观里属于那种不及格的小学生,而宝哥,是那种三好学生,在这方面有很大的天赋。 娇子的舅舅趁着这个间隙,再次展开凌厉的进攻,七八头狼狐瞬间去见了阎王。 狼狐们阵脚大乱,有几只想要逃跑,但却被娇子的舅舅敏锐的察觉到。 “哪里走!” 他大喝一声,紧接着,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如同一道寒光直射出去,精准的刺中了一只带头逃跑的狐狼。 其余狼狐见状,更加慌乱,再也没了之前的凶狠劲,纷纷四散而逃。 看着狼狐消失在竹林深处,娇子一行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们开始检查各自的伤势,进行包扎。 “没想到宝哥还有这么一手。” 包子忍不住感叹道。 “她们肯定对野人山大的危险早有准备。”吴老二说道,“不过,这也说明我们得多留个心眼。” “宝哥,多亏了你了,要不然这群不知名的野兽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 “客气什么,你们走的太快了,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受伤,重新回到这条线路上,咱们得小心了,死了三个人了,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我听着娇子和宝哥的谈话,忍不住猜思起来。 这俩人看来已经有一腿了。 第六百零四章 第四条路 我们在山洞内看着娇子一行人在外面收拾残局。 吴老二低声告诉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娇子她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娇子一行人简单包扎好伤口后,聚在一起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宝哥时不时的朝着我们所在的山洞方向看几眼,这让我心里有些发毛。 “他们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包子小声嘀咕道。 “应该不会,咱们这山洞隐蔽的很。” 闫川说完,活动了一下身子,这时,我看到娇子舅舅站起身,带着几个人朝着山洞相反的方向走去,好像是去查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危险。 宝哥则和娇子留在原地,又说了些什么,声音太小,我们听不清。 过了一会儿,娇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罗盘的东西,在周围摆弄起来。 “这娇子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 八爷看不明白,我们更看不明白了。 摆弄了没几下,娇子突然收起罗盘,带着宝哥等人朝着远处走去。 我们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们走远后,才把堵在洞口的大石头搬开,从山洞里钻出来。 “老吴,我感觉娇子她们应该是有了不少发现。” 吴老二点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那咱们也不急,悄悄跟上就可以了,另外,那块玉佩好好研究一下,我总觉得,这玉佩上的图案和纹路,可能隐藏着什么关键的信息。” 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等八爷探路回来。 其实玉佩上的纹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这种感觉很操蛋,容易让人抓狂。 八爷过了十来分钟才飞回来,它告诉我们,娇子和她舅舅分成了两路,去往了不同的方向,真不知道该跟着谁了。 兵分两路? 难道她们开始着急了? 要知道,我们可是连野人山十分之一的范围都没走完,后面还有什么危险现在都是未知的,她们敢分开,要么就是有底牌,要么就是真的等不及了。 就在我们讨论该跟上谁的时候,吴老二拿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娇子的笔记本,翻到了第四页,记载着路线的那一页。 “我觉得咱们谁也不用跟,八爷你过来,看看娇子舅舅走的是哪一条路。” 八爷飞到吴老二的肩膀上,很认真的看着笔记本上上的内容。 “应该是第三条路,娇子走的是第二条。” 吴老二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那说明第一条路她们已经走过,并没有什么发现,那咱们就直接去第四条,如果也没有发现,在折返回第三条和第二条,可能时间上来说,也来得及。” 我们面面相觑,这笔记本上只是简单的路线图,没有具体的参照物,第四条路在哪里?怎么找? 似乎是看出了我们的疑惑,吴老二指着地图上一个模糊的标记说:“虽然没有明确的参照物,但里面有一些特殊的地貌标记,可以作为指引。” 吴老二说完,将目光看向八爷,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八爷拍了拍翅膀,再次飞向空中:“要不是对野人山感兴趣,我可真不当你们的苦力,老子都快成侦察机了!” 八爷再次飞走,这次过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回来。 “累死爷了,跟着我走吧。” 我们动身,八爷指路,很快,众人就看到了一块形似鹰嘴的巨石。 这巨石与笔记本上第四条线路的参照物完全吻合,看来八爷指的方向是对的。 一路上,周围的树木愈发浓密,树叶交织在一起,几乎遮住了天空。 风从林间穿过,带着丝丝凉意,吹得人后背直冒冷汗。 “这地方阴森森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咱们。” 包子低声说道,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你别自己吓自己了行不行?这大白天的,还能见鬼不成?” 闫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睛却警惕的看着四周。 随着深入,脚下的路愈发难行。 从白天到天黑,我们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说实话,我半路真打过退堂鼓,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遭了多少罪?到最后有没有收获还是个未知数。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了一个极窄的峡谷。 峡谷两侧是陡峭的山壁,上面布满了青苔,显得湿滑无比。 “都别出声,前面有火光。” 我的本意是进峡谷休息一晚上,毕竟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但八爷这话让我们瞬间来了精神,火光?有人在峡谷里?难道娇子她们已经先我们一步来到了? 我们蹑手蹑脚的靠近峡谷入口,从我这个方位往里看,确实看到一群人围着篝火在谈论着什么。 但这些人绝对不是娇子和她舅舅那两伙人,距离太远,也看不清面貌。 不是说野人山很少有人进来吗?那这里怎么还有一伙人?还是七八个? “八爷,再辛苦你一趟,去打探一下对方什么来路。” 八爷应了吴老二一声,很快飞到了那群人的上空,在空中盘旋了许久,并没被人注意到。 等八爷飞回来之后,它沉声说道:“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这群人也是奔着云澜国来的,为首的那人,好像叫周四儿。” 周四儿? 我和包子还有闫川对视了一眼。 这周四儿上次在药王观后面那个废弃的水厂里被我一枪击中了胳膊,这么久了也确实该养好伤了。 不过他不在国内老实待着,怎么也跑缅北来了?并且这么巧走到了第四条线路上。 他们是从哪听到的风声呢? “老吴,这周四儿你也是知道的,他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心里黑着呢,上次我们差点着了他的道。” 吴老二点点头,说周四儿的为人他心里清楚,最该防备的还是王老汉,这老头才是属于心里走事的人。 “那次的舍利,王老汉时候可能早就察觉了,不过这不能代表他咽下了这口气,有机会的话,他肯定会找回场子的。” 吴老二眯着眼睛看着周四儿那群人,我问八爷,人群中有没有王老汉? 八爷一脸懵逼:“王老汉是谁?谁是王老汉?” 第六百零五章 野猪 我这才想起八爷并不认识王老汉,于是赶忙简单描述了一下王老汉的外貌特征,让八爷再去检查一番。 八爷无奈的抖抖翅膀,嘴里嘟囔着:“你们这事儿可真麻烦。” 随后又朝着周四儿他们那里飞了过去。 趁着八爷去打探的功夫,我们几个在原地商量对策。 闫川皱着眉头说:“周四儿可不是个善茬,上次差点吃了他的亏,还有你说的王老汉,虽然我没见过,但两个人凑到一起,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包子附和道:“对,这个周四儿趁这个机会弄死他,但咱们人少,得想个万全的对策。” 吴老二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先别急,等八爷回来看看情况再说,咱们这次的目的是顺着线路找线索,别被他们打乱了计划,要是他们没发现咱们,咱们就尽量绕开,要是发现咱们了,那就随机应变,能不起冲突就先别起冲突。” 过了一会儿,八爷飞回来。 “我仔细找了,人群里确实有你们描述的那个王老汉。” 妈的,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我看向吴老二,等他做决定。 “先看看情况吧,我还是那句话,云澜国不是那么轻易被找到的,咱们既然想当猎人,那就要静下心潜伏下来。” 道理我都懂,但我感觉我们成了跟踪小分队了,之前跟踪娇子,这会儿又要跟踪周四儿。 但眼下又没有其它办法,所以只能耐着性子潜伏下来。 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娇子舅舅能碰到周四儿他们,然后两方人马火拼,最后两败俱伤,我们再以黄雀的身份闪亮登场,惊掉他们的下巴。 想想,我还有点小激动呢。 我们继续观察着周四儿他们,一群人围坐在篝火旁,用篝火烤着野味。 我隐约闻到了香味,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低下头不再去看他们。 吃吧,一会火光吸引来野兽,把你们这群逼养的全部干翻。 我心里这样诅咒着,一旁的包子突然轻轻推了我一下,然后扬头示意我看周四儿他们那里。 将目光聚焦到周四儿那儿,发现他们那里突然骚动起来,这伙人全部站起身,想要躲避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一只野猪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这只野猪的体型比我见过的要大上好几圈,它顶着尖锐的獠牙,如同一辆横冲直撞的小坦克,向着周四儿他们疯狂的冲了过去。 而这时我才看清,周四儿他们烤的好像是一只小野猪。 这就很合理了,他们吃人家的崽子,野猪肯定过来报复。 周四儿等人见到冲过来的野猪惊慌失措,纷纷逃避。 但野猪的速度太快,瞬间就冲入了人群,只听到一阵惨叫,有人被野猪撞倒在地,被锋利的獠牙划伤。 好啊,真好啊,没想到我刚才的诅咒这么快就应验了,看来老天有眼呐。 “都特么怕什么?一只猪而已,你们带的武器呢?” 周四儿边跑边喊,但自己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 我看到了王老汉的身影,他年纪大,跑的速度不是很快,自然成了野猪的下一个攻击目标。 王老汉可能是感觉到了身后的杀气,回头瞥了一眼,立马大惊失色的喊道:“周四儿,开枪,快他妈开枪,这野猪要拱我了!” 看着王老汉惊慌失措的表情,我就想笑。 “砰砰”。 两声枪响打破了黑夜的宁静,周四儿掏出枪,对着野猪连开两枪。 但这并没有减缓野猪的速度,子弹打在野猪厚实的皮肉上,仅仅让它身形顿了一下,随后更加疯狂的朝着王老汉冲去。 王老汉吓得脸色惨白,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地。 我们躲在暗处,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包子忍不住低声说:“这老头要倒霉啊,周四儿那两枪居然没起啥作用。” 闫川嘿嘿一笑:“这野猪体型这么大,肯定皮糙肉厚,这手枪距离又这么远,子弹很难伤到它的要害。” 以我对周四儿的了解,我觉得他应该不能眼看着王老汉出事:“先别急着下结论,我估计周四儿应该还有什么手段。” 就在野猪快要冲到王老汉面前时,周四儿的几个手下壮着胆子冲了上去,试图用手中的木棍阻拦野猪。 野猪被激怒,猛的转身,对着这几个手下一阵乱撞,其中一个手下躲闪不及,被野猪的獠牙挑飞,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惨叫。 “啊,救命啊。” 那手下的呼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惨。 周四儿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但很快又举起枪,对着野猪的头部连开数枪。 这次,野猪终于受不住,摇晃了几下,“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这就完事了?这野猪也太不抗揍了,我还对它抱有很大的希望呢。 我猜周四儿犹豫的原因,是心疼那些子弹。 如果他是正常过境,枪这东西几乎不可能带过来,既然他侥幸带了枪过来,那子弹也一定是有限的。 他刚才前后一共开了七枪,这会儿能剩两颗子弹,都算他烧高香了。 “呼,终于解决了。” 周四儿长舒一口气,然后走向王老汉。 王老汉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心有余悸的看着死去的野猪,然后破口大骂。 “周四儿,你他娘的刚才差点害死老子。” 周四儿皱了皱眉,“王老头,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我最后开枪,你早就被野猪给拱死了。” “你要是一开始就开枪,我能成这副样子?你不就是心疼子弹吗?” “我就问你我开没开枪,这野猪死没死?你受没受伤?”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起来,其他手下则忙着去查看受伤同伴的情况。 我看着他俩内讧,忍不住低声笑道:“瞧瞧,这俩人也不是一条心,应该也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才走到一起,真是可笑。” 利益面前,亲人都可能反目成仇,这是残酷的现实,就像一把锐利的剑。 所有人的人性在利益面前都会迷失…… 第六百零六章 悬崖 周四儿和王老汉争吵几句之后,似乎也意识到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周四儿看着受伤的手下,脸色阴沉。 我躲在峡谷入口,心中暗爽。 不管哪一方损兵折将,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一件。 我不是圣人,对敌人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也没伤春悲秋的意境。 “老吴,看样子他们是打算继续在这里过夜了,咱们也跟这耗着?” 吴老二转头看着我,思索一番后又将目光看向八爷。 不用吴老二开口,八爷秒懂。 “得得得,爷我这就去探路。” 我嘿嘿一笑,这傻鸟如今上道了,都会抢答了。 “果子,按道理说娇子应该把这事儿封锁的挺严,吴叔一直在盯着她们所以咱们知道,但周四儿他是从哪听说的消息呢?” 趁八爷去探路,闫川开始和我们讨论起这个问题。 包子说可能是巧合,因为之前灵霄盘的事,一直传的沸沸扬扬的,其中云澜国的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我想了一下,包子的说法倒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我觉得,周四儿知道这事,可能是因为从我这里抢走的那个肃慎的盘子。 那个和灵霄盘长的很像的盘子。 以前就觉得这两个盘子有关联,但具体其中有什么秘密,研究了好久也没研究明白。 娇子和周四儿,应该是研究出其中的奥秘了。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个黄雀是当定了,我说的,耶稣来了也不好使。 八爷没一会儿便飞回来了,它落在我的肩头,摇了摇头: “绕路的话,太远,也太麻烦,那边都是山路,没登山设备可不好走。” 八爷的话让我泄了气,还想着绕路过去呢,看来注定要成为跟踪小分队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周四儿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活。 再次看向周四儿他们,发现他们正在分割野猪肉,动作简单粗暴,好像是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这头野猪身上。 弱肉强食,天然法则,不管多么凶猛的野兽,都敌不过两脚的人类。 “奶奶的,他们在那又吃又喝,咱们得啃着冰冷的干粮,命运不公啊。” 包子本来就馋,看到周四儿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恨不得立马上去把烤好的野猪肉抢过来。 “别抱怨了,等回去以后,让你吃个够。” 我们一直盯着周四儿他们,一直到后半夜,他们才没了动静。 这会儿我的眼睛已经又酸又涩,一直瞌睡,见他们睡了,我也忍不住蜷缩在草地里,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临睡前,我还嘟囔着,让包子盯梢,撑不住就喊我换班。 清早,一声声鸟叫将我唤醒。 睁开眼睛,发现吴老二他们睡的正香,就连八爷也像只死鸟一样。 我揉了揉眼睛,看向远处的周四儿他们,却突然发现,人不见了。 我又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周四儿他们不见了。 “包子!闫川!他们人呢?” 我使劲推了推身边的包子,他睡眼惺忪的看着我,嘴角还有一串口水,大概率是做梦吃烤野猪肉了。 “咋了?” 闫川不解,我指向周四儿他们露营的地方:“他们人呢?不是说留个人盯梢吗?” “卧槽,人呢?” 包子立马起身,连嘴角的口水都没顾得上擦。 “川子,我不是让你看一会吗?” “你啥时候说了?我咋没听到?” 这时吴老二和八爷也醒了,在他们得知情况以后,吴老二吧唧吧唧嘴:“多大的事?人不见了咱们就追呗,现在咱们有的是时间。” 我心想,时间多吗?一共就二十八天,到期了会怎么样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看吴老二的样子,应该没什么事。 我们路过周四儿他们的营地,包子捡起一块他们留下的烤野猪肉,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咀嚼了一下马上吐了出来。 “呸呸呸,这他妈是我吃过最难吃的肉,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咽下去的。” 我想笑,包子这厮也不嫌脏,都一夜过去了,这猪肉又腥又凉肯定好吃不到哪去。 八爷在周围飞了一圈之后落在我的肩头:“那边有脚印,看起来是往峡谷深处走了。” 吴老二拍了拍手,“得嘞,那就顺着脚印追。” 我们沿着脚印一路前行,峡谷愈发幽深,两侧的山壁如刀削般直立。 包子一边走一边嘟囔:“从这回去,我肯定得瘦个二十斤,以后你们请叫我包帅。” 闫川哈哈大笑:“我们叫你包皮。”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脚印突然在一处断崖前消失了。 包子挠挠头:“这咋回事,他们还会飞不成?” “你以为他们是八爷我?”八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落在断崖边的一块巨石上:“下面有动静,好像有人。” 闫川听后,小心翼翼的趴在断崖边往下看。 “下面有个缓台,但没见到周四儿他们。” 缓台距离断崖有四五米那么高,只外延出一米左右的长度,从这跳下也不是不行,但就怕一个不小心,直接跌入万丈深渊。 那可真就是粉身碎骨了。 “怎么办?咱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绳子,要不然博一博?” 闫川话音刚落,八爷突然指着断崖上左侧说道:“那里应该是条路,过去看看!” 八爷这眼神,它不说我们根本没注意到。 不过这条路,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了,此时已经完全野草覆盖,我真没搞明白,八爷是怎么发现的。 艰难的顺着小路往下爬,到最后,它与下面缓台几乎形成了九十度角,每爬一下都要小心翼翼。 还好有惊无险,我们终于到了缓台,这里倒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空间,往里看,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大小,正中间的位置,有一扇已经被打开的石门。 “咱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了云澜国的遗址了吧?” 包子满脸不可置信,其实我同样觉得这不现实。 “周四儿他们应该是进去了,咱们也跟过去看看,是不是云澜国,一看便知!” 吴老二刚要迈动脚步,就听石门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叫声,宛如被劁了的猪。 第六百零七章 这是什么怪物? 这凄厉的叫声让我们瞬间警觉了起来。 闫川踏出两步,准备到是门口查看,却被吴老二一把拽了过来。 “别慌,看看情况再说,先让他们把危险都探完。” 包子嘿嘿一笑,说吴叔真是老谋深算。 我想揍他,怎么感觉包子这话不像是夸吴老二的。 八爷飞到石门上方,往里瞅了瞅,然后又飞了回来。 “里面光线很暗,看不太清楚,没看到周四儿他们的身影。” “吴叔,咱别等了,里面万一有啥好东西,别让他们都拿走了。” 包子显得有些焦急,吴老二咬咬牙:“走,进去看看,但大家千万要小心!” 靠近石门,我能感觉到一股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可能是这门时间太久没被打开的原因吧。 走进石门,一股腐臭的味道钻进鼻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里面黑咕隆咚的,包子想要打开手电筒,被我拦下了。 “周四儿他们可能没走远,别惊动他们。” 我小声说着,然后掏出手机,这微弱的屏幕亮度足够看清周围的事物了。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们缓慢向前挪动。 四周的墙壁粗糙不平,像是人工开凿而成,往前走了几百米,我们看到地下躺着一个人,正是周四儿的手下,他双眼圆睁,脸上满是惊恐之色,身体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姿势,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已经凝固。 “他……他死了,这伤口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包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显然是被这人脖子上的伤口给惊到了。 吴老二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 “这伤口好像是被某种利器直接贯穿的,然后又向一侧划开,连脖子都断了……” “这么干脆?应该不是人类所为吧?” 八爷的话让我们倒吸一口凉气,不是人类所为,那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怪物? 吴老二默默从背包里拿出弩箭,他这番举动,明显是有些忌惮了,这也让我们紧张起来。 “都跟紧我,八爷,你在前面带路。” 前方是一条通道,还没走进去,两声枪响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包子和闫川已经将匕首握在手里,寂静的通道里,只有我们轻微的脚步声和紧张的呼吸声。 八爷在前方低空飞行,时不时回头示意我们前方安全。 随着深入通道,周围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不少,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壁画,在手机的微光下,只能看出一些奇怪的人形和扭曲的线条,像是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又走了一段路,通道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类似大厅的空间。 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石台,石台上有一口巨大的棺材。 这棺材太大了,可能装个大象都不成问题。 这玩意,真是装人类的吗? 而且我发现,自己到过的这几个地下空间,里面的布局都差不多,很像一个设计师设计出来的。 在石台的一侧,周四儿和王老汉以及他的手下正靠着石台,盯着正对着大厅的一个角落。 周四儿手里举着枪,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可能是注意力太集中,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浮现。 这怪物身形似人又远超常人,足有两米多高,全身覆盖着一层暗灰色的鳞片,每一片鳞片都有巴掌大小,紧密相连,就像一件天然的铠甲。 它的四肢看起来粗壮有力,手臂长度几乎垂到地面,手指尖锐如钩,我好像感受到了寒光。 怪物的头部呈三角形,一双眼睛好像两盏绿色的幽灯,散发着诡异而冰冷的光芒。 它的嘴巴宽阔,布满了尖锐的獠牙,但牙齿不长,和狗牙差不多。 更加奇怪的是,这怪物居然有一条长长的尾巴,从它的身后延伸而出,尾尖上长着一个巨大的倒刺,好像一把致命的长枪。 这…这是什么怪物?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玩意,要不是我亲眼所见,真想象不到还会有这样的生物存在。 我还是出去对别人说我见过这样的怪物,估计人家会骂我精神病。 说来有些虚幻,但却被我真实遇到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退后,退后,这东西一看就不好对付,” 八爷小心提醒,我们赶紧往通道里撤。 就在这时,怪物突然发动了攻击,它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周四儿他们,如同黑色的闪电。 周四儿连忙开枪,但两枪过后,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 子弹打在怪物身上,发出“叮叮”的声响,只留下浅浅的痕迹,根本没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怪物瞬间就冲到了周四儿一个手下面前,一个爪子挥出,那手下躲闪不及,直接被击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随后便没了动静。 其他手下见状,吓得脸色惨白,其中一个甚至扔下匕首转身就跑。 但这怪物哪肯放过他,尾巴一扫,巨大的倒刺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高高挑起,然后狠狠甩在地上,身体如同一团破布,落地后便再无动静。 此时,大厅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怪物的咆哮声在石壁间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我准备招呼众人离开,这玩意可不是人力能够战胜的,宝物固然重要,但小命可就只有一条啊。 周四儿看到怪物如此勇猛,已是慌乱,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通道口处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 在这种环境里,这一丝光亮虽然不是很起眼,但对于周四儿来说,他瞬间意识到,有人在跟踪他们。 “兄弟们,坚持住,把这个怪物引到通道那边去,那里有出口!” 正想撤退的我们听到了这句话,瞬间在心里将周四儿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不用我提醒,吴老二他们开始撒丫子往回跑,我听到周四儿在大厅里喊道:“别当缩头乌龟,老子送你们一个大礼物。” “草泥马,礼物你自己留着吧,祝你早日轮回!” “吴果?哈哈哈,我可想死你了!” 第六百零八章 狗洞 周四儿的声音有些癫狂。 但这会儿不是跟他打嘴架的时候,我们在狭窄的通道里疯狂的奔跑,生怕慢一步,那怪物就会追上来。 我遇到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迄今为止,这怪物是我最恐惧的,是我感觉最不可战胜的。 不光是我,就连一直沉稳的吴老二也同样如此。 八爷飞行速度快,一马当先领飞,其实它完全可以不用害怕,用它的话来说,爷会飞,谁也不能奈爷何。 “快点跑,周四儿那王八犊子快追上来了!” 八爷回头提醒,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它在转头向前看的时候,脑袋突然撞到了通道上方的石梁上。 “扑棱棱”。 八爷瞬间跌落下来,吴老二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接了下来。 我有点担心,刚才那撞的那下可不轻,别在撞傻了。 “哎哟,疼死我了,吴老二,往前二三十米左右,通道左下方有个狗洞,钻进去!” 嗯? 我以为八爷撞迷糊了,开始说胡话了,往前跑了一段距离,还真发现了一个可容纳一人通过的洞。 刚才来的时候没看到啊。 “快钻,吴老二殿后!” 包子闻言立马趴下去,身体朝狗洞里拱去,但因为体型偏胖,到肚子那里就卡住了。 我和闫川见状赶忙帮他往里推,好不容易将他推进去,我和闫川还有吴老二才依次钻了进去。 而这时,我们已经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以及那怪物浓重的喘息声。 我也知道为啥八爷要让吴老二最后一个进来了。 它是想让吴老二拿着弩箭守住洞口,万一周四儿他们发现这里并往里钻,弩箭会教他们做人。 这个洞口小,怪物钻不进来,这点让我们的心暂时平静了下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慌乱的从狗洞口经过,怪物紧随其后,路过洞口时停了一下脚步。 它将头贴在洞口朝里面看了看,见到我们躲在这里,自知无法进来的它对着我们咆哮了一声,好像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你叫你妈呢?赶紧去追他们吧,一会跑没影了。” 怪物对我们没了威胁,包子开始嚣张起来。 “嘬嘬嘬,你牛逼你进来啊。” 也不知道怪物是不是听懂了,突然将尾巴伸了进来,上面的倒刺闪着寒光,真要被这玩意刺中了,拔都不好往外拔。 我们赶紧往洞里退,同时开始数落起包子来,嘴这么欠干嘛? 幸好怪物尾巴的长度有限,距离最前面的吴老二还有几十公分的距离。 怪物见拿我们没办法,再次怒吼一声,然后起身追周四儿他们去了。 感觉怪物真的走远了,我们开始打量起这个狗洞。 里面空间很小,只能半蹲着或者坐着,我让包子继续往里深入,看看这里是不是能通往其它地方。 “八爷,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我们都没注意。” 这个过程中,八爷已经缓过来了,不过脑壳还有些疼。 “八爷我是干什么的?从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只不过想着等回来再看看里面有什么,那时候不是追周四儿要紧嘛。” 我点点头,在黑暗的环境里,八爷的视力比我们好,当时我们也没开手电筒,没看到这个狗洞也属正常。 这洞越往里走,地势越陡峭,到最后,我们只能手脚并用艰难攀爬。 包子是抱怨连连,说自己回去要是不减肥,那就是狗! 包子自打跟我出来之后,就没有像在药王观里那么自律了,整个人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胖了一圈。 他有减肥这个想法,说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知爬了多久,我们从洞里依次钻出来,前方出现了一个宽敞的石室。 石室的四周摆放着一些看上去很古老的石棺,石棺上雕刻着线条花纹。 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仔细一想,这线条和花纹和凤凰玉佩上的不是一模一样吗? “这石棺里应该有不少宝贝吧?咱们这算是找到云澜国遗址了吗?” 包子有些激动,仔细数了数,一共十八口石棺,里面要是都有陪葬品,那岂不是直接起飞了? “你家遗址是停棺房?这顶多算是墓!” 包子丝毫不理会闫川的话,走到其中一口石棺前,用尽吃奶的劲将棺盖挪开了一条小缝,然后借着手电筒的光向里面看去。 我想提醒他小心,万一石棺里窜出什么东西,包子可就危险了。 但话还没说出口,包子脸上的表情开始复杂起来。 好像是惊恐中带着一丝疑惑。 “包子,怎么回事?” 包子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迷茫的看着我:“果子,我好像在石棺里看到了我自己……” 啥? 包子的话让我们面面相觑,在石棺里看到了自己?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你眼花了吧?” 说完,我走上前,从包子手里拿过手电筒,然后走到石棺前,深吸一口气,对着石棺的缝隙照了进去。 “嘶…” 当我看到石棺内的场景时,吓的我立马后退了两步。 在手电筒光柱的映射下,我好像真的在石棺里看到了我自己…… 那个自己同样看着我,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惊恐…… 这他妈,真是日了狗了…… “果子?你看到我了吗?” 面对包子的询问,我木讷的摇了摇头。 “我没看到你,我看到的是我自己。” “啥?” 包子惊呼一声,这时吴老二和闫川走了过来,八爷也落在了石棺上,顺着缝隙往里看,却说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俩不会眼花了吧?或者说你俩是在演戏吓我们呢?” 我和包子看着八爷,问它,我俩演戏有什么必要吗? 闫川不信,从我手里抢过手电筒也往石棺里看,八爷也跟着凑了我过去。 瞬间,闫川后退,八爷飞起来。 “真特么邪门了,我居然看到了我和闫川,这是什么棺材?难不成能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 闫川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他扫视了一圈,说这些石棺难不成都有特殊的功能?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吴老二轻咳两声,他慢条斯理的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石棺里或许有一面镜子?” 第六百零九章 光影 镜子? 吴老二说着,走到石棺前,招呼闫川与他一起将棺盖推开。 “咯吱咯吱”。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传来,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身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随着棺盖被推开,我上前一步向棺内看去,确实如吴老二所说,有一面铜镜正安静的躺在里面。 这铜镜很大,有脸盆大小,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年,表面依旧光滑如新,能够清晰的折射出人影。 而石棺里,除了铜镜便再无其他东西了。 这让我们很是不解,难道费做成的石棺,就为了葬这面铜镜? 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啊。 “把铜镜拿出来,看看怎么个事。” 吴老二吩咐道,我和包子还有闫川合力将铜镜抬出来,因为包子身高有限,他得需要踮着脚,看起来比较滑稽。 “我愿用我三十斤体重换自己长高十厘米。” 包子嘟囔着,当我们把铜镜抬出来的时候,吴老二看了一眼八爷,然后示意我们将铜镜小心立起来。 铜镜的背面雕刻着四神图案,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代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这么大的镜子,能是照人用的吗?我咋看咋觉得这玩意另有它用。” 闫川作为道教弟子,应该知道一些典故。 “可能是辟邪用的。” 八爷突然来了一句,闫川认可的点点头。 “铜镜由金属制成,古人对金属冶炼神秘化,认为其具超自然力量,能抵御邪祟,《抱朴子_内篇》就提及到,用铜制成的器物了辟邪。” 八爷说完,闫川接着补充道:“道教也重铜镜,认为其能照妖驱邪,道士做法时也常用铜镜,比如《道葬》就记载道士背悬铜镜,可辟邪驱魔。 吴老二点点头,说以墓葬观念来讲,铜镜能反射光线,古人将其与太阳光辉联系,太阳象征光明正义,能驱散黑暗和邪恶,铜镜也被赋予同样功能,就比如在墓葬中放置铜镜,期望给亡者光明并辟邪。 这两人一鸟说完,我和包子对视一眼,接着就听包子说道:“啧啧,你们三个是在给我和果子普及专业知识嘛,石棺里放个铜镜,为了辟邪,辟谁?辟咱们嘛?” 八爷扯着嗓子喊道:“你管辟谁的?咱们接着开,我就不信十八口石棺里都是铜镜!”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下一口石棺。 众人再次合力推开棺盖,熟悉的“咯吱”声响起,里面果然又是一面铜镜,大小,光滑程度与第一面别无二致,背面雕刻的同样是四神图案。 闫川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铜镜,喃喃道:“这石棺了葬铜镜,绝非偶然,或许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八爷站在一旁,目光凝重,缓缓开口:“这铜镜可能是某种仪式所需。” 接下来,石棺被我们一口又一口的打开,每一口里面都躺着一面铜镜,石厅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每个人都无语至极。 本来还想着这么多石棺,怎么也得开出有点价值的东西,是,这些铜镜可能也价值不菲,但问题是这么大,我们要怎么拿出去? 难不成先打碎,回去以后再拼接上吗? 这根本就不现实。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这么多镜子,难道这里的主人是镜子收藏家?也没听说古代人有这个癖好啊。” 包子忍不住抱怨道。 当最后一口石棺的棺盖被推开,看到里面同样是一面铜镜时,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同时,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就在这时,石厅内突然刮起一阵阴风,我手上的手电筒被这突如其来的风刮掉在地上,光柱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肆意舞动,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我们。 “大家小心!” 吴老二大喊一声,然后走到我身边,手里的弩箭好像随时准备发射闫川和包子也做好了战斗准备,但八爷神色很镇定,眯着眼,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八爷,这不会是铜镜把啥东西给引来了吧,这么大阵仗,怪吓人呐。” 八爷扑腾了两次啊翅膀:“瞧你那怂样,大家都在这呢,什么牛鬼蛇神敢近身?活腻味了!” 阴风越来越大,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突然,石厅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光影,这些光影逐渐汇聚成一幅幅画。 一群身穿古代服饰的人,围绕着一个巨大的祭台,台上摆满了铜镜,一个头戴高冠的人正念念有词,好像在进行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 闫川看着光影画面,眉头微皱,说道:“这可能是一场召唤或者封印的仪式,这些铜镜也许是关键道具。” 包子一愣:“召唤啥?封印啥?川子你是不是被啥上身了?咋在这里说胡话呢?” 闫川没理包子,而是专心看着石壁上的光影画面。 大概十几秒的时间,光影画面中,祭台突然发出一道强光,将那些人全部笼罩在其中。 紧接着,画面消失,阴风也戛然而止。 石厅里恢复了平静,但那种压抑的感觉却越发浓烈。 “什么情况?刚才那面画是怎么出现的?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其实我和包子的想法一样,这光影出现的太不可思议了,你要说是铜镜折射出现的,那其中的原理是什么? 但要说不是铜镜的作用,那光影又是如何出现? 而且,这光影为何要对我们展现?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谜团? 种种疑问在心头,就连吴老二和八爷也解答不上来。 “刚才光影里的那些铜镜应该就是咱们面前的这些铜镜吧?” 吴老二若有所思的问道。 八爷点点头:“那光柱将所有人都吸走了,这画面我怎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曾相识?八爷,你也被光柱吸走过吗?” “滚一边子去!” 包子是典型的不挨骂心里难受。 吴老二打了一个响指,侧头看着八爷。 “八爷,你所说的熟悉,是因为在影视剧中看过的外星人吧。” 八爷平静的点点头。 但是我们,却难以平静了…… 第六百一十章 引经据典 你要说鬼神精怪,我没准还能理解理解。 这一下子整外星人身上了,我真是无法接受。 这也就是吴老二和八爷,要是包子和闫川说这样的话,我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出现幻觉了?开始说胡话了? “老吴,八爷,地球现在还是很安全滴,你俩就别在操心外星人的事儿了,咱们还是找找有没有出口出去吧。” 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兴趣知道刚才的光影是怎么形成的了,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要不然吴老二和八爷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话了。 “你看看你那样子,外星人怎么了?关于它们,古人可是有记载的。 北宋沈括《梦溪笔谈》记录,扬州地区多次现巨蚌状不明发光物,“其行如飞,浮于波中,杳杳如日”。这描述的就是外星人驾驶的飞行器。 东晋王嘉《拾遗记》记载,秦始皇时,宛渠国“人长十丈,编鸟兽之毛以蔽形”,能乘螺状“沦波舟”潜行海底,其国人对开天辟地之事了如指掌,像目睹一般。 还有东晋干宝《搜神记》提到,吴国一群小孩子玩耍时,来一身高四尺,穿红衣的小孩,自称来自荧惑星,还说天下将归司马氏,这说明外星生命已经对地球事物进行了干预。” 我和包子还有闫川张大了嘴巴看着八爷,它说的这一大堆,虽然有理有据,但仍然骇人听闻。 “算了算了,跟你们说也说不通,就你们那愚昧的脑子,也理解不了这世界上的诸多事情,毕竟爷我已经超凡脱俗。” 八爷见我们三个一脸懵逼,挥了挥翅膀嘲讽道。 我又将目光看向吴老二,他啥也没说,只是看表情应该是默认了八爷的说法。 “得得得,咱别讨论这个事了,眼下怎么出去才是关键,不行的话就原路返回,不知道那个怪物还在不在通道里。” 我说完,看着十八口石棺和清一色的铜镜,心中满是无奈。 原以为能找到价值连城的宝贝,或是揭开这里的神秘面纱,却不想被这一堆铜镜搞得不知所措。 吴老二摸着下巴,目光在石棺和铜镜间来回扫视,好像是想从这看似毫无头绪的场景中找到一丝线索。 “咱们也不用急,既然石厅有入口,就肯定有出口,大家在仔细找找,说不定有什么被我们忽略的细节。” 我们分散开来,一寸一寸的检查石厅的墙壁,地面和石棺。 为什么不原路返回?八爷说那样太冒险,万一怪物守在洞口,那我们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周四儿他们那伙人,我估计也很难逃过怪物的毒手,那东西,真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 我沿着墙壁摸索,摸了一手灰,手指划过粗糙的石壁,心想这里能有什么机关呢? 就在我漫不经心的检查时,突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感觉到石壁的纹理有些异样,凑近一看,隐隐约约有一些线条,像是某种图案的一部分。 “老吴,你快过来,这儿好像有些特殊。” 我大声喊着吴老二,他快步走了过来,举着手电筒,仔细观察那些线条。 “这看起来像是一幅简略的地图,但残缺不全,目前还看不出具体指向。” 八爷扑腾着翅膀,落在旁边的石棺上,“说不定其他地方还有线索,能把这些线条补全。” 有了这一线索,我的内心有点小激动,开始更加卖力的寻找。 果然,在另一处的墙壁上,又发现了一些类似的线条。 “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挠了挠头,八爷和吴老二开始试着拼凑和推测,我们三个也加入其中,然后发表自己的看法。 就在这时,一声若有若无的咆哮声隐隐传了过来,我们面面相觑,是那怪物的声音,应该是在那狗洞口。 幸好我们没原路返回,否则此时可能已经成了怪物肚子里的美食。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吴老二和八爷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结果。 他俩觉得,这些线条拼凑在一起,大概率是一幅石厅内部的构造图,最终应该是指向石厅的某个地方。 吴老二开始验证猜测,他带着我们来到石厅的西北角,这里的地面上有一块石板,与周围地面颜色略有不同,当然,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吴老二用力踩了踩,石板居然发出“咚咚”的响声,下面好像是空的。 “看来有戏!” 包子兴奋的说道,他和闫川掏出匕首,开始撬动石板,费了好大劲,终于将石板撬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一股刺鼻的霉味从洞口扑面而来,熏的我差点没喘过气来。 “这下面会不会有其他危险的生物?” 包子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吴老二端着手电筒,向洞里照去,只见一条狭窄的通道向下延伸,大概有三四米的样子。 “不管了,先下去看看,说不定这就是出去的路,再说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怪物?咱们碰到的那个,算是个例外。” 吴老二的话,要是放在别处,我认同。 但在这野人山里,常年人迹罕至,有很多我们没见过的生物,从进来到现在,怪鱼,野猪,还有这个尾巴带倒钩的怪物,每一个我们都不曾见过。 所以这野人山里,保不准还有其他生物,就怕从这下去,我们只是换了一个冒险的地方罢了。 “给我照路!” 八爷可能是看出我的担心,居然主动飞进了洞口,吴老二紧随其后,顺着洞口爬了下去,我们紧随其后。 通道内有些狭窄,而且坡度很陡,所以不得不扶着墙慢慢往下走。 走了一段距离后,通道逐渐平坦,前方出现了一个宽敞的洞穴。 也不知道洞穴内是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还是灰尘,手电筒的光在这里显得十分微弱。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们看到洞穴的中央摆放着一座石台,石台上又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图形,看起来像是文字。 “八爷,你认识这些吗?” 八爷摇摇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呐。” 第六百一十一章 迷宫 文字一般都是由象形字演变出来的,这些歪歪扭扭的线条,确定不是我所认知里的文字。 它们毫无规律可言,一行连着一行,好像是记载着什么故事。 “别研究这个了,既然没头绪就别自寻烦恼。” 八爷说完从石台上飞了过去,继续寻找出路。 它会飞,倒是不用绕路,我们只能绕过石台,跟上八爷。 这一走,就是半个小时。 终于,在洞穴的深处,我们发现了一堵用巨大石块堆砌的石墙。 墙壁高耸,与洞顶相连。 “谁没事在这砌墙干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包子说完,率先走进石墙下的拱形门里,但我们没跟着进去,还在研究石墙上是否存在有价值的线索。 “古人没有机器辅助,是怎么把这些大石头堆砌到一起的呢?” 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有时真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包子,里面有什么啊?” 我们检查了一遍石墙,发现并没有特别之处,闫川喊了一声包子,却没有人回答。 我们赶紧走到拱门口,冲里面喊着包子的我名字。 “包子…包子…子…” 回音飘荡。 “这里面是个迷宫,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包子的声音传过来,同样带着回音,让我们分辨不出他具体在哪个方位。 拱门连接的只有一条通道,包子说这里是迷宫,那就是说这条通道后面可能会有很多条岔路。 “包子,岔道你选的哪一条?你现在站在原地,我们去找你会合!” 我再次喊了一声,但这次没有得到包子的回答。 “包子…子…” 还是没有包子的声音,我心里有点慌,包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焦急的看向吴老二,想快点进去找包子。 “别急,包子都说是迷宫了,你这么贸然进去不是也很容易迷失自己嘛。咱们要沉住气,从这里进去之后,没走几步就在墙壁上坐下记号,如果到了死路,可以按照原路返回,这样慢慢试,早晚能找到出口。” 吴老二说完,我便迫不及待的往迷宫里走去,虽然我嘴上时常调侃包子,但是在心里,他早已是我的兄弟,如果他有什么意外,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 进入拱门,是一条笔直的通道,走了二三百米,八条岔路出现,直接把我给整自闭了。 我本以为,有个三四条路就不错了,这特么一下子给我整出了八条,选哪一条才能找到包子? 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这个迷宫,用意到底是什么,哪怕建造的矮一点,上方留出空间,八爷飞起来一看也就知道答案了。 这下可好了,基本上全靠盲猜,好像这座迷宫是专门给我们建的一样。 “八爷,怎么办?该走哪一条路?” 关键时刻,还得是指望八爷。 它看着这八条路口也是微微摇头。 “先按吴老二说的办吧,现在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你也别担心,包子应该没什么危险,毕竟刚才咱们也没听到什么声音,我猜包子大概率是进入到另一个空间了。” 听了八爷的话,我稍微镇定了一些,但我站在八条岔路前,一时间都有些踌躇。 “要不咱们分开找?这样能快些。” 闫川提议道,但话音刚落,就被吴老二否定了:“不行,迷宫里情况不明,分开太危险,万一再有人走丢,就更难办了。” 不用吴老二说,我也不会同意闫川的建议,冒险的事咱最好少干。 我让八爷选了一条路,它随便指了指,我便带头走了进去。 这条通道和刚才的主通道一样,墙壁由巨大的石块砌成,墙面粗糙。 在通道的墙壁上,我用匕首刻下了一个明显的标记,代表我们从这条路来过,并且每隔一段距离,我都会在墙壁上做下记号。 大约走了一百米,通道前方又出现了三条岔路,正当我们商议该如何选择得时候,八爷突然警觉的扑腾着翅膀,说道:“大家小心,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我握紧手里的匕首,警惕的环顾四周,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从其中一条岔路传来,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迷宫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条路?” 吴老二压低声音问道,八爷飞到半空中,用嘴指向中间那条岔路说:“好像是从这边。” 我们缓缓朝着中间的岔路靠近,那“沙沙”声越来越清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朝我们爬来。 就在我们凝神戒备的时候,突然,一只体型巨大的黑色蜘蛛从黑暗中窜了出来,它的体型足有圆桌大小,八只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八条毛茸茸的长腿在地面上快速移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去,这是西游记里的蜘蛛精吗?” 闫川大喊一声,向后退了两步。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这么大的蜘蛛了,第一次还是跟花姐在沙漠的地下。 吴老二举起手电筒对着蜘蛛的眼睛照了过去,想要用强光将它逼退。 但蜘蛛并不惧怕光,可能是因为眼睛多的原因吧。 它张开巨大的口器,朝着我们喷出一股粘稠的液体。 我们急忙向两旁躲闪,液体溅落在墙壁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一阵青烟。 显然,这液体具有腐蚀性。 “卧槽,这逼有毒!往回跑!” 闫川嚎了一嗓子,我们开始往回跑。 为啥野人山里的东西都这么变态?每一个都是我们惹不起的存在。 吴老二边跑边拿出弓弩搭箭,“嗖”的一声,弩箭正中蜘蛛的眼睛,这让蜘蛛变得狂躁起来。 我刚想夸吴老二的箭法准,蜘蛛又一次喷出液体,我赶紧往一侧闪躲,跑的飞快。 但当我回头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和吴老二,八爷还有闫川走散了。 我焦急的喊着他们的名字但回应我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不可能,这应该是幻觉。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理清自己的思路。 我刚才明明是直线奔跑的,根本没转弯,怎么能一回头就与吴老二他们走散了呢? 就算走散,这么近的距离,我的声音他们也应该听得到。 这迷宫难道自己会动? 第六百一十二章 骨头架子 我呆立在原地,四周的黑暗如实质般挤压过来。 吴老二,八爷和闫川的消失,对我来说,像一个噩梦。 脑海中如一团乱麻,满是恐惧与困惑。 怔神片刻,理智勉强将惊恐压制,我沿着来路狂奔,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他们的名字。 声音在死寂通道里疯狂碰撞,回荡,却被黑暗尽数吞没,未得到一丝回应。 这种感觉真的太折磨人了,而且太多事情想不通,脑子里就像一团乱麻。 正想理清头绪的时候,突然,脚下不知被什么猛的一绊,整个人向前扑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手电筒飞脱出手,在不远处滚动,光线乱晃,将周围嶙峋怪石的影子扭曲的投在墙壁,好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我忍痛爬起,捡起手电,这才发现身处一条陌生的狭窄通道。 通道两侧洞壁粗糙,刻满了奇异的符号与模糊的图案,像是某种失传的文字,又像是隐晦色地图,无从解读。 就在我凑近端详时,又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沙沙”声从通道深处蜿蜒传来,像极了无数细小生物正急着爬来的声音。 我头皮发麻,汗毛倒立,心想不会是刚才那个大蜘蛛吧? 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我现在已经迷失在这迷宫里,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依靠直觉在这通道里移动。 缓缓朝声音源头挪动,随着靠近,一股腐臭的气息愈发浓烈,令人作呕。 转过一处突兀的转角,前方豁然出现一个巨大洞穴。 洞穴中央,是一座由古怪石料堆砌的石台,台上停放着一口厚重的石棺。 棺盖半开,一道幽冷的光从上方不知何处缝隙洒落,正映在石棺内。 我强压恐惧,走近石棺,手电光照进去,只见一具白骨身穿腐朽的衣物,空洞的眼窝好像正在凝视着我。 在白骨胸口,有一枚古朴的徽章还在闪烁着光泽。 “这人是谁呢?这徽章是干嘛的?” 我自言自语,将手伸向了徽章。 就在我的手刚接触到徽章的时候,白骨的手指猛地抽搐。 紧接着,整个骨架竟如被无形的丝线操控,“咔咔”作响着坐起。 我惊的倒退几步,转身欲逃。 那骨架却“嗖”的从石棺中跃出,如鬼魅般疾冲向我。 我立马转身,在错综复杂的通道内狂奔,身后传来骨架“嗒嗒”的追击声。 他妈的,此时我脑海里就一个念头闪过,这应该是幻觉。 一个骨头架子能特么追着我这个大活人跑,说出去怕是被当成神经病。 我想着想着,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底气,不就是一个骨头架子吗?就他那单薄样,我一脚就能给它干散架了。 再说了,这一定是幻境! 老子在幻境里还能让你给欺负了? 草!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正快速接近我的骨头架子,无比嚣张的伸出食指对它勾了勾。 “呔,我乃盗门弟子,何方宵小,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骨头架子并不会说话,它也没因为我的话而降下速度。 确定跟它是没办法讲理了,我只好摆开架势,然后等它靠近的时候,出其不意的给它来个腿绊,以它的速度,我想应该能散架吧。 “3,2,1…就是现在!” 就在骨头架子快要撞到我的时候,我猛的向一侧转身,同时伸出腿,骨头架子躲闪不及,重重的来了一个狗吃屎。 一击奏效,我赶忙上前想要补脚,谁知道这厮居然比特么人类还灵活,一个翻身,然后鲤鱼打挺起立,扑到了我的身上。 它用两只骨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那种窒息感让我感觉这不是幻觉,太真实了。 来不及多想,我本能的踢出我的绝技,断子绝孙脚,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骨头架子居然和人类一样,捂着裤裆,痛苦的跪了下去。 趁它病,要它命! 我赶忙对着它的脑壳一顿暴击,头盖骨真特么硬,打的我手疼。 几下过后,骨头架子撑不住了,倒在了地上,我起身就往前跑,同时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奶奶的,你骨头架子有什么牛逼的,吓唬谁呢?老子照样让你跪。 带着这种心情,我这会也没那么恐惧了,跑着跑着,前方突然出现一抹昏黄的亮光。 见到这个光,我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朝亮光奔去。 那亮光来自一扇半掩的石门,我撞开门冲了进去,迅速反身关门。 靠在门上,大口喘气时,却听到了一阵隐隐的啜泣声。 又来?老子可不怕你们。 我壮着胆子,顺着声音摸索。 好大一会,在一个角落里,一个身影蜷缩在那里。 “谁?” 我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那人一转身,竟是闫川。 此时的闫川面色惨白如纸,双眼空洞无神,看上去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川子,你怎么在这儿?老吴和八爷呢?” 我急切的问询问,但闫川却没回答。 我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对,有问题。 我记得闫川川的不是这身衣服。 想到这里,我快速后退,与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闫川见状,嘴唇哆嗦,许久才挤出几个字:“不知道……走散了……有东西追我。” 嘶… 这声音倒是闫川的声音。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你叫什么?” 我想再确认一下,但话音刚落,石门被狠狠撞击,“砰砰”巨响震得我耳膜生疼。 不用想,是那骨头架子追上来了,它可真是执着。 我看了闫川一眼,发现他对这些并不在意,依旧是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 我现在可以十分的肯定,这人,绝对不是闫川。 他没这么怂,不会被某种东西吓成这样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我要是把石门打开,将那个骨头架子引到他这里来,两者之间又会产生怎样的火花呢? 嘿嘿,说干就干。 我一路小跑,跑到石门前,石门还在“砰砰”作响。 “来了来了,你慌鸡毛啊。” 我将石门打开了一条缝,然后转身就往角落里跑。 骨头架子很快便将石门推开,朝我快速追来。 我将它引到了闫川这里,看到骨头架子,闫川突然狞笑着说道: “进入王的领地,都要死!” 第六百一十三章 搅屎棍? 进入王的领地,都要死! 我愣在原地,到现在我终于百分百确定,眼前的人并不是闫川。 但他为什么和闫川长的一模一样? 心中的疑惑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此时,那具骨头架子已经完全无视了我,径直朝着闫川冲了过去。 闫川不慌不忙,从身后抽出匕首,虽然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诡异的狠厉。 骨头架子速度极快,瞬间就到了闫川面前,它那枯瘦的手臂高高扬起,朝着闫川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闫川身子一侧,轻松躲过这一击,同时手中的匕首如毒蛇般刺出,精准的刺进了骨头架子的肋骨缝隙。 “咔哒”一声,骨头架子像是被触发了某种机关,整个骨架剧烈颤抖起来。 然而,它并没有就此倒下,反而更加疯狂的攻击闫川。 闫川一边躲避着骨头架子的攻击,一边朝我喊道:“还愣着干嘛?不想死就过来帮忙!” 帮忙?我帮你奶奶个哨子! 谁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让我帮忙?门都没有。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趁他俩正在缠斗,我撒腿就跑,穿过石门,沿着通道一路狂奔。 此刻,我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通道像是没有尽头,两侧粗糙的洞壁在手电筒昏黄的光线下,愈发显得阴森。 不知跑了多久,我的体力渐渐不支,脚步也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左边的通道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雾气,隐隐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右边的通道则安静得有些诡异,一丝风从里面吹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说实话,我犹豫了,不知道该往哪走。 这野人山中,真的超乎了我的想象,我怕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 按照常理,有流水声的地方或许更容易找到出口,但这个地方能按常理来说吗? 但右边的那股说不出的味道,又让我心生警惕,说不定里面隐藏着更大的危险。 思考片刻,我还是决定选择左边,我一直坚信男左女右,几乎每一次有选择的时候也会选左边,起码流水声给人一种生机的感觉。 踏入左边的通道,雾气愈发浓重,我想跟那水流声应该有关系。 这里能见度极低,我只能摸索前行。 流水声越来越清晰,很快,我看到了一条地下河。 河水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闪烁着幽冷的光,可以想象河水里的寒冷。 沿着河边走着,我突然发现河面上漂浮着一些东西。 凑近一看,竟是一些破旧的衣物碎片和腐朽的木板。 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上游有人居住? 还是说,这是从棺材里面冲出来的? 想到这里,不禁加快脚步,但是越往前走,心中的疑惑更重。 这里的水流平缓,并没有强大的冲刷力,很难想象这些东西是从远处冲来的。 就在我还在思考问题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朝着河里倒去。 慌乱中,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抓身边的东西,手指碰到一块突出的岩石,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但手电筒却脱手掉进河里,我瞬间被黑暗吞噬。 没了手电筒,四周一片漆黑,我只能凭着直觉,沿着河边小心翼翼的摸索前进,冰冷的河水不时溅到身上,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走了不知多久,我已经饥肠辘辘,也不管河水能不能喝,都被我喝了好多口。 此时,黑暗中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奇怪的声响,像是某种东西在水中游动,又像是有人在压抑的低吟。 每一声都让我心跳陡然加快,在这漆黑的环境里,恐惧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你不敢有丝毫动作,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黑暗中隐藏的未知威胁。 过了好一会儿,那声音才渐渐消失,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吴老二他们现在在哪里,有八爷跟着应该没什么危险,就是包子应该跟我一样落单了,希望他能化险为夷吧。” “闫川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百分百不是真的闫川,但他为啥能幻化成闫川的样子呢?还有那个骨头架子,为什么跟人一样?” “怪鱼,怪物,蜘蛛,这些我都能理解,但后面事情渐渐离谱,远超我的认知范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实在搞不明白啊。” 我自言自语,越想越感觉头疼。 晃晃头,将满脑子疑问甩出去,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找到吴老二他们,剩下的事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但我并不激动,因为在遇到骨头架子和闫川时也是这种情形。 慢慢朝光亮的方向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光亮逐渐清晰,原来是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光亮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我缓缓靠近洞口,听到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 我趴在洞口,偷偷往里看去,只见山洞里有几个人正围坐在一堆篝火旁。 其中一人背对着我,看不清面容,但从身形看来,有点像王老汉。 这是周四儿那伙人?但周四儿却不知所踪。 “老王,你说老周能不能活下来?” 其中一人开口询问王老汉。 但王老汉只是嗤笑一声:“周四儿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他的运气了,他从进来就一直在耍小聪明,可能是聪明过头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是啊,咱们一起十个人,现在就剩咱们五个,早知道这里这么邪门,说啥我都不来了。” 王老汉没说话。 “老王,那伙人是什么来头,我咋感觉你有点忌惮呢?” 这人说的应该是我们。 王老汉掏出自己卷的旱烟,点着以后吧嗒了几口后说道: “他们里面有一个叫吴登辉的,江湖人称吴老二,早些年在江湖上名气很大,结拜兄弟五个,不知道开了多少大锅儿。不过他最近几年低调了很多,年轻人应该不知道他的名号了。” 其他人点点头,那人接着问:“那周四儿喊的那个叫吴果的是谁?” 王老汉呵呵一笑:“他?毛头小子,近两年才崛起的江湖搅屎棍,也就是吴老二的养子。” 第六百一十四章 这是什么情况? 搅屎棍? 老子要是搅屎棍,那你们不就是屎了? 这样想想,我对王老汉的话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最起码我还是个棍。 想到这里,我在洞口轻轻咳嗽了一声,这让洞里的王老汉他们立马警觉起来:“谁!” “老王头,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可不地道哦。” 我走进山洞内,然后挤到了王老汉的身旁,伸出手在篝火上烤了烤。 刚才掉进河里,浑身已经湿透,这会儿真想脱光了把衣服烤干。 “吴果?” 王老汉诧异的看着我,另几个人见到陌生人进来都很警觉。 “王老汉,有没有吃的,给我来上一口,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王老汉对着其他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些干粮递给了我。 我也不客气,接过干粮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你…跟吴老二走散了?” 面对王老汉的询问,我点点头。 “那你见到我们就敢露面?周四儿可是与你有着深仇,我们是同一条战线的人,就不怕对你不利?” 我瞥了王老汉一眼,然后毫不在意的说道:“周四儿是周四儿,你是你,我想你应该做不出周四儿那样傻逼的事情。还有,如今大家都困在这野人山中,找不到出路,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问题,所以谈那些江湖恩怨干什么?” 我吧唧着嘴,说实话,这一小块干粮就够我塞牙缝的。 王老汉见状递给我一瓶水:“喝点水冲冲,干粮遇水就会在肚子里泡发,一会儿就饱了。” 我耸耸肩,这王老汉还挺抠门的,不就一点干粮嘛,至于那么小气吗? “王老汉,你们从那个石厅跑出去之后,那个怪物居然没把你们怎么样,真是个奇迹。” 我想旁敲侧击他们之后发生的事,所以语气中略带调侃。 王老汉哼了一声:“你们也好不到哪去?要不然怎么会走散?” 我不置可否,王老汉不接我的话茬,那我只好直接问他:“王老汉,那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老汉看着我,没好气的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那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将脑海里所有读过的书都回忆了一遍,也没想出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山洞里沉默了,只有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过了好大一会儿,我再次喝了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继续说道: “王老汉,咱俩之间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也没什么恩怨,在这野人山中,谁也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不如咱们合作,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王老汉呵呵一笑:“跟你能有什么合作?你是能打败那个怪物,还是能带我们走出野人山?” 我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那算了,一会烤干衣服我就走,谢谢你的食物和水了。”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到王老汉神情微变,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我心里明白,在这危机四伏的野人山,多一个帮手就多一份生机,王老汉心里不会不明白的。 果然,就在我佯装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王老汉终于开口:“等等,先别急着走。” 我心中暗喜,脸上却依旧保持平静。 王老汉目光如炬的审视着我,缓缓说道:“合作也不是不行,但如果碰到周四儿,你俩之间的恩怨我们不牵扯,出了这野人山,咱们还是各走各的路。” 这老东西,来野人山的目的他是绝口不提啊。 “行,没问题,当下活着出去才是头等大事。” 王老汉身边有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叫刘猛,另一个瘦高个叫陈宇,还有一个地中海叫王宝,都是江湖中人,说了几句话便熟络了起来。 我们就野人山展开了讨论,并且我把自己遇到的事,也对他们说了出来。 但是几人的反应并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强烈,特别是王老汉,好像知道些什么一样。 这让我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这么离谱的事儿?他们难道不惊讶? “王老汉,咱现在既然是合作关系,那就别藏着掖着,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王老汉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有些事,我也解释不清楚,干咱们这行的,遇到些光怪陆离的事也在所难免,我年轻时的经历,比你这还要刺激,解释不通,解释不通的。” 王老汉连说了两遍解释不通,这让我觉得他这话跟放屁没什么区别。 你解释不通在那装什么犊子? “你别这么看着我,人有时候不要钻牛角尖,那样会禁锢自己的思维,那些解释不通的问题,就当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王老汉的话音刚落,我的心脏突然一阵刺痛,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然后之前的那些经历如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最后就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后归于混沌。 我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的空间,意识渐渐模糊。 “果子!果子!” 隐约中,我听到了包子的呼喊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吴老二,八爷,包子和闫川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卧槽,果子,你啥时候还会梦游这个技能?我怎么不知道?” 包子摸了一下我的额头,闫川跟着扒了一下我的眼睛。 这什么情况? 我不是跟吴老二他们走散了吗?包子不是消失在迷宫里面了吗? 我刚才不是还跟王老汉聊天呢吗?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的我很抓狂,抬手对自己的脸狠狠扇了几巴掌。 痛觉很真实,但我仍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完了完了,果子疯了,他开始自残了!” 包子上前阻拦我,这时八爷说道:“别管他,扇疼了自己就停下来了。吴老二,把玉佩挂我脖子上,我就不信这玩意这么邪性。” 我看到吴老二手里拿着那枚凤凰玉佩,然后挂在八爷的脖子上。 这东西不是一直放在我身上吗? 第六百一十五章 诸法空相 我迷茫的看着吴老二他们,包子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帮我拍了拍身后的灰土。 “咋了,还没缓过神来?” 我摇摇头,还是对这一切无法接受。 “老吴,八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咱们不是在迷宫里遇到了一只大蜘蛛,然后走散了吗?” 我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对他们讲述了一遍,众人沉默不语。 我环顾四周,发现我们还身处在那座刻满密密麻麻图形的石台旁。 这…… 短暂的沉默过后,八爷沉吟片刻,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吴果,其实有时我们所经历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 诸法空相,世间万物包括我们的感知与体验,本质都是虚幻不实的。 这是一种极为直观的形式,是一种虚幻的重叠,就像《心经》所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论现实世界,还是梦中构建的世界,都如同镜花水月,并无真实的实体存在。” 我不懂,无法理解八爷说的话。 这时吴老二轻咳一声:“其实八爷的话理解起来也不困难,打个比方,你去了一个你从没去过的地方,但你偏偏有一种熟悉感。或者你遇到一个陌生人,但总有一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我还是无法理解,依旧一脸茫然。 八爷挥了挥翅膀:“算了算了,你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梦,梦中梦,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潜意识中的幻想。” “做梦?梦中梦?那为什么只有我自己有这样的经历?” 我还是不死心,打算刨根问底,不是我死心眼,不管是谁,经历了这样的事,都不会草草一笔带过。 我现在甚至怀疑,眼前的吴老二他们,也不是真的。 “八爷说大概率是因为石台上的这些图形,以及那枚玉佩。” 我看着闫川,这老小子之前和骨头架子打斗,那叫一个生猛,虽然我知道那不是他,但还是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 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你盯着石台上的这些图形看了好久,然后便开始手舞足蹈,又蹦又跳,我和包子费了好大劲才把你按住,又是扇嘴巴子,又是往头上浇水,到最后吴叔把那枚玉佩从你身上拿出来你才醒了,所以八爷才有了这样的猜测。” 听闫川说完,我转过身看着石台上的图形,死死的盯着它们。 片刻后,这些图形好像活过来一样,争先恐后的在石台上游动。 我赶忙将目光移开,退后两步,包子伸手扶住了我,再次看向石台,那些图形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石台上。 “包子,你盯着这些图形,它们会动。” 我话音刚落,就感觉肋下猛的一疼。 包子一拳打在了我的肋下,嘴里大声喊着:“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赶紧从我哥们身上下来。” 我是又好气又好笑,捂着肋下,有点喘不上气来。 “你特么下手这么重?有毛病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但事已至此,赶路要紧,等你以后慢慢想可能就想通了。” 我想通个锤子? 就我所经历的这些事,想三天三夜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啦,都说你别钻牛角尖了,答案不重要,不一定每件事都要有个结果。” 闫川拉着我往前走,我缩了缩脖子,想起他在与骨头架子打斗时的眼神,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熟悉的路。 依旧是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我再次看到迷宫的入口。 “就是这个迷宫。” 我脱口而出,这让包子不禁咂了咂嘴。 “啧啧,果子梦游了半个小时,看来是预知了接下来发生的事,里面有个大蜘蛛是不是?让包爷我来会会它!” 包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腿上却没有动作。 我知道他也害怕如我说的那样,进去了就会与我们走散。 全身上下,他也就嘴是最硬的了。 “吴果,你带路,我看看这迷宫是怎么回事?” 八爷扑扇着翅膀落在我的肩头,够着脑袋往迷宫里看。 熟悉的岔路,不同的是这次包子没有失踪。 还是选的那条路,但走到三岔路口的时候,我们也没碰到那只大蜘蛛。 “看见没,有我在,啥东西都不敢露面,都被我的霸王之气给震慑回去了。” 包子牛皮吹的叮当响,但很快就被闫川回怼了过去:“你那是王八之气。” 我们继续在迷宫里摸索前行,除了遇到死胡同需要重新调整路线外,整个过程并没有遇到那只大蜘蛛。 我苦笑一声,感觉自己好像特别期待遇到那只大蜘蛛,用来证明之前有遇到的一切,并不像八爷所说的那样,是个梦。 迷宫虽难走,但我们一处一处的标记地点,终于看到了光明。 迷宫的出口是一个可供一人爬出的狭窄洞口。 爬出迷宫,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众人站在出口处,纷纷眯起眼睛适应光线,我却仍然沉浸在那似梦非梦的回忆里。 “这是哪啊?咱们怎么出来了?” 包子手搭凉棚,环顾着四周。 “会不会那八条通道的终点并不一样?咱们选的这条就是通往外面的?要不然谁没事建个迷宫干嘛?” 我感觉闫川说的有道理,如果这下面是云澜国的遗址,那迷宫可能起到迷惑敌人的作用,或许只有云澜人知道正确的逃跑线路,同时被我们误打误撞找到了。 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如果这里是云澜遗址,不可能一点东西都没留下吧? 我们现在仍处于野人山的范围,只是辨不清方向。 吴老二拿出娇子的笔记,与八爷一起研究起来。 没一会儿,八爷展翅高飞,消失在天际,趁这功夫,我们席地而坐,补充体力,等八爷回来。 “老吴,我觉得不行咱们就回去吧。” 吴老二回头看着我,问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拔了根野草衔在嘴里,摇摇头说道:“直觉告诉我,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超乎想象,我想我不会无缘无故经历那些幻象,这应该是对我的一种提示。” 我话音刚落,八爷便扇着翅膀回来了。 “麻溜起来,我在前面看到娇子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窥视 看到了娇子? 那也就是说,我们如今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是娇子笔记本上记载的第三条线路。 吴老二合上笔记本,将其塞进背包里。 “走,咱们跟上去看看,这次就跟准她了!” 八爷在前头带路,低空飞行,时不时回头示意我们跟上。 大概十来分钟的路程,我隐约看到了前方有两个人影,从身形来看,确实是娇子和宝哥。 说实话,她们两个人敢在野人山中独自行动,确实是勇气可嘉。 “远远的吊在她们身后就行,如果真要有什么发现,正好娇子舅舅不在,咱们就可以动手抢了,嘿嘿。” 闫川一脸坏笑,但他不知道最该防范的是宝哥。 作为药王观杰出的配药天才,包子根本不能与他相提并论,谁知道他身上藏着什么变态的玩意儿。 我看向包子,眼神中的意思他应该能懂。 包子回看我,然后拍了拍自己的的裤裆,说厉害的家伙式儿都在里面。 我们跟在娇子和宝哥身后,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对于野人山复杂的地形,我们现在也已经适应了。 可能是天气原因,脚下松软潮湿的土地里,居然长出了一些不知名的菌子,闫川偶尔会采一些颜色鲜艳的放进口袋里,可能是想当作口粮,但被包子警告了。 “如果你不想躺板板,还是不要打这些君子的主意,它们和女人一样,越是漂亮鲜艳的,毒性越大。” 大约又跟了半个小时左右,娇子和宝哥突然停了下来。 我们赶紧躲在一棵大树后,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见宝哥再次拿出罗盘样式的东西,在手中摆弄了几下,然后两人开始四处寻找,难道是确定了云澜国的位置? “宝哥啥时候学会观山看水了?” 对于宝哥的举动,作为师弟的包子很是不解。 “难道师父他老人家偷偷传授他其他本领了?” 我们没人接包子的话,都在观察着娇子和宝哥的一举一动。 这一看,就是一中午,眼睛酸涩,包子也早靠在树上睡着了。 “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来人了?” 八爷指着左前方小声提醒,我抬眼望去,确实有一群人过来,大概十几个,但不像是娇子舅舅他们。 “嘿,热闹了,这不是那个李司令吗?他们怎么来野人山了?” 八爷视力好,看得清楚,他这么一说,我还真隐约看到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家伙式,人间真理。 我转头看了一眼吴老二,发现他眉头紧皱,显然是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娇子和宝哥可能危险了,她俩还没注意到李司令他们。” 我将包子推醒,他揉了揉眼睛,待他了解了情况之后,但是没显得多么紧张。 “宝哥应该有底牌,这些人拿枪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先看看再说。” 五分钟后,李司令他们将娇子和宝哥控制了下来,他们举着枪,娇子和宝哥举着手。 距离太远,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谈什么。 片刻后,李司令他们开始押着娇子和宝哥一边走一边寻找什么。 从这情景来看,李司令应该也知道了一些事情,他不傻,他所在控制的那个地方,是来野人山的必经之路。 我们,娇子,周四儿这三批人来到野人山,要说是来春游的,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能相信。 谁没事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跑什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事出反常必有妖。 “八爷,你一会飞过去抢把突突突过来,那咱们也有保障了。” “我看应该让李司令把你突突了。” “你俩别说话,安静待一会儿。” 吴老二眼看八爷和包子要掐起来,赶紧出言制止。 “包子的师兄明显不慌,咱们看着就好了,别被李司令他们发现了。” 从中午到晚上,娇子和宝哥一直没停下来。 方圆几百米的地方都被她俩找了个遍,但并没有实质性的发现。 天色暗了下来,李司令他们生起了篝火,娇子和宝哥也围在篝火旁,看样子交谈的还算融洽。 “八爷,趁天黑你去听听他们在谈什么。” 其实我早就想对八爷说的,但怕它不鸟我,还是吴老二说话管用一点。 我看着八爷飞到李司令附近的树上,生怕它被发现了。 八爷那身白羽毛,在夜里还是挺显眼的。 “老吴,事情的发展可能超出了咱们的预想,如果李司令他们插手的话,那咱们只能回去了。” 吴老二点点头,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是傻逼才干的事。 一旁的闫川咧着嘴笑了:“果子,你就这么快打退堂鼓了,八爷这不是还没回来嘛,说不定咱还能渔翁得利呢。” 吴老二瞪了闫川一眼:“你小子身手再好,能躲得了子弹?” 闫川尴尬的挠挠头,用脚轻轻踹了包子一下。 “有毛病啊,包爷我可没把握躲枪子,一会八爷回来看看情况,不行你自己在这待着吧。” 过了一会儿,八爷悄无声息的回到我们藏身之处,它告诉我们,娇子和宝哥已经和李司令达成了合作,那李司令想从娇子和宝哥嘴里套出点什么,可娇子和宝哥也不傻,肯定不捡重点说,只说野人山里有宝贝。 吴老二思索片刻,说道:“李司令也没那么傻,现在双方肯定都留着心眼呢,他们所谓的合作无非就是想利用娇子找到宝贝罢了,如果真找到了,李司令也肯定会卸磨杀驴,这点娇子不会不知道。” 我们看着吴老二,等着他说下文。 “现在野人山算上咱们已经有四伙人了,其实乱一点挺好,这样有机会乱中取利,先盯着点,找机会制造些混乱,看看娇子能不能脱身。” 我疑惑的看着吴老二:“你这是要帮娇子?” “我这是要制造混乱。” 吴老二话音刚落,我们就听见娇子她们那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们赶紧望去,只见王老汉一行人,正与李司令他们对峙。 而王老汉他们,看上去有些狼狈。 第六百一十七章 热闹起来 这下可就真热闹起来了。 趁这些人没注意到我们,吴老二赶紧招呼我们往不远处的灌木丛走去。 那里离娇子她们近一些,应该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 李司令的手下举着枪,眼神凶狠的看着王老汉他们。 而王老汉虽说看起来狼狈,但眼神中倒也没露出怯意。 “你是宋家那个丫头吧?这野人山里可不止咱们这些人,我的意思你能懂?” 娇子眼神变幻,但片刻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人多热闹,大家在国内待的腻了,来国外透透气也不错。李司令,让你的人把枪放下吧,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你需要的东西。” 李司令看了看娇子,然后又看了看王老汉,眼睛转了好几圈,然后才对手下压了压手,示意他们把枪放下。 王老汉见状,带手下直接在篝火旁坐了下来。 “宋小姐,早知道你这儿这么安全,我和兄弟们早就过来了。” 他这话有些嘲讽的感觉,意思是堂堂宋家大小姐,居然也被别人给挟持了。 “呵呵,我觉得自己做事够隐秘了,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对了,除了你们,还有谁在这野人山里?” 娇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老汉听后微眯起眼睛:“姓吴的,你应该认识的。” 他妈的,这个王老汉,真特么嘴贱! 他这么一说,娇子那里肯定对我们有防备了,本来还想悄悄的进村,开枪的不要呢,这下好了,直接被这厮给暴露出来了。 果然,娇子在听到姓吴的这三个字以后,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还没请教?” “我就是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大家都叫我王老汉。” 娇子点点头,这时,李司令在篝火旁坐了下来:“你们说的那帮人是不是身边带着一只白色的鸟?” “八爷?” 娇子下意识脱口而出,脸上的表情也没刚才那般淡定了。 我转头看着八爷,此时它装作一脸无奈的样子:“唉,爷不在江湖,但名字却已经传遍江湖,没办法,像我这么优秀的鸟,走到哪里都是最受瞩目的。” 我咧咧嘴,鸟不要脸,天下无敌。 将目光再次看向王老汉他们那里,想起来我在山洞里见他的时候他们是四个人,这会儿人数一点不差。 而且剩下三人的身形样貌与我之前见到的一模一样,我还记得他们分别叫刘猛,陈宇和王宝,不知道现实中是不是也是这个名字。 我的思绪又回到在遇到王老汉的那个山洞里,乱,太乱了。 周四儿没有和王老汉在一起,或许他已经被那个怪物解决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算是了结我一桩心事。 毕竟我与周四儿之间的账,早晚是要算的。 “那边又有人来了,可能是被火光吸引来的。” 八爷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我眯着眼睛向远处看去,除了参天的大树,真没看到它说的人。 “这几人比较警惕,其实我感觉,为啥这个王老汉敢露面,可能是把娇子他们当作咱们了。” 吴老二的话有一定道理。 从王老汉狼狈的模样看,他们是吃了不少苦头。 在野人山里,他是知道我们存在的,而且他与周四儿不同,与我们没什么太大的恩怨。 这也就导致他看见火光认为大概率是我们,离近了,却也脱不开身了。 “乖乖,一个小小的野人山,这次可能再次聚集了各方势力,我感觉发展下去的话,可能比昆仑山还要热闹。” 包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远处的树林,他话音刚落,八爷再次说道: “西边那又来了一群人,看来野人山里是要开大会了。” 随着八爷的提醒,我们将目光投向八爷所指的西边树林。 起初,我只能瞧见树叶晃动,隐隐有黑影攒动。 不多时,一群身穿粗布麻衣,手持自制猎具的人从林中现身。 他们步伐轻盈,眼神中透着质朴与警惕,显然是在这山林中讨生活的老手。 “看样子也不是善茬,大家小心点。” 吴老二低声提醒,同时示意我们尽量往灌木丛深处隐匿身形。 包子眯着眼,说道:“这些人看着像附近的山民,怎么会跑到这来?” 此时,娇子,李司令和王老汉那边也察觉到了新来的这群人。 李司令的手下们条件反射握紧枪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来人。 而王老汉则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娇子倒是神色镇定,她向前走了几步,试图与对方交流。 “各位朋友,这么晚了,怎么会到这野人山来?” 娇子面带微笑,声音清脆。 为首的山民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上下打量着娇子,眼神中满是戒备:“我们在追一只罕见的猎物,跟着踪迹就到这了,你们又是谁?为何在这生火?” 还没等娇子回答,李司令起身,带着几分威严说道:“我们是来野人山考察的,你们若是识趣,就赶紧离开,别给自己找麻烦。” 山民听闻,纷纷握紧手中的猎具,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王老汉哈哈一笑,打破了僵局:“大家别紧张,这野人山这么大,容得下咱们所有人,说不定咱们还能互通有无,相互帮助呢。” 王老汉这是想和稀泥。 现在来看,就他这方实力最弱,如果要是乱起来,说不定能从中得利。 他这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在我们这里都听到了。 山民们听了王老汉的话,神色稍缓,但依旧保持着警惕。 “果子,你有没有感觉不对劲?” “嗯?” 我看着包子,问他怎么不对劲了?” “按理说这里的山民应该听不懂王老汉的话吧?难不成他们也是国军的后裔?学的都是汉语?” 包子这么一说,我瞬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如果这些山民是缅北本地人,肯定是听不懂汉语的。 这里又不是旅游胜地,不可能单独学习别国的语言。 想到这里,我仔细打量起来这些山民装扮的人。 扫视了几遍,我总觉得人群里有个人特别面熟。 第六百一十八章 原路返回 “川子,你看那群山民中,右边第三个,眼不眼熟?” 我指了指那人,闫川皱着眉看过去,好一会儿,他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那人是猴子吗?” 我刚才还不敢确定,闫川这么一说,我终于确定了,那人就是猴子,侯孝贤! 他爹是两马一侯的侯家富。 好家伙,这些山民原来是猴子他们伪装的,行啊,有头脑。 “这些人到底从哪得到的消息?现在人这么多,这不是典型的狼多肉少嘛。” 包子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肯定不是娇子,也不是我们,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周四儿了。 但他放出消息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还是说,他那块破盘子中有其他秘密? “那片树林里还有人没现身,我们先观察一下,实在不行咱们回去。” “回哪?” “回那个迷宫!” 我以为八爷说要回家,回迷宫难道是要尝试里面的另外七条路? 再次将目光看向娇子那里,山民们在听了王老汉的话后,神色稍缓,但依旧保持着警惕。 李司令见状,走到山民首领面前,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一番。 “你们是哪个镇上的人?” “上方。” “上方?” 李司令有些吃惊,然后对着山民首领点了点头。 众人暂时放下敌意,在篝火旁各自落座,但彼此仍保持着一定距离。 我压低声音对吴老二说:“这里局势越来越复杂,这么多势力聚在一起,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吴老二点点头,说别看这些人围坐在一起,表面上气氛还算融洽,实则心怀鬼胎。 “走,咱先回迷宫看一看,他们聚在一起,没人会真寻找什么线索的。娇子舅舅还没出现,不排除他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 这完全有可能。 娇子如果拖住了这几方人马,那她舅舅可是有充足的时间去找云澜国遗址了。 说走就走,我们小心翼翼往后撤,生怕被这些人给发现了。 娇子还没发现这些山民是假扮的,我听到她问猴子他们:“各位大哥,这野人山你们应该很熟悉吧?有没有一些特别的地方,或者奇怪的传说?” 我不禁笑了一下,猴子这群人知道个毛的传说,他们要是知道,现在也不会聚在这里了。 几方人马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别看李司令手里有枪,但如果起了冲突,可能最先倒下的就是他们这几人。 离开了这群人的视线范围,我们按照原路返回地下迷宫。 一路上,四周都很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打破寂静。 “真要尝试另外七条路?” 闫川看起来有些疑虑。 “现在外面局势复杂,那么多人聚在一起,我们在外面反而危险,娇子从王老汉那里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心里肯定是特别防备的,趁她拖住这么多人,这是咱们探索迷宫的好机会。” “就按照八爷说的办,咱们从迷宫里出来的太匆忙了,而且算是误打误撞从里面出来了,剩下的路或许能找到有用的线索,说不定云澜国遗址的秘密就藏在其中呢。” 包子在一旁附和吴老二:“管他呢,横竖都是冒险,试试呗。” 到了我们出来的那个出口,这里很隐蔽,如果我们没从这里出来过,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 依次爬进洞口,吴老二还特意弄了些野草将洞口覆盖,然后我们按照之前做的记号,回到了岔路起始的地方。 “咱们也别挑了,挨个试试看吧,就从这条开始吧。” 八爷这次主动充当先锋,一路做记号,遇到死胡同我们在折返回来。 真不知道建这座迷宫的人到底是什么心理,难道是为了将外人困死在里面吗? 这里既没机关,也没陷阱,花点时间总是能出去的,多少有点脱裤子放屁的我感觉了。 经过一番折腾,我们来到了一个圆形的石室,在石室的一角,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旁边的墙壁上镶嵌着几枚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石头,勉强能照亮整个空间。 我上前摸了摸这些石头,外表很光滑,被人精心打磨过,至于材质,像萤石也像夜光石,一时间还拿捏不准。 八爷看着洞口,二话不说,率先飞了进去。 我们紧随其后,通道曲折狭窄,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方形大厅。 大厅四周摆放着各种石制器具,正中央有一座石制高台,像……石床。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个起居室,那些石制器具也都是些生活用品,年代很久远了,上面落满了灰尘。 “我觉得咱们的方向是对了,这些东西的出现,证明这里以前确实有人居住过。” 闫川走到石制高台旁,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接着说道:“这石床雕刻工艺十分精细,上面还有花纹。” 吴老二在一旁翻看着那些石制器具,他拿着一只石碗看了半天,我凑过去一看,只见石碗底部,居然也刻着图形,与那石台上的一样。 “现在可以确定,那些石台上的图形就是文字了,但咱们是没有办法解读了,要不然可能会少走很多弯路。” 吴老二话音未落,包子站在大厅的墙壁下喊道:“吴叔,八爷,墙上有一幅画。” 我们闻言赶紧跑了过去,只见墙壁上刻着一幅巨大的壁画。 壁画上描绘的是一场盛大的祭祀场景,人们穿着华丽的衣服,围绕着一座高耸的金字塔状建筑。 而建筑顶端似乎有一道光芒射向天空。 在人群中,有一个身影格外醒目,他头戴王冠,手持一根散发着光芒的权杖。 我突然想起在那十八口石棺那里,十八枚铜镜也映射过祭祀的场景。 而那个主持祭祀的人,和这个手拿权杖的人应该是同一人。 不同的是,铜镜形成的光影中,祭祀物是铜镜,而这里则是这个金字塔样的建筑。 金字塔建筑射向天空的光芒,与铜镜发出的光芒,难道有着什么关联? 或者说,八爷的外星人这一说法,真的成立? 第六百一十九章 怪物再现 将整个石厅查看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暗门供我们通行。 眼下只能从来时的路返回,然后再去其它岔路。 其实我们并不确定在这里会不会找到云澜国的遗址,但眼下也只能先这样做了。 外面那么多人,还有暗中伺机而动的,对我们来说,想浑水摸鱼可真没那么容易。 返回的路上,包子问八爷,如果将整个迷宫的角落都走上一遍,依然没有发现怎么办? 八爷看着包子,说有些事不一定要有结果,享受过程远比结果重要。 这时闫川突然来了一句:“那要是明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经历这个没有意义的过程?” 接下来八爷的的话,让我一直记到现在。 “你看书的时候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吗?” 我想给八爷鼓掌,精辟,太特么精辟了。 也不知道它这个小小的脑袋里,怎么装着这么多哲理。 接下来几条路,每一条都有很多岔路,我们走了许多死胡同,撞了南墙才回头。 而每条路的终点,无一例外的都是一个或大或小的石厅。 有的好像是商量事情的地方,有的大概是娱乐休闲的地方。 从这些地方来看,这里以前百分之百是有人居住的,是不是云澜国的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包子说一个国家的人口,这里不足以装下,所以这里大概率是某个家族或者部落的聚集地。 这样的建造,除了躲避自然灾害或者战乱,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解释了。 但是闫川不赞同包子的想法,他说,万一云澜国的人口就几百人呢?或者这里生活的只是皇室? 他俩喋喋不休的讨论,但一切都是假设,在没走完最后一条岔路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我们继续在迷宫中穿梭,包子和闫川的讨论声还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 吴老二听着他俩的争论,笑着摇了摇头:“你俩别争了,马上最后一条路了,希望如你们推测的一样,不管是谁的推测。”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最后一条岔路前。 这条通道看起来与之前走过的并无太大差异,墙壁依旧是粗糙的岩石,偶尔有几处地方被打磨的较为平整。 八爷一马当先,飞在最前面,吴老二手中的手电筒发出昏黄的光,在前方的黑暗中撕开一道口子。 沿着通道前行,一路上我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像是有人刻意用尖锐的物体在墙壁上划过。 闫川凑近仔细查看,说道:“这些痕迹好像是新划上去的……” 我皱了下眉头,新划上去的?这让我瞬间想到了周四儿。 在这里,我们除了见到过周四儿和王老汉他们,但王老汉已经出去了,那只剩下周四儿了。 难道说,他逃脱的那个怪物的追击?然后自己又摸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我加快了脚步,快速顺着痕迹深入。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通道逐渐宽阔起来,前方出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 石门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龙凤呈祥,瑞兽环绕,每一处线头都细腻入微,仿佛那些生灵随时都会从石门上跃然而出。 在石门的两侧,各有一尊一人多高的石兽雕像,威风凛凛,怒目圆睁,好像在警告他人,不要踏足这片区域。 “这……难道是云澜国遗址的入口?” 包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吴老二走上前,轻轻抚摸着石门上的纹路,“很有可能,这石门的雕刻工艺精湛绝伦,绝非普通匠人所能为,就算不是云澜国的遗址,那也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我们都很兴奋,但很快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石门是关死的,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这说明周四儿还没进过这里,那通道里那些划痕是怎么形成的? “会不会是那尖尾巴的怪物?” 八爷突然开口,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先打开石门,进去再说。” 吴老二说完,招呼我们开始推石门,但不管怎么用力,石门依然纹丝不动,好像与石壁镶嵌在一起一样。 “不是推的?难道是拉的?这里也没把手啊?” 八爷很疑惑,在石门前飞来飞去。 就在这时,我隐约听到通道里传来了脚步声,很急促,并带着一阵阵轻微的喘息声。 我们瞬间警觉起来,吴老二让包子和闫川严阵以待,然后叫我赶紧和八爷一起找打开石门的机关。 我心想,这石门别再是从里面挡死的,那样的话,一百年我们在这里也打不开。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我还是在石门四周认真寻找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焦急。 终于,我在包子和闫川的倒吸凉气声中回过了头,看到了那个尾巴上带着倒钩的怪物,渐渐显现出身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本以为与这个怪物不会再有什么交集,这东西,光是站在那里,就给我们很大的压力。 怪物在不远处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我们。 特别是包子,可能是因为之前出言嘲讽过它,这会看着包子可能就像看着一只烤乳猪。 “哈喽啊,怪哥,您老人家怎么来这里了?” 包子挥手与怪物打着招呼,但另一只手早已放在后腰上,准备随时抽出匕首与这怪物搏斗。 这里谁都明白,一旦与怪物打斗起来,不拿出全力的话,从它手里逃脱的几率为零。 怪物喘着粗气,身体突然动了起来,它以极快的速度向包子冲了过来,吴老二已经搭好弓弩,朝它的眼睛射了过去。 但以这怪物的速度,很轻松躲过了吴老二的这一击,来势未减,转眼就到了包子面前。 “别愣着,赶紧找开门的方法!我和包子先拖住它!” 闫川匕首一挥,挡了怪物一下。 怪物尾巴竖起,直对闫川的太阳穴。 包子见状一跃而起,用匕首抵消掉了这一击,然后和闫川开始一左一右,配合着与怪物缠斗,给我们争取时间。 “八爷,吴果,你俩先找着,我去会一会这个畜生!” “老吴!” 第六百二十章 纯金门钉 我害怕吴老二有什么闪失,毕竟他老胳膊老腿了。 一旁的八爷催着我赶紧找机关,可这里我几乎都看一遍了,连个机关的影子都没有,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石门根本是打不开的。 我又将目光看向包子他们,三人合力对付怪物,倒也能坚持下来。 “别特么看了,去那边犄角旮旯里看看,这怪物没有全力,它是在戏耍他们你没看出来吗?” 八爷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压力,再次沿着石门寻找可能存在的机关,时不时回头张望,生怕那个怪物将吴老二他们给放倒。 向一侧移了两步,我开始将目光转移到门口的石兽雕像上,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 “啊……” 包子的一声惨叫让我立马回过头,只见他捂着胳膊,鲜血从手指缝里流出,显然是被怪物伤到了。 “包子!” 我大喊一声,准备上前,却被八爷用爪子抓住我的头发拦下了。 “吴果,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过去还不够人家一招解决的呢,你有你的事,别担心包子,他没事。” 八爷说罢,也飞到了战场中,找机关的光荣任务就完全落在我一个人身上。 这时候不能乱! 我告诫自己,然后静下心来重新查看石兽的细节。 终于,在一侧石兽的脚下,我发现了一个凹陷。 尝试着将手伸了进去,然后用力按了一下,一阵沉闷的轰隆声响起,石门被缓缓打开。 我急忙转头看向吴老二他们,想提醒他们石门已经打开。 但我刚把头转过去,就看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 只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怪物,这会儿居然对着八爷低眉顺眼,有股说不出的恭敬劲。 这啥情况?难道八爷是这怪物失散多年的野爹? 这会的八爷也特别迷茫,它没搞懂这个怪物为啥就没了杀气,难道是因为自己身上散发着王霸之气? “呃,那什么,吴果把门打开了。” 吴老二回头看着我,又看了看八爷,随后摸了摸下巴。 “八爷,这怪物之所以看到你是这个表现,应该和你脖子上的凤凰玉佩有关。” 八爷低头看了一眼玉佩,然后用嘴衔了起来,在怪物眼前晃了晃。 那怪物的目光开始跟着玉佩移动,眼神里充满敬畏与崇拜。 “嘿,奇了怪了,这傻冒怎么是这个眼神?难不成这是它曾经的主人所佩戴的?” 眼下危机解除,我们的心都跟着放松下来,也不急着进石门了。 “八爷,你早过来啊,那样我也用不着挨这一下子了。” 我跑过去看包子的伤口,伤口不算深,反正死不了。 “八爷,要不你让它跟着咱们吧,这可是一个全能打手,刀枪不入啊。” 八爷听闫川这么一说,试着给怪物下达指令。 但怪物只是盯着玉佩看,丝毫不理会八爷说了什么。 “走吧,别再它身上耽误时间了,但大家要小心,虽然它这会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但不保证一会儿没有。” 吴老二这话的意思是肯定了我这个怪物会跟着我们,准确的说是跟着玉佩。 但它并不能为我们所用,留在身边也是个定时炸弹。 包子建议八爷将玉佩扔进通道里,但他这个提议明显没经过大脑。 玉佩不在我们这边,那这张底牌就没有了。 “别讨论了,八爷,你先稳着它,我们先进去。” 石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顶部镶嵌着一颗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将整个甬道照得如同白昼。 甬道的墙壁上,绘制着一幅幅色彩斑斓的壁画,有在田地上辛勤劳作的场景,有与外地英勇战斗的画面,还有盛大的祭祀典礼,很是生动形象。 沿着甬道前行,尽头是一座宏伟的宫殿。 宫殿的大门是由青铜打造,上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金黄色门钉,包子上前查看了一下,然后张大嘴巴,声音颤抖的说道: “这些门钉…好像是纯金的……” 吴老二闻言赶紧上前查看,片刻后他轻轻抚摸着门钉说道:“这种大手笔,一般的达官显贵可做不到。” 他这话大概是肯定了这里极有可能就是云澜国的地下宫殿。 我赶紧轻轻推开大门,感觉一股微风拂过,带着岁月的尘埃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宫殿内部,里面宽敞无比,一根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着穹顶。 石柱上同样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山川河流,花鸟鱼虫,栩栩如生。 正前方,是一座高高的石台,台上摆放着一张奢华的王座。 王座是由整块的玉石雕琢而成,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我们走上前去,看到王座的扶手上,雕刻着两条腾飞的巨龙,龙鳞清晰可见,龙睛炯炯有神,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 “哈哈,这个王座是不是能证明这里就是云澜国的地宫了?看来幸运女神一如既往的和咱们站在一起。” 包子说完,一屁股坐在了王座之上,对着我和闫川摆了摆手: “吴公公,闫公公,过来给孤捶捶腿。” 没人理他,此时我的目光被王座后面的另一个石台所吸引。 因为我看到了那石台上的青铜器,上面好像还带着铭文。 一个铭文一颗子弹,如果全身都是铭文,那可能就要请加特林了。 “这里可比昆仑上和肃慎好的太多了,咱这一趟,可算是值了。” 闫川说完,管吴老二要麻袋,准备去石台上装青铜器。 我一把拉住他,说道:“川哥,先别急,你看看这里这么多房间,咱先把小的,值钱的都用麻袋装着,至于这些大件,咱们回头抱出去就好了,要不然你这麻袋能装几件东西?” 闫川机械性的点了点头,这时八爷飞了过来,一脸无奈的说道:“这玩意好像就认准这块玉佩了,我还得防着他,想想办法,怎么能让它从我眼皮子底下消失。” 我耸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然后拉着闫川开始去其它房间寻找。 奔跑的时候,闫川兴奋的手舞足蹈。 “没想到,这里真的被咱们找到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宝石 我们在宫殿中四处探寻,发现了许多房间。 其中一个房间里有很多石片,上面刻着许多与石台上一样的图形,我们不认识它们,它们也不认识我们。 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多的研究价值,于是快速来到下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门半掩着,门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我轻轻推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借着从甬道透进来得光亮,我们看到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全部是用木头制成。 “这是啥材质的?这么多年都没有腐烂?” 包子不想与我们讨论箱子的材质,他兴奋的冲过去,用力撬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顿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操,晃瞎了我的狗眼……” “嗯?” 我不知道包子为何要把自己说成狗,接下来我才知道,他这是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我和闫川上前,发现箱子里装满了各种宝石,红宝石,蓝宝石,翡翠,还有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珍贵宝石,在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它们好像一群脱光的美女,静静的躺在那里任君采撷。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但很快便回过神来。 “川哥,别光顾着看了,赶紧装啊。” 闫川闻言迅速拿出麻袋,开始将珠宝往里面装。 这些珠宝的价值难以估量,只要能带出一部分,我们这辈子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了。 “果子,川子,这一票干完,咱们真的可以退休了,到时候我开个会所,招聘些大洋马,你俩天天过来玩。” 包子的志向很远大,我觉得他这是在给自己行方便。 “大洋马体味大,你不如弄些棒子那边的妹子,一张嘴就是欧巴。” 看得出来,闫川和包子这会有点小激动,但我没搭话,只是一个劲往麻袋里装东西,毕竟跟他们这俩光棍汉子不能比,我家里还有一个娇妻呢,啥洋马棒子的,不感兴趣。 就在我们将麻袋装的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去,发现吴老二和八爷也警惕的看着甬道,没一会,周四的身影慢慢显现。 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是血垢,就像在血池里浸泡过一样,显得他无比的恐怖阴森。 “这家伙居然没死,吴果,报仇的机会来了。” 包子嘀咕了一声,然后晃了晃手腕,对着周四儿走去。 当周四儿看到八爷跟前的怪物时先是一愣,本能的退后了两步。 怪物对于周四儿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看着八爷脖子上的玉佩,像个痴呆的低能儿一样。 “周四儿,我们可是找你很久了,怎么,伤好利索了?” 包子慢慢走近周四儿,但周四儿却并不鸟他,而是一直盯着怪物的背影。 这让包子的瞬间来了脾气,被周四儿无视了,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整个过程,吴老二和八爷都没有说话,可能是默认让包子先试试周四儿的深浅。 “滚开!”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包子,周四因为脸上都是血迹,所以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开!” 周四儿咧着嘴笑了起来,露出嘴里的大黄牙。 包子皱着眉,但还是退后了一步。 在我的印象中,周四儿枪里的子弹应该已经打空,他如今是不是装腔作势,我们并不敢赌。 我怕他不只带了这一枚弹匣。 “周四儿,这里这么多东西,就你一个人,也不怕吃撑了?” 吴老二开口说话了,语气不卑不亢,没有一丝惊慌。 “吴老二,吃不吃得下,和你就没关系了,你不用以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是在质疑我这把枪的真假,让你听听响。” “砰”的一声,周四儿对着洞顶开了一枪,枪声瞬间蔓延开来,这让一直盯着玉佩的怪物浑身颤抖了一下,眼神好像也清澈了许多。 “不好,往后撤!” 八爷大喊一声,然后快速朝我这边飞了过来,吴老二也赶紧跟着跑过来。 只见那怪物在听到枪声以后,开始变得暴躁起来,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周四儿。 “畜生!老子毙了你!” 周四儿对着怪物连开两枪,但都被它身上的鳞甲挡住了。 周四儿也是傻逼,往它脑袋上瞄啊,我就不信它脑袋有那么硬! 但这话我是不会提醒的,趁着怪物开始追赶周四儿,我赶紧提醒闫川和包子装东西! “东西咱们平分,你们过来帮忙,要不然等我被它弄死,你们也一个都跑不掉!” 这个时候了,周四儿还有想着和我们谈条件,我想他还没搞清楚状况。 “砰砰”又是两枪,周四儿没有办法,只能绕着王座开始转圈。 秦王绕柱。 “老吴,你去搬那些青铜器,能拿几件拿几件,这里有什么秘密咱没必要知道了,钱到手里才是王道。” 吴老二对着我笑骂一声:“你这臭小子,倒是指挥上我了。” 吴老二话音刚落,八爷突然盯着通道说道:“有人来了。” 我们听后,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没一会儿,麻袋就被我们装满了。 但我们并不知足,很希望这个麻袋能像哆啦a梦的百宝袋一样,能装下这里所有的宝贝。 片刻的功夫,通道里涌进来一群人,正是娇子和李司令以及王老汉他们。 猴子走在这些人的最后面,看到我以后还对我眨了眨眼。 “宋小姐,我说的没错吧?这里可不止我们这些人。” 王老汉看着我们,脸上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那意思好像是,他得不到的,我们也别想得到。 李司令的手下举起枪对准我们,警告道:“把东西放下,然后滚出大厅。” 他妈的,手里有枪说话都这么冲吗?我很想跟他说:有能耐等下枪,咱们单挑。 但我也是心里想想而已,因为此时李司令的手下,已经拉动了枪栓,有随时开枪的可能。 我看了娇子一眼,从始至终,她没说一句话,脸上也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只不过她的眼神一直在那怪物身上,似乎对它很感兴趣。 第六百二十二章 有枪也不好使 “东西放下,咱们过去。” 吴老二开口发话了,包子和闫川虽然很不甘心,但在真理面前,只能妥协。 这时的周四儿体力明显有些不支,他喊着王老汉的名字,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而那只怪物已经在周四儿的背后又新添了几道伤口,对突如其来的这群人显然兴趣不大。 王老汉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这让周四儿开始破口大骂。 “你有那力气,还不如想着怎么对付你身后的那只怪物。” 王老汉很平静的看着周四儿,这两个曾经的盟友,此刻已经决裂。 具体原因,我猜也是和这个怪物有关。 我们走到通道入口,路过娇子和宝哥身边的时候我还特意瞟了他俩一眼。 但他俩依然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怪物,与我也没有眼神交流,倒是猴子,悄悄对我竖起大拇指,也不知道是夸我还是损我。 “李司令,宝物就在眼前,是不是可以让大家分了?” 娇子看向李司令,这句话应该是很多人的心声。 “哦?为什么要分?” 李司令的眼睛一直在那些青铜器上,根本没看娇子一眼。 “不是说好的?由我们带路,如果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大家平分。” 我想娇子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语气很平静。 “哦,我突然反悔了。” 李司令说着,大手一挥,手下立马将枪口对准了众人。 “我不杀你们,是不想引起中国那边的注意,但你们不要得寸进尺,这野人山也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等会我们清点完,每人给你们一个宝石算是报酬了。” 李司令这话引起了众怒,有一人出声反对,便会有跟着附和。 “砰”。 随着枪响应声倒地的是猴子他们这边的假扮山民的这伙人。 “你!” “多余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你们要是老老实实的,我保证安全送你们回边境,要不然,都留下给我的罂粟做肥料吧。” 刚才的枪声,让那只怪物身形顿了一下,我总感觉它对这个枪声产生了应激反应。 因为我一直盯着它,希望它能将周四儿折磨死,这样也省得我们出手了。 所以我看到它的身形顿了一下,扎向周四儿的尾巴也停顿了一下。 “留两个人看着他们,其他人跟我去装宝贝,如果谁不听话,格杀勿论。” 李司令说完,吹着口哨向王座走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靠近那个怪物,没见过它的恐怖,完全没把它当回事。 李司令走到王座跟前,他先是看了一眼怪物的周四儿,然后摇摇头,一屁股坐在了王座上,然后君临天下的看着我们。 那样子像极了希望在俯视自己的臣子。 猴子这群人,脸上都带着不悦的神色,死死盯着王座上的李司令,如果他没有枪,此时可能已经死了一百回了。 “吴果,那些房间里的宝贝多吗?” 猴子忍不住问了我一句,我翻了翻白眼,告诉他里面的金银财宝无数。 “先让他得意一会。”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猴子,并且我俩的谈话也让娇子侧目。 “姓吴的,是不是心里很不好受?算计别人一辈子了,今天算是为别人做了嫁衣,你这属于晚节不保啊。” 王老汉调侃吴老二,但吴老二只是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倒是不难受,毕竟这野人山不是我们找到的线索,难受的应该是其他人吧。” 吴老二其他人这三个字咬的比较重,用脚丫子想,都知道他指的是娇子她们。 娇子听着我们的谈话依然不为所动,转过头目光依旧盯着那怪物。 而这时,周四儿已经是强弩之末,眼看着就要遭到怪物得毒手了。 说来也奇怪,他俩就围着王座跑的,那怪物居然连王座上的李司令看都不看一眼。 “赫耶蚩耶。” 就在这时,娇子的嘴里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音调,听不懂,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那怪物听到以后立马止住了身形,然后回头看着娇子,一脸疑惑。 周四儿得以喘息,赶忙连滚带爬的向人群这里靠过来。 “嚯啦哒啦。” 娇子又说了一句,就见那怪物听到以后,直接竖起了尾巴,长长的倒钩对准了李司令的天灵盖,狠狠的扎了下去。 “啊……” 李司令一声惨叫,然后浑身开始抽搐,没一会儿,便当场挺尸。 他的手下见状,立马对着怪物扣动了扳机,大厅内瞬间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咕噜噜轰!” 娇子再次发生,那怪物顶着子弹开始追击李司令的手下,这几人可能平时作威作福惯了,身体机能很差,没跑两步就被怪物追上了,死状是相当凄惨。 这一变故让我觉得心惊肉跳。 娇子居然能驱使怪物为她做事,简直没天理了。 李司令死了之后,这里还有谁能与她抗衡? 有怪物这个金牌打手在,我想也没人敢起刺儿了。 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娇子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拗口的语言?难道是灵霄盘? 难怪她刚才对李司令没有半分忌惮,怪不得她的眼神一直关注着这个怪物。 原来是有底牌。 单方面屠杀完成,有枪也不好使,怪物朝我们这边走来,众人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呜斯黎呀。” 怪物听着娇子得话,在她不远处停了下来,哪还有刚才那凶狠的模样,跟农村的哈巴狗似的。 “宋小姐,没想到你有控制这怪物的办法,看来宋家盘踞在洛邑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老汉先是一番恭维,下一步肯定是想趁娇子开心,然后提出分宝物的事。 “宋小姐,那些宝物数量众多,你一人也带不走,不如让大家分了吧。” 看看,我说什么了? 他王老汉撅什么腚,拉什么屎,我给他猜的透透的。 “王前辈,诸位,宝物自然是大家一起分的,但在这之前,我想请你们帮一个忙。” “啥忙,你说。” “就是,主要能用得到我们的。” 众人一听有宝物分,瞬间热情高涨。 “帮我找找这里有没有其它密道。” “啥?” 第六百二十三章 了结 娇子的意思是这里应该还有其它密道,要不然她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但我此时关心的不是这一点,看着正躺在地上喘息的周四儿,我抽出匕首,径直走向了过去。 周四儿躺在地上,见我过来之后,他居然笑了起来。 “姓吴的,怎么?想趁我受伤了结我?不是我看不起你,胆子这东西……” 周四儿这个逼样了还这么嚣张,没等他把话说完,我的匕首已经插进了他的脖子。 用力搅动着匕首,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温热的血液溅了我一脸,但我并没有急着擦,反而似笑非要的看着周四,说道: “周四儿,津沽那次,你已经触碰了我的底线,咱们之间,注定是不死不休的多结局,如果我今天放过你,那以后我真的不要在江湖上混了!一路走好!” “呵…咯……” 周四儿想说什么,但匕首已经划开他的气管,他只能死死的盯着我。 可能他没想到,我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将他杀死。 眼看周四儿的眼神已经涣散,我用力抽出匕首,鲜血再次喷溅出来。 起身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在身上,然后扫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对他们微微一笑,走到了吴老二身边。 路过娇子跟前的时候,我发现她的眉头是皱着的。 “吴果,啥时候这么嗜血了?” 身后的猴子用手捅了一下我的腰,我转头看向他,嘿嘿一笑:“反派一般都死于话多,而且对待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受伤的会是自己。” 我这话,不光是说给猴子听的,是说给这里所有人听的,特别是娇子和王老汉。 这是在间接的告诉他们,我不是一个软柿子,不是谁都可以捏上一捏的。 其实刚才在杀周四儿的时候,我的内心当中真的没有起一丝波澜,好像我做的这件事,本该就是如此。 这种心境上的变化,可能和在野人山所经历的一切有关,从现在开始,我的心态好像才完全成熟。 “宋小姐,我们开始吧。” 对于周四儿的死,王老汉并未放在心上,他出声提醒娇子,待娇子点头以后,众人开始在大厅内四处寻找。 当然,我们是没有动的。 站在原地看着众人忙活,八爷突然飞到娇子面前,扇着翅膀看了她两眼,然后又飞回到我身边。 还记得第一次见八爷的时候,那时候娇子还十分稀罕它,八爷也挺听娇子的话。 现在呢,这一人一鸟只是互相看了两眼,没有任何交流。 我轻轻碰了一下包子,然后对宝哥努努嘴,意思是碰到自己的师哥,不去上前打个招呼吗? 包子撇撇嘴,说宝哥快被药王观除名了。 这话让宋小宝的身形微颤,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八爷,能让我看看你脖子上的玉佩吗?” 一直没正脸瞧我们的我娇子突然转身看向八爷,眼睛盯着它脖子上的玉佩若有所思。 “嘎嘎,不给。” 八爷拒绝的很干脆,这让我差点没笑出声来。 娇子闻言笑了笑,但也没勉强,转过身看着王老汉等人忙碌,不知道在想什么。 猴子这边,除了他,剩下的人都去帮娇子找所谓的密道了。 猴子走过来和我并肩而立,然后说道:“你知道吗?孙威并没有死。” 这件事我从张爽那听说了,当时我还挺意外的,只得在心里感叹,这小子命大。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呐,猴子,你和他关系好,难道是知道了一些小道消息?” 猴子对着我撇撇嘴,然后在我耳边小声说道:“那就别胡扯,我和他的关系只能说一般。这野人山中,还有一批人没有现身,很有可能就是他。” 我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猴子,不知道他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但实际上,我内心中还是比较吃惊的。 我知道野人山中还有一批人,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孙威。 众人在大厅里四处翻找密道,现场一片嘈杂,我的心思却全被猴子的话勾住了,孙威居然还在野人山中,而且可能正暗中盯着我们,这消息让我脊背发凉。 “你确定是孙威?消息可靠吗?” 我盯着猴子,希望从他的脸上找到肯定的答案。 猴子皱了皱眉,低声道:“我之前说过,我爹和孙威的爹有些交情,前段时间孙耀福受伤,我爹还去看望了,这野人山的事还是他告诉我的。” 啥玩意? 猴子的话让我很是迷惑。 那时候孙耀福就知道野人山的事了? 怎么可能? 难道他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我又看了一眼娇子,这消息绝对不可能是她传递出去的。 我不信她有这么好心与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没道理的。 我对着猴子默默点头,思绪飘回到之前和孙威打交道的场景。 这家伙的阴险狡诈程度有目共睹,而且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要是他真的在,我们真要小心谨慎些,时刻防备他从背后偷袭。 毕竟,我们之间,也算是血海深仇。 包子和闫川听到了我和猴子的谈话,他俩见我一言不发,过来拍着着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什么孙威八威的,他敢露头,我就让他变成没头乌龟。” 包子说完,突然朝着王座跑了过去,然后将李司令的配枪拽了下来,挎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如今有怪物在,枪也不是无敌的。 而且李司令手下的冲锋枪,也早就被其他人捡了起来。 我又看了那个怪物一眼,此时的它正顺从的站在娇子身旁,这家伙属于墙头草,先前还对八爷的玉佩感兴趣,这会儿娇子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就像个乖宝宝一样了。 玉佩,听不懂的话? 难道说这怪物以前的主人说的就是娇子嘴里发出的语言,而玉佩也是它主人佩戴的? 这个念头一出,很快又被我否定了。 先不说其他,就说这时间问题,这怪物不可能在这世上存活了几千年吧?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的。 奶奶的,我感觉自己的想法太疯狂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贪婪 石厅里的众人在一番寻找过后,并没有找到娇子所说的密道,然后他们便把目光转移到珠宝以及那些青铜器上。 之前我们已经将珠宝装了一麻袋,此时已经被他们重新倒了出来。 这些人开始还很理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开始哄抢起来,各种脏话不绝于耳,场面几乎要失控。 看着眼前的景象,包子和闫川都攥紧了手,那本来是该属于我们的,要不是我看着,他俩早就过去加入抢夺的行列了。 娇子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表态,好像对那些珠宝以及青铜器,并不感兴趣。 我悄悄拉了一下吴老二的衣角,他轻轻摇头,示意我先不要着急。 紧接着,枪声响起,有人应声倒下,原来是在争夺宝物的时候,人群里发生的冲突。 人性是贪婪的,这份贪婪犹如隐匿在心灵暗处的恶魔,悄无声息的侵蚀着理智和良知,将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有人倒下,便会有人站起。 随着有人死亡,其他人的情绪开始变得疯狂。 “砰” 不知谁又开了一枪,枪声在石厅内骤然响起,尖锐的声响撞在石壁上,激起一连串颤栗的回音。 伴随着枪声,又有一个身影直直倒下,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迅速蔓延,宛如一朵诡异绽放的暗红色花朵。 又一次突如其来的死亡,非但没有让这疯狂的闹剧停下,反而像是给熊熊燃烧的贪婪之火浇上了一桶猛油。 人群先是陷入了短暂的死寂,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更为疯狂的尖叫与嘶吼。 有的人被恐惧笼罩,拿着宝物试图往石厅的边缘逃窜,但更多的人,被贪婪蒙蔽了双眼,踩着同伴的鲜血,如饿狼扑食般冲向那些散发着诱人光芒的珠宝与青铜器。 他们的眼神中只剩下疯狂的占有欲,所有的道德,良知都被抛诸脑后。 包子和闫川的脸色变得煞白,身体因愤怒和不甘而剧烈颤抖。 闫川的双眼瞪的滚圆,额头上青筋暴起,牙关咬的咯咯作响,好像下一秒就要冲进去与那些人拼个你死我活。 包子紧握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这些王八蛋,那本来是我们的东西。” 对于包子来说,失去那些东西,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淡定点,这些东西,他们拿不走一个。” 八爷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示意包子和闫川沉住气。 此时,娇子和宝哥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宝哥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对财宝的贪婪,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 他微微皱起眉头,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好像在看着一群被欲望驱使的可怜虫。 石厅里的混乱愈发不可收拾,为了抢夺一枚硕大的红宝石,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扭打在一起。 其中一个用尽全力将另一个推倒,紧接着骑在他身上,双手死死的掐住对方的脖子。 被掐住的大汉脸色涨得紫红,双手拼命的掰着对方的手,双脚在地上乱蹬,扬起一片尘土。 周围的人却对此视而不见,依旧疯狂的抢夺着身边的财宝。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石厅,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被人群推倒,重重的摔在一堆尖锐的青铜器上。 锋利的青铜边角瞬间刺进他的身体,鲜血如泉般涌出。 他的双眼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嘴里发出微弱的求救声,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一片嘈杂之中。 看着这一幕幕血腥的场景,我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和悲哀。 愤怒的是人性在贪婪面前竟如此丑恶,悲哀的是这些人正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的深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王老汉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对着空气猛的划了几下,大声喊道: “都给我住手,这些财宝是属于大家的,谁也不能独占!” 他的声音也很快就被淹没在混乱的喧嚣中,没人理会他,甚至有人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继续抢夺着自己眼前的财宝。 王老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挥舞着匕首,试图阻止那些疯狂的人。 但在混乱的人群中,他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背后冲过来,狠狠的撞在王老汉身上。 王老汉一个踉跄,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还没等他站稳,几人便一拥而上,对着他拳打脚踢。 有时候,人不能多管闲事,王老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在那些人眼里,王老汉属于是挡人家财路了。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王老汉已经奄奄一息,人群中的杀戮还在继续,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人都会相互残杀的干干净净。 我想,这大概也是娇子的目的之一。 “哟,够热闹的啊,一里地外都能听到这里的喊叫声。” 就在我们凝神注视这场闹剧大声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孙威带着七八个人出现在甬道内,而此时的孙威,如果不是听见他的声音,很难将其辨认出来。 现在的孙威,脸上满是瘌疤,坑坑洼洼的,像是被无数条虫子啃食过一样。 他看到我之后,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只不过这笑容配合着他现在的脸,比哭还难看。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我听我老子说,是你破坏了我他的计划,导致他受伤,我们俩父子都与你结下了仇,今天应该可以一起算了。” 我并不惧怕孙威,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然后才缓缓说道: “孙少爷,几日不见,你这脸上怎么长满了痘痘?莫非还是青春期?” 孙威脸色一变,目光阴沉的看着我。 “姓吴的,一会儿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说完,孙威将目光看向了娇子,接着说道: “宋小姐,我想你应该清楚我的目的,我不想多费口舌,把东西给我,这样一来,你好,我也好。” 娇子看着孙威,只是冷冷的说出三个字: “你做梦!” 第六百二十五章 面具男 我不知道孙威所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现在只看到,孙威在听到娇子的拒绝后,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 他一挥手,身后的七八人便立刻散开,将我们围在中间。 “宋小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孙威冷笑一声,“我今天既然来了,便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娇子依然面不改色,冷冷的说:“孙威,你以为你带几个人就能从我手里抢走东西吗?你太天真了。” 孙威嘿嘿一笑,说:“宋小姐,我知道你有些手段,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们孙家也并不想与你们宋家撕破脸皮,但你要执迷不悟,我不介意这野人山里多几具尸体。” 说着,孙威举起手,准备让手下动手。 但就在这时,有一人突然从石厅混乱的人群中冲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刀,朝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我跟你们拼了!” 这人大喊着,显然是在抢夺财宝的过程中失去了理智。 孙威的手下见状,立刻迎了上去,双方瞬间扭打在一起,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趁乱动手!” 孙威大喊一声,他的手下立刻向娇子和宝哥以及我们扑了过来。 包子和闫川见状,掏出了自己的匕首,这个时候,可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是要拼命的。 我和吴老二对视一眼,然后也加入了战斗,一时间,石厅内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更加混乱。 孙威的这几个手下身手都不错,比昆仑山跟着他的那帮狗腿子身手强很多倍。 所以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抗他们,包子和闫川还有吴老二自不用说,我就比较被动,在对方的攻势下显得左支右绌,很快就落了下风。 可能会有很多人觉得我十分没用,是个小菜鸡,别人的主角都能以一敌三,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 我只是一个出道一年半的小菜鸡,没有经过训练,能达到这样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还要啥自行车? 看着我落了下风,八爷飞过来帮忙,它用爪子抓住这人的头发,使其分心。 而我则趁着这个机会,将手里的匕首直接刺向这人的肚子。 但他反应极快,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躲过了我的这一击,然后伸手去抓八爷,想将八爷从头顶拽下来。 但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再次上前逼近他,这人只好先应付我,趁着间隙,八爷瞅准时机,尖尖的喙对着他的眼睛啄了下去。 接下来,一声惨叫震得我耳膜生疼,我赶紧跨步上前,一刀插进这人的胸口,算是完成了反杀。 “操,八爷尿性!” 我和八爷配合的算是挺完美的,解决完一人,我俩接着去帮吴老二,余光瞥了一眼孙威,发现他并没有亲自参加战斗,而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机会。 “吴果,小心!” 这时娇子突然对我大喊了一声,我转过头,只见孙威的一个手下正拿着一把匕首,朝我的后背刺来。 我连忙侧身躲避,匕首擦着我的肩膀划过,划出一道血痕。 顾不上疼痛,转身一拳打在那个人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正想要上前补刀,石厅里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这笛声清脆悦耳,却在这血腥的场景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幺妹。 所有人都被笛声吸引,停止了战斗,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从甬道里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银色面具,看不清面容。 这不是娇子的舅舅? 我心里有些纳闷。 按理说,这个节骨眼了,娇子的舅舅也该闪亮登场了,娇子之所以一直都很淡定,百分百是有她舅舅这张底牌。 想到这里,我还特意看了娇子一眼,刚才要不是她提醒,这会躺在地上的可能是我了。 “你们这些人,为了这些俗物,竟然如此疯狂,真是可笑。” 面具人看着剩下的人,声音低沉而冰冷。 孙威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管闲事?” 面具男并没有回答孙威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那个怪物身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好像与娇子之前所说的音调差不多。 怪物在听面具男说完之后,脸色微微一变,对着他轻轻点头,然后走到了他的身边。 面具男见状笑了笑,然后转头对娇子说道:“我并不想与你们争抢这些财宝,我只是想提醒你们,拿了这些东西就赶紧离开野人山,其它的事,你们最好不要轻易触碰。” 面具男声音虽然平静,但却给人一种毋庸置疑的感觉,好像我们如果不按照他的话去做,下一秒就可能被他制裁。 孙威闻言不屑的嗤笑一声,他缓步走到面具男的对面,盯着他的面具说道:“装神弄鬼,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人,有什么资格以教训的口气来指挥我们?” 面具男并没有生气,看着孙威微微摇头道:“你这种人,无非就是仰仗自己父辈的一点蒙荫,你爹来到这里都不敢这样对我说话。” 面具男认识孙耀福? 其实就这一会的时间,我的脑袋已经转不过来弯了,也可以说,从进野人山开始,我的脑回路就有点不够用了。 这面具男到底是谁?他好像知道很多事情的样子。 “你认识家父?” 孙威同样诧异,但面具男并不打算理会他,而是再次看向娇子。 “小闺女,有些事别太执着,你所追求的不过是一些梦幻空花罢了。” 娇子笑了笑,说有时候,人生太过无趣,在有限的生命中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那也不枉自己在这世界上走一遭。 面具人摇了摇头,说:“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也没关系,不过,你最好别后悔。” 面具男话音刚落,甬道里突然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 “怎么?吓唬我外甥女呢?” 这次,娇子的舅舅终于出现了。 我估计,这里该热闹起来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幻蛉 随着那声“怎么?吓唬我外甥女呢?”在甬道里炸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娇子的舅舅吸引了过去。 此时的他眼神犀利如刀,每一步都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我明显能感觉到面具男看向娇子舅舅的眼神有些阴沉,莫非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而孙威看到娇子舅舅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冷笑着说:“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宋小姐的靠山到了。” 从孙威的话不难看出,娇子舅舅应该颇有名气,甚至让孙威有所忌惮。 在这之前,我对娇子舅舅毫无耳闻,这与他表现出的强大气场和在江湖中的地位似乎并不匹配。 但细想之下,或许正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才刻意隐藏在大众视野之外。 娇子的舅舅都没看孙威一眼,径直走到娇子身边,上下打量她一番,确认无恙后,才转头看向面具男。 “怎么?难道你没脸见人吗?” 面具男冷哼一声,说道:“魏同,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咄咄逼人。” 原来娇子的舅舅叫魏同。 我将目光看向吴老二,他明白我的意思,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听说过魏同这个名字。 我又看了一眼八爷,发现它正盯着魏同若有所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我咄咄逼人?对你这个叛徒,我没一刀捅死你,已经算是客气了。” 我们并不知道魏同和面具男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从两人的谈话中也听不出什么端倪。 “舅舅,别跟他说那么多了,这里好像并没有密道入口,咱们是不是想想其它办法?” 娇子提醒了魏同一声,让他不要在与面具男纠缠。 魏同并未理会娇子,而是依旧盯着面具男,说道:“密道在哪,你应该知道,能请教一下吗?” 面具男摇摇头:“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的,要不然这里的人都得埋在这里。” 面具男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人的好奇心很强,特别类似这种八卦,财宝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呵呵,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危言耸听,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你想阻拦我,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面具男看着魏同,突然将笛子拿起放在嘴边,悠扬色笛声响起,接着,石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有无数只虫子在蠕动。 众人四处张望,只见墙壁上,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黑色的影子,这些影子逐渐汇聚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形。 “这是什么东西?” 有人惊恐的问道。 话音刚落,这些模糊的人形开始汇聚,随着面具男笛音提高,这些人形开始向魏同聚拢。 魏同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的豪气。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长进,弄出这些东西来是要吓唬我们吗?” 魏同说完,身体突然动了,他整个人冲向了那些模糊的人形,同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 这把短刀看起来平平无奇,而且我感觉上面还有些锈迹,但就是这样一把刀,在接触到那些人形之后,使得它们瞬间消融。 就好像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这让人觉得那些模糊的人形没有一点攻击力,有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拿了东西赶紧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魏同一边挥舞着短刀,一边对众人喊道。 但很明显,他的话并没有威慑力,反而有人反问道:“你是干啥的?凭什么听你……” 这人话音未落,魏同的身形如鬼魅般逼近,只是轻轻一刀,那人的脑袋和脖子便分了家。 鲜血从脖子里喷涌而出,那头颅落在地上,眼睛瞪的溜圆,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发生。 血腥味愈发浓烈,众人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愕逐渐转变为深深的恐惧。 魏同手持那把看似锈迹斑斑却无比锋利的短刀,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仿佛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面具男看到魏同如此干脆利落的斩杀一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但很快便被他重新伪装的镇定所掩盖。 他的手指在笛子上快速跳动,吹奏出更加急促的旋律。 那些原本已经被魏同打散的模糊人形,竟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召唤,开始从四面八方再次汇聚而来,而且这一次,它们得身形更加凝实,轮廓也越发清晰,隐隐能看到它们眼中闪烁着猩红色的光。 “八爷,这些几乎透明的小虫子叫什么?” “幻蛉。” 我以为八爷会不知道这些奇异虫子的名字,没想到它居然脱口而出。 “这些虫子和苗疆的蛊虫差不多,属于东南亚特有。” 我点点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它们身形修长,约有指甲盖大小,全身晶莹剔透,体内流淌着淡黑色的液体,应该是它们的血液。 再次看向魏同,他看到幻蛉再次聚集成人形,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将这些逼近的幻蛉放在眼里。 他身形一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再次冲向那些模糊人形。 手中的短刀挥舞的密不透风,刀光闪烁间,不断有幻蛉在他的攻击下消散。 但是这一次幻蛉组成的人形好像有了更强的抵抗力,尽管魏同的攻击凌厉无比,但仍有一些幻蛉趁着他攻击的间隙,试图从侧面或后方对他发动突袭。 “我再说一遍,拿着东西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下一个倒在地上的就是你们。” 魏同一边挥刀一边喊道,众人见状赶忙去捡那些散落在地的宝物。 他们捡自己认为最值钱的东西开始往口袋里装,有的人比较知足,拿了一两件就开始往甬道那里跑,准备离开这里。 谁知道刚走到甬道口,一把尖刀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孙威似笑非笑的看着准备离开的人,轻声说道:“拿了东西就想走?我同意了吗?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孙威说完,便向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几个手下心领神会,缓缓向人群走去。 魏同显然是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他对着孙威大喊道: “姓孙的,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第六百二十七章 想怎么死? 孙威这样的行径,无疑是在向魏同挑战。 我明白,魏同并不想伤害其他人,只想让他们拿着东西赶快离开。 但孙威这样的举动,明显是和魏同唱对手戏。 其实站在我的角度来说,我会认为孙威疯了,他到底从哪个方面认为自己能够和魏同掰一掰手腕? 我反正觉得,我加上包子,闫川以及吴老二,能够战胜魏同已经是侥幸。 谁给孙威的勇气?肯定不是梁静茹。 再看孙威这边,当他听到魏同的怒吼之后,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魏同,你别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今天这地方,谁也别想拿走这些东西。” 孙威这话肯定是会引起众怒的,那些正在挑选宝物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孙威,眼神中充满敌意,只要有人开口,他们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将孙威撕碎。 “看什么看?不服过来!” 孙威对着众人勾了勾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手雷。 对,是手雷,他是怎么带过境的? 看到手雷,原本嘈杂的石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幻蛉蠕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和面具男那高昂的笛声交织在一起。 这里空间小,一枚手雷的破坏力足以将众人掀翻。 魏同目光如炬,盯着孙威,手中的短刃快速挥动。 “孙威,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说着,魏同的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朝着孙威冲去。 那些抵挡在他面前的孙威手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魏同手中的短刃划开了喉咙,鲜血喷溅而出,在昏暗的石厅中形成一道血雾。 面具男见魏同冲向孙威,眼神一凛,笛子吹奏的旋律变得更加急促,那些幻蛉受到笛声的驱使,如汹涌的潮水般朝着魏同再次扑去。 魏同感受到身后的威胁,脚步猛的一顿,转身挥舞短刀,刀光闪烁间,幻蛉纷纷消散。 他妈的,这个面具男分不清好坏,我感觉他想要保护孙威,那就是和我作对。 于是我握紧匕首,想要冲上去了结面具男,毕竟敌人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敌人。 我刚想要动作,突然被吴老二一把拉住: “别冲动,这不是咱掺合的事儿。” 我感觉吴老二今天有点怂,不是一般的怂。 从我们进来开始,一直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热闹,要说在孙威和魏同之间选择,那我肯定选择帮助魏同。 毕竟娇子还是关心我的,要不然孙威手下那一刀,不只是划伤我肩膀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我转头看了一眼吴老二,然后轻摇了一下头,示意他别拦我。 然后,喔举起匕首快速向孙威刺了过去,角度极其刁钻,就想往死里弄他。 我们之间的恩怨属于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与其被他天天惦记,还不如一刀结果了他,即使他爹掌握了白泽会,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也没有动作的宝哥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然后他大声提醒魏同屏住呼吸,接着,将手里的药包扔进了幻蛉群中。 药包落地,瞬间炸裂,溅起一片尘雾。 魏同捂着鼻子快速后退,而那些幻蛉刚接触到药末,便纷纷跌落在地,挣扎了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面具男见状,笛声戛然而止,身形一闪,朝着石厅的暗处退去。 魏同哪肯放过这个机会,脚下轻点,紧追不舍,短刃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着寒光。 孙威见势不妙,他知道此刻局面已对自己极为不利,手里的手雷在这混乱中也失去了威慑力,因为现在一旦引爆,他自己也不一定有生还的可能。 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的将手雷朝着魏同跑的方向扔去,企图借此阻拦魏同的追击,同时也能制造混乱好让自己脱身。 “舅舅,小心!” 娇子大喊一声,吴老二用力拉着我向一旁扑倒。 “轰”的一声,手雷爆炸的巨响,在石厅内震耳欲聋,气浪夹杂着石块飞溅,整个石厅仿佛都在颤抖。 我微微抬起头,发现不少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倒在地。 孙威趁乱朝着石厅的甬道口逃窜,他剩下的几个手下也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 看到孙威逃跑,我心急如焚,这是除掉他的绝佳机会,不能让他这么跑了。 魏同那边的事我不再关注,喊了声“包子,闫川”,他俩快速从地上爬起,一身都是灰尘。 “追。” 我冲他俩喊道,然后率先朝着孙威逃跑的方向追去。 “果子,你慢点,别中了孙威的奸计!” 包子在我身后提醒着,我皱了下眉头,并且放慢了脚步。 眼看出了通道,我才想起来吴老二和八爷还在石厅里,刚才太心急,没顾得上他俩。 我想返回去,但孙威就在前面,今天不彻底除掉他的话,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大不了速战速决,一会快点回去和吴老二还有八爷汇合。 想到这里,我拉着包子和闫川加快了脚步。 跑了有三四百米左右,在过了一个转角以后,我们看到了孙威的身影。 此时的他和手下正在迷宫里四处寻找出路,显然是迷了路。 “孙少爷,找不到出路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我大调侃着,孙威听到我的声音,转身过来,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姓吴的,我不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你看看我的脸,我原本英俊帅气的脸都是拜你所赐!今天你别想着离开这里!” 孙威咆哮着,声音中带着无尽的仇恨。 他的脸,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都是苗庆泉的功劳,他却赖到我的身上了 这会儿我不想与他废话,奔着孙威他们走了过去,如今他还剩四个手下,我估计闫川和包子应该能解决。 至于孙威嘛,就交给我了,我就不信自己还弄不过他? 见我们过来,孙威的手下纷纷摆出了防御姿态,我让包子和闫川小心,然后率先朝孙威冲了过去 他的手下想要阻拦我,却被闫川一脚挡了回去。 “哥们,你的对手是我,说吧,想怎么死?” 第六百二十八章 活要见人 包子和闫川与孙威的四个手下交上了手。 其实他俩的压力还是蛮大的,毕竟这四人的身手都不错,一对二的话需要格外小心。 所以我选择与孙威速战速决。 我朝孙威冲去,他并不惧我,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屑。 我有匕首在手,他两手空空迎着我冲了过来,手里的匕首瞅准时机向他的腹部刺去。 但孙威的反应不慢,迅速向后跳开,躲过了我的这一击。 这只是我们之间的相互试探,很快,我和他再次缠斗到一起。 我的匕首闪着寒光,不断的向他刺去,他则是凭借着灵活的身法,一次次的避开了我的攻击。 我一直在寻找他的破绽,但这二逼好像是故意在消耗我的体力一样,并不与我硬碰硬。 这样下去的话,先躺下来的可能是我。 想到这里,我决定先故意卖个破绽给孙威,然后趁机捅死他这个逼养的。 于是我在移动的时候,将左腿表现的与右腿不协调,卖给他这个破绽,好像是之前受了伤一样。 孙威见状,脸上一喜,假装向我的肚子上攻击,实则向左一闪,然后全力向我的左腿踹了过来。 我根本没想要闪躲,硬硬的抗了让这一脚,手里的匕首向他的肚子上扎去。 其实我没想到这一击会奏效,但孙威他的来势太足,根本没有缓冲的余地,这才导致他根本没有余力闪躲。 孙威退后几步,捂着肚子,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就被疯狂的杀意所取代。 “你这杂种,今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他嘶吼着,挥舞着拳头冲了过来,这一次,他的攻击带着不要命的气势,每一招都用尽了全力。 我深知孙威已经陷入绝境,他的攻击虽然疯狂,但毫无章法。 我一边灵活的躲避,一边寻找着他的破绽。 过了一会儿,我瞅准时机,猛的矮身,一个箭步欺身而上,用左臂挡住他的拳头,同时右手紧握匕首,狠狠刺向他的大腿。 “啊!” 孙威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摇晃了几下,我趁势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将他踢倒在地。 还没等他爬起来,我便骑在了他的身上,举起匕首,对着他的胸口刺了下去。 “去死吧!” 此时我的表情可能是狰狞的。 孙威抬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同时嘴里大喊着:“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我爹是白泽会的孙耀福,你要敢动我,你和你的朋友都得死!” 这个时候,孙威还在威胁我,但眼中尽是惊恐的表情。 “去你妈的白泽会,去你妈的孙耀福,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我大吼一声,手中的匕首用力向下压。 孙威肚子和腿上都中了一刀,已经是强弩之末,力气自然是敌不过现在的我。 匕首一分一毫向下刺去,终于,在孙威绝望的眼神中,匕首先是刺破他的衣服,然后是皮肤,最后是他的胸腔。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 手里的匕首开始在他的胸腔里搅动,我好像听到了心脏破碎的声音。 眼睁睁看着孙威的生命渐渐消散,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快感。 这和我杀死周四儿时的感觉不同,现在,我感觉整个人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果子,小心!” 就在我沉浸在这种感觉的时候,突然有一道身影从旁边扑了过来,将我撞开。 我定睛一看,是孙威的手下,这家伙身材高大,肌肉发达,一脸凶狠的看着我。 “你杀了少爷,让你赔命!” 他说着,便朝我扑了过来。 我连忙侧身闪躲,他扑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我趁这机会,快速冲向他,手中的匕首虚晃一招,然后突然变招,刺向他的肚子。 但他反应不慢,用胳膊抵挡住我的手腕,我俩就这样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谁也没能占到便宜。 此时闫川和包子压力小了一些,刚才二对四,现在二对三,胜率很大,我只要拖住这个大块头,胜利的天平早晚会倾向于我们。 “人都死了,你们还这么卖力,傻逼啊。” 我想用言语扰乱大块头的心,但他根本不买账,依旧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其实他的心情我大概能理解。 孙威死了,他们回去也交不了差,但如果能将我们拿下,带回到孙耀福身边,那他们有可能是戴罪立功了。 “啊!” 又是一声惨叫,我瞥了一眼过去,发现闫川用匕首将其中一人的手指连根砍掉,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手掌。 很暴力,很血腥。 大块头见状,不再与我纠缠,而是转身跑到闫川那里,将断指的人救了下来。 “走!” 大块头眼见大势已去,立马做出了抉择。 包子还没打过瘾,自然不想把他们就这样放走,于是他捏住手里的匕首,对着想要逃跑的几人掷了过去。 “噗嗤”一声,匕首没入其中一人的后背,接着便直接倒了下来。 闫川有样学样,也掷出匕首,但效果没有包子的好,只从那几人的肩膀旁飞了出去。 “追!” 我刚跑两步,这时的迷宫里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身体险些站不稳,接着,在石厅的那个方向,传来了一阵隆隆的声音。 “地震了吗?” 闫川话音刚落,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开始往石厅那个方向跑。 包子和闫川也反应了过来,他俩上前拽住我的胳膊,让我动弹不得。 “放开我!老吴和八爷还在里面!” 我声嘶力竭的喊着,但包子和闫川没有丝毫松手的迹象。 “果子,你清醒点,如果石厅坍塌了,你就是回去也无济于事!” “松开!我要去找老吴!” 我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我怕,我怕石厅如果真的坍塌,吴老二万一被埋在里面…… 我不敢想。 地面还在震动,而且感觉越来越强烈。 闫川和包子见状,立马拖着我开始往迷宫里跑。 因为已经做了记号,出路很好找,当我们走出迷宫,那震动感也消失了。 “我要回去,我要找老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六百二十九章 代价 当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石厅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石厅以及甬道已经坍塌大半,巨大的石块层层叠叠,扬起的尘土还弥漫在空气中,它们拼命的往我的鼻子里钻,让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那坍塌的规模,好像是大地愤怒的拳头,将一切都砸的粉碎。 “老吴,八爷!” 我声嘶力竭的呼喊,声音在这废墟间回荡,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泪水不受控制的模糊了我的视线,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闫川和包子也是满脸震惊与悲痛,他俩呆立在原地,许久,包子才缓过神来,冲到废墟前,试图徒手搬开那些沉重的石块。 “吴叔,八爷,你们听到了吗?你们在哪?” 闫川也上前想要搬动石块,但石块太重,他俩的努力显得如此无力。 “都他妈是你俩的事,我刚刚要跑回来,就不会见不到老吴了!” 我伤心欲绝,开始埋怨起包子和闫川。 “傻逼!你回来能怎么样?你是想和吴叔还有八爷一起埋在这里吗?” “草泥马!” 这会儿我有点失去理智,开口骂了包子,他听了以后,朝我走了过来,一拳打在了我的脸上,很疼。 “你他妈骂谁呢?你在骂一个试试?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伤心?现在伤心有几把用?有那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把吴叔救出来!” 我捂着脸,愤怒的看着包子,另一只手也握的“咯吱”作响。 “好了!你俩能不能不要犯浑?” 闫川突然大吼一声,让我止住了想要揍包子的念头。 “咱们是兄弟,这时候内讧什么?咱们这么长时间什么没经历过?不管遇到什么挫折也都挺过来了!吴叔和八爷并不一定有事,咱们合力把这些石头移开!” 我强忍着悲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石块前,用尽了浑身力气,去搬动它们。 包子过来搭手,我看了他一眼,他同样看了我一眼,但谁也没说话。 我承认自己刚才是关心则乱,被悲痛冲昏了头脑,可现在不知道怎么和包子开口,只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些该死的石块上。 搬着搬着,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好好的石厅为什么会坍塌? 我又想起了面具男之前说的话,魏同问他密道在哪的时候,他说过如果进入密道,所有人都会埋在这里。 那是不是说明,娇子她们已经找到了密道,进去之后这里才发生了坍塌。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成立,但我们依旧艰难的进行着挖掘工作,每一块石头的挪动都耗费巨大的力气,每个人都不敢有丝毫得懈怠。 “果子,对不起,刚才我不该打你那一拳的。” 包子低着头,用力的拖动着石块,我还想着怎么跟他道歉,没想到他却率先开口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知道你和川子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身处险境。我刚才也是心急,老吴对我来说,不是亲爹,胜似亲爹,他在我心中的分量我应该不用多说。” 包子点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我和川子也难过,不过我觉得吴叔和八爷应该不会有事,他俩吉人自有天相。” “行了,大家都是兄弟,其他的话就别再说了,不管吴叔和八爷有没有事,现在咱们能做的就是快点找到他们。” 闫川说完,开始解下自己的皮带,用来拖拽石块。 这招挺省力的,我和包子纷纷效仿。 在接下来的挖掘过程中,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和吴老二还有八爷相处的点点滴滴。 吴老二那略带笑意的脸,每次遇到危险时的沉稳指挥。 八爷丰富的阅历,那些引人入胜的奇闻轶事。 他们一个是我的亲人,一个是我的伙伴。 我咬紧牙关,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把他俩救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双手已经磨出了血泡,身体也疲惫不堪,但挖掘进度却十分缓慢。 “这样下去,咱们没找到吴叔和八爷,自己却先累垮了。” 闫川双手叉腰,显然是累的不轻。 “你俩先歇一歇,我自己来。” 其实这会儿我已经冷静了下来,同时心里也清楚,如果吴老二和八爷被埋在废墟中,那么生还的希望很渺茫。 但我不想放弃,哪怕我现在做的是无用功。 “果子……” 包子欲言又止。 “我知道,让我在找找。” 我知道包子想要说什么。 “唉……宝哥也……不管怎么说,我和他师兄弟一场,如今这个结果,师父知道了也不一定能释怀。” 不知过了多久,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双臂已经麻木,浑身没有半点力气。 瘫坐在石块上,我挖不动了。 躺在那些石块上,石头硌得后背生疼,但我不愿起来,这疼痛,倒是能让我清醒许多。 眼泪再次不争气的从眼角流出,我恨自己没本事,恨自己无能为力。 “果子,我们走吧……”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包子将我扶起,把我带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我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废墟,然后转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废墟狠狠的磕着响头。 “老吴,原谅我不孝顺了,不能将你带回家!八爷,对不住了!” 包子和闫川也跟着跪了下来,跟着我一起磕头。 “走吧,先出去…” 他俩将我拉起,我一步三回头的看向废墟,希望有奇迹的发生。 走回迷宫,我感觉自己的心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上气来。 耳边响起了吴老二之前对我说的话:“我年龄大了,回头跟你刘英姨回老家养老。” 或许他这个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我说过的我养他的承诺,可能也兑现不了了。 我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要从昆仑山带出来灵霄盘,后悔为什么要让吴老二掺合进来……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我为我自己的鲁莽,冲动,为那些不假思索的行为,付出了深深的代价…… 这代价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我的肩头,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六百三十章 时光不能倒流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失魂落魄的走着。 迷宫里寂静的可怕,只有我们沉重的脚步声。 在走出山洞的那一刻,刺眼的阳光毫无保留的洒在我们身上,可这光明却驱散不了我心中的阴霾。 没有找到吴老二和八爷,就像一个沉重的枷锁,死死的套在我的心头。 “接下来咱们去哪?” 闫川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疲惫与无奈。 我望向远方,眼神空洞而迷茫。 “我想在野人山里待几天,万一老吴和八爷从这里出来,我也好接应他们。” 包子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好,就待几天吧,我去找点吃的。” 其实我知道不管在这待多久,都是徒劳的,不过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得到幻想,幻想着吴老二和八爷从山洞里出来,对我说:“走,咱们回家。” 闫川不放心包子,怕他遇到什么危险,叮嘱我在原地待着就行,他俩去去就回。 这会儿我肯定是不会乱跑的,也没地方跑。 待包子和闫川走了以后,我开始思考今后的人生。 说实话,我有点累了,心累,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太考验人的心智了。 我本就是一个普通人,阴差阳错走到了这条路上,事实证明,我好像并不适合吃这碗饭。 真的,好像每一次我都被幸运女神眷顾着。 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这么埋在了野人山下,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不是一个好徒弟,也不是一个好儿子,吴老二养了我那么多年,我却没有亲口叫他一声爸。 可…时光不能倒流… 正想的出神,包子和闫川不知从哪抓回了一只野兔。 这野人山里的野兔,又肥又大,或许是没有人类这样的天敌才会长成如此体型。 生了火,闫川将野兔剥皮直接架在了火上,没一会,野兔开始吱吱冒油,香气弥漫。 闫川用刀割下了一块肉先递给我,这兔肉虽然闻着香,但没有调料的加持,吃起来如同嚼蜡。 “果子,晚上咱们就回洞里休息吧,这样也就不用找露宿的地方了,而且洞里也相对暖和一些。” 我看了一眼包子,然后摇摇头:“不了,咱们吃完就回去吧,从这离开野人山还要几天,算一算咱们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包子和闫川诧异的看着我:“你不等吴叔了?” “结果都是一样的,人嘛,总要面对现实。” 我苦笑了一下,在地上擦了一下满是油渍的手,反倒是沾了一手土。 “那好,咱们吃完就出发。” 包子和闫川都没再多说什么,他俩怕哪句说不对了,会引起我的伤心。 吃完兔肉,稍作休息,我们开始沿着山路往回走。 基本路线都记得,偶尔会有些偏差,但也不影响我们的终点。 一路上,我们交谈的次数很少,其实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的话自不用说,越说越显得矫情。 从白天到黑夜,我的腿已经僵住了,但还是机械性的前行。 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许许多多的片段拼接在一起,就像一个没头没尾的梦。 “果子,咱们就在这对付一晚吧。” 闫川叫住了我,侧过头,发现附近有一处坑洼地,避风,适合晚上休息。” “行。” 我点点头,走到坑洼地里倒头就睡。 很奇怪,我几乎是秒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累了。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八爷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翱翔。 这座宫殿极其宏伟,肉眼所见的地方都是纯金打造的,闪闪发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在宫殿的正中央,有一个四五米高的纯金人像,他头戴金冠,身披纯金披风,脚穿纯金战靴。 八爷盘旋了一会,便落在了雕像的肩膀上。 我想问八爷,吴老二在什么地方,但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心中无比焦急,于是我开始想问八爷奔跑,但那座雕像始终与我保持着距离。 到最后,我越跑,它离我越远,渐渐在我视线中变成了一个小金点。 遥不可及,不可触碰的小金点…… “果子?果子?”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包子和闫川正一脸关切的看着我。 坐起身,发现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你没事吧果子?刚才你的两条腿一直蹬个不停,做梦了?” 我点点头,伸出手让闫川拉我一把。 从地上站起来,我感觉两条腿无比的酸痛,可能是白天走了太多的路导致的。 我心里想着,然后伸了一个懒腰,叫上包子和闫川继续赶路。 “果子,实在不行你多歇歇吧,我怕咱们这样走下去,还没到家,腿先报废了,到时候坐上轮椅可就不美观了。” “就是,我俩倒没事,你还有时紫意等着你呢,别让两条腿连累你第三条腿。” 我知道他俩想逗我开心,于是勉强笑了笑,然后看向远方说道: “你俩放心,我的第三条腿永远比你们大的好用。” “吹牛逼。” 经过三天跋涉,我们终于来到那个当初碰到李司令的那个小镇。 如今李司令也长眠于野人山下,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会不会有其他势力接管这里。 我们身上的钱所剩不多,但也够在镇上吃一顿饭的。 好些天没吃一顿像样的饭菜了,虽然没啥胃口,但也吃了不少。 不知道这是不是没心没肺。 吃过饭,我们正准备找当地村民将我们送到边境,包子突然看到老龚,赶紧一路小跑过过去,将老龚拉了过来。 老龚看到我们之后很是惊讶,他在闫川身边坐了下来,笑着说道: “真是从野人山上下来的,你们都快成野人了。” 面对老龚的调侃,我并不在意,这会儿我们确实特别狼狈,说我们是野人也不为过。 “老龚,你什么时候走?把我们带回去吧。” 老龚四处张望,然后问道:“和你们一起的老吴和那只鸟呢?怎么没见他们的影子?” 闫川闻言,抢着说道: “他们有事,先回去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算不了 老龚听了闫川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但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说:“行吧,我明天一早出发,你们今晚就跟我去住,正好省点钱。” 我们自是求之不得,连日的奔波让我们身心俱疲,能有个安稳的地方睡一觉实在太重要了。 当晚,我躺在老龚安排的简陋床铺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野人山中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闪现,吴老二和八爷的身形挥之不去。 闫川的那句“他们有事,先回去了”也不无道理,他们可能先我们一步去了天国。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跟着老龚踏上了归程。 一路上,老龚的面包车在崎岖的路上颠簸前行,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可我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包子和闫川也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经过漫长的车程,我们踏上了滇南的土地。 站在城市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心头。 野人山中的生死冒险仿佛是一场遥远的噩梦,而此刻身处这繁华的都市,却又觉得如此不真实。 我多希望这是一个梦啊。 “果子,咱们去哪?” 闫川打破了沉默,看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回津沽吧,我想先去看看时紫意,然后在好好想想以后的路。” 包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行,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哥们都在你身边!” 回到津沽,包子和闫川去了药王观,我想包子会将宝哥的事告诉肖龙,不知道肖龙得知后会是什么反应。 独自去了紫意轩,时紫意正在看书,当她看到我的那一刻,眼中先是闪过惊喜,随即又被担忧所取代。 “吴果,你怎么瘦成这样?这趟吃了很多苦吧?” 时紫意紧紧拉着我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看着她焦急的模样,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同时又被深深的愧疚所笼罩。 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把在野人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时紫意听完后,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紧紧抱住我,说道:“吴果,没有见到吴叔和八爷的尸体,就不能先下结论,八爷它精着呢,它和吴叔此时或许安然无恙呢。” 这时,李八指从楼上下来,时紫意松开了我,擦了一下眼睛,我看向李八指,对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我的老天爷,吴果,你怎么跟逃荒似的?小姐不是说你去缅北了吗?难道你被当地武装劫持了?” 我挠挠头,确实,连衣服都没换我就来了,头发和胡子更是长得老长,没有一点人样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时紫意还能不嫌弃的抱着我,对我确实是真爱。 “吴果,你去楼上先泡个澡吧,其他事回来再说。” 洗澡,刮胡子,理发。 这一系列做完以后,已经是傍晚了。 我和时紫意来到药王观,大灰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没精打采,我想它应该知道了八爷的事。 “大灰。” 我喊了它一声,大灰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情绪不高。 平日里,八爷总带着它在药王观里为非作歹,虽然背锅的一直是它,但八爷对它的感情是真挚的。 就像老大哥对自己的小弟。 而八爷失踪对大灰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可能以后在药王观里,再也看不到一只鸟骑在一只大老鼠背上,四处逃窜的身影了。 我走到大灰身边,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大灰“吱吱”叫了两声,算是给我回应。 “大灰,包子呢?” 大灰用鼻子指了指肖龙的房间,我叹了口气,带着时紫意走到门外,叩了两下,等里面传来“进”,我才推门进去。 “肖叔。” 肖龙点点头,然后随便坐。 包子和闫川都在,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吴果,包子跟我说过了,小宝他三岁进了药王观,在这些师兄弟中,天赋是最高的,如今他生死不明,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这一切是他自找的,人各有命,每个人走什么路,都是注定的。 吴老二和八爷呢,也是如此,看开一些,咱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走。” 肖龙说完,起身背着手走出了房间,我看到他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果子,紫意,你俩吃饭没有?” 肖龙出去后,闫川为了活跃屋内的气氛,问道。 “走,咱们出去喝点,谁不喝吐不许回来!” 包子可能是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没人反对,算是默认了吧。 那晚,我喝的不省人事,香烟抽了一包,嗓子都哑了。 第二天,我在头疼欲裂的感觉中醒来,时紫意已经为我准备好稀饭,没胃口,但不忍心驳了她的好意。 “紫意,昨晚我没出丑吧?” 时紫意抿嘴一笑,说出丑了也没人看到。 我喝了一口稀饭,脑海中突然想起昨天肖龙的我话“人各有命”。 人各有命,李瞎子! 对!李瞎子! 他号称算尽天下事,我要找他算算吴老二还在不在世上! 想到这里,我立马找到手机,给李瞎子打去了电话。 一连两遍,都没人接,到第三遍,电话那头终于传来李瞎子慵懒的声音。 “谁啊?大早上不让人睡觉?小心我画个圈诅咒你。” 正常情况,我肯定会跟他贫两句,但今天事关重大,没那个心情跟他开玩笑。 “李叔,是我,吴果。” “哦,倒霉孩子啊,我没存你手机号,你最好有事,我这人最讨厌别人打扰我睡觉了。” 我清了清嗓子,有些急切的说道: “李叔,我有事,我想让你帮我算算,吴老二还活着吗?” “啥?” 李瞎子好像是听到了一件很意外的事。 “你这倒霉孩子,吴老二对你不薄,你怎么还咒他死呢?” “不是,李叔……” 我简要的将野人山的事情讲给李瞎子,等我说完,李瞎子不知道发生什么神经,对我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 “你这倒霉孩子,国家提倡不要封建迷信,你脑子有毛病?还信这些?” “李叔,算我求你了。” 我用近乎央求的口气说道。 “算不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卜卦 算不了? 李瞎子的这句拒绝,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满心的期待。 “李叔,您就行行好,老吴和八爷对我来说,都是我的亲人呐,况且您和老吴也是莫逆之交,您就当救救我,给我指条明路。” 我几乎是带着哭腔求着李瞎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就在我以为李瞎子不会在回应的时候,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虽然我已经封卦,但这次就当是我这把老骨头在为你折腾一回。” 我知道李瞎子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因为我一点面子都没有。 他是看在吴老二的面子,毕竟两人关系不错,听到吴老二出事,也不能坐视不理。 “倒霉孩子,你且听好了。” 我在电话这头急忙点头,但马上反应过来,李瞎子看不到,赶紧说自己已经竖着耳朵听了。 “我刚刚起了一卦,此卦象颇为奇特!乾为天,坤为地,天地交感,万物化生。 而你所问之事,落在震位,震为雷,主变动,警醒。 这卦象显示,吴老二和八爷的命数虽陷入困境,但绝非绝路。 雷动于下,阳气生发,乃是生机萌动之象,吴老二和八爷还活着。” 我听着李瞎子的话,激动的差点没蹦起来,心中的希望之火也燃了起来。 “真的吗,李叔,您老可别哄我。” 李瞎子轻哼一声,说道:“哼,倒霉孩子,我李瞎子虽然平时爱贫嘴,但在卜卦这方面从来没骗过任何人! 不过,你要明白,这仅仅是卦象所示,接下来的路,还得靠吴老二自己走。 他们所处之地,必定是危机四伏,你若要去找他们,切记要万分小心。” 挂了李瞎子的电话,我的心里激动万分。 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时紫意,她端着碗,嗔怪道:“你打电话我又不是没听到,既然李瞎子说吴叔没事,那你心里这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下了,现在你能好好休息了吧?” 我嘿嘿一笑,确实,李瞎子在为我卜完卦之后,醉酒后的头疼居然都减轻了不少。 这个好消息,我要立马分享给包子和闫川。 他俩还没睡醒,在接通我的电话之后,反应比我还大。 “果子,那你没问问李瞎子,咱们是回野人山寻找吴叔,还是等他们自己回来?” 呃,这我还真忘了问李瞎子,刚才太激动了,脑子里混乱的很。 “等等,我再给他打个电话。” 挂了包子的电话,再次给李瞎子打了过去。 他接通电话怒吼道:“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屁快放!” 我满脸堆笑的问道:“李叔,刚才忘了问您了,我是等老吴自己回来,还是……” 我没把话说完,但李瞎子肯定会明白我的意思。 李瞎子长叹一声:“你和吴老二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从二十年前都后悔认识他了。” 李瞎子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这让我心里有些急躁。 “李叔……” “闭嘴,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若你们原地等待,犹如守株待兔,错失天机,只有深入其中,方能拨云见日。” “谢了,李叔。” 挂了电话,我再次打给包子,将李瞎子的话告知了他和闫川。 “先来药王观吧,咱们商量一下对策。” 我和时紫意一同前往药王观,路上,时紫意一直磨我,说如果重回野人山的话,必须要带上她。 这要求我肯定是不能松口的,无论她怎么说,就两个字,没门。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拖累你们?” 我摇头,开玩笑,时紫意的飞刀绝技到现在我还没研究明白呢,怎么会觉得她能拖累我们。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我看着时紫意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野人山地形复杂,各种毒虫野兽泛滥,特别是有一种花腿蚊子,叮在身上就是一个大包,而且久久不会消散,我们男人皮糙肉厚,没啥影响,你这细皮嫩肉的……” “咱俩没一起去过哀牢山吗?” 我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 “那不一样,我们三个大男人,你跟着也不方便,听话,在家里好好待着。” 时紫意撇着嘴,我们到了药王观,大灰可能是听到了消息,今天见到我显得无比兴奋。 这时,包子从房间里走出来说道: “这次大灰跟咱们去寻找吴叔和八爷,有它在,事半功倍。” “吱吱。” 其实这次去野人山,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带上大灰。 这家伙在野外,相当一个行走的探测器。 如果当时有它在,石厅即使坍塌,它也能从缝隙中钻过去寻找吴老二的踪迹,或者它能出来给我们通风报信。 “闫川呢?” “拉屎去了。” 我们去筹备了物资,购买了专业的户外装备,医疗用品以及充足的食物。 时紫意被我好说歹说终于是让她留在了津沽。 傍晚,我们再次前往滇南,这次我们去野人山,不为金银珠宝,只为找到吴老二和八爷,将他们安全带回家。 到了滇南,联系上老龚,不过他现在不在腾跃,要明天中午才能从缅北回到边境。 等待的过程是极其煎熬的,中间我有好几次想给李瞎子打电话,让他帮忙在卜一卦,却被闫川给拦下了。 闫川说,这卜卦本来就属于泄漏天机,李瞎子之所以叫李瞎子,并且喜欢戴着墨镜,那是因为天机泄漏的多了,卜卦者的身体机能迅速衰退。 比如双目会视力减退,这就是失去了洞察世间万物的能力,这也是象征着窥探天机的代价。 我看着闫川,来了兴致,他既然属于道家之人,那必定知道占卜的基本原理。 于是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闫川嘿嘿一笑:“我记得我说过,卜卦这门学问,没个三五十年研究不明白。不过大致研究方向是天人感应与全息论,阴阳五行,八卦与六十四卦,数理与象数,可能还有其他的,那我就真不知道了。” 得,就一个八卦都够我研究半辈子了,我还想着实在不行以后多缠缠李瞎子,哪天混不下去了,到公园给人算个命也能养家糊口。 第六百三十三章 陈司令 第二天中午,老龚终于回到了边境。 他一脸风尘,却还是热情的和我们打着招呼。 “你们怎么又要去野人山?” 老龚一边说着,一边带我们去看他准备的车辆。 这次老龚换了一辆轿车,看起来挺气派的,价格应该不菲。 我们只是借口上次还有事没处理完,老龚点点头,便让我们上了车。 路上,老龚跟我们说,李司令失踪了好些天,其地盘被他的手下掌控了,这人要比李司令好说话,这次老龚开好车去,就是和他谈生意的。 我心想,和这些土匪军阀能有什么生意谈?那帮人可没有一点信誉可言,背后捅刀可是家常便饭。 与他们谈生意,相当是与虎谋皮。 但这些我只能是在心里想想,老龚这样的商人,一般都是以利益为重,而想要获得可观的利益,就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我们一路辗转,终于到了那个小镇。 这地方和津沽完全不一样,气候湿热,街头巷尾弥漫着独特的香料味,当地人说着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 老龚带我们在小镇的集市上找了一家饭馆,里面已经坐着几个拿着真理的人,我猜他们应该就是李司令的手下。 “陈司令,我来晚了。” 老龚很是热情,与其中一人拥抱了一个。 “老龚,我也刚到,路上辛苦了。” 这个陈司令的普通话说的特别好,这让我有种还在国内的幻觉。 “老龚,这几位是?” 其实在我们刚一进来的时候,陈司令就已经用眼睛扫了我们好几遍,老龚没主动介绍,这会他倒是迫不及待的问起了。 “这三位是我的朋友,他们要去一趟野人山。” 听到老龚说野人山三个字,陈司令的眼睛猛地收缩了一下,然后开始上下打量着我们。 “看你们大包小包的,难道是准备在野人山待些日子吗?” 此时我心里想的是,之前的李司令去野人山的事,这个姓陈待一定是知道的,在他得知我们要去野人山,肯定是联想到了李司令。 李司令失踪他得以上位,所以这个他绝对是不希望李司令回来的。 “陈司令,野人山凶险无比,我们得多准备些东西,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对了,陈司令,听你的口音倒不像是缅北的原住居民,亲切的很,你在我们大陆待过吗?” 我先跟他套套近乎,要是聊得来,就把李司令已经死在野人山的消息告诉他。 “我就是汉族人,很小就跟父亲过来闯荡,三十多年过去了,已经习惯了这里,让我回去的话可能还不习惯呢。” 陈司令看着天花板,似乎是在回忆往事。 这时,饭馆的伙计已经将饭菜端了上来,陈司令示意我们边吃边聊,席间,我有意无意的将话题扯到李司令的身上。 老龚不明所以,一个劲的对我使眼神,倒是陈司令,时不时的瞟我一眼,若有所思。 因为我们晚上要徒步去野人山,所以很快就填饱了肚子,在与老龚和陈司令告辞后,陈司令起身将我们送出饭馆外。 到了外面,陈司令突然说道:“缅北政治局势紧张,个人武装组织多如牛毛,我父亲前几年就是被其他武装用枪打死的。 所以从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一点一点整合缅北的武装力量,将整个缅北控制在我自己的手中,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缅北王,这样一来也可以为国内与缅北之间建起桥梁,毕竟我是中国人,身子里流淌的是汉人的血。” 包子听他说完,不免好奇的问道:“陈司令,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手下有多少人?” “十七个。” 呃,十七个,这也能被称呼司令,属实是高配军衔了。 “陈司令,祝你早日完成自己的梦想,另外我可以告诉你,李司令已经死在野人山了,你可以放心的。” 陈司令好像等的就是我这句话,我感觉他松了一口气,随后从腰间取出自己的配枪递给我。 “路途艰辛,这把枪你们带着防身 ,至于你们为什么要二去野人山,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保重。” 陈司令这人吧,比李司令识时务,脑子也比他好使。 其实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毕竟李司令带着人和真理都折在了野人山,那他陈司令凭啥觉得自己要比李司令强呢? 人呐,有时候不好奇,就会过的无忧无虑。 我们也不敢保证,这次在上野人山会不会安然脱身。 夜晚的缅北,稍稍吹来一些微风。 大灰从背包里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从包里爬出来,顺着我的肩膀爬到大腿,最后落在了地上。 “大灰,还没到野人山的范围呢,你这么急着出来干什么?在包里待着不舒服吗?” 大灰没有回应包子,而是在地上不停的嗅着,然后往前爬一段距离,继续嗅,好像这土路下边有什么它特别感兴趣的东西。 “你说大灰闻啥呢,吴叔和八爷不可能在这下面埋着吧?” “你要是没屁就别硬放,这里离野人山几十里地,老吴和八爷怎么可能跑这下面来?” 包子撇撇嘴,说这里的一切不能以常理度之,毕竟碰到的不能解释的事不在少数。 包子话刚说完,大灰就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然后转身对我们“吱吱”叫着,提醒我们快一点过去。 “不会真发现什么了吧?” 闫川一脸讶异的看着我和包子,虽然我俩也满腹疑问,但还是快步走到了大灰身边。 “大灰,这下面有东西?” 面对我的询问,大灰点点头。 “是啥东西?” 我这个问题脱口而出,后脑勺便被包子的巴掌拍了一下。 他是跳起来拍的。 “你傻逼啊,大灰不是八爷,它会说话吗?赶紧往下挖挖,没准真有发现呢。” 我揉了揉后脑勺,对包子晃了晃拳头,闫川已经拿出了折叠铲,对着大灰指的位置挖了起来。 “大灰,你要是敢虚报消息,小心我将你的小唧唧剪下来。” “吱吱”。 第六百三十四章 疤脸 闫川手中的折叠铲不断翻动着泥土,我和包子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这个逐渐加深的坑洞上。 大概半米左右的深度,随着一声脆响,闫川的铲子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还真有东西!” 闫川兴奋的说道,我和包子也立刻围拢过去。 闫川小心翼翼的将周围的泥土拨开,一个沾满泥土的物件渐渐露出外轮廓。 不一会儿,闫川将这个东西挖出,拂去表面厚厚的泥土,一个造型古朴的小鼎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个小鼎和香炉差不多大小,鼎身上刻着与之前我们见到的那个石台上一样的图形文字。 这小鼎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冷的光泽,鼎的四足雕有栩栩如生的兽首,看上去年代应该很久远。 “这鼎,和野人山底下有关联?” 闫川举着小鼎,皱着眉头。 “应该是,这图形文字一模一样,但它与咱们的青铜鼎体积相差的太大了,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包子一脸思索的表情,随后他的眼睛开始放光:“这东西看起来就不简单,说不定是个价值连城的古董,咱们也算是小发一笔横财了。” 包子说完,蹲下身摸了摸大灰地上头:“大灰,立功了,回头给你找个媳妇。” 我有些奇怪,这小鼎埋的那么深,大灰的鼻子现在这么灵敏了吗? 这不是相当于我们身边多了一个超声波探测器,回头就带着它随便溜达,哪里有青铜器,它一闻便知。 对于自己的杰作,大灰是非常自豪的,在包子摸完它之后,它便站起了身子,好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小学生。 “大灰,你再闻闻,这附近还有没有这样的东西了。” 大灰看着包子,摇摇头,“吱吱”叫了两声,便向前跑远了。 “果子,你说大灰的鼻子是不是只能闻到半米左右的深度?” 包子摸着下巴猜测着。 我没理他,从闫川手里拿过小鼎,仔细看两眼便扔到了包里。 “咱们是来找老吴和八爷的,想探宝,等找到他们再说吧。” 包子低头看了看闫川刚才挖的坑,小声嘀咕着:“我觉得应该把这个坑再扩深一些,说不定下面还有好东西呢。” 闫川把折叠铲递给他:“喏,你自己挖挖吧,我和果子去追大灰。” “诶,你俩等等我啊。” 夜晚的路途很是静谧,大灰在前面不时的回头,似乎在催促我们加快脚步。 月光撒在地上,拉长了我们的我影子,不知走了多久,大灰突然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看着前方,两只小耳朵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听什么声音。 “吱吱。” 大灰的叫声充满了警惕,我们赶紧到路边的树后隐蔽身形。 月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下,更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氛围。 我已经掏出了陈司令送给我们的枪,眼睛死死盯着大灰所警惕的方向。 大灰不会说话,所以它到底提醒我们警惕的是什么东西还是未知。 要是人还好,但如果是什么大型猛兽,那我们只能退避三舍了。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这让我一度怀疑是大灰看错了或者听错了。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逐渐清晰。 听声音判断,来者似乎不止一人。 我们屏住呼吸,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群身影在月光下渐渐显现。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恐怖。 他身后跟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喽啰,正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疤脸,咱们这趟无功而返,孙耀福会善罢甘休吗?” “有能耐让他自己来找,孙威这个王八犊子也是,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吗?天天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什么事都要插上一杠子,上次他就该替好人死了。” 疤脸是孙耀福请来找孙威的? 但他好像对孙耀福父子怨气颇深呐。 “疤脸,你说孙耀福可能要失势了,那咱们怎么办?秦岳还会收留咱们吗?” “唉,谁喜欢墙头草啊,当初咱们算是押错宝了。孙耀福虽然可恶,但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让他顺理成章上位,咱们才能过上好日子!我打算假意回到秦岳身边,然后趁他不注意做了他,这样也算是给孙耀福一张投名状了。” 我躲在树后,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想着在孙耀福受伤这段时间,秦岳还是没有摆平白泽会,难道真有那么难吗? 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人影,我们才从树后出来。 “果子,你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秦岳,免得他被这些人暗算,孙耀福要是完全掌控白泽会,你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给李瞎子发去了短信,内容很简单:“提醒秦岳,小心一个疤脸男。” 发完短信,我松了一口气,这个孙耀福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以他的身手,我想要用武力战胜他,属于是天方夜谭了。 我只能祈祷秦岳快点收拾了他,到那时,我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了。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的仇家好像也没剩几个了。 孙耀福算一个,潭州帮算一个,江宁帮现在徐剑秋说了算,还和梨园有合作,暂时算是合作伙伴。 至于周四儿,被我了结,孙威也被我一刀送上西天,仇家还剩谁呢? 鬼王堂?王振峰被逼在香岛不敢现身,也好久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了,是不是在暗中积攒力量也不得而知。 那群喇嘛,我应该在他们的通缉令上,但这帮人只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牛逼一些,出来之后我还真不怕他们。 娇子和魏同,现在应该算我的敌人吧。 “果子,想啥呢?” 见我愣愣的出神,包子举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打断了我的思绪。 “没啥,我在想,咱们进了野人山,难道还要去迷宫里吗?那里的宫殿已经坍塌,咱们就是再进去,也没什么用啊。” 包子看了看大灰,很有把握的说道: “有大灰呢,这野人山再大,但也逃不过大灰的法鼻,是不是,大灰?” 第六百三十五章 石窟 包子的夸奖,让大灰扬起脑袋叫了起来,月光下,它那身灰色的毛发泛着柔和的光,好像在向我们展示它的自信。 “行,那就全指望大灰了。” 我拍了拍大灰的脑袋,让它继续带路,没准还能有意外收获。 我们跟着大灰在山林间穿梭,时不时有不知名的小动物从草丛窜出,又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大灰突然停下来,在原地不停的打着转,鼻子使劲的嗅着地面。 “怎么了,大灰?” 包子蹲下身,看着大灰问道。 大灰没理会包子,只是朝着一个方向跑去,没跑多远又折返回来,冲着我们焦急的叫着,似乎在催促我们跟上。 我们加快脚步,跟随着大灰来到了一个山壁前。 山壁上长满了青苔和藤蔓,看起来已经存在了千百年。 大灰用爪子不停的刨着山壁下的泥土,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闫川皱着眉头,从包里拿出折叠铲,开始清理山壁下的泥土。 随着泥土被一点点拨开,一个隐藏在山壁下的洞口渐渐显露出来。 洞口不大,只能容纳一个人弯腰进入。 “这地方可真隐蔽,要不是大灰,咱们还真发现不了。” 我看着洞口,心里涌起一股好奇,这里并不属于野人山的范围,不知道这洞里会有什么。 “进去看看?” 包子这话纯属废话,因为他的眼中闪烁的是兴奋的光芒。 我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手电筒,率先走进了洞口。 洞里很潮湿,墙壁上还挂着水滴,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地面崎岖不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我们慢慢前行,生怕一个不小心摔倒。 走了大概十几米,山洞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石窟。 石窟的顶部很高,四周的石壁上零星的刻着那种图形文字,和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个石台上的图形文字很相似。 不难看出,这里与野人山的地下迷宫是有关联的。 “你们说这些图形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看了没一千也有八百了,奶奶的,难受。” 闫川走到石壁前,仔细观察这些图形,好像自己能看懂一样。 “诶,果子,那小鼎上的图形和这几个图形是不是一样的?” 我拿出小鼎,仔细对比了一下,确实,图形一样,但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别研究了,往里走走看,大灰带路。” 有大灰在,我们倒是不担心前边有什么危险。 大灰引领我们继续深入石窟,随着我们的脚步,石窟内的空气愈发潮湿,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混合着石壁上青苔散发的味道,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大灰时不时的“吱吱”声。 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摇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偶尔看到石壁上的图形文字,这些古老的符号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在我们身后舞动。 不知走了多久,石窟的通道开始变得蜿蜒曲折,时而狭窄得仅能容一人通过,时而又豁然开朗。 每到一个新的区域,我们都会仔细查看周围的环境,期望能找到一些新的线索,但除了那些神秘的图形文字,我们一无所获。 “这洞怎么这么长啊,感觉走了好久都没个头。” 包子一边抱怨着,一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别着急,既然进来了,就不能半途而废,说不定再往前走就会有重大发现呢。” 其实我这话也是在安慰自己,走了这么久,两条腿已经开始酸痛。 脚下的石头变得越来越滑,好几次我都差点摔倒。 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体力渐渐不支,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咱们休息一会吧。” 包子停下脚步,靠在石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让你减肥跟害你一样,很多疾病都来自于肥胖,你自己注意点吧。” 闫川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嘴里还不忘调侃着包子。 “这不是没有时间减肥嘛,再说了,我吃了这么多年形成的体型,那能说十天半个月就减下去的?不得慢慢来嘛。”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些食物和水补充能量,大灰也趴在一旁,伸出舌头舔着水袋里的水。 在休息到底过程中,大家都没有说话,石窟里只有我们喝水的声音和大灰的舔水声。 吃饱喝足后,整个人都特别乏累,包子提议我们先眯一会儿,反正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事实证明,这个眯一会儿,可不止是一会儿,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包子的鼾声在石窟内回荡,闫川也张着嘴巴均匀的呼吸,大灰睡的更死,肚皮朝上,四脚朝天。 “嘿,天亮了!” 我喊了一嗓子,包子挠了挠脸,嘴里嘟噜了一句话,但我没听清楚是啥。 闫川撑开眼皮,问我几点了,倒是大灰,一激灵从地上爬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卧槽,睡了这么久?” 闫川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立马清醒了过来,随后起身走到包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脸说道: “包子,起床尿尿了。” 包子迷迷糊糊的拨开闫川的手,然后翻了个身,看样子是不想起。 “嘘嘘……” 闫川吹起了我口哨,好半天包子才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说道: “毛病吧,正做着春梦呢。” “春鸡毛,赶紧收拾收拾出发了,这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 “走吧,希望接下来能有好消息。” 我深吸一口气,迈出脚步,大灰依然走到最前面,带着我们继续探索。 走了一段距离,石窟内的温度开始降低,没过多久,我们呼出去的哈气都变成了白色的雾气。 “呼呼,这是冰火两重天吗?我感觉在走下去咱们要变成冰棍了。” 包子哈着手,他这么胖不应该不抗冻啊。 肾虚,百分百是这样了。 “果子,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咋感觉你没憋好屁呢?” 第六百三十六章 黑色虫子 这次我们又走了很久,就在我们快要再次体力不支队伍时候,大灰突然在前方停了下来,发出一阵急促的叫声。 “大灰,怎么了?” 我快步走到大灰身边,心中涌起一股期待。 大灰用爪子从碎石堆的缝隙中抓起一块碎布料递给了我,我定睛一看,觉得眼熟。 这时闫川在我旁边喊道:“这不是吴叔的衣服吗?” 我瞬间反应过来,心中满是激动,吴老二和八爷一定来过这里。! 疲惫感瞬间消失,眼中更是充满了希望。 我让大灰继续寻找周围的地面,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吴老二的线索。 很快,大灰就在发现衣物地方的附近,看到了一些脚印,是朝着石窟更深处走去的。 “果子,这些脚印应该是吴叔的吧?顺着脚印走,咱们一定能找到吴叔和八爷!” 包子也很兴奋,我们沿着脚印的方向前进,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但是我们走了一段路,脚印突然消失了,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说实话,我现在看到岔路都想吐,在联想到野人山迷宫中的那八条路,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该走哪条路?这两个通道看起来一模一样啊。” 闫川皱着眉头,拄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大灰,你说走哪条路?” 我看着大灰,这种情况它应该能发挥作用。 大灰在两个通道口来回嗅了嗅,然后朝右边的通道跑去,这一选择打破了我的向左论,但我们还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通道内倒不如外面寒冷,但墙壁上偶尔渗出的水珠顺着粗糙的石壁滑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浑浊的水渍。 通道内光线昏暗,只有我们手中那几束微弱的手电筒光芒在黑暗中摇曳,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没走多远,包子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 “哎哟!” 包子疼的叫出了声,双手撑在地上才勉强稳住身体。 “什么鬼地方,这么滑?” 包子一边抱怨,一边伸手在地上摸索,想要找出让自己滑倒的罪魁祸首。 当他的手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包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这是什么东西?” 包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声音里也带着一丝恐惧。 我和闫川急忙将手电筒的光对准他的手,只见他手掌上沾满了一种黏糊糊,黑红色的液体,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 “血?” 闫川脱口而出,眼神中透露着警惕。 我的目光顺着地面上的血迹向前延伸,发现血迹一直朝着通道深处蜿蜒而去,似乎在指引着我们某个方向。 “吴叔和八爷会不会出事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这血不一定是吴叔他们的。” 闫川怼了包子一句,便顺着血迹往前走,大灰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它的毛发微微竖起,紧紧的跟在我们身边。 我们沿着血迹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生怕惊动了隐藏在黑暗中的位置危险。 走着走着,通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我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中。 “草,我感觉咱们不是在走山洞,就是在走山洞的路上!” 包子的声音有些大,导致声音在洞穴内回荡,发出阵阵回响。 我环顾四周,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安。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洞穴深处传来,像是有人在悄悄靠近。 大灰立刻警觉起来,它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吱吱”的叫着,声音同样在洞穴内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不一会儿,一个黑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我第一眼就认出来这人就是吴老二! 此时的吴老二身形有些佝偻,他身上到底衣服已经破碎,只能勉强蔽体。 他的头发凌乱不堪,脚步缓慢而沉重,每走一步好像都用了很大力气 “老吴!” 我大声喊着吴老二,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但吴老二并没有回应我,只是继续朝我们走来,随着他越来越近,我终于感觉出来不对劲。 眼前的吴老二,眼神空洞无神,身上满是伤痕和血迹。 “吴叔,你怎么了?八爷呢?” 包子上前,想要扶住吴老二。 就在包子快要触碰到吴老二的时候,却被我大声喝止道:“包子,退后!” 但与此同时,吴老二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朝着包子扑了过去。 包子被吴老二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吴老二的动作变得异常敏捷,他挥舞着双手,朝我们疯狂的攻击。 我发现,吴老二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的杀意,根本不像认识我们的样子。 “吴叔怎么了?受啥刺激了吗?” 包子一边躲一边喊道。 闫川在一旁分析道:“吴叔可能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先避其锋芒。” 闫川跟我想到一起了,我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蛊虫。 “包子,你从药王观带的那些药呢?快找出来有没有对付蛊虫的!” 我冲包子大声喊道,包子闻言解下自己的背包:“先帮我拖住吴叔,我需要一点时间。” 我看着吴老二状若疯狂的样子,心里更多的是心疼。 大灰冲着吴老二“吱吱”叫着,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吴老二鸟都不鸟大灰,眼里只有我们。 “包子,好了吗?” “没有,这是管拉肚子的,这是管头疼的,这是……” “你特么带多少啊?” “好了!让开!” 包子说着,将手里的药包在手心里搓碎,然后跑到吴老二身边朝他扬了过来。 药末在半空中散开,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吴老二闻到这股气味,突然停止了攻击,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卧槽,立竿见影啊!” 包子大声喊道,然后再次搓碎一个药包,加大投放量,吴老二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他的嘴里,也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 大概两三分钟左右,吴老二突然张开了嘴,呕的一下,吐出了一只黑色的虫子。 这只虫子在地上疯狂的扭动着身体,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第六百三十七章 醒来 吴老二吐出虫子后,整个人瘫倒在地,昏迷不醒。 我们急忙跑过去,查看吴老二的情况。 还好,他只是昏迷过去了,生命体征还算平稳。 将吴老二抬到一旁,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李瞎子真不是浪得虚名的,幸亏果子想到了他,要不然咱们不及时找到吴叔,说不定他真会有危险。” 包子说完,在附近捡了一块石头,然后去观察那只黑色的虫子。 那虫子还在不断的扭动着身体,包子看了一会后,举起手里的石头,对着虫子狠狠的砸了下去。 “噗嗤”一声,黑色虫子碎裂开来,体内的汁液四溅,崩了包子一鞋。 “就这点能耐啊,也不禁砸啊。” 包子拍了拍手,回到我们身边,闫川看着吴老二说道: “现在吴叔已经被找到了,八爷还不知去向,按理说吴叔和八爷不应该分开的,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而且娇子和宝哥还有魏同也不知去向,现在只能等吴叔醒过来再问问他了。” 等闫川说完,我轻轻拍打着吴老二的脸颊:“老吴,老吴,你醒醒。” 刚开始吴老二没有丝毫反应,包子递过来一瓶水,示意我浇在他的脸上。 这招还真有用。 随着矿泉水浇到吴老二的脸上,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皮也开始颤抖。 “老吴?老吴?” 吴老二慢慢睁开眼睛,我欣喜若狂,急忙将他扶到自己身上,让他躺在我的腿上。 “老吴,感觉怎么样了?” 我看到吴老二的喉结动了动,我赶紧将剩下的水喂到他的嘴里。 喝了两口水的吴老二,挤在一起的五官也舒展开了,他看着我,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吴果,没想到你能找到这个地方,看来我命不该绝啊。” 我握住吴老二的手,轻声说自己来晚了。 “吴叔,八爷去哪了?石厅为什么坍塌?那石厅坍塌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包子的询问,吴老二缓了缓神,目光变得有些迷离。 据吴老二讲述,孙威丢的那颗手雷,并没对魏同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且面具男也从魏同手下逃脱了。 当魏同返回石厅的时候,他开始寻找石厅内可能存在的密道,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王座上。 没想到的是,那王座的后面,还真隐藏着机关,魏同破解了机关,王座缓缓移动,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但就在这时,石厅开始剧烈的晃动,石块纷纷落下,不少人都被砸成了肉泥。 当时没有别的办法,这王座下的通道看着危险,但石厅马上要坍塌,指不定会有石块砸到自己身上,更不安全。 于是,吴老二和八爷就跟着魏同下了通道。 通道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吴老二他们都带着手电筒。 走着走着,通道越来越宽敞,吴老二他们逐渐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那空间大得超乎想象,一眼望不到边,四周的墙壁上闪烁着一些奇怪的荧光,像是某种矿物质,把整个空间照的影影绰绰,透着一股诡异的光。 地面上有不少积水,一脚踩下去,谁都能没过脚踝,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腥味,像是什么动物腐烂的味道。 吴老二他们小心前行,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生怕惊扰到这地下空间里隐藏的什么东西。 走着走着,吴老二他们发现前方有一些巨大的石柱,这些石柱雕刻的十分精美,上面刻着各种图案,有的像是神秘的祭祀场景,有的像是奇形怪状的生物。 魏同他们猜测,这里以前应该是一个重要的场所,大概率是云澜国的地下藏身所。 其实到那时候,吴老二和八爷还没搞明白娇子她们为何执着于云澜国的遗址,她们在寻找什么,也是未知数。 魏同和娇子开始研究那些石柱,突然,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有像是某种野兽的嘶吼。 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开始警惕起来,然后慢慢朝着声音的来源靠近。 没走多远,吴老二他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里的水呈现出一种深绿色,还冒着泡,散发出阵阵恶臭。 水池周围有一些石头雕像,那些雕像的模样十分狰狞,眼睛被水池里的水映衬的闪烁着诡异的光。 吴老二他们正准备离开水池,突然从水池里窜出几条巨大的水蛇。 这些水蛇比成年人的大腿还要粗,身上长满了黑色的鳞片,眼睛里闪烁着血红色的光,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吴老二他们扑了过去。 吴老二他们立刻和水蛇展开的搏斗,但水蛇数量太多,他们渐渐有些抵挡不住。 就在躲避水蛇的时候,吴老二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块,脚下一滑,掉进了水池里。 水池里的水又脏又臭,吴老二想拼命挣扎爬出来,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拉扯着他的腿。 吴老二低头一看,原来是几条小水蛇缠在了他的腿上,它们的牙齿咬进了他的肉里,疼的直冒冷汗。 八爷看到了吴老二的情况,急忙过去救他,扑扇着翅膀驱赶水蛇。 宝哥同时上前将吴老二从水池里拉了出来,但吴老二出来之后,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 他开始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八爷说吴老二可能中了水蛇的毒,或者是这水池里的水有问题。 宝哥将吴老二带到一旁休息,然后回去继续和水蛇缠斗,不过没什么实际性的作用。 后来宝哥从怀里掏出了几包药,丢向水蛇。 水蛇闻到药末的味道,纷纷潜回水池中,这场危机算是解除了。 吴老二他们继续前行,希望能找到出去的路,同时也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让吴老二休息一下。 从水池来到了一个洞穴前,洞穴里飘着一股淡淡的烟雾,看起来十分神秘。 吴老二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山洞,洞里到底烟雾越来越浓,视线也越来越差。 而就在这时,吴老二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嘴里…… 第六百三十八章 湖水石桥 吴老二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也不受控制了。 等吴老二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角落里,八爷也不见了。 吴老二想要起身找他们,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他这才意识到,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可能是那个钻进嘴里的不知名物体。 吴老二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感觉迷迷糊糊的,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又陷入昏迷。 在昏迷的时候,吴老二总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有一些穿着古老服饰的人,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还有一些巨大的怪物在黑暗中穿梭。 吴老二想大声呼喊,可是却发不出声音,后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以为自己应该会死在这里了,没想到,我们竟然找到了他。 吴老二说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听完吴老二的讲述,我们都陷入了沉默,这地下空间里的危险远超我们的想象,八爷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稍作休息,吴老二吃了点东西恢复些体力,我们便再次出发,沿着洞穴继续前进。 大灰在洞穴里来回跑着,时不时停下来嗅一嗅,好像在寻找八爷的踪迹。 随着深入洞穴,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腥味,突然,大灰停了下来,它的毛发再次竖起,冲着前方发出低沉的吼声。 “大灰,怎么了?” 我的话音刚落,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了一阵轻微的“簌簌”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快速移动。 紧接着,一群黑色的影子从洞穴顶部飞扑而下,朝我们袭来。 “小心!” 我大喊一声,本能的用手臂护住头部,那些黑色的影子瞬间将我们包围。 我这才看清,这些黑影原来是一群巨大的吸血蝙蝠。 这些蝙蝠体型比普通蝙蝠大了数倍,它们张着锋利的獠牙,眼睛里冒着血红色的光芒,疯狂的朝我们发动攻击。 闫川挥舞着手电筒,试图驱赶蝙蝠,但效果甚微。 包子赶忙从背包里拿出一些驱虫药,朝着四周撒去,但这些蝙蝠似乎对驱虫药并不惧怕,依旧疯狂的攻击着我们。 “用火!” 闫川急忙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点燃后,挥舞着衣服,朝着蝙蝠群冲去。 蝙蝠们看到火焰,纷纷后退,我们趁机突围,朝着洞穴深处跑去。 那些蝙蝠在后面紧追不舍,我们一路狂奔,直到前方出现一个狭窄的通道,我们才躲了过去。 通道十分狭窄,只容一人通过,蝙蝠们惧怕火焰,无法进入,只能在通道口盘旋,嘶叫。 我们靠在通道的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特别是吴老二,本来身体就虚弱,这会儿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我赶忙扶住他,让他靠在墙壁上坐下来。 “老吴,还能坚持吗?” 吴老二轻轻点头,歇息了好大一会后,才又再次站起来。 “老吴,要不我背你吧。” 吴老二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臭小子,我啥没经历过?就这点小事还用你背我?看不起谁呢?” 我们沿着狭窄的通道继续前行,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这仿佛给我们带来了光明。 加快脚步,我们朝着光亮处走去,当我们走出通道时,发现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 湖泊的水面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好像死水一样。 “你们看,那是什么?” 突然,包子指着湖中心喊道,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湖中心有一个巨大的黑影,隐隐约约像是一座建筑。 “这要怎么过去?” 所有人心中都涌起一股好奇,但要渡到湖中心去,属实有些困难。 别的先不说,就这看似平静的湖面下,不知道会隐藏着什么危险,再有一点,我不会水,游过去肯定是不现实的了。 “要不咱们先沿着湖边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破木板什么的,没准捡到一艘船,咱们直接就能划过去了。” 包子虽说是异想天开,但这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们沿着湖边走,包子手贱,捡起石头往湖里扔。 石头接触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打破了湖水原有的平静。 “有病啊,你要是引出什么东西来,自己处理,我们可不帮你擦屁股。” 包子对闫川撇了撇嘴,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这水里到底有没有东西?如果有,还不如早早的让它出现,解决了也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包子说着,又往湖里扔了几块石头,很奇怪,这么平静的湖水下面居然没有其他生物。 “看吧,下面啥也没有,咱们可以安心上路了。” “你才安心上路。” “别贫了,要不行你俩游过去,反正你俩水性好,我和老吴在这里等你们。” 包子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这湖中间不知道有多深,万一腿抽筋,可就回不来了。 我耸耸肩,包子总是能为自己的怂找到借口。 “你们看,那是不是一座桥?” 吴老二突然指着远处,在朦胧的光影中,我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条蜿蜒的线条横跨在湖面之上。 还真像是一座桥。 众人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朝那边赶过去。 不过看着那座桥离我们挺近,但实际走起来,好半天才看清那座桥的轮廓。 随着距离拉近,那座桥的轮廓愈发清晰。 这桥看起来十分古老,桥身由巨大的石头堆砌而成,石头表面布满了青苔,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沧桑。 石桥上还有石栏,上面雕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有长着翅膀的蛇身怪物,还有人身鱼尾的生物,难道是传说中的美人鱼? 这些生物的眼睛统一的盯向桥头,好像是在监视着每一个踏上这座桥的人。 “这桥看着有点邪乎啊。” 闫川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吴老二深吸一口气,说道:“都走到这了,不管了,先过桥再说,大家小心点,别离太远。” 第六百三十九章 水怪 我搀扶着吴老二,率先踏上这座古老的石桥。 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桥身传来沉闷的“嘎吱”声,好像这座桥随时都会坍塌。 大灰跟在我们身后,它的耳朵高高竖起,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我们走了一段距离后,脚下的湖水依旧很平静。 这种平静对我们来说,反而有些不真实。 无论是谁,都不相信这么辽阔的湖面下会没有其它生物存在。 “大灰,你有啥感觉没有?” 包子看着大灰,但大灰却只是摇了摇头。 “奇了怪了,要说咱们能平安无事的通过这座石桥,那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包子向湖面张望,这惹得闫川十分无语。 “没危险还不好吗?怎么?你还盼着这湖里有水怪?那不是有毛病吗。” 包子悻悻的耸了耸肩,说没危险当然好,就是有些不习惯。 这就是典型的犯贱心理,包子这是病,得治。 暂时放下了警惕,步伐也变得轻快了。 “老吴,咱找到八爷以后就出去,我算是看明白了,宝物这个东西,还得是看缘分的。” 吴老二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笑说道:“这野人山确实超乎了我的想象,这么多年,我也到过不少远古遗迹,这么邪门地方还是头一次经历。” 吴老二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桥中央。 突然,平静的湖面开始泛起层层涟漪,一圈圈的水波迅速向四周扩散。 紧接着,湖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着,开始剧烈翻腾起来。 “不好,有东西要出来了!” 我大喊一声,连忙将吴老二护在身后。 “包子,你这乌鸦嘴,这下随你的意了!” “别废话了,赶紧跑吧!” 我们快速朝湖中间的建筑奔跑,这时,湖面下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黑影,随着黑影越来越接近水面,我们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巨大的水怪,它的身体像一条巨大的蟒蛇,却长着四个爪子,每只爪子都有成年人手臂那么粗。 它的脑袋扁平,嘴巴里长满了尖锐的獠牙,牙齿上还滴着绿色的黏液,离这么远,我都闻到了一股恶臭。 那味道,就像发酵了很久的化粪池,闻上一口都会晕乎乎的。 “草,这厮平常都不刷牙吗?” 这个时候了,包子还不忘嘴贫。 水怪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我们发出一声怒吼,巨大的声浪震得我们耳朵生疼。 紧接着,它挥动着爪子,朝着桥身拍了过来。 桥身剧烈摇晃,几块石头从桥栏上掉落,坠入湖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跑,快跑!” 闫川大喊道,我们拼命朝着湖中间的建筑跑去。 水怪在后面紧追不舍,它不断攻击桥身,每一次攻击都让我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随着距离越来近,我们发现湖中央的建筑居然是一座寺庙。 “这寺庙怎么会在湖中心?” “别管那么多了,进去躲躲。” 我说完,将吴老二背了起来,他这会已经到了极限,脚步都有些踉跄了。 大灰跑的最快,很快就到了寺庙的门口。 身后的水怪还在紧追不舍,但一时也拿我们没什么办法。 很快,我们爬上了寺庙的台阶,这也意味着,那水怪暂时对我们没啥威胁了。 包子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对着湖里的水怪做了一个鬼脸。 “丑八怪,你还追啊,爷到家了。” 水怪可能听懂了包子的话,它对着我们接连发出三声怒吼,声音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它猛的挑起尾巴,朝着湖面狠狠拍了下去,接着,湖水被它激起,无数的水花从天而降,浇在了我们身上。 “看看,恼羞成怒了,嘿嘿。” 水怪盯着我们看了一会,见实在对我们造不成伤害,便重新潜回到水中。 没一会儿,湖水再次恢复了平静。 “它奶奶的,快跑岔气了。” 包子说完,回头看向这座寺庙,大灰还在门口来回转悠,不停的嗅着,好像有什么发现。 此时的寺庙大门是紧闭的,但并没有上锁,大灰秀了一会便“吱吱”叫个不停,声音充满了焦急。 “大灰,有八爷的气味吗?” 大灰并未抬眼看我,依旧对着寺庙的大门“吱吱”叫着。 我立马从台阶上跑过去,轻轻一推,大门便缓缓打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寺庙内昏暗无光,我用手电筒照亮四周,大灰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寺庙内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画像,画中的人物表情扭曲,看起来十分恐怖。 在寺庙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佛像,佛像的面容狰狞,就连眼睛,都好像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佛像看着好邪乎……” 闫川摩挲着下巴,眉头紧皱。 就在这时,大灰“吱吱”的叫声再次传来,声音好像是从佛像后面传来的。 我急忙逃过佛像,发现八爷正虚弱的靠在墙壁上,地上散落着它掉下来的羽毛,看上去有些狼狈。 我从来没见过八爷这个样子。 “八爷!” 我惊喜的喊道,紧忙跑过去将它抱在怀里。 “草,你们还是来了,吴老二呢?他死没死?”八爷的声音有气无力。 吴老二轻咳了一声,说自己活的还挺好。 “八爷,你怎么了?老吴也受伤了,我们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的。” 八爷叹了口气,说这野人山里太过邪门,魏同他们可能也走散了,生死未卜。 其他人的生死我真没兴趣知道,吴老二和八爷安然无恙,我的目的就达成了。 “八爷,咱们先在这里歇一歇,补充好体力再走,外面还有一只脑袋不怎么灵光的水怪呢。” “水怪?” 八爷瞟了闫川一眼:“水怪?我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 大灰在我脚下急的直转圈,自打见到八爷,它还没和大灰说一句话。 它可是这次野人山之行的大功臣。 “大灰,别转了,等回药王观,我带你去偷肖老头的草药。” 大灰看着八爷,咧了咧嘴,这表情,特别拟人化。 可以说,大灰这家伙真的是成精了…… 第六百四十章 古井 我们在寺庙里稍作休整,包子从包里拿出一些水和干粮,大家分着吃了起来。 八爷喝了几口水后,精神好了一些,开始给我们讲述它之前的遭遇。 吴老二在被水蛇咬过之后,又被不知名的虫子钻进了嘴里,后面他已经是神智不清的状态。 这时的吴老二开始狂躁起来,行为开始变得与野兽无异。 他开始朝着魏同他们发起进攻,有八爷护着,魏同他们也只能是被动防守。 魏同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便带着娇子和宝哥快速离开了,留下了八爷照看着吴老二。 但很快,石窟里出现了一群不知名的鸟类,它们身形不大,却异常凶猛。 八爷吃了数量上的亏,要是单挑的话,倒也不怕。 那群鸟类追着八爷跑,八爷也没办法,只能舍弃吴老二逃命,还好它属于老奸巨猾的那种,在和那群鸟类绕了几圈之后,看到了湖中间的寺庙,于是它顺着窗户钻了进来。 那些鸟好像很忌惮这座寺庙,在周围绕了几圈之后,便飞走了。 八爷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看它如今这个状态,显然是没少在那群怪鸟嘴下吃亏。 “按理说宝哥身上应该带着防虫的药,他看到吴叔那个状态之后,为什么不施救呢?” 包子的这个问题,算是问到我们心坎里了。 就是啊,宝哥他为什么不救吴老二呢?不可能他的身上没带这类的解药吧? “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只感觉自己时而清醒时而迷茫,像八爷所说,那群怪鸟为啥没攻击我呢?难道它们对人类不感兴趣?” 吴老二捋着头发上,一脸的纠结。 “算了,别研究了,如今吴叔和八爷安然无恙,咱们待会就出去吧,剩下的事就甭管了。” 闫川说完,看着八爷,想听听它的意见。 我本以为,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八爷会反对闫川的提议,没想到它直接点了点头。 “川子说的对,这次幸亏你们及时找过来,要不然吴老二可能与孙大海下去团聚了。” 八爷和吴老二还不知道,我们其实已经回津沽转了一圈了。 我将从石厅坍塌后发生的事告诉了八爷和吴老二,一人一鸟听后,脸上看不出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叔,八爷?” “吱吱。” 还没等八爷和吴老二开口,大灰突然朝着寺庙的后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吱吱”的叫着。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赶忙跟了上去。 我们跟在大灰身后,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了寺庙的后院。 后院杂草丛生,中间有一口古井。 大灰跑到井边,围着井口不停的打转,嘴里发出急切的叫声。 我和闫川慢慢靠近古井,一股腐臭的气味扑进鼻子里。 闫川捂着鼻子说道:“这井里不会有东西吧?” 我没有回答,而是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井里扔了下去。 只听“扑通”一声,石头落入井中,溅起了水花。 “这井里还有水呢?” “这寺庙下面就是湖水,这里有口井是不是显得有些多余?或者说这井里的水就是下面的湖水。” 我的话音刚落,古井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泣。 我和闫川吓的退后了两步,紧紧的盯着井口。 “果子,这是啥声音?” “你问大灰,它把咱们带到这里来的。” 大灰围着水井转了两圈,然后用前爪搭在井沿上,想要看看水井里的情况。 这时,吴老二和八爷还有包子也走了过来,它们看着大灰的举动,很是不解。 我见状,壮着胆子靠近水井,然后够着头往里看。 水井里黑漆漆一片,用手电筒照下去,井水很平静,刚才那阵哭泣声,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我回头看了一眼闫川,很不解,难道我们刚才出现幻听了? “大灰,这里面有什么?” 大灰冲着井口不停的叫唤,前爪在井沿上扒拉,似乎在急切的示意我们什么。 吴老二和八爷也走到近前,一脸疑惑的看着大灰和那口古井。 “大灰,你怎么回事?” 吴老二皱着眉,一脸问号。 八爷跳到井边,小眼睛紧紧盯着井口,“嘎嘎”叫了两声,也透着一股子疑惑劲儿。 包子在一旁挠挠头,“要不,咱们拿绳子,放个人下去看看?” 吴老二一听,立马摇头,“这太危险了,谁知道下面有啥玩意儿?” 就在我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时候,大灰突然纵身一跃,前爪扒住井口,半个身子探进了井里。 我心里一惊,赶忙伸手去拉大灰,可还是晚了一步,大灰“嗖”的一下掉进了井里,紧接着传来“扑通”一声落水声。 “大灰!” 我心急如焚,趴在井口喊着大灰的名字。 闫川也慌了神,“这可咋办,大灰跳下去了。” 八爷在井口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焦急。 我顾不上许多,对闫川说:“你在上面拉着我点,我下去看看。” 闫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行,果子你小心点。” 包子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绳子,我把一端系在腰上,另一端交给闫川,吴老二和包子也过来帮忙,紧紧拉住绳子。 我深吸一口气,顺着井壁慢慢往下滑,心里已经将大灰骂的狗血淋头了。 井水冰冷刺骨,刚一接触,我就打了一个寒颤。 好在井水不深,只到我的腰间,随着不断往下,手电筒的光在黑暗的水井里摇曳,我四处张望,寻找大灰的身影。 突然,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触碰我的腿,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低头一看,原来是大灰正游在我的身边,用脑袋蹭着我的腿。 我赶忙伸手将大灰捞起,抱在怀里。 正准备拉绳子示意闫川他们将我拉上去,我的脚下好像踩到了一个很坚硬的东西。 蹲下身用手在水中摸索,井水温度很低,我的手脚都开始变得麻木。 井底堆满了淤泥和杂物,摸索了片刻,我终于摸到了脚踩的那个东西。 用力将其抠出,我发现这是一个金属物件…… 第六百四十一章 水晶球 将金属物件挖了出来,擦去上面的淤泥,借着微弱的手电光,我看清了它的模样。 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圆盘,盘身上刻满了精美的花纹,这些花纹和灵霄盘上的花纹很像,或者说,这盘子和灵霄盘是同一个品种。 到现在我都没搞懂,这明明是个平平无奇的盘子,上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让大灰趴在我的肩膀上,一手抱着盘子,另一只手准备再次拉绳子示意闫川把我拉上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像是从井底深处传来的。 紧接着,井水开始剧烈翻腾,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和大灰往井底深处吸去。 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紧紧抱着盘子和大灰,任由那股力量将我们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重重的摔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脑袋昏昏沉沉的。 大灰在我怀里“吱吱”叫着,好像在提醒我什么。 我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咳咳……” 我用力将嗓子与鼻子里的淤泥咳出来,那股子腥臭味让人窒息。 打开手电筒,幸好包子准备的是防水的,现在还能用,要不然真的只能摸黑了。 环顾四周,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中。 洞穴里很潮湿,墙壁上挂满了钟乳石,地面也凹凸不平。 我站起身来,抱着盘子,带着大灰小心朝洞穴中前行。 “大灰,你难道就是为了这个盘子跳到水井里的?问题是你怎么发现的?你别告诉我是靠你的鼻子,我可不相信你已经进化到嗅觉比警犬还灵的境界。” 我看似是向大灰提问,实际上却属于自言自语。 大灰见过灵霄盘,所以对水井下的这块盘子十分敏感。 可关键它是如何感应到的呢?靠嗅觉这个说法,肯定是不现实的。 “也不知道吴老二他们会急成什么样,这里是哪咱们都不知道,大灰,这次是你冲动了。” “吱吱”。 大灰叫了两声,好像是在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无奈的笑了笑,大灰要是个孩子,一顿毒打铁定是免不了了。 但眼下我不能像对小孩一样体罚它啊,只能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命数。 自打李瞎子帮我算了一卦以后,我原本对玄学半信半疑的态度完全被打碎了。 李瞎子的卦,很灵,这让我们正确的找到了吴老二和八爷,但我此时却和他们走散了。 心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走着走着,我发现前方有一丝光亮,加快脚步,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当我走出洞穴的那一刻,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眼前是一片广阔的地下湖泊,湖水清澈见底,湖底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好像下面藏着无数的宝石。 湖的四周,耸立着一座座古老的建筑,这些建筑风格奇特,与我认识的建筑文化完全不同。 我沿着湖边走着,心中满是疑惑。 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为什么会隐藏在这寺庙的井底之下? 我在这些古老的建筑中穿梭,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前。 宫殿的大门紧闭,上面雕刻着浮雕,在本该放置门环的位置,是一个凹下去的圆形凹槽。 我伸手轻轻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 稍稍加大了一些力气,大门还是没有动静。 这让我感觉到很奇怪,于是将目光看向了那个圆形凹槽,突然灵机一动。 这凹槽,莫非是放置这个盘子的,看形状大小,应该差不多。 我被自己的突发奇想折服了,低头看了一眼盘子,感觉可以尝试一下。 于是我举起盘子,将其放进了大门的凹槽中。 完全吻合,严丝合缝。 轻轻转动了一下凹槽里的盘子,没想到,大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我和大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走进宫殿,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类似祭台的石台,石台上摆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件。 我走近石台,发现那是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里似乎有一股烟雾在流动,隐隐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 我好奇的拿起水晶球,就在我触碰到水晶球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入身体,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画面中,一群身穿古装的人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他们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 在人群的中央,摆放着我手中的这个水晶球,它散发着柔和的光,好像是这场祭祀的核心。 随着画面的推进,我看到一个身着华丽长袍的老者缓缓走向水晶球,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虔诚,双手颤抖着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水晶球旁。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散发着光芒的玉佩,这玉佩,正是八爷脖子上的那一枚。 老者将玉佩拿起,轻轻放在水晶球上,刹那间,水晶球光芒大盛,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待光芒稍弱,我看到水晶球中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影像,像是一幅幅快速闪过的画面。 我看到一座古老的城池,城墙上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 一群身穿黑色长袍的神秘人在城中肆虐,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了,他手持长剑,与神秘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我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就是我。 画面一转,我来到了一个幽静的山谷。 山谷中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 溪边坐着一个女子,她面容姣好,眼神中却透着无尽的哀伤。 我刚想走近看清她的模样,画面却突然消失了。 紧接着,我看到了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那眼神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我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一道光芒闪过,那双眼睛消失了。 当我再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从画面中脱离出来。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珠,大灰在一旁发出不安的“吱吱”叫声…… 第六百四十二章 兽皮古籍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晶球,心中充满了疑惑。 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个在战场上的我,真的是我吗? 还有那个神秘的女子,她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八爷脖子上的玉佩,到底是什么用途? 种种疑问萦绕在脑海,一时间竟挥之不去。 定了定神,我决定先在这宫殿里找找线索,说不定能解开这些谜团。 我把水晶球小心的揣进怀里,带着大灰在宫殿中四处探寻。 宫殿里有许多壁画,描绘着一些奇异的场景,有巨大的怪兽在天空翱翔,人们在奇异光芒的笼罩下举行着神秘的仪式。 “大灰,你说咱们所认知的古代文明,会不会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从这野人山中的发现来看,在那几千年之前,或许真的存在咱们意想不到的东西。” 大灰看着我,可能不明白我说的话的含义,所以显得特别呆。 “算了算了,历史肯定会出现断层的,一些不被后人知晓的事情或许就是如今的神话,而宇宙浩瀚,也不可能只有我们的星球存在智慧生物,可能人类只是更高级的文明圈养在地球上的宠物,人生轨迹,可能早就被预定好了。” 大灰似懂非懂的“吱吱”叫了两声,我蹲下摸摸它的头,突然感觉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和大灰漫无目的的在宫殿内走着,大灰好奇的在角落里嗅来嗅去。 突然,它用爪子拼命刨着一块地面,叫声急切。 我走上前,发现那块地面似乎有些松动,用力一推,竟然打开了一个隐藏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本已经泛黄的古籍,纸张很奇特,像是某种兽皮制成。 我轻轻翻开古籍,上面的图形歪歪扭扭,和我在石台见到的图形文字一样。 我确定,这些就是古老的象形文字。 我虽然看不懂,但其中的一些图案却让我心中一动,有一幅画着水晶球和玉佩的图案,旁边还有一个散发着光芒的巨大建筑,和我现在身处的宫殿竟有几分相似。 我正专注的研究古籍,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宫殿外传来。 我赶紧关闭手电筒,躲在一根石柱后面,内心是期待吴老二他们找到这里来的。 大灰从我的腿上爬到我的肩头,安静的趴着,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几个黑影走进了宫殿,因为没有光亮,看不清容貌。 但我能肯定,这不是吴老二他们。 “舅舅,这里应该就是真正的云澜国遗址了吧?” 是娇子她们。 她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还不能确定,大门上的那块盘子你们也看到了,和咱们手里的灵霄盘差不多,也和咱们的猜测一样,包括周四儿手上的那块盘子,都是开启大门的钥匙之一。但现在咱们手上的灵霄盘还没派上用场,所以就不能确定这里是不是真正的云澜国遗址。” 魏同说完,走到那个放水晶球的石台旁,观察了片刻,然后“咦?”了一声。 “怎么了舅舅?” “这里应该摆放了什么东西,你看看这上面的痕迹,明显是有人最近将上面的东西拿走了。” 娇子和宝哥凑近一看,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会不会是吴老二和八爷?” 我在石柱后暗自腹诽,娇子当着我们的面还叫吴叔呢,背地里却一口一个吴老二叫着。 “不应该,吴老二中了蛊毒,如今生死未卜,八爷在厉害,终究是一只鸟,力量有限,怎么可能拽走这上面的东西?” 一直没说话的宝哥分析道,不得不说,他分析的还挺准。 不过他们可能没想到,我们已经救下了吴老二,并且找到了八爷,只不过我和他们暂时失联了。 “那就是有人在咱们之前先一步来到了这里?会不会是吴果他们?” 娇子说完,开始环顾宫殿四周,我赶忙将自己藏的严实些,好在这里光线特别暗,没人看到我和大灰的身影。 “不应该吧?那石厅坍塌后已经封住了王座的通道,他们就是开挖掘机过来,也得需要几天才能把碎石清理出来吧?” 魏同说完,用手电筒开始照射宫殿内的每个角落。 我躲在石柱后,大气都不敢出,紧张的听着娇子她们的每一句话。 魏同的手电筒光线在宫殿内晃来晃去,每一下晃动,都让我的心猛的一紧,生怕被他们发现。 “舅舅,那现在怎么办?” 娇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别急,这云澜国遗址肯定还有关键的东西,娇子,你放心,只要找到云澜国核心秘密,就有办法救你。” “真的吗舅舅,我这病……” 娇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傻孩子,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 听他们的谈话,我的心猛的一震,原来娇子如此执着的寻找云澜国遗址,是因为娇子好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而她正需要这里的某种东西来治自己的病。 说实话,娇子身患不治之症,这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让我原本就纷乱的思绪更加复杂。 魏同的手电筒光还在四处乱晃,每一道光线扫过,我都感觉像是一道利刃划过我的神经。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时,大灰突然在我肩头动了一下,我心里一惊,赶忙轻轻拍了拍它,示意它安静。 好在娇子她们似乎被寻找云澜国秘密的事情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 “舅舅,这宫殿这么大,我们从哪开始找呢?” 魏同沉思片刻,说:“先从这些壁画入手,云澜国的秘密说不定就藏在这些图案里。” 魏同说完,他们三人开始沿着宫殿的墙壁,仔细研究那些壁画。 我躲在石柱后,看着他们的身影在墙壁上晃动,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也许我手中的古籍和水晶球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我悄悄把古籍拿出来,再次对照着上面的图案,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云澜国,真的有他们说的那种救命的药吗…… 第六百四十三章 铁盒 就在我借着魏同他们手电筒光线,专注研究古籍的时候,大灰又不安分起来。 它的爪子在我肩头轻轻抓挠,我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发现古籍上有一幅图案和宫殿墙壁上的一处壁画极为相似。 那幅图案画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装置,周围环绕着光芒,而在圆形装置的中心,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形。 我心中一动,难道这个圆形装置就是云澜国核心秘密所在? 我抬头看向宫殿 的墙壁,发现那处壁画的位置比较偏僻,娇子她们暂时还没注意到。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先过去看看。 小心翼翼从石柱后面走出来,尽量放轻脚步,朝着壁画的方向闪了过去。 大灰似乎明白我的意图,安静的趴在我的肩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很顺利的来到了壁画前,近距离观察,发现壁画上的圆形装置似乎有一些可以活动的部分。 我好奇的伸手触摸,突然,壁画上的一块石头凹陷下去,紧接着,一阵轻微的机械转动声传来。 我吓了一跳,想要后退,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魏同他们。 娇子的手电直直的照在我的脸上让我眼前一片白光。 “原来是你,你在这里躲了多久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吴老二他们呢?” 魏同四连问,把我问恼了。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我有义务告诉你吗?” 我眯着眼睛,指着娇子接着说道:“宋小姐,能不能把你的手电筒往别处照?我这眼睛可没买保险。” 娇子将手电筒从我眼睛上移开,魏同随即上前一步,然后对我伸出了手。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要石台上的东西,但我肯定不会轻易给他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钱吗?没带。” 魏同死死盯着我的眼睛,我也毫不示弱的回盯他。 片刻后,魏同突然笑了,是那种阴恻恻的笑。 “小子,念你与静静有些旧情,我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东西拿出来,然后滚出这里。” 我也冷冷的看着魏同,说道:“你在这跟我装你妈呢?” 说完,我赶紧像刚才那幅壁画撞了过去,不是我想不开,是刚才我用余光看到了,那圆形装置已经悄悄的升起来了,正好可以容纳一人。 “你找死!”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错。 我一下子钻进了那幅壁画的墙壁中,面前有个凹槽,和水晶球的大小相似。 我赶紧掏出水晶球,放到了凹槽中,紧接着,我处在壁画石壁内的空间开始快速下坠,就像现在的电梯一样。 “小崽子,你该死……” 我听到魏同在我的头顶上大喊,声音气急败坏。 我抬头对他做了一个鬼脸,气死你个王八蛋! 随着一阵强烈的失重感,我在黑暗中极速下坠,耳边风声呼啸。 魏同的叫骂声渐渐远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我重重的落在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周身尘土飞扬,呛的我一阵咳嗽。 动物尘埃落定,我缓缓起身,借着手中的手电筒光,打量起四周。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墙壁由古朴的巨石砌成,上面有一些扭曲蜿蜒的线条。 石室的顶部呈穹顶状,正中央镶嵌着一颗散发着幽微蓝光的宝石,光芒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整个石室。 “怎么感觉这里像个墓室呢?” 我心中暗自思忖,大灰从我的肩头跳了下来,在四周小心翼翼的嗅着。 沿着石室的墙壁缓缓走着,仔细观察着那些线条。 我总感觉这些线条好像在兽皮古籍上出现过,于是我赶紧掏出古籍,对照着上面的记载,尝试解读这些线条的含义。 经过一番艰难的辨认和推理,我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云澜国应该拥有过一种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使其政权得到了短暂的存在,但这种力量不是源源不断的,随着神秘力量的消失,云澜国也走向了衰落。 而这种神秘力量的来源,大概率与石室中的某个东西有关。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娇子好像是为了寻找某种东西治她的病,那这东西会不会指的也是这种神秘的力量? 目光在石室中四处搜寻,却一无所获。 “不知道老吴和八爷他们如今在哪里,如果他们从水井下来的话,那肯定会碰到魏同他们,自然也就知道我落了下来。” “但这里距离上面有很大的高度,他们一定是下不来的,除了八爷能飞下来。” 我刚想到这里,便听到一阵“扑簌簌”的声音。 没一会儿,八爷喘着粗气飞进石室呢,落在了我的另一个肩头。 “呼,吴果,你这小子,真让人好找。” 八爷累的不轻,我问他吴老二在哪里? 八爷指了指头上说道:“在上面和姓魏的聊天呢。” “聊天?跟他有什么聊的?大傻逼一个。” 八爷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他们知道的比咱们多,有很多事还需要从他们这里得到答案,我就是下来看看你还活着不,看你没事了,我回去打探一下情报。” 大灰很不舍得八爷走,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你要是有能耐爬上去就爬,我可带不动你。” 八爷说完,展翅飞走了,也不给我问话的机会。 真搞不懂他们,明明是在对立面的,还跟魏同他们聊个屁啊。 我靠着自己,不也是一步一步走到这里了吗? 大灰看着八爷飞走,从我的肩膀跳到了地上,好像带了一些脾气。 “怎么?不愿意跟着我呗?” 大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重新爬到了我的肩头。 “你真是没良心的,你难道忘了,是我把你从药王观的后山带出来的,才有了你现在好吃好喝的生活,忘本啊。” “吱吱。” “你吱你大爷。” 说话间,我已经往石室里走了好远,没注意看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没摔倒。 大灰也因为我的趔趄,弹跳到了地上,本来它就带着一股气呢,这会更是怒气冲冲的跑到我的脚下。 我低头一看,在我的脚底下,居然有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盒子。 第六百四十四章 漩涡 这盒子并非普通材质制成,而是由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金属打造。 盒子的表面很光滑,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想要打开这个神秘的盒子。 就在我的手指触碰到盒子的一瞬间,一股电流从手指传来,快速扩散到身体中。 一阵酥麻感袭来,我紧忙丢掉盒子,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盒子,大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不轻,赶忙跑到我身边,关切的看着我。 “我没事,盒子上有电流。” 站起身,再次朝盒子走去,这一次,当我的手指触碰到盒子时,没有出现刚才的情况。 “难道是静电?这静电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轻轻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面放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玉佩的形状呈圆形,中间有一个小孔,表面刻着怪异的图案。 我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想了半天,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宫殿壁画上看到的那个圆形装置,那个装置的中心似乎也有一个类似的符号。 难道这块玉佩与那个圆形装置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或者说这块玉佩也是一把钥匙? 我正想着,大灰突然叫了起来,接着,我感觉石室的地面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就在我以为这里也要坍塌的时候,突然发现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门,石门缓缓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人大嘴巴子,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疼。 脸火辣辣的疼。 这不是幻觉。 但石门的突然出现,很明显,违背了我所有的认知。 “大灰,咱们进去看看?” 其实我询问大灰也就是图个心理安慰,这石门,我肯定会进去的。 “吱吱!” 大灰显然也被突然出现的石门惊到了,它叫了两声,麻利的爬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俩对视一眼,然后带着他朝石门的方向走去。 当我走进石门后,发现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许多发光的宝石,将通道照得亮如白昼。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中显得十分神秘。 我小心走进洞穴,只见洞穴的中央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圆形装置,装置的周围环绕着许多类似仪器的东西。 那些仪器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芒,好像在进行着某种运算。 而在圆形装置的中心,有一个凹陷下去的凹槽,凹槽的形状与我手中的玉佩极为相似。 看到这一切,我突然想起八爷对我讲过的外星人的传说。 这里的东西,明显不是古代的产物。 难道真的有外星文明来到了这里? 再联想到之前在石厅里看到的壁画,那类似飞船得东西将人笼罩,让我不禁怀疑这里真的是外星人建立的基地。 这个想法虽然荒谬,虽然我自己都无法相信,但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解释通我所看到的一切。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我在这里愣神了很久,还是大灰的叫声将我拉回了现实。 看着圆形装置的凹槽,我心中一动,连忙走上去,将手中的玉佩放入凹槽中。 就在玉佩放入凹槽的瞬间,圆形装置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紧接着,整个洞穴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我和大灰连忙退到一旁,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片刻后,圆形装置的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中心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好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他妈的…… 玄幻,太特么玄幻了…… 这样的经历,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的。 如果对别人讲,他们绝对会认为我脑袋被驴踢了,没准会被拉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没办法,这一切太超出认知了。 深吸一口气,我带着大灰走进了旋涡。 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尽的时空隧道中,周围的光芒如闪电般掠过。 我的身体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飞速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踩到了地面上。 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广袤的平原,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明媚。 远处,山峦起伏,绿树成荫,一条清澈的河流从平原上缓缓流过,河面上波光粼粼。 “这是哪里啊……” 我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对于所看到的一切,我开始有些麻木,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在梦境。 “大灰,这里太适合生活了,在这里我感觉能活到一百岁。” “吱吱…” 我和大灰漫无目的的走在平原上,四周很静谧,静谧的有些诡异,除了大灰偶尔的吱吱叫声,再无其他声响。 山风拂过,带着丝丝缕缕的神秘气息,好像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大灰,你说这里是存在的真实世界吗?” 大灰摇头,不知道它的意思是不是还是不知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先沿着那条河流前行。 一路上,各种奇异的植物不断映入眼帘。 有的植物根茎粗壮,撑起巨大如伞盖的叶片,叶片上闪着五彩的微光,好像藏着无数个小太阳。 有的则是藤蔓蜿蜒,上面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果实,果实里似乎有液体流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大灰兴奋的在这些植物间穿梭,时不时跳上某根藤蔓,试图尝一口上面的果实,但被我喝止住了。 谁知道这些果实会不会带着剧毒,搞不好一口下去,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我感觉,肖龙应该对这里特别感兴趣,这里无数的花花草草,可能都有它们独特的功效。 而且我敢肯定,这些花草,绝对是外面没有的,书籍上也没有记载的。 假如带一颗出去,肯定会引起相关专家的重视。 “大灰,这里这么多花草,居然没有其他生物,是不是有点不符合逻辑?” 大灰点点头,快速向前窜了很长一段距离,就在我快看不到它身影的时候,大灰突然停下来,冲我叫了起来。 好像是催促我快些过去。 第六百四十五章 图纸 我快步追上大灰,看到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些残垣断壁。 这些建筑的石头材质奇异,表面上有着细腻的纹理。 上面雕刻的图案虽历经岁月侵蚀,仍能看出其工艺的精湛。 看到这些,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这片土地,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云澜国的遗址。 我走进这片废墟,大灰紧紧跟在我的脚边。 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图案,这些图案弯弯曲曲,我仔细端详,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可奈何一个也看不懂。 就在这时,大灰在不远处发出了急切的叫声。 我快步走过去,发现它正围着一个被半埋在土里的青铜箱子打转。 我费力的将箱子挖了出来,看到上面也刻满了图案,与墙壁上的图案应该有些联系。 箱子被一把造型奇特的铜锁锁住,锁孔的形状也很奇特。 没有钥匙,我只能看着青铜箱子而无可奈何。 大灰见状,开始用爪子继续深挖埋箱子的坑。 我觉得它这个举动,应该是做无用功,没想到,大灰刨了半天后,还真挖出来一把形似钥匙一样的物品。 大灰用爪子将其举起,对着我得意的叫了两声,好像是在向我邀功。 我拍了拍它的头,当作了奖励,接着拿过钥匙,插进铜锁内,随即轻轻旋转,“咔嚓一声,铜锁应声而开。 我有些惊讶,这东西埋了不知多少年,依旧是这么丝滑。 不简单呐,不简单。 我满心激动,缓缓打开了箱子,里面放着一本用兽皮装订的图册以及几件我不清楚用途的发光物品。 兽皮已经泛黄,但依旧有着质感,我轻轻翻开,那些图案深深将我吸引住了。 图案上记载着云澜国的辉煌,他们在青铜铸造,农业生产和天文历法上有着卓越的成就。 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这个繁荣的国度走向了覆灭。 图册中还记载,云澜国的君主在灾难来临之前,将国家最珍贵的宝藏和核心技术藏在了一个隐秘之地,并留下了线索,希望后世之人能重现云澜国的辉煌。 我心中一喜,这么说的话,那云澜国的君主,留下来的绝对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如果被我找到,是不是意味着我就可以退休了? 想想我就有点小激动。 将整个图册翻看完毕,我将那几件物品放进口袋里,能被锁在箱子里,说明这些东西都有着重要的用途。 接下来,我就要在这诺大的遗址中寻找线索了。 时间紧,任务重,我和大灰开始分头行动。 遗址中的残存的建筑还很多,图册上没有记载云澜国遭遇的灾难是什么。 这让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灾难能让一个发达国家消失,这是一个迷。 转悠了半天,我和大灰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是大灰从土里刨出不少青铜器的残件,虽说没啥价值,但也算是文物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的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身上没有食物和水,如果找不到有用的线索,那我只能考虑寻找出路了。 到现在,我怀疑这个地方和野人山是两个世界,也就是两个空间。 空间之说,我倒是经历过,就是磁场与磁场之间的关联。 还记得昆仑山的那次,我也是被困在那个磁场里好久。 但这次好像与昆仑山的不一样,现在所在的空间与野人山完全是两个世界,怎么出去,我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如果出不去,困死在这里,那我可能就是云澜国最后死在这里的人了。 “大灰,你腿脚快,看看这里有没有出路,如果找不到,那就带几个果子回来吧,我想毒死也比饿死强。” 大灰叫了两声,开始在遗址内穿梭,不一会儿,便看不见它的身影。 大灰走后,我的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看着四周坍塌的建筑,我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不管曾经多么辉煌,终有失落的一天。 就像人一样,不管混的多么牛逼,也总有死亡的时候。 叹了口气,我走在断垣残壁中,这里实在太大了,大到我根本看不到这里的尽头。 独自穿梭在这里,过了很久,我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遗址前。 宫殿的大门紧闭,门上雕刻着两只栩栩如生得瑞兽,它们张牙舞爪,好像在守护宫殿里的秘密。 我轻抚大门,发现上面有几个凹槽,形状与在箱子里发现的几件物品完美契合。 我瞬间看到了希望,赶忙从口袋里拿出那几件物品,将它们一一放入凹槽。 刹那间,大门发出沉闷的轰鸣声,缓缓打开。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宫殿内。 里面十分昏暗,虽镶嵌了宝石,但宫殿太大,宝石散发的光也只能勉强照亮四周。 在宫殿的正中央,又出现一个巨大的石台,上面依然有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水晶球。 这场景我太熟悉了,好像与那石厅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毫不犹豫的走向水晶球,将手放在了上面。 同样的情况,当我的手触碰到水晶球的瞬间,光芒大盛,将我笼罩其中。 一幅幅画面在我脑海中飞快闪过,云澜国繁华的街景,热闹的集市,先进的农耕器具展示,还有战争惨烈的场景…… 随着这些画面的涌入,我不仅了解了云澜国的历史,还了解了他们的一些先进技术的原理。 比如,他们掌握了一种独特的青铜冶炼技术,能够铸造出极其精美的青铜器,其工艺之复杂,远超当时其他地区。 而且,他们通过对天文现象的长期观测,制定出一套精准的历法,指导着农业生产。 了解完这些以后,我把手收了回来,眼睛不经意间的一瞥,发现在水晶球下方有一个暗格。 悄悄打开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青铜盒子和一块令牌。 先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些细小的零件和一幅在兽皮上绘画的机械图纸。 我仔细观察,这好像是云澜国一种先进灌溉机械的组件,这种机械能够利用水力灌溉农田,大大提高农业生产率。 但对我来说,这没什么鸟用… 第六百四十六章 我是王 我拿着令牌,仔细观察了一番,正面刻着图腾,背面则是一些图形文字。 我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看懂这些东西了,毕竟我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如何从这个地方出去。 继续在宫殿内探索,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我发现了一间密室。 推开密室的门,发现了一些装满液体的陶罐,里面浸泡着各种草药和矿石样本。 在密室的墙壁上,有一幅巨大的星图和一幅云澜国的疆域地图。 星图上标注着许多星辰的位置和运行轨迹,疆域地图则详细记录了云澜国的山川河流和建筑分布。 这幅疆域图对我来说极为重要,说不定能从里面找到出路。 就在我认真研究地图的时候,大灰的叫声突然从宫殿里传来。 这家伙这么快就把野果带回来了? 我走出密室,叫了一声“大灰”,片刻后,大灰的身影出现,只见它吃力的抱着一截断枝,断枝上挂着几颗野果。 我将断枝接过来,看到上面的野果,肚子再次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大灰,你要不要吃一颗?” 大灰看着我,犹豫了片刻还是点点头。 它也不确定这些果子到底能不能吃。 “给,要是有毒的话,咱俩就认倒霉,还是那句话,毒死也比饿死强。” 我摘下一枚野果递给大灰,它嗅了嗅,张嘴咬了一口,一瞬间,汁液飞溅,一股奇异的果香味钻进鼻孔。 我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内心挣扎了一小会,还是闭着眼睛对着野果咬了下去。 “呜…” 我发誓,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 这野果,入口即化,清凉的汁液顺着喉咙流进食道,一阵果香在口腔内散发出来。 这香味,像茉莉与玫瑰的结合,令人精神愉悦。 这会儿,野果有没有毒已经不重要了,能填饱肚子才是王道。 于是我和大灰将断枝上的野果狼吞虎咽的吸入肚中,那种满足感,让我舒服的躺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大灰,你说要是把这果子带出去培育,量产之后会不会被疯抢?” “大灰?” 没有得到大灰的回应,我侧头看了它一眼,发现它已经睡了过去。 我想大灰它是太累了。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也侵袭了我的大脑,那种困意是从来没有过的。 闭上眼睛,瞬间进入了梦乡。 可片刻后,我又醒了。 我发现自己此时身穿铠甲,手拿令牌,身后是千军万马,等待着我的命令。 而在前方,是数量众多的敌人,他们装备精良。 战鼓擂响,声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那沉闷的声响仿佛要冲破我的胸膛。 我紧握令牌,手心里全是汗水,铠甲下的后背也早被浸湿。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让我大脑一片空白,但身后将士们那炙热而坚定的目光,像一把火,烧去了我的迷茫。 “王,下令吧。” 身旁的副将大声嘶吼,声音里满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我深吸一口气,这一刻,我是王,我是指挥千军万马的王,我是要带着他们走向胜利的王! 此时,我镇定下来,脑海中飞速闪过在宫殿和密室的种种经历。 那神秘的图腾,星图和云澜国的疆域地图,此刻竟如同幻影般在眼前交织。 我高举令牌,大声喊道:“众将士听令,随我冲锋!” 话音刚落,身后的军队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前涌去,喊杀声震耳欲聋。 我一马当先,冲向敌阵,手中的令牌不知何时竟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好像在给予我力量。 战场上,刀光剑影闪烁,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我挥舞着手里的长剑,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我求生的欲望,身旁的战士不断倒下,又有新的士兵填补上来,他们的英勇无畏让我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敬佩。 激战正酣,我突然发现敌人的阵形出现了一丝破绽。 我来不及多想,带领着部队猛冲过去,敌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拼命的想要堵住缺口。 就在我们快要突破的时候,一支冷箭向我射来。 我躲闪不及,箭射中了我的左肩,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王!” 副将惊呼一声,想要过来支援我。 我咬着牙,拔出箭,喊道:“别管我,继续进攻!” 敌人见到我受伤,立马朝我这边合围回来,汹涌的人潮让我心中瞬间升起一股豪气。 我是王!我是战无不胜的王! “杀!” 我不顾伤痛,再次投入战斗。 不知过了多久,敌人的防线终于被我们突破,他们开始溃败逃窜,我带着士兵乘胜追击,直到将敌人全部消灭。 战场上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我望着这片狼藉的战场,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耳边隐约能听到将士们的呼喊。 “王……” 当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还在这座宫殿内。 大灰还在旁边熟睡,一旁的断枝证明我刚才所经历的,只不过是一场梦。 但这梦却如此真实。 我揉了揉太阳穴,回想起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大灰,醒醒。” 我推了推大灰,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我,眼中满是疑惑。 “大灰,你是不是也梦到什么了?” 大灰点点头,随后比划了一阵,但我没看懂什么意思。 “大灰,咱们去找出路吧,我有一种直觉,我们从这里,一定能出去。” 站起身来,决定再去探索那间密室,也许,那里藏着更多关于这个地方和我经历的秘密。 走进密室,我再次看向那幅巨大的星图和云澜国的疆域地图。 这一次,我发现星图上的星辰好像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而且它们的位置好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有玄机,大灰,你能看懂吗?” 大灰摇摇头,不过眼睛却一直盯着疆域图。 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注意到在疆域图偏远的角落,有一个标记十分模糊的地方。 我用袖子轻轻的擦拭,片刻后,一个山川形状的地形出现。 这……难道是……野人山? 第六百四十七章 日记 我瞪大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在擦拭后逐渐清晰的山川轮廓,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这不就是野人山多少大致模样吗? 脑海中瞬间闪过吴老二,八爷和包子还有闫川的面容,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如果真的是野人山,或许我就能从这疆域图中找到出口,出去与他们汇合。 “大灰,你快看呐,这里说不定就是野人山,咱们真的有出去的希望了。” 我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猛的拍了拍大灰的肩膀。 大灰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兴奋,不停的“吱吱”叫着。 我又一次仔细打量起星图和疆域图,希望能从它们细微的变化里找到更多线索。 研究了半天,我注意到,星图上星辰和疆域图上一些特殊地点的位置隐隐有对应的关联。 而野人山的方位,恰好和星图里一颗星辰相对。 这一发现,让我再次激动起来。 但思考了一会,那股激动劲儿又消失的无始无终。 “就是知道位置又能怎么样?我所在的这片区域应该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我得先找到从这里出去的方法。” “不知道八爷有没有看到那个旋涡,或者说当我穿过那个旋涡的时候,旋涡就会立即消失。” “我感觉漩涡消失应该是成立的,老吴他们虽然下不来,但八爷可以,如果漩涡不消失,它会跟进来的。” “……” 大灰看着我自言自语,转身去了其他地方。 “出去的方法一定在这里,要不然以前云澜国的人怎么与外界相通呢?” 我开始在宫殿和密室内展开地毯式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时间一久,心中那股干劲也慢慢消磨殆尽。 “吱吱”。 大灰突然叫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 我立马兴奋起来,难道它发现什么了? 找到大灰,我看到它正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守着一个箱子。 走近一看,发现这是一个老旧的皮箱。 皮箱? 我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皮箱一看就是现代的产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难道以前有人来过这里? 带着种种疑问,我将皮箱拎了过来。 皮箱上布满了灰尘,还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 我轻轻蹲下身子,伸出手,缓缓除去上面的灰尘,伴随着“嘎吱”一声,皮箱被我打开了。 皮箱里静静的躺着一些泛黄的信件和一本破旧不堪的日记。 我先拿起日记,纸张脆弱的如同秋天的落叶,上面的字迹也因为时间的侵蚀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但我还是眯着眼睛,费力的辨认起来。 日记里详细记载着同行前辈的经历,他们和我们一样,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云澜国的一些故事,同样是误打误撞的来到这个空间中。 他们也被充满未知的星图和疆域图吸引,并且也注意到了野人山的特殊标记,并且在这里寻找出路。 可看到日记这里,就戛然而止,最后一页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危险……无法逃脱……” 我的后背瞬间涌起一股寒意,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直窜头顶。 我定了定神,放下日记,又拿起那些信件。 仔细翻看后,发现这些都是他们成员之间的通信。 其中一封信提到,在宫殿的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个至关重要的机关,这个机关或许就是和离开这里的通道紧密相关。 我反复读了几遍这封信,每一个字都像是黑暗中的曙光。 我把日记和信件递到大灰面前,虽然它看不懂上面的内容,但也知道这里可能有重要的线索。 “大灰,这里区域辽阔,可能存在机关,说不定机关能通向野人山,找到回家的路,所以,全靠你了。” 大灰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居然透露出决心。 我们沿着昏暗幽深的大殿继续前行,一路上,日记和信件里的内容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的循环播放。 突然,大灰停下脚步,看着前方。 我将手电筒的光打过去,发现几具已经腐朽的骸骨正安静的躺在那里。 我数了数,一共六具骸骨,他们全都是躺在地上的。 这六人应该就是皮箱的主人,我猜他们应该是被活活饿死在这里的。 毕竟是前辈,我恭敬的对他们拜了三拜,然后叫大灰继续赶路。 可大灰这时偏偏往骸骨堆跑去,一边跑,一边嗅。 “大灰,死者为大,不可无礼……” 我话还没说完,大灰便从骸骨堆中找到了一个令我特别吃惊的东西。 灵霄盘。 准确的说,是和灵霄盘长的很像的盘子。 这东西,到底是他妈干什么的? 此时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转不过来弯了,有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对于这一切的未知,我真的太想揭开它们神秘的面纱了,但却无能为力。 “呼……”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从大灰爪子中接过灵霄盘,看了两眼后将它放进了怀里。 或许,这盘子能成为我出去的关键。 “如果出不去,我也会和他们一样,不知道若干年后,会不会有人找到这里,将我的骸骨带出去呢?”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墙壁,掏出口袋里的令牌,决定在墙上写下“吴果到此一游”。 当我靠近墙壁,发现上面已经有一些歪歪扭扭的刻痕。 我立刻停下脚步,凑近墙壁,发现它们似乎是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排列着,就像是一串等待破解的密码。 我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尝试用手指沿着符号的轨迹慢慢滑动,就在我指尖触碰到最后一个符号的瞬间,墙壁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 紧接着,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一个暗格缓缓打开。 卧槽。 我惊呆了。 暗格出现的一瞬间,我立马将手里的令牌塞了进去。 因为我发现,暗格里有一个小孔,像是钥匙孔,而形状与令牌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严丝合缝。 令牌不差分毫的插进钥匙孔中。 我终于明白,这令牌,不只是号令千军万马的令牌,还是一枚开启机关的钥匙。 妙哉妙哉…… 第六百四十八章 阳光洒在身上 随着令牌的插入,墙壁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震动。 紧接着,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一个暗门缓缓打开。 暗门后是一条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通道内有一股浓烈的,让人作呕的潮湿腐臭味。 我和大灰对视一眼,然后捂上鼻子,谨慎的走进通道。 墙壁上时不时有几只不知名的虫子,在手电筒的光线照射下,快速的爬过,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通道里没有一丝自然光,我只能借助手电筒的光,一步一步向前摸索。 走着走着,前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奇怪声音,那声音时而像是潺潺的水流声,时而又像某种蛰伏在黑暗中的大型动物发出的低吼声。 我和大灰瞬间绷紧了神经,我看到大灰的眼神中充满了我警惕。 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放轻了呼吸,缓缓朝声音的来源靠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危险。 当我和大灰走到通道尽头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里面弥漫着浓浓的雾气。 雾气厚重的几乎让人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只能隐隐的看到一些巨大的石柱,像是远古巨人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往前走了几步,在洞穴的中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里面不时传出奇怪的声响,声音在洞穴里回荡,让人心里直发毛。 在通道里听到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了。 我绕着水潭,脚步放的极慢,每走一步都仔细观察着周围,试图在这浓雾中寻找到出路。 就在这时,大灰的叫声响起,我回头看去,只见大灰正指着水潭中央,提醒我看过去。 我连忙眯起眼睛看向水潭中央,在雾气的笼罩下,我好像看到那里有一块矗立的石头。 水潭中央怎么会有一块石头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我本就不精通水性,游过去不现实。 我将目光收回,看向大灰,它懂我的意思,看了看水潭里的水,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大灰,小心水里有东西,有危险立马游回来。” “吱吱…” 大灰游水的速度极快,片刻后,它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暗自为它捏了一把冷汗,别的我不担心,就怕水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威胁到它。 过了三四分钟左右,大灰安全的游了回来。 我松了一口气,并且把它从水里提了上来。 大灰上来后先是甩了甩自己身上的水,溅了我一身。 接着,它向我伸出了爪子,好像是在向我要什么东西,然后又指了指湖中央。 见我一脸迷茫的样子,大灰再次比划了起来,这一次,我好像懂了。 它好像是在朝我要那块令牌。 我掏出令牌,问大灰是不是这个? 大灰点点头,然后接过我手里的令牌,转身一跃,又跳进了湖水中。 “大灰……” 我觉得大灰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但我现在也只能干着急。 没一会儿,我突然感觉到潭水开始发生异样。 接着,水潭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涌起一阵巨大的漩涡。 旋涡越来越大,周围的雾气也被一股强大的吸力迅速吸了进去。 紧接着,在旋涡的正中心,一个巨大的石台缓缓升起,大灰站在上面,像一只睥睨天下的鼠王。 这逼让它装的。 我看到那石台的正中心,令牌已经镶嵌进去,大灰整挺好,学会举一反三了。 “大灰,有啥线索吗?” 大灰点点头,指了指石台上面,但是我过不去也看不到,可急死我了。 就在大灰仔细琢磨石台而我在潭边干着急的时候,洞穴内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 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只见洞穴顶部开始不断有石块掉落下来,“砰砰”砸在地面上。 “大灰,快回来,这洞要塌了!” 大灰显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它跳进水里,快速游了回来,整个过程,我心里如焚。 一把抓住大灰,赶紧朝着刚才的通道跑,却被大灰咬住手,示意我朝洞穴深处跑。 “怎么,你知道路?” 大灰点点头,我将它放下来,接着,一人一鼠开始在错综复杂的洞穴里狂奔。 身后是不断坍塌的石块和飞扬的尘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呛人的味道。 石块掉落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仿佛是死神的倒计时。 大灰好像很熟悉路,我猜它应该是在石台上看到了什么东西。 终于,在前方的黑暗中,我看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光亮,这对我来说,是希望的曙光。 我的两条腿好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脚步也更快了,向着那光亮全力冲了过去。 当我和大灰再次站在阳光下时,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微风轻轻拂过脸颊,带来山林间独有的清新气息。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野人山中。 四周是熟悉的山林,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好像在欢迎我再次踏进这里。 “大灰,咱们就这么出来了?” 大灰点点头,它围着我转了两圈,叫了两声,然后提醒我不要发呆了。 “老吴和八爷他们还在下面,咱们得从之前下去的地方原路找到他们。” 我和大灰沿着山谷的小路前行,途中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被刻意摆放的树枝,形状怪异的石堆。 但幸运的是,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走了几个小时后,我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一屁股坐在地上,告诉大灰,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大灰看着我,然后比了一个吃东西的动作,然后跑开了。 它这是寻找食物去了。 很可笑,居然让一只大耗子帮忙寻找食物。 我躺在原地等待大灰,不知不觉间,一股困意涌上心头。 我心想,就睡五分钟,大灰一会就回来了。 这个想法安慰了自己,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我感觉自己可能刚睡两分钟,就被大灰弄醒了。 看着它空空如也的爪子,我十分不解。 “咋回事?没有吃的吗?” “吱吱……” “你让我跟你走?” “吱吱!” 第六百四十九章 走,回家 大灰让我跟它走? 我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真是一点也不想动。 “大灰,你抽啥风啊,我都快饿死了。” “吱吱!” “你吱吱个锤子,快帮我找点吃的去,要不然我真饿死在这里了。” 大灰不肯,咬着我的裤腿要把我拽起来。 大灰这个表现,肯定是有事。 于是我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跟着大灰在山林间穿梭。 大灰的步伐急促,不时回头冲我叫着,催促我走快些。 我的脑袋中全是问号,不知道它究竟发现了什么。 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地里,大灰停下了脚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示意我向前看。 我谨慎的探出脑袋,只见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有一群人正围坐在地上休息。 距离太远,只能模糊看出来是人,我有些纳闷,这些人是谁呢?他们来野人山的目的是什么? 不会也是为了云澜国吧? 这个时候来,黄花菜都凉了。 “大灰,他们离咱们这么远,构不成啥威胁,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大灰回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向人群靠过去。 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大灰。 我脑子还没被驴踢,对方是敌是友暂且还不清楚,万一是仇家,我这不是送货上门了嘛。 “不去,你爱去不去,我现在就想找些吃的,然后去找老吴和八爷他们。” “吱吱?” “你别吱了行吗?我没开玩笑,我快饿死了。” 大灰摇摇头,再次过来拽我的裤腿。 没有办法,我只能跟着大灰慢慢向那群人靠近,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突然感觉心跳加快,那熟悉的身影,不正是吴老二和八爷他们嘛。 “老吴,八爷,包子,川子!” 我激动的大喊着他们的名字,大灰早都一溜烟奔他们跑过去了。 众人听到我的声音,纷纷抬头,脸上也全是惊喜的表情。 “我就说这小子不会有事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八爷落在吴老二肩头调侃着我,我没时间理会它,对着吴老二伸手道:“老吴,快给我来瓶水充充饥吧。” “我草,果子,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自己的卫生情况呢?” 包子递给我一瓶水,脸上满是不解。 “滚,老子说的是充饥!” “说饥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闫川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一脸坏笑的打量着我。 我拧开瓶子,将里面的水一口喝干。 舒服,真他妈舒服。 这水,真甜呐。 喝完水,我看着吴老二他们,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大灰也凑了过来,在众人的脚边欢快的打转。 一番寒暄后,我开始迫不及待的讲述了自己和大灰的经历。 从进入神秘通道,到发现云澜遗址,再到最后发现地下洞穴和深不见底的水潭,还有大灰是如何勇闯水潭升起石台,最后洞穴坍塌,我们又是如何死里逃生。 众人听的目瞪口呆,对大灰都是赞不绝口。 “我打小就看大灰行。” 八爷落在大灰背上,用嘴帮它梳理着羽毛。 这种待遇,对大灰来说,那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 “果子,看来这野人山中的秘密远比咱们想象的复杂,那令牌真是可惜,没有带出来,说不定上面还有其他秘密呢。” 包子看着我,接着又从包里拿出干粮递给我。 我嚼着干粮,看着吴老二问道:“老吴,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了,只见吴老二微微皱眉说道:“在你和大灰下去之后,八爷飞下去看到你们安全之后,它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们。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如何下去,据八爷说,你们落下去的深度有四五十米,就是有绳子也不够长。 八爷过了一会儿再次下去,发现你们居然消失不见了,回来后八爷分析,大灰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肯定是下面有什么机关,或者,你和大灰又去了另一个空间。 八爷再次下去查看,却没发现什么线索,我们商量,先找出口,出去以后围着野人山在找其它线索。” 我看着八爷,问它是怎么断定我和大灰到了另一个空间? 八爷很是不屑的说道:“爷我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都多,关于空间之说,我记得跟你们讲过。 用科学的方法解释就是由于量子场的不同取值或不同的对称破缺方式,从一个原始的高纬度空间会分裂或者衍生出来另一个空间。 而不同的空间区域时间和空间也会发生重大的变化,从而与外部空间形成了两个有显著差异的空间。” 八爷说完,扬起头,好像在等待众人夸奖它。 但好半天,都没人理会它,这让它觉得自己没了面子。 “怎么?我说的你们听不懂?” 包子包包头,憨憨一笑:“八爷,你不上学真是可惜了,要不然回去我给你办个入学吧。” “滚,马不停蹄的滚。” 八爷没有得到它想要的夸赞,很是恼火。 但这也没办法,谁叫它说的这些我们完全听不懂,本来我们属于玩玄学的,这又特么扯上科学了,搁谁谁能理解? 不过八爷说的一套一套的,可能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就是不知道它那个小小的脑袋里,怎么装了那么多学问? “对了,老吴,魏同他们呢?你们出来了,它们不会还留在那里吧?” 吴老二点了点头,说道:“魏同他们应该想办法下去了,他们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吴老二说完,包子接着说道:“娇子好像是得了一种病,需要在这里找什么东西治病,这点我就有些不了解了,有宝哥在身边,啥病治不好呢?” 我默默点头,其实说实话,娇子这次算是救了我一次,要不是她,孙威的匕首可能插进我的心脏了。 “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回家!” 八爷说的很坚定,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好奇了。 “确定?就这么放弃了?” “什么叫放弃呢?咱们这不是有这些经历了嘛,这在人生的路上,可是宝贵的经验呐。” “对,找到吴叔和八爷,咱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走,回家!” 第六百五十章 躲一躲 这次的野人山之行,虽然没什么收获,甚至是险象环生,但我心里却也并不觉得遗憾。 可以说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遗憾。 吴老二说,这个世界上哪能有十全十美的事?如果真是这样,那每个人不是都会心想事成了? 八爷说,人生恰似一场充满未知与变数的漫长旅途,从我们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在得失间穿梭。 我的总结是,人生本来就是不完美的。 不完美,才是人生。 这次野人山之行,可以当作是生活给予的磨砺,是成长的契机。 包子说,我们所有人都安全出来了,这要比那些金银财宝更重要,毕竟,最主要的是活着。 我们徒步出了野人山的范围,又回到了那个小镇。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再提魏同和娇子他们,不管他们掌握了什么秘密,现在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到了小镇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饭店要了一桌子饭菜。 这会儿我们也顾不上镇上的人异样的目光了,直接让大灰上了桌。 毕竟我们能从野人山出来,它算是最大的功臣了。 一阵风卷残云,盘子里的菜被我们吃的一干二净,就连菜汤都蘸干净了。 我觉得,饭店老板可能都不用刷盘子了。 吃饱喝足,吴老二开始联系老龚,刚放下电话,陈司令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陈司令今天很精神,给我一种他有喜事的感觉。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陈司令,别来无恙啊。” 我起身笑着和陈司令打起了招呼,他摆摆手让我坐下,说道:“你们是在等老龚吧?上午我还看到他了,想必天黑之前就能回来。” 我见陈司令笑意盈盈,忍不住问道:“陈司令,啥事这么高兴啊?” 陈司令神秘一笑:“我在山上种的武器成熟了,该收了,大丰收!” 啊?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陈司令,突然感觉他的精神可能有点不正常。 武器这东西还能种?难不成拿着筐,上山采biubiu枪去? 我又看了一眼吴老二,发现他若有所思。 和陈司令又寒暄了一阵,他和手下吃过饭便离开了。 等他走了以后,八爷才开口说话:“看来这家伙和国内连上线了,有人支持他,这地方以后免不了腥风血雨,希望他能守住本心,别干出来丧尽天良的事。” 八爷是个预言家,若干年后,缅北这边比现在不知道混乱了多少倍。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如陈司令所说,傍晚,老龚开着车过来了。 他与吴老二是老相识,聊了一会儿后,我们便上了他的车,然后一路开到了边境。 虽说是一片土地,但过了边境线之后,感觉却大不相同,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土地,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老吴,我还有事,你们自己找车去车站吧,回头有机会咱们再聚。” 老龚说完,吴老二对他点了点头,说一路保重。 等老龚的车离开了我们的视线,我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有时候啊,钱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活着。 生活,生下来就得活着。 第二天晚上,我和吴老二回到了曹州。 没去津沽的原因,是吴老二想把张大爷仓库里的那些东西处理掉。 他在路上就已经帮我分析了,如今孙威被我杀死,孙耀福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俩本来就有仇,这会算是仇上加仇了。 以孙耀福的脾气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或许等他的伤好,白泽会的事可能都先不理会了,也要找机会做掉我。 所以吴老二想着将这批货赶紧甩手,然后让我找个地方先消停一段日子。 其实我知道,吴老二这么做,也是怕连累到张大爷。 毕竟东西在他家放着,保不准被人发现。 “老吴,你让我去哪躲?再说孙耀福他哪能有闲功夫对付我?” 吴老二脸一板,很严肃的说道:“吴果,孙耀福的实力你不是不知道,他和秦岳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却依然这么嚣张,靠的是什么?” 我撇撇嘴:“无非就是上面的人罩着喽。” “你要这么说,那我觉得你应该直接跑孙耀福那里给他下跪,求他原谅杀子之仇。” 吴老二说完,敲了敲张大爷家的门,我嘟囔着:“让我给他下跪?他也配?” 张大爷已经睡下了,好半天我才听到院子里传来的脚步声。 “谁?” “老张,我!” 趁张大爷过来开门这个功夫,吴老二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让你先去避避风头一定有我的道理,地方我都给你选好了,就去你干爷爷那里。” 让我去楚怀忠那里? 我挠挠头,心想着就我干爷爷那身板,孙耀福要是真找上门来,是我保护他还是他保护我? 这时,张大爷把门打开了,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将我和吴老二叫了进去。 “老吴,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难不成有什么变故?” 吴老二嘿嘿一笑,说变故谈不上,只是有些事得提前做了。 张大爷点点头,目光又落在我的身上:“吴果这小子怎么不长个了?” 呃… 我没想到张大爷会问一个这样的问题,挠着头,尴尬的笑了笑,算是回答了。 其实我的个头还算够用,起码要比包子高出好多了。 “老张,最近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 “那到没有。” 我听俩人交谈,一时也插不上话,于是给手机充上了电,准备跟时紫意报个平安。 这时,张大爷突然走过来,开口问道:“吴果,你还记得张海洋吗?” 我一愣,张大爷怎么突然问出一句这样的话?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就听张大爷接着说道:“张海洋过年的时候回来了,他还来这找你呢,看他穿的流光水滑的,应该是在外面发财了。” 我想着应该不可能吧? 张海洋这才出去多久?这么短的时间能发什么财? 如果外面钱那么好赚,都去外面发展好了,谁还在家待着? 除非他傍上富婆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再去可乐乡 吴老二和张大爷彻夜长谈,我在一旁听的困倦,没一会便睡着了。 其实他俩也就是商量怎么把货出了,吴老二有门路,但是脸太熟,所以就只能靠张大爷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张大爷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老头,今天一看,年轻时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儿。 后面我睡着了以后,他俩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张大爷不在屋内,吴老二还在呼呼大睡。 此情此景,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蹑手蹑脚的起床,去厨房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餐,等我忙完,吴老二也醒了。 “老吴,起来吃饭。” 吴老二伸了一个懒腰:“还是在自己的地方睡觉舒服,吴果,你做的啥饭?” 我其实就是煮了两碗白粥,搭配点腌菜条,这在以前是我和吴老二一直常吃的早餐。 “老吴,张大爷去哪了?” “沂州。” “干啥去了?” 其实我心里大概是猜出来了,张大爷应该是找买主出货去了。 “这些事儿你不要管,一会收拾收拾去楚怀忠那里。” 我愣了一下:“老吴,事情有那么严重吗?” 吴老二喝了一口粥,随即吧嗒吧嗒嘴:“凡事都要未雨绸缪,之前孙威活着,孙耀福可能还会有软肋,现在他没有了把柄,难免不会狗急跳墙。” 我“哦”了一声,其实真不想去,关键是我不知道要去多久,而且就算在那里待着,也不能确定楚怀忠能不能保证我的安全。 但我现在看到吴老二这个架势,应该是不去不行了。 “行,其实我也没啥收拾的,一会我给紫意打个电话,让她和我一起。” “不行,你自己去。” 我不解的看着吴老二,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让我带时紫意。 “老吴,我自己去也太无聊了,那地方你不是不知道,穷山僻壤的,待两天就得疯。” 吴老二放下碗筷,无比认真的看着我,说道:“吴果,你这不是去度假的,你能保证待着时紫意会保证她的安全吗?虽然她爷爷是个人物,但远水能解近渴吗?” 知道了吴老二的意思,我点点头,出去给时紫意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要出去一趟。 时紫意问了问详情,沉默了半晌后才说道:“吴果,你先去,我把手里的事儿处理完我就找你去。你放心,不管是孙耀福还是别人,都别想伤害你。” 挂了电话,我摸了摸下巴,感觉这会我怎么那么像吃软饭的小白脸?处处需要别人保护? 他奶奶个腿。 我已经出来这么久了,也有自己的势力班底,老子还有梨园呢! 想到这里,我再次掏出手机,给袁泉打去了电话。 “袁泉,江宁那边怎么样?” 接到我的电话,袁泉还是有些惊讶的。 “吴果,我们在这里一切都还顺利,江宁帮现在跟咱们算是合作关系,相处的还算融洽。而且梨园新吸收了不少以前柳门成员,在这大家都有饭吃,而且还有剩余,所以干劲都特别足。” 我挺惊讶,当时把梨园交给袁泉,看来是正确的决定。 “袁泉,我交给你一个任务,派几个机灵的兄弟,帮我打探一下孙耀福最近的动向,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让他有所察觉,这老狐狸精的很。” “孙耀福?是谁?” 袁泉对这个名字很陌生,我拍了一下额头,忘了跟他介绍了。 跟他说了孙耀福得具体情况之后,袁泉那头有些沉默。 “吴果,你现在在哪?我让老胡和强子去你那保护你吧。” 所以说,袁泉这个人,心思确实够缜密。 “泉哥,我马上出发可乐乡,去我干爷爷楚怀忠那里。” 袁泉听到楚怀忠的名字,声音陡然提高了两度。 “楚老爷子?好,我跟老胡和强子一起去!” 呃…… 袁泉有些兴奋,但梨园还需要有人管理。 于是我出言劝道:“泉哥,梨园还需要你照看,你这一走……” 没等我话说完,袁泉便打断道:“这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培养了一个人才,能力不比我逊色。” 袁泉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毕竟他是冲着楚怀忠去的,在他心目中,曾经的柳门门主,是值得去看望的。 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我和吴老二告别,动身前往可乐乡。 其实一开始我没理解吴老二的用意,但现在想想,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想法。 没准,楚怀忠真是一位隐藏高手,如果孙耀福敢来找我麻烦,或许他一只手就把他给拿下了。 独自一人坐车,是特别一件无聊的事情。 到可乐乡没有直达的车,需要转乘公交或者出租车。 一路辗转,终于到了地方,上次来这里,还是因为寻找文四爷给我提供的夜郎国遗址,那时跟着田启文和吴老二,在罗村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我这里。 也是机缘巧合,见到了楚怀忠,在吴老二的撮合下认了干爷爷。 来到楚怀忠家里,发现房门上锁了,这让我特别懵逼。 可别我什么都安排好了,他老人家在出门远游了,那我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我趴在窗户上向屋里看,想要看看屋内的状况。 “咳咳…” 身后的咳嗽声吓了我一大跳,回头看去,发现楚怀忠正站在院子门口,脸色平静的看着我。 “我以为是哪个小毛贼惦记起我这老骨头的棺材本了,原来是你这小子。” 我挠挠头,尴尬笑了笑:“爷爷,我这不是好久没见你了吗,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你少来,你是想我了吗?你是有事吧?” 楚怀忠走过来,从窗台上的砖头下面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进来吧。” 别看楚怀忠自己独居,并且年龄大,但屋子里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 “吴果,说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儿?是不是碰到什么难题了?” 我也不客气,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爷爷,其实也没啥大事,不过有一件小事我想你会感兴趣。” “啥事?” “我组建了新的柳门,叫梨园。” 第六百五十二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听闻我重新整合了柳门,楚怀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这臭小子,不会是拿我寻开心吧?” 我嘿嘿一笑,问楚怀忠还记不记得袁泉以及老胡和强子。 楚怀忠抬头看着天花板,一脸回忆的样子。 “你说的这几个人,我倒是真有点印象,不过他们算是小辈,真正有本事的那几人,可能早已经隐退江湖了。” 我点了点头,说虽然他们年龄不算大,但办事能力还是有的。 正说话间,袁泉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告诉我已经到了可乐乡,询问我楚怀忠家具体位置在哪。 “爷爷,袁泉他们听说我要来看你,就都嚷嚷着要过来,你在他们心中的地位那真是没得说。” 我对楚怀忠恭维了一番,不过也算是实话。 毕竟老爷子早年在江湖上也是有身份的人,他和吴老二的师父独眼许是同一时期的,要是他没退隐江湖的话,位高权重这个词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将袁泉他们接回来,这三人一看到楚怀忠便激动的行了大礼。 “楚老,您还活着,可真是太好了。” 可能是因为激动的原因,强子的这番话听着属实有点别扭。 好在楚怀忠也不生气,他乐呵呵的让几人起身,并且感慨道:“我这里可是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吴果,去弄些饭菜,一会咱爷几个饮上一杯。” 其实年龄越大,就越害怕孤独。 楚怀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肯定也是希望有人陪的。 我应了一声,开始去厨房忙活,让袁泉他们陪楚怀忠叙旧。 家里有什么做什么,很快,四个小炒出锅,楚怀忠拿出一桶散装酒,看着度数都不低。 “来,把酒都满上,有些许年没见了,我看看你们的酒量有没有见长。” 楚怀忠别看他八十多岁,可从表面上看,他也就比吴老二大个几岁。 耳不聋眼不花,牙也没掉,头发还很茂密。 从袁泉嘴里得知,楚怀忠可是有名的酒神,一斤白酒下去,脸不红气不喘,相当有实力了。 在饭桌上,我只点了一点白酒,喝不下去,辣嗓子,感觉整个食道都是火辣辣的。 席间,强子和老胡开始回忆过往,话里全是感慨,借着这个劲,把自己给灌晕了。 我有些无奈,叫他们过来帮忙的,这反倒让我伺候他们。 楚怀忠的酒量确实名不虚传,吃过饭,也没看出来他有醉意。 收拾完以后,楚怀忠将我叫到他身边,问道:“吴果,现在能告诉我你为啥来这里了吧?” 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孙耀福的事儿说了出来,并着重强调是吴老二让我来这里,相当于避难的。 楚怀忠抱着胳膊,听我说完以后,他哼了一声说道:“照你这么说,孙耀福是个内气功高手了,吴老二就那么肯定我能护住你?你看我像会功夫的人吗?” 我打量了一番楚怀忠:“像…吧…” 楚怀忠没说话,起身去了自己的床上,然后和衣躺了下去。 “这件事吧,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那个孙耀福可能暂时腾不出来对付你,白泽会那一烂摊子事他还没弄明白,先动你的可能不大。” 楚怀忠说完,便对我挥挥手,意思是别让我打扰他休息。 我咧咧嘴,楚怀忠是不了解孙耀福的脾气性格,可能不大,但还是有可能的。 看着几人都因为酒劲睡着了,也没有我容身的地儿,晚上睡觉可能都是个难题。 出去透透气,在村里转悠了一圈,找到了商店,在里面买了一些日用品和食物,准备带回楚怀忠家里。 可能是我一次性买的太多了,老板娘一直用眼睛瞟我,好像看到了珍稀动物一样。 “小伙子,外地来的?这是去谁家串亲戚?” 听老板娘跟我搭话,我正准备掏钱的手也停了下来。 “我是楚怀忠的孙子,过来看看他老人家。” “老楚头的孙子?我咋没听过他有孙子呢?” 老板娘有点不敢相信,我看她好像还会扯些别的话题,赶紧掏出钱结账。 “诶,小伙子,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呢?” 我打量起老板娘,在这小山村里,她这半老徐娘也算是风韵犹存。 她打听这么仔细,想干什么? 见我不说话,一直盯着她,老板娘的脸唰一下变红了。 “诶,我是帮俺侄女问问,我见你俩年龄相仿,想给你俩牵个线,看你也是城里来的,我侄女长的也不错……” “停!” 我赶紧打住了她的话,并很明确的告诉她,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老板娘还不死心,说有女朋友没结婚那就不叫事,希望我能见见她侄女,说不定就看对眼看上了呢。 我赶忙找借口拎着东西离开了,其实也能理解老板娘的想法,毕竟在这小山村里,对于女孩子来说,想要一步登天,最好的办法就是嫁到城里去。 要不然找个农村人结婚了,还是重复这种农村生活,这辈子也还是窝在这里。 现在的人,思想和以前不一样了。 回到楚怀忠家里,放下东西,我来到了院子里,拿出手机给李瞎子打去了电话。 上次他帮我卜了一卦,也算灵验,感谢他的同时问问白泽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孙耀福一天不死,我这个心就踏实不下来。 刚接通电话,李瞎子那头就传来一声爽朗的笑,今天的心情应该不错。 “我说倒霉孩子,你是不是跟吴老二商量好的,一前一后给我打电话?” 吴老二给他打电话了? “李叔,这不是几天没联系你,想你了嘛。” “你可别介,你说这话,比你的肾都虚,我也能猜出来你打电话是要问什么,反正你先小心点就行了,孙耀福那老狐狸,最近不知道在憋什么坏,突然没动静了。按道理说,自己儿子死了,他应该大发雷霆啊,咋没啥消息呢?” 好家伙,听李瞎子这么一说,我立马有了危机感。 这会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呢? 第六百五十三章 何冉冉 李瞎子这人吧,说话总是喜欢说一半,让人急的抓耳挠腮。 我再多问些其它的,这家伙就是不说,非要把自己搞得神神秘秘的。 挂了李瞎子的电话,我猜吴老二给他打电话应该问的也是关于孙耀福的事情,不过应该也没问出来所以然。 深呼了一口气,院子里有个躺椅,此时阳光正好,我便一屁股坐了上去,借着暖意,晃晃悠悠,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院子里的脚步声将我吵醒,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商店里的老板娘。 见到她我就一阵头疼,不用猜,她肯定是为了她侄女的事儿来的。 我假装没看到她,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你说她也是,为了这点事这么上赶子,好像她侄女多不值钱一样。 “小伙子,在外面睡什么啊,一股风吹过来在着凉了。” 无奈的再次睁开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没事,年轻人,火力旺。” 老板娘走到我身边,看着我叹了一口气:“你别嫌我烦。我是真想为我的侄女找到一个好出路,你也知道,在农村,特别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我那弟弟呢,还不争气,天天喝大酒,喝多了就打妻骂女,嫌我侄女是赔钱货,我这当姑姑的怎么能看得下去啊。” 我不想听她聊家里事,只能重复的说了一遍,我有女朋友了。 这时,屋里传来了楚怀忠的声音:“红梅来啦,进屋里坐。” 原来老板娘叫红梅。 红梅进了屋,我没进去,她跟楚怀忠具体说了什么也不清楚,反正我不感兴趣。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红梅从屋里出来,到我身边说了句:“小伙子,以后冉冉全靠你照顾了。” 这话说的我直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啥叫全靠我照顾了?楚怀忠跟她说什么了? 我立马跑进屋,问楚怀忠怎么回事? 我可是有妇之夫,可不能让楚怀忠给我包办了婚姻。 “你瞅瞅你急的,红梅侄女的情况我也知道,孩子怪可怜的,这边又一年来不了几个外地人,红梅既然来求我帮忙,咱也不能不搭理。” 我肯定是不愿意。 “那也不能让我和一个陌生女人结婚啊!” 楚怀忠愣了一下:“结婚?结什么婚?”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 “不是结婚,那她怎么说全靠我照顾了?” 楚怀忠呵呵笑了起来:“你不是弄了一个梨园嘛,我的意思是让你走了以后,把她侄女带到梨园里工作,让她单独去外地红梅也不放心,这有小袁他们教教她,总比给人家打工强吧。”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红梅心眼子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要是不碰到我们,难道她侄女就会在农村待一辈子? 想想就对她没了好感,自然而然对她侄女也产生的偏见。 傍晚时分,我和强子正在厨房忙活,红梅又来了,这次,她还带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一直低着头,看得出来,她很害羞。 红梅一进门,就开始介绍起来,这是她侄女,何冉冉。 何冉冉这个长相,确实属于中上等水平,不过皮肤黑了点,粗糙了点,我想应该是长期干农活导致的吧。 这玩意用化妆品养养,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楚叔,这小妮子你也见过,她人也老实,我看你家里这两天人多,就让她过来给你们做一日三餐吧,在家里她爹还总找事。” 我一听还有这好事,没等楚怀忠开口,便抢着应了下来。 “那感情好了,有啥做啥就行,我们不挑。” 何冉冉偷偷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然后走过来,接过我手里还没摘完的菜,开始摘了起来。 她的手很糙,上面还有不少茧子,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女人的手。 看来平时没少干活。 “冉冉,做好饭你就去姑姑那住,等这几个哥哥走了,你就跟着他们就行,你放心,你楚爷爷的孙子,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红梅这话是说给何冉冉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 又说了几句话,红梅终于离开了,我进了屋,强子和何冉冉两人在厨房忙活了起来。 “小姑娘长得不错,就是年龄有点小,要不然能帮强子撮合撮合。” 老胡够着头往厨房看,他倒是能想得出来,何冉冉和强子得相差十五岁,这年龄差,不是一般的大。 “只要有感情,年龄不是问题,你看我现在都想看了,就想找年龄大的,最好快入土的,我直接就能继承财产的那种。” 袁泉这话差点没把我笑死,他真是不想努力了。 “唉,何冉冉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她爸不务正业,她妈又十分软弱,而且生不出男孩,在家里更是抬不起头,都是老封建思想惹的祸。” 楚怀忠说完摇摇头。 的确,男孩和女孩有什么区别呢?咱就说,一个普通家庭,又没有千万资产要继承,也没有皇位传下来,为什么非得要个男孩? 再有就是,普通家庭,孩子大多也是普通过一生,与其在这世上遭罪,还不如不让他出生,真是想不开。 人就活这一辈子,想通点就得了,等人死后,男孩女孩又能怎么了。 “强子,你和小何慢慢做,都不饿,不着急。” 老胡喊了一嗓子,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强子回头对着老胡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他知道,老胡是在调侃他。 饭做到一半,我们还在屋里聊天,突然从院子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喊声:“何冉冉,你这个贱妮子,跑这来给别人免费打工来了?家里的活谁干?” 男人话音刚落,红梅的声音跟着响起:“何庆发!你是不是猫尿又喝多了?赶紧给我滚回去!” “何红梅,我家的事不用你管,你别天天咸吃萝卜淡操心的。” “何庆发,你个王八蛋,你真想毁了冉冉的一辈子吗?” 接着,就见红梅抡起手,对着何庆发就是一耳光。 声音很响,很脆,我们在屋子里都听见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何庆发 这姐弟俩的举动挺让人觉得可笑的,姐没姐样,弟没地样。 但转念一想,又挺悲哀的,本来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却又到了如此地步。 我想何红梅应该同样无奈,如果不是恨铁不成钢,她也不至于当着我们的面对着何庆发出手。 何红梅的这一巴掌,像一道炸雷,打破了原本还算平静的傍晚。 何庆发被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稳住身形,双眼瞬间瞪的滚圆,通红的眼珠子里满是愤怒,像一头发狂的公牛,扯着嗓子嘶吼: “何红梅,你个臭娘们,敢打老子?” 说着,何庆发高高扬起手,作势要狠狠扇回去。 在厨房的强子离院子最近,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扣住何庆发的胳膊,大声喊道: “别动手,都冷静点!” 何庆发拼命挣扎,试图挣脱强子的束缚,这时,老胡也走了出去,从侧面抱住何庆发的腰,将他控制住。 何红梅站在一旁,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脸上满是愤怒的神情。 何冉冉呆呆的站在厨房里,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 我和楚怀忠还有袁泉也走出院子,来到何庆发身边,闻到了一身酒味。 这应该是典型的酒后乱性了。 其实说实话,这样的人,最好是揍他一顿,把他揍的服服帖帖,以后可能干点什么事得掂量掂量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不是我爹,这要是我爹,我还真想跟他比划比划。 “庆发,你就不能不让人家看笑话吗?你看看和你同龄的人,哪一家的生活不是越来越好?谁家不是家庭和睦?冉冉她都这么大了,你难道就不为她想想出路吗?” 何红梅声嘶力竭的喊着,但何庆发却丝毫不理会,依旧剧烈挣扎着。 就在此时,我的余光看到何庆发脖子上有一块玉佩,本来是半遮半掩的,这会儿随着他剧烈的晃动,已经完全露了出来。 我的目光瞬间被那块玉佩所吸引,周围的喧闹声好像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我的眼中只剩下它。 这块玉佩的形状怪异,边缘并不规则,像是被岁月精心雕琢过,却又保留着原始的粗犷。 它的颜色不是那种单一的纯色,而是透着一种古朴的青灰色,表面上还有一些纹理,像是山川河流,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沧桑感。 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与兴奋,干我们这行的,对这些老物件的敏感度比常人高太多。 而且,我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块玉佩的年份极其久远,而且不是古代中原的雕琢风格! 我的脑海里瞬间想到了一个词:夜郎。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示意老胡和强子松开何庆发,并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递给了他。 何庆发看着钱,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又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大发叫花子呢?” 这人太贪婪,而且人也精,我得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那块玉佩是从哪来的。 于是我笑了笑,说道:“没别的意思,我们也不是让冉冉在这白忙活的,一百块钱一天,就做饭就行,别的活也不用干,你看怎么样?” 一听这话,何庆发眼珠子一转,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你们这些人,做饭可不是轻巧活,吃完饭还得刷碗吧?这活可伤手呢,我家冉冉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手对她来说很重要的!得加钱,一百五。” 我在心里不屑的冷哼一声,他何庆发到底有没有看到何冉冉的手现在是什么样的? 比我们这些老爷们的手还粗,他也好意思提这事。 简直是不要逼脸。 但为了玉佩,我只能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把将钱收进口袋。 “价钱太高了,我们又不是凯子,你还是把你女儿领回去吧。” 见我收走了钱,何庆发急了,连忙拉着我的胳膊说道:“好好好,一百就一百,但你们得管她吃饭呐,要不然又得浪费我家的粮食。” 你听听,这是亲爹说出来的话吗? 我真想抽他两耳刮子。 掏出钱,递给他,何庆发接过来数了数,一共七张,七百块,何冉冉一个星期的工钱。 何庆发拿着钱,也不计较何红梅刚才扇他的那一巴掌了,交代何冉冉一定要好好干,然后哼着小曲就走了。 这一幕,让何红梅忍不住唉声叹气,她刚才是想阻止我的,但知道事情的结果没法改变,便也没再说什么。 等何庆发走后,何红梅过来跟我们道歉,然后借着刚才的事再次说起来何冉冉的家庭情况。 “你们也都看到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就是这样,我也真是想让冉冉脱离苦海,远离这个家庭,要不然,冉冉的血早晚被他给吸干。” 其实一开始何红梅跟我们说的时候,大家都是将信将疑的态度。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当爹的会像何庆发一样? 不过今天我们总算见识到了,真是世界之大,啥人都有。 “让大家见笑了,庆发拿着钱,应该能消停一些日子了,小伙子,这钱回头我给你送过来。” 我摆摆手,告诉何红梅,这钱是我自愿给的,然后我问她,何庆发的家在哪,明天我买点东西去看看他。 这话让何红梅以为我看上了何冉冉,去何庆发家是见未来的老丈人。 毕竟我出手大方,给何庆发的那几百块钱,在这小山村里,够他们忙活一个月的了。 如果何冉冉能攀上我这个金龟婿,那也算是野鸡变凤凰,一步登天了。 “哎呀,好说好说,明天我带你去,离的不远,就一两里路。” 我不好过多解释,总不能说我就是为了何庆发脖子上的那块玉佩吧? 以何庆发的精明劲,我还不能表现出对玉佩太感兴趣,要不然保不住他给我来个狮子大开口。 只能旁敲侧击的问他了。 等何红梅也走了之后,一直没说话的楚怀忠突然将我拉到一旁:“你是看上那块玉佩了?” 真是人老成精,他也看出来那块玉佩不简单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下酒菜 夜色如墨,楚怀忠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的解剖出我的心思。 我苦笑着点点头,知道在这老江湖面前,任何隐瞒都是徒劳的。 “爷爷,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我压低声音,生怕被别人听见。 “你说的是夜郎古国?” 楚怀忠皱起了眉头,我却轻轻点了点头。 “这玉佩说不定真和夜郎古国有关。” 楚怀忠看了一眼何冉冉,轻声说道:“这事你可得小心,那何庆发鸡贼着呢,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盘算着明天的计划。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与何冉冉聊了一会,先是聊了一些家常,后面把话题聊到他何庆发的玉佩上,但很遗憾,她一无所知。 何冉冉说话的时候声若蚊蝇,也不敢怎么夹菜,只是捧着那碗白米饭,一粒一粒的挑着。 她现在这种性格,是长期经受打骂虐待引起的,其实还蛮叫人心疼的。 以至于她现在就是逆来顺受的感觉,没有自己的主见,你说叫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唉……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帮何冉冉夹了些菜,心想着,能帮还是帮帮吧。 梨园的发展也需要人手,让袁泉多教教她,大不了我给何庆发扔几千块钱,就当是我把何冉冉买下来了。 早日脱离这个地方,这样的原生家庭,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小山村的土地上,何红梅如约而至,脸上笑容也多了几分灿烂。 “小伙子,准备好了没有?我这就带你去庆发家。” 我伸了个懒腰,你说我还在被窝里,问我准备好没,是不是有点脑子不够用? 还是说她太着急了? “红梅,你这么急干嘛?怎么也得吃完早饭再去啊。” 楚怀忠起的早,他看到何红梅忍不住说道。 “哎呀,楚老,不早了,这会儿还能堵住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一会晚了,不知道他又跑哪耍去了,他是典型的手里不能有钱,一旦有了钱,就想去摸两把。” 我有些无奈,让何红梅先出去,我穿上衣服,跟她一起去了她的商店。 买了些烟酒,何红梅锁上商店的门,这让我有些诧异。 何红梅难道没有老公和孩子吗?没人给她看店吗?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了她一嘴,谁知道刚才还一脸笑容的何红梅,此时却变成了阵阵苦笑。 “我男人跑了,跟隔壁村的寡妇跑了,十几年的事了,我俩有个儿子,七岁那年,在村西头的池塘里淹死了。” 何红梅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我能感受到她内心当中的悲痛。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茬,可能这会说安慰的话也无济于事了吧。 何红梅的遭遇比何冉冉还要悲惨,就因为她的苦命,才想着让自己的侄女不要走她的老路。 我突然有点理解她的所作所为了。 一路上,何红梅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自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着天。 “红梅姨,庆发叔平时都爱干啥啊?” 了解了她的情况,我连称呼都变了,然后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他啊,唉,你也看到了,就爱喝点酒,瞎晃悠。家里的地也不管,全靠冉冉一个人操持。冉冉的妈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 何红梅叹了口气,眼里全是无奈。 没多大会儿,我们就到了何庆发家。 他家就是一间破旧的土坯房,院墙已经塌了一半,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堆着农具。 何庆发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我手里的烟酒,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哟,小伙子,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啊。” 何庆发满脸堆笑,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手上却是很麻利的接过我的东西。 我随他走进屋里,简单打量一番,屋里昏暗潮湿,家具破旧不堪。 何冉冉正在灶前做饭,看到我进来。微微一愣,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干活。 “来来,进屋,冉冉,窝几个鸡蛋,放点香油。” 我进了屋,看到一妇人正躺在床上,她头发凌乱,脸色蜡黄,屋子里的味道实在难以言喻。 这种居住环境,真不知道这一家人是怎么受得了的。 “庆发叔,上次给冉冉的工钱,没少了吧?” 我笑着问道,何庆发的媳妇听见了陌生的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微笑回礼,算是打了招呼。 “不少不少,小伙子,别看你人不大,怪仗义的。” 何庆发把烟酒放在桌子上,转身给我倒了杯水。 别看他现在对我这么客气,还是因为我那七百块钱和这些烟酒的功劳。 我要是一个穷光蛋,信不信他这会早就把我撵出门了。 与何庆发聊了一些农村的琐事,聊着聊着,他开始吹嘘起自己年轻时的英勇事迹。 什么单挑五人毫发无伤,提刀追砍仇家十里地…… 还没喝呢,他就已经这么飘了,这要是半斤酒下肚,整个可乐乡不得他是老大啊。 咱就是说,如果混的好,怎么能让自己家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这种人呐,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一边附和着,一边寻找机会提起他脖子上玉佩的事。 这时,何冉冉和何红梅端着饭菜进来了:“爹,吃饭了。” 何冉冉的声音很轻,何庆发招呼我们坐下吃饭,然后拿出两个酒杯,打开我带来的酒,分别倒满。 “庆发,大早上的喝什么酒啊?” 何庆发瞟了何红梅一眼,不耐烦的说道:“姐,有客人来,当然要喝一杯,你能不能不扫兴?” 还没喝酒的何庆发,与昨晚的他判若两人。 “小吴是客人,你别喝完酒以后就不是你自己了。” 何庆发没理何红梅,将酒杯递给我,随后他夹了一口咸菜,在嘴里嚼了一下,又送了一口酒下去。 “诶~呀…这酒行,够劲,来,小吴,别客气,吃。” 我看着桌子上的菜,除了一碗鸡蛋算是硬菜,哪有下酒的菜啊。 没办法,为了问出玉佩的事,我只能忍忍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偷窥 酒过三巡,何庆发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他说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何红梅这个当姐姐的也不容易,一直是又当姐又当妈的帮忙照顾这个家。 何庆发的这番话,让我觉得他还是个人,心底还有一点良知。 谁知道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差点没抄起酒瓶子拍在他的脑袋上。 “小吴啊,我姐想给冉冉找个好人家,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家也就冉冉自己,她要是走了,家里这一摊活就没人干了,所以呢,你要想娶冉冉的话,必须帮我把房子盖好,然后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帮家里干农活……” “庆发!” 何红梅已经看出我在爆发边缘的表情了,所以没等何庆发说完,就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何庆发,真的,这王八犊子要是不挨顿揍,真对不起现在这个样子。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他的脖子,随即惊讶的问道:“叔,我才看到,你这脖子上还戴着东西呢?这是啥啊?” 何庆发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脸上闪过一丝警惕:“你问这干啥?” 这小子还没喝多。 于是我赶紧解释道:“我就是喜欢一些挂件,对这些东西挺感兴趣的,我爷爷之前给了我一块玉佩,现在一直戴着呢。” 说完,我从脖子里掏出楚怀忠给我的那块玉佩,给何庆发看。 何庆发瞅了两眼,撇撇嘴说道:“你那块肯定不如我的好,喏,你瞧瞧。” 何庆发拽出绳子,我仔细看了两眼,他的这块玉佩确实年代挺久远的,都已经有土沁了。 “叔,你这块玉佩哪来的?应该值不少钱呢。” 何庆发打了一个酒嗝,眯着眼睛想了想:“一朋友给的,听他说,是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捡的。” “很远的地方?是咱们这附近的山头里吗?” 我追问道,何庆发摇摇头,说具体在哪他也不清楚,只是听朋友说,在好几年前,发现了一个大山洞,在里面捡到的。 我心中一动,难道那个山洞和夜郎国有关? 我得稳住,不能问的太急。 于是我再次给何庆发满上,又是几杯酒下肚,他的脸已经涨得通红,说话时舌头也有些直了。 “小吴,别让他继续喝了,你看看他已经喝多了。” 何庆发听何红梅说完,不乐意了。 “谁喝多了!我什么酒量你不知道吗?小吴,继续!” 我恭维了他几句,都是什么酒神,海量之类的话。 接着,趁他飘飘欲仙的时候,我接着问道: “发叔,你知道你朋友说的那个山洞在哪个方向吗?”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就像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特爱求知的小孩。 何庆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然后用手胡乱指了个方向:“好像在西边,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那山洞说不定塌了。” “诶,对了小吴,楚老姓楚,你姓吴,你俩怎么是爷孙关系呢?” 何庆发的话说完,何红梅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哦,楚老是我干爷爷,但和爷爷一样。” “哦,原来如此啊。” 继续和何庆发闲聊着,吃完饭,又坐了一会,我便起身告辞了。 何冉冉跟我一起走的,是何庆发的主意,说拿了钱就得干活。 这可不是他人品有多好,他是想指着这个女儿赚钱呢。 路上,何红梅一直给我和何冉冉创造独处的机会,她走的飞快,将我俩甩的远远的。 “何冉冉,你跟我说实话,想不想离开这样的家庭?想不想摆脱你爸?” 何冉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看着她,想听她的解释。 “我…我想离开,但…我怕我妈妈……” 我懂了,何冉冉是怕他妈妈留在家里,还是被何庆发殴打辱骂。 这就没办法了,我只能帮何冉冉自己离开这里,要是带上她妈,何庆发那里怎么解释? 先不管这些了,眼下最主要的是夜郎古国的遗址。 到了何红梅的商店,我让何冉冉先在这里待着就行,等到中午再去给我们做饭也不晚。 回到楚怀忠家里,我把从何庆发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楚怀忠他们。 “西边的山洞,这范围也太大了。” 强子皱着眉头说道,但对我而言,这都是一条线索,左右无事,不如去山里找找,没准能发现什么线索呢。 而且这地方,也是文四爷标注的位置之一,上次虽然没找到,没准是我们遗漏了。 “袁大哥,我让你派出人手打探的消息怎么样了?” 袁泉摇摇头,说还没有消息,这个孙耀福,应该不会就这么轻易被查到的。 想想也是,孙耀福的行踪要是这么容易被查到,那秦岳可能早就把他拿下了。 李瞎子不是能掐会算嘛,怎么不算算孙耀福在哪猫着呢? 当天,我们在楚怀忠家弄了些简易的工具,准备第二天往西边走走看。 这边的山里没有大型猛兽,注意一些昆虫就好了。 晚上,吃过饭后,我们在屋里商量明天出发以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楚怀忠告诫我,深山容易迷失方向,不要逞能,遇事不决就马上回来。 我点点头,夜里,我有些激动的睡不着,心里幻想的全是我如何找到夜郎古国的。 以至于,我到了后半夜才勉强合上眼睛,但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窥视我们。 这种感觉很强烈,我睁开眼睛,猛的起身看向窗户那里,只见一个黑影迅速闪过,朝院子外跑去。 “谁!” 我大喊一声,下地穿上鞋子就去追。 可我跑到大门口,哪有人的影子? 这时,老胡和强子也跑了出来,他俩只穿了一个裤头子,询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我看到一个人影,趴在窗台上偷窥咱们。” 强子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裤裆:“偷窥?男的女的?” “不是那个偷窥,这人目的不纯。” 老胡四处看了看,说道:“吴果,你是不是看错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失踪 我皱着眉头,自己是不会看错的。 于是我十分笃定的说道:“我绝对没看错,那黑影的动作很快,一看就不是干好事的。” 强子挠了挠头,嘟囔着:“这大半夜的,能是谁啊。” 老胡再次走到大门口,环视了一圈:“不管是谁,既然盯上咱们了,那得小心点。” 其实我的第一怀疑对象就是何庆发,但这家伙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趴窗台干什么? 我们三个在院子里又仔细搜寻了一圈,除了几串模糊不清,难以辨认的脚印,什么也没有发现。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先回屋,这一夜,大家都提高了警惕,轮流守夜,可那神秘的黑影再也没有出现。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照进屋内,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一夜没睡好,脑袋昏昏沉沉的。 简单洗漱后,我们聚在院子里,看着准备好的进山工具,心里始终感觉这趟进山之行不会很顺利。 楚怀忠从屋子出来,告诉我,昨晚的事一定要多留个心眼,要是进山后感觉不对劲,千万不要硬撑,马上回来。 他这话昨天就已经说过了,我点点头告诉他我们会小心的。 就在我们准备出发时,何冉冉急匆匆的跑过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吴大哥,我爸今天一大早不知道去了哪,我妈说他出门好像很急的样子,会不会……” 我心中一紧,何庆发的异常举动让我瞬间联想到昨晚的那个黑影,难道真的是他? 看了一眼袁泉,他对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然后将工具收起来,今天的进山计划,暂时取消。 何庆发这莫名的失踪绝非偶然,即使昨晚那黑影不是他,也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转过头,对何冉冉轻声说道:“你先别着急,我们一会陪你一起去找你爸爸。” 何冉冉嗯了一声,用力的点点头。 我心想,你爹对你都这样了,你还这么担心他,真是孝顺极了。 我们几人跟着何冉冉再次来到她家,何红梅也在,何庆发的媳妇正坐在院子里,一脸焦急与担忧。 看到我们进来,她连忙起身,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你们可算来了,庆发一大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轻轻摩挲着下巴,按道理说,何庆发失踪,这母女俩应该高兴才对,现在看来,一个比一个担心,不符合常理啊。 我将目光看向何红梅,她同样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老胡在院子里四处查看,没一会儿,他就把我叫了过去,地上有一串脚印,脚印的间距很大,似乎是匆忙离开时留下的。 而且,这些脚印的形状和我们昨晚在楚怀忠家院子里发现的脚印有些相似。 我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脚印,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难道昨晚的黑影真的是何庆发?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强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小声说道:“先别管这些,找到他人再说吧。” 我起身走到何红梅身边,跟她说找人的事交给我们了,让她回去守店就好了。 然后我又安慰一下何庆发的媳妇,叫她不要担心,兴许何庆发只是出去耍牌去了。 最后,我让何冉冉跟着我们去找何庆发平时去的地方。 路上,袁泉一直给我使眼神,我知道其中的蹊跷,但总是理不清头绪。 村子不大,我们很快就把何庆发常去的几个地方找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看来,何庆发还真不是出去玩了,可能真的失踪了。 没有线索,我们下一步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如果按常理推测的话,现在最可疑的人就是何庆发的媳妇还有何冉冉。 这两人的反常行为是让人琢磨不透的。 咱就说,一个人平时对你特别冷漠,突然关心起你,你说什么感想? “何冉冉,你爸昨晚或者今早见过什么人吗?” 听到我的询问,何冉冉摇头,说今天早上大概四五点钟,何庆发就出去了。 “他平常都是一觉自然醒,从来没起那么早过,所以我和我妈才担心的,虽然他平时对我们不怎么好,但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有什么危险呐。” 这是何冉冉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不过她的解释也还算合情理,暂时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过也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何冉冉和她妈的软弱性格,是被何庆发拿捏的死死的。 你俩不挨打挨骂,谁挨打挨骂? 在村子里找不到何庆发,我有些不知所措,强子问我要不要去隔壁村找找看。 老胡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何庆发提到过,那个给他玉佩的朋友。 于是我立马转头问何冉冉:“你知道给你爸玉佩的那个人在哪里住吗?” 何冉冉想了想说:“我记得我爸好像说过,他住在村外的一个小山坡上,具体位置我也不太清楚。” 我无语了,但线索虽然很模糊,我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出了村子,我们朝着村外的小山坡走去,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各自思索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到了小山坡,这里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户人家。 “哪家是?咱们总不能挨家挨户的问吧?” 袁泉打了一个响指,回应强子:“对,只能挨家挨户的问。” 我们一家一家的询问,有没有看到何庆发,前几家都说不认识何庆发这个人。 到了最后一家,这家是一间破旧的小屋,院子里杂乱的堆放着一些杂物。 走进院子,强子大喊道:“有人在家吗?” 过了一会儿,屋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谁啊?” 门缓缓打开,一个骨瘦嶙峋的男人探出头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看到这人,我微微皱起眉头,强子连忙说道:“大哥,我们有个朋友叫何庆发,他今天突然失踪了,我们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他?” (ps:兄弟们,你们的好评是我更新的动力,拜托各位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谁的局? 面对强子的询问,并且听到何庆发的名字,这人脸色微微一变。 “什么何庆发马庆发的,我不认识。” 说完,他就要关上门。 我们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是在撒谎,老胡上前一步,抓住门板,严肃的说道:“兄弟,这可不是小事,何庆发的安危可能就系在你这一句话上了,你要是知道什么,可一定要告诉我们。” 男人眼神闪躲,伸手想要拨开老胡的手,却被老胡的另一只手给攥住。 “你们…要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何庆发!” 这时,袁泉突然发现院子角落里有一双鞋子,鞋上沾满了泥土,而泥土的颜色和楚怀忠家院子里的泥土脚印很相似。 袁泉指着鞋子问道:“这鞋子是你的吗?昨晚,你去过楚怀忠家?” 男人转头看了一眼鞋子,脸色立马变的苍白,同时他用力挣脱老胡的束缚,推开门准备往外跑。 老胡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强子立马上前扶住他,而我则是凌空一脚,封住了男人的去路,他要是继续往前跑,必定要吃我一脚。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抬起胳膊,用肘关节挡住我的脚,接着,我感觉到他猛的一发力,我居然被他顶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袁泉见状,上前封锁他的去路,这时老胡和强子也围了过去,何冉冉则是过来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妈的,大意了,大意了。 看来这小子还是有两下子的。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眼看着无处可跑,男人开始质问起我们。 “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要不然跑什么?说,何庆发在哪?要不然,嘿嘿。” 老胡掰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发出“啪啪”的声音。 男子眼珠子一转,指着那双鞋说是何庆发的,昨晚他留在这里的。 “我爸没有这样的鞋。” 何冉冉开口否定了他的说法。 袁泉冷哼一声:“你不是不认识何庆发吗?怎么又说这是他的鞋?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说实话了!老胡,强子,动手!” 三个人同时攻向男人,除非他有丁一的实力,否则只能跪地求饶。 果然,才挨了几下,男人就抱住自己的脑袋开始大喊:“哥,别打了,我说我说。” 袁泉他们停下手,但没散开,跑男人趁机跑了。 你说这人,就是犯贱,早说的话,还用挨这皮肉之苦吗。 “说吧,何庆发在哪?” “大哥,我真不知道何庆发在哪,昨晚我确实去过楚怀忠家里,但我只是路过,我什么都没干。” 我走上前,直视他的眼睛说:“看来你还是不老实,你真要什么都没干,就没必要隐瞒,我们只是想找到何庆发,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不想说,那我们只能打到你说为止了。”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其实他也知道,如果我们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今天说不定会被揍死。 于是他开始颤颤巍巍的说道: “是何庆发让我们这么做的,他说你们会去山上找一个山洞,并告诉你们里面会有宝藏,只要我能盯住你们,把你们的一举一动告诉他,就会给我一大笔钱。昨晚去楚怀忠家,就是看看你们有没有连夜上山。” 我听后心中大怒,原来这个何庆发是告诉了我一个假消息,他的目的好像是引我们上山。 但这到底为什么呢? “何庆发脖子上的玉佩是你给他的吗?” 男人摇摇头,说他根本不知道什么玉佩。 我转头看向何冉冉,总感觉这一家人给我们做了一个局。 但何冉冉见我看她,与我对视时的眼神并没闪躲,难道她不知情? 我又转头看向男人,问他何庆发到底在哪? 男人摇摇头:“我真不知道,昨晚我被你们发现,一早去找他并告诉了他,他说事情好像败露了,他要躲一阵子,然后就走了,我对天发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我们从男人家出来,心情都十分沉重,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何庆发想把我们往山上引,为什么? 其实我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何庆发为了利益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太不是东西了,等找到他,一定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一旁的何冉冉听后羞愧的低下了头,毕竟自己父亲干出这样的事,她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何冉冉,这些天,你爸接触过什么人吗?” 我看着何冉冉,眼神认真,语气严肃。 “不知道,反正家里没来过什么人。”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件事中,何红梅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如果从头捋一下,很多事情都太蹊跷了。 “吴果,如果山上有孙耀福的手下埋伏,那这件事是不是就成立了?” 袁泉的话直击要害,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十有八九,如果是孙耀福的人,他们应该是忌惮楚爷爷,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要不然解释不通何庆发为什么要引咱们上山。” 我沉思片刻,接着说道:“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何庆发,只有从他嘴里咱们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这背后是何人操控,一问便知。” “可是,去哪找啊。” “先去找何红梅。” 我们返回村子,去了商店,何红梅正在纳鞋底。 见我们进来,她一脸惊喜的问道:“庆发找到了吗?”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个知情人士,但我还是要套一下她的话。 “红梅姨,人没找到,但他朋友说他出去了,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何红梅愣了一下,问我们是哪个朋友? “就是住在村外小山坡上的那个。” 何红梅皱了一下眉头,说何庆发虽然混账,但要是出去干什么,时间长的话肯定会跟她言语一声的,毕竟何冉冉的妈还需要照顾。 何红梅说罢,拿出锁便要关门。 我问她去哪?她说她去找那人问一问。 该问的也都问了,她去还有那个必要吗? 但我也没拦着,任由她去。 接下来,我该盘算怎么破这个局了。 西山上是否真有人埋伏在那里? 第六百五十九章 他们是谁? 从何红梅的商店走出来后,我们几人站在村子的小道上,一时陷入了沉默。 寻找何庆发的线索,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到楚怀忠家里,袁泉将这一切陈述给他老人家听。 楚怀忠眯着眼睛,沉吟片刻说道: “我觉得吧,西山上如果真有埋伏,我倒是可以和你们走一趟,要是几个小毛贼,倒不用我出手,如果你们说的那个孙耀福真的来了,那我还真想会一会他。” 我看着楚怀忠瘦弱的身体,心想他是没见过孙耀福出手,如果见过,可能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不过我真不想让他跟着我去冒险,毕竟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好歹,我真过意不去。 “爷爷,这事先搁一搁,他们不敢直接来家里,说明对你还是忌惮的,我们一会看看,能不能找到何庆发,没准山上的不是孙耀福的人呢。” 楚怀忠点点头,对着何冉冉招了招手。 “小丫头,你妈自己在家能行吗?去回家照顾她吧,我们这自己能行。” 楚怀忠虽说语气很缓和,但却令人不能拒绝。 何冉冉捏了捏衣角,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便跑开了。 等她走了以后,楚怀忠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山上到底有没有人,咱们暂且不知,但姓何的这一家人应该都不是省油的灯。” 嗯? 震惊。 我被楚怀忠的话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这一家人做的局? “我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也只是猜测,其实从何红梅开始接触你开始,我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对啊,刚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陌生人就去她那里买了一次东西,她就要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我,我还没自信到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但你姓何的这一家都是装的,是假象,但何冉冉那双手总不能做假吧? 那手,明显就是长年累月干重活导致的,这点我是可以肯定的。 “咱们在这说的,都是推测罢了,要是能找到何庆发,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嘛。” 我看着强子,这个问题我们不止提了一次了,话说的轻巧,可从哪入手? 不知不觉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我们几个趁着夜色,继续在村子周围寻找何庆发。 中间袁泉提议我们先悄悄去一趟何庆发家里,然后再去何红梅的商店看一看。 我们兵分两路,和我老胡去了何庆发家里,袁泉和强子去了何红梅的商店。 “行动悄悄进行,不要打草惊蛇。” 我和老胡小心摸到何庆发家,他家的灯还亮着,我俩蹲在院子的墙脚下,但是听不到屋内的声音。 老胡突然半蹲起身子,示意我踩到他的肩膀上,然后爬到墙头。 这会不是矫情的时候,我轻手轻脚的踩了上去,然后骑在墙头上,隐隐能听到屋里的谈话声了。 “妈,爸他会不会有事?” “谁知道!唉,平常他那么对咱娘俩,我特盼着他死,这一有点事,还担心他,咱俩娘俩就是贱命。” “妈,我想跟吴果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又放心不下你……” “你走你的,管我干什么?你只要好了比什么都强!再说了,你已经受了二十年的苦了,也该享福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吴果,我看着也不是干正经事的人,你自己也要留个心眼。” 听到这里,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从哪里看出来我不是干正经事的?这玩意从脸上就能看出来吗? “妈,甭管人家干什么,只要跟着能赚钱就行,等我攒够了钱,就接你去大城市疗养。” 我从墙头上下来,其实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 何冉冉她们母女俩确实不知道何庆发的事。 “老胡,走吧,没啥线索。” 我小声对老胡说道,他扭了扭脖子,然后指着何庆发家屋后。 “走,从这走。” 我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何庆发家屋后是一片耕地,地两旁零星的站着几棵大树,还有一条羊肠小道供人通行。 “我刚下就注意到这里了,看看这条小路通向哪里。” 刚走没几步,我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是袁泉的短信,内容是:何红梅这里没什么线索,估计她也不知情。 我松了口气,要是这一切都是何家人自导自演的话,那太可怕了,这样的演技绝对能拿影帝。 还好还好,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猜测。 我给袁泉回了短信,告诉他和强子先回楚怀忠家里等我们就行。 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我和老胡走上羊肠小路,走着走着,发现路的尽头就是耕地,哪也不通。 老胡挠挠头,说自己的直觉有误,还是回去吧。 就在我俩准备回楚怀忠家里,继续商量对策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呼救声。 “老胡,你听到了吗?好像有人在呼救。” 我停下脚步,仔细聆听。 老胡也跟着停了下来,果然,又传来了几声呼救声。 我以为是刚才自己出现了幻觉。 “走,那边!” 老胡前边带路,我俩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没多远,在一棵大树上发现了一个被绑在上面的人。 这人正是何庆发。 何庆发看到我们,拼命挣扎着。 “快救救我,帮我放下来。” 何庆发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脸上也满是疲惫的神色。 我和老胡连忙帮他解开绳子,将他放了下来。 我看他狼狈的样子,冷冷的说道:“姓何的,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你不是躲起来了?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何庆发哭丧着脸,说道:“我哪里躲起来了,我这是从早被人绑到现在的。” 老胡啐了一口,说他这是活该。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何庆发看着我,哭丧着脸,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为了钱出卖你们,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说只要我把你们引到西山上,就会给我钱,可现在他们却想杀我灭口!” “他们是谁?” 第六百六十章 西山 何庆发一个劲的给我们道歉,说自己不该财迷心窍,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我看着他,在心里将这整件事都捋了一遍,发现还有好多地方有出入。 “何庆发,我问你,你脖子上的玉佩怎么回事?” 何庆发低下头,将玉佩掏出来递给我看。 “这玉佩倒真是我自己的,那天中午,那帮人找上我,也是看到了我脖子上的玉佩,然后他们料定你也会对玉佩感兴趣,所以让我等你向我询问的时候,告诉你是在西山的山洞里捡的。”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次见何庆发是那天傍晚,但中午那帮人就已经找上他了,也就是说,我们算是脚前脚后到了可乐乡,而且对方对我了如指掌。 他们准确的推算出,我肯定会对这块玉佩产生兴趣。 细思极恐啊。 要不是何庆发的朋友在晚上被我发现,估计我们现在已经被那帮人拿下了。 这帮人心思这么缜密吗? 老胡听何庆发说完,特别气愤,抬手就是一电炮,正中他的眼睛。 “哎哟…我都说了,你们还打我。” “你这是自作自受,我没打死你都不错了,那些人到底是谁?” 何庆发捂住一只眼睛,抬头用另一只眼睛看着老胡,然后摇摇头。 “我真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只知道他们很厉害,随便拿出来一个,我都打不过。” 我被他这话给逗笑了,就他这被烟酒掏空的身体,谁他能打过了? “先回我爷爷家,那些人就让他们在山上蹲着喂蚊子吧。” 我和老胡押着何庆发回到楚怀忠家,袁泉见到何庆发之后不由得咂了咂嘴。 “啧啧,这小子可真让人好找,你和老胡在哪逮到的?” 老胡将事情复述一遍,楚怀忠看着何庆发,脸色十分难看。 “何庆发,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何庆发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说错话再惹来一顿暴揍。 因为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强子已经准备动手了,要不是楚怀忠拦着,他现在早躺地下了。 “那帮人大概率就是孙耀福的人了,他们很清楚我的脾气性格,利用一枚玉佩,就差点没让我上钩,这事吧,咱们还得商量出个解决办法,要不然他们不知道又会不会起什么幺蛾子。” “要不报警吧。” 何庆发接过袁泉的话茬,却惹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这家伙的脑回路确实异于常人。 “何庆发,西山你熟悉吧,一会趁着夜色,你带我们上山。” 面对老胡提出的要求,何庆发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在他看来,我们这帮人要比山上那些人好说话一点。 与我们在一起,最起码没有性命之忧,顶多就是挨点揍。 但要是被山上那帮人再次抓住,可能就不是绑树上任他自生自灭那么简单了。 “何庆发,你可想好了,你要是跟我们上山,咱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你要是不去呢,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对付你这样的人,我有一百种让你死的方法。” 袁泉笑眯眯的看着何庆发,这副笑脸,比阴沉的脸还要有杀伤力。 何庆发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看了楚怀忠一眼。 楚怀忠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何庆发,西山你熟,一会你带着吴果他们跑一趟,这个时间段,对方应该已经放松警惕了,趁他们不备,抓个舌头回来。” 何庆发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他哭丧着脸对我们说道:“那你们可一定要保护我的安全呐。”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让相信他了,所以口头上答应保证他的安全。 在楚怀忠家,我们各自挑选了趁手的武器,我拿的是一把镰刀,割草用的,挺锋利的。 那时农村的夜晚,并不怎么黑暗,脚下的路还是能看清的。 何庆发走在前面,带着我们朝着西边的大山走去。 一路上,何庆发的神色十分紧张,时不时的回头张望,我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始终对他保持着警惕。 “你别畏畏缩缩的行不?之前你给我指的洞,方位你应该知道啊。” 何庆发回头看着我,说知道是知道,但谁晓得那帮人会不会在沿途就布下陷阱?这可是关系到小命的问题。 我叹了口气,他现在这个怂样,与那个喝完酒唾沫满天飞的他截然不同。 说到底,这家伙就是典型的窝里横。 走了很久,我们终于来到一座大山脚下。 何庆发指着山上说:“山洞就在这座山上,不过山路很难走。” 说罢,他带着我们走上了一条崎岖的山路,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几乎看不到夜空了。 走着走着,袁泉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沉声对我们说:“大家机灵点,我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我们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 果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进我的耳朵,这声音虽然很小,但在这寂静的夜中却也能听的清楚。 “何庆发,你对这里熟,找个地方先藏一下。” 何庆发挠挠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指了指右边的树林。 我们轻手轻脚的跟着他过去,在一片杂草丛后隐藏了身形。 没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扒开杂草,向脚步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人影正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我们的踪影。 “我就说跟近一点,这黑灯瞎火的,他们怎么能看得到?” “我这不是怕被他们发现嘛,你以为我想天天在这里喂虫子啊?这小子现在精的很,白天不上山,改晚上来了,这不是给咱们增加难度吗。” “也不知道勇哥那么忌惮一个老头子干嘛,要是我,直接下山冲过去,乱刀砍死直接回家,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事情,真不理解。”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不过从他们谈话的内容来分析,那个勇哥又是谁?孙耀福的手下? 我们刚要起身,去反跟踪那两个人,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片刻后,一个跑的飞快的身影出现,他好像是在逃跑,不时的回头张望。 何庆发看到此人,惊疑的说了句:“猛子?” 第六百六十一章 楚怀忠出手 何庆发所说的猛子,正是他的那个朋友。 听到何庆发喊出自己的名字,猛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定睛看清我们后,他连滚带爬的扑到我们眼前,带着哭腔喊道:“救我,后面那帮人要杀我。” 还没等我们问清楚情况,急促的脚步声便密密麻麻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在这静谧的山林里,每一步都像踏在我们的心尖上。 本来我们可以不被发现的,都是这个猛子的事! 老胡骂了一句脏话,握紧手中的铁棍,袁泉则迅速抽出匕首,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强子来的时候拿了一把菜刀,但上面已经有不少豁口。 我则是紧紧握住镰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暗自后悔怎么没多带点趁手的家伙。 “都别慌。” 我压低声音说道,先稳定何庆发和猛子的情绪。 “何庆发,你不是对这儿熟吗?有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能躲一躲?” 何庆发哆哆嗦嗦的摇头:“这…这附近哪有什么隐蔽的地方啊,到处都是树,他们很快就能搜到我们。” 说话间,人影已经在树林中若隐若现,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男人。 月光下,他脸上的刀疤格外狰狞,手里挥舞着一把长刀。 “狗日的给我站住,我看你们今天能不能跑的了!” 这人,不正是我们在野人山见到过的疤脸吗? 他也正是孙耀福的手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群手持棍棒刀具的人将我们团团围住。 猛子吓得瘫倒在地,嘴里不停念叨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杀我……” 瞧他这点出息,就是给疤脸磕一百个响头,人家也不一定放过他。 还不如跟他鱼死网破,弄死一个不亏,弄死两个回本。 “疤脸,是孙耀福派你来的?” 疤脸看着我,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想着要抓你得费些功夫,没想到因为追这个二货碰到你了,真是意外收获。” 疤脸虽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也让我确定了他就是孙耀福派来的。 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今天这事儿绝无善了的可能,只有放手一搏了。 对方大概十来个人,真要动起手来,我们并不一定吃亏。 想到这里,我举起手中的镰刀,示意大家先动手为强,没必要跟他唠家常。 老胡率先冲了上去,手中的铁棍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喽啰砸去。 那小喽啰反应不及,被铁棍重重的砸在肩膀上,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袁泉也不甘示弱,身形灵活的穿梭在人群中,匕首每次挥动,都能逼退对方的进攻。 强子奔我左边跑去,没时间关注他,因为我此时已经挥舞着镰刀,想要在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 镰刀锋利的刀刃划过空气,与对面的武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时,疤脸动了,他狞笑一声,挥动着手里的长刀,奔我而来。 孙耀福的目标是我,疤脸自然想先把我拿下。 我提起镰刀抵挡,但在力量上,我确实不如疤脸。 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另一个手持长刀的家伙瞅准机会,从侧面狠狠砍到了我的后背上。 我再次向前踉跄几步,差点没摔倒,只感觉后背一阵剧痛温热的鲜血顺着衣服流了下来。 “吴果!” 老胡见状,大喊一声,想要过来支援我,却被两个人缠住,脱不开身。 何庆发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当作武器,却根本不敢上前。 他妈的,怂货!我们跑不了,你们也不想跑! 我咬咬牙,忍着疼痛胡乱的挥舞着镰刀,疤脸冷哼一声,喊了一句:“除了这小子抓活的,剩下的直接弄死就完事了。” 疤脸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树林中如鬼魅般闪现。 楚怀忠。 但是他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拿,只是背负双手,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如同洪钟般响亮,在山林中回荡,疤脸的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楚怀忠。 疤脸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老头,你少管闲事,孙耀福说你深不可测,今天一看,不过是快入土的老登罢了,识相的就赶紧滚回去养老等死,他,我今天必须带走。” 疤脸说着,指了一下我。 楚怀忠冷哼一声:“想带走他,还没问我答不答应!” 这声音虽不高亢,却如平地炸雷,在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疤脸先是一怔,随即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上,别管这老头,先把这小子拿下!” 我强忍着后背伤口的剧痛,血还在不断的渗出,黏腻的感觉顺着后背蔓延,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伤口,钻心的疼。 但此刻,相比较于疼痛,我更多的是好奇,这楚怀忠,究竟有何能耐,竟这般自信,敢独身对抗疤脸他们。 只见楚怀忠不慌不忙,双手缓缓从背后抽出,那动作轻柔的好像不是要面对一场恶斗,而是在闲庭信步。 月光散在他身上,勾勒出略显单薄的身影,他的眼神平静如水,却又仿佛藏着无尽的波澜。 疤脸那群人如饿狼般在此向我们扑来,袁泉,老胡还有强子将我护在身后。 就在第一个小喽啰快要到我们近期的时候,楚怀忠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他的右手已经抓住了那个小喽啰的手腕,轻轻一扭,“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刺耳,小喽啰的手腕竟被直接折断。 那根本来要砸向我们的木棒,“砰”的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楚怀忠的左手也没闲着,迎着另一个挥刀砍来的家伙,以掌为刀,重重的劈在对方的小臂上。 这一掌看似随意,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那人的手臂瞬间软绵绵的垂了下去,长刀也随着落地。 那人惨叫着捂住手臂,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千言万语,对楚怀忠的评价只汇聚了两个字:牛逼! 老一辈的人,就是这么从容和淡定。 第六百六十二章 震撼全场 楚怀忠露的这两手,让疤脸的脸色无比的阴沉。 他挥舞着长刀,亲自冲向楚怀忠,刀光闪烁,带着呼呼的风声,势要将楚怀忠劈成两半。 “爷爷,小心!” 疤脸和那些小喽啰不同,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不是那些人可以比的。 我担心楚怀忠受伤,忍不住出声提醒。 楚怀忠却不闪不躲,待长刀快要砍到他的时候,他才身形微微一闪,恰似风中柳絮般轻盈,轻松避开了这凌厉一击。 紧接着,他一脚踢向疤脸的下盘,疤脸反应也快,迅速后退一步,躲开这一脚。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竟打得难解难分。 我总感觉楚怀忠在让着他。 疤脸刀法狠辣,每一刀都带着必杀的气势,而楚怀忠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和精准出手,一次次化解危机,还不时反击,让疤脸手忙脚乱。 有楚怀忠牵制疤脸,老胡和袁泉开始向那些小喽啰反击,强子在我身边照顾我。 老胡怒吼一声,手中得铁棒舞的虎虎生风,一棍将面前的一个小喽啰打的晕头转向。 袁泉则像灵活的豹子,匕首闪着寒光,刺,挑,划,招招致命,逼得对手步步后退。 何庆发手中的树枝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激烈的打斗,身体不停的哆嗦着。 猛子则干脆闭上眼睛,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别杀我,别杀我……” “强子,去帮老胡和袁泉,我没事!” 强子看了我一眼,然后举起手里那把豁口的菜刀,瞅准机会,找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我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再次举起镰刀,加入了战斗。 后背的血已经将衣服完全浸湿,每挥动一下镰刀,都牵扯着伤口,疼得我呲牙咧嘴。 但看到袁泉他们还在坚持,我真不甘心在一旁看着,瞅准一个时机,朝着一个小喽啰冲了过去。 镰刀带着风声,狠狠的砍向他。 小喽啰慌乱的用手中的棍棒抵挡,“铛”的一声,火星四溅,我的镰刀砍在他的棍棒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手臂发麻。 但我没有退缩,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攻击,逼得他连连后退。 此时,楚怀忠和疤脸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疤脸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每一次进攻都带着一丝慌乱。 而楚怀忠却依旧气定神闲,呼吸平稳,他的眼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好像这场战斗他早已胜券在握。 突然,疤脸大吼一声,使出浑身力气,将长刀高高举起,然后带着千钧之力,朝着楚怀忠的头顶劈去。 这一刀,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刀还未到,那凌厉的气势已经扑面而来。 楚怀忠依旧不慌不忙,他的双脚微微分开,扎了一个马步,然后双手迅速抬起,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竟然用手去抵挡疤脸这致命一击。 “铛”的一声巨响,如同洪钟鸣响,在山林间久久回荡。 众人定睛一看,楚怀忠的双手稳稳的抓住了疤脸的长刀,刀刃离他的头顶只有毫厘之差。 疤脸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他用力想要抽回长刀,却发现长刀像是被死死的焊在了楚怀忠的手中,纹丝不动。 楚怀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就这点本事?” 说着,他双手猛的一用力,“咔嚓”一声,疤脸的长刀竟被他硬生生折断。 疤脸惊恐的看着楚怀忠,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楚怀忠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来到疤脸面前。 他的右手握拳,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疤脸的胸口砸了下去。 疤脸想要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拳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上,他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 接着,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出了好几米,重重的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疤脸的手下们见老大被打成这样,顿时慌了神。 有的想要继续冲上来,却被楚怀忠的气势所震慑。 有的则开始偷偷的说往后退,想要逃离这里。 楚怀忠冷冷的扫视着众人:“不想死的,就赶紧滚!”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但充满了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疤脸的手下们犹豫了一下,然后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四散而逃。 “爷爷,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楚怀忠看着躺在地上的疤脸说道:“那些都是小虾米,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他死了,就够了。” 说完,楚怀忠突然踢出一脚,正好踢在地上的碎刀片上。 碎刀片“嗖”的一声,直直地插进了疤脸的脑袋里。 疤脸痛哼了一声,片刻后,便没了气息。 他可能不会想到,会死在自己的刀下。 看到疤脸死了,我松了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趴在楚怀忠的家里,后背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老胡,袁泉和强子都围在我的床边,看到我醒来,他们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吴果,你可算醒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老胡在我床边坐了下来,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阵剧痛扯的倒吸一口气。 “别动,你后背的伤很重,好好躺着。” 袁泉连忙按住我,这时,楚怀忠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递给了我。 “把这药喝了,能好的快一些。” 老胡帮我接过药,我让他放一边先凉凉,然后看着楚怀忠说道: “爷爷,当初老吴叫我来找你,我还不知道他的用意,现在终于明白了,你就是隐藏在民间的高手啊!就你那几招,我这一辈子都学不来。” 我这可不是恭维他,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楚怀忠哼了一声,说自己都已经几十年没出手了,昨晚算是活动活动筋骨。 我盯着楚怀忠嘿嘿直笑,看得他心里发毛。 有这么厉害的干爷爷,不让他教我几招,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破陶片 在床上趴了几天,我心里一直惦记让楚怀忠教我几招。 没办法,从踏入社会到现在,几乎每次遇到这种团体的战斗,受伤的基本都是我。 别人都是从小练习,我呢,吴老二就没教过我这方面的事,归根结底,就是他一直没想把我带到这条路上来。 所以导致我现在在身手这方面显得很弱鸡。 毕竟我没生活在金庸老爷子的武侠世界里,不会像大侠双手抵着我的后背,就能传我几十年的内功。 这几天没看到何庆发的身影,倒是何冉冉每天都会来看我,她跟我说,最近她爸就像中邪了一样,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人喊他喝酒也不出去了。 其实这也是正常反应,西山的那场战斗,他和猛子是有目共睹的。 楚怀忠的表现,打破了他们的认知,甚至是无法接受。 他们可能也会想不通,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怎么就能双手接白刃,并把刀折成两半的。 当有些事情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时候,心底涌起的并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一种复杂交织的情绪,像被迷雾笼罩,辨不清方向。 我告诉何冉冉,等他爸什么时候想通了,让他过来一趟,我得问个清楚,他那块玉佩到底是从哪弄来的。 能下床活动后,我便开始缠着楚怀忠教我一些实用的功夫。 得到的却是他无情的拒绝。 楚怀忠说,这东西没有固定的招式,完全靠随机应变,况且,我的底子太差,可能就连围着村子跑五圈都够呛。 我搞不懂,练功和围着村子跑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跑五圈之后就能练成绝世神功了? 当然,这些我可不敢对楚怀忠说,只能自己在心里诽腹。 过了两天,何庆发来了,他看起来瘦了些,眼神里还有些闪躲。 看到我,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吴果,冉冉说你找我?” 我点点头,开门见山的说:“我想知道,你那块玉佩到底是在哪弄的?希望你说实话。” 何庆发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这块玉佩确实是我捡的,这个真没骗你。” “具体位置呢?” 何庆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就在绑我的那棵大树附近,那后面的地,有一片是我们家的。” 我看着何庆发,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前些年,那时冉冉还小,我只能亲自下地干活,这玉佩是我翻土的时候翻出来的,拿回家清理了一下,看着还不错,我就找根绳穿上自己戴着了。” 我盯着何庆发的眼睛,他没闪躲,我觉得他这次应该没有撒谎。 又和他聊了一会,何庆发便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决定去那一片地看一看。 叫上袁泉他们,将我自己的推测讲给他们听。 袁泉分析道:“吴果,你说那片耕地下面可能存在夜郎古国遗址,但那耕地不知道耕了多少年,想要查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不是不可能,用炸药直接炸开不就妥了?” 强子的一句话,让我瞬间有了主意。 不过还是要先去现场看一下再说,剩下的回去再研究。 来到那片耕地,眼前是一片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田。 土地被翻耕的整整齐齐,偶尔能看到几株野草顽强的从土里钻出来。 “哪块是何庆发家的地?” “那都不重要,先过去看看。” 脚下的土地松软而平整,每一步踩下去都带着泥土特有的温润触感。 我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仔细端详,除了那黑褐色的土壤和几缕草根,别无他物。 袁泉则在一旁,用手中的树枝轻轻拨弄着田边的野草,试图从植物的生长状态中寻得一丝线索。 强子倒是干劲十足,一会儿跑到这边,一会儿又跑到那边,嘴里还嘟囔着:“说不定就在这下面,随便挖一挖就能挖到宝贝。” 老胡无奈的看了强子一眼,说道:“别瞎嚷嚷,你以为遗址那么好找?有个线索就能找到?” 我们沿着耕地的边界走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寸土地都被我们用肉眼反复筛查。 偶尔发现几块形状稍微特别的石头,满心欢喜的以为找到了关键线索,可仔细观察后,也不过是被冲刷的有些奇怪的石头罢了。 “看来今天是白跑一趟了。” 袁泉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 我也有些气馁,本以为能在这里找到一些确凿的证据,可眼前的一切都太平常了,实在难以将这片耕地与神秘的夜郎古国遗址联系起来。 看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散在这片农田上,泛起一片金黄。 “先回去吧,今天没带工具,就算真有什么,也没法深入探究。” 我无奈的说道,大家都有些不情愿的往回走,就在我们即将踏出这片耕地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过,我不经意间瞥见田边一处草丛微微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风吹得露了出来。 “等等,你们看那边。” 我指着草丛说道,大家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纷纷围上前去。 强子的动作最快,几步就跨到了草丛边。伸手拨开草丛,只见一块巴掌大的陶片半埋在土里,只露出一角。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陶片从土里挖了出来。 陶片上满是泥土和青苔,需要带回去仔细清理干净。 “这会不会就是夜郎国的东西?” 强子兴奋的问道,袁泉接过陶片,抠去上面的泥土,仔细端详起来。 “还不好说,先回去用水清洗一下。” 虽然找到了这块陶片,但我清楚,仅凭这一点还远远不能确定这里就是夜郎古国的遗址。 回到楚怀忠家,强子立刻接了一盆水,我将陶片放在水里,小心清理这上面附着已久的土和杂物。 这时,楚怀忠走了过来,他看到我们激动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你们捡到金子了,一块破陶片能证明什么?” 我嘿嘿一笑,将手里清洗出来的陶片递给他看。 “爷爷,这陶片应该不是现代工艺品吧?” 第六百六十四章 赵大胆 楚怀忠对于鉴宝之事并不在行,他也不感兴趣。 虽然以前在江湖上行走,但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做。 就像独眼许,他干的就是盗墓的这个勾当,楚怀忠呢,就是柳门中的千面叟。 不过他眼力劲在那搁着呢,还是对陶片进行了评价。 “从风格和刻痕的磨损程度来看,应该有相当久远的历史,说不定真和你们要找的夜郎古国有关。” 其实我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只不过楚怀忠的话让我去翻那片耕地的念头更加坚定了。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耕地,对于农民来说,那是生活的根本,有地种,在穷也饿不死。 不像在大山中,我们可以随便挖随便刨,想要动这些耕地,怎么说服村民可真是个难题。 这么棘手的事就交给袁泉处理吧,他点子多,由他出马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又掏出手机给三伢子打了一个电话,因为这种大面积的挖掘,必须得找一个专业玩炸药的,这方面的人,我想三伢子应该认识。 “诶,果子,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让我猜猜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笑骂一声,直截了当的问他认不认识玩炸药的朋友。 “你说的是炮工,还玩炸药的,没文化真可怕。” 老子要是有文化,还用干这勾当? “果子,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重大发现了?” “少废话,我真有正事,你到底认不认识?” 三伢子说我不讲究,现在有好事居然瞒着他了。 “行,我给你介绍一个,他叫赵大胆,是这方面的老手了,不过呢,炮工一般收的点位都要高一些,你自己跟他谈,争取谈到百分之二十。” 三伢子说完,便把赵大胆的联系方式给了我。 我有些吃惊,炮工的点位可真不低,随便放几炮就能拿最低两成,听三伢子那意思,三成四成都是有可能的。 挂了三伢子的电话,我立刻打给了赵大胆。 电话响了几声后,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喂,谁啊?” “是赵大哥吗?我是三伢子介绍的,我叫吴果,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一些。 “啥事?” 赵大胆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警惕。 我把我们发现陶片,怀疑地下有夜郎古国遗址,需要他帮忙用炸药炸开土地探索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赵大胆沉默了片刻,然后说:“这事儿有点风险,不过看在三伢子的面子上,我可以试试。但咱丑话说在前头,出了任何问题,你们得自己担着。” 赵大胆说这事有风险,无非是想提高一下自己的筹码,能有什么风险? “行,没问题,赵大哥,只要找到我们想要的,好处肯定是少不了你的。” 赵大胆呵呵一笑,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他要三成。 真他妈是狮子大开口,三成,他怎么不要十成? 虽然心里有气,但我还是忍着不悦,开始跟他讨价还价,到最后,赵大胆说,只要挖出东西,他要两成,但如果什么都没挖到,那我也得支付他两万块钱的酬劳。 得,这家伙还真不让自己吃亏,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为了挖掘那片土地,我还只能答应。 赵大胆说,什么时候动工,可以随时联系他。 挂了电话,我坐在院子里看着袁泉在那来回踱步,便问他这件事是不是不好办? 袁泉摇摇头,说这世上没有钱办不了的事,如果有,那还是给的不够多,但现在最主要的是,用什么借口来唬住这些村民。 强子挠了挠头,说:“要不然就说咱们要进行农田实验,试种新型种子。” “不行,吴果请了炮工,回头炸药一响,村民不都知道了吗。” 袁泉出口否决了强子的主意,一旁的老胡思索片刻后说道:“跟村民们说,咱们要探测地下土壤环境,事后保证恢复原样,在给他们一大笔钱,这钱,要比他们种一年地的收成多就行。” “也不现实,村民又不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办?” 我将目光看向屋内的楚怀忠,他在这住了不少年头,和村民应该都很熟悉了,或许他能有好办法呢。 于是我快步走进屋内,嬉皮笑脸的求楚怀忠给我出个主意。 楚怀忠无奈的摇摇头,说我一点脑子都不长。 “大山里的村民是敬畏鬼神的,你们去哪块地上动点手脚,然后让何庆发和猛子宣传一下不就好了,再说了,那一片地也就六亩左右,四户人家的,除了何庆发,另外三家还不好解决?” 呃,我咋没想到这个办法。 要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不过这个手脚要怎么动呢? 我将楚怀忠说的告诉袁泉,他听了以后甚感有趣。 袁泉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对老胡和强子勾了勾手,几个人凑到一起小声嘀咕起来。 我满心好奇,也凑过去想听个究竟,袁泉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说:“果子,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咱柳门对于装神弄鬼来说,还是很在行的。” 我拍了拍脑袋,对啊,柳门就是干这个的,我咋给忘了。 袁泉他们去了城里,说是要准备一些道具。 到了晚上,他们才回来,只见他们带回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几瓶特制的荧光材料,一些造型诡异的面具,还有一些细钢丝和小型的遥控装置。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完全不明白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 袁泉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嘿嘿一笑道:“这些东西能制造一些超自然现象,村民看到后自然会害怕的。” 说干就干,袁泉带着老胡和强子,趁着夜色悄悄来到了那块耕地。 他们先在四周埋下了一些用荧光颜料涂抹过的奇怪人偶,这些人偶造型扭曲,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幽的蓝光,乍一看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接着,他们又在耕地的中央布置了一个机关,用细钢丝连接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幕布,幕布上一个张牙舞爪的鬼脸,通过遥控装置可以让幕布突然升起。 一切准备就绪…… 第六百六十五章 爆破专家 我找到何庆发,让他在村子里散播消息。 这事对于何庆发来说,完全是手拿把掐的事。 他添油加醋的跟村民说,昨晚他路过那块耕地的时候,看到了一些鬼影在田间游荡,还听到了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村民们半信半疑,纷纷来到地头查看,众人皆看到了奇怪的光影,众人开始有些害怕了。 第二天晚上,袁泉再次行动,他躲在离耕地不远的一个隐蔽角落,手里拿着遥控器。 当村民都聚集在村口,远远地望着那块充满诡异气息的耕地时,袁泉按下遥控器。 瞬间,耕地中央的黑色幕布猛的升起,那张巨大的鬼脸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恐怖。 与此同时,四周的人偶也开始闪烁起更加明亮的蓝光,好像在向村民们诉说着它们的不满。 村民们吓得惊叫连连,纷纷后退,有些胆小的妇女甚至直接哭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村子里都笼罩在一片恐惧的氛围中。 那块耕地成了村民们心中的禁地,大家都不敢靠近半步。 而何庆发则继续在村子里大肆渲染,说这块地肯定被什么邪祟之物盯上了,如果不赶紧想办法,整个村子都可能会遭殃。 村民们听了,更加惶恐不安,纷纷开始议论如何是好。 作为始作俑者的我们,可以开始登场了。 我让楚怀忠带着我们,对村民讲我们知道一些破解之法。 村民们肯定是不相信的,但作为柳门之人,袁泉变戏法一样露了两手,便让村民们折服了。 村民们看到袁泉,就像看到救星一样,都围了过来,求他帮忙。 袁泉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然后说:“这块地确实被一股邪恶的力量笼罩着,但我们有办法化解,不过,这需要我们对这块地进行一番探测和处理,可能会对土地有一些扰动,看看下面是不是埋了什么大邪之物。” 村民们犹豫了一下,毕竟土地是他们的命根子。 这时,一旁的何庆发喊道:“我的那块地你们随便动,这么瘆人不赶紧处理了,我都不敢种地了。” 见何庆发这样说,其他几家村民一想到那可怕的场景,便纷纷点头同意了。 “我们需要将那块地围起来,防止邪气外溢伤害到各位,大家这段时间尽量不要靠近,免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咱们事先声明,如果不听我吩咐的,一旦中了邪,驱邪我们可是要收费的。” 众人纷纷点头,其中有人说,也没人那么无聊,跑哪招惹那些东西去。 耕地的事,就这样被我们轻松解决,其实我都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接下来,老胡和强子又去了趟城里,买了一些红色的编织袋回来。 这大约六亩地的面积,也只有用编织袋围起来成本是最低的。 树枝在农村随处可见,将树枝插在地里,用铁丝将编织袋固定在树枝上,整整两天,我们才将这片耕地全部围好。 袁泉又在编织袋上画了一些符咒,用他的话说,做戏就要做全套,别让人挑出毛病来。 但我看袁泉写的这些符咒,跟蜘蛛爬的一样,完全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管他呢,这玩意又不是真的辟邪。 围完耕地,赵大胆也按照约定来到了现场。 赵大胆这人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和干练。 人如其名。 赵大胆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他说里面装的都是他的宝贝。 打开之后,我们发现,里面是各种炸药和爆破工具。 赵大胆把包轻轻放在地上,看了看四周,说:“地方选好了没,咱们可得抓紧时间,这活不能拖,一拖再有变故。” 我连忙指着已经围好的耕地说:“就这片,赵大哥你看怎么弄?” 赵大胆围着地走了一圈,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捏了捏,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嘴里念念有词:“土质还行,不过地下情况不明,得小心点。” 接着,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专业的地质探测仪,在地上来回扫描,一遍操作,一遍解释道:“这玩意儿能探测地下的结构,看看有没有空洞,岩石层啥的,对咱们确定爆点和炸药用量很关键。” 我一听这话,好奇的看了两眼那个地质探测仪。 “赵大哥,照你这么说,直接用这玩意谈谈下面有没有可能存在宝贝不就好了吗。” 赵大胆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我,摇摇头,似乎很无语。 我想我说的没错啊,有这先进设备,还费那么大劲干什么? 以后我也整一个玩玩,哪要是有大墓,直接探一探不就好了嘛。 过了一会儿,赵大胆站起身,在地上用红油漆画了几个圈,说:“这几个点就是爆破点,咱们先用小剂量的乳化炸药试探一下,看看地下的反应。” “乳化炸药?” 我好奇的问。 赵大胆看了我一眼,再次解释道:“这乳化炸药威力适中,安全性高,适合咱们这种初步探测,而且它的爆速和猛度都能调整,用起来很方便。” 我点点头,但其实我一句都没听懂。 隔行如隔山,就是这个道理。 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部交给赵大胆这个专业人士了。 他开始熟练的组装着炸药,把一根根雷管小心翼翼地插入炸药块中,然后连接上导线。 “这雷管就是引爆炸药的关键,得确保连牢固,不能出一点差错。” 我感觉赵大胆跟我们说这些,就是为了显摆他的专业性。 一切准备就绪,赵大胆让我们都退到安全距离之外,他自己则拿着遥控器,一脸严肃的说:“都注意了,我要起爆了。”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剧烈震动,一股浓烟冲天而起。 我们紧张的盯着爆炸的地方,等烟尘散去,只见地上出现一个大坑,里面露出一些破碎的石头和泥土。 赵大胆跑过去,仔细查看爆炸后的情况,然后又拿出一个专业的检测仪器,在坑边检测了一番。 “从爆炸的效果和检测数据来看,地下应该有一些大型的建筑结构,继续加大药量,扩大爆破范围。” 呃,我想知道赵大胆用的那些仪器,原理是什么。 有没有懂行的? 第六百六十六章 坑下的墓葬 赵大胆准备下一轮到我爆破,这次,他选用了威力更大的铵梯炸药,并且调整的爆破点的布局,采用了一种交错式的爆破方式。 “这种交错式爆破能产生更大的冲击力,把地下的障碍物更好的炸开,但同时也更危险,大家一定注意安全。” 第二轮爆破开始,几声巨响接连传来,地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裂,更多的石头和泥土被抛到空中。 这次爆破的威力远胜第一次,我们所有人都被这强大的冲击力震的耳鸣目眩,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好几步。 待烟尘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惊呆了。 原本平整的耕地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底露出了一些不规则的巨大石块。 “看来…我们是找对地方了。” 我有些激动,当初寻了那么久的夜郎古国,可能马上就会被我揭开神秘的面纱了。 我不在乎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只是想见证一下历史。 “这还真有可能是夜郎古国的东西!” 强子兴奋的喊了了一声,然后便迫不及待的想下坑查看。 我赶紧拦住他:“先别着急,说不定下面还有危险。” 赵大胆也走了过来,他说爆破刚完成,下面还存在不稳定因素,等一会下去也不迟。 随后,赵大胆开始沿着坑边观察坑内的情况。 大概十分钟以后,赵大胆告诉我们,目前暂时没发现什么危险,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做好防护措施。 老胡找来绳子和一些简易的攀爬工具,小心翼翼的顺着绳子下到了坑底。 随后,我们也跟着下去,近距离观察那些石块,发现上面的纹路并非随意雕刻而是有某种规律,并且,年份久远。 我们开始仔细清理石块周围的泥土,想要找到更多的线索。 “这可能是一处建筑,被刚才炸药巨大的冲击波给震塌了。” 袁泉分析了一下,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赵大胆捡了几块石头说道:“这是一个大工程,如果你们圈的这一片都是的话,那没个三年五年清理不出来。” 我看着他,问他难道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赵大胆扔掉手里的石头,拍了拍手道:“你们又不是考古队的,没必要清理那么仔细,直接叫几台挖掘机过来,挨个翻个遍,有好东西就留下,没有就拉倒,省时省力。” 他这个主意好是好,可挖掘机进场,那些村民会怎么想? 也得亏是在偏远的山村,这要是离城里近的话,刚才爆破的声音早就把警察引来了,这会儿我们可能已经蹲笆蓠子了。 “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个洞口!” 就在我想对策的时候,强子突然大喊一声。 我们急忙围了过去,只见在坑底的一侧,有一个被碎石掩盖了一半的洞口。 洞口不大,仅能容纳一人通过。 “我先进去看看。” 强子有些猴急,被老胡给拉住了。 “里面有什么还是未知数,咱们得准备好东西,做好万全之策。” 说完,他带着强子开始往坑上爬,告诉我们先在这等着,他俩去拿些工具来。 半个小时后,老胡和强子回来了,他们带了两个手电筒,一把镰刀和一把菜刀。 这我认识,是在西山时我们用的武器。 打开手电筒,我们一个接着一个钻进了洞口。 “刚才我和强子碰到何庆发了,他在不远处守着呢,怕别人过来。” “这小子还问我呢,咋整出这么大动静。” 刚进洞口,老胡和强子把回去碰到何庆发的事说了出来。 我突然反应过来,外面还没有人守着呢,万一真有好信的进来,那不都露馅了? 想到这里,我让袁泉出去,就我们五个人,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其实袁泉是不愿意出去的,换做是我,我也不高兴。 马上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不能亲自参与,多少会有些遗憾。 不过袁泉这人吧,有大局观,他应了一声便从洞口又钻了出去。 待袁泉出去以后,我们又走了一段距离,发现这个洞应该是本来就存在于地下的,具体通向哪里,还是个未知数。 老胡和强子很兴奋,他俩幻想着从这里能得到多少值钱的金银珠宝,以后就吃喝不愁了。 走着走着,通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我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洞穴,里面摆放着一些石制的器具和雕像,虽然历经岁月侵蚀,但依然能看出其精湛的工艺。 “这是一座墓穴?” 看到这里,我有些奇怪,这些东西应该是陪葬品。 “墓穴?那这规模可真的太大了。” 赵大胆可能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仔细打量着周围。 “看这规模和陈设,这墓主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说不定是夜郎国的某位王公贵族呢。” 我缓缓走近一座雕像,伸手轻轻触着,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我想着是探索夜郎古国遗址的,没想到弄出一座墓来,先看看其他地方吧,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次收获。” 赵大胆点点头,说还不一定,即使这是座墓,那也是一座与众不同的墓,与中原传统的墓相比,这里的布局有些别具一格。 这时,老胡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石制的箱子,他兴奋的招呼我们过去,一看究竟。 在我们满怀期待的目光中,老胡缓缓打开石箱。 我本以为,里面会装什么重要的物品,没想到却是毛都没有一根。 “嗐,真晦气,第一件东西就是空的。” 老胡话音刚落,就听强子喊道:“你们看,那里有壁画。” 我们顺着强子手电筒的光看过去,只见远处的墙壁上确实有一些色彩斑驳的壁画。 跑到近前,看到壁画上的人物都是身着华丽的服饰,头戴高高的冠冕。 在画面中,还出现了许多奇特的动物,有长着巨大犄角的鹿,还有身形矫健的黑豹。 它们与人相伴,在神秘的云雾中穿梭。 “这些壁画会不会是在讲述墓主人动物生平事迹?” 我看着壁画,如果真如赵大胆所说,那这里葬着的人,除了夜郎王,还会有谁? 第六百六十七章 诈尸 我们凑近壁画,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你们看这幅,这个人物站在最中央,周围的人都在向他朝拜,他应该就是墓主人,而且从服饰和场景来看,和我们所了解的夜郎古国文化特征很吻合。” 赵大胆不光会放炮,对历史文化也很了解。 这不禁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那墓室在哪?” 强子有些迫不及待了,这和我第一次下墓时的激动心情是一样的。 “别急,看看附近还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吗,别遗漏了。” 说完,我开始四处查看,不过很可惜,这里除了壁画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走吧,往里走看看” 我招呼大家继续沿着通道前行,但很快,路就被一道石门阻挡。 是墓门。 “呼…” 我长出一口气,这才是我真正想要找的地方。 靠近墓门,发现上面刻着一幅巨大的图案,是一个头戴王冠的人,手持权杖,脚下踩着一只巨大的神兽,威风凛凛。 “这是什么生物?那时候真有这玩意?” 老胡盯着那神兽,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山海经可能是一部纪实作品,那时候应该有很多物种没有灭绝,是我们所没见过的。” 赵大胆说完,将手搭在墓门上,然后用力推动,但墓门纹丝不动。 “别看着啊,过来帮忙。” 我们一起将手搭在墓门上,用尽全身力气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石门被缓缓打开。 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强子想要钻进去,却被赵大胆拉了回来。 “你急什么,万一这后面有机关,你可能成筛子了。” 赵大胆说完,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石门内扔了进去。 随后,他又举起手电筒,朝石门内照去,确定安全后,他才率先走了进去。 赵大胆的经验确实丰富,有这样的老手跟着,这两成的报酬,给的也不亏。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墓室,我们一眼就看到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 走近一看,发现石棺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龙凤呈祥,还有各种神话传说中的场景。 “这石棺里的人,身份必定贵不可言。” 赵大胆说完,靠近石棺,将手搭在了上面。 “来吧,兄弟们,咱们开馆大吉!” 我们一起把手搭在石棺盖上,赵大胆喊着号子:“1…2…3,用力,开……” 我铆足了劲儿,将全身的力气都汇聚在双手之上,我感觉我们四人的力气加起来,掀翻个棺盖应该没什么问题。 况且,这石棺盖并没有棺钉固定的痕迹。 但是,棺盖纹丝未动,任我们怎么用力,它依旧死死的焊在棺身上。 “怎么回事?” 赵大胆看着棺盖有些难以置信。 他围着石棺绕了一圈,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这时,老胡指着石棺的灵头说道:“这里有个凹槽,形状像是一个人脸。” “这是干什么用的?” 强子有些好奇,赵大胆想了想,说也许是需要特定的东西才能打开石棺。” “那咱们找找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们开始在墓室中四处寻找。本来墓室就不大,很快,我就在墓室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石龛。 在石龛里面,摆放着一个金色的面具,造型十分奇特,双眼突出,嘴巴宽大。 我拿起面具,仔细观察着,突然感觉这面具和石棺盖上凹槽形状相同的凸起。 这一发现,让我觉得这面具,就是开启石棺的钥匙。 于是我赶忙拿着面具跑到石棺前,大家也都围拢了过来。 在众人兴奋的目光中,我将面具上的凸起对准石棺盖子上的凹槽,轻轻放了进去。 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石棺再次恢复平静,我们对视一眼,重新将手搭在石棺盖上。 “推!” 在我们一同用力下,石棺的盖子缓缓打开,一股淡淡的香气从石棺中散发出来,弥漫在整个墓室。 我们屏住呼吸,缓缓向石棺内望去。 只见石棺内躺着一具身着华丽服饰的尸体,而且尸体保存的很完整,我猜应该是和那些香气有关。 尸体的脸上戴着一个特别精美的黄金面具,身上也是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 在尸体的旁边,还放着一把镶嵌着七颗宝石的宝剑,宝石排列的形状像是北斗七星。 “别愣着了,赶紧把里面的东西清理出来。” 赵大胆说完,伸手去拿尸体脸上的黄金面具,当面具被拿下来的那一刻,我们看到了一张没有腐朽,依旧保存完好的脸。 这是一张男子的脸,他五官端正,透着一股生前的威严。 就在这时,我感觉他的眼睛好像动了,并且那开棺时的香气再次出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钻进我的鼻腔。 接着,我便看到那尸体冰冷的目光正注视着我们,我的心猛的一紧,刚想开口提醒大家,却听到老胡和强子几乎同时说道:“我怎么有些头晕?” 刹那间,墓室里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紧张,在我惊恐的目光中,那具本应安静躺着的尸体,竟缓缓坐了起来。 它的动作僵硬迟缓,每一个关节的挪动,都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赵大胆瞪大眼睛,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搐着,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手电筒差点掉落。 “这……这怎么可能!诈尸了!”强子的声音尖锐而颤抖,充满了恐惧。 强子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在我们之间迅速蔓延,扭曲了每个人的意识。 赵大胆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疯狂,他猛的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朝着老胡狠狠刺去。 “赵大胆,你疯了!” 老胡大喊一声,脸上满是惊愕与恐惧的表情。 他本能的侧身一闪,匕首擦着他的衣角划过,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森冷的寒意。 老胡迅速反应过来,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朝着赵大胆用力挥去。 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赵大胆堪堪躲过,两人瞬间陷入了激烈的缠斗。 我刚想上前阻止,却发现此时的强子,正死死的盯着我。 第六百六十八章 灵犀蛊再次帮忙 我见势不妙,赶紧远离强子。 但他此时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双眼通红,朝着我疯狂的冲过来。 他的表情狰狞扭曲,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心中一惊,侧身想要躲开,却还是被他的肩膀重重的撞了一下。 一个踉跄,我差点摔倒在地。 强子得势不饶人,双手如钳子般朝我抓来,我连忙抬起手臂格挡,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我的皮肤,钻心的疼痛让我忍不住闷哼一声。 我奋力挣扎,摆脱了强子的控制,随后,我刚想去阻止赵大胆和老胡,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我的视线中,强子再次朝我冲了过来,他的表情更加狰狞了,像是被什么邪恶的力量操控了一般。 我再次闪开,强子扑了个空,但他迅速转身,又一次朝我扑来。 墓室中充斥着激烈的打斗声和喊叫声,我们四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疯狂的相互追杀着。 赵大胆和老胡已经打得难分难解,鲜血从他们的身上不断流出,滴落在墓室的地上。 强子还在不断的向我发起攻击,我只能一边躲避,一边寻找机会反击。 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 可是身体却无法摆脱这股力量的控制,我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不断的消耗,每一次躲避和反击都变得越来越艰难。 这时,强子趁我不备,突然将我压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 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意识也逐渐涣散。 我拼命的用脚踢地,用手抓他的脸,可强子却像毫无知觉一样,只是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眼中只有疯狂和杀意。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感觉心脏处有一股暖流涌动,然后传遍全身。 我马上明白过来,这是灵犀蛊的力量,它如同一条温暖的溪流,缓缓流淌在我的经脉之间。 我的意识渐渐清醒,眼前的景象也不再扭曲。 我猛的用力,将强子从我身上推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看着眼前还在疯狂厮杀的赵大胆和老胡,声嘶力竭的喊道:“都他妈清醒点,这都是幻觉!”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室中回荡,赵大胆和老胡似乎被我的喊声震了一下,动作停顿了片刻。 我心中一喜,想着有灵犀蛊力量的动加持,我的声音可能会带一些穿透性。 但我没高兴三秒,老胡和赵大胆仍残留着疯狂,很快又开始继续攻击对方。 我知道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和疲惫,朝着赵大胆扑了过去。 我用尽全力抱住他,试图将他拉开。 赵大胆疯狂的挣扎着,手中的匕首在我的背上划了一下,但我咬紧牙关,没有松手。 “赵大胆,你他妈给我醒醒!” 我在赵大胆的耳边大喊了一声,也许是我的声音让他的意识稍微恢复了一些,他的动作渐渐迟缓下来。 我趁机夺过他手中的匕首,扔到一边。 这时,老胡也停了下来,他靠在墓室的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迷茫和恐惧。 我又转身看向强子,他正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丝凶狠。 我走上前去,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他。 “强子,快他妈醒醒!” 这次强子很听话,他的眼神逐渐聚焦,眼中的凶狠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也是迷茫。 “我……刚才怎么了?” 强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刚才所做的一切了。 “是石棺里传出来的香气,让我们产生了幻觉。” 我对强子解释道,忽然感觉自己很疲惫。 应该是灵犀蛊的力量消散的原因。 这灵犀蛊,在我每一次遇到险境的时候,都会帮我的忙。 可能,它怕我这宿主会死掉吧。 说来也神奇,在灵犀蛊没介入的时候,我怎么喊强子他们都没反应。 灵犀蛊介入之后,我喊了几嗓子都管用。 这是我没办法解释的东西,从它每次的表现来看,这小家伙是真的有不在我认知范围的能力。 都清醒以后,我们站在墓室中,看着彼此身上的伤口,心中都充满了后怕。 再看那石棺中,发现那具尸体正安安静静地说躺在那里根本没动过,也没有坐起来。 “原来,这一切真的是幻觉。” 老胡喃喃的说道,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我们都沉默了,心中五味杂陈。 那香气居然会令我们产生幻觉,这是谁也没预料到的。 “多亏了吴果,要不然,咱们可能都得死在这里。对了吴果,你怎么没受幻觉的干扰?” 面对赵大胆的疑问,我能摇摇头,说自己的体质可能异于常人。 我不可能将我体内有蛊虫的事告诉赵大胆,灵犀蛊,是我的一张底牌。 除了那几个亲近之人,外人不能让他们知道。 我的话说完之后,墓室内再次陷入沉默,好半天后,赵大胆问我,石棺里地上东西还拿吗? 看来他已经对石棺产生了忌惮的心理,这也难怪,刚才的经历可能他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还有老胡和强子,这些可能对他们来说,太过于玄幻了。 “我过去看看,那股香气还在不,如果不在的话,咱们拿了东西赶紧出去。” 赵大胆点点头,提醒我小心一些。 深吸一口气,再次靠近石棺,鼻子使劲抽了抽,发现那股香气已经淡了许多,但依然能闻到一点。 看着石棺里躺着的那具尸体,我突然对他鞠了三个躬,每一个都是低于九十度。 “前辈,打扰您的长眠,我很抱歉,此次我们只为求财,还望您能高抬贵手。” 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咋想的,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但很奇怪,在我说完之后,那股香气好像变得若有若无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 我希望这是我的幻觉,要不然晚上我真要睡不着了。 “老胡,强子,过来拿东西!” 我将老胡和强子喊过来,开始清理石棺内的东西。 这一次,倒是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呼~ 第六百六十九章 黄金面具 我们三人围着石棺,清理棺内的东西,没一会儿,赵大胆也走了过来。 他的眼神一下子被尸体腰间的一块玉佩吸引住了。 赵大胆伸手轻轻拿起玉佩,在昏暗的手电筒光下仔细端详。 这玉佩呈不规则椭圆形,通体碧绿,上面雕刻着一些奇特的纹路,与何庆发脖子上戴的那枚十分相似。 赵大胆将玉佩递给我,我接过来,感觉玉佩的质地温润细腻,触手生凉,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玩意儿可不简单呐,瞧这质地和雕工,绝对能出个好价。” 可能是被这些东西的价值所影响,赵大胆这会好像已经忘了刚才的事。 “东西是好,但也要碰到喜欢他的人,否则也只能打包出。” 其实我们就相当于服装厂的一手货源,走量批发,因为我们也没那个时间去一一零售。 所以好多东西从我们手中出货的价格就会很便宜,经销商拿货后,可能还会批发给二道贩子,这也就可能导致喜欢文玩到底朋友,会以极高的价格收来自己喜欢的东西。 教大家一招,如果实在喜欢文玩,直接从我们这种源头拿货,最起码能省三分之一的价格。 我的话音刚落,强子从尸体左手下摸出了一把带鞘的短刀,他费了好大劲才将刀身抽出来。 这把短刀约有六十公分长,刀身乌黑发亮,透着一股寒意。 刀柄和刀鞘上分别镶嵌了几颗红宝石,虽然历经了岁月的侵蚀,但依然鲜艳夺目。 强子试着挥舞了一下,刀身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 “这刀经历这么多年还这么锋利,那时的冶炼技术到底发达到什么程度?” 看得出来,强子很喜欢这把短刀。 “历史会出现断层的,或者说,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就比如始皇帝,他作为历史上第一个完成大一统的皇帝,其功绩不可忽视。 他统一六国,建立中央集权制服,推行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对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就因为他焚书坑儒,才被儒家贴上了暴君的标签,你们知道始皇帝焚的是什么书吗?” 强子和老胡摇了摇头,我虽然知道一些,但还是想听听赵大胆自己的见解。 “始皇帝烧的都是不符合秦朝统治,儒生常引经据典来批评时政的书,像医药,卜筮,种树等技术书籍,他从来也没下令焚烧过。 还有一点,作为史学家的司马迁,在《史记》中对始皇帝的描述也带有一定的批判色彩。 这是因为司马迁跟孔安国和董仲舒这样的大儒学习过,认可儒家的道德标准,还把孔子列入世家将其与诸侯并列。” 赵大胆说完,老胡和强子面面相觑,可能赵大胆的这番话,完全颠覆了他俩的认知。 我则是淡定了许多,因为之前肖龙已经对我讲解了关于儒家思想的问题,对赵大胆说的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们将石棺内的物品一一清理出来,到最后,我在尸体的头部下方,摸到了一个小木盒。 这木盒是檀木所制,看上去有些破旧,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脂,我突然联想到尸体分泌的头油,便觉得阵阵恶心。 但这股恶心劲还是被欲望战胜了,我小心翼翼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放着一卷泛黄的丝绸。 展开丝绸,上面用古老文字记载着一些内容,我看不懂它们,它们也不认识我。 但是直觉告诉我,这卷丝绸一定有着重要的价值。 或许,文四爷能够破解出上面的内容。 清理工作接近尾声,强子提醒我别忘了棺盖上的黄金面具。 他不说这茬,我差点忘了。 一共两副黄金面具,就是当黄金卖也能卖不少钱。 但古代冶炼金子的纯度可能达不到那么精密,估计也就百分之九十五左右。 将所有东西都打包带走,就当我们准备离开墓室时,老胡突然停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石棺,脸上露出一丝不安的表情。 “咱们这样拿走人家的东西,不会有什么报应吧?” 我拍了拍老胡的肩膀,他这表现跟我第一次一样。 于是我出言安慰道:“老胡,咱们也是为了生活,而且咱们已经对前辈道过歉了,再说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是被埋没,咱们拿出去说不定还能让更多的人了解夜郎古国的历史呢。” 老胡听了我的话,犹豫的点了点头。 我们顺着来时的通道朝外面走去,出去以后,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 其实石棺内的东西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有些少的可怜。 中途我们也怀疑里面藏着暗室,但仔细寻找一番,却没有任何线索。 赵大胆说,可能这片耕地下还有其他墓葬,只是还没炸出来。 我看着他,问他明天要不要接着试试? 赵大胆猛的摇头,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能有这些收获,就已经挺满足的了。 我摸了摸鼻子,心想这家伙跟别人还真不一样,懂得见好就收。 但是,可但是,如果真如他所说,这下面还会有其它墓室,在他不帮忙的情况下,我们要怎么找到呢? 这上面已经被耕种的那么多年,观察土质完全是异想天开。 况且这几十米的深度,上哪弄那么长的钎子去? 而且这片区域不能封锁太长时间,要不然该引起村民的怀疑了。 想到这些,我就一阵头疼。 在外面守着的袁泉听到了我们得声音,他急忙走过来,查看我们的状况。 待看到我们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有点伤到的时候,袁泉皱着眉头,问我们下面有什么东西。 呃,东西倒是没有,还好我有灵犀蛊,要不然我们四个肯定会陪那具尸体在里面长眠了。 “袁泉,先别管那些了,你看看我们带回来的啥?” 其实袁泉早就看到了我们手上的东西,以及鼓鼓囊囊的口袋。 只不过他先选择关心我们,这心思,比娘们还细。 “先别讲这些了,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抱歉,兄弟们,今天晚了一些) 第六百七十章 科普 我们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何庆发。 他看到我们身上鼓鼓囊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其实这小子应该知道我们大概的目的,只不过他没问,我们也不会说。 “何庆发,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在这干什么?” 面对老胡的询问,何庆发嘿嘿一笑,说怕外人过来打扰我们施法,便在这看着,不让人接近。 他这施法二字咬的特别重,大家都心照不宣。 老胡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去睡觉,等妖魔鬼怪都处理完,少不了他的好处。 何庆发没说话,转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强子问我,他会不会去告密? 我觉得在西山,何庆发见识过楚怀忠的战斗力,不会蠢到去检举我们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们用编织袋围起来的墙,袁泉用荧光颜料画的符咒,在夜色下闪着若隐若现的光。 这样的场景下,哪个村民会没事闲的跑来看热闹? 回到楚怀忠家里,楚老爷子还没睡,见我们回来,他打了一个哈欠,说以为我们今晚不会回来呢。 强子咧嘴笑了笑,像一个急于展示自己成果的小学生:“楚老,你是没看到下面的东西,可太有意思了。” 说着,他把那把带鞘的短刀拿了出来,递给了楚怀忠。 楚怀忠眼睛盯着短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恢了平静。 “先别忙着显摆,赶紧处理伤口,别感染了。” 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看着那檀木盒子,想着里面那卷泛黄的丝绸,再想到文四爷,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破解上面的文字。 要是能解开,说不定就能知道这夜郎古国更多秘密了。 赵大胆在一旁坐下,点了根烟,深吸一口说道:“这次收获还不错,虽然数量上不尽人意,但好在东西质量都不错。” 不过一旁的强子听到赵大胆的这句话以后,并不是很认同。 “咱就说,假如这是夜郎王的墓,那这一点陪葬品也太寒颤了,最起码也得有几件青铜器,大量的金银珠宝,要不然这个王当的也太憋屈了。” 强子可能对历史不是很了解,于是我给他科普道:“这夜郎王,是对夜郎君主的称呼,就好比汉高祖,汉武帝,都是汉朝皇帝,夜郎王呢,是对夜郎每个王的统称。 而关于夜郎国一共传承了几代王,这个说法不一。 要是根据彝族传说,夜郎历经武米夜郎,洛举夜郎,撒骂夜郎,金竹夜郎四个朝代。 武米历史时期又分为夜郎,采默,多同兴和苏阿纳四个历史阶段。从采默到苏阿纳有四位,之后洛举夜郎有佐洛举一位,撒骂夜郎有一位,金竹夜郎有金竹一位,一共七位。 而有其他观点认为,夜郎国起自公元前512年至公元前27年,存国486年,共有19任夜郎王。” 强子一脸迷茫的看着我,问我说这一大串到底是想表示什么。 我扶着额头,感觉自己是在对牛弹琴,这时,赵大胆接过话茬说道:“吴果的意思是,那墓主人有可能是最后一代夜郎王,可能是在灭国以后被草草下葬,这才导致他的陪葬品会非常少,或者说……” 赵大胆拉了一个长音,强子急忙问道:“或者说什么?” “或者说咱们的猜测是错误的,可能他不是夜郎王。” 赵大胆说完,将目光放在了桌子上的檀木盒上,接着说道:“现在只有破解丝绸上那些文字,才能知晓答案,不过这世上有几人还认识这样的文字?” 见他这样说,我故作沉吟,片刻后说道:“我认识一个前辈,可以找他试一试,这丝绸也没什么价值,放在我这里就好了,如果真有什么线索,我再联系你。” 我本以为赵大胆会不同意,没想到他耸了耸肩,说这玩意可能白送别人都不要,就放在我这里吧。 正合我意。 接下来,我们开始商量要不要对耕地进行再次爆破。 我的意思肯定是想趁热打铁,但赵大胆不同意。 “马上春耕了,农民没地种这是个大忌,我觉得没必要冒险,况且这些东西出手的话也能值不少钱。” 能值多少钱?除了那两副黄金面具值点钱,七星宝剑,短刀和玉佩加上那些珠宝能出七位数吗? 它不是越王勾践剑,而且还要找到兵器收藏爱好者,如果只是普通的文玩贩子,价格可能会更低。 至于那两副黄金面具,说实话,我不敢出手,而且一般人也不敢收。 这东西不像普通的瓶啊罐啊,一旦流入市场,必定会引起公家的注意。 到时候追溯源头,很快就会查到我们身上。 所以我脑海里浮现出两个身影,一个是信远堂的陆正祥,另一个就是万宝斋的斋主陆建明,人称潮汕仔。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人都姓陆,是不是有亲戚? “出货这事我就不操心了,毕竟我拿手的是放炮,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吧。” 得,赵大胆这甩手掌柜当的好。 “大胆兄弟,你不怕我们把你的那份黑掉吗?” 赵大胆看着老胡,嘿嘿一笑。 “我这人呢,比较善良,总相信别人和我一样是好人,不过呢,要是真遇到不讲究的,我会拿着雷管,去把他家夷为平地。” 老胡尴尬的笑了笑,说赵大胆是真善良。 赵大胆问楚怀忠要了纸笔,将自己的银行卡号留给了我,随后脱了鞋,和衣躺在床上,准备睡一觉。 “赵大哥,你先别睡,商量商量那片耕地到底怎么办,炸出来那么多的大坑,想平整可是一件麻烦事。” 我肯定不能让他睡,放炮容易,回填难,这事得让他解决了,要不然就我们几个,不知道要干到猴年马月去。 “哎呀,这算什么难事?明天我再去放几炮,把那几个坑填上就好了。” 我见他说的如此轻松,心中自是不信的。 继续放炮只能再炸出大坑,怎么可能将原来的大坑回填? 这得需要多好的技术和精准性? 赵大胆不光胆大,牛皮吹的也大。 第六百七十一章 孙耀福的行踪 赵大胆说能放炮填坑,我满心怀疑,觉得他在吹牛。 知道我不相信,看起来很疲惫的赵大胆却满不在乎的咧嘴一笑,眼神中透着自信。 “吴果,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干这行这么多年,这点事还能难倒我?我自有办法,明天你们就瞧好吧。” 说完,赵大胆打了一个哈欠,翻身就准备睡。 我还想再问,楚怀忠却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先别管这个了,你们累了一天,先休息,明天再说。”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找地方各自休息。 多了赵大胆一个人,我只能和袁泉挤在一张小破床上,这以前是楚怀忠放杂物的地方,两个人只能侧身睡。 背靠背。 虽然今天很累,但是我睡不着,加上背后有一道伤口,虽然只是被划了一道,但碰到袁泉的后背也会疼。 过了很长时间,我都无法入睡,想去外面走走,刚起身,袁泉就问我干什么去。 “出去透透气。” 我用极小的声音跟他说,袁泉也起身,说陪我一起去。 屋子里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就像蛤蟆和老牛一起演奏的乐曲。 到了院子里,袁泉问我有什么心事,说出来看看能不能帮我解决。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孙耀福一日没消息,我就不敢离开楚怀忠的身边。 西山那一战,让我知道了楚怀忠的战力最少和孙耀福是同一等级的,都是一流高手的行列。 我在他身边,最起码安全是暂时能保证的。 “你也别心急,今天下午大成子还给我打电话了呢,说已经打探到孙耀福大概的位置,就等着最后确定,可能这两天就有消息了。” “大成子?新招的伙计?” 袁泉点点头,说大成子以前在柳门待过一段时间,后来觉得柳门势微了,便自谋出路了。 不过跑过江湖的人吧,心里都带着傲气,伺候人的活不想干,想干的又没本金,所以这些年也都混个温饱。 在梨园成立之后,袁泉联系了许多以前的老柳门人,用不了多久,梨园就该开分园了。 听袁泉说完,我真的有些吃惊。 一开始他跟我说招了一些人,我以为就几个人,没想到发展的这么快。 我这个甩手掌柜当的确实有点不称职了。 “袁泉,你说下一个梨园选址在哪里?” 袁泉思索片刻后很肯定的说道:“琴岛吧。” “要往北方发展?” 袁泉点点头。 “琴岛是柳腔的发源地,而且历史悠久,当地人对柳腔有着深厚的情感和认同感,对于梨园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 我对这些不懂,告诉袁泉,到时候有金钱需要,直接给我打电话。 “不需要,梨园现在收益呈上升阶段,去掉大家的苦钱,也存下不少,正好可以用来投建另一座梨园。” “啊?” 我有些诧异,这才多久?梨园就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了吗? “现在还有人这么喜欢这类表演吗?” “年轻人可能不喜欢,但四十岁往上的人对这种表演是很欣赏的。要知道,他们出生的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戏曲可能是最好的精神慰藉,就像如今的年轻人喜欢港台歌星一样。 而且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兜里都有钱了,有钱就想放松自己,听听曲,看看表演,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袁泉话音刚落,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看了一眼,脸上突然露出欣喜的表情。 “吴果,孙耀福现在在宁州,他可能暂时抽不开手对付你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眼睛都亮了,不过没搞懂,这王八蛋跑宁州干嘛去了? “袁泉,消息可靠吗?” “差不了,我和大成子在一起很久,他的性格我了解,而且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去打探想要知道的消息。” 虽然袁泉说的斩钉截铁,但我还是想找李瞎子验证一下。 于是我给李瞎子打去了电话,心想这个点了,免不了又被他骂一顿。 电话接通,我想等他骂我在说话的,没想到他那头也不吭声。 好像是在等我先说话。 “嘿嘿,李叔,晚上好。” “有话说,有屁放。” “孙耀福在宁州你知道吗?” 我还有点沾沾自喜,心想着你李瞎子也没算出孙耀福的行踪吧,嘿,被我知道了。 “知道,我现在就在宁州。” 呃… 李瞎子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上一秒还咧着的嘴立马合上了。 “吴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告诉你,孙耀福虽然抽不出手来对付你,但也不排除疤脸那样的人找你麻烦,如果你觉得自己应付不了,就让楚怀忠帮你再弄一个身份,藏个十年八年,等孙耀福死了,你自然也就安全了。” 我听着李瞎子的话,感觉他不是在调侃我,而是在骂我。 有这么埋汰人的吗? 但是话说回来,这李瞎子知道的是真多啊,肯定是吴老二告诉他的,俩人不知道联系多少次了。 想到吴老二,不知道他和张大爷有没有把那批货处理掉,如果处理了,最起码千万进账了,咋说也得分我三分之一啊。 “李叔,我搞不懂你们这一代人处理事情的方式,总觉得你们有所顾忌,说白了就是磨叽,直接快刀斩乱麻,剁了他就完事呗,省得天天想着怎么防备他了,太累。” 李瞎子哼了一声,说我就是个棒槌。 “我跟你说过,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江湖恩怨,这是上层人之间的斗争,在权利面前,你我都是棋子。说白了,还是看人家的心情,毕竟,他们想要弄死你,只需要动动一根手指那么简单。” 李瞎子的意思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就这个社会,没得办法。 “其实有些事,我和老吴是不想让你参与的,但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每个人该走哪条路都是注定好的,命数,很难更改。” 李瞎子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这老头,每次跟他说话都挺费劲。 第六百七十二章 填土 这一夜,我睡的并不踏实。 一会梦到有帽子叔叔上门询问我那个大坑是怎么回事,一会又梦到石棺内的那具尸体,他带着黄金面具对我邪魅的笑着,最后梦到孙耀福带着孙威来找我寻仇。 第二天一早,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赵大胆已经在院子里摆弄他的雷管和炸药了。 强子则站在一旁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赵大哥,你真能把那些坑填上?”强子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赵大胆拍了拍强子的肩膀,笑道:“放心吧,等会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可能是我的思想猥琐,赵大胆的这句话就像一个猥琐大叔对小姑娘说的话。 何冉冉今天来给我们做的早饭,我问她爸在干嘛? 何冉冉说何庆发一夜未归,好像是在耕地那守了一夜。 咦,这家伙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这不是无事献殷勤嘛。 一会我得好好问问他。 吃过早饭,我们一行人再次来到那片耕地。 何庆发确实在这里守了一夜,看到我们过来,忙打起精神,拍着胸脯说道:“昨晚连一只苍蝇都没飞过去……” 我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何叔,你是不是有啥事?” 可能没想到我会问的这么直接,何庆发愣了一下,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吴果啊,那什么,我想知道,你们带出来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从我家那片地下炸出来的?” 我皱着眉头看着何庆发,心想着他这是想要报酬? 见我如此表情,何庆发紧忙摆摆手:“别误会,别误会,我想说的是,这下面是不是还有啥好东西?如果有的话,等你们走了,我自己来挖挖看,自己的地,别人也说不出啥来。” 原来是这个想法,这家伙倒是会算计。 “何叔,先不说下面还有没有东西,你要是明目张胆的挖,万一出来什么东西,那其他村民会怎么看?难倒大家都带着锄头铁锹过来挖宝吗?还有,如果你真这么做了,那我们现在干的事不都露馅了吗?” 何庆发挠挠头,说他想好了,晚上进行,悄悄挖个洞就好了。 我肯定不会让他有这个念头的,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叔,你也别费那个劲了,下面的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要不然我们今天就行动了,等我走的时候给你些辛苦费吧,够你把房子翻新一下的。” 何庆发“啊?”了一声,问我这是不已经行动了吗? “我们今天来填坑。” 说完,我便扒开编织袋制成的围栏走进耕地里,此时的赵大胆正围着大坑来回踱步,仔细观察着地形,好像是在计算在哪放置炸药。 随后,他开始指挥我们帮忙,在几个特定的位置放置炸药。 “记住,照耀的量一定要精准,多了少了都不行。”赵大胆一边操作,一边叮嘱我们。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赶紧躲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赵大胆按下了引爆器,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等烟尘散去,我们惊讶的发现,那几个大坑竟然真被填平了不少。 说实话,这会我真是由衷的佩服起赵大胆的技术了。 就这把控能力,没几十年的功底很难做出来。 面对我们的夸赞,赵大胆却无比谦虚,用他的话说就是:“无他,唯手熟尔。” “剩下不平的地方,用铁锹铲铲,找平一下就完事了,我估计也就一上午的时间就能搞定。” 赵大胆说完,拎着包准备往外走。 强子问他干嘛去? “回家,在这也没什么事了,啥时候出货啥时候给我打钱就行,我不急。” 赵大胆说完,潇洒的离开了,只留下我们在风中凌乱。 “刚才咋没让他在其他地方再炸几个大坑,唉。” 强子刚接触这行,还有点意犹未尽,主要是这玩意来钱太快了,在梨园可能十几年也赚不到这些钱。 没有人不爱钱,那些嘴上说对钱不感兴趣的人,其实财富早就自由了。 当一个普通人面对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时,他敢说自己对钱不感兴趣,我直接一个大嘴巴抽他。 “行了,人要学会知足,回头你也别回梨园了,跟着吴果干吧,我祝你年入百万。” “诶,我说袁泉,你这不是骂人嘛,干这个只能年入百万?最起码年入千万!” “行了行了,你俩消停会吧,去找铁锹,咱把这地平了,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呢。” 我的想法是,让袁泉带着这些东西去找明哥,再由明哥带着他去找潮州仔,而我呢,则是回津沽去找文四爷,让他帮忙破解一下丝绸上的文字。 孙耀福那边我应该暂时不用操心了,李瞎子既然也在宁州,那说明秦岳也在,很可能就是为了秦岳背后的那把钥匙。 这个热闹我可不想掺和了,最好秦岳这次能弄死孙耀福,我的日子以后也就好过了,要不然整天提心吊胆的。 何庆发可能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主动送来了几把铁锹,并与我们一起加入了平地计划。 论干活这方面,别看何庆发平时很懒,但干起来比我们谁都强。 只见铁锹在他手里有规律的铲土送土,好像很轻松的样子。 我就不行了,没一会儿,右手上就磨出了几个水泡,看来我天生就不是干农活的料。 从这方面可以看出,农民的生活是真不容易,不仅靠天吃饭,还要付出这么多的体力劳动。 想想后来的狗屁专家说种地和农民没有一点关系,我就想用我四十二号的鞋底狠抽他那张老脸! 一上午的时间,我们勉强将地弄平整,但肯定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 何庆发自告奋勇的去拆围挡,我们则直接躺在土地上享受着太阳的温暖。 “吴果,你自己回津沽行吗?要不让老胡跟你一起回去?” 我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了袁泉他们,强子有些担心。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下午你们动身去粤州,我帮你们联系接应人,一会记下电话号。” “那行,你自己小心。” 第六百七十三章 出村 何庆发将围栏都收起来之后,我将他叫到了一旁。 “何叔,下午我们就走了,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会跟我去楚老爷子家里,我给你拿些钱,把房子翻修一下,如果有余,就自己做点小买卖。” “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钱呢。” 何庆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身体却很诚实,跟着我是寸步不离。 “还有就是冉冉的事,她如今也长大了,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你也不能总把她拴在自己身边,毕竟是你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你想让她一直待着这个小山沟沟里?” 何庆发讪讪一笑,说尊重何冉冉的选择。 从西山那件事以后,何庆发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改变了。 不管怎么样,接下来都不是我操心的事了。 回到楚怀忠家里,我把事情跟袁泉他们交代一遍,然后把三伢子和明哥的电话给了他。 袁泉办事可靠,这么简单的事,我想对于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将所有东西都打包好,袁泉带着老胡和强子便先一步去了可乐乡,从那里搭车去城里,然后前往粤州。 等他们走了以后,院子里就剩下我和何庆发,来的时候我带了两万块钱现金,抽出一万递给了他。 这一万块钱,在当时的农村,已经不算是小数目了。 “何叔,这些钱你先拿着,其他的话我也不重复说了,等会我给你写个地址,如果你想让冉冉出去闯一闯的话,就按照上面的地址去就好了。” 何庆发也没客气,接过钱直接揣进了口袋里。 “吴果,我看你是个干大事的人,也是赚大钱的人,像我们守着庄稼,一辈子只能对付温饱。冉冉如果想出去,我肯定不会阻拦的。” 说完,他对我拱了拱手,转身出了院子。 看着何庆发的背影,我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这家伙能不能靠的住。 “你啥时候走?” 楚怀忠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转过身,看到楚怀忠正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 “爷爷,我临近傍晚再走吧,正好趁着夜色。” 说着,我将包里的钱全部拿出来,只留下车票钱,剩下的全部递给楚怀忠。 “没啥孝敬您的,这点钱您收着,平常买点好吃的。” 楚怀忠看着我递过来的钱,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 “呵呵,你小子有孝心,那我就不推脱了,喏,这盒子你拿着,里面有一张人皮面具,戴上三天后自动脱落。” 我欣喜若狂的接过木盒,楚怀忠想的是真周到,知道我现在需要什么东西。 有了这面具,我可以马上动身了。 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张面具,薄如蝉翼,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 “爷爷,你有这好东西多给我几个,回头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楚怀忠一瞪眼,说这玩意,现在只存世一件! “你以为这东西随便用什么就能做出来吗?搞批发嘛?” 我嘿嘿一笑,准备拿出面具戴上,却被楚怀忠拦了下来。 “动动脑子,等上了车再带。” 我恍然大悟,一会还要买票,脸和身份证上的照片不符,就难办了。 陪楚怀忠聊了一会,把自己东西收拾了一下,刚要准备离开,何冉冉跑了过来。 她气喘吁吁的看着我,咽了口唾沫说道:“吴果,我爸同意我跟你们走了,要不你把我带上吧。” 呃,我要回津沽,她得去江宁,也不顺路,怎么带啊? “何冉冉,你自己不能坐车去吗?我不顺路啊。” 何冉冉捏着衣角,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没坐过车,我怕自己坐丢了……” 啊…… 顿时无语。 早知道让袁泉他们直接带着她了。 “吴果,那你就先到江宁,在转回津沽,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楚怀忠直接给我安排上了。 罢了,就让我好人做到底吧。 “你赶紧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要快。” 何冉冉听后,立马兴奋的往家跑,楚怀忠摇摇头说道:“这孩子挺适合当老婆的,属于逆来顺受的类型,长的也不丑、也肯干……” 我知道楚怀忠这是对我说的,所以我立马打住了他:“爷爷,我有女朋友了。” “哦?那回来一定得给我带来看看。” “一定一定。” 带着何冉冉从楚怀忠家离开,走了老远,我依然看到楚怀忠站在院子门口目送着我们。 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老爷子这几天应该挺高兴的,突然之间又剩下他自己,那种落差感应该挺强烈的。 想着想着,我让何冉冉站在这里等我,自己转头就往回跑。 见我跑回来,楚怀忠眯着眼睛问我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 “爷爷,你跟我去江宁吧,梨园里的人有很多都是你的老部下,要比你在这待着舒服啊。” 楚怀忠可能没想到我回来是为了和他说这些,他欣慰的摸了摸我的头,说道: “我既然已经决定退隐江湖,那就没有再涉足江湖的道理,这里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快走吧。” 我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能说句:“您保重”,然后转身离开。 县城的火车站,何冉冉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左看右看。 对于一切,她都感觉很新奇。 “你长这么大,就没出过村?” 何冉冉摇头,说记得自己小时候去过乡里。 我叹了口气,在车站附近给她买了一些小吃,何冉冉说自己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原来人间还有这样的美味。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我想到了自己。 吴老二不是我亲爹,却从没苛待过我,而何冉冉是何庆发的亲闺女,居然连这些小吃都没吃过。 悲哀。 “吴果,你说的江宁比县城还要繁华吗?” 何冉冉显然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话匣子也跟着打开了,她含糊不清的问我,嘴巴里塞满了东西。 如果我不熟悉她,肯定会觉得她这番模样,实在有些丢人。 但这会儿,我只是点点头,轻声道:“江宁啊,江宁比这里繁华百倍呢。” 第六百七十四章 懊悔 火车上,我将楚怀忠送我的人皮面具戴在了脸上。 面具很服帖,带的一丝丝凉意,敷在脸上完全没有感觉。 从厕所出来之后,我回到座位上,何冉冉用一种很惊愕的目光看着我,要不是熟悉我的衣服,她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我。 “怎么?我现在是不是很帅?” 何冉冉摇摇头,然后捂嘴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枚小镜子递给了我。 女人呐,天生爱美,走到哪都得带上这些东西。 不过何冉冉包里好像就只有这卡号小镜子了,并没有其它化妆品。 我接过镜子,准备欣赏一下自己帅气的容颜,刚一搭眼,自己吓自己一跳。 卧槽,我现在怎么成了猥琐的中年大叔? 我反复确认,到最后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面具戴上三天,估计自己得崩溃。 大意了,大意了。 早知道问问楚怀忠这是什么类型的面具了。 以我现在的容貌,但凡靠近别人的小孩子,都会以为我是人贩子。 以貌取人,是人们根深蒂固的思想。 到了江宁,我带着何冉冉直奔梨园,刚到门口,就被人直接拦了下来。 “对不起,我们这暂时不营业。” 这人我不认识,可能是袁泉请来的新人。 “咳咳,我找老毕。” 袁泉老胡和强子都不在,我只能找老毕登了。 “老毕?哪个老毕?” “你去后院喊一嗓子,就说吴果找他。” 这人还是很负责任的,没有那种嚣张跋扈的态度,让我暂时等一下,便跑进去通知老毕登了。 没一会儿,这人带着老毕登出来了,老毕登左右环顾,问道:“吴果?吴果在哪呢?” “这呢。” 我对老毕登挥了挥手,他狐疑的看着我,问了句:“你是哪来的冒牌货?” 我此时想上前给他一顿飘飘拳,不过他身旁看门的那人,体格子比较健硕,估计是打不过他。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说道:“老毕,枉你跟我干爷爷那么久,就算我容貌变了,声音难道能变?” 老毕登听出来我的声音才恍然大悟,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哎呀,忘了忘了,袁泉说的跟你去找楚老爷子,我把这茬忘了,快进来。” 老毕登带着我和何冉冉来到后院,此时还没到营业时间,所以后院聚了很多人,有好多都是生面孔,见有陌生人进来,一直盯着我和何冉冉看。 “老毕,进你屋里说。” 可能是因为现在梨园收益可观,大家都有不错的收入,老毕登对我的态度也变得恭敬了许多。 进了屋,我直接了当的说明我来的原因,老毕登听后,表示没问题,何冉冉想做台前还是台后随便她挑。 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得让何冉冉自己选择。 “何冉冉,那你就先在这里适应适应吧,老毕,咱这里应该有女员工吧,找个可靠的带带她。” 安排好何冉冉,我便离开了梨园,准备去车站。 但刚出门口,我猛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换了一张脸。 去车站没法再买票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逼了,为什么要提前戴上面具呢? 曰了狗了。 这面具还有两天才能自动脱落,我总不能在这再待两天吧。 再次回到梨园,老毕登问我怎么又回来了? “住两天。” 真的,我现在的懊悔劲,恨不得猛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楚怀忠给我的面具,是一个保命的东西,就这么被我给浪费了。 “老毕,咱梨园有车吗?能不能把我送回津沽?” 老毕登瞪大眼睛看着我:“我没听错吧?从江宁到津沽?” “得得得,我自己想办法吧。” 给包子打了一个电话,问他能不能来江宁接我一趟。 电话那头很吵,男人女人的声音都有,包子“喂喂”了大半天,气得我直接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包子回过来电话,这是电话里安静多了。 “果子,你刚才说啥?” “我说你能不能来江宁接我一趟。” “你玩蛋去吧。” “……” 塑料兄弟情。 我突然想到徐剑秋,这老头现在掌管江宁帮,也算是地头蛇了,说不定有办法。 于是我让老毕登帮我联系他。 徐剑秋经常光顾梨园,肯定有联系方式多少。 果然,徐剑秋得知我现在的困境之后,拍着胸脯保证,这点小事包在他身上。 不到一个小时,梨园门口来了一个人,他拿了一张车票递给我,告诉我凭票上车就行,没人会查。 我一看车票,嚯,高级软卧,老头挺舍得花钱。 但这些都是人情呐,以后得还。 临走前,我叮嘱何冉冉,一定要好好在梨园学习,既然出来了,就混出点名堂。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车站,还别说,拿着车票直奔候车大厅,根本没人查。 到了车上,软卧包厢就我自己,可以踏踏实实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凌晨,火车即将到达津沽,袁泉给我打来电话。 他跟我说已经和三伢子碰头,等天亮就送他们入岛找明哥。 事情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又给吴老二打去电话,想问问那批货处理的怎么样了,得到的回答就是: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就别操心。 你们评评理,这事我不该操心嘛。 那些可都是凭着我的机智和勇敢弄回来的东西,正常来说,最起码我得占九成大头。 凌晨五点多到达筋骨,这会儿人们还在梦乡,我一时还真不知道去打扰谁。 想来想去还是去先找包子吧,毕竟昨天让他来接我,他居然拒绝了,我肯定不能让他睡个安稳觉。 于是我打车来到药王观门口,拨通了包子的电话。 “喂,包子,起来尿尿了。” “煞笔。” 包子看到我后愣了好半天,随后围着我转了两圈,又伸手在我脸上掐了掐。 “你现在这副猥琐样,不用化妆都能去当汉奸了。” “你要会说话就说,不会说就闭肛。” 包子“切”了一声,回到屋子里,一头扎进被子里嘟囔着:“怪不得让我接你,原来是没脸见人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你怎么变这么丑了 早上七点,我独自去了西巷。 文四爷年龄大了,睡不了懒觉,这会应该早都起床了。 路过早市,我给他老人家带了些吃的,到他家的时候,发现他正在院子里打太极。 “四爷,忙着呢。” 看到我之后,文四爷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让我自己找地方先坐下,等他打完这一套再说。 可能是刚学习打太极,文四爷的动作看起来并不标准。 这种运动讲究呼吸与动作配合,可以提高肺部的通气和换气效率,改善身体的氧供,对呼吸系统有好处。 “你小子怎么有时间过来了?钟灵那小丫头天天念叨你,我的耳根子都快被磨出茧子了。” 一套动作完成,文四爷看了看我手里拎的东西,挑着自己喜欢的吃了起来。 “四爷,我弄了一卷丝绸,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我想让您老帮忙看看。” 和他我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直接掏出小木盒递到他面前。 “先把你脸上这东西弄下来,我看着太别扭,这副嘴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呃… 我问文四爷,为啥第一眼看到我就确定是我了。 文四爷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道:“我虽然眼花了,但还不聋,况且你那体型在这放着呢,只要熟悉你的人,听见声音就能认出你,所以……不管你怎么伪装,熟悉你的敌人都会一眼认出你。” 我挠挠头,感情我这面具算是白戴了。 “四爷,我这面具得明天才能拿下来,今天您老先对付看着吧。” 文四爷瞟了我一眼,然后拿过木盒打开,将里面的丝绸铺平在桌子上。 只一眼,文四爷就惊呼道:“夜郎文?!” 还得是文四爷,搭眼就认了出来。 “四爷,这上面写的什么意思?” 文四爷没回到我,起身回到卧室里拿来老花镜,开始仔细研究起丝绸上的文字。 我不敢打扰他,只能在一旁默默的坐着。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有点坐不住了,但看到文四爷专心致志的样子,我决定再忍一忍。 又过了半小时,我实在受不了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从早上到现在,除了路上吃了两个包子,还没正经吃东西呢。 可文四爷还是全神贯注的盯着丝绸,老花镜下的双眼透着一股执着和认真。 我轻轻咳嗽了两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可文四爷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沉浸在对夜郎文的研究中。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在屋子里踱步,目光扫过文四爷书架上的那些古籍,心里想着这些丝绸上的文字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过了很久,终于,文四爷抬起了头,他扶了扶老花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我立刻凑过去,急切的问道:“四爷,您看出什么来了?上面写的到底什么意思?” 文四爷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起身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这夜郎文已消失千年,文献记载也几乎失传,想要破解丝绸上的文字,还得需要一些时间。” 那他这么半天在研究什么? 文四爷看着我我疑惑的眼神,笑了笑,缓缓解释道:“我虽一时难以完全破解这丝绸上的夜郎文,但刚才在研究其文字的书写风格,字符结构。这夜郎文与我以往所了解的有所不同,有些字符的写法更为古老,或许是夜郎国早期的文字形式。通过这些特征,我能先确定其大致的年代和可能记载的方向。” 我恍然大悟,原来文四爷看似长时间的专注,并非毫无进展。 “四爷,那您觉得这上面记载的会是关于什么的呢?是宝藏,还是什么重要的历史秘密?” 文四爷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从目前的初步判断来看,这上面的内容可能与夜郎国的覆灭或者古老传承有关,但具体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时紫意打来的。 完蛋了,回来忘了跟她说一声了,光想着丝绸的事了。 “吴果,我听包子说你回来了,怎么?招呼都不打了?” 面对时紫意的阴阳怪气,我只能讪讪一笑。 “紫意,不是我不见你,是因为我现在这个样子怕你见了会反胃,等明天就好了,明天我去找你。” 时紫意“哼哼”了两声:“我在意的是你的容颜嘛?你在哪?我去找你。” 行,这可是你说的,等会见面我看你是什么反应。 我将地址告诉时紫意,西巷距离紫意轩,步行的话也就十几分钟。 文四爷去屋里翻找古籍去了,我则是整理一下衣服,去西巷口接时紫意。 到了西巷口,没一会就看到时紫意翩翩而来。 她今天穿了身套装,看起来特别活泼。 我急忙迎上去,想给她来一个拥抱,可以的话再来个法式湿吻。 时紫意明显也注意到我了,她看到我的脸以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吴果,你站那,别动了。” “干啥,你不是说在乎的不是我的容颜嘛。” “我是不在乎你的容颜,但你现在这样,我真忍不住想要揍你,等你明天恢复正常我再来找你吧,拜拜,别送了。” 时紫意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西巷,留下我在风中凌乱。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有那么丑吗? 刚刚还说不在乎我的容颜,女人心,海底针。 卧槽,无情。 回到文四爷家中,他的面前已经摆了很多本古籍,正翻找对版。 我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文四爷摆摆手,让我去一边待着就行了。 从早到晚,中午文四爷连饭都没吃,我怕他受不了,提醒他很多次,但都被他拒绝了。 他不吃,我也不好意思吃。 我就这么躺在床上,跟个二傻子似的。 “文爷爷,文爷爷……” 我听见了钟灵的声音,这会儿她应该是放学了。 赶忙起身,准备去给她开门。 还没走到门口,钟灵就进来了。 她看到我之后吓了一跳,身体也往后退了两步。 “钟灵,放学啦。” “吴果哥哥?你咋变这么丑了?呜呜……” “……” 第六百七十六章 赌博 钟灵哭的一发不可收拾,我哄了好半天才哄好。 “吴果哥哥,明天你的脸真的能恢复过来吗?可别骗我,现在这个样子,丑死了。” 我用手帮钟灵擦干眼泪,对她拍着胸脯保证,明天一定会变回原来的我。 文四爷被我俩打扰的没了心情,正好肚子也饿了,便让我随便去买点东西吃。 我想着钟海泉应该也还没吃,便让钟灵回去叫他一起来吃。 晚饭四菜一汤,文四爷告诉我,破解丝绸上的文字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得需要一段时间,让我别着急。 吃过饭,我跟文四爷说,让他别太较真,该吃吃,该睡睡,即使破解不出来也没关系。 回去的路上,钟灵非要送我到西巷路口,我看了一眼钟海泉,心想着他应该劝钟灵和他一起回家,没想到他居然点头答应了。 “灵儿,送完你吴果哥哥就赶紧回家,明天还要上学呢。” 钟海泉说完,便消失在西巷的黑暗中。 我揉了揉钟灵的脑袋,这小妮子已经长到与我下巴平齐了,估计以后也是个长腿美女。 我对钟灵呢,就像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感情,小丫头懂事听话,特别惹人怜惜。 “吴果哥哥,你最近是不是要经常来文四爷家里?” 钟灵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我。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小丫头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太好了,我天天放学都会先去文四爷家一趟,这些日子应该能经常看到你了。” 钟灵开心的拍着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看着她那纯真的模样,我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傻丫头,赶紧回家吧,作业还没做完吧?” 钟灵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转身跑开了,那欢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我现在特别羡慕钟灵这个年纪,无忧无虑,不用想那么多复杂的事,多好。 回到药王观,凌晨没见到的八爷和大灰正在院子里打闹,大灰始终是战败的那一方。 没办法,傻鸟会飞,经常玩埋汰。 “呔,何方妖孽,竟敢擅闯药王观!” 八爷围着我转了两圈,其实它已经认出我来了,只是嘴欠,想调侃我一下。 “诶,包子跟我说你变成了丑八怪,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不止是丑八怪。” 闫川这时从屋里出来,好多天没见,这家伙怎么壮了一圈? “我不想跟你们贫,累了,睡觉去。” 回到屋里,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突然想起晚上怎么没看到包子? 刚想起身,闫川走了进来,没等我开口,闫川就叹了口气,说道:“果子,你回来了就去劝劝包子,这段时间他迷上赌博了,天天去牌场。你知道的,十赌九输,不赌当赢,我怕包子再被人做了局。” 怪不得昨天给包子打电话里面那么吵,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小子什么不好学什么,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 作为一个成年人,独立思考的能力应该具备啊,吃了那么多回亏,就是不长记性。 “川哥,别管他,他自己赚的钱爱怎么花怎么花。” 闫川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 他前脚刚走,我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袁泉打过来了,但电话里是明哥的声音。 “果子,我们见过潮汕仔了,不过这家伙并不打算收那些货。” “为什么?” 我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很是不解,赚钱的机会他都不要吗? “没说为什么。” 嘿,这就奇怪了。 “明哥,你把电话给袁泉。” 袁泉接过电话,告诉我陆建明看到货之后就明确表态不会收下这批货,问他什么原因也不说,好像这些东西是烫手的山芋一样。 “行,我知道了,陆建明不要的话,你们去联系陆正祥,如果他也不要,那你们就去找三伢子。” 挂了电话,我一阵头大,万宝斋不想接这个茬,可能是怕担风险,毕竟那两副黄金面具的级别摆在那里呢。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对策,不知不觉间,困意来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走出房间,看到八爷和大灰在院子里折腾,而包子则醉醺醺的靠在墙边,嘴里嘟囔着什么。 “大灰,刨个坑把这死胖子埋了得了。” 大灰吱吱叫着,看得出来,它对包子现在的样子也很不满。 我皱了皱眉,走到包子面前,一把将他拉起来。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赌博,醺酒,成何体统?” 包子抬起头,眼神迷离的看着我:“果子,我……我这是为了咱们,我认识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他会分金定穴……嗝……老牛逼了。” 我没在意包子说的话,就当他说的是醉话,喊出来闫川,我俩一起把包子架回到房间里。 将包子安顿好,我和闫川来到外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川哥,怎么没看见肖叔?” 包子个样子,肖龙说的话应该管用,但我这两天没看到他的影子。 “应该过段时间要举行庙会了,他老人家出去准备什么去了吧。” 我点头,肖龙要是在观里的话,包子也不敢这么放肆。 简单洗漱了一下,我再次前往文四爷家。 路上,我就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痒痒的,心想这丑八怪面具应该快要脱落了吧? 果然,刚到西巷,脸上的面具便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呼,终于可以以真面目见人了,我为自己傻逼的决定忏悔。 来到文四爷家里,他正坐在桌前,对着丝绸和各种资料眉头紧锁。 我把早餐放到他面前,文四爷抬起头,疲惫的笑了笑。 “这一夜,基本没什么进展。” “您老一夜没睡?” 这老头,也太拼了吧,整的我都不好意思让他翻译了。 “没困意,研究着研究着就忘了时间,还一点眉目都没有。” 我给文四爷接了杯水,安慰道:“四爷,这不是急的事,你可别熬坏了我身体,不行咱不破解了。” “唉,老了,没年轻时那种精力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吧。” 我看着文四爷的两个大黑眼圈,心里感觉很过意不去,要是因为帮我破解丝绸上的文字把他累出个好歹,我可就成罪人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火气大 我和文四爷吃着早餐,但他老人的心思明显不在吃上面,机械的咀嚼也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四爷,要不今天先歇一天?” 文四爷摆了摆手:“我天天闲的发慌,这正好给我找点事做,过的也充实了许多。” 正说着,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袁泉打来的。 我心中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接起电话。 袁泉在电话那头焦急的说:“吴果,出事了!我们在联系陆正祥的时候,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跟踪了,现在摆脱不了他们!” 我皱着眉头,沉声问道:“你们现在在哪?有没有受伤?” “我们现在在粤州,暂时没有受伤,昨晚联系的陆正祥,他提出的今早九点见面。” “好,详细地址告诉我,我马上联系人。” 挂了袁泉的电话,我又给简世打了过去,将袁泉他们现在的处境以及地址告诉了他。 简世帮我分析,这群来历不明的人极有可能是陆建明的人,至于为什么,不用明说。 我寻思潮州仔难道不怕毁了自己的名声? 假装不想交易,背后却要下阴手?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不要脸了,并且陆建明也没把七爷放在眼里啊。 越想越生气,妈的,想算计老子,等着吧。 于是我又给明哥打去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明哥听后自然是十分气愤的,想要直接去找陆建明,我让他沉住气,将事情告诉七爷,让他老人家定夺。 明哥恍然大悟,说了句“这就告诉七爷”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看来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我的想象啊。 文四爷见我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问道:“怎么?有棘手的事处理不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说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可能就是自己开始想的太简单了,导致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如果事事都能预料,那岂不是成了神仙?一切的发生,都有它的命数,你们年轻人喜欢看结果,到我们这个年纪,比较享受的是过程。就像破解这些夜郎文,我虽然不能确定能不能破译出来,但我能肯定,这中间的过程一定是有的,不可能因为一个不确定的结果而不去努力。” 文四爷说完,接着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夹着小菜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我看着他老人家,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我们吃东西是为了填饱肚子,这是结果。 狼吞虎咽也好,细嚼慢咽也好,这都是过程。 那这个过程中,我们不妨仔细品尝一下食物的美味,酸也好,辣也罢,不要亏了自己的味蕾。 想到这里,我笑着夹了一根油条,咬了一口,慢慢咀嚼,既然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不管结果如何,都要承受。 文四爷微笑看着我,微微点头,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大概半个小时后,我的手机再次响起,是简世哥打来的。 我赶忙接起电话,简世哥在那头说道:“果子,我派了一些人过去,你朋友那里暂时安全,我这边通过一些关系,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我屏住呼吸,简世哥打探到的消息绝对是重大消息。 “跟踪你朋友他们的人不一定是陆建明的人,但跟他也脱不了关系,因为陆建明最近跟一个神秘组织走的很近,这个组织在珠三角的古玩界有很大势力,行事也很隐秘。” 我长出一口气,果不其然,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了许多。 按照简世哥给我的消息去推测,一定是陆建明将黄金面具的事透露给这个神秘组织了,然后袁泉他们才被盯上的。 “简世哥,我朋友那边就先拜托你照应一下了,七爷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这个陆建明真是小树不修不直溜,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简世哥呵呵一笑,告诉我,没有实质的证据,就是七爷也不能拿陆建明怎么样的,最多就是警告一下,而且现在最需要注意的不是陆建明,而是那个组织,被他们盯上了,事情可能要棘手一些了。 我心中暗骂这个狗屁组织的卑鄙,嘴上说道:“我知道了简世哥,那边你帮我盯着点,有什么新消息及时告诉我。” 挂了电话,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中暗自思量着简世哥的话。 那个神秘组织在珠三角古玩界势力庞大且行事隐秘,被他们盯上了,这黄金面具的事情怕是愈发难以解决了。 文四爷听到了我和简世哥的对话,他让我别太着急,既然知道了对手的一些情况,就要想办法应对,有时候,越是看似艰难的局面,越可能藏着转机。 我点点头,现在的关键是,对这个组织的了解太少,实在不好下手。 “陆建明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文四爷一语惊醒梦中人! 当局者迷这句话用在我身上最恰当不过了。 我原来只想着让七爷给陆建明一些警告,简世哥跟我说完情况之后,我居然没想到从他身上找出这个组织的线索。 想到这里,我再次给明哥打去电话,告诉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从陆建明嘴里套出这个组织的信息。 什么这个那个的,想从我这里占便宜,门都没有。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此时此刻,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盘算,片刻后,手机响了一下,是袁泉发来的短信,内容是:吴果,简世哥派来的人已经把我们安全转移,我们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松了一口气,回复道:那就好,你们先在那待着,千万不要乱跑,等这边有了进一步消息,我会通知你们。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没想到黄金面具会惹得这么大动静,早知道我就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赵大胆了。 这下倒好,能不能把货出掉还是一说,这身骚是肯定惹上了。 马勒戈壁,我现在火气很大! 不行,我得去趟紫意轩,找时紫意帮我泄泄火…… 第六百七十八章 南粤珍奇会 与文四爷告辞,他叮嘱我,遇事别慌,多思考。 在去往紫意轩的路上,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情况。 那个神秘组织究竟有多大的能力,陆建明又和他们是怎样的关系,黄金面具的事情到底该如何收场…… 很快,我来到了紫意轩。 时紫意正坐在柜台后面,看到我进来,她狠狠的给了我一个大白眼。 “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这调侃的语气让我的火更大了。 走到她身边,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故作很猥琐的样子问道:“小娘子,今年多大了?” “咳咳……” 李八指的咳嗽声让我瞬间尴尬起来,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没看到他,此时回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他正蹲在货架下面整理着一些书籍。 时紫意咯咯地笑了起来,眼睛不停的对我挑啊挑,那意思好像是:你能拿我怎么样? “走,上楼,我有事跟你说。” 时紫意怎么能不明白我的心思,嗔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努起嘴指向李八指,意思是还有一个电灯泡呢。 “麻五!麻五?跟我出去一趟,我听说瘸子家的猪生了个三个眼睛的崽,跟我去看看。” 麻五从楼上下来,一脸疑惑的问看着李八指:“那不是生了个妖怪?” “你去不去?” 李八指说着,用眼神示意我在这,麻五反应过来,对李八指点点头:“那得去看看,说不定是妖王降世呢。” 我只能说李八指和麻五识时务,给我和时紫意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等他俩走了以后,我拉着时紫意上楼,她却一脸坏笑的怎么也不肯。 “走哇,我给你准备礼物了。” “啥礼物?” “上楼就知道了。” “我不信。” “真的。” 楼上,在时紫意半推半就中我泄了火,感觉浑身无比的通透。 “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这可是我攒了好久的精华。” “……” 回到楼下,我将这些天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讲了一遍。 时紫意听完,眉头微微皱起。 “照你这么说,这个神秘组织确实有些棘手,在珠三角古玩界能有这么大势力还如此隐秘,肯定不简单。不过你从陆建明那边突破,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我点点头,“可现在关键是不知道明哥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而且就算套出来了,我们又该怎么应对呢?” 时紫意沉思了片刻:“这样吧,我在珠三角古玩界也有一些人脉,我帮你打听打听。” “你还有这人脉?你咋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 时紫意白了我一眼,然后起身去外面打电话了。 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刚才的疯狂,不知不觉我又有了反应,等她忙完,我非得再和她探讨一下人生。 就在我意淫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明哥打来的。 我赶忙接起电话,“明哥,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明哥在电话那头有些气喘吁吁,“果子,陆建明这小子滑头的很,死活就是不说这件事跟他有关,不过七爷从其它地方了解到,这小子最近频繁和一个叫“南粤珍奇会”的组织联系,我估计就是这个神秘组织。” 我心中一紧,“南粤珍奇会?听起来像是一个古玩相关的组织,难怪会对黄金面具感兴趣,明哥,辛苦你了,带我向七爷问好,有时间去香岛看望他老人家。” 挂了电话,时紫意正好回来,我将明哥的话告诉了她。 “南粤珍奇会?我还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别说她,我也没听说过啊,不知道啥时候又冒出来这么一个组织,奶奶的。 “你刚才打电话有什么线索?” 时紫意摇摇头,说还需要在打几个电话确认一下。 说着,时紫意拿起手机,开始拨打号码。 我在一旁等待着,心中反复念叨南粤珍奇会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时紫意放下手机,脸色有些凝重。 “我打听到一些消息,这个南粤珍奇会在珠三角古玩界确实是一股强大的势力,表面上是一个古玩收藏爱好者的交流团体,实际上暗中从是一些非法的古玩交易,而且手段极其隐蔽。据说他们背后有一些商业大佬和地下势力支持,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他们。” 我咬了咬牙,“妈的难怪他们这么嚣张,不过他们为什么会对我的黄金面具感兴趣呢?” 时紫意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这个黄金面具的价值太大,或者说它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说不定南粤珍奇会就是想通过得到这些面来获取那些秘密,从而在古玩界获取更大的利益。” 我心中一惊,“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怎么没看出来?” 时紫意笑了笑,“你对这个面具的了解可能还不够深入,毕竟它是属于夜郎文化,谁知道会不会有其它牵连呢?”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起来了,是简世哥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简世哥在那头说道:“果子,我这边又有了一些新消息,那个组织应该叫南粤珍奇会,他们最近好像在筹备一场大型的古玩拍卖会,他们可能想在拍卖会上出手一些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古玩,而且据说他们还邀请了一些国内外的古玩界大佬参加。” 我心中一动,“简世哥,你的意思是……” 简世哥笑了笑,“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你可以利用这个拍卖会,给南粤珍奇会制造一些麻烦,让他们知道你也不是好惹的。” 呃…… 简世哥是天不怕地不怕,他的理念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我现在尚未摸清这个南粤珍奇会,贸然跟他们作对会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可能是知道我的顾虑,简世哥冷冷一笑道:“果子,人家都欺负到你的头上了,就差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了,这你能忍?你放心,在珠三角这边,我的兄弟也不少,真不行,咱就跟他们真刀真枪干一场,我也好久没活动活动身体了。” 有简世哥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怕什么,跟他们干! 第六百七十九章 动身粤州 时紫意也觉得应该直面去面对这个什么南粤珍奇会。 毕竟现在已经被他们给盯上,除非我直接将黄金面具拱手让给他们,要不然还不如主动出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想找事,但事却找到了我的头上。 时紫意说参加这样的拍卖会,他们的邀请函肯定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 所以她让我问问简世哥,能不能想办法弄到两张票。 我知道,时紫意是想跟我一起去,可我不想她跟着我一起冒险。 时紫意自然是知道我的心思,这次轮到她拉我上楼了,一番云雨过后,我被她给降服了,只能同意她与我一起前往珠三角。 为什么是珠三角呢?因为现在还没确定出拍卖会的具体位置,只能先过去,最好能把袁泉他们接应过来。 “紫意,我发现你现在厉害了许多,我都快应付不了你了。” 时紫意在我的腰上掐了一下,人发的我直咧嘴。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健康的?” “这不是你刚才叫的时候了……” 回了趟药王观,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包子和闫川。 刚到地方,就看到八爷正逮着包子骂,那是什么话难听骂什么。 包子也不吭声,任由八爷疯狂的输出。 “八爷,咋了,他抢你女朋友了?” 包子肯定是做亏心事了,要不然怎么能骂不还口? “你闭嘴,一边待着去。” 八爷看来是动了真怒,我摸了摸鼻子,走到闫川身边,问他咋回事? 闫川耸耸肩,说具体他也不清楚,好像是包子在牌桌上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至于八爷为什么骂他,那就不得而知了。 过了一会儿,八爷骂累了,指着包子的鼻子说道:“死胖子,你最好离他远点,要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见八爷的气出的差不多了,我赶紧上前,谄媚的看着八爷,笑道:“八爷,您老人家消消火,要不我给你找的母鹦鹉?” “滚一边去,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特么这叫一个怨啊,天地良心,我真是发自内心的想帮八爷泄泄火。 碰了一鼻子灰,我又将目光看向包子,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明显是刚起来,可能牙都没刷。 “包子,咋回事?” 包子耸耸肩,说自己认识了一个好大哥,想带八爷认识认识的,可八爷听到好大哥的名字就开始骂起来了。 “你好大哥叫啥?” “忠哥,人称关外第一高手。” 我挠挠头,心想这关外第一高手听起来挺唬人,可也不至于让八爷反应这么大啊。 不过看八爷那气呼呼的样子,我也不好多问,可能这其中另有隐情。 我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将南粤珍奇会的事对他们讲了一遍。 “包子,川哥,我和紫意打算去珠三角一趟,我们得去会一会这个南粤珍奇会。” 包子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这么热闹的事,我也去要去。” 闫川也在一旁附和:“算我一个,多个人多个照应。” 其实我就是这么想的,不用我明说,他俩只要听到这样的事,肯定抢着去。 八爷看我们跃跃欲试的样子,冷哼一声:“就你们几个,好想去珠三角?别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 我立马赔着笑脸,说:“八爷,您见多识广,跟我们一起去呗。” 八爷白了我一眼,“我见的肯定比你们多,要不是怕你们回不来,我真不想去那地方。” 看到没有,这可不是我强迫他们去的,都是好信的人,骨子里都有着不安分的细胞。 我们敲定了前往珠三角的计划,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 我特意嘱咐包子,各种药末一定要准备充足,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安排妥当,我们四人一鸟坐着包子那战损级别的皇冠车,驶向珠三角的路程。 珠三角狭义上涵盖了九个城市,我们决定先去粤州。 因为袁泉他们现在就在粤州。 拍卖会门票的事我已经跟简世哥说了,但他也不保证能弄到,毕竟拍卖会属于南粤珍奇会邀请制的,只能想办法从其他人手中弄过来。 这方法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很难。 “这事有点棘手,但我会尽力,你们路上小心。” 我连忙对简世哥道谢,挂了电话,我心里有些忐忑,要是弄不到门票,我们这一趟别在是白跑一趟。 包子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有八爷坐镇,那南粤珍奇会也玩不出什么花来。 包子的马屁并没让八爷感到受用,它站在后座的头枕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把我们的话听在心里。 时紫意轻轻握住我的手,安慰道:“别担心,简世哥人脉广,应该能搞定的,我们也不是毫无准备,包子和闫川的身手都不错,关键这不是还有八爷这个智多星嘛。” 八爷听时紫意这么说,睁开眼睛看了时紫意一眼。 “还是紫意会说话,你们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包子苦着脸,问八爷他刚才说的话为什么不理会? 八爷冷哼一声,“就该让你留下和大灰一起看家的。” 四月的粤州,已经可以穿短袖了,空气湿度很大,会让人感觉比较闷。 联系到袁泉,得到地址以后,我们便去找他们会合。 他们三个住在一栋公寓里,这是简世哥的产业,进出口都是他的人看着,私密性也特别好。 见面以后,袁泉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他把东西一股脑交给我,抱怨道:“你给我安排的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要不是我和老胡还有强子机灵,这些东西可能就落入那群人手里了。” “就是啊,那个陆正祥也不接我们电话了,袁泉说,估计他也不敢和我们见面了。” 强子说完,伸了一个懒腰,问我他们这会能不能回江宁,在这待几天,感觉都快得风湿了。 “先等两天吧,看看这南粤珍奇会还有没有其它动作,对了,我让你们给三伢子打电话,打了吗?” 袁泉愣了一下,说陆正祥那都没指望还能指望三伢子嘛,所以就没打。 怪我,我没跟他们说明三伢子跟我的关系。 第六百八十章 你是个der啊 跟三伢子通了电话,他说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南粤珍奇会这个组织。 三伢子虽然也做古玩生意,但他的经营规模很局限,超过七位数可能就啃不动了,不像他叔和他爸。 主要是他也不想依赖长辈,想自己稳中有升,所以之前几次大规模出货,我都没找他。 当他说不知道南粤珍奇会的时候,我也不意外。 知道我在粤州,三伢子说他忙完手里的活,就来找我们。 我又给陆正祥打了一个电话,想着他的信远堂在圈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势力,对南粤珍奇会应该有所了解才对。 陆正祥对我也没隐瞒,他告诉我,之所以南粤珍奇会的人会对黄金面具这么感兴趣,是因为他们中有一个研究夜郎文化的专家,他这些年,一直也在寻找关于夜郎古国的线索。 听陆正祥这么一说,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潮州仔跟南粤珍奇会走的近,那么肯定知道会里有人特别重视关于夜郎文化的文物。 袁泉他们拿着货物去找他交易,潮州仔便将这个消息通知了南粤珍奇会的人,所以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他奶奶个腿的,用陆正祥的事话说,如果一开始直接找他,可能后面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我问陆正祥,难道信远堂还会怕一个不知名的组织? 陆正祥说倒不是怕,为了以后的发展,犯不上跟他们发生摩擦,毕竟南粤珍奇会可不是不知名的小组织。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庆幸的是,东西还在我们手里。 下午两点多,三伢子过来了,他一进门就告诉我们,看到附近有好多人在盯着这里,估计就是南粤珍奇会的人在盯梢。 我赶忙趴到窗户上向外看,发现确实有不少人在公寓周边徘徊,时不时往我们这栋楼瞄上几眼。 妈的,这是把我们围在这里了。 “唉,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估计我想出去都挺困难的。” 三伢子说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拉着包子开始叙旧,真没看出来他有一丝犯愁的状态。 “果子,这样不行啊,咱这不是被瓮中捉鳖了吗?得想想办法。” 强子的话惹得八爷很不满。 “你才是鳖,你全家都是鳖。” 对于一只会说话的鸟,除了刚开始的震惊,强子他们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袁泉说八哥说脏口,就算是养废了,惹得八爷又是一顿疯狂输出。 我和时紫意在一旁笑着,说实话,我们这些人在一起,真的一点也不担心那个男粤珍奇会。 这里的人聚在一起,要智商有智商,要武力有武力,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 傍晚时分,简世哥打电话告诉我,南粤珍奇会的人联系到他,对方希望和我见一面,目的不言而喻,就是黄金面具。 对于南粤珍奇会的服软,我要归功于简世哥,他们应该也调查清楚了,我是简世哥罩着的,所以不想撕破脸皮。 毕竟,谁也保不准,自己在家睡觉的时候,床底下会不会多出一枚手雷。 这事,简世哥绝对能干出来。 我让简世哥把对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要亲自跟他们谈一谈。 简世哥把手机号发过来,我一看,嚯,好家伙,尾号六个八。 光这一个手机号就挺唬人的了。 电话接通,那头是一个阴沉的男人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我刚喂了一声,对方就直接了当的说道:“你就是吴果吧,咱们开门见山,你那两副黄金面具我很感兴趣,而且它们在我手里也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我听他这个语气,好像是面具我必须得让给他,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是个der啊! “你爱什么价值什么价值,我只想看面具能给我带来什么价值,所以你想要就开个价,别这个那个的。” 电话那头冷冷一笑,问我是不是以为有简世护着,就真不敢拿我怎么样? 这话彻底让我怒了。 “你他妈想要,就出价!别他妈磨磨叽叽,惹急了老子,我拿去融了也他妈不给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还得是你们年轻人,说话有冲劲,现在金价九十五元一克,我给你一百,你看如何?” “我看你妈!” 骂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气的我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这人脑子应该不是很正常,如果南粤珍奇会都是这样的人,那也就没啥好忌惮的了。” 三伢子说完,八爷则是摇了摇头:“他好像是故意这样做的。”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说道:“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招,咱们都不能乱了阵脚,现在得先想办法摆脱他们的盯梢,总不能一直待着这里吧。” 强子挠挠头,说:“要不咱们冲出去,跟他们干一场?” 袁泉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干,咱们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贸然冲出去中了他们的圈套怎么办?” 这时时紫意拉了一下我的衣袖,轻声说道:“吴果,你问问简世哥,这里有没有其它出口,像他们这样的人,一般都会给自己留个秘密通道,防止被仇家上门。” 我挠挠头,觉得时紫意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但架不住她软磨硬泡,我只好给简世哥发了个短信问了一下,没想到他回复我的内容,是还真有一条步梯通往地下人防停车场,停车场的出口离公寓几百米远呢。 不过简世哥后面告诉我,现在在公寓里待着,可能是安全的,如果出了公寓,保不准会遇到什么危险。 我将刚才电话里的内容告诉了简世哥,他停顿了片刻,然后冷笑一声:“南粤珍奇会,是骡子是马,我倒真想见识见识!吴果,等我两小时,我这就赶过去。” 我本来是不想让简世哥亲自来一趟的,毕竟这事已经麻烦他很多了,但他执意要来,我也没办法。 “简世要是来的话,情况可能会变得复杂。” 八爷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都别看着我,我说的是可能。” 第六百八十一章 大排档 八爷的意思是,简世哥来到以后,可能会与南粤珍奇会的人直接发生冲突。 其实简世哥的脾气就是吃软不吃硬,咱可以好说好商量,但你要跟我唧唧歪歪,那就干。 两个小时的时间仿佛过的格外漫长,袁泉一直盯着窗外那些仍在徘徊盯梢的人,强子则摩拳擦掌,似乎对即将到来的状况充满了期待。 终于,手机铃声响起,是简世哥打来的电话。 他告诉我,他们已经到了公寓附近,正在驱赶那些盯梢贼,我们可以下去了。 真的,我很佩服简世哥,办事干脆直接,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们一群人下了楼以后,看到简世哥正带着几个身材魁梧的手下朝我们这边走来。 “简世哥。” 我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许久不见,他有一点发福。 “吴果,你们都没吃饭吧?走,我带你们吃大排档,咦,这是你女朋友嘛?” 见我拉着时紫意的手,简世哥有些意外。 我赶忙将时紫意和袁泉他们介绍了一下,简世哥点点头,说道:“走吧,没什么事,该吃吃,该喝喝。” 简世哥带我们一行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大排档,去的路上,我能看到路边隔段距离就会有三五个人聊着天,应该都是简世哥的手下。 这种路边大排档很有人间烟火气,而且味道比一般大饭店还要好。 同是江湖儿女,简世哥的这种直爽,不做作的性格赢得了袁泉,老胡和强子的青睐。 他们以前跑江湖多年,就喜欢这种类型的人。 在大排档里,众人围坐一桌,简世哥大手一挥,点了一大桌子菜,还叫了几箱啤酒。 强子按耐不住,不等菜上来,就先开了一瓶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 “简世哥,这次又麻烦你了。” 简世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还客气啥,咱兄弟之间就该互相帮忙,不过这南粤珍奇会确实有点太不像话了,竟敢围在我的公寓附近,真当我简世好欺负啊。” 这时,菜陆续上桌,众人开始大快朵颐,闫川一边吃着菜,一边说道:“简世哥,你说那南粤珍奇会晚上还会不会找咱们麻烦?” 没等简世哥回答,八爷抢着说道:“这你不用操心,晚上他们百分之百有行动,所以都别喝那么多酒,免得被人家一锅端。” 简世哥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嚼,“八爷说的没错,但他们不傻,应该会想别的办法。” 正说着,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又是那个尾号六个八的。 我皱了皱眉头,看向简世哥,他微微点头示意我接电话。 接通电话,还没等我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阴沉的声音:“吴果,你别以为有简世护着你就万事大吉了,还是那句话,面具,我们势在必得。” 我冷笑一声,还是告诉他,想要面具,出价,别拐弯抹角的。” “好,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们现在在大排档,周围也有不少简世的人,但你别忘了,我们南粤珍奇会也不是吃素的。 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黄金面具交出来,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不光会给你一笔可观的报酬,还可以推荐你入会,否则,你们今天谁也别想安安稳稳的离开这里。” 我把手机开了免提,让大家都能听到。 简世哥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一把夺过我的手机,“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威胁人?有本事就来试试,看看今天谁离不开这里!” 说完,简世哥就挂断了电话。 “简世哥,他们不会在这里动手吧?” 面对时紫意的询问,简世哥看了看周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他们要真敢在这里动手,就是与整个粤州的江湖势力为敌。不过话说回来,这人说起话来有恃无恐的,难道真有什么依仗?” “别讨论了,吃完饭再说。” 其实这些人中,三伢子是不该参与这件事的,而且他还在粤州做生意,所以我让他吃过饭后直接离开就好了。 三伢子点点头,说有简世哥在,也用不上他帮什么忙。 吃过饭,我们一行人朝公寓的方向走去,八爷提前飞到空中,给我们侦查附近的情况。 不一会儿,它飞回来落到我的肩头,我问他什么情况,八爷说没啥异常。 这就很奇怪了。 这种情况,说明南粤珍奇会的人可能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还真不如大家真刀真枪干一下子。 搞的人心惶惶的。 “肯定是对方怕了简世哥,这才不敢来的。” 简世看着包子,苦笑一声:“你可别这么抬举我,人家可能是等着晚上我们都熟睡以后才动手呢,对方对那面具这么势在必得,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回到公寓,我们开始分配房间,两人一间房,我当然是与时紫意一间。 简世哥让我们睡觉别脱衣服,万一真有什么突发情况,可以很好的应对。 接着,简世哥又吩咐自己的手下,今晚轮流值班换岗。 睡觉肯定是睡不踏实的,我就怕南粤珍奇会的人半夜突然杀过来。 那时候是人最困的时候,不好防备。 所以我每隔十分钟,都会到窗边观察一会,确保没什么问题。 “你要不过来睡一会?我帮你盯一会?” 时紫意侧卧在床上,看着紧张的我不禁笑了起来。 “你还有心思笑呢,万一对方过来几百号人,我看你还能笑的出来?” 时紫意坐起身来,“我不笑难道还哭不成?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那么担心的。” 我感觉时紫意把话只说了一半,但我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就没有在意。 “奇怪了,这都一点多了,南粤珍奇会怎么还没动静?难道他们真的是雷声大雨点小?吓唬人?” 到后来,我实在是撑不住了,枕在时紫意的腿上直接睡着了。 早上,敲门声把我惊醒,我激灵一下坐了起来,以为是南粤珍奇会的人打上来了,却发现外面已经天亮了。 “果子,紫意,吃早饭了。” 什么情况?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任贤良 我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夜就这么平安无事的过去了。 看昨天南粤珍奇会那个架势,大有晚上直接过来抢东西的意思。 我很不解,其他人同样如此,就连简世哥也想不明白。 “八爷,你来分析分析这是怎么回事?” 八爷抖了抖翅膀,说自己又不能未卜先知,分析个毛线。 “我觉得吧,可能南粤珍奇会的那帮人,觉得跟咱们硬碰硬没有胜算,所以就放弃了。” 强子一个玩武力的,他还动上脑子分析上了。 他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这时候能给我打电话的能有谁呢?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好。” “你好,吴果,我是南粤珍奇会的任贤良,昨晚那个事是个误会,我们并不想和你们起冲突,并且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平静,听起来年龄不大。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任贤良是干什么的?那尾号六个八的又是干嘛的? 我看了看简世哥,他示意我继续听下去。 “昨天老伊做的事我也是晚上才知道,这几天忙,没约束好他们。” 听他这么说,这人好像是南粤珍奇会管事的。 “你们之前的态度可不像想好好谈的样子。” 我冷笑着说道,对方笑了笑,“昨天都是下面的人不懂事,冒犯了你们,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我真的很有诚意,希望你们考虑一下。” 这任贤良的态度确实没得说,客客气气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我想了想,如果他真的带着诚意来,那不妨看看他的诚意,于是说道:“既然你有诚意,那我们可以谈谈,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敢耍什么花招,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任贤良赶忙回道:“一定,一定,我们约个地方面谈吧,地点你们定。” 我再次看向简世哥,这里是他的主场,选地方这事他在行。 “那就我们现在待着的这个公寓吧,中午十二点。” 简世哥说的这个地点,我以为对方不会答应,没想到任贤良居然同意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简世哥,你觉得这个任贤良真的有诚意嘛?” 袁泉问道,简世哥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但在咱们的地方见面,他还能玩出花来不成?” 我摸着下巴,心想这个任贤良跟任贤齐有什么关系?名字这么像,不会是亲戚吧? 话说我还挺喜欢任贤齐的歌,他俩要是亲戚,我得让他帮我要个签名。 中午十二点,任贤良带着两个人准时来到公寓。 任贤良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西装,戴着眼镜,但头发却白了许多,给他增添了几分沧桑的气质。 “简世,吴果先生,很高兴能和你们见面。” 别看任贤良文质彬彬的,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狠劲。 简世哥点了点头,“客套话就别说了,说说你们的诚意吧。” 任贤良看了一眼旁边的手下,手下立马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简世哥。 “这是我们的报价,我们愿意出高价购买那两副黄金面具,而且,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因为这件事再与你们起冲突。” 简世哥接过文件看了看,然后递给我,我皱着眉头看完,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们这价格,可有点低啊。” 任贤良笑了笑,说道:“吴果先生,这已经是我们能出的最高价了,而且,这面具在你们手里,也不一定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 我看了任贤良一眼,他也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不行,这个价格我不能接受。” 我摇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那你想要多少?” 我伸出两根手指,对任贤良晃了晃,“我要这个价格的两倍。” 任贤良给的确实太低了,两个面具才给我一百五十万,咱先不说其历史价值,就昨天六个八那势在必得的劲,这面具背后的价值可能都不止三百万。 但我不管那些,我只看重我自己认可的价值,能行就行,不能行就拉倒。 任贤良皱着眉头,轻轻摇了摇头:“价格有点太高了,我们实在无法接受。” 这时,一旁的时紫意突然开口说道:“你说你们带着诚意来,但在我们看来,你的诚意只是想低价捡漏,你们南粤珍奇会虽然背后有人撑腰,但也不能强买强卖是不是?” 时紫意将“撑腰”这两个字咬的很重,这让任贤良不由得多看了时紫意两眼。 不过他思考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就当交个朋友了,面具,我要了。” 嘿,我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答应了。 接着,任贤良示意手下从包里拿出两张请柬递给我和简世。 “这是拍卖会的请柬,四月十八号,到时候二位可以去看看,如果有心仪的宝贝,我们不要一分手续费。” 我一愣,昨天还头疼怎么弄到请柬呢,今天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吴果先生,这是三百万支票,你看一下,面具……” 我接过支票,确定没问题后,让袁泉将黄金面具取来。 片刻后,袁泉拿着包裹从房间里出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包裹打开,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面具。 “任老板,东西你过目,出了门,不管真假,我可是概不负责了。” 任贤良呵呵一笑,说他相信我。 我摸了摸鼻子,咋了,我长了一张可以被人相信的脸呐。 “好了,东西我就带走了,简世先生,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改天有时间,我做东,见识一下京城汉子的酒量。” 简世哥客气了两句,任贤良起身告辞,他刚走到门口,我忍不住喊了一句:“任老板,你跟任贤齐有什么关系?” 任贤良脚步突然顿在了原地,接着他回过头看着我说道:“这个问题,我一年要回答很多回,你看我俩长的像吗?” 任贤良走了以后,简世哥将手里的拍卖会请柬递给我。 “这玩意我没兴趣,你跟紫意去看看吧。” 第六百八十三章 夜总会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我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本以为要和南粤珍奇会周旋一番,没想到任贤良这么痛快。 除了黄金面具外,我们还剩下一些珠宝杂项,短刀以及佩剑。 简世哥帮了大忙,我将佩剑送给了他,他自然是推脱不要,但架不住我们所有人劝说,到最后才勉为其难收下了。 简世哥说,帮我们不图什么东西,我们很对他胃口,再加上有吴老二这层关系,也不能坐视不理。 这我当然知道,但简世哥可没少帮了我们,一把配剑我都觉得还不完人情。 简世哥走了以后,剩下的东西我让三伢子拿走帮忙出了,但那把短刀被我留了下来。 强子对这把短刀可是喜爱有加,所有就送给他了。 将支票给袁泉,让他去银行处理,加上三伢子后续这边出货的钱,拿出两成给赵大胆打过去就好了,剩下的就让他自己分配吧。 解决了面具的事,袁泉带着老胡和强子先行离开了,办完事,他们就先回江宁。 我告诉袁泉,何冉冉一个女孩子身在异乡,要多照顾照顾。 三伢子待了一会也离开了,现在公寓里就剩下包子,闫川,八爷和我,还有时紫意。 “好生无趣,我本以为来粤州一趟,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呢。” 包子就是一个待不住的人,他眼珠子一转,接着说道:“八爷,川子,要不然咱们去莞州玩几天,放松放松心情。” 他想干什么,不用说大家都门清。 “那还等什么?出发吧!” 八爷一听莞州,来了兴致,这也不是骂包子那一会了。 “果子,你去吗?” 闫川明知故问,惹得时紫意没少翻白眼。 “紫意,拍卖会你感兴趣吗?” 我看了一下请柬,四月十八号,还有好几天呢。 “怎么?你想跟包子去莞州?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去,我就敢让你变成吴公公。” 时紫意说着,眼神还瞄向我的裤裆,吓的我赶紧夹紧了腿。 “我们走了,你俩在粤州玩玩就行了,再见,吴公公。” 包子他们说走就走,他和闫川我倒是可以理解,你说八爷一个傻鸟,跟着凑什么热闹。 公寓里就剩下我和时紫意了,这么多房间,我想睡哪间就睡哪间。 “紫意,你刚才说怎么了?” “让你变吴公公,咋了?” “我让你尝尝吴公公的厉害。” 我一个恶虎扑养,将时紫意扑倒在床上,刚想有其他动作,包子推门进来了。 我现在正压在时紫意身上,包子看到这一幕,赶忙捂住眼睛。 “我啥也没看到,手机落桌子上了,你们继续。” 时紫意的脸瞬间像个红苹果一样,此时我感觉她应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包子拿了手机就走了,关门前还不忘提醒我,锁好门,关好窗,拉好窗帘防止偷窥狂。 …… 我和时紫意在床上腻歪了一下午,难得有休闲时光,谁也不想起床。 “紫意,你跟我说实话,我厉不厉害?” “厉害,你应该叫妙应真人。” 我觉得她是在夸我,妙应等于秒硬的意思,但我想逗逗她,装听不懂。 “妙应真人是啥意思啊?” 时紫意捂嘴一笑,“妙应真人是孙思邈。” 呃,孙思邈怎么了? 搞不懂,就当是她在夸我厉害了。 夜晚,我和时紫意走在粤州的大街上,这里的人流量,远远不是津沽可以比拟的,属实是热闹非常。 女人的本性就是逛街,时紫意拉着我的手穿梭在粤州的街道上。 她对路边的新奇玩意很感兴趣,我则在一旁含笑相伴,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其实普通人的生活是最令人向往的,在这样的生活里,没有惊天动地的伟业,却有着柴米油盐的温馨,没有前呼后拥的排场,却有着家人陪伴的温馨。 “吴果,你看那里的灯光,好漂亮!” 时紫意突然指着前方一处灯火辉煌的地方,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一座装饰华丽的建筑,外面挂满了彩灯,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型的娱乐场所。 “要不过去看看?” 时紫意连连点头,拉着我就快步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家高档的夜总会,门口停了不少豪车,进进出出的人衣着光鲜。 “要不咱进去看看?” 时紫意满是期待的看着我。 我问她,没来过这种地方? 时紫意摇头,说要让爷爷知道了,腿都能打折。 “酒吧你不是去过?” “酒吧是酒吧,夜总会是夜总会。” 我心想着,时老爷子都能让时紫意接触古玩这个东西,我当时还纳闷,你说有这身世,还用干这个嘛。 看着时紫意的眼神,我有些犹豫,这地方鱼龙混杂,说不定会惹上什么麻烦。 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们的名字。 “吴果,紫意。” 我和时紫意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简世哥。 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看起来精神抖擞。 “简世哥,这么巧。” 我笑着打招呼,简世哥点点头,问我俩怎么不进去? 我挠挠头,尴尬的笑了笑,将刚才心中担心说了出来。 “嗐,夜总会里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我知道你是觉得弟妹长的太好看,怕里面有人觊觎她的美色是不是?放心进去玩,这里是我手下看的地方,一点事不带有的。” 那感情好了。 时紫意白了我一眼,然后挎上我的胳膊,与简世哥一同进入夜总会。 刚一进去,里面嘈杂的音乐声和闪烁的灯光就扑面而来。 舞池中人们随着音乐疯狂舞动。吧台前坐着不少人,推杯换盏,一片热闹景象。 “果子,你带紫意先找地方坐下,我让人给你们上酒,我去里面办点事,你们玩的开心。” 时紫意拉着我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不一会,一个长得很帅的男服务员端着酒水向我们走来。 “先生,女士,这是简世哥吩咐我送过来的酒水,并且全场随便二位消费,祝你们玩的愉快。” 我虽然不懂酒,但我好像认识这是什么酒。 人头马没面呐,一瓶可不便宜呢…… 第六百八十四章 冲突 灯红酒绿的夜总会内,音乐如浪潮般汹涌,人们在舞池中疯狂扭动,酒精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我和时紫意坐在卡座的角落,面前的高脚杯里,琥珀色的液体随着音乐节奏微微颤动。 其实我感觉夜总会和酒吧差不多。 “紫意,这地方还真是热闹。”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人头马,辛辣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我要说这酒难喝,不如二锅头,不知道有没有人赞成。 时紫意笑了笑,她握着我的手,说了一句很深奥的话:“你没感觉这里面的人,都戴着面具嘛。” 我们正聊着,突然,一阵嘈杂的叫骂声从夜总会深处传来,紧接着是桌椅翻倒的声音和瓷器破碎的脆响。 音乐声依然震耳欲聋,但那阵骚乱却清晰传入我的耳朵里。 我眉头微皱,本能的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对时紫意说:“估计是哪个喝醉的家伙闹事,不用理会。” 时紫意没有回应我,她倾耳倾听,脸色微微一变。 “吴果,我好像听到了简世哥的声音,别再是他跟别人发生矛盾了。” 简世哥在这一带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在当地也算是龙头大哥了,他手段强硬,人脉还特别广,谁会来这里找不自在? 但话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怕他有事,于是起身牵起时紫意的手说道:“走,去看看。” 我拉着时紫意穿过拥挤的人群,朝着骚乱的方向快步走去。 当我们赶到时,眼前的场景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简世哥站在中间,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发型此时有些凌乱,眼神中也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恐惧。 他的身后站着几个手下,各个手持棍棒,严阵以待。 对面是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们身材高大,眼神凶狠,中间站着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看上去气场强大。 “简世,别以为你在这一片称王称霸惯了,今天我就告诉你,这是粤州!” 墨镜男声音嚣张,他这边人数上占优势,也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简世哥冷笑一声,“张雄,你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城南城北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你敢如此嚣张,是那几个老家伙授意的吧?” 张雄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简世,废话不用多说,现在滚出粤州,要不然就把你的尸体留在粤州!” 我算是听明白了,双方之所以会发生冲突,还是因为简世哥这个外来人在粤州混的风生水起。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简世哥应该是引起了粤州本土老牌势力的不满,所以想将他赶出粤州。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张雄身后的一个小弟突然冲出来,手持匕首,朝着简世哥刺去。 简世哥反应极快,侧身一闪,然后一脚踢在那小弟的肚子上,将他踢倒在地。 “动手!” 张雄大喝一声,他身后的手下全部朝简世哥扑了过去。 简世哥的手下也毫不示弱,迎了上去,双方瞬间混战在一起。 棍棒的击打声,人们的叫骂声,痛苦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简世哥这边在人数上确实吃亏,就这么一会,他身上就已经挨了好几棍。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简世哥陷入险境,于是吩咐时紫意照顾好自己,抓起一旁的酒瓶子准备去帮简世哥。 我刚一动作,张雄的一个红毛手下便发现了我,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朝着我这冲过来。 “小子,妞不错,你滚蛋,妞留下,我可以饶你一命。” 红毛挥舞着手里的短棍,十分嚣张。 你说我可以,但是你打时紫意的主意,这特么就欠收拾了。 我对着红毛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酒瓶子,然后装作很恭顺的样子靠近他,“大哥,我滚蛋,我这就……滚你妈!” 在我的攻击范围内,趁红毛不注意,我抬起一脚,精准命中红毛的裆部。 这招现在用起来真是得心应手。 红毛蛋碎,永睡。 他蜷着身子,如大虾般倒在地上,捂着裤裆惨叫起来。 我则是捡起他的短棍,直奔张雄而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张雄,他的手下也就群龙无首了。 但我显然是低估了张雄,作为实战经验丰富的社会人员,我可能只有偷袭才能打过他,正面的话,我能撑几招,但也只是几招。 “吴果,这里没你事,跟紫意走!” 简世哥和张雄同时看向我,走我肯定是不会走的,平时简世哥帮了那么多忙,我如果在他有事的时候转身就走,那以后我还混什么江湖。 深吸一口气,举着短棍照着张雄脑袋砸了过去。 张雄见状,露出不屑的表情,他微微侧身,顺势抓住我的短棍,然后起身而上,另一只手对着我的脖子抓了过来。 我只能放弃短棍,身子向后急退,但短棍却成了张雄的武器。 他举棍向我的肩膀拍下来,我极力躲闪,还是被他蹭到了胳膊。 不过我的右脚此时已经抬起,准备给他来个断子绝孙。 没想到这厮早有防备,他抓住我的脚踝,一把将我抡了出去,然后趁我没有站稳,短棍拍向我的脑袋。 这一次,我好像躲不了了。 做好了硬扛这一下的准备,我咬着牙,刚准备扑过去,就看到一把闪着寒光的飞刀,从我的耳旁划过,直直的射向张雄的面门。 飞刀速度极快,张雄根本来不及闪躲,就听“噗嗤”一声,飞刀插入他的左眼,鲜血迸溅,惨叫声随之从他的嘴里传出来。 “啊……” 所有人听到惨叫声,顿时都愣住了,手里的动作随之迟缓下来。 “快,送熊哥去医院!” 有人反应过来,立马去搀扶张雄。 痛打落水狗这个道理简世哥不可能懂,于是他趁张雄手下分神的时候,几记漂亮的重击撂倒了几人。 “简世,你不要太过分!” “去你妈的,你们来找老子麻烦的时候怎么不说过分?” 张雄惨然一笑,突然抬手将插在左眼的飞刀拔了下来,然后用手迅速捂住眼睛,鲜血从指缝流出。 就这一举动,可以看出张雄确实是条汉子。 不过,他在我们的对立面。 第六百八十五章 拍卖会 张雄是条汉子。 不过最终还是被手下给带走。 我不理解为啥简世哥要放他们离开,简世哥告诉我,人可以死在郊区,死在街上,甚至死在家里,但是不能死在自己的产业里。 否则,会有很多麻烦。 这麻烦来源于帽子叔叔。 简世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眼神中的狠劲还没消散。 “没想到紫意居然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高手,多亏这一刀,要不然今天可能要吃亏。” 简世哥的话有些谦虚,刚才他可是最猛的一个,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别看他瘦弱,但我觉得,闫川可能在简世哥手底下也讨不到便宜。 “简世哥,这个张雄到底什么是干什么的?这么嚣张?” 面对时紫意的询问,简世哥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粤州那帮老家伙,想把我赶出粤州,然后接管我的生意,这张雄就是他们授意过来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嚣张。” 简世哥说完,回头吩咐手下,看好厂子,然后叫我和紫意回去休息,晚上不要出门。 “简世哥,不要去哪?” “我去找那帮老家伙说道说道,这粤州,不是他们的粤州,想赶我走,他们怕是还没那个本事。” 我和时紫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简世哥此刻带着满身的戾气,就这么去找那帮老家伙,怕是会直接起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我赶忙劝阻:“简世哥,先别急着去,他们既然敢派人来,肯定有所依仗,你这样去太危险了。” 时紫意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简世哥,最起码你多召集点人,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简世哥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和时紫意,说:“你俩放心,这么多年来,我从京城到粤州,想弄死我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说完,简世哥头也不回的走出夜总会的大门,而前面舞池中的人们还在疯狂的舞动着身体,刚才这里的事,好像根本没发生过。 但我知道,今晚的粤州,注定是不平静了。 简世哥的手下将我和时紫意送回公寓,因为时紫意的那一刀,简世怕张雄的人过来报复,所以安排了几个人在公寓门口值夜。 但我感觉张雄应该不会来的,他没那么傻,不想再丢第二只眼睛。 “哎,我突然不想参加那个拍卖会了,要不咱回津沽吧。” 时紫意拄着下巴,有些意兴阑珊。 “怎么,你是觉得扎瞎了那个张雄的一只眼,感到内疚了?” 我从时紫意背后轻轻抱住她,手则不老实的在她胸前游走。 “才不是,我故意控制了力道,要不然他就不止是瞎一个眼睛那么简单了,我只是觉得,这江湖上尔虞我诈的事太多了,利益能让人红了眼。” 时紫意说着,猛的将我的手拍了下来。 我讪讪一笑,问她就不怕张雄报复吗? 时紫意撇撇嘴,“我这么跟你说吧,南粤珍奇会之所以会同意和平交易,是因为我联系了一位老人家。” 听时紫意这么说,我瞬间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南粤珍奇会一开始那么嚣张,第二天就转变了态度。 怪不得那天晚上我总感觉时紫意一点也不担心,说话也是话里有话。 原来如此。 “那老人家是谁?” “保密。” 我猜,只是我猜,粤州这边有大军区,时紫意大概率是找的军区里面的人。 毕竟时老爷子有这样的人脉。 其实我也有,但我不想用。 我总觉得江湖上的事就要用江湖的办法来解决,总不能遇到点事就给龙老爷子打电话吧,告诉他我被欺负了,赶紧找战友关系帮我找场子。 这不能够。 一夜过去,清晨的阳光透着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简世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果子,还没起呢?” 我“嗯”了一声,随即想起来昨晚的事,忙问他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那几个老家伙差点尿了裤子,问题解决。” 我想问简世哥用了什么方法,但想想还是算了吧。 既然能让老一辈地下势力臣服,那手段自然不是口头警告,以简世哥的性格,几个老家伙可能遭不少罪。 不过这都不是我担心的事了,眼下没什么糟心事了,还是享受一下快乐时光吧。 比如,晨练…… 我转头看向身旁还在熟睡的时紫意,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恬静。 她的眼睫毛微微颤动,我知道她已经醒了,只不过是在装睡,于是我坏笑一声,开始了晨练的第一步骤。 拍卖会的日子眨眼就到,没经历过这种大型拍卖,我很想见见世面。 毕竟我不能一辈子都干挖坟刨墓的勾当,等结了婚以后,就得找点其他事情做,而且还得是和文玩有关的,就比如成立个拍卖公司。 拍卖会的地点在禅城,我和时紫意昨天就已经到达,并且没人买了一身衣服,毕竟人靠衣装,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咱要穿的普普通通也不像那么回事。 所以我和时紫意,今天算是盛装出席。 “这南粤珍奇会真是财大气粗,这么个地方得多少钱?” 拍卖会在一处郊外庄园,虽说是郊外,但其装修的豪华程度,比市区要高上许多个档次。 门口的安保很严格,凭请柬才能入场。 时紫意挽着我的胳膊,我俩刚要进去,就听见背后有人叫我。 “吴先生,来的够早。” 我回头一看,是任贤良。 “我看请柬上说提供餐食,昨晚就没吃饭,等着尝尝这里的饭菜呢。” 任贤良哈哈一笑,说我真能开玩笑。 “以吴先生的财力,整个禅城什么吃不得?” 任贤良跟我说话的时候,打量了好几眼时紫意。 “时小姐名门之后,跟吴先生还真是般配。” 时紫意笑笑,说:”名门之后有点抬举了,吴果的爷爷和我爷爷一样的。” 任贤良瞳孔微微收缩,我知道时紫意是故意这样说的,就是为了告诉他,我们都有背景,别动歪心思。 第六百八十六章 竞拍 其实我并不想用龙家的身份来帮我取得便利。 说到底,我是个贼。 任贤良将我和时紫意带进庄园进入拍卖会会场。 有钱的世界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倾泻而下,宛如繁星坠落,将整个空间照的亮如白昼。 会场四周,摆放着珍稀的绿植,墙壁上挂着油,时紫意说这些油画年代久远,皆是出自大家之手。 我耸耸肩,对画这样东西,我兴趣不大,真不如金锭银锭看着喜人。 “任老板,这波斯地毯可不便宜,这么铺这让人踩?” 时紫意低头看着地毯,这玩意我刚开始还没注意,不过踩上去确实柔软。 “就一块毯子而已,这东西制作出来就是供人享受的,难道还要裱起来挂在墙上么。” 任贤良说完,指了指远处的一扇门接着说道:“吴先生,时小姐,那里有自助早餐,几十种菜品,都是名厨烧纸的,你们可以去尝一尝,拍卖会九点五十八分正式开始,还要一段时间,我先忙其他事,就先失陪了。” 任贤良离开以后,我拉着时紫意直奔餐厅,早上确实没吃饭,有免费的早餐不吃白不吃。 有钱人的早餐都是这么朴实无华。 三文鱼,法式鹅肝,鱼子酱…… “吴果,人家都看着你呢,少拿点。” “看就是了,我又不是不让他们看,紫意,再拿个盘子。” “……” “咱这次就是来参观学习,要是能捡漏就捡一个,还有,这么多好吃的,让我自己花钱吃可真舍不得。” 时紫意白了我一眼,但可能是觉得我说的有一定道理,也跟着我加入消灭这些食物的计划中。 其实这些东西时紫意以前应该没少吃,她是为了让我看起来不显得那么另类,才不顾自己形象的。 当我们吃过饭走进会场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男人统一西装领带加上锃亮的皮鞋,女人身穿礼服,就像从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 其实这样的场合,很多女人都是带着目的性过来的,就是看看能不能结交几个富豪,嫁入豪门当阔太太。 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在会场中四处打量。 不远处,任贤良正和几个富商模样的人交谈着,我看了下时间,距离九点五十八分只剩下几分钟的时间了。 拍卖会即将开始,一位身穿燕尾服的拍卖师走上台。 时间一到,他拿着一个精致的拍卖锤,轻轻敲击一下桌面,清脆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来到本次珍奇会的拍卖现场,今天,我们为大家准备了一系列珍奇的拍品,每一件都堪称独一无二,希望大家能够在这场拍卖会中拍到自己心仪的宝贝。” 随着拍卖师的话音落下,第一件拍品被工作人员推上展台。 是一尊明代的青花瓷瓶,瓶身绘制着花鸟图案,色彩鲜艳,线条流畅,细腻的胎质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吴果,你说这个瓷瓶起拍价多少钱?” 时紫意的嘴巴靠近我的耳朵,小声问着,然后还轻轻吹了一口气,弄的我痒痒的。 “大几十万吧,反正我没啥兴趣。” 时紫意捂嘴一笑,说拍卖会里的东西,可我不能以常规的价格衡量。 话音刚落,拍卖师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件明代青花瓷瓶,起拍价一百万,每次加价不低于十万。” “一百一十万。” “一百二十万。” “……” 叫价声此起彼伏,我摇摇头,心想着这些人还真是人傻钱多,就这么一个瓷瓶,拍回去有啥卵用? 总不能装水喝吧? 古玩这个东西,不是说有年代就值钱,得看它有没有独特的历史价值。 令我没想到的是,叫价声不断攀升,很快就突破了两百万,时紫意对我眨眨眼,好像是在问我,她说的对不对。 最终,这尊青花瓷瓶以三百万的价格成交,随着第一件拍卖品落槌,会场的气氛也变得更加热烈起来。 我看到拍卖师的嘴角都合不上了,成交的价格越高,他的提成越多。 第二件拍品是一幅山水画。工作人员将画推上展台,展开画轴,山水之间的意境扑面而来。 这画,估计得中百万起步了。 “这幅张大千的山水画,起拍价五百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十万。” “嘶……” 还真让我给猜中了,会场里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价格太高的原因。 “五百五十万。” 坐在我不远处,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开始加价,看得出来,他对这幅画满是欣赏与渴望。 山水画的价格一路飙升,很快就突破了一千万。 我在心中感叹,有钱人花一千万,就像普通人花一百块一样,一点也不在乎。 但我刚才说了,古玩这个东西,要看他本身存在的价值,这幅画要是真破千万,就没什么意思了。 文玩有时候是在玩人。 “一千六百万。” “一千八百万。” 老头从开始到的五百五十万,加到了一千八百万,这是对这幅画抱着必拍的决心。 我偷偷打量了老头几眼,这老头走在大街上,根本没人能想到他随随便便能花几千万去买幅画。 “两千万!” 一个黑衣男子将价格提升至两千万,时紫意悄悄对我说,这男人应该是托,看老头真心想要,故意抬高价格的。 我一愣,还能这么玩?那老头岂不是要被坑惨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老头的心里已经被拿捏了。” 时紫意说完,拍卖师敲了一下拍卖锤:“两千万一次……” “两千一百万!” 老头再次加价,不过语气确实没刚才坚定了。 那黑衣男子看了看老头,然后翘起二郎腿,手里的牌子却没有再举起。 最终老头以两千一百万的价格成交了张大千的画。 我替他默哀三分钟。 接下来几件藏品皆以千万以上的价格成交,虽说没有我喜欢的东西,但也算在拍卖会里开了眼界。 “接下来,是这次拍卖会的压轴宝贝,大家可要打起精神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抢夺面具 拍卖师的话音刚落,工作人员便端来一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走上台。 这时,任贤良也跟着走上台,他向台下的众人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开口说道: “诸位,接下来的一物我本来留着自己收藏的,但这件东西可能牵扯到一处古老遗址,所以我们南粤珍奇会决定将这件东西拿出来,让大家都开开眼。” 说完,任贤良揭开红布,露出里面的玻璃罩,在玻璃罩下,是任贤良从我这里收走的黄金面具! 怎么回事? 不是说南粤珍奇会有研究夜郎文化的专家吗?任贤良将面具拿出来拍卖,意欲何为? 黄金面具被展示出来的那一刻,台下众人表情不一。 有人一脸淡然,抱着双臂,显然对黄金面具并不感兴趣。 有人则皱眉沉思,好像是在怀疑黄金面具的真实性。 还有些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面具的来历和价值。 “起拍价,一千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万!” 拍卖师的话音刚落,场下一片哗然,一千万的起拍价,已经超过了张大千的那幅画。 我特么,任贤良这厮,从我这拿走才花多少钱?转手一卖,直接翻了好几倍。 “古玩就是这样,可能加点故事渲染一下,价格就能翻上很多倍,不过看这些人的表情,应该感兴趣的人不多。” 可能是看出我心里不好受,时紫意在我耳边轻声说着,想安慰一下我这受伤的心灵。 不过现在就是喝云南白药,也无法弥补我心灵的创伤了。 “一千一百万!” 短暂的冷场后,台下开始有人出价。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一千二百万。” 任贤良看着台下的人微微一笑,然后压了下手,示意暂停叫价。 “我想出价的朋友应该大概猜出来面具的来历了,我也不过多的透露了,总之呢,这副面具无论从文化,价值或者说历史底蕴,都值这个价,说它媲美三星堆也不为过。” 任贤良说完,便再次向众人鞠躬,然后走下台。 他这番话成功激起其他人的好奇心,随后价格不断攀升,气氛已经达到了高潮。 我摸着下巴,心想这些人要是知道任贤良用三百万的价格从我手里拿到面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我就静静的看着他们出价,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扬。 “两千万!”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拍卖会中响起,这人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死死的盯着台上的黄金面具。 他这副模样,好像是对黄金面具势在必得,不过有人可不想让他如意,出言嘲讽道: “赵宏,你的身价付了两千万以后是不是破产了?两千一百万!” 赵宏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咬了咬牙,再次喊道:“两千五百万。” 对手也不甘示弱,继续加价:“两千六百万。” “三千万!” 赵宏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个数字,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紧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赵宏身上,刚才喊价多少那人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过他对着赵宏竖起了大拇指,嘲讽的意味很明显。 “三千万一次,三千万两次,三千万三次,成交!” 拍卖师的锤子重重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宣告着这场激烈竞拍的结束。 十倍,整整十倍的价格,任贤良赚大发了。 赵宏长舒一口气,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大步走上台,准备去领取自己的战利品。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将玻璃罩下的黄金面具捧起,缓缓走向赵宏。 就在赵宏的手即将触碰到面具的那一刻,一道黑影犹如闪电般从角落里窜出。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身穿黑衣,脸部包裹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瞬间来到台上,一把抢走了面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拦住他!”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拍卖场瞬间乱成了一团,众人纷纷起身,试图拦住黑衣人。 保安们迅速朝着黑衣人追去,赵宏更是满脸怒容,紧跟其后。 我看了一眼任贤良,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这突发的情况他应该并不知情。 这下可热闹了,如果黑衣人真在任贤良的眼皮子底下抢走黄金面具,那南粤珍奇会,以后别想在江湖上立足了。 在看黑衣人这边,他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灵活的躲避着众人的拦截。 他的速度极快,像一只敏捷的猎豹。 保安们虽然奋力追赶,但还是渐渐被拉开了距离。 我站在原地,目睹这一切,突然觉得这个黑衣人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人,我应该认识。 就在黑衣人快要冲出拍卖场大门时,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来不及多想,拉着时紫意也追了过去。 “紫意,这人大概率与我相识,咱们跟上去看看。” 黑衣人应该是提前踩好点了,他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眼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我心里有些着急,但就在这时,任贤良和另一人快速逼近黑衣人,他们之间只差几个身位。 这让我着实为黑衣人捏了一把汗,如果他是我熟悉的那人,可千万不能被抓到了。 任贤良离黑衣人越来越近,在达到可攻击的范围后,他猛的向黑衣人的后背拍出一掌。 黑衣人后脑勺好像长了眼睛,感觉到危险之后,立马转身回了一掌。 手掌与手掌碰撞,任贤良猛的后退好几步,要不是被人扶住,说不定会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黑衣人也因此耽误了片刻时间,与任贤良一起的那人,抓住机会,凌空一脚,直指黑衣人的胸口。 “没脸见人的鼠辈,打我们南粤珍奇会耽误主意,你怕是打错了!” 这声音,不就是尾号六个八的那家伙吗? 他当时威胁我的时候,可是很装逼的。 面对这一脚,黑衣人并未闪躲,而是选择硬接下来。 “砰”的一声,这脚结实踹在了黑衣人的胸口上,但脚的主人却被大力反弹回去,跌落在地。 硬气功。 是他无疑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 再遇古村长 面对众人的围追堵截,黑衣人如泥鳅般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不远处那错综复杂的小巷里,心里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古村长。 瓦寨村的古村长。 “这人也太邪门了,就那么眨眼的功夫,人就没影了。” 时紫意双手叉腰,刚才的追赶,她累的不轻。 我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古村长消失的方向。 古村长肯定对这附近地形很熟,不然跑不了那么快。 此时的任贤良气的暴跳如雷,赵宏更是脸色铁青,仿佛随时都会吐出一口老血。 我心里清楚,南粤珍奇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接下来,整个禅城都不会平静了。 正常来说,拍卖会的安保是极其严格的,能让人悄无声息的混进来,要么是任贤良安排的不到位,要么是古村长早有准备。 黄金面具从香岛出现才过了几天,古村长就已经谋划好了,这让我更加坚信,他可不止是一个简单的村长,瓦寨村也不是一个寻常的村子。 “通知整个禅城的兄弟,务必找到那个黑衣人,不论死活,但东西一定要追回来。” “白胜,你去找程队长,让他帮忙布控一下。” 尾号六个八这小子原来叫白胜,我觉得叫白痴应该好点。 任贤良安排好后,走到赵宏身边安慰道:“赵总,你放心,东西要是追回,你带走,如果追不回,算我们南粤珍奇会的,风险不会让你承担。” 赵宏听任贤良这么说,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任老板,你们南粤珍奇会的拍卖会,举行的不止一次两次了,今天发生这样的情况,实属不应该。” 任贤良尴尬的笑了笑,说:“鼠辈而已,你放心,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任贤良说完,开始招呼众人返回拍卖场,说一会有午宴,准备了丰盛的菜肴。 不少人出言婉拒了,看热闹都看饱了,谁还能吃下去。 再说了,来这里的人,哪个身价没有几千万?啥没吃过?重头戏结束了,也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我拉着时紫意与任贤良告辞,他一再挽留,时紫意推脱有事,我俩便一起离开了。 “紫意,在这附近转转,兴许能有意外收获。” 离开庄园范围,我和时紫意开始漫无目的的走着。 “怎么,你觉得哪个黑衣人没有走远?” “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想古村长这会已经换好衣服了,没准能碰到他。” “古村长?” 时紫意不了解古村长的情况,所以我大概跟他讲述了一番。 时紫意听完以后,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古村长抢面具的动机倒也说的通了。” “嗯?怎么说的通?”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时紫意,她莞尔一笑,将两鬓掉下来的头发掖在耳后。 “夜郎古国与苗疆是有关联的,首先,地域重叠。夜郎古国范围大致在黔州,滇南,蜀川,湘南等部分地区。 苗疆一般指以黔州为中心,还包括周边湘南,滇南,蜀川等部分苗族聚居区域,二者在地域上有较大重叠。 在一个就是民族关联,夜郎古国是多民族聚居的国家,有彝族,苗族。 苗族在历史上不断迁徙,部分苗族曾在夜郎古国区域居住生活,像现在黔州几个区县的交界处的蒙正苗族,就自称是夜郎竹王的后裔。 最后一点,那就是夜郎苗女会下情蛊,而且夜郎洞女也会用蛊毒控制他人,蛊术是夜郎文化的一部分。” 我听时紫意娓娓而谈,心中对她的猜测也信了几分。 我俩边走边聊,顺着古村长消失的方向走了好久,连个影子都没瞅见。 无奈之下,只能先返回庄园附近,那里拦车比较方便。 刚走到一个拐角处,突然,一个身影从旁边的阴影里冲出来,和我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 那人正准备道歉,我抬眼一看,这不正是古村长嘛。 此刻他已经换了身衣裳,不知道要去哪里。 “古村长,真的是你?” 我一把抓住古村长的胳膊,但他脸上却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吴果,这么巧啊,在这儿能碰到你。” 古村长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心想,难道在拍卖会上,他没看到我吗? “古村长,你别装了,黄金面具是你抢的吧?刚才那黑衣人,就是你吧?” 古村长沉默了几秒,然后叹口气,无奈的说:“你这臭小子,眼神倒是挺尖,怎么?你跟南粤珍奇会关系不错?” 我赶忙摇头,跟南粤珍奇会谈什么关系,我巴不得古村长把他们都抢光呢。 “古村长,我跟他们可没什么关系,就是单纯的好奇,你为啥要抢这黄金面具,那玩意看着是值钱,但也不至于让你冒险吧?” 古村长环顾四周,见附近没人注意到这边,便压低声音说:“吴果,有些事你不懂,这黄金面具可不是一般的玩意儿,它关乎着整个苗族的传承。” 时紫意眼睛一亮,凑过来问:“什么传承?跟夜郎古国和苗疆有关系吧?” 古村长看了时紫意一眼,微微点头,“你这女娃倒是机灵,这黄金面具确实和夜郎古国脱不了干系,这不是说话的地,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我想笑,古村长不知道这对面具是我带出来的,面具的来历我知道,但背后的故事我却不了解。 我问古村长,他是怎么知道黄金面具要拍卖的?又是如何得到面具的消息的? 古村长神秘一笑,说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从那次在昆仑山,我就觉得古村长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他总能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古村长带我来到庄园附近,我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丝毫不担心被庄园里的任贤良发现。 庄园门口的保安,看到我之后还对我笑了笑,这让我不禁为古村长捏了一把汗。 “古村长,你要带我们去哪啊?” 古村长指了指庄园隔壁的另一栋别墅说道:“去那里,休息一下,晚上出城。” 第六百八十九章 故事 我和时紫意跟古村长走进了那栋别墅。 别墅和任贤良的庄园挨着,中间隔着一条路,能在这里住的人,也是非富即贵。 我有些好奇,这别墅难道是古村长的? “古村长,这别墅很气派啊,你买的?” 古村长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看我像是有这能力的人吗?朋友的。” 我不信,古村长的朋友正好住在任贤良庄园的隔壁? 这种巧合的几率堪比买彩票中五百万了。 我们进了别墅,内部装饰的极为豪华,名贵的字画,精致的摆件,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财富与品味。 古村长轻车熟路的带我们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这里的布置相对朴素,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个满是书籍的书架。 古村长示意我们坐下,随后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看起来年代久远,封皮破旧的书,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翻找起来。 时紫意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古村长,快说说吧,这黄金面具和古苗族到底有什么渊源。” 古村长坐了下来,将书摊开在桌上,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所说的话可能会颠覆你们的认知,其实我也一直只是当神话传说,你俩听听就好了。” 我和时紫意点头,古村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这黄金面具,是古苗族在夜郎古国时期的圣物,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和神秘莫测的力量。 在古苗族的传说中,苗疆曾遭受过一场前所未有的遭难,恶魔降临,带来了瘟疫,洪水和战争,族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就在族人们绝望之际,一位伟大的蛊术高手挺身而出,他耗尽了自己的毕生精力,联合族中其他蛊术高手,施展了最为强大的蛊术。 他们以自己的鲜血为引,在黄金面具上画下符文和图案,打造出这黄金面具。 面具制成后,蛊术师们将强大的力量封印其中,然后由那蛊术高手戴在脸上,凭借着面具的力量,成功击退了恶魔,拯救了整个苗族。 而那蛊术高手,后来成了夜郎王。” 我去,这故事好八卦。 我摸了一下鼻子,说实话,这样的故事也只能是个故事,首先逻辑性就不通,其次一个面具能带来什么力量? 再有就是那个什么恶魔,啥样的恶魔,这么菜啊? “古村长,你说地位那个恶魔,会不会是一股威胁到苗族的另一个势力?” 时紫意倒是听的很认真,并且还能提出问题。 “我也觉得有可能,在古代,人们往往会将对手丑化,比如黄帝大战蚩尤,就是将蚩尤丑化了,这种行为第一是维护自身统治和权威,第二是煽动民众情绪,第三是争夺舆论话语权,最后一点,是满足个人的心理需求。” “对,其实不管是上古神话故事,还是近代的一些文献信息,胜利者总会将对手描黑,就比如明太祖朱元璋,就被满清形容的是一个极其丑陋地位男人。” 看着古村长和时紫意在一起探讨,我的思绪却回到了何庆发家的那片耕地上。 如果黄金面具的传说属实,石棺中的那具尸体应该就是某代夜郎王了,而且是一位蛊师。 这也能将我们闻到香气后开始出现幻觉解释通了,玩蛊之人,死后都留了一手。 幸亏我体内的灵犀蛊。 “古村长,这南粤珍奇会应该已经暗中布置了,想将面具带出禅城,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的话音刚落,别墅外的大门便被敲响了,大概率是任贤良的人。 “走,一起去看看,毕竟咱们进来的时候,他们的安保看到了。” 我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面具又不是我抢的,自然不用掩饰什么。 来到院子里,古村长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白胜,我对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就凭他给我打电话要挟我的语气,不揍他就算不错了。 “哟,顾先生在呢?你跟这二位挺熟的?” 顾先生?古村长改姓了? 不过看起来他和白胜应该挺熟的。 “白总,你过来不是来跟我叙旧的吧,我可听他俩说了,今天拍卖会被人抢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怎么?你不是在怀疑我吧?要不要带人进来搜搜?” 白胜笑了笑,“顾先生,说笑了,就那种不值钱的小东西,不至于让你掉自己的身价,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白胜虽然是这样说,但我觉得他还是对古村长有所怀疑。 “你说吴果这个臭小子啊,我跟他师父熟,盗门吴老二你没听说过吗?老一辈的应该都知道。” 古村长的这番说辞并没有让白胜打消疑虑,他接着说道:“哦?那可真是够巧的,居然能在这里遇到。” 这时时紫意听不下去了,她眉毛微微皱起,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说你这个人有完没完?你要是怀疑就进来搜,别在那阴阳怪气的!” 白胜看着时紫意,突然耸耸肩。 “行,你们慢慢叙旧,附近有歹人出现,注意安全。” 看着白胜离开,我总觉得这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敢拿古村长怎么样。 不过古村长的另一个身份姓顾,这也可能是白胜忌惮的原因。 我发现古村长有太多太多秘密了,让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解开。 “古村长,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可能知道我会有此一问,所以古村长在听我问完以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就是瓦寨村的村长,其他称呼都只是虚假的,我也最喜欢在瓦寨村那种平静的日子,村子里没有尔虞我诈,安静祥和。只是有时候,往往身不由己。” 古村长没正面回答我,让我这心里,跟猫抓的一样难受。 “上楼吧,这个白胜应该是任贤良派过来的,说不定一会任贤良还会亲自过来一趟。” 时紫意看着古村长上楼的背影若有所思,重新回到二楼房间,时紫意突然开口问道: “古村长,顾氏集团和你有什么关系?” 第六百九十章 银样蜡枪头 我听到时紫意的问题,也不禁停下脚步。 古村长可能没想到时紫意会问出这个问题,他的身形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推开门,走到窗边,望向远处任贤良对手庄园,仿佛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古村长才开口说道:“顾氏集团,确实和我有些渊源,不过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不提也罢。” 你看看,有啥事直接说就完事了呗,非得藏着掖着,我真是无语了。 时紫意看了我一眼,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 这顾氏集团是干什么的?古村长的身份竟然如此复杂,看来他身上藏着的秘密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任贤良下午并没有来找古村长,这有点反常,所以整个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傍晚时分,别墅门口来了一辆车,古村长见状,提醒我们该出发了。 其实我们下午都能离开的,但是怕古村长出事,所以就一直等着他。 出了别墅大门,我还特意往任贤良的庄园看了一眼,此时的庄园灯火通明,好像白天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车子一路开向西北,我本来是想让古村长将我和时紫意送到车站就行的,但当我得知他要去宁州的时候,我立马改变了主意。 我记得孙耀福此时在宁州。 李瞎子和秦岳也在。 那古村长去宁州是不是也和这有关? 天很快黑了下来,快要到端州交界的时候,突然后面快速驶来了两辆车。 它们速度极快,很快超过我们的车,并在前方停了下来。 我立刻想到了任贤良,他难道是后知后觉,知道了古村长就是抢面具的那个人? “亮子,停车。” 古村长让司机靠边停车,而那两辆车上下来了六个人,借着大灯的光,我看到了任贤良和白胜。 呼,我深呼一口气,身体也紧绷起来,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放松点,他们奈何不了我。” 古村长自信满满,他打开车门下车,笑看任贤良他们过来。 “咱俩还下车嘛?” 时紫意点点头,也跟着下了车。 “顾先生,这是要去哪?” “宁州。” “哦?那可不近呐,他俩也要跟着一起嘛?” “顺路带着,到了端州他们就下车了。” 任贤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眼神在我和时紫意身上扫过,随后又落到古村长的身上。 “顾先生,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今天拍卖会的事,想必您心里清楚,那黄金面具,已经被别人拍走,但在我看来地盘被抢,您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古村长面色平静,双手抱在胸前,不紧不慢的说道:“任老板,我已经说过了,我与那面具之事并无关联,你要是有什么怀疑,不妨拿出证据来。” 古村长这平静的态度,惹得任贤良身后的白胜冷笑了起来。 “顾先生,白天拍卖会的那个贼偷,身材和体型都与你相仿,而且你这么急着走,还说你的心里没鬼?” 古村长耸耸肩,指了指身后的车说道:“你们尽管搜,要是能在我身上还有车里搜出你们想找的东西,我十倍赔偿!” 任贤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白胜更是向前跨了一步,恶狠狠的说道:“叫你一声顾先生是给你面子,当真以为我们南粤珍奇会怕你们顾氏集团不成?” 我看着眼前这个情形,颇有一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感觉。 于是我握紧了拳头,往前跨了一步,站在古村长身旁,时紫意也跟了过来,眼神警惕的看着对方。 古村长微微抬手,示意我和时紫意不要冲动,然后对着任贤良说道:“任老板,我还是那句话,面具的事与我无关,信不信由你。” 任贤良眼神一凛,脸上露出一丝狠厉之色,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四人迅速散开,将我们围在中间。 白胜摩拳擦掌,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说道:“姓顾的,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两地交界的地方拦你们吗?这是三不管的地带,就是死几个人也不会有人调查出来。” 说着,他又指了指我和时紫意,“你俩不是有背景吗?我看看在这里谁能保的了你们!兄弟们,这妞正点,别伤着了,一会咱们轮着来!” 我瞬间被白胜的话给激怒了,小逼崽子骂我可以,侮辱时紫意就罪该万死! 叔可忍!婶子不能忍! “去你妈的!” 我指着白胜骂了一句,他和另外一个人率先朝我冲过来。 白胜速度极快,转眼间到了我面前,他挥起拳头朝着我的脸打来。 我侧身一闪,躲开了他的攻击,然后迅速反击,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 白胜闷哼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 这家伙,身手还不如我,就是一个银样蜡枪头。 另一个人见白胜吃瘪,立马抡起拳头,攻击我的下颌,但被古村长抬手给挡下了。 “任老板,你确定要和我们动手?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会后悔的。” 任贤良冷笑一声,说道:“姓顾的上,少在这里吓唬我,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任贤良说完,他的手下便如饿狼般扑了上来。 时紫意反应极快,侧身躲过了一人的攻击,同时飞起一脚踹在对方膝盖上。 那人吃痛,单膝跪地。 我则是再次与白胜缠斗在一起,白胜刚才被我打了一拳,这会已经恼羞成怒,攻势也变得猛烈,拳拳都朝着我的要害部位招呼过来。 我一边躲避,一边寻找机会反击,瞅准白胜的一个破绽,猛的踢出一脚,瞬间踢在了他的裆部。 白胜捂着裤裆,弯着腰不停的在地上跳着,脸上的表情也因为痛苦变得扭曲起来。 我这招已经炉火纯青了,特别是对待白胜这样的软柿子,简直是脚到蛋必碎。 那天白胜在电话里对我叫嚣,我以为他有多么厉害,看来南粤珍奇会,也就是个驴粪蛋子,表面光。 第六百九十一章 出发宁州 看到白胜倒地惨叫,任贤良指挥着手下全部朝我围了过来。 古村长见状,打了一个响指,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我身边,他轻轻一推,任贤良的一个手下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是给我们开车的司亮子,他居然有这般身手。 “快点解决,等着赶路。” 古村长提醒着亮子,亮子点头,接着,他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到另一个人面前,那人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亮子一记手刀打在脖子上,当场昏死过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朝着亮子扑了上来。 亮子却丝毫不惧,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几人中间穿梭,每一次出手都能放倒一个人。 任贤良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打倒,脸色愈发难看。 他咬咬牙,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叠刀,朝着古村长冲了过来。 “姓顾的,你去死!” 不过他的这一举动在我看来,无疑是找死。 古村长都没动地方,单手捂住任贤良拿刀的手腕,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是手腕断裂的声音。 “啊”的一声惨叫,任贤脸手中的折叠刀掉落在地,古村长一脚将折叠刀踢飞,然后用力一推,任贤良便摔倒在地。 任贤良捂着骨折的手腕,脸上露出痛苦和愤怒的表情。 他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说道:“姓顾的,这笔账我南粤珍奇会记下了,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招呼着剩下的几个手下,狼狈的爬上了车,准备离开。 “跟那几个老头子说一声,无凭无据不要乱抓人,今天给你们一个教训,再有下次,可不是这样说的了。” 古村长的话音一落,任贤良他们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我问古村长,为什么不直接弄死他们?这样的话岂不是放虎归山了? “打狗也得看主人,你以为南粤珍奇会是任贤良说了算嘛?他的背后还有几个老家伙呢,要不以任贤良的这点本事,南粤珍奇会早就解散了。他们能过来拦我,也是那几个老家伙授意的,就是想看看我的态度。” 说完,古村长率先上了车,我搂住时紫意的腰,小声问他顾氏集团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很多集团不被大众认知,他们比较低调,但实力却不容小觑,顾氏集团就是其中之一。” “哦~~” 我拉了一个长音,但在内心中怎么也无法将古村长和顾氏集团联系到一起。 没办法,反差太大了。 我记得第一次见古村长的时候,他还带领村民耕地呢。 如果说,他真和顾氏集团有关系,那还有必要在苦哈哈的山沟沟里受那些罪呢。 “你俩还不上车,嘀咕什么呢?” “诶,来了。” 上了车,我一直盯着古村长的后脑勺看,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古村长回过头,正好迎上我的目光。 “我说吴果,我又不是美女,你直勾勾的看着我干什么?” 我撅起嘴,啧啧两声,把古村长给逗笑了 “有屁就放,别在这阴阳怪气的。” “古村长,我记得之前在南坪的时候,有一个黑衣人杀了一个叫王帅的人,然后又将我引到崔小白的落脚点,让我知道了他的计划,后来八爷告诉我,那个黑衣人就是你。” 我停顿了一下,特意看了一下古村长的表情。 只见他神色淡然,见我看他,点点头示意我接着说。 “后来在昆仑山,我又遇见了你,那时你与丁一对了一掌,导致自己受伤,然后跟我一起找到灵霄盘,随后一起下了昆仑山。” 古村长继续点头,看我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便问道:“所以,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我摇摇头,说不想表达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事巧合的太假,就好像被人故意安排的一样。 古村长将身子转回去,看在座椅上,缓缓开口道:“江湖,看似波谲云诡,实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每个人都像是一颗棋子,被命运的丝线牵引,看似自由的行走,却又难以逃脱既定的轨迹。 你以为与某人的相遇是偶然,是萍水相逢,可细细探究,却发现那背后或许隐藏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圈子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恩与仇交织,爱与恨纠缠,今日的仇敌,或许曾是昨日的挚友,此刻的陌路,也许在未来会成为生死与共的伙伴。 就如同那太极图中的阴阳两极,看似对立,却又相互依存,在不断的转化中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古村长说完,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我心中思绪万千,仔细回味古村长的话,其实有些事的发生并不是偶然的,背后可能会隐藏着很多复杂的关系。 时紫意轻轻戳了戳我,见我回过神来,她轻声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转头看向时紫意,挤出一丝笑容,“我在想古村长说的那些话,感觉这江湖的水确实太深了。” 时紫意点点头,也将目光望向了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和古村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知道了黄金面具并不在他身上,所以他才那么有底气的让任贤良搜车。 不过关于黄金面具的具体用途,古村长没有透露,他说一切都还只是未知数,一切都只是传说,要验证传说,需要漫长的时间与足够的精力。 给包子他们发了短信,告诉他们我和时紫意已经前往宁州,如果他们想去的话,可以到那里会合。 包子回复我说,莞州太好了,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并跟我说,有在莞州买房的想法。 …… 又联系了袁泉,他们已经回到江宁,何冉冉在那也渐渐适应,接下来就是计划去琴岛筹建梨园的方案。 梨园能走上正轨,我很高兴。 毕竟是自己的班底,如果哪天壮大起来了,我也有和那些大势力掰掰手腕的能力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孙耀福这边,还是我的一块心病啊…… 第六百九十二章 李瞎子失踪 宁州我虽然没来过,但我有一段回忆却留在了兴庆。 那时我只是初出茅庐的傻小子,花姐带着我和包子,与周四儿和王老汉还有崔小白他们在沙漠里寻找西夏古城。 如今崔小白死了,周四儿和王老汉也永远留在了野人山的下面。 想想快有一年没有见到花姐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过的怎么样,是否真的找了一个爱人过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时间匆匆,许多过往仿若昨日之事,但再一回首,那些曾记忆深刻的,却已经在岁月的洪流中渐渐模糊。 两千多公里的路程,我们用了两天两夜才赶到。 到了宁州之后,古村长将我们放在市中心,声称自己还有事情要办,随时联系,便将我和时紫意抛弃了。 我和时紫意站在大街上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偌大的宁州城,对我们来说完全的是陌生的,古村长一走,我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去。 愣神片刻后,我突然想起来李瞎子也在宁州城,于是赶忙掏出手机给李瞎子打去电话。 但电话那头嘟嘟的想着,然而响了许久,那边却始终无人接听。 我的心微微一紧,又不死心的再次拨打,可依旧是无人应答的状态。 接连打了好几遍,情况还是一样,我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细汗。 时紫意见我脸色不对,忙问道:“怎么了?没人接电话?” 我点点头,再次拨打李瞎子的手机号码,时紫意在一旁安慰道:“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或者静音了。” 我咬了咬牙,说道:“不对劲,以前我给他打电话,就算是睡觉他也会接起来,今天的有些反常,我担心他遇到了危险。”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底慢慢滋生,李瞎子会不会出事了? 我不敢往更坏的方面想,但这种担忧却像藤蔓一样在我心里疯狂蔓延。 时紫意也皱起眉头,她沉思片刻后说:“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想办法联系他,说不定他一会能回你的电话。” 但愿如此吧。 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俩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简单的办理了入住手续。 进了房间,我便坐在床上,又开始拨打了李瞎子的电话,可结果还是一样。 “不能在这样等下去了,紫意,咱们得想想办法!” 时紫意苦笑着说:“我知道你急,但现在我真想不出什么办法……”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激动的拿起手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映入眼帘:“李瞎子被孙耀福所抓,关在城西的旧皮革厂,速救。” 我的心猛的一紧,时紫意凑过来看了短信内容,脸上却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消息可靠吗?会不会是陷阱?” 我给发短信的人打去电话,但提示已经关机。 “不管是不是陷阱,李瞎子现在生死未卜,咱们去那皮革厂看看。” 时紫意微微点头,然后看了一眼窗外,说马上天黑了,夜色正好能给我们提供便利。 在附近商店买了一些简单的工具背在了身上,比如螺丝刀,钳子一类的,以防万一,万一可以用到呢。 买完东西后,我俩打了一辆车,朝着城西的皮革厂驶去。 司机介绍,那皮革厂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据说老板带着小姨子跑了,具体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反正大家都这么传。 到达皮革厂附近我,我和时紫意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观察。 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工厂,外墙斑驳,周围杂草丛生,几扇破旧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 在我们这个方向,可以看到其中有间屋子里有人影走动,里面有人,硬闯肯定是不现实了。 我的目光在工厂周围扫视,想要找到进入工厂的突破口。 突然,我注意到工厂后面有一条狭窄的巷子,里面堆满了杂物,或许可以从这里进入工厂里面。 我俩小心翼翼绕到工厂后面,顺着小巷慢慢靠近,就在快要接近工厂的围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我和时紫意连忙躲进旁边的阴影里。 水流声传来,两人一边站在墙边放水一边聊天。 “也不知道一个老头子为啥要咱们这些人看着,你看他老胳膊老腿的,真要敢跑,我一脚能把他骨头踹散架喽。” “你也就跟我吹吹牛逼,就你那两下子,上炕都费劲!再说了,三哥不是交代了,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只要不离开那间房子,他爱干什么干什么。他要是让人给他擦腚,你也得拿纸给他擦了。” “做梦,我爹我都没给他擦过,还给他擦?” 从两人的交谈中得知,李瞎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让我放心了许多。 他们口中的三哥,应该不是孙耀福吧,可能是他的手下,看守李瞎子或许是孙耀福手下的手下。 等他们走远以后,我和时紫意从阴影里出来,悄悄来到工厂围墙边。 这围墙虽不算高,但上面缠绕着尖锐的铁丝网,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好像在警告我不要闯入。 幸亏来的时候准备了工具,这算是一直以来来积累的经验。 “小心点,别被铁丝划伤了。” 时紫意小声提醒我,我点了点头,握紧钳子,慢慢靠近铁丝网。 找准一处铁丝网较为稀疏的地方,将钳子伸了进去,用力剪断。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一段铁丝网被剪断,又接连剪了几下,终于剪出了一个足够我们钻过去的洞。 我先爬上墙头从铁丝网钻了进去,时紫意紧随其后。 落地的瞬间,我下意识的蹲下身,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好在院子里没有人,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远处那间亮着灯的屋子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紫意,你先去把大门的锁打开,我去确定一下这里有多少人,如果人数不多,咱俩应该能强行把李瞎子带出来。” “好,你小心,我马上过来。” 贴着墙壁,我朝着那间屋子的方向慢慢摸去,每走一步,我都感觉心跳在加速。 妈的,这又不是偷情,我都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 第六百九十三章 救出李瞎子 慢慢靠近那间房子,感觉整个工厂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就在我马上要接近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呵斥声。 “老家伙,你最好老实点,别想着耍什么花样!识相的就把秦岳的藏身之处说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来呀,有能耐打死我啊,信不信今天晚上你们要倒大霉?” 这是李瞎子那欠揍的声音,都这个节骨眼了,说话还这么噎人,一会要真揍到他身上,那也是现挨着。 不过听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我也就放心了,一会看看屋里面几个人,出其不意的话应该能将他们全部拿下。 “行了行了,大晚上的消停一会吧,这么多天了,咱们不是啥也没问出来,别跟着瞎操心,咱们把人看好就行,问不出来那也是三哥的事。” “我这不是想在三哥面前表现一下吗,疤脸死了,三哥可就有希望接替他的职位了,到时候咱兄弟单位身价不是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嘛。” “你以为疤脸的职位好?干的都是危险的事,天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他是怎么死的你们心里还不清楚?” 听着他们的谈话,我能大概确定屋里面应该有三四个人。 我继续靠近,来到窗户的一角,终于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况。 李瞎子被绑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脸上没看出来有伤痕,应该是没挨揍。 我想着这几人咋不揍她一顿,受点皮肉苦可能说话也就没那么噎人了。 在李瞎子面前,站着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旁边的床上坐着两个人,最里面的饭桌上,还有一个人在吃饭。 四个人,时紫意的飞刀不知道能不能一举拿下。 这时,时紫意悄无声息的靠过来,她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衣角,用眼神询问里面什么情况。 我伸出四根手指,示意里面有四个人。 时紫意点头,指了指屋里面,意思是让我先把这几人引出来。 这活我能干,而且我也愿意干。 于是我立马站起身,双手叉着腰,声音洪亮的朝着屋子里喊道: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手里的武器,统统趴在地上,要不然我们开枪了。” 我看见屋子里一阵骚动,不过片刻后屋子里的人也从窗户看到了我。 那个壮硕的男人看到只有我一个人以后,撸起袖子朝外面走来,后面跟着两个人,留一个在屋里看着李瞎子。 这就不好办了,如果屋里的人一会拿李瞎子要挟我怎么办?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了,因为那个壮硕的男人已经出来了,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随即声音阴沉的说道: “哪里来的小逼崽子?活腻歪了?” 东北口音,地道东北银呐。 “我你爹。” “啥?” “我你爹!” 壮硕男人听清楚我说的是啥以后,气的跟王八蛋一样,直接朝我扑了过来。 “紫意,看戏呐?射他啊!” 我的话音刚落,一把飞刀从我耳边飞过,带着丝丝寒意,直奔壮硕男人的面门。 “噗嗤”一声,和射向张雄的那把飞刀如出一辙,目标都是对方的眼睛。 不过这次时紫意没刻意控制力度,刀身全部没入壮硕男人的眼眶中,只留下银色的刀柄裸露在外面。 “啊……” “嘶……” 壮硕男子痛苦的哀嚎了一声,后面那两个人见状转身想跑,时紫意却不会给他们机会。 两把飞刀同时手腕处,分别钉在两人的后心处,他们的身体颤抖了几下,便直挺挺的朝着地上趴了下去。 我其实想提醒他们,地下凉,这样睡容易感冒。 壮硕男子也没称住几秒钟,时紫意的飞刀已经穿过眼睛进入大脑,这样他还不死的话,那我只能说他没长脑子。 “扑通”一声,壮硕男子一头栽倒在地,溅起一层灰土。 永睡。 现在只剩下屋里最后一个人,我跟时紫意说,交给我处理就行,没想到我刚说完,李瞎子就背着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嘿,我想着今晚会有人救我,没想到是你这倒霉孩子。” 呃…… 我够头向屋子里看去,发现剩下那个人已经被李瞎子解决,不知道是生是死。 “李叔,我觉得我就是多余来,你看看你哪有被囚禁的样子?这小脸红的,这皮肤嫩的,没吃一点苦。” 李瞎子瞪了我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路。 “小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按照我的推算,来救我的不应该是你啊。” 李瞎子说着,蹲下身在壮硕男子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出了一把钥匙,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我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的短信,他告诉我你被关在这里的,所以我和紫意才会过来救你的。” “陌生人的短信?” 李瞎子让我将手机给他看,当他看到那个手机号码之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我也不认识,这是谁呢?按理说我在宁州可没有什么亲近的人,能知道我被抓并且给你通风报信的,肯定不简单。” 走出工厂,我问李瞎子为什么会被孙耀福的人抓住? 李瞎子说自己是故意被抓的,目的就是这把钥匙。 说着,他举起手里的钥匙跟我显摆。 这就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家用钥匙了,难不成它能打开某个藏宝密室? “李叔,秦岳在哪呢?你们都来宁州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秦岳守护的那个秘密?那秘密到底是什么?” 我一连串问出几个问题,惹得李瞎子连连摆手。 “你比十万个为什么问题还多,有些事现在还不能透露给你,因为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哪里来回哪去吧。” 这人是真小气,枉我刚才费劲巴力的把他救出啦。 “你不来别人也会来的,不过那样我倒是欠了一个人情。” 李瞎子好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不过他这话什么意思? 人家救他就欠别人的人情,我救他就是天经地义呗? 真想给他一个薅由跟…… 第六百九十四章 不靠谱 从工厂出来后,夜色深沉,月光微弱。 李瞎子慢悠悠的走着,好像饭后散步一般,我都替他着急。 “李叔,你就不能走快点嘛,一会孙耀福的人追上来可就麻烦了。” 李瞎子推了推墨镜,说孙耀福并不敢拿他怎么样,即使把他抓过来,也只是派人看着。 “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就不用操…哎哟…” “李叔……” 李瞎子突然脚下踩空,直接掉进了没有井盖的下水道里。 这地方已经荒废很久,下水道也年久失修,井盖更是不知道被谁偷去换了钱。 我赶忙附身将李瞎子从下水道里拉出来,幸好下面不深,里面也没有多少杂物,除了脚上沾了一点淤泥,李瞎子并无大碍。 “他妈的,哪个龟孙偷的井盖!” 我帮李瞎子打打身上的灰尘,一旁的时紫意正憋着笑。 “李叔,你说你也是,这大晚上的还戴着墨镜……” “你懂什么?我是不想看清这浑浊的世界还有险恶的人心。” 得得得,装吧,接着装吧,一会别在摔个狗吃屎。 就在我心中暗自腹诽的时候,一阵发动机轰鸣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片刻后,一辆摩托车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李瞎子跺跺脚,说接他的人已经来了。 摩托车驶近,虽然骑车的人戴着头盔,但我一眼能看出来是个女人,因为她穿着紧身衣,胸前的特征比较明显。 身材不错。 摩托车在李瞎子身旁停下,李瞎子对我摆摆手,让我该干嘛干嘛去,然后便跨上了摩托车。 “吴果,女朋友长的挺漂亮,你这小子还挺会拱白菜的。” 摩托车上的女人突然开口,我一下子听出了她是谁。 张爽。 不过对于她说的好白菜都让猪拱了这句话我并不赞同。 好歹我也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和时紫意只能说是郎才女貌。 “爽姐,你们要去哪?” 张爽咯咯笑了起来,李瞎子不耐烦的说道:“都说了,不该打听的事你别打听,赶紧回去睡觉,争取早生个小孩,回头我免费给他取个名字。” 说完,李瞎子催促张爽先离开这里,接着,摩托车启动,快速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只留下一段尾气往我的鼻子里钻。 奶奶的,感情李瞎子白救了,人家一溜烟跑了,留下我和时紫意在风中凌乱。 “紫意,你看到没有,就李瞎子这样的,我要是孙耀福,先揍他个半残再说,瞅把他得瑟的。” “我倒是觉得,他有自己的计划,而且不想让你掺合进来,别看他表现的很轻松,但我感觉,包括古村长这些人都来到宁州,事情应该会超出咱们的想象。” 我耸耸肩,不掺合就不掺合,只要秦岳能弄死孙耀福,我给他磕三个响头都行。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这帮人聚集在宁州,莫不是为了秦岳背后的那个秘密? 能让秦岳一直守护的秘密,肯定不简单呐。 回到旅馆,我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西游记,正好演到三打白骨精这一段,看着白骨精被猴哥一棒子敲死,我不禁摇摇头。 有后台的妖精都被天庭给收走了,像白骨精这样的,只能横死街头。 其实她有什么错?只不过是想吃了唐三藏长生不老罢了,如果我是她,没有根基,没有后台,这是最快的捷径。 毕竟普通人翻身很难,如果有机会一步登天,谁还会遵守道德底线。 时紫意洗好澡出来,坐在我旁边,她梳理着头发,而我的手却不老实起来。 “吴果,难得现在没什么事做,要不然咱们抽个时间订个婚?” 我的手停了下来,看着时紫意那认真的表情,我嘿嘿一笑。 “怎么能抽个时间呢,肯定要选良辰吉日,我这就给李瞎子打电话,让他帮忙看看日子。” 说着,我拿起电话,却被时紫意拦下了。 “这么点小事还有必要麻烦他嘛,咱就跟我爷爷还有龙爷爷还有吴叔说一下就行呗,让他们老人家选个日子算了。” 我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吴老二不知道有没有将那批货出完,这会儿还在不在曹州。 不行,我得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我听到了搓麻将的声音。 这让我心里开始犯嘀咕,吴老二别在把出货的钱都输出去,毕竟散财吴可不是白叫的。 “老吴,货出完了?” “二万!” “出了两万?别开玩笑了!” “五万不要,我刚打了二万还能要五万?诶,吴果啊,我这头忙着呢,回头在给你打过去,诶,六筒我碰……” 我拿着电话,听着里面传来“嘟嘟”的声音,心想着从李瞎子到吴老二,他们怎么年龄越大越不靠谱? “别太担心吴叔,他闯荡江湖数十载,自有分寸,时间不早了,早些睡,看看明天是回津沽还是去其他地方。” 时紫意说着,便把灯熄灭了。 我也钻进被窝,今天没有兴致,所以搂着时紫意打算早早睡觉。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外面走廊里的一阵脚步声直接把我给吵醒。 这脚步声很重,不像寻常人走路时发出的,哒哒哒,很刺耳。 时紫意坐起身来,她快速穿好衣服,并让我也快点将衣服穿好。 我明白她的意思,李瞎子被我和时紫意救出来,而且孙耀福的那几个手下也被我们弄死了,虽然孙耀福抽不出手来对付我,但完全可以让他的手下来找麻烦。 想到这里,我快速穿好衣服,并拿出救李瞎子时准备的螺丝刀,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听着门外的动静。 “吴果……” “嘘……” 脚步声越来越近,哒哒,听声音好像这人穿着木屐。 我屏住呼吸,手里的螺丝刀也缓缓举了起来,如果这人是奔我们来的,一旦他把门打开,我这一螺丝刀下去,必定让他身上多一个窟窿眼子。 脚步声在我们房间门口停了下来,接着便没了动静。 我正纳闷呢,外面的人怎么回事? 接着,就听“咔嚓”一声,房门被人用大力撞开,不对,是撞烂! 第六百九十五章 大胖子 房门被撞烂的瞬间,木屑纷飞。 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一个体重得有三百斤的大胖子。 他穿着宽松的衣服,我估计应该是xxxxxxxl码的,脚下踩着木屐,整个人如同小山一般堵在门口,那模样像极了小日子的相扑选手。 胖子看到我和时紫意以后,双眼一瞪,紧接着迈开大步朝着我冲了过来。 我紧握手中的螺丝刀,瞅准时机,朝着胖子的胸口刺去。 然而,当螺丝刀接触到他身体时,却像陷入一团棉花之中,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大胖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猛的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朝我的脑袋抓来。 我急忙侧身一闪,躲开了他的攻击,可他的动作远比我想象中要灵活,另一只手紧接着又挥了过来,重重的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差点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 时紫意见状,迅速从一旁拿起一个凳子,朝着大胖子的后背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凳子应声而碎,可大胖子却只是晃了晃身子,转过头来,怒视着时紫意,淫笑一声,朝着时紫意冲了过去。 我心中一惊,顾不上肩膀的疼痛,大喊一声:“胖子,吃你爷爷一脚!”然后不顾一切的朝着大胖子扑了过去。 大胖子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带笑,那是一丝嘲笑,想必是觉得我不自量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都是徒劳的。 我的脚刚挨到他的后背,就感觉是踹在了棉花上,大胖子一把将我推开,我被他这么一推,直接撞到了墙上,疼的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憋屈,太他妈憋屈了。 我强忍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心中暗自思索着对策。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胖子的体重太重,皮糙肉厚,我和时紫意的攻击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必须想个办法,找到他的弱点才行。 可能有人会问,时紫意为什么不扔飞刀? 因为在救李瞎子的时候,四把飞刀已经用完了,并且这些小飞刀都是特殊定制的,不是随便买几把就可以代替的。 主要的目的就是防身。 大胖子在房间里横冲直撞,家具被他撞的东倒西歪,房间里一片狼藉。 还好时紫意的身形够灵活,利用床铺跟他绕着圈。 我可不想让这死胖子的手摸到时紫意,哪怕是衣角! 突然,我看到房间角落里的电路板,心中灵光一闪,于是快速向电插板的方向跑去。 迅速拔下电插板的电线,然后用力拉扯,想要将里面的铜线露出来。 但电插板的质量太好,没办法,只能用牙咬了。 好不容易将电线咬断,我将里面的铜线拧实,确保可以穿过大胖子的衣服。 一切准备就绪,我将电线的插头插上,然后喊时紫意跑到我这里来。 我将拿着电线的手背在身后,大胖子追着时紫意来到我面前,见我挡路,再次伸出大手想要对着我的脑袋拍下。 我嘿嘿一笑,他伸手最好不过了。 “死胖子,给你个礼物,接着!” 我立马将手中的电线从身后甩出,大胖子以为是暗器,直接握住了裸露在外的铜线。 当电流通过他身体的时候,大胖子脸色瞬间变了。 他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此时他想要松手,可电流却让他的手紧紧握住电线,根本没办法松开。 电猪。 可我没高兴多久,大胖子因为电流的冲击,身体向后去,而电线因为长度的原因,直接被他将插头给带了下来。 大胖子依然瘫倒在地,我以为刚才的电击应该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正准备上前补刀的时候,大胖子却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卧槽,这是什么身体,过了一遍电流还能起来? 此时的大胖子双眼通红,眼神中满是愤怒。 他再一次朝我扑了过来,这次他是动了真怒,不像刚才有种狼调戏小绵羊的心理。 变态,我只能是大胖子太变态。 在躲避的同时,我不停的思考着对策。当我来到窗户旁时,心中又有一个好主意。 我将时紫意推开,对着大胖子疯狂挑衅,然后绕了一圈,再次跑到窗户旁边。 这个旅馆的老板,为了美观,将窗户做成了那种整窗,以大胖子的体重,撞上去绝对能直接将窗户撞烂。 当我跑到窗户旁边时,突然停下来,侧身一闪。 大胖子由于惯性,无法及时停下来,直接撞上窗户冲了出去。 “砰”的一声,窗户被他撞烂,他整个人也从窗户飞了出去。 我们的房间在二楼,虽然不高,但以他的体重,摔下去也够呛。 我和时紫意跑到窗边,向下望去,大胖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和时紫意赶忙收拾东西下了楼,此时有人听到声音,已经是跑下楼查看。 看到地上躺着的大胖子,纷纷指指点点。 我不敢确定大胖子是失去反抗能力还是死了,于是我和时紫意挤进人群,看到大胖子昏迷不醒,他的身上有一些擦伤和撞伤,看来这一摔对他造成的伤害也不小。 我和时紫意对视一眼,赶忙挤出人群,迅速离开了旅馆。 人多眼杂,要不然我非得对大胖子补刀。 这家伙可是一个难缠的主,如果下次遇见,不知道我们会不会这么侥幸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时紫意嘿嘿一笑,把我笑的莫名其妙。 “真是刺激,在江湖闯荡还是蛮好玩的,吴果,要不咱们浪迹天涯,做个里的侠客。” 我摸了摸她的头,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呢? “这死胖子到底是谁,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 时紫意禁起鼻子,也是挺疑惑:“不知道,你看他那副样子,明显是直接奔咱们来的,难道是孙耀福的人?” 这我还真不确定,如果真是孙耀福的人,那证明孙耀福已经知道我在宁州了,接下来也不会肃静。 不过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或者要不要连夜离开宁州? 第六百九十六章 可悲又可笑 其实我是觉得,现在在宁州没个头绪,李瞎子还不让我掺合这件事,就连古村长对我也是藏着掖着。 我留在宁州,就像今晚一样,说不定哪个张三李四就会找上门来,总不能半夜不睡觉,夜夜防备吧。 救了一次李瞎子,也算是宁州这趟没白来吧。 于是我决定打道回府,找长辈商量一下订婚的多事。 我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了时紫意,她表示赞同,就在我俩准备拦辆车去车站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射来,下意识的拉着时紫意闪到一旁。 “嗖”的一声,一支黑色的飞镖擦着我的衣角飞过,钉在了一旁的墙上。 瞬间冷汗直流,要不是我反应快,这只飞镖可能已经钉在了我的身上。 刚才那种准确的直觉,归功于体内的灵犀蛊,对于这种未知的危险,它提前对我发出了警报。 我和时紫意迅速转身,只见一个瘦高个正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手中把玩着飞镖。 “反应够快的,我刚才还觉得胖子栽在你们手里是他太笨了,现在看来,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呢,你们的命,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瘦高个冷冷的说道,声音沙哑而阴沉,他走出阴影,我大概看清了他的容貌,颧骨很高,鼻子扁塌,眯眯眼,嘴巴却特别大,估计能塞下一个拳头。 咦,真特么丑。 “你是谁派来的?” 我质问着瘦高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他和刚才那个大胖子是一伙的,两人之间有着极大反差,一胖一瘦,就像里的胖瘦头陀。 瘦高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着身形一闪,朝着我和时紫意冲了过来。 瘦高个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经冲到我们面前,他手里的飞镖居然被他当作了匕首使用,朝着我的脖子直刺而来。 我急忙向后仰身,身体呈现一个夸张的弧度,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可还没等我站稳身形,瘦高个的另一只手如毒蛇般探出,直接抓住我的胸口。 时紫意见状,娇喝一声,抬起一脚踢向瘦高个的手腕。 瘦高个冷笑一声,手腕灵活一转,躲开了时紫意这一脚同时飞镖一转,向着时紫意的手臂划去。 时紫意侧身一闪,飞镖朝着她的衣袖而过,划出了一道口子。 我趁机从旁边捡起一块砖头,直接砸向瘦高个的脑袋。 瘦高个头一偏,轻松躲过,然后身体如鬼魅般绕到我身后,一脚踹在我的后背上。 我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向前扑去,差点没摔倒。 时紫意快速跑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来,紧张的问我有没有事。 我咬咬牙,说道:“没事,这个丑八怪有点难缠。” 瘦高个站在不远处,不屑的看着我们,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就这点本事?真不知道胖子是怎么回事,居然能在你们手上阴沟里翻船,不过也好,今天在我手里,你俩插翅也逃不出这里。” 说着,他再次冲了过来,手中的飞镖不断的变换着角度,向我们攻来。 我和时紫意左右闪躲,狼狈不堪,着实憋屈到了极点。 我就是一个废物,在没有别人的帮助下,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以前总拿踏入江湖时间段当借口,总觉得身边一直会有帮助我的人,这种侥幸心理造就了我今天的狼狈。 如今我面对瘦高个的凌厉攻击,只能一味的闪躲,这样下去,早晚被他抓到破绽。 果不其然,瘦高个抓住一个机会,飞镖狠狠刺进了我的手臂。 我闷哼一声,手臂上顿时鲜血直流。 时紫意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她看到刚开始瘦高个射在墙上的飞镖,毫不犹豫的转身拔了下来,然后对着瘦高个掷去。 可能是心慌了,这飞镖被瘦高个轻松躲我过去,然后快速贴近时紫意,一脚踢在了她的肚子上。 时紫意被踢的向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 “我操你妈!” 我大声叫骂着,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再次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瘦高个砸去。 瘦高个侧身躲开,然后快速冲到我面前,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我直觉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瘦高个看着我们狼狈的样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哈哈,真是无趣,太弱了,那么接下来,就乖乖受死吧!” 说着,他举起飞镖,对着我的心脏刺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时紫意大喊一声:“吴果,小心!”然后扑到我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瘦高个的飞镖。 飞镖刺进时紫意的肩膀,她痛的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紫意!” 我心中一阵剧痛,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你马勒戈壁!” 我怒吼一声,体内的灵犀蛊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愤怒,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我的心脏处涌出,同时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起来。 我只知道,我要眼前这个丑八怪死! 我要亲手撕碎他! “啊!!!” 我一把将时紫意推开,然后朝着瘦高个冲了过去。 见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瘦高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马上就笑了起来。 “这才有意思嘛,杀一个废物没什么成就感的。” “伤害我的女人!死!” 我的声音变得沙哑,眼前的景色也变得猩红起来。 这是我最后的意识。 ……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 病房里很安静,静的让人压抑。 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就像一滩烂泥,就连抬个手都特别费劲。 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我知道是灵犀蛊再一次帮我透支了力量。 这其实不是一件好事,透支的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生命。 “紫意,紫意。” 轻轻呼唤时紫意,没有得到回应,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全,那瘦高个有没有让我打败。 自嘲的笑了笑,我再一次依赖了外力,不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这么幸运。 我这庸碌之辈,真是可悲又可笑…… 第六百九十七章 夫复何求 我躺在病床上,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 我喊人,但声音微弱的如同游丝,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凄凉。 就在我满心焦虑的时候,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时紫意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肩膀上也缠着厚厚的绷带,那绷带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看到她,我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愧疚。 时紫意走到我的床边,轻轻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凉。 “吴果,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她的声音温柔,眼中满是关切和心疼。 “紫意,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时紫意轻轻按住。 “别乱动,医生说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我的伤没事,已经处理好了,就是肩膀有点疼,过段时间就好了。” 时紫意安慰着我,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看着她,心中的愧疚如潮水般涌来。 “紫意,对不起,要不是我没用,你也不会受伤。” 时紫意轻轻摇头,打断了我的话,“别这么说,什么事都要我们一起面对,而且你也不是没用,要不是你最后爆发了,咱俩可都危险了。” 听到她的话,我心中一动,想起了失去意识以前的事。 “紫意,我最后是怎么打败的那个瘦高个?我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什么?” 时紫意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那会儿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神变得凶狠,身上也散发着一股狠戾的气息。那个瘦高个刚开始还很得意,以为能轻松拿捏咱俩,但是看到你的突然变化,他也开始忌惮起来。” “你冲过去的时候,速度非常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你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拧,就听“咔嚓”一声,瘦高个的胳膊直接被你拧断了。他疼的惨叫一声,想要挣脱,但是你根本不给他机会,你又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的鼻子和嘴巴瞬间都流出了血。” “接着,你把他按在地上,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瘦高个拼命挣扎,但是你的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无法动弹。最后,他的眼睛翻白,没有了动静,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死透了。” 听着时紫意的描述,我其实没太多惊讶,因为在天峰上闫川中箭那次,也是灵犀蛊让我发狂,将潭州帮的众人打的落花流水。 只要灵犀蛊感受到我内心当中的愤怒,它就会给我源源不断的力量,但后果就是失去意识,浑身脱力。 “紫意,这都是我体内灵犀蛊的功劳,如果没有它,我根本不是那个瘦高个的对手,可能我也早死了。” 我苦笑着,心中充满了无奈和自嘲。 时紫意轻轻抚摸着我的脸,温柔的说:“不管怎么样,你活下来了,我们也安全了,而且,灵犀蛊是你身体里的一部分,它能帮你,说明它认可你。” 我看着时紫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紫意,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了。” 时紫意帮我挡的那一刀,没有一丝犹豫,她也根本没想过后果,只是单纯的想帮我挡刀。 “别这么说,咱俩有婚约,你是我未来的老公,我是你未来的老婆,咱们要相互保护。而且,我相信你以后会变得更强大的,不需要依赖灵犀蛊也能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时紫意的这番话差点没把我说哭了,除了感动就是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同时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得更强大,不会让时紫意再受到伤害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我和时紫意,然后走到我床边,拿起我的病历看了看。 “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但还是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让身体恢复一下,另外,你肩膀上的伤也需要注意,不要剧烈运动,按时换药,避免感染。” 医生对时紫意说道,然后又看向我。 “你也是,除了胳膊以外虽然没有其他的外伤,但是你的体力透支严重,需要好好调养,不然会留下后遗症的。” 从医生的话里得知,时紫意不止肩膀上的伤,瘦高个的那一脚,对她的肚子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拉着时紫意的手,用力握了握。 我从来没想过用龙家的势力来帮我谋求方便,但这一次,我真的生气了,别的不说,伤害时紫意就是犯了大忌。 我对医生表示感谢,等他走了以后,我管时紫意要我的手机,不管大胖子和瘦高个是谁的人,都要好好清算一下了。 “吴果,你是要给龙爷爷打电话?” 时紫意好像知道了我的想法,她摇了摇头,目光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吴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可是,我觉得我们不能这么做。” 我疑惑的看着时紫意,对方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就差在骑在脖子上拉屎了,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时紫意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缓缓说道:“吴果,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很感动,但是你想想,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如果他们背后有强大的靠山,我们贸然让龙爷爷介入此事,很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到时,龙家可能也会受到牵连。” 我皱了皱眉头,但时紫意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我心有不甘,咽不下这口气。 “这不代表我们就此罢休,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养好伤,然后在想办法调查他们的身份,到时候再制定办法报这个仇。” 我沉默了一会儿,时紫意在自己受了委屈的情况下还从大局考虑,懂事的让人心疼。 龙老爷子也好,时老爷子也罢,两位老爷子知道这事肯定会暴跳如雷,但如果胖子和瘦子是孙耀福的手下,孙耀福背后可是几号人物,那事情还真不好办。 只能是江湖事,江湖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震惊 医院的生活总是无聊且枯燥。 不过好在有时紫意在,才让我没那么烦躁。 休养的这几天里,我每天都会练习包子教我的行气之法,以前我嗤之以鼻,现在却奉为珍宝。 我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变强。 说来也奇怪,在我坚持的行气下,身体恢复的要比医生预想的要快,这惹得医生连连赞叹,说我是打不死的小强,看我的眼神也很热烈,好像想把我解剖,看看我的身体构造。 时紫意的肩膀拆了线以后,我俩便打算出院了。 办好出院手续,刚准备离开,病房内来了一位熟人,古村长。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是不是已经知道之前发生的事。 “吴果,很抱歉,一时疏忽险些酿成大错,我以为南粤珍奇会只会对我发难,没想到他们冲着你来了。” 听古村长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原来大胖子和瘦高个是南粤珍奇会的人。 “古村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古村长有些尴尬,说自己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他在忙其他事,今天抽空来看看我有没有出院。 “那瘦高个叫袁晓冬,是把好手,他的死在江湖上都传来了,我也是因为这个才知道南粤珍奇会雇他们来找你们麻烦些,唉,当时我就不该让你们跟着来。” “那胖子呢?叫啥?现在在哪?” 听我问起胖子,古村长眼中杀意迸发。 “胖子叫朱三胖,已经死了,我杀的。” 这名字和大胖子还怪符合,古村长说知道我出事以后,直接找上了朱三胖,一掌拍碎了他的头盖骨。 我要是有古村长的身手该有多好啊。 “其实南岳珍奇会是冲着我来的,不会没找到我,所以才对你和紫意动手了,我也知道是灵犀蛊帮你透支了力量,才杀死了袁晓冬,但透支以后,身体很难恢复如初。” 很难恢复如初,第一次的时候我还没感觉到,这一次我确实深有体会。 “这里有一枚补气丸,是鲁婆婆配制的,把她吃下去会让你的身体状况得到缓解。” 古村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六边形的小药匣递给了我。 “宁州水很深,就是我如果不小心谨慎都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你和紫意离开宁州,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南粤珍奇会那边,我已经处理了,这仇,我帮你报了。” 我摇摇头,离开宁州可以,但南岳珍奇会,我要自己解决。 “我知道你和孙耀福之间的过节,你放心,未来一段时间,他不会腾出手来找你麻烦。” 嗯? 什么情况?古村长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见我一脸疑惑的表情,古村长笑了笑。 “我说过,江湖就是一个圈子,我现在和孙耀福属于合作关系……” “什么?!” 古村长的话,无异于一颗石子掉入平静的湖面,在我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我从来没想过,古村长会与孙耀福走到一起,这算什么? “你先别急,我们之间的合作,只是各取所需,我不会插手他与秦岳之间的事,甚至在我目的达成的时候,还会帮秦岳一把,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亮子给你发短信,告诉你李瞎子的下落。” “啥?” 古村长短短几句话,透露出的消息却一个比一个还要震惊。 原来,那个陌生号码是亮子的手机号。 古村长和孙耀福走到一起,虽说我不知道他的计划,但我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古村长,孙耀福这人,你可要小心呐。” 古村长笑了笑,目光深邃:“你放心,他孙耀福虽然狡诈,但他对我还够不成威胁,他就那点小九九,并没有太远大的志向。我要是他,岂会拘泥于小小的白泽会,一个已经名存实亡的帮会,就算他掌舵,也恢复不到当年的状态了。” 古村长什么都知道。 我以前确实小看他了。 其实也不能说小看,只是意想不到。 “古村长,我突然看不透你了,或许我一直都没看透你,跟你比,我就是一个雏鸟……” “嗐,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每个人都是一样的,都在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在江湖这个舞台上演绎着独一无二的故事。” 古村长说完,准备起身离开,他在走之前,叮嘱我一定先把南粤珍奇会的事先放一放,等他忙完手头的事,自会让他们给我一个交代。 我懂古村长的意思,他不想我冒险,不想让我把自己置于危地。 我满口答应,但心里已开始盘算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古村长走后,我看着他给我留下的药匣子,打开之后,里面躺着一枚褐色中泛着暗红的药丸。 桂圆大小,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而且我还隐隐看到上面好像残留着什么昆虫的透明翅膀。 鲁婆婆配制的这个药丸,绝对和蛊虫有关。 “紫意,要不然你把她吃了吧,补补身子。” 时紫意后退一步,连连摆手,脸上还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这是古村长给你补气血的,我气血很好,不用补,你赶紧吞下去吧。” 说实话,我看着这枚药丸心里也犯膈应。 想想这玩意对身体好,还是决定忍着恶心吃下去。 捏着鼻子,将药丸放在口中。 我本以为会很难吃,没想到这药丸入口即化,汁液顺着喉咙流向食道,带着微微的凉意,并且还有一股桂花的清香味道。 真是神了。 接着,我感觉小腹处传来一股暖流,就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随后,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坦感传遍全身。 “啊…” 我舒服的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时紫意说我的表情很猥琐,就像几十年老光棍突然看到美女一样。 所以说东西不能看外表,谁能想到这枚卖相普通,刚才还被我嫌弃的药丸会有这样的功效。 回头去瓦寨,我得管鲁婆婆多要几枚。 这玩意要是坚持吃一段时间,那我岂不是每天都精气神十足? 这感觉就像在坐的各位,直接吞了一瓶六味地黄丸一样。 通透且带着自信。 第六百九十九章 忠哥 水深风浪大,没有实力别说话。 我现在就属于没有实力的那个人,只能悄悄离开宁州。 不过我不会等着让别人帮我报这个仇,所以我联系了袁泉,问他琴岛那边的梨园有没有在筹建。 袁泉说现在还在计划,下一步去实地考察选址。 我让他暂时放弃琴岛这边,把目标放在禅城。 袁泉很是不解,在经过短暂的交流之后,袁泉说道:“禅城是粤剧的发源地之一,去那里建分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那个南粤珍奇会,我现在就派人研究研究,你放心,咱们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回到津沽,时紫意说她想先回趟京城,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 我想先去文四爷那里,时紫意知道后让我先忙手头的事,她去京城也只是看看时老爷子。 不知道时老爷子要是知道时紫意受伤的事情会是什么样的表现,我估计他会打电话过来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毕竟我没保护好时紫意,他就是揍我一顿我也不能吭声。 文四爷家里,我看着他胡子拉碴的样子就一阵头大,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只破解了部分文字,连不到一起去,也猜不出个大概。 “文四爷,你堆了这么多书,难道破解一个字要翻开这些书一个一个对照?” 文四爷抬眼看了我一下,“要不然呢?” 我估计,三五个月应该是没有结果了。 从文四爷这里离开,我本来是想去紫意轩的,但转念一想,肖龙应该回来了,去他那求几副药带在身上,留着防身用。 免得在遇到突发情况,没有一点依仗。 其实吃了古村长给我的药丸之后,再加上行了几晚气,确实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有所增加,但现在还是菜,还得练。 到了药王观,发现八爷正待在院子里,它不是和包子在莞州吗?难道自己飞回来了? 这么远的距离,翅膀不得扇断了啊。 “嘿,你小子可算回来了,这两天包子和那个忠哥不知道密谋什么呢,我说他是听不进去,你劝劝他,别吃亏上当。” 八爷似乎对忠哥很有成见,我问它什么,它也不说。 我没见过忠哥,不过他的名头确实唬人,关外第一高手。 我是关内第一高脚。 “八爷,有时人在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人家又没坑你骗你,又没抢你媳妇,你说你那么大的偏见干嘛?” 八爷听我这么说,完全不站在他的立场上,顿时气的破口大骂。 我赶忙摆摆手,问八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在莞州多待两天? 八爷没理我,让我滚犊子。 “好嘞。” 我去找肖龙,找了半天才在库房里看到他。 此时他正对着偌大的仓库发呆,就是听到我的脚步声也没回头。 “肖叔,怎么,睹物思人呢?” 肖龙缓缓回过头来,看到他的脸我吓了一大跳。 此时的小龙脸色蜡黄,像是被抽干了生气,两个黑眼圈死死的挂在眼周,整个人显得憔悴又疲惫,好像很长时间没睡了一样。 “我思个锤子,这几天整理库房我才发现,我的药材都被那群耗崽子给啃了!这特么还开什么药材交流会,不够人家笑话的!” 肖龙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扔到我的脚下。 我弯腰捡起,发现这玩意儿我认识,这不是人参嘛,不过上面缺了一块,一看就是被耗子咬了一口,上面还残留着牙印。 你说这群傻逼玩意,你吃就吃呗,直接吃完不就好了吗,非要咬一口留下来,搁谁看了谁不生气? “肖叔,你也别着急,也别上火,可能它们就想尝尝咸淡,浅尝一口不好吃就给你留下来了,我这就找大灰去,让它对你进行补偿。” 说完,我直接离开库房,根本不敢提药的事。 以肖龙现在的心情,他恨不得把我拿来炼药。 你说这群耗崽子也真是的,让他们留下来看家,怎么还监守自盗呢? 怪不得刚才进门没看到大灰,这家伙应该是跑路了。 闫川和包子没在观里,应该是和那个忠哥在一起,四处逛了一圈也没看到大灰它们,大概率是心虚躲后山去了。 我又回到前院,在八爷旁边坐了下来。 八爷瞥了我一眼,转过头去,不想跟我说话,将菊花对着我, 此时我在想,要是给它来一记千年杀,八爷会是什么感觉? “八爷,你就跟我说说那个忠哥的事呗,看你对他颇有怨言,难道他坑过你?” 八爷立马跳脚,菊花一扭,斜着身子说道:“放屁,坑爷的人还没出生呢!我跟虽然他不熟,但丛昌景说他的那一只眼球,就是被那个忠哥给坑没的。” 从昌景确实少了一个眼球。 如果是那忠哥坑没有的,那大概率是以前一起合作过。 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八爷和丛昌景生活过一段时间,自然是对忠哥存在偏见的。 但作为旁观者,我不便下结论,之前闫川也让我劝包子,现在反而和包子一起和忠哥混一起去了,那想必这个忠哥必定有过人之处。 人都是先入为主,接触后就会慢慢了解。 我不信包子那么大个人了,还分不清谁好谁坏,那真是智商有缺陷了。 “八爷,你去找大灰玩去吧,我看肖龙已经处于爆发边缘了,你以前也没少祸害他的东西,还是躲一躲,免的被他抓来烤着吃。” “他敢!” 八爷虽说嘴特别硬,但还是展翅高飞,直奔后山。 我摸了摸下巴,然后立马掏出手机给包子打电话,这小子回来居然也不告诉我一声,友尽。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很嘈杂,我一听,就知道他们在玩牌。 包子“喂喂”了两声,便将手机交给了闫川,片刻后,吵闹声消失,闫川说话的声音也清楚起来。 “川子,你们在哪?” “在什么神手李这里,包子和忠哥正在这边推牌九,热闹的很。” 闫川这声忠哥叫的很自然,但他们跑神手李那里我是万万没想到。 “等我,马上过去。” 第七百章 兽首杯 神手李这小子的赌场搞的是风生水起。 用他的话来说,小偷小摸已经是过去式,现在摄像头多了,对他们这帮人很不友好,于是转变思想,弄几个牌局,从中赚点喜钱,比当扒手舒服。 他这套言论,好像开赌场不犯法似的。 不过神手李这儿的安保工作做的到位,还有还几个后门,前面更是有许多小弟看守,只要有风吹草动,立马就能通知到里面的赌徒。 而且还为赌客提供食宿,这也让好多人闻风而来,黑天白夜的在这里赌博,神手李还提供放钱服务,一旦赌客没钱了,还可以从他这里拿钱,不过利息有些高,借一万,只给七千。 不过这点钱对上头的赌客来说,就是毛毛雨,谁也不会在乎这三瓜俩枣。 如今的神手李生活的很滋润,身体也圆润了起来,见到我以后热情的招呼我玩两把。 我摆摆手,说自己牌技有限,看看就行了。 我调侃神手李,说他如今也荒废了老本行,不运动已经发福了。 神手李嘿嘿一笑,说以前的日子根本不能回想,要不然都得抽自己两嘴巴。 跟他寒暄了几句,按照他的指引,我看到了包子。 这里面有麻将,推牌九,炸金花等等一系列赌博玩法,聚集了不下一百口人。 烟雾缭绕,脏话满天飞。 包子和闫川正围在牌九桌上,他俩中间坐着一个人,此时正盯着自己手里的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这人应该就是忠哥了。 “嘿,包子,闫川。” 听到我的声音,包子和闫川同时回头,那忠哥也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很快回过头看自己的手牌。 忠哥身材偏瘦,头发有些杂乱,夹杂着不少白发。 他额头较宽,刻着几道明显的皱纹,眉毛粗重,斜斜的长着,眼睛不大,却透着股精明劲儿,微微深陷。 他的颧骨有点高,两颊显得有些凹陷,面色灰黄,鼻子高挺,嘴唇很薄,下巴上偶尔能看到稀疏的胡茬。 这平平无奇的相貌,就是人称关外第一高手的忠哥? “果子,你咋回来了?紫意呢?” 我没回答包子的问题,而是对着忠哥挤挤眼睛,包子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我将目光看向忠哥手里的牌,点数不小,但几乎庄家都会大他一些。 几乎十把,他得输八把。 和吴老二有一拼了。 我感觉牌九靠的就是运气,不像麻将和斗地主,要记牌和计算。 半个小时,忠哥已经输了十几万,眼看桌上没钱了,但天色还早,他叫来神手李,想要从他这拿十万块钱。 本来包子说他这里有钱的,但忠哥领了他的好意,却并没借包子的钱。 神手李拿来七万块钱递给忠哥,这利息,高的吓人,但忠哥却一点也不在乎。 借过钱的忠哥,将所有的钱都押在了天门,颇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 不过天不遂人愿,庄家开出五点,而他却只有三点。 “点子真他妈背,不玩了不玩了,小包,咱们走。” 忠哥这边想走,神手李立马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忠哥,虽说你是包子的朋友,我也信的过你的人品,但咱就干这个的,规矩是规矩,您帮忙打个欠条,画个押。” 忠哥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没说什么,他让包子去柜子里把他寄存的包拿过来。 包子就跟一个跑腿子似的,屁颠屁颠去取包了。 不一会儿,包子挎回来一个破旧的帆布包,就这包,丢在大街上也不一定有人捡。 忠哥接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物件递给神手李。 “这玩意儿抵给你了,咱们两清了。” 神手李接过那物件,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我。 我将那物件拿到手里,是一件唐代的兽首杯。 准确的说,是一件唐代和田玉错金镶宝石兽首杯。 这杯子用温润细腻的上等和田白玉雕琢而成,玉质洁白无瑕,质地致密,光泽柔和,单从材质上来说便极其珍贵了。 杯身呈兽首形,造型独特且富有创意。 兽首雕刻的极为逼真,双目圆瞪,炯炯有神,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威严之气。 鼻子高挺,鼻孔清晰可辨,嘴巴大张,露出锋利的牙齿,好像在咆哮。 而且兽首杯运用了错金工艺,金丝精细的勾勒出兽首的轮廓以及身上的纹理,线条流畅且富有韵律,金与玉相互映衬,更显华贵。 还有红宝石和蓝宝石,分别点缀在兽首的眼睛额头等部位,属于是这个杯子的点睛之笔。 我看过之后,便将兽首杯还给神手李。 “神手李,你赚大发了,这唐代和田玉错金镶宝石兽首杯,市场价差不多在二十万左右。” 神手李一听我这话,立马笑的合不拢嘴,对忠哥说,晚上津沽大酒店,他做东。 但忠哥显然对吃喝并不感兴趣,他摇了摇头,说自己晚上还有其他事。 从神手李这里出去,忠哥问我,刚才那么准确说出兽首杯的来历,是和谁学的。 我觉得吧,我学的那点皮毛,真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显摆,只能说自己瞎研究。 “我听小包说,你师父是吴老二,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没接触过。” 我点点头,说:“对,盗门,吴老二。” 忠哥摆摆手,说现在这都什么年代了,旧社会的那套早都过时了,时代发展的洪流,注定要淹死守旧,一成不变的人。 “以后咱们这个职业都将失传了,现在都他妈火化了,那还有坟被咱们挖?所以趁现在,能挖几个挖几个,换点钱潇洒潇洒,说不定哪天东窗事发,就得进去踩缝纫机。” 忠哥倒是看得通透,不过我可不想进去踩缝纫机,及时行乐跟及时止损他不一样。 “我听小包说过你们的事,老天还是比较眷顾你们的,被你们找到那么多有价值的地方,正好,我手头没钱了,我知道有个地方,大概率会出好货,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对于忠哥的邀请,包子自然是求之不得,举着双手要跟着去。 我寻思了一下,还是先问问时紫意,接下来有没有订婚的计划。 第七百零一章 秦岭 时紫意听说我又要出去,它先是沉默了一阵,接着告诉我,订婚的事时老爷子说了,时间订在十月份就可以。 因为国庆期间,时紫意的爸妈会从国外回来,到那时,两家人能都聚到一起。 “吴果,你出去我不反对,但前提是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特别是有时候不要逞能,凡事三思而后行。” 时紫意就像长辈一样叮嘱我,我知道这是她的关心。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我问忠哥去哪里,它只说了两个字:秦岭。 秦岭那么广阔,具体位置他也没说,只是告诉我们准备好相关的东西,明天一早就出发。 忠哥这个人吧,给我的感觉就是话虽然不多,但是特别有主见。 我也是好奇他这个关外第一高手,能带我们找到怎样的好东西。 回到药王观,我问包子这个忠哥靠不靠谱,包子说那个兽首杯应该就是很好的答案。 那么一件东西,寻常唐墓可是出不来的,而且忠哥只用它抵了十万块钱,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说明他见了太多这样的东西了。 我一想也是,忠哥属于视金钱如粪土,要是我,我可真不舍得把那兽首杯只只抵一半的价格。 其实东西也没啥准备的,工具我们有,无非是带两顶折叠帐篷,一些必备的药品和食物还有水。 在野外待的时间久了,我们都快赶上野外生存专家了,回头退休了,拍野外生存的节目应该也能火起来。 我去后山找到八爷,问它要不要一起去,八爷撇撇嘴,让我小心点,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不去算了,这傻鸟对忠哥的成见太深,我怕他俩路上在掐起来,那就热闹大了。 第二天一早,包子开车,接上忠哥,一行人朝着秦岭出发。 前面到说了,秦岭地域辽阔,西起昆仑山,中经陇南,陕南,东至鄂豫皖。 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陕州的陕县,一千多公里。 一路上包子和闫川换着开车,除了上厕所,吃喝都在车里。 忠哥说这不是旅行,路上停的时间长了,难免会节外生枝。 这点我深有体会,以前出门停车住宿,可没少发生状况。 第二天凌晨四点左右,我们到达陕县。 坐车坐的屁股疼,忠哥让包子找个小旅馆,补足了精神就向秦岭进发。 这一觉直接扫了下午,当我起床的时候,忠哥已经拿着地图在标记地点了。 “从咱们现在的位置出发,要从皇冠收费站上G5京昆高速,往长安方向行驶,在朱雀出口下高速,在沿户菜路向东南方向行驶大概十几公里,便能进入秦岭腹地,那时候要徒步行走了。” 忠哥说完,开始收拾背包,然后让包子去叫出租车。 “忠哥,咱不是有车?” “停在这里就行,打车过去,另外,给旅馆交够一个月的押金,告诉他房间留着,车也要顾好。” 包子听后,“嗯”了一声,便去街上拦出租车去了。 没一会儿,出租车停在旅馆门口,我们把背包放在后备箱,这大包小包的惹得司机十分好奇,问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我们是驴友,想进秦岭探险。” 司机听忠哥说我们是驴友,话匣子开始打开了,他说前两年也有驴友进秦岭,回来后说在秦岭里看到了龙,和神话里的龙长的一模一样。 “别人都说这几个驴友精神不正常,但我觉得,这事情有一定的可信程度,毕竟龙这个生物从古代流传至今,要是没有原型的话,怎么会被刻画出来?而且十二生肖里也有龙,其他生肖都是真实存在的,不可能就只有龙自己不存在吧?你们说是不是?” 出租车司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我们也只是跟着附和两句。 “我就佩服你们这些户外运动爱好者,可以组队想去哪就去哪,像我们就不行了,有家有孩子要养,满腔的激情只能化作生活的鸡零狗碎。” 听到司机感概,我就想笑,感情他也是个梦想仗剑走天涯的人,只不过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两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下车以后,就看到了秦岭的山影连绵,峰峦如浪涛般层层推进,直抵远方天际。 而且那山上,不是单一的墨绿,而是由深至浅,由翠至黛的丰富层次,就像一幅精心绘制的山水画。 “走吧,咱们不是来旅游的,要以最快的时间到达指定位置。” 包子问忠哥,难道以前来过这里? 忠哥将目光看向秦岭深处,喃喃道:“来了不止一次两次了,这次应该会有收获了。” 我们跟着忠哥的脚步,别看他近四十岁的年纪,但走起山路来,比我们还要麻利。 经常走着走着,他就会落我们小半截路。 刚开始,我们还激情四射,有说笑,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感觉异常艰难。 山路不像平地,走着很拿劲。 “先休息一下吧,看你们这样子,还得多加锻炼。” 忠哥说着,找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包子凑过去,问他还有多远的路程才能到? 忠哥哼笑了一声,说:“本来以我的速度,两天左右,但按照你们的速度,三天差不多吧。” “三天?!”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在这样的条件下走三天,这脚,这腿,不知道还能不能要。 “怎么?打怯了?要是后悔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忠哥,我想知道,你没事往这深山老林里跑啥,总不能就是为了进这里寻找古墓吧?” 忠哥看了包子一眼,问他是不是还不相信他能观天象,看风水,辨墓葬。 包子没吱声,说实话,我也略带质疑,忠哥要是真这么牛逼的话,始皇陵他都敢打开。 见我们沉默不语,忠哥叹了口气,“你们以为盗墓就是简简单单挖个坟?不把《周易》,《葬经》研究透彻,只能算是入门的小卡拉。 “忠哥,我研究过《撼龙经》行不行?” 忠哥瞟了我一眼,说道:“那玩意有啥好研究的。” 第七百零二章 二师兄 忠哥的一句话,就让我读过的《撼龙经》变成了垃圾玩意儿。 我心中自然是不服的,但也没跟他争论,毕竟这个东西就像儒家和墨家思想一样,你说你牛逼,我说我牛逼,没什么必要。 只是希望他能真的凭自己的本事在秦岭里找到有价值的东西,要不然,他这关外第一高手,也就是浪得虚名而已。 夜晚的秦岭很是静谧,在我们休息的间隙,忠哥讲了不少盗墓中门道,有些我第一次听说,心中也是半信半疑。 休息半个小时左右,我们再次启程,路程单调乏味,没过多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忠哥看了看天色,说道:“今晚就在安营扎寨吧,夜晚的山路不好走,并且很容易遇到野兽。” 我们三个开始忙碌起来,我和包子负责搭帐篷,闫川寻找一些干燥的树枝准备生火,而忠哥则是看着天空,时不时在地图上写写画画,搞得很神秘。 “包子,你说他是不是在观天象?” 包子回头看了一眼忠哥,挠挠头说道:“这你不该问我,你不是也懂一些,要不你和他交流交流?” 我摇摇头,算了吧,我那点皮毛就别在人家面前丢人了。 篝火生起来了,忠哥让我们小心一些,这周围都是树木,易燃,别弄个山林大火出来,那我们就都是罪人了。 我钻进帐篷,揉着自己发酸的腿,想给时紫意报个平安,拿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 两人一个帐篷,我自然和闫川睡在一起,由于太过疲惫,很快我就睡了过去。 半夜里,突然听到外面有沙沙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踩着落叶行走的声音。 我困的实在睁不开眼睛,便推了推一旁的闫川,想让他出去看看。 没想到我却推了一个空,闫川没在身边,我的困意立马消失,睁开眼睛发现闫川已经不见了踪影。 赶忙爬出帐篷,发现篝火已经熄灭,但是四周没有看到闫川的影子。 我走到包子和忠哥的帐篷前,叫了两声,不一会儿,包子从帐篷里探出头来,睡眼惺忪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了。 “闫川不见了。” “啥?” 这时,那沙沙声越来越近,我赶紧打开手电照了过去,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野猪二师兄,这么晚了不睡觉,是出来觅食了嘛。 “别照它,也别看它,这家伙脾气不好,急眼了狮子它都敢顶。” 忠哥也探出头来,我和包子刚才说的话他也听见了。 “闫川不像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可能去去厕所了,没准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忠哥话音刚落,那头二师兄居然直直的朝我们这边走来。 “妈的,看来明天早上咱们能吃烤猪肉了。” 包子见状,返回帐篷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我。 “去,跟二师兄单挑,赢了奖励你一个猪腰子,输了你自己嘎一个腰子。” “你滚犊子,闫川,现在是找闫川。” “谁找我?咋地了?” 我的声音有些大,不远处的大树后面,听到闫川回应了我。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忠哥说的没错,闫川可能去拉屎去了。 不过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因为那头二师兄,距离我们的帐篷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了,我真怕它突然发难,来拱我们的帐篷。 “卧槽,哪来的野猪?” 这时闫川提着裤子从大树后出来了,他的声音惊动了那头野猪。 野猪转头看了闫川一眼,突然加速向他冲了过去。 “诶诶,我特么拉泡屎也得罪你了?还是说你对我的屎感兴趣?” 闫川急忙系上裤腰带,在地上随手捡了一截树枝准备驱赶野猪。 但野猪的脾气可不惯着他,四条腿紧着倒腾,没一会就到了闫川近前。 闫川侧身一闪,手里的树枝抽向二师兄的后背,但这对皮糙肉厚的二师兄来说,基本上属于挠痒痒。 二师兄转过身来,再次冲向闫川,这让闫川开始破口大骂。 “妈的,老子不就是随地拉了一泡屎嘛?至于这么紧追不舍吗?这是你家地盘啊?” 二师兄显然是听不懂闫川的话,它一心只想顶翻眼前这个家伙。 这时候,我和包子不能看戏了,要不然一会闫川该发飙了。 我握着匕首,小跑接近二师兄,包子则拿了根钎子,挽了个枪花,说今晚刘关张要大战二师兄。 其实我们没把这头野猪放在眼里,要不然也不会表现的这么轻松。 “嘿嘿,小猪小猪胖乎乎,吃饱了就睡打呼噜……” 包子掷出钳子,直接扎在了二师兄的肚子上。 二师兄吃痛,想要找机会逃跑。 但我们三个已经对它呈现了合围的姿态,二师兄犹豫片刻,决定从我这边突袭,这正合我意,不过我看起来有那么好欺负吗? 由于肚子受伤,而且还插着一根钎子,二师兄的速度明显比刚才慢了几分。 它快要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瞅准时机,手里的匕首直接对着它的脖子划了过去。 一股热流涌在手上,二师兄加快了速度,将我带倒在地,但是它没跑两步,便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地上。 二师兄的四肢开始抽搐,嘴里还发出不甘的叫声。 闫川过来将我扶起,我们一起走到二师兄旁边,眼睁睁看着它咽下最后一口气。 “小猪小猪你别怪,你是人间的一道菜。” “让人知道了,非把你抓起来不可。” 那时候野猪还是三有保护动物,要是随意捕杀是要进去吃公家饭的。 “闫川,快去生火,咱们晚上来点烤猪肉的夜宵。” 野猪肉我还真没吃过,应该能比家猪好吃,毕竟长期在野外活动,肌肉发达,肯定嚼劲十足。 而且野猪在野外觅食,食物来源多样,味道也一定比家猪的要香。 不过幻想总是美好的。 半个小时后,我吃上了第一口野猪肉,随即便吐了出来,这肉,都不赶农村的母猪肉好吃。 “一会把血迹用土掩盖一下,要不然其它食肉动物闻到味了,免不了又是一番麻烦。” 忠哥吩咐我们,他吃的那叫津津有味,吱吱冒油的大肉串,吃了五串,他说要有几瓶啤酒就好了…… 好像我们真是来度假的。 第七百零三章 北斗镇魂 可能是二师兄的肉没处理干净,我这一夜,连着去了五趟厕所。 拉的整个人都虚脱了。 幸好临来的时候,我们准备了泻药,不过吃过以后,浑身依然没劲。 这让我不禁对明天的前行感到担忧。 一夜没睡好加上拉肚子,我肯定是拖后腿的那一个了。 天刚蒙蒙亮,我算是刚睡着,忠哥便把我们叫起来。 看着我无精打采的,忠哥摇摇头,说今天要赶一天路,就我这样,恐怕很难撑到地方。 奶奶的,撑不到我也得硬撑,要不然真让人瞧不起了。 “我没事,别说走一天了,走一个月也没问题。” 收拾好帐篷,我们迎着朝阳再次踏上旅程。 其实我挺好奇的,进秦岭这么久了,除了昨晚的二师兄,居然没碰到其它野生动物。 当然了,树上的那些鸟不算。 我将自己的疑问和忠哥说了出来,忠哥表示,这只是秦岭外围,那些动物都在大山深处呢,它们也知道躲避人类,要不然活不了多久。 我问忠哥,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秦岭深处还是外围? 忠哥想了想,说道:“外围。”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像哀牢山一样,深入其中,不知道又会碰到什么东西,在外围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从清晨至晌午,我们三个机械性的跟在忠哥身后,刚开始还偶尔聊上几句,到后来只是一味的闷头赶路。 忠哥此时已经拿出罗盘,每走一段距离,就会停下调整方向,搞得我很怀疑他能不能找到地方。 “休息一会,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忠哥终于发话了,我这一路都是咬着牙在坚持。 闫川将水和面包递给我,吃了几口便处不下去了,将剩下的面包揣进怀里,然后直接躺在地上,能休息一会是一会。 奇怪的是,我都快睡着了忠哥也没急着催我们赶路,用手捅了一下包子,示意他问问什么情况。 “没事,咱们就听着安排就行,也可能是忠哥看你虚弱的跟小鸡崽一样,让你多休息一会,别累成傻逼了。” “你才是傻逼。” 下午两点多,忠哥才叫我们准备继续前进,这次走的很慢,一直磨蹭到傍晚,忠哥才再一次停下来。 “等天黑。” 我不知道他多说几个字能怎么着,这种让人不能反驳的语气就是很欠揍。 天渐渐黑了下来,忠哥还是没有动作,我不禁怀疑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终于,在夜色完全覆盖整个秦岭的时候,忠哥突然站起身,手拿罗盘,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开始仰望星空。 忠哥的手指沿着秦岭山脉的等高线缓缓移动,忽然,他的指尖停在某个褶皱处。 “北斗七星天权,开阳二星连线延长七倍……” “就是这里……” 我凑近忠哥,看着他手指的方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倒是他说的天权和开阳之间的连线确实延长了。 “走,这座峰东南方向!” 这一次,忠哥的脚步疾驰,我们快速跟上,半个小时后,一个山坳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在山坳中,七块天然巨石呈勺形排列。 最末端的岩石裂缝中,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方形缺口。 “这是……汉代北斗镇魂局?” 我很惊讶,不止是惊讶于这北斗镇魂局,更多的是惊讶于忠哥居然真的会观星象布局,这种本领,不沉浸在其中几十年,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有的人可能研究一辈子也研究不通,更重要的还是看天赋。 忠哥,可能就是那种有天赋的人。 “咦,你还知道北斗镇魂局?不错不错。” 忠哥说着,拿着罗盘靠近岩壁,罗盘上的指针在靠近岩壁后突然剧烈震颤。 “九宫迷阵……” 忠哥摘下眼镜,指了指地下说道:“你们看这些人工夯土台,表面覆盖的植被年龄不超过百年……” 我苦笑着,怪不得忠哥号称关外第一高手,就这般实力,怕是吴老二也比不得。 我真不是在吹嘘他,如果跟他打过交道,就知道他对这其中的理解简直是祖师爷级别。 “别看了,从这下铲!” 闫川从背包里拿出折叠洛阳铲,按照忠哥指示的方位开始下铲。 几铲下去过后,洛阳铲带出的土样在手电筒光的照耀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好了,下探针!” 下探针这活不好干,我和包子还有闫川轮流操作。 我们三个接力,每人一米深度就换下一人。 当探针打到地下九米时,金属杆传来空洞的声响,我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这种声音只有在碰到积石沙层时才会出现。 汉代大墓最经典的防盗结构,没想到会在这荒山野岭出现。 “东南巽位开探沟!” 忠哥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我们按照他吩咐的每一步开始作业。 这会儿我是真对他心服口服了,依目前来看,这下面的墓,绝对是王侯级别的大墓,里面的陪葬品自然规格极高,价格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果子,这回你相信忠哥的实力了吧,八爷这是没跟着,要不准惊掉它的下巴。” “八爷有下巴吗?” 闫川的打岔,并没有让包子在意,要是搁以前,他俩准又掐上了。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兴奋,说不定这一炮干完,包子就真的能退休了。 “我回头得问问忠哥收徒弟不,不行我拜师算了。” 我对这包子摇摇头,忠哥的这身本领太可怕了,早晚会引起上面的重视,要是拜他为师,也逃不了清算。 我们三个轮流开探沟,两个小时后,封门石出现在视线中。 是了,就是这里了,忠哥居然将墓门的位置推算的不差分毫。 我们合力将封门石掀开,打开墓门,阴冷的地气挟着铜臭味扑面而来。 强光手电刺破阴暗的瞬间,墓道两侧的壁画让所有人倒吸凉气。 朱砂绘制的二十八星宿图,正在渗出血珠。 这种情况我第一次见,众人也不敢上前,忠哥皱着眉头,好半天后才说道:“可能墓室本身是封闭状态,与空气隔绝,当我们打开墓门之后,空气中的氧气与朱砂产生的反应。” 这个解释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我总觉得,这座秦岭地下大墓,没那么简单。 第七百零四章 黄肠题凑 就在我们踌躇不前的时候,墓门处的镇墓兽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嚓声。 这声音特别清晰,忠哥大喊一声“卧倒!”,我猛然扯住还在迷茫的包子向后扑倒,三支青铜箭弩擦着我们的头皮射入岩壁,箭尾的翎羽仍在微微颤动。 “卧槽,吓死人了,这箭要是射在身上,不死也得得破伤风。” 包子一阵后怕,闫川问忠哥我们能起身了不? 忠哥抬头看了一眼镇墓兽,然后缓缓爬起,慢慢靠近镇墓兽,片刻后他招呼我们过去,示意暂时安全。 我们小心翼翼靠近,借着手电光看去,镇墓兽的机关匣里残留的动物筋腱居然保持着弹性,还有很多暗红人的凝固物。 “这是什么?” 包子开口询问,而忠哥给出的答案却让我们吃了一惊。 “人脂。” 忠哥说着,吩咐我们戴上手套和防毒面具,接着用手捏起一小块蜡状物说道:“《考工记》记载着一种活体防盗机关,用殉葬者的血肉做润滑油……” “呕……” 忠哥再次戴上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看来我们来对了,这可能是献王级别的诸侯墓!将防水靴也穿上,我带你们进里面看看,但是一切要听从我的指挥,不要乱碰任何东西!”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全副武装,手套,防毒面具,防水靴。 忠哥带我们顺着墓道向前探索,防水靴踩在包金地砖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转过第三道弯时,手电光里突然出现了整面墙的青铜编钟。 最中央的甬钟表面凸起蟠螭纹,忠哥走近一些,仔细数着钟枚上的金文,然后告诉了一个令我们头皮发麻的消息。 这些铭文记载的是活人殉葬的过程。 “别碰任何东西!” 忠哥再次警告,但是迟了半秒,包子的手已经触到了编钟支架,整面墙突然向两侧分开。 刺骨的寒风裹着银沙倾泻而下,同时,青铜支架上的兽首喷出蓝色火焰,将流沙照的如同星河倒悬。 “是水银!” 防毒面具让我的声音变得沉闷,忠哥赶紧带着我们冲了过去,幸好提前穿上防水靴,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水银会散发出有害物质,没提前戴上防毒面具的话,也可能将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都说了不让碰,你怎么还碰?” 我看向包子,对于他刚才的举动很是生气。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就跟鬼迷心窍了一般,就想伸手摸摸……” “好了,接下来你们跟着我的脚步,不要走错,否则我不确定能保住你们。” 忠哥打断了包子的话,我们赶紧跟上,片刻后,一个标准的甲字形墓室出现在前方。 在主椁室上方,悬浮着某种液态金属构成的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正好指向墓室穹顶的裂隙,手电筒的光在水银表面折射出诡异的绿色。 包子突然拽住我的胳膊,“果子,你看椁室西侧是不是陪葬品?” 透过防毒面具的玻璃罩,我看见了成排的错金博山炉在暗处泛着微光,最外侧的熏炉盖上,是一个造型栩栩如生的仙山。 忠哥明显也看到了那些博山炉,但他还是对身后的青铜编钟比较感兴趣。 “等一等。” 忠哥不知从哪拿出一只紫外灯扫过钟体,这时我注意到,甬钟表面的蟠螭纹正在慢慢移动,那些纠缠的龙身鳞片间,细如发丝的金线勾勒出二十八星宿图。 “你们看,这危宿三星的位置对应着墓道顶部的通风口。” 忠哥抬头看了看,接着说道:“这是动态星盘。” 忠哥再次用紫外灯扫过钟体,暗红色的朱砂纹路在紫光下显现。 “这里每个时辰,都会根据星宿位移触发不同的机关。” 我们踩着水银蒸汽凝结的冰霜挪到墙边,强光手电照亮了整个柏木垒砌的墓墙。 每根长约一米的方木端头都涂着暗黄色涂料,在潮湿的环境中依然保持着锐利的棱角。 “黄肠题凑!” 忠哥的呼吸喷在防毒面具上凝成白霜。 黄肠题凑我知道,这是主要流行于秦汉时期的一种殡葬制度。 黄肠指的是柏木的黄心,在制作时,会将柏木的皮去掉,制作成柏木枋,因去皮的柏木枋呈淡黄色,所以被称作黄肠。 题凑是指木头皆向内,将柏木枋子一层一层叠垒起来,使其呈辐辏状堆放于梓棺的周围,形成一个与最近的棺壁垂直的结构,解决了土层对棺椁压力的问题。 而这种丧葬形式,是古代最高级别的丧葬形式,一般用于天子及其妻妾,一些诸侯,大夫,士也可以用,但不能用柏木,而是用松木和杂木等。 不过有的诸侯,重臣受到天子赏赐也可以拥有柏木制作的黄肠题凑葬制。 “没想到《汉书》记载的黄肠题凑,保存的这么完整。” 忠哥说完,我开始数着横向堆叠的柏木层数,当我数到第九层的时候突然停住。 按照汉代葬制,诸侯王可用十五层黄肠题凑,但这面木墙的堆砌方式明显违反了力学结构。 每根柏木的榫卯接口都朝向外侧,形成了无数个蓄力的三角形支撑点。 忠哥用探针轻触木墙缝隙,带出了一些黑色粘稠物。 “是混合了硫磺的松脂,遇到氧气就会……” 忠哥话没说完,突然扯着我向后急退。 包子和闫川见状也赶忙往回跑。 整个木墙如多米诺骨牌轰然倾倒,上千根柏木在半空中重组拼接,转眼间形成了螺旋上升的阶梯。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脚下的地砖突然倾斜成四十五度角。 我赶忙抓住悬垂的青铜锁链,看见那些坠落的柏木在墙壁上撞出耀眼的火花。 “这根本不是墓室!而是一个巨大的鲁班锁!” 忠哥的声音有些不淡定了,我们也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在一旁问他该怎么办? “忠哥,这些木头怎么会自己动?难道这也是机关?” “废话,肯定是机关,不们看每根柏木上,是不是都绑着几步看不到的细线!” 我抬头一看,确实,这细线跟头发丝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么细的线,是怎么承受住木头的重量的? 第七百零五章 代汉者当涂高 当震动停止,我们四人正站在由柏木构筑的立体迷宫中。 这个空间的高度应该有二十多米,每十米左右就有一层交错的木梁结构。 最诡异的是,所有木料接缝处,都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手电光照射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忠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面对包子的询问,忠哥虽然带着防毒面具,但我能感觉到他眼神中的渴望与贪婪。 “别慌,墓主人有点门道,这里一定有规律,跟着我就好了。” 忠哥用手指蘸了一点暗红色液体,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人血混合的鱼鳔胶,这是《齐民要术》中记载的千年不腐的方法,注意脚下榫卯走向,这是悬魂梯的变体。” 忠哥确实懂得很多,我感觉他最少读了几百本古书,才能将这些知识牢牢的记在脑海中。 所以说,知识改变命运,不论什么职业。 要是没有专业知识,可能我们这会已经慌的不成样子了。 想想我自己,读了几本破书就觉得自己厉害的了不得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运气,跟自己的实力毫无关系。 如果能从这里出去,我一定要恶补一下专业知识。 我们跟着柏木上的金乌纹标记前行,却发现每次转弯后纹饰的方向都会颠倒,就像走在永无止境的莫比乌斯环上。 当第六次经过相同的白虎星宿图时,我终于发现一些端倪,那些柏木的横截面年轮竟呈逆时针旋转。 “是视觉陷阱!” 我赶紧停下脚步,这样走下去,就是走到死也无法出去。 “你们看,每层木结构都偏转一些,利用人类双眼的视差制造方向错觉!” 忠哥看着我,对我竖起大拇指,说我还算是个可塑之才,这一点他都没有发现。 被忠哥这么一夸,我有点沾沾自喜,伸手向包子要一包药末。 “干嘛?自杀啊?犯不上。” “我杀你大爷,拿一包没啥用的,我有用。” 包子十分不情愿,嘟囔着自己都有用,但还是掏出一包药末递给我。 我接过药包,将里面的药末撒向空中,飘落的粉末果然呈现出螺旋状气旋。 “不知道是哪位神人设计的,莫不是鲁班的弟子?” 忠哥说着,突然用探针卡住转动的木梁,“看东侧震位!” 我赶紧跑过去查看,在晃动的光影中,三重柏木框架交错形成的空隙里,隐约可见玉质的椁室顶盖。 但在通往那里的路径上,十二根雕着饕餮纹的承重木正缓缓下沉。 “必须找到机关中枢,要不然,咱们真有可能出不去了。” 我攀上摇摇欲坠的木梁,突然发现其中一根柏木端头的黄肠部位颜色更深。 抽出匕首刮开表面涂料,地下露出了青铜浇筑的北斗七星阵。 在天枢星的凹槽里,凝固的某种材质的这在手电光下泛着幽蓝。 “忠哥,这里!在这里!” 忠哥听到我喊他,赶忙上前查看。 “是汞合金。” 说着,他把探针卡进天枢星的凹槽,在那一瞬间,整个木结构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那些下沉的承重木突然弹起,在头顶拼合成汉代量天尺的造型。 “巧夺天工,巧夺天工啊!这莫非是墨家与鲁班弟子一同的杰作?” 忠哥声音激动,跟刚开始的淡定截然相反。 这也难怪,从刚进来到现在,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已经完全颠覆我的认知。 跟这座墓比起来,我们之前去过的,只能算是小坟头。 就在我们惊讶于承重木的变化时,玉椁室的琉璃顶盖应声开启,涌出大量寒雾,而在寒雾中,又飘浮着数以千计的错金铜片。 “金缕玉衣?!” 包子和我都见过金缕玉衣,所以他惊呼道,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在手电光下,那具悬浮的玉衣内部,分明包裹着人形轮廓。 当铜片碰撞发出编磬般的清响时,玉衣右手突然指向西北方向的木梁节点。 “过去看看!” 我们顺着指引,在木梁上找到暗格,里面藏着件青铜冰鉴。 鉴盖上的云雷纹间镶嵌着四枚玉璇玑,转动时能听见机关齿轮咬合的声音。 当最后一枚璇玑归位,冰鉴内层缓缓升起,我们看到,几十支墨绿色竹简正浸泡在透明的液体中。 “是卤水,《西京杂物》中记载未央宫就是用此方法来保存典籍。” 忠哥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小心从卤水中拿出一支竹简,缓慢展开,上面的墨迹竟是用朱砂混合人血书写而成的。 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突然,整个黄肠题凑开始向中心收缩,玉衣包裹的人形突然坐起,金丝编织的面部露出漆黑的眼洞。 忠哥拽着我们赶忙跳向正在闭合的逃生通道,瞥见玉衣胸腔里闪烁着光芒。 那是一颗夜明珠,上面刻着一句小篆。 我提醒忠哥看一眼,瞬间我就从面具的镜片下看到了他皱起的眉头。 “荧惑守心,代汉者当涂高……” 代汉者当涂高? 这句谶语在两汉至三国时期流传很广,意思是取代汉朝的是当涂高,但是关于当涂高是谁,有很多说法。 但是大部分人认为,当涂高是指汉朝的某个官员或将领,或是指一个姓氏或者名字中带高字的人。 具体,谁也没有定论。 而荧惑守心,这话我就不太懂了,荧惑我知道,古代称火星为荧惑,守心什么意思?守住本心? 那也不合逻辑啊,火星守心?代汉者当涂高? “忠哥,荧惑守心是什么意思?” 忠哥想了想,开口说道:“这个心不是人心,而是只二十八星宿中的心宿。荧惑守心是指火星在心宿停留的天文现象,在古代,这被认为是最不详的征兆,预示着帝王有灾,可能会出现帝王驾崩,战乱,国家动荡等大灾难。”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这样解释就通顺了。 不过在这里出现这样的一段文字,墓主人到底意欲何为? “别琢磨了,从这里出去,应该就能到达玉棺那里了,这里的机关,真他妈变态!” 忠哥这话,也是我们想说的。 呼,还好有惊无险…… 第七百零六章 浑天仪 其实我本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地下工作。 找到墓穴位置,打洞,开棺,拿着东西就走。 没想到却发生了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事,难道是我开过的那些墓规格不够?还是说这秦岭墓如此设计是隐藏着其它不为人知的故事? 但不管那一点,今天,我们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才是盗墓,以前我们那都是小孩过家家。 也幸亏包子认识了忠哥,要不然我们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经历这样的事。 逃生通道确实如忠哥所说,一直通向玉棺那里,抬头看去,那金缕玉衣依然在那里保持坐立的姿势,黄肠题凑还漂浮在半空。 “别看了,金缕玉衣的主意就不要打了,咱们把玉棺打开,里面有什么算什么吧。” 忠哥说完,拿起探针插向棺盖与棺体之间的缝隙,我们上前伸手抠住棺盖,一点一点将其挪下来。 当我们打开玉棺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棺椁底部,竟是用整块血玉雕刻的浑天仪,二十八星宿官的位置镶嵌着不同颜色的…铁? 这是铁? 我没看明白是什么材质,忠哥说是陨铁。 好家伙,陨铁这玩意这么泛滥吗?这要收集多久才能收集到二十八块,而且每块的颜色都不一样。 “不对,这是东井,舆鬼星宿。” 忠哥指着西南方位的赤红色陨铁说道。 “《天官书》中说,东井为水事,难怪刚进来就碰见水银系统……” 忠哥话音未落,浑天仪突然开始自转,那些陨铁与玉棺外壁的云气纹产生静电反应,居然在空气中拉出幽蓝的电弧。 “妈的,见鬼了,我要是把今天的所见所闻说出去,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是精神病?” 包子拍着自己的脸颊,显然是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看棺盖内侧的蚀刻纹路。” 忠哥好像发现了什么,我凑过去,看到棺盖里有根头发丝一样的阴刻线,好像是一篇文章,但具体是什么,只能等忠哥给我们解答。 “是《淮南子.天文训》,怪不得这里的机关与天文有关。” 忠哥说完,正准备将里面的浑天仪拿出来查看,闫川突然喊道:“你们看,那些陶罐在渗血!” 闫川指着东南角,那里有个小型陪葬坑,数十个黑陶瓮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 “朱雀方位,大家小心。” 忠哥率先靠近那些陶瓮,包子问忠哥,难道接下来还有危险? 忠哥摇摇头,说不清楚,但一个玉棺里只有一个浑天仪,这事肯定不符合常理的。 我开始环顾四周,想要找出哪里可能是机关所在,就如忠哥所说,一个玉棺里只有一个浑天仪,这事说它不古怪才不对。 但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有异常,没办法,只能将目光再次留在忠哥这里。 “是鸡血混合雌黄,《神并本草经》记载过这样的防腐配方,但比例……” 忠哥突然僵住,因为在他面前的陶瓮表面的绳纹在手电光下竟组成人脸的图案,那些凹陷的眼窝里正渗出新鲜的血珠。 “快退!这是血尸蛊!” 忠哥好像想起了什么,但他话音未落,最近的陶瓮突然炸裂,飞溅的液体在空中凝结成血雾。 “跑,去青龙方位!” 我们跌跌撞撞来到青龙方位,这边是青铜器陪葬区,包子喘着粗气问忠哥,那血尸蛊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来到青龙方位就没事了? 忠哥回头看了看,说这血尸蛊说来话长,我们刚才所在朱雀方位,那血尸蛊就是因其孕育而生,但我们到了青龙方位,那些血尸蛊就不会越界而来。 包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和闫川则是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迷迷茫茫,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 不过这青铜陪葬区却让我们来了很大的兴趣,毕竟青铜器嘛,谁不喜欢?而且价格相对于其它东西来说,特别坚挺。 我环顾了一下全部的青铜器,还没高兴完,突然发现这里陈列的蟠螭纹提梁卣,全部转向同一个角度。 忠哥明显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经过仔细的研究后得出结论,这些酒器组成了二十八宿的角宿星图。 又是二十八宿! 有人可能不知道二十八宿代表什么。 它是古人为观察日,月,五星运行而划分的二十八个星区。 分为东方苍龙,北方玄武,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四大星象,各包含七宿。 除了用于观测天文外,还与阴阳五行,节气,方位相结合,可以用于历法,星占,风水,中医等领域。 这墓里面,处处跟二十八星宿有关,难道墓主人是一位狂热的天文学爱好者? 说来也好笑,我们进来这么长时间了,愣是没见到真正的墓主人。 所看到的一切,大概率都是墓主人生前布置的,估计他是怕自己死后被别人打扰,才下这么大的血本吧。 “忠哥,我觉得咱别管什么二十八二十九了,就这些青铜器也够咱们潇洒几年的了,拿了赶紧走吧。” 我要说包子这是没出息,他肯定会反驳我说这叫知足常乐。 这些提梁卣明眼都能看出古怪来,万一挪动再引发什么机关,可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你们谁带水壶了?” 闫川以为忠哥渴了,立马从腰间解下水壶递给忠哥。 我们这些人,闫川算是心最细的了,估计他身上可能还带着吃的呢,以备不时之需。 忠哥接过水壶,并没有喝,他将水泼向青铜器,水流顺着器表纹路开始汇聚,到最后全部流向一只犀尊的口部。 当水漫过犀牛眼睛时,我们旁边的整面墙轰然洞开,露出玄武方位的一个空间。 这是一个石质的藏书阁,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人毛骨悚然! 只见数百位身着官服的干尸呈跪拜状,双手高举的漆盘上堆满发黑的竹简。 “嘶……” 我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饶是见过不少离奇的事,但看到眼前这幅景象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这…这难道都是当时的官员…全部给墓主人陪葬了……” 第七百零七章 影子墓 恐惧的情绪在每个人心中蔓延。 包括忠哥。 这座秦岭地下的汉代墓,一次次推翻了我所有的认知。 包子哆哆嗦嗦的指着那些干尸,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我看向忠哥,发现他也呆立在原地,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咽了一口唾沫,刚想开口,忠哥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靠近那些干尸。 “忠哥……” 闫川想提醒忠哥,却被他抬手打断了。 “我走南闯北三十余载,今天的所见所闻却超出了我的想象,这秦岭没白来,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值了。” 忠哥把死字咬的特别重,但我不想死,包子和闫川也不想。 所以我此时已经心生退意。 没办法,这里面所有的一切,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围,水银,黄肠题凑,这些我都还能接受,甚至是血尸蛊我也没那么在乎。 但这数百具干尸,光是视觉效果就已经让人胆寒了。 “忠哥,要不咱回吧……”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包子,突然开口说出了我的心声。 忠哥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回?往哪回?出路在哪?” 说完,他不再理会我们,走到那些干尸身边,伸手去拿漆盘上的竹简。 但竹简因为时间原因,手一碰上去就散了,忠哥捡起其中的一条,仔细查看上面的内容,却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过来看看这些干尸身上能不能发现一些端倪,不用害怕,他们早就死了!” 我们当然知道他们早就死了。 但忠哥喊我们,我们三个又不能不动,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查看。 “果子,你说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难道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在这里了?” 面对闫川的询问,我轻轻摇头,如果真是文武百官,那谁有这么大面子能让他们都陪葬? 这根本是不现实的,而且史记上也没有记载。 我们小心翼翼搜索着干尸身上的物品,但除了那些竹简,根本没有随身物品。 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谜团,可能都藏在这一百多份竹简里,但要将它们全部破解出来,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忠哥……” 还没等包子开口,闫川突然喊了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喊鸡毛啊,我特么差点给他们跪下了。” 闫川伸出中指,鄙视了一下包子,然后叫我和忠哥赶紧过去,说是有发现。 我和忠哥赶紧来到闫川身边,他指着一具干尸的冠冕说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我凑近一看,这具干尸的冠冕上居然嵌着一枚龟钮银印,这银印,极有可能是这具干尸的身份证明。 我看向忠哥,问他要不要拿下来,也不怪我谨慎,我是真害怕在触发什么机关,得不偿失。 “拿下来,看看怎么回事。” 我小心将银印从冠冕上取下来,上面包裹着一层尸蜡,有些恶心。 将银印递给忠哥,他慢慢剔除表面的尸蜡以后,印文让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鸿胪丞张禄!” “这分明是西汉诸侯国属官的印信,但史书记载张禄应当葬在洛邑的北邙!” 气氛开始凝固。 “是影子墓!” 忠哥的声音有些发抖。 “《潜夫论》提到诸侯王会用九疑冢迷惑盗墓者,这里恐怕连衣冠冢都算不上!” 衣冠冢都有这些陪葬品以及先进的机关,那真正的墓岂不是富的流油? 忠哥突然用手电照向干尸的口腔,那些发黑的牙齿上赫然刻着微雕文字。 忠哥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着牙齿上的文字,片刻后他告诉我们,这牙齿上也是星图,北斗七星末端延伸出一条虚线,直指我们来的方向。 “反向天枢定位……” 忠哥蹲下身,在地面上画出几何图形,“墓主人故意用倒置的北斗七星局引导盗墓者触发机关,真正的墓室其实在……” 突然的震动打断了忠哥的话,我们所处的石室开始顺时针旋转起来。 忠哥反应过来,大喊道:“自毁机关!” 说完,忠哥开始往回跑,目标朱雀方位,但没跑几步,发现刚才的陪葬坑那里已经变成垂直的深渊。 借着灯光看去,深渊底部隐约可见成堆的青铜齿轮正在加速咬合。 “怎么办?怎么办?” 忠哥此时也慌了神。 他不知道怎么办,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此时我们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在墓室里胡乱寻找,希望能够找到离开这里的暗门。 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都过来!” 忠哥的声音此时就像天籁一般,将没有一点主见的我们叫到玄武方位。 这里有一尊玄武雕像,高约一米左右,有点憨态可掬的样子,与平常的玄武雕像有点不一样。 “听着,如果我计算没错的话,这玄武位就是生门,一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慌。” 忠哥说着,突然扯下自己的手套,将手掌按在了玄武雕像的眼眶上。 接下来,在我们惊异的目光中,玄武雕像的眼睛突然被暗了下去,随后,整面石壁如折纸般展开,露出隐藏在后面的滑索装置。 我们看着这道滑索,瞬间喜上心头,这就是逃生的通道,忠哥实在太牛逼了。 此时我对忠哥的佩服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我想给他跪! “别愣了,赶紧下去!” 忠哥提醒大家,拧紧衣服顺着滑索下去,要不然光凭手套,没到终点就被磨穿了。 我率先搭上滑索,整个人以适中的速度向对岸滑去,等包子他们都上来以后,我回头看去,只见旋转的石室已经化作巨大的碾磨盘,将那些千年干尸连同竹简一起碾成齑粉。 我不知道我所看到的是不是幻觉,总感觉十分不真实。 但我此刻又在滑索上,又不得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滑索很长,我一开始还担心手里的衣服能不能撑到终点。 还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当我接近终点的时候,发现在滑索尽头等待我们的,是座完全由琉璃构筑的祭坛。 这里,难道是进行活人祭祀的地方吗? 第七百零八章 水晶椁 我们从滑索上跳下来,落在祭坛边上。 祭坛上方是陨铁星图的穹顶,祭坛旁边还有一座青铜晷,当我们靠近的时候,祭坛中央的玉琮突然裂开,把我们吓了一跳。 条件反射。 “这是什么?” “墨玉雕的墓志铭。” 面对包子的询问,忠哥声音平淡,随后戴上眼镜,开始破解墓志铭上的内容。 大概十分钟,忠哥直起身,揉了揉脖子,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无比劲爆的消息。 那位叫张禄的,竟然自称是淮南王刘安的玄门弟子,而且铭文末尾用殳书记载了一段诡异的警告。 “荧惑入南斗,玉龟衔符出,后三百岁当有赤帝子。” 这句话可以理解成当时发生了重大的政治动荡,社会变革或帝王失位等事件,当玉龟衔符出这件事发生三百年以后,会有一位具有赤帝之德,顺应天命的人出现,建立新的秩序。 忠哥刚给我们翻译完,突然,整座祭坛开始下沉,琉璃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透过裂缝看去,下方几米处,竟有座更大的地宫,无数青铜人俑手持连弩组成军阵,中央高台上停放着一口金棺。 当第一支弩箭擦过我的耳际时,我才猛然醒悟,我们之前打开的不过是这座陵墓的外层防盗系统,真正的主陵,此刻才被我们唤醒。 青铜弩阵的机括声在穹顶间回荡,我们赶紧滚进祭坛的凹槽里。 “别探头,这些人俑只能发动一轮攻击,躲过这层箭雨就没事了。” 我也以为忠哥说的在理,可是一轮箭雨过后,我刚探出头去,第二轮箭雨接踵而至。 这些箭难道射不完? “吴果,你刚才看到下面的人俑有什么规律了吗?” 我摇头,根本没注意这些。 “这轮箭雨过后,掐准时间,看看这些人俑的排列。” 我点头,但我不知道忠哥在打什么主意。 很快,第二轮箭雨完毕,我赶忙够头向下看去,发现了人俑军阵的规律。 “忠哥,前排弩手举弩四十五度,中排平举,后排指地!” 忠哥听后,喃喃道:“这分明是《尉缭子》记载的三才箭阵,破解的关键在……” 忠哥猛然抬头看向穹顶星图,“快找找天市垣星的位置!” 闫川听后,眼珠转动,然后指着穹顶喊道:“在这里!” 忠哥按着闫川手指的方向,从怀里掏出放大镜猛的掷向垣星区,天枪星突然反射出绿光,照在我们附近的琉璃地面上。 忠哥快速爬过去,用刀划开琉璃地面,露出地下的青铜晷盘,晷针的投影正指向戌时三刻,对应的是军阵东北角的生门方位。 “跟我走日躔轨迹!” 忠哥说完,率先冲了过去,然后跳到下面的人俑堆中。 我们跟随他的脚步,来到震位人俑旁,它的青铜战靴果然刻着青龙七宿。 忠哥见此情形,开始在人俑身上寻找机关,过了一会儿,果然在它的胸甲上看到了一个凹槽。 忠哥将手伸进凹槽内,整座军阵突然静止,但高台上的金棺却开始突然升高,里面有朱砂流出,在空中凝聚成北斗七星的造型。 “跟我上,我倒要看看里面躺着的是哪位高人!” 忠哥说完,踩着人俑的肩膀跃上高台,我们照葫芦画瓢,依次来到金棺旁边。 手电光照着金棺,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表面的纹路在灯光下也显现真容。 这金棺上有二十八道凹槽组成浑天仪结构,中央的玉璧镶嵌着三百六十粒陨铁珠。 忠哥用紫外灯照射壁孔时,地面突然升起十二根青铜柱,每根顶部都悬浮着旋转的玉衡。 包子想要伸手触摸,却被忠哥的喝声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别碰!这是赤道式浑仪!” 忠哥说完,开始仔细观察玉衡运动。 说实话,我看不懂,包子和闫川也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需要同时校准四象方位和黄道夹角……” 忠哥自言自语,接着,他对闫川说道:“小川,你去将青龙玉衡倾角二十八度!” 闫川一脸迷茫,忠哥叹了口气,将闫川领到青龙位,并把玉衡摆出倾角,让闫川扶好不要动。 “小包,你去把白虎位的玉衡转到冬至点!” 包子讪讪一笑,将目光看向我。 我挠挠头,这活我应该能干。 于是我代替包子,将玉衡挪到忠哥指定的位置。 随着玉衡归位,金棺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动。 棺盖沿着二十八星宿轨道滑开,涌出的寒雾中浮现出水晶内椁。 “哈哈,你千算万算,千年后不还是被我打开了你的棺椁?也不知道你费这么大劲干嘛,直接让我们把东西带走不就好了吗!” 忠哥的声音有些得意,甚至带着一丝猖狂。 这也能理解,我要是有他这个本领,我比他还要猖狂。 寒雾渐渐散去,水晶棺内的情况也慢慢浮现。 只见椁内有一身着十二章纹冕服的老者,双手交叠处放着鎏金铜匣,匣面的星图竟与现代的银河系模型完全一致。 “小心椁底暗格!” 忠哥拦住正要取匣的包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你觉得这老家伙能这么轻松就让你把东西拿走吗?” 确实,按照之前我们经历的一切,如果就这么让我们拿到玉椁里的东西,显然是有点不可能。 “忠哥,这些……” 闫川上前仔细观察,突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我们凑近一看,或者说是眯着眼睛仔细看,才看到水晶椁与金棺之间连接着银丝。 整整十二根。 “哼,我猜这银丝连接的应该是弩机,如果刚才小包取了铜匣,这会儿可能已经成为马蜂窝了。” 包子一阵后怕,额头上也沁了不少冷汗。 “奶奶的,大不了东西咱不要了,把这金棺带出去就够了,这么大的纯金金棺,得有多少斤?” 我们没理会包子,他说的这话完全没经过大脑。 这金棺少说几百斤,除非用工具分解一点一点带出去,要不然,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你们退后点,我来把这机关破除掉。” 第七百零九章 铜匣 忠哥蹲下身,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和金棺平齐。 然后他举起探针,凭借自己的记忆,向水晶棺内搅动。 探针触碰银丝,瞬间射出几十支青铜箭矢,还好我们提前躲了起来,才不至于被捅成了马蜂窝。 忠哥来回试探好几回,当水晶椁内不再有箭矢射出,他才站起身,而在一旁躲起来的我们见此情景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过来吧,这回应该没事了。” 说着,忠哥开始把手伸向水晶椁内,顺利的取出了铜匣。 但是还没高兴三秒,整座地宫开始倾斜,青铜柱也开始渗出水银。 “他妈的,人都死了还要这么算计!” 忠哥怒骂一声,然后举起铜匣对准穹顶,我不知道这个举动是为了什么,但是在夏至线那里,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月光透过匣面星图投射到岩壁,竟显出一条隐藏的通道。 像幻觉。 根本无法解释其中的原理。 这时忠哥已经顺着光斑冲进暗门,我们赶紧跟上,身后传来金棺解体的轰鸣声。 “我的金棺呐……” 包子带着哭腔,声音悲愤,就像相恋多年的女朋友跟别人跑了一样。 暗门后面是一个螺旋下滑的滑道,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从这里滑下去,至于终点是什么,只能听天由命。 在下滑的过程中,我看到身穿古服的人用青铜浑仪测算地轴倾角,工匠在融化的水银中嵌入陨铁…… 最惊人的是末尾的壁画,四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现代人,正在开启金棺,服饰细节都与我们一样…… “时空循环……” 忠哥的声音淹没在水银泻地的巨响声中…… 当我们跌出山体裂缝时,北斗七星正悬在头顶,第一缕晨光染红了玉棺碎片…… 回过神来,忠哥迫不及待的打开铜匣,我也期待里面会有些值钱的东西,最起码这趟没白来…… 可铜匣打开之后,所有人都傻眼了。 铜匣里只有一张丝帛,上面用血书写的的文字令人胆寒。 “三百年后,汞精归位,紫薇东移。” 望着忠哥手中的丝帛,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忙活了半天,就带着一个这玩意出来了。 “我咋感觉咱们做了一场梦?” 闫川挠着头,他说的没错,我们经历的就是一场梦。 特别是那结尾的壁画,如果真是千年前的古人预想出来的,那真是太可怕了。 我们那些迷人的老祖宗啊,到底有多少秘密堙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啊? “走吧,回去。” 忠哥看了看天空,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忠哥,这就走了?” “不然呢?难道你要进去扛那金棺出来?这里早已被人算计好了,内部坍塌后这裂缝也会合拢的,可能用不上你出来,就已经合拢完毕,到时候你就在里面过下半生吧。” 听忠哥这么说,我回头看了看刚才我们跌落出来的裂缝,确实,比刚才窄了不少。 我快步追上忠哥,问他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原理? “原理,呵,老祖宗的智慧是原理解释不通的,一个秦岭都会如此,那始皇帝陵,必定比这还要惊险万分,我真有些手痒痒。” 额,忠哥这话吧,要是前两天,我肯定会嗤之以鼻的在心里嘲笑他,笑他不自量力,笑他异想天开。 但见过他的表现之后,我相信,只要给他时间,打开始皇陵绝对不成问题。 问题就是帽子叔叔是不会给他机会的,而且,始皇陵作为中华民族的第一位皇帝,也不允许任何人打他的主意。 忠哥也只是说说,但他绝对有这个实力。 关外第一人,实至名归。 津沽,紫意轩。 我的面前摆着一摞古书籍。 这些都是我让李八指帮我找出来了。 从秦岭回来之后,我受到了忠哥的刺激,决定奋发图强,将所有的知识都灌进脑子里。 这次秦岭之行虽然我们没啥收获,但确实长了见识,这是多少钱都学不来的。 我其实很好奇,如果把吴老二和忠哥比较一下,他俩谁会更胜一筹? 毕竟我没和吴老二经历过这样的事。 但想想我刚踏入江湖的时候,就听说吴老二在潭州开了一座西汉王级大墓,里面应该也是机关重重吧。 其实这次经历我是不想写进来的,一方面是太过离奇,兄弟们可能会觉得这是我瞎想出来的,毕竟就连我自己都觉得离奇。 另一方面是我觉得大家会觉得我把忠哥讲的太过于夸张,有人会觉得什么观天象,定风水是无稽之谈,如果有这样的人那全国有多少古墓都不够他盗的。 但想想我还是把这次经历写出来吧,大家别较真,就当我讲的是一个故事。 —————— 我在紫意轩泡了一个星期,每天白天看书,晚上看时紫意。 忠哥回来之后便离开了津沽,具体去了哪里,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包子有他的联系方式,如果我们有搞不定的陵墓,可以给他打电话。 对于我突然的好学,时紫意在了解事情的经过时,脸上也是无比震惊的表情。 农历四月二十八,药王的生日,也是药王观一年两次的开放日,药材交流会。 本来我对药材什么的不感兴趣,要是以前,可能去凑凑热闹,现在一心只想看书学习。 但架不住时紫意一直央求我,她说年份老一点的药材也买过来,可以送给龙老爷子。 这点我倒是有点心动了。 一早来到药王观,里面已经人山人海,包子和闫川忙碌的很,不停的招呼着新来的客人。 唯独我和时紫意进来,他俩连句欢迎光临也没说。 “咋了,我俩不算客人呗?” “一边玩蛋去,你看我俩忙的脚打后脑勺了,也不说早早过来帮忙,果然有了媳妇就会忘了兄弟。” 时紫意咯咯一笑,说把我让给包子,让他晚上搂着我睡。 “拉倒吧,包子的屁,远近闻名,我怕晚上睡着睡着,直接把我崩没了。” “滚,诶,道友里面请,哦,不是不是,我是说这小子滚…… 第七百一十章 交流会 药王观里人头攒动,听包子说,今年的人对比往年,要多了三分之一。 有的人三两交谈,有的人干脆在院子里摆起了摊位,三五年的药材根本拿不出手,这里起步都是十几年的中草药。 包子今天大出血了,肖龙有中意的草药,都是包子掏钱买下,来补充药王观的药材库。 八爷站在院子里的歪脖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它可能在想,回头又有零嘴吃了。 但包子已经严厉警告它了,这些都是他花钱买的,别打主意,还有大灰,要不然和他们拼命。 我和时紫意在院子里逛了一圈,有一中年男人的人参我挺中意,但一问价格,要十五万,直接让我打消了购买的欲望。 我虽然不差这些钱,但我也不是大怨种。 “紫意,你看看,啥也没有,耽误我看书学习。” 时紫意白了我一眼,她说我临阵磨枪,有些东西不是靠死记硬背,得去实践。 我耸耸肩,那秦岭地下绝对是实践不了的,没有忠哥那种专业知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准备离开药王观回去继续看书,这时时紫意突然指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说道:“吴果,你看那边是不是灵芝?”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角落的摊位前,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正看着热闹的人群。 在他面前,铺了一张烂床单,床单上摆着一些草药以及一把灵芝状的东西。 因为太过寒酸,他的摊位几乎没人与他交谈,就算那东西是真灵芝,但卖相确实不咋地。 怎么形容呢? 就像风干了很久的马蜂窝。 时紫意拉着我过去,那人显然也看到我们奔着是他的摊位,他看时紫意的眼神一亮,但看到她挎着我,眼神又暗了下来。 我咋感觉他那意思是在说: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呢? 心里很不爽。 “老板,这是灵芝嘛?” 时紫意笑吟吟的问道,那人撇撇嘴,说他这东西比灵芝不知道要好多少倍,灵芝在它面前只能是弟弟。 吹,使劲吹。 这玩意可能都不如树林里采的蘑菇好。 “我说你也不怕把牛皮吹破,灵芝什么卖相?你看看你这东西,就像畸形的树皮,也好意思拿出来。” 这人看着我,嗤笑一声:“你不识货,我也懒得和你掰扯,你就是想买我也不卖给你。” 嚯,我这暴脾气,这是激我呢? 但是我偏不上当,干气猴,气死猴。 于是我拉着时紫意准备离开,却被时紫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急。 “老板,你这东西怎么卖?我听听价格。” 时紫意的语气很真诚,这人盯着时紫意看了一会,突然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十万。” 三十万? 他怎么不去抢? 我皱着眉头看着破床单上摆着的这块像烂木头一样的灵芝,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种药材,棺材菌。 棺材菌这个词大家可能会很陌生,但血灵芝应该都听说过吧。 血灵芝是一种特别珍稀的菌类植物,常生长在古墓的棺材上,多在南方潮湿环境中的百年老棺以上! 血灵芝的形成,和棺木内的尸体以及环境等多种元素有关。 当人死后被埋葬在地下,棺材内的环境相对封闭且具有一定的湿度和温度。 如果尸体本身携带了某些特殊的真菌孢子,在适宜的温湿度条件下,这些孢子有可能开始萌发。 尸体在腐烂分解的过程中,会释放出各种营养物质,比如蛋白质分解生产的氨基酸,糖类等,为真菌生长提供了丰富的营养来源。 随着时间推移,真菌在棺墓内逐渐生长繁殖。 同时,棺木的木质也可能对血灵芝形成影响,有的木质成分在特定环境下可能会被真菌利用,而且棺木的透气性也会影响到真菌的生长环境。 如果棺木所处的地下土壤温湿度一直保持适宜,真菌就会持续生长突破棺木表面,形成血灵芝。 但这人的灵芝颜色却不像传说中的那般血红,所以我对他还是保持着怀疑。 因为血灵芝的颜色,是真菌在生长过程中与棺内尸体的血液和组织液反正反应,使其呈现出类似血液的颜色。 难道这他的灵芝是棺内人下葬很久之后才形成的? 想到这里,我蹲下身。准备好好研究一下他的灵芝。 “兄弟怎么称呼?” “欧得利。” 还有欧这个姓?我第一次听说。 “我们这个姓本来是复姓欧阳,后来简化了。” 可能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欧得利补充道。 我笑了笑,说道:“欧兄弟,从你叫的价来看,普通灵芝是肯定达不到的,莫非你这是血灵芝?但颜色为何如此之浅?” 欧得利笑了笑:“这东西是我亲自从棺材上摘下来的,所以我认为它是血灵芝。” 这才是我的真实目的,血灵芝什么的,我兴趣不高,主要是想从他嘴里确认一些消息。 毕竟血灵芝的形成要百年以上,从他这血灵芝上的风干程度来看,这玩意可不止短短百年。 那就意味着欧得利摘灵芝的地方有一座古墓,或者古墓群。 “欧兄,咱们借一步说话。” “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吴果,这是我女朋友时紫意。” 听我介绍完,欧得利点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破床单。 但那块灵芝,他却用身后的木箱装好,挎在了身上。 我将他带到我在药王观的房间,欧得利原来如此的表情,说我在药王观有自己的房间,那一定是药王观的弟子了。 我也没跟他解释许多,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欧兄,我想向你打听打听,你这血灵芝是在哪里采摘的?” 欧得利一愣,问我为何有此一问?这玩意在棺墓上是独一份,再去也不会有第二个。 “我不是去找血灵芝,欧兄,你采摘完血灵芝后,将那木棺打开了嘛?” 欧得利看了我一眼,然后摇头说道:“能采摘到血灵芝,已经是对墓主人的打扰和不敬了,怎么可能去开棺打扰人家的长眠。”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继续问了刚才问题。 “我是在祁连山采摘的。” 第七百一十一章 血灵芝 欧得利说血灵芝是在祁连山采的,我不禁摸了摸下巴。 祁连山位于甘州和青州交界,属于昆仑山的支脉,在风水上来说,属于龙脉之地。 要是这样的话,那祁连山说不定会有很多墓葬,规模可能不比秦岭的小。 不过欧得利说自己没有开棺,这话的可信度还有待斟酌,正常来讲,一个普通人面对可能会暴富的机会,是不会放过的。 毕竟,原则能值几个钱。 “欧兄,祁连山那么大,你能在那找到血灵芝,说明你有很大的机缘。” 我给欧得利倒了一杯茶,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笑了笑。 “吴兄,不瞒你说,我能得到这血灵芝也是巧合,本来我是进山采药的,在山里走了很多天都没找到有年份的草药。 后来有一天在一处山谷里,发现了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破旧木屋。” 欧得利顿了顿,好像是在故意勾起我的兴趣。 不过我也确实被他勾起了兴趣。 和时紫意对视一眼,不动声响的点了点头。 然后时紫意问道:“那木屋里有什么!总不能是血灵芝吧?” 欧得利放下茶杯,说木屋可能就是供猎人或者采药人休息的地方,里面除了一张木床,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这雪灵芝是长在棺材上的,怎么可能在木屋里。” 这家伙,说话有点大喘气,如果他再不说重点,保不准我一会要剋他。 “我为什么要提到木屋呢,因为从木屋里出来,一直往北走,会看到一个山洞,那山洞就是古墓的入口,血灵芝也是从里面找到的。” 欧得利表情自然,倒不像说谎的样子。 “欧兄,你这样,血灵芝我可以买下来,但你能不能带我们去趟祁连山?” 从秦岭回来之后,我白天恶补关于风水的相关知识,晚上练习行气之法,所以想找个地方练练手。 而欧得利口中的祁连山,是个不错的选择。 欧得利显然是预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他沉吟了好大一会儿,好像是在做思想斗争。 “吴兄,你对我也没藏着掖着,我呢,也不瞒你说,那地方,尽量别去,很容易有去无回。” 欧得利的话让我直皱眉头。 有去无回?那他怎么回来的? “欧兄,这里面莫非有什么隐情?” 我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看看这小子能说出什么理由来。 “我知道吴兄对感兴趣的不是血灵芝,而是生长血灵芝的墓。对风水知识我也有一点涉猎,那地方,特别像九龙抬尸棺!” 什么? 我被欧得利的话惊的张大了嘴巴! 九龙抬尸棺可是顶级的凶局,需要在龙脉死穴处建造。 九条龙形地势环绕棺椁,是为阴龙锁尸,强行镇压墓主人的怨气,同时还能引来邪祟守候。 我们所熟知的陵墓就有类似的布局,那就是武则天的乾陵。 乾陵的选址是由李淳风和袁天罡勘定,利用天然山势形成铜墙铁壁,千年来无人能破。 “你也知道,祁连山也属于龙脉,所以这九龙抬尸棺在那里有着天然的优势,我还没进主陵,就已经差点丢了小命了。” 欧得利苦笑一下,我也确定他说自己没进行开棺说的是实话了。 如果真要是九龙抬尸棺的布局,别说我们了,可能就连忠哥去了,也得脱一层皮。 看来这祁连山的主意还真不能打,或许把所有业内的高手聚集起来,才有机会一探究竟。 听欧得利说完,我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了,血灵芝在我眼里也没啥诱惑力了。 “吴果?吴果!” 八爷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时紫意起身去开门,八爷瞬间飞了进来,落在我的肩头。 “狗狗祟祟的干什么呢?这血灵芝的颜色怎么不纯?” 八爷看到了欧得利的血灵芝,从我肩膀上跳了下去,围着血灵芝转了两圈后看向欧得利。 “小子,你这东西只有一半吧?另一半是不是还在棺材上?” 八爷的话立马让欧得利紧张起来,说话也有点磕巴了。 “你…你这鸟…鸟…莫说…胡话!” 八爷冷笑一声,说这天材地宝,它没吃过以前也有八百,每种有什么特性它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一清二楚。” 八爷说着,又飞到时紫意的肩头,伸头往下看,但时紫意今天穿的是高领T恤,啥也看不到。 这色鸟,谁的便宜它都占。 “小子,如果是完整的血灵芝,一株大几十万应该不成问题,如今你有半株,那也只能出个三分之一的价格。” 欧得利脸色通红,是被人揭穿秘密的羞红。 “欧兄,你别在意,八爷呢,就是直来直去,喜欢有啥说啥,鸟品还是不错的。” 欧得利对我笑了笑,可能是有点尴尬,兜着床单就准备往外走。 “诶,小子,我让你走了嘛?这血灵芝你不打算卖了?” 欧得利听到八爷加他,停下身形,回头无奈的说道:“神鸟大人,三分之一的价格我实在不能割爱,所以我在这待着也没啥意思,还不如出去碰一个有缘人。” 可能是神鸟大人这四个字让八爷倍儿有面子,它赶紧让欧得利坐下,将血灵芝重新摆放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会说道: “这样吧。我给你加到十五万,你看看能出不?能出的话,这都点钱。 也不知道这傻鸟哪里的这么多钱? 也没见它平时有私房钱呐。 欧得利面对八爷给的价格很是纠结。 我估计八爷是把价给到他的麻筋上了。 出吧,不甘心,不出吧,怕后悔。 “神鸟大人……” “叫我八爷……” “哦,八爷,您这样,再加一点,你别一口价直接砍在我的腰上,拦腰斩断。” 八爷摇摇头,说这价已经是高高的给了,出了这个门,有识货的给出高于这个价,它直接吃二斤翔。 我觉得吧,外面那些人应该都认为欧得利的这是普通灵芝,要不然摊位前也不会冷冷清清的,懂行的人早就收走了。 欧得利思考着八爷的话,片刻后,他咬了咬牙说道:“成交,就当交个朋友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欧得利 血灵芝以十五万的价格成交,掏钱的却是我。 八爷身上除了毛,一个钢镚也找不出来。 这冤大头我来当,人情八爷还,它抓着血灵芝去找肖龙去了,算是补偿之前祸害人家药材库的过错了。 欧得利卖了血灵芝,眼神也清澈了,他说有了这些钱,足以改善家里的生活了。 我有一点搞不懂,像他这样懂些风水的人,怎么能让自己过的这么窘迫? 随便搞个小锅开开,起码几年吃喝不愁。 到了晚上,药王观又恢复到了冷清状态,虽然交流会持续三天,但这里夜晚并不留客。 所以大灰它们一众大黑耗子,又偷偷摸摸的下来了。 可能是血灵芝的关系,肖龙今天并没有对八爷和大灰吹胡子瞪眼,而是语重心长的告诉它们,这草药是天材地宝,生长不易,要发挥其最大的作用,去救治更多的人。 也不知道八爷和大灰是不是觉悟提高了,在一旁不住的点头。 肖龙高兴多喝了两杯,我真怕他睡觉的时候,八爷和大灰这两个家伙又祸害药材库去了。 吃过饭,我把时紫意送回紫意轩,自己又跑回药王观,其实我对祁连山还是有些念想的,但饭桌上没提,想把包子和闫川还有八爷叫到一起,问问他们是什么看法。 在听到九龙抬尸棺后,八爷本来还昏昏欲睡的,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它围着我飞了两圈,然后“啧啧”了两声说道:“我说姓吴的,你别太小瞧古人的智慧以及对风水的掌握,就你现在这半吊子水平,去了祁连山还真不一定回得来,所以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包子挠挠头,说不行联系联系忠哥,没准他有办法呢。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八爷和忠哥不对付,所以也就没开口,不想找骂。 “傻波一,你们去秦岭又带回什么了?我跟你们说,越是高规格的墓葬,里面防范的越严实,甚至不少有自毁机关,宁可毁了自己的长眠之地,也不让你们带走一点值钱的东西。” 八爷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道:“吴老二前年和张老三开的那座王级大墓,不也仅仅是从里面弄了颗龙眼玉珠出来嘛,而且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呢。” 唉。 我叹了口气,确实,像这样的超级大锅儿,还不如小锅儿里的饭吃的香,最起码没啥风险。 但如今都已经是千禧年了,还有多少锅儿等着我们开呢?这玩意儿是开一座少一座啊…… 有了八爷的劝说,我暂时打消了去祁连山的念头,但是眼下无事可做,文四爷那边的夜郎文还没破译出来,孙耀福那边我插手不了,南粤珍奇会那头古村长还叫我暂时不要理会,看来我只能是继续恶补风水知识了。 第二天,药王观的交流会继续进行,欧得利今天还是在那个小角落,我从紫意轩来到,就一眼看见了他。 朝他走过去,看着他那些无人问津的药材,问他怎么还不回去?难道还指望这些药材能卖个高价? 欧得利笑笑,说这些药材虽然不起眼,但好在年份尚可,如今野生药材已经被开采过度,人工养殖的可没这个药效喽。 确实,人工培育的药材,就像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药效自然不及野生的,所以现在中药的疗效也不如以往。 我将包子叫来,让他一股脑把欧得利的药材全扔仓库去算了,价格合理些就是了,说不定以后会用上。 包子看着那些可怜巴巴的药材,摇了摇头,说这样的品质对于药王观来说,还真入不了库,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勉强把它们收下来。 到时候包子和欧得利一合计,一共一千块钱,这个价格虽然低,但对于欧得利来说,总比他蹲在这里无人问津的好。 “吴兄,你算是给我帮了大忙,要不然我请你吃饭?” 欧得利说的是问句,他要是说肯定句我可能直接就答应了。 毕竟这两天来,我见他身上总是挎着一个大水壶,渴了只喝里面的水,没水了在到观里接,可能他真的有什么难处吧。 要不然有十几万在身上,也不至于这么节俭。 “欧兄,钱花在刀刃上,虽然我不知道你有啥难处,但该节约还得节约。” 欧得利挠挠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表情。 “吴兄,你人不错,而且比较细心……” 我赶忙打住了他的话,要是一个女人这么说我,可能我会高兴一些,但一个大老爷们说我是个好人,真是有点别扭。 “行了,别客气了,你手机号多少,咱留个联系方式。” 欧得利闻言再次尴尬了起来。 “我…没有手机……” 呃…… 也是,两千年的时候手机普及率还不高,特别是农村人,家里有个座机都不错了。 大家别跟我杠,说自己那会已经用什么什么手机了,那我只能说你是小康中产家庭,这样的家庭,占全国的多少? 不管什么时候,还是穷人多。 就像现在一样,汽车进入每个家庭,但依然有的家庭买不起,这是现实。 我拍拍欧得利的肩膀,想问问他的实际情况,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生活,想说自然会说的。 “行,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回头有好药材直接送药王观来就行,我跟他们说。” 欧得利点点头,开始收拾那个破床单,将其叠的板板整整。 等他收拾完毕,我准备回屋里,刚走到门口,欧得利突然叫住了我。 “吴兄…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我回头看向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事。 “咱们进屋说?” 欧得利小跑过来,跟我一起进了屋,他放下手里的床单,酝酿了一下语言开口道: “吴兄,我知道你对墓葬感兴趣,在我们家附近的山上,传闻有一座权势滔天的王侯之墓,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去那里寻墓,但都一无所获。我也不知道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告诉你希望你自行辨别。” “你家在哪?” “苍幽山。” 第七百一十三章 苍幽山 苍幽山? 我对苍幽山并不了解,甚至是第一次听说。 欧得利给我科普了一下,说这苍幽山是中原腹地与南方丘陵的过渡地带,那里山恋连绵,常年被缭绕的云雾所笼罩,而且在山下经常能听到不知名的兽吼鸟叫,即使去采药也只是在外围,不敢深入。 我以为欧得利那血灵芝是在祁连山采得,他家就在祁连山附近,没想到是在这个什么苍幽山。 “欧兄,如你所说,苍幽山真有一座大墓,就是被人开了你也不知道,而且你这个消息的可信度也不高,总不能跑里面跟没头苍蝇一样吧?” 欧得利摇摇头,说苍幽山有许多深不见底的峡谷,谷底弥漫着阴冷的雾气,偶尔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怪声,所以这些年进山的人多,出来的人少…… 我懂他的意思了。 他是说苍幽山中比较凶险,虽说有人按照传说去寻墓,但运气不好的都留在了里面。 可是这样的情形,我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去深入。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欧兄,就像你说的,传说那里有座王侯墓,但也只是传说,没影的事我真不敢去尝试,毕竟命只有一条。” 欧得利听我说完,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犹豫片刻后,他咬了咬牙,沉声道:“我可以给你做向导,在以前采药的时候我研究过那里。” 哦? 我看着欧得利,心想着人都是无利不起早,他这么上赶子,肯定有啥条件。 果不其然,欧得利咬了一下嘴唇,接着说道: “但是我不能给你白带路,如果找到大墓,不管里面有没有东西,你都要付我十五万。” 我就说嘛,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我摩挲着下巴,心里盘算起来。 “欧兄,那假如我从墓里带出来的东西值几百万几千万呢?” 欧得利摇摇头:“我就要十五万,那样我就攒够给我爸换肺的钱了。” 这小子果然有隐情。 我问欧得利到底怎么回事,他告诉我,因为他们村子背靠苍幽山,所以村门们靠山吃山,一般都会以采石为生。 石头采回来之后还要粉碎成小石子,然后才有人收购,他爸也是因为从事了这个行业,常年吸入粉尘,导致的尘肺病。 而治疗这个病需要换肺,而换肺需要六十万,这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了。 “换了肺就可以正常生活了?” 我有些不解,现在有这样的医疗技术吗? “换肺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欧得利苦笑着摇摇头。 “那你还坚持花大价钱给你爸换?” 其实我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那是人家的亲爹,就是砸锅卖铁也得看呐。 “有一线生机也得博一博,人在,还有念想,人没了,家也就没了……” 唉。 我叹了口气,怪不得欧得利这么节俭,按照欧得利自己说的,换肺需要六十万,他还差十五万,那说明他手头里现在最少有四十五万。 那个年头,四十五万也不是小数目了,我记得曹州新盖的小区才七八百一平,买两套房子是绰绰有余了。 但他能用这些钱来帮他爸治疗那个没有确定性的病,这足以证明他的孝心。 而有孝心的人,人品都不会太差。 百善孝为先。 “欧兄,既然这样,那我和朋友们商量一下,你今天就先在药王观住下,我给你安排一间房,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欧得利点了点头,对我说了一声谢谢,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禁感慨道:有人出生就在罗马,而有的人出生就是牛马。 所以,投胎是个技术活。 十年寒窗,不如人家三代从商。 你以为的知识能改变命运,其实知识让你多读了几年书,掌握了一些知识,然后继续给有钱人打工罢了。 有多少人信誓旦旦的说只要自己创业,就会成功? 别逗了,赚钱的门路都被人家牢牢卡死了,你想插足分一杯羹?那就等着接受别人用金钱买通的权利来整你吧。 我将这件事说给了包子和闫川,他俩都没啥意见,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出去转转。 就是八爷,这傻鸟说啥也不跟我同去,它说大山里母鸟太多,就它这英俊容颜,怕去了以后,会力不从心。 我想带大灰去,八爷也是拦着死活都不让。 “那药材库进了不少好东西,我和大灰得严防死守,别让宵小之辈给偷了去。” 大灰在一旁拼命点头,一脸正义之色。 我觉得药王观最该防的就是它们俩,而且八爷不愿意去,我估计打的就是药材库的主意。 一会我得提醒一下肖龙,让他换个仓库,打造一个钢筋混凝土的,这样大灰就钻不进去了。 没想到我的建议直接被肖龙采纳了,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施工的电钻声吵醒。 起床出去一看,是肖龙请的施工队,正在施工。 肖龙打算将原来仓库的四周墙壁都用钢板扣上,然后地下浇铸十公分厚的混凝土,这样一来,手榴弹可能都炸不开这里,别说大灰那口大黄牙了。 八爷知道此事以后,怒气冲冲的过来找我,问我是不是有点狗拿大灰,多管闲事了? 它说我是狗,这点绝对不能忍。 它在树上,我在树下,我俩对骂了一个多小时。 要不是包子拦着我,我必跟这傻鸟杠一天。 不过话说回来,骂完之后,我感觉自己浑身通透,心情也倍儿好。 八爷气呼呼的飞下来,落在我的肩头,用嘴拽着我的耳垂说道:“姓吴的,咱该发泄的也发泄了,啥时候动身?爷我陪你去看看那个破逼山有啥好玩的。” 八爷就这点好,跟我们不记仇,当然我们也不会跟它真生气。 从相识到现在,我们也一直把它当作亲人,是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秉承的就是,闹着玩,不带急眼的。 不过到现在,我们谁也不知道八爷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智商,问它自己也是白问,总是吹嘘自己是某某人转世。 今天诸葛亮,明天刘伯温的。 但它真的好像是一个人的灵魂装进了鸟的身体里。 听起来很玄,我要不认识它,也会觉得很玄。 但现实就是这么玄。 谁能保证我们所看到的世界,就是真实的呢? 第七百一十四章 灵异故事 我们几人商量第二天准备好装备再出发。 欧得利他家距离苍幽山步行的话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都说靠山吃山,他们那里的村民几乎都是靠着苍幽山为生。 山里的草药,山脚的碎石,还有一些飞禽走兽,都是主要的经济来源。 欧得利一家七口,是的,你没听错,他家七口人。 除了欧得利以外,他还有爷爷,父母,以及一个姐姐和两个妹妹。 在山区农村人的观念里可没有计划生育,人口对于他们来说才是财富。 欧得利的爷爷年纪大了,他父亲又患有尘肺病,不能干重活,所以一家人生活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这样的年纪,却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压力,也真是苦了他了。 采购这事交给闫川,他心细,从探墓的装备,到生活用品,就连打火机,他都准备了好几个。 时紫意这边呢,她也知道自己拦不住我,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多加小心,遇事别冲动。 其实有八爷和大灰,我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毕竟有啥危险,它俩事先能够帮忙预警。 第三天一早,我们出发,此次目的地距离津沽一千公里左右,终点在宛城与襄州交界。 在车上,八爷询问了关于苍幽山的一些情况,欧得利说山的外围很安全的,但大山深处,却被当地人视为禁区。 其原因不光是山里的猛兽,还有的就是流传下来的一些灵异事件,村里人都迷信,所以谁也不敢进到大山深处。 提起灵异事件,大伙都来了兴致,让欧得利赶紧讲一讲,那积极的架势,就差没搬小板凳,手里攥一把瓜子了。 欧得利挠挠头,说如果讲了让我们别害怕,惹得我们哈哈大笑。 “你快讲吧,我已经急不可耐了。” 八爷说完,靠在大灰身上,那模样完全和人一样。 欧得利清了清嗓子,“那我可开始了。” “我听我爷爷说,在苍幽山深处,有一道特别狭长的山谷,老一辈人都叫它迷魂谷,进去的人,十有八九都回不来了,就算是侥幸出来了,也都变得疯疯癫癫,嘴里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我小的时候,爷爷就总给我讲迷魂谷的事,他说他是进了迷魂谷,唯一一个安全离开的人。 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和村里的张爷爷一起进山里打猎,刚进苍幽山的时候,一切都还算正常,可越往里走,他们就感觉越不对劲,周围安静的可怕,连鸟叫声都没有,只有他们前进的脚步声。” 欧得利停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预示着接下来剧情应该很精彩。 “我爷爷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边的张爷爷不见了,他当时心里慌极了,开始大声呼喊张爷爷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空荡荡的回声。 我爷爷开始往回走,可奇怪的是,怎么也走不出那片山谷,明明记得刚才走过的路,却又像是完全变了样。 就在他又累又怕的时候,我爷爷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木屋,他当时想着,这里要是住着人,应该能帮他走出山谷。 于是他赶紧朝木屋跑去,走到木屋前,他敲了敲门,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那女人对我爷爷微微一笑,说道:“进来歇歇吧。” 我爷爷犹豫了一下,但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就跟女人进了屋。” “嗐,荒山野岭的,一个女人居住在这里,肯定有问题,那女人是不是长的很漂亮,你爷爷看上她的美貌了?” 包子打断了欧得利的话,这让我们很不满。 “好好开你的车,别那么多废话,小欧,你接着讲。” 欧得利看了看八爷,哼了一下嗓子,接着说道: “那屋里面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我爷爷刚坐下,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努力睁开双眼,看到那女人正盯着他,眼神变得越来越阴森,脸上的皮肤也开始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白骨。 我爷爷吓的想要逃跑,可那会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这时,我爷爷听到了张爷爷在外面传来的呼喊声,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回应,可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那女人开始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好像要穿透他的耳膜,接着,女人伸出枯瘦的手,朝着我爷爷抓了过来。” 欧得利声情并茂,虽然知道这是个故事,但还是把我带入进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爷爷感觉有人在摇晃他的身体,他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山谷的一片空地上,张爷爷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脸上满是焦虑。 我爷爷赶紧起身,环顾四周,根本没有木屋,也没有女人,他将这件事告诉张爷爷,两人开始拼命的朝山谷外跑去。 在跑的过程只中,他们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们,还有隐隐约约的笑声和哭声在耳边回荡。 我爷爷和张爷爷好不容易跑出山谷,他们回头一看,发现山谷里弥漫着一层浓浓的黑雾,好像是一头巨大的怪物,想要将他们吞噬。 回到村子之后,我爷爷和张爷爷都高烧了好几天,但是等烧退了,张爷爷的精神就变得不好了,我爷爷说是山谷里的东西,跟张爷爷回了家。” “完了?” “完了。” 八爷啐了一口,说这算哪门子的灵异故事?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比这恐怖一百倍。 “欧兄,你爷爷应该是编故事哄小孩玩呢,再说了,为啥山里的东西跟张爷爷不跟你爷爷?为啥他疯了,你爷爷没事?这不符合常理。按理说那东西先盯上你爷爷的,该疯的也应该是你爷爷啊。” 欧得利一阵无语,人家爷爷好好的,包子好像挺希望人家疯的。 不过话说回来,欧得利的这个故事真不咋滴,白浪费我的感情听了那么半天。 剧情太俗,一点都不新颖。 欧得利见我们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直接提出了一个问题。 “那你们说说,张爷爷是为什么疯的?” 第七百一十五章 欧家人 欧得利的这个问题,确实让我们沉默了好一阵子。 为啥疯?可能是心理素质不行,从苍幽山回来吓的。 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可能就像包子说的那样,欧得利的爷爷就是编的故事,让欧得利没事别往山里跑…… 第二天中午,我们到达了欧得利家所在的小山村,马寺村。 这村名让我理解的话,这里应该有马有寺,然而并没有,村里就几十户人家,但看起来应该过的都不错,最起码一眼望去,都是砖瓦房。 八爷和大灰为了不让人产生另类的好奇,它俩一下车便去了苍幽山,说的在那里等我们。 欧得利家离村口不远,第三户人家都是了,来之前我们带了一些礼物,进院子就看到他的两个妹妹在院子里玩耍,屋里面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看来欧家人还没吃饭,我们也正好赶上饭点了。 “琦琦,萌萌,大姐和妈呢?” 见欧得利回来,两个小女孩很高兴,但看到这么多陌生人,眼神又警惕起来。 “小妹妹,别害怕,我们是好人。” 包子憨憨一笑,这让两个小女孩更加害怕了,不停的往欧得利的身后躲。 “小利,回来了,那株血灵芝……” 从屋里走出一个花季少女,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姐,这几个是我朋友,他们买下了血灵芝,然后过来看看咱们山里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草药。” “哦,朋友啊,快进来。” 欧得利的姐姐叫欧得财,对,叫得财,长的十分标准,浓眉大眼双眼皮,鼻梁也算挺拔,最好看的是那张嘴,让人有忍不住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包子第一眼都看直了。 用他的话说,没想到这山沟沟里,竟会长出如此美丽的出水芙蓉。 就是这名字,也不知道欧得利他爸是怎么起的。 进了屋是条走廊,左右两边是卧室,尽头是厨房加餐厅。 欧得利带我们进了左边的卧室,里面有三张床,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 是欧得利的父亲,欧建国。 其实欧建国的年龄并不算大,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所以看起来像六十多的样子。 “爸,我回来了,这几位是药王观的师傅,也是他们收了我的血灵芝。” 欧建国的眼神没有一点神,他咳嗽两声,让我们找地方坐下来。 “得财,去泡壶茶,咳咳……” 欧建国很虚弱,我不是咒他,只是实话实说,看他这模样,应该也撑不了多久。 “建国叔,你好生休养就可以了,不用客气。” 欧建国摆了摆手,又叫上了欧得利的妹妹,“妮儿,去把你爷爷和妈妈叫回来,让他们在商店里买些菜,就说家里来客人了。” 两个小妮子同时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手拉手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她俩年龄看起来差不多大,但没看出是双胞胎啊。 “这俩妮子是异卵双胞胎,当初也是因为她们是双胞胎,就没忍心打掉,咳咳……”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欧建国赶忙解释道。 我看他这个样子实在有点难受,便将目光看向包子,意思是有没有缓解欧建国这种症状的药。 包子会意,但摇了摇头。 其实包子这会的心思都在欧得财身上,恨不得现在直接管欧得利叫小舅子。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欧得利的爷爷和妈妈回来了,两人都是浑身尘土,一看就知道是粉碎石头去了。 “爷爷,不是说不让你干活了吗?你怎么不听?” 一进门,欧得利就开始抱怨起来。 欧得利的爷爷将手里的菜递给欧得财,笑了笑,说道:“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多干一点,你爸换肺就早一点。小利,这几位是你的朋友?还没见你往家带过人呢。” 我们自我介绍,当欧老爷子得知我们要进山采药的时候,他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对我们直摇头。 “孩子们,苍幽山可不像你们大城市的那种旅游山,里面有很多你们不敢想象的东西,我劝你们,还是在外围玩玩就行了,可别以为自己年轻,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欧老爷子说完,便去洗漱了,而欧得利的妈妈则是简单的清理了一下灰尘,便和欧得财做饭去了。 午饭很简单,但对于欧家人来说可能算丰盛的了,两个小妮子那吃饭的架势,一看就是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 “唉,都怪我,拖累了这个家庭,我现在连自杀的劲都没有。” 欧建国虽然吃不了多少东西,但依旧坐在那里陪我们。 “爸,吃饭的时候你能不能不提这些?钱我已经快攒够了,到时候把你的肺一换,不是又成了一条好汉?” 看得出来,欧得利对欧建国换肺这件事,抱着很大的希望。 “就是,小利把血灵芝也卖了,还剩一点,回头在村里借借也应该差不多,所以您就甭操心了。” 欧得财说完,给两个小妮子一人夹了一块肉。 包子见状,也夹了两块肉放进了两个小妮子的碗里,笑眯眯的说:“多吃点肉,长身体哦。” 他夹着嗓子说话确实挺恶心的,我想吐。 欧家这一家人,要是没有欧建国这个病,应该过的很幸福。 我突然理解欧得利那句话了,人在,还有念想,欧建国要是不在了,这个家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吃过饭,时间还早,我提议上山走走,欧老爷子一再嘱咐欧得利,千万不能往大山深处走,切记切记。 老头对大山深处的忌惮,真不是装出来的。 欧得利对我们讲的那个灵异故事,如果真是欧老爷子亲身经历的,那我只能说,如果真有鬼,并不见得比人心更可怕。 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到达苍幽山脚下,这里的山体已经被挖走了许多,我很好奇,难道上面不管这事吗? “欧兄,我看欧叔的状态不算太好,咱们最好抓紧行动,争取早日让欧叔换上肺。” 欧得利看了一眼苍幽山,说道: “爷爷那边我跟他说,咱们明天就进山!” 第七百一十六章 改地脉 夜晚,我们围坐在一起,听欧老爷子给我们讲关于苍幽山的灵异故事。 有山神娶亲,老一辈采药人常在月圆之夜听见山里传出来唢呐声,有胆大的循声去找,回来都说见着披红挂彩的石人石马往山肚子里钻。 还有老一辈说,这苍幽山是活的,月圆的时候会吐出穿红袄的新娘子。 …… 欧老爷子讲了很多关于苍幽山的传说,其实目的就是让欧得利不要带我们深入。 但是欧得利跟老爷子说了,只要我们找到中意的药材,就会付给他十五万作为酬劳。 听到有钱赚,还是一笔不菲的价格,老爷子当然心动,毕竟,他也是位父亲,也希望儿子的病能快些治好。 老爷子权衡再三,从柜子里找出几张符纸递给我们,让我们贴身携带,如果遇到一些诡异的事,或许能派上一些用场。 我接过符纸,想着这也不过是些心里安慰罢了,老一辈就信这个。 次日一早,我们早早起来洗漱,欧得财已经给我们备好干粮和水,包子和闫川去车里背上装备,一行人朝着苍幽山进发。 临走时,欧老爷子再三叮嘱,一定不要逞强,遇事不决,立马返回。 刚一进山,八爷和大灰便跟了上来,一晚上的野外生存,让八爷大倒苦水。 欧得利擅长一些风水,路上我们也交流了一些,不过他的知识储备有限,可能跟我之前不相上下。 我很好奇他是从哪学到的这些东西,欧得利说是在那个疯掉的张爷爷家里学的。 他家有关于这类的书籍,之前总去照看他,所以没事就翻了翻。 苍幽山的外围,有许多条被人工踩出来的小路,这里经常有村民上来,路上也碰到了几人。 欧得利与这些人打招呼,当得知我们要进大山深处的时候,看我们的眼神也都变了。 好像已经预知了我们的未来。 “欧兄,我看你们村里的人都很忌惮这大山深处啊。” 欧得利点了点头,说有例子在先,不忌惮那是不可能的。 这时八爷突然开口说道:“这里确实挺邪门的,昨晚我往里飞了一段,发现里面的磁场很乱,到了里面,还真得多加小心呢。” 八爷的话让我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压力,不过这傻鸟还坚持往里走,说明事情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大灰此时是最欢快的,它不停的在我们周围穿梭,扭着秃尾巴的屁股,十分搞笑。 “大灰,你小心点,山里有野猫,别把你抓去当做自助餐吃掉。” 大灰不在乎,它这体型,估计猫来了也得退避三舍。 欧得利带路,就避免我们多走很多弯路,到中午休息的时候,我问他还有多久能到。 欧得利抬头看天,说天黑之前,绝对能到苍幽山深处,但有没有墓,只能是一点一点寻找了。 其实也无所谓,我本来对这个传说中的大墓也没怎么看好,我来这里更深层的想法是,帮欧得利把他父亲的肺换好。 先说明一下,我不是圣母,不是说谁有难我都会帮助。 我主要是想从欧得利这里得到祁连山那个九龙抬尸棺的具体信息,或者是让他亲自带我去一趟。 假如说苍幽山里什么都没有找到,但我依然把钱给他了,他是不是心中有愧,觉得自己欠了我一个人情? 那到时候我再提祁连山的事,他还会拒绝吗? 以欧得利的人品,我想他不会拒绝的。 所以说,人不能光看眼下的这些,要把目光放的长远。 就拿干我们这行的来说,有提前踩好点后,甚至会用一两年的时间来完成计划。 他们可能会开个商店,饭店,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然后在进行自己的计划。 虽然时间久了一点,但得到的回报,可以让自己几年内衣食无忧,这样来说不是很划算? 傍晚时分,本来在我肩膀昏昏欲睡的八爷,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前方。 “到了。” 它说出两个字以后,便展翅高飞,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又落回我的肩头。 “再往前,磁场变得非常紊乱,我怀疑是有人动了这里的风水,都别乱跑。” 在磁场这件事上,我可是吃了不少亏,所以我赶紧摘下背包,从里面拿出罗盘,观察上面的情况。 罗盘在我的手心微微颤动,天池里的磁针正对着巽位摇摆不定。 “果子,你这破盘子晃的我眼晕,不会是坏了吧?” 包子凑过来,他嘴里啃着肉夹馍,油星子溅了我一脸。 “你别没屁找着放,磁针乱晃正是说明这里的磁场紊乱,乱说话小心女鬼找上你。” 包子挺了挺胸脯,环顾四周大声道:“哪个女鬼敢找包爷,我定让她十个月不来大姨妈!” 闫川无奈的摇摇头,问包子女鬼也有大姨妈? “说不定有,谁知道呢?在莞州我啥都尝试过了,就是没尝过女鬼是什么滋味……” 八爷扑棱着翅膀跳到包子的肩头,黑豆眼扫过他的胯部嗤笑道:“行了,别吹牛逼了,赶紧找找附近有没有小溪河流。” 包子不解,问八爷找河流干什么?难道是要洗澡? “验证猜想。” 我们不敢分散开,欧得利这会已经失去了他向导的作用,因为这个区域,他也是第一次来,所以这会儿他比我们谁都卖力。 在他的内心里,是十分渴望我们能找到传说中的那个大墓的。 “吱吱……” 大灰的叫声响起,我们顺着声音赶紧跑过去,发现它正在一条窄的不能再窄的小溪里打滚。 与其说是小溪,倒不如说它就是一条排水沟。 “吴果,你再看看罗盘。” 我低头一看,磁针依然在巽位上摇摆不定。 八爷沉思片刻说道:“巽宫见水本该聚气,这山里溪流偏往震位拐,分明是被人改了地脉。” “改地脉,这得多大本事?八爷你不是在这逗我们玩呢吧?古往今来,有几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面对包子的质疑,八爷也懒得跟他较真,只是说了一句: “你小子懂什么叫龙怕孤单穴怕寒吗?” 第七百一十七章 破屋 包子自然不懂八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的完整版是:龙怕孤单穴怕寒,无缠无护龙虚度,风吹脊露又无助。 意思就是融结龙穴的地方,以周围形势环护周密,使结穴之处温暖紧固为贵,而忌讳穴场单薄暴露,孤立寒冷。 包子对八爷说的显然是不感兴趣,他吃完最后一口肉夹馍说道:“要我说,咱们就直接往山坳里走,准没错,欧老爷子不是说老一辈人在里面见过鬼火么,我倒真想瞧瞧。” 什么叫对牛弹琴?你说胯胯轴子,他说玻璃球子,人家在这研究风水,他居然想看鬼火。 “别急,这里磁场这么乱,没准还真能看到鬼火,到时候你别吓尿裤子就行。” 八爷说完,将头转了过去,一直盯着大山深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要是尿裤子了,我就把裤子上的尿拧到嘴里去,瞧不起谁呢?” 包子说完,开始卸下背包,今晚准备在这里安营扎寨。 简单搭建好营地以后,我们坐在帐篷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着天。 还别说,欧得财的手艺还真不错,肉夹馍吃起来香辣酥脆,不过也只能吃一晚上,后面就要啃大饼了。 “欧兄,这苍幽山应该有主峰吧,我觉得如果真有传说中的大墓,那一定跟主峰有关系。” 欧得利挠挠头,说这里连绵几十里,主峰的位置还真不好判断。 我看了看四周,夜幕如墨,黑暗已经压在了这片山坳之上,不过暂时并没有看到什么大型猛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我给自己定了一个计划,三天,要是三天找不到线索,那就直接打道回府。 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虚无缥缈的传说上。 吃过东西,我们便钻进帐篷休息,是说我们习惯了这种跋涉,但说不累,那是假的。 夜晚的苍幽山一片死寂,唯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打破这夜的宁静。 后半夜,万籁俱寂的时候,正睡的香甜,突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隐隐传来。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一会像是人的尖声大笑,笑声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 一会又像是女人的悲泣,哭声凄惨哀怨,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我轻轻推了推旁边的闫川,低声喊道:“川子,川子,你听见声音了吗?” 闫川也被这声音吵醒,他皱起眉头,仔细听了一会,低声说道:“听见了,出去叫包子他们。” 我俩钻出帐篷,手中拿着匕首防身,此时的月光惨淡,四周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能见度有点低。 那笑声和哭声还在雾气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这时包子和欧得利也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八爷和大灰紧随其后。 “卧槽,不会真有鬼吧,我怎么听着是一男一女?” 欧得利看着包子,可能是在想,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有时间想这些。 “这情景跟我爷爷描述的非常像,虽然我对这些东西不怎么相信,但我觉得,咱们还是稳妥一些,不要招惹的好。” “软蛋,怕个毛,不是有老子也给的符嘛,一会我去贴他们身上,格老子的,打扰我休息。 包子说完,就要往声音的方向走。 闫川一把拉住他,然后转头看着八爷,问它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这年头还有荒山野鬼?那群老道士是干嘛吃的?” 八爷说完,指挥我们往前走,我想它飞的快,可以先打探一下情报,没事的话我们也不用白跑一趟了,但是这傻鸟说啥也不去。 美其名曰它去了,在把人家给吓跑了。 我知道,它嘴硬,也是害怕万一真的是鬼怪,自己掌握不了局面,丢鸟。 “说不定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欧得利这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我们一步一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那声音就愈发清晰。 其实我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周围的树木也开始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又添加了一些恐怖的色彩。 包子已经把欧老爷子给的符纸拿了出来,嘴上虽说不怕,但心里肯定犯嘀咕。 我们每个人都一样。 这是人多,要是只有自己的情况下,我们任何一个人,早就撒丫子跑了。 我们朝着声音的方向前行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一片荒废的破屋,门窗早已破败不堪,屋顶上的瓦片也所剩无几,只留下几根摇摇欲坠的木梁。 那哭声和笑声正是从这破屋里传出来的。 “嘶…对上了,对上了,我爷爷讲的全部对上了,这里还真有一个木屋,咱们赶紧回去吧……” 欧得利的声音有些颤抖,包子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八爷,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八爷,你见过鬼吗?这里不会真的是鬼在作祟吧?” 八爷没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破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之所以我们会是这样的表现,完全是因为事先被欧老爷子给代入了。 你想想,他跟我们讲的灵异故事与这里发生的情况完全吻合,能不害怕吗? “进去看看,真要有鬼的话,即使咱们跑,它也不会放过咱们的。” 八爷说完,让大灰进去看看,大灰的头摇的飞快,一溜烟从包子的后背爬上他的肩膀。 “胆小鬼……” 我们壮着胆子靠近破屋,声音还在持续,闫川轻轻推开门,用手电筒照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屋里有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像是什么尸体腐烂的味道,让人作呕。 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蜘蛛网,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旧的家具和杂物。 当初是谁想着在这里建房子的,我真是想不明白。 “也没啥啊,难道是咱们都幻听了?” 包子小声嘀咕了一下,话音刚落,突然,一道黑影从我们的眼前一闪而过,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那……那是什么?” 欧得利声音颤抖,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唬人 那黑影一闪而过。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凉意从菊花蔓延到头皮,不禁哆嗦了一下。 “都别慌!” 八爷话音刚落,那笑声和哭声再次响了起来,而且比刚才更加响亮。 “是谁!别装神弄鬼的,有本事出来!” 闫川手掐指诀,倒是有一副道法高深的样子,不过微微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随着闫川话音落下,破屋的角落里突然亮起了几盏微弱的烛光。 烛光昏黄暗淡,在这黑暗的破屋中显得格外阴森。 “咱们走吧……” 欧得利转身想逃,却被八爷抓住了衣领。 “你慌鸡毛?就不想看看鬼长什么样?” “八爷,我不看……” 这时,破屋的角落里突然出现几个人影,他们穿着破旧的衣服,脸上蒙着黑布,看不清面容。 “装神弄鬼!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面对八爷的询问,那些人影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朝着我们走来。 他们的脚步很慢,每走一步,地面好像都在颤抖。 而我们则死死的盯着这几人影,我有种直觉,这几个人影应该是人。 就在那些人影快要走到我们面前时,其中一个人影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手,缓缓的揭开了脸上的黑布。 我定睛一看,只见那是一张苍白如纸的脸,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深陷,眼神空洞,好像没有灵魂一般。 欧得利再也忍不住了,他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我想要拉住他,却没拉住,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看着那些人影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些人影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默默的站在那里。 我正准备再次开口询问,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欧得利的惊叫声:“吴果,救我,救我!” 我心中一惊,顾不上那些人影,转身就跑出了破屋。 只见欧得利被一个巨大的黑影紧紧的抓住,那黑影身形庞大,四肢粗壮,看不清模样。 欧得利拼命的挣扎,脸上满是恐惧。 这时闫川大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工兵铲朝着那黑影冲了过去。 那黑影似乎被闫川的举动激怒了,他松开欧得利,然后朝着闫川扑了过来。 闫川身形灵活,并不与黑影硬碰硬,躲开了它的攻击以后,一铲子狠狠的拍在了黑影的后背之上。 那黑影吃痛,发出一声怒吼,声音震耳欲聋。 它的身体开始疯狂的扭动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颤抖。 包子手里拿着钎子,也朝着黑影冲了过去。 “吴果,这黑影好像是穿着特殊服装的人,上去干翻他。” 其实不用八爷提醒,我也看出了一丝端倪。 于是我在地上捡了一根木棍也冲了上去,靠的近了才发现,这黑影衣服上装饰着一些发光的饰品,在黑暗中看起来像是一双双眼睛。 “包子,闫川,抓住他!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傻逼半夜不睡觉,出来吓唬人!” 黑影显然知道我们已经识破了他的伎俩,他一个转身,从他的衣服里居然喷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粉末。 我怕这粉末有毒,赶紧喊包子和闫川退后来。 “欧得利,闭气!” 黑影喷洒完粉末以后,又对着我们的方向丢了一颗类似于手雷的东西。 我心中大惊,赶忙卧倒。 但和我想象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几秒过后,我抬头一看,刚才黑影投掷的手雷,已经冒出了滚滚黑烟,完全遮住了我们的视线。 而那黑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八爷,看清他跑哪去了吗?” 我赶忙起身,看到八爷和大灰正趴在地上,并且八爷正用翅膀捂着自己的脑袋,那模样,很滑稽。 听我叫它,八爷赶忙飞起来,看到烟幕之后,气的牙痒痒。 “跑了?回破屋看看,那些人还在不!” 我们赶忙又往破屋跑,走进去一看,微弱的烛光还在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依然在。 但之前那几个黑影,却不见了踪影。 “妈的,绝对是人!但在这大山深处,存在着这么一伙人,他们想干什么呢?” 八爷起身飞到高空,环顾四周之后,并没有看到那些人的影子。 “八爷,你说这些人会不会也是奔着那个传说来的?” 包子的问题问到了点子上,这也正是我考虑的。 但转念一想,这些人如果真的是奔着那座大墓而来,那我们刚才经历的一切,怎么跟欧老爷子讲的灵异故事所关联。 换句话说,欧老爷子所讲的故事,在这里却一一实现,这就让我不禁怀疑起欧老爷子来。 我这个怀疑可不是无缘无故的,这种巧合也真是太巧了。 如果是村民进山,那一定会被吓的直接跑下山,仔细想想,这帮人难道是不想让人进山?这山里难道有什么秘密不成? 想到这里,我将目光看向欧得利,此时的他虽然缓了过来,但眼神依然残留着刚才的恐惧。 这是装不出来的。 如果这事真跟欧老爷子有关,那欧得利应该是不知情的。 “这些人应该对山里的情况十分了解,欧得利,你对你们村里的人都了解吗?” 面对八爷的询问,欧得利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好像是反应了过来,反问道:“你怀疑这都是村里人搞的鬼?” 八爷没说话,这事让欧得利细品,也能看透其中的端倪。 欧得利低下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时,我突然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咱们的营地!” 我赶紧往营地的方向跑,包子他们紧随其后,我一边跑一边想,这些人刚才是不是调虎离山? 回到营地,还真验证了我的猜想。 我们的帐篷已经被破坏,背包里的东西也被翻了出来,最最主要的是,我们的工具,已经全部被损毁。 现在,我们手上只剩下一把工兵铲,一根探钎,以及我裤腰别着的罗盘。 “我草泥马!这群王八草的!真阴呐!” 包子对着空气大骂,这也证明,这群人确实是想阻止我们深入苍幽山。 这山里,或许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七百一十九章 大灰带路 营地一片狼藉,不过好在那伙人行动匆忙,帐篷勉强还能住。 就是没了工具挺愁人,欧得利提议先下山,补齐工具再上来。 “不行,太浪费时间了,而且就算补齐工具,说不定那帮人又会想到什么馊点子来搞破坏。” 八爷说完,将目光落在大灰身上。大灰被它瞅的有些不自在,趴在包子肩头闭上眼睛装睡。 “大灰,考验你的时候到了,用你那狗一样的鼻子找到那帮人,事成之后爷给你颁发奖章。” 大灰不为所动,包子拎着它的脖子,将它从肩膀上拽了起来。 “我说大灰,做耗子不能这么自私,你压的我肩周炎都犯了,我也没说啥,这一让你出力,怎么还装死呢?” 大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豆大的眼珠子提溜乱转。 “吱吱…” “你吱个毛啊,我们这就收拾东西,今天必须找到那些人!” 八爷下了死命令,大灰只能乖乖服从,这家伙跟我们混时间久了,居然想偷懒。 将帐篷收好,能用的东西都装进包里,欧得财帮我们准备的干粮还能吃,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大灰从包子身上下来,开始闻地上残留的那伙人的气味。 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把大灰送部队去,完全可以代替警犬了。 并且大灰还能得到编制,到时候娶上白富美,直接就能走上人生巅峰了。 回头我得跟它商量商量,它要是愿意,没准还能给我颁发一个五星好市民的奖励呢。 可能是感觉到我在腹诽它,大灰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回头狐疑的看着我们一眼,便继续工作了。 我们跟在大灰身后,一路上,我们都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大灰带我们来到一片茂密的树林前,它在树林边缘停了下来,不停的嗅着周围的泥土。 我见它这个样子,走到它身边蹲下身子,发现地面上有一些浅浅的脚印。 这脚印特别大,应该就是那个穿着特殊衣服的人留下的。 “看来那群人是进了树林里,怪不得我没发现他们的踪影。” 八爷说完,催促大灰快些带路。 我们顺着脚印走进树林,里面的光线很昏暗,我们也不敢打开手电筒,怕惊动那些人。 走了没多久,大灰在一处石壁前停了下来,然后对着石壁吱吱的叫了起来。 我走上前,扒开遮挡石壁的树枝和藤蔓,一个山洞出现在我们面前。 要不是大灰带路,我们根本发现不了。 “那群人应该是躲这里来了,可真够隐蔽的。” 闫川小声嘟囔了一句,便要往山洞里面走,却被我一把拉了回来。 “还不确定里面的情况,让大灰先去探探路。” 大灰回头用一种你咋不去的眼神看着我。 我假装要踢它,大灰赶忙朝着山洞内跑去。 “大灰不会有危险吧?” 包子有点担心大灰。 但我觉得那帮人这会应该没那么大的警惕性,毕竟他们藏身的洞这么隐蔽,很难想到我们会找过来。 我们焦急的在山洞前等待,大概十分钟左右,大灰终于出来了,它扬头示意我们可以进去了。 于是一行人开始朝着山洞内进发。 洞里很狭窄,能容纳两个人通过,我和闫川走在最前面,手里的匕首也举了起来,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情况。 走了大概几十米,山洞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了一个宽敞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我看到了一些简陋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制作粗糙的武器。 显然,这里是那些人的落脚点。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包子话刚说完,突然在山洞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们立刻警惕起来,不一会儿,从山洞深处走出几个人影,正是之前在破屋遇到的那些穿着破旧衣服,脸上蒙着黑布的人。 这些人见到我们之后先是一愣,然后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站住!” 包子大喊一声,八爷在一旁嘲讽道:“你说让他们站住就站住?你是他们爹啊?愣着干鸡毛,追啊!” 我们拔腿就追,但这群人跑的飞快,在狭窄的山洞里左拐右拐,试图利用地形甩开我们。 但有大灰,他们就是跑的再快,也无济于事。 大灰的小短腿拼命的倒腾,在前面带路,它不时的回头看看我们,好像在催促我们加快速度。 渐渐的,山洞里开始出现一股潮湿的霉味,昏暗的光线也让我们的视线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只能凭借着前方那些人影的轮廓来追踪。 跑着跑着,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咔嚓”的声音。 我心中一惊,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机关的声音,刚想喊大家停下,就看到前面的地面上突然弹起一排尖锐的铁刺。 “大灰,小心!” 大灰反应迅速,猛的往上一跳,直接越过了那排铁刺。 “这帮龟孙子,就会耍这些阴招!” 八爷骂骂咧咧的说道,飞到大灰身上,让大灰继续带路。 可越看出来,八爷有点生气了,要不然不会这么主动走前面的。 “都小心些,说不定后面还有其他陷阱。” 耽搁了这一会儿,那帮人早就没了踪影。 但是我们的速度必须得放慢一些,预防着那些人的阴招。 又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大灰在两个岔路口之间来回嗅了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我现在看到岔路就头疼,这种选择题,我是一点都不想做。 “大灰,难道两边都有那群人的气味?” 大灰点点头。 这下可就不好办了。 “八爷,走哪条?” 八爷翻了翻白眼,说自己又不是警犬,怎么能知道走哪条路? 这时欧得利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分别朝左右两边的岔路丢了进去。 “走右边吧,我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不一样。” 嗯? 这玩意还能听出来? “对方大概是从这两条路分散开了,但肯定有一条是引诱咱们进去的,右边这个山洞相对空旷些,真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倒腾开身。” 我们看着欧得利,姑且,就信他一回。 第七百二十章 磁场紊乱 选择相信欧得利,那就要摒弃我一直选左的理念了。 不过这右侧山洞确实宽了不少,头部空间也够宽阔,我们几人并排一起走也没问题。 大灰依然跑在最前面,八爷站在大灰背上,随着大灰色跑动,八爷伸出翅膀,直指前方,就像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好不威风。 “欧兄,刚才那群人中,有没有你熟悉一些的?” 从开始到现在,我想欧得利的脑袋应该也能转过弯来了。 这群人,有极大概率就是他们村子里的人。 “熟悉的人还真没有,再有就是他们脸上都带着黑布,根本看不清容貌,所以光看体型,很难分辨。” 我点点头,刚才问他也没指望问出个答案来。 “欧兄,老爷子平时除了那些灵异故事,还对你讲过苍幽山的其他事情没?” 欧得利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其他事我爷爷没说过,他应该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让我进山的。” 他这话是在帮欧老爷子开脱,表明欧老爷子跟这些人并没有关系。 我这会思绪很乱,脑子里也一点线索都没有。 毕竟猜测也只是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证明不了欧老爷子与这些人有关。 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一路上也没遇到那群人布下的陷阱,这不禁让我猜思那群人会不会是走的左边那个山洞。 大概又走了几百米,前面突然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像是月光。 走过去一看,没错,我们从山洞里出来了。 在我们眼前是一道狭长的山谷,周围还飘着一层薄雾,淡淡的月光洒下来,将这山谷映衬的有些阴森。 我突然想到了欧得利对我们说过的迷魂谷。 于是我赶紧拿出罗盘,发现磁针在不停的转动,证明这里的磁场是完全紊乱的。 磁针对着四面八方肆意游走,毫无规律可循,这让我开始警惕起来。 在风水学中,磁场与地脉息息相关,磁场紊乱意味着地脉之气也必定混乱不堪。 所谓地脉,就是大地的脉络,如同人体的经络,承载着天地间的生气与灵气。 而此处,磁场紊乱,生气消散,取而代之的必是浓重的死气和煞气。 八爷之前就说过,这里的地脉被人动了手脚,如今看来,动手脚的人可能是想用死气和煞气做点什么。 “这地方风水已破,凶相毕露。” 八爷挥舞着翅膀,眼神凝重的看向峡谷的远处。 我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脚下的土地。 土壤呈现出一种灰黑色,用手一捏,感觉十分松软,毫无生机。 正常的土地,生气充足时,土壤应是紧实且富有弹性的,而这里的土地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活力。 “这是典型的地气外泄之相,大家小心一些,这地方煞气很重,很可能对我们的心智产生影响。” 八爷说完,示意大灰不要再深入了,先研究一下这里的情况,不行就退回去。 “那咱们现在就退回去,别往里走了。” 欧得利有了退意,这我能理解,因为这里与他爷爷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这也证明老爷子讲的故事可信度开始提高了。 “虽然煞气重,但有死就有生,阴阳相克,但也相生,这里也不一定完全是凶煞之地。” 凡事没有绝对。 “包子,你把大灰抱起来,前面的路我来带,你们小心地面就行了。” 八爷说完,飞到半空,帮我们引路。 “这大灰,该减肥了。” 大灰挂在包子怀里,好不自在。 踏入山谷,脚下的土地松软的有些不正常,每走一步都感觉要陷下去。 四周的雾气也越来越浓稠,昏黄的月光透过,更加让这山谷多了几分阴森。 没走多远,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紧接着,眼前景象扭曲变换,原本狭窄的山谷豁然开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暗深邃的沼泽。 沼泽中气泡翻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是幻觉。 我刚想提醒大家,余光却瞥见欧得利眼神迷离,直直的望向沼泽中央。 “爷爷!” 欧得利大喊一声,就要往前冲,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 “欧得利,那是幻觉,不可轻信!” “不是的,我爷爷掉进沼泽里了,我要去救他!” 他使劲挣扎,力气之大,这样下去早晚被他挣脱。 “包子,过来按着他!包子?” 我侧头看去,只见包子正一脸淫笑,对着面前的空气不停的比划着,那动作,分明是在抚摸着美女的身体。 草,这逼脑子里天天全是这个东西,就连产生幻觉也是这。 我又看了一眼闫川,发现他目光呆呆的,眼眉低垂,好像是在听谁的教诲。 这下完犊子了,除了我,好像全军覆没了。 “吴果,先别管他们,找到形成煞气的根源,这地方一定不是后天形成的,百分之一万是人为的!” 这时,大灰也变得躁动不安,他低声嘶吼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八爷见状,飞至我肩头,眼神凝重。 “大灰也受到了影响,这里好像能直击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牵挂。” 呃… “八爷,那你咋没事?我也没有反应啊。” 八爷哼了一声,说这些小把戏它自然是免疫的,至于我为啥没产生幻觉,可能是我走了狗屎运了。 这番言辞我自然是还给它一个白眼,然后松开欧得利,先让他救他爷爷吧。 这气场紊乱,干扰人的心神,所以现在得先找到气场的破绽。 我掏出罗盘,指针却依然如疯了般乱转,根本无法判断方向。 “八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困在自己幻境里吧?” 我看向其他人,欧得利在前方奋力挣扎,口中不断喊着他爷爷。 包子还沉浸在他那香艳的幻觉中,脸上的傻笑让人又气又无奈。 闫川呢,依然保持着聆听教诲的姿势,虽然这哥仨暂时没有危险,但还是要尽快帮他们脱离出来。 早知道不听欧得利的,走左边那个山洞了。 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啊…… 第七百二十一章 煞气凝聚 迷魂谷中,我和八爷开始分头寻找理解这煞气的根源。 其实我自己也有点纳闷,为啥包子他们都被煞气干扰,但我和八爷却没事? 八爷倒是好说,它这个老油条说不定以前有什么机缘,而我这个凡夫俗子,之前也没少在这上面吃亏,这回怎么就免疫了呢? 内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灵犀蛊。 但转念一想,灵犀蛊也不是万能的,它对一些毒免疫我倒是能理解,在我愤怒绝望时给我提供力量也能理解。 要是再对煞气有克制效果的话,那岂不是万能的了?那我不就是无敌的存在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这不是我该研究的事,怎么解决眼下的麻烦才是关键。 八爷在峡谷里飞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它说下面雾气有点重,遮挡视线。 这意思就是让我往里面深入了。 我也没犹豫,毕竟煞气现在对我影响不大,而且我看包子那样,别一会真脱了裤子,给我来个现场直播。 我和八爷一起向峡谷深处走去,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稠,如实质般翻涌滚动,逐渐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身影。 这些身影形态各异,有的像是狰狞的恶鬼,有的像是扭曲的野兽,它们张牙舞爪的朝我和八爷扑了过来。 “这些是煞气凝聚而成的幻象,别理它们,对咱们没啥伤害。” 八爷说着,挥动翅膀开始驱散这些雾气。 但即使雾气被八爷挥散,但很快又会凝聚起来,继续对着我比比划划。 “傻波一。” 我不再理会这些雾气,走了没一会,突然注意到脚下的土地上,有一些若隐若现的线条。 它们相互交织,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案。 我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些线条,发现它们竟然是由一种黑色的物质构成,像是某种矿石。 八爷也凑了过来,它的喙轻轻触碰着那些线条,片刻后说道: “这是煞引石,以前经常用它来布置风水阵法,这东西应该已经消失百十年了,没想到今天又看见了它们。” 我摸了摸煞饮石,表面光滑,但手指触碰上去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指尖传来,吓得我赶忙收回手指。 “就这玩意就能引导和汇聚煞气?” 八爷点点头,然后让我顺着每一条线路走一遍,看看最终通向哪里。 这里几十条线,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我看着八爷,问它是认真的嘛? “你咋死心眼?向外扩散的一共就四条线,难道你没看出来?” 我挠了挠头,确实没注意。 我开始沿着第一条向外扩散的线走,周围的雾气依旧如狰狞的恶鬼张牙舞爪,但我并不搭理它们,专注盯着脚下的线条。 这条线蜿蜒曲折,穿过一片怪石嶙峋的区域。 这些石头的形状极为奇特,有的像被巨力扭曲过,有的则像是一张张痛苦挣扎的人脸。 我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嘀咕,这迷魂谷中处处透着诡异,这些怪石莫不是也和煞气有关? 八爷似乎察觉到我的想法,轻声说道:“这些石头风水格局被破坏后的产物,常年受煞气侵蚀,早已失去了原本的状态。” 我点了点头,越发觉得这风水之术果然博大精深,看似普通的石头也暗藏玄机。 随着我和八爷的深入,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呼出的气瞬间化作一团白气。 我们来的时候穿的比较单薄,这猛的一冷,确实有点承受不住。 “八爷…把你的毛借给我御御寒……” “你直接让我死就完事了呗。” “……”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阵,这些石头排列的看似杂乱无章,但我感觉它们暗藏着某种规律。 我正要踏入石阵,八爷突然叫住我:“等一会,这石阵恐怕是个迷阵,贸然进去怕是难以脱身。” 我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石阵,发现石头之间似乎真的有一种磁场能量的波动,相互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八爷从我肩头飞起,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然后朝着石阵飞去。 “八爷……” 我担心这傻鸟出什么意外,万一石阵里射出乱箭,那八爷岂不是成了新物种? 豪猪与鸟的结合,豪鸟。 八爷回头看了我一眼,给我一个眼神,让我放心。 随后,它落在一块大石头旁边,用喙轻轻敲击着一块石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神奇的是,随着这声响,石阵中的能量波动竟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看似无路可走的石阵,竟然渐渐露出一条通道。 我惊叹于八爷的见识,赶忙顺着通道走了进去。 穿过石阵后,我继续沿着煞引石的线条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线条的尽头。 然而,这里除了一片荒芜,什么也没有。 我满心疑惑,八爷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确认没有发现后,我们开始原路返回。 “八爷,这不是办法,包子他们长时间这样能行吗?要不咱们想想办法强制唤醒他们。” “你不想让他们以后变成痴呆的话,就老实按我说的做,包子他们又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就像在做梦,你担心什么?” 我挠挠头,这幸亏我和八爷是清醒的,要是我们都进入到幻觉,那最后的结果就是渴死,饿死。 剩下的几条线路,要么尽头是一块空地,要么就是被和石阵一样的障碍物阻拦。 说实话,我有些气馁了,并且开始怀疑八爷的方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八爷,最后走这一条,要是还没有发现,那只好想别的办法了。” 这一会半个小时过去了,让人很是烦躁。 “听我的准没错,就这条!” 八爷指的这条线越往前延伸,周围的煞气就越来越浓郁,那些雾气凝聚而成的幻象也变得更加真实恐怖。 它们不再只是简单的扑过来,而是试图抓住我,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要将我的灵魂冻结。 八爷此时也显得十分警惕,它身上的羽毛也开始微微竖起,好像是准备应对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吴果,咱们这回好像找对地方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 腐骨沉香木 随着我和八爷的深入,我隐隐看到前方有一个黑影。 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座破旧不堪的庙宇。 “这居然有座庙,谁没事会上这里烧香拜佛?” 庙宇的大门半掩着,上面的油漆也早已剥落,露出腐朽的木板。 周围的墙壁也坍塌大半,长满了青苔和野草,显得破败荒凉。 我和八爷对视一眼,缓缓走进庙宇,里面到处都是灰尘,但是没有蜘蛛网。 我们从来到迷魂谷,还真没见到什么昆虫和动物,这里应该不适合生物生存。 庙宇四周的墙壁有一些图案,但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模糊不清。 这些都不是重点,庙宇里最奇怪的是,这儿居然摆放了五尊神像,上面落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很久都没人来打扫过了。 这五尊神像形态各异,有手持兵器,有面露诡异笑容,还有周身透着邪魅气息的。 “五通神?” 八爷的话让我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在传说中,五通神喜好作祟人间,抢夺财物,淫人妻女,这些都是属于恶神,谁没事闲的会供奉它们? 八爷绕着神像飞了一圈,然后落在神像肩头,仔细观察着神像的每一处细节。 “吴果,过来把它们都砸了,或许谷内的煞气就会消失。” “啊?” 虽说这五通神是恶神,但砸人家神像不好吧? “八爷,你这……” “磨磨唧唧,让你砸你就砸,几个恶神你怕什么?难道还能报复你不成?” 八爷说完,从神像肩头飞下,落在我面前。 “五通神本就不是善类,它们在此地借助迷魂谷的特殊的风水布局,通过傻引石汇聚煞气。 在风水里,庙宇所在之处本应藏风聚气,可如今却供奉的是这几个玩意儿,所以才把这里的磁场搅的混乱不堪,使这山谷里都是煞气。” 八爷顿了顿,接着说:“正常的风水讲究五行生克,气场调和,砸了这几座神像,这谷内或许就会恢复正常了。” 我对八爷的话持那么一点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既然它这么说了,为了包子他们,我也得试一试。 于是我在庙里找了一根木棍,走到神像面前,心中安慰自己,这些都是恶神,砸了它们,我算是为民除害。 接着,我抡起手中的木棍,对着神像就是一通乱砸。 这些神像都是用泥塑成,每一棍都能带下很多土块。 几下过后,神像已经面目全非。 我正砸的起劲,突然,神像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周围的煞气如汹涌的潮水向我和八爷涌来。 那些由煞气凝聚成的幻象变得更加狂暴,它们围着神像疯狂的乱舞,好像在跟我们示威。 “不用管,继续砸!看看神像下面有没有腐骨沉香木?” 啥是腐骨沉香木,我听都没听说过。 我愣了一瞬,冲着八爷喊道:“啥是腐骨沉香木啊,我都没见过,咋找?” 八爷急的在空中扑腾着翅膀,叫嚷道:“你先砸,砸完再说!” 我咬咬牙,心一横,再次抡起木棍,朝着神像狠狠的砸了下去。 随着最后一尊神像轰然倒地,整个庙宇剧烈的摇晃起来,头顶的瓦片簌簌掉落。 八爷在飞扬的尘土中喊道:“快,找找神像下面有没有暗格或者地道,腐骨沉香木肯定就在附近,这玩意儿是汇聚煞气的关键!” 我赶紧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的摸索着,终于被我摸到了一块有松动的石板。 心头一喜,用力一掀,露出一个小坑,紧接着,一股腐朽又带着奇异香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八爷,在这!” “拿出来!” 这腐骨沉香木就是一块黑褐色的木头,大概十来公分,不过上面好像刻着符文,看不懂。 “快出去,这里马上塌了!” 八爷率先飞出庙宇,我拿着沉香木紧跟着跑了出去,掉落的瓦片差点没砸到我的头上。 我前脚刚出庙宇的大门,后脚庙宇就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座废墟。 而刚才还十分浓烈的煞气,这会儿居然开始慢慢消散。 “赶紧回去看看包子他们,别醒了见不到咱们再着急。” 我将沉香木递给八爷,它让我扔的远远的,越远越好,不想看见这东西。 我很疑惑,八爷是怎么判定神像下面会有这东西呢? “八爷,你跟我说实话,这儿你是不是来过?这东西是不是你埋的?” 八爷听后,瞬间开口对我一顿友好的问候。 闹着玩还急眼了,这傻鸟也忒禁不起开玩笑了。 “八爷,你看你,我就开个玩笑,你到底是咋知道的?” 八爷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说道:“想当年,我和青云道长……” 我猛的一拍大腿,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八爷之前对我们吹嘘自己是凤凰转世的时候,提到过青云道长,也是他将八爷孵化出来的。 先不说八爷是不是从彩蛋里孵化出来的,也不说它是凤凰还是鸡的转世,青云道长肯定是真实存在的,后来我们还遇到了变成禁婆的徐子良。 八爷跟着青云道长,自然对风水这类的知识有很深的了解。 “唉,我这些知识啊,都学杂了…” 八爷还在装逼,我也就由着它装,毕竟刚才的表现有装逼的资本。 往回跑的路上,山谷里的雾,此时也变得稀薄,视线也开始明朗。 当我们返回的时候,发现包子他们已经瘫倒在地,显然是累的不轻。 特别是包子,我看到他的裤子好像湿了,再晚一点的话,不知道会不会那什么尽人亡。 闫川的眼神还有点呆滞,欧得利脸上还挂着泪痕,至于大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看样子是累坏了。 “都没事吧?” 听到我的声音,闫川抬起眼皮,瞟了我一眼之后,挣扎的坐起身子。 “果子,我没出洋相吧?” 我摇摇头,看向包子,感受到我的目光之后,包子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看什么看?我正享受呢,都已经关键时刻了,就差那一哆嗦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第七百二十三章 八爷失踪 几人歇了一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便一起向峡谷深处走去。 此时的峡谷内安静祥和,与一个小时前判若两个世界。 峡谷很长,我们走了很久还没有走出去。 此时的我们又累又饿,决定先原地休息,养足了精神再说。 “天都快亮了,这一夜可把我折腾够呛,你说那帮人猫哪去了?肯定跟咱们没走一条路。” 包子靠在石壁上,一脸回味的神情,看来让他脱离幻觉是错误的。 “那群人熟悉这里的地形,但绝对没从迷魂谷这里走,这里的煞气一般人绝对撑不住的。” 八爷这么一说,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那就是那群人会不会是故意将我们引过来破煞呢? 要知道,这么做对于他们来说,可是百利无一害的,我们要是破不了,留在迷魂谷的是我们。 要是我们破了,对他们来说是不是有其他的帮助? 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八爷,它看向我们来时的路,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许这迷魂谷,就是为了阻拦别人通过。 “都机灵点,大灰去后面警戒,有动静立马回来通知,你们赶紧眯一会,天亮就出发。” 对于八爷的吩咐,大灰就是不情愿也得去完成。 而我们则是靠在石壁上,尽量让自己快些入睡,恢复精神,应对接下来的路程。 周围的静谧让我很快睡着了,但睡的不死,隐约听见了八爷展翅飞走的声音。 我以为它去查看是否有潜在的未知危险,便没有理会。 一缕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我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缓了好一会,才从地上坐起来。 石壁太硬,感觉后背都僵直了,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太阳的高度,起码有八九点钟了! 我赶忙将包子他们叫醒,这三个人睡的跟死猪一样,扒拉半天才喊醒。 应该和昨晚的幻觉有关,他们要比我累。 “快起来,时间不早了!” 闫川揉了揉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吃惊的说道:“卧槽,九点半了,八爷呢?八爷怎么没喊咱们?” 这个问题我还纳闷呢,正常来讲,天刚亮八爷就会把我们叫醒,这不符合它的性格。 难道也是昨晚太累,睡过头了? “八爷?八爷?” 我大声喊着八爷的名字,但并没有得到它的回应。 突然想起我在朦胧的时候听见它飞走了,难道这么长时间一直没回来? “川子,赶紧去找大灰!咱们上路去找八爷!” 四五个小时,八爷都没有回来,我真怕它出什么意外。 虽然这傻鸟的嘴贱了一点,但对我来说,它是一个亦师亦友的朋友,我也从来没把它当作一只鸟看待,在我心中,它就是一个人。 不一会儿,闫川带着大灰过来,我将情况跟大家说明了一下,大灰听后,立马急的不行。 不过这次就不能靠大灰找八爷了,毕竟八爷是飞走的,气味留不到地面上。 “八爷做事很有分寸的,它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说不定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有什么事情拖住了它,咱们赶紧四处找找!” 大灰也很急,率先跑在前面,并且不停的抬头嗅着天空,或许是想嗅到八爷的气味。 “果子,都这么长时间了,八爷别再成了烤鸟……” “闭上你的乌鸦嘴。”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但我们依旧没有发现八爷的踪影,这让我的内心焦急万分。 假如,我是说假如,八爷真的有什么事,我这辈子可能都过意不去。 视野渐渐开阔,这也预示着我们完全走出了那片峡谷。 突然,大灰在前面吱吱的叫了起来,好像是有发现。 我们赶紧跑了过去,发现大灰正围着一根白色的翅膀羽毛转圈。 这是八爷的羽毛。 看到八爷的羽毛,我的心猛的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闫川仔细端详着羽毛,又环顾四周,神色凝重的说道:“从羽毛上的浮土来看,八爷应该离开这里有段时间了,希望它只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而不是遭遇了危险。” 大灰焦躁的在原地转着圈,时不时仰起头发出短促而急切的吱吱声,似乎是在呼唤着八爷。 包子也没了往日插科打诨的劲儿,一脸担忧:“这傻鸟可千万别出事啊,我还等着听它损我呢。” 我们沿着周围开始仔细搜寻,几乎是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片开阔地虽然树木较少,但野草长的极为茂盛,有的地方甚至高过了膝盖,搜寻起来自然十分困难。 太阳渐渐升高,温暖的天气加上内心的焦急,让汗水不停的从额头上滚落,后背也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 可这会谁都不在乎这个,只想快点找到八爷。 走着走着,我发现前方有一些被压倒的野草,像是什么东西掠过。 我赶紧将大家招呼过来,顺着被压倒的野草痕迹一路追踪。 痕迹时断时续,在一片灌木丛前彻底消失了。 灌木丛枝繁叶茂,上面还有尖锐的刺,想要穿过去并不容易。 我们小心翼翼的扒开树叶走进灌木丛,身上被树枝和尖刺划了不少道子,混合上汗水,那滋味,贼酸爽。 穿过灌木丛,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开始出现一排排的参天大树。 树叶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树叶射下丝丝缕缕的光线。 “八爷!八爷!” 包子呼唤着八爷的名字,结果就是惊起树上的一群鸟,鸟叫声不绝于耳。 “大家别急,咱们仔细找找,我有预感,八爷就在附近。” “在附近它能不回应咱们吗?” 许久未开口的欧得利,一张嘴就让我们沉默了。 打心里我是不相信八爷会出事的。 但如今生不见鸟,死不见尸,八爷它真还活着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先说出放弃这两个字。 一旦放弃寻找,那就意味着在我们心里已经相信,八爷已经不在了。 它那么大的本事,不可能不在的! 第七百二十四章 夜枭 在灌木丛后的参天大树下,我们仍不死心的四处搜寻着八爷的踪迹。 “八爷!八爷!你到底在哪?” 包子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顺林里回荡,惊起一群又一群飞鸟。 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欧得利那边传来叫喊声,喊我们赶快过去他那里一趟。 我们跑过去一看,是一串鸟类的脚印,歪歪扭扭,似乎走的并不利索。 要知道,鸟类很少在地面上走动,除非,它受伤了。 闫川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脚印,眉头紧锁:“从脚印的方向来看,是朝着树林深处去的,不管是不是八爷,咱们都要跟上去看看。” 我们沿着脚印的方向前进,路上,我特别希望这串脚印是八爷的,又不希望是它的。 那种纠结的心理让我产生了很大的压力。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大灰停住了脚步,它的身体微微颤抖,鼻子不停的嗅着空气,紧接着,它兴奋的朝着前方跑去。 “大灰发现什么了,快跟上!” 我大喊一声,开始朝着大灰的身影狂奔。 拐了一个弯,前方出现一片空地,我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八爷。 “八爷!” 我冲过去,将八爷轻轻捧起,声音都带着颤抖。 此时的八爷羽毛凌乱,身上满是伤痕,眼睛紧闭,气息十分微弱,已经处于昏迷的状态,而且濒临死亡的边缘。 “这他妈是谁干的!老子要弄死它!” 包子眼眶泛红,一边骂着一边从裤裆里找药。 “果子,快把这包药给八爷喂下去,直接喂就行……别喂一包,那是人吃的量,十分之一就行了。” 我有点不放心,毕竟人体结构和鸟的结构不同。 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掰开八爷的嘴,捏了一点要么放了进去。 死鸭子嘴硬这句话在现在得到了验证。 八爷的嘴,很难掰。 我又让闫川倒了一点水,一滴一滴喂进八爷嘴里。 做好这一切后,我将八爷放在地上,闫川开始检查八爷的外伤。 “八爷身上的伤,应该是被其它鸟类抓伤和啄伤的,包子,你有外伤的药吗?” 包子急忙递过来一包药,闫川打开后仔细将药末撒在八爷的伤口上。 大灰守在八爷身边,时不时用鼻子蹭蹭它,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按道理说,一般的鸟类不是八爷的对手,还记得瓦寨那只雕,八爷收拾它就像收拾小鸡崽一样。 如果八爷的伤真是其它鸟类造成的,那这鸟到底是什么鸟? 我们焦急的在八爷身边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要不,再加大一点药量吧,这样下去我担心八爷撑不住。” 包子说完,看向我和闫川,都担心八爷这小身板禁不起太多的药量。 就在我们犹豫的时候,八爷的气息开始平稳,我们大喜,过了一会儿,它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八爷,你醒了!” 我激动的差点蹦起来,八爷醒来,意味着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八爷的声音很虚弱,包子在一旁激动的眼眶湿润,“八爷,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八爷虚弱的叹了口气,说自己一时粗心大意,被一只夜枭给偷袭了。 夜枭? 猫头鹰? 那也不应该啊,什么样的猫头鹰能把八爷伤成这样? 我想开口询问,但八爷这会需要静养,于是将八爷抱在怀里,让它慢慢恢复一些体力。 可能是包子的药起了大作用,或者是八爷的身体本就强悍。 半个小时后,八爷便挣扎着起身,自己回到了地面上。 大灰见状,赶忙上前充当它的肉垫,八爷欣慰的笑了笑,接着说道: “凌晨的时候,我听到有夜枭的叫声,那叫声里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我这暴脾气肯定不能惯着它,毕竟爷是百鸟之王。 不过等我找到这只夜枭之后,才发现它并不是普通的夜枭,而是和我一样,浑身长满了白色的羽毛。” 白色猫头鹰? “这夜枭智商也极高,而且夜晚的它,就是老鹰来了,也得甘拜下风。 我和它缠斗了许久,并且可以肯定它是被人圈养的,因为我听到了哨子的声音。” 被人圈养的?难道是那群人? 这山里除了他们,我们还没见过其他人。 “那后来呢?” 面对包子的询问,八爷摇摇头,说后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那夜枭确实厉害,可能在白天,八爷能和它掰掰手腕,但是晚上,八爷确实吃亏。 “不过它也没好哪去,被我给弄死了。” 八爷把死字咬的特别重,任谁都能听出来它语气中的怒意。 从我认识八爷以来,还没见它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一次要不是我们找的及时,我估计八爷应该去下面报到了。 “八爷,你刚才说的那只猫头鹰,除了全身白色羽毛,还有其它特征吗?” 一直在听我们说话的欧得利突然开口问道。 八爷转头看向欧得利,问他认识那只白色猫头鹰? 欧得利摇摇头,说村里的鞠师傅好像有一只白色的鸟,但是不是猫头鹰他不清楚,只知道那只白鸟头上有撮金毛。 闫川皱着眉头,问道:“你不清楚是不是猫头鹰,咋知道它头上有撮金毛?” “听我爷爷说的。” 我将目光看向八爷,如果在它这能确定那夜枭就是欧得利说的,那就意味着,那群人就是他们村子里的人。 “欧得利,你跟我说说,那个鞠师傅的事。” 八爷这么一问,那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鞠师傅以前和我家一样,做碎石粉碎,但近些年来,他很少做这个活计了,在村里也几乎见不到他的影子,之所以叫他鞠师傅,是因为我们村子所有干碎石的,基本上都是他教的。” 听欧得利说完,八爷沉思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这苍幽山里藏着大秘密,有人在十几年前就布局了,只不过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没找到线索,可真是够笨的啊…” 第七百二十五章 三鸦报喜 依照八爷的分析来看,苍幽山下的马寺村,应该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村落,有人在很早以前就一直关注这里了。 现在的欧得利,就算再傻,也明白那群人就是他们村子里的人,其中就有他说的鞠师傅。 “欧得利,你们村里的人一直都是原住村民吗?有没有后来到这里安家的?” 我明白八爷的意思,如果马寺村很久以前来了外人,那么这些人就是山里的这帮人。 欧得利摇了摇头,说自己年龄小,而且也并没听他爷爷或者爸爸提过此事。 “八爷,先别管那么多了,等你缓缓,咱们去找那帮龟孙揍的,帮你报仇!” 包子握着拳头,可能在心中已经幻想怎么弄死那群人了。 “也不一定是村里的人……” 欧得利弱弱的说道,毕竟是自己的乡里乡亲,他还是想验证一下。 “先不说这些了,等到了晚上,从这里一直往前走,那里会出现几座高峰,昨晚我匆忙的看了一眼,觉得那里有蹊跷,吴果,到时候就看看你的本事了。” 八爷说完,压在大灰身上闭上了眼睛。 它这会说了这么多话,应该很累了。 我们也不再打扰它,就让它好好休息吧。 其实我挺佩服八爷的,身上那么多伤,居然吭都不吭一声,也不知道它的伤好了以后会不会重新长出羽毛,要是不长的话,岂不是难看死了? 八爷渐渐睡去,大灰一动不敢动,生怕将它吵醒。 我们也轻手轻脚的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包子说,那群人没准会跟上来,不如制作一些陷阱,如果他们从这里经过,弄死一两个先解解气。 我看了一下时间,八爷让我们天黑出发,现在距离天黑大概四五个小时,这期间确实没什么事做,不如像包子说的那样,给那群人制造一些麻烦。 我感觉那群人是会跟上来的,因为我们过来的时候,是留有痕迹的,常年在山里的人肯定能发现。 说干就干。 包子用铲子开始挖坑,闫川用匕首削树枝,将树枝削成尖尖的状态。 我则是去弄些草,盖在坑上面进行伪装。 坑不用多深,半米就差不多,太深浪费时间。 欧得利看着我们制造陷阱,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无奈。 我问他要不要过来帮忙,他摆摆手,说不阻止我们制造陷阱,但也不会帮我们,持中立态度。 包子哼了一声,说这不是中立不中立的事。 “你带我们进的山,即使那群人是你的乡亲父老,但是真要涉及到利益问题,你认为那帮人会放过你嘛?在这大山里死个人,就像死只蚂蚁一样。” 欧得利没说话,只是一味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包子说的没错,甭管什么样的关系,只要不是直系亲属,在利益面前都是陌生人。 我们一共做了九个陷阱,其实也没指望能给那群人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毕竟材料有限,能让他们吃瘪也是好的。 傍晚时分,八爷还在沉睡,它身上的外伤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估计休养个把星期又是一条好鸟。 由包子抱着八爷,我们从树林里穿过,走出树林后,一片连绵的山脉出现在视线中。 “吴果,用罗盘测一下,我总感觉这里有古怪。” 八爷已经醒了,虽然精气神还不怎么好,但说话比之前有力气多了。 我拿出罗盘,上面的磁针突然打横,八爷从包子身上转移到我身上。 它看到磁针异样以后让我用手指压在子午线上,突然有山风卷着腐叶掠过,接着听到了乌鸦的叫声,随后看到它们落在不远处的枯树上,黑色的羽毛在月光下泛着青紫幽光。 八爷看了一眼那三只乌鸦,问我想到了什么没有?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脑海中回忆起自己看过的书籍内容。 “三鸦报喜,地户藏风!加上前面山脉地势,应了苍龙饮涧的格局。” 八爷对我点了点头,说戌时三刻,奎宿移位,那三只乌鸦正落在巽位上。 包子蹲在地上用捡来的石头磨着工兵铲,他说我和八爷说话跟打哑谜一样,要不别说了,直接看结果,反正也听不懂。 “你别磨了,那火星子都崩到裤脚子上了,一会别着了,再把自己炼了。” 磨铲子的声音确实让人起鸡皮疙瘩,但包子却一点也不在意。 这时,欧得利突然开口说道:“吴果,你看这山坳,活脱脱像口倒扣的棺材。” 我和八爷还没注意这一点,倒是欧得利提醒了我们。 看来他说自己懂得一点风水不是吹的。 “走,过去看看。” 走近山坳,我们从上往下看,瞧见了一排歪脖子树。 这些树根都往西拧,八爷说这下面可能有石敢当镇着。 闫川解下腰间的水壶灌了一口水,忽然盯着岩壁咦了一声。 随后,他用匕首在青苔覆盖的地方一刮,一道凹槽赫然显露出来。 “人工开凿,楔形斧的痕迹,这斜度……” 八爷让闫川用钎子比划比划,得出的结论是:七分半的坡,正合天地门户的讲究。 “这么说?咱们找对地方了?” 包子扛着铲子,只要八爷点头,他立马上前开挖,指哪挖哪。 “地方不在这,还得往前找一找,这里可能就是入户门。” 八爷说完,问我有几成把握找准地点。 我挠挠头,说实话,这会脑子里想的全是相关的风水知识,但却感觉死记硬背不如实践,而且墓地风水没有特定性,可能一模一样的方位,风水都不相同。 “八爷,还得多靠你,我要是找到,顶多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八爷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啊,那群人在大山里多少年了?不还是没个影么。不过从这里来看,传说应该不假,只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被人发现呢?” (ps:兄弟们,冲刺两百万字,跪求大家不要吝啬自己的花花,好评和催更,如暴风雨般向我砸过来吧!) 第七百二十六章 风水局中局 山风裹着腐叶扫过山坳,我们已经在这里过了整整一夜。 天空露出鱼肚白后,包子率先扛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说八爷,这山坳里都快被咱们翻一遍了,连个毛都没有,你和果子到底有没有把握?” 这山坳里很奇怪,有几处地方明明符合墓穴条件,但挖下去以后却什么线索都没有,这也就导致我们一晚上做了许多无用功。 “先休息一会吧,我和吴果再研究研究。” 闫川把钎子往地下一扔,说自己也干不动了,再干下去得死人。 欧得利还在制作蜈蚣梯,就是找些粗一点的树枝,再用树藤连接起来,虽然粗糙,但最起码能用。 “八爷,按道理说这山坳是绝佳的风水宝地,下面啥也没有没道理啊。” 八爷也很疑惑,但事实如此,一时间它也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大灰,你打洞快,要不然你把这里都犁一遍吧。” “吱吱!” 对于包子的提议,大灰是拒绝的。 这不明摆着是累傻小子呢嘛。 “行了行了,都休息一会吧,如果每座大墓都那么容易找到,那不都得抢着干这行。” 八爷还飞不起来,但能在地上走走。 它走到那几棵歪脖子树前,开始研究了起来。 “吴果,你说这些树枝指的方向会不会是一种提示?” 我顺着歪脖树树枝的方向看去,此时有些晨雾,透过晨雾隐约可见不远处有三道山脊。 而山脊如蛟龙般交缠,正是撼龙经中记载的三龙会首之相。 苍龙饮涧,三龙会首……等等,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风水格局? “八爷,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整个苍幽山是一个大的风水布局,而山里面又蕴含了无数小的风水局,难道是风水局中局?” 八爷听我说完,瞬间醒悟过来。 “很有这种可能!那座传说中的大墓,就在某个风水局下面!” 不过接下来,我和八爷就泄气了,这苍幽山这么辽阔,风水布局不知道又有多少个,如果这么找下去,十年八年也不一定有结果。 怪不得那群人这么多年来一无所获,刚开始我还觉得他们笨的灵巧,现在看来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 “那咋办,咱们算是白来了呗?”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了。 八爷叹了口气,说那怎么办?有人几十年前就布局了,不还是没啥线索? 这时太阳出来了,我看着朝阳,突然想到八爷的伤。 既然不确定大墓在哪,那就先收拾这帮人,八爷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将包子和闫川叫过来,商量一下对策。 包子说那群人必定会从迷魂谷过来,要不然也不会引我们过去破解那里的煞。 “这样说的话,他们应该早就追上咱们了,而且那夜枭明明出现在咱们前面……” “你傻逼啊,人家夜枭会飞,你会吗?那群人说不定这会儿正在暗处观察咱们呢。” “你才傻逼……” 包子分析的挺到位,那群人说不定等着我们找到大墓,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呢。 那我们不如利用这一点,将他们引出来,然后替八爷报仇! 想到这里,我们三个搂着肩膀,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休息了整整一上午,下午我们各自分工。 包子负责将帐篷简单修补,让那群人以为我们有长住下来的打算。 闫川负责收集柴火,欧得利继续制作蜈蚣梯,我呢,负责在地上写写画画,什么阴阳八卦,二十八星宿图…不管对不对,先画上再说。 这么做的目的呢,就是让别人以为我是在标记地点,反正演戏要演真,要不然没人信。 忙活一下午,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那群人上钩了。 欧得利见我坐了下来,凑到我旁边小声问道:“要动手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 “如果真是鞠师傅的话,你等我问几句话在动手行不行?” 我侧头看了一眼欧得利,问他是不是想问关于张爷爷的事? 欧得利点点头,说张爷爷的疯,如果真和鞠师傅有关,那自己也不打算放过他。 我嘿嘿一笑,说这件事还用问吗,百分之百都是鞠师傅把张爷爷吓疯的。 天色渐暗,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将苍幽山包裹起来。 山中起了微风,将不远处的树林吹的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鸟类的叫声,让山坳里平添了几分阴森。 “兄弟们,按计划,开工。” 包子阴恻恻的笑了一声,抡起铲子开始挖坑。 “咱今天来个请王八入坑,然后痛打落水狗。” 这个坑不要挖的太深,够我们所有人下去藏身就行,所以进度特别快。 “诶,找到了找到了,下面是五色土!” 闫川故意大声喊着,我也假装兴奋的跑过去。 “五色土,好家伙,绝对是王侯级别的了,欧得利,快放蜈蚣梯!” 欧得利会意,将自制的蜈蚣梯放下去,然后我们依次爬下去,蹲在坑里等鱼上钩。 夜色愈发深沉,我们在坑里足足蹲了半个小时,也没听到山坳里有什么动静。 “他们不会没在附近吧?” “别出声,慢慢等。” 说实话,我的腿这会快蹲麻了。 就在我们几乎要怀疑计划失败的时候,听见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声音很轻,要不是我们全神贯注,根本难以察觉。 鱼,咬钩了。 剩下的就是等他们靠近了。 “来了!” 包子压低声音,手也不自觉的握紧了工兵铲。 “别出声,等他们再靠近些。” 我抽出匕首,心想着一会上去别整江湖那一套,先捅两个人在说。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们眼神交流后,立马从坑内跳了出来。 包子手持工兵铲,一往无前,嘴里喊道:“你们这群八国联军大伙揍的,吃你爷爷一铲!” 我一边跑一边打量对面这几人,一共六个蒙着黑丝巾的猪头,干他娘的! 这几人显然没想到我们会突然袭击,一时间看上去有些慌乱。 但他们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很快镇定下来,其中一人说道: “蘑菇,甩个蔓。” “甩尼玛!” 第七百二十七章 装疯 对方居然还会说黑话,这都什么年代了了,还搞马匪那一套呢? 随着包子那句“甩尼玛”喊出口,双方瞬间陷入了混战。 我手持匕首,朝着离我最近的我那个猪头扑了过去。 这人反应不慢,侧身一闪,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与我对峙起来。 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他凶狠的眼神,我深吸一口气,率先打动了攻击,手中的匕首直刺他的胸口。 这人连忙挥刀抵挡,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山坳里格外刺耳,我俩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下来,谁也没占到便宜。 再看包子那边,他如同下山的猛…猪,工兵铲在他手中虎虎生风,一铲子下去,带起一片尘土,逼得面前两人连连后退。 但这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攻一个守,竟也让包子一时难以突破。 闫川则和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扭打在一起,那人力气挺大,闫川算是我们几个中身手最好的了,却也只和他胶着在一起。 没一会,那人凭着体型优势,将闫川压在身下,不过闫川不甘示弱,瞅准时机,用膝盖狠狠顶向对方的胯部。 一声惨叫响起,那人吃痛,手上的劲道松了几分,闫川趁机挣脱,又一拳砸在了他的下巴上。 六个人先报废一个。 欧得利帮我们拖住了一人,但两人没有动手,只是相互看着对方。 “鞠师傅,是你吧?” 那人冷哼一声,摘下脸上的丝巾,露出里面苍白的脸。 “小欧,看在你爷爷的份上,下山去吧,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欧得利握紧拳头,指着鞠师傅说道:“鞠师傅,张爷爷的疯,和你有关系吧?” 鞠师傅一愣,随即将目光看向他们当中一直没有动的那人。 那人也将目光看向欧得利,随后缓缓揭开丝巾。 “张爷爷?” 啥玩意? 我们停下手,往后退了几步,守护八爷的冲着那群人叫了几声,似乎是在示威。 “张爷爷,你不是疯了……” 那人笑了笑,说如果不装疯,怎么能让想进山的人心生恐惧呢?怎么方便自己行动呢? 说完,姓张的又指了指我们,说道:“我没想到你们会破了迷魂谷的煞,我们哥几个在这十几年,却找不出破煞的门道,原来将五通神像打碎就行了,看来心中有敬畏不是一件好事。” 一般人对神像是心存敬畏的,有人即使不信,但也做不出来砸神像的举动,这也就恰恰束缚了这几人。 他们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只要砸了神像,煞气自然消散。 “小欧,回家去吧,今天的事不要对老欧说,我相信你能守口如瓶。” 看得出来,这个姓张的对欧得利还是蛮照顾的。 欧得利说自己以前在他家看过关于风水的书籍,那这一切都解释通了。 姓张的一直在打苍幽山的主意,他装疯也是演给村民看的。 “老头,装什么逼呢?那只夜枭是不是你们的?八爷的伤,应该算你们头上吧?” 姓张的看了一眼八爷,摇摇头说道:“命还真的硬呢,老鞠,白白不能白死,让它陪葬!” 白白? 呕… 我想吐。 “几个老家伙,你们在这里寻找几十年还没有找到那座墓,看来学艺不精,这样的话还不如回家种红薯了,废话少说,咱们手上见真章!” 闫川摆好了架子,姓张的冷冷一笑,然后居然从后腰处抽出一把短管猎枪对准了我们。 我尼玛,这也忒不要脸了。 “我们对那座大墓势在必得,交出那只鸟,剩下的还好商量,要不然都他妈上西天!” 姓张的老头表情开始狰狞起来,我们不敢轻举妄动,那可是枪啊,开玩笑呢。 张老头端着枪看着我们,一副胜利者的嘴脸,看的我十分不爽。 “诸位也是有真本事的人,我也不想让人才就这样葬送,还是那句话,交出那只鸟,然后你们帮我们找到那座大墓,这事就算一笔勾销,怎么样?” 就因为八爷杀了那只夜枭,他们才这么记恨八爷? 可能那只夜枭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如同八爷在我们心中的分量吧。 不过八爷我们是不会交的,老张头的短管猎最多两发子弹,博一博也差不多。 “老头,有能耐把枪放下,咱俩单挑。” 包子想用激将法,却惹来老张头的嗤笑。 “我已经快六十的人了,还会被你激到?我只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 “1…2…” 老张头三还没喊出来,已经绕到它身后的大灰突然暴起发难。 它跳起来一口咬住老张头持枪的手,痛得老张头惨叫一声,手里的猎枪也掉落在地。 见此情形,我们赶忙向前冲去,目标老张头,因为我感觉他是这群人的头目,说话算数。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 老张头这边,其他人见此情形也迅速向他靠拢,蔡师傅离他最近,直接挺身挡在了他的前面。 包子的工兵铲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如果不躲,便会直接拍在他的脑袋上,如果躲了,就会拍在他身后老张头的脑袋上 蔡师傅咬咬牙,硬是没有躲避,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老张头。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工兵铲重重的拍在了蔡师傅的脑袋上,他的身子猛的一歪,嘴角也跟着溢出一丝鲜血。 包子这一铲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估计此时的蔡师傅可能已经脑出血了。 “老蔡!” 老张头惊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愤怒,有不甘,更有对同伴的担忧。 我趁着众人慌乱之际,一个箭步冲上前,先是踢走老张头脚底下的猎枪,然后手中的匕首对着他的脖子划了过去。 老张头经验确实老道,他突然抬起大灰咬着的那只手,此时大灰还挂在上面,想要用大灰当挡箭牌。 我急忙收住手,害怕伤到大灰,但这小家伙脑回路也是够用,直接松开了嘴,一溜烟跑远了。 这下,老张头可没有什么东西抵挡了。 匕首划过他的胳膊,一道血柱喷涌而出,滚烫的鲜血溅了我一脸…… 第七百二十八章 马陆 我的这一刀,好像直接划开了老张头的动脉。 他急忙捂住伤口,腾腾的往后退了几步。 其余几人被闫川和包子拖着,不好上前搭救老张头。 老张头吃痛,脸上肌肉扭曲,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咆哮,另一只手疯狂的朝我抓来。 我侧身一闪,躲开了他的攻击,同时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老张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睛却恶狠狠的瞪着我,那眼神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敢伤我兄弟!今天谁也别活着离开!” 老张头嘶吼着,声音在寂静的山坳里回荡,透着无尽的怨毒。 我以为他就是说说临死前的痛快话,刚想了结他,一阵诡异的“簌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声音起初细微,如同风吹落叶,可眨眼间便成汹涌之势,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这是什么动静?” 包子瞪大了眼睛,紧张的左顾右盼,我心中一紧,刚要开口,得以喘息的老张头嘴里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 我反应过来,匕首直刺老张头的心脏,但被他偏了一下身子,刺在了另一只胳膊上。 “哈哈,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我收回匕首,瞧见无数细长黑影从山林中暴涌而出。 月光下,这些黑影逐渐清晰。 是马陆,一种巨型马陆,差不多有成年人小臂般大小。 这些马陆浑身覆盖着坚硬且带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甲壳,节肢上长满尖锐的倒刺,移动起来密密麻麻,所经之处,尘土飞扬。 我从小就对这种多足昆虫有恐惧感,蜈蚣,蚰蜒,还有这马陆。 而今天的马陆,体型是正常马陆的几十倍,光看个头,我的腿就已经发软了。 “哈哈,这些蚀骨马陆,是苍幽山最隐秘的守护神,今天……” 老张头话没说完,最前方的马陆已经冲到跟前,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马陆高高抬起前端的身体,猛的朝着离它们最近的老张头扑去。 老张头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就被马陆用锋利的倒刺牢牢缠住。 紧接着,马陆张开布满尖牙的口器,狠狠咬下,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老张头的手臂竟被生生撕下一大块肉,鲜血四溅。 老张头瞬间懵了,我们也懵了,这玩意不是老张头引出来的吗?怎么连他也攻击? 这些马陆,敌我不分? “快破!” 我大喊一声,转身跑到八爷身边,将其抱在怀里,然后朝着远处空旷的地方奔去。 此时,我们心里都清楚,在这密密麻麻的马陆包围圈里,躲进山洞之类狭小空间只会更快陷入绝境。 我们拼命的狂奔,可蚀骨马陆的速度丝毫不逊色,它们在地上飞速爬行,不断缩短与我们的距离。 这会儿,我们已经无暇关注老张头那边的情况了,但从惨叫声来看,他们应该会葬送在马陆的嘴下。 突然,我余光瞥见一只马陆高高跃起,朝着包子的屁股扑去。 包子感知到了,大骂一声,本能的用工兵铲抵挡。 “咔嚓”一声,工兵铲竟被马陆坚硬的甲壳撞的有些弯折,包子也被这冲击力撞到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闫川眼疾手快,一把将包子拉起来,随后继续狂奔。 不是我不出手,是我怀里抱着八爷,根本抽不开手。 “他妈的,这些东西到底是吃啥长大的?老子差点被它们爆了菊花。” 包子有些后怕,但眼下怎么摆脱这些该死的马陆是关键。 你说老张头他这个大傻逼,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控制不了这些马陆,装那个逼干嘛? 这下好了,被反噬了吧? 我一边跑一边观察着四周,发现前方有一处地势较高的土坡,赶忙喊道:“去那边土坡,居高临下或许还有机会,包子,你的药对这些马陆管不管用?” “试试吧,不成功便成仁,大灰你能跑就跑快些,八爷,你要是能飞就飞走吧,别管我们。” 八爷在马陆出现的时候,就一直没说话,这会儿他听包子像是嘱咐临终遗言的样子,才开口说道:“事情或许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糟,这些马陆能长这么大,可能跟它们的生长环境有关,你们说什么样的环境能长出这些大家伙呢?” 包子和闫川没把八爷的话放在心上,他俩没搭腔,但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些马陆极有可能生活在那座传说中的古墓中。 古墓有会有一些化学物质,比如水银,朱砂等等,这些东西可能会使马陆产生变异。 好不容易登上土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蚀骨马陆就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我们背靠背围成一圈,包子赶忙拿出药末撒下,前排的马陆闻到气味果真停了下来。 “趁这机会,赶紧把衣服脱了点燃!” 这样的虫子一般都会惧怕火焰,但这里没有干柴,所以点衣服是首要选择。 “能不能给我留个裤衩?” 都这时候,包子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衣服燃烧的火焰在我们面前熊熊燃烧,映红了我们每个人疲惫的脸庞。 这些马陆在火焰和药末的双重威慑下,暂时停住了脚步,在土坡下密密麻麻的挤成一团,好像在积蓄力量,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包子扯下自己的一截裤脚,点燃后扔进马陆群,马陆开始散开,但等火灭了以后又聚集到了一起。 “不行啊,咱们的衣服也烧不了多久,一会都光腚了,可能也坚持不了一刻钟。” 闫川说着,解开背包翻找里面的我东西。 “找啥呢?难道你带手榴弹了?” 闫川没理包子,翻了半天突然翻出一小瓶汽油。 “来的时候我想着备一小瓶吧,想着可能会派上用场。” 包子撇撇嘴,说这些分量,根本没啥作用。 眼看着衣服快烧尽,包子只得拧开汽油瓶盖,将里面的汽油围着土坡散上一圈。 一圈过后,瓶里还剩一个底,包子看着下面的马陆,对着它们忿忿的扔了下去。 瓶子在马陆群中炸开,接下来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群马陆居然快速退却,不一会儿,便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难道马陆很惧怕汽油的味道? 第七百二十九章 山体墓 我们几人望着快速退却的马陆,一时间都有些愣神。 谁也没想到一小瓶汽油竟有如此奇效。 包子看着自己还没烧完的衣服,忍不住嘟囔:“早知道这玩意儿这么管用,就不用脱的这么狼狈了。” 土坡下的汽油火苗渐渐熄灭,有没来得及逃跑的马陆已经被烧焦,虫壳在夜风中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这时,包子突然拽住我的背包,激动的喊道:“果子,你快看,那些马陆撤退的路线!” 我看向已经离我们很远的马陆,月光下,密密麻麻的虫群退却时,竟在地上犁出笔直的沟壑,就像用墨斗弹出的基准线,直指东北方的山崖。 “跟上去看看!” 我想到八爷刚才说的话,这些马陆,没准就是生活在地下的墓室里。 在经过老张头他们这的时候,这些人的惨状不禁让我打了一个寒颤。 此时的老张头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右腿肌肉翻卷,碎烂,白骨若隐若现,腹部被啃出碗大的洞,脏器外露,碎肉与血水糊满全身。 他的脸更是惨不忍睹,一只眼睛已经没了眼球,嘴唇残缺,牙齿尽露,十指仅余白骨。 现在的老张头,在剧痛与绝望中奄奄一息。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将马陆引来,也不清楚为何最后没有控制住马陆。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跟他较真。 再看看蔡师傅等其他人,情况不比老张头强哪去,死亡,对他们来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们也可能没想到,在苍幽山中寻找了十几载传说中的大墓,会有一天将自己埋葬在苍幽山。 不过他们的下场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警醒,有时该放弃的就要放弃。 欧得利有些伤感,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是他预料之中却也是预料之外的。 他想不到老张头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也没想到十来年疯疯癫癫的老张头,竟然是装的。 这演技,不光骗了欧得利和他爷爷,更是骗了全村的人,实力派,可拿影帝。 欧得利从包子那要来铲子,简单挖了一个坑,将老张头安葬。 其余人可就没老张头这个待遇了,只能露尸荒野,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一堆枯骨。 埋葬好老张头,欧得利叹了口气,说这世上,荣华富贵皆为浮云,到最后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 他的观点虽然没错,但每个人享受的过程是不一样的。 比如比尔盖茨和我。 我们沿着马陆留下的痕迹来到山坳东北方的山崖。 这里很普通,从风水上来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风水构造。 但是马陆留下的痕迹,在这里就消失了。 闫川用了钎子敲了敲岩壁,空鼓声沿着沉积岩层扩散出奇特的共鸣。 “夹层结构!” 这时我看到岩缝里渗出的暗红色粉末,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天工开物》中记载着一种防盗手法,就是用赤铁矿粉混合糯米浆浇筑山体,形成人造岩层。 八爷忽然从我怀里腾空飞起,羽翼掠过三米高的岩缝。 随着它爪尖勾下一片藤蔓,月光恰好照在剥露的岩面上。 那里,赫然嵌着半幅残缺的兽面纹青铜构建件,纹路间积满了蓝绿色的铜锈。 我本想开口提醒八爷身上的伤,但看到这一幕之后,张大了嘴巴却没说出话来。 这是封墓的青铜钺。 这是汉代诸侯级墓葬的典型特征,但眼前这件青铜钺的形制更加古老,钺身的阴刻雷纹让我不禁想起周朝的天子墓。 包子的用铲子铲了一下岩壁,工兵铲传来一声闷响,铲头带出的土层呈现出诡异的青白色。 我捻起一撮土嗅了嗅,夯土里拌了碎陶片,确定是汉代官墓的手法,但那钺又是怎么回事? “包子,继续挖,我倒要看看这里面有啥猫腻。” 包子往手心上吐了两口唾沫,让我瞧好就行了。 八爷重新飞回到我怀里,刚才的那一飞,对它来说还很勉强。 “八爷,你什么想法?” 八爷叹了口气,说任谁也想不到,那传说中的大墓居然是整个山体。 “我虽然也见过史书记载,但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这墓里绝对不会简单,要做好心理准备。” 没有了专业工具,我们干起活来受到了很多限制,工兵铲不是万能的,钎子也代替不了其它工具。 这赤铁矿粉混合糯米浆的硬度堪比水泥,包子叮叮当当忙活了好半天,也只是挖出来一个小坑。 “不行了,我挖不动了,这样下去,咱们半个月能挖到墓门都是幸运的了。” 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甩了甩发麻的手,抱怨着。 闫川接过工兵铲,试着铲了几下,确实非常吃力。 “如果有个风镐就好了,咱们轮流上阵,三四天差不多就能拿下。” 风镐,这玩意上哪弄去? 我将目光看向欧得利,他们村子在山脚下采石,应该不缺的就是这个东西。 欧得利明白我的意思,他抿了一下嘴,接着说道:“从这里回去起码要三四天的时间,你们能等就行。” 这时包子突然坐起来,搂着欧得利的肩膀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一趟,免得你路上寂寞,还有就是把该补充的物资补充一下,也是为了做好长期开山的打算。” 包子这是怕欧得利一去不复返,让我们白白在这里等着。 “让大灰也跟着回去吧,它记路,能带着你俩快一些。” 事情商议完毕,两人一鼠即刻启程。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和闫川返回刚才的山坳去把帐篷拿过来,虽然破了,但起码能遮一点风雨。 “果子,你说那群马陆会不会再出来?”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不过我觉得它们没经过什么特殊的召唤是不会出来的,要不然整个苍幽山不都得是它们的身影? 回到山坳,我正在整理帐篷,闫川突然将目光看向那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随后跑了过去开始在他们身上翻找。 我真佩服他的勇气,换做是我,这会平静下来之后,看都不想看他们一眼。 第七百三十章 青铜门 闫川在那几具尸体上一阵翻找,除了打火机,短刀,匕首以及一些干粮之外,并没有我们能用得到的东西。 他将这些东西带过来,我心里直发慌。 说来也奇怪,进墓室翻找人家的棺材没啥事,但面对那几具尸体却心里毛毛的。 我想应该是他们的死状太凄惨了。 收拾好东西,我们赶忙返回山崖旁,搭上帐篷后,我和闫川开始轮流用工兵铲对山体进行作业。 我们不能等,要在包子回来之前,能挖出多少是多少。 这个过程枯燥且无味,干了半天,我们就钻进帐篷里睡觉去了。 一天过去了,山体被我们掏开了七八十公分的深度,我靠在山壁上问八爷,那些马陆是从哪里钻进去的呢? 八爷看了看山崖,说马陆这东西身体柔软,有个缝隙就能进去,它也检查过整个山崖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所在的位置就是墓室入口。 我也不知道它说的为啥那么笃定,但手里的活我是真不想干了,把铲子丢给闫川,我则是围着山崖绕了半圈,终于知道八爷为啥说我们挖掘的地方是墓门的方向了。 背山面水,负阴抱阳,藏风聚气,福泽后世。 闫川的兵工铲还在打出叮叮的声音,他这番干劲十足的样子,还真叫我不好意思偷懒了。 于是乎我俩开始甩开膀子挖山,也终于体会到当初愚公移山的艰难险阻了。 连续两天的高强度工作,我的两个膀子又酸又痛,实在是挖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得死在这里。 我和闫川相视苦笑,无奈的看着这一米多的洞。 越往里挖越不好挖,而且洞口必须要扩宽,得容纳一个人半蹲着进去。 因为工兵铲就那么长。 “行了行了,歇着吧,我估计包子他们明天就应该回来了。” 八爷经过两天的恢复,飞是没什么问题了,这小身板的强悍程度,属实让人羡慕。 到了第三天傍晚,我正无聊的嚼着野草,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我瞬间来了精神。 “川子,包子好像回来了!” 我们赶紧起身,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一胖一瘦的身影,正在朝我们这边走来。 “嘿,赶紧过来接我们,累死老子了。” 包子的声音传来,我隐约看到他的背后背了一个特大号的背包。 我和闫川赶忙上前迎接,包子和欧得利一脸疲惫,感觉包子瘦了不少。 “奶奶的,我和老欧几乎是马不停蹄,就怕你们等急了,腿都快跑断了。” 没接过包子的背包,这重量差点没让我脱手。 “卧槽,你都带什么了?这么重?” 包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说道:“防护靴,防毒面具,矿灯,登山绳,鹰钩爪,汽油瓶……” 包子有时挺聪明的,除了必要的工具以外,居然还知道准备汽油瓶,他是怕再遇到那群马陆。 准备的挺齐全,这下我们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我擦,你和川子挖这么深了?早知道我和老欧慢点走了。” 看来包子和欧得利这一路上相处的挺融洽,这一口一个老欧叫的,怪亲切。 “大灰呢?” 要不是八爷出口询问,我差点忘了大灰这茬。 对啊,就他俩回来,大灰哪去了? “大灰去那边拉屎去了,水土不服,拉肚子。” 包子这个解释让我们哭笑不得,它一个大黑耗子,还特么水土不服。 果然,包子刚出完,大灰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可能是真拉肚子,感觉它的肚子都小了一圈。 “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开干。” 风镐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东西以压缩空气为动力,利用冲击作用来破碎坚硬的岩石,倒是会省很大的力气。 半个小时后,我们进入忙碌状态,在风镐的作用下,山崖上的石壁很快脱落,两个小时,便赶上我们两天的工作总量了。 后半夜,开山工作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持风镐的闫川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以为是风镐坏了,哪成想闫川的一句:好像到了,瞬间让我激动起来。 “拿洛阳铲来!” 欧得利将洛阳铲递给闫川,接连对着山体铲了几下,起出的居然都是五色土,最深处带上来几片腐朽的柏木板,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漆皮。 “三层椁室?” 我心头一惊,这种葬制至少是列侯级别的。 “看那里的岩缝!” 包子压低矿灯,光束照见山体裂缝中隐约露出青铜色泽。 “这是什么?” 闫川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就看到青铜器了,那里面还了得? “发了发了,老欧,把工兵铲给我,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包子从欧得利手中接过工兵铲,小心清理岩壁后面的封土层。 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划伤封土后面的青铜器。 渐渐的,青铜器显露出一部分,我和八爷愣是没看出这是什么东西。 “继续清理,应该是个大家伙。”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扇两米高的错金银青铜门逐渐显露出来。 门上蟠螭纹的鳞片,全是用绿松石镶嵌,门环处盘着两条铜蛇,蛇眼各嵌一颗鸡血石。 “乖乖,青铜门,这是什么级别的人才能用到?咱们不会是挖到帝王陵了吧?” 包子张大嘴巴惊叹道,嘴里能放下两个鸡蛋。 “帝王陵?你想啥呢?虽说古代有葬制规格的要求,但有很多人依然会私自提高自己的殡葬规格,人嘛,说不想自己死了以后风光一些,即使当权者知道,有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死者为大,只要没有谋逆的动机,也就任其去了。” 八爷的话让包子直摇头:“都用上青铜门了,跟谋逆没啥区别了,看来当时的皇帝老子不知道。” “废话真多,起来,我看看里面怎么回事!” 闫川说着,就要用钎子撬门环。 “闭住气!” 八爷突然厉喝,只见闫川撬动门环时,铜蛇口中居然缓缓渗出暗黄色液体,滴在地下的石板上腾起青烟。 “是浓硝酸!” 第七百三十一章 人殉砖道 浓硝酸刺鼻的气味让我们连退三步,包子眼疾手快,在地上抓起一把灰土散了上去,用来掩盖这股味道。 不过浓硝酸的分量并不多,待铜蛇口中不再有液体流淌,闫川这才又壮着胆子上前查看。 “幸好刚才没用手直接触摸,要不然我这手可就废了。” 闫川有些后怕,也亏了八爷及时提醒。 “都小心些,这样的葬制,墓主人没右手那是不可能的,都别冒失。” 八爷说完,开始指挥我们打开青铜大门。 这门极重,我们四个人一起用力,才缓缓将其推开一道缝隙。 门轴转动的嘎吱声在深夜格外刺耳,八爷让我找个可燃烧的东西扔进去,我寻了一圈,还是决定对身上的衣服下手。 撕了一截袖子点燃,抛进青铜门里,只见火焰由黄转青,最后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瘴气太重,等半个小时。” 八爷说着,转身飞上了天空,没一会,它居然抓了一只麻雀回来,让我们找个树枝绑在上面,然后探进门后。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麻雀就开始剧烈抽搐,眼看着是不行了。 “我的妈呀,这里面这么毒?咱们这防毒面具能不能挡住?” 入口都困难重重,里面可想而知。 我忽然想起秦岭那座大墓,这里可能与它不遑多让,不过希望这次可别空手而归了,要不然以后我还是找找宋清的小锅吧,最起码有收获。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待墓道内传来穿堂风声,我们带好防毒面具,鱼贯而入。 手电筒照亮甬道两侧的画像砖,左侧是二十八星宿巡天图,右侧对应着九州山川地貌。 不过这些都不值得一提,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面,整条甬道铺满人形凹槽砖,每个凹槽里都嵌着具蜷缩的尸骨。 “人殉砖道。” 八爷的声音有些发颤,这不是害怕导致的,是内心当中的愤怒。 这些尸骨手脚关节全部打断,是活着砌进去了。 “等一等!” 闫川走在最前面,我突然叫住了他。 在他脚下,有一块微微凸起的地砖,我用洛阳铲抵在上面,砖缝里顿时渗出暗红色液体,空气中弥漫起甜腥味。 “朱砂混合水银。” 我发现从始皇帝以水银为江河后,后面就开始有人仿效古制。 我们踩着砖缝小心挪动,前方突然出现三道岔路,中间路口立着尊青铜獬豸,左角折断处露出中空的腹腔。 我掏出罗盘,磁针在靠近獬豸时突然疯狂旋转。 “磁石机关!” 我拉住正要上前的闫川:“看獬豸脚下的石板!” 青砖表面布满细密如丝的刮痕,分明是翻板陷阱反复开合留下的印记。 见状,八爷忽然振翅扑向左侧通道,羽翼带起的风掀起地面上的积尘,露出下面以金丝镶成的八卦图案。 “走震位!” 接着,八爷又尖啸一声,撞向巽位的地砖墙,突然,一阵机关转动的轰鸣声响起,整面墙竟向两侧分开,露出摆满竹简的耳室。 “我靠,人都死了还摆这么多竹简,看来这人生前是个学霸。” 包子话音刚落,成堆的简牍在空气中迅速碳化,只留下最中央的一个四四方方的白玉匣。 “还特么不让人看?” 闫川说完,将目光看向我和八爷,意思是能不能将那白玉匣取过来,他怕有机关。 正常来说,在一堆竹简中放着一个白玉匣,那里面的东西极有可能是墓主人的印信,就算没有,玉匣本身也极具价值。 八爷在耳室里飞了一圈,并没看出什么异样,于是对着闫川点了点头。 闫川小心翼翼靠近,将玉匣拿在手中。 在我们无比期盼的目光中,闫川打开玉匣,里面居然保存着一卷完整的帛书。 我将帛书接过手中,小心翼翼展开,上面墨迹如新:“元光三年,泰山崩,黄龙现……” 突然,在我们身后传来机括弹动声,十八盏青铜台灯同时自燃,回头望去,绿焰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弩箭孔。 机关不在耳室,在我们身后。 “趴下!” 闫川将我扑倒在地,箭雨擦着后背掠过,钉在玉匣上迸出火星。 最恐怖的是,一支箭射中的帛书,被撕裂的绢帛里竟然飘出大量金色粉尘,遇火瞬间爆燃! 那是经过炼制的丹砂! 我一阵后怕,刚才我还手拿帛书,如果我们用的不是手电筒而是火把,这双手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可能墓主人没想到以后的科技会这么发达吧。 我也挺佩服建这座墓的人的智商,可谓是机关算尽。 两轮箭雨结束,在弩箭孔中突然冒出黄褐色的烟,这烟一看就不是正经的烟,有毒。 接着,耳室的温度开始升高。 “走!” 我们连滚带爬的冲出耳室,背后的热浪裹着毒烟紧追不舍。 在甬道的尽头,赫然出现直径十米左右的竖井,井壁布满可供攀爬的铜环,井下传来水声轰鸣,混着浓烈的硫磺气息。 是地下河! 包子赶紧扯出登山绳系在铜环上,喊道:“跟着我……” 话未说完,他脚下的铜环突然缩回井壁。 我们这才发现,所有铜环的连接都是活的机括,整个竖井竟然是巨大的垂直翻板! 此时包子的整个身子已经悬在井口,登山绳在铜环上擦出刺眼的火星。 我死死拽住绳尾,青砖地面的碎屑簌簌掉进深不见底的井底,水汽裹着硫磺味直冲鼻腔。 “这铜环会缩!” 闫川突然扯下腰间的飞虎爪甩向井壁,精钢爪头卡进一道岩缝。 “咱们交替借力。” 接着,我们像猿猴一般在井间腾挪,每踏上一个铜环都要在它缩回前跃向下一处。 八爷倒是轻松自在,它羽翼拍打的声音在井中格外清晰。 大灰也则是挂在包子的后背上,爪子死死抓住衣服,生怕掉下去。 “吴果,抬头!” 八爷提醒了我一句,我猛然抬头,月光正从井口斜射而入,在布满青苔的井壁上投出北斗七星的倒影。 等等,月光? 这里怎么会出现月光? 第七百三十二章 北斗九星 没有时间去想这个月光是怎么回事,因为北斗七星倒影的勺柄指向的方位,赫然有个被水渍掩盖的巽字刻痕。 “往东南跳!” 我拽着欧得利扑向那处岩壁,后背撞上坚硬石面的瞬间,整块岩板突然翻转,使我们直接滚下条倾斜向下的甬道。 滚动的过程,腐坏的柏木支架被我们压断,成群的不知名虫子从朽木中涌出,暗红色的甲壳在矿灯下泛着油光。 闫川赶忙点燃一个汽油瓶扔向虫群,火焰随着瓶子爆裂迅速蔓延,那些虫子怕火,纷纷往甬道尽头逃跑。 而在跳动的火光中,我看到甬道的尽头立着一扇青玉门,门上阴刻的雷纹见嵌着七枚青铜钉,正是北斗七星的排列。 七星镇魂钉。 八爷飞了过去,爪子划过青铜钉表面暗红的铜锈,说道:“汉代方士会用这种方法封禁凶煞之物。” 说完,它突然歪头啄向天枢位的铜钉,玉门传来机括转动的声响,这门,居然缓缓打开了。 门开的刹那,寒雾扑面,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天然溶洞改造的墓室,大概有三十米左右见方的水潭占据中央,潭边立着九尊青铜人俑, 这些人俑的服饰各异,有宽袍大袖的方士,也有顶盔贯甲的武将,最诡异的是他们手中都捧着个陶瓮,瓮口用朱砂封着符咒。 “九龙汇阴局。” 八爷落到潭边的青金石围栏上,“你们看水底。” 我们跑过去,矿灯光束刺入幽绿的潭水,隐约可见九条青铜锁链从潭底延伸至洞顶。 锁链交汇处悬着一口柏木棺椁,棺身上缠满手腕粗的墨色铁链,每个铁链都挂着枚刻满咒文的铜铃。 “我的老天爷,这么粗的锁链,难道怕棺材里的人诈尸不成?” 包子摸着用手擦了擦防毒面具上的镜片,似乎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 “真他妈刺激,回去我得写本,将这里的所见所闻都记录下来,说不定会火。” “你有那文笔吗?就你这文化水平,写自己名都费劲,还写?三个月也不见得你能写个开头。” 包子和闫川又掐起来了,让人无比头疼。 这时,欧得利突然指着水面说道:“水下有东西在动!” 我将目光看向水潭,涟漪从潭心扩散,一具穿着现代衣服的浮尸缓缓飘近。 尸体面部朝下,后颈处有个拳头大的雪洞,翻卷的皮肉间能看到森森白骨。 这人是谁? 所有人此时都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按道理说我们应该是第一个进入这里的人啊,难道这潭水下通着暗河?这尸体是从暗河里飘过来的? 我转头看向八爷,它忽然振翅冲向洞顶,羽毛扫落了不少积尘。 我们这才发现,穹顶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中都垂下了半透明的丝线,末端系着青铜铃铛。 最可怕的是这些铃铛的排列,分明是放大版的北斗九星图,比寻常的七星多了左辅和右弼两星。 “这不是汉墓!” 我的后背瞬间冒出冷汗:“这北斗九星是唐代袁天罡改良的风水局,这墓主人怕是……” 话音未落,潭水突然沸腾,九条锁链开始剧烈摇晃。 柏木棺的缝隙中渗出黑雾,那些铜铃无风自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水里有东西在撞棺材!” 欧得利大喊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突然,潭面炸开丈许高的水花,一条巨蟒般的黑影破水而出。 等看清这东西的真容,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这个黑影居然是由无数只马陆纠缠而成的蛟龙,每只马陆的节肢都泛着金属冷光,口器中滴落的粘液腐蚀得青石地面滋滋作响。 蚀骨马陆群。 “它们是被那具尸体引来的!” 闫川赶紧掏出汽油瓶,对着马陆群扔了过去。 但马陆组成的蛟龙径直扑向最近的青铜人俑,当它们钻进方士人俑手中的陶瓮时,整个墓室突然震动起来。 另外八尊人俑手中的陶瓮接连炸裂,更是马陆如潮水般涌出,瞬间铺满整个潭边。 “上棺椁!” 这些数量的马陆,一百个汽油瓶也挡不住! 八爷尖啸着俯冲而下,利爪抓向悬棺铁链。 我们踩着青铜人俑的头颅纵跃,马陆群在身后紧追不舍,要不是有汽油瓶拖延,我们早就成为它们口中的美味了。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铁链时,悬棺底部突然打开暗格,数十具干尸如落雨般坠入潭中。 潭水瞬间沸腾,那些干尸遇水膨胀,苍白的皮肤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突然,一具干尸的眼眶中钻出了一条赤红蜈蚣,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 数以千计的毒虫从尸体七窍涌出,与马陆群撕咬在一起。 “是痋术!” 八爷的话让我瞬间反应过来,死死抓住晃动的铁链,接着它的话说道:“滇南古滇国的虫蛊之法,这些干尸都是养蛊的容器!” 这时包子突然指着悬棺内壁,喊道:“这里有字!” 我小心挪动过去,看到柏木棺板上用金漆写着十六个篆字:九龙锁阴,九蛊噬阳,九星移位,九死还阳。 在文字的下方,还刻着诡异的星图象,紫薇垣的位置居然标着一个血手印! 古人迷恋长生,在这一刻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我鬼使神差的把手掌按向血手印,棺底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 九条青铜锁链同时崩断,悬棺如坠落的星辰般砸向潭面,我们自然也跟着掉了下去。 “我特么……” 在落水的一瞬间,我看到棺盖内侧刻满密密麻麻的小字,最上方赫然是尸解升仙术五个朱砂篆文。 潭水灌入口鼻的刹那,我的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 闫川将登山绳系在我的腰间,另一端固定在洞顶的钟乳石上。 我们像一串蚂蚱吊在半空,看着下方的马陆与毒虫的厮杀渐渐平息。 潭水已经变成粘稠的血浆,漂浮的虫尸堆起一米多高。 “八爷,你快想想办法,一会坚持不住了!” “去东南角的石台!” 第七百三十三章 逃生通道 八爷掠过水面,爪子突然勾起一个青铜匣子。 我们荡着登山绳落在石台上,这里立着一块无字碑,碑顶的凹槽正好能放下青铜匣。 “好险好险,幸亏我机灵,带的装备也够多,要不然咱们今天就喂那些虫子了。” 包子拍着胸脯,应该是想让我们夸夸他。 “吱吱”。 大灰叫了两声,对包子的话表示同意,我们没时间搭理他,将注意力全放在了铜匣上。 “吴果,你来打开它。” 八爷将铜匣递给我,匣盖开启的瞬间,腐臭味隔着防毒面具都醺的人睁不开眼睛。 铜匣里面是卷用玉轴装裱的帛书,我小心翼翼展开,发现竟是以人血写就的《太阴炼形篇》。 开篇写着:“唐会昌三年,吾师李公讳淳风夜观天象,见紫薇晦暗,遂以九阴之数筑此玄宫。” 李淳风的传人。 我身体发颤,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突然,帛书无风自燃,灰烬在水汽中凝聚成个人形,竟是个头戴莲花冠的老道虚影。 他抬手点向潭心,血水分开露出一条石阶,尽头是一扇刻着先天八卦的青铜门,随后,老道的虚影消失不见。 包子突然过来弹了我一个脑瓜崩,然后问我疼不疼? 我揉着脑袋,骂他是个傻逼。 “不是幻觉,这人影是什么原理?八爷,你快说说啊,这潭水为啥会分开啊?我特么…草!” 包子有点语无伦次了,这也正常,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特么玄幻了。 “先别纠结这些了,过去看看。” 八爷说着,率先朝着青铜门飞了过去。 我们蹚过尚有余温的血潭,青铜门上的卦象突然开始轮转。 八爷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掷向门环,石子恰好卡在坎离二卦的位置。 门内传来机括咬合的脆响,扑面而来的药香中混杂着熟悉的朱砂味。 随后,青铜门缓缓打开,里面竟然是间墓室。 但是墓室里并没有棺椁,中央有一座汉白玉台,上面端坐着一具身披金缕玉衣的尸身。 玉衣缝隙间生出无数血丝,像根系般扎进玉台。 四周立着十二尊青铜树灯,灯油早已凝固成琥珀状,每盏灯芯都裹着一张写满生辰八字的黄符。 “八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八爷,但是它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快看壁画!” 包子的声音将我们吸引,我循声看去,只见他举着矿灯的手都在发抖。 闫川举着手电扫过四周的墙壁,我看到上面绘着宏大的升仙图。 道人端坐在丹炉前,九名童男童女被投入炉中,烟气化作龙形直冲云霄。 最后一幅画中,道人腹腔开裂,浑身长满眼睛,脚下跪拜着无数面容扭曲的信众。 “难道古代道士都是这么修仙的?这他妈也太残忍了吧?” 欧得利忍不住开口,我不知道这壁画记载的是不是真实事件,如果是真的,那这样的修仙,确实惨无人道。 “别看了,正事要紧。” 八爷开口提醒我们,然后它围着那玉台上的尸身飞了一圈,突然啄向玉衣的右臂关节。 金线崩断,露出了一截漆黑的指骨。 “尸变了。” 八爷话音未落,玉衣突然塌陷,数以万计的尸虫从缝隙中喷涌而出。 这些虫子长着人脸,发出婴儿般的啼哭,所过之处连青铜灯都被啃出孔洞。 “八爷,我……” 包子想骂但没骂出声,八爷这次确实有点嘴欠,好好的你招惹它干嘛啊! “是怨婴蛊。” 八爷的语气一点也不慌乱,我不知道它哪来的底气。 闫川赶紧点燃汽油瓶扔向虫群,但这些虫子并不惧怕,虽有烧死的,但其它的仍然朝我们这边爬来。 而且速度还不慢。 “吴果,快点放血!” “啊?” 我疑惑的看着八爷,它落在我肩头,扭头看着我说道:“不想死就放血,反正爷会飞。” 我特么! 咬咬牙,用匕首划开手掌,剧烈的疼痛让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说来也奇怪,鲜血滴落的瞬间,那些虫子好像闻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竟如潮水般退去。 我瞬间反应过来,莫非是因为我体内的灵犀蛊?所以才让这些虫子感到忌惮? 虫群聚在玉台周围,组成了一个诡异的阵型,正是先天八卦图中的坤位。 八爷先是“咦”了一声,然后问道:“果子,你的生辰……” 它的话还没说完,整个墓室突然倾斜。 玉台裂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熟悉的簌簌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是那群蚀骨马陆去而复返! “阴魂不散!” 对于这些该死的马陆,闫川早已不耐烦,他突然抓起矿灯砸向东南角的青铜灯树,灯油泼溅在壁画上,闫川又丢了一个汽油瓶,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火焰瞬间沿着丹砂绘制的云纹蔓延,整个墓室在火光中居然显现出另一幅隐藏的星图。 “闫川,你这一下子让咱们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奎宿位,那里有暗门!” 八爷的眼睛里跳动着火苗,我盯着它看了好久,突然感觉它有一些陌生。 从进来到现在,八爷的表现强的可怕,这跟那个喜欢打嘴炮的傻鸟截然不同。 难道被夜枭揍了一顿,给揍开窍了? “你愣啥呢?走啊!” 闫川拽着我,踩着燃烧的壁画边缘冲向西北角,这时,玉衣尸身突然爆开,腐臭的腔体里射出三枚青铜梭镖。 包子赶忙用背后的背包抵挡,梭镖扎进布料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你胆子可真大。” 八爷出言调侃包子,幸亏梭镖力道不是很大,要不然能将背包穿透。 “怕什么,包里装着东西呢,再说了,我的外号就叫包大胆,啥事我怕过?” 包大胆?谁给他起的外号? “好了好了,爷我不想打击你,赶紧推一推这块石壁,看看暗门是不是在这里。” 正如八爷所料,石壁后确实是个暗门。 暗门后是条倾斜向上的甬道,石阶缝里渗着山泉。 我摸着湿滑的岩壁,突然在青苔下触碰到成排的凿痕。 原来这是古代工匠留下的逃生通道。 第七百三十四章 收获满满满 我们沿着甬道往前走,心里说不出的沮丧。 这次,好像又和上次在秦岭一样,白忙活了。 我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这种大锅,绝对不碰一下,这里面不光危机重重,最主要的是没有收获,这种感觉就很操蛋。 “等等。” 就在我埋头往前走的时候,在前面的包子突然停下脚步,他用矿灯照亮前方,十几米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处断崖。 地下河在此处形成瀑布,轰鸣的水声震耳欲聋。 八爷振翅掠过深渊,“嘎嘎”的叫声在洞窟中激起阵阵回声。 像鸭子叫。 “你看没看到,八爷这是幸灾乐祸呢,它会飞,咱们只能干瞪眼。” 闫川环顾四周,然后拿出登山绳拧成一股。 “岩壁上有青铜环,应该是当年运棺椁的滑道。” 说完,他甩出飞虎爪勾住锈迹斑斑的铜环,包子有些担忧的说道:“川子,这玩意结不结实,别因为时间久远在不好使了。” 闫川看了包子一眼,说他爱跳不跳,不跳就在这里待着。 包子这二百来斤的体重,我也有点担心青铜环禁不住他。 不过他会游泳,估计掉下去也没事。 “嘿,我偏要第一个过,也帮你们检验一下青铜环的质量!” 包子说着,抓住登山绳,如二师兄般顺着绳索划向黑暗。 我跟在他的身后,水雾扑面而来,我闻到了山间特有的草木气息。 月光从裂缝漏入,照见了出口处人工修凿的石阶。 马上就能出去了,我刚这么想着,包子突然在空中拧腰荡向右侧,然后钻进了瀑布之中。 这一操作把我看傻眼了,心想难道是他想不开了,要淹死自己? 不就没带出什么东西嘛,至于不? 八爷也看到了包子消失在瀑布后面,它急忙飞过来,看了一眼后说道:“瀑布后有乾坤。” 说完,它也跟着钻了进去。 剩下的我和闫川还有欧得利依次穿过瀑布。落地后才发现,原来这里竟藏着一个天然的洞窟。 在洞窟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口樟木箱。 “陪葬品窖藏!” 八爷的声音兴奋极了,我们差点没激动的跳起来! 闫川迫不及待的用匕首撬开箱盖,青铜器的冷光刺痛了我们每个人的双眼。 箱子最上层是八件错金银壶,壶身蟠虺纹间嵌着绿松石。 中层堆满楚国蚁鼻钱,铜锈下隐约可见“殊布当釿”的篆文。 最底层用丝绢包裹的,竟是三尊巴掌大的和田玉辟邪兽。 “发达了发达了,一个箱子里都有这么多好东西,这里一共十二个,咱们不是直接原地起飞了?还好我背了一个超大号的背包,装,都往里装!” 包子卸下背包,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什么吃的喝的全都不要了,宝贝现在才是最主要的! “哗啦”一声,这时一旁的八爷那里突然传出声响,我赶紧看过去,发现它用喙啄开了角落里的陶瓮,瓮中整齐码着二十枚金饼! “郢爰?” 啥玩意?郢爰? 我立马跑过去,确实发现每枚金饼上都刻着郢爰二字。 “战国楚金!” 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这种规格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次,是真发了! “果子,快把你的包拿过来,一起装!” 这时,我们也不去细分辨都是什么东西了,只是一股脑的往背包里装。 一共四个背包,三小一大,塞的满满当当。 “呼,这趟活干的漂亮,多亏八爷机智,回头你想吃啥,我给你买一百份,噢不,一千份!” 心满意足的包子开始恭维起八爷来,不过八爷并不领情,说包子一脸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丢人。 “丢人就丢人呗,只要有钱,丢灵魂都行,咱是不是该走了?” 就当我们准备撤离的时候,八爷突然撞向洞顶垂下的钟乳石,吓我们一跳。 只见碎石崩落,然后居然露出一个狭小的暗道。 “这才是出口,没有我,你们拿了东西也不知道往哪走。” 八爷说着,率先飞进了暗道。 佩服,观察的真仔细啊。 八爷要是个人,我估计最起码是个祖师爷级的人物,江湖上一定都是它的传说。 我们依次进入通道,里面很矮,只能爬行。 爬出一百多米,山风裹着晨雾灌入口腔,出口竟然在半山腰的鹰嘴岩下,四周被藤蔓挡死,从外面根本察觉不到这里是一个洞口。 “嗷呜,我们出来了!哈哈哈……” 包子的笑声夹杂着很多情绪,我想其中最多的应该是对钱的渴望。 这四包东西,保守千万起步,也是迄今为止,我们开了这些锅儿中,价值最高的一回了。 “别嚎了,赶路吧,一会别把狼招来。” 三天后,我们在马上出山的山脚旁的小溪边清点收获。 有一尊青铜铜方壶的圈足内刻着“楚王畲胄作器”六字铭文,玉辟邪兽口中衔着金丸,还有一个最珍贵的东西,是一卷帛书残卷,上面记载着李淳风晚年推演的“地脉论”。 这座唐墓葬的应该是李淳风的徒弟,那些青铜器和金饼,应该都是它收藏的,死后给自己陪葬,但没想到给我们做了嫁衣。 “得找个懂行的出手。” 包子擦拭着铜壶上的水渍,这么一擦,几万块没有了。 不过包子说暂时不在乎它的价值,就想看看清理干净到底长什么样。 “这些楚金可是个麻烦,级别太高了,容易被人盯上。” 八爷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可这东西既然见到了,没理由不带出来啊。 “先别处理这些楚金了,避避风头再说。” 我想好了,这么多东西要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出手,不能急于变现。 “走吧,下山,对了,老欧,你是要东西还是要钱?” 这一趟也多亏欧得利了,要不是他提起,我们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收获。 十五万,不多,就是一百五十万也合情合理。 “我就要十五万,咱们事先约定好的,多一分我都不要。” “好,回去我立马给你打钱!” 他说不多要,但咱不能不多给,可能给欧建国换了肺以后,钱就用的差不多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契丹文 三天后,香岛荷里活道的一家古董铺后院,老陈皮用放大镜端详着青铜方壶的纹饰。 这老陈皮是三伢子介绍的,绝对安全可靠,而且都是现金结算,非常有实力。 “好重的阴土味,这是刚出锅儿的硬货啊。” 老陈皮掏出手帕捂住口鼻,窗外雷声隆隆,八爷在货架上梳理着羽毛,对面就是维多利亚港的万家灯火。 包子带着闫川去找明哥叙旧了,我和八爷还有大灰留在博古斋,等待老陈皮出价。 当然了,我们只带来了几件东西,剩下的已经藏了起来,如果老陈皮识货,那再考虑要不要全出给他。 “后生仔,东西呢,是不错,我也很喜欢,说个价来我听一听。” 我伸出两根手指,老陈皮放下放大镜,往椅子上一靠,说道:“两百万一个铜壶?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八爷身边,从货架上拿出一个模样差不多的铜壶递给了我。 “我这铜壶虽然年代不及你那个久远,但在做工上来说,比你那个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了吧?” “抛开年代谈做工,你这不是耍流氓吗?” 八爷回怼了老陈皮一句,然后飞落到我肩头,看着我手里的铜壶,啧啧了两声。 老陈皮也不生气,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又回到座位上,拿起水烟袋猛的裹了两口。 “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但你这价格虚高,我还真接受不了。” “你还一口,我听听。” 我放下了铜壶,老陈皮伸出五根手指,表示五十万。 他妈的,这哪是砍价啊,这是直接砍我脚脖子上去了。 我摇摇头,准备上前将我的铜壶拿回,这时八爷突然开口说道:“五十万给他,但这个铜壶咱们拿走。” 啥玩意?这个破铜壶跟我的那个比起来,就像爷爷跟孙子,八爷怎么能看上它? 老陈皮没想到八爷这么痛快,他再次起身走到我身边,拿起他的铜壶仔细查看了一番。 “难道你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这也不怪老陈皮起疑心,谁没事把好的东西换成坏的? “我打算用这个铜壶当尿壶,这样的用着不心疼。” 老陈皮深深看了八爷一眼,但八爷这个老油条神情自若,好像它真相中的这个铜壶,要拿回去做尿壶。 “好,成交。” 我感觉老陈皮是捡了大便宜的。 从博古斋出来,我问八爷为何要以如此低的价格,去换这么一个破铜壶? 八爷有些神秘,说等回去就知道了。 包子被我留在了香岛,因为出那批货要打持久战。 包子虽然不着调,但做事方面还是挺机灵的,加上有明哥在,细水长流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当然了,那些金饼我们并没有急于出手,这玩意风险太大,还是缓缓再说吧。 离开香岛后,我再一次问八爷,这铜壶是不是真藏着秘密? 八爷让我回去找老方头,他会给我答案。 文四爷? 回到津沽,我一刻都没耽搁,带着铜壶直奔文四爷家里。 此时他还在专心的破解夜郎文,看见我进来后,只是点了点头。 “四爷,不行咱就别破解了,怪费劲的。” 文四爷斜了我一眼,说给他找活干的是我,不让干的又是我,这不拿工资的活还真不好干呢。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然后将铜方壶递给他。 “四爷,这壶中有乾坤,您老帮忙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文四爷接过方铜壶,拿起小手电筒照了起来。 没一会儿,文四爷突然皱起眉头,我立马上前,看到他浑浊的眼珠突然定在青铜方壶内壁的反光处。 那里隐约浮现出几列针尖大小的文字。 “契丹文?” 文四爷说完,立马起身去找相关的书籍对照翻译,我问他契丹文好破解吗? 文四爷点点头,说比夜郎文要简单的许多。 文四爷拿着放大镜,一字一字的查找相关资料,并将破译的字写在纸上。 大概一个小时过后,文四爷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这是耶律楚材的藏书印!” 可能大家不知道耶律楚材是谁。 他是契丹族人,字晋卿,号玉泉老人,湛然居士,蒙古帝国时期的政治家,汉化的积极倡导者和推动者。 他的先祖是辽朝的创立者,耶律阿保机。 “金末元初的大学家,怎么会和青铜方壶扯上关系?” 文四爷没说话,而是再次起身去书柜里进行翻找,片刻后,他拿来《舆地全图》,用手指着赣西行省的位置。 然后又在地图的夹层里拿出一片泛黄的绢帛,上面绘着古怪的山川走势图,题头赫然写着《铁幡竿地理志》。 “松门山……” 文四爷的手指在地图上顺着鄱阳湖西岸的等高线滑动,接着说道:“气乘风则散,界水而止,这卧牛饮水局倒是暗合杨公风水中的眠牛吉穴。” “啊?” 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文四爷的意思,难道鄱阳湖那里会有座大墓? “四爷,你可别开玩笑,凭一个藏书印就能推断出这些?” 文四爷扔下放大镜,冷哼一声:“四爷我走南闯北几十年,虽说不完全精通风水之术,但简单一点的还是能看出来的。这铜方壶是有人让你拿过来的吧,要不然凭你也看不透这里面的端倪。” 我挠挠头,看来八爷就是因为这个,才让我来找文四爷的,因为它不懂契丹文。 “四爷,那我得去一趟赣西咯?” “你爱去不去,我又管不着。” 呃,这老头,怎么跟小孩似的,说变脸就变脸。 看来老小孩,小小孩这话不假。 从文四爷这里出来,我赶忙回到药王观。 此时的八爷和大灰望着钢铁铜墙般的药材库望洋兴叹。 “都是吴果这个傻波一,要不然此刻咱俩肯定在尽情的畅吃。” “吱吱。” “八爷,背后说人坏话不好吧?” 八爷回头剜了我一眼,说自己可没在背后说,这是明着说的。 它早就知道我进来了。 我懒得和它掰扯,将从文四爷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它。 “鄱阳湖啊,那不稀奇,那里风水是不错。” 第七百三十六章 松门山 屁股还没坐热,我和闫川带着八爷便再次动身前往赣西。 大灰这次说什么也不愿意跟着了,我们也不强求,反正它现在也打不了药材库的主意了。 第二天的下午,我们站在松门山北麓的乱石滩上,时值春季,这里有不少春游的人。 到了黄昏时刻,夕阳下的山脊线犹如游龙入海,主峰形似覆斗,八爷说这正是天财星体。 今天过来也就是先踩踩点,如果确定这里有锅儿的话,那再准备工具也不迟。 “你们看那边有棵歪脖子古槐树,那儿绝对有说法。” 槐树下有不少人在那休息,八爷太扎眼,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决定在这待到天黑,等人都走完再去看看。 “其实当个普通人也挺好,没事和家人出来溜溜,其乐融融的多好。” 闫川看着不远处的一家四口,突然有感而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在羡慕他们的同时,他们又何尝不羡慕你?” 闫川叹了口气,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我们背后响起:“帅哥,能不能帮我们拍张照?” 我回头看去,只见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正拿着相机一脸期待的看着我们。 我心想,这烂乱石滩有啥好照的? “川子,你去帮帮忙。” 闫川有些窘迫,他连连摆手道:“我不会拍照……” “没事,你能保证我们俩出现在相机里就行。” 其中一个女孩子说完,立马上前拉住闫川的胳膊,直接是抓了一个苦力。 “八爷,你看那个穿牛仔裤的长的不错,不行给闫川撮合撮合。” 八爷打量那个女孩一眼,然后摇摇头:“流过一次产,不行。” 呃…… 我有些无语,八爷有时候真的很欠扁,它要是个人,不知道会挨多少揍。 “咋了?不相信?爷我的眼睛看啥最准了,不信你去问问她,有没有打过胎。” 我懒得理它,这事能去问吗?除非不要脸了。 闫川这个力工当的很称职,直到把相机拍没电他才回来。 “聊的不错啊,相中哪个了?” “那个牛……啥玩意相中哪个了?我就是给人家帮帮忙。” 闷骚的人吧,嘴还特别硬,这不是他跟包子在莞州的时候了。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乱石滩已经走了不少人,要不了多久,这片地方就能被我们承包了。 “帅哥,辛苦你了,我叫曼曼,这是晓婷,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哦,不用了不用了,我叫闫川……” 面对女孩子的邀请,闫川还有些不好意思,我真看不惯他这做作娇羞的样子。 “去吧去吧,吃完饭直接回宾馆就行了,我和八爷在这待一会。” “哎呀,这只可爱的鹦鹉叫八爷呀,好好听的名字。” 那个叫曼曼的牛仔女,突然伸手抚摸着八爷的脑袋,这让八爷是有苦说不出。 “快走吧,有事打电话。” 其实闫川想去,就是不好意思,有了我给台阶,他才“勉为其难”的和两个女人一起走了。 “呵,tui。”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八爷再也忍不住了。 “我不干净了,这女人身上的香味,呛鼻子。” 这两个女人看上去还真不像什么好女人,但要是一夜情的话,还是可以考虑的,就看闫川上不上道了。 天越来越黑,乱石滩上终于只剩我和八爷了。 于是我俩走到大槐树下,掏出罗盘,想要看看这里有没有说法。 我转动罗盘,磁针在古槐根部剧烈震颤。 “八门遁甲,开休生伤,寅葬卯发的速发局。” 八爷说完,让我顺着古槐树歪的方向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处灌木丛前,它才让我停下来。 “找找附近有没有残碑碎片。” 这可真不好找,这么多碎石,总不能挨个翻开看。 “八爷,你找残碑干什么?直接确定这有没有墓不就完事了嘛。” 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蹲下身子寻找。 乱石滩的月光将槐树影子拉的老长,我蹲在灌木丛里扒拉着碎石块,腰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掏出手机一看,是闫川的手机号码发来的短信,但短信的内容却让我立马站起了身。 “想要你兄弟,拿一万块钱来招待所206!” 八爷也看到了短信内容,它站在我的肩头冷笑:“闫川那小子的生辰八字属阴,这会儿怕是着了拍花婆的道。” 拍花婆!难道先前那两个女人就是拍花婆。 这拍花婆一般都是为了钱财,她们能通过拍一下受害者的肩膀或者脑袋,让其陷入迷糊状态,从而听从摆布。 “八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两个女人不是啥好东西?” 八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就让我很不解。 “那你还让闫川跟着去?” 八爷抖了抖翅膀,说从我们来到这乱石滩,那两个女人就已经盯上我们了,不让闫川跟她们走,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我无语了,替闫川默哀三分钟。 真的,随着跟八爷的相处,我越来越看不懂它了,从它近期所展现出的能力来看,这应该只是它的冰山一角。 跟着它,确实也能学到很多东西,比书本上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要强很多很多。 在去往招待所的路上,我问八爷,说那叫曼曼的女人打过孩子,不是空穴来风吧? 八爷尴尬的笑了笑,说它是根据《马踏燕支谱》判断的。 我问它啥是马踏燕支谱,它说是一本相畜古术。 “……” 当我们来到招待所时,前台电视机正播着《永不瞑目》,值班大妈嘴里嚼着槟榔嘟囔道:“206那俩姑娘下午又带了一个醉汉回来……” 话音未落,二楼传来玻璃的碎裂声。 “谁啊?哪个挨千刀的?损坏物品得三倍赔偿!” 说完,大妈也不理我,径直走上楼梯,去二楼找声音的来源去了。 八爷见状,从门口扑棱到二楼窗台,顺着窗户开始找闫川的身影。 片刻后,它飞过来告诉我,闫川此时正瘫坐在床头柜旁。 那个叫曼曼的正翻着他的手机,晓婷则正在往他的包里塞着什么。 第七百三十七章 到此一游 这时大妈从楼上下来,我上前管她要了两包红塔山,结了账之后,又把烟递给了大妈。 “姨,206房客几点入住的?” 大妈吐着槟榔渣滓笑出黄牙,接过烟说道:“细妹仔拖个醉鬼,嚷着要玩斗地主,那醉鬼走都走不稳……” 我打断了她打断了她的话,并告诉他那醉鬼是我的朋友。 大妈听后笑容凝固了,可能是那两包烟的缘故,她凑过来小声说道:“小伙,那你就直接破财免灾吧,她们都是老刀的人,在这一片可惹不起哩?” 我正要开口询问,楼上突然传来晓婷的娇嗔:“阿姨,送两壶开水嘛~” 大妈连忙应承下来,我赶紧拦住她,问她水瓶在哪,我去帮忙送过去。 大妈哪能不知道我的意思,她够着头向门外看了一下,然后用非常小的声音说道:“小伙子诶,你看我千万别给我惹事啊,老刀要是找过来,那我只能关门大吉喽。” 这老刀到底有何实力?能让大妈吓成这样。 “姨,你放心,我把俺朋友带出来就走,不会节外生枝的。” 说完,我掏了几张钞票塞给了她。 大妈看着钞票,狠狠心,咬了咬牙,给我指了暖水瓶的方向。 锅炉房的开水瓶腾起白雾,我从皮夹克内袋里抖出从肖龙那里要来的药,幸好来的时候有所准备。 我们也并不打算与那个老刀发生冲突,他是地头蛇,犯不上与其纠缠,救下闫川就完事了,毕竟我们的目标是乱石滩下的锅儿。 不是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我拎着暖水瓶走到206的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曼曼的声音:“放门口吧。” 我将暖水瓶放在门口,然后闪身躲在走廊的角落,不一会,曼曼出来拎水瓶,看得出来,她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见他进屋之后,我赶紧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曼姐,一万块钱是不是要的有点多了,万一他们没钱咋办?” “怎么可能?你看看他的手机,摩托罗拉呢,光手机都要一万多,怎么可能拿不出一万块钱?咱可说好了,跟老刀咱们就说是五千,剩下的咱俩平分,你可别说漏嘴了。” 好家伙,这还有中间商赚差价呢。 “你把他裤子拉链拉大一点,然后在他皮带扣上黏上半截假睫毛,再往他口袋里塞一个带血的卫生巾。” 业务挺熟练,一看平时就没少干这样的事。 “晓婷,我有点头晕,怎么回事?” “啊?头晕?你这么一说我怎么也有点?” 接着,屋里便没了动静。 我推开门,看到两个女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肖龙的药真好使,就是不能落到坏人手中,要不然这社会就乱套了。 再看看闫川,此时裤子拉链被拉开,脸上还有许多口红印子,上半身直接属于半裸的状态,就像刚风流完,累睡着的样子。 “八爷,这咋弄,他没一点意识,不得跟死猪一样沉。” “急什么,去把这两个女人的衣服解开。” “啊?” 我愣住了,八爷应该没那个能力去做那种事,它让我脱人家衣服干嘛? “啊啥啊?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我耸耸肩,曼曼和晓婷吧,长相也还不错,过过眼瘾也是不错的。 于是我按照八爷的吩咐,将两人的上衣全部解开,小白兔蹦蹦跳跳,很是可爱。 “她们包里有口红,拿出来写上八爷到此一游。” 变态。 我感觉包子都够变态了,没想到照着八爷还略逊一筹。 鲜艳的口红颜色在白花花的身体上写出字迹,形成的视觉感受,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做完我这一切后,八爷嘿嘿一笑,然后落在闫川的肚子上,用喙使劲啄了下他肚脐上两指位。 紧接着,闫川开始抽搐起来,随后猛然起身,开始呕吐起来。 呕吐物里混着未化的白色药片,吐完之后,闫川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说道:“她们给我喝的……” 他攥着皮带扣,看起来确实挺难受:“说是什么解酒药……” “走,先离开这里。” 我搀扶着闫川下了楼,大妈对我们视而不见,眼睛一直盯着电视机,直接把我们当作了空气。 她这种做法算是明哲保身,回头老刀万一真来找麻烦,一句没看到人,谁也没办法。 走出招待所,我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来的时候没注意,招待所的霓虹招牌缺了“扌”字旁,在夜色中闪烁成“召待所”。 由于闫川的身体状况,今晚的行动就暂时取消了。 我们找了一家特别偏僻的小旅馆住下,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闫川缓过来不少。 “果子,这事你可不能对包子说,要不然他能笑话我一辈子。” “我才不会那么无聊,你也别放心上,八爷说了,从咱们到了乱石滩,就已经被她们盯上了。” 闫川晃了晃头,说这两个女人确实不简单,身后绝对有团伙靠山。 我和八爷并没有将拍花婆的事告诉他,也没说老刀的事,反正事情暂时解决,赣西这么大,我就不信老刀能找上门来。 我们在小旅馆里待了两天,这两天里,一直都很平静,那个老刀也没找上门来。 八爷说今晚可以去乱石滩了,白天准备好工具,到哪直接定穴开挖。 八爷这意思,是百分百确定那里有锅儿了。 夜幕降临,我们再次来到乱石滩,今天没有月亮,四周黑漆漆的,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来到之后,八爷就一头俯冲进灌木丛,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我和闫川赶紧跟上,因为我感觉,八爷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果不其然,进了灌木丛之后,我看到八爷正用爪子刨着地面,而那里此时有一截石板露出。 是半截残碑。 我和闫川合力将残碑挖出,清石断面上记载着南宋绍熙年间,饶州通判陈元礼,依廖金精之法,卜葬于卧牛之眼。 南宋的锅儿。 (兄弟们,恳请大家点点催更,这是我更新的动力,另外没好评的在帮忙点评一下,十分感谢!) 第七百三十八章 宋墓 洛阳铲带出的五色花土中混合着石灰颗粒,断面处可见七层不同颜色的夯土。 这正是宋代棺木特有的七正色封土层。 “加快点速度,咱们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天亮之前必须撤!” 八爷催促我和闫川赶紧干活,它则是站在那棵古槐树上给我们放哨。 而我们所挖掘的地方是距离古槐树十米左右的石磧滩上,撬开表面的鹅卵石,往下挖掘大约三四米的深度,露出一块两米见方歙板,板上浮雕的《耕织图》间暗藏玄机。 农夫手中的犁头指向正西,织女梭子却对准东北。 八爷突然飞过来,它将爪子按在织女发簪的玉簪处,说道:“离中虚,坎中满,这是夫妻合葬墓。” 说完,它让我和闫川将石板撬开,铆足了劲,一条幽深的墓道出现在眼前,并飘出缕缕药香。 宋代墓葬常用的返魂香。 进入墓道往前走了五米左右,我和闫川见到了墓门。 墓门是整块歙石雕成的双凤衔枝图,门环处铸着一对鎏金摩羯,鱼尾相缠构成太极阴阳。 闫川举着手电筒仔细看着门楣,那里阴刻着朱熹的《山陵赋》:“夫葬者,藏也,乘生气而营之……” “丙山壬向,水出巽方。” 我摸着门框上的二十四山罗盘刻纹,想着这应该是《穴法》中记载的金城玉扆局。 这时,闫川突然按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指向门缝中的青苔,这些青苔竟然呈现出规则的八卦分布。 我俩对视一眼,随后一起用力将墓门推开。 在墓门打开的一刹那,七盏长明灯自燃而起,我环顾四周,前室穹顶的星宿图用金箔贴成,紫薇垣处悬挂着一面海兽葡萄镜,镜面将手电筒的光折射成七色彩虹,正好笼罩在后室的木棺上。 四周的墙壁上是用墨书写的《葬经》残句,在东南角留着一处空白,隐约可见“气感而应,鬼福及人”的朱砂批注。 在墓室中央,立着一尊真人大小的陶土地公像,左手托罗盘,右手持量天尺。 土地公像的基座刻着《青囊序》歌诀:“晋世景纯传此术,演经立义出玄空……” 更神奇的是,土地公怀中有个暗格,藏着鎏金银匣装满五色土,每包都系着写有山向的竹签。 “这是干啥用的?” 闫川很不解,于是我跟他解释道: “这五色土主要是镇墓压邪,古人认为青红白黑黄五色分别对应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将五色土放置于墓室中,可以借着无形之力镇墓驱邪,使死者安宁,保护墓主人不受侵扰,也让生者免受灾厄。 还有就是顺应风水,五色土还代表五行的平衡与调和,是风水吉祥瑞气的象征。” 闫川点点头,随后我俩一起走向后室。 在后室的棺床采用了罕见的天覆地载结构,上层木棺悬在青铜链上,下层青石椁刻着九州山川图。 男棺盖板上的《地理新书》择日歌旁,粘着一片泛黄的度碟,记载着墓主陈元礼曾任阴阳案牍提举。 女棺的漆面描绘着《文姬归汉》的场景,画中骆驼的眼珠竟是能转动的波斯琉璃。 这里的陪葬品数量不多,但是按照八卦方位摆放。 震位是一对青瓷魂瓶,瓶身浮雕十二生肖,暗合六合贵人局。 兑位是一个铁牛镇水兽,在牛角上刻着《镇蛟铭》,肚子里还藏着绍兴年间的治水奏折。 离位是一尊鎏金阿育王塔,塔基也有暗格,里面存着包公任开封府尹时的《阴阳断案集》。 坎位则是一只铜壶滴漏,水渠走势与鄱阳湖暗河相同,到现在仍然能运转。 接下来就是令人激动的开棺环节了。 我拿着撬棍插进棺缝,闫川抡起锤子猛砸椽头,棺木裂开的脆响里腾起一股霉味。 “戴上口罩,这老棺材瓤子用砒霜熏过!” “扑通”一声,男棺棺盖落地,手电筒光扫进去,最先瞅见的就是一个鎏银枕头。 接着,我掀开裹尸的八达晕锦,底下压着一个三指宽的玉带銙。 这玩意儿在鬼市能换一辆桑塔纳! 墓主嘴里没含玉蝉,倒是手里攥着一把铜钥匙。 闫川掰他关节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吓得我差点把撬棍扔了。 “操,你小心点行不?” 闫川嘿嘿一笑,随后揭开七层绸布,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穷酸官儿!” 确实挺穷酸的。 我从尸身腰封里摸出一串开元通宝,钱眼都用金丝镶着。 闫川瞄上了墓主人枕着的黑漆木匣,刚抽出来就被用手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瞎啊,没看到匣子缝里渗着水银珠子吗?” 至于女棺这边,闫川直接把漆画骆驼眼睛抠了下来,开棺后,我用刀尖挑开女尸的莲花冠,里头藏着十二片金叶子。 但是太薄了,薄的能透光。 女尸脚底下压着一个定窑梅瓶,轻轻晃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东西。 倒出来一看,居然是把玉柄拂尘,穗子里还缠着珍珠。 这娘们生前可能是搞巫祝的。 闫川拿出一块丝帛,他以为是好东西,刚想揣进怀里,我凑上去一看,急忙开口让他扔掉。 “晦气玩意,这是阴阳衙门的地契!你要它干嘛?” 闫川一听,赶紧将这玩意甩进长明灯,火苗“腾”的蹿起一米多高。 我们正往蛇皮袋里塞冥器,八爷突然飞了进来。 “还没好?就这一座小小的宋墓,半个小时还搞不定吗?” 此时的闫川正拽着东南角的铜壶滴漏,但这东西“咔哒”一下卡住了。 八爷听到声音以后突然炸了毛,然后撞向震位的魂瓶,青瓷“咣当”一声,碎了一地,犹如我此刻的心。 “八爷,你……” 这一个瓶子,半辆桑塔纳没了。 “我什么我?你们看看!” 我和闫川走过去,发现魂瓶碎后搂出了底下裂开的地砖,暗河里的水已经漫了上来! “扯乎!” 我拽着闫川往墓道里窜,后头传来悬棺坠地的闷响。 八爷爪子勾着阿育王塔的鎏金顶,骂声在甬道里嗡嗡回响: “傻波一,五色土没拿,镇不住鄱阳湖的水脉……” 第七百三十九章 三更月,五更天 当我们爬出盗洞的时候,裤腿已经湿了大半。 我怀里揣着的梅瓶还粘着尸蜡,八爷蹲在老槐树上磨喙,隐约看到它翅膀底下夹着那包绍兴治水奏折。 这傻鸟,比文物贩子都识货。 “我劝你俩最好快点把盗洞回填,说不定这里有巡山队,反正是抓不到我。” 嘿,它嘴巴一张,说的倒是轻松。 这会儿水位上涨,土填进去直接变成稀泥,一点没有支撑力。 “果子,我觉得咱们该用鹅卵石,填下去后盖层浮土就完事了。” “那得多少鹅卵石?” 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按照闫川说的去干,在接近人类居住的地方干活就是这点不好,得回填,不如在大山里面轻松,挖完直接走就行了。 半个小时后,盗洞回填的差不多了,这时远处突然有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来。 我们赶紧窜出石磧滩,但是我的脚底突然打滑,怀里的青瓷魂瓶“咣当”一声砸在鹅卵石上,碎渣子混着黑水溅了我满脸。 “你傻波一吧?” 八爷俯冲下来啄我的头皮,“巡山队带着狗,两里外都听到动静了!” 我也不想啊,这特么十几万就这么被我打碎了。 但此时已经顾不上滴血的心了,我抓起一把淤泥糊住蛇皮袋,赶紧往乱石滩那里跑。 此时的水位已经涨到小腿肚子了,跑起来还有点费劲。 还好有惊无险,我们从乱石滩一路向西,穿过荆棘丛以后,终于是喘了一口气。 “八爷……” 我刚想开口,荆棘丛中突然亮起三支手电筒。 接着,我看到晓婷穿着高开叉的旗袍倚在柳树上,手电筒的光照见她大腿绑着的匕首皮套。 曼曼笑吟吟的看着我们,一旁的男人单手举着喷子,应该就是那个老刀了。 “闫哥,你这是吃干抹净,睡完了就想跑?”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睡你了?” 对于前天的事,闫川还在耿耿于怀,晓婷提起后,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曼曼哧哧地笑了起来,手中的女士香烟冒出一缕青烟。 “原来是两个土夫子,怪不得用那么好的手机,说,你俩是谁在老娘身上写的字!” 最后一句话,曼曼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来的。 我摸摸鼻子,做她们这行的,还怕被别人脱光了看嘛? 又当又立? 我和闫川同时将目光看向八爷,就是这傻鸟交代我这么做的。 老刀将喷子对准了我,语气轻蔑的说道:“龟儿子挺能躲啊,等了你们两天才等到人……” 他话音未落,八爷突然俯冲过去,照着他的眼睛就是一爪子。 老刀吃痛,手里的喷子胡乱开了一枪,正好打在我脚前,如果在抬高一点,我就直接报销了。 枪声落下,闫川朝着老刀冲了过去,八爷提醒他小心后面那两个娘们,然后再次抓向老刀的另一只眼睛。 “姓吴的,你不会被吓尿裤子了吧?” 我反应过来,将蛇皮袋放在地上,抽出匕首也冲了过去,但我刚跑两步,不远处便传来了狗叫声,是巡山队的人。 “闫川,快速解决那两个小妞,别特么怜香惜玉!” 八爷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老刀的面门攻击。 此时老刀的双眼已经睁不开了,只能用手里的喷子当作烧火棍,胡乱的挥舞着,想要驱赶八爷。 “卧槽,八爷尿性……” 趁老刀没有招架之力,我赶紧上前夺过他手中的喷子。 一喷在手,天下我有。 “不想变成筛子就别动!” 我用枪指着曼曼和晓婷,她俩立马老实了下来,闫川见状上前左右开弓,每人赏赐几个大逼兜,瞬间就变成了猪头。 闫川边扇边嘟囔:“你什么级别,穿旗袍,嗯?” “行了行了,赶紧撤,一会巡山队上来了!”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一路小跑,跑了一段距离后,我将手里的喷子丢到了乱石堆中,这玩意拿着碍事,被别人看到了,又是一件麻烦。 回到小旅馆,发现房间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不用想,也知道是老刀他们干的。 “这里不能再待了,整理好东西,咱们这就离开。” 我们直接打车去往隔壁城市,浔阳。 浔阳有个古玩城,是建国以来留存至今最久最繁荣的古玩市场。 到浔阳以后,天已经蒙蒙亮,我的意思是直接去古玩城前等着开市,却换来八爷的一顿嘲讽。 “你扛着蛇皮袋过去?生怕帽子叔叔看不到?” 我一时语塞,只有再次找家旅馆先住下,然后将蛇皮袋里的东西换个包装,再去古玩城碰碰运气。 清早七点,我们准备完毕,临出发前八爷非叫我把旅馆的鸟笼子顺走。 我有些不解,但也只能照做。 出了旅馆,走在马路上,我忍不住问道:“这破鸟笼子能值几个钱?” 此时的八爷正在里头啄着瓜子仁,“你懂个屁,这叫入乡随俗。” 浔阳古玩城门口立着一对石狮子,左边那只缺了半只牙。 闫川早就换了一身衣服,他紧了紧裤腰带,八爷突然扑棱了一下翅膀,“三点钟方向,穿绸褂那胖子,腰上挂的翡翠貔貅是前清贝勒府里流出来的。” 我顺着望去,果然看见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正在跟人比划着手势。 八爷接着压低声音说道:“这是古玩城的玉面貔貅,专门收黑货的,等会儿你们过去就说“青瓷带蜡,黄酒开光。” 呃,八爷还懂行话呢。 闫川把梅瓶裹在旧报纸里,蹲在胖子摊位前摆弄着铜钱,“青瓷带蜡,黄酒开光。” 胖子扫了一眼报纸缝隙,突然用折扇敲了三下青石板。 八爷立刻接茬道:“三更月,五更天,货走南北水走西。” 胖子眼皮一跳,从袖口摸出鼻烟壶,狠狠吸了一下:“要黄酒还是花雕?” “绍兴黄,十八年。” 我把鸟笼往他面前一放,胖子盯着八爷看了半晌,突然笑出满脸褶子。 “今晚子时,白鹭州头第三棵老槐树。” (ps:兄弟们,帮忙点点催更,没好评的好评一下,这将是我更新的动力,拜托你们了,磕头!) 第七百四十章 文物局便衣 月黑风高时,我和闫川蹲在槐树下数蚂蚁。 八爷则是站在槐树上抬头仰望四十五度天空,好像有什么心事。 整整一蛇皮袋东西,都被我扛了过来,心里估摸着,怎么也得出个百十万,和闫川分完又能小富一笔。 “那胖子咋还不过来?不会放咱们鸽子吧?” 闫川嘟囔了一句,八爷扑棱了一下翅膀,突然学起了夜猫子叫。 我站起身,看到江面飘来一艘乌篷船,船头站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者,手里捧着一坛黄酒。 随着船靠近岸边,老者开口,声音沙哑的像砂纸。 “验货。” 我刚要把梅瓶递给他,老者却突然把酒坛往江里一倾。 说时迟,那时快,八爷俯冲下来的爪子勾住坛口,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的浇在了梅瓶之上。 尸蜡遇酒即溶,露出底下霁蓝釉色。 老者呼吸突然急促,“这是南宋绍熙年间的……快上船!” 话音未落,芦苇丛里突然亮起七八道手电光。 “是文物局的便衣!” 老者并不惊慌,但我和闫川哪里见过这阵仗,扛着蛇皮袋就往船上跳。 “站住,别跑!” 傻逼才站住呢! 刚跳上船,乌篷船猛的一晃,有人举着手电筒从船尾钻出来。 八爷一个俯冲啄在他的手腕上,那人却再一次猛的摇晃船身,试图将我们晃进水中。 我趁机把梅瓶塞给老者,转身抄起船桨拍向水下那人的面门。 混乱中,闫川突然大喊:“卧槽,梅瓶裂了!”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凝固,老者颤巍巍举起梅瓶,借着月光能看到瓶身有道细纹。 “这裂纹……” 老者突然把梅瓶举到眼前,浑浊的眼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你们看这釉色。” 我和闫川凑过去,只见裂纹里泛着丝丝金光。 八爷飞上来歪着脑袋用喙啄了啄瓶口,突然叼出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金箔,上面密密麻麻刻着蝌蚪文。 “鎏金错银铭文!” 老者的山羊胡激动的直抖,“绍熙元年名堂祭器,这特么是南宋皇室祭祀用的礼器!” 闫川喉结上下滚动:“那得值多少……” “闭嘴。” 我踹了闫川一脚,船身突然剧烈倾斜,水下那人不知又何时抓住船舷,湿漉漉的脑袋探出水面,手电筒直射我的眼睛。 八爷再次扑棱着翅膀俯冲而下,精准的在那人头顶拉了一泡鸟屎。 趁他抹脸的这个功夫,我再次一桨拍了下去,水花四溅中,传来闷哼一声闷哼。 “快开船!” 老者把梅瓶往怀里一搂,抬脚踹向船尾的柴油机,突突突的轰鸣声里,乌篷船像条受惊的鲶鱼,窜向江心。 可是船开了没一会儿,身后边传来快艇的马达声,七八道探照灯把江面照的雪亮。 这群文物局的便衣,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如果被他们给追上,那只有将蛇皮袋扔进江里了,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八爷,你说这群人是怎么知道咱们在这交易的呢?” 我这话也是说给老者听的。 我怀疑是白天那个胖子泄露出去的,要不然为啥晚上他没亲自来,而是派了这么一个老头? 还没等八爷回答,抱着蛇皮袋缩在船舱的闫川突然怪叫道:“卧槽,这袋子里怎么还有只绣花鞋?” 我回头一看,差点气笑了,这憨货居然把那女墓里的绣花鞋给兜来了。 那只沾满泥巴的锦缎绣鞋正搭在他肩上,鞋尖的东珠在探照灯下泛着幽光。 “南宋缠足贵妇的陪葬鞋,单只更值钱。” 老者阴恻恻的笑露出满口黄牙,“不过现在……” 船身突然剧烈震动,水下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八爷炸着毛飞了起来,船底不知道撞上了什么硬物,使整条船倾斜四十五度。 完犊子了,这下要完蛋了。 眼看着文物局的快艇探照灯越来越近,老者抄起绣花鞋砸向闫川:“别愣着,装哭。” 闫川不愧是戏精附体,抱着绣花鞋瞬间哭的撕心裂肺:“娘子啊,说好捞你尸骨回乡,怎么连鞋都保不住啊。” 快艇上的便衣明显愣了一下,趁这功夫,老者突然掀开舱板,霉味扑鼻的船舱里,整整齐齐的码着十几个青花酒坛,坛口都用蜡封着。 “接着演。” 老者冲我使了一个眼色,抡起拳头砸向酒坛,琥珀色液体汨汨流出,在船板上汇成小溪。 我立刻扯着嗓子开始喊:“官爷救命啊,私酒贩子要灭口啦!” 快艇在十米外急刹,便衣们举着喇叭喊话的声音都变调了:“注意,嫌疑人携带危险液体。” 今天算我们倒霉,出门没看黄历,为今之计也只有舍弃那些冥器了。 而且为了不被文物局的人抓到,我们也只能跳船。 我这个旱鸭子,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闫川身上了。 老者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手一松,火苗擦着酒溪坠落。 “轰!” 幽蓝的火苗顺着酒液窜起,在水面映出倒影的火影,老者趁机把梅瓶塞进装满黄酒的竹篓,闫川已经脱的只剩裤衩,举着绣花鞋扑向船边:“娘子我来陪你了。” 便衣们的快艇在火圈外打转,我们的小船借着火光的掩护,歪歪斜斜的飘向芦苇荡。 八爷站在船头梳理羽毛,突然扭头对着闫川字正腔圆的说了两个字:“傻逼。” 闫川没理会,一头扎进了芦苇荡中,随后探出头,叫我赶紧下来。 说实话,我怕,烧死和淹死哪一个都不好受。 “快几把跳,一会追上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朝着闫川身前跳了下去,整个过程都是闭着眼睛的。 清冷的江水洗刷着我的身体,窒息感瞬间涌上心头,我试着手脚并用将身体浮出水面,但一点作用都没有。 好在闫川速度够快,在我还没沉底的时候将我拉了上来,然后带着我游进了芦苇荡。 这里,便衣们的快艇是进不来的。 八爷在我们头顶飞着,帮闫川指路。 但我没看到那老者的身影,这家伙不会还在船上呢吧? 第七百四十一章 江大海 湿漉漉的芦苇划过脸颊,我像条落水狗似的被闫川拽着腰带往前游。 八爷在头顶盘旋,时不时用翅膀拍打我后脑勺,好像在催促我这旱鸭子别装死。 “咳咳…你特么游慢点!” 我吐出嘴里的水草,忽然发现闫川肩上还挂着那只绣花鞋。 “你属耗子的啊?逃命还顺东西?” “你懂个屁!” 闫川把鞋往裤衩里一塞,“这鞋垫是金丝编的,够咱们洗半年脚了。” 奶奶的,就他这样,啥日子过不发? “唉,可惜了那一蛇皮袋的东西,这趟是白忙活了,这事得八爷全权负责!” “嘿,我说姓闫的,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啥叫我全权负责?又不是我让你把蛇皮袋扔下的,不行你回去找找啊,我又没拦你。” 八爷气哼哼的扇了闫川后脑勺几下,闫川捂着头说道:“那几个文物局便衣,你居然没察觉到,你要看见他们,咱们不是直接跑路了?” 这话把八爷气笑了。 “老子又特么不是警犬,他们藏的严实怪我喽?” “你俩能别拌嘴了不?先把我弄上岸行不行?我都快泡胖了。” 芦苇荡突然传来柴油机的突突声,我们扒开芦苇一看,那老者的乌篷船正卡在浅滩上。 船尾冒着青烟,舱板下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八爷落在桅杆上,歪头盯着甲板的缝隙。 “这老头没跳,藏里面了,那帮文物局的瞎子没看到?” 八爷说完,闫川正要上前:“老头在玩什么花样?” 我却直接把闫川按进泥水里。 “你有病啊?” “你有药吗?” 闫川气的跟王八蛋一样,他活该,谁叫他刚才故意灌我好几口水。 这时船板的缝隙里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顺着倾斜的甲板滴落在浅滩,在夜色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血,是血,那老头不会嘎了吧?” “放屁!” 八爷翅膀拍在船舷上,“这特么是女儿红,最起码二十年陈酿!” 说着,就要上前啄上几口,却被我揪着翅膀拽回来了。 这时舱板突然炸开,老者灰头土脸的钻了出来,怀里还抱着那个竹篓。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我这才发现他的山羊胡缺了一角,中山装的领口还粘了几片金箔。 “老头,你玩什么把戏呢?我的蛇皮袋呢?” 老者看向闫川,笑骂道:“小兔崽子游的还挺快。” 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接着说道:“梅瓶里那带的金箔呢?” 我和闫川面面相觑,刚才情况紧急,谁注意这玩意了? 这时八爷飞过来落在我的肩头,爪子一送,那片指甲盖大小的金箔正落进我的掌心。 借着月光,那些蝌蚪文倜然泛起幽蓝的光,我手一抖,差点扔出去。 老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急忙喊道:“快给我,这是鎏金错银的厌胜文,碰多了要折寿的。” “折寿?” 闫川突然抢过金箔对着裤裆比划起来,“那我得贴这儿镇镇邪气。” “作死啊!” 老者一脚踹在闫川的屁股上,“这是南宋司天监的镇墓咒,沾了活人生气要出大事。” 我和闫川同时撇嘴,这会咋感觉老头神神叨叨的。 闫川将金箔递给老头,自己撅着屁股去船舱里找蛇皮袋子去了。 “老头,你说你讲究吧,用我们下水打掩护,自己躲船下面去了,你说你不讲究吧,还把蛇皮袋给我们留下来了,所以我称呼你为二倚子。” 老头没搭理闫川,而是把金箔当作珍宝一样放进口袋里。 我也纳闷了,那些文物局的人,咋就放弃了这艘船?难道是因为当时火势太旺,认为不可能有活口就离开了? “老头,东西还在,咱们就谈谈价呗,你可别想着压我们的价。” 老者思索了片刻,轻咳了一声说道:“老夫名叫江大海,不用叫我老头,至于货的价格,那我也得看看其他东西的品质才行。” 老头话音刚落,船板突然发出吱呀声。 “这船要散架了!” 闫川刚喊出声,整条乌篷船突然像被巨手掀翻似的翻过来。 泡胀的蛇皮袋从裂缝里挤出来,瓷器,玉銙带,阿育王塔……叮叮当当滚进浅滩。 最扎眼的是个巴掌大的青铜棺材,棺盖上还刻着交颈鸳鸯,但这东西不是我们的,应该是江大海的。 江大海见状,突然跟跳大神似的蹦起来,中山装下摆甩出一串铜钱:“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说完,就奔着青铜棺去了,可结果脚下一滑,脑门正好磕在那口青铜棺材上,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完犊子了,老头磕晕了。” 我上前蹲下身子要扶人,忽然发现青铜棺材的缝隙里渗出黑水,在月光下居然泛着鎏金光泽。 八爷扑棱着翅膀冲过来,尖喙精准的啄开棺盖,里面居然蜷缩着一只风干的壁虎,尾巴上拴着一片金箔。 闫川看到后眼睛顿时比文物局的探照灯还亮:“这玩意值钱不?” “值你个大头鬼!”八爷一翅膀扇飞壁虎干尸,“这是镇船棺,这老帮菜可能还兼着捞尸人的身份呢。” “哎哟喂,这老梆子隐藏的还挺深。” 闫川蹲下来戳了戳江大海的脑门:“八爷,要不你给他做个心肺复苏?” 八爷扑棱着翅膀落在青铜馆材上,歪着脑袋打量着闫川:“老子是你八爷,不是八宝鸭,要按也是用你的王八爪子按。” “噗” 我直接笑出了声,就八爷语言的犀利程度,包子和闫川加起来也不见得是它的对手。 “得得得,算我倒霉。” 闫川将江大海翻过来,然后直接骑跨在他的身上,直接做起了心肺复苏。 由于闫川此时只穿了一条裤衩,再配合他上下起伏的动作,这画面属实有点辣眼睛。 不过我没搞明白,江大海就是晕过去了,直接弄点水浇醒不就好了吗,做心肺复苏有个毛用? “嘿,老头,快醒醒,要不然我给你人工呼吸了。” 今天的我闫川,有点放飞自我了,看起来好变态…… 第七百四十二章 搜查令 “这老头要醒了,当心他讹咱们医药费。” 八爷扑棱着翅膀往后退,生怕江大海讹到它身上。 江大海的眼皮刚颤了颤,闫川突然俯下身去,两张脸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鼻毛。 我正犹豫要不要提醒他老人家刚在淤泥里跑过,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闫川捂着脸做了一个屁股墩。 “小兔崽子想占老夫便宜?我早就看出来你性取向不正常。” 江大海拽着自己的衣领,活像一个被玷污贞洁的少女。 八爷笑得在芦苇杆上打滚:“该,让你学电视剧里演的人工呼吸。” 闫川捂着脸站起身,一脸幽怨的看着江大海:“你这老头,分不清好歹,我要是不不救你,你这会还在泥里泡着呢。” 最后,我们在浅滩上完成了史上最狼狈的交易,一番讨价还价过后,最终把价格敲定在八十八万,说这个数吉利。 这个价比较于我心里预期价格有些偏低,但江大海说会帮助我们离开浔阳,也算是没亏吧。 临别时,江大海将原本蛇皮袋里的东西都装进了一个竹篓里面,接着扔给闫川一个青铜罗盘。 “拿去垫桌脚,南宋司天监的玩意儿,镇宅比关公好使。” 我感觉这罗盘是江大海为了报答闫川对他进行抢救措施的礼物,要不然他咋不给我? “凌晨四点,来这找我,我派人送你们出浔阳,对了,你整条裤子穿上,法治社会,别判你个流氓罪。” 看着江大海远去的背影,闫川从裤裆里掏出绣花鞋,嘟囔着:“老梆子不识货,这么好的鞋居然不要……” —————— 回到津沽这天下着毛毛雨,八爷站在闫川头顶当雨伞,像极了一只炸了毛的蒲公英。 在浔阳被文物局的人盯上以后,我们决定消停一段时间,别回头被人家搞个通缉令出来,那可就完犊子了。 而且我还得操作一下,把紫意轩能撤的东西都赶紧扯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本来时紫意让我给我亲爹打个电话,这事说不定就摆平了,但我不想让龙家人丢脸。 你想想,龙国辉或者龙老爷子找关系时,跟人家说我儿子或者我孙子,是倒卖文物的,甚至是盗墓的,那人家会怎么看他们?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真不想开这个口,而且现在还没啥动静。 连续三天,我都窝在紫意轩中,闫川和八爷也没回药王观,这一人一鸟成天躲在阁楼里,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屁。 眼瞅着到五一了,一切平静,我正和时紫意商量去哪里玩,闫川从外面抱着一个泡脚桶回来了。 “你这是要干啥?改行开足疗店?” 闫川嘿嘿一笑,说自己和八爷打赌,输了,要给他洗一个月脚。 啥玩意? “卧槽,用这桶洗?你也不怕淹死它?对了,你俩打的啥赌?我咋不知道?” 闫川贱笑一声,凑过来,很猥琐的说道:“我跟八爷的赌是你晚上能坚持多长时间,我赌五分钟,八爷赌三分钟……” 闫川声音虽小,但还是被时紫意听到了,她脸色羞红,差点没用眼神剜死我。 “我去你大爷的,老子最少半小时!” 我踢开脚边的泡水桶,木桶骨碌骨碌滚到门口,撞上一双铮亮的皮鞋。 “谁是吴果?” 我一愣,这人的装扮,一看就是公家人。 我站起身,潜意识的举了一下手,就像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我是。” “自我介绍一下,文物局保护科赵东,这是搜查令。” 呃…… 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 赵科长举着搜查令冲我们笑,金丝眼睛下闪着寒光。 八爷听到声音后立马从阁楼飞了下来,落在吧台上,看着眼前的赵东,眼神里满是不屑。 “诸位,配合一下。” 赵东走到展示架前,手指划过博古架,在一个青铜觚上停了停。 “哟,宋墓出土的文物,怎么跑着当花瓶了?” 闫川立马上前嬉皮笑脸的说道:“您看走眼了不是?这是我太姥姥腌糖蒜的坛子,您闻闻这酸爽。” 八爷突然俯冲下来,爪子精准的掀开青铜觚的底款,当微波炉适用这五个大字亮出来时,赵东额头的青筋跳的比八爷扑腾的翅膀还欢实。 幸亏我早有准备,要不然这次麻烦可真就大了。 “吴果,你这一屋子东西看来没少费力气,浔阳那边文物局发来协查通报,我不得不过来看看,你应该也知道,执法办案不可能是我一个人过来,今天我就是过来给你提个醒,以后做事小心些,万一被人抓到把柄,时老爷子那里也不好做。” 赵东说完,特意看了时紫意一眼。 他的话里有话,让我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去。 感情他知道时老爷子,也知道这紫意轩是时老爷子孙女开的。 他的话也让我证实了一点,浔阳文物局那边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毕竟我们没有被他们抓到现行,而且江大海可能也操作好了这件事,以后我们只需要小心一些,应该问题就不大了。 “好了,没啥事我先走了,但我临走前得给你们提个建议,那个垫桌子的罗盘有点显眼,放在那里是不是暴遣天物?” 我拍了下额头,千算万算把江大海给闫川的青铜罗盘给遗漏了,不过这玩意垫桌子确实好用。 赵东走了以后,八爷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说这样的人,假公济私,根本不该来走这个过场。 “咋的,你还想让他把咱们都抓进去?” “别咱们咱们的,反正抓不到我,进去学学缝纫机也好,你看后街那家裁缝店,生意不是挺火爆的,这是一辈子手艺,啥时候都饿不死。” 从它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好话。 不过眼下没什么事做,我还有求于它,便没和它拌嘴。 吃过晚饭,我无比殷勤的帮八爷梳理着羽毛,它也是一脸享受的样子。 “八爷,你把你满脑子的知识教教我呗,吴老二就给我两本破书,根本不够看呐。” 八爷睁开眼睛看着我:“那你拜我为师?” “别开玩笑了,我有师父怎么能改换门庭,那不成了三姓家奴了。” “那你认我当干爹。” “……” 第七百四十三章 老太太 让我认一只傻鸟当干爹,那是万万不能的。 虽然八爷不是一只普通的鸟,但这事要是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啊。 不过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八爷说只要我每天给它磕三个响头,倒是能勉为其难的教我一些东西。 磕头这事倒是可行,八爷算是长辈,磕几个头能咋了? 接下来两天,八爷倒真是不厌其烦的跟我讲解了许多关于风水上的知识,还有一些墓葬中的风水运用。 一番了解下来,我才觉得自己以前真是井底之蛙,同时也特别钦佩青云道长,他是怎么将八爷调教的这么厉害呢? 三天后,津沽迎来了一场暴雨。 早上起床从楼上下来以后,发现闫川正蹲在门槛上啃着煎饼果子,八爷望着门外的大雨,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打了一个哈欠,想质问闫川为啥不给我一起带回来早饭,这时八爷突然一翅膀扇在了闫川的后脑勺上。 “有妖气!” 闫川一愣,四处张望,除了漫天的瓢泼大雨,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也凑到门口,这时,街角转出来一个撑着油纸伞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枣红唐装佩翡翠手镯,走起路来手镯磕在伞柄上叮当响。 “不会是来找咱们的吧?” 闫川看着老太太,一时竟有些出神。 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煎饼果子,大爷的,没放葱花和香菜。 老太太离我们越来越近,当她走到紫意轩的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 她伞面一抬,露出一张满是岁月沟壑的脸,皮肤松弛且褶皱堆满,暗淡无光,嘴唇泛着苍白,紧紧抿着,给人一种不容亲近的感觉。 “谁是小闫师傅?” 找闫川的? 闫川皱着眉头,虽说满肚子疑惑,但还是开口问道:“我姓闫,但不是师傅,您找的是我吗?” “我听说江大海前几日给了你一个青铜罗盘,今天过来取一下。” 我心头一紧,三天前刚送走文物局的人,这当口可不敢再出岔子。 闫川倒是殷勤,抹了把嘴上的葱花就把人往店里迎。 “您老先喝口茶,我这就给您取去。” 我心想,可新鲜呐,送给人的东西怎么还能往回要?这老太太和江大海是啥关系? 这会儿时紫意也已经下楼了,她给老太太沏了一杯茶。 老太太接过时紫意的盖碗,掀盖时翡翠镯子在碗沿磕出清脆的响声。 八爷突然落在博古架上,黑豆眼睛盯着老太太的茶汤说道:“雨前龙井配崂山绿石粉,您这养壶的法子够野啊。” 这时闫川已经拿着罗盘走到老太太身边,她听到八爷的话后,手一抖,茶水溅在罗盘上。 她掏出手绢要擦,那手绢角上绣着江字,江大海的江,难道这两人是两口子?江大海给闫川的东西,老太太知道后不愿意了? “且慢!” 时紫意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想法,她上前突然按住老太太的手腕,说道:“您这试金石的法子过时了。” 说着时紫意指尖抹过罗盘上沾的茶水,在灯光下显出荧绿色。 “崂山粉遇铜会变绿,您是怀疑我们对罗盘调了包?” 老太太歉然一笑,说自己谨慎惯了,莫要与她一样。 闫川无所谓的耸耸肩,这罗盘本来就价值不大,江大海送给他,那回来后也是垫桌脚的存在。 老太太不远千里过来拿这个东西,可能对她很重要吧。 “您这镯子养的讲究啊。” 眼看老太太要走,八爷突然扑棱着翅膀落在她的肩头。 “乾隆年间的老坑冰种,就是这阴气重的能腌咸菜了。” 老太太听后,假牙在嘴里打了个滑,油纸伞“唰”的撑开。 伞骨里掉出个东西,八爷一个俯身叼住,抓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包瑞士糖。 趁着空档,老太太抄起罗盘就往外跑,枣红唐装下竟露出一双回力运动鞋! “追!” “我早就看她不对劲了,正经玩古董的谁把镯子卡尺骨上?” 我抄起门后的双截棍,那是闫川看完《少林寺》后买的,现在成了晾衣杆。 暴雨中,老太太跑的比广场舞领队还利索,拐进巷子时突然甩出个翡翠手镯。 八爷在空中来了一个急刹:“小心,这玩意会……” “啪” 镯子砸在地上炸出团绿雾,闫川抹了把脸说道:“好家伙,彩虹糖的颜色都没这么艳。” 幸亏雨水充足,这绿烟也没撑几秒钟。 我们接着追赶,到红星录像厅的时候,正好撞见老太太把罗盘塞给一个戴蛤蟆镜的男人。 八爷扯着嗓子学警笛,吓得蛤蟆镜大哥把大哥大都摔了。 “都别动!” 闫川耍着双截棍冲了进去,结果把“古惑仔》的录像带扫了一地,屏幕里的陈浩南还在砍人,现实里老太太的假牙已经飞到《还珠格格》的封面上。 “我说老太太,你最好如实招来,你为啥要从我们手里要走罗盘,你要是不说实话,可别怪我不尊老爱幼了。” 闫川对老太太一顿恐吓,蛤蟆镜大哥将罗盘递给我,一脸陪笑道:“大哥,误会,我不认识这个老太太。” “误会?不认识?那你还接她的东西?” 八爷落在蛤蟆镜大哥的头上,一头油光锃亮的发蜡,差点没让它劈了叉。 “诶,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从来不能乱,你下去。” 蛤蟆镜大哥挥手驱赶八爷,老太太趁机想溜,唐装却被一旁的货架勾住了流苏。 我正要追,脚下突然打滑,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把瓜子皮撇了一地。 我整个人顺着过道滑了三米远,精准的撞翻了爆米花机。 这把闫川都看呆了。 “卧槽,我审问他们你激动个锤子?八爷,你快看看果子去,别摔出个好歹来。” 闫川说完,将双截棍顶在老太太的脑门上:“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为啥要这个罗盘?” 老太太眼见自己是跑不掉了,突然躺在地上开始撒泼:“哎哟,我的老腰啊,你们这些年轻人要怎么样?只会欺负我一个老太太吗?” “嘭” 闫川的双截棍直接砸在她的头上,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第七百四十四章 青蚨婆婆 老太太晕了过去,我也不知道她是真晕还是装的。 蛤蟆镜大哥看傻眼了,连忙跪下求饶道:“大哥,别杀我,我说我说,这老太是青蚨婆婆……” 听到青蚨婆婆四个字,八爷瞬间尖啸了一声,打断了蛤蟆镜大哥的话。 “这年头,碰瓷都不带点新花样?” 八爷扑棱着翅膀落在老太太的胸口,尖锐的喙啄开老太太胸前的两颗扣子。 呃,这死变态鸟要干什么? 啄完两颗扣子的八爷,又飞回到爆米花机上,黑豆眼盯着老太太的翡翠镯子说道: “三十年前,殷墟出土过一对双鱼玉佩,后来被一个叫青蚨门的盗墓团伙摸走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二当家的就爱在镯子里刻微雕地图。” 老太太听到八爷这番话后,突然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回力鞋在地面蹭出刺耳的声响。 “你这扁毛畜生倒是见多识广。” 因为胸前少了两颗扣子,她枣红唐装崩开,露出锁骨处青蚨模样的刺青。 闫川的双截棍“咣当”砸在录像厅的地砖上,嘲讽道:“您这刺青保养的挺润呐,用的友谊雪花膏吧?” “少贫嘴!” 八爷飞到老太太身后,用爪子抓住她的后颈。 “双鱼玉佩现世那年,青云道长在安阳破过一个盗墓案,当时跑了一条漏网之鱼,就是青蚨门的掌眼婆婆。” 哎呀卧槽,原来如此,怪不得八爷听到青蚨婆婆的名字会反应那么大,这其中有关于青云道长的事,应该算是一段秘辛了。 老太太沉默了,她没想到八爷居然知道三十年前的事。 暴雨拍打着录像厅的彩条塑料门帘,陈浩南的砍刀混合着《当》的旋律格外荒诞。 这时,老太太突然扯开衣襟,翡翠镯子突然碎成两截,露出内壁密密麻麻的阴刻文字。 八爷眼疾爪快抓起半截镯子,看了一眼后说道:“哟,宋徽宗瘦金体刻《青囊书》,你这是要改行当妇科圣手?” 老太太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回力鞋猛踹放映机,屏幕上的陈浩南突然变成雪花。 在录像厅陷入黑暗的瞬间,我听见八爷在耳边喊:“护住罗盘,别让她摸走了。” 混乱中不知是谁撞翻了汽水箱,玻璃瓶叮咣乱滚。 待灯光再亮时,老太太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滩带着雪花膏味的绿水。 “易容胶。” 八爷看到了门帘上蹭了黏糊糊的液体。 “这老太太不是真容,倒也谨慎。” 闫川想去追赶,却被八爷拦了下来。 “她的目标是罗盘,你就是追上她能怎么样?还不如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看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凑近罗盘,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只见原本斑驳的铜锈脱落的地方,竟然露出细如发丝的错金纹路。 “这是黄河流域的古河道图,怪不得青蚨门急着要。” 八爷啄了啄纹路交汇处,“这儿标着亶父字样,周太王迁岐的路线图,这要是真的,怕是得惊动社科院的那帮老学究。” 我的小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没想到这个让我们垫桌脚的青铜罗盘,还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江大海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把后槽牙咬碎? 但话说回来,这个老太婆是怎么知道的这事? 回头看向蛤蟆镜大哥,此时他已经生无可恋,录像厅被我们弄的狼狈不堪,整理起来可要费些时间了。 并且他的损失也不小。 不过在我们接下来的询问当中,蛤蟆镜大哥却也不清楚其他关于青蚨婆婆的事了,他连青蚨门的外围成员都算不上,只知道给他们办事,有钱花。 “这次先放你一马,如果那老太太再来找到你,立马去紫意轩跟我们报告,否则,嘿嘿……” 面对闫川的双截棍,蛤蟆镜大哥连连点头。 回到紫意轩,我和闫川已经成了落汤鸡,八爷是落汤鸟。 “怎么样?让那老太太跑了?” 见我们如此狼狈,时紫意赶忙给我们熬了姜茶。 “跑就跑了,她估计是不敢再来了,这江大海和青蚨门有牵扯,是我没想到的,这个销声匿迹三十多年的盗墓组织,看来又活跃起来了。” 八爷知道很多以前的事,但并不与我们多说。 它说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翻出来也没啥意义。 眼下的事,就是将罗盘中的秘密破解出来。 晚饭时间,闫川依旧啃着煎饼果子,不过这次是加肠加蛋的高配版。 我摩挲着青铜罗盘,总觉得铜锈脱落的地方手感有些异样。 八爷突然俯冲下来,一泡鸟屎精准落在错金纹上。 “卧槽!” 闫川手中的煎饼果子差点掉地上,“您老这是助兴还是添堵啊?” 我也觉得八爷太恶心了,刚想把罗盘丢给闫川,只见被鸟屎腐蚀的纹路间隙,缓缓显出一行篆书:凤鸣岐山,龙起洛水。 窗外又下起了小雨,八爷的白色羽毛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五彩光:“小子,听说过武王伐纣时消失的九鼎图吗?” 我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不过听八爷这么一问,心里还是有期待的,这青铜罗盘的秘密,不会是与那消失千年的九鼎有关吧? 这个猜想就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荒谬,那可是九鼎啊,代表九州的九鼎啊。 “八爷,你快说咱们下一步是不是要找九鼎去?” 八爷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找你个头,这玩意要是那么好找,还能轮得到你?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就随便听听,去弄火锅,我要涮点核桃吃,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火锅涮核桃?这么变态的吃法也就八爷能享受了。 紫意轩里满是麻酱的香气,八爷吃着火锅味的核桃,眼神有些飘忽。 我真怕它吃中毒了。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具体回来时间不清楚,你们别找我也别担心,这段时间就在这里好生待着。” 八爷说完,吞下一口蘸着麻酱的核桃,脖子伸的老长。 “八爷,你这不是在交代后事吧?要不我跟你去吧?” “傻波一。” 第七百四十五章 武当山 八爷说走就走,当天晚上便消失在夜空中。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它老人家虽说也算是智勇双全,但就怕不怀好意的人将它抓起来,到时候囚禁起来,皮鞭,滴蜡…… 想想都哆嗦。 八爷走后的第十七天,我在紫意轩后院,画破了第八张宣纸。 “朱雀垂头,青龙无足…这特么是人说的话?” 我把《葬经》摔在桌子上,墨汁溅到我的衣服上。 这时时紫意踩着高跟鞋过来收衣服,见我如此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八爷要是在,保准啄你脑门子。” 我耸耸肩,时紫意说的倒也是真话。 自打八爷这只毒舌傻鸟走了以后,我才发现自己没了活体词典。 之前遇到生僻术语,八爷虽然调侃我,但还是认真给我解答,我还记得它的那句话:“傻波一,你连形势派和理气派都分不清,还学个毛。” 闫川最近玩双截棍玩上瘾了,他晃进后院时,我正试图用罗盘测晾衣杆的方位。 “别瞎折腾了。” 他甩给我一包干脆面,“刚才在胡同口看见包子了,他正扛着两个蛇皮袋往这儿挪呢。” 我抬起头,问闫川为啥不去接包子? 闫川撇撇嘴,说包子这些时日,肯定没少玩了好玩的,让他多吃点力是应该的。 这就是典型的羡慕嫉妒恨。 闫川话音刚落,大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包子满头大汗的卸下行李,港版花衬衫浸得透湿。 “顶你个肺,罗湖口岸查走私,老子把walkman塞裤裆里才混过来。” 他抖开蛇皮袋,几十台索尼随身听哗啦啦铺满了地。 “让你在香岛出货,不是让你当水客。” 时紫意用鸡毛掸子拨弄着随身听,接着问道:“青蚨门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包子来了一句“安啦”,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接着,包子从身上摸出存折递给我:“一共一千二百万,但卡里只剩一千一百万了。” 说着,他神秘兮兮的凑近闫川:“知道钵兰街夜总会有多火吗?我在那……” 我赶紧打住他的话,正经事他是一件没说,之前打电话就让他暗中调查一下青蚨门以及八爷的事,这么半天了,一个正屁都没放出来。 包子愣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青蚨门我打听了,几十年前的盗墓团伙,早就没了动静,我估计知道他们的应该不多,至于八爷,它不想让人找到,谁能知道它在哪?” 得得得,包子除了把货出了,是啥事也没干成,噢不,还带回来不少随身听。 “我先回趟药王观,把随身听给师父他们送过去,你们一人留一个,没事听听歌曲,陶冶一下情操。” 包子花了一百万,少数钱都买了随身听,多数都消费在兰桂坊了。 等包子走了以后,闫川说不行就在报纸上等寻鸟启事吧,提供线索者,奖励一套煎饼果子。 他这主意只有缺心眼才能想得出来,我不想理他,捡起《葬经》继续研究起来。 晚上,我躺在床上搂着时紫意,她的手指在我的胸前画圈。 “紫意,明天让李八指和麻五回来吧,我想出去找找八爷,这眼瞅着二十天了,别再真被人抓去烤了。” 时紫意手指突然停了下来,她瞟了我一眼说道:“八爷不是让咱们在这等它嘛,再说它这么精,肯定不会有事的。” “那它一年不回来,咱们还能等它一年么。” 时紫意叹了口气,说本来五一说好的出去玩的,也打了水漂,还真不如在国外待着肃静。 哟,我看她这是心里有怨气,于是我立马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帮她打一剂开心针。 农历四月初六,宜破屋。 时紫意将李八指和麻五叫了回来,这俩人因为有我在,放了一个大长假。 李八指仰在太师椅上,说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又要回到守店的苦逼日子了。 李八指在那唉声叹气,麻五在一旁闷声不响。 “李叔,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您老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鉴定专家……” 我想恭维一下李八指,却被他挥手打断了。 “行了行了,你这小子就会油嘴滑舌,要不然紫意咋能被你骗到手。” 我对天发誓,是他冤枉我了,明明是靠着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才赢得了时紫意的我芳心。 次日一早,由包子开车,我们的第一站是武当山。 我猜测八爷很有可能回武当山了,因为青蚨婆婆和青云道长之间有过一段交集,所以它可能会去寻找一些线索。 这次带了我时紫意,就算找不到八爷,就当带她旅游了,免得成天嘟囔我。 就像昨天一样,我说让她留在紫意轩,她差点把我的耳朵拧了下来,这小妮子手劲真是越来越重了。 “也不知道这一趟去武当山,能不能找到八爷……” “吉鸟自有天相,要我说,八爷说不定自己玩够就回来了,咱们说不定是白跑一趟。” 我回头瞪了包子一眼,“闭肛。” 第一次来武当山,抬头仰望,连绵的山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气势恢宏,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这武当山不愧是道教圣地,看着就不一般。” 闫川也是道家弟子,他说以前自己待的地方,跟武当山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我们买了门票,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攀登,虽说过了五一,但游客依然还有不少。 到了山上,我们先是逛了一圈,随后找到一小道士,问他最近有没有见过一只全身白毛的鸟。 小道士有些迷茫,他说武当山喜鹊不少,白毛的倒没见过。 我又问他知不知道青云道长,小道士更是不知。 唉,也是,青云道长死了不知多少年了,这武当山又有几个人能知道呢? “道长,现在武当山是谁主持?” “无尘道长。” “能不能带我们去见他?” 小道士微微皱眉,说道:“无尘道长不见游客的,他一直在后院清修,就连我们也不可以随意打扰。” (ps:兄弟们,催更点一点,给个好评,万分感谢!) 第七百四十六章 无尘道长 我们蹲在紫霄宫后墙根下啃着馒头,小道士说无尘道长在后院清修,他不见人我们就去见见他。 “果子,你说那老道士要是翻脸怎么办?咱几个加起来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为啥要翻脸?咱们不偷不抢的,就是问他点事,问事还犯法不成?” 我嘴上虽然这么回答包子,但其实心里也没底。 据说高手性格都怪癖,万一那句话惹得无尘道长不高兴了,赏我们两记太极拳,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时,时紫意突然用胳膊肘捅我:“九点钟方向,那个扫地的老道一直瞄咱们。” 我装作系鞋带回头偷瞄,灰袍道士佝偻着背,竹扫帚在青砖地上划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道士的模样让我想起少林寺的扫地僧,通常这样的人,才是有真本领的人。 “要不你去问问?” “我才不去,要去也是闫川去。” “凭啥我去?” 我们三个谁都不想面对这扫地道士,时紫意说她去,被我拉了回来。 “算了吧,咱们一会再过来,我不信他一直在这扫地。” 说完,我拉着时紫意的手,假装参观武当山的风景建筑。 可是没走两步,身后的扫地道士居然开口叫住了我们。 “居士,稍等一下” 我们停下脚步,相互看了一眼后,然后齐齐转身,面带笑容的看着扫地道士。 “这位道长,有什么吩咐?” 闫川对着扫地道士作揖,口气自然也是非常客气。 老道士笑了笑,然后提着扫帚走到我们身边,眼神在我们身上瞟了一圈后,才开口问道:“几位居士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贫道能否为你们解围?” 说实话,这扫地道士刚才的眼神,好像能穿透我们内心一样。 而闫川也不保留,对着扫地老道实话实说。 “道长,我们想见无尘道长,有些事想向他请教。” 扫地道士来了兴趣,问我们找无尘道长有啥事。 闫川说是来问问有没有我们的一个朋友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他。 “你们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闫川挠挠头,说我们道士朋友是一只鸟,叫八爷。 扫地道士听后,突然笑了起来,把我们笑的莫名其妙。 “你们说的八爷是一只浑身长着白色羽毛,而且嘴还特别臭的鸟吧?” 听扫地道士这么一说,我们瞬间又了希望,看这情形他应该对八爷有所了解,没准八爷还真来过武当山。 “道长,您这些天见过它?” 扫地道士摇了摇头,然后收起扫帚让我们跟他走。 一阵左拐右拐之后,扫地道士将我们带到了一个小院子里,这里虽然破旧,但打理的却非常干净。 “你们坐,我去烧壶茶。” 扫地道士进屋烧茶,这时闫川小声说道:“他不会就是无尘道长吧?” “扯淡呢?无尘道长会拿着扫帚去扫路?” 闫川一副你不懂的表情看着包子: “什么叫高人?能被你看出来的那还叫高人吗?” 包子不置可否的怂了耸了耸肩,没一会儿,扫地老道拎着茶壶出来,并在石桌上摆了五套茶具。 “过来坐,正好我有事想问问你们。” 问我们事?这扫地道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扫地道士帮我们斟满了茶,然后放下茶壶,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要找的鸟,是青云师叔养那只玄凤白椋吧。” 说着,他从怀里递给我们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八爷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肩头,背景正是武当山脚下。 “照片上的就是青云师叔,那只鸟应该就是你们口中说的八爷了。” 我们赶紧点头,包子说八爷那得瑟样,化成灰都认识他。 我赶紧在他脚上踩了一下,这话说的不中听。 扫地道士呵呵一笑,说这玄凤白椋,相传是凤凰后裔,智商极高,调教好了和人类智商差不多,并且能快速掌握人类的语言,青云师叔为了启蒙它,可是没少花了大力气,据说当年观里的名贵草药,可是给它用了不少。 我们是第一次听说八爷的身份,也是第一次听说玄凤白椋这种鸟的名字。 “道长,你说它是凤凰后裔我不认同,我倒是觉得它跟八哥是近亲。” 扫地道长看着包子,无奈的笑了笑。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碎嘴,但是心眼不坏,说起来我俩还算是师兄弟,只不过青云师叔仙逝以后,它也不愿意在武当山待着,这一走就是十几年,也从未见它回来过,可能是觉得这里太无趣了吧。” 扫地道长的声音中带着对以前生活的回忆。 我将照片递给扫地道士,他的话很明白了,八爷最近并没有返回武当山,这趟应该算是白来了。 “多谢道长解惑,还未请教。” “贫道无尘。” 啥玩意? 这扫地道士就是无尘道长? 怎么跟我们想的不一样? 不应该是一位仙气飘飘的得道高人嘛,怎么跟打扫卫生的杂役一样? “原来您就是无尘道长,失敬失敬。” 我们起身对无尘道长行礼,他摆摆手,说了一段让我们深有感触的话。 “世人常言,求而不得乃人生至苦,然究其根源,皆因执念过深,太在意外在结果。 诸位不妨细观周遭万物,草木春生夏长,秋收冬藏,顺应天时,从不问最终能成几尺之材,几斗之粮。日月交替,星辰轮转,也不会思索照耀世间能留下何等功绩。 人生之路,恰似蜿蜒溪流,弯弯曲曲,磕磕绊绊,若满心都是对结果的猜疑与挂碍,就如同在澄澈的心湖不断投下巨石,徒生波澜,搅乱内心安宁。 放下对结果的执念,专注脚下每一步,秉持一颗坦然之心,顺应命运安排,方能在这繁杂世界,寻得内心一片净土,体悟生命的本真与美好。” 无尘道长的这一番话,和他的名字倒是十分匹配,远离尘世纷扰,内心纯净无杂,追求精神超脱。 无尘道长让我们一切顺其自然,但我想说的是,我们本身就在红尘中,怎么去做红尘客? 第七百四十七章 线索 我们蹲在紫霄宫外的石狮子旁,看着地上的蚂蚁有些心烦。 “这无尘道长真挺无尘的,我还以为得道高人都是白胡子老神仙呢。” 包子唾沫星子喷了三米远,对着道观的飞檐比了一个中指。 “你以为道士都身穿金线道袍,个个会御剑飞行?” 包子没理会闫川,将道观里求的签文折成了纸飞机。 “你们看看这签,云深不知处,感情道长们都是糊弄学大师?” 纸飞机撞在公告栏上,惊起一群叼着薯片的麻雀。 接下来去哪里,成了最大的难题。 “要我说还是回津沽吧,钱分到手还没消费呢,咱也去买几套房子,留着以后升值。” 时紫意不同意包子的看法,说既然都已经出来了,直接回去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扶着额头,武当山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线索了,都怪八爷平时总藏着掖着,要不然何必如此为难? “走,先下山再说吧,具体去哪,到车上决定吧。” 顺着台阶往下走,刚走到半山腰,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我们。 回头看去,只见无尘道长正对我们挥手,随后一步五六级台阶,向我们飞奔而来。 “好家伙,这是啥功法?八步赶蝉?” 无尘道长的速度极快,正常人要这么下台阶的话,估计早就摔一个狗吃屎了。 “道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无尘道长来到我们身边,真是脸不红气也不喘,只见他从道袍里摸出个摩托罗拉的传呼机说道:“真的特别巧,你们刚走,我师弟就给我发来信息,他在江宁夫子庙倒腾古玩,说见着一只白鸟蹲在明城墙跺口上骂游客秃头,他给我发信息的意思就是问我那是不是青云师叔的玄凤白椋。” “八爷?” 我有些激动,白鸟,嘴毒,除了八爷我还真想不到其它鸟了。 “这是他在南京铺子的地址,但你们要记住,千万别提武当山,他是因为偷卖三清殿的香炉被逐出师门了。” 下山的台阶被晒的发烫,包子边走边嘟囔:“合着道士也搞副业?早知道让我师父来批发开光的手机链了。” 闫川回怼道:“你药王观的弟子,不也是干着盗墓的勾当?” “那不一样,我不算纯粹的道士,你才算牛鼻子老道。” 两人开始你追我赶,有了八爷的线索,大家心里都高兴。 至少证明八爷现在是安全的。 “你说八爷跑江宁干什么去?”时紫意挎着我的胳膊,“它之前不是说最烦六朝金粉地嘛,说秦淮河的画舫还不如它的尾巴好看。” “肯定不是去旅游的,大概率是因为青蚨门吧。” 说完,我掏出电话拨打无尘道长师弟的电话,但按了半天,屏幕亮起蓝光又暗了下去。 这破信号,连天气预报都收不着。 好不容易下了山,我再次拨打电话,听筒里传来沙沙的杂音。 “喂?是周……” 话还没说完,对面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周道长?周道长!” 我拍着手机大喊,回应我的只剩忙音,我盯着手机的显示屏,通话时长四十七秒,但对方只说了两个字,救命。 卧槽,不会这么巧吧?刚有一点线索,周道长就出事了? 必须要赶快前往江宁! “这里到江宁要四五个小时,咱们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关心则乱,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梨园在江宁,于是我赶紧给袁泉打去电话,很不巧,袁泉不在。 因为梨园开分园的事,他这会正在禅城。 管他要了老毕登的电话,这老家伙接电话磨磨唧唧的,好不容易接通后,我将周道长的电话给他,让他根据电话找到周道长的店铺,并保证他的安全。 老毕登说这事有点难办,给他打电话不如联系徐剑秋,他现在在江宁可不是一般人物。 说着,他把徐剑秋的电话发给了我。 奶奶的,这老毕登,就是不想麻烦。 这要是袁泉,肯定屁颠屁颠去办了。 拨通的徐剑秋的电话,我将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直接告诉我,自己还真认识一个姓周的古玩贩子,之前就是道士,店好像在夫子庙古玩城三楼,名字叫抱朴斋。 “我这就派人去看,有消息立马回你。” 我又让徐剑秋注意一下一只白色的鸟,有消息一并通知我。 挂了电话,我们一路疾驰,目标江宁。 傍晚六点四十七分,江宁飘着小雨,我们与徐剑秋会合。 徐剑秋掌控了江宁帮,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整个人都精神焕发。 来不及与他叙旧,让他带着我们赶到夫子庙,三楼的抱朴斋卷帘门扭成麻花,满地瓷片里混着暗红血迹。 我蹲下身子捡起半片青铜残片,汉八刀的工艺,但铜锈是化学做旧的。 “徐老板,能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徐剑秋给手下使了一个眼色,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市场管理员拨开人群,说道:“今天中午十二点左右,有七八个戴摩托头盔来砸店的,周老板被他们装进金杯车时,怀里还抱着个青布包裹。” 徐剑秋沉吟片刻,将手下叫过来低声吩咐道:“叫兄弟们仔细找一下,一定要把周老板找回来,而且一定要将对方的底细打探清楚,去吧。” 徐剑秋的手下领命退下,我揉着太阳穴,感觉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但我不知道这事是不是跟八爷有所牵连。 我们一行人暂且回到了梨园,再次见到何冉冉,发现她较之前真是大变样。 整个人看上去自信了好多,并且皮肤也变好了,还画了淡淡的妆,就像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吴果,好久不见。” 相比较何冉冉的落落大方,我倒是有些局促起来,不为别的,有时紫意在,我也不敢多说啥。 你要知道,这女人就是行走的醋坛子,稍不注意,就会立马打翻。 好在时紫意通情达理,她还让我主动介绍何冉冉,当得知她之前的遭遇以后,时紫意立马化身暖心大姐姐,与何冉冉去一边聊天去了。 那模样,就像遇见了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第七百四十八章 码头 梨园的后台,我和徐剑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为了不让我太过焦虑,他便找起了话题,问我在周老板店铺中,是怎么一眼看出那片青铜碎片有问题的? 他徐剑秋常年跟古玩打交道,这个问题问的只有小学生水平。 但人家都这样问了,我也不能说我是蒙的。 “徐老板你难道不知道醋酸喷淋法?青铜器上的蜂窝状锈斑,带冰纹裂,只有用镇江陈醋泡三天三夜才会形成。” 徐剑秋点点头,说我现在真不像当初的毛头小子了,成熟了许多。 我心想,近来我可是没闲着,要是真没点成绩,那不是白忙活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徐剑秋的手下突然来到后台,“徐总,找到那辆金杯了,车在江心洲码头的集装箱区,弟兄们看见穿黑夹克的人往船上搬木箱。” 包子闻言,立马蹦了起来,“那还等啥!赶紧去啊!” “先别急,我的兄弟们在那看着呢,先搞清楚情况再说,别走到哪让人家一锅端。” 徐剑秋说完,让手下联系码头的兄弟,搞清楚情况。 又过了十来分钟,徐剑秋手下的手机响了,我们也跟着站了起来。 “徐总,那码头里面好像在举行拍卖会,里面有不少古董商,兄弟们说,看见了好几个鬼市老板。” 提到鬼市,我突然想起来,与徐剑秋相识还是在鬼市,那时我们来找江宁帮报仇,却意外发现了小犬和博物馆之间的猫腻。 当我们赶到码头时,咸腥的江风混着柴油味。 徐剑秋的手下早早在这等候,他们将我们领到三号仓库附近,说拍卖会就在其中。 我们刚要上前,两个纹着花臂的壮汉正推着板车经过,车上蒙着油布的形状分明是个人。 包子摸出匕首就要往前冲,被徐剑秋一把按住。 “这里是码头帮的地盘,硬闯得吃枪子。” 说完他转身对手下耳语几句,十分钟后,我们换上了印着江鲜速运的工装。 “记住,你们是来送帝王蟹的。” 说着,还递给我们一瓶二锅头,让我们每人喝一口,嘴里留点酒气,这就符合装卸工人的特征了。 “东北角的冷柜后面有个暗门,你们先靠过去,如果没人把守就进去看看,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在里面。” 我和闫川还有包子晃晃悠悠的往三号仓库走去,路过一个没上锁的仓库,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于是我示意包子和将门打开,那一瞬间,冷气混合着檀香味扑面而来。 二十米的红木展台上,明代青花瓷与鳄鱼爱马仕包荒诞的摆在一起,这些应该都是要走私的东西。 “先关上,一会要是找到周道长,把他救出来以后咱们随手顺几件走。 轻轻关上仓库门,我们来到徐剑秋所说的暗门处。 找了好半天,才找到暗门,门后面是向下的螺旋楼梯,潮湿的墙壁上挂着防水应急灯。 转过第三个弯时,突然看到一大群人正围着一个旗袍拍卖师。 而这拍卖师正在卖力的介绍:“接下来这件拍品,是郑和船队带回来的龙涎香,起拍价是六十八万。” 好在这些人都在盯着拍品看,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于是我们赶紧顺着旋梯往下走,到第五层时,在转角突然撞见两个守卫。 千钧一发之际,闫川和包子分别甩出手中的匕首,正中两人的胸口。 这飞刀绝技,快赶上时紫意的手法了。 处理完两名守卫之后,我们顺着通道往里走。 这里能有人守着,说明肯定有重要的人或者物品。 当我们走到一间冷冻室的时候,从小窗往里看,只见一个人被绑在椅子上,怀里还死死抱着青布包裹。 这人,应该就是周道长了。 冷冻室的铁门上结着霜花,我觉得人在里面撑不过两个小时。 我们将周道长抬了出来,这家伙已经失去了意识,抽了他几个嘴巴子,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被人下了药了,看看包里装的什么东西。” 闫川将青布包裹从周道长手里掰了出来,里面是一个紫檀匣子,打开之后,还有一块黄绸包着。 当我打开黄绸的瞬间,我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是一个双龙戏珠的玉玺却了角,印文却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国玉玺?” 包子摸到印章侧面的刻痕,“不对,这是?” “永乐年制的赝品。” 我对着灯光看印泥残留,“当年朱棣找了三百工匠制传国玉玺,后来被张献忠融了七个,剩下的就不知去向了。” 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闫川赶紧扛起周道长,我拿着仿制玉玺往外冲。 包子殿后,把冷冻室的温度调到最低,经过配电箱时,他顺手拉下来闸门,并往里面倒了半瓶二锅头。 瞬间,我听见上面的拍卖会开始混乱起来。 “快走,趁乱!” 当我们从暗门走出去后,徐剑秋的手下已经在这里接应我们了。 “车在那边,走。” 他们接过周道长,一溜烟似的往车的方向跑。 码头上已经混乱起来,当我们开车冲出集装箱区时,后视镜里亮起了冲天的火光,电路短路点燃了酒液,冷冻室成了巨型的燃烧瓶。 “奶奶的,这下应该把他们的裤衩都烧干净了。” 包子对自己的杰作洋洋得意,他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见此情形还有点小激动。 “徐总,这次多亏了有你了,要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要找多久,就算找到了,周老板可能也冻成僵尸肉了。” 徐剑秋摇摇头,说这码头帮也不是善茬,他们一直与城里的帮派井水不犯河水,虽说是救出了周老板,但还得防范他们找上门来。但我有一事不解,两个完全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势力,码头帮绑周老板干什么呢?” 这时的周道长在后座幽幽转醒,第一句话就让车子一个急刹车。 “玉玺底座有定位系统,青蚨门在钓更大的鱼……” 这码头帮怎么跟青蚨门又扯上关系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感染 青蚨门在江宁,有三十二处拍卖场所! 这是我从周道长口中得知的消息! 徐剑秋也是一脸震惊,说自己在江宁几十年,居然不知道青蚨门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 他们不是消失了三十年重现江湖,而是一直在隐忍,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周道长,你不是和无尘道长说过,见到八爷了吗?它还在江宁吗?” 周道长挣扎着起身,然后摇了摇头,说目前还不清楚,但八爷来江宁,也绝对是为了青蚨门而来,因为青云道长与他们之间,存在着很多仇怨,可能八爷就是想替青云道长出口恶气。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八爷就是一个大大大大的傻鸟,完全可以叫上我们一起,自己一个鸟能干什么事? “周道长,既然玉玺是明仿,那你还抱着干什么?难道等青蚨门的人靠着定位追上来吗?” 我话音未落,闫川突然加速,玉玺在颠簸中滚落至脚边,周道长枯瘦的手指抠住车门把手。 后视镜里三辆无牌桑塔纳开始追赶我们,柏油路面居然蒸腾起诡异的青烟。 “八年前在洛邑金村,”周道长的喉结上下滚动,“青蚨门用活人祭鼎时,我见过这种烟。” 闫川突然猛踹车门,生锈的铁皮应声而裂,冷风裹着咸腥的江水涌进来,他指着东南方向大喊:“往青龙山隧道开,那里面……” 话音未落,一把三棱军刺擦着他耳畔钉入座椅,刀柄上缠着的红线正在渗血。 “他妈的,这帮王八犊子,老子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耳朵受伤的闫川被激起了真怒,他猛踩油门,直接扎进了青龙山隧道。 隧道入口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我将玉玺捡起,摸到底座凸起的纹路,借着手机光亮,残缺的篆字在铜锈下显形。 “铸九鼎镇九州,图藏于玺……” 我看向周道长,这行小字的意思不要太明显,这玉玺内难道真的有九鼎图? 如果要真是这样,那青蚨门为啥要抓周道长的谜团就解开了。 他们想要玉玺里的东西,但还不知道现在玉玺里有东西。 周道长这一招真真假假玩的到位,拿一个明仿玉玺,让青蚨门的人认为周道长在欺骗他们,实则玉玺内暗藏乾坤。 我刚准备把玉玺还给周道长,闫川突然猛打方向盘,轮胎擦着隧道内壁溅起火星,后窗玻璃应声爆裂,子弹在车厢内反弹出尖锐的蜂鸣 “操他妈,这帮龟孙玩真的,你们趴下身,别被子弹咬到喽!” 车子在青龙山隧道里横冲直撞,我紧紧抱着玉玺,趴在座位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先想办法甩掉他们。” 这时徐剑秋开口说道:“再等五分钟,我已经通知手下在前面接应咱们了。” 我能听出徐剑秋语气中的怒火,在江宁,居然有人拿着枪追着他射击,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这江宁帮的老大,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徐老板,前面那是你的人不?” 没用上五分钟,在距离我们四五百米的前方,停了一排车,中间留了一个缺口,正好能过去一辆车。 “是,打双闪,咱们过去,后面青蚨门的杂碎就交给他们了。” 闫川没有减速,擦着两车的保险杠迅速通过,带起一阵摩擦的刺耳声和火花。 在路过徐剑秋手下的车队时,我看到他们个个端着喷子,就等青蚨门的车辆靠近了。 谁能想到,以前和我如同水火的江宁帮,居然在徐剑秋上台以后,对我帮助这么大。 并且现在徐剑秋也把江宁帮武装的十分到位了。 科技在发展,时代在进步。 不管何时,你若不守江湖规矩,那我们也奉陪到底。 车胎在水泥地上擦出两道焦痕,闫川把金杯面包车横在了梨园的后巷时,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我们一行人快速进了梨园,并告诉老毕登他们小心防范,别让青蚨门的人占了便宜。 此时的周道长脸色惨白,浑身也颤抖不止,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顿感大事不妙。 “道长在发低烧,伤口好像感染了。” 老毕登听闻周道长伤口感染,立刻从里屋翻找出一些草药和简单工具。 他把一块破布浸在烈酒里,随后在周道长面前晃了晃,一脸严肃的说:“道长,咱这儿条件简陋,没麻醉药,只能用这烈酒消消毒,接下来处理伤口得用火炙,疼得厉害,你可得忍忍。” 老毕登的这番话让我想起他给强子缝合后背时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强子年轻,能撑过来,周道长这小身板能不能扛下来还是个问题。 于是我将目光看向包子,想着他能拿出些药来,避免周道长受这个痛苦。 包子知道我的想法,他摇了摇头,说在伤口感染的情况下,还是彻底消毒的要好一些,他的药虽然能加快伤口愈合,但不敢让周道长冒这个险。 我有些无奈,在观周道长,他此时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却只是咬着牙,对老毕登点了点头。 “动手吧,不必顾虑。” 老毕登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将浸了烈酒的布按在周道长的伤口上,瞬间,烈酒的刺激让伤口处皮肉翻卷。 周道长的身体猛的一僵,双手死死的抓住身旁的桌板,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他愣是一声不吭。 紧接着,老毕登拿起烫的通红的烙铁,缓缓靠近伤口。 那烙铁还未触及,炙热的高温就已经让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红。 当烙铁与伤口接触的刹那,“滋滋”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皮肉被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 周道长的双眼瞬间瞪大,瞳孔因疼痛而急剧收缩,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汗水从额头,脸颊滚落,浸湿了身上的衣服。 我们站在一旁,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周道长承受这般剧痛,心中满是敬佩。 我在想,如果换做是我,能不能撑下来? 第七百五十章 女人 老毕登帮周道长处理完伤口之后,包子立马拿着自己的药散在周道长的伤口上。 药末接触伤口瞬间吸收,周道长也因此减轻了不少疼痛。 “这青蚨门的人下手可真够狠的,我看他那帮手下,也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包子说着,也为周道长上好了药,这时徐剑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以后,脸色突然变得凝重。 “我手下不少人受伤了,这件事惊动了帽子,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我送徐剑秋走出梨园,满怀歉意的说道:“徐老板,真不好意思,这事本来和你没关系的……” 徐剑秋抬手打断了我的话:“不用这么说,青蚨门在江宁做大,我们之间早晚会发生冲突,如今趁他们还未成型,对付起来到不难,要是等日后,那可就不好说了。” 徐剑秋匆匆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想着,青蚨门如今真的没成长起来吗?这个隐忍了三十年的势力,底蕴真有那么差吗? 不见得吧。 我摇摇头,感觉这件事是无法善了了,只能等着看八爷那头有没有后手了。 不过这傻鸟到底在哪,它又有什么计划啊。 刚想转身进梨园,余光瞥见一个人影正在不远处盯着我看。 我立马转过身,那人影居然对我招了招手。 从我这个角度来看,我能确定,这是一个女人。 但绝对不是时紫意和何冉冉,或者是梨园中的其它女人。 我保持着警惕,皱着眉头问她是谁? 接着,一道语调冰冷清脆的声音响起:“前些日子见了一面,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她这话更让我疑惑不已,我前些日子哪见过女人? 见我不动,这女人缓缓向我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她的容貌。 这女人一袭修身黑裙,勾勒出惹眼腰曲线,领口微微露出白皙脖颈与精致锁骨。 及腰长发乌亮顺滑,却透着冷意。 瓜子脸,皮肤冷白,细长上挑的眉下,双眸狭长黝黑,眼神锐利又冰冷,像是能洞悉人心。 高挺鼻梁下,红唇饱满,嘴角却挂着似有似无的嘲讽笑意。 这女人,我确实没见过。 要是以前,我觉得应该是自己走了桃花运了,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都可能是致命的。 “你就站那,别动了。” 女人距离我还有十来米色时候,我叫停了她,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直往我鼻子里钻。 “怎么?害怕了?” 女人咯咯笑了起来,这让我很没面子。 “害怕?那倒不至于,你我并不相识,有什么话说就好了。” 见我如此直接,这女人冷哼一声说道:“把玉玺给我,让那只傻鸟消停点,别再找我们麻烦,三十年前的事情已经过去,青云那牛鼻子老道尘归尘土归土,何必还再揪着不放?” “你是青蚨婆婆!?” 我瞬间反应过来,这么多天见到过的女人只有青蚨婆婆那个老太婆,八爷那天也说了,她用了易容胶。 但是,这女人和青蚨婆婆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去啊,这反差也太大了! “你说的也没错,青蚨门一直都有青蚨婆婆,三十年前青云老道碰见的是我奶奶,三十年后是我。” 说着,她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的锁骨处,被粉底盖住的青蚨纹身若隐若现。 怪不得那天看她锁骨处的皮肤与她的脸很不般配,闫川还调侃她是不是用友谊雪花膏保养,原来是本身就这么年轻。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江大海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为什么要把青铜罗盘给闫川,是真不知情,还是不想沾染上此事? 我看着眼前年纪约有二十七八岁的青蚨婆婆,我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指尖摸到了后腰上的匕首。 梨园后门的路灯忽然闪了闪,在她冷白的皮肤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大海知道那青铜罗盘是烫手的山芋,所以那天我们被他利用了?” 我盯着她的脸,想看看她的面部表情。 “看来还不算太笨。” 她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腕间银镯叮当响。 “我也没想到江大海会来这么一出,倒也是识趣。” 我突然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女人步步为营的计算,让我后背沁出冷汗。 “玉玺不在我手上。”我紧绷后背,“八爷的行踪……” 话音未落,她突然抬手,月光下三枚银针擦着我耳际飞过,钉在身后的梧桐树上。枯叶簌簌飘落,针尾缠着的红线上还沾着暗绿色黏液。 “在我面前,你们都不过是蝼蚁!” 她的话一字一句裹着寒霜,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与狠劲。 “哪里来的娘们?这么欺负我兄弟?” 包子突然从门里冲出来,手里的药包朝着银针的方向泼洒。 白色粉末遇到红线瞬间燃起幽兰火焰,空气中弥漫着腐肉烧焦的恶臭。 “这小娘们够劲,让人有征服的欲望,让我来调戏他一下,花姑娘,耗啊油?” 包子虽然嬉皮笑脸的,但是他的手一直插在裤裆里,我知道这是在防范,但在女人眼中看来,简直是猥琐至极。 “死胖子,别用你那色眯眯的眼睛看着我,小心我给你挖出来。” 青蚨婆婆说完,轻笑一声退入阴影中,接着说道:“三天后子时,带着玉玺来夫子庙的状元楼,最好把那只聒噪的鸟也带上,当然,如果它还没做成熟食的话。” 我正要追上去,突然双腿发软。 “刚才那红线上有迷药。” 包子说完,我感觉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旋转,他赶紧扶住我,我看到那女人在巷口转身,红唇开合无声说了句什么。 “她在说…青铜罗盘。” 包子从他的裤裆里掏出解毒药粉塞进我的嘴里,我好像看到了上面有一根弯曲的毛。 “这迷香应该是用曼陀罗配尸油炼的,幸亏你吸入的不多。” 苦涩的药粉在舌尖化开,我盯着梧桐树上的烧焦的银针,红线已经碳化成诡异的蛇形灰烬……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第七百五十一章 八爷现 包子扶着我靠在梨园的门框上时,梧桐树上的焦灰被夜风吹散,落在青石板上像是某种神秘的符咒。 我盯着巷口残留的香水味,突然抓住包子的胳膊:“江大海可能出事了!” “动用一切关系联系江大海!” 这一夜,我没有一丝睡意。 晨雾里传来豆浆摊的梆子声,卖报人自行车铃铛掠过,车筐里报纸头版标题刺痛了我的眼睛。 “浔阳古玩市场发生离奇火灾…” 浔阳的事情,居然在江宁被报纸刊登出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则新闻可能验证了我的猜测,江大海,真的出事了。 这青铜罗盘和玉玺一定有很大的关联,但青铜罗盘被我们留在了津沽,现在只有找到玉玺里面的秘密了。 于是我赶紧找到周道长,此时他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当他得知青蚨婆婆找到我时,立马将玉玺递给了我。 “砸开它!” 我没有犹豫,接过玉玺猛的向地上砸去。 但玉玺的质量超出了我的想象,只是碎掉了一些边边角角。 这时闫川走进房间,他没说话,捡起玉玺又重重的砸在地上,玉玺瞬间四分五裂。 “看到没,你跟没吃饭一样。” 我没接闫川的话,赶紧跑到玉玺碎渣堆里寻找那可能存在的地图。 但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 毛都没有…… “不可能啊,昨晚明明看到了铸九鼎镇九州,图藏于玺这几个小字,不应该什么都没有啊!” 这个结果是我没有想到的,我看向周道长,发现他也是一脸疑惑的表情。 “周道长,你这玉玺是从哪里来的?” “收来的。” “在谁那?” “不认识。” 乱,太乱了,此时我的脑子里已经乱做一团。 这时包子也推门进来了,包子告诉我,现在浔阳的整个古玩城都被封了,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在浔阳九墩发现了明代青铜器残片! 包子将一张A4纸递给我,配图里青铜器锈迹斑斑的纹路,与江大海给闫川的罗盘如出一辙。 “这是不是说明,青铜罗盘,明代玉玺,明代青铜器残片都出自浔阳?” 闫川看着我,眼神里闪着智慧的光芒。 他总算是聪明一回了。 “把这残了的玉玺装起来,青蚨门不是想要吗?那就给他们!” 话音未落,梨园后门口传来摩托车急刹声,片刻后,徐剑秋的一个手下递给我一个帆布包。 包里装着烧焦的羊皮地图残片,还有半枚刻着“蚨”字的青铜钥匙。 “今天早上在中山码头货舱发现的,集装箱编号是赣G开头的。” 赣G,那就是浔阳了。 这一切好像已经组成了一条线。 第三天傍晚,秦淮河泛起猩红的晚霞,我和包子蹲在文德桥洞下,水面突然漂来一盏荷花灯。 我本以为这是谁放的灯,凑巧漂了过来,但包子却看到了其中的端倪。 他捞起荷花灯,上面有一张被蜡封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是用朱砂画的八卦图,震位点着墨渍。 “八爷绝对来过。” 包子蘸着河水在桥墩上写字,水痕映出子时三刻的倒影。 “八爷这傻鸟还是喜欢玩这套镜花水月的把戏。” “我估计它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咱们呢。” “你大声骂它几句,看它会不会出现啄你的后脑勺。” “……” 荷花灯的出现,让我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我现在反而有点担心梨园,把闫川和时紫意留在那里,就是为了保护梨园人的安全,我怕青蚨门不讲规矩,对梨园里的人下手。 子夜时分,状元楼飞檐下的铜铃无风自动,我和包子握着改装过的强光手电筒走进大堂。 青蚨婆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玉玺带来了吗?” 包子突然朝东南角射出手电光,房梁上悬挂的十几个音箱正在循环播放录音。 “妈的!被耍了!” 包子刚要踹翻供桌,整栋楼突然断电,黑暗中有银针破空之声。 我甩出外套卷住供桌红布,布料撕裂声里闪过点点寒芒。 二楼传来木窗吱呀声,我们冲上去时只见秦淮河上漂着艘乌篷船,船头上立着个戴斗笠的苗条身影。 青蚨婆婆的冷笑混在桨声灯影里:“几个蠢材,三天时间还没搞明白事情真相,我要是你们,直接一头扎进河里淹死算了,哈哈哈……” 包子突然朝水面撒出一把药粉,粼粼波光中立马显出一道银色轨迹,数百只青蚨虫正衔着一根红线,线头系着一块龙纹玉坠,正缓缓沉入河底。 由于包子药粉的作用,水面上的青蚨虫突然四散惊飞,月光里掠过一道白影,它抓起那根红线,带出那块龙纹玉坠,然后稳稳落在我的肩头。 是八爷。 青蚨婆婆见状,发出一声无比愤怒的咆哮声。 “你这扁毛畜生,又来坏我好事!” 八爷则是用着略带调侃的语气回怼道:“三十年前,青蚨门就不行,三十年后依然如此,你照着你奶奶,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船上的青蚨婆婆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浑身颤抖的指着我们,片刻后突然放声大笑。 “好,很好,我记住你们了,咱走着瞧!” 说罢,几根银针再次向我们甩来,但是我们早有防备,就怕她狗急跳墙,所以很轻松就躲过了银针。 “小娘子,找个男朋友嫁了吧,要不然都快绝经了,你看我这干儿子怎么样?器大活好,包你满意……” 呃…… 我特么啥时候成它干儿子了,上次提出来,我可是没答应,这不是给我拉仇恨吗。 青蚨婆婆没有回应八爷,乌篷船离我们越来越远,但我能感觉到一股实质性的目光正死死盯着我。 那是杀意。 我看向八爷,等着它给我们解惑。 “看什么看?” 八爷朝我啐了一口浓痰,“玉玺带来了没有?” 我把装着玉玺碎片的袋子递给了它,惹得八爷瞬间破口大骂。 “你们几个挨千刀的,这玩意弄碎了干嘛?!” “不是说图藏于玺?” “藏你大爷!” 第七百五十二章 瘸子王 “你们不懂,那姓周的难道也不懂?白特么在武当山待那么多年了,废物一个!” 此时的八爷,就像一只愤怒的大公鸡,我和包子也不敢搭话,生怕被它啄上两下。 “还特么愣着干啥?先回梨园,找牛鼻子老道去,老子要不把他的屎揍出来,我算他拉的干净。” 回到梨园,时紫意看到八爷后很是高兴,但此时八爷冷着一张脸,跟谁说话都没好气。 它看到周道长以后,以一个长辈的口气教训道:“我说周和,玉玺是你让摔的?你怎么不把你自己摔死?” 周和看到八爷以后,表情一滞,小声说道:“不是铸九鼎镇……” “闭肛吧,你们这些人真是榆木脑袋,铸九鼎镇九州,图藏于玺,重点是这个玺字啊!” 我们不解,这玺字有何特殊含义?不就是尔加个玉字嘛,尔玉?也没啥特别的含义啊。 见我们一脸呆滞的表情,八爷极其无语,它说对我们讲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玺字篆书写法是怎么写的?” 经过八爷提醒,我恍然大悟,找到笔在纸上写了下来。 玺字篆书写法像三块叠放的玉壁,而我们现在拿着的玉玺碎片…… “要凑齐三块同源古玉?” 包子突然拍起了大腿,“咱们抢那娘们的龙纹玉坠和玉玺同出一脉?” “这叫天地人,三才佩!” 八爷叹了口气,“明天一早去夫子庙西排楼找修钟表的瘸子王,看看他能不能将碎玉拼回原样。” 眼见八爷气消的差不多了,我紧忙上前给它梳理了几下羽毛,献上殷勤。 “都说了,不让你们找我,把我的计划全部打乱了,九墩出土的东西,暗指九鼎图,我也是看到青铜罗盘以及青蚨门重出江湖才感觉事情不对劲,这些天通过调查也才有了一些眉目,这下好了,本来三才集了两才,现在只要找到那一个就行了,特么居然废了一个。” 八爷越想越气,对着我们一顿输出。 不过它老人家没事,我们的心也放下来了,剩下的爱怎么骂怎么骂吧。 至于这次帮了倒忙,实属无心之举,希望八爷提到的那个瘸子王,明天能把碎玉玺拼接好吧。 早上七点的夫子庙人来人往,瘸子王的钟表铺还亮着昏黄的台灯,不知道电费是不是不要钱。 玻璃柜里摆满了青铜零件的老座钟,墙上挂着的却是各种玉器的解剖图。 老头不光瘸,眼睛还瞎了一只,他听完我们的来意之后,独眼里闪着精光。 “明代仿制的玉玺?说摔就摔了?暴殄天物也不是这个法。” 我有些尴尬的将装玉玺碎片的袋子递给瘸子王,八爷站在窗台,懒得说话。 老头用放大镜观察着玉玺碎片,“这玉确实有意思,你们看着断口处的云雷纹,分明是明代工匠仿西周制式的。” 八爷有些不耐烦了:“瘸子王,你磨磨唧唧的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能不能修好?” 瘸子王的独眼瞟了一眼八爷,哼哼了两声:“也不知道你这贼鸟是怎么活这么长时间的,就你这样的,拍电视剧都活不过两集。” 八爷飞向外面的梧桐树,在飞出窗口的时候说道:“瘸子王你要是修不好,我直接砸你招牌。” “你们是咋忍受它的,当年青云道长怎么养了个这么玩意儿?” 瘸子王这么一说,那他和八爷应该是旧识。 瘸子王说着,从柜台下摸出个檀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种特制的胶泥。 老头用银镊子夹起碎片,突然抬头问道:“摔玉玺的时候听到空腔声没?” 我看了看闫川,那时真没在意,玉玺也是他摔的。 闫川挠挠头,说摔玉玺的声音好像是铃铛掉进深井的回声。 “这就对了。” 瘸子王往碎片断口处抹上墨汁,摁在宣纸。 墨迹晕染开的纹路竟拼成半幅山水。 “明初工匠最爱玩夹层把戏,这玉玺也分阴阳两面,你们摔的是阳面。” 我一点也没听懂,只能装模作样的点点头。 转头看向包子,发现他正盯着墙上的老黄历发呆。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张旧报纸,1998年浔阳洪灾的报道里,有张模糊的青铜器出土的照片。 八爷不知何时飞回窗台,歪头看着照片,“这鼎耳纹路,和青铜罗盘倒是很像。” 瘸子王听后手一抖,放大镜差点掉在玉片上,“你说的罗盘,上面是不是刻着凤鸣岐山,龙起洛水八爷篆书篆书小字?” 怎么回事?瘸子王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向八爷,它微不可察的对我摇了摇头。 “社会上的事你少打听,修好玉玺就行了。” “叮铃。” 这时,门口的风铃突然乱响,三个戴斗笠的汉子闪身进屋。 领头那人摘下面罩,左脸蜈蚣疤从眉骨爬到嘴角。 “王师傅,青蚨婆婆问您借样东西。” 瘸子王独眼寒光乍现,抄起台灯砸向工作台。 玻璃罩里的水银瞬间气化,整个店铺瞬间被浓雾笼罩。 我被人拽着蹲下时,听见包子在雾里骂街:“这特么是修表的还是变戏法的?” “蹲着别动!” 瘸子王的声音从东南角传来,“踩着我的脚印走,一步错触发机关可没人收尸。” 浓雾中亮起荧光脚印,我们跟螃蟹似的横挪到后墙。 八爷突然啄我耳朵,“看柜台。” 透过逐渐稀薄的雾气,那三个黑衣人正在翻找柜台,但玉玺碎片早就被瘸子王拿在了手里。 瘸子王猛的拉下电闸,整条街的商铺突然同时响起警铃。 我们趁着混乱,从后窗翻出,包子问八爷为啥不当场了结了那三人,又不是打不过。 “去栖霞寺。” 八爷站在包子肩头扑棱着翅膀:“三十年前,青蚨门在寺里折过七个好手,今天这日子正合适,最好那个女人也过去。” 八爷说的女人,应该就是青蚨婆婆吧。 她是真不死心,看来非得把玉玺弄到手才甘心。 这也证明,她一直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第七百五十三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瘸子王带着我们穿过后巷,晨雾里的青石板泛着水光。 包子突然拽住我的衣角,指着巷口一闪而过的红色人影:“那是不是青蚨婆婆臭娘们?” 八爷扑棱着翅膀落在电线杆上,眼神中泛着冷光:“青蚨门二十四小时盯梢,栖霞寺的密道直通明孝陵地宫,三十年前他们想从寺里偷洪武年间的地宫图,结果折了七个摸金校尉。” 八爷话音刚落,街角冲出包子那辆丰田车,车窗摇下时,时紫意探出头大喊:“梨园被围了,周道长让我来接应你们。” 我们刚挤上车,后视镜里就出现三辆摩托车。 骑手扬手甩出铁蒺藜,车胎爆裂声和包子的脏话同时炸响。 时紫意猛打方向盘冲出小巷,车尾在墙上擦出一串火花。 “低头!” 八爷突然尖叫,后窗玻璃应声而碎,几枚三角镖钉在头枕上。 我感觉包子此时的心在滴血。 瘸子王从怀里掏出一物,从车窗扔了出去,车后立马起了一层白雾,顿时传来摩托车撞墙的巨响。 “紫意,先回梨园!” 当我们赶回梨园的时候,徐剑秋的周和并排站在门口,他们对面是二三十个手持棍棒混混模样的人。 “梨园的人呢?这情形怎么不见他们?” “是周道长不让他们出来的,他说梨园以后还得在江宁立足,最好明哲保身。” 都这个时候了,保个毛啊。 我对着梨园门口大喊一声:“梨园里带把的,还能喘气的,都给我出来!” 听到了我的声音,老毕登第一时间提着菜刀出来,今天这么积极,实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接着,陆陆续续出来几十号人,都是男人,很多我都面生,应该都是袁泉他们后发展的成员。 这帮人还知道让女人留在梨园,表现的还不错。 正好趁今天,看看梨园整体的素质怎么样。 “老毕,你可是柳门的老人了,今天可别丢了份。” 老毕登对着我撇了撇嘴,他说他可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已经走上正轨的梨园,还有为之付出心血的兄弟们。 老毕登话音刚落,一阵摩托车轰鸣声由远及近。 是徐剑秋的手下,这下热闹了,三十对一百,青蚨门的人今天要遭殃了。 就在我以为马上要爆发大规模械斗的时候,青蚨门的人突然四散开来,然后丢下手里的武器,跑了。 嗯,没错,跑了…… “这……” 我很诧异,八爷看着逃跑的人群说道:“调虎离山,但爷不上当。” 瘸子王走到周道长身边,上下打量着他。 “老周,你说你要一直待在武当山,无尘那家伙都不一定能当上话事人。” 周道长似乎不想提此事,客套两句便进了梨园。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回到梨园,外面,就剩我们几个以及徐剑秋。 “徐老板,来这么早?” “你们刚走我就来了,我猜青蚨门会做出点什么来。” 徐剑秋说完,背着手走向他手下那里。 “码头那边处理的差不多了,小心青蚨门狗急跳墙。” 这么快? 徐剑秋有两把刷子啊。 但是等徐剑秋走了以后,八爷说青蚨门在江宁的据点暴露了,所以选择了放弃,要不然以江宁帮的实力,还真不一定能斗过他们。 “瘸子王,今天就在梨园修复玉玺吧,要尽快。” “有工钱吗?” “我给你两爪子。” 我问八爷,为什么不去栖霞山了? 八爷白了我一眼,说现在时机已过,难道去那里和秃头讲经? “你们去我店里,把我的拐杖拿过来,顺便把店里卫生收拾干净了。” 瘸子王给我们下了任务,说实话,我不想回去,万一半道被青蚨门的人劫杀,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 青蚨婆婆那娘们,下手可没个轻重。 但瘸子王帮我们修复玉玺,不去还不好看,只能硬着头皮回去看看,拿了拐杖以后,直接找个保洁算了。 其实我想说,让他拿个树枝凑合一下算了,但这个节骨眼,让我们拿拐杖,一定对他很重要。 好在青蚨门的人已经从钟表店离开,而且路上也没有碰到他们。 再次回到梨园的时候,瘸子王已经将玉玺粘合半个了,修复好也只是时间问题。 “明天一早,去栖霞山,也该跟青蚨门做个了结了。” 八爷说话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一会去栖霞山,一会不去。 还有它咋知道青蚨门的人一定会在那等着? 不过我没敢问,它说啥是啥吧。 瘸子王用了一天的时间,终于把玉玺修复好了,虽然达不到完好如初的状态,但最起码能看出是玉玺的模样。 次日清晨,栖霞山的晨钟穿透薄雾,我们来到了山脚下。 这里早早有人支起了算命摊,当我们路过时,算命的瞎子突然掀翻卦摊,八枚铜钱滚到我脚边,拼出一个残缺的囚字。 八爷猛的啄向瞎子手腕,藏在袖口的袖箭当啷落地。 “青蚨门倒是舍得下本钱。” 瘸子王冷笑,拐杖头弹出三寸钢刺,刺向瞎子。 但瞎子好像事先了解了一般,闪身躲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连看门狗都换成十二堂的堂主了。” 刚才我也感觉到了,瘸子王好像并不想直接杀了瞎子。 怪不得他坚持让我们帮他拿拐杖,原来是一件武器。 我们跟着八爷从放生池密道潜入大雄宝殿,释伽牟尼像的莲花座下,明代工匠用金丝楠木雕着九宫八卦图。 八爷用喙啄开坤位木格,暗格里赫然躺着半截青铜鼎耳。 “九墩台出土的青铜罗盘,加上这个鼎耳……” 瘸子王的手在发抖,“当年浔阳江挖出来的西周鼎,果然和孝陵有关。” 瘸子王看向八爷,接着说道:“你这不是什么都了解?为啥还费这么大周章?” 八爷摇摇头,说之前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而且这些年也没想再摆弄这些东西,要不是青蚨门重现江湖,它也懒得来江宁。 我靠了,原来八爷啥都清楚,只是我们被一直蒙在鼓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我又看向周道长,发现他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原来小丑竟是我们自己。 第七百五十四章 困龙闸 可能江宁的这一切,都在八爷的掌控之中吧。 难怪它当时再三强调我们不要找它。 这不由得让我对三十年前青云道长和青蚨门之间的恩怨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但此时殿外传来的铃铛脆响,突然打断了我的思想。 只见十八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堵住殿门,青蚨婆婆的龙头拐杖敲在门槛上,檐角惊起一群白鸽。 其实我不该称呼她为青蚨婆婆,应该叫她青蚨娘们,毕竟年龄在那摆着呢。 不过她手上拿着的拐杖,倒是显得不伦不类。 可能这就是青蚨门的传承吧,是权利的象征。 “王师傅,您祖上在工部当差的案底,够在牢里蹲三辈子了吧?” 青蚨娘们的笑声像指甲刮过青砖,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把玉玺给我,我让你那个在秦淮河开纹身店的孙女平安回家。” 瘸子王看向青蚨娘们,独眼充血,从怀里掏出油包纸。 我认出那里包着玉玺,刚要阻止,却见老头突然拿出玉玺按在青铜鼎耳上。 晨光穿过殿顶藻井,玉玺裂纹竟与鼎耳纹路严丝合缝。 “我那丫头早去苏北插秧去了!” 瘸子王说着猛踹莲花座,整座佛像轰然转动,我们脚下一歪,直接跟着他跌进了密道,八爷在头顶上骂街:“姓王的,你特么早说机关在佛屁股底下啊!” 我被摔的七荤八素,身体刚一落地,赶忙爬起身来观察四周。 密道的石壁上嵌着发绿的桶灯,瘸子王边跑边喘:“我祖上是建文帝的工匠,靖难之役前奉命在栖霞山藏了块和氏璧的边角料,朱棣找了一辈子……” 他的话是真是假咱不知道,我现在想知道他带着我们要去哪里? 八爷不是说要和青蚨门做个了结嘛?人家都来了,跑个毛线啊? 这时包子突然撞上一堵石墙,墙上刻着一副星图,北斗七星的玉衡位缺了块凹槽。 八爷飞到周道长的肩上,问道:“姓周的,青云道长给你的那块玉佩呢?” 只见周道长从脖子里扯出一枚太极玉佩,八爷一把拽过来,直接按进了凹槽里。 瞬间,墙内传出齿轮转动的闷响,墙缝里开始渗出水银,在青砖上汇成一幅江宁古城图。 “要坏事!” 瘸子王扯着我们后退,“这是工部的防盗机关,水银流经之处……”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惨叫声。 三个追进来的黑衣人踩中翻板,跌进了满是铁蒺藜的深坑中。 八爷歪着头听着惨叫,有点幸灾乐祸:“该,让你们抢着当先锋!” 瘸子王催促我们快些往里走,一会水银流下来以后,待时间久了容易变成智障。 大家肯定不想变成智障,于是拼了命的往前跑,在密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正中央有一张供桌,上面摆着一尊缺了左耳的青铜鼎。 这鼎缺失的部分,不正和暗格里的匹配吗? 只见八爷将我们带来的鼎耳合在青铜鼎上,鼎身突然裂开,露出了里面鸽子蛋大小的玉髓。 “三才的地佩!” 瘸子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和玉玺同源的明代古玉!” 但此时八爷却盯着鼎内的铭文,它眯着眼睛问道:“瘸子王,这上面说洪武二十八年,孝陵地宫改道是怎么回事?” 瘸子王这往外掏着玉玺,闻言手一抖:“当年刘伯温说江宁王气将泄,太祖命人将九鼎图分藏……” 石室外突然响起鼓掌声,青蚨娘们拄着拐杖站在暗处,身后突然多了二十多个手持弩箭的手下。 “多谢各位帮忙凑齐三才,等九鼎图现世,奴家给诸位留个全尸!” 八爷见状如闪电般啄向供桌的烛台,石室穹顶突然降下铁栅栏,将青蚨门的全全部困在里面。 “当年刘伯温设计的困龙闸啊。” 瘸子王将修复好的玉玺塞给我,“拿着这个从排水道走,朱元璋修陵时留的暗道直通琵琶湖。 青蚨门的弩箭钉在铁栅栏上时,我们已经钻进了腥臭的下水道。 八爷最后看了眼被困的青蚨娘们,说道:“让你的人省点箭,这铁闸是用坠龙山的陨铁打造的。三十年前,你奶奶就不行,三十年后,你依然如此。” 八爷说完,一起和我们钻进下水道,身后传来青蚨娘们不甘的怒吼。 “扁毛畜生,老娘要是出去了,定将你的毛全部拔光,架在火上炙烤,然后将你挫骨扬灰!” “等你能出来再说吧。” 八爷小声嘀咕着,青蚨娘们肯定是听不到的。 我问八爷,难道这么容易就把青蚨门的人解决了?他们难道会困到死么? 八爷叹了口气,说希望是能将他们困死,要不然还真是个麻烦,天天如影随形的跟着,走到哪都不肃静。 “唉,那个小娘们可惜了,要不我回去问问她愿不愿意从了我,如果愿意,我就把她放了。” 这个时候,包子还不忘意淫一下。 “你死了那条心吧,就她那种人,没准趁你熟睡的时候,一刀就能把你咔嚓了!” 面对八爷的打击,包子好像是想到了那个画面,突然一激灵,应该是觉得索然无味了。 这下水道出奇的长,走着走着都已经适应了里面的味道。 下水道连接着琵琶湖,渐渐的水已经漫到了腿弯。 再走下去,只能靠游泳了。 这特么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情形。 “果子,一会你就闭上眼睛闭气就行,我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把你拖到水面上!” 闫川挺为我着想,但我不知道自己能憋多长时间的气。 “你说你没事报个游泳班,以后万一遇到水洞子怎么办?眼睁睁看着里面的东西与自己擦肩而过? 我没理包子,这玩意又不是说学就会的,还得是征服自己内心的恐惧。 我现在比以前好很多了,最起码敢下水了。 当水面已经到我们胸口的时候,这也就意味着马上到琵琶湖了。 闫川拉着我的手,但我突然想到八爷,这傻鸟难道会游泳? 回头看了它一眼,发现它正悠哉的浮在水面上,两个爪子时不时的刨下水。 体重轻就是有好处啊…… 第七百五十五章 药人 当我们游出水面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 紫金山在这时宛如盘龙,包子瘫在湖边喘气,问八爷接下来去哪。 他还有力气说话,比我强太多了。 此时我就像一摊烂泥,浑身使不上力气。 八爷站在瘸子王的肩膀上梳理羽毛,“去鸡鸣寺找当年画九鼎图的画僧后人,不过在这之前……” 八爷突然啄向瘸子王的耳朵,“你特么是不是早就知道九鼎图的事?” 瘸子王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哪知道,是昨天修玉玺的时候,我猜的。” 他这话八爷不会相信,我们呢,也完全还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选择沉默。 远处栖霞山方向突然腾起黑烟,惊起满天白鸽。 八爷见状,振翅掠过湖面,惊起在水花下的太阳像撒了一把血珠。 “鹤顶红遇水银生烟,沾肤溃烂,青蚨门那帮蠢货现在该浑身长蘑菇了。” 八爷落在芦苇荡里,对瘸子王的杰作很满意。 不过瘸子王什么时候在密道里下的鹤顶红,我完全没有察觉。 老一辈人物的手法果然干净利落。 这时,包子突然指着对岸:“你们看。” 栖霞山方向飘来七盏孔明灯,每盏灯下都垂着青铜铃铛。 微风掠过湖面,铃声竟拼出一段调子。 瘸子王独眼眯成缝:“七星引魂灯,青蚨门这是要招水鬼截道啊,看来还是不死心。” “屁的水鬼,也就吓唬吓唬不懂行的人,难道你也信?” 八爷对瘸子王的话很是不屑。 我们绕过琵琶湖,鸡鸣寺的轮廓宛如蹲伏的巨兽。 山门前的石阶上,戴斗笠的老僧正在扫落叶,竹扫帚刮过青砖的声音让人牙酸。 “各位施主,求签往左,超度往右。” 老僧单手行礼,随后抬头露出半张烧伤的脸。 瘸子王也回了一李,但此时老僧的扫帚杆突然裂开,寒光凛冽的唐刀直取瘸子王的咽喉。 八爷几乎是在老僧出刀的时候,爪子便抓在了他的刀上。 利爪在刀身上擦出火花:“焦面罗汉,三十年前就该死在燕子矶的傻波一!” 瘸子王反应过来,拐杖点中老僧的章门穴,唐刀当啷落地。 闫川趁机扑上去按住老僧,然后八爷让包子掀开他的衣襟。 当衣襟掀开以后,我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老僧从锁骨到肚脐眼爬满暗红色的树状纹身,这分明就是长期接触水银中毒导致的。 “青蚨门的药人。” 八爷啄开老僧的后颈皮肤,露出嵌在肉里面的青铜片。 “这是第二批药人,后面还有。” 八爷话音未落,山道两侧突然响起数十道脚步声。 随后就看到青蚨娘们的龙头拐杖敲在石阶上,她身后的黑衣人抬着个檀木箱子,箱缝里渗出暗红血水。 这娘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八爷不是说那栅栏是陨铁打造的?难道有年久变脆了我? “王师傅的鹤顶红果然霸道。” 青蚨娘们掀开箱盖,里面蜷缩着一个浑身溃烂的男人。 “可惜奴家我备了三百药人,足够毒死整个江宁城的野狗了。” 我刚开始还不知道药人的意思,直到看到箱子里的人我明白了。 药人就是为青蚨娘们抵御毒气药物的人,这些人难道都是自愿的吗? 这青蚨娘们也忒恶毒了,天下间也么会有如此歹毒的女人? 瘸子王突然大笑,独眼里闪着疯狂:“你当工部的鹤顶红是砒霜?那可是当年三宝太监从暹罗带回来的尸蛾粉!”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抬箱子的黑衣人突然抓挠脖颈,皮肤下鼓起游走的黑线。 一直没啥存在感的周道长突然趁机撞响殿前的铜钟,震落的瓦片里突然窜出二十多个灰衣僧人。 他们个个手持精钢伞骨,伞面绘着工部营造司的暗纹。 瘸子王趁机退到韦陀像后面,说道:“当年靖难遗孤,建文帝亲卫的后人,守了鸡鸣寺六百年。” 青蚨娘们的龙头拐杖刚要举起,最先中毒的药人突然爆成血雾。 八爷将脖子上的玉佩扔给我:“进毗卢殿,香案底下有刘伯温的偈语。” 我和包子还有闫川赶紧撞开殿门,供桌上的千手观音像正在缓缓转动。 我们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偈语,这时八爷飞了进来,它到佛像背后搜寻了一番,居然又找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卷泛黄的绢画,画中九鼎环绕的竟不是中原地图,而是星罗棋布的海岛。 “这是郑和下西洋的海图!” 瘸子王的手指在发抖,“原来九鼎图要结合三才佩玉星象罗盘!” 殿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周道长冲了进来:“快走密道,焦面罗汉把山门炸了!” 我问八爷,刘伯温的偈语在哪? 它用翅膀扇了我一下,说都特么这个时候了,还找偈语干鸡毛? 我特么也不知道,还不是你这傻鸟说的? 这时一个灰衣僧人跑了过来,她对我们说道:“跟我来!” 我们跟着灰衣僧人钻进地窖,我突然摸到墙上有刻痕,趴近一看,是正楷小字,记载着永乐三年,工部在此处藏了七船暹罗贡品。 包子突然踢到一个陶罐,滚出的银币上面铸着三足金乌的图案。 “这是足利义满朝贡的永乐通宝。” 八爷落在银币堆上,“当年倭寇在东海找的宝贝,居然在这儿。” 我看向灰衣僧人,这寺里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我想捡些银币带走,这时瘸子王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嘘,听!” 头顶传来沉闷的凿击声,石灰簌簌落在海图上,八爷的瞳孔缩成一团竖线:“青蚨门在用洛阳铲打盗洞,最多半个小时就能挖穿这地窖。 “走水路!” 灰衣僧人掀开地砖,露出一条幽暗的水道。 实话实说,我在琵琶湖都发誓了,以后绝不在下水,要不然就是狗。 这特么不是直接让我变成狗吗? “顺着暗河能到玄武湖,但水下有工部设的……” 话没说完,盗洞突然透进天光。 青蚨门这帮傻逼属耗子的吗? 打洞这么快? 第七百五十六章 三现剑法 此时我心中有个疑问。 那十二个灰衣僧人难道是纸糊的?这么快就被青蚨门的人解决了? 此时青蚨娘们阴恻恻的笑声混着沙土落下,“王师傅,您当年在秦淮河底修排水渠的时候,没想过会成为自己的葬身之地吧?” 瘸子王嘿嘿一笑,说人总有一死,早死早托生。 青蚨娘们冷哼一声,“我要收回之前的话,你们几人,我不会留下一个全尸!” 青蚨娘们是真生气了,连番被八爷戏耍,我觉得她要不是为了我们身上的玉玺等物,可能早就失去耐心了。 不过有一点,她还算讲江湖道义,就是没有用我们身边人做威胁。 就算拿瘸子王孙女说事,那也是希望他上当,不过实际上也并没有抓人。 我在去栖霞山之前,就拜托徐剑秋照看好梨园,生怕青蚨娘们狗急跳墙。 头上的洞慢慢扩大,八爷让我们准备跳河。 当我们跳进刺骨的暗河时,看见灰衣僧人不知从哪弄来的火药引线,八爷的冷笑在水道里回荡:“小娘子,我给你放个洪武年的大炮仗,让你听听响!” 我心中一惊,这下面早就预埋了炸药,这要是炸了,不知道青蚨娘们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片刻后,就听“嘭”的一声,巨大的冲击波使暗河波涛汹涌。 而我的身体在水里也随波荡漾,一圈圈冲击波袭来,好像在坐过山车。 呛了不知道多少口水,我才被闫川提出水面。 虽然中午没吃饭,但这会已经饱了。 冰冷刺骨的暗河水裹着碎石拍在脸上,游了一会后,包子刚冒头换气,就被八爷按回水中。 前方水道突然收窄,岩壁上凸起的铜铸兽首喷出酸腐液体,擦着我的耳根射进水里。 “闭气!” 瘸子王得声音在水里发闷,“这是工部当时留下的化骨水,千万别沾皮肤上!” “那这玩意流到水里没事吗?” “没事!遇水稀释了!” 面对瘸子王的解答,包子明显还是不放心,游起来特别谨慎小心。 我们贴着河底匍匐前进时,头顶突然传来闷响。 八爷的爪子勾住我的衣领往右拽,三支精钢弩箭钉进方才的位置。 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我就要领盒饭了。 回头看去,青蚨门的追兵居然又追上来了,他们驾着竹筏顺流而下,筏头绑着的桐油火把映的洞壁鬼影幢幢。 这帮人的命是真大啊! 难道是炸药时间太久了,威力减小了? 灰衣僧人见状,突然反身蹬壁,像一条黑鱼般游向竹筏。 他袖中甩出的铁菩提打灭火把的瞬间,我听见机簧弹动的脆响。 “二十年前江湖失传的子母连环弩!,放心翻板!” 八爷突然厉叫,前方出现三道岔流,中间河道浮着一具泡胀的尸体,后颈赫然嵌着青蚨门的青铜片。 瘸子王抓住尸体腰带往左扯,整条河道突然翻转,露出底下布满倒刺的铁蒺藜网。 没想到青蚨门居然在这水里设下了陷阱,莫非他们知道我们会从这里经过? 如果这样的话,那青蚨门真的太可怕了,可能八爷小看他们了。 闫川抓住我双脚猛蹬,堪堪躲过这致命的陷阱。 身后传来竹筏碎裂的声音,青蚨娘们的咒骂混着落水声在岩洞里回荡。 “王瘸子,你的孙女在秦淮河画舫……” “画你姥姥!” 瘸子王突然暴起,拐杖头弹出的飞爪勾住岩缝。 接着,我们挨个荡到一处凸起的石台上,瘸子王拿出湿透的海图绢画,朱砂标记遇水显出血色航线。 八爷啄开海图夹层,抖落半枚鱼符。 “这是当年宝船队的调兵符,持此物可号令沿海卫所。” 它说着突然转头:“瘸子王,洪武二十八年的工部密档里,是不是提过昌国卫的沉船?” 瘸子王正拿着从拐杖里弄出来的银针,试探着石壁,闻言手一抖:“你说的是载着九鼎摹本的那艘?” 石台突然震动,左侧岩壁裂开一道缝隙。 二十具挂着水藻的骷髅保持着推门姿势,身后是间堆满樟木箱的密室。 最骇人的是箱盖上烫着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封条,火漆印还是完整的。 包子上前敲开一个木箱,整箱永乐通宝像金鱼般倾泻而出。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压在银币下的羊皮卷,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标志着,舟山群岛的暗礁与潮汐。 “这是……张士诚残部的藏宝图?” 瘸子王独眼放光,“当年方国珍余党与倭寇勾结,在昌国卫……” 头顶突然炸响惊雷,我们所在的石台开始倾斜。 八爷抓起鱼符展翅高飞:“火药把山体炸塌了!走右边水道!” 在湍急的暗流中,我瞥见青蚨门的人被卷入旋涡。 他们溃烂的皮肤上,尸蛾幼虫正破体而出,瘸子王给我的玉玺突然发烫,玺钮雕刻的螭龙竟然在掌心游动起来。 闫川拼命的往前游,一刻也不敢耽误。 这会儿周道长已经游在第一位,他先冲出的暗河,落下我们有五六百米。 我心想,要是能有他这样的游泳技术,那该有多好啊。 当我们冲出暗河那一刻,玄武湖的月光洒在浑身都是冰碴儿的我们身上。 包子刚爬上岸就僵在原地,等我们上岸以后,也傻眼了。 三十步外的柳树下,周道长正擦拭着一把软剑,脚边却躺着七具蒙面尸体。 周道长原来这么猛! 那他当初怎么会让青蚨门的人抓住? 故意的?苦肉计? “武当山的三现剑法!” 八爷落在周道长的肩头,“杀人的时候倒是利索。” 周道长剑手入鞘,这我才发现他的软剑居然是裤腰带。 软剑当腰带,我好像只有在电视中看到过。 湖面忽然亮起数十盏河灯,青蚨娘们站在画舫船头,身后的黑衣人个个浮现出肃杀之气。 青蚨娘们的龙头拐杖指向我们:“我看你们往哪跑?玉玺,玉坠,玉髓,青铜罗盘通通交出来,我依然可以留你们全尸!” 这话说的就像帽子叔叔对小偷说“站住”一样…… 第七百五十七章 撵回津沽 对面青蚨娘们的威胁,八爷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惊飞了湖畔栖息的白鹭。 它抓起鱼符抛向画舫,夜色中突然响起隆隆战鼓。 五艘仿明代战船从芦苇荡驶出,船首架着的虎蹲炮泛着冷光。 八爷的冷笑带着杀气:“江宁文旅局的仿古宝船队,你们说这些放礼花用的火炮,能不能把小娘们轰成筛子?” 我不知道八爷哪来的这么大能量,居然能从文旅局借来炮船。 这傻鸟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可能每一件都会惊掉我的下巴。 青蚨娘们见状开始咒骂起来,骂八爷不讲武德。 她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双标。 但是还没等炮船开炮,画舫甲板突然塌陷,露出了底下真正的杀招,十二架连发弩车正对着我们。 “扁毛畜生,你以为就你算无遗策吗?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畜生!” 八爷冷哼一声,青蚨娘们的话让它很不爽。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武湖底传来沉闷的震动。 郑和海图上的血色航线突然化作荧光,指引向湖心漩涡。 玉玺,玉坠,玉髓在月光下射出九鼎虚影,鼎身铭文竟是移动的图案! “原来九鼎图是活的!要结合天象变化才能显现!” 瘸子王的声音在发抖。 这时湖面突然开来一艘快艇,周道长拽着我们跳了进去,八爷站在船尾望着想要追来的画舫,喃喃道:“三十吨工业盐掺火药,够这小娘们洗一个盐水澡了。” 快艇冲破水雾时,身后传来惊天的爆炸声。 我回头看去,只见湖水跃起十几米,哪还能见到青蚨门的人? 就这样结束了?青蚨小娘们被轰死了? 东方既白,我们瘫坐在码头的集装箱间,周和却盯着玉玺目不转睛。 “八爷,接下来要干啥去?” 包子此时对八爷满是崇拜,活脱脱的小迷弟模样。 “哪也不去,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别天天粘着我。” “那九鼎图的事?” “九鼎图不是你们该碰的,回津沽去吧,这事不要再提了。” 八爷抖了抖羽毛,几片绒羽飘落在周道长捧着的玉玺上。 玄武湖的硝烟还未散尽,八爷就把我们赶回了津沽。 不管我们怎么央求,它都不同意我们去寻九鼎。 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周道长和它消失在人流中,而瘸子王关了钟表店,说是去苏北寻他孙女。 三天后,闫川正蹲在紫意轩的门口数铜钱,包子突然撞开紫意轩的大门,此时我正在给生锈的洛阳铲抹油。 自从八爷把我们撵回津沽,这店里的老物件成了我们唯一的消遣。 “干啥啊?让狗撵了?” 包子喘着粗气,从嘎吱窝里抽出一张报纸。 我接过报纸,慢悠悠的展开包子带来的《津门晚报》。 头版照片里,浑浊的黄河水里裹着半截雕花石椁,标题赫然写着“清淤工程惊现汉代大墓”。 包子指尖戳着报纸直哆嗦:“北郊三十里,黄河故道,今早出土的陶罐上还刻着河平四年,那可是汉成帝的年号。” 我凑近细看报纸上的配图,忽然注意到石椁边缘的菱形纹饰,确实是汉代墓葬的标志。 闫川也凑了过来,他的手在报纸上划过,留下了九道折痕。 “你该剪指甲了。” “不剪,留着挠人。” 包子看着我和闫川,问我俩难道就没什么想法? 闫川耸耸肩:“能登报纸说明人家考古队早就过去了,还能轮的到你?”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真不知道包子兴奋的什么劲。 “我打听过了,考古队要明天才进驻,咱们今晚可以过去看看,万一有收获呢?” 包子说完,看着闫川,用眼神询问他什么意思。 闫川又看向我,那意思是我点头,晚上就过去看看。 我摸着下巴,问包子消息可不可靠? 包子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说消息要是不可靠,就让天底下最丑的女人夜夜睡他,直到体无完肤,摇摇欲坠为止。 我靠,这样的话他都能说的出来,看来消息确实挺可靠的。 “行,咱们晚上过去瞧瞧,但咱事先声明,不能逞能,情况不对马上撤!” “某闷提。” “说人话。” 当晚九点,我们猫在河堤的柳树林里。 包子背着的登山包鼓鼓囊囊,仔细看还能发现露在外面的撬棍尖头。 河风卷着柴油味扑面而来,远处工地的探照灯在夜幕中划出惨白的扇形。 “看见那个蓝色帐篷没?值班的都是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这会儿估计在打扑克呢。” 包子从裤兜里掏出三副劳保手套递给我和闫川:“我打听过了,古墓入口在淤泥沙洲下面,趁着退潮……”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 两辆黑色桑塔纳碾过芦苇荡,车灯晃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包子一把将我按进泥坑,腐殖质的酸臭味直冲脑门。 “这是谁的人?” 包子的声音压的极低,但我想着,我们能想到的,其他人肯定也会想到,所以也不惊讶。 “别动,先看看情况。” 我们趴在潮湿的河滩上,看着那伙人熟练的支起空气泵。 当第一铲盗土扬出沙洲时,包子突然拽着我的衣袖:“他们打的是竖井,西侧封土堆明明在东边。” 我轻轻笑了笑:“汉代墓室讲究棺椁七重,这帮蠢货要撞上顶门石了。”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话,地下突然传来闷响。 盗洞方向炸起三米高的泥柱,隐约夹杂着惨叫。 领头人骂骂咧咧的拽出个血葫芦似的同伙,桑塔纳仓皇逃窜时还在河滩上陷了轮子。 “该,这帮半吊子,还想学人家盗墓!那些值班的人肯定听见动静了,咱们先隐蔽起来。” 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四五个人朝着轮胎印子追去。 “再等等,等他们回来。” 等待无疑是最难熬的,十几分钟的时间,我都感觉比平时的半个小时还长。 终于,脚步声再次回返。 “妈的,这帮盗墓贼真猖獗,要是抓到他们,鸡嘎子给他们薅下来!” 呃…… 我怎么感觉裤裆里凉飕飕的…… 第七百五十八章 天罗地网 等那几个值班看守的人离开,我使劲踹了包子一脚。 方才他按我的那一下,让我满脸都是淤泥。 胡乱用袖子抹了一下脸,包子抖开帆布包,掏出洛阳铲递给了我。 “果子,这下该咱们了,全靠你了。” 我接过洛阳铲,说实话,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干活,心里多少有些害怕。 万一我们正挖的起劲的时候,那些值班的过来,直接就是给我们抓了个现行。 “犹豫个鸡毛?干不干?不干我回去找人谈人生理想去了。” 嘿,包子这话虚的很,比他的肾都虚。 本来就是他叫着来的,这会儿说回去,能难受死。 “汉代工匠一般都会在主墓室留气孔,咱们先顺着河风找。”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时间太过久远,就算有气孔应该早就被掩埋了。 “方才那伙人不是挖到顶门石了吗?沿着顶门石的方向挖不行吗?” 闫川这个大聪明给的建议看似合理,但真做起来也很麻烦。 还有一点,我们要一次成功,要不然就会像刚才那帮人一样,惊动这里的值班人员。 “果子,你现在不是对风水知识掌握的不错嘛,你夜观一下天象,不就找出墓室在哪了吗。” 包子他纯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风水知识又不是万能的,要不然我岂不是马上成为世界首富了? “嘘…别出声。” 正当我们猫腰扛着洛阳铲的时候,远处再次传来脚步声。 我们三个赶紧找隐蔽的地方趴了下来,地面潮湿,总感觉有蚂蚁在身上爬。 “这一座小小的锅儿吸引来这么多人,竞争压力有点大啊。” 包子话音刚落,闫川突然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我的腰。 “果子,你说这登上报纸的新闻,考古队能不让帽子叔叔协助看守吗?为啥这里就几个年轻人?” 闫川这话让我瞬间后背发凉,对啊,这么大的事,考古队不能不重视,而且为啥要明天才过来? “这是圈套,目的就是抓我们这种人。” 我用手指分别指了下我们三个。 包子有些不敢相信,他说帽子叔叔犯不着费这么大周折吧? “把包丢下,先离开!” 我慢慢起身,环顾四周,感觉没啥可疑之处,于是慢慢朝着大路的方向摸去。 “果子,你确定这真是个圈套?” 包子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侥幸。 “要不然怎么解释?这么重要的考古发现,现场却只有几个看似普通的值班人员,而且还放任我们在附近活动。” 我皱着眉头,包子到现在还是不死心。 “那咱们现在走,会不会已经被盯上了?” 闫川的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亮起两道刺眼的车灯。 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撕破了夜空,两辆吉普车从工地西侧的土路包抄过来。 包子“操”了一声,拽着我和闫川就往树林里冲。 五月的树枝刚冒芽,青绿色的树枝随风摇晃,我们弓着身子在树林里狂奔,树枝抽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身后扩音器的喊话炸响:“站住,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声浪在空旷的工地上回荡,四面八方突然亮起七八道手电筒光柱,闫川猛的拽住我的后襟,然后带我们一起跑向树林边缘的灌溉渠。 我们齐刷刷的扑进灌溉渠,浑浊的渠水瞬间浸透后背,我咬着牙没敢出声。 包子半边脸陷进淤泥里,手指死死抠住渠壁的杂草。 脚步声从头顶的田埂掠过,强光手电扫过水面的刹那,闫川突然把包子的帆布包按进水里,洛阳铲碰撞的声音被渠水吞了个干净。 “他们好像带着狗。” 闫川的声音压得比渠水流动的声音还低,西北风送来断续的犬吠,像钝刀子割在神经上。 我这会儿,心里极其不踏实,那些人给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这帮傻……” 包子刚要骂,远处突然响起金属的撞击声。 我们仨同时扭头,工地的探照灯不知被谁触动了,雪亮的光柱正缓缓转向我们这边。 “分三路!别在紫意轩或者药王观会合,去咱以前租的房子那!” 事到如今,只能跑一个算一个了。 如果谁被抓到,那只能算谁倒霉了,只希望都能扛住大记忆恢复术,别把其他人供出来。 我扯下包子腰间的手电筒扔向东南方,塑料外壳撞在水泥管上,“砰”的炸开白光。 几道警犬的咆哮声立刻调转方向,闫川却攥着我的手腕,”等等。” 接着,他从渠底摸出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在水泥管内侧刻了一个十字。 他这字明显是半成品,因为犬吠声已经无限逼近,大概也就二十米内,没时间了。 包子突然窜出渠沟,这个二百多斤的胖子展现出惊人的灵活,就像只受惊的野兔冲向河堤。 七八道光柱立刻咬住他的背影,我听见有人喊:“抓那个胖子!” 我开始担心起包子来,但闫川却拽着我逆着风摸黑移动。 潮湿的裤腿黏在腿上,每走一步都像拖着铅块。 河堤下的芦苇丛在夜风里沙沙作响,我突然明白了闫川的意思。 他要写草字。 五月的芦苇刚抽新叶,但去年枯死的杆子还密密匝匝的立着,正好是藏身的地方。 “哗啦。” 包子跳进河沟的动静惊飞了一群不知名的鸟类,警犬的呜咽声突然变得兴奋,手电光在河面交织成网。 我和闫川趁机钻进芦苇荡,植物腐败的腥气直冲鼻腔,折断的枯杆早脸上划出许多细口子。 这罪遭的,就是自找的。 其实这件事早该分析出来的,只不过都抱着侥幸的心理。 “不对劲。” “嗯?” 闫川突然按住我的肩膀,然后指了指对岸。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对岸柳树林里闪过红光,那分明就是烟头明灭的轨迹。 看来早就有人守在那里! 我脖子的汗毛竖了起来,心想第一波逃跑的那几人,说不定已经被帽子叔叔给按住了! 方才的那波人,估计也在劫难逃了。 这是一张早就布好的天罗地网啊! 第七百五十九章 砖窑 包子在水里扑腾的动静忽然停了。 我和闫川屏息缩在芦苇根部的泥潭里,听见警犬扒拉河岸的砂石声。 片刻后,对岸传来骂声:“操!让那死胖子给耍了!” 我再次看向刚才包子的方向,河里漂着他刚才甩掉的外套,这小子不知道去哪了。 他水性好,应该不会被淹死,这会应该是潜哪去了。 闫川抬手指了指东边方向,然后指尖在泥地上快速划动:“去东边砖窑。” 我借着月光辨认出他写的字,同时有点纳闷,闫川怎么知道东边有砖厂? 河岸上的脚步渐渐远去,我和闫川像两条泥鳅一样贴着河床挪动。 污水快要漫到胸口的时候,我俩终于摸到砖窑的排水口。 红砖砌成的拱洞不到半米高,闫川却轻车熟路的钻进去,好像早就踩过点一样。 “川子,你对这咋这么熟?” 这个问题我刚才就想问,但害怕被帽子叔叔察觉到声音,所以憋到了现在。 闫川正撅着屁股往前走,听到我的问题之后艰难的转过头说道:“这么长时间,津沽我摸的几乎差不多了,你信不信包子在里面?” 呃,包子作为土生土长的津沽人,对这里了解倒是情有可原,闫川没事研究地形干啥? 窑洞里蒸腾着热气,成摞的灰砖码的整整齐齐。 正如闫川所说,包子正蹲在通风口清理身上的泥草,裤子和背心被他拧成麻花搭在砖堆上。 此时他就穿着一个裤衩,还特么是红色的。 “你他妈是本命年啊?” 我冲过去想要揍他一顿,但却摸到满手的河藻。 包子知道我有怨气,所以闪身的速度特别快。 我看见他跑的时候肚子上乱晃的赘肉,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 “谁说不是本命年不能穿红裤头?我这叫鸿运当头!” 闫川提醒我也赶紧把衣服脱下来,烤干以后出去不会惹人怀疑。 我一边脱衣服一边埋怨包子,但他却毫不在意,说这很刺激,比拍电影要刺激一百倍。 “刺激你别往河里跳啊,直接跟警犬赛跑,看看谁能跑过谁。” “声东击西你懂不懂?” 包子呲着牙笑,露出沾满泥浆的大黄牙。 “那帮孙子追到下游三公里外的渣口去了。” 看着包子这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的气又上来了。 刚想数落他一顿,窑洞外面突然传来声音:“二组注意,文物局的车再过半小时就到,抓紧收网!” 我们仨的呼吸同时停滞,不知道刚才说话的声音有没有被听到。 过了好大一会儿,外面一直没听到动静,包子这才将手上的河藻甩进砖缝里。 “这是要人赃并获啊。” 我能感觉到包子的嗓子眼发紧。 “这帮人太坏了,人和人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闫川哼了一声,说要不是果子提前发现问题,今天咱们三个都得蹲笆篱子。 其实也不是说我有多聪明,这件事仔细想想就是漏洞百出。 包子和闫川也不是说有多傻,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也没往这方面想。 “其实这里开出了锅儿是真事,消息不假,只不过被公家做成了局。我感觉应该跟年后的文件有关,全国重点打击文物犯罪专项活动,津沽就在其中。” 包子这是属于后知后觉了。 “行了,等衣服差不多干了,抓紧回去吧。也不知道多少同行,今晚会是不眠之夜。” 闫川说完,砖窑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亏了砖窑晚上不开工,要不然三个只穿裤衩子的男人出现在这里,不知道被工人看到以后会发生什么。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二十多年前,工厂里只有整齐有序的白班,日光倾洒,工人们在明亮的车间里各司其职。 那时,工作与生活有着清晰的界限。 下班后能全身心回归家庭,享受夜晚宁静的时光。 不知从何时起,夜班悄然出现并逐渐普及开来。 夜晚,本该是休憩放松,恢复精力的时段,可如今却被工作填满。 对于工人来说,生物钟被打乱,长期的夜班工作让身体不堪重负,健康亮起红灯,工作效率也大打折扣。 而且,因为夜班,陪伴家人的时间大幅减少,家庭关系也受到影响。 从人的自然作息和生活需求来看,夜班的出现,打破了原本平衡的生活节奏,实在是极其不合理。 咳咳,又跑题了…… 我们穿上还有些潮湿的衣服,摸黑往窑洞外走去。 刚走百十米,闫川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小声说道:“换装,现在!” 窑洞的角落堆着几套沾满石灰的工装,还有安全帽,我和包子都没注意到。 闫川是想用这些衣服,将我们的安全加上一层保险。 包子套上大两号的工装裤活像马戏团小丑,闫川却把安全帽檐压得恰到好处,连走路的姿态都变成了外八字。 “包子,你卷卷裤腿,一会出去要是碰到人,别说话,我来应付。” 就这样,我们三走出窑洞,并在洞口发现了一辆拉砖车。 闫川上前一看,发现车上的钥匙并没拔,车斗上还有半车砖。 这可真是老天饿不死瞎家雀。 闫川率先上了车,启动车辆以后,我和包子挤在副驾驶。 但是拉砖车没走多远,一阵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及近,很快就将我们的拉砖车逼停。 “下车!” 两个穿着制服的打着手电筒挨个照我们的脸,强光刺得我眼泪直流。 “证件!” 帽子叔叔的手按在枪套上。 我下了车,手里攥着砖夹子站在车斗旁。 这时闫川突然操着河南口音嚷起来:“中不中啊领导,俺们三点就得拉水泥!” 他顺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塔山塞过去,帽子叔叔的手眼神在我们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居然摆手放行了。 卡车启动的瞬间,我瞥见后视镜又亮起警灯,十几个便衣正在封锁砖窑的出口。 “老天有眼,这工装里正好有一包烟,这个事告诉咱们,不管吸不吸烟,以后都要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文物局的白色依维柯正与我们擦肩而过…… 第七百六十章 老金 回到曾经租住的平房已经天亮了,折腾了一个晚上,我们是又饿又累。 在路边买了几个包子,随便垫了一下,准备先睡个觉,剩下的都不重要了。 隔壁好像是换了租户,当初那条大黄狗也跟着不见了,物是人非,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由于长时间没人居住,屋里满是蜘蛛网和灰尘,我们也没讲究这些,直接躺在炕上,先睡个天翻地覆再说。 这一觉睡到下午,起床以后,我们仨决定收拾一下卫生,毕竟要在这里待几天,等风声过了再说。 三人分工打扫,正当我蹲在掉漆的折叠桌上,用改锥撬窗框锈死的插销时,院子门口突然传来摩托车急刹的刺耳声。 接着,大门口的铁门被拍的震天响。 “不会是帽子叔叔吧?” 闫川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的挂面差点掉进沸水锅里。 我透过大门的缝隙,看见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光头正在往地下吐痰,金链子在汗毛浓密的胸口晃荡,见迟迟没人开门,他开口喊道:“哥几个,开开门谈比买卖。” 不是帽子叔叔,包子有些疑惑的去开门。 门刚开条缝,光头就挤了进来,。 他手里拎着一个尼龙袋,直接往地上一倒。 哗啦啦滚出七八个青铜箭头,有两个直接蹦到了我的脚下。 这哥们是要干什么? 光头将尼龙袋丢在院子里,然后毫不客气的进了屋。 “叫我老金就行。” 他大喇喇坐在弹簧塌陷的沙发上,压得底下的木板咔吱作响。 “光…老金,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好像不认识吧?” 老金嘿嘿一笑:“昨晚运气不错,居然能从帽子手里脱身,说明你们也算是有勇有谋。我也听说过你们的事,本来不想找过来的,但几个兄弟不听劝,都被帽子叔叔扣下了,所以来这是想谈谈合作。” “合作?合作啥?” “这些箭头,是在一处工地施工中挖出来的,现在还没上报。” 我的注意力倒是没在那些箭头上,而是思考着老金刚才的话。 他知道我们昨晚的行动,并且说自己的兄弟被帽子叔叔扣下了,说明他也在昨晚行动了,只不过属于指挥者,没被帽子叔叔抓到。 “你是想让我们提前抢救性保护?” 包子眼睛黏在地上的青铜箭头上,老金一拍大腿,震的茶几上的蟑螂药都跳了起来。 “聪明!趁我那些兄弟还没把我供出来,我得赶紧弄一些钱跑路。” 闫川蹲下身扒拉着青铜箭头,问老金:“你自己的兄弟还能出卖你?”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平时是兄弟,但如果供出一人减刑一年,那口供页上,我的名字得出现八百次。” 老金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如果,昨晚我们三个任何一人被抓住,会不会把另外两个人供出去呢? 其实供出去也是人之常情,但我会提前动用所有关系,把兄弟捞出来。 “老金,这个活呢,我们兴趣不大,最近不太平,还是消停消停的好,要不然出了事,大腿拍断都来不及。” 老金看着我,嘴角微微颤抖。 “没钱我上哪躲去?躲起来饿死吗?” 我们没接话,老金见状接着说道:“只要把主墓室的青铜灯台搞出来就行,劳务费绝对给你们满意,我留一点够生活就可以了。” 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图纸,上面用红笔圈出驴头不对马嘴的方位。 我觉得老金有些矛盾,他既然知道主墓室里有什么东西,为啥不直接取出来?非要找我们合作? “哥几个考虑的咋样?” 老金的光头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红梅烟,烟盒皱得像老太太的脸。 “这买卖可比倒腾唐三彩来钱快。” 闫川回到厨房继续下他的面条,包子蹲在门槛上啃着干脆面,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你着这箭头看着有点不对劲,像是上周埋进茅坑的……” 话音未落,老金突然扯开皮夹克,金链子底下赫然露出一块青玉带钩。 包子的眼睛瞬间放光:“战国的玉器?” “上个月刚弄出来的。” 老金笑得像只偷到油的耗子。 “就卡在主墓室的门缝里,要不是我表舅在工地开挖掘机,也弄不到手。” 我盯着玉带钩上的泥垢,突然伸手去拽他的金链子。 老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蹦了起来,链子应声而断,塑料镀金的珠子撒了一地。 “演的挺像啊金爷。” 我用改锥挑起一颗金珠,阳光下能看见注塑口。 “你这身行头置办下来得花二十块钱吧?” 屋里死寂了两秒钟,老金突然抄起折叠凳朝窗户砸去。 玻璃碴子还没落地,院外便传来摩托的轰鸣声。 包子抄起顶门杠要追,被我一把拽住裤腰带:“看看他落下的东西。” “这厮跑的比兔子都快,妈的,真想在他的光头上弹几个脑瓜崩!” 闫川端着面条过来,说从老金进来,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不早放屁,还陪他演戏?” “得看看他什么目的啊。” 挂面条是这个世上最难吃的面条,我说的。 快速吐噜了一碗面条,我将老金遗留下来的尼龙袋拿起来,发现里面居然放着半张工地出入证,背面用圆珠笔画着歪七扭八的路线图。 包子凑过来眯着眼睛:“这标的是南郊化工厂的旧址?” “上个月那里动工拆迁,光头说的工地难道是那?” 包子说完,突然从墙角拎出个帆布包,哗啦啦倒出捆麻绳和五节电池的手电筒。 “甭管真假,这孙子找到咱们肯定得因为点啥,先找到他揍一顿再说。” 闫川可能被面条呛住了,他轻咳了两下,然后盯着尼龙袋说道:“这个老金不会是帽子叔叔的线人吧?” “啥?线人?不会吧?” “有啥不会的,可能帽子已经盯上咱们了,现在就是没有实质性的线索指向咱们,所以让老金来试探一下。” 闫川说完看向我,问我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当然是站着看了。 老金要真是帽子叔叔的线人,说明我们的行踪,已经被他们完全掌握了。 第七百六十一章 化工厂 我们三个在屋子里研究了半天,决定还是等晚上去化工厂看一看。 踩着二八大杠赶到化工厂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 包子没选择开车,那样目标太大,车牌号容易被人记住。 化工厂生锈的铁门上挂着“危房勿入”的木头牌子,底下却留着新鲜的车辙印。 包子刚要翻墙,被我薅着后衣领拽了下来。 墙头插着的玻璃碴子上挂着一缕蓝色布条,和老金皮夹克的内衬一个色。 绕过两排塌了一半的砖房,第三间仓库的门轴明显刚上过油。 闫川蹲在墙根底下听声音,然后比划口型:“这里不止一个人。” 我们从门缝瞅见老金正在给三个混混模样的人发烟,墙角堆着七八个鼓囊囊的化肥袋。 最瘆人的是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墓葬结构图,旁边用红油漆写着“开工大吉”。 “金哥,那仨棒槌能上钩?要我说直接绑了。” 黄毛混混吐着烟圈,他口中说的棒槌应该就是我们了。 “你懂个屁!昨儿夜里他们能从帽子那里逃脱,身上肯定有两把刷子,虽然没见他们动手,但正是咱们却的行家,等摸进主墓室,帽子来了正好逮现行。” 老金一脚踹翻瘸腿板凳,好像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我们会上套。 我后槽牙咬得咯吱响,包子手里的板砖已经抡圆了,却被闫川死命的按住。 仓库后墙突然传来野猫的厮打声,老金抄起翘棍就往我们藏身处走。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三个混混听见警笛声顿时炸了窝,黄毛抄起化肥袋子就要翻窗。 老金却出奇的镇定,抡起撬棍哐当砸灭火堆。 “慌个球!这是消防队的车!” 果然,警笛声拐了个弯往东边去了, 闫川贴着我耳朵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没等我想好,就听见包子轻声说了句“卧槽”。 我和闫川转头看去,只见他正跟一条菜花蛇大眼瞪小眼,这二逼居然徒手掐住蛇的七寸,嘴里嘟囔着:“晚上加餐。” 我想一脚踹死他,幸亏仓库里的老金没听到,要不然我们该暴露了。 而老金这会正在给三个混混训话。 “墓道里灌了水银,得用土法子排毒。明天我再去找那三个傻狍子,让他们打头阵,你们跟紧了捡现成的。” 老金说着,从化肥袋子里掏出雷管。“等他们触发机关,咱们就直接炸了……” 我拉着包子和闫川退到围墙外,包子手里的菜花蛇已经盘城麻花。 “水银防盗常见于秦汉诸侯墓,但化工厂地下水位高,真要埋着大墓可能早塌了。” 我摸着下巴,老金不是什么好人呐。 “他在给咱们下套。” 我摸出皱巴巴的工地出入证,上面的红章是萝卜刻的,印泥居然没晕开。 包子突然把蛇头塞进裤兜,:“要不咱们将计就计?我那还有半箱过年剩的炮仗。” 这招可以行。 当夜我们摸黑回到了仓库,借着月光往雷管里塞摔炮,闫川用浆糊把化肥袋封口复原时,手抖的跟筛子似的。 包子更绝,往老金摩托车油箱里掺了半瓶二锅头。 第二天晌午,老金果然骑着冒酒气的摩托找上门。 这回他换了根镀铜的链子,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哟,你怎么又来了,昨天跑什么?” 面对包子的调侃,老金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光头,略微尴尬的说道:“我承认,我昨天确实说了谎,不过我是真想请三位帮忙,只要你们答应,条件随你们提。” 闫川了一下懒腰,气定神闲的说道:“光头,按道理说咱们素不相识,你找上门来求我们帮忙,这事怎么看都有诈,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帽子叔叔的眼线。” 听闫川这么一说,老金瞬间坐不住了,他“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老脸憋的通红,手指着头顶的灯泡说道:“我老金对灯发誓,如果我要是帽子的眼线,出门车撞死,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玩女人被累死……” 我赶紧打住了他的话,誓言这东西是说给别人听的,但真报应不到自己身上。 不过老金能发这样的毒誓,也证明他不是帽子叔叔的眼线。 他就是想让我们三个蹚雷,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帽子来了,背锅的是我们。 帽子不来,打开墓室以后,确保没有机关以后,那些雷管就是我们的最终归宿。 反正真把我们三个当傻狍子了。 我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老金表演,他这么卖力,不配合他演下去,真是可惜了。 “咳咳,老金,既然你说条件任我们提,那你就听听,成就成,不成就散伙。” 老金面露喜色,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我们要七成。” 我以为自己这狮子大开口的条件会让老金讨价还价,没想到他居然直接点头同意了。 妈的,我该直接说八成的。 “哥几个,今晚可就看你们的了。” 表面哥几个,背地里叫我们傻狍子。 这逼要不给他点教训,不能长记性。 当我们扛着铁锹来到化工厂的时候,月亮刚好被乌云吞没了。 老金打着手电筒指向墙根的的狗洞。 “哥几个,从这下去直通墓道。” 他妈的,让我们钻狗洞,暂且忍他一忍。 我探头闻了闻,土腥味里混着股84消毒液的味道。 包子打头阵爬进去,突然嗷唠一嗓子。 “金哥,这儿有块碑!” 老金噌地钻进去,我和闫川对视一眼,抄起预备好的麻袋就往里冲。 墓道里果然立着块“东汉永平”的石碑。 老金正撅着屁股拿刷子清理浮土。 闫川突然打开强光手电,“永平二年是公元59年,你这碑文用的却是北魏的碑别字。” 老金举着刷子的手僵在半空,强光里能看见他后脖颈渗出细密的汗珠。 包子突然从麻袋里掏出那条菜花蛇,咣当甩在石碑上。 “永平二年的蛇祖宗给你问好!” (ps:兄弟们,月底了,这个月不请假,能不能点点催更,写个好评,万分感谢!) 第七百六十二章 五六式 “跑?” 老金转身时撞翻了手电筒,黑暗里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 我抄起麻袋往黑影罩过去,却被他反手甩了一脸石灰粉。 闫川在角落里突然拉响一串摔炮,噼里啪啦的炸响在墓道里格外唬人。 “雷管要炸啦!” 包子扯着嗓子嚎,里面有三个黑影顿时乱做一团。 黄毛混混撞上自己人,钢钎戳进同伙的黄胶鞋。 叫骂声瞬间此起彼伏。 “哎哟,卧槽尼玛……” “卧槽尼玛……” 我靠着墙壁,突然摸到墙根的消防栓,用力将阀门拧开,瞬间喷出褐色的铁锈水。 老黑抹着满脸泥浆大骂:“这他妈是东汉的泉眼?” 混乱中,我们拽着麻袋退到岔路口,闫川突然指着墙上的电缆槽。 “八十年代的铝芯线!” 接着,我们顺着线路摸到配电箱,闸刀下压着张发黄的交接单。 1987年六月,红星化工厂三号仓库。 “这里根本不是古墓,老金那个傻逼怎么想的?” 我要是知道他怎么想的,还用陪他玩这么久? “那里是不是一扇门?” 闫川眼尖,不远处有一扇被泥糊死的门,由于时间原因,不少泥块已经脱落,隐约显出一扇门的形状。 闫川上前,一脚踹了上去,早已干透的土块扑簌簌的往下掉,一扇红漆铁门露出了面容。 闫川见状,又补上一脚,铁门应声而开,霉味扑面而来。 门口是一处近两百平的空间,里面堆满裹着油布的条状物,撕开一角,露出的竟是成捆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这一屋子枪,十分震撼,枪的魅力是男人无法抵抗的。 “果子,你看这上面的提货单!” 我走到闫川跟前,看到上面的内容以后,气就不打一处来。 “难怪要伪造成古墓,这些枪都是当年越南人走私的。” 我摸着枪管上的枪油,心中愤恨不已,有叛徒。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突然传来拉栓声,老金举着一把生锈的手枪,金链子沾满了泥浆。 “看来我找你们的决定是对的,居然还有意外收获,这些武器也能卖个好价钱!哈哈……” 像老金这样的人,只认钱,不管干什么,只要能赚钱就行。 “老金,你这是什么意思?” 包子明知顾问。 “哥几个知道的太多了,虽然古墓没找到,但这些枪也足够了,谢谢你们,上路吧!” 黑洞洞的枪口晃过我们胸口,闫川突然举起铁皮盒,冷哼道:“那你最好别开枪,盒子里躺着二十根裹着油纸的雷管,刚才在枪堆里发现的,受潮结块了,但震动大了说不定会“砰”哦。” 闫川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越是这样,给人的感觉越真实。 老金的手开始抖的像得了鸡爪疯,包子趁机甩出菜花蛇,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它抓回来的。 冰凉的蛇身落在老金脚下,受惊的菜花蛇正好顺着他的裤管钻了进去。 瞬间,生锈的撞针咔哒空响,子弹早被泡哑火了。 这条菜花蛇可是立了大功。 没了枪的威胁,包子一个小猪飞踹,直接把老金踹出三米远。 “你马勒戈壁,爷爷们昨晚就听见你的计划了,你特么居然说我们是傻狍子,今天要不把你屎揍出来,我算你拉的干净。” 呃,这不是八爷的台词吗,包子也学会了。 在包子的亲切问候和温柔按摩下,老金已经舒服的不会动了。 闫川在老金内兜里翻出一张工作证,塑封的照片上穿着藏蓝色制服。 包子抡着皮带直嘬牙花子:“文物局保卫科?这唱的是无间道啊?” 老金的证件上赫然写着文物局保卫科的职务,这家伙要是公家的人,可就不好办了。 “等等。” 我摸着工作证边缘的压痕,感觉不对劲。 “这钢印好像是用铁勺烫的,应该是假的。” 闫川猛的一拍大腿,说他想起了上个月文化局通报的失窃案,有人偷了保卫干事的制服和公章,登报的同时也上了电视。 包子听后冷笑一声,“老金,你这王八蛋真够坏的,爷爷我差点被你的假身份吓尿了,为了弥补我心灵的创伤,再赏你一顿皮带炒肉吧!” “啪啪”声响起,老金只有哼哼的份,显然是快到极限了。 “行了,再打打死了,你也够变态的,这要在古代,你绝对是太监总管。” 我拦下包子,已经想好这事怎么处理了。 “联系文物保护局的赵东,老金不是偷了文物局的东西嘛,让他们自己内部解决吧,没准还得谢谢咱们。” “黄毛他们三个怎么办?” “那三个小混混可能已经吓尿了,老金要是进去,他们还能跑的了吗?” 闫川还有些担心,他说老金万一把我们也供出来,那麻烦岂不是大了? 我想着,赵东但凡有点脑子,这件事只会到老金为止。 警车鸣笛响彻化工厂的时候,我们正蹲在远处的墙头上看热闹。 包子还在玩弄那条菜花蛇,这条小蛇可能这辈子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一个胖子三番五次的玩弄。 “行了,你别玩死它了,放了吧。” 包子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松开了菜花蛇。 小蛇得到自由,一溜烟顺着墙爬走了,一点都不留恋。 “千年之后,小蛇修炼成人形,找到包子的坟,将尸骨扒出来反复玩弄……” “你丫白蛇传看多了吧?” 回去的路上,包子突然嘟囔:“赵东这个白痴,也不说请咱们吃个饭。” 话音刚落,一辆桑塔纳轿车突然横在我们面前。 包子一个急刹车,车闸都快捏碎了。 “开车了不起啊?我这二八大杠可是限量版的……” 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赵东。 这家伙笑吟吟的看着我们,一脸玩味的表情。 “刚才打了好几个喷嚏,我想着肯定有人在骂我。” “谁能骂你?可能是你穿的少,受寒了。” 赵东嘿嘿一笑,说这件事他记心里了。 记心里就完事了?没点实质性的表示? 哪怕给我们颁发一个优秀市民的证书也行啊…… 第七百六十三章 青蚨铜钱 可能是怕我们心里不舒服,赵东从车里拽出一个油包纸。 油渍渗过包装纸泛着光。 “红星食堂的酱肘子,哥几个不要嫌弃。” 我觉得这肘子是他自己买来吃的。 “早说啊!” 包子屁股离座就要扑上去,二八大杠咣当倒地,砸起半人高灰尘。 闫川捏着鼻子把车扶起来,“知道的是抢肘子,不知道的以为你要生啃赵科长呢。” 我们蹲在马路牙子上分食肘子,赵东皮鞋尖一点一点蹭着地。 “那什么……局里给申请了八百块钱的线人费。” “八百?够买四十个酱肘子了。” 包子腮帮子鼓得像仓鼠,我踢开他快戳到赵东脸上的油手指,问道:“钱呢?” 赵东战术性后仰,略微有些尴尬:“得走流程,下个月吧。” 包子的哀嚎穿透夜空,惊飞电线杆上两只麻雀。 闫川突然盯着赵东的领口,带着一丝坏笑:“赵科,你这衬衫第二颗扣子…” 赵东触电般捂住胸口,随后赶紧上了车,桑塔纳甩尾漂移时差点撞到我们的二八大杠。 我们看着车尾灯狂笑,赵东的扣子上分明是口红印,这小子表面斯斯文文,玩的也挺花。 接下来几天,包子雷打不动的蹲在文物局的传达室,第三回被保安当盲流撵出来时,闫川从旧书摊淘来一个扩音喇叭。 次日上午九点,文物局大楼响起震天动地的电子音。 “赵东同志,请到传达室领取你失散多年的亲爹。” 奖金到账比外卖都快。 这八百块钱对于我们来说是九牛一毛,但这是我们应得的,必须要过来。 包子把八百块钱现金铺成扇子形状,在传达室门口扭起了屁股。 路过的保洁阿姨盯着他看了半晌,转头问我:“这孩子是不是吃菌子中毒了?” 闫川蹲在花坛边看着辛勤工作的蚂蚁,头也不抬:“阿姨,他这是返祖现象,医生说得挂神经内科。” 我们揣着钱来到城南的旧货市场,包子说这钱来的意义不一样,所以必须花完。 他举着糖葫芦在前面开路,活像举着火炬的自由女神,括弧,肥胖版。 我们本想着买些旧书回去的,逛了一圈后,最老的也就八几年七几年的书。 闫川说我们可能来错地方了。 就在我们路过铜钱摊的时候,一枚发绿的铜钱突然滚到我脚边,正面“乾隆通宝”四个字泛着幽光。 “这钱不干净啊。” 闫川弯腰捡起铜钱,准备还给摊主。 但他把铜钱翻过来之后,立马叫住了我。 “果子,这钱背面刻着青蚨纹!” 摊主是个豁牙老头,他闻言猛的抬头,浑浊的眼珠在我们身上来回扫视。 包子已经蹲下身扒拉铜钱堆,看看还有没有类似这样的铜钱。 “大爷,这钱你从哪弄的?” “青蚨还钱,子母相寻。” 老头的话让我的后颈泛起了凉意。 “三十年前,有个青蚨门……” 老头话还没说完,包子已经掏出十块钱:“这堆钱儿我包圆了。” 我本以为老头不会答应,没想到却很好说话的将这堆铜钱给我们包了起来。 “青蚨还钱呐,青蚨还钱呐……” 老头神神叨叨的收摊,我皱眉看着他,总感觉老头的话另有隐情。 青蚨还钱?什么意思? 当晚,我们在紫意轩里涮火锅,铜钱泡在脸盆里咕嘟冒泡。 闫川用筷子夹起一枚,仔细观察后说道:“这铜钱的铜锈泡开后露出的我是双头蝉纹。” “李叔,您老阅历丰富,这青蚨还钱,子母相见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八指抿着酒杯,辛辣的酒液让他微微皱眉。 “青蚨门呐,行事本就不按常理出牌,这段话从字面意思来看,就是青蚨门欠谁的钱还上以后,儿子和母亲就能相见了。” 得,这解释和没解释差不多,我也会。 “李叔,你对青蚨门了解的多不?” 李八指摇摇头,说几乎没啥交集。 “我觉得那老头知道的应该不少,但想从他嘴里抠出点啥,应该不容易。” 包子一拍桌子,说明天继续去旧货市场逛逛,要是老头还在那,就把他绑回来,不说就把那几颗牙都敲掉了。 “你赶紧吃你的毛肚吧,净说一些有的没的。” 时紫意扑哧一笑,用手拍了拍我桌子下面的大腿。 “吴果,这事你们可以找赵东啊,他们文物局肯定有关于青蚨门的档案啊。” 我猛的拍了一下大腿,这事我居然没想到。 第二天一早,赵东给我打来电话,说文物局仓库要清点旧档案,问我们一天八十干不干? 包子在一旁抗议:“你当我们是廉价的劳动力啊,我们就想进档案室看看,你还派上活了。” “爱去不去,机会我可给你们争取了,别说我不讲究哈。” “管盒饭吗?” “……” 其实赵东这应该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文物局的档案室,肯定有很多机密的文件,外人接触不到的。 赵东借清点旧档案给我们创造机会,做的已经够意思了。 我们马不停蹄的来到文物局,门卫大爷看到包子又来了,赶紧把铁门给锁死了。 “大爷,我们是来干活的,你开门呐。” 好说歹说,大爷就是不放行,最后给赵东打电话才进了文物局的档案室。 “包子,你瞅瞅你,走到哪都拉仇恨,阿嚏…阿嚏……” 文物局仓库积灰呛的闫川连打了三个喷嚏。 我掀开蒙着防尘布的档案柜,直接从三十年开始找。 但是找了半天,始终没有一丝线索。 这时闫川捧着一本档案走过来说道:“三十年前的青蚨门不一定登记在册,你看看这本。” 闫川拿的是一本1990年的卷宗,刚要打开,里面突然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六男一女站在老城墙下,中间扎麻花辫的姑娘眉眼如画,腕间蛇形银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这女人,和那个青蚨娘们长的也忒像了。 “这应该上一任的青蚨婆婆吧,跟青蚨娘们长的是真像。” “废话,婆孙俩长的能不像吗?“ 第七百六十四章 照片 青蚨婆婆年轻时居然也这么漂亮。 不过她要比青蚨娘们看上去随和许多,就像邻家大姐姐一样。 纯天然大美女,比现在的网红强太多了。 闫川迫不及待的打开卷宗,但令我们失望的是,卷宗里只记载着寥寥无几的信息,翻了几页之后,后面就空白一片了。 “诶,果子,你看地方是不是被人故意撕掉了?” 在卷宗中间,有几页断茬,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人故意撕掉了。 我摸着下巴,心想这青蚨门背后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原来青蚨婆婆叫屠黎华,老太太的姓氏还怪稀有呢。” 我将照片翻过来,后面洇着块暗红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 “她这镯子和青蚨娘们手腕上戴的一样,看起来也值不少钱。” 包子凑过来,撇撇嘴说道:“干这行的一般不都是家族企业么。” 包子口水乱飞,唾沫星子溅到泛黄的卷宗上。 我正要骂人,档案室的铁门突然“咣当”作响。 “谁让你们乱翻机密档案的?” 戴红袖标的大妈叉腰立在门口,胸牌上“档案科王翠兰”几个字晃得刺眼。 她目光扫过我们手中的照片,正欲开口,赵东不知从哪钻出来赔着笑脸说道:“王姨,这几个大学生是来帮忙的。” “帮忙?这烂怂档案室有什么忙可帮?赵科长,你要知道这里的卷宗可是涉及到很多隐秘,传出去可不好!你想知道什么跟我说,我帮你找!” 赵东讪讪一笑,说是马局长让帮忙打扫卫生的。 “打扫卫生就更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都出去!” 大妈的声音到后来尖利得不正常,我被推搡着后退时,瞥见赵东后颈渗出了冷汗。 等我们出了档案室,包子忍不住问赵东,这文物局局长说了不算?这王翠兰好像谁是账也不买。 赵东有些无奈,说王翠兰的丈夫前些年因为追查文物被盗案,被盗墓团伙给杀害了,为了补偿王翠兰,才给她安排了一个档案室的差事。” “也是个可怜老太太。” 赵东又补充了一句。 “她可不可怜的先不说,凭啥不叫我们查档案?我看她也没把你赵大科长放在眼里。” 赵东推了一下眼镜,说一个老太太,别跟她一般见识,想要查什么,告诉他就行了,回头帮忙查一下。 “帮我们查一下青蚨门。” 听到青蚨门这三个字,赵东明显的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钟,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行,有机会我帮你们查一下,跟别人约好了饭局,先过去了。” 我看着赵东的背影若有所思。 当晚紫意轩打烊以后,我们围坐在老榆木桌前,研究那张被闫川顺出来的照片。 “蝉饮而不食,三十日而蜕。” 李八指喝着枸杞泡的茶,摇头晃脑的说道:“青蚨门三十年后重现,怕是要脱层皮。” 说着,他接过照片,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嘶…这照片背景怎么那么像龟城?” 我立马凑上前去,问李八指确定是龟城吗?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龟城,那里是保存最完整的一座古代县城,有两千七百多年的历史了。” 闫川一把搂过来李八指的肩膀:“李叔,你要是女的,我非亲你一口。” “去去去,你这孩子跟着吴果一点好都没学到。” 我这是躺着也中枪了。 啥叫跟着我一点好没学到?我又没叫他亲人家小姑娘。 夜里,躺在床上的我怎么也睡不着,虽然八爷不想让我掺和九鼎图的事,但在内心当中早已埋下了种子,并且生根发芽。 那可是九鼎啊,我不求拥有,能见一见真容就满足了,老了以后跟老头老太太在一起也有吹牛逼的资本了。 “想啥呢?想去龟城?” 我侧脸看着时紫意,发现她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将双手枕在脑后,叹了口气:“去是肯定想去的,但我知道,一张照片和一座古城墙说明不了什么,倒是赵东这小子,感觉他对青蚨门有所了解,白天我提到的时候,他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时紫意沉吟片刻,说道:“赵东毕竟是文物局的人,他知道一些往事也不奇怪,可能这里面牵扯到一些机密,以他的身份不能外传罢了。” 我抽出手伸进被窝里,轻车熟路的往下摸,却摸到了一层硬硬的东西。 “我来大姨妈了……” “……” 第二天清晨,我起床下楼的时候,发现李八指正拿着放大镜怼在那张照片上。 “这女人戴的镯子我总觉得在哪见过。” 我打了一个哈欠,昨晚时紫意的樱桃小口,差点没把我身子骨整散架了,所以李八指说的话我也没在意。 这时包子和闫川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拎着我们所有人的早餐,我抓过包子便往嘴里塞,今天的馅儿有点咸。 “我想起来了!” 李八指突然把搪瓷缸往八仙桌上重重一磕,震得咸菜碟里的花生米直蹦哒。 “六五年我在龟城收旧货的时候见过!” 李八指站起身,从柜子里掏出一个人造革的包,在里面一顿翻找,好半天才从里面掏出一张泛黄的收据。 闫川抓起收据对着电风扇吹:“1965年6月,龟城东市古戏楼收购清代铜铃铛两对…这跟青蚨门有毛关系?” 闫川把票据甩给李八指,我挺佩服这老人家的,那么多年的票据居然还留着,难道是怕卖家反悔来找茬吗? “这手镯上的图案,和我收来铃铛的图案一模一样!” 李八指压低声音接着说道:“那天夜里我尿急起来,看见戏台上有穿着绿旗袍的人在圈,她手上的银镯反着月光,咔哒咔哒响的邪乎。” 包子嗤嗤笑出了声:“您老该不会是梦游吧?” “放屁,第二天整个戏楼剧组全消失了,我当时还纳闷呢,那么多东西是怎么一夜之间就搬没的呢?” (ps:求催更和好评,给兄弟们磕头了,咣咣咣!) 第七百六十五章 戏楼 包子把豆浆嘬的震天响,李八指突然抄起鸡毛掸子往他后脑勺招呼。 “小兔崽子,喝个豆浆跟抽水马桶似的!” 闫川笑的直打嗝,油条渣喷在了照片上。 “李叔,你这比喻也太埋汰了。” 我赶紧用袖口擦照片,时紫意端着紫砂壶从后厨转出来,裙子下摆扫过老榆木桌脚:“李叔,你当年在龟城收的铜铃铛,现在怕是要价几十万了吧?” 李八指尴尬笑了笑,说自己没留住,早就出手了,要不然留到现在也值那个价了。 “李叔,你说当年戏班子一夜消失,他们会不会是青蚨门在戏院发现了古墓,借着唱戏的由头,得手之后就撤离了?” 李八指敲着桌子,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他还太年轻,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包子打了个嗝,说谁都年轻过。 正说着,赵东风风火火的冲进店来。 “咋回事,赵科长、被狗撵了?” 赵东端起一杯时紫意刚倒好的茶,一饮而尽,烫的他直翻白眼。 “我帮你们查了查档案,那张照片的背景是龟城,王翠兰的老公,就是因为调查青蚨门时发生的意外!” “赵科长,你这…从哪打听的小道消息?” 他说的龟城倒是和李八指说的吻合。 “哪是什么小道消息!关于青蚨门的卷宗不是少了很多页嘛,那是王翠兰撕下去的,她这么多年都没忘记搜集证据,就是想给自己男人报仇。” 我摸着下巴,心想怪不得王翠兰昨天表现的有些失常。 “赵科长,我想去趟龟城,你能不能帮我们弄个身份?” 赵东看着我:“吴果,你当我是黄牛还是中介?” 我掏出八百块钱递给他:“喏,线人费还给你,下次碰到老金那种情况,我还通知你,用不了多久,你直接能升局长。” 赵东扶了一下眼镜,撇着嘴说道:“咱们的身份,本该是对立的,但我咋感觉你们不让人讨厌呢?” 包子立马接话,说这是人格魅力。 “得得得,我得离你们远点,以后出了事,可别说我认识你们。” 下午两点,赵东再次来到店里,脑门上一层薄汗。 “龟城那边正好要修缮古建,向全国文物局邀请民俗专家,我推荐你们了,下午四点的绿皮火车,这是介绍信。” 他甩下一个牛皮纸信封转身就走,差点撞翻门口的青花瓷瓶。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别人给的,我们几个,摇身一变,从盗墓贼变成了民俗专家。 不过这也挺合理,毕竟都是研究文物的,就是称呼不一样了。 时紫意用银簪挑开信封的火漆,信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行字:兹聘请吴果同志协助龟城文物修缮工作。 落款处马局长私章的印泥还没干透。 “这赵东还是有两下子的,咱们收拾一下,走呗?” “先买两身衣服,咋说也是民俗专家了,穿的得讲究些。” “……” 绿皮火车晃得人昏昏欲睡,闫川扒着车窗数电线杆,包子跟卖瓜子的大婶儿扯闲篇,李八指喝着自己泡的虎骨酒,说是治风湿的。 李八指对龟城相对熟悉一些,在时紫意的央求下,他老人家终于同意出山了。 李八指说,他已经十几年没在外面走动了,这次要不是时紫意帮忙说话,他说啥也不来。 “李叔,你这虎骨酒用的真是虎骨?” 李八指抿了一口酒,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 “假的谁喝?” “这玩意现在还能弄到?” 李八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 “规矩是制定给穷人的。” 李八指的话使我苦笑不已。 在社会的幽暗角落里,一句规矩是制定给穷人的,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撕开了社会规则那看似公平的表象。 穷人,从踏入社会的那一刻起,就被密密麻麻的规矩所包围,他们在温饱线上挣扎,每一个生活选择都被规则束缚。 但是富人,却常常游离在规则之外,他们可以用金钱将本该承担的社会责任转嫁给普通大众。 豪华的私人会所里,进行着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这些交易背后是对公平竞争规则的公然践踏,可他们却毫发无损…… 次日,暮色中的龟城站锈迹斑斑。 闫川提醒我看站台,几个戴红袖章的老头正在挨个检查旅客的行李。 我们下车后,将介绍信递给领头的老头,他将昏黄的手电筒在照片和我们脸上来回扫。 “修缮队的?跟我走北门。” 青石板路硌得行李箱哐啷哐啷响,路过戏楼时,李八指突然僵在原地。 他指着飞檐缺了角的貔貅石雕,说这里与照片背景里的装饰一模一样。 “就是这儿!” 李八指声音发颤:“六五年那个雨夜,我就蹲在那根柱子后头!” 他指着的朱漆木柱上,我隐约看到上面刻满指甲盖大小的飞虫图案。 我们被安排在招待所,房间里满是霉味,估计得有很长时间没有住过人了。 包子刚掀开被褥就蹦了起来,“这特么是文物吧?被单估计比我太奶奶年纪都大!” “你知道你太奶奶是谁吗?” 闫川抖落着被褥,说包子有这时间抱怨,还不如快些整理。 “我太奶奶是王母娘娘!” 深夜,我被尿憋醒,发现李八指的床铺居然空着。 我赶紧去厕所放水,然后跑到招待所外面,寻找李八指的踪影。 四周漆黑一片,哪有人影,我突然想到,他可能去戏楼了。 想都没想,我赶紧朝戏楼的方向跑去,刚到地方,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窸窣的声响。 循着声音摸到戏楼的天井,月光下,我看到李八指正对着戏楼念念有词。 这是在干什么?祷告?做法? 我十分不解,压低嗓子喊了一声“李叔”。 李八指闻声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对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他悄悄走过来,拽着我蹲到一棵槐树后面。 “你过来干什么?” 我心想,这话该我问的,这大半夜的,你跑过来干什么? 第七百六十六章 跛脚老头 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张牙舞爪,戏楼飞檐上那只缺了角的貔貅石雕,在月光下像被啃剩的烧饼。 “六五年六月初七,戏班子最后那场《锁麟囊》,当时铜铃铛就挂在二楼的东南角,演出结束之后,一个女人便将铃铛摘下来给了我,当时我给了她三十块钱呢。” 李八指说完,踮起脚尖接着说道:“现在回想起来,这其中有许多蹊跷,那铜铃应该也代表着青蚨门,将它卖掉,是不是就代表着青蚨门从那时就开始退隐江湖了?干完最后一个活就收工了?” “那女人的模样和照片里一样吗?” 李八指摇摇头,说当时女人脸上带着戏装,根本看不清真实面容。” 我踮脚往梁上瞅,灰絮扑簌簌的往下掉。 正好开口,后院木门“吱呀”一声,三个提着马灯的老头晃进来,领头的那个有点跛脚,走路一颠一颠的。 “这破戏楼耗子都不来这里拉屎,也不知道有啥修缮的,领导非让晚上多巡逻几趟,真是脱裤子放屁。” 跛脚老头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另一个老头也跟着抱怨道:“领导才不会管你死活,反正又不用他们干活,上嘴唇碰下嘴唇,一句话就能让下面的人忙断腿。” 跛脚老头呸了一声,说自己当年要不是为了逮盗墓贼,被土枪崩了腿,能沦落到给文物局看大门的地步? 我和李八指躲在树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三个老头发现,还有一点,我俩想等他们走了以后,进戏楼里一探究竟,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其它猫腻。 但是有时候吧,很多事往往事与愿违,我和李八指明明没动弹,其中一个老头突然向我们这里走过来,马灯将这片区域照的锃亮。 “谁在那里?” 话音未落,李八指已经拽着我往月洞门窜,身后的马灯乱晃,光柱里飘着陈年的灰尘。 “抓贼啊!” 跛脚老头的嗓子劈了叉,“柱子,快打电话给派出所!” 我和李八指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眼瞅着前面没路了,闫川的声音突然响起:“这边!” 闫川从垂花门后闪出来,手里的碎土块当暗器扔向三个老头。 随后,我们三个跟杂耍似的翻过西墙,直奔招待所。 回到霉味冲天的招待所,包子把脚跺的震天响:“李叔,果子,你俩可真行啊,大半夜的自己去戏楼?这么刺激的事居然不带上我和闫川?” 这事跟我可没关系,李八指本来也没带我的。 “幸亏川子分析你俩大概率是去戏楼了,才去接应的,要不然这会李叔你和果子可能在录口供。” 这时,走廊突然炸响砸门声,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 闫川去开门,一位穿四个兜中山装的中年人背着手,胸牌上“龟城文物局 刘援朝”几个字金漆都褪了色。 “各位专家睡的可好?听说……诸位对戏楼挺上心?” 刘援朝镜片后的眼珠子滴溜转,包子一个猛子扎到床上装打呼,我抄起暖水瓶的手也有点哆嗦。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虽然我和李八指去过戏楼,但又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再说了,我们本来就是“民俗专家”,去看看戏楼怎么了? 想到这里,我给刘援朝倒了一杯茶,邀请他坐下来。 这时李八指掏出虎骨酒抿了一口,酒气喷了刘援朝一脸。 “我们在研究《营造法式》,宋代戏楼要悬铜铃镇场子,刘局长听过“铜铃响,角楼晃”的老话没?” 刘援朝接过我递给他的搪瓷缸,手指在杯沿轻叩了两下。 “李老师不愧是民俗专家。”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眼镜接着说道:“不过《营造法式》里说的铜铃,应该是挂在飞檐下的风铃吧?” 镜片后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您说的铜铃是怎么回事?” 刘援朝这人,我能感觉出他心机很深,感觉自己的后脖梗子突然泛起一阵凉意。 “铜铃和风铃有区别吗?刘局长能不能帮忙解惑?” 李八指并不慌,人老成精,刘援朝在他面前可能还差一点。 果然,刘援朝呵呵一笑,眼神也变得正常了,他推了一下眼镜,说让我们明天帮局里做戏楼的测绘。 说着,他掏出一张泛黄的图纸,霉味呛得李八指直皱眉头。 “这是民国三十七年的修缮记录,从这上面或许能找到建筑结构的隐患。” 等刘援朝走了以后,包子从床上坐起来,拿起修缮记录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咱们会个屁的修缮,明天一干活,全特么露馅了,不行咱们现在跑路吧。” “跑鸡毛?明天正好有机会进戏楼内部,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呢,再说了,咱们有身份怕啥?” 第二天晌午,我们扛着测绘仪再进戏楼时,跛脚老头的咳嗽声从梁上传来。 这老家伙拄着枣木棍,正在用鸡毛掸子扫蛛网。 以前这个活可能都不用干。 “大爷,你下来吧,我来帮你扫怎么样?” 老头浑浊的眼珠子瞟了一眼我们的测绘仪,然后还真从梁上下来了,将鸡毛掸子递给了我。 “扫干净些,要不领导看到后又该扣工资了。” 跛脚老头刚要走,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对我接着说道:“你们悠着点,这里基本上都是老物件,别破坏了。” 这不是他昨晚说这里耗子都不来拉屎的时候了。 我假装点头应允,跛脚老头转身离开,还没走几步,闫川突然踩了我一脚,用口型说:“看柱础。” 我斜眼看了一下,青石柱础的莲花纹里,赫然刻着六枚铜钱图案。 最中间那枚的方孔位置,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朱砂。 我假装蹲下来系鞋带,这样看得更清楚一些,铜钱图案里的青蚨标志,若隐若现。 李八指也凑了过来,他看到铜钱图案以后,压低声音说道:“六钱连珠,说不定这楼底下还真另有乾坤!” 话音刚落,包子突然“嗷”了一嗓子:“有老鼠!” 只见他蹦起来踹翻测绘架,三脚架不偏不倚砸在跛脚老头的脚边。 第七百六十七章 景观碑 包子这一招可以说是一箭双雕。 既可以让跛脚老头快些离开,又可以摔坏测绘仪,这样刘援朝问起来又可以搪塞一下,拖延一天时间。 毕竟有跛脚老头作证,这可不是我们故意的。 说到底,我们会测绘个锤子! 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跛脚老头看着表面惊慌失措的包子,那表情很难看出是装的。 他不演电影真是屈才了。 “你一个大男人害怕耗子?” 跛脚老头说完,转身离开了戏楼。 等他走了以后,李八指突然揪住我的衣领往柱础上按:“吴果,你看这莲花纹像不像《鲁班经》里画的机关锁?” 我鼻尖几乎贴到青石,六枚铜钱暗纹的氧化层在阳光下泛着绿斑。 这时闫川突然咳嗽三声,接着,刘援朝背着手踱进戏楼。 包子趁机把摔变形的测绘架扶起来,假装想要修理过来。 “哎呦喂,那个大黑耗子成精了吗?怎么长比我家的狸花猫还要大?” 包子声音很大,就是说给刘援朝听的。 皮鞋声逼近,我们一起回头,客气的跟刘援朝打招呼。 “刘局,刚才有个大黑耗子一闪而过,我一不小心把测绘仪摔变形了,还差点砸到那个跛脚的大爷!你看看多少钱,我赔一个给你吧。” 包子挠着头,表情略显尴尬。 刘援朝看了看包子,又将目光转向我们。 “没事,一个测绘仪,坏就坏了,能报正常损耗,一会我叫人再给你们送过来一个。” 他说着,围着戏楼转了一圈,然后告诉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把测绘的数据给他,因为其他人等着数据商讨具体修复事宜呢。 我们连连点头答应,但心里却犯了嘀咕。 没想到刘援朝今天会来,本想着再拖一天的。 看来我们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了,要是找不到什么线索,那只有提桶跑路了。 待刘援朝走了以后,李八指继续研究那六枚铜钱图案,包子则是一脚把摔变形的测绘架踢到供桌底下。 “铃铃” 这声铃铛响把我们吓了一跳,幸好是白天,要是晚上说不定吓尿了。 包子走到供桌前,趴下身子,把脸贴在地上,看向供桌底部的缝隙,片刻后,他居然从里面掏出一个黄铜铃铛,在青砖地上滚出一串清脆的声响。 我们赶紧围过去,李八指捡起铃铛,铃舌上缠着褪色的红绳,翻转铃身,内壁用酸蚀法刻着八组数字:65.6.7/39.12.14。 “这是啥?经纬度坐标?” 闫川看到这串数字,很是不解。 “不对,65年6月7日?这不正是李叔收铃铛的那天?” 李八指点点头,包子问那39年12月14又是什么意思? 这我就解释不出来了,可能在39年的那一天,青蚨门也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李八指把铜铃塞进兜里,然后背着手走到了后台夹道。 那里有一堆戏服,但除了戏服,也就只是戏服了。 “李叔,你在想什么?” 我一直跟在李八指的身后,他背在身后的八根手指有规律的跳动着。 “那个刘援朝和跛脚老头应该都知道一些隐秘,他们应该也想找到戏楼下隐藏的秘密。” “刘援朝确实有些可疑,我感觉他就是想借着这次修缮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那个跛脚老头我没看出来有啥问题。” 李八指回头看着我,问我这戏楼的角角落落几乎都看了一遍,除了那六枚铜钱图案和铜铃铛,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我摇摇头,三十多年过去了,别人都没发现的端倪,要是我们一来就能找出来,那些人岂不是智商低下? 李八指没在说话,只是盯着那残缺的貔貅雕饰,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刘援朝派人送了一台新的测绘仪过来。 包子接过测绘仪,非常专业的用红外线扫过斑驳的的梁柱。 这玩意他捣鼓一会也就明白大概原理了。 等刘援朝的人走了以后,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让我给赵东打电话,派个专业的人来吧,这玩意太费脑子了。 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我们坐在戏楼的台阶上吃着热乎乎的盒饭。 “你还别说,刘援朝给弄的伙食还挺不错,这红烧狮子头我能吃十个。” 包子说完,把目光看向我的饭盒里。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把狮子头夹给他,他又看向闫川,惹得闫川直接一口把狮子头塞进嘴里。 “咋不噎死你。” “噎死也比给你吃强!” 闫川嚼了好半天才含糊不清的回怼道,这俩人,一点是不愁啊。 “那老头说他今晚不来了,你们觉得可信度有多少?” 李八指端着饭盒,米粒一粒一粒送进嘴里。 “老头倒是没啥事,我就是总感觉那个刘援朝在哪里监视咱们呢,搞不好一会跑路都不好跑!这月亮这么大这么亮,照的跟白天似的,你说咱们往哪躲?” 包子扒拉着饭,筷子抡的飞快。 “明天的月亮才亮呢,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李八指突然止住声音,他猛的抬头看向那貔貅石雕。 月光将貔貅石雕的影子正好投在戏楼隔壁的建筑里。 “隔壁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以前的茶馆吧?” “走!过去看看!” 我们从戏楼的院墙直接翻进隔壁茶馆的后院,当看到貔貅石雕投出的影子落在茶馆的景观碑上时,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年青蚨门的人要是从茶馆转移,谁能察觉到?” 李八指兴奋异常,他接着说道:“如果光将目光锁定在戏楼,那一辈子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秘密。” 说着,他将手搭在景观碑上,想试试能不能将其挪动。 但李八指使出吃奶的力气,景观碑纹丝不动。 “不能啊,难道是巧合?” 包子和闫川分别上前试了试,景观碑还是保持原状矗立在这里。 “白高兴一场,可能咱们能想到的,别人也早就想到了。” 包子一个劲的唉声叹气,这时我突然注意到景观碑的底座,有块巴掌大的地方磨损的比其他地方严重一些。 像是经常被人摸过…… 第七百六十八章 地下二层 我蹲下身抚摸着景观碑的底座,随后轻轻按压那块磨损严重的地方。 “咯噔”一声,景观碑底座竟然缓缓裂开,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的形状有些奇特,李八指突然摸出在供桌下找到的铜铃,竟然与暗格完全契合。 李八指的手抖得像筛糠,他将铜铃缓缓放进暗格里,铃舌的红绳突然崩断,六枚铜钱从铃内掉出。 乾隆通宝,背面刻着青蚨图案。 接着,景观碑突然震动,包子上前将其抱住,这次居然向左移动的十公分左右,露出个生锈的类似保险柜转盘的东西。 而那六枚铜钱,正好能嵌进转盘的凹槽里。 “钱钥!” 用钱做钥匙! 李八指将六枚铜钱全部放进转盘中,观景碑缓缓移动,露出下面的暗道。 暗道里喷出霉味,我们顺着石阶下去,手电光扫过斑驳的砖墙,民国年间的汇兑水牌上钉着一张泛黄的戏单。 《锁麟囊》演出时间1965.6.7,演员表第三行被血渍污损,依稀可见屠黎华的名字处贴着一枚铜钱。 “屠黎华,那就是青蚨婆婆咯?” 包子搓着手,满脸兴奋。 “你们看!” 闫川突然指着戏单,铜钱背面用朱砂画着一个箭头,指向不远处通风口的铁栅。 包子跑过去用测绘尺撬开铁栅,里面塞着一个油纸包,展开以后是张用铅笔画的戏楼剖面图。 地下室的下面居然还有空间。 “敢情这是俄罗斯套娃啊,地下二层藏着啥?金山银海?” 包子拿着测绘笔戳中剖面图,闫川看了一眼图,举着手电便往里走。 走到尽头之后,我们发现一道暗门,当门被我们打开之后,成群的老鼠从台阶下涌出。 “跟着耗子。” 闫川随手抄起唱戏的道具刀拍飞蛛网,鼠群钻进地缝后,砖墙显现出荧光箭头。 是用夜明珠粉混着鱼胶画的,三十年前的手笔,到今天感觉很神奇。 跟着箭头,我们很快来到了地下二层。 里面居然堆着上百个生锈的保险箱,箱体都用朱砂写着地名:豫州站前街,长安鼓楼巷…… 中央的八仙桌上,还供着一个青铜鼎模型,鼎内堆着信封,邮戳日期停在1970年。 “这些地名难道是九鼎可能出现的地方?1970年是青蚨门最后活动的一年?” 李八指抽出信纸,空白的信纸背面透出一行小字:青蚨还巢日,自有后人来。 包子倜然撞翻鼎炉,模型底座居然还有暗格,里面有一卷羊皮卷,九只鼎可能存在的位置用红笔圈着现今的地方。 “看来青蚨娘们不知道这里的存在,自有后人来,后人说的就是那个娘们吧?” “反正肯定不是咱们,这图的可信性有多少?” 包子拿着图,嘴撅的能挂一个尿罐子了。 “可信度?你拿这玩意跟我说可信度?要是真可信,青蚨门早就拿着九鼎逍遥快活去了,青蚨娘们还用的着急的跟母猴子一样吗?” 这时李八指突然说道:“我觉得九鼎图就是一个骗局,可能青蚨门所指的不是那个九鼎。” “那是哪个九鼎?” 我们齐齐看向李八指,他摇了摇头,说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切!” 包子对李八指的话施以鄙视,然后他就撺掇着闫川和他一起开那些保险箱。 当第一个保险箱打开以后,包子尖叫一声,第二个,第三个…… 包子腿软扶墙:“这他娘的是青蚨门的地下据点?说是秦始皇陵我都信!” 在这些保险箱里,封着蜡的青铜器泛着冷光,我也终于知道为何保险箱上写着地名。 这些青铜器都是从这些地方挖出来的。 “乖乖,这些青铜器用加特林枪毙都不够,得用核弹。” 李八指的手抚过青铜器身的铭文,饶是见过大世面的他,此时声音也有些发颤。 “这些东西,青蚨门竟把它们藏在地下三十年。” 就在这时,暗处突然响起鼓掌声。 刘援朝举着枪从阴影里走出来,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缝:“不愧是民俗专家,真是省了我几十年的时间呐。” “我早就说这家伙有问题。” 包子小声嘀咕着,手悄悄的伸进裤裆里。 “刘局,你早就知道青蚨门的事了?修缮古城也是你打出的幌子?” 面对我询问,刘援朝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们,笑着说道:“我父亲曾在青蚨门做过账房,他发现青蚨门的账出入很大,所以在青蚨门销声匿迹之后一直没放弃寻找线索,可惜他老人家没看到如此壮观的场景啊。” 刘援朝放声大笑,“不过我完成了他老人家的夙愿,回头给他上坟的时候讲给他听,你们呢,作为这次的功臣,奖励一个一颗花生米,路上结伴而行,也不会孤单!” “刘局长知道青蚨门最擅长什么吗?” 李八指突然笑出了声,这让刘援朝眉头一皱。 “钱庄存钱要收利钱,但是取钱嘛……” 话音未落,李八指的手突然敲在了一尊铜鼎上。 铜鼎瞬间喷出黄色烟雾,刘援朝惨叫着手枪落地,掌心赫然钉着三根银针。 和青蚨娘们一样的银针。 包子趁机抡起拓碑用的棉锤,照着刘援朝的脑袋砸了过去。 但这本来该一击必中的结果,却因为跛脚老头的突然出现改变了结局。 只见跛脚老头一把抓住刘援朝的胳膊,躲过了包子的当头一锤。 “老邢,谢了……” 刘援朝以为自己得救了,谢谢的话刚说出口,就感觉自己的肚子猛的一痛。 不可思议的低下头,看到跛脚老人的手,正抓着一把匕首,在刘援朝的肚子里搅动。 “老邢,你……” “那一年的抓捕行动,是你将局里部署的计划透露给那群盗墓贼的吧?” 刘援朝目光呆滞,疼痛已经让他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 他没有回答跛脚老头,但老头却自言自语道:“你真以为你爹完全洗白了身份?刘二虎的名字别人不了解,但我还是了解一些的。” 老头说完,用力拔出匕首,刘援朝捂着肚子,跌倒在地…… 第七百六十九章 断臂伙计 老邢头抽出染血的匕首,在刘援朝的衣襟上慢慢擦拭。 “二十三年四个月零五天,当年七条人命换你这声谢,倒是划算。” 暗室里血腥味混合着铜锈味,手电光扫过老邢头沟壑纵横的脸,包子缩在青铜鼎后咽口水:“老爷子,您这算是为民除害?” “算私怨。” 老邢头踢了踢刘援朝的尸体,缓缓说道:“那年兄弟几个出任务,七个人被被到吊在城隍庙烧成炭,就剩我一个瘸子苟活到了今天。” 说完,他掀起裤管,露出大腿上狰狞的伤疤。 我暂时还不知道这老邢头对我们是否有敌意,所以一直在防备着他。 这时李八指突然走到刘援朝尸体旁边,蹲下身用手帕沾了点刘援朝伤口的血,问道:“氰化物?你匕首上淬了毒?” 老邢头摇摇头,说这是青蚨门的规矩,银针喂毒三十年有效。 我倒吸一口凉气,想起青蚨娘们当时对我射出的银针,如果扎在我的身上,岂不是很快就饮恨黄泉了。 闫川用手电扫过满室的保险箱,问这堆青铜器要怎么处理? 老邢头冷笑一声,我立马神经紧绷。 “你们以为青蚨门真会把这么多宝贝留在这里?” 包子闻言扑到最近的保险箱前,“豫州站前街出土的西周饕餮纹鼎,去年在香港拍过类似的,成交价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眼睛在黑暗中冒绿光。 “哈哈哈……” 老邢头的笑声回荡在地下暗室中,我急忙上前查看青铜器底的铭文,只见一行小字直接将我的道心破碎。 青蚨重光。 “这是赝品!” 包子闻言气的肚子直颤。 “这做旧的手法是六十年代洛邑黑市的专利……” 李八指开始查看每一件青铜器,但结果却是一样的。 怪不得老邢头会笑那么大声。 “他妈的,青蚨门这些傻逼弄些假冒伪劣的东西放这干嘛?老子要举报他们!” 包子气急败坏,开始拿这些赝品出气。 “我劝你别乱动,青蚨门的机关很邪门,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了,嘿嘿……” 面对老邢头的威胁,包子哼哼了两声倒也停下了手。 “哪来的回哪去吧,青蚨门的据点不止戏楼这一处,对了,你们还有两分钟时间离开这里。” 闻听此言,李八指立马起身,指着老邢头的手哆嗦个不停。 “你…你要永远留在这里?” 老邢头没有说话,但暗室顶部落下的碎石却在他脚边炸成烟花。 老邢头慢悠悠的点燃旱烟袋,火星子溅在刘援朝尸体的金丝眼镜上。 “二十三年四个月零五天,告诉城南永昌当铺的独臂伙计,就说老邢的腌萝卜该起坛了。” 话音未落,整个地面发出老牛反刍般的轰鸣,我赶紧拽着包子窜出门槛,身后轰然倒塌的地面,把李八指的新布鞋咬掉半只。 闫川举着手电筒往回照,只见老邢头盘坐在塌方的正中心,正拿着刘援朝的领带擦匕首。 这老头不知什么时候触发了机关,这种做法有些极端,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仇已报,为何不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安稳渡过余生? 地面继续坍塌,我们拼了命的往外跑,身后传来老邢头扯着嗓子唱的梆子戏:“七人化作城隍碳,独留瘸腿活世间哎……” 尾音被塌方的尘土呛在喉咙里,我们眼睁睁看着他和刘援朝的尸体被碎石吞没。 逃出茶馆时天刚擦亮,包子蹲在马路牙子上吐着沙尘骂街。 “合着咱们白忙活一宿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百年戏楼和茶楼,像被抽了骨头的糖人,轰然瘫成一片废墟。 第二天《龟城晚报》头版刊登着刘援朝的黑白照,豆腐块新闻写的正气凛然:“文物局长深夜勘测危楼,因公殉职。” 包子手指着报纸直哆嗦:“这孙子死得倒是体面,你瞧这讣告写的,还因公殉职?我呸!他配用楷体加粗?” “别呸了,看这个热心市民捐赠。” 李八指突然用筷子挑起报纸边角,豆腐块旁边有行蚊子腿大的新闻,配图是文物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青铜器。 闫川快要把脸怼在报纸上,说道:“饕餮纹磨损痕迹,这就是咱们昨晚见的赝品嘛。” 这些赝品此刻躺在文物局的仓库里,贴着商周青铜器待鉴定的标签。 城南永昌当铺的断臂伙计正在擦柜台,见我们进来以后眼皮都不抬。 “赎当左转,销赃右转。” “老邢的腌萝卜该起坛了。” 伙计一愣,好半晌后,手里的鸡毛掸子才指向后院。 “去东厢房。” 伙计说完,便离开了柜台,却没告诉我们怎么去后院的东厢房。 包子刚要翻翻墙,被我拽着后脖领拎下来。 “你没看见墙头铁丝网挂着小心漏电四个大字?你想被电成烤猪?” “这铁栅栏拦着,就留一个猫洞,咱们从这钻进去?” 闫川叹了口气,说有的人光长体重不长脑子,绕一圈不就好了? 在后院的东厢房里,伙计已经沏好茶,他倚着门框,看不出什么心思。 “那个,老邢的话已经带到,你还有什么指示嘛?” 我率先开口,独臂伙计冷笑一声:“三十年前的七条人命,连利息都没收回来,老邢头这是急的哪般?” 伙计说完,突然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片刻后,他起身走到木柜前拿出一尊酒爵。 伙计摩挲着爵身铭文,突然用力一拧,爵耳“咔哒”脱落,露出中央的空层。 他从空层中拿出一卷油卷纸,然后递给我。 展开泛黄的油卷纸,上面记载着二十三年前的真相。 原来老邢头当年带队查获的青铜器早已被掉包,七人组在城隍庙发现真相后被灭口,而这背后的人,不止刘援朝一个。 “文物局不少人已经被青蚨门买通了,在金钱面前,人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信仰。” 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信仰如泡沫,能不为金钱诱惑所动者,寥寥无几。 你,我,他。 又有几人能坚守初心? 第七百七十章 利益的牺牲品 老邢头的死,彻底断了青蚨门的线索。 我蹲在永昌当铺后院的青石板上,看着蚂蚁队列搬运包子掉落的饼干渣。 独臂伙计临走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我总觉得这院里还藏着什么秘密。 突然,墙根处几块松动的砖头引起我的注意。 扒开潮湿的苔藓,里面居然躺着一个铁皮饼干盒,盒盖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邢”字。 “啥玩意?老邢头腌萝卜的配方?” 我白了他一眼,他这没正形的样不知道啥时候能改改。 包子伸手就要掀盖子,李八指突然喊道:“小心机关!” 但他的话已经晚了,盒盖弹开的瞬间,喷出一股辛辣的白烟。 包子捂着鼻子连打三个喷嚏,我看到盒底静静躺着一张彩色照片。 八个身穿中山装的年轻人,站在城隍庙前,胸前别着文物稽查队的铜徽章。 “这人就是老邢头吧?年轻时还怪帅的。” 照片里老邢头站在最中间,另外七人应该就是死去的那七人了吧。 在照片下面,还压着一张油纸卷,包子将其对着太阳翻来覆去的看,鼻尖几乎要戳破脆弱的宣纸。 “这画的是啥?蚯蚓开会还是蚂蚁搬家?” 李八指凑了过去,眯着眼睛说道:“这是甲骨文和金文的混合体,你看这个“门”字结构,应该对应青蚨门的组织架构,这个带翅膀的铜钱符号,可能就是他们的资金流动。”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将照片翻过来,发现背面用钢笔写着:1965.3.12,洛邑站文物交接留念,落款处还盖着枚红色印章。 这个时间,距离他们死亡只剩三个月时间。 包子揉着通红的鼻头,说国家队也不好混,尔虞我诈太多,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哦不,是利益的牺牲品。 “那个年代就能做出西周青铜器的赝品,做假之人放到现在绝对是宗师级别的人物了。” 我摸着照片上老邢头青涩的脸,忍不住感慨道。 当天晌午,我们蹲在龟城长途汽车站的阴凉处啃烧饼。 李八指把布鞋上的泥磕在台阶上。 “我先回津沽了,你们…” 他看了眼包子鼓鼓囊囊的背包,接着说道:“别让他把路费给吃光了。” 包子说李八指属于咸吃萝卜淡操心,以他的身价,天天吃人参也吃不穷。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去洛邑,毕竟那里是宋家的地盘,我们之间的恩怨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看怎么去定性了。 自从上次在野人山回来以后,也没听到过娇子和宝哥的消息。 包子说他们,大概率是留在野人山了。 颠簸了六个小时,洛邑老城的青砖灰瓦在暮色中浮现。 包子扒着车窗咽口水:“听说洛邑水席有二十四道汤,之前来没时间品尝……哎呦!” 一个急刹车,包子的脑门直接磕在挡风玻璃上。 包子正欲开展国骂,被闫川按了回去。 原来是十字路口堵了辆驴车,戴瓜皮帽的老汉正和交警比划,驴车上蒙着油布,应该是进城卖菜的农夫。 “包子,你下去帮帮老大爷,他可能不懂交警说什么。” “我就懂了?” 包子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让司机打开车门,然后一路小跑到十字路口,和老头比划了半天,才算是恢复了交通。 而包子,也被卖菜的老汉奖励了两个大土豆,比手掌还要大的土豆。 “喏,纯施农家肥的土豆,营养健康,晚上找个饭店加工一下,做成土豆丝,土豆片,炖土豆,土豆汤。” 包子这一豆四吃,我想想都哆嗦。 下了车以后,包子非要在路边找一家小吃店来祭自己的五脏庙,最近这家伙饭量变大了,但没怎么看出来胖,他要不是男的,我都以为他是怀孕了。 吹过饭以后,我们直奔洛邑的古玩市场,其实本来对洛邑就没抱太大希望,所以一天逛下来确实也没啥收获。 “果子,川子,你俩说宋家咋没动静了?按道理说洛邑应该遍布他们的眼线,咱们一只脚踏入洛邑,宋家那边马上知道才对。” 闫川撇撇嘴:“你当宋家无所不能啊?来个外地人他们都得知道?要是真有这能力,这洛邑不得改成宋邑啊?” 包子看着我,他知道我跟宋家不对付,不止是娇子的事,还有在北邙时吴老二的事。 想到吴老二,得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和他联系了,他这人吧,我不联系他,他就不会联系我。 可能是上次那一仓库东西出滋润了,没准他天天打牌呢。 “果子?你想啥呢?” 包子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没想啥,就是觉得没意思。” “恩?” 闫川也看向我,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你们不觉得从青蚨门出现之后,总觉得咱们做的每件事都被人牵着鼻子,每件事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对于这种几十年前的往事,咱们不了解其中缘由想要追查,确实很累。” “那你啥意思?打道回府?” 包子嘴角还残留一根土豆丝,听我说完他有些迷茫。 “也不是说打道回府,毕竟这事还关系到八爷,但我思来想去,八爷的安危应该问题不大,咱们是不是可以不把重心放在青蚨门上?联系联系线人,开开锅儿,还过之前的快活日子,比这天天推理来推理去轻松多了。” 包子“切”了一声,说我还是打退堂鼓了。 “这不比开锅儿精彩刺激多了?咱们像包青天一样调查推理以前的事情,如果真顺藤摸瓜找到九鼎,那岂不是名垂千古?” “你长那个脑袋了不?还包青天。” 闫川毫不客气的打击着包子,但包子这回却没叽歪。 “有些事情并不一定要靠脑子,比如机遇,运气。” 我挥挥手,不想听他扯犊子了,跟他说话有时候比对牛弹琴还费劲。 “诶,你看看你俩,咱是什么?咱们是帅气逼人组合,走到哪不是一帆风顺?” 我立马说道:“我是帅气。” 闫川:“我是组合。” 包子:“……” 第七百七十一章 玉面狐狸 洛邑的清晨,大街上飘的都是胡辣汤的香气。 我们三个蹲在名堂遗址外的早点摊儿旁,看油锅里翻腾的糖糕像金鱼鼓起了肚皮。 “这都第四天了,水席没吃着,倒是把老城区的油茶喝了个遍。” 包子叼着筷子,眼珠子跟着端汤的大娘转。 “嘿,前两天说不走的是你,这会儿咋待腻了?” 我捏着汤匙在羊肉里搅动,感觉乳白色里沉浮的葱花段突然幻化成甲骨文里的门字。 自打发现那张老邢头留下的青蚨门结构图,看什么都像暗号。 李八指临走前把油纸卷誉抄了三份,现在正躺在包子背包的夹层里,和半包受潮的瓜子作伴。 “我也没说待腻了,就是感觉好吃的都吃一遍了,该换个口味了。大娘,我的羊汤多放葱花和香菜,多放点羊油。” 羊汤端上来,包子开始沿着碗边吸溜起来,没看出来他哪有吃腻的样子。 “这几天古玩市场也转了,该打听的也都打听了,现在有关部门对这位方面管理的很严格,你看看那些人,防咱们跟防贼一样,生怕咱们是文物局的便衣微服私访。” 闫川咬了一口糖糕,里面的热度让他直哈气。 “你说作为洛阳铲的发源地,这里的古董贩子老实的跟小猫咪一样,也真是稀奇。” 包子喝汤的声音很大,惹得旁边桌的人一直盯着他看。 “看啥看?我喝汤的动作很帅吗?” 旁边桌的男人呵呵一笑,然后端着自己的汤碗凑到我们桌子上。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韩坤,别人都叫我毛坤。听几位兄弟刚才的谈话,莫非是想要做旧货?”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这个毛坤耳朵倒挺尖。 包子正欲说话,我轻咳一声,把他给憋了回去。 “毛兄,我们三个开了一家小店,想摆个鼎镇镇风水,但这真的吧,没门路也买不起,所以想淘个和真的差不多的做旧货,意思意思就行了着。” 听我说完,毛坤眼珠子一转,说自己有门路,想要多大的鼎都可以,就是能装下人洗澡那么大的也没问题,不过得现订。 “用不了那么大的,毛兄有门路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毛坤沉吟片刻,点点头,但有个要求,就是到了地方不要乱说话。 就这也算要求?只要包子不乱说话,就问题不大。 我还特意瞟了包子一眼,他嘿嘿一笑,表示自己绝不说话。 毛坤带我们去的地方,我们前两天来过,也是古玩市场,在名堂东侧,原来是唐朝的里坊。 灰砖墙上写着诚信经营的标语,但讽刺的是,在标语下,蹲着一个带茶色水晶镜的老头,脚边红绒布上摆着一串风化严重的汉代玉玺,仔细看能瞅见塑料压膜的纹路。 “瞧见那人没?” 毛坤用胳膊捅了捅我,“第三根廊柱下穿绸衫的那个。” 我顺着毛坤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人正把一件青铜爵往袖子里藏,阳光下他耳后有道月牙疤时隐时现。 “三年前在豫州鬼市,就是他用半块残碑骗走了三十万,人送外号,玉面狐狸。” 毛坤说完,突然抓起一旁摊上的铜镜,扯着嗓子喊:“老板,这唐朝的海兽葡萄镜怎么卖?” 摊主眼皮都不抬:“那是宋朝的。” 毛坤把铜镜翻过来,镜钮上还粘着新鲜的水泥渣。 “您这就不实在了,上周才从洛河捞上来的吧?” 眼看着要吵起来,玉面狐狸果然朝这边张望。 包子适时举起一沓钞票,大声喊道:“你这东西要做的真一点我们也不说啥,你看看这工艺,怎么好意思在这摆摊?只要你有以假乱真的东西,钱不是问题!” 包子说着,又从身上掏出好几沓钱,这都是来之前毛坤交代好的。 他告诉我们,玉面狐狸极其贪财,只要有赚钱的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但这样的人通常也十分谨慎,要是直接找上他,恐怕会引起怀疑。 果然,玉面狐狸在看到包子手里钱的时候,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几位小友。” 玉面狐狸来到,我们与摊主便停止了争执。 包子故意把钱塞进口袋,鼓鼓囊囊的看起来钱不少。 “你们……想要什么东西?可否跟我说一下?” 玉面狐狸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沉香味,看来平时没少跟这东西打交道。 和我们争执的摊主应该是认识玉面狐狸,看见他来了以后,也不吭声了。 “我们想要一尊鼎。” 毛坤开口,玉面狐狸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跟我来。” 我们跟着玉面狐狸来到他的店铺,打眼一看,屋里全是真品,但价值都不算很高,骗骗小白绝对可以。 “诸位,你们想要一尊多大的鼎?有三十公分五十公分还有八十公分的,最大的一米,再大一点就得需要定制了。我这里保证不会一眼假,就是专家也得好好端详端详。” 我打量着他屋内的摆设,装作在寻找青铜鼎的样子。 “老板,你这里也没有样品啊,我想看看实物什么样再做决定呢。” 玉面狐狸皱了下眉,然后一屁股坐在实木椅子说道:“不瞒各位说,前段有人放话出来了,整个洛邑的古玩市场,不允许有做旧货存在,每家店里都要摆放真品,要不然直接关门歇业。” “那刚才摆摊的人怎么还摆假的?” 面对包子的询问,玉面狐狸撇撇嘴:“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选手,见势头不对,早就撒丫子跑没影了。” 我们十分不解,古玩市场不允许有假货做旧货的存在,为何? “老板,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整个洛邑的古玩市场听话?” 玉面狐狸够着头往门外看了看,然后小声说道:“在洛邑,除了宋家这么霸道,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实力?他们四兄弟两黑两白,妥妥的土皇帝。” “那他们为啥要求古玩市场不能出现假货做旧货?” 玉面狐狸摇摇头,说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好像是因为上面有人要查他们了。 查他们?那和古玩市场有啥关系? 这里面莫非还有其他隐情。 第七百七十二章 陶瓮 宋家在洛邑的地位,那真可以用土皇帝来形容了。 上面要查他们,这消息的可信程度还有待验证。 不过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宋家最后会怎么样,跟我们都没一毛钱关系。 相反,如果他们倒台了,没准我还会买挂鞭炮庆祝一下。 眼下,找到关于青蚨门的线索才是最重要的,但也不强求,反正闲着没啥事。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几位若是诚心要货,去铜驼巷十七号,找张聋子报我的名号。” 说着,玉面狐狸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堆青铜鼎的照片, 我看了一眼毛坤,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包子刚要伸手接照片,门外骤然传来铜锣声。 玉面狐狸脸色骤变,抓起照片塞给包子:“宋家巡场的来了,你们先从后门走!” 他说这话,身子已经钻进了柜台底下,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毛坤对这里熟,我们跟着他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穿梭,包子突然停下脚步问道:“咱们跑啥?为啥要跑?” 毛坤回头喘着粗气道:“宋家养的寻街队,逮着生面孔要扒层皮。” 毛坤说着,前面巷口居然蹿出三个拎着橡胶棍的壮汉。 “外地人,你们跑什么?” 其中一个壮汉掂着橡胶棍,看我们的眼神就像看小鸡仔一样。 毛坤赶忙解释:“大哥,你们的威名远播,我们害怕啊。” “哈哈哈,不做亏心事怕什么?是不是没遵守老爷制定的规矩?” 毛坤一时语塞,这家伙跟做了亏心事一样。 这时包子突然捂住肚子:“哎呦,我早上吃的那碗汤……忍不住了,要窜。” 他这声嚎的抑扬顿挫,连我都差点信了。 趁壮汉愣神的功夫,闫川拽着我闪进墙缝,后背蹭着青苔七拐八拐滑进一处荒院。 “姓毛的,你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宋家人怎么了?当初我们哥三不照样让他们服软?” “我姓韩,外号毛坤。” “什么毛坤八坤的,刚才我就想说,玉面狐狸又让我们找张聋子,这他妈都倒了几手了?” 毛坤蹲在地上没说话,可能是在想以后自己怎么在洛邑混。 “行了,别耷拉个脸跟媳妇被人拐跑了一样,你就跟我说,这洛邑谁几十年前做假最牛逼就行了。” “可能也就张聋子了……” 毛坤的话被几声狗叫打断了。 “应该是宋家巡街的獒犬,这玩意鼻子才灵呢。” 包子嘿嘿一笑,从裤裆里掏出一包药,然后围着我们撒了一圈。 “看看是他们的鼻子灵,还是我的药灵。” 包子说完,眼珠子一转,对着空气打了一个响指。 “果子,既然咱们都来洛邑了,不给宋家找点乐子也说不过去啊,吴叔腿上可还留着疤呢。” 想到吴老二当时中枪的腿,我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毛坤,你知道宋家在洛邑的落脚点吗?” 我们之前去的是宋家在牧野的老家,洛邑这边还真不清楚。 听我这么一问,毛坤嘴角抽了抽,摆摆手说自己不清楚。 “你要不说,我就把你绑到那群大汉面前。” 毛坤都快哭了。 “各位大哥,我就是个掮客,想着帮你们一把,我赚点外快,不带这么玩我的,宋家我真惹不起啊!” 我给闫川使了个眼色,闫川奸笑一声,摇摇脖子就向毛坤走去。 “诶,别动手,有话好说,我知道宋家在郊区有个院子,平时根本不让人接近。很神秘。” 毛坤说完,又补充一句:“你们要是被抓到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地址,这浑水我也不掺合了,青铜鼎你们爱做不做,接下来的事跟我也没关系了。” 从毛坤那要来了具体地址,这小子跟做贼一样,狗狗祟祟的离开了。 “果子,你分析一下,宋家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我不分析,跟我没关系,你知道我们村有个老太太活了一百多岁是因为啥吗?” “因为啥?” “少管闲事。” “……” 傍晚,我们按照毛坤给的地址来到了郊区。 这里地广人稀,一眼就能看到宋家院子的位置。 “看起来好久没人住过了啊。” 包子扒在墙头上,像一只大号的癞蛤蟆。 我们依次爬过墙头,跳到院子里,夜色中,满院半人高的荒草间,矗立着七八尊石生像。 我摸着残缺的汉白玉碑,突然想起武则天时期的铸币厂就在洛邑。 “这里没人住啊,宋家弄这么个荒院子干什么?” 闫川说完,突然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揉搓。 “果子,你闻闻,这土里的土腥味。” “带朱砂的夯土?” 包子凑过来,兴奋的问道:“啥意思?这院子下面有好东西?” “你小点声行不行?一会把狗招来,你能打过狗吗?” 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东南角的那棵歪脖子枣树让我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枣树的根部隐约可见被翻动的痕迹,包子抡起墙角的铁锹就要开挖,远处还真传来阵阵狗叫声。 我们慌忙翻过后墙,却见墙根下整整齐齐的码着二十多个陶瓮,每个瓮口都封着浸血的黄裱纸。 这是…… 明代刑徒的镇魂瓮,宋家这是在养阴宅啊…… 包子对着离他最近的那个陶瓮踢了一脚,陶瓮碎裂,黑黢黢的瓮口滚出一颗布满绿锈的铜钱。 包子弯腰去捡,我赶紧用脚踹开他的手,铜钱落地的瞬间,狗叫声也越来越近。 “这特么是引路钱,你捡它干嘛?” “我想看看是哪个朝代的钱儿。” 我们从后墙跳了出去,狗叫声依然没有停止,这惹得包子十分气愤。 “等我两分钟,我去弄死这个傻狗。” 他刚要动,被闫川一把拉住了。 因为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是不是太敏感了,这院子荒的,谁没事进来干什么?” “黑子不会无缘无故叫的,最近非常时期,还是小心点的好。” 脚步声在院子内转了一圈,就当我以为这俩人应该快要走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大喊道: “卧槽,陶瓮碎了一个,快通知老爷!” 第七百七十三章 崇祯通宝 我记得简世哥对我说过,牧野是宋老大和宋老三的地盘,洛邑由宋老二和宋老四掌控。 宋明远和宋明强,也就是二白。 他们口中说的“老爷”,是哪一个呢? 待院子里的人走了以后,包子再次撅着屁股趴在墙根,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这次不像癞蛤蟆了,像偷油的大黑耗子。 翻进院墙,闫川蹲在歪脖子枣树后面,手指在地上轻轻摩挲,他说这里的朱砂含量,快赶上秦始皇的地宫了。 我踢开脚边的碎陶片,捡起那枚泛着绿锈的铜钱,借着月光仔细看,钱文隐约是个“崇”字。 崇祯通宝? 此起彼伏的狗叫打乱了我的思绪。 “由特么把狗招来了!” 包子抄起铁锹又要翻墙,被我一把拽住裤腰带。 这傻波一的裤子“刺啦”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印着米老鼠的红裤衩。 “有毛病啊?你要是喜欢我的裤衩子,回头送你两条原味的。” 这时,闫川突然过来按住我和包子的肩膀,几束手电光扫过荒草,四五道黑影翻进院子。 为首的那人踢了踢破碎的陶瓮,突然爆喝:“哪个王八羔子动了爷的聚宝盆!” 我们屏息缩在墙根阴影里,只见那人蹲下身,从陶瓮碎片里捏起一撮黑土,竟然放在舌尖舔了舔。 月光照在他脸上,我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宋老三,宋明强。 嘿,不是冤家不聚头,吴老二腿上的枪伤,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宋老三突然朝我们藏身处望来,包子浑身肥肉一颤,吓的我一激灵,手里的崇祯通宝也“叮铃”一下掉在地上。 “喵……” 闫川捏着嗓子学猫叫,顺手把铜钱踢进草丛。 宋老三的手电筒在墙头逡巡片刻,骂骂咧咧的走了。 包子刚要松口气,我掐着他后颈压低声音:“别动!” 只见宋老三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把洛阳铲。 他蹲在我们方才站过的位置,铲头“噗”的扎进土里。 随着铲子带出的泥土,几片青灰色的碎瓷混着朱砂簌簌落下。 这下面真埋着东西,看瓷片釉色像宋代的龙泉窑。 包子看到这场景来劲了,撅着屁股就要往前凑。 我赶紧按住这个见钱眼开的二货,却见宋老三突然掏出手机。 “喂,大哥,有人动了西郊的镇物……对,嗯,知道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夜风送来零星的词句:“嗯,青蚨门……九鼎图……必须处理干净。” 我皱着眉头,心里吃惊不已。 宋家居然跟青蚨门扯上了关系,他们也知道九鼎图的事! 难道龟城的那些青铜赝品跟宋家也有关系? 此时我的脑子里特别乱,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那时宋家应该还没发家才对,不可能与青蚨门纠缠上。 那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等宋老三几人彻底走远,我们才从藏身处钻出来。 闫川用匕首刮了刮夯土层,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芯子。 “三层夹夯,糯米灰浆掺朱砂,这是镇邪的阴宅法。” “宋家吃饱撑的?在郊区盖阴宅?” 听我说完,包子挠了挠肚皮上的肥肉。 我摸出那颗崇祯通宝,在月光下细细端详。 “你们记不记得历史记载,崇祯年间有一批官银在洛邑失踪?” 包子和闫川相互对视一眼,都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叫你们多读书,偏不听。” 包子“切”了一声:“好像你读了多少书似的,要不是最近你多看了几本,我不相信你能知道。” 我翻了个白眼,虽说我属于临阵磨枪,但不快也光啊。 这时闫川突然抢过铜钱,对着月亮看了半晌,手指在钱缘轻轻一掰,铜钱竟像奥利奥般分成两片,中间竟夹着一张油纸。 “卧槽!” 包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我凑过去,只见油纸上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着:“甲申年四月初八,奉闯王命藏银于洛邑铜驼巷。”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铜驼巷,不正是玉面狐狸说的张聋子的住处? 这一切不会是巧合吧? “明天去找张聋子!他或许知道一些事情!” “那这下面不挖挖看了?万一有宝贝?” “真有宝贝还能轮的到你?” 十七号院门楣上“张记装裱”的招牌已经被早餐店的油烟熏的发黄。 闫川蹲在巷口修车摊前,手里摆弄着凤凰自行车的铃铛,调侃道:“师傅,你这车闸松的都能放风筝了。” 修车匠的蛤蟆镜闪过反光,我瞥见他虎口的老茧,那是常年握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比如洛阳铲。 包子端着三碗胡辣汤晃过来,油渍在汗衫上画了一幅抽象画。 “喝汤喝汤,加了双份面筋。” 我们蹲在墙根吸溜汤汁的时候,裱糊店的木门“吱呀”开了条缝。 张聋子佝偻着背挪出来,左手小指残缺处裹着纱布。 他颤颤巍巍挂出“暂停营业”的牌子,转身时突然朝我们蹲的地方比了个三指手势。 申时三刻,老江湖的暗号。 也就是下午四点四十五分。 看着刚出来上班的太阳,我们只好快点喝完汤,然后在附近找了家旅馆休息一下。 一天一夜没合眼,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啊……果子,裤头子你还要不要了?我还有几件唐老鸭的呢,要不送给你了?还是你要我穿过的?” 包子这家伙好没忘我扒他裤子的事,这会开始疯狂叫嚣。 “谁家好人一年四季穿红色裤衩子?你是不是心里变态?” 包子直接把裤子脱了下来,将内裤翻过来,露出里面缝补的许多个小兜,里面装的应该都是药包。 “我这是定做的裤衩子,当时订了一百条,忘了跟老板说颜色了,他就给我全做的红色。” “……” 我终于知道包子那些药包藏哪了,不过这厮的小蚕蛹倒挺别致的。 “果子,你说张聋子怎么认出咱们的?还给咱们比手势,难道他知道有人会找他?” 我双手枕在脑后,分析道:“大概率是玉面狐狸跟他通气了,不过我看他那样子,可不像是真聋。” “可能人家外号叫张聋子,但不一定是聋子呢。” 第七百七十四章 三百斤官银 下午四点半,我们来到张聋子裱糊店的后院。 包子踩着闫川的肩膀翻了进去,只听“哗啦”一声,这厮压垮了人家的葡萄架,绿藤缠着裤衩挂在晾衣绳上来回晃。 等我和闫川跳进去时,正看见他举着一个青铜觯往裤裆里塞。 “放下。” 沙哑的呵斥声吓得包子一哆嗦,青铜觯“当啷”砸在青砖上。 张聋子握着裁纸刀站在屋檐下,浑浊的眼球扫过我们。 “玉面狐狸介绍来的?” “对对对,狐狸介绍来的。” 由于被抓了现行,包子尴尬的有些语无伦次。 “跟我来吧。” 包子嘿嘿一笑,跟了上去,并问了一个十分脑残的问题。 “张大爷,你也不聋啊,为啥要叫张聋子?” 张聋子瞟了他一眼,说道:“选择性耳聋,不想听的事就听不见。” 这话说的还带点哲理呢。 “听玉面狐狸说你们想做鼎,工期一个星期,按尺寸定价,做出来以后不能退货,押金五千。” “那什么,张大爷,我们想看看样式。” 张聋子没说话,引我们钻进了地下室,霉味混合着淡淡的铜锈味,昏黄的灯光下,整面墙贴着各种青铜器的X光片。 其中一张饕餮纹鼎的影像让我呼吸一滞,这跟龟城青蚨门的那批赝品,如出一辙。 “张大爷,这鼎……你做给谁的?” 张聋子看着我指的那个青铜鼎,眉头一皱,说买主信息都是保密的。 “是给青蚨门的吧?” 张聋子闻听此言,手里的裁剪刀立马护在胸前,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我们没啥恶意,你别紧张,就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见我表情自然,张聋子稍微放下了一丝戒备。 “你们不是来做鼎的?” 我点点头:“前两天龟城戏楼坍塌,这事您应该知道了吧?” 张聋子一怔,手里的裁剪刀缓缓放下。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六十年代,宋家找我仿过这鼎。” 张聋子用裁纸刀挑开X光片夹层,露出里面的订货单。 “说是要给上头送礼,定金给了很多。” 说着,他拿来一个牛皮纸袋,从里面倒出的东西让我们瞠目结舌。 十几张粮票混着第三套人民币,最底下还压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中年人正搂着一个戴前进帽的男人,背景里堆着成箱的青铜器。 “这不是刘援朝嘛……不对,长得很像!” “这是刘援朝的父亲,另一个是宋家的老太爷!” 啥玩意? 宋家老太爷?不是说宋家是靠饭店起的家吗?难道从上一辈就开始做这买卖了? 不过想想也挺合理的,如果宋家老爷子没接触这些东西,那宋家怎么会靠这些发家? 看到宋老太爷和刘援朝父亲的合照,一切也都清晰明了了。 刘援朝的父亲做过青蚨门的账房,宋家跟青蚨门有关联就正常不过了。 “张大爷,我有一事不明,宋家为啥要在郊区盖阴宅呢?难道院子里葬的是宋老太爷?” 张聋子用裁纸刀瞧了瞧桌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笑表达的情绪太多,好像有羡慕,嫉妒,恨。 “甲申年,李闯王埋银,暗渠改道。宋家二十年前刨出三百斤官银,拿朱砂填了坑,说是镇邪。” 啥玩意?三百斤官银? 宋家挖到闯王埋的银子了?这特么是什么狗屎运气? 怪不得宋家起来的那么快,原来是靠的这些官银。 张聋子刚才的笑,明显是对宋家的狗屎运的羡慕。 二十年前,三百斤官银,是什么概念? 我想不通。 见我们如此吃惊,张聋子咧开缺牙的嘴,说道:“宋老二找人配的火药方子,说是炸山采石,结果把李闯王的藏兵洞给炸出来了,要不然他们现在凭啥在黑白两道都有话语权?” 张聋子说着,颤颤巍巍的掀开炕席,露出一个地窖口。 “下去瞧瞧?比宋家院子精彩。” 包子举着蜡烛打头阵,刚下到第三步就踩到团软乎乎的东西。 烛光一晃,满墙的青铜器X光片泛着幽幽绿光,地上散落着石膏模具,最里头还摆着一台裹满泥浆的真空铸造机。 这特么是做青铜器赝品的流水线! “当年宋家还找我仿司母戊鼎,说是要给博物馆捐个复制品。” 张聋子用裁纸刀戳了戳墙角的木箱,箱盖“吱呀”一声掀开,满满一箱崇祯通宝哗啦哗啦流淌出来。 “他们用这批钱雇人挖地道,从铜驼巷直通他们西郊老宅。” 我突然想起荒院里那些满血的镇魂瓮,敢情宋家养阴宅不是为了镇邪,是特么给盗掘地道打掩护,那些陶瓮封着的黄裱纸,怕不是用来标记地下宝藏的坐标? 想到这里,我掏出夹层铜钱在张聋子眼前晃了晃,老头的瞳孔猛然收缩。 “你们砸了镇魂瓮?” 包子点点头,说不小心踢碎的。 “哈哈哈,宋老二要郁闷了,别看他官做的不小,但对这些迷信的很。” 张聋子好像对宋家很熟悉,我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心中那个问题。 “张老爷,您老知道九鼎图吗?这东西真的存在吗?” 张聋子闻言,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裁纸刀。 沉吟片刻后,他缓缓坐在凳子上说道:“关于九鼎图,有很多传说,有的说九鼎图在三种同源不同形的玉上,有的说九鼎图是活图,需要借助天象才能看到,还有的说九鼎图就藏在某个鼎中,对应的是某种纹路。” 张聋子顿了顿,手指敲击在桌子上,发出很有节奏的声响。 “但我觉得,九鼎图或许真的存于世上,但具体在哪,没人知道,青蚨门寻了几十年,应该有些眉目,但可不可靠就是令一说了,至于宋家,知道的应该不比青蚨门多。” 张聋子说完,突然掀开八仙桌,藏在桌底的机关“咔咔”转动。 整面墙的X光片奇奇翻面,背面居然是朱砂描的洛邑地脉图,九条红线凝成一个鼎形图案,鼎耳位置标注着“牧野”二字。 这是什么意思? 第七百七十五章 陈皮阿四 我们跟着张聋子的裁纸刀尖,看着墙上朱砂绘制的洛邑地脉图。 “我记得牧野可是武王伐纣的战场,听说前些年修高速公路,挖出来过带铭文的青铜戈。” 闫川摸着下巴,也不知道他从哪来听到的小道消息。 包子蹲在地上扒拉那箱崇祯通宝,闻言抬头说道:“那咱们去牧野挖两锹?指不定能刨出九鼎图呢。” “我刨你大爷,这地图分明是宋家改河道挖官银时绘制的,九条红线是地下暗河走向,我说的对不对?张大爷?” 我踢了一下包子的屁股,他做了个鬼脸。 张聋子对我点了点头,然后用裁纸刀敲了敲墙角的铸铁水管,闷响在空心的墙砖里回荡。 “宋老二当年在牧野包了三十亩果园,说是种猕猴桃,你们猜怎么着?” “总不会在桃树下埋雷管吧?” 包子从铜钱堆里摸出个铜铃铛,叮铃桄榔摇着玩。 “他雇了七个地质队的退休工,拿洛阳铲把果园戳成了马蜂窝,后来市里要搞万亩观光果园,他们连夜把坑都填了。” 张聋子眯起眼睛,脸上满是回忆的神色。 就在此时,在我们头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张聋子侧耳倾听,小声说道:“好像来人了。” 他这耳朵,是一点都不聋。 包子反应最快,他从张聋子手里抢过裁纸刀就要冲上去,却被张聋子拦住了。 “别冲动,即使是宋家,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他们还指着我发财呢。” 张聋子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他应该一直与宋家保持着合作关系,所以才对宋家的过往这么了解。 但他能毫不保留的说给我们听,真是个奇迹。 毕竟我们可是第一次见面。 张聋子已经从地下窜了上去,我们紧随他上了地面。 正看见葡萄架下站着个穿花衬衫的瘦子。 这人戴着墨镜,手里还盘着俩文玩核桃。 “靓仔们好兴致啊。” 瘦子见我们后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 “再下陈皮阿四,江湖人称四爷,南粤珍奇会洛邑分舵话事人。” 包子举起裁纸刀说道:“四爷?我还是你四舅姥爷呢!” 这人是南粤珍奇会的人,可真是稀罕了。 看来九鼎图的消息已经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我摸着下巴看着陈皮阿四,这小子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和南粤珍奇会之间的恩怨,那我索性就先装上一装,看看他来找张聋子有什么意图。 对于包子的话,陈皮阿四并未放在心上,他不慌不忙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印着“荣华酒家”的打包盒,递给张聋子。 “地方特产,还请张师傅笑纳。” 这逼有点抠,他妈的送礼就送一盒广式腊肠。 “无功不受禄,四爷来小店有何吩咐?” 张聋子并没接腊肠盒子,陈皮阿四尴尬笑了笑,然后说道:“宋家要找的不是九鼎图,他们在找能解读九鼎图的青铜器。” 我们不明白他的话,特别是包子,让他整理好思路在说,别云里雾里的打哑谜。 但一旁的张聋子却陷入了沉思,他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些事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是一个裱糊匠。” 陈皮阿四闻言摘下了墨镜,露出眼角狰狞的刀疤:“大家都是明白人,不如合作,我们出设备,你们出情报,找到东西五五开!” 陈皮阿四的广式腊肠在葡萄架下冒着香气,张聋子突然抄起裁纸刀扎进打包盒。 油花四溅中,五根腊肠里居然裹着四根金条。 这是给张聋子的订金啊,我刚才还真以为只送的腊肠呢。 南粤珍奇会财大气粗。 “去年金店劫案丢的库底子,你们倒是会废物利用,这金条我拿了以后,还有命花吗?” 陈皮阿四的笑容变得僵硬,他手腕一翻,亮出个BP机。 “宋家给我来消息了,他们说在牧野工地里发现了带铭文的青铜器残片,而且……” 他故意拉了一个长音,想勾起我们的好奇心。 但我们面色平静如水,表面上对他的消息并不感兴趣。 “哎呀,你说张师傅,有钱你也不知道赚,这年头谁跟钱过不去谁是傻子。” 陈皮阿四自顾自的说着,包子问道:“宋家家大业大的,你不去找他们合作,跑这里浪费口舌干什么?” “嗐,宋家越是势力大,越容易过河拆桥,我们南粤珍奇会在珠三角势力还行,在北方可没有宋家管用,所以做事要谨慎。” 南皮阿四考虑的倒也合情合理。 与虎谋皮,最后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 “青蚨门你们有联系吗?” 我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是想看看能不能从陈皮阿四这里问出八爷的下落。 “青蚨门?那个辣妹做事太不长脑子,大家合作才能共赢,一口吃个大胖子岂不是撑的慌?女人呐,胸大就是无脑。” 呃…那个青蚨娘们的胸确实不小,最起码D+。 “牧野是古战场,哪来的大墓?” 这时闫川突然开口,他不信陈皮阿四的那套说辞。 “你们说,当年武王伐纣,八百诸侯在此会盟,会盟时要不要铸鼎铭文?” 陈皮阿四的话刚说完,墙外突然传来喊话声:“张老爷子,我们二爷请你去果园鉴宝!” “靓仔,现在相信我了吧?宋家绝对挖到好东西了,说不定真和九鼎图有关。” 张聋子让陈皮阿四禁声,随后对着院墙外喊道:“告诉二爷,我身体不适,让他另找高人吧。” 墙外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喊道:“张老爷子,二爷说了,洛邑除了你,没人能知道这宝的来历,请您务必过去一趟,别让我们为难。” 原来张聋子不只是做旧大师,还是鉴宝大师,宋家对他的态度也是够客气的了。 陈皮阿四看着张聋子,随即笑了笑:“张师傅,不如我们一同前往,看看那青铜碎片到底是何物?” 张聋子闻言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我,说道:“你们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等我回来,吴老二可能也就到了。” 啥?吴老二?张聋子和吴老二认识? 卧槽,这个世界太小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 仿制九鼎 就在我惊讶于张聋子和吴老二相识之时,他和陈皮阿四已经从正门走出了裱糊店。 汽车的尾音越来越远。 “果子,吴叔也参与进来了,这事可就热闹了,你给他老人家打个电话,咱也用不着那么辛苦了。” 其实不用包子提醒,我已经掏出手机拨打吴老二的电话了。 但是连打好几个,电话那头始终处于忙音状态,这让我不禁有些着急。 闫川说吴叔可能正在忙正事,电话打不通也情有可原。 没办法,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等待。 张聋子回来时已是深夜,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没等我开口询问,他便率先说道:“吴老二在牧野失踪了。” 说完,他坐了下来,包子赶忙递上一杯茶。 “张叔……” 张瘸子抬手打断了我的话:“别着急,吴老二精着呢,不会有事的!宋家挖到的确实是西周青铜残片,上面有十六个铭文。” 我不禁好奇,这青铜碎片代表什么,莫非真有九鼎图的线索?” “商周鼎革时期的金文,记载武王会盟八百诸侯是铸造的礼器,但第三列那个“鼎”字,我总感觉有些蹊跷。” 我刚想问哪里蹊跷了,外面铸铁水管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 我们同时转头,看见管口慢慢推出一卷宣纸。 我们跑过去,包子伸手将宣纸拿在手中。 纸卷上沾着暗褐色污渍,在月光下泛着铁锈的光泽。 包子展开宣纸,我一眼就看出来是吴老二的笔迹。 “宋家果园有三十七棵老梨树,每棵树下埋着半尺见方的青铜匣,匣中多半是已经搜集到的线索。” 铸铁水管的震动突然停止,包子手里的裁纸刀已经捅进管口,锋刃刮擦金属的声响不禁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吴叔在玩什么把戏?这铁管通向哪里?吴叔又是怎么把纸条传过来的?他为什么不过来与咱们见面?” 包子化身成十万个为什么,张聋子蹲下身,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这时,铁管再次传来沉闷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用洛阳铲柄传递信号。 包子把耳朵贴在管壁听了半晌,突然蹦起来:“吴叔他是不是在底下敲摩斯密码呢?” 我想一脚把他踹铁管里面去,真的。 张聋子突然掀开墙角的青砖,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这老宅地下竟藏着条能容人爬行的密道。 张聋子回到屋里拿出一个老式矿灯,说道:“二十年前修防空洞时留下的,宋家承包工程时偷工减料,这暗道这有我和吴老二知道怎么走。” 我很想问他和吴老二之间是什么关系,但眼下显然不是时机。 密道里的潮湿,包子打头阵爬的飞快,崇祯通宝在他口袋里叮当作响,他这性格,狗从他身边经过,都得留下几嘬毛。 爬过一个弯道时,我忽然瞥见洞壁上有新鲜的抓痕,指甲印里还卡着一片暗青色的织物。 这应该是吴老二的衣服,他喜欢穿这种颜色的服装。 他这是在给我们做记号。 前方传来包子变了调的惊呼。 矿灯照亮的尽头,赫然是间用洛阳铲挖出来的地下室。 七具身穿地质队制服的骷髅围坐在一起,中间铁皮箱上摆着一个青铜爵,爵身布满蜂窝状的孔洞。 张聋子的矿灯扫过骷髅胸前的工牌,“宋家雇的那七个退休工,九八年暴雨冲垮防空洞,这些人莫名失踪。” 突然,我们身后突然传来爆炸声,整个地室开始剧烈晃动。 接着,陈皮阿四带着广式腔的轻笑,这个南粤话事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密道口,手里的文玩核桃已经换成了土制手枪。 “多谢各位带路……” 他话没说完,就被包子扑倒在地,两人滚作一团时,陈皮阿四的枪也掉落在了地上。 密道顶部的土层开始往下掉落,陈皮阿四这个傻逼,不知道炸密道的用意何在。 张聋子见状,突然掀开铁皮箱,露出下面被洛阳铲打通的地下水脉。 浑浊的暗流中漂浮着数十个青铜匣,每个匣盖上都刻着倒悬的铜钱标记。 “跳!” 张聋子一脚踹开还与包子纠缠的陈皮阿四,抓着我就往暗河里跳。 入水的瞬间,我瞥见水下有地图正在发光,九道红线指向发光的洞口。 暗流裹着腥涩的铜锈味钻进鼻腔时,我恍惚看见那些青铜匣排成一排。 发光的地图像赤练蛇,在幽绿的水波里忽明忽暗。 “闭气!” 闫川的喊声隔着水幕传来,我抓住一个青铜匣当浮板,匣盖突然弹开,露出里面锈成青绿色的竹简。 我趁机打开看了一下,这竹简竟是用金丝编联的盟书! 包子从水里冒出头,嘴里吐出一条小鱼,“这特么是周武王开的漂流瓶?” 铸铁水管方向又传来闷响,陈皮阿四的咒骂声混着塌方声由远及近。 张聋子突然拽着我往发光处游:“跟着朱砂线,那是地下河出口。” 水底忽然亮起繁星般的幽光,成片的青铜器残片嵌在岩层里,像条沉睡的巨龙脊骨。 朱砂地图此刻竟与这些铜锈的分布完全重合,九道红线直指岩壁上的裂缝。 张聋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喊道:“九鼎图根本不是藏宝图,是西周诸侯铸造场的分布图!” 裂缝里突然伸出一只青白的手,我们吓的差点沉底,直到看清那人的样子,才发现手的主人居然是吴老二。 他半个身子卡在岩层里,不知道是怎么进去的。 我们赶紧对他进行施救,好在岩壁常年浸泡比较松软。 当吴老二出来的那一刻,他说了一个令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消息。 “宋家在仿制九鼎,三十亩果园,咳咳…都是浇筑场!” 吴老二咳出带血丝等我唾沫,接着说道:“当年塌方不是意外,宋老二在试验失蜡法浇筑,高温融化了防空洞的承重柱!” 这一切,都是宋家的阴谋,青蚨门上当了,八爷上当了,南粤珍奇会上当了,我们也上当了…… 怪不得刚才的竹简要泡在水里,那样青绿色的锈会更自然…… 第七百七十七章 全是假的 吴老二被我们从岩缝里拽出来时,裤腿上还沾着暗红色的陶土。 这个精瘦的老头瘫坐在青铜残片上,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居然裹着半只烧鸡。 “先垫吧两口,宋老四当初的那一枪,我得收点利息回来。” 吴老二说着,撕下个鸡腿扔给我。 每个人都记仇,当时宋明强那一枪,可让吴老二养了好几个月。 包子盯着吴老二的烧鸡咽口水,他想吃,但没好意思张口。 吴老二又撕下一个鸡翅递给他,包子喜笑颜开:“我说吴叔,您这逃难还带着伙食呢?” 吴老二啐了一口血沫,笑骂道:“你懂个屁,这是从宋家祠堂供桌上顺的,他们供祖宗,我吃了不犯毛病吧?” 吴老二咬下一块鸡肉,在嘴里狠狠咀嚼,好像嚼的是宋老四一样。 “宋家用二十年时间在三十亩果园地下建了九个浇铸坑,每个坑都对应一尊鼎的部件。” 吴老二话音刚落,陈皮阿四的广东腔传了过来。 “扑街仔,你们仲想走?” 张聋子突然用裁纸刀戳向岩壁,成片的青铜残片应声落下。 幽绿的水面下,那些嵌在岩层里的铜锈竟开始泛起荧光。 我这才看清,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其实是连绵不断的雷纹。 宋家好手笔。 这时,陈皮阿四带着三个马仔从暗河上游漂下来。 这王八蛋居然在皮筏艇上架着探照灯,手里还攥着一把弓弩。 这个傻逼,被宋家耍了还特么不知道。 “小心!” 包子突然把我扑进水里,弩箭擦着头皮飞过,钉在岩壁上嗡嗡作响。 张聋子趁机掀翻铁皮箱,几十个青铜匣顺溜而下,在探照灯光里撞出清脆的声响。 混乱中,我抓住一个匣子,盖子上的倒悬铜钱纹突然脱落,露出底下用激光雕刻的条形码,比包子裤兜里的崇祯通宝还魔幻。 “假的!全特么是做旧的!宋家在仿制西周青铜器!” 我扯着嗓子对陈皮阿四大喊,这时吴老二一个猛子扎过来,从匣底抠出一团青绿色铜锈。 “这是电解铜做旧的硫酸结晶!九八年他们用高压电击穿防空洞承重墙,根本不是什么暴雨塌方!” 暗河突然剧烈震荡,上游传来柴油机的轰鸣。 远处来的快艇亮起刺眼的白光,我看到船尾拖着一张铁丝网,网上挂满了正在融化的青铜爵。 “他们要炸开地下河!” 张聋子突然指向岩壁裂缝,那些发光的铜锈纹路正在渗出细密的水珠,整条暗河开始顺时针旋转。 包子抓着我的腰带往岸边游,嘴里也不带消停的:“卧槽,果子,咱们这是进了洗衣机排水口啊!” 我配合着包子的频率扒着水,经过多次落水以后,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下水就沉了。 这特么是淹出经验来了。 混乱中,吴老二游到我身边,突然塞给我半块玉璜:“这是宋家仿制车间的门禁卡,果园东墙第三棵歪脖梨树下有通风口。” 我问吴老二给我这个干嘛? 他嘿嘿一笑,说让我去埋几根雷管,帮宋家提前放炮,过个好年。 话音刚落,陈皮阿四的弩箭以光速飞了过来,直接射穿了吴老二的肩胛。 “老吴!” 我睚眦欲裂,想伸手去接着吴老二,但他却像条银鱼般沉入水底,暗流卷着他消失在青铜残片组成的漩涡里。 “老吴……” 一瞬间,泪水夺眶而出,我想挣开包子的手,却被他死死拽住。 “你他妈给我松开!我要去救老吴!” “你他妈给我冷静点,自己刚会扒点水就特么以为自己是游泳冠军了?” “我不管,你放开我,老吴沉下去了……” 我放声大哭,脑海里浮现出与吴老二的点点滴滴,我再也忍受不住,一拳打在了包子的眼眶上。 此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下去救吴老二,哪怕和他一起淹死在这暗河里! “你他妈真是疯了!” 包子一只手捂着眼睛,但另一只手依然死死抓住我。 这时闫川也游了过来,他和包子一起抓住我,对我吼道:“果子,你冷静点,吴叔肯定没事!” 这会他们说什么我也听不进去了,在心里尝试沟通灵犀蛊,让它赶紧赐予我力量,哪怕下辈子瘫痪在床也在所不惜。 可灵犀蛊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我不够悲伤,难道我不够愤怒吗? “老吴……啊……” “接着,别哭丧了,吴老二死不了!” 张聋子突然把矿灯甩给我,自己抄起洛阳铲冲向皮筏艇。 他这个五十多岁的人愣是游出了蛟龙的架势,裁纸刀劈开水面时,我甚至看见了火星子。 接着,张聋子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包裹严实的二踢脚,随后点燃引信,土质烟花在皮筏艇底部炸开一个窟窿。 陈皮阿四和他的马仔们扑通扑通落水时,张聋子已经摸到岩壁裂缝处。 他举着竹筒对准荧光纹路,那些虫鸟篆竟在水幕上投射出立体的黄河古道图。 “这是盟誓地宫的结构图,宋家仿制九鼎不是为了卖赝品,他们要重建武王伐纣的祭坛!” 张聋子声音发颤,但每一个字落在我们耳朵里都令人不可置信。 宋家人这么疯狂? 暗河突然改道,我们被卷入一条倾斜的甬道。 成堆的青铜镞从头顶坠落,在岩壁上擦出幽蓝的火星。 等我们滚出甬道时,眼前赫然是个篮球场大小的溶洞。 另外七具地质队骷髅围坐在圆桌上,上面还摆着台九十年代的老式发报机。 张聋子突然掀开电报机底座,露出底下带血的账本。 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电解铜采购单,最近一笔交易竟是香岛某拍卖行。 包子凑过来看热闹,“好家伙,这数目够买下半条簋街了。” 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只担心吴老二的安危,于是我看向张聋子,很认真的问道:“张叔,吴老二真的没事吗?” 张聋子回头看了我一眼,撇撇嘴。 “把泪痕擦擦,男儿有泪不轻弹知不知道?吴老二除非自己不想活了,要不然让他死啊,难着呢。李瞎子给他算过命,说他能活到102岁。” 第七百七十八章 宋明远 对于张聋子的话,我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不过我紧张难过的心情,此时倒是缓解了许多。 我从头捋了一下,吴老二应该暗中调查宋家很多天了,应该从九鼎图的风声开始,可能在青蚨娘们找上我们那阵就开始了。 我问张聋子,为何一开始去裱糊店找他,不把认识吴老二的实情告诉我们? 张聋子只是摇摇头,说吴老二护犊子,不想让我掺和进来,后来因为陈皮阿四的出现,打乱了吴老二事先安排的计划。 张聋子说我们三个,居然能够找到洛邑来,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因为宋家做事一直都很隐秘,留下的线索也都是二三十年前的,很难寻找。 我挠挠头,说实话,瞎猫碰上死耗子这话形容我们最合适不过了,谁也没想到,九鼎图的阴谋居然来自宋家。 “张叔,我还是不明白,青蚨门的人应该不傻,难道就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我记得三才佩可不像是假的。” 张聋子看着我,再次摇了摇头。 “人都是先入为主,如果吴老二没发现其中的猫腻,我也一直觉得九鼎图是真实存在的,宋家的局做的太好了,调动起所有人的兴趣之后,再用仿制的九鼎谋取最大的利益,从二三十年前就开始,这得是多大的耐心?” 我还是不能理解,八爷那么聪明就没看出其中的端倪? 在江宁的时候,它可是集齐了三才佩,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么机关中出现的那枚玉髓,也是巧合吗? 不对不对,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可是一件两件事是巧合,很多件事都发生了,如果再是巧合的话,那特么也太巧合了。 宋家要真是从几十年前就开始布局,那特么不是神仙了? 仔细想想,我还是宁愿相信九鼎图真的存在。 就在我埋头苦想的时候,溶洞另一头突然传来齿轮的转动声。 接着,整面岩壁缓缓升起柴油烟雾里走出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手里也盘着文玩核桃。 这东西什么时候这么流行了? “宋明远!” 张聋子一声惊呼,让我不禁攥紧了手里那半块玉璜。 宋家老二。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明远嘴角有颗痣,他看着我们,弹了弹中山装上的灰尘,说道:“张聋子,你们不该碰九鼎的因果,知道为什么武王要铸九鼎吗?” 包子立马接道:“为了涮火锅时凑九宫格!” 这小子,脑洞确实大,反应也快,他这话明显是为了气宋明远。 宋明远一愣,随后笑声在溶洞里撞出回音。 “周革殷命,靠的不是仁义,是能镇住八百诸侯的青铜重器,现在宋家要做的,不过是把老祖宗的手艺换个价钱。” 宋明远说完,突然按下墙上的电闸,地下缓缓出现一个喷着炙热铜浆的浇铸坑,翻滚的金属洪流中,数十尊未完工的青铜鼎渐渐显形,鼎腹上赫然刻着各大博物馆的馆藏编号。 这让我突然想起青玉十二辰,故宫里面的东西,有人用假货将真货掉包出来…… “这铜的纯度至少四个九,比津沽打镯子的老刘头强多了。” 这时候了,包子还不忘插科打诨。 我看着眼前这些赝品,深吸一口气:“宋老板好手艺,这些东西连香岛佳士得的鉴定师都能骗过吧?” 宋明远盘着文玩核桃笑而不语,这时溶洞顶部突然降下钢丝网。 陈皮阿四带着浑身水渍从暗门钻出来,手里举着一个带天线的遥控器。 “收工啦各位,谢谢宋老板的鼎,我们南粤珍奇会会记得您的好的。” 陈皮阿四这个傻逼,居然还不信宋家做的是赝品,这会他想来个黑吃黑。 他的话音刚落,宋明远突然甩出几枚铜钱,正中陈皮阿四的手腕。 遥控器飞出的瞬间,我看清按键上贴着“引爆”字样的胶布。 “卧倒!” 张聋子把我扑倒,浇铸坑突然爆炸,气浪将我掀飞,后背砸在溶洞的墙上。 混乱中,有人拽了我一把,当我看清这人时,瞬间激动的哪也不疼了。 是吴老二,他真没死。 “老吴,你……” “跟我来,那里有个通风管道口,直通果园的仓库。” 我看到吴老二肩上的箭伤还在渗血,想问包子要止血药,却已经到了管道口。 我们手脚并用的在管道里爬行,身后又传来混凝土开裂的巨响。 包子撅着屁股往前拱,口袋里的铜钱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吴叔,您这身板是怎么钻进来的?” 吴老二喘息的有些厉害,像破风箱。 “当年修防空洞留的后门,宋明远他爹往混凝土里掺锯末,这些暗道比老婆饼还酥。” 爬出管道时,三十亩梨树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每棵树下都埋着十几公分见方的青铜匣,此刻正随着地下震动微微起伏,像一群等待破土而出的金属甲虫。 闫川突然蹲下身子扒开树根处的浮土,指尖沾上了暗绿色的铜锈。 “别扒了,这些都有电解铜氧化的痕迹,和暗河里一模一样。” 包子闻言来劲了:“那还等啥?全部破坏了不就好了吗?这机会也不是天天有!” “别动!” 吴老二突然厉喝:“这些树根没准都连着压力传感器。” 正说着,远处传来犬吠。 很快,五条狼青从果园深处窜出来,绿莹莹的眼珠子在夜色里晃成了鬼火。 张聋子见状,立马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抖落出陈皮阿四送给他的腊肠。 他什么时候装起来的,我都没注意。 “接着!” 张聋子把腊肉甩向相反方向,领头的大狼狗凌空咬住腊肠,嚼了两口后突然栽倒在地。 剩下的四条狗夹着尾巴掉头就跑。 包子看得目瞪口呆。“张叔,您这喂的是含笑半步癫吗?” 张聋子嘿嘿一笑,说自己就是加了点狠货,宋家用这招防贼八年,毒死的野狗能绕故宫三圈,这叫以此之道,还彼此身。 狗的危机解除,吴老二催促我赶紧去找第三棵梨树。 我们倒要看看,树底下到底埋着什么。 第七百七十九章 账本 第三棵歪脖梨树。 当我把玉璜插入梨树下的铁盒时,整个果园的地面突然震动。 几十个铜匣破土而出,匣盖上倒悬铜钱纹在月光下开始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吴老二和张聋子神色一凝,接着,吴老二扯着我就往仓库跑。 “要坏菜,上了宋家的当了,这他妈是自毁装置!” 在我们奔跑的过程中,青铜匣接二连三的炸开,飞溅的铜片把梨树削成秃枝。 我们撞开仓库铁门的瞬间,包子突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只见他的屁股上扎着三片铜钱纹碎片,看着都疼。 仓库里堆着成箱的青铜器部件,鼎耳,爵足……分门别类码放整齐。 墙角的沙砾模具还冒着热气,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酸味。 闫川掀开苫布,露出一台漆皮斑驳的电解设备,仪表盘上“1987年奉天第三机床厂”的铭牌格外扎眼。 “好家伙,这应该够盼十年的了,你们说宋家挣这么多钱图啥?” 包子呲牙咧嘴的拔着屁股上的铜片,然后赶紧摸出药包涂抹在伤口上。 “有谁会闲钱多?” 吴老二从货架深处拖出个樟木箱,掀开盖子的瞬间我们都愣住了。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数百个工作证,封皮上“故宫博物院修复中心”的金字,在仓库里泛着冷光。 张聋子上前,翻出一本交接记录。 “他们在往真文物里掺假,看这个,去年慈宁宫大修,更换的三十六件青铜器,有一半是假的!” 张聋子的话音刚落,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 宋明远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同志们辛苦了,接下来请欣赏现代版烽火戏诸侯。” 大地突然剧烈震颤,仓库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片刻后,九台经过改装过的东方红拖拉机从地底钻出,车斗里满载着青铜鼎部件,排气管喷出的蓝烟瞬间笼罩果园。 “宋明远要转移生产线!” 吴老二使劲锤了一下货架,包子突然窜上电解设备操作台,“都闪开!” 这货居然把电解浓度调到最大,抄起两根铜棒插进溶液池。 滋啦一声爆响,整个仓库的照明过载,所有灯泡同时炸成烟花。 黑暗降临的瞬间,我瞥见拖拉机群亮起的尾灯。 张聋子突然从角落抓起一把洛阳铲,甩出打灭最近的那盏,吴老二趁机撞开仓库后窗:“跟我来!” 接着,吴老二带我们滚进排水渠,最后一台拖拉机驶出果园,车厢里摞着的青铜鼎耳在颠簸中掉落,其中一个滚到渠边,露出底部激光雕刻的“made in song”字样。 闫川扯掉沾满电解液的衬衫,问道:“现在怎么办?” 包子贱贱一笑,然后掀起裤腰,腰带上别着一本册子。 “嘿嘿,这是宋家的账本,这玩意可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张聋子凑近翻开账本:“1998年7月,电解铜二十吨,收货方是香岛的中环仓库?” 这时,吴老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宋明远的九鼎可能要出现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两架民用直升机掠过果园上空,垂下的钢索正在吊装青铜鼎的部件。 包子捡起石头想要打飞机,被我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你当这是拍电影呢?” 包子咧咧嘴,刚想说话,却被张聋子打断了。 “去防空洞,那里有直通码头的暗道!” 说着,张聋子率先带头钻回排水渠。 我们在迷宫般的隧道里狂奔,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 包子边跑边嘟囔:“等这事完了,老子非得吃顿狗肉火锅压压惊。” 转过第三个岔口时,前方突然出现微光。 九个等比例缩小的青铜鼎排列在石台上鼎腹上的云雷纹竟是用集成电路板拼成的。 吴老二突然刹住脚步,说道:“这是定位器,宋家要搞大事情。” 话音未落,鼎腹的电路板同时亮起红光,隧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混着宋明远透过扩音器的狂笑:“诸位,九鼎已经抵达公海,虽然你们打乱了我的计划,但最终的结果还不算太坏。” 震动从脚底直窜天灵盖,我这才看清隧道墙壁上布满了铜线,宋明远要炸了这里! 包子绝望的掏出所有崇祯通宝撒向空中,嘴里念念有词:“列祖列宗显灵啊。” 说时迟那时快,张聋子突然撞向石台,九个微型青铜鼎应声坠地,爆出的电火花顺着铜线逆向流窜。 整条隧道的照明系统接连爆炸,张聋子带着我们开始狂奔。 “轰隆,轰隆……” 隧道坍塌,乱石飞溅,我跑出了平生来最快的速度。 当我们跑出隧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吴老二看着满地的青铜碎片,叹了口气:“当年武王铸九鼎镇九州,现在这帮孙子居然用它们来赚钱。” 我们虽然不是啥好人,但这种事扪心自问还是做不出来的。 宋家的疯狂实属罕见,不知道包子留下来的账本够不够他们喝一壶的。 “咱们…去哪?” “去送账本。” “送哪去?” “姑苏。” 想要扳倒宋家,以我们的实力简直是痴人说梦,只能动用两位老爷子的力量了。 龙老爷子和时老爷子之间,我还是选择了龙家,孙子找爷爷帮忙,还能拒绝吗? “走吧,我们还是太小看宋家了。” 吴老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尖再次渗出黑血。 我这才想起来,他的箭伤还没处理。 刚想去扶他,吴老二便朝着地上栽去。 我急忙托住他的后背,却摸到满手粘稠。 他后背还插着半截青铜箭。 张聋子撕开吴老二的衣服,看到伤口以后不禁摇头:“之前密道里的机关箭,箭头上抹了硫酸铜,最好赶紧医治。” 我将目光看向包子,他指着留在吴老二体内的半截箭头说道:“得先把箭头拔出来,要不然上十遍药也无济于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前不着,后不着店的,只能选择硬拔了。 吴老二,你撑住啊…… 第七百八十章 不值一提 拔箭头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在了我的头上。 包子已经在一旁准备好了药粉,就等我拔出箭头的那一刻将药粉糊上去。 “包子,会不会感染?” “放心,哥们的药虽说不能起死回生,但这点小伤还难不倒我。” 包子管这叫小伤,吴老二伤口化脓,流的也都是黑色的脓水。 我小心翼翼捏住箭头,观察了吴老二的表情,见他微微皱眉,我深吸一口气,猛的将箭头拔了出来。 暗红色的血混合着脓水立马喷涌而出,包子却迟迟没有动作。 “你特么瞅啥呢?敷药啊!” “你慌鸡毛?让血先流一会。” “……” 敷上药末以后,吴老二伤口的血止住了,但人还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张叔,老吴麻烦您帮忙照看一下,我们要尽快去姑苏一趟。” 张聋子知道我的目的,他点点头,说目前宋家的重心在那仿制的九鼎上,所以暂时不会找他的后账。 “一会我带吴老二先离开洛邑,你们要去姑苏就抓紧动身。” 去往姑苏的车上,我将最近发生的事都捋了一遍,但其中有许多事情还是捋不通。 我觉得还是因为时间太久了,二三十年前发生的事,很多细节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不清不楚。 现在知道的是,宋家一直没停止布局,青蚨门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二傻子,当然了,还有八爷。 想到八爷,不知道这傻鸟现在跑哪去了,既然九鼎已经浮出水面,它应该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的必要。 等到了姑苏,让包子给肖龙打电话问问傻鸟回去了没有。 五月初,姑苏迎来了旅游旺季,很多人都是被那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给骗来的,其实看景远不如听景。 旅游这个东西,就是在自己待腻的地方,去别人待腻的地方。 “果子,咱就两手空空的去好吗?” 闫川看着人来人往的姑苏街道,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我本来没想到这一点的,感觉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那么客套。 但转念一想,还是带点东西去吧,龙家人不过在乎这一点东西,但会在乎我的心意。 春暖花开,龙老爷子正在院子里和另一个年龄相仿的老头喝茶,院子里已经搭起了凉棚,看起来轻松惬意。 见到我以后,龙老爷子紧忙起身,然后对着旁边的老头介绍道:“老黑,这就是我孙子。” 我不知道那老头姓黑还是他的外号,所以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黑爷爷”。 这惹得两个老头哈哈大笑。 “吴果啊,怎么不声不响的来津沽了?给你妈打电话了吗?” 说实话,从姑苏走了这么久了,龙老爷子提起吕丽萍,我这个妈,还有点不适应。 于是我挠挠头,说自己是临时决定来姑苏的,谁也没联系。 见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老黑爷爷很识趣的起身告辞。 等他走了以后,龙老爷子一本正经的看着我,问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 我挠挠头,后头看了包子一眼,包子恭恭敬敬的将账本递给龙老爷子。 “这是?” “爷爷,你先看看。” 龙老爷子翻着账本,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到后来眉头皱的越来越狠。 这时包子突然说道:“龙爷爷,这是洛邑宋家这些年仿制古玩赝品的材料账单,这个宋家跟果子之间还有些恩怨,挺不是东西的。” 龙老爷子闻言合上账本,“你们几个小子的意思是,想让我通过这个账本,去扳倒宋家?” 我忙的点了点头,但龙老爷子却摇了摇头。 我们有些懵,这是啥意思? “我刚才略微看了一下账本,你们说这是宋家的账本,但里面好像没有记载一条关于宋家的信息。而且这上面大部分材料都是从香岛发货,谁会去那里调查?” 龙老爷子说完,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留下我们三个面面相觑。 “爷爷,这账本还不够细致吗?” “不是细不细致的问题,你这账本怎么能证明是宋家的账本?这个宋家我也有耳闻,他们在豫州盘踞这么久,难道上面就没关系?你们想凭一本没实质依据的账本就想让他们倒台,简直是异想天开。” 龙老爷子的话,让我们三个彻底懵了。 包子赶忙拿来账本仔细翻找,找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关于宋家的信息。 怪不得宋明远一点也不在乎仓库里面的东西,特别是这账本。 你说这是宋家的账本,可有什么依据?上面反正没有指名道姓,谁知道这是从哪弄来的假账本? “妈的,这些老狐狸,玩聊斋绝对是好手。” 包子看着账本欲哭无泪,本以为凭着它能让宋家吃瘪,现在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宋家,我听说过,他们能在洛邑站稳脚跟,并且黑白通吃,靠的不只是他们自己,没有人在背后支持的话,是走不到今天的。” 龙老爷子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宋家干的事几乎已经在明面上了。 这么多年没出一点问题,看来背后的靠山很有实力。 说白了,这些都是利益关系,花多少钱,背后的人就会使多大力。 “龙爷爷,这么说来,宋家岂不是要逍遥法外一辈子?老大老三管黑,老二老四管白,洛邑直接姓宋好了。” 龙老爷子呵呵一笑,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欲让一个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宋家已经够疯狂了,那接下来就等着灭亡吧。 龙老爷子的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的,跟听绕口令差不多。 真不知道吴老二要是知道这个结果以后,肩上的伤口会不会再次崩开。 “爷爷,你不是战友多吗?找几个关系好的,向上面反映反映不就好了?” 龙老爷子把脸一板,十分严肃的说道:“胡闹,你们以为上面的人天天都闲着没啥事吗?就宋家这个事来说,在他们眼里那就是芝麻大点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这事还不值一提?那上面的人天天都在忙什么? 第七百八十一章 熟悉身影 账本没了用处,让我挺沮丧的。 不过仔细想想,宋家在洛邑盘踞了这么多年,肯定将不利于自己的东西都处理的十分到位。 龙老爷子看出我们的心思,他在一旁安慰道:“有些事不是不能解决,只是还没到时间,时间一到,自然而然就有人出手了。” 对于这种哲理似的话,我也只能木讷的点点头。 道理谁都懂。 但现在是不想讲道理。 “行了行了,一会给你妈打个电话,晚上咱出去吃,你们三个小家伙陪我喝两盅。” 对于我的到来,吕丽萍无疑是最高兴的,但她还惦记着一个人,那就是时紫意。 “时老爷子说你们十月一订婚,这还有五个月时间,房子选好在哪买了吗?我和你爸的意思是在姑苏买,离得近,等你们有了孩子,我还能帮忙照看。” 正在嚼菜的我直接被呛了一下。 好像当父母的都希望尽快抱上孙子,甭管什么身份。 “妈,房子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有钱,在京城也能买得起。” 龙老爷子听我这么一说,立马不愿意了。 “肯定不能在京城买,搞得咱们跟倒插门似的,老时头到时嘴都能笑歪了。” 我心想,不就是个房子问题吗,在哪不一样? 再说倒插门有啥不好的,有多少人想插还插不进去呢。 这顿饭主要就是围绕我和时紫意订婚的事,包子和闫川几乎插不上嘴,只能低头猛干饭。 晚上九点多,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在街上漫步,一时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包子给肖龙打过电话了,八爷没回去。 给吴老二打电话,他和张聋子去了琅琊,伤情也挺稳定的。 当吴老二得知账本上根本没有记录有关宋家的线索时,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突然叹了口气。 “宋家应该气数还未尽,都别气馁,弄他们的机会多的是。” 吴老二倒是会宽慰自己,从之前的腿伤,到现在的肩膀伤,这都是拜宋家所赐, 他其实是最希望宋家倒台的。 逛了一圈,准备回去睡觉的路上,包子一个劲的唉声叹气,我问他咋了,这家伙居然感慨上了。 “你说娇子要是好好的,咱们跟宋家的关系也僵不了,宝哥也不会跟她留在野人山里,现在想想,这一切跟做梦一样。” 包子说完,突然停下身形,一脸认真的看着我问道:“果子,你说娇子和宝哥真的死了吗?我咋感觉这一点也不现实?直觉告诉我,他俩依然健在。” 我甩了甩手,“既然你都有直觉了,还问我干什么?” 包子又看向闫川,但闫川耸耸肩,说自己和娇子还有宝哥并不熟,所以没啥感觉。 “算了算了,跟你俩说话太费劲,这世上根本没有懂我的人呐!” 我一脚踹在了包子的屁股上,让他滚一边嚎去,但一脚下去,才想起来他屁股上还有伤没好利索呢。 刚想出口道歉,包子突然嗷的一下炸了毛。 “果…果子,你快看…看,那两个人是不是娇子和宝哥?” 我以为他是半夜发神经,但当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两道极其酷似娇子和宝哥的身影让我直接愣在了原地。 “难道念叨谁谁就会出现?” 包子喃喃自语,这功夫,那两道身影突然一个转弯,消失在山塘街的转角。 我们赶忙追上去,却再也没看到那两道身影。 “见鬼了,难道是娇子和宝哥的鬼魂?” 闫川拍了包子一巴掌,让他正常一些。 “别神叨了,刚才那两人大概率是娇子和宝哥,他们没死。” 闫川的语气很坚定,包子挠挠头,说娇子不愧姓宋,命跟宋家一样大。 其实包子关心的不是娇子,而是宝哥,两人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是一下能割断的。 “走吧,他俩死不死,跟咱们好像关系不大,回去睡觉,明天回津沽。” 我们没有跟龙老爷子一起住,有包子和闫川在,也不好分房间。 宾馆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宝哥和娇子的身影。 不是有多担心他们,而是他们身上有太多太多秘密,让人想要弄个明白。 还记得在野人山,他们是带着某种目的,关于灵霄盘,我到现在还是没搞明白。 到了后半夜,刚有一点困意的我被包子的呼噜声吵的烦躁,真后悔三个人开了一间房。 穿上衣服决定出去透透气,刚拐下楼梯第一层,就听到下面有人小声争吵。 “说好的出货五五分账,为啥只给我十二万?” “我说超子,一路吃喝拉撒不是钱?这钱难道不应该刨出来?” “你别扯犊子,我看到你开棺时往自己口袋里装了枚玉佩,那玩意至少得值个几千块钱吧?还不够吃喝拉撒的钱?” 感情碰到两个同行,这会因为分赃不均,在楼梯转角算上账了。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两人瞬间没了动静,迈步往下走,转角后便看到两个比我大一些的年轻人,都脸红脖子粗的。 假装没看见他们,继续往楼下走,刚走到下一个台阶,那两人突然叫住了我。 “喂,小子,我俩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 我本不想理他俩,但这人说话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 于是我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说道:“你们说什么我倒真没注意听,但对于分赃来说,多一点少一点别那么计较。” “超子,这小子都听见了,不能留他活口!” 两人迅速向我扑了过来,那个叫超子的体格子大一点,我本以为会是个好手,没想到是个外强中干的小菜鸡。 他刚到我身前,还没碰到我的身体,就直接被我一个撩阴脚放倒在地。 见超子捂着裤裆躺在地上打滚,另一个人见状先是一愣,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刀对我比划起来。 “小子,自己趴地下,要不然白刀子进绿刀子出,我扎你苦胆,白刀子进黄刀子出,我扎你粪包……” “你特么在这演小品呢?” 第七百八十二章 超子和大成子 这两人都是被我一招撂倒。 我也算是扬眉吐气一回了,心中积攒的郁气也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诶,大哥,大哥,打人不打脸……” 其实我下手也不算太重,但他们显然是刚出茅庐的小雏鸡,一点战斗力没有,和我那时候一样。 “你叫啥?” “老八。” “我特么没问你老几,我问你叫啥名!” “大成子,他叫超子……” 我拍拍手,叫他俩起来,超子捂着裤裆,大腿合并,小腿外翻,姿势有点别扭。 我明明记得刚才那一脚没用多大劲。 “你俩在哪开的锅儿?” 大成子看了超子一眼,两人眼神相交,好像在组织语言,骗我的语言。 “那什么,就在东郊……” 没等大成子说完话,我的脚已经抬起来了。 这时超子立马说道:“在西郊,在西郊,大阳山。” 我摸了摸下巴,姑苏来了好几趟,也没好好逛逛,按道理说,这里自古都是繁华之地,要说没几个大锅儿还真说不过去。 在我详细的询问下,知道他俩是开了一个明代的锅儿,这两个新手,看了几页《葬经》,就敢找地方行动。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我不由得摇摇头,回想自己当时,跟他们一样虎。 见我摇头,大成子以为我是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于是赶忙说道:“大哥,我们说的千真万确,骗人是小狗。” “对对,在我们开的那个锅儿的不远处,可能还有一个大锅儿呢,但是我俩没敢挖,你要不信我俩带你去看看。” 超子的话勾起了我的兴趣,但现在天色太晚,打算明天去大阳山转转。 “你俩不用想着跑,模样我都记下了,要是敢放我鸽子,我直接让帽子叔叔抓你们进去踩缝纫机。” “哪能……” 次日一早,我还没睡多久,房门便被敲响。 大成子和超子早早过来找我了,他俩都背着大登山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一看都是专业工具。 我叫醒包子和闫川,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俩人居然一点都不感兴趣,特别是包子,蒙着被嘟囔着:“啥人你都信,自己去吧,我和川子等你好消息。” 走出宾馆,我问大成子,置办这些工具没少花功夫吧? 大成子说这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甭管精不精通,家伙式儿得准备到位。 路上,超子一直问我师从何处,看我像高人的样子。 我告诉他这种感觉很正常,我当时刚接触社会,也看谁都像高人的样子。 归根结底,就是江湖阅历上来了。 大阳山的鸟叫震得人脑仁疼。 我蹲在大成子和超子打的盗洞边上,看着不规则的盗洞直摇头。 “这墓室顶都快被你们刨成筛子了!这是墓室,你俩倒好,当菜窖挖呢?” 我捡起块青砖在手里掂量,砖缝里的糯米浆还泛着油光。 大成子探过头来,嘿嘿一笑:“大哥,你说这些砖值钱不?要是值钱我背文物市场上卖。” 我记得包子以前也问过我这样的问题。 “值你个头,赶紧把你们挖的洞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盗墓的?” 两人闻言,开始撅着屁股回填盗洞,超子的裤裆上还留着我的鞋印,这会儿的样子就像只被阉了的鹌鹑。 回填完盗洞,我问大成子他们说的大锅儿位置在哪? 他俩同时指着百米外的地方,那里倒是真隆起一个小土包,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走近一看,我的脸立马黑了,这特么不是被人挖过了? 盗洞还是不规则形状,一看就是这两小子的杰作。 “那个,我俩挖了一半,眼看着天快亮了,就没接着挖……” 我心想着这两小子应该能跟包子尿一壶去,也是二逼。 “大哥,你看看这地方,出大锅儿的几率有多大?” “大你个头!” 我抓起一把土扬在大成子脸上。 “知道什么叫千层糕吗?这墓上头五米都是夯土层,掺着碎瓷片和铁蒺藜,你俩能活着钻出来算祖坟冒青烟了。” 超子闻言往洞口里看了看,然后挠挠头,问我还要不要接着往下挖? “挖啊,我看看你们怎么挖的。” 超子二话不说钻了进去,大概五分钟左右,他在底下突然怪叫一声。 我抄起手电往下照,光束里腾起一片金色尘雾,这小子把墓室东墙的影壁凿穿了,露出了后面整面墙的青龙浮雕。 龙眼中镶着一对夜明珠,在尘土里幽幽发亮。 见此情形,我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这俩二逼根本不知道,按葬经记载,青龙位现明珠,说明主墓室必在西方。 “操,这是明中期的郡王陪葬墓,你们把郡王正妃的梳妆室当主墓挖了!” 我立马在大成子的包里翻出罗盘,在掌心转了三圈,磁针颤颤巍巍指向西北。 我望着大阳山主峰延伸出的两条余脉,忽然明白过来,山南水北为阳,双龙环抱处本该是帝王穴,怎么埋了个郡王? “大哥,你看这梳子!” 超子突然举着一个鎏金缠枝纹的银梳,梳齿上还勾着几根灰白头发。 我抢过梳子对着阳光细看,梳背阴刻的小篆让我头皮发麻。 “这是王妃生前用物,你们倒斗不拜山神就算了,连女眷的陪葬品都敢碰?” 我的话音刚落,盗洞里突然卷起一阵阴风,超子吓的手里的手电筒掉在了地上。 我本意是想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这股风这么配合。 “大成子“嗷”一嗓子窜上来,差点把我撞进盗洞。 我揪着他后脖领子冷笑:“现在知道怕了?刚才凿影壁的尽头呢?” 说着,我从大成子口袋里掏出一枚永乐通宝往盗洞里一弹,铜钱撞在青砖上发出清脆嗡响。 今天这个逼,是让我装圆了。 大成子和超子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一个拉着我一条胳膊,晃的我头疼。 “大哥,你说咋办啊?我们犯啥忌讳了?有没有事啊?” 我看着他俩想笑,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风水确实很奇怪。 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第七百八十三章 野栗子树 我观察着大阳山的风水走势,然后将大成子和超子搂了过来。 “姑苏大阳山在风水上是龙虎斗的格局,东青龙西白虎本该是势均力敌。可是你们看……” 我指向西侧突然收窄的山势,接着说道:“白虎斩腰,青龙独大,这是要出反王的征兆。” 超子提了一下自己的裤子:“所以这墓的主人?” “所以这根本不是主墓!” 我一脚跺在地上,惊起几只山雀。 “郡王葬在龙困浅滩的位置,说明他生前不得志,真正的的风水宝穴在那里!” 说着,我转身望向北坡那片长满野栗子树的山坳,阳光在那里投下怪异的三角形阴影。 两个菜鸟突然打了个寒颤,我让大成子拿出供香,点燃一根后青烟笔直而上。 气流通畅,地脉无阻。 看来这山里藏着更大的秘密。 我把供香按灭在盗洞边缘,对他俩说道:“收拾家伙,带我去你俩瞒着我的那个地方!” 超子和大成子对视一眼,脸色突然煞白。 “大…大哥,我俩没瞒你什么啊……” 我对着超子冷笑:“你说谎的时候结巴,知道吗?” 我是怎么断定这俩二货对我有所隐瞒的呢?因为第二个盗洞已经几乎挖通了,这可不是他俩说的只挖了一半。 眼见隐瞒不成,哭丧着脸说道:“那天我和大成子原本想挖个坑,结果铲子刚下去就涌出黑水,泥沙里还裹着半截雕花门楣。 哦?听超子这么一说,我倒是来了兴趣,那根本就不是普通流沙啊。 “那位置应该就是我刚才指的野栗子树那吧?” 超子和大成子一起对我竖起大拇指。 “大哥,神了,你真神了,要不你收我俩当徒弟吧,以后我和超子必定鞍前马后的伺候您老人家。” 我被大成子的话逗笑了,“滚犊子,老子还没你俩大呢!” “学无老少,能者为师。” 大阳山北坡的野栗子树长得邪性,叶子背面全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我掰开一颗刺球,果肉里渗出的汁液居然带着铁锈味。 “大哥,这就是我们上次栽跟头的地方,本来我们想留着自己以后慢慢研究。” 超子杵着洛阳铲当拐杖,裤腿还沾着干涸的黑泥。 他指着前方三棵呈品字形生长的老野栗子树,声音突然发虚:“当时铲子刚插进去半米,就听见地底下……有铃铛声……” 我蹲下身抓了把土,指尖搓开时硌到几粒晶砂。 对着阳光细看,这些透明的晶体竟能折射出七彩光晕。 好家伙,寒水石英都翻上来了。 我拿过罗盘平放在地,磁针突然像抽风似的左右乱摆。 大成子抻着脖子凑过来:“大哥,这指针搁这儿跳舞呢?” “跳你大爷!” 我反手给他一个脑瓜崩,“这特么是遇到磁暴了,说明地下有大规模金属矿脉,或者很多很多陪葬……” 我话没说完,罗盘咔哒一声裂开一道缝,吓得大成子赶紧将其收进怀里。 “这可是我爷爷传给我的清末老物件,往常连道划痕都舍不得。” 超子突然怪叫起来,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那三棵老野栗子的影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活像被地面吸了进去。 我抬起大成子的手看他的腕表,上午十点四十七分,这个时辰的日头不该让树影收缩的这么快。 “愣着干嘛?跑啊!” 我揪住俩菜鸟的后脖领就往坡上拽。 刚退到十几米外,就听地下传来闷雷般的响动,三棵老野栗子树中间的土层轰然塌陷,露出个两米见方的黑洞。 超子瘫在地上直喘:“妈呀,这地吃人呢!” “是你们上次挖的探坑引发的土质松动。” 俩菜鸟同时咽了口唾沫,我管大成子要来手电往洞里照,光束竟在洞壁折射出漫天星斗般的银光,仔细看,竟然是整个塌方断面布满了云母片,这在地下二十米处根本不可能自然形成。 “抄家伙,带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龙楼宝殿。” 我把绳索固定在野栗子树上,垂直下降十米后,洞壁开始出现人工开凿的痕迹。 菱形的楔形孔规律排列,每个孔洞边缘都残留着深褐色物质。 我蘸了点闻闻,腥气直冲天灵盖。 人血拌朱砂。 我在裤腿上蹭点血痂,对他俩说道:“这是元墓典型的多封土手法,这底下埋的起码是个万户侯。” 超子突然在半空中蹬腿,“哥,有东西摸我屁股。” “那是你安全绳挂到树根了!” 我没好气的吼回去,心里却犯了嘀咕,刚才我好像看见有道白影从西侧洞壁闪过,快得像是地下水雾折射的错觉。 希望是我的错觉吧。 我们继续往下滑,落地时,鞋子陷入了某种粘稠物质,手电筒一照,看到一地惨白的絮状物。 大成子弯腰要摸,被我一把拍开。 “想变白骨精就直说,这是尸棉,棺椁内层防腐用的。” 大成子讪笑一声,说刚才鞋带开了,就想系下鞋带。 我们试探着往前走,前方墓道拱顶突然传来空灵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头顶轻轻叩击银碗。 我浑身汗毛倒竖,这声音和撼龙经里记载的天音镇魂一模一样。 “贴墙走,别碰任何反光的东西!” 我压低声音警告这俩二货。 “元蒙贵族墓惯用汞蒸气防盗……” 我话还没说完,超子的洛阳铲已经撞上墓道东壁。 霎时间万籁俱寂。 紧接着,整条墓道响起此起彼伏的蜂鸣声,两侧墙缝里渗出蓝汪汪的液体。 “操!” 我拽着俩菜鸟玩命狂奔,身后传来冰层开裂般的脆响。 “大哥,那是什么鬼东西啊?” 大成子边跑边嚎。 “水银冷凝管!你们刚才唤醒的是六百年前的中央空调!” 我踹开前方腐朽的柏木门,三人滚进主墓室的瞬间,背后“轰”的落下道断龙石! “完了完了,咱们要困死在这里了!” 超子转身用力拍着断龙石,大成子居然还对着外面喊:“有没有人呐,救命啊……” 我扶着额头,怎么遇到这两个奇葩? 第七百八十四章 七灯引魂局 超子举着手电筒乱晃,光束扫过整个墓室。 二十平米见方的墓室里,正中央摆放着一口青铜棺椁。 我让大成子掏出罗盘,发现磁针竟开始顺时针自转。 棺椁四周散落着七盏熄灭的长明灯,灯油早已凝固成诡异的胶状物。 我数着灯盏的位置倒抽一口冷气。 “七灯引魂局,墓主人这是要尸解成仙啊。” 大成子突然哆嗦着指向棺盖:“大哥…那上面刻的是不是蒙古文?” 我凑近细看,青铜棺盖表面布满凹槽,槽内填着暗红色物质。 这些扭曲的文字突然让我想起之前看过的野史。 至正二十三年,平江路达鲁花赤。 达鲁花赤是元代地方最高长官。 我用指甲抠下一块红色填充物搓了搓,居然是朱砂混合骨粉,这他妈是血咒! 这时超子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顺着他视线望去,发现墓室东墙正缓慢移位,并且隐隐能够看出一个八卦图,震位赫然出现一个拳头大的黑洞。 蒙古人也信八卦? 我猛然想起刚才的蜂鸣声,从超子手里抢过工兵铲就往棺椁底部插。 “愣着等死啊?” 我冲他俩咆哮,“八卦移位,地气外泄,这一屋子的氧气不够半个小时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长明灯里的胶状物突然自燃,幽蓝的火苗顺着地面沟槽窜成一个太极图案。 大成子抄起背包乱拍,结果火苗顺着尼龙面料爬上手背。 我眼疾手快扯掉他的外套,然后拉着他俩顺势滚进棺椁和墓墙的夹角。 此刻整间墓室已经变成烤炉,热浪扭曲的空气中,八卦图上的黑洞正在不断扩张。 “找生门!八卦兑位!” 我扯着嗓子喊,超子显然是懂一些基础知识,他连滚带爬扑向西墙角,工兵铲猛砸三下,居然真捅出一个脸盆大的窟窿。 我拽着他俩钻洞时,后背都能感觉到火焰舔舐的热度。 爬出数十米后,前方出现向上的斜坡。 爬上去之后,扒开尽头堆积的腐叶,月光混着山风劈头盖脸砸下来,我们竟从山北坡直接穿到了南麓! 天也已经黑了! 我没感觉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啊! 超子瘫在草堆里傻笑:“活着出来了。” 大成子附和着:“我就说那里太邪门,当时咱俩要是执意下去的话,早就见我太奶去了。” “哥?你看什么呢?今天多亏你了,虽然没搞到东西,但真是让我俩长见识了,收徒这事你再考虑考虑?” 我没理他俩,而是望着几百米外灯火通明的开发区,突然明白主墓室为何要设八卦移位的机关。 那些沟槽的走向分明暗合现代地下管网,六百年前的古人能预料到现代的拆迁施工? “大哥,我刚才从棺底顺了一块玉佩……” 见我没理他,大成子从裤兜里摸出一块温润的墨玉,上面浮雕的獬豸正在月光下流转暗芒。 我夺过玉佩对着光源细看,獬豸的眼睛竟是用两粒陨铁镶嵌的。 当星光透过陨铁时,玉佩背面渐渐显现出山水纹。 那轮廓,分明是大阳山全貌,只是北坡多了处不知用什么标记的圆点。 山下突然传来推土机的轰鸣,夜空中腾起拆迁工地的探照灯光。 我摩挲着玉佩上的獬豸,终于看懂这个横跨元明两代的局中局。 有人借古墓镇住龙脉,又在现代化的建设中暗藏玄机…… “大哥,接下来咱们该干啥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说着,我往山下赶去,一天过去了,先下山给包子报个平安,这山上信号太差。 “诶,大哥,我俩拜师的事你考虑考虑啊,我们是认真的。” 我懒得理他俩,我自己还只是个半吊子呢,今天完全属于超常发挥了,真要收了他俩,不知道是收的徒弟还是收的爹。 “祖师有命,到我这一代就绝后了,不再收徒,你俩回去洗洗睡吧。” 大成子和超子还是不放弃,跑到我跟前一个劲献殷勤。 我全当看不见。 到了山下,我给包子打过去电话,这家伙居然和闫川在唱K! “我说你俩是一点都不关心我的死活啊,我都出门一天了,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 我听到了闫川的狼嚎声,以及陪唱公主的笑声。 “哎,果子,我听不清,忙着呢,回头再说。” 挂了电话,我仰天长叹,孽缘啊,我咋认识这几个不靠谱。 “哥,你考虑考虑嘛……” “得,打住,大老爷们粘牙很不好。” 超子抓着我的胳膊,大老爷们居然撒起娇来,搞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哥,你说你啥条件,要不我们把刚出货的钱都给你?” 我见他俩这么诚心,突然心生一计。 于是我对他俩招了招手:“你们要是能找到混进拆迁工地的办法,这事我就考虑考虑。” 大成子闻言猛的拍了下大腿。 “哥,就这点小事?我和超子一直干建筑队,进去谋个活不是简简单单?” 呃……我好像大意了,这两二货以前居然干过建筑队。 不过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我倒真想看看,玉佩上的圆点,标注的是不是拆迁工地。 第二天清晨,太阳山北坡的晨雾里混着柴油味。 我蹲在指挥部板房顶上,望远镜能瞧见文物局的人正在野栗子树那拉警戒线。 超子往嘴里塞着糖糕,油点子溅到手里的姑苏府志上。 “哥,这书里说大阳山龙脊藏珠,虎口衔玉,咱找的玉佩位置咋和古人画的不一样?” 超子翻到明代地方志的舆图页,我抢过书卷瞥了眼泛黄的地图,突然发现山脉走势被刻意扭曲。 “这是反着画的,舆图用镜面局掩盖真穴,这是谁这么好的手段?” 大成子突然从铁皮梯窜上来,喊道:“哥,施工队正在探管线!”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到五台黄色挖掘机正在玉佩标记的圆点位置轮番作业。 (ps:兄弟们,真是发热码字,难受的不行,能不能点点催更,写个好评安慰我一下^_^) 第七百八十五章 题跋 我们翻进工地时,差点撞上运渣土的卡车。 大成子和包工头熟悉,所以在工地里混了三个小工名额,但不用干活。 这俩小子以前干工地的时候,没少挖出大墓,所以两人一拍即合,草草看了几本书,就开始一夜暴富的大计。 要不是碰到我,他俩肯定禁不住那座元墓的诱惑,大概率会折在里面。 “哥,你说的风水宝地就是这里?呕…” 超子扒着工地临时旱厕的墙根干呕,大成子也有些纳闷:“这风水宝地咋成化粪池选址了?” “因为粪土属阴,正好能镇住龙脉…” 我话说到一半,脚下突然传来微微震动,摸出罗盘还没摆稳,磁针就疯了似的转起圈,最后直挺挺指向地下车库的基坑。 “卧槽,这么神?” 大成子怪叫一声,和超子赶忙往坑边跑。 坑底积水映映着正午日头,居然折射出七彩虹光。 我捡起一块混凝土碎块砸向水面,涟漪荡开的刹那,虹光突然聚成束,在基坑西侧墙上投出一个门洞虚影。 “海市蜃楼?” 大成子张着嘴凑近,一脸惊奇之色。 我摸着湿润的基坑壁说道:“这是地下暗河的折光,下面肯定有条被填埋的元明河道,直通大阳山。” 这时,大成子手机突然在裤兜里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下,告诉我,他在住建局上班的朋友发的信息,内容是地质雷达显示异常空洞,疑似古墓。 “咱们快点开始吧,别等文物局的来封锁现场。” 超子闻言抡起工兵铲在虹光标记处猛挖,几铲子下去就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腥风混着陈年檀香味涌出来,我扒着洞口用手电一照,光束竟被层层铜镜折射成漫天星斗。 大约二十米深的竖井里,倒悬着九尊青铜编钟。 这是九宫惊魂阵…… 我一把揪住要往里跳的大成子:“每口钟对应一个脏器,共振能让人心跳过速猝死!” 话音刚落,施工队长的大嗓门从对讲机里炸出来:“大成子,你们在基坑搞什么鬼?水泥泵车马上到了!” 我交代大成子,让他跟施工队长讲,这下面有元代排水系统,打桩机再来两下整个地基都得塌! 随后,我带着他俩顺着排水管溜进地下,超子举着罗盘直犯嘀咕:“指针怎么老是往右偏?” 我踢开挡路的预制板告诉他:“因为左边埋着钢筋,现代建筑就是最大的风水煞。” 我刚说完,脚下突然塌陷,我们三个一起滚进了一个八角形的墓室,摔的那叫一个七荤八素。 超子头顶的应急灯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竟然映出提线木偶般的诡异姿势。 我摸到手电筒按亮,光束扫过东墙时我直接骂了娘。 整面墙都是活人入殓图,画中工匠正在给主墓室封顶,而他们脚下踩着七具呈北斗状排列的尸骨。 大成子突然鬼叫起来:“这…这不是我们老家祠堂供的刘氏族谱吗?” 他哆嗦着指向壁画题跋,落款赫然是“洪武五年刘基观山题。” 我这才知道大成子原来姓刘。 刘大成? 这刘基不就是刘伯温吗? 想当年他斩尽天下龙脉,难道姑苏一带的他也没放过? 我凑近细看,只见题跋上的小楷记载着惊人的秘辛。 “大阳山乃姑苏地眼,元人以七牲坏其势,吴便以七星桩镇之!” 这是双面碑,阳面碑文给皇帝看,阴面真相藏在墓里。 我一拳捶在壁画上,尘土哗哗落下,露出被掩藏的暗格。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卷羊皮地图。 我猜,这些地图应该记载的都是类似大阳山这种情况。 超子刚要伸手去拿这些羊皮卷,墓室突然地动山摇,水泥碎块如暴雨般砸下,打桩机的哒哒声传进我们的耳朵里。 “这个王八蛋,刚才都告诉他了,还特么施工!” 我抢过一卷地图塞进怀里,拽着俩菜鸟钻进排水管。 爬出地面时,远处大楼的玻璃幕墙正把阳光折射成分散的光斑。 我迫不及待的摊开抢到的羊皮卷,上面绘制的是山势图,大阳山的龙脉被七颗黑钉截断,而钉子的位置…… “这不就是已经建成的七座摩天大楼吗?” 大成子声音发颤,我也不可置信看着羊皮卷。 难道真有人能算出几百年后的事? 这时大成子的对讲机里突然传出施工队长的咆哮声:“刘大成,你他妈忽悠我……” 杂音中混入诡异的铜钟回响,紧接着传来重物倒塌的巨响。 我们转头望去,基坑上空腾起金色尘雾,在天空中凝成模糊的龙形,超子手里的罗盘咔咔作响,指针疯狂摆动后,最终指向老城区方向。 “龙凤呈祥的局破了,但有人把真龙引到了拆迁指挥部。” 我望着尘雾渐渐消散,不由得摇了摇头,总感觉这一切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 而我,只是碰巧的过路人。 “哥,按你这么说,整个工地下面,不对,是整个拆迁区下面都可能有古墓了?” 我摇摇头,说这些都不重要了,风水局一破,下面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不值得冒险。 午后的风卷着钢筋水泥的气息掠过工地,这俩菜鸟还在为半卷羊皮卷争吵。 我摸出一枚永乐通宝弹向天空,铜钱旋转着映出蓝天白云,落地时稳稳卡在排水沟盖板上的纹路上。 远处塔吊亮起警示灯,红光扫过之处,成群的蝙蝠正从新落成的的金融大厦飞出,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古怪的形状。 “走吧,一会施工队长回来,非得扒了你的皮。” “这不怪我,提醒他了,他不听又啥办法?” 这时超子凑上来,舔着脸问道:“哥,收徒这事能定下来了吧?” “就是,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这俩人的执着程度,实在令人佩服。 我刚想找个借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包子给我打过来的。 “果子!那天咱们看见的就是娇子和宝哥,他们没死!” 我耸耸肩,问他:“然后呢?” “他俩去了金融大厦!” 第七百八十六章 释怀 包子和闫川这两天并不是在吃喝玩乐。 前天晚上看到娇子和宝哥的身影之后,第二天两人就寻找起二人的踪迹,去ktv也是因为看到宝哥他们进去了,目的就是想跟上去看看。 “果子,你是不是聋了?我说娇子和宝哥去了金融大厦。” 包子的怒吼让我抠了抠耳朵,这小子有点激动。 “去就去呗,咱们和他俩现在又不是一路人,他们干什么,与你无关。” 我能听到包子在电话那头跳脚。 “确实跟咱们没关系,但昨晚他们在ktv,是和赵大胆在一起的!” 赵大胆这个名字让我后脖颈汗毛倒竖。 炮工,金融大厦,他们想干什么? 一个我都感觉特别疯狂的想法在脑海里浮现。 午后的阳光把塔吊影子拉的老长,远处玻璃幕墙折射的光斑突然变得刺眼。 我记得羊皮卷上大阳山龙脉的七个截断点,其中一颗钉子就是金融大楼! 我带着大成子和超子赶紧离开工地,路上碰到住建局的人带着防暴警察往基坑的方向去了。 穿过脚手架丛林时,两年前的那个除夕突然在脑子里闪回。 那时我们几个还挤在平房里,娇子举着二锅头说要效仿桃园结义,宝哥醉醺醺的拉着我,说等找到大墓就金盆洗手,回药王观养老。 但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我们的关系变得很微妙,然后开始对立。 我自认为不管在哪个方面,都努力照顾每个人的情绪,就拿分钱来说,从来没因为谁少干一些而少拿钱。 所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很久。 “哥,看路!” 超子拽着我的胳膊往后扯,半截钢筋擦着我的鼻尖落在地上。 “哥,想啥呢?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我摇摇头,他俩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跟他们也说不着。 金融大厦的玻璃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抬头望去,成群的蝙蝠正从通风口涌出。 “哥,蝙蝠不是晚上才出来活动的吗,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你俩能不能别跟好奇宝宝一样?我又不是万事通,啥事都知道。” 大成子突然猛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当初盖金融大厦的时候,打桩的时候老冒黑水,包工头说是打到排水污井了。现在想想,这下面是不是有东西?” 对于他的开窍,我还是挺欣慰的。 “超子,大成子,你俩先回去吧,这里面有我的私人恩怨,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 超子闻言,表情十分严肃的说道:“哥,你这是什么话?我俩是你徒弟,哪有师父遇事,徒弟跑路的?你放心,谁对你不利,我和大成子就干谁!那个小胖子冲咱们来了,是不是他?” 说话间,包子和闫川正朝我们这边走来。 我看着超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想着,就他俩这身手,在包子手下可能撑不过第二招。 更别说闫川了。 “得得得,你俩老实在后面待着吧,他俩是我哥们。” 包子急匆匆的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身后的超子和大成子不由得问道:“咋回事,还带两个跟班?” 没等我说话,超子急忙接住话茬:“我俩是师父的徒弟。” 他这话说的别扭,不过不妨碍包子和闫川笑的前仰后合。 “你俩…拜他为师?哈哈,还不如拜村口的大黄呢,哈哈……” 闫川也跟着起哄:“你俩别被果子误了青春……” 大成子见包子和闫川贬低我,直接走到我跟前,反驳道:“大哥可是有真本事的人,你俩作为朋友怎么能不相信他?” 我扶着额头,都奶奶的乱套了。 不过大成子能替我站出来说话,还是挺让人欣慰的。 他不知道我和包子还有闫川的关系,这俩损种嘲笑我也属于正常。 “好了,说正事,宝哥和娇子现在在哪?” 包子喘了两口,刚才他差点笑岔气。 “在地下车库。” “走。” 路上,我将大阳山以及拆迁工地的事告诉他俩,包子沉吟片刻,说娇子和宝哥极有可能是为了这个来的。 他们大概率是想要地下的东西。 “哥,你们都决裂了,还去管他们干什么?大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好吗?” 超子的话让我停下了脚步,包子也回头看了一眼超子,闫川对这事没感,低着头看自己的脚面,好像上面有东西一样。 超子说的话好像很对,可能是我一直在一厢情愿的往上靠,本来与我们没有关系的事,为什么非要弄个明白? 我不像包子,他因为宝哥是他的师哥,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我呢?只不过和他们萍水相逢,有过一段共处的经历罢了。 何必如此纠结,非要弄清楚答案? “包子,要不你自己去?” 想通了这一点,我对他们想要干什么也不感兴趣了。 “你不想知道他俩为啥变成这样了吗?” 包子看着我,想看穿我内心的想法。 “不重要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约束不了任何人,世界也不需要我来拯救,做个俗人,贪财好色,挺好。” 我突然有了一种释怀的感觉,人么,有时候真的没必要计较太多。 适当的事不关己,就会轻松愉悦。 “那你们在这等着,我去问问宝哥,药王观,他还回不回,师父他还要不要!” 包子转身钻进了地下车库,闫川这时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摇头晃脑的说道:“霜冷寒枝鸦映瘦,风摇残烛泪痕收。仇思缕缕如烟散,旧事桩桩似水流。宿怨皆抛心向暖,前尘尽释意无忧。且凭朗月舒怀志,不教阴霾扰眼眸。” “什么玩意?还特么做起诗了?” 闫川嘿嘿一笑,说自己一直是文学青年,要不是时运不好,这会儿可能在清华的教室里学习呢。 大成子憋不住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这让闫川的老脸一红,对着大成子勾了勾手,说道:“小子,来,让师伯领教一下你的身手,打赢我,给你包见面红包。” 大成子不知道厉害轻重,只听到有红包了,腾的一下窜了过来。 我也不拦着,反正挨揍的不是我。 第七百八十七章 来活了 对于大成子的不自量力,我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戏。 大成子兴冲冲的冲向闫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闫川一个轻巧的侧身,就把大成子绊倒在地。 大成子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揉着摔疼的膝盖,一脸不服气。 闫川笑着说:“小子,回去多练练,别轻易就被人撩到。 超子在一旁庆幸的笑着,可能是在想,幸好自己没冲动,要不然狗吃屎的绝对是他。 十几分钟后,包子从地下车库钻出来,我问他怎么样?有没有解开心中的疑惑? 包子摇摇头,说根本没见到宝哥和娇子。 “嗯?怎么回事?” “不知道,只是看到一处消防栓被炸开了,里面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包子的表情有些沮丧,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总会变的,说不定哪一天咱们也成了仇人呢。” 包子一把打开了我的手,“别瞎放屁了,咱们帅气逼人组合可是要好一辈子的。” 夕阳把我们的身影拉的老长,我们组合中的逼人同志,拉着大成子和超子让两人给他磕头,说一个头给十块钱红包…… 晚上宾馆的电视里,新闻报道了一则消息,根据线人举报,缉私部门查获了一批准备走私境外的文物,配的图片正是宋家仿制的九鼎。 这则新闻就很有意思了,线人举报,这个线人是谁? 不过这应该伤不了宋家的根基,因为没有证据证明这是宋家的东西,替罪羊可能早就做好了准备。 牢狱之灾换一家荣华富贵,这买卖划算的很。 吴老二又联系不上了,这小老头总爱失联,特别喜欢自己闷头干大事,也不带上我。 现在想想,还是跟忠哥在一起干活刺激,有没有收获先不说,最起码能学到不少东西。 八爷仍然没有消息,按理说,它应该已经知道九鼎是宋家设下的局,以它的性格,知道真相后肯定会骂街。 自诩诸葛转世的它,被人蒙骗算计,心里不知道该有多窝火。 从这件事上,我知道了,真有人会从几十年前就开始布局。 想想真是可怕。 次日一早,包子嚷嚷着要回津沽,他想回去跟肖龙说说,宝哥还活着的事。 这有点脱裤子放屁,直接打个电话完事了,他的主要心思肯定不在这上面。 闫川这家伙可能知道点啥,毫不犹豫的要和包子回去,帅气逼人就剩我自己了。 我交代包子,回去之后跟时紫意说,我有事还没办完,免得知道他们都回去了,我还在外面,少不了一通埋怨。 两天后的江宁梨园。 超子和大成子被我忽悠到这里打杂,这俩人实在太粘牙了,跟他们待时间久了,容易精神衰弱。 来江宁还有另一个目的,当时八爷和周道长还有瘸子王离开有段时间了,如果周道长和瘸子王回来,说不定他俩能知道一些八爷的消息。 但显然我这趟算是白跑一趟了,瘸子王色钟表店大门紧锁,周道长的文玩店还是那副狼狈的模样。 “哥,我俩想学盗墓,不是拖地,你看看这地,被我俩擦的都能照出人影来了,穿裙子的姑娘走过,能看见她穿什么颜色的裤衩。” 大成子拄着拖把杆,一脸的无奈。 “哪有那么多坟让你俩挖?本本分分学个手艺都不孬,你看看梨园这些人,都凭本事吃饭,不也活的挺滋润?那个何冉冉,才来多久啊,自己就能上台了,你俩不羡慕吗?” 超子和大成子把头摇的飞快,装个螺旋桨绝对能起飞。 “哥,何冉冉多大了?” 超子好像对何冉冉有意思,拖地的时候一直用眼睛瞟她。 “别问我,有想法自己问去。” 傍晚,袁泉从禅城回来,见到我以后有些惊讶。 “果子,事还没处理完呢?”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回来干什么? “禅城那边弄的差不多了。这次回来挑一些人过去,要不没人撑场面。” 我问他南粤珍奇会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袁泉挠挠头,略显尴尬的说道:“重心没放在那边,只顾着装修梨园了。” 我叹了口气,这事也不能怪袁泉,虽说我与任贤良之间有仇,但那家伙在禅城势力庞大,就袁泉和强子他们,很难把任贤良他们怎么样。 当时他们雇胖子和瘦子袭击我这件事,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先休息去吧,这段时间看来你忙的不轻,瘦了不少。” 我拍了拍袁泉的肩膀,这家伙确实没少出力。 晚上我和老毕登他们坐在一起,商量把江宁梨园的人分一批去禅城。 现在江宁这边人员充足,比原来扩充了一倍不止。 我的主张是大家自愿,别强求,毕竟都是自己人,不要闹出情绪来。 这事还得让老毕登去处理,虽然不咋惹人喜爱,但年龄在这摆着呢,年轻一点的也都挺尊敬他。 十点,我才捞着上床,刚躺下,大成子和超子敲门进来了。 一看他俩的表情就是有事,我估计差不多能猜出来是啥事。 果然,苦瓜脸的大成子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说道:“哥,你看我和超子,本来看到的暴富希望,啪,被你一下子给浇灭了。你带我俩出去转转,整个春秋战国的大锅儿,哪怕你九我俩一也行啊。” 超子小鸡点头,也在我的床上坐下来:“哥,我跟大成子这辈子呢,也就这样了,靠出力气只能维持温饱,但挖坟可不一样啊,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所以您老人家就行行好,带我俩搞个大的!我马超发誓,以后绝对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马超? 我从床上坐起来,问马超他爸是不是叫马腾? 马超一脸茫然,说他爹叫马保国。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一看电话号码,心里不由得揣测,他怎么给我打电话呢? “喂,占林叔,最近可好?” 打电话的人正是马占林。 “哈哈,吴果,我一猜你就没睡。有活来了,你干不干?” “啥活?” 第七百八十八章 野狐岭 马占林的电话让我很意外。 好久没有和他联系了,以至于我差点忘了他当时说过要退隐江湖的话。 “占林叔,你不是说金盆洗手了嘛,怎么又干起老本行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音,马占林深吐一口烟雾,笑道:“我又没说我去,只是赚个信息费,晋西石州山坳中里藏着个唐锅儿,前天下雨导致山体滑坡,冲垮了半面山,露出块带符咒的青砖,应该是个肥斗。” 我摸着自己的耳垂,马占林这是改行当线人了,不过他这消息的可信度有多少呢?还有,这么好的事儿,他首先应该想到热河帮的兄弟们啊,咋想起我来了? “占林叔,你这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不出货我倒找你钱。” “那你自己咋不去,或者让热河帮的兄弟们去?” 马占林略微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我说不干就不干了,帮里大部分兄弟也都转到明面上,不做这个行当了,剩下的个别人都找其他人合作去了。这么长时间来,我们一致认为,不干一线的活,虽然赚的少。但踏实,不用担惊受怕,我们是年龄越大就怕事。” 我“噢”了一声,马占林可能听出来我兴致不高,所以再次问我感不感兴趣。 大成子和超子一直在我旁边听着,特别是大成子,这耳朵跟雷达似的,他唰的一下站起来,对着电话大喊:“叔,有唐三彩马不?就电视里那种!” “吴果?谁在你身边呢?我听着不像包子啊。” 我赶忙捂住电话,大成子刚才的嗓门在大点,都能震碎玻璃。 “两个朋友,刚入行没多久,您老信息属实的话,正好带他俩练练手。” “好,信息费三万。” 呃,马占林还真敢要啊,上嘴皮碰下嘴皮就三万,可真是比挖坟来的快。 “一万五。” “你这小子,跟我讨价还价?两万六,不能再少了。” 磨了半天嘴皮子,信息费磨到两万块钱。 我想着马占林应该不能差这点钱吧?忒抠。 挂了电话后,超子的眼睛里都快出小星星了。 “哥,电视里那唐三彩马可老贵了。” 超子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比划起来。 “我和大成子已经准备好装宝贝的蛇皮袋了。” 第二天天没亮,这俩二逼就开始咣咣敲门。 大成子背的尿素袋鼓鼓囊囊,铁锹把从破洞里支棱出来,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要去倒斗去。 超子脖子上挂了三串大蒜,我问他这玩意干什么用,他支支吾吾的说:“我查了一下,大蒜能防那个。” “哪个?” “僵尸……” 唉,我扶着额头,头疼,真的。 “那他妈都埋了千八百年了,骨头早都酥成渣了!” “还是带着吧,以防万一。” 绿皮火车晃悠了十几个小时,到了石州以后,我们又换了一辆突突冒黑烟的三轮蹦蹦。 大成子的蛇皮袋没有带过来,火车上不让,倒是超子脖子上那三串大蒜,在车上不少人问他卖不卖。 开三轮蹦蹦的老汉听说我们要去野狐岭,吓得直缩脖子。 “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喜欢冒险,前两天下雨从山上冲下来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饿鬼吃人哩。” 我问老汉,那野狐岭平时去的人多不多? 老汉回头看了我一眼,说谁没事去那干什么? 行至半路,我们在五金店买了一些工具,超子不明白,悄悄问我为啥不用洛阳铲? “刚下过雨,而且应该有一部分封土冲下来了,随便铲两下就通了。” “噢,原来如此。” 老汉见我们准备的家伙式,一脸狐疑的多盯着我们,问道:“你们不会去干坏事的吧?” “你放心大爷,我们是好人,准备上山采蘑菇的。” “对,我们是采蘑菇的小男孩,一个蘑菇,当里个当。” 操! 我使劲拍了大成子一下,把自己的手都拍疼了。 “干嘛啊,咱们就是采“蘑菇”嘛。” 大成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我正死死盯着他。 到了山脚下,等老汉走远以后,我一脚踹向大成子,力道十足。 挨了一脚的大成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似乎是不明白我为啥踹他。 “记住,有时候不要太多话,言多必失,干这行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想多活几天就要学会在陌生人面前闭嘴。” 我表情严肃,大成子起身低着头,缓缓说道:“我知道了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抬头看了看这野狐岭,发现雨后塌方的山坡跟被狗啃过似的。 这山特别不好上,雨水还没蒸发掉,路还很湿滑。 “这是下了多大的雨?没到六月份的天不应该啊。” 我们相互搀扶着上山,这会折叠铲可是出了大力。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我突然停下脚步,因为我看到不远处的碎砖头里混着白生生的碎瓷片。 我抓了把泥土搓了搓,看到里头掺着石灰渣。 “就这儿了,唐宋墓爱用三合土。” 超子闻言,抄起折叠铲就往下怼。 刚铲了半米,就铛的撞上了硬物。 扒开浮土,看到了一层青砖,上面嵌着铜钱纹,砖缝里还粘着黑乎乎的糯米浆。 “完犊子了,早知道带点醋好了,这得挖到啥时候去?” 大成子抡起镐头,在手心上啐了一口唾沫:“哥,你待着就行,咱哥么以前干工地的,力气有的是!” “这唐墓可跟俄罗斯套娃似的,最少三层砖,你俩轮流来吧。” 带他俩来的好处,就是不用我自己动手干活。 果然,在大成子撬开第一层青砖的时候,下面还有层红砖夹着夯土。 超子扒拉出一块带字的砖头,问我:“哥,这写的啥?跟蜘蛛爬似的。” 我接过砖头看了一眼:“梵文,估计是镇墓的。” 说完,我起身用铲子敲了敲砖墙,告诉大成子:“斜着往下打,避开墓道正顶,唐朝墓爱在正顶埋碎石层,一挖准塌。” 超子让大成子休息一会,接过他的镐头按照我说的开凿。 看着两人不知疲倦的干活,就仿佛看到我刚出来时的自己。 那时,也有着使不完的劲。 第七百八十九章 金簪 这俩人轮班刨了两个钟头。 体力堪比牲口。 我这不是在骂他俩。 是赞美,夸奖。 盗洞显现,慢慢从狗洞扩成水缸粗。 “哥,差不多了吧?” 大成子话音刚落,超子突然嗷一嗓子,吓的大成子差点没跪下。 “你特么有毛病吧?” “哥,你看这是啥?” 超子的镐头尖带出一团黑泥,里头裹着半片绿釉碗,唐三彩的莲花纹在阳光下晃的人眼睛疼。 “你慢点,这可都是钱呐!” 大成子说着,揪着超子后脖领把他拽出来。 盗洞尽头终于露出一个黑窟窿,霉味儿混合着土腥气扑面而来。 “散散味儿,一会再下去,你俩谁一会留在上面放风?” 大成子和超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想留在上面。 “哥,咱一起下去呗,这荒山野岭的除了咱们还哪有人来了?” 超子看着我的脸,审量着我的表情。 “有很多人都是栽在侥幸心理上,我就吃过这上面的亏。” 超子闻言,看向大成子:“你下去吧,我在上面放风,下去你留在上面。” 二十分钟后,我打着手电筒顺着盗洞往下照,发现墓室已经塌了半边儿,露出个歪斜的砖券顶。 大成子栓着麻绳往下秃噜,落地时“咔嚓”踩碎个陶罐。 “妈呀,这啥玩意儿?” 等我下去以后,看到碎陶片里滚出几个开元通宝,铜绿裹着金边。 大成子眼睛都直了,蹲在地上开始划啦。 “发了发了,这不得论斤称啊。” 我踹了他屁股一脚。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玩意几块钱一个有啥好激动的?” “苍蝇肉也是肉啊,留着,万一以后升值呢。” 我摇摇头,不去理他,走到塌方的墙角处。 塌方的土堆里半埋着一个鎏金铜壶,壶嘴雕成凤头,壶身缠枝纹里还镶着绿松石。 旁边散着一堆银碗,虽然氧化的发黑,但我拿起来以后,碗底上的“官”字款清晰可见。 最绝的是个半人高的陶俑,文官模样,手里还攥着块笏板,就是脑袋让塌方的石头砸缺了半边。 可惜,太可惜了。 “哥,这铜壶得老值钱了吧?” 大成子哈着气擦铜壶,宝贝的不得了。 “值钱的是这个。” 我扒开碎砖,露出个巴掌大的铜盒,盒盖上錾着一对鸳鸯。 “这叫同心盒,里头装的不是珠宝就是墓主人的心头宝。” 大成子盯着小铜盒咽口水,在他无比期待的目光中,我缓缓打开铜盒,一支小巧玲珑的赤金累丝花鸟纹簪静静躺在其中。 精致非凡! 这发簪主体由纯金打造,大约有十公分长,运用了唐代极为盛行并且工艺复杂的累丝技法。 这种手法就是将极细的金丝通过盘曲,掐花,填丝等工序,精心制作出栩栩如生的花鸟造型。 鸟儿振翅欲飞,羽毛根根分明,细腻的就像真羽毛。 旁边花朵盛放,花瓣层层叠叠,薄如蝉翼,每一处细节都令人惊叹。 簪首镶嵌着一颗鸽血红宝石,色泽浓郁鲜艳,纯净剔透,毫无杂质,在幽暗的墓室里也熠熠生辉。 在唐朝,这类精美的金簪只有身份极其尊贵的人才能佩戴,这墓里难道葬着的是个女人? 见我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金簪看,大成子小声问道:“哥,这玩意儿是不是比唐三彩还要值钱?” 我把同心盒盖上,然后揣进怀里。 “值钱是肯定的,先把这堆东西清理出去,让超子吊上去。” 大成子点头“噢”了一声,然后从蛇皮袋里掏出旧报纸。 “你轻点包,那陶俑脖子有裂。” 大成子跟摆地摊似的把宝贝铺满地,六个银碗用卫生纸缠上,唐三彩碎片拿胶带临时固定,铜壶怕磕碰被他用衣服裹住。 这细心程度,我自叹不如。 他不像是盗墓的,倒像是文物保护专家。 超子将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吊上去,我能听见他的笑,估计这会嘴角已经咧到耳朵根了。 当超子吭哧吭哧往上吊宝贝时,大成子已经将目光落在墓室正中央那具高大的棺椁上。 “哥,咱俩开棺吧。” 大成子搓着手,眼睛放光,像一个看到美女的痴汉。 还特么是穿超短裙的那种美女。 我瞧了瞧那棺椁,上头刻满了繁复的花纹,心里也是痒痒,但在大成子面前不能表露出来。 于是,我故作镇定的说道:“急啥?先歇口气,这棺材不像刚才的小物件,说开就开。” 其实一开始,我对这个锅儿没啥兴趣。 主要就是想着带他俩练练手,不过那金簪出来以后,我觉得这棺材里说不定会有比金簪还要值钱的宝贝。 要知道,光这一个金簪,出个十几二十万跟玩一样,这趟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歇了没一会儿,大成子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通红的说道:“哥,差不多了,超子还在上面等着呢,一会儿可别来了人。”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行,那就开,但是你别毛手毛脚的,别把里面的东西弄坏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我和大成子围到棺椁旁,打量着这庞然大物。 棺椁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打造,虽历经千年,但依旧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哥,我听说金丝楠木可老贵了,这棺材板子拿出去是不是也能卖不少钱?” 大成子伸手摸了摸棺椁,满脸对金钱的渴望。 “做人留一线,别做的太绝,该拿的东西拿、不该拿的别拿,再说了,这棺材盖你怎么弄出去?背出去?” 这时超子在上面喊道:“你就知道钱,这棺材在贵,能有里头的宝贝贵?赶紧的,动手,要不然你上来我下去。” 大成子哼了一声,超子从盗洞口扔下来一根撬棍,我捡起撬棍,将其插进棺盖缝里。 我和大成子憋足了劲,喊着口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嘎吱”一声,棺盖挪开了一条缝。 这口沉睡千年的棺材终于开了,一股淡淡的异香钻进鼻子里。 “哥,这味儿咋有点怪?” “香臭结合能不怪吗?” 第七百九十章 开元通宝 古人在尸体防腐这方面,下足了功夫。 棺盖挪开之后,露出了棺内的景象。 只见一具身着华丽的枯骨静静的躺在其中,尸骸上的衣物虽然有些腐朽,但依旧能够看出当年的奢华。 “是个女的。” 我一眼就从尸骸的身形和随葬的首饰等物件判断出来。 “哥,这里咋没机关呢?” 这小子好像还挺期待有机关一类的东西。 “能设置机关墓的,能是一般人吗?那都是人上人的存在,你要是找到袁天罡李淳风的墓,保证进去就出不来。” 大成子挠挠头,凑到棺前,眼睛突然瞪的老大。 “哇哇哇,这衣服上镶的都是宝石吧。” 说着,伸手就想去扯。 我赶紧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你轻点,这玩意要一层一层拨开,你以为这是你家抹布呢?” 大成子讪笑一声,站在原地,等我操作。 我仔细查看棺内的陪葬品,在尸骸的手边,放着一把精美的团扇。 扇骨是用象牙制成的,扇面上绘制着精美的牡丹图,虽然颜料有些褪色,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艳。 这玩意属于杂项,除非遇到喜欢的,要不然再精美也不如金银玉瓷值钱。 大成子见我不紧不慢的翻找,站在一旁有些着急。 我将团扇递给他,他轻轻晃了几下,带起一阵微风。 “一千年前就有这样的手艺,真是不简单。” 大成子这咂舌,我没忍心告诉他价格,怕他的小心脏承受不住。 在尸骸的胸口处,有一个精致的锦盒。 我小心翼翼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套翡翠首饰,有翡翠项链,翡翠手镯和翡翠耳环。 翡翠质地温润,色泽翠绿,这墓主人生前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这样的翡翠成色,在现代都少见,在唐朝那更是稀罕物。 “哥,这一套得值多少钱?” “一套房子。” 大成子舔了舔嘴唇:“那够我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了。” 没出息头儿。 不过想想也正常,人都是这样,有一百块钱的时候想着自己再有一千都满足了。 但真有了一千就会想一万,有一万就会想十万。 人的欲望是永远填不满的,起初,不过是对一丝微光的渴望,当拥有了那缕光,便奢望整个太阳,得到了太阳,又幻想掌控整个宇宙。 每一次的满足不是终点,而是新欲望的起点,欲望不断膨胀,人会在追逐中迷失。 继续在馆内寻找,我又发现了一些零散的银器和瓷器,其中有一个小巧的金质香囊,只有拳头大小,上面穿着金丝线,绘成一幅牡丹花的图案。 轻轻摇晃,里面传来清脆的声响。 打开香囊一看,里面居然放着两枚铜钱。 我将铜钱倒出来,看到铜钱的模样以后,内心还是起了一丝波澜。 “哥,咋回事,这不就是开元通宝吗?你不是说不值钱吗?” 我将铜钱翻过来给大成子看,他没看懂。 “这是背上晋开元通宝,这种会昌版背面带字是稀有品种,对晋西地区钱币铸造研究价值极高,存世量特别少,这一枚都要这个数。” 我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大成子晃了晃。 “一万?” “十万。” “我的妈呀,这他妈……” 大成子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将铜钱放进香囊里,又在棺内搜索了一番,没啥值钱的东西了。 “让超子把东西吊上去吧,咱们也上去。” 我和大成子灰头土脸的从墓室出来,超子已经在清点这次的战利品了。 “超子,你小心点,可别弄坏了宝贝,这可都是钱。” 超子撇着嘴,说就是把自己弄坏也不会把这些宝贝弄坏的。 “你别闲着,简单把洞回填一下,你不能挖完拍拍屁股就走人呐。” 这座唐代的墓开的十分简单和顺利,我有时十分不理解,像他们这些做线人的,都是在哪弄到的消息? 感觉他们人在家中坐,就已经知晓哪里出现大墓了。 这消息网,不佩服不行。 下山的路上,我对着兴奋的二人说道:“其实开锅儿是很简单的,难就难在出货,你要大概知道货的价值,而且黑市和店里给的价格还不一样,黑市价格会低一些,店里会高一点。” 超子点点头,问我这批货要在黑市出还是在店里出? “带你们都去看看。” “那感情好……” 超子话还没说完,突然脚底打滑,装着货的麻袋眼看着就要滚下山坡。 大成子一个飞扑抱住麻袋,十分像护崽的老母鸡。 我的冷汗也把后背洇湿了,虽然嘴上说不在乎这一星半点的,但自己挖出来的东西,也不想有啥闪失。 “你作死啊,这要是滚下去了,咱俩得给唐朝老祖宗打十年工!” 超子一阵后怕,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这山这么陡这么滑。” “行了,赶紧下山吧。” 天快要黑的时候,我们三个摸到了国道边,正好碰到一个黑车司机蹲在路边抽烟,车窗上还贴着“蔬菜运输”的纸牌子,后座堆着几筐烂茄子。 “师傅,石州市中心去不去?” 黑车司机打量了我们一眼,然后吐出一口烟雾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上车,市中心二百。” 上了车,大成子和超子这回学精了,抱着蛇皮袋子一言不发。 但我总感觉司机没事就从后视镜里偷瞄我们,好像心怀不轨的样子。 “咳咳。” 我咳嗽了一下,提醒大成子和超子注意。 但他俩应该是没搞懂我的暗号,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这俩二逼,真的,有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得屁颠屁颠帮人家数钱。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一直到了市中心,黑车司机把我们放到旅店门口之后便扬长而去。 “哥,咱啥时候出货?” 屁股还没坐热,大成子开口问我。 “慌鸡毛?黑市和文玩市场在哪咱们都不知道,天黑了,先出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锁房间里啊!它们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第七百九十一章 丢货 来晋西就要吃面食。 灵魂醋汁浇在上面,在剥几瓣蒜,巴适的很。 “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咱先去趟黑市,然后再去古玩市场,把货出了以后,你俩就该回家回家,该干嘛干嘛去吧。” 正在嗦面的大成子和超子一起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不解。 “哥,你这话啥意思?” 我又拿起醋瓶往碗里倒了一些醋,拌开面条后才回答大成子。 “我还有我的事做,你俩总跟我我也不是个事。” “哥,我俩还没学会呢。” “等你俩学会,我也该退休了。” 我真不想让他俩一直跟着了,其实他俩根本不是干盗墓的料,只是我没明说,不想伤他们的自尊。 可能是刚开了一批货出来,他俩的心思都在货上呢,所以也没跟我粘牙。 吃完面,俩人便急匆匆赶回旅馆,生怕那些货被别人偷走了。 这就跟刚认识的小情侣一样,刚开始都是新鲜感,时间一长,就没那么黏糊了。 好比我现在,见的冥器多了,一般的还真让我的内心起不了波澜。 回到旅馆,大成子正准备拿钥匙开门,突然对着门上的三环挂锁发愣。 只见锁眼里插着半截断掉的钥匙,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对着锈迹斑斑的防盗门连踹三脚。 劣质的锁舌终于不堪重负的弹开,大成子急忙从门缝里钻了进去,下一秒就传来他变了腔调的嚎叫:“哥!咱的货!没了!” 我和超子赶紧闪了进去,看到原本塞的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此刻像抽了骨头的死蛇瘫在墙角。 翡翠首饰不翼而飞,金丝香囊不见踪影,就连那柄象牙团扇都只剩几根扇骨,可怜兮兮的戳在那里。 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头哆哆嗦嗦的指着蛇皮袋:“完了完了,我老婆本全在里头呢。” “别叨叨了!” 我抓起枕头砸向地面,布料瞬间裂开,一股鸭绒的霉味喷了我一脸。 这破旅馆的床品比墓里的裹尸布还要脏,但现在谁还顾得上这个。 “报警,赶快报警!” 大成子抖着手摸出自己的手机,上面的天线也跟着手乱颤。 “你报个几把?” 我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手上的力度过了点,差点没把手机甩地上。 “你报警,跟帽子叔叔说咱们刚从唐墓里刨出来的冥器让人顺走了,脑子里得有多大的泡才能这样做?” “那怎么办?” “去楼下找老板娘。” 我快速下楼,还没到吧台就冲着里面喊道:“老板娘,302丢东西了!” 老板娘戴的金链子晃的人眼疼,她拿着鸡毛掸子说道:“早跟你们说了,贵重物品可以寄存在前台,现在知道急了?我可跟你们说,贵重物品,丢失概不负责。” 我还没说啥呢,这老板娘先叨叨了一大堆,赶忙撇清自己的关系。 “老板娘,你这有监控吗?” 老板娘看着我,就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我笑话。 “监控?我哪有钱装那个动词?有那钱我不如买点金子搁在手里,以后肯定能升值。” 囤黄金这一点,我很佩服老板娘的眼光,我记得那时候黄金好像才百十块一克,我要是把所有的钱都买了黄金,存到今天是不是也成千万富翁了? 咳咳,跑题了,咱们言归正传。 “老板娘,那你在我们出去这一小会儿时间里,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上楼?” 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她。 老板娘接过钱,立马喜笑颜开的说道:“好像有一个戴着蓝色大檐帽,身穿黑色工装服的人上了楼,也就几分钟后就下来了。” “那他手里拿东西了吗?” “没注意看。” 这点细节,不足以让我们找回东西,于是我让老板娘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真没有了,那会我正在打扫卫生,哪有时间注意他?诶,等等,这人开着车过来的,我好像记得他的车窗上贴着“蔬菜运输”的纸牌子。 “王八蛋!” 大成子一拳砸在收银台上,老板娘吓了一跳,拍着胸脯说损坏东西要双倍赔偿的。 大成子没理她,板着脸对我说:“我说怎么路上总感觉后脖颈发凉,感情这孙子早就打上咱们的主意了。” 现在知道是黑车司机偷了我们的货,但这会儿人家不知道跑多远了,怎么找? 这时超子突然拽起我的袖子,指着地上的角落,那是一团沾着菜叶子的纸团。 大成子从墙角捡起纸团,展开一看,居然是半张皱巴巴的收据。 借着旅馆昏暗的灯光,勉强能辨认出“城南蔬菜批发市场”的字样,日期正是今天。 我问老板娘这个城南蔬菜批发市场离这里多远? 老板娘说大约十几公里。 “那地方偏的很,旁边就是物流中转站,晚上一点,各地物流开始中转。” 听老板娘说完,我让大成子和超子准备家伙。 “超子去老板娘厨房拿把剔骨刀,大成子你把门口的斧子拿着,记住,到地方见到人先别动手,咱们是求财,不是拼命。 “那要是他反抗呢?” 大成子舔着嘴唇,眼睛发亮。 我弯下腰系紧鞋带,从牙缝里挤出冷笑。 “唐朝的骸骨都见了,还怕个开黑车的?” 城南的批发市场像一个巨大的钢铁迷宫,生锈的铁棚下面堆满了腐烂的菜叶。 晚风卷着鱼腥味往鼻孔里钻,超子一个喷嚏惊飞了一群绿头苍蝇。 “我听说吃蔬菜的苍蝇很干净,和那些吃屎的不一样。” 都这个时候了,大成子还有心研究这个。 “都特么是蛆变的,能干净哪去?分头找,看见那个黑车司机就吹口哨。” 我压低声音,一个铁棚一个铁棚的看。 这里实在太大了,想找个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成子和超子跟鬼子进村似的,猫着腰前进,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不是正经人一样。 将整个批发市场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黑车司机大叔身影,与大成子和超子会合以后,我突然想到,那黑车司机有没有可能去了物流中转站? 第七百九十二章 光头 我们转到了物流中转站,这时的物流车还不多,应该是没到固定时间发货。 在货车之间的缝隙穿梭,找了半个物流站,依旧没有看到黑车司机的身影。 “哥,那个王八蛋是不是早就跑其他地方去了?” 我刚想说话,不远处突然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 赶紧拉着他俩窜进阴影,不一会儿,只见两个纹身青年拖着板车经过,车上拉着一个沾着泥土的编织袋。 月光漏过顶棚缝隙,照出袋口一抹熟悉的翡翠绿。 正是我们从墓里带出的那串项链! 我赶紧扯住要往前冲的大成子:“先别打草惊蛇,跟上去看看。” 板车七拐八拐绕停在一间铁皮仓库前,纹身青年咳嗽了一声,卷帘门瞬间从里面拉开。 瞬间,我看到黑车司机那张马脸在灯光下一闪而过。 此时他正在跟一个光头讨价还价。 “那一套翡翠首饰最少二十万!” “二十万?你当我是雏儿?上周有人在老城跟底下挖出来的羊脂玉净瓶,带铭文的,人家才要十五万!” 黑车司机那张马脸拉得更长了:“这可是带沁的老坑翡翠,你闻闻这土腥味。” “土腥味?” 光头突然抓起一把烂菜叶糊在自己脸上。 “老子浑身都是土腥味,就八万,爱卖不卖。” 超子在我耳边倒抽一口冷气:“哥那翡翠可是能买一套房啊,光头这么黑?” 他握剔骨刀的手有些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 我赶紧按住他的肩膀,生怕这二货一个手滑把刀甩出去。 黑车司机将翡翠项链从光头手里拿回来,然后又在编织袋里掏出香囊。 大成子见状拳头握的崩紧,在墓室里我都没见他这么激动。 “听我说,超子你去东边货架,两点钟方向有他叉车,钥匙还插着,等会你……” “哥,我驾照科目二挂了三次了……” 没等我说完话,便被超子打断了。 我咬着后槽牙,压低声音说道:“我又没让你开,看到那摞冬瓜没有?撞下来制造混乱。大成子一会你扮成收获的,就说老张让你来取白菜。” “哥,咱们直接上去抢回来不行吗?” “万一他们鱼死网破,直接摔了那些东西怎么办?” 超子闻言点点头,然后猫着腰钻进阴影,没走两步,裤腿勾住了生锈的铁丝网,刺啦一声响在寂静的夜空里格外刺耳。 好在光头正揪着黑车司机的领子喷唾沫星子:“你当老子是收破烂的?这破扇子……” “行动!” 超子像只兔子窜上叉车,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反正货架上的冬瓜是轰然坠落。 光头猛然转身,后腰上别着的弹簧刀寒光乍现。 “老张让我来取五十斤白菜!” 大成子扯着嗓子喊,可惜他有点公鸭嗓,紧张之下尾音劈成了京剧花腔。 这傻逼,谁家用物流车拉五十斤白菜?最少说五顿啊! 好在光头没在意他喊的白菜数量,而是问:“哪个老张?” 我趁机贴着墙根溜向仓库西侧,潮湿的烂菜味扑面而来,那编织袋就在我十步距离内,黑车司机还没也没注意到我。 我正想出其不意抢下编织袋的时候,脖子后面突然袭来一阵凉风。 “小兄弟,找什么呢?” 镀锌铜管擦着我的耳朵砸在墙上,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光头狞笑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光,我这才发现他的左眼是颗浑浊的玻璃球子。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纹身青年堵住了我的去路。 “小兄弟面生的很呐……” 光头的话被黑车司机收拾东西的声音打断,这厮看到我了,想跑路! 这时,超子驾驶着叉车如脱缰的野狗撞进货架,成箱的土豆倾泻而下在水泥地上蹦跳着滚向四面八方。 我趁光头注意力没在我身上,率先发动了攻击,成名绝技,撩阴脚对着他的裤裆踢了过去。 不过这一击并未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光头侧身躲过,轻蔑的对我一笑,身后的纹身青年开始对我展开攻击。 此时大成子手持斧头直奔黑车司机,气头上来了,管它东西碎不碎,先干翻他们再说。 但我觉得,大成子应该不是黑车司机的对手,我这会也顾不上他,纹身青年的拳头已经无限接近我了。 “去你妈的!” 我用肩膀硬扛了纹身青年的一拳,与此同时,撩阴脚再次出击,这次没有掉链子,纹身青年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伤害。 蛋碎。 “嗷呜……” 我这一脚让纹身青年直接变了声音,离远听以为是谁家狗被阉割了呢。 “有人抢货啊!”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整个物流站突然活了,睡在货车里的帮工,偷菜的小贩,甚至巡逻的保安都涌向我们这里。 光头举着钢管左支右绌,黑车司机抱着脑袋往车底钻。 混乱中,我赶紧拽着编织袋夺路而逃,香囊从破口漏出,在月光下划出细碎的金线。 身后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我回头一看,光头正开着厢式货车撞开围栏,远光灯撕破夜幕时,我瞥见副驾上黑车司机那张惨白的马脸。 “哥,上车!” 大成子不知道从哪搞来一辆农用三轮车,车斗里还粘着鸡毛。 我上了车斗之后,超子也跟着跑了过来,爬上车斗。 “哥,坐稳了,三轮车神要飙车了!” 轮胎碾过腐烂的菜叶,我摸到编织袋底部破了一个洞。 借着月光赶紧清点里面的东西,还好还好,东西一样不少,算是失而复得了。 三轮车突突突的驶向国道,光头的货车离我们越来越近。 大成子把油门拧到底,车头灯照见前方施工的路牌时已经来不及转向。 我们连人带车扎进了路边的白菜地,光头的货车却一个漂移停在了十米开外。 “接着跑啊?” 光头拎着钢管跳下车,玻璃眼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把老子的翡翠还给我!” 黑车司机大言不惭,我他妈都快被气笑了。 “大成子,你和超子拿着东西先走,我来会会这两个不要脸的!” 第七百九十三章 平城 泥泞的白菜地里,三轮车翻倒时甩出的鸡毛还粘在我的裤腿上。 光头举着钢管步步逼近。 “再跑,老子把腿给你们打断。” 这时黑车司机从车上下来,到车斗里拿出一把铁锹,指着我们冷笑道:“老子今天就要……” “要你奶奶个腿!” 黑车司机的战斗力我不知道如何,但光头我应该能解决,不过他们手里有武器,从这方面我就落了下风。 “你俩还看!赶紧跑啊。” “哥,我俩要是丢下你自己跑,那成什么了?” “就是就是,咱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我他妈…… “嘿,那马脸,东西是我们的,你偷了东西还这么嚣张?” 黑车司机看着我,举起铁锹直接对我拍了过来。 这时,菜地深处突然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两盏大灯刺破黑暗。 接着,七八个扛着锄头的村民冲了过来,领头的红脸汉子抡起铁锹拍在货车轮胎上。 “他妈的!敢偷老子的白菜?” 我这才发现,白菜地里插着块歪斜的木牌。 赵各庄蔬菜基地。 “误会!我们是来……” 光头刚要辩解,大成子突然扯着嗓子喊:“各位叔叔婶婶,他们偷了二十筐白菜要运往冀北!” 村民听后,瞬间炸开了锅,两个穿胶鞋的大婶儿,抄起土块就往光头身上砸,嘴里还说着当地特色问候方言。 趁着混乱,我拽起编织袋就往拖拉机的方向跑,但是裤脚却被黑车司机死死抓住。 “尼玛,撒手!” 我拔出一颗白菜砸在他脸上,菜汁糊了他一脸,手也跟着松开了。 拖拉机突突突冲上田埂,身后传来光头气急败坏的吼叫。 开车的红脸大叔突然追上我们,嘴里嚷着:“小年轻玩什么不好?学人家偷菜?” 大成子赶紧解释道:“叔,我们是农科院的学生,来调研白菜霜霉病的。”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作证在红脸大叔面前一晃而过,我明明看见那是一张焊工证。 这也行? “霜霉病你们能治?” 显然,红脸大叔已经被大成子唬住了。 “大叔,我们已经做好调研了,回去马上跟教授汇报!那个光头和马脸你们可不能放走他们,要不是我们在,估计这会儿已经装了一车斗白菜了!” 红脸大叔闻言立马调转方向,和大婶儿一起追光头去了。 我们趁机赶紧跑,也不知道哪是哪了,先跑再说。 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老板娘仰在靠椅上,呼噜震天响。 “我估计她扁桃体肿大。” 大成子说完,拍了一下吧台,老板娘吓的一激灵。 “要死啊!动作不能轻点?” “退房!” 老板娘看了一下时间,说十二点过了几分钟,按一天算。 我们懒得跟她计较,回到房间赶紧收拾东西,免得光头和黑车司机再找上门来。 人生地不熟的,不想再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出了旅馆,老板娘不知道在背后蛐蛐了什么,反正不是啥好话。 “哥,去哪?” “找地方睡觉。” 又找了一家比较偏僻的小旅店,环境还不如上一家,但胜在隐蔽。 超子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叹了口气:“本来想让你们熟悉熟悉出货的流程,但我看还是算了吧,一会我直接联系人好了。从这件事上,你俩知道这江湖不是那么好混的吧?” 大成子挠挠头,说自己的电焊证今天出了力了,要不然还真不好糊弄过去。 我掏出手机给贾三妮打去电话,跟她合作两次,这女人还是挺靠谱的。 我以为贾三妮睡着了,没想到她秒接电话。 “吴老板,是不是又有好东西了?” “那肯定的,好东西肯定想着贾老板了。” “哦?在哪?” “石州。” 贾三妮沉默了两秒钟,说道:“离的有点远啊,方便来梁西不?当面交易。” 好家伙,这一下子给我整出一千多公里,我可跑着玩吧。 “不行啊,贾老板,太远了,光车票都多少钱了?石州附近有熟人吗?介绍一个。” 贾三妮哼了一声,说我不出货给她,大晚上的骚扰她,不够意思。 她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人在平城,让我联系他就行。 跟贾三妮客套两句,挂了电话后,大成子和超子一起看着我,有点慎得慌。 “干啥?” “等你打电话出货。” “睡觉!明天再说!” 一晚上,大成子都是骑着编织袋睡的,不知道陶俑有没有被他压烂。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醒,潜意里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 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这俩二逼正趴在我的床头等我醒来,东西都收拾好了。 清晨的汽车站飘着柴油味,大成子抱着编织袋缩在长椅上打盹。 这些东西带上火车容易暴露,所以我们选择了长途汽车。 客车晃悠了六个钟头,车窗外的杨树渐渐变成灰扑扑的砖房。 平城汽车站出站口的算命摊排成两列,卦旗在风里扑棱,倒向阎罗殿前的招魂幡。 按照贾三妮给的号码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个沙哑男声。 “找谁?” “贾老板让我给你捎点土特产。” 对面沉默几秒,“城隍庙墙根,青布卦幡。” 算卦的?平城算卦的这么多? 城隍庙的墙根下,果然有个穿灰布长衫的山羊胡老头。 卦桌上摆着发黑的铜乌龟,旁边立着块“铁口直断”的牌子。 最绝的是他右手小拇指留着十来厘米的指甲,而他正用指甲尖剔牙。 我们走上前去,大成子伸手摸了一下他的乌龟,惹得山羊胡吹胡子瞪眼。 “大师,刚才打了电话。” “几位小友面生的很呐。” 我示意大成子先把货拿出来给他过目一下,别废话,出完货直接走。 大成子先将陶俑拿了出来,长指甲在上面轻轻一刮,说道:“唐天宝年间的东西,土腥味还没散尽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山羊胡老头不简单。 看来今天的价格不好抬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 印堂发黑 我正盘算着怎么能将利益最大化的时候,山羊胡老头又拿出放大镜,仔细端详起来。 我赶紧借驴上坡,夸了他一句:“您老圣明。” 然后赶紧使了个眼色,大成子赶忙把编织袋口又松开些。 “大师,这些土特产可合您口味?” 老头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抓起我的右手,长指甲在我的掌纹上划拉了一下。 “坎位生纹,小友最近犯小人呐,昨儿是不是遇着黑虎冲煞了?” 卧槽,这山羊胡老头果真有两把刷子。 昨天遇到的光头虎口处好像正纹着一个虎头。 “不过嘛……” 老头拉了一个长音,接着从抽屉里摸出个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 老头看了一眼罗盘,捋着山羊胡说道:“不过你们带着镇物,倒是逢凶化吉了。” 这句话有点多余了,要不是逢凶化吉,我们能来这里吗? 我把陶俑往桌子上一墩,看着老头说道:“老先生,明人不说暗话,贾三妮介绍的买卖,您给个价。” 老头嘿嘿一笑,长指甲敲在陶俑的头上:“这个数。” 他比出三根手指,弯曲的小拇指指尖看的我十分不舒服,真想拿个指甲刀给他剪掉。 “三千?” 大成子刚开口就被我踹了一脚,哪有这么往上捋的。 “三万。” 老头从长衫里摸出牛皮纸信封。 “现钞,不过得顺带给我一个镇宅的东西。” 他刚才说镇物,现在说镇宅,我没搞懂指的是什么东西。 这袋子里的东西哪个是镇物? “老先生,你想用什么镇宅?” 老头眯着眼睛看着我,那眼神好像是说我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我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啥玩意是镇宅的。 锦囊和骨扇都好说,其它东西我是不会答应的。 “小友身上应该带着铜钱呢,我只要一枚!” 我瞬间反应过来,这老头是想要超子裤兜里的开元通宝! 我心头火气,这分明是想占便宜,一枚开元通宝都多少钱了?他想三万收一枚加个陶俑,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刚要开口,庙门口突然传来喧哗。 两个穿夹克的男人正挨个查摊位,胸前还别着工作证。 老头看见两人,瞬间跟变了个人似的,扯着嗓子喊道:“这位小哥你印堂发黑,最近必有姻缘呐!” 印堂发黑会有姻缘? 说话间长袖一抖,陶俑已经滑进桌底暗格,我们的编织袋也被他拽进了长衫下。 等便衣走近时,桌上只剩卦签筒叮当作响。 “张半仙,又骗外地人呢?” 年轻一点的便衣用警棍敲着卦桌。 老头瞬间笑的满脸褶子:“不敢不敢,这几位小友要算前程,政府不是说年轻人要科学……” 年长一点的便衣抬手打断了老头的话,他俯身盯着我问道:“小伙子不是本地人?来平城做什么?” 大成子突然插话:“来找工作,俺们从赵各庄来,听说平城药厂招人,俺们来试试看。” 大成子的地方口音学的倒是挺像,便衣又盘问几句,终于晃悠到下一个摊位去了。 老头等他们走远,一改刚才谄媚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怎么样,小友,考不考虑一下?” 这不是考不考虑的事,他要说十万收一枚开元通宝,让我赠送他一个陶俑,那我还能答应,差距太多了。 毕竟这不是普通的开源通宝,是背晋的啊,存世量极少。 老头见我不搭话,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囊递给我。 “我再加两万,另外再送你一次卦怎么样?” 我看着老头的锦囊笑而不语,虽说他可能有些真本事,但算一次卦还能赶上李瞎子? “老先生真是一卦千金,不知和李瞎子比起来,你俩谁的卦准一点。” 听我提起李瞎子,老头愣了一下神,随即捋着山羊胡说道:“小友若是这么说,那咱这生意真做不了了,老夫只是看到哪说到哪,信与不信,那只能随你了。” 交易完成的时候,天色已暗,大成子抱着装钱的编织袋往外走,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之色。 “哥,这一百二十万现金居然快三十斤了,但我一点也不感觉重。” 超子口袋里还留了一枚开元通宝,老头只要一枚,这枚不肯收下,问他原因,他也只是摇头不语。 我现在一直惦记着锦囊里老头给我卜的卦,他让我离开平城再打开。 神神秘秘的,勾起了我浓厚的兴趣。 “哥,这钱怎么分配?你说了算!” 超子开口,我觉得他比大成子还要兴奋呢。 “你俩分分得了,把那枚铜钱给我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得拿大头啊,哥。” 我摇摇头,不是我不喜欢钱,我只是不想让他俩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大成子和超子他俩心眼不坏,就是有时智商堪忧,这样的性格注定在这行混不下去。 说不定哪天被人坑死也说不定。 “分了钱,你俩想好出路,别干这行了,我这是为了你们好。” 这话我应该是说第二次了,大成子抱着编织袋沉默不语,超子盯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千年的时候,六十万足够在小城市生活的很好了,人呐,要知足,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比什么都强。 我突然想起马占林的线人费还没结算,这钱不能我自己掏。 于是我给马占林打过去电话,问他要银行卡号。 一上来、马占林就问我收获如何。 这也就是我俩关系熟,要不然线人是不应该这样问的。 锅儿里有什么东西和你线人没关系。 “还行,占林叔,呈您关照,这次小赚了一笔。” 马占林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你这小子,你的小赚一笔起码过百万了,还是这钱来的容易啊。” 我干笑两声,马占林猜的还挺准。 “占林叔,卡号给我,钱我回头给你打过去。” 马占林“嗯”了一声,随即轻咳了一声,有些犹豫的说道:“吴果,钱先不急,还有个活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啥活?” “水洞子。” 第七百九十五章 水洞子 水洞子? 我苦笑,我这水性还特么掏水洞子? 还没下去直接翻白了。 “占林叔,我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去掏水洞子,那不是要我命嘛。” “我知道,但这险还是值得冒的,前几天滹沱河修水闸,有人看见水抽干时露过青砖墙,估摸着是战国墓。” 大成子在一旁听的真切,忙说道:“哥,我和超子从小下河摸鱼,水性我们睡!” 我瞪了他一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水洞子只有潭州帮那些人擅长些,虽是战国的锅儿,但我真不想冒险。 “哥,干完这一炮,我和超子就听你的话洗手不干了,你也让我俩存点老婆本!” “对啊哥,咱就到那看看,不行咱就放弃呗,又没说非要掏那水洞子。” 马占林静静听他俩在这讨论,也没出声打扰。 “占林叔,你掏过水洞子没有?” “掏过,不过级别低,里面的东西保存完整的也不多,算是没赔本。” 我暗自点头,随即说道:“那您老人家出山一趟,咱一起探探这个水洞子!” “好!” 我没想到马占林答应的这么爽快,看来他对这个水洞子也很感兴趣。 毕竟初步预测是个战国墓,弄两件青铜器出来,直接起飞了。 马占林掏过水洞子,有经验,该准备什么东西都交给他了。 次日下午。 马占林猛打方向盘避开坑洼,破面包车在河堤上蹦的老高。 后视镜里,超子抱着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里面装着十三个氧气瓶。 别问我为什么只有十三个,因为只能买到这些了。 滹沱河在暮色里泛着铁锈红,马占林下车后就一头扎进了芦苇丛里,没一会儿,他向我们招手。 跑过去一看,发现他脚边堆着几捆麻绳,绳头拴着锈迹斑斑的船锚。 他好像早有准备的样子。 “就这儿?” 我踢了踢船锚,铁链哗啦啦坠进浑水里。 远处河面平静的像块玻璃,完全看不出这下面有古墓。 “占林叔,你是不是早就踩过点了?” 马占林往河里啐了口浓痰,然后起身看着河面说道:“你这小子就爱刨根问底,什么事也瞒不住你,这地方其实我好久都想来了,之前我亲眼见捞沙船带上来半截青铜鼎腿。” 我摸着下巴看着马占林,这么说昨天他对我说的话有掺假的成分咯。 “别多心,我是怕你不来,你小子运气一直很好,跟你合作几次都没吃亏,所以我想跟你一起掏掏这个水洞子,干完之后就真退休了。” 马占林的这番解释还是让我有些不舒服。 啥叫我运气一直都挺好?合着我以前开的那些锅儿都是靠的运气呗。 对,我也承认,在这方面运气大于实力,可这也不是理由啊,明知道我水性不好。 这时,超子突然闷哼一声,我转头看见他正把氧气瓶往潜水服里塞,但这傻逼把充气阀装反了,橡胶管在他脖子上缠成绞索,大成子在一旁笑的直拍大腿。 “你管管他,别一会勒死了。” “哈哈,超子现在跟脐带缠脖似的。” 超子的洋相活跃了气氛,我转头对马占林说道:“占林叔,咱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丑话说在前头,这次我出不了多少力,你指挥后面那俩小子就行了。” 马占林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放心,他们这一批年龄大了,水下体力撑不住了,年轻一代也就我还对他胃口。 半个小时后,我们四个人像四只笨拙的青蛙蹲在橡皮艇上。 超子腰上别着洛阳铲改装的探杆,铲头用防水胶布裹成了棒槌。 我盯着手腕上的气压表,突然想起吴老二笔记上的话:“水斗子最怕三样,暗流,沼气,活人桩。” 深吸一口气,我又突然想起山羊胡老头给我的锦囊还没打开,因为水洞子的事差点被我抛在脑后。 “等会再下,我先看看那老头的锦囊。” 费劲吧啦的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锦囊,打开以后发现里面是张黄纸。 展开黄纸以后,上面的字让我的瞬间炸毛。 “三阴聚首,七星倒悬,小友下次下铲,记得避开水眼!”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山羊胡老头什么时候写的纸条? 我敢肯定,当时他没离开过我们的视线,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写纸条。 难道是他提前写的?那样就太可怕了,未卜先知?比李瞎子还要牛逼?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只听“噗通”一声,大成子已经率先扎进水里。 “等……” 我刚想开口,看见他透过浑浊的河水,冲我们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超子见状,也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马占林见我犹豫,戴上潜水镜笑道:“别怕,你拉着我就行。” 说着,他也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巧合。 然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下去的瞬间,忽然一股暗流卷来,潜水镜差点被掀翻。 马占林赶紧过来抓住我,这才让我在水里保持了平衡。 游了几百米,我才渐渐适应水下的环境,身体也放松下来,慢慢学着游泳的姿势,感觉自己也掌握了一些潜水的技巧。 几分钟后,大成子回过头来,激动的对我们比划着。 潜过去一看,发现青苔覆盖的砖墙,上面赫然刻着兽面纹。 超子激动的直吐泡泡,抄起探杆就往砖缝里捅。 就在这时,我的小腿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墨绿色的水草正顺着脚蹼往上爬,像极了女人散开的头发。 我使劲蹬腿,试图甩开这些水草,但这些该死的玩意儿好像认准我一样,如影随形。 马占林见状,赶忙潜到我的脚底,用手扯开水草,这才让我恢复自由。 片刻后,超子“呜”了一声,然后猛扯我的胳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砖墙根部有个半人高的缺口。 游近才发现,这是条斜向下的甬道,成群的银鱼正从里面涌出来。 我心里瞬间产生一个念头,这水洞子,难道被人掏过了? 第七百九十六章 以鼎为棺 大成子打头阵钻进涌道,我们探照灯扫过的地方全是气泡。 等所有人都进去以后,大成子的身子忽然一抖,氧气瓶撞在洞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和马占林游过去一看,眼前的情景差点让我呛水。 只见甬道尽头卡着一具骷髅,森森白骨间缠着一条锈成绿色的铁链。 超子伸手去拽铁链,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整条甬道开始震颤,砖缝里喷出大团泥沙,能见度瞬间归零。 混乱中,有人拽住我的腰带往后拖,等我们浮出水面之后,才发现氧气表指针已经进了红区。 大成子趴在橡皮艇上干呕,他潜水服后背裂开了一道十几厘米的口子。 “哥……咳咳……我刚才看见那骷髅腰上有块玉牌,写着擅入者阖。” 大成子咳着吐出河水,我问他懂金文? 这金文可不是金朝的文字,金文又称钟鼎文,是铸刻在青铜器上的文字,商周时期就已出现,春秋战国时期沿用并有所发展。 大成子挠挠头,说略有研究。 这让我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谁能想到一个干工地的会研究这玩意儿,难道他早就想入这一行了? 就在这时,我们听见了一阵沉闷的轰鸣,我们齐刷刷抬头,看见滹沱河上腾起了白浪。 这是? 开闸放水了? 马勒戈壁! 橡皮艇瞬间被浪头抛起两米高,超子抱着氧气瓶滚进船舱。 马占林死死抓住锚链大骂:“日他先人,水利局这个时候放水?” 浑浊的河水裹着枯叶烂枝奔涌而来,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哥,抓紧喽!” 大成子话音刚落,橡皮艇已经打着旋撞向岸边,船底擦过礁石,超子怀里的氧气瓶叮叮当当滚进河里。 等浪头稍平,我们清点损失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十三个氧气瓶只剩五个能用,探照灯全灭,就连改装的洛阳铲都弯成了曲棍球杆。 “吴果,先回去吧,今天是干不了了。” 马占林拧着潜水服里的水,叹了口气:“这趟是折本了。” 我望着渐暗的天色不说话,刚才在水下瞥见的铁链总是在眼前晃。 那种形制的链环分明是战国贵族墓才有的悬棺扣。 马占林应该也看出来了。 “哥,要不我和超子再下去看看,这会儿甬道那里也应该消停了。” 我连忙摆手表示反对,太冒险了,他俩没轻没重的,但凡看上点好东西,都不一定会计较后果。 “先回,我等会去置办潜水设备,你们先歇着。” 马占林说完,径直走向面包车,我猜得到没错,他看出铁链的形制了,要不然不会这么执着。 在离滹沱河最近的地方找了家旅店,很便宜,单人间才十五一晚上。 马占林把我们放下以后就走了,连饭都不顾得吃了。 “哥,你吃啥,我去买。” “买泡面吧,吃两口垫吧垫吧就行。” “好嘞,高配加乡巴佬加火腿!” 大成子和超子出去以后,我再次拿出山羊胡老头给我的锦囊,上面的字好像要印进我的脑海里一样。 摇摇头,将黄纸放进锦囊中,突然感觉锦囊还另有玄机。 有夹层! 我赶忙搓开夹层,发现里面是一张宣纸,上面画着一个悬空的鼎,鼎的上方还有一整个指着下面的箭头。 这啥意思? 我研究了半天也没看明白,直到大成子和超子回来,我才将锦囊收入怀中。 “哥,红烧牛肉味的行不?” 我点点头,超子提起暖水瓶给我泡面,开水冲过调料,确实勾起了我的食欲。 这一天没咋吃东西了。 而且潜水,是一个十分耗费体力的活儿。 还别说,好长时间不吃泡面,这猛的吃一次,感觉还挺好吃的。 泡面这东西,谁研究的呢?一桶吃不饱,两桶吃不完。 马占林很晚才回来,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那时我迷迷糊糊的,懒得睁开眼睛看他。 我们是在第二天黎明时分再次来到滹沱河边上,这次马占林准备了钢钎,一钎子下去,人都能戳个窟窿。 按照昨天的路线,我们轻车熟路的来到甬道口。 晨光穿透水面时,我注意到昨天的缺口变大了,水流冲开了淤积的泥沙,露出了半扇青铜门。 那具骷髅安静的飘在青铜门前,像一个忠心的看门守卫。 超子用钎头插在青铜门的缝隙里,和大成子两人一起用力,门居然轻而易举的就被打开了。 但门打开之后,浑浊的河水突然形成漩涡,一股特别大的吸力拉扯着我的身体。 在我们被吸进墓室的瞬间,我听见青铜链哗啦啦的响动,就像有谁在黑暗深处摇招魂铃。 好半天,我才稳住身形,探照灯扫过之处,成群的银鱼从墓室的陶罐里游出来。 这墓室不大,中央立着一尊半人高的青铜鼎,鼎身爬满藤壶,却掩盖不住精美的雷纹。 只可惜都好了半只鼎足,倒是和马占林之前的话得到了印证。 墓室除了陶罐和这鼎之外,再无其他,连口棺材都没有,实属罕见。 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过,令人费解。 大成子游到鼎前想要摸鼎足,手刚接触到又猛的收了回来,好像触电了一样。 马占林指了指鼎,细看之下,鼎腹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我凑到鼎前,伸着脖子往里看,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只见鼎内堆着数十枚玉壁,最上面的那枚刻着八卦图,最底下居然蜷着一具白骨! 我终于明白这里为啥没有棺材了。 这具白骨,以鼎为棺! 这得是啥样的人物,才能以鼎为棺。 或者说,这鼎内的人,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我想到了一个词,活人祭祀! 这人或许是被人用来祭祀用的。 要知道,到了战国时期,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文明程度的提高,以及儒家思等思想流派反对活人祭祀的观念逐渐传播,活人祭祀的现象已经很难见到了。 想到这里,我看了马占林一眼,盯着鼎,不知道在想什么。 超子见我和马占林没动,伸手要取玉壁,墓室突然剧烈震动,砖缝里渗出细沙。 细沙居然在我们头顶形成了不可思议的沙幕…… 第七百九十七章 真老了 沙幕形成的瞬间,我回头望去,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只见青铜门正缓缓闭合,门外漂浮着那条缠在骷髅身上的铁链。 王德发! 见过鬼了! 我赶紧拽着大成子和超子往外游,一心只想在青铜门完全关闭之前游出这个鬼地方。 此时青铜鼎已经不再重要,如果出不去,那只能留在这里喂鱼了。 脑海里浮现出山羊胡老头的卦言,那不是巧合,是他真的帮我算出来的卦相。 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没快过青铜门关闭的速度。 超子拿着钢钎再次插进门缝里,这次无论用多大的劲,青铜门却纹丝不动。 完犊子了! 这是我内心当中第一个产生的想法。 大成子和超子也无比焦急,两人换了好几个姿势,但只是无用功。 这时马占林过来拽着我的胳膊,指着青铜鼎比划起来。 我没明白意思,只好跟他游了回去。 到了鼎前,顺着马占林的目光,我看见鼎内玉壁上的八卦图正在变色,渐渐变成了暗红。 氧气表突然发出警报声,氧气已经快用完,找不到出去的路,那我们只能团灭在这里了。 就在这焦急的时刻,我突然想起山羊胡老头给我锦囊的夹层中画的那张图,箭头指着青铜鼎下方,莫非这鼎下另有乾坤? 此时死马只能当活马医了,我拉过来超子和大成子,示意他俩将青铜鼎掀开。 鼎的重量超乎想象,我和马占林加入,才堪堪把鼎挪开。 瞬间,成群的河蚌从鼎座下喷涌而出,这些贝类居然冒着蓝光,像被惊动的萤火虫群。 而这时,墓顶的砖也开始掉落,一条裂缝正在蔓延。 我从超子手中抢过钢钎,随着鼎座猛凿,下面,居然藏着一条暗河。 凿了一会儿,一个井口大的黑洞出现,大团的泥沙也涌了进来,暗流也卷着河蚌往里涌。 超子打头钻进暗河,我跟在后面被水流推的东倒西歪。 忽然腰间一紧,氧气瓶卡在了岩缝里。 回头望去,墓室已经完全坍塌,青铜门的位置只剩下翻滚的泥沙。 而青铜鼎和里面的骷髅,或许永远埋在了水下。 大成子游过来帮我,腮帮子鼓的像蛤蟆。 他掏出匕首割断我的腰带,氧气瓶立刻被暗流卷走。 我憋着气指向前方,隐约看见超子的手电筒在晃动。 这条地下河比想象中还长,我感觉自己的肺快憋炸了。 大成子见我情况不妙,居然把自己的氧气嘴塞到了我的嘴里,并给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没问题。 但是他的氧气瓶中的氧气,也快见底了。 就在我心里焦急万分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亮光,我拼命蹬腿,想快速靠近亮光。 但腿,又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我低头一看,是那条铁链,链子的另一端正缠在河蚌群里。 这些贝类齐刷刷开合外壳,像无数张饥饿的嘴。 我靠他妈,先是水草,接着是这条铁链,为啥都缠我一个人? 是看我好欺负吗? 超子见状折返回来,抄起钢钎在铁链上猛砸,但做的是无用功。 我憋不住了,氧气也没有了,大口大口的河水灌进我的肺部,那一刻,很绝望。 就在这时,超子突然把嘴凑了过来,直接堵住了我的嘴。 呃…… 我特么,老子的不清白了。 趁这机会,马占林好像是看穿了玄机,他抓起河蚌往铁链上按,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贝类直接咬住了铁链,随后一起坠下深渊。 呼…总算有惊无险。 当我们浮出水面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经接近力竭的边缘。 我使劲用河水漱着口,奶奶的,这事要是传出去,老子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日头高挂,河水温度刚好,在河水中泡着漂浮休息了一会后,我们向岸边游去。 这一刻,我好像会游泳了。 要么人家说,游泳,都是被淹出来的。 到了岸上,我躺在湿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马占林呆坐在我身边,看着滹沱河发呆。 “占林叔,想啥呢?” 马占林抓起一块石头缓缓起身,将石头用力的丢到滹沱河中,却没有扔多远。 “看来我是真该退休了,扔个石头也只才扔四五米远,以前最少十几米。” 他略带自嘲,大成子在一旁安慰他:“叔,您老当益壮,别灰心,回头再找几个锅儿,我们帮你开。” 大成子这算盘打的,在粤州都能听见。 “人得服老,这青铜鼎可能本该就不属于我,只是我心中这最后一丝执念差点害了大家,唉,罢了罢了,以后这线人也不做了,找个田园养老吧。” 我以为马占林这是一时沮丧说的话,没想到自这之后,还真没有见到过他,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返程的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超子抱着钢钎发呆,大成子在后座抠着被水泡浮囊的脚丫子,突然对我说道:“哥,我想回家开个小卖店。” 我转头看着他,转性这么快?不想着成为盗墓界的传奇了? “你呢?超子?” 我转头问超子,他挠挠头,说大成子开小卖店,他就在一旁开个小超市,顶死他。 大成子笑骂一声,说超子贱的开花。 可能从这次掏水洞子的经历让他俩都转性了,知道这行虽然能一夜暴富,但同时也要面临着各种风险,搞不好小命儿都得搭进去。 这次行动,虽然以失败告终,但能让他俩放下执念,也算很成功。 前面说过,这俩人并不坏,傻乎乎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要不然在水下大成子不会把他的氧气给我,超子也不会给我人工渡气。 提到渡气,我又想到那个场景,赶紧抹了抹嘴唇。 这次也多亏了山羊胡老头,我应该称他为神人! 接下来我想返回平城,去拜访一下他,当面感谢。 河风穿过车窗,带来远处采砂船的轰鸣。 我摇上车窗,看着一言不发的马占林。 他真的老了,两鬓已经花白,可应该以后我也会是这个模样。 车站分别,超子走了两步突然停下。 “哥,那是我的初吻!” 车站的人将目光齐齐看过来,我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滚犊子!” 第七百九十八章 酱牛肉 我站在平城老巷的青石板上,算命摊的黄布幡子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山羊胡老头正在给一个穿花衬衫的大婶看手相。 “你这感情线都分叉了,说明最近和对象拌嘴了吧?” 老头捏着大婶的掌心,忽然抬头冲我挤眼睛。 “过来先坐,桌上有茉莉花茶。” 十分钟后,老头送走大婶,到手二十块。 随后,他从桌子底下摸出个油纸包,荷叶掀开,里面是切的薄如蝉翼的酱牛肉。 “尝尝,东门老崔家的手艺。” 说着,他拈起一片对着阳光,肉纹里凝着琥珀色的酱汁。 “那俩愣头青没跟你一起来?” 我笑着摇了摇头:“两人回老家了,说要开小卖部,比赛谁能先娶上媳妇。” 我咬了一口酱牛肉,咸香里带着回甘。 “前辈,你上次给我的锦囊,倒真是应验了,这次来拜访你,就是想问问……” “问前程?” 老头突然抓起我的左手,小拇指长指甲在虎口的老茧上刮了刮。 “摸金校尉的茧子都长在食指上,你这可倒好。” 老头浑浊的眼珠闪着精光,看着我笑而不语。 “前辈,你别笑话我了,我就一半路出家的愣头青,跟摸金校尉八杆子都打不上。” 老头闻言拈起好几块牛肉塞进嘴里,胡子上也沾了肉渣。 “当年我给地质队当顾问那会儿,在太行山里见过比卡车还要大的青铜爵。” 我嚼着牛肉没有说话,老头眼皮都不抬,用食指捏着茶碗盖儿刮沫。 眼看气氛沉默下来,我将他前两天给我的锦囊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前辈,最近确实迷茫,总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走下一步。” 老头忽然笑了起来,端起茶碗嘬了一口茶,然后倒了一些在桌子上。 “你看这水痕像什么?” “河?” “是道。” 我有些疑惑,道?什么道? 只见他手腕轻抖,桌上的水痕被他描成了太极图。 “水往低处走是道,人往死处钻也是道,你我相遇也是道,此刻坐在这与我聊天还是道。” 我看他说的头头是道,无非就是想让我顺其自然。 “怎么?还不满意?” 我点点头,他说的太笼统,要不是那个锦囊,我这会儿肯定会大骂他是骗子。 “你的命盘像打转的陀螺,每次以为要倒下,又被看不见的鞭子抽着转起来,但是,后生啊,陀螺转的在欢实,终究要等人给它上发条。” 这话说的我后背发凉。 确实,我这几年遇到过很多险境,每次以为自己都要丧命的时候,又奇迹般挺了过来。 我一直将这一切归功于运气。 老头往我的茶碗里续水,我想刨根问底的问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座机号码打过来的电话,而且是津沽的区号。 “兔崽子,夜郎那些鬼画符老子破译了!你在哪?我要当面跟你说!” 文四爷的声音很是兴奋,我让他悠着点,别一激动把脑梗给干犯了。 等我挂了电话,老头开始起身收摊儿。 “前辈,时候还早,怎么不多待会了?” 老头没好气的说道:“你在这一坐坐半天,别人怎么来找我算卦?” “前辈,我这就走,能不能再帮我卜一卦?” 老头收摊的动作突然顿住,转头看着我:“年轻人要相信科学。” 这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行,就从他嘴里说出来不行。 “我要是带回来好东西,第一个想到你。” 老头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一下,停止了收摊色动作。 大师也不能免俗,一样爱财。 “急雨打浮萍,总得找片荷叶挡着,这次我不收你卦金,送你一句话。” 我马上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就听他说道:“镜中三人行,影从八方来,若是听到水打竹梆声,记住,三岔口要往没脚印的地方走。” 对着老头深深鞠了一躬,他可比李瞎子靠谱多了,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姓张。 告别山羊胡老头以后,我赶紧去车站买了张回津沽的车票。 路上,大成子给我发来信息,说店铺已经选好,想等我帮忙取个店名。 这有文化的事找我干,有点强人所难,但我还是给了他几个建议,新一佳,利民……我印象中商店都是这名字。 回到津沽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我直接去了西巷。 文四爷正在屋子里转圈,八仙桌上摊着那卷丝绸,旁边的宣纸上,密密麻麻的鬼画符旁用红笔标着简体注释。 见我来到,文四爷急忙将宣纸递给我,其他文字我都没看在眼里,只有五个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夜郎王墓群。” 这时包子踢开院门,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我说果子,啥事这么着急让我过来啊?正准备吃饭呢。” 当他看到夜郎王墓群这五个字后,一蹦半米高,落地时我感觉颤了一下。 “卧槽,四爷真破译出来了?这不是发了嘛。” “地址在黔州,但根据华阳国志记载,公元前二十八年汉使灭夜郎,最后一代夜郎王带着亲卫逃往了武陵区。” 文四爷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武陵区,在湘南,这跟黔州八杆子打不着。 如果是真的,那我们之前的方向就是错的,谁也想不到夜郎王墓群不在自己的领土内。 晚上,我们四人围着煤球炉子涮羊肉火锅。 文四爷看着我们喝酒,也馋的慌,但为了自己的身体,只能就着茶水吃了。 “四爷,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们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出发湘南。” “时间过去太久,难度不小,量力而行。” 我点点头,其实我倒是没抱啥希望,顺其自然吧。 吃到一半,钟灵突然过来了,手里还提着饭盒,明显是给文四爷送饭来了。 “钟灵,放学啦。” 钟灵看到我以后,小脸一红,轻轻“嗯”了一声,放下饭盒就要走。 这小妮子,越大越腼腆了。 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钟灵现在已经显现出美人的潜质了。 “钟灵,过来一起吃吧,让四爷给你爸爸打电话,叫他也过来。” “嗯。” 我摇摇头,钟灵这娇羞模样,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小子。 第七百九十九章 老鸦寨 晚上回到紫意轩,时紫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想上前抱住她,却被一巴掌拍开,搞的我云里雾里的。 “哟,出去浪够了,知道回来了?” 女人嘛,小脾气就像天气一样,估摸不准。 我教大家一个好办法,直接抱到床上打一针,立马屁事没有。 反正时紫意是这样的。 床上, 我将要去湘南的事告诉她,时紫意脸子立马又变了。 没办法,只能继续打第二针。 还好我身强力壮,一晚上打个十来??没啥问题。 次日一早,包子开着他那辆丰田车去做保养了,闫川去找神手李办假证,考古专家的假证。 有这个证在手,可能会免去很多麻烦。 去了文四爷家里,他亲手画了一张地图给我,今天礼拜六,钟灵也在。 昨晚涮羊肉的时候,这小妮子根本没吃几口,人多,不好意思。 “钟灵,有没有啥想吃的?我带你去吃。” 钟灵摇摇头,说自己减肥,吃一点东西就够了。 减肥是女人一生要做的事,我看着钟灵不到一百斤的身体,只能苦笑。 “吴果,我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莫强求,如果遇到克服不了的阻碍就放弃。” 我点点头,在文四爷家坐了一会,便要离开。 钟灵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三角形的红布包递给我。 “吴果哥哥,这是平安符,五一的时候在观音寺求的,能保平安,很灵的。” 我接过护身符,套在脖子上,刚想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还是忍住了。 她长大了,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了。 一千多公里的路程,我们打算两天到达。 路上倒是轻松惬意,包子和闫川把车里当ktv了,两人合唱的吻别差点没把我冻走。 汽车进入柳城境内的时候,我摸出文四爷给我的地图,武陵山脉横跨黔东和湘北。 闫川凑过来看着地图说道:“文四爷说夜郎王墓群可能在沅水支流附近,可这地图上标着七条河。” 包子将车停在路边,看着门店摊位上的烧鸡流口水。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我和闫川说的话,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那天晚上的涮羊肉你自己吃了三盘,你属猪的吧?” 包子摸着后脑勺,叽歪道:“民以食为天,追求美食的乐趣你俩不懂。” 在柳城市区逗留了一个多小时,包子如愿啃上了烧鸡,吃过饭以后,我们驱车赶往沅水河,到得时候已经快天黑了,只能先在附近的村子找人家住下。 “老鸦寨,这名字读起来这么瘆人呢?” 老鸦寨的木楼在暮色里歪歪扭扭,有一个身穿靛蓝土布的老汉蹲在村口抽旱烟。 “大爷,我们过来探险的,天黑了,村子里有住的地方吗?” 包子声音洪亮,可能是烧鸡吃多的缘故吧。 “老汉我只是老了,不是聋了,用不着这么大声。” 包子尴尬一笑,老汉将我们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说道:“住的地方去找村长,让他给安排。这荒山野岭的有啥好玩的?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老鸦寨的村长比我想象的年轻,四十多岁,一脸络腮胡,头发却很稀少,再过两年,绝对地中海了。 得知我们的来意,村长很热情的招待我们,他说村子里很少来人,最近一次还是去年省里来人挖将军坟,只要帮忙的村民,都给误工费呢。 听他这么一说,包子立马摸出伪造的工作证亮给村长看。 “其实我们也是考古队的,来这里是暗中调查有没有漏网并且有历史价值的古墓,村长你自己知道就行,对村民们要保密。” 村长看到工作证以后,笑容更浓了,他搓搓手说道:“好说好说,那回头需要人手的话……” “好说好说,肯定第一个想到你。” 我们被安排在了村部,条件虽然简陋,但胜在干净整洁。 村长姓娄,人情世故方面做的很到位,酒啊,菜啊,准备的相当充分。 包子说娄村长有想法,毕竟不想升官的厨子不是好裁缝。 我在想,如果娄村长知道我们三个是假冒伪劣的,头顶那几撮毛毛会不会气掉? 天刚蒙蒙亮,我们三个便起床去了沅水河边,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先探查附近有没有可疑的地方,如果运气好找到了,便能连夜开挖了。 整整一上午,汗水已经将衣服湿透,包子此时已经脱光衣服下河洗上了澡。 闫川提醒他,保护好重要部位,别让河里的老鳖当蚯蚓吃了。 这话说的多损,但好像也是实情。 两点多的时候,正是烈日当头,我们躲在树荫下避暑,闷热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 “这里咋比津沽热那么多?热的我心慌。” “你还是心不静,心静自然凉。” “特么你别出汗呐。” 在这里坐了一会,偶尔有一丝凉风吹来,让本来就困的我眼皮已经打上了架。 不管了,先睡一会儿再说吧。 在这样的环境中,几乎是秒睡的,而且是深度睡眠,好像昏迷了一样,没有知觉。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包子和闫川正相互挠着后背,嘎吱嘎吱的下手很重。 “你俩干啥呢?” “痒,他妈的痒死了!” 我凑近一看,好家伙,这俩哥们身上起满了指甲盖大小的疙瘩,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一样。 “果子,你咋没事?” 我正纳闷呢,闫川已经把后背凑了过来。 “快帮我挠挠,我快痒疯了。” 一开始,我的力道并不重,闫川让我用大劲,别跟个娘们一样。 力道渐渐加重,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丝,这让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对,你俩是不是吃啥东西了?什么东西能咬遍全身?”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包子苦着脸说道:“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和闫川在那边树上看到红色的野果,甜的齁人,水分也足……” 我赶紧打断了他的话:“该,你特么还是药王观弟子呢,啥该吃啥不该吃,自己心里没数?” 第八百章 红鬼脸 包子和闫川应该是过敏反应,我估计村里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医治。 于是我架着两个浑身冒红疙瘩的病号往村里走。 包子还在用指甲刮着胳膊上的疹子,血珠顺着皮肤往下淌,在黄土地上砸出星星点点的红印。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别他妈挠了,再挠该得败血症了!” 闫川强忍着痒意问包子,裤裆里就没有止痒的药吗? 这话被包子反怼了回来:“老子要是有,还用在这受这个罪?” 等我们到了村口,昨天蹲这儿抽烟的老汉还在这里,这人大概率是个烟鬼。 见我搀着两人,他突然站起身,眯着花眼凑过来后,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烟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作孽哟,你们这是吃了后山的红鬼脸?” 那果子叫红鬼脸?听起来都不是啥好东西。 包子馋情有可原,闫川咋也不靠谱起来? “大爷,这有办法医治吗?” “快去找村长,他有土方子!” 我们赶紧往村部走,正好看到娄村长出来,赶紧叫住了他。 娄村长闻声赶来,看到包子和闫川的惨状之后,稀疏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快,去我家!” 娄村长家的房子和村民们修的一样,这和我在其他乡村看到的不一样,这说明娄村长应该算个廉洁的村官。 还没到家门口,娄村长就开始大喊:“婆娘,快把腌酸菜的坛子抱来!” 然后他又转头对包子和闫川说:“快,你俩快趴到竹床上去。” 娄村长这紧张的表情,让我觉得这红鬼脸并不简单。 十分钟后,包子的惨叫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娄村长正举着黑乎乎的刷子,往包子和闫川后背上抹绿油油的药膏。 这药膏的味道怎么形容呢? 闻起来像是臭豆腐混着艾草,反正我闻了一会就想吐。 “这叫鬼见愁,我太爷爷传下来的方子。” 娄村长说完,又在其他瓦罐里蘸褐色药油。 “后山那片红鬼脸是当年苗人巫师种的,果子越甜毒性越大,去年省里来的专家不信邪,非要尝……” 他突然住了口,药刷子在闫川背后重重一划,我注意到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药效来的比村长的秃头还突然,没一会儿,包子的呼噜声响了起来,我感觉能震下来房梁上的灰。 待包子和闫川都睡着以后,娄村长装了一锅烟袋,坐在门槛上,对我说道:“后山上多的是要命的玩意儿,早些年有人挖出过战国铜剑,第二天就七窍流血。” 我默默的听着没有接话,娄村长在门槛上磕了磕烟灰:“休息吧,他俩明天一早也都醒过来了。” 娄村长把他家的床都腾出来给我们了,自己带着婆娘去住村部。 下午我睡了,所以这会没有困意,包子和闫川睡的香甜,也用不到我,便决定去村子里逛一逛。 老鸦寨虽然不大,但房屋分落的范围挺广,最远的处的吊楼离村口差不多一公里。 我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村民到天黑都不出门了,但村口的那老头还蹲在那里抽烟。 见我过来,老头往一旁挪了挪,给我腾出一点空间。 “老大爷,这么晚了,不回去睡觉吗?” “上岁数了,觉少。”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蹲在一旁没吭声。 “你们三个来这里有其他目的吧?” 老头吧嗒着烟袋,眼睛看着远方,还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 我心里一惊,但还是很淡定的说道:“我们就是来考察的……” “连介绍信都没有,光凭那几张假证能骗的了谁?我们是农村人,但不傻,村长也是不想揭穿你们。就像去年的来的省里专家一样,其实就是几个土夫子。” 老头打断了我的话,但说出的这番话让我一瞬间有了危机感。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心理变化,老头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别多想,只要你们不做对村子有害的事,没人管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 我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老头所说的话。 老头磕了磕烟袋,起身准备回家, “大爷,你知道夜郎王吗?” 老头身形一滞,随后头也不回的走开了,嘴里还嘟囔着:“九八年发洪水,倒真是冲出来一个青铜樽……” 老头走了以后,我摸着下巴看着远处的黑暗,看来老鸦寨附近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就是不知道我们这次运气如何了。 回到娄村长家,包子打断呼噜依旧是震天响,这个不要脸的不知道啥时候脱的只剩一个裤衩子了。 我们是被锣声吵醒的。 早上五点多,一阵接着一阵的铜锣声响起,像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大事。 当我们起床来到发出锣声的地点时,只见一赤脚来回跑的青年,卖力的敲着铜锣。 “二愣子!大早上的你干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好啦!会计叔栽茅坑里了!” 村民闻言赶紧往会计家跑,我们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当我们赶到的时候,空气里的酒气,比茅坑的臭味还冲鼻子。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面朝下趴在旱厕边上,后脑勺磕在青石板上,半张脸浸在污秽里。 没人敢上前,毕竟死者身上沾着屎呢。 这时,娄村长跑了过来,看到会计的尸体不由得摇头。 “这是喝多了失足,上个月婆娘跟人跑了,天天喝的五迷三道,唉!” 说罢,娄村长命人去找草席把会计的尸体盖住,然后去隔壁村请何神婆过来,将会计安葬。 我有些疑惑,会计婆娘跑了,但他无儿无女吗? 包子的喷嚏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他揉了揉通红的鼻子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你看这青石板,比我脸还干净。” 我心头一跳,顺着他目光看去,青石板上确实没有血迹。 这时闫川也凑过来,告诉我死者指甲缝里有几丝青苔,但这旱厕里哪有青苔? 难道这会计是被人弄死以后,在弄到旱厕里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喝多失足的假象? 第八百零一章 左会计下葬 村民越聚越多,娄村长开始指挥众人帮忙安葬会计。 二愣子手里的铜锣桄榔一下掉在地上,将在场的众人吓的一激灵。 “二愣子,你发什么神经?” 娄村长看着二愣子,眼神阴沉。 “村长,要不要叫警察来看看……” “看什么看?你会计叔喝多了跌进茅坑的事不够丢人吗?想让十里八村的都知道?” 娄村长还是有些威望的,他这么一说,二愣子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会计叔诶,你咋说走就走了呢?会计叔诶……” 二愣子帮会计哭丧,娄村长开始安排人员去坟地挖坑,又挑了几个年轻人去镇上拉棺材,这钱都是他自掏腰包。 上午九点多,一切准备妥当,由村民自发组织的送葬队伍在村口排起了长龙。 通过和村民交谈得知,会计确实无儿无女,老婆跑了以后,身边真没有一个亲人了。 我想着不应该啊,在农村,人丁兴旺的观念根深蒂固,会计一辈子没要孩子?还是不能生育? “左会计以前有个儿子,十三岁那年在沅水里淹死了……” 我们跟着送葬队伍往村后山走,娄村长特意让会计的棺材在村口多绕了三圈,说是要给迷路的魂儿指方向。 包子揉着刚消肿的鼻头嘀咕:“这破锣敲的我脑仁疼,跟催命似的。” 我踢了一下他的脚后跟:“少说两句,没看见娄村长眼珠子都快粘棺材板上了?” 包子撇撇嘴,用手指捅了一下闫川:“川子,你说左会计的死,跟娄村长有没有关系?” “或许,大概,可能吧。” “此话当屁处理。” 由八个壮汉将棺材抬到了半山腰,但是事先挖的坑却小了一圈。 这下就考验这八人的耐力了,棺材在入土之前不能落地。 娄村长赶紧安排人将坑扩大。 “这点活都干不明白,年轻一点的赶紧拿铁锹挖坑!” 闫川人高马大,被娄村长临时征用。 咱在这白吃白喝白住,自然要出一点力。 只见闫川用力向土里铲了一下,然后用脚一蹬,一大块土被掀翻。 他要是耕庄稼,应该用不上牛。 快要挖到跟刚才的坑齐平时,我听到“当”的一声,铁锹撞上了硬物。 闫川弯腰查看,土层下露出一截青灰色石砖。 闫川看了我和包子一眼,蹲下身抠了把土在指尖捻开,然后默不作声的接着挖起来。 等坟坑挖完,闫川爬上来后,在我耳边小声说道:“熟土,夯过三遍的。” 我心头一跳,这哪是普通的坟地?这分明是古墓的券顶。 那边娄村长已经催着填土了,几个村民抡圆了胳膊往下扬土,不一会儿,一个小土包成型了。 人,总会经历这一步,埋于黄土。 填完土以后,娄村长带头给左会计烧黄纸,嘴里还念叨着:“老左啊,咱哥俩合作二十来年了,你这说走就走……” 说着,眼角还流出几滴眼泪,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难过。 等一切结束,已经十一点多了,由于左会计没有家人,所以大家也都各回各家。 我们回到村部,屁股刚坐到床上,娄村长便端来饭菜进来。 “忙活一上午也都累了吧,唉,左会计在村里人缘特别好,就是命苦了些。” 其实我现在有点不敢吃他带来的东西了,但关于左会计的死因,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再多的蹊跷也没用。 “娄村长,我听村民说左会计原来有个儿子,后来淹死了?” 娄村长听后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唉,这都是命,那年夏天小左晚上跟着了魔一样,非说自己热的受不了了,就得去沅水里洗澡,结果淹死了。” 娄村长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看我们的表情,然后接着说道:“小左这孩子水性特别好,谁也不相信他会被淹死,村里人都说沅水里有水鬼,小左就是被水鬼抓了当替身。” 包子接了一句:“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也不奇怪。” 等村长走后,包子够着头看向窗外,确定没人之后,他问我和闫川什么时候动手? “慌鸡毛?最起码要等天黑了,村民都睡下再说吧?” “家伙式去哪弄?总不能大摇大摆的去村民家借吧?” 我想了想,左会计家里没人,但一般的农用工具应该有吧? 稍晚一会去他家顺来用就好了。 入夜后,包子翻来覆去跟烙饼一样,竹床被他压的吱呀乱响。 “果子,我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他突然跟诈尸了一样坐起来。 “又咋了大哥?想眯一会都不行!” “我反正就是感觉不对劲,别睡了,咱先看看去吧。” 我看了一下时间,这才八点多,可能很多人还没睡呢。 “再等会儿,别急。” 我们摸黑溜到坟地时月亮刚爬上树梢。 看着潦草的新土堆,闫川轻声说了句:“见怪莫怪,一会儿给你烧点纸钱。” 闫川念叨完,拿起铁锹一铲子铲了下去。 可刚下去第一铲子,就带出来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我们凑近仔细一看,居然是左会计的蓝布衫! 而且,此时的布料上居然结了一层白霜。 “退后!” 闫川突然低喝,月光下,新坟竟在冒热气,土坷垃窸窸窣窣往下滚。 包子举着手电筒的手直哆嗦:“该不会是诈尸了吧?” 话音刚落,坟堆轰然塌陷。 我拽着他俩往后跳,却见塌陷处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腐臭味混合着艾草味扑面而来。 手电光扫过黑洞,我们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抓痕里还嵌着半片指甲。 “这抓痕,是从里朝外爬的。” 闫川用手比划着,包子在这时突然怪叫一声,顺着他的光束看去,只见左会计那张憋的发紫的脸正卡在洞口,嘴角还粘着黏糊糊的泥土。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这左会计的尸体本应该在棺材里的。 “跑!” 闫川扯着我们往山下冲,身后传来土石崩落的声音。 等我们喘着粗气躲进苞米地,整座新坟已经塌陷成一个深坑…… 第八百零二章 二愣子 玉米叶上的露水浸透了我的裤腿,远处塌陷的坟坑像张开的巨口,似是要择人而噬。 “活人,绝对是活着埋进去的!我就说不对劲!” 包子一直感觉左会计的死很蹊跷,现在看来,确实有太多疑点了。 “走,回去看看!” 缓过神来的我们,决定再过去看看,毕竟坟下还有个古墓呢。 “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包子和闫川看着我,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夯土层被破坏后,券顶承受不住棺材的重量,所以发生了塌陷。而左会计也是因为这才苏醒,然后从棺材里爬出来,但最后还是窒息而死。” “有一定道理,但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把他弄成假死状态的。” 我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娄村长!” 重新回到坟前,我努力不去看左会计的惨状。 闫川捻着棺材的木屑说道:“你们看这些抓痕,指节处最深,说明他最后用拳头砸过棺材板。” 包子举着手电筒的手有些抖,光束扫过塌陷处几缕花白头发。 “这左会计属穿山甲的?能从几米深的坟里拱出来?” 我从包子手里拿过来手电筒,灯光照进塌陷坑里半截青砖券顶。 “现在不是研究他怎么出来的时候,娄村长为什么着急埋人,这下面的墓他知不知道?” “这是唐代的砖墓吧?夯土层有糯米浆,还有这楔形砖的堆砌堆砌方式,三合土里还掺了朱砂,这是大户人家的防盗手段啊。” 闫川长进不少,现在居然能断定出是什么朝代的墓了。 这时,包子突然蹲下身,从乱土堆里抠出个东西。 “你俩看这玩意眼熟不?” 暗红色的塑料片在包子掌心泛着红光,是一个被压变形的打火机。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娄村长好像用的就是这种打火机。 难道他在我们之前来过? 有点乱,理不清头绪。 “嘘……” 就在我想的出神时,闫川突然按住我和包子的肩膀。 玉米地里传来窸窣声,两道黑影正猫着腰往坟地摸来。 “去那边……” 闫川的声音微不可闻,我们赶忙从坟地转移,找了个老坟头藏身。 那两道身影越来越近,月光照亮领头那人阴鸷的眼神,正是白天还很伤心的娄村长。 他身后跟着一个佝偻身影,待看清那人面容后,我的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 老烟鬼? 喜欢蹲在村口抽烟的那老头! 他俩走到左会计的坟前,看到塌陷的坟都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坟怎么能塌?之前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快填土,把那个洞口堵死!” 娄村长压着嗓子催促老烟鬼,但老烟鬼却先掏出烟袋,不紧不慢的点了一锅烟。 “慌什么?咱们来干什么的?如今塌了不正好省力气了。” 娄村长闻言也是静了下来,同样蹲下身点了一只眼,火光将他的脸映的格外阴沉。 “那三个毛头小子应该也知道这下面藏着墓呢,但是今晚没过来真是有点让人意外。” “意外啥?几个小菜鸟,还要找夜郎王墓群,那玩意要是那么好找,早都被人挖出来了。” 我在老坟头后面握着拳头,这老烟鬼明显是没看起我们啊。 “老娄,左会计的账本得抓紧找找了,那玩意儿一天不在自己手里,一天就睡不着觉。” “不知道藏哪去了。” 抽了一锅烟,老烟鬼抄起铁锹准备动土。 但他抡起的铁锹却突然僵住,锹头当啷一下掉在地上。 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塌陷坑里赫然露出一截青紫手臂,左会计的尸身正以诡异的姿势卡在那里,指甲缝里满是棺木碎屑。 “诈…诈尸了!” 老烟鬼转身要跑,被娄村长一把拽住。 “一个死人而已,你特么怕什么?给他下土荆芥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土荆芥? 那是啥玩意? “他怎么爬出来……谁在那里?” 我以为老烟鬼发现了我们,赶紧把身子趴到最低。 片刻后,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土石倾泻的闷响。 十来分钟,等动静平息下来,我探出头往左会计的坟头看。 坟坑已经被新土掩埋,老烟鬼和娄村长不见了踪影。 等我们出去到坟前查看时,发现坟地附近多了许多凌乱的胶鞋印。 “解放鞋?” “不是娄村长和老烟鬼的。” 这时包子突然指着远处:“看!那是不是二愣子?” 那身影确实和二愣子很像,他正往村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我们三个赶紧跟上,到了村口,二愣子正在烧纸钱,火光照亮他脚上沾满泥浆的胶鞋。 他面前还摆着三碗倒头饭,正中间那碗插着竹筷子,这分明是祭奠横死之人的倒头香! 二愣子这是在祭奠左会计吗? 他知道左会计不是正常死亡的? “这二愣子看起来痴痴傻傻,心里可走着事呢。” “他可不傻。” 我话说完,二愣子烧完纸钱突然跪在地上磕头,额头撞得青石板咚咚作响。 燃烧过的纸灰打着旋儿飘向坟山,像群鬼火虫在找替身。 磕完头的二愣子站起身,从村口向西走去。 他走路姿势很奇怪,左腿每迈三步就要抽搐一下,就像被牵线的木偶。 “跟上去!” 我们跟着二愣子走到村子的最西头,这里是一个废弃的碾米房,霉味很重,呛的人想打喷嚏。 二愣子走到院子里,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了房间。 我们小心翼翼跟着进去,蹲在窗根下向屋里看。 只见屋子里的供桌上有三个摆成三角形的陶土瓮,中间那个还供着一条褪色的红领巾。 二愣子突然对着空气手舞足蹈起来,看的我心里直发毛。 “小左哥,你说过要带我看大鱼,你说沅水里的鱼比牛还大。” 二愣子说着,一屁股跪坐在了地上。 “会计叔也走了,也是被他们害死的。” “呜呜呜,他们是坏人……” 二愣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直接哭的抽搐起来。 我见状赶紧跑进屋,将二愣子给抱了出来,村子里好像有个赤脚医生,这会不知道睡没睡觉。 第八百零三章 娄为民 我抱着二愣子冲到赤脚医生家,门板被我直接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老式日光灯管滋啦滋啦闪着,墙上的穴位图被震的掀起一角。 赤脚医生叫王大庆,他穿着裤头从屋里探出头,睡眼惺忪的说道:“这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诶?这不是二愣子么?” 他趿拉着塑料拖鞋从里间屋子走出来,翻开二愣子的眼皮:“受刺激了?他这癫痫可是半年没犯过了。” 说着,他倒出一粒苯妥英钠塞到二愣子嘴里,然后回屋里穿上了裤子。 一条印着先进工作者的红秋裤。 “王大夫,你知道啥是土荆芥吗?” 闫川突然开口,王大夫一愣,然后从药匣里拿出一株像是野草一样的植物。 “土荆芥就长这样,煮水服用会让人呼吸变弱,看起来像死了一样。” 左会计真是假死,晚上娄村长和老烟鬼可是亲口说给他下了土荆芥。 “王大夫,二愣子先放你这里了,太晚了,我们先回去睡觉了。” 王大夫应承了下来,我们离开他家之后,包子问我要不要再去一趟左会计的坟地,那下面的墓可说不定藏着宝贝呢。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先算了吧,娄村长和老烟鬼肯定也盯着这个墓呢,我可不想给他们徒做嫁衣。 “那咱干啥去?” “回去睡觉。” 其实现在事情很明了,左会计的死是娄村长和老烟鬼设计的,原因是一个账本。 这账本上面记录的是什么,我们不知道。 要是以前的性格,我绝对要调查清楚,刨根问底。 但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的目的是夜郎王墓群,老鸦寨的事还是少掺合为妙。 下半夜,我们三个都没睡着,屋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微。 从直觉上判断,是娄村长。 我们也没出声,包子装作熟睡的样子,呼噜打得震天响。 脚步声在窗台前停下,这人应该在透过窗户观察着我们。 等他走了以后,我缓缓睁开眼睛,推了一下旁边的包子说道:“别呼了,信不信他去左会计坟地了?那下边的墓,他们可不舍得放弃。” 包子翻了个身,一张嘴一股大蒜味冲进我的鼻腔。 “那你啥意思?咱们跟过去,来一个黑吃黑?” “黑个屁!里面有啥东西还不知道,再说了,那墓看着可不简单,娄村长和老烟鬼可能要吃大亏。” 凌晨四点多,一声声犬吠将刚入睡的我们吵醒。 “他奶奶个腿,这是诚心不想让咱们睡了……” 包子还没抱怨完,房门被敲的咣咣直响。 “谁啊?” 门外的人没有说话,这让我戒备起来,从枕头下抽出匕首,慢慢走到门口,又问了一遍是谁。 “我,二愣子。” 二愣子?他来干什么? 我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就见二愣子正直勾勾的看着我,有点瘆人。 “我来给你们一样东西。” 此时的二愣子和正常人一样,哪还能看出痴痴傻傻的模样。 “二愣子,王大夫说你得按时吃药……” 我的话被二愣子的动作打断,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日记本递给我。 “这是会计叔的账本,上面记载着娄为民这些年来的罪行,小左哥也是他害死的,我想让你们帮忙报仇。” “我们?” 我指了指自己,报仇?别逗了,我又不是替天行道的侠客,自己一摊子烂事还弄不明白呢,替他报仇? “二愣子,你太高看我们了,先不说你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左会计是被娄村长害死的,就算有证据,那也该交给法律啊。” 二愣子闻言,说出了一句令我们特别震惊的话。 “我知道夜郎王墓群的线索,小时候和小左哥一起玩时发现的。” 我去,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么。 我有些激动,但想想还是很快平静了下来。 “二愣子,你能告诉我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吗?” 二愣子点点头,走到我的床边坐下。 “娄为民和章显朋他俩的祖上就是土夫子,他俩并不是老鸦寨的原著居民,是三十年前逃难至此,至于逃什么难,我想你们应该清楚。 在老鸦寨站稳脚跟之后,娄为民重操旧业,干起了老本行,这事村民们很少有知道的。 而小左哥的死,也跟这个有关。 那晚他带着我去山上玩,正好撞见娄为民和章显朋在乱葬岗里挖坟,那时我们还小,不懂,回来后,小左哥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会计叔。 会计叔这人很老实,他不让我俩把这事宣扬出去,就当没看见就好了。 没过多久,娄为民花钱买通了乡里,当上了村长,而他和章显朋再次作案的时候,又被小左哥撞见了。 这次,是撞了个正着。 第二天,小左哥的尸体就被发现在沅水里! 你们可能会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天我和小左哥出去玩,突然拉肚子,我在树林里方便的时候,眼睁睁的看到了一切! 我把这件事告诉会计叔,他知道娄为民上边有人,所以忍着悲痛告诉我别声张,他则是开始收集娄为民的犯罪证据! 包括村西的煤矿承包,他要从中抽取三成水分,前几年矿难死了两名工人,他开着推土机直接把人给埋了!” 二愣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我怕他犯了病,赶紧安抚他。 “二愣子,如果你所言属实,那你为啥不把账本交到县里去?” “你以为娄为民上边没人吗?” 这话说的我哑口无言,包子突然开口问道:“那左会计为啥被他害死?” 二愣子深吸一口气,握着拳头说道:“娄为民那王八蛋察觉到会计叔在收集他的犯罪证据了,会计叔早有防备,很早就将账本放在了我这里。” 我摸了摸鼻子,这事还真有点狗血,老鸦寨西边还有煤矿呢,我才知道。 不过这个左会计也真够傻的,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有危险,躲开就是了,活着不是比啥都强? 但后来我从二愣子嘴里知道,失去儿子和老婆的左会计,是真的不想活了…… 第八百零四章 罪行账本 我翻着左会计的账本,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记着娄为民的罪行。 “1995年三月,娄为民私卖村集体树木237根,1997年7月,两成分红少报三成,1999年2月,给县里某领导送了两根野山参……” 包子说这账本记录的内容比电视剧演的还要精彩。 所以人真的不可貌相,当时我们刚见到娄为民的时候,他给我们的第一印象就是老实巴交且热情的庄稼汉子,没想到背地里干了这么多龌龊的事。 还有章显朋,不知道以为他就是个老烟鬼呢。 “二愣子,那夜郎王墓群你确定知道在哪?” 我眼睛直视二愣子,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在撒谎。 二愣子看着我,眼神并未闪躲。 “我确定知道那一处地方,但不能确定是不是夜郎王墓群,不过那里年代肯定很久远,因为我和小左哥捡到过这个东西。” 说着,二愣子从口袋里掏出一物,递给了我。 “啥玩意?土球?” 包子一脸疑惑的看着二愣子递过来的东西。 “滚犊子,这是埙。” 二愣子给我看的是一个陶土烧制而成的埙,形状类似于鸡蛋,表面刻着蛙纹图案。 蛙的眼睛,四肢的细节都刻画的十分逼真,埙上有几个音孔,可以吹出简单的旋律。 “好家伙,这是古代的乐器?” 包子从我手里抢过埙,翻来覆去的研究。 “果子,这东西?” 我知道闫川想问什么,于是点点头说道:“蛙是夜郎民族的图腾之一,被视为具有通灵,生殖崇拜寓意的神圣动物。埙这种古老的乐器,在夜郎人祭祀,庆典等活动中可能被用来演奏音乐,沟通神灵,祈求福祉。” “那这么说,这东西真是出自夜郎王墓群了?” 包子眼里放光,看埙就像看着一坨金子。 “这谁也没办法确定,但肯定和夜郎有关。” 包子挠着胳肢窝傻笑起来:“这事好办,咱们学包青天开铡刀,铡死这俩畜生就是了。 我盯着墙角的蜘蛛网,突然有了主意。 “娄为民不是喜欢盗墓吗?那咱们就给他准备一个豪华大礼包。” “你啥计划?” “过来,我说给你们听听……” 第二天晌午,我蹲在村口啃黄瓜,几个婆娘在井台边洗衣裳,水花溅到晒太阳的老黄狗身上。 过了一会儿,二愣子装作不经意的走过来,蹲在我身边小声说道:“娄为民和章显朋确实在家补觉呢,昨晚应该是忙活了一晚上。” “估计还没弄完,包子和闫川已经去布置了,咱们去王大夫那去一趟,我去弄点宝贝。” 村医王大庆正在晒草药,看到二愣子的第一句话就是:“二愣子,药准时吃了吗?” 二愣子点点头,可以看得出来,王大庆是打内心里关心二愣子的。 “你这孩子,自从小左死了之后,就患上这个怪病,要是你父母还在的话,没准能攒钱带你去大城市看看……” 王大庆摇头叹息着,我这才知道二愣子这病不是天生的,应该是亲眼看到小左的死受了刺激。 关于二愣子得身世,我昨晚并没多问,现在看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公平可言,内心善良的人往往经历诸多苦难,而那些阴暗不堪的人却过的风生水起。 书上总是鼓吹善良是美德,可现实不过是场荒诞剧。 那些掏心掏肺的善举,最后都成了别人拿捏你的把柄。 你让出利益,他们嫌不够多,你咽下委屈,他们当你生来就该跪着。 善良在这世上,就像摆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羔羊,你的退让只会换来更得寸进尺的践踏,你的容忍终究会变成他人伤害你的底气。 所谓善良,不过是弱者的墓志铭,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心软就是慢性自杀,善良早就该被丢进垃圾桶! 试问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哪一个不是踩着别人的肩膀爬上去的? 摇了摇头,甩出脑子的情绪,走到王大庆身边小声问道:“王大夫,你这有没有让人起红痱子的药?” “你要闹痒痒粉?” 我点点头,王大庆从药柜底层摸出个桃罐递给我。 “土荆花粉混合漆树叶汁,沾上皮肤就会起红疙瘩。” 我正要掏钱,王大庆直接把我的手给推了回来。 “诶,给钱干什么,也算我出份力。” 我愣了一下,王大庆这是话里有话啊,他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这村子里的人还真个个深藏不露呢。 “谢了王大夫。” 月黑风高夜,三道人影摸到左会计的坟旁,包子白天探查的时候告诉我,娄为民和章显朋在左会计坟旁重新开了一个盗洞,不过之前坟塌了,下面的墓碎石较多,所以一晚上两人还没打通。 “这样正好,也让他们尝尝被活埋的滋味,正好在左会计旁边,给他做伴!” 刚布置完陷阱,山下就传来狗叫声。 我们赶紧钻进白天闫川提前挖好的土坑,透过草帘缝隙,看见娄为民提着矿灯,老烟鬼背着鼓囊囊的麻袋。 “老娄,今晚差不多能打通了吧?在老左旁边干活,总觉得有些膈应。” “你是年龄越大胆子越小了,你瞅瞅那晚把你吓的跟孙子似的,咱哥俩这么多年,啥没经历过?还怕他个老实巴交的蔫人?” 娄为民说完,催促老烟鬼快些拿工具出来。 “咦,老娄,我怎么感觉这洞跟昨晚不大一样?” “别特么疑神疑鬼的了,谁没事往这里跑?” 娄为民话音刚落,他们打的盗洞里突然飘出幽幽绿光,那是闫川提前在绳子上涂的荧光粉,只要轻轻一拉。 “老娄,不会是老左……” “闭嘴,没准是萤火虫!” 娄为民说着,强拉着老烟鬼爬进盗洞,包子这时猛的拽动麻绳,悬在洞顶的陶罐咣当摔碎,土荆花粉弥漫在盗洞内。 娄为民掏出手帕捂住鼻子,喊道:“中计了!快……” 他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从坑里爬出去了,点燃浸过酒精的草把扔进盗洞,火苗腾的一下窜起来。 两人像着火的耗子往外窜,但我们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 第八百零五章 竹林,山魈 盗洞内火光冲天,娄为命和老烟鬼想要爬出来,却被我们事先准备好的铁丝网堵住了洞口。 二愣子提着砍柴刀站在洞口,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小崽子,当初就该把你弄死!” 都这个时候了,娄为民还在放狠话。 “娄为民,小左哥死的那天,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娄为民惨叫一声,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卯足了劲撞向铁网。 随着铁网的松动,眼看着就要被他撞开的时候,二愣子手上的砍柴刀突然举起,对着娄为民直接砍了下去。 “贱种,啊……” 娄为民身后的老烟鬼被吓破了胆,他强忍着身上被灼烧的疼痛哀求道:“二愣子,不关我的事,这一切都是老娄他的意思……” 二愣子没等他说完话,将手里的刀对着老烟鬼的头掷了过去。 “噗嗤”一声,这砍柴刀极其锋利,直接扎进了老烟鬼的脑袋中。 “小左哥,会计叔,我给你们报仇了!” 盗洞内的火还在燃烧,烧在娄为民和老烟鬼的身上,噼里啪啦作响。 “别看了,把土赶紧填上吧。” 包子举起铁锹,问我这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会不会有人来查? 二愣子在一旁摇摇头,说娄为民家猪圈里还有青铜器,有人来查就可以说是畏罪潜逃了。 “青铜器?” 提起青铜器,包子的眼睛又开始放光了。 我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催促他赶紧干活。 将盗洞回填好以后,娄为民和老烟鬼算是永远埋在这里了。 二愣子跪在左会计坟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条褪色的红领巾掩在了坟前的新土里。 “走吧,晚上睡个好觉,明天我带你们去找夜郎王墓群。” 回到村部,发现娄为民的婆娘正在屋里坐着,见我们回来之后,皱着眉问道:“娄村长没和你们在一起?” 其实从见到娄为民婆娘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就开始突突,这个老娘们突然到访,绝对不是简单和我们聊聊家常。 “婶子,我们没看见娄村长啊,一直在王大夫那里待着了,二愣子昨天不是犯病了嘛……” 娄村长的婆娘审视着我们,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这老娘们也算是风韵犹存,笑起来还挺好看。 “好,我知道了,老娄应该是出远门了。” 娄为民婆娘的态度很令人寻味,她莫非已经预感到娄为民出事了?但她好像并没想着追究。 这让我放在后腰上的手放松了下来。 这老娘们但凡刚才多叽歪两句,这会儿可能已经躺在地上了。 等娄为民的婆娘走了以后,我们躺在床上,闫川给我们分析:“娄为民的婆娘或许在家不受待见,如果说娄为民死了之后,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那肯定是他老婆和孩子。” “对咯,如果家里还有一批青铜器的话,出了以后够不够逍遥一辈子了?” 不过这都是我们的猜测,凡事也不能乐观,得小心那老娘们藏后首。 第二天天还没亮,二愣子就跑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的告诉我们,娄村长家已经人去楼空,埋在猪圈里的青铜器也不翼而飞了。 包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说道:“我说二愣子,你早上都起这么早吗?属鸡的?” 晨雾还未散去,我们四人就已经背着行囊站在村口的石碑前。 蚂蚱在草叶间蹦跶,我展开手绘地图,这是昨夜二愣子画的二龙沟地形图,线条歪歪扭扭的像蚯蚓开会。 “从这往西得走三十里!” 一听这话,包子揉着熬夜发红的眼睛说道:“不是哥们,你和小左小时候练马拉松的?动不动几十里地?” 二愣子没说话,背着包闷头往前赶路。 “咱整个交通工具啊,哪怕是驴车也行啊。” “没有用,过一会儿就到野核桃林了,那里驴车也过不去。” 包子耷拉着脸,说自己这些路走下来,吃了那么久的肉肯定得掉几斤。 “二龙沟,二龙戏猪,咱们别再是那头猪。” 闫川回头要踢包子,脚还没到就被躲开了。 其实包子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在没确定二愣子带我们去的是不是夜郎王墓群的时候,谁也不敢保证。 仅靠一个埙是无法断定的。 我们像苦行僧一般背着包一直走,日上三竿,二愣子突然蹲在地上搓土。 “这土色发青,是石灰岩风化层,再往前走就应该到野核桃林了。” 野核桃林的树很茂密,正如二愣子所说,驴车根本过不去,只能靠步行,而且这里是去二龙沟的唯一路径,就算绕路,也绕不到那里去。 我们在野核桃林里休息,包子掏出塑料袋,里面装着卤鸡腿,虽然凉了,但并不影响它的味道。 “唔,二愣子,王大夫卤的鸡腿里面绝对加中药了,要不然不会这么香。” 二愣子性格还是偏内向,有时我们跟他说话也只是嗯啊的回答。 “果子,咱们该带口锅过来的。” “你当咱们度假来了?” 午后,我们钻进了一片箭竹林,竹叶沙沙作响,我总觉得后颈发凉,回头却只见竹影婆娑。 “见鬼了,你们有没有感觉有人跟着咱们?” 闫川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问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我觉得自己应该不是敏感,自打灵犀蛊在我体内之后,感觉自己的直觉比以前准了一些,可能真有东西在暗中注视着我们。 “都打起精神,二愣子,你们这里有没有啥大型动物……” 话音未落,一道灰影突然从我们头顶掠过,抬头一看,是一只红脸山魈正蹲在竹梢上看我们。 “卧槽……” “别说话,别看它,这玩意儿最记仇了!” 这山魈也就是矮骡子,在哀牢山的时候我和时紫意遇到过,这玩意难缠的很,所以还是不要招惹得为好。 “继续赶路,就当它不存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山魈,说明附近有一群,咱们四个不一定能弄过它们。” 包子闻言,紧忙从裤裆里掏出药包说道:“什么山魈八魈的,敢惹包爷我,直接让它去见祖宗。” “他的祖宗是谁?” “孙悟空嘛。” “……” 第八百零六章 二龙沟 我们屏住呼吸在箭竹林里穿行。 那只红脸山魈始终不远不近的缀在头顶,油亮的灰毛在竹影间若隐若现。 “它应该是被包子的鸡腿吸引过来的,实在不行就给它一个。” 二愣子的想法被包子直接否定了。 “给它吃?它也配?” 像是听到了包子的话,山魈突然发出尖利的啸叫。 霎时间,整片竹林都躁动起来,数十道灰影在竹冠间飞窜,腐叶都被晃了下来。 “它们好像在包抄咱们!” 二愣子突然跑起来,边跑边喊:“跟我来!” 这里他熟,我们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他。 成群的山魈在竹枝间荡着秋千,枯枝败叶雨点般砸在我们头上。 我的后颈突然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竟是被石块划出了血痕。 这些畜生居然懂得用武器,我他妈的。 包子抡起工兵铲拍飞一块飞石,嘴里骂骂咧咧:“等老子逮着那只红脸猴,非把它做成猴头菇炖汤!” 闫川说他有这时间唧唧歪歪,不如把手里的药包丢给他们。 “那么高,丢出去有什么用?” “行了,跟紧二愣子!” 就在我们夺路狂奔的时候,脚下的腐殖层突然塌陷。 二愣子只来得及喊出半声“当心”,整个人就消失在地表。 我下意识抓住一根箭竹,却发现根系早已被蚂蚁蛀空…… 潮湿的岩壁擦着后背滑落,最后“扑通”一声跌进冰冷的水潭。 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光柱在潭底幽幽发亮,照出钟乳石上垂挂的藤蔓,像极了神话里的龙宫帷幔。 “都活着吗?” 闫川的呼喊声在溶洞里激起重重回声,包子这时吐着水泡从潭底浮上来,看到我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还在底下找你呢,没想到现在游的还不错。” 这时二愣子和闫川也靠了过来,四人毫发无伤,但距离地面有两层楼那么高,想要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们看这个!” 二愣子突然指向岩壁,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暗红色的矿物颜料在钟乳石表面勾勒出古怪的图案。 有头戴羽冠的人形跪拜太阳,下方是九个首尾相连的圆圈。 “夜郎王的九重城?” 包子凑过去看图,鼻尖几乎要贴到岩壁上。 “这上面刻的不会是藏宝图吧?哎哟……” 他突然被碎石砸中了后脑勺,潭水泛起涟漪,那群山魈居然追下来了! 七八只灰毛畜生蹲在溶洞顶部的裂隙处,红脸山魈正指挥着同伴往洞里推石头。 “我草它姥姥,阴魂不散呐!咱啥时候得罪它们了?” 闫川看着山魈说道:“先忍忍吧,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 包子捡起地上的石头对着山魈扔了过去,但距离太高,石头到半空又掉下来了。 “走,别理它们!” 我们贴着岩壁往溶洞深处挪动,手电光扫过之处尽是嶙峋怪石。 暗河在脚下潺潺流淌,忽然,二愣子停在一处岔道口:“水声好像不一样了。” 说着,他把耳朵贴在湿漉漉的岩壁上,黝黑的脸庞突然焕发光彩。 “是地下瀑布,跟着暗河走肯定能出去!” 而这个时候,身后再次传来山魈此起彼伏的尖叫,最近一只已经跳到五米开外的石笋上。 包子的手伸向裤裆,接着药包在空中炸开。 “请你们吃好吃的!” 离得最近的那只山魈被呛的吱哇乱叫,包子这药是啥效果,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我们已经趁这时候,冲进了暗河的支流。 刺骨的水流瞬间没过头顶,包子和闫川在分别在我的左右,怕我出现啥意外。 等再浮出水面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阳光正从十米高的岩缝里漏进来,照在布满青苔的青铜弩机上。 “这……谁没事在这弄这些弩机?难道是夜郎王警戒的机关?” 我摸着弩机上的云雷纹,忽然注意到岩缝外若隐若现的山影。 两座龙形山峦交颈而卧,二愣子说那里应该就是二龙沟! 闫川用铲子劈开岩缝前的藤蔓,青铜弩机上的青苔刷刷往下落。 包子凑过来拿袖子擦弩机,蹭着衣服上都泛着铜绿。 “这玩意儿要是搬出去,能不能在津沽换套房?” 闫川敲了敲弩机的基座说道:“你当搬白菜呢?看见这些蜂窝状的锈蚀没?说明内部机括早就烂透了。” 他说着突然蹲下身,从泥里抠出半枚带齿痕的野核桃。 “这是那群山魈的牙印吧?” 我们同时抬头看向岩壁,十几只山魈正蹲在三十米高的凸岩上,爪子里的碎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红脸山魈咧开猩红的牙龈,突然把什么东西抛了下来。 “躲开!” 我们四散开来,那物件“咚”的一下砸在弩机上。 等了半晌没动静,凑近才发现是个油光水滑的野核桃。 包子气的跳脚:“这帮猴孙子拿咱们当狗溜呢!” 这时二愣子突然开口:“有没有可能,它是在给咱们指路?” “啥玩意?它们会这么好心给咱们指路?” 好像是为了印证二愣子的话,红脸山魈突然抓起藤蔓荡到对面山崖,灰毛身影在龙形山峦的褶皱间时隐时现。 我们面面相觑,追吧,可能中陷阱,不追吧,可能真如二愣子所说,别再错过了机会。 “赌了!” 我使劲一跺脚,“大家留个心眼,包子你走最后,盯着点后方!” 攀着裸露的石灰岩向上爬,风卷着腐叶往领口里钻。 二愣子突然停在一处鹰嘴岩下,岩缝里卡着褪色的红布条,很像小左那条红领巾。 这也是二愣子为啥停下来的原因。 “这帮傻山魈成精了吧?” 话没说完,头顶突然传来碎石滚落声。 红脸山魈蹲在上边十来米高的石梁上,爪子里攥着把亮晶晶的东西。 我心头猛的一跳,它爪子里的东西,不像是现代的装饰品。 “它拿的是项链?” “好像是,看着像陪葬品的项链。” “追上去!” 暗河的水声突然变得真切,等我们爬上去以后,才发现已经站在了龙形山脊的龙眼位置。 这里就是二龙沟了吧? 第八百零七章 娄村长的婆娘 脚下是百米深的峡谷,对面山体塌陷出规整的条石。 那分明是人工修葺的痕迹! “对了对了,我记得当时和小左哥就在这附近找到的埙!” 二愣子有些激动,我此时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种错缝垒砌法,说不定真是夜郎王墓群的甬道。” “先别考古了!” 包子突然指着我们来时的方向,林间腾起的烟正快速逼近。 好像是山体滑坡! 二愣子见状,紧忙抽出砍柴刀劈断枯藤:“抓着藤蔓荡过去!” 此刻也顾不得对面的山魈有没有给我们留下陷阱,四个人抱着一根藤蔓纵身一跃,失重感席卷全身的瞬间,我瞥见红脸山魈在滑坡烟尘中呲牙咧嘴,竟像是在笑。 落地时闫川的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去,包子撅着屁股在草丛里帮他寻找,摸了半天,举起来的却是锈迹斑斑的青铜面具。 “我的老天爷,川子,这玩意能买你多少个手机?” 二愣子看了看周围的场景,突然冲向不远处的石堆,我们跟了上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坍塌的条石间隙里,赫然露出半截刻着人面鱼纹的陶埙。 “没错没错,就是这里。” 这时,滑坡的轰鸣已经近在咫尺,我们没想到荡过来还是不安全。 疯狂扒开条石,终于在掩埋的甬道口看到了成堆的陶罐,罐口密封的兽皮还冒着油光。 包子上前闻了一下,说这里应该是存了上千年的祭祀酒酿。 山崩地裂大的巨响中,我们滚进甬道,最后一刻,我似乎看到了红脸山魈抓着藤蔓荡过山谷,阳光给它镀上了一层金光。 甬道里飘着若有若无的酒香,像是封存了千年等待桂花突然在月光下绽放。 包子举着手电照向陶罐堆,“好家伙,这要是搬几坛出去,那些品酒大师不得抢的头破血流?” “别碰。” 我一巴掌拍开包子伸向陶罐的手,“别糟践东西,这里的酒很可能见光就化成水。” 话音未落,甬道深处突然传来碎石滚动的声响。 二愣子抄起砍柴刀挡在我们身前,刀尖在陶罐上磕出清脆的颤音。 我摸出别在后腰的匕首,突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雪花膏味。 这味,我这两天好像在谁身上闻到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哗啦。” 陶罐堆竟毫无征兆的坍塌,一个女人从阴影里闪出来。 娄村长的婆娘。 此时他她手里的土枪还冒着烟,枪口指着包子说道:“把面具放下。” 包子突然举起青铜面具,“大姐,你看仔细了,这玩意不值钱,又不是三星堆出土的……” “砰!” 土枪子弹擦着包子说完耳畔飞过,在岩壁上炸开了一片火星。 硝烟中,娄村长婆娘的脸扭曲的像个裂开的陶俑。 “我家老娄的命,不是白丢的吧?你们真当老娘是吃素的?” 好家伙,我们都被娄村长的婆娘给骗了。 这娘们并没有带着娄村长的东西离开,而是一路跟着我们来到了这里。 怪不得在竹林的时候,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看着我们。 原来不是那些山魈,而是她。 这娘们很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我们昨天愣是没看出她有什么古怪。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们呢。 奇怪了,她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到这里的? 眼下显然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我悄悄把手搭在手电筒上,准备关掉光源。 “趴下!” 甬道突然陷入黑暗的瞬间,二愣子像猎豹般扑了出去。 接着,是一声土枪走火的巨响,震的耳膜生疼。 混乱中,有人撞翻了陶罐,粘稠的液体瞬间浸透了裤腿。 “是酒膏!” 闫川的惊叫声带着颤音,他的话音刚落,“砰”的又一声枪响。 “轰!” 这傻逼娘们,将酒膏引燃了! 幽蓝的火苗突然从陶罐堆窜起,瞬间化作一条火龙扑向甬道顶端。 灼热的气浪掀翻众人,这一千多年的东西,酒精居然还这么纯! 我滚进甬道旁的一处凹槽,抬头看见娄村长的银耳环在火光中闪烁,她正往甬道深处狂奔,身后追着一条吞吐火舌的酒河。 “往这边!” 二愣子拽起我冲向甬道内的岔路,包子边跑边拍打屁股上打的火苗,裤子烧出个焦黑的破洞,露出里面印着米老鼠的红内裤。 火光照亮了甬道壁上奇怪的纹路,像是无数条纠缠的蛇。 我突然停住脚步,这些纹路是夜郎文! “你停下来看几把呢?后面的火要烧到腚了!” 包子推着我往前跑,前方出现一处天然溶洞,暗河在此处汇聚成潭。 二愣子突然指着潭水说道:“看倒影!” 只见穹顶垂下的钟乳石群里,竟嵌着数十口木质结构的悬棺,棺盖上落满灰的青铜铃铛随风摇晃。 “先人的智慧啊,利用暗河水汽防腐,比马王堆的密封技术还牛逼。” 闫川仰头感慨,包子这时扯着嗓子大喊:“先别研究了,火进来了!” 火舌已经舔进溶洞,酒液落在潭水里开始咕嘟咕嘟冒泡。 更可怕的是,娄村长的婆娘竟从悬棺后的阴影里钻出来,土枪口还插着根燃烧的木棍。 这娘们真是执着啊。 “哈哈,悬棺,这里面的宝贝都是我的了!” 娄村长婆娘此时有些疯癫,她显然是把这些悬棺看成囊中之物了。 包子突然解下背包,居然从包里掏出一小瓶白酒。 这厮啥时候装的酒? “嘿,老娘们,我请你喝典藏版的二锅头,庆祝一下!” 说着,包子将酒瓶砸向岩壁,飞溅的酒雾遇火即燃,在溶洞上方炸开一团火云。 “还得是高度白酒……” 包子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娄村长婆娘尖叫着扑灭头发上的火苗,我们则是趁机扎进暗河。 刺骨的河水裹着人往深处卷,手电筒光束里闪过成群的盲鱼。 就在我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光亮,是山体裂缝透过的月光。 天已经黑了。 后头看去,火苗已经慢慢变小,酒精已经挥发的差不多了。 但是娄村长的婆娘,却不见了踪影。 第八百零八章 酒膏 火焰发出垂死的嘶鸣。 我们往回游,当潭水只没过膝盖时,我抬头看去,溶洞穹顶垂下的钟乳石正在滴水。 千年酒膏燃起的幽蓝火苗在潮湿中蜷缩成星星点点。 “我操她姥姥的,这疯婆子属壁虎的?” 包子提着被烧穿裤裆的裤腰,手电筒在悬棺群间来回扫射,但并没有看到娄村长婆娘的身影。 青铜铃铛在气流中叮当作响,像是某种警告。 “包子,你的屁股没事吧?” 闫川突然关心起包子来,我同样好奇,那火有没有烧到他的蛋。 “哥有先天霸体、那点小火连我的护腚毛都没沾到,别担心。” 对于包子的嘴硬,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这时二愣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指腹粗糙的像砂纸,此刻却带着不寻常的颤抖。 顺着他目光看去,潭水倒映的悬棺阴影里,有团模糊的东西在蠕动。 “先上去!” 闫川突然开口,他说暗河里的水温太低了,得想办法弄干衣服,要不然有失温的风险。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感觉有点冷了。 好在潭水周围有不少干草,收集起来用残余的火苗引燃,瞬间暖和了不少。 “刚才那团蠕动的东西是啥玩意?” 包子这个问题也是我想的问题。 “别自己吓唬自己,说不定是潭水晃动时折射出来的,真要有东西,刚才娄村长婆娘就没那么淡定了。” “那老娘们彪的很,就是枪法不咋地,也不知道那把土猎枪有几发子弹。” 包子话音刚落,溶洞深处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并夹杂着土枪上膛的动静。 “操了,这娘们还真是命大!” “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说话的功夫,二愣子已经蹲在钟乳石旁,别看他瘦,但骨架是相当结实。 我攀着钟乳石往上爬,这才注意到,那些看似杂乱垂落的钟乳石群,竟在悬棺下方形成了天然的脚踏。 虽然这个脚踏很难往上爬。 包子和闫川依次从二愣子肩膀爬上来,剩下二愣子助力一跳,也抓住了钟乳石。 攀爬比想象中艰难,钟乳石表面覆盖着滑腻的钙化层,手指刚摸到第三根石柱,头顶突然传来木板断裂的碎响。 悬棺群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高空坠落的木屑像下了一场黑雪。 “别碰木棺下的钟乳石,那里可能连着悬棺框架的主梁,这些都是榫卯结构的积层棺,承重轴可能只有一条……” 我的话音未落,整片悬棺群突然倾斜了一点。 这时我已经与木棺近在咫尺,但也只能死死抱住最近的青铜铃铛,冰凉的铜锈硌得胸口生疼,下方传来包子杀猪般的惨叫:“一定要等我上去……” 借着手电筒的晃动的光晕,我看到二愣子的身体无比的灵活,他像猴子一样在钟乳石间来回穿梭,不一会儿,已经接近了悬棺。 他将砍柴刀卡在棺木的缝隙里,这样就不用担心钟乳石能不能承受自己身体的重量了。 悬棺群倾斜暴露出很多细节,距离我鼻尖不到两米的棺盖上,蚀刻着成片的菱形纹路。 这是用红色颜料填涂的图案在潮湿中晕染开来。 “人面鱼纹是夜郎王族的图腾。” 闫川的声音从我旁边传来,他整个人趴在悬棺边缘,一只手抓住一根突出的木楔上。 “看棺尾的青铜鸩杖,和华阳国志记载的完全一样。” “砰!” 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了我的话,子弹擦着悬棺飞过,在钟乳石上炸出耀眼的火花。 我低头看去,只见娄村长婆娘正站在潭边的岩石上,土枪口还冒着青烟。 她半边脸被火烧的焦黑,银耳环却亮的刺眼。 “都给老娘下来,不然我打爆这个胖子!” 她哑着嗓子嘶吼,枪管对准了包子晃动的屁股。 “你这个傻逼娘们,总跟老子过不去干嘛?你怎么不用枪打他们?” 这个问题我都能帮他解答。 我们三个已经在悬棺框架的边缘了,就剩他自己在半空中晃荡,不打他打谁? “娄家婶子,有话好说,你先放下枪,我们现在开棺,不管开出什么东西都分你两成行不行?” 二愣子这话并没有让娄村长婆娘动心。 “少跟老娘玩这一套,你们几个小崽子鬼点子多着呢,我一个弱女子可斗不过你们。” 我差点笑出声,她是弱女子? 谁家弱女子端着土枪追我们这么远? “你有什么条件你说嘛,没必要大动干戈。” 我想拖延一点时间,给包子争取到爬上来的机会,那样就可以利用悬棺做掩护,她手里有枪也没啥卵用了。 “我的条件?那就是你们都给我死!” 这时包子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这厮居然用唱京剧的腔调念白:“兀那婆娘,可知爷爷我是干什么的?” 说着,他另一只手伸进裤裆里,猛然对着娄村长婆娘甩出一包药末。 黑色的粉末在空中飘散,我好像闻到了一股膏药味。 “嘿嘿,这可是我从王大庆那里顺来的土荆花粉,里面还掺了狠货!” 听到王大庆这个名字,娄村长婆娘的瞳孔骤然收缩,赶忙捂住口鼻,向后退了几步。 而这时的二愣子居然做出了一个我们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像山猫一样在钟乳石间穿梭,然后从侧方扑下,砍柴刀划出银亮的弧线,等娄村长婆娘反应过来,土枪零件已经叮叮当当落进潭水里。 二愣子和娄村长婆娘扭打在一起,两人一起坠入潭水中。 “要不要下去帮忙?” 闫川看着二愣子,有些为他担心。 包子这会儿已经爬了上来,他吐了一口浓痰说道:“我不相信二愣子打不过一个娘们。” “打是肯定能打过,就怕那娘们有啥阴招。” 闫川的话刚说完,潭水恢复了短暂的平静,接着,一股暗红色开始扩散开来。 那是血。 几十秒后,二愣子从潭水里露出头来,手里的砍柴刀上还挂着一丝血肉。 二愣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我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娄村长婆娘,就这么被他给解决了。 第八百零九章 鸩杖 解决完娄村长婆娘之后,二愣子再次攀上钟乳石。 看着他迅捷的样子,很难和第一次见他时那种憨憨傻傻的样子做比较。 包子说二愣子是个狠人,最起码我们三个和他比起来,没有这份隐忍的心。 等二愣子上来之后,我们踩着钟乳石攀到悬棺旁,身体碰到青铜铃铛在耳边乱响。 “开棺吧?” 对于这项工作,包子自然是自告奋勇,能在第一时间看到棺内的陪葬品,也是一种幸福。 “开吧,不过我觉得这并不是夜郎王墓群,所以希望别太大。” 包子回头看了我一眼,嘟囔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人家都是青铜棺,再不济也是石棺,这些烂木头板子太掉价了。” 包子说着,将铲子塞进棺盖的缝隙中。 这棺材已经历经千年,木头也已经腐朽,所以不用我们帮忙,包子一个人都解决了。 当棺盖被撬开时,一股陈年酒香混合着霉味扑面而来。 “操,我感觉这味儿比我的脚还要来劲。” 包子捏着鼻子往后退缩,手电筒扫过棺内,突然怪叫起来。 “这他妈是泡菜坛子开会啊?” 只见四十九个青铜樽整齐码放在棺内,每个器皿里都凝结着琥珀色的膏状物。 我用指甲抠了点碎屑放在鼻尖闻了闻,眼睛突然瞪的溜圆。 “夜郎酒膏,千年凝脂,这居然是真的!” 二愣子突然把刀柄伸进酒膏里搅了搅,沾起半透明的絮状物说道:“夜郎人用芭蕉叶包裹酒曲,埋进溶洞养皿。” 他说着,手腕一抖,刀尖上挑着一团发霉的植物纤维,就像长了白毛的粽子。 “等等,啥意思?你说这里就是夜郎人藏酒的地方?根本不是夜郎王墓群?” 二愣子说最少暂时是这样的。 “妈的,畜生啊,畜生!谁他妈没事把酒坛子扔在棺材里吊起来,是怕人偷喝吗?” 包子声音悲切,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一把拍掉二愣子手里的砍柴刀,说道:“你特么轻点,这玩意拿到黑市去卖,最少能卖个大几十万。” 在包子护住青铜樽的时候,我注意到棺尾放着一个竹篾编的方匣,抽出来时一直往下掉竹虫蛀粉。 掀开碳化的盖子,二十多枚竹简用马尾毛串着,上面的文字我不认得,但也知道是夜郎文。 竹简上刻着鱼头人身的图案,旁边歪歪扭扭的符号像蝌蚪开会。 我开始翻看竹简,二愣子突然伸手按住第三枚竹简上。 “看这个,夜郎王族相信人是从鱼卵里诞生” 他粗粝的指尖点着一个形似孕妇的符号,说完从背包里掏出用塑料袋包裹的笔记本,将夜郎文字都记录了下来。 “咦?” 包子突然扒拉开竹简,从匣子底层摸出一个青铜匣。 匣盖山上的鱼纹眼睛是用绿松石镶的,只不过左边少了半个眼珠子。 “嘿,这匣子有意思诶,咱们打赌,猜猜里面有什么,谁答对里面的东西就归谁,怎么样?” 都这会了,包子还有心情玩呢。 “别墨迹,打开看看!” 包子缓慢抽开青铜匣,我刚想骂人,就见匣子里躺着根特别伏案的青铜棍,大约有三十厘米长。 青铜棍上,顶端铸着一只振翅欲飞的怪鸟。 “鸩杖!” 我的声音都变调了,后汉书有记载,夜郎祭祀持此杖可通鬼神。 我话没说完,二愣子已经拧开青铜杖头,里面居然藏着一张图。 好像是一张地图。 包子抢过图对着手电筒照,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切,这图上的点点画的跟芝麻似的。” 包子突然愣住,光线照着图在钟乳石上投出菱形光斑,正落在对面悬棺的人面鱼纹上。 “这是?” 二愣子拿起鸩杖,走到悬棺边缘比划起来。 “我知道了,夜郎人在溶洞建造棺群时,用鸩杖测量方位。” 说着,他把手指向青铜铃铛。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青铜铃铛的排列突然显现出规律,每隔七只铃铛就有一枚刻着鱼鳞纹,连起来正好指向溶洞深处的岔道。 “快看棺盖里面!” 一直研究竹简的闫川突然喊道,我们凑过去,发现棺盖内侧用朱砂绘着一幅地图,河流走向与现在的暗河完全重合,只是多了一条用银粉标注的支流。 二愣子的砍柴刀突然“当啷”一声掉在棺椁上,他死死的盯着地图某处说道:“这个三鱼交尾的标记,我和小左哥好像在哪见过,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包子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唾沫喷在竹简上,那些晕染的墨迹遇水竟然浮现出新的红色纹路。 原本的鱼头人身图案下,缓缓显露出用辰砂写的汉字。 虽然笔画歪斜的像个醉汉,但仍然能认出“竹王诞世”四个字。 “我想起来了,传说夜郎王是从三节大竹里剖出来的,这些酒膏可能是他们培育竹菌的培养基!” “果子你快闭肛吧,要是像你说的那么玄幻,我特么现在就把这些酒膏都吃了!川子你说对不?” “你别问我,这些酒膏具体是干啥的,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这里绝对不是夜郎王墓群。” “吴果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古代人的神话传说,很多都是脱离现实,但又与现实接轨……” “拉几把道吧,你也说夜郎王是从竹子里生出来的?说这话的时候咋不动动大脑?” 就在我们正吵吵嚷嚷讨论的时候,脚下悬棺突然发出断裂声。 包子抱着青铜鸩杖就往钟乳石上窜。 “风紧扯呼!这些破棺材要散架了。” 二愣子却突然扒住正在倾斜的棺椁,从夹层里拽出一个青铜鼓。 鼓面蒙着的蛇皮早已朽烂,露出底下十二枚按地支排列的铜钉。 闫川见状,也赶紧掏出一个青铜樽,将里面的酒膏全部倒出来。 “不能空手来一趟,要不然白忙活了。” “快点过来啊!没看见棺材下面的承重梁都弯成麻花了吗?” 第八百一十章 悬棺 悬棺断裂的瞬间,青铜铃铛像炸开的爆米花四处飞溅。 我抓住钟乳石往下出溜,裤裆在粗糙的岩壁上磨得火辣辣的疼。 “接着!” 包子突然把鸩杖抛给我,青铜杖磕在石笋上迸出火星,我伸手去抓却捞了个空,眼看着它转着圈坠入了下方暗河。 “我特么,你这个笨逼,连个东西都抓不住……我的八十万呐!” “谁特么让你扔给我的!” 这时二愣子突然扯开嗓子唱起了山歌,调子又尖又利。 说来也怪,那些即将断裂的悬棺被声波一震,居然齐刷刷发出嗡鸣。 青铜铃铛的震颤声在溶洞里织成一张大网,我忽然想起之前研究夜郎文化时看过的一段趣闻,夜郎人会听山辨穴。 二愣子,和夜郎有什么关系? 心中产生疑问,二愣子喊了一声“跟着鸩杖走”,然后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听见下方暗河里传来“噗通”一声。 “这哥们属秤砣的啊,说跳就跳!” 包子话刚说完,我抱着的钟乳石“咔嚓”一下断裂,失重感瞬间袭来。 冰凉的河水呛进鼻腔时,我恍惚看见二愣子正在前方狗刨,他怀里的铜鼓随着水流震动,发出类似摩托引擎的闷响。 待包子和闫川都跳下来之后,上面的悬棺群再也撑不住,轰隆咔嚓掉落下来。 “操,那些铜樽,真是心疼死我了。” “不行你回去捞去。” 包子还真有这个想法,但犹豫了一会还是跟上了我们。 游了七八十米,暗河突然在这里拐了个急弯,七八具泡烂的悬棺卡在岩缝里,像被啃剩的鱼骨头。 “我去,这里怎么还有?” “看头顶。” 闫川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月光从几十米高的裂缝渗进来,在河面投下蜘蛛网似的银纹。 二愣子游到岩壁旁,伸手摸了摸被水蚀出蜂窝状的石灰岩。 包子在一旁吐出河水,说道:“夜郎人修墓跟燕子垒窝似的,专挑这些七拐八绕的耗子洞。” 二愣子这时突然把铜鼓按在岩壁上,奇异的共鸣声里,我听见细碎的叮当声从水底传来。 当我们往声音的方向游去时,发现是刚才坠落的鸩杖在敲击河床上的青铜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哈哈,真是老天眷顾!” 包子加快了速度,看着这些青铜器比看见自己的亲爹还亲。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 “先别动。” 我感觉这些埋在淤泥里的青铜器排列极有章法,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尊鱼嘴朝天的青铜蟾蜍。 “看来华阳国志里说的以铜为眼,以声为路是真的。” 古人的智慧真是没有上限。 包子正要接话,暗河里突然掀起浪头,我们像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打着转撞向溶洞深处。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抓住了我的后脖领子,接着后脑勺“咚”的撞在什么东西上。 等眼前金星散尽,我才发现大家卡在一个天然的石槽里。 二愣子正在用砍柴刀刮岩壁上的钙化层,青灰色石粉哗哗落下,露出里面的简笔画。 画的内容是三条怪鱼首尾相连,中间托着个竹节似的符号。 “三鱼交尾图!是夜郎王族的图腾!” 闫川轻呼道,但我的眼神却始终在二愣子身上。 我感觉越来越看不透他了,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对这里既熟悉又陌生。 对,就是这么矛盾。 “我的青铜器啊!天杀的,为啥让我看到了又不属于我!” 包子在这个时候再次哀嚎起来,可能是感觉手里的青铜樽也不香了,用其舀了一樽水泼向我。 而浸了水的青铜樽,里面的琥珀色酒膏开始咕嘟冒泡,吓得包子差点扔出手。 二愣子游过来,用手沾了一点在嘴里尝了尝,脸色骤变。 “这不是酒,是尸蜡!” “呕,你太特么恶心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借着手电筒的光细看,才发现酒膏里沉着细小的骨渣。 “不对,咱们从甬道进来时,那些燃烧的明明是酒膏。” 我再看二愣子,这家伙刚才吃了一口尸蜡,居然脸不红心不跳,想想都恶心。 “没啥不对的,甬道里确实是酒膏,悬棺里也有酒膏,但还存在着尸蜡。” 包子听后,看着手里的青铜樽,猛的向水里一丢,不到三秒钟,他又后悔了,一头扎进水里开始寻找。 等他再次从水里露头,已经距离我们十几米。 “你们闻没闻到一股腌咸菜味儿?” 包子突然抽着鼻子,示意我们游过去。 暗河在前面分成两股,左侧岔道飘来若有若无的的酸腐气息,而右侧,隐约可见水下沉着成排的青铜戈,刃口全部指向西北方向。 我靠近右侧岔道,看到戈柄上缠着已经碳化的麻绳,包子在我身后喊道:“果子,青铜戈值不值钱?” 他话音刚落,二愣子却转身游向左侧岔道。 “操,这小子诚心不想让我得到这些宝贝啊!” 已经错过了好几次发财的机会,包子这会儿已经要抓狂了。 “跟他去,这小子身上有不少秘密。” 说完,我率先往左侧岔道里游,到了里面,发现岩壁在这里突兀的凹陷进去,形成了一个天然码头的样子。 浸在水中的石阶长满了青苔,每级台阶都刻着鱼鳞纹。 最诡异的是,第三级台阶上赫然印着一个脚印,是解放胶鞋的波浪纹。 “有人来过!” 二愣子蹲下身比划鞋印大小,闫川补充道:“脚印不超过两个小时!” 包子凑过来时差点没滑倒,幸亏抓住了岩缝里凸出的物件。 等他骂骂咧咧的把东西拽出来的时候,我们全都愣住了。 是半截青铜鸩杖,断口处的铜锈还是新的。 “这是刚才掉下来的那根,但这怎么可能?” “还有人在这里?” 所有人将目光看向二愣子。 “不可能,娄为民婆娘已经被我抹了脖子,再说了,她穿的不是胶鞋。” 二愣子摇着头说道,而我则是感觉到了一丝恐惧感。 会是谁在这里? 他有什么目的? 第八百一十一章 卧虎藏龙 台阶上的胶鞋印在灯光下泛着水光。 闫川把自己的脚踩上去,正好是四十二码。 “是男人的鞋印,女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脚?” 包子说完,打了一个喷嚏,他揉着鼻子又嘟囔了一句:“这腌菜味越来越冲了。” 这时,二愣子突然把整张脸埋进水里,咕嘟咕嘟灌了两口。 “你特么渴疯了吧?” 我刚想拽他,却见他起身吐出嘴里的水,脸色无比铁青:“咸菜缸,他们在腌尸!” 我们不解,包子问他谁在腌尸? 但二愣子并未理会,而是从台阶上跨了上去,跟着他走了一段距离,我真怕他又犯病了,刚才说的都是胡话。 我们可没带药来,他要真犯病了,估计要够呛。 前方出现拐角,六口陶缸半浸在水里,最外侧的缸沿还挂着半片枯叶,正是箭竹林里的树叶。 包子抡起鸩杖就要砸缸,被二愣子一脚踹进了水里。 “你想被尸蛊钻成筛子?” 尸蛊? 这些缸里养的是尸蛊? 这时我才明白刚才二愣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在缸里腌尸,目的就是养尸蛊。 这人,极有可能就是那脚印的主人! 而且,他也可能一直在跟着我们,并且早知道这里的存在。 包子从水里爬出来,如果是平常,他早就对着二愣子一脚踹上去了,但此时却撅着屁股举着手电筒照着缸的表面。 缸体上有鱼形刻纹,包子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据说夜郎王族鮥鮥鱼的油脂腌制战死着……” 我话都没说完,包子便挥了一下胳膊:“别拽文咬字了,我想知道的是夜郎的蛊和苗族的蛊谁更厉害。” 这个问题我还真了解过,刚想向包子展示一下我的才学,一旁的二愣子接话道: “夜郎蛊术以神秘诡谲著称,其传承封闭,依靠古老仪式维系,蛊虫多培育在幽暗密室,用夜郎古歌唤醒灵虫。 施蛊时多以阵法配合,能远距离操控蛊虫。 而苗族蛊术扎根生活,苗家子女自幼学习识蛊,养蛊,蛊虫常被用来守护村寨,守护村寨,惩戒恶人。 同时蛊术也分门别类,有药蛊,情蛊等等。 从蛊术的运用来看,夜郎蛊术多为防御和攻击,用于守护领地族人,常出其不意。 苗族蛊术则攻守兼备,更注重日常应用。 所以说,两种蛊术各有千秋。” 包子听完,转头问我体内的灵犀蛊算什么蛊?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二愣子看着我,微微一笑,也没往上捋话茬。 “咦?这是啥玩意?” 闫川突然蹲下身,从手里捞出一个玻璃药瓶,标签上“盘尼西林”的字迹被水泡的发涨。 看到玻璃药瓶,我的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将目光看向二愣子,此刻他正在用砍柴刀刮着缸口的盐霜,刮着刮着突然笑了起来。 “王大庆这个赤脚医生,倒是比他爹强一些!”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那脚印的主人正是王大庆! 不过他为什么要在这养尸蛊? 我想二愣子也不清楚。 “你早知道王大庆在跟踪我们?” 我攥紧了后腰上的匕首,本以为老鸦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子,本以为娄为民和老烟鬼以及娄村长的婆娘隐藏的够深了,没想到王大庆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当然了,还有眼前这个二愣子,直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他的真名字。 小小老鸦村,真是卧虎藏龙。 二愣子没有回答我,因为此时的陶缸已经颤动起来,片刻后,里面的腌尸竟跟着颤动起来。 而那几具腌尸的面孔我们都熟悉,是娄村长,老烟鬼,左会计以及娄村长婆娘! 这几具尸体钻出无数透明的蠕虫,像沸腾的粉丝在缸口翻滚! “跑!” 闫川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拽着我扑进暗河,二愣子突然敲响铜鼓,沉闷的声波震的水花四溅。 片刻后陶缸炸裂,咸腥的尸水裹着白花花的蛆虫漫过来。 包子在水里边游边吐,但还是不忘把那半截鸩杖塞进裤裆里。 游出两百米后,前方出现三条岔道。 左侧飘来消毒水的味道。 中间水道沉着成排的青铜戈。 右侧岩壁布满蜂窝状孔洞。 看到这三条岔路,我突然想起山羊胡老头的话:“镜中三人行,影从八方来,三岔口要往没脚印的地方走。” 可是现在我们明明是四个人,难道二愣子不是人?影从八方来,就算那些蛆虫是影,但特么没脚印的地方是哪条路? 在水里游怎么可能有脚印? “走右边,这些蜂巢岩是人工开凿出的共鸣腔!” 二愣子斩钉截铁的说道,但包子却突然狗刨着往左拐。 “消毒水的味,肯定是王大庆在这边,傻子才不选这边……” 包子话音未落,左侧水道突然传来铁链绞动的声音。 只见十几米长的青铜闸门从天而降,激起的水浪直接把包子拍在了岩壁上。 这得是多大的冲击力啊。 “咳咳……” 我赶紧过去拽住包子,这小子现在有点懵。 “是翻板闸,水退时是通道,涨水时就变成了杀人的铡刀。” “那好像是王大庆的白大卦!” 闫川指着闸门底部,那里卡着半件白大褂,胸口的红十字已经发黑。 二愣子突然哼起古怪的调子,铜鼓声在蜂巢岩折射出多重回声。 右侧水道的孔洞里渐渐亮起绿光,竟是无数嵌在岩壁里的夜明珠。 夜明珠映照下,蜂窝状的孔洞组成了三鱼交尾的图腾。 “跟着光走,这是夜郎人的虹桥引。” 二愣子率先钻进孔洞,我忍不住问出声:“二愣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二愣子回头看着我说道:“反正不是坏人。” 他这话让我想上去给他一电炮,但现在可能要指望他从这里出去,所以还是忍一忍吧。 我们在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孔洞里爬行,夜明珠冷光能照见洞壁的抓痕。 有些痕迹还很新鲜,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医用胶布的碎屑。 爬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再次传来隆隆的水声。 没完没了了,怎么还有水? 第八百一十二章 三鱼图 水声的出现让我无比厌烦,如果继续在水里泡下去,整个人可能都要肤囊了。 二愣子皱着眉,片刻后说道:“可能是沅水,这些孔洞通向江底。” 我听后突然来了精神,因为有野史记载,夜郎王眠于江心。 会不会从这里下去后就能看见真正的夜郎王墓群? 还没来得及兴奋,整个洞穴突然剧烈摇晃,包子身后的岩壁轰然坍塌。 “咋回事?” 包子这头还没缓过劲来,王大庆就已经举着防水手电出现在缺口处。 这个很爱笑的村医,此刻衣服上沾满泥浆,左手还攥着半截青铜钥匙。 “把铜壶给我,我女儿需要尸蛊续命。” 王大庆的眼神阴鸷,跟之前我们见他时那种热心肠有着鲜明的对比。 二愣子突然笑了,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纹身,三条怪鱼在夜明珠下泛着磷光,中间竹节符号的位置,赫然是一道狰狞的刀疤。 “王大庆,尸蛊不是这样炼的,就算你炼出来也没什么作用,不知道你在哪淘的偏方,不过我的心脏里有一只尸蛊,有本事就来取!” 二愣子敲响铜鼓,与王大庆手里的青铜钥匙突然开始共振,发出类似心电监护仪的声响。 二愣子胸口的刀疤渗出血珠,在皮肤上晕开三鱼图腾。 看到图腾的那一刻,我好像明白过来,二愣子,可能是夜郎后人。 这时王大庆也扯开领口,锁骨下方露着蜈蚣状的缝合疤。 “去年冬至,你偷了我的接骨草,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该还债了。” 这事我们就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了,但二愣子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包子突然抡起手电筒对着王大庆砸了过去。 “还你大爷,养尸蛊,你也不是啥好人!” 灯光在空中划过弧线,照见坍塌处堆积的炸药。 那是用医用胶布固定的硝胺炸药,引信上还串着听诊器的胶管。 王大庆躲开包子的手电筒,冷冷一笑,然后快速闪身从缺口处跑了出去。 还没等我们追赶,“轰隆”一声,爆炸的气浪掀的我们倒飞进蜂巢孔洞。 我在翻滚中抓住凸起的夜明珠,却拽下来半块带着青铜绿的齿轮。 孔洞被缺失了一枚齿轮,蜂巢岩开始像管风琴一样共鸣,令人无比烦躁。 “跟着声调高低走!” 二愣子突然大喊,我们手脚并用在震动的孔洞内爬行,王大庆的脚步在后方如影随形。 包子边爬边骂:“早知道就该带个随身听,放首好运来镇镇邪!” “你别放好运来了,直接放好日子吧。” 其实我不知道我们为啥要跑,王大庆就一个人,我们四个一人尿泡尿也能淋湿他。 但看着二愣子跑,想着王大庆肯定有什么厉害的底牌。 前方豁然开朗,沅水的月光从头顶裂隙洒下。 二十米深的江底,成群的青铜棺被锁链悬在水中,棺盖上的鱼眼雕刻正随着水流缓缓转动。 “夜郎王墓群的悬魂阵。” 二愣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溢出发黑的血液,刚才的爆炸,对他的冲击不小。 “用沅水鮥鮥鱼的眼球做轴承,每六十年重置一次方位。” 说来也奇怪,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沅水的流动,但我们所在的位置却渗不进一滴水,就像里的结界一样,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王大庆的冷笑从后方传来,“你爹没教你怎么破阵吗?” 他突然甩出听诊器,金属听头精准卡住最近的那具青铜棺的鱼眼。 锁链绞动的吱呀声里,整片棺椁群开始像摩天轮一样旋转。 “他在激活杀阵,咳咳。” 二愣子扯着我往岩缝里躲,一具青铜棺擦着后背掠过,棺盖缝隙里甩出大量的褐色粉末,沾到水立刻沸腾起来。 包子突然惨叫,我回头看到他的小腿肚子鼓起鸡蛋大小的水泡。 “这特么是生石灰啊!” 二愣子见状,反手割开自己的手腕,把血抹在包子的小腿上。 说来也奇怪,那些暴起的血泡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我说哥们,你这血能能解百毒吗?” 二愣子没说话,只是撕下自己的衣襟包扎了一下伤口。 他体内有尸蛊,就像我体内有灵犀蛊一样,对一般的毒素有克制的作用。 这时的王大庆已经趁机游向主棺,他拿着青铜钥匙插入棺盖的锁孔,江底突然升起气泡。 接着,一道三米高的青铜神像从棺内缓缓浮出,神像手中捧着的正是我们在暗河见过的三鱼交尾图。 “哈哈,老子不要你的破鼓了,只要拿到尸蛊这续命蛊就能救我的女儿了!续命蛊就在……” 王大庆的声音戛然而止,神像的胸腔突然裂开,飞出的不是蛊虫,而是上百支淬毒的青铜箭矢。 二愣子猛的将我按下去,箭雨擦着头皮飞过,钉在岩壁上组成的依然是个三鱼图案。 王大庆被钉在神像上,他挣扎着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泡着一截惨白的手指骨。 “我女儿……才七岁……化疗没用……他们说尸蛊是能换命的……” 二愣子书中的铜鼓突然自主震动起来,他扯开衣襟,胸口下的刀疤竟然裂开了缝隙,露出里面翡翠雕成的竹节符。 棺椁群中主棺的尸骨突然顶破棺盖坐了起来,空洞的燕窝对准翡翠符,颌骨开合发出骨骼摩擦的脆响。 我揉了揉眼睛,是的,自己没看错,也不是在幻境中。 “不是续命蛊!这是转生咒!” 王大庆突然癫狂大笑,然后用尽最后力气将玻璃瓶砸向二愣子胸口的翡翠符。 指骨触碰玉器的瞬间,整片江底突然震动,锁链接连崩断,青铜棺椁像被无形之手抛向水面。 “抓紧锁链!” 二愣子把铜鼓塞给我,交代我要敲三长两短。 我拼命的捶打鼓面,声波在水中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 那些失控的青铜棺椁突然调转方向,在沅江上拼成巨大的鱼形阵列。 月光透过棺椁的镂空花纹,在江面上投射出图形光斑。 包子突然指向沅水的东岸:“看!那些光斑连起来是……一幅更加巨大的三鱼交尾图!” 第八百一十三章 治不了! 看到三鱼交尾图的出现,二愣子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指缝间渗出黑色黏液。 这一幕可把我们惊呆了,刚才还好好的二愣子,咋有自残的倾向了。 我下意识的去抓他的手腕,却被他一把甩开。 “我…想起来了,呃……” 包子可能是为了报那一脚之仇,对着二愣子的后腰直接踹了一脚:“你特么又想起什么了?” 二愣子被包子踹了一个趔趄,稳住身形之后,嘴里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都是命!” “我是夜郎王族的后裔……” “王族后裔要世代守护王墓……” “啊…我的头好疼……” 二愣子自言自语几句后,突然晕倒,我眼疾手快,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卧槽,这哥们不会有多重人格吧?” “先别管那么多,来了不能空手走,最近这个铜棺弄开它!” 一直财迷心窍的包子听我这么说,却有些犹豫,他看到王大庆惨烈的死状后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算了吧,咱们有两个青铜樽,半根鸩杖,还有个青铜鼓,也能卖不少钱。” 闫川说包子是胆小鬼,近在咫尺的发财机会却不珍惜。 说着,闫川准备下水,二愣子这时突然喊了一句:“不要下去!” 我看着双眼紧闭的二愣子,他紧皱的眉头好像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也像是他在内心里和另一个自己做斗争。 我抱着二愣子坐在地上,看着王大庆的尸体挂在青铜神像上摇晃。 怪不得每年都有许多失踪人口,就如王大庆这种人,谁会想到他会一直长眠于江底? “喀哒” 一声清脆的响声,让整座江底墓穴突然静止。 青铜棺椁组成的鱼形阵列开始解体,二愣子突然睁开眼睛,从我手里抢过铜鼓。 “夜郎王的战船要返航了,跟我来。” 此时的二愣子,眼神清明的可怕。 他跌跌撞撞站起身,带着我们顺着锁链爬上主棺。 当我们上去之后,发现主棺内根本不是尸骨,而是用鮥鮥鱼鳔密封的十二件青铜编钟。 斑驳的铜锈下,竟然镌刻的是越人歌乐谱! 包子瘸着腿凑过来,问我这些编钟能不能买下一栋大楼。 我摸着钟体上元鼎四年的铭文,震撼的说道:“恐怕不止,这应该是汉武帝时期赐给夜郎的礼乐重器。” 黎明时分的沅水,风很温柔,我们从下游芦苇滩爬上岸时,包子的小腿已经肿的像注水的猪肉。 二愣子此时再次陷入昏迷,浑身烫的厉害。 包子瘸着腿拖着青铜编钟,说啥也不肯放手。 我和闫川抬着二愣子,总感觉他撑不过今晚。 “果子,我先去村口把车开来,你俩看好编钟,这趟就指着它们回本呢。” 看着包子远去的背影,让我不由得担心起他的腿来。 二愣子的血,只是暂时克制了包子腿上的毒素。 “一会等包子回来,我放点血试试。” “我看够呛,先到医院看看吧,二愣子情况太差了。” 等包子开车回来之后,我们马不停蹄的赶往县城里的医院。 镇上的医疗水平,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接诊的医生戴着金丝眼镜,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让人想打喷嚏。 在给二愣子做了全面检查之后,医生表示他并无大碍,只是寒气入体加上疲劳导致的昏迷,打一组吊瓶就差不多了。 趁医生看完二愣子,我把包子的裤腿撸起来,让他给看看怎么医治。 医生看了两眼,就大笔一挥,说这是感染了脏东西,打几针消炎针就没大碍了。 这番话让我觉得这人是个庸医,跟他犟了几句后,医生直接怼道:“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要不是闫川拉着我,非揍他一顿。 包子自己裤裆里有药,敷了之后便找了张病床睡觉去了,我一直观察着二愣子的情况,偶尔能从他嘴里听到一些词语:“尸毒……转生咒……阿妈……” 到了晌午,二愣子还没醒来。 包子也开始发着低热说胡话:“我要把编钟融了打成麻将,九筒刻成鱼头……” “果子,不能在耽搁了,要不然咱们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包子要是听见这话,又得和闫川掐起来。 “去瓦寨!带上二愣子!”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后备箱里的青铜钟叮当作响。 为了缓解包子的情况,我已经是不知道放了多少血了。 每次放血,包子都会好受一点,但也只能维持两个小时左右。 二愣子中途醒过一次,眼神迷茫的打量了一圈之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瓦寨的巡山雕和我已经脸熟,叫了两声之后便引入树林中。 这家伙当初被八爷揍了一顿,估计很想找回场子。 鲁十娘的屋内传出阵阵草药香,还没等我敲门,方倩倩推门出来。 四目相对,这小丫头惊叫一声,立马回屋喊鲁十娘。 “我知道啦,知道啦,这小子一来准没好事。” 我挠挠头,这鲁十娘看人真准。 当鲁十娘看到包子腿上肿起的大包之后,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作孽哟,你们这是去了哪里?” 我不敢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想着鲁十娘跟肖龙有过一段过往,肯定会全力救治包子的吧。 没想到鲁十娘大手一挥,说这病,她看不了,赶紧让我带着包子去医院截肢。 听到截肢这两个字,不光我和闫川,就连半昏迷的包子都激灵一下睁开了眼睛。 “婆婆,你可不能让我截肢啊,我还要靠我的大长腿泡妞呢。” 鲁十娘阴沉着脸说道:“我没和你们开玩笑,整个瓦寨,没有人能治好他的腿。” 包子看到鲁十娘认真的表情之后,哀嚎了一声,又晕了过去。 “鲁婆婆,你看他大好年华,截肢实在可惜,有没有其他办法?” 鲁十娘看了一眼旁边的二愣子,当看到他胸口的纹身之后,突然从木椅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夜郎王族后裔怎么可能还在世上?” 第八百一十四章 夜郎巫祝 鲁十娘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二愣子胸前的纹身,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时屋外突然下起了大雨,打在屋顶上噼啪作响。 “这时夜郎巫祝才有的刺青。” 鲁十娘转身在樟木箱里翻找,没一会儿,翻出了一本泛黄的《峒溪纤志》。 她将书翻了几页,对我们说道:“你们看这段,元鼎六年,汉使唐蒙凿夜郎道,得见王族以鮥鮥鱼血刺青,谓可通幽冥。” 闫川凑过来要看,被醒来的包子一把拽住了胳膊。 “先别管书里的内容了,鲁婆婆,我的腿真要锯?” 现在包子裤管下肿胀的小腿泛着青紫,比原来大了一圈。 鲁十娘闻言忽然抄起身旁的药杵子砸在包子膝跳反射区,疼的他哇哇乱叫。 “还有痛觉就死不了,你俩把屋里的青铜鼓搬出来。” 鲁十娘掀开里屋的门帘,我这才注意到,里屋墙角立着一个半人高的铜鼓,鼓面铸着十二芒太阳纹。 等我和闫川吭哧吭哧吧把铜壶搬到外屋,躺在床上的二愣子突然从担架上坐起。 他双目赤红的扑向铜鼓,额头重重磕在鼓面上的鱼形浮雕上。 暗红色的血顺着鼓的纹路蜿蜒,我赶紧上去抱住他,生怕他一会给自己磕死了。 鲁十娘看到二愣子的举动却很兴奋,他猛的一拍大腿,说道:“是了,夜郎王族,快把他扶到鼓边,再打盆井水来。” 闫川去打井水,我扶着二愣子,一旁的包子显得有些委屈。 “鲁婆婆,我这腿……” “你等一会,跟你说了死不了。” 闫川打水回来,准备泼在二愣子头上,却被鲁十娘拦住了。 “诶,你浇他干嘛?往鼓上浇!” 呃…… 我也以为井水是给二愣子打精神用的。 冰凉的井水泼在铜壶表面,沾了二愣子鲜血的水珠突然沸腾般鼓动。 鼓腔中居然传来空灵的共鸣,像是千百年前的编钟穿越时空在回响。 这…这他妈是什么原理? 我愣住了,闫川和包子也愣住了。 虽说我也经历了不少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但今天这事也太玄幻了。 在我们愣神的时候,二愣子喉咙间突然发出沙哑的吟唱,就像…跳大神? “他在用巫祝语唱镇魂曲。” 鲁十娘进里屋搬出一个浴桶,然后往里面掰着晒干的草药。 “这是九死还魂草,当年夜郎王为求长生,让巫祝用鮥鮥鱼毒混着朱砂刺青,王族子嗣生来带毒,却能免疫墓中瘴。” 我看着二愣子脖颈暴起的青筋,忽然想起他掐自己喉咙时渗出的黑液:“所以那些粘液是?” “是王族血脉在排毒。” 包子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他嚷嚷道:“鲁婆婆,你别说了,我感觉你在给我们讲故事,玄幻故事,就拿最后一任夜郎王来说,都死了一千年了,即便有后人,也不能说的这么玄乎吧?更别说什么王族血脉了。” 鲁婆婆笑了笑,问包子,假如每个人活六十年,一千年延续下来有多少人? 包子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十六人?” “对,也就是十六个人的一生连在一起,其实很短暂的。” 鲁十娘说着,将捣碎的草药敷在了包子的腿上。 “想要解你的毒,得用他的血做药引。” 草药触及到包子伤口,瞬间冒起白烟。 包子惨叫声把房梁上的蜘蛛都震落下来了。 闫川还是力工,鲁十娘让他继续打水把浴桶填满。 “鲁婆婆,你不是说包子的腿不能治吗?” 鲁婆婆看着几近昏厥的包子,没好气的说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给他治,肖龙教的都是什么徒弟?一点深浅都没有?有些东西他本来就该埋藏于地下,你们为什么非要让它重见天日?吃了里面得亏又急得不行!” 鲁婆婆这话是说我们所有人的,我只能低着头头听着。 “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好奇心重,做事不考虑后果,对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还表示怀疑,说白了就是眼高手低。” 鲁十娘挖苦着我们,闫川已经把浴桶里的水填满了,他对我眨眨眼睛,那意思好像是:幸亏他去打水了,鲁婆婆说的啥他没听见。 其实鲁婆婆说的也没错,历来都是好奇心害死猫,但人不都是这样吗,不撞了南墙,不会回头,不到了黄河,不会死心。 只不过有些事,超出自己的认知范围后,就会感觉很不真实,就好比有人会说,盗个墓有鸡毛难的,扛把锄头和铁锹,直接开挖不就行了? 但让他真的行动,该麻爪了。 就拿忠哥来说,他的传奇故事可不止是电视报道的寥寥数语。 他,真的会看星象,辩穴位,不说十拿九稳,但七八成的成功率还是有的。 所以说,古人真的会利用星象来定穴立墓。 咳咳,有点跑题了,咱们接着往下聊。 浴桶的水满了以后,鲁十娘让我把二愣子抱进去。 我问她是穿着衣服还是脱光了,惹的鲁十娘差点没拿药杵子砸我。 等二愣子进入浴桶以后,泛着药香的井水瞬间变成墨色。 他的皮肤下仿佛有千万条小鱼在游走,胸前的刺青竟也慢慢褪成靛蓝。 我们守在浴桶前,听鲁十娘给我们讲苗疆奇闻,那叫一个刺激,包子在一旁耷拉着脸,心里估计早就不耐烦了。 我感觉鲁婆婆是故意晾包子的,因为肖龙。 不过接下来的发生的事否定了我的想法。 外面突然传来鸡叫声,二愣子猛的睁开眼睛,从木桶里起身,抓起包子的肿腿就咬。 “卧槽,你恩将仇报!” 包子抄起药杵子要砸,却见腿上的伤口处流出黄水,肿胀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几分。 二愣子吐掉毒血,眼神空洞的呢喃道:“阿妈说……我要承担因果……” 话音未落,他开始抽搐起来,嘴里念叨着:“小左哥…小左哥……” 鲁十娘往他嘴里塞了一片苦艾,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血脉记忆冲撞神志,哪里是什么癫痫?用苗疆的药浴泡三天三夜不知道能不能好。” 第八百一十五章 山羊胡姓胡 鲁十娘给二愣子泡了三天药浴,虽说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但人却痴痴傻傻。 第七日的瓦寨,晨雾裹着草药香,二愣子蹲在房前用狗尾巴草斗螳螂,鲁婆婆往他衣兜里塞了块麦芽糖。 “痴有痴福,省得记挂那些糟心事。” “可算能伸直腿了。” 包子抻着刚拆绷带的腿在院里蹦跶,冷不丁撞翻了晾草药的竹匾,晒干的九死还魂草撒了满地。 闫川蹲下来捡,突然从药堆里摸出个铜铃铛。 鲁婆婆赶紧夺过铃铛,对着阳光端详。 “这是夜郎巫医的招魂铃,当年我用三斤虎骨才换过来,你们可别给我弄坏了。” “鲁婆婆,二愣子真的恢复不过来了?” 我实在不想二愣子这辈子都这样下去,本来还时傻时好的,跟我们走了一趟,这下彻底傻了。 “能不能恢复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说了,他体内的血脉记忆冲撞了神志,或许哪天血脉觉醒了,也就好了。” 鲁婆婆说完,转身回了屋。 包子看着我问道:“咋办?咱不能走哪都带着他吧?要不然把他送回老鸦寨?” 我的提议是把二愣子带药王观去,没准肖龙有办法医治呢。 但我的提议遭到了包子的拒绝,他把头摇的跟大风车似的。 “你可拉倒吧,让我师父治,那准是试验品,一天吃八百副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胖吗?就是小时候让师父试药试的,我严重怀疑他之前是不是调配猪饲料的。” “噗”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咱也不知道包子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肖龙是真让他损到家了。 “把他留在瓦寨吧,这里没有外面的尔虞我诈,生活起来也没累。” 屋里的鲁十娘突然说道,这个方案是最好不过了。 在瓦寨待的这几天,我并没有看到古村长,甚至老方头我也没见到。 问了鲁十娘,她也不是很清楚,关于古村长的身份,她是闭口不言。 鲁十娘告诉我,不要试图去了解一个人的过去,也不要试图去挖一个人的过往,生命本就是一场流动的相遇,何必太执着于过去? 我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年龄大一点的人,总喜欢对年轻人说一些比较有哲理的话。 但其实年轻人没有丰富的经历,是听不下去这些哲理的。 只有等我们自己去经历,才能理解这些话的含义。 但是鲁十娘不说,我也不好继续追问,看着方倩倩和二愣子玩的相当愉快,我知道我们该走了。 出货! 青铜编钟! 我第一个想到的出货人就是山羊胡老头,我得当面问问他,上次给我的卦言为啥不准。 给他打了电话,听筒里却是空洞的忙音。 我皱着眉头再次拨打电话,可那头依旧没有人接。 这就奇怪了,难道山羊胡老头发生了什么不测? “要我说,咱们直接杀去平城,那老狐狸指不定在哪个茶馆听评书呢。” 我们离开瓦寨时,二愣子只是看了我们一眼,便继续和方倩倩捉蜻蜓去了。 可能就像鲁十娘说一样,傻了也挺好,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路上,闫川问我要不要再给山羊胡老头打个电话。 可我打过去之后,还是老样子。 “说不定他给人算命时胡编乱造,被人举报抓笆篱子去了。” 我一想,包子这话也不是没有可能,这老头,啥话说不出来? 平城山羊胡老头的算命摊前,我们看着空空如也的摊位,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隔壁也是个算命摊,见我们三个愣愣的站在那里,招手对我们喊道:“几位小哥算前程嘛?我这也特别准的。” 包子上前问山羊胡老头去哪里了?这把摊主气的假胡子差点没掉了。 “啪” 闫川拍在摊位桌子上一百块钱,问了和包子同样的问题。 摊主拿起纸票,对着阳光看了看,这才满脸堆笑的说道:“西街有个雅集轩,老胡常在那待着,你们可以去看看。” 果然同行是冤家,没有这一百块钱,他打死不带说的。 我也才知道,山羊胡老头姓胡。 西街的雅集轩关着雕花铁门,门把手上积了一层灰,一看都是好久没开门了。 我到隔壁修表铺去问,没想到戴眼镜的老头从柜台底下摸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我。 “胡老板三天前留的,说给三个愣头青。” 我去,这老胡头居然知道我们会来找他? 包子接过纸袋,打开后发现里面是半张平城晚报,社会新闻版用红笔圈了一条消息:古玩市场整顿升级,部分商户暂停营业。 包子翻过来看背面,征婚启事栏里画着个歪扭的青铜器简画。 “老东西跟咱们打哑谜呢?” 包子气的把报纸揉成团扔在地上,闫川却捡起来对着太阳瞧。 透光处能显出几道油渍,连起来像条盘山公路。 “看不懂看不懂,这老头想表达什么?” 我在雅集轩门口蹲了下来,突然看到对面的电线杆上挂着山羊胡的招幌。 跑过去一看,褪色的“算命,回收老物件”的广告右下角,新鲜写着“青石巷44号”。 看到地址的瞬间,我感觉他留下的报纸就是脱裤子放屁,直接留地址不就…… 诶,不对,报纸新闻版,那就是说,雅集轩是被官家责令停业的? “走!去青石巷。” 到了青石巷,我们在迷宫般的巷子里转了八圈,最后在公共厕所后墙找到了生锈的门牌。 铁皮门虚掩着,屋内的博古架倒了一地,明代青花碎片和现代树脂赝品搅作一团。 “这是遭贼了?” 包子刚弯腰捡块瓷片,里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包子抄起门边的鸡毛掸子冲进去,和一个抱着锦盒的瘦子撞了个满怀。 瘦子腕口露着一个夜鹰纹身,闫川堵住他的退路,说道:“朋友,走错门了吧?” 闫川说着,从后腰抽出匕首,瘦子突然换了副笑脸说道:“胡老头欠我们老大两万茶水费,我拿点东西抵账不过分吧?” “就算欠钱,你们就可以跑人家里来拿东西?嗯?” 第八百一十六章 师从李阳明 瘦子并不慌,他端着锦盒,从容不迫的告诉我们,是老胡头让他自己来随便拿东西的。 包子不信,让他打开锦盒,看看里面的东西值不值两万块钱。 锦盒打开的瞬间,我看到了一枚青铜带钩,钩身刻着“楚库”二字。 这玩意也差不多值那个价,瘦子没贪心,说明他的话还有一定的可信度。 “你打碎人家的东西怎么算?” 面对包子的询问,瘦子摊摊手说道:“那些都是赝品,我也算是帮老胡头清理垃圾不是?” 瘦子说完,将锦盒揣进怀里,接着说道:“各位要是想找那个老滑头,不如去城南的澡堂子碰碰运气。” 说着,便大摇大摆的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奶奶的,这小子真欠揍。” “那你咋没揍他?” “我怕打死他。” 城南华清池,我们差点绕了半个平城。 澡堂的瓷砖脱落了大半,我们来到前台询问有没有一个山羊胡客人在这时,跑堂的往男宾部努着嘴说道:“胡老板在里头都泡三天了,一共搓了十一次背,其中盐浴五次,奶浴六次。” “那不得搓掉一层皮?” 男宾部更衣室里飘出缕缕檀香,我们脱的溜光跑到大池子前,看到老胡头正泡在池子里看《故事会》,脑门上还搭着块白毛巾。 “您老倒是清闲。” 包子把湿报纸甩进池子,然后一屁股坐了进去。 “噢,耶,嘶,爽……” 包子的表情要多淫荡有多淫荡,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老胡头慢悠悠的戴上玳瑁眼镜,坐起身子说道:“前两天收了个战国铜匜,谁想是土夫子从马王堆里顺出来的,这几日避风头呢。” 我和闫川一起进了池子,想想我都很久没有泡过澡了,估计身上的泥能下二斤。 “胡前辈,您老上次给我的卦言可是不准,是不是糊弄我玩的?” 老胡头推了推眼镜,大拇指开始在其他手指点啊点进行演算。 “不对啊,和你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人,但怎么没命格?奇了怪了。” 老胡头说完,猛的一拍大腿:“没有命格的人帮助,我的卦言自然不算数了,这可不是我的问题。” 我没说话,老胡头居然能推算出二愣子,说他没命格,也就是说他傻。 傻人就是三魂缺失,自然没有命格。 老胡头,算的真他妈的准! “胡前辈,我们又给你带来一批货,保准你能看上眼。” 老胡头的脸上没起一丝波澜,他说最近查的紧,就连算命摊自己都不敢干了,收货更没兴趣了。 一旁的包子打趣道:“那您可以给自己卜卜吉凶,那多省事?” 老胡头两眼一瞪,“胡闹,自己怎么给自己算?本来这就是遭天谴的活计,给自己算了之后,直接去阎王那报道去了。” 我见他真没兴趣收获,不由得叹了口气:“唉,可惜了那些青铜编钟,可惜啊……” 说完,我起身准备找搓澡师傅搓澡,老胡头忽然站起身,大坤坤在我眼前乱晃,嗯,得是包子的二倍大。 “你说啥玩意?编钟?货带来了吗?” 我就说嘛,老胡头肯定坐不住,刚才他不是端着架子吗?这会儿轮到我了。 “不急不急,一会儿等我搓完澡,打个奶,咱们在慢慢聊,对了,胡前辈,你咋知道我们会来找你?” 老胡头“扑通”一下往池子里一坐,水花溅了我们一脸。 “我要是连这都算不出来,怎么能让李瞎子甘心叫我一声师兄?” “啥玩意?” 我无比惊讶的看着老胡头,老胡头是李瞎子的师兄? “胡前辈,你别说笑,我看着你比李瞎子要小上许多啊。” 老胡头摇头晃脑的说道:“拜师不论长幼,先师者为师兄。” 从交谈中得知,老胡头名叫胡跃进,和李瞎子都拜在了李阳明门下,而且李瞎子还是李阳明的远房侄子。 提到李阳明,我爷爷那辈的可能听说过。 他是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至五六十年代活跃在京城的一位盲人命相大师。 他声名远扬,收费颇高,而且他的命馆在当时很有排面,是个小四合院,里面花木扶疏,廊上挂满了“当世诸葛”“大国师”“喻世神通”之类名人题词的牌匾额。 像民国大佬徐世昌,黎元洪等人都曾给他题过词。 据说,有黄埔军校毕业的人不信命,就拿朱老总的生辰八字去找李阳明算。 李阳明听后,愣了足足五分钟,才对这人说,对方要么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要么就是贵人驾到。 这人二话没说,扔下八块钱就走了。 李阳明算命时会从整个八字局的流年,大限运势,事业,婚姻,健康等各个方面进行分析和解读,能为求者提供全面准确的命运指引。 那是相当的牛逼! 李瞎子和胡跃进都师从于他,那可是真正有本事的人了。 我对胡跃进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要不是有师父了,我真想跪地下给他磕几个,到老了也去公园门口摆个小摊,摸摸少妇的小手。 “胡老前辈,还不知道您有这样的身份,真是失敬失敬。” 闫川这个抱拳是发自内心的。 “停,你们三个愣头青别跟我在这前辈前辈的叫着,赶紧搓澡,搓完带我去看编钟,货不纯我可不要。” 华清池的搓澡师傅手劲忒大,后背都被他搓红了一片。 搓完澡胡跃进叫我去结账,好家伙,一共八百多,其中七百多是他自己这些天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洗花澡了呢。 将他带到我们停车的地方,包子打开后备箱,胡跃进看到青铜编钟的那一刻开始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土耗子,就不能好好对待这些东西吗?就拿麻袋装着了?怎么说也得用棉布包上啊。”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撅着屁股在后备箱里欣赏。 “艺术品呐,艺术品,我跟你们说,盗墓虽然是个遭天谴的职业,但能让许多艺术品重见天日。” 我敲了,他这话说的,好像他收我们盗上来的东西很高尚似的。 第八百一十七章 鄣国 看完编钟的胡跃进,又回到了池子里继续泡澡。 我知道这老头肯定在盘算着怎么压我的价格。 我见他闭目凝神,也做好了和他讨价还价的准备,开玩笑,我们三个大老爷们三张嘴,还说不过他? 大不了咱不卖了。 池子里只有我们四人,一人一角,没人率先开口说话。 “呼……” 胡跃进长出一口气,我知道这老头要出价了。 “八十万。” 老胡头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现钱。” 包子听到这个数字差点从水池里蹦起来。 “您当我们是要饭的呢?这可是夜郎编钟,拿到保利拍卖最起码是你说的这个价十倍起拍。” “那是正经传承有序的。” 胡跃进慢悠悠的往自己身上撩水。 “你们这玩意儿来路正吗?公安局门口敢喊价吗?” 闫川游到包子跟前,按住想要发作的包子。 “胡老说得在理,不过这套编钟音梁完整,连音栓都没绣死,敲起来还能出宫商角徴羽。” 胡跃进没有说话,澡堂蒸汽里传来他压抑的喘息。 这老狐狸对编钟的喜爱,从他颤抖的腮帮子就能看出来。 “掮客老赵手里有张图,说是东周小诸侯的墓……” 胡跃进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我们把编钟便宜出给他,然后他给我介绍其他掮客。 “胡老,您这算盘打的,恐怕在京城都能听到,咱一码归一码。说实话,这东西差点要了我们兄弟的命,你给的价格实在太低了。” 胡跃进叹了口气,说不是他故意压价,是最近行情就是这么个行情,古玩市场已经关了十三家了,有些老板直接跑路了,现在全国各地都在严打,他收这些东西也是硬着头皮收,要是被人查到了,枪子是少不了的。 “一个小诸侯的墓,里面的东西肯定也不差,这样,掮客的线人费我给了,不管多少我都包,怎么样?” 我看了一看包子和闫川,包子悄悄的给我比划了一个一和二的手势,我心领神会,开口说道:“这样吧,再加一口,一百二十万。” “成交!” 胡跃进非常爽快,但我咋看到包子一个劲拍脑门呢? 等胡跃庆出去取钱的时候,包子逮着我一顿数落。 “我特么是让你要价一千两百万,你可倒好,直接一百二十万,没看他答应的那么爽快吗?亏你还天天学习看书,连最基本的价格都掌握不准?这玩意拿去拍卖,少说都是千万级别的。” “你也说是拍卖,那要费多大力气才能将这东西洗白?这可是十二件青铜编钟,不是一个瓶瓶罐罐,先不说费用,光时间咱也耗不起。” 闫川在一旁附和我:“果子说的也没错,其实咱们第一手出,就不能想终端是多少钱。” 这玩意儿怎么说?我们就是生产商,把货卖给总经销,然后分经销,然后市场,最后到敌人,这些环节里,别人加多少价咱也管不着,只管赚自己的就好了。 毕竟我们只是出了一点体力。 现金用裹着塞进蛇皮袋,胡跃进临走时神秘兮兮的说:“老赵那里我打过招呼了,他最近风声紧,要不是我说,他根本不想卖消息,你们要是被公安挑了,可不能供出来他。” 老胡头这个乌鸦嘴,我真想用针给他缝上。 “胡老,您放心,要是我们被公安挑了,你也跑不了,嘿嘿。” “兔崽子!” 按照胡跃进给的联系方式,我们给掮客老赵打去了电话,约定傍晚在人民公园门口门口碰面。 “包子,你先把钱存银行里,我和闫川在那边的小吃店等你。” 存钱这个活是包子的最爱,他曾经说过,最喜欢看点钞机点钱的样子,特别是那唰唰唰的声音,听着堪比天籁。 在小吃店里,我和闫川选择了一个角落里不起眼的位置。 “我觉得咱们最近还是消停一些吧,现在全国严打,胡跃进这样的老狐狸都静下来了,别到时候真出点什么事。” 闫川点点头,说严打就是一阵风,最多三个月,风声一过也就没事了。 傍晚时分,我们蹲在人民公园门口,正讨论进出的少妇哪个好看时,身后传来了咳嗽声。 回头一看,一个穿着枣红色西服,白色衬衫,黑色领带的眼镜男正打量着我们。 他腋下夹着公文包,梳了一个大背头,像极了乡镇企业的会计。 “三位就是老胡介绍的行家?看起来年轻的很。” 我站起身与他握手:“赵老板,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真是一表人才。” 其实我这话是反话带贬义的,他这身打扮真是太油腻了,特别是那啤酒肚,跟快临盆了一样。 但这姓赵的以为我是在夸他,晃着我的胳膊,就像找到了知己一样。 “哎呀呀,小老弟说话真招人待见,鄙人赵彪,走走,咱们去长椅那坐下来聊。” 长椅上,赵彪问我们知不知道鄣国。 鄣国? 我想了想,大概有点印象。 “《左传》里好像提过,妘姓小国,公元前653年被齐国所灭。” 赵彪镜片后的眼睛精光一闪,“小兄弟懂的还不少。”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竹简摹本,上面拓着“鄣侯作器”“鄣侯赐醴”八个字。 “赵老板,你这是从哪拓的?” 赵彪神秘一笑,跟我说不要管他在哪拓的东西,只要知道他给我们提供的地方,里面绝对有好货。 “虽是一个小国,但陪葬品还能差了嘛?” 他这话和胡跃进说的一模一样,我怀疑他俩是不是串通好的。 “咳咳,赵老板,那咱们就别打哑谜了,地方在哪?” 赵彪将摹本收回公文包里,然后捂着嘴小声说道:“就在平城的西郊古河道,去年发大水冲出来的那片台地。” 呃…… 我看到包子的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去年? 他咋不说是九零年呢? “赵老板,你这…是不是开玩笑?去年发大水,恐怕那地方早就被人惦记过了吧?” 赵彪神情严肃,胸脯子拍的梆梆响。 “我赵彪用人格保证,那里要是没货,我以后一毛钱都赚不到!” 第八百一十八章 七鼎配置 赵彪有多少人格我不知道。 所以他这个保证我也只是半信半疑。 赵彪见我脸上便秘般的表情,摇摇头,撇着嘴说道:“几位小哥,可以平城打听打听我罩得住的名头,信息不可靠,假一罚十。” 罩得住? 这外号取的有点意思。 “行,赵老板,那我们晚上就过去看看,真要有收获少不了你的茶水钱。” 赵彪摆了摆手,说胡跃进已经给过钱了,那就没有再收第二回的道理。 等他走了以后,闫川问我要不要晚上行动,我摇摇头,今天天色太晚,东西准备的不够齐全。 鄣国虽然是一个小诸侯国,但其墓葬形制一定不会照其它诸侯国差,工具需要准备齐全。 今晚是包子和闫川的放纵夜,他俩去找乐子去了,我和时紫意煲起了电话粥。 聊着聊着就聊到订婚这件事上去了,对于我那未见面的老丈人和老丈母娘,我还是心有怯意的。 搞科研的在别人心中一直是死板,认死理,不好讲话,包括我也这样认为。 到时候订婚现场,我那未来老丈母娘要是大闹订婚现场,可真是够我喝一壶的了。 当然了,我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这话可不敢对时紫意说,要不然可就惨了,估计半个月下不来床。 包子和闫川今晚挺节制的,十二点多就回来了,我一看俩人都属于微醺状态,刚想开口夸夸,包子先开口埋怨起来。 “平城的夜生活也不行啊,连个包夜的地方也没有。” 得,我还以为他转性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我给胡跃进打电话,问他哪有卖特制工具的地方。 老狐狸门清,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说提他的名字优惠。 事实上,等闫川背着麻袋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这些东西要比别人那贵两成,他估计是胡跃进吃了回扣了。 这老家伙,啥钱他都赚,可谓是雁过拔毛。 古河道台地的黄土在夕阳下泛着暗红,从下午四点多就在这里蹲点,确定没有帽子叔叔的眼线之后,天一黑,我们便悄摸摸的行动。 赵彪只提供了一个大概的位置,定穴还得我们自己来。 包子扛着洛阳铲往地上一杵,说道:“赵彪这孙子要是敢诓咱们,老子明天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别墨迹了,赶紧找吧。” 我们将墓穴范围锁定在河道台的左侧,直径三十米围绕着探铲。 可能是上天眷顾,不到十分钟,闫川突然蹲下身捏起一撮土,在指尖捻了捻。 “夯土层掺着青膏泥,底下肯定有东西。” 说完,他掏出强光手电往探洞深处照,洞壁上的五花土像夹心饼干似的层层分明。 我接过铲杆又往下打了三米,铲头突然传来“咔”的闷响。 “到墓顶了,罩得住果然没骗咱们。” 扒开铲头带上来的碎渣,几片青黑色陶片混在夯土里,断面还粘着朱砂。 包子见状,麻利的支起三角架,滑轮组吱呀作响盗洞以每小时半米的速度往下延伸。 当月亮爬上天顶时,我们终于触到了墓墙。 青砖砌成的拱券上糊着一层糯米灰浆,闫川掏出喷壶往上喷醋,嗤啦一声腾起白烟。 “老规矩,三点式破壁。” 我拿钢筋在墙上画出一个等边三角形,包子抡起破拆锤的架势像在工地的打灰工,三锤下去砖缝就松了。 撬开砖缝的瞬间,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手电光柱里飞舞的尘埃像群星闪耀。 等了约莫十几分钟我们才从盗洞进去。 墓道比想象中宽敞,两侧壁画虽然已经斑驳,但仍能看出车马出行的场面。 包子刚要往前冲,被闫川一把拽住。 “看看脚下行不行?” 包子低头一看,青砖地面隐约可见放射性裂纹,这是典型的翻板机关。 “看来得用蜈蚣梯了。” 说着,我从背包里抽出二十根枣木棍,每根三十公分带榫卯接口。 我们三个趴在墓道口像搭积木似的,将木棍首尾相连成轨道。 木棍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前方三块地砖突然塌陷,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青铜矛头。 包子擦着冷汗,说刚才差点被万矛穿心,好险好险。 他话音刚落,墓道深处突然传来金石相击之声。 我们仨同时僵住,手电筒齐刷刷照过去,只见几只青铜车軎,在积水中轻轻晃动。 “卧槽,进水了?那里面的东西不是都泡坏了?” “你忘了罩得住怎么说的了?去年发大水,肯定是这里的东西从哪里冲出去了。” 包子开始四处查看,说并没有看到其他的洞口啊。 我扶着额头,有时包子的智商根本不在线。 “傻逼,水退了泥沙自然把洞口堵死了。” “你才是傻逼,你是大傻逼。” 我不想听他俩斗嘴,举着手电筒继续往前走。 主墓室的楠木棺椁已经塌成碎板,漆皮剥落的地方露出金丝纹样。 闫川上前用毛刷扫开棺床周围的浮土,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七鼎配置!” 六只错银铜鼎拱卫中央的升鼎,鼎腹饕餮纹间铸着“鄣侯作羞鼎“铭文。 包子正要伸手,棺材板底下突然窜出一条菜花蛇,吓得他撞翻了东南角的青铜豆。 豆盘里滚出十几组玉组佩,谷纹壁撞上我的手电筒,折射出星河一样的光芒。 “你能不能稳当点?” 我刚想去捡玉组佩,闫川突然喊道:“快看椁室夹层!”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我上前掀开腐朽的苇席,三十四件青铜甬钟呈雁阵排列,钟枚上螭虺纹纤毫毕现。 最大的那件钲部刻着八行鸟篆,我凑近仔细看,竟是《鄣风》乐谱,这玩意可比曾侯乙编钟还早两百年的音乐密码。 此时此刻,我们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这些东西一旦带出去,几百万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我说的是每人几百万! “包子,别愣着了,动手装吧。” 包子掐了一下自己的肥脸,疼的自己直跺脚。 “果子,川子,这回咱们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以后吹牛逼也有内容吹了!” 第八百一十九章 又遇青蚨娘们 正当我们要用麻袋开始装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响动。 积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包子抄起编钟支架就往盗洞跑。 “狗日的罩得住,他咋没说墓室在泄洪渠底下!” 这真不能赖罩得住了,他毕竟没来过这里。 “赶紧装,能装多少装多少!” 时间不等人,可能三五分钟墓室就得被水灌满。 当墓顶裂缝喷出水柱的刹那,闫川把最后两件甬钟塞进我怀里。 我们踩着摇摇欲坠的蜈蚣梯向上攀爬,背后传来椁室坍塌的巨响。 “草了!” 当包子把我拽出盗洞的时候,东方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 我们躺在盗洞旁喘着粗气,包子摆弄着编钟。 湿漉漉的编钟在晨光中泛着幽绿,钟腔内残存的水珠坠地,竟然发出了宫调回响,很是神奇。 包子突然大笑起来:“值了,这一趟够咱们买下半个沈阳道了!” 回填好盗洞后,太阳已经出来了,此时的我们身心疲惫,只想找个地方大睡一觉。 等我们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胡跃进收了我们的东西之后又换了据点,隐秘的很,还告诉我们必须得对暗号。 其实这就是心理安慰,公家要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躲哪里都没用。 吃过晚饭,我们来到胡跃民的新据点,是个老宅子,屋里面灯亮着,证明他在。 我们仨扛着麻袋已经摸到了后墙根,包子刚想要学夜猫子叫暗号,就听后院里传来女人的笑声。 “老胡,你这对元青花梅瓶,成化年间的斗彩鸡缸杯可不是很开门,你莫那做旧的东西诓我。” 我浑身一震,这能掐出蜜来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是青蚨帮的青蚨娘们。 闫川拽住想要翻墙的包子,我们三个扒着墙头往院里瞧。 月光下,胡跃进正在给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斟茶,那女人翘着二郎腿,绣着青蚨纹的裙摆在夜风里一荡一荡的。 说实话,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住青蚨娘们的诱惑,人家确实也长的好看,就是心肠忒歹毒,娶回家以后,说不定哪天就被她嘎了。 “果子,你看她的手腕!” 闫川突然掐了一下我的胳膊,青蚨娘们的皓腕上缠着根五彩绳,绳结上绑着一根白色羽毛,和八爷尾巴上的绒毛一模一样。 我脑子嗡的一声,上个月在江宁,八爷把我们赶回津沽,从那时就再也没有八爷的消息,如今这鸟毛居然出现在青蚨娘们的手腕上,难道八爷被她…… “姓胡的吃里扒外!老子这就……” 包子从后腰摸出匕首,我按住他的肩膀说道:“慢着,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再看院里,那女人忽然娇笑一声:“老胡,你养的小老鼠可不太懂规矩哦。” 说着,青蚨娘们玉指一弹,茶盏嗖的朝我们藏身处飞来。 我拽着包子往旁边滚,瓷片在青砖上炸成了八瓣。 胡跃进的脸在月光下白得像鬼。 “你们来得真好,介绍一下,这位是……” “青蚨帮的青蚨婆婆!” 我拍着身上的土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她手腕上的羽毛。 “八爷在哪?” 青蚨娘们悠悠转着手腕上的五彩绳,笑道:“想知道那只碎嘴鸟在哪?” 她突然从旗袍开衩处抽出一柄象牙折扇,扇面上居然画着七座星斗状排列的坟包。 “七星连珠你听过没?” 包子刚要骂街,却被我拦了下来,这娘们说的七星连珠,是黑市上流传的故事,据说是七个诸侯国君主暗中修建的秘藏群。 但是这也只是一个传说,这娘们不过把传说当真了吧?那不是妥妥的傻逼嘛。 青蚨娘们见我没有搭话,撅了一下嘴说道:“上个月我们在长安收了个青铜簋,簋底刻着灵国图腾,和你们今天倒腾出来的东西,倒是挺般配。” 青蚨娘们用扇尖挑起麻袋口,我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这娘们看来和胡跃进关系不一般,而且胡跃进应该把我们的事都对她说了。 我转头看向胡跃进,这老狐狸居然缩在藤椅里装鹌鹑。 靠,我想揍他一顿! “合作!我们出消息网,你们出技术,找到七星连珠,我亲自带你们去找八爷!” 青蚨娘们啪的合上折扇,包子突然嘿嘿冷笑:“上个月在江宁,你被八爷耍的团团转,我不信八爷会在你的手上。” “此一时彼一时,它终究是只鸟。现在文物局盯得紧,你们缺销路,我们缺人手。” 青蚨娘们起身时香风扑面,她忽然凑近我耳边接着说道:“那只鸟最近总在秦岭北麓叫唤,听说……在找什么人。” 我猛的握紧拳头,八爷智商比人还高,它不可能让青蚨娘们知道自己的行踪,除非真的被她给控制了,或者其中另有隐情。 “三天后晚上十二点,骊山脚下面人李的铺子不见不散,对了,你也可以自己去,他俩无所谓。” 说罢,青蚨娘们递给我一张名片,然后甩着水蛇腰往门外走,等那抹青蚨纹消失在夜色里,胡跃进这才从躺椅上下来。 “老胡,你跟她很熟?” 我有点生气,胡跃进也听说来了,所以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青蚨门想重现辉煌,就必须要积累大量钱财,这个过程中,你我都可以获利,就是一件合作共赢的事,别和钱过不去。” 我甩开他的手,本来认为胡跃进很有自己的原则,而且在卜卦这方面和李瞎子不相上下,他还没有李瞎子那种臭屁,好相处,没想到他居然想和青蚨娘们合作,真算我看走眼了。 所谓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 “胡老,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咱们也不要合作了。” 胡跃进显然没料到我会有如此激进的表现。 他摇摇头说道:“年轻人不要把路走窄了,沈昭棠也算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了,而且我能看出来,她对你还算感兴趣,如果你俩相处好了,没准以后会成为一段佳话。” 包子一脚踹翻了藤椅:“佳个屁话,果子马上订婚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吃两头茶礼了?昨天我们买洛阳铲你是不是也吃了回扣?” 第八百二十章 七星连珠墓 我才知道青蚨娘们叫沈昭棠,乍一听跟个男人名字似的。 但仔细分析一下名字的含义,不难发现,昭,为昭然若揭的锋芒,棠,带艳丽的衰败感,符合张扬有危险的女人特质。 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骊山走一圈,现在不知道八爷的安危,而沈昭棠大概率知道一些情况。 或者说,八爷就在她的手上。 最后这一点是我不希望看到了,要不然八爷老谋深算的鸟设就在我心中彻底崩塌了。 至于胡跃进这里,其实也没啥好说的,他和李瞎子之间的不同可能就是功利心太重,不像李瞎子那般洒脱随性。 俩人的卜卦水平都属一流,只不过性格却截然不同。 从胡跃进这里离开,他追着我们到门口说要免费给我卜一卦,被我摆手拒绝了。 因为这回我们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八爷的行踪对我们来说无比重要。 我都有些想念那只碎嘴的鸟了。 三天后的夜里十一点半,我们蹲在骊山北坡的酸枣林里,闫川举着望远镜看向山脚下。 “没看到沈昭棠的影子,这娘们该不会放咱们鸽子了吧?” 包子嗦着冰棒,说那那娘们要是耍咱们,就把她先嗯后杀,再嗯在杀。 换做平时,有沈昭棠这样的美女出现,包子早就屁颠屁颠舔上去了,他说这话也就是自己心里的意淫。 “马上十二点了,下去看看吧,都这个点还不关门,没准是在等咱们。” 骊山脚下的面人李铺子透着诡异,蒸笼里飘出的不是桂花香,倒像是陈年墓土混着朱砂的腥气。 “四位客官要点什么?” 案板后的老板眼皮都不抬,他左手指节粗大的像核桃,分明是常年打盗洞练出来的。 “老板,你好好看看,我们就三个人,哪来的四位?” 包子话音刚落,沈昭棠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哟,难道我不算人嘛?” 说完,她靠在褪色的幌子下,用自己的长指甲刮着糖稀。 “客官要什么?” 面人李再次问出声,沈昭棠的手往案上一拍:“要七星拜斗的童子!” 面人李浑浊的眼珠突然精光四射,只见他揪起七彩面团,揉搓间竟捏出七个持灯小厮。 当他捏到第四个时,特意在童子眉心按了五粒芝麻。 我假装看面人,凑近闫川耳边低语:“骊山往西五十里,那里好像有个叫五丈坡的地方。” 之前我听八爷讲过“芝麻经”的事,眉心芝麻数乘十就是方位,眼睛芝麻数就是里程。 沈昭棠忽然用折扇挑起我的下巴说道:“小哥哥知道的倒不少。” 她扇面上新添了红色标记,七个红点连成勺子状,正对应北斗七星方位。 我扭头躲开她的扇子,这娘们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诱惑力,太特么会拿捏人了,我得克制,可不能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这时,包子抓起面人面人就要咬,被面人李的竹签精准敲中虎口。 “后生,这童子的灯油钱还没给呢。” 老头说着,从面人底部抠出来一枚开元通宝,钱孔里隐约可见极细的篆纹,这分明是用战国的齐刀币改的。 “行了,别打哑谜了,我们既然来了,就想搞明白七星连珠墓的事,不过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八爷的行踪?” 沈昭棠咯咯一笑,说我找到第一座墓门后她就告诉我。 妈的,我想揍她一顿,真的。 不再理会沈昭棠,转头看向面人李,我试探着开口:“李师傅,这面人里的芝麻……” 面人李浑浊的眼珠转向我,声音沙哑的如砂纸摩擦:“年轻人,想要知道七星连珠墓的事,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耐心听老头子讲个故事了。” 他倒是直接。 包子立马搬了个小板凳坐过去。 “您老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只要能找到宝贝,听您说到天亮都行。” 我也不知道他激动个什么劲,就算真找到七星连珠墓,那也是帮沈昭棠找的,我们的目的是八爷。 面人李瞥了眼包子,缓缓开口:“五十年前,我师父带着一伙人找到了七星连珠墓,可他们小看了墓里的机关,最后只有我师父一个人逃出来了。 临终前,他把墓的线索藏在了我们家祖传的面人手法里,还嘱咐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透露半点消息。” “那您现在为什么愿意告诉我们?” 闫川警惕的问道,面人李叹了叹一口气,眼神望向远处:“没办法,有人给的太多了,金主告诉我,三个年轻人来到我这,就可以讲给他们听了……” 卧槽,就他这句话,让我差点从凳子上栽下来。 这句有人给的太多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感情这面人李也是为了钱呐。 不过我很好奇,给钱的人应该就是沈昭棠了,到底给了面人李多少钱,她又是怎么知道面人李知道七星连珠的秘密呢? 沈昭棠在一旁咯咯笑了起来:“钱是我打给你的,李老,你的选择是对的,把秘密换成钱,也能为子孙后代造福。” 也难怪她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提供线索,让我们提供劳动力就可以了。 “我老了,也不想这个秘密跟着我进棺材……” 面人李说完,从怀里掏出个泛黄的册子,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线路图。 我接过册子,面人李又叹了口气:“这是我根据师父留下来的线索整理的,希望你们找到墓后,给我师父的那些故人上柱清香,让他们安息。” 像面人李道了声谢,告别他之后,沈昭棠嘱咐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七星连珠墓。 我看着这娘们心里忍不住诽腹,要是把她卖到窑子里去,那不得直接成头牌。 “你在骂我?” “啊?没有啊?” 沈昭君冷哼一声,说自己会读心术,让我少在心里编排她。 吹牛逼吧,还会读心术,老子还会穿墙术呢,反正这年头吹牛逼又不用打草稿。 “有没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反正线索给你们了,限你们十天之内找到七星连珠墓,要不然我让那只碎嘴鸟变成烤鸟!” “八爷真在你手里?!” 第八百二十一章 暴雨来袭 看着沈昭棠扭着屁股离开,我恨的牙痒痒。 “要我说,咱仨直接把她撂倒,然后逼问出八爷的下落,她要是不肯说,那就,嘿嘿嘿。” 包子淫荡的笑容浮现,我仰天长叹,沈昭棠浑身都透着股邪劲儿,我们三个或许还真玩不过她。 “走吧,回去睡觉,明天去五丈坡瞧瞧,我感觉面人李那家伙也不准成。” 闫川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说要真有七星连珠墓,他自己早就刨出来了,还能讲给别人听? 包子不以为然,说七星连珠墓里肯定危险重重,他肯定是没有把握才选择卖线的。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八爷是必须得救的。 次日傍晚,包子举着强光手电往西边晃,光束翻涌的夜雾像是煮沸的牛奶。 “这么大的雾怎么能看见星星嘛,我看是够呛了。” 我和闫川没理他,包子又自言自语道:“五丈坡?这破地方连个路标都没有。” 他踢起脚边的碎石,手电筒扫过灌木丛惊起几只不知名的鸟。 “八爷也真够倒霉的,被一个娘们拿捏的死死的。” “你能不说话了不?听你唠叨一路了。” 闫川怼完包子,蹲在地上铺开军用地图,防水布在夜风里哗啦作响。 “果子,面人李说的五十里是直线距离,算上山路转折,咱们得绕过三道山梁,最快也得走两天。” 闫川的指尖在地图上画出之字线,包子一听,立马跳脚:“啥玩意?走两天?不干了不干了,分行李。” “分你大爷,你当这是取经呢?” 我摸出指南针对照地图,忽然发现包子举着手电往树丛里照。 “你晃啥呢?” “刚才好像有双红眼睛盯着咱们……” 他话音未落,一团黑影突然从荆棘丛间窜了出来。 闫川抄起工兵铲的瞬间,那东西已经窜上了三米高的崖壁。 是只赤狐,嘴里还叼着半节灰鼠尾巴。 “嘬嘬嘬,过来,给你吃鸡腿。” 包子朝赤狐扔了一个鸡腿,这小狐狸可能是闻到了香味,居然没跑,反而跳下来叼起了鸡腿。 “你看看,我说万物皆有灵,苍蝇蚊子除外,没准有一天,它会变成翩翩少女来对我以身相许。” “那它万一是公的呢?” “……” 晨光初露时,我们已经在山道上走了一夜。 包子把半瓶矿泉水浇在头顶,外套后背都洇出了汗渍。 “川子,你确定没走错?这都第五个岔口了。” 闫川对照者面人李给的册子,眉头拧车疙瘩。 “戌时三刻北斗指西,对应的应该是兑位。” 他忽然顿住,册子边角在晨风中簌簌抖动。 “不对!昨晚子时的星斗位置和现在的不一样!” 我凑过去看那泛黄的纸页,心里开始骂起面人李,册子上的星象图根本不对,正午阳光最盛的时候,北斗七星的勺柄竟然指向东南。 “我说川子,枉你是道家弟子,这都不会看?” 闫川表情凝重,好半天才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册子上是对的?”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咱们赶紧找个地方歇脚吧,我这两条腿都快成腌黄瓜了。” 包子说着就要往青石板上坐,被闫川一把拽住。 只见石板上布满蜂窝状孔洞,几只红头蜈蚣正从孔里探出触须。 我仔细思考着闫川的话,他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许在特殊的环境,特殊的情况下,北斗七星的勺柄就是指向东南。 正午的日头毒的能把人晒脱皮,我们蜷缩在岩缝里分吃压缩饼干。 这时闫川突然指着对面的山崖说道:“你们看那处断崖,像不像册子上画的天门倒悬?” 我和包子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灰白色岩壁上赫然凸起七块条形巨石,在光影交错中宛如倒插的利剑。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最中间那块巨石底部,隐约能看到人工开凿的方形凹槽。 “七星拜斗!” 我和闫川异口同声,包子吐出嘴里的饼干渣,裤兜里突然发出“滴滴”的铃声,他摸出手机,屏幕上开始跳动起乱码。 “见鬼了,进山后这玩意儿就没信号了……” 他话没说完,手机突然迸出几点火星,几乎同时,远处传来闷雷声,成群的乌鸦从我们头顶掠过。 “卧槽,我的手机被雷劈了?我的摩托罗拉啊……” 暴雨来的毫无征兆,幸亏我们带了防雨布,山涧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我们缩在天然岩洞里,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雨幕,包子突然抽了抽鼻子,问道: “你们闻没闻到…硫磺味?” “你鼻子咋比大灰还灵?” 闫川说着,用手在身后的洞壁上轻轻敲着,空响声顺着岩层传来。 “后面好像有东西!” 包子兴奋起来,从后腰抽出匕首,开始撬风化的页岩。 当页岩被撬开之后,腐土味混合着朱砂味扑鼻而来,只见一个两米见方的石室里,整整齐齐码着七口陶翁,每口翁身都描着北斗七星。 “七星灯阵?” 我用手电筒照着翁口的封泥,这是秦汉方士用来……” 话音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碎石落下,包子抄起陶翁就要跑,被我厉声喝止。 “不能动,这些是我续命灯……” “轰隆!” 山体滑坡的巨响淹没我的话,我们连滚带爬冲出岩洞时,身后传来陶翁碎裂的声音。 浑浊的泥浆从山顶奔涌而下,转眼就把石室入口埋得严严实实。 “别愣着了,赶紧跑啊!” 顶着暴雨,我们与泥石流赛跑,这种情况下,我的内心中充满了绝望。 人,终究是战胜不了大自然的。 特别是这种极端天气。 暴雨浇得人睁不开眼,脚下的路自然也看不清。 突然,我脚下踩空,失重感席卷全身,当时我内心中就一个想法:完了,这回真要芭比Q了。 “扑通”一声,我居然掉进了河里,由于暴雨的原因,河水特别湍急,再加上我这游泳新手,很难在这种情况下游起来。 索性,我放松身体,将头枕在双手上,随波逐流吧…… 第八百二十二章 意外相遇 暴雨停下已是天黑,在河水里漂流,我的后背重重的撞上暗礁,五脏六腑都跟着震了震。 混着泥沙的河水直往鼻腔里灌,手电筒也早已不知去向,黑暗中只能听见自己擂鼓般得心跳。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摸到一节凸起的钟乳石。 “咳咳……” 扒着石柱冒出水面,眼前豁然开朗。 穹顶垂落的萤石泛着幽蓝微光,将溶洞映照的如同海底龙宫。 暗河在这里分成三股支流,水面上竟漂浮着几盏青铜古灯,灯油居然还在燃烧。 这是啥地方? 我满心疑惑,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水花轻响,猛然转身,正对上沈昭棠戏谑的眼神。 此时她湿透的旗袍紧贴着曲线,发梢还滴着水珠,显然也是被暴雨侵袭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这是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 “嘘……” 沈昭棠突然贴近,带着水汽的的茉莉香扑面而来。 冰凉的指尖按在我的唇上,“你听。” 溶洞深处传来隆隆响声,像是巨兽在磨牙。 沈昭棠的旗袍下摆突然无风自动,露出绑在大腿外侧的牛皮刀鞘。 我这才发现她腰间缠着一条特制腰带,上面缀满装着各种粉末的琉璃瓶。 我心里想着,这种环境为啥要穿旗袍?好看?透气? 她转身走向最右侧的支流,轻飘飘对我说道:“山洪要改道了,不想变水鬼就跟紧一些。” 我们在犬牙交错的钟乳石间穿行,心里却想着包子和闫川,他俩不会有事吧? 沈昭棠不时用银簪挑动洞壁上的苔藓,有次她突然停下,我差点撞上她的后背。 只见她拨开一丛蘑菇,露出后面刻在石壁上的星宿图。 “果然在这里。” 她蘸石髓在图上勾连,片刻后冷哼了一声:“面人李那个蠢货,真以为我会百分之百相信他。” 嗯? 听她这意思是早就怀疑面人李了,那他还让我们根据册子去找七星连珠墓?这不是把我们当傻子溜吗? 幸亏我命大,要不然直接在河里喂鱼了。 妈的,打不过她,我先忍了。 我盯着她纤细手腕上晃动的翡翠镯子,突然想起观山太保这个职业。 这个传承千年的风水门派,女子都会在右手戴一枚血玉古沁。 她奶奶是青蚨门上任青蚨婆婆,她是这一任的,说明都很有能力,所以极有可能是观山太保一脉。 特别是她此刻居然自己找到了这里,完全没靠面人李的册子。 “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泡酒!” 我正想的出身,沈昭棠的话把我吓的一激灵。 她头也不回的冷笑着,我也不能丢份啊,于是回怼道:“你别自恋,我只是看你手上的玉镯,对你了一点兴趣没有,照我女朋友,你可差远了。” 我话刚说完,头顶上突然坠下碎石。沈昭棠拽着我扑向一边,温香软玉撞了个满怀。 她发间的茉莉香混合着硝石味道,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过年放的仙女棒。 场面很尴尬,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我轻咳一声:“你腰带里装的……” 啥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她捂住了嘴。 黑暗中传来“咔嗒咔嗒”的声音,紧接着,我们身后的洞壁居然在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盘旋而上的石阶。 我勒了个去去去…… 沈昭棠刚才干啥了?我一点都没注意到。 台阶上布满黑色的黏液,像是某种软体动物爬过的痕迹。 沈昭棠从琉璃瓶中倒出一些褐色粉末抹在鞋底,“跟着我脚印走,别走错了。” 她顿了顿,忽然勾起嘴角:“当然,你要是想尝尝化骨水滋味的话。” 好好好,现在情况不明,我先依着你。 我俩蹑手蹑脚在台阶上约莫爬了半小时,前方隐约透出天光。 钻出洞口时月光正好落在沈昭棠的肩头,给他镀了层银边。 她站在悬崖边舒展身体,湿透的旗袍下显出旖旎轮廓。 我别开脸,这种情况下还是不看为妙,咱虽说不是啥正人君子,但沈昭棠也不是省油的灯。 “看够了?” 她不知道何时凑到我耳边,呵气如兰。 “你那女友我在津沽也见过,长的确实和我有一拼,不过嘛……” 我被她的举动弄的浑身僵硬,脸都不敢转一下。 “不过啥?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呵呵,你们男人就是虚伪,伪君子那一套被你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刚想问他是不是被男人伤过,脚下的山岩突然开裂,沈昭棠一把扯住我的衣领,我俩顺着斜坡滚进灌木丛。 等天旋地转停下来时,我正压在她身上,掌心贴着冰凉的丝绸。 沈昭棠屈膝顶在我的腹部,眼中杀意凛然:“再往下三寸,你这爪子就别想要了。” 我赶忙起身,坐在了一旁,心里却嘀咕起来:又特么不是我愿意压着你的,老子还没叽歪呢,你倒不愿意了,今天的老天爷也是奇怪,怎么竟弄这些尴尬的事?不过话说回来,沈昭棠的身子挺软。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子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沈昭棠起身后没说话,我俩就这样一直僵着,直到她肚子里传来一声咕咕响。 沈昭棠耳尖泛红,却仍要端着架子:“看什么看?神仙也要吃饭!” 我在她威胁的目光中生起了火堆,捕鱼这个活就交给她了,银针飞出,暗河里的银鱼肥美异常,烤出来滋滋冒油。 就是没啥盐味。 沈昭棠小口啃着鱼尾,忽然轻笑道:“你倒是比那两个夯货强一些。” 夯货?她说的应该是包子和闫川吧? 我啃着烤鱼没说话,心里想着鱼就是她,我啃死你。 夜色渐淡时,天空又下起了小雨,我和沈昭棠在岩缝里挤做一团,身体难免会有接触。 她的体温透过湿衣服传过来,让我想起小时候捂在怀里的汤婆子。 渐渐的,困意来袭,折腾了整整一天,特别是在河里漂流的时候,体力耗费的就已经差不多了。 半梦半醒间,我好像听见她呢喃了句什么,像是“青囊书”又像是“长明灯”…… 第八百二十三章 春宫图 当晨光射进岩缝的时候,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胳膊正搂在沈昭棠的腰间。 而她枕着我的肩膀睡的正香,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凌厉。 现在这么看她,才有点小女人的味道。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美女的时候,我得抓紧把手收回来,要不然等她醒了,不知道又要发什么飙。 我心里想着,这一切都是为了八爷忍辱负重,回头得让八爷教我更多的专业知识,要不然这罪是白遭了。 我悄悄抽回发麻的手臂,却不慎碰落她藏在袖中的羊皮卷。 掉在地上的羊皮卷自动展开,北斗七星的位置被红笔圈出,旁边批注着奇怪的符号。 我仔细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雷火纹,专用于标注墓葬中达到沼气。 正要深入研究的时候,忽然感觉脖子一凉。 “吴老板对别人的东西倒是上心。” 沈昭棠用银簪抵住我的咽喉,另一只手快速收起羊皮卷。 这不是她枕着我肩膀的那一会了,现在吃干抹净不认人了。 “知道面人李给你们的册子不对劲吗?因为时间在变,七星的位置也在变,我让你们按照他提供的册子去找七星连珠墓,无非是想迷惑暗中的那些人。” 说着,她的指尖在露水未干的石板上勾画。 原来如此,我想着为啥她在面人李那有线索了,却不亲自去找,而是非要我们去。 “有多少人惦记着七星连珠墓?” 沈昭棠摇摇头,说人不会少,最起码她知道的就有三股势力。 “这样的秘密是守不住的,谁也不能保证面人李会不会把线索再给其他人。” “那这岂不是坏了江湖规矩?” 沈昭棠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规矩?江湖的规矩是悬在刀光剑影上的丝线,看起来能缚住魑魅魍魉,实则不过是哄骗雏儿的把戏。 有人跪在祠堂里对着祖宗牌起誓,转眼就在酒肆割开兄弟的喉管,有人举着信义的大旗招摇过市,却在暗巷里用淬毒的暗器取人性命。 真正的江湖从不需要规矩,那些捧着规矩当圭臬的人,不过是被恐惧和懦弱掐住咽喉的提线木偶,不敢直面血雨腥风的真相。 这世道从来都是强者的掌纹,而非弱者的遮羞布,在江湖上,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沈昭棠的这番话让我愣了好大一会,仔细想想,也确实有道理。 “你觉得宋家守规矩吗?我追了那么久的九鼎,居然是他们几十年前就布的局,不过他们不讲规矩,我自然也不会惯着他们,他们走私的九鼎,是我举报的。” 我瞪大了眼睛,好家伙,感情沈昭棠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所以说我们去五丈坡,而你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七星连珠墓?” 沈昭棠起身往右走了十几步,回头看着我说道:“七星连珠墓根本不在五丈坡,而是在我们脚下!” 我急忙站起身跟了过去,只见前方有七处泉眼,对应的就是北斗七星。 沈昭棠摇曳生步,拔下自己的银簪插在玉衡星位对应的泉眼上。 泉眼突然咕嘟冒泡,浮上来一个鎏金铜盒。 “古人为了防止墓穴被盗,改了地下水聚成七星泉眼,但古人却算漏了地壳是会运动的……” 她话还没说完,我们脚下开始震颤起来,只见七星泉眼开始喷出大量的浑浊水,还没等我搞明白怎么回事,脚下一空,接着就感觉屁股和大地进行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尾椎骨差点没摔折。 这还不算完,沈昭棠突然摔在我的身上,旗袍盘口崩开了两颗。 她慌忙撑起身子,翡翠镯撞在青铜灯柱上,居然溅起几点火星子。 “别动!是磷火粉!” 我按住她乱晃的手,但已经来不及了,火星落在积满油脂的灯槽里,瞬间窜起一人高的蓝色火焰。 热浪扑面而来,沈昭棠的旗袍下摆顿时着了火。 情急之下,我抱着她滚进旁边的水潭,余光瞥见灯柱旁有几具骷髅,应该是面人李师父的同伙。 入水的刹那,她发间的金步摇勾住我的衣领。 我们在浮着灯油的潭水里扑腾,好不容易爬上岸时,俩人都狼狈的像落汤鸡。 “转过去!” 沈昭棠抱着胳膊发抖,丝绸湿透后根本遮不住什么。 我默默脱下自己的速干T恤扔给她,然后转过身去。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再转身时,沈昭棠已经裹在我的黑T恤里,下摆刚够遮住大腿。 湿发垂在锁骨窝里,莫名显出几分稚气。 还没等我好好欣赏,不对,是好好打量周围的环境时,墓室里突然响起“咔哧咔哧”的声音。 我脸色一变,这声音好像是机关启动的声音。 刚想到这,墓室的一面墙突然亮起,接着,一个个浮雕开始凸显。 我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沈昭棠赶紧扑到在泉眼上得到的铜盒旁,捡起来之后,打开铜盒快速的拨动着。 “快记下天璇星对应的地支!” 我立马反应过来,墙上的凸起,对应的是二十八星宿! “丑,地支丑!” 沈昭棠闻言,指尖在墙壁上快速游走,鼻尖也沁出的汗珠。 “咔嗒!” 墙壁上的一块凸起被她按了下去,相同的位置居然出现一个木盒。 我凑近一看,木盒里居然装着一卷帛书。 我俩同时伸手去抓盒中的帛书,拉扯间,帛书展开,特么的是一幅春宫图。 沈昭棠触电般缩回手,留下我拿着帛书,尴尬的站在原地。 “古人也这么无聊透顶!” 我刚想接话,墓顶开始往下唰唰的掉灰。 “又来?” 我赶紧拽着她躲进一旁的耳室,刚进去,耳室门口居然掉下来一扇石门,把我俩关在了里面。 逼仄的空间里,她的呼吸扫过我的喉结:“设计七星连珠墓的人,也是个老不修!” 修不修的能咋滴,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出去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指望谁来救我不成? 我试着推了一下石门,纹丝不动。 不能让我和她一起困死在里面吧? 第八百二十四章 最开心的事 狭小的耳室中,我和沈昭棠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我俩也尝试很多方法,但都打不开石门。 其实出不去不是最恐惧的,而是这里面的黑暗。 “唉,看来咱俩是要困死在这里了,不过能和美女死在一起,也算死而无憾了。” 沈昭棠啐了我一口,说我这种听天由命的性子根本不适合混江湖,还不如早早收手。 “我也想收手啊,这不是没机会了。” 听我这么一说,沈昭棠沉默了,随即她叹了一口气,问道:“吴果,你这辈子经历过最开心的事是什么?” 她这句话倒是把我给问住了,我最开心的事是什么?是小时候和吴老二一起逮鱼摸虾?还是初入江湖认识包子他们这些好哥们,亦或是与时紫意相识,或者是与龙家相认? 好像在我的心里,这些事每一件都挺开心的。 “我也不知道我哪件事最开心,为什么这么问?” 我能感受到沈昭棠轻轻的叹息。 “我活这么大,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在我十六岁时养了一只小猫,不过它后来死了。”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能感受到其中的落寞。 “不是吧,你堂堂青蚨门的现任青蚨婆婆,会没有开心的事?” 沈昭棠自嘲的笑了笑:“你们外人以为青蚨婆婆这个称号有多拉风,但不过就是一具傀儡罢了。我从小就被当成奶奶的接班人培养,无论什么事,都是由别人来给我做决定,就连我想吃一支棒棒糖,都需要经过他们的同意。 我被他们训练武艺,训练风水知识,等等一切。 我没有朋友,没有诉说对象,好不容易捡了只小猫,也被他们说成玩物丧志,然后把小花弄死了。 所以说,有时我挺羡慕你们的,不受约束,能做自己。” 听沈昭棠说完,我无比吃惊,看着她挺风光的,原来还有这隐情,不过我还是有些不解。 “那你可以做自己呀,没必要听他们的话。” 沈昭棠呵呵一笑,笑声有点凄凉。 “我从记事时,便被下了命缚蛊。这种蛊以命为引,被下蛊者的性命如丝线般系在蛊者手中,一旦违背命令,蛊虫便会绞动经脉,让我承受命悬一线的剧痛。” 呃…… 命缚蛊,这蛊我第一次听说,不过听名字就不是啥好玩意。 我想安慰一下沈昭棠,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为了缓解尴尬,我起身准备在试试能不能打开石门,手突然碰到裤口袋,感觉里面有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之前准备的荧光棒。 把这事给忘了。 我欣喜的扭了一下荧光棒,冷光照亮了墙上的壁画,竟是古代工匠施工的场景。 沈昭棠凑近观察壁画颜料成分,发梢扫过我的脖子,“赭石里掺了朱砂,这是镇魂用的…喂,你躲什么?” 我能告诉她我躲是因为,想起了老家的那句“姑娘发梢扫过喉,不是报恩就是报仇”吗? 正胡思乱想,突然听见她倒抽一口凉气。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壁画上的图案正在缓缓移动,其中有一幅北斗七星的图案,勺柄正指向我们掉下来的水潭。 “墓室在自转!” 她扯着我扑向石门缝隙,“看潭水的倒影!” 只见水面上居然也映出了北斗七星的图案,天枢星赫然立着块无字碑。 “天枢星位置是开石门的机关!” 沈昭棠速度极快,她转身对着壁画上天枢星的位置按了下去,石门果然向上开启。 与此同时,潭水边缘居然有几个浮棺从潭底升起。 “先看看那无字碑!” 从耳室出来,我松了一口气,随即跟着沈昭棠踩着浮棺跃向潭心。 但我俩的身高和无字碑的高度还有点差距,我看了一眼沈昭棠,此时她T恤下摆翻卷起来,为免分心,我索性蹲下身,单手托住她的腿弯。 “抱紧了!” 沈昭棠咬着我的耳朵骂了一句登徒子,胳膊却老老实实的抱住了我的脖子。 碑文在水波折射下显出字迹时,我俩正卡在两道石梁之间。 她柔软的身躯紧贴着我的后背,为了看清碑文不得不向前探身。 当她的心跳透过湿衣服传来时,我突然希望这机关能转的再慢些。 “是璇玑数!” 她突然欢呼,“甲子已丑海中金……” 随着她的口诀,无字碑缓缓升起,露出下面白玉雕成的星盘。 沈昭棠抓着我的手按在天玑位上,眼底跳动着灼灼光华。 “要成了!” 突然,整个密室剧烈倾斜,我俩顺着玉阶滚进了一间密室。 沈昭棠压在我的身上,银簪斜插鬓角,T恤也掀开了大半。 我僵着脖子不知道该往哪看了,她却笑出了声:“这时候倒是君子了?” 说着,沈昭棠故意俯下身,嘴唇直接凑了上来。 我心想,她这是要干什么?给我来个法式亲吻? 可她却在我俩唇瓣相触的瞬间扭头。 善哉善哉,我心里不纯洁了,我有罪,我对不起时紫意。 “你欠我一个人情。” “啊?啥人情。” 我话说完就反应了过来,她的意思是把我从耳室里救了出来,要不然得困死在里面。 可是从耳室出来,完全是因为我的荧光棒啊。 不过眼下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我将目光看向密室,里面堆满竹简,沈昭棠扑过去时,T恤领口滑落到肩头。 我默默转过头,听见她翻阅竹简的沙沙声。 “错了,我们都错了,原来七星连珠不是墓葬……” 沈昭棠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 “七星连珠是七个诸侯国为了镇压荧惑守心设的祭坛!” “啥?” 我不敢相信,那潭水里的浮棺里面是什么? “你在好好看看,咱不能白忙活啊。” 我心有不甘,是哪个傻逼说七星连珠墓里葬的是七个诸侯的。 “看八百遍也是这个结果,有时事情就是这样,不会尽人意,就像我这个傀儡一样……” 沈昭棠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我突然想到鲁十娘,她能不能解她身上的蛊? “我有前辈精通蛊术,要不带你去看看能不能解你身上的蛊?” 第八百二十五章 重回五丈坡 我和沈昭棠离开古墓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沈昭棠在晨光里抛着银簪,回头威胁我:“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 她伸手在自己脖子间比划,我嘿嘿一笑,举起三根手指:“姑奶奶,我对天发誓,再说了,咱俩现在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了?” 她冷哼一声,嘴角却翘起了细微的弧度。 “我说的是真的,要不我带你去试试。” “从这里一直往北走,大约半个小时路程,就到了凤凰沟,然后往东走三里地,有个采石场,能搭拖拉机去五丈坡,剩下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见她不往上捋我的话茬,我只能悻悻的耸耸肩。 “后会有期了吴老板。” 沈昭棠转身离开时,T恤下摆扬起,我一时间居然看的呆住了。 忽然想起帛书角落上的小字:“荧惑现,七星劫,唯阴阳相济可破。 沈昭棠也看到这句话了,只是我俩默契的都没有说。 山风送来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我大声喊道:“喂,我的衣服啥时候还我?” 回答我的只有飞过来的石子…… “八爷在哪?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靠,这娘们,真让人窝火。 面人李的摊子大门紧锁,这老头绝对是提桶跑路了。 我的手机被泡坏了,只能先找个公用电话亭联系包子。 攥着换来的硬币在电话亭前排队,前门的大爷正用方言说着什么,听起来好像是骂人的话。 那唾沫星子横飞的样子,好像电话里面的人欠了他几百万。 好不容易轮到我了,话筒上残留的大蒜味直冲我的天灵盖。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第八次听到这个电子女声提示的时候,我踹飞了脚边的易拉罐,铝罐撞在电线杆上发出的声响,吓飞了蹲在报刊亭上的灰鸽子。 卖报老头从《故事会》里抬头瞪我,我撂下话筒,心里却不禁担心起包子和闫川来。 暴雨那会我踩空掉了下来,根本不清楚他俩那会经历了什么。 “同志,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滚其它地方打去!” 联系不到包子,让我的情绪很烦躁。 后面的人虽然面露不忿,但看到我的眼神后,小声嘀咕了一句“神经病”便走开了。 “呼…”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得让自己保持冷静,一旦心乱,就会做出很多错误的决定。 我走向报亭,敲了一下玻璃窗,里面的老头扶了一下老花镜,问我有什么事。 “大爷,这两天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小胖子来这里打电话?” “胖子多了,谁知道你问的哪一个?” 老头话挺冲,可能和我刚才踢易拉罐有关。 “就是一个穿迷彩服工装的胖子,和一个穿黑色运动装的高个子。” “没看到。” 奶奶个熊,我身上仅剩五块钱,换了硬币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剩四块钱了。 我们的车停在了骊山,这四块钱要怎么过去?过去之后要是还没有包子的消息,我岂不是要流落街头了? “大爷,你能不能借我一百块钱?” “我和你很熟吗?” 啊… 我蹲下身来,想着对策,活人肯定不会让尿憋死。 手机被水泡报废,很多人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现在只能给时紫意或者吴老二打电话了。 先让时紫意想办法给我弄点钱,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想到这里,我再次走向电话亭,硬币刚投进去,电话号码还没按完,一只玉手按住了叉簧开关,一股淡淡的的茉莉香钻进我的鼻子中。 转头看去,沈昭棠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怎么样?是不是挺无助的?” 我撇撇嘴,说这点小事还叫事吗? “你怎么来了?” 我挂上话筒,和沈昭棠从电话亭里走出来。 “我不来的话,你怎么找你那两个夯货朋友?还有……” 她拉长了声音,看向我的肚子,而肚子此时却偏偏不争气的叫了一下。 “先去吃饭,你那两个朋友我倒是有些线索。” 我一听这话瞬间精神起来,“饭吃不吃的无所谓,先找人要紧。” “想找人,就听我的。” 我盯着沈昭棠运动服上的三道白杠,跟她在一起,总觉得被她牵着鼻子走。 面馆里,我狼吞虎咽的嗦着面,沈昭棠拄着下巴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什么?没见过帅哥?” “蟋蟀的蟀?” “八爷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 “咳咳咳……” 面条从我鼻子里呛出来,惹得沈昭棠咯咯笑了起来。 “你诓我?还讲不讲江湖规矩了……” 话说到这,忽然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显然,她不是守规矩的那种人。 “你知道的,那只碎嘴鸟也在寻找关于九鼎的线索,不过后来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便再也没见过它了。” 搞了半天我们被她耍的团团转。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一个人太在乎的是东西就会被人抓住作为要挟,碎嘴鸟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即使不是我,其他人用它来提要求你也会答应的,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沈昭棠说完,叫来面馆伙计结账。 “你那两个夯货朋友最后出现在骊山城西的采石场,但那里半个月前就被三河帮盘踞了。” “他们去那里干嘛?” “这就得问别人了,快点吃,吃完我带你去找。” “你会这么好心?” 我看着沈昭棠,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不信算了,我这就走。” 我赶忙拉住她的胳膊,却被她一把甩开手。 “吴老板,我只不过是想还你个人情,知道你肯定会找你的朋友,这件事办好后,咱俩互不相欠。”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她这么一说,我倒是安心下来,要不然我又该以为她又有什么企图了。 “我先谢谢您老人家,接下来去哪里?” “跟我走就好了。” 十几分钟后,沈昭棠居然带我去了一家台球厅。 台球厅的吊扇吱呀转着,穿花衬衫的小年轻们看到沈昭棠后,居然集体安静了下来。 这群没出息的,看到漂亮女人,至于这样吗? 第八百二十六章 三河帮 我还没搞明白沈昭棠为什么要带我来台球厅,这里的老板便手拿球杆走了过来。 “婆…小姐,里面说话。” 这里的老板看上去三十多岁,比沈昭棠要小许多,但对她却毕恭毕敬。 到了里间,老板直接说道:“三河帮最近在找倒斗的,听说昨晚有俩北方口音的愣头青,扛着编织袋往采石场老矿洞去了。” 我有点激动,这是个好消息,证明包子和闫川还活着。 但同样也是个坏消息,他们扛的编织袋,应该是我们在夜郎王墓群里带出来的青铜编钟。 这俩二逼是不是以为我死了,然后找三河帮交易去了? “那里地形怎么样?” 面对沈昭棠的询问,老板拿起巧克粉在桌角上画了一个叉。 “矿洞东侧有个泄洪道,九十年代初改成了走私通道。” 沈昭棠点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我,玩味的笑了笑。 “三河帮也算是本地比较有名的帮派,在八十年代,他们靠着走私,贩毒起家。” 我嗯了一声,起身往外走,沈昭棠跟了上来,问我就这么自己去? “不然呢?包子和闫川昨晚去的采石场,我怕他们出什么意外。” “你自己去有把握对付三河帮的人?就你这身手,去了不也是送人头?” 被她这么瞧不起,我很没面子,但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我也明白她的意思,就是在等我对她说好话,要我求她帮忙去救包子和闫川。 “送人头也不能置身事外,他俩是我兄弟。” 走到路上,我准备拦一辆出租车,沈昭棠嘲讽的话又飘过来:“就你这样自尊心强,却没啥太大本事的人,能在江湖活这么久,也真是个奇迹,明明服下软就能解决的事,偏偏要守护自己那脆弱的自尊心。” 沈昭棠的话像一根刺一样刺穿我的心,心里突然窜起一股无名火,在本来就烦躁的心上浇油。 猛的转身看向沈昭棠,眼睛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她同样用嘲讽的眼神看着我。 片刻后,我就败下阵来,耷拉着脑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 “好啦,你这犟驴虽然犟,但好在心性不坏,我帮你去救你那俩夯货朋友。” 沈昭棠突然俯下身,歪头看我的脸。 我俩之间的距离也就十来厘米,她脸上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你皮肤咋那么好?” “扑哧” 沈昭棠笑出了声:“你这调戏女孩子的方法太老套了。” 嗯?我这是调戏她? 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美女肯定会有想法。 但她这朵带刺的玫瑰,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再说了,我有温柔的紫意,对不起她的事是我不能做。 这时有人会拿花姐和黄菲菲说事,但那是我认识时紫意之前的事了,再说了,那都不是我自愿的。 路上,我问沈昭棠,难道就我们两个去采石场吗? 她不屑的摇摇头,说对付那帮小喽啰,她一个人就够了。 这种迷之自信,要是别人的话,我肯定会觉得是在装逼,但在她身上,我还是相信那么一点点的。 毕竟她身上的手段可不少,特别是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梅花针。 采石场的老矿洞上了一扇生锈的铁门。 我摸到锁上有新鲜的划痕,证明不久前有人打开过这扇门。 沈昭棠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根银针,轻轻搅动锁孔,片刻后,铜锁“咔嗒”一声被打开。 矿洞里漆黑一片,我手持她给我的微型手电,能看出地上有几串泥脚印。 “跟紧我。” 沈昭棠跨过横流的污水,马尾辫扫过墙面“安全生产”的标语。 走了一段距离后,远处传来柴油发电机的声音,还混合着模糊的谩骂声。 我心急如焚,感觉是包子和闫川遇到了麻烦。 “一会听我指挥,别乱动,听见没有?” 我点点头,突然有种吃软饭的感觉。 在拐过第三个弯道时,我终于看见被吊在矿架上的包子。 他嘴里塞着破布,不停的扭动着身体。 而闫川择被捆在碎石机旁,脸上不少伤痕,显然是吃了不少苦。 我有些纳闷,闫川和包子的身手,就是七八个人也不一定能拿他俩怎么样,这会怎么被人虐成这样? 难道三河帮里有高手? 我打量着矿洞里的情况,大致数了一下,有六个人看着包子和闫川,但看样子不是什么高手。 这时,沈昭棠突然往我手里塞了一管口红。 “十秒钟,等我把闸刀拉下来,你往东南角射激光。” 我这才明白,原来口红是激光笔。 沈昭棠说完,助跑两步蹬墙翻身,运动鞋准确踢中配电箱。 黑暗降临的瞬间,我按下口红末端的按钮,红色光点突然在矿洞顶棚形成箭头的形状。 “警察来了!” 沈昭棠捏着嗓子尖叫一声,我赶紧趁着混乱摸到包子的位置。 割掉包子身上的绳索,他吐掉嘴里的破布就骂:“你丫怎么才来?这帮傻逼快他妈气死我了!” 碎石飞溅打断了包子接下来想说的话,三河帮的人发现上当了,有人拎着钢管包抄过来,沈昭棠突然掀开排水沟盖板:“带他们先走!” “那你怎么办?” “别婆婆妈妈的,让你走你就走!” 我赶紧割开闫川身上的绳子,拽着崴脚的他跳进下水道,包子在后面鬼哭狼嚎,说这里比墓里还臭。” 污水没到膝盖时,我听到头顶传来打斗声,不禁为沈昭棠捏了把汗。 棒球棒敲在头顶的铁管上,震得我们耳膜生疼。 “果子,那娘们是沈昭棠?” 我嗯了一声,包子来了兴趣,很八卦的问道:“你俩怎么混一起去了?你不会把这个蛇蝎女人给拿下了吧?” “你要是没事,就爬上去跟三河帮的人比划比划,别那么八卦。” “啧啧,不简单不简单,不过你放心,我和川子嘴严,不会告诉紫意的。” “滚!” 在下水道里走了十来分钟,终于看到了前方透过来的阳光,我松了口气,但很快就担心起沈昭棠来。 三个男人让一个女人垫后,这事传出去会不会被人笑掉大牙? 第八百二十七章 仓库抢货 下水道的污水顺着裤腿往下淌,当我们从下水道钻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在矿洞的正前方。 “你俩先找地方待着,我回去接应沈昭棠。” 包子一把拉住我,表情有些玩味:“我说兄弟,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回去不也是拖人家后腿?” “人家把你俩救出来了,难道眼看着她自己孤军奋战?” 这时闫川苦笑一声,说他和包子空有帮忙的心,但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俩小子肯定被三河帮的人下药了,但现在不是追究事情原委的时候,于是我在矿洞边捡了一块砖头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正好。 “你俩猫起来,我去去就回。” 转身进矿洞的瞬间,我听见包子嘀咕道:“川子,他俩没事你信不信?你瞅瞅果子那紧张样,这小子女人缘咋那么好?” 懒得和他俩解释,在矿洞里一路小跑,刚跑到第一个弯,就迎面撞上了沈昭棠。 见到她安然无恙我就放下心来了,沈昭棠疑惑的看着我,问我回来干什么? “我怕你打不过他们。” 沈昭棠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就那几个小毛贼,根本不够我打的。” 说着,她举起自己的右手,我这才发现在她指缝间夹着三根银针,针尾的红缨像凝固的血珠。 记得在江宁梨园后巷,她就对我射过银针,线上还淬着毒。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激灵。 等我和沈昭棠一起出去,包子和闫川这才从旁边的乱石堆后探出头。 “咋样果子,我就是这娘……沈小姐自己肯定能对付得了吧,你还不信,非要白跑这一趟。” 我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闫川,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啥身手这么好,会被人绑起来? 不等闫川开口,包子就抢答上了。 “这事真不怨我们,昨晚在旅馆看见三河帮的暗号……” 我踢开挡路的破安全帽,打断了包子的话。 “说重点。” “他们留的接头暗语写着青铜器高价回收,落款是文物局专家,包子非说这是官方渠道。” 闫川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埋怨。 包子梗着脖子嚷道:“那红头文件盖着钢印呢,再说了,人家还准备了接风宴。” 我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俩人挺精明的,咋能被这骗小孩的伎俩骗到? “我本来想着回津沽的,但一想到你死无葬身之地,东西带回去只会徒增伤感,索性就在这边卖了,回到津沽后金盆洗手,这辈子再也不干这行了。闫川说回津沽给你立个衣冠冢,年年拜祭你……” 我仰头看天,包子脸上好像没看出什么悲伤。 “说说后来怎么回事?” 包子接着往下讲,说到三河帮摆出酱肘子的时候,喉结明显滑动了两下。 “酒过三巡,哪个戴金丝眼镜的斯文败类说要验货,等我再次醒来,就看见包子被吊起来当沙包。” 闫川说着,突然踉跄了一下扶住一旁的水泥管。 沈昭棠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他们往酒里加了醉八仙,这是云贵一带的土方子,专门对付练家子的。” 我回头看了沈昭棠一眼,经过刚才的救人行动,她运动服却干干净净,像是来郊游一样。 包子突然猛拍大腿:“怪不得!我说那个酒怎么喝着发甜呢。” “得找到那个斯文败类,东西还在他那里。” “去哪找?” 我再次回头,把目光放在沈昭棠身上,她哼了一声,说道:“东南方向不到一里地,靠江有个旧仓库,有七个人,其中两个带着土铳。” 我就说嘛,以她的性格肯定会逼问三河帮的人,我们的东西在哪里。 “你这眼神看着我干嘛?人帮你救出来了,还想我帮你抢回来东西?”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没空。” 沈昭棠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嘿嘿笑道:“沈美女,你就可怜可怜孩子吧,我那俩朋友还没缓过劲来,被黑的东西价值又太大,实在舍不得啊,您老人家就好事做到底,回头我请你吃饭。” “我稀罕你的饭?” 沈昭棠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转身回来了,同时甩开了我抓在她胳膊上的手。 “以后别拉拉扯扯的,这是为了你好。” 我不明所以,想问她咋回事,但把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来。 “既然吴老板求我了,那我就给他一个面子,你们三个一会直接去仓库正门,帮我吸引里面人的注意力,今天,姑奶奶陪你们唱一出智取威虎山。” 包子突然插嘴:“那我们要唱今日痛饮庆功酒嘛?” “不,你们要唱纤夫的爱。” 沈昭棠说着,转身隐入阴影中。 “这女人要是温柔点,也是个有趣的人。” “温柔了那还叫沈昭棠吗?” “也是。” 包子和闫川对沈昭棠评头论足,我催促他俩快点去仓库正门。 仓库的铁门是虚掩着的,门缝里飘出劣质烟草味。 包子刚要抬脚,被我一把拽住。 只见门槛上,有一根极细的铜丝横在上方,末端还连着成串的易拉罐。 “看我的。” 包子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着铜丝抛了过去。 易拉罐当啷啷一阵乱响,门内立刻传来骂声:“哪个龟儿子又碰老子的警报器?”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赶紧藏在铁门两旁,随着脚步声临近,我已经举起了手里的砖头。 “谁啊?不长眼睛啊?” “铁门打开,包子微笑的摆了摆手:“嗨,耗阿油?” 这人刚要举起土铳,被我一砖头扣了个满脸开花。 闫川趁机赶紧捡起土铳,接着我们三个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还有喘气的吗?快来参拜你们的野爹。” 包子话音刚落,仓库里的电闸就被人拉了 下来,不用想都是沈昭棠干的。 黑暗降临的刹那,我听见了沈昭棠的轻叱。 我们赶忙顺着声音的方向摸过去,借着通风口的光,我看到她踏着货厢腾空,马尾甩出银弧,随即是惨叫声。 帅,真帅! 第八百二十八章 老茶壶 沈昭棠三两下解决了仓库里面的人,又随手甩出两枚梅花针。 钢针钉入横梁时,吊着青铜编钟的麻绳应声而断。 三十斤多斤重的编钟砸在地面,发出“嗡”的脆响,这可把包子心疼坏了。 “哎哟,姑奶奶诶,这可是我的宝贝疙瘩,可别摔坏了。 沈昭棠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了仓库。 当我们抱着编钟离开仓库的时候,沈昭棠正倚着不远处的卡车吃泡泡糖。 我们走近一看,驾驶室里躺着一个身穿西装的眼镜男,金丝眼镜已经歪到了嘴角上,像一条死狗。 这家伙何时从仓库里跑出来的?我们都没注意。 他应该是想通风报信去吧,却被沈昭棠截了下来。 “上车,后座上有干净的裤子。” 她抛给我一把车钥匙,包子放下编钟,打开驾驶室的门,把眼镜男直接拖了下来,又不解气的补了两脚。 “沈小姐,多谢了……” “别肉麻,赶紧离开吧。” 我把钥匙递给闫川,上车后,沈昭棠吹破了一个粉红色的泡泡,略显可爱。 “后会有期。” 卡车启动,我对沈昭棠摆了摆手。 “下次见面,记得把人情还上。” 卡车碾过杂乱的石子,江风灌进车窗,后视镜里,沈昭棠的身影渐渐模糊成黄昏里的一粒星子,而对岸已经亮起了零星的渔火。 “还看,眼珠子一会拔不出来了,我跟你说果子,你可不能有别的想法,要不然紫意那边我和闫川可不帮你隐瞒。” 包子絮絮叨叨,我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觉得她这次帮了咱们的大忙,怎么会有别的想法?相处这么久了,我像是那种人吗?” “嘿,不是那种人,总干那种事。” “对,包子说的有道理,要不是因为她,咱们也不会多吃这么多苦,现在八爷没消息,咱还得谢谢她。” “行了行了,我有分寸。” 闫川开着卡车返回五丈坡,换下了包子的皇冠,然后连夜离开骊山,黎明时分,我们在东府歇脚。 钟点房里,包子把豆浆吸的吱吱响:“要我说,咱们直接找胡跃进算了,那老东西虽然抠门,但好歹可靠。” “不行,那老头收了一次编钟了,第二次的价格肯定特别低。” “你说也奇怪了,这两次咱们咋跟编钟杠上了?那些青铜器呢?” 我没接话,放松下来后,极度的疲惫让我几乎是秒睡,沾上枕头以后,眼皮就睁不开了。 这一觉睡的很难受,各种梦也是接踵而至,其中最清晰的就是我和沈昭棠在那耳室里的场景。 我梦到我俩困在里面出不来了,最后居然稀里糊涂的转变成了春梦,还好我在潜意识中强行让自己开机,这才没出丑。 醒来以后头昏脑胀,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超过了钟点房四个小时的时间,一会还得补钱。 幸好包子和闫川的手机还能用,钱也充足,要不然回津沽都困难。 我让包子给三伢子打了个电话,问问他在东府有没有可靠的人收获。 这小子接了电话的第一句就是:“我陪女朋友逛街呢。” 生怕我们不知道他谈了女朋友。 “东府啊,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在隔壁的河东,我倒是认识一个人,荣宝斋的老茶壶,这老头在古玩城摆了三十年摊,帽子叔叔抄摊子都只没收了他一个茶缸子。” “此人可靠不?” 三伢子在电话那头想了一下,随后说道:“我就跟他打过一次交道,人看着还可以,但看人不能看表面,所以只能是你和包子见机行事了。” 我嗯了一声,编钟是要尽快出手的,在拖下去真要成过街老鼠了。 到最后就怕惊动帽子叔叔。 “行,那你先陪女朋友吧,啥时候结婚,别忘了通知我们,到时候去闹你的婚房。” “还能少了你们的份子钱?” 挂了电话,三伢子发过来老茶壶的联系方式,联系了以后,确认了地址,我们便驱车赶往河东。 提起河东,我想大家率先想到的就是关二爷,义薄云天的代表。 但我一开始了解的是河东境内有很多历史遗址,比如夏启建都的安邑,德孝文化起源地舜帝陵等。 作为中华民族主要的发祥地之一,这里肯定有不少埋在地下的古墓。 黄昏时分,河东城西。 老茶壶的铺子藏在澡堂更衣室后边,括弧,女澡堂子。 我一度怀疑他是为了偷看才把地址选到这里的。 红漆木门上贴着褪色的门神,秦琼的铠甲上还粘着搓澡巾。 包子刚要敲门,门缝里突然伸出一根黄铜烟杆:“天王盖地虎。” “小鸡炖蘑菇。” 包子回答的斩钉截铁。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老茶壶裹着一件枣红色的大褂,特别像寿衣,脑门油亮的能照见人影。 “东西带来了吗?” “先让我们进去?” 老茶壶闪开一条缝,谨慎的向四周看了看。 我们挤进屋内,发现他屋里的东西百分之九十都是赝品,剩下的百分之十,都是明清的小玩意儿,不值钱。 怪不得帽子叔叔抓不到他的把柄,就这一屋子东西,还不如他的博古架值钱。 “当啷啷。” 包子把麻袋放在地上,力道稍大,导致青铜编钟发出了颤音。 解开麻袋的瞬间,老茶壶的眯缝眼突然瞪成铜铃,烟杆头在钟体的云雷纹上敲出清脆的回响。 “正宗的秦汉编钟,还带着水锈气,水洞子里掏出来的?” “老先生,东西不问出处,看看能不能入你的法眼。” 老茶壶裹了一口烟袋,也不知道他们这稍微有点年纪的为啥这么喜欢烟袋锅儿。 “你们也知道,最近查的严,东西收回来我也要压在手里好久才能出手,而且这也不是一千两千的东西,压本钱呐。” 每个压价的人都会找出各种理由,无非就是让我们有让价的心理准备。 “老先生,三伢子介绍来的,我们也不报虚价,本来少一千万不出手的,我给你打八折,八百万。” 老茶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也不知道是被烟呛的,还是被我的要价话呛的。 第八百二十九章 追堵 “八百万?你不如直接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让我直接给你们八百万。” 老茶壶咳嗽过后,走到太师椅上坐下。 “那我们不是成抢劫的了?” “和抢劫也差不多。” 老茶壶说着,从八仙桌上扔给我一个册子,上面是各种名器的收购价格,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价格仅供参考,实价随行就市。 包子凑过来看了一眼,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 “老先生,你说我们抢劫,我看你这价和明抢也没啥差别,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下次再合作。” 说着,包子扛起麻袋就要走,被老茶壶拦住了。 “慢着,我再看一眼。” 老茶壶的烟袋锅在青砖地上磕出火星子,然后敲在编钟侧面。 余音未散,老头已经从博古架暗格里摸出放大镜。 看了一会后,他开口问道:“钟腔内的绿锈像不像云贵高原的梯田?” 包子刚要搭话,被我踩住了脚背。 这老狐狸在探我们的底细,其实真正的秦汉水坑锈应该是层叠的孔雀蓝色。 “您老看岔了,这是巫祝祭祀用的礼器。” 老茶壶眼角颤了一下,突然起身掀开柜台隔板,成捆的百元大钞用麻绳扎着。 包子眼睛顿时直了,谁能想到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居然能有这么多钱? “我也不和你们拉扯了,三百八十万,钟留下,钱你们拿走。” 我和包子还有闫川对视了一眼,闫川突然说道:“凑整,四百。” “四不好听。” “四季发财。” “成交。” 交易完成的异常顺利。 直到我们扛着麻袋钻进胡同,闫川才按住我的肩膀说道:“我感觉老茶壶有问题。” “嗯?” 我看着闫川,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咋回事川子,人家老头都把钱给咱们了,还能有啥问题?难道钱是假的?” 包子也同样看着闫川,都已经准备打开麻袋看看钱的真假了。 “直觉,先走吧,但愿我是多想了。” 直觉?能有我的直觉准? 我摇摇头,可能是这一段时间经历的太多,导致闫川草木皆兵了。 刚要拐出胡同,我们突然停下脚步。 只见胡同口亮起了摩托车灯,七八辆改装过的嘉陵70横在路中间,车把上都缠着红色的绸缎。 领头的混混嚼着槟榔,腰间还别着一把西瓜刀。 “哥几个辛苦了,裘先生请诸位喝茶。” “川子,你的直觉真他妈准!” 包子说着,把麻袋往地下一撂,转动手腕准备上前教训一下这些混混。 “什么裘先生八先生的,老子不认识,好狗不挡道,我希望你能识相点让开。” 那混混嗤笑一声,说知道我们很能打,要不然骊山的那些兄弟也不会着了道。 三河帮的人? 这些家伙这是阴魂不散啊。 “包子,带着钱先走!” 我拦住了想要上前的包子,现在保住钱是最主要的,毕竟不是四千四万,而是四百万。 “他妈的,老梆子跟咱们玩阴的!” 包子说完,突然蹲下身捡起一块砖头,然后对着混混扔了过去。 砖头精准砸中了摩托车的大灯,混混瞬间怒了。 “他妈的,老子的新车,上,弄他们!” 我们这时已经翻上墙头,包子扛着麻袋,像极了偷东西的小偷。 墙后面是澡堂,而且是女浴区,但此时我们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咱这算不算组团耍流氓?” “搁三十年前,逮着得枪毙。” 我们跑进女浴区,蒸腾的水雾里,更衣柜后面突然闪出一个裹着浴巾的大姐。 她见到我们抄起塑料拖鞋就砸:“快来抓流氓啊!” 这一嗓子喊下去,女澡堂里沸腾了,我看到了许多白花花的身体,当然了,这不是我的本意。 澡堂里陆续有人出来,我居然听见有人说:“捂身子干嘛?捂脸!” 包子见人越来越多,在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被当作流氓抓派出所去了。 于是他打开麻袋,从里面拿出一捆钱,对着天花板扔去。 天女散花。 许多人开始哄抢,但仍有几个大妈举着丝瓜络追打我们。 这时小混混们也追了过来,一个搓澡大妈见状,一瓢热水泼在了领头那人的裤裆上:“小兔崽子敢在老娘的地盘上撒野?” 混混们被当作新来的出气筒,我们趁机从后窗钻出去,包子开始肉疼起刚才散出去的那些钱。 “妈的,你要说好看,就当咱们饱眼福了,关键是个个都辣眼睛,这些钱得上夜总会玩一个月!” 我让他别抱怨了,就当是那些大妈拦住混混的报酬吧。 赶紧跑回到车边,包子把钱塞进后备箱,闫川启动车辆,我们准备连夜离开东府。 车刚开了没多远,包子突然一拳头砸在座椅上。 “干啥?抽风啊?” “不行,我越想越气,你能便宜了老茶壶那个龟孙,川子,把车开回去,我得教训他一顿。” 闫川没有停车的意思,反而加快了车速。 “别找事了,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反正钱到手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闫川的话音刚落,后视镜里骤然亮起刺目的车灯。 五辆桑塔纳呈扇形包抄上来,车窗降下半截,黑洞洞的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包子猛的转身,后脑勺几乎贴到后车窗上。 “狗日的阴魂不散,老茶壶那老王八蛋肯定在钱上动了手脚。” 我起身掀开后座,一把将后备箱的麻袋拽了过来。 打开麻袋后一顿翻找,终于在最底层的百元钞票里,看到了一枚纽扣大小的GPS追踪器正闪烁着红光。 我按下车窗,将定位器扔了出去,闫川猛的踩下油门,车身在柏油路上划出一道白烟。 “老东西早就算计好了,怪不得他一直拖延时间,原来是等三河帮的人来。”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焦糊味,我们的皇冠在县道上疯狂逃窜。 后方的引擎声越来越近,包子气得直骂娘。 “他妈的,早知道不买小日子的车了,都是发动机抗造,显然是跑不过德国车!” “别几把抱怨了,想想怎么甩开他们吧!” 第八百三十章 冤家路窄 子弹擦着车顶飞过,在挡风玻璃上炸出网状裂纹。 闫川突然猛打方向盘,皇冠车冲进热闹非凡的夜市。 成排的塑料凳被撞飞,幸好摊位上没人,要不然麻烦大了。 “前边那好像是农技站,我记得咱们来的时候路过这里,后门好像通着河堤!” 闫川闻言,猛踩油门,汽车撞开铁链冲进大院时,三台东方红拖拉机正堵在通道上。 闫川将油门踩到底,车身正擦着拖拉机的前杠挤过去,后视镜碎成了渣渣。 但追上来的桑塔纳就没那么好运了,领头的车头卡在拖拉机中间,就像被螃蟹钳住的泥鳅。 我们从农技站后门冲出,此时的轿车已经伤痕累累,包子一脸肉疼。 河堤上的石子被轮胎碾得飞溅,包子突然鬼叫道:“卧槽,他们抄近道!” 月光下,两辆桑塔纳竟然从麦田里斜插过来。 “抓稳了!” 闫川突然急刹甩尾,汽车在河堤的尽头划出半圆。 后方的追兵来不及转向,直接冲下河滩陷进淤泥里。 最后那辆桑塔纳司机倒是机灵,可惜他忘了降挡,大众车的变速箱发出垂死挣扎的哀鸣,离合器片烧焦的糊味顺风飘来。 包子降下车窗对三河帮的人竖中指:“你们牛逼是吧?有本事游过来啊!” “川子,你这车技跟谁学的?” “电视剧。” 我不禁后怕出一身冷汗,这小子刚才真是不要命的开法。 当我们绕回省道时,包子瘫坐在后座摸着肚子。 “现在安全了,咱们找个小摊子祭一下五脏庙吧,我……操,川子,停车!” 顺着包子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加油站旁,老茶壶正往金杯面包车里塞东西,他那件枣红色大褂在夜色里面十分扎眼,就像一块移动的棺材板。 真是冤家路窄啊,既然碰到了,那就该好好算一账了。 闫川停下车,默默带上劳保手套,包子拎着拎着工兵铲就要下车,被我一把按住。 “咱是文明人,得讲策略,我记得后备箱里有两桶备用的汽油。” 包子和闫川瞬间明白我的意思。 我和闫川下车直奔老茶壶,他发现我们时已经跑不掉了。 “跑啊,接着跑啊。” 老茶壶左右环顾,似乎在找退路。 “误会,各位,这都是误会,三河帮和我可没啥关系。” “你这是不打自招了?你怎么知道的三河帮?” 老茶壶愣了一下,知道这事糊弄不过去,便开始打起了苦情牌。 “都是他们逼我的,我要是不照做的话,就得被点天灯。” 他一边说一边抹泪,演的倒像是那么回事。 “点天灯?哟,感情您老也是受害者?” 此时的包子已经趁机摸到老茶壶的车后,把半桶汽油都倒进了他的车里。 “行了行了,果子,川子,看他年龄大的份上,让他滚蛋吧,别耽误时间。” 老茶壶闻言对包子感恩戴德,说了几句好话,便上了车。 随着他的车子启动,包子点燃手中的卫生纸,从老茶壶的后窗扔了进去。 “轰”的一下,汽油遇火瞬间腾起一团火焰。 “老茶壶,你不是爱玩追踪器吗?今儿给您的车装一个永动机!” 行驶中的金杯车,火焰有风的加持,越来越大。 老茶壶突然打开驾驶室的门,从里面跌落出来。 我们跑上前查看,老茶壶的头发眉毛都被烧焦,他那件枣红色的褂子也烧的褪了色。 “老茶壶,怎么回事?这么大年纪还玩火啊?小心尿床哦。” 老茶壶哎哟着,显然是在装惨,想借此让我们放过他。 但我这时,突然想起沈昭棠对我说过的话,江湖,是没有规矩的,规矩是定给弱者的。 于是我从后腰抽出匕首,让包子和闫川按住老茶壶,手起刀落,他的一只手筋被挑断。 “啊……小崽子,老夫不会放过……” “啊……卧槽你……” “啊……” 老茶壶的手脚筋全被我挑断,这老头倒也撑劲,居然没有晕死过去,这样也好,我还有话想对他说。 “老茶壶,今天留你一命的目的,是想让你回去转告三河帮,梁子咱们结下了,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们奉陪!” 回到车上,包子咂着舌头,说我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仁慈,不过这样,他喜欢。 “大丈夫生在世上,就要快意恩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闫川从后视镜里瞄我,冷不丁的说出来一句:“包子你信不信,果子是跟那个沈昭棠在一起被她上课了。” 我勒个去,闫川猜的真准。 顺着国道一路离开东府,这回倒是没有人再阻拦了。 清晨,我们在国道边上找了家营业的驴肉火烧摊,老板娘端来羊杂汤时,包子突然指着电视机叫唤:“快看早间新闻!” 屏幕里,烧的漆黑的金杯车四轮朝天栽在化粪池,镜头一转,老茶壶浑身是血的被人抬进救护车。 接着,是记者的解说:“今日清晨,晨练市民发现受伤老人……疑似黑帮内讧,警方在现场发现大量可疑文物……” 闫川往汤里多撒了一勺胡椒粉,搅动了一下说道:“上电视了,这事对咱们有没有影响?” 我咬了口火烧,摇摇头:“老茶壶宁愿说是自己摔的,也不会把咱们供出来,要不然他背后的三河帮也会遭殃。” “关键是说自己摔的,帽子叔叔会相信?”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吃过早饭,三伢子的电话恰逢其时的打了过来。 “果子,老茶壶的手脚筋是你们挑的?” “对,怎么了?” 在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三伢子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老茶壶是这样的人,这次还真给你们添麻烦了。” 包子在一旁喊道:“你客气个几把毛啊,跟你毛关系都没有,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等你结婚的时候,别要我的份子钱了。” 三伢子笑骂道:“你这叼毛,别想少拿一分钱!” 日上三竿,战损级的皇冠车重新上路。 包子抱着钱哼着小曲:“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第八百三十一章 开夜总会 到了津沽地界,我们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收费站里,收费员狐疑的打量着我们的车玻璃:“同志,这玻璃?” 闫川面不改色的递过两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昨儿冰雹砸的,您看着找零。” 当紫意轩的门帘被掀开时,时紫意正在给唐三彩马俑掸灰。 “哟,回来了?” 我满脸堆笑,想上去给她个拥抱,时紫意蹙起眉头:“你身上有股……” 我心虚的后退半步,心想着女人的鼻子难道这么灵?沈昭棠与我们分别那么久了,还能有残留的味道? “有股铁锈味。” 呼,我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时紫意啥时候学会说话大喘气了? 包子和闫川这两个老八卦,见没热闹可看,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紫意姐,你不知道,果子现在老狠了,唰唰两下子就把老茶壶的手脚筋挑了。” “咳咳……” 我的这声咳嗽是想告诉包子不要再说了。 我怕他说到忘我的时候,再把沈昭棠说出来。 虽然我俩之间没什么,但女人的醋坛子说打翻就打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咋了果子,你嗓子里卡鸡毛了?” 包子不解风情,还是闫川把他拉走,说小别胜新婚,不让他当电灯泡。 等他俩走了以后,时紫意催促我上楼洗澡,从回来就没见到李八指和麻五。 我问时紫意他俩去哪了,她告诉我李八指嫌天天待在店里无聊,带着麻五去支摊子收货去了。 热水淋在身上的时候,我这些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真该洗澡了,身上的泥能搓下来二斤。 浑身有不少小伤口,都是不注意时刮出来的。 正当我洗的尽兴时,时紫意突然推开门,问道:“茉莉香味的创可贴要吗?” 我手一抖,沐浴露瓶子掉在了地上。 “你打摆子呢?从外面回来就魂不守舍的,难道是让狐狸精勾了魂?” 时紫意按住我的肩膀涂药,我总感觉她话里有话,是在点我。 “啥狐狸精也勾不走我的魂,我的魂都在你这里。” 时紫意嗤嗤的笑了一下,随即突然蹲下身,让我尽享水与火的交融。 这感觉,啧啧…… 第二天在药王观,我跟包子和闫川说这事,让他俩千万别说秃喽嘴了。 包子凑过来捅我的腰眼,贱笑道:“沈昭棠那娘们够野的啊,隔着一千公里都能让你后院起火。” “滚!” 三天后的澡堂里,包子顶着满脑子泡沫从水池里蹦出来:“开夜总会!” 听了包子的话,闫川手里的肥皂滑进池子里:“你他妈泡晕了?” “现在最挣钱的就是砂石厂和夜场,我现在手里的钱,够盘个场子在打通关系了。” 我看着包子,觉得他这想法有些冒进,毕竟隔行如隔山。 “你小子是喜欢去夜总会,然后打算开一个天天泡在那里吧?” 包子嘿嘿一笑,说也有那么一点原因。 见我和闫川没表态,包子接着说道:“知道为什么夜场能成销钱窟吗?因为人在黑暗里才会现原形。” 我望着天花板上霉变的牡丹花纹没有说话,闫川呢,则是默默的打着肥皂泡。 氤氲的水汽中,包子正用毛巾叠出个尖顶帽,满脸幻想:“名字我都想要了,就叫金色年代。” 闫川往身上泼了一瓢热水:“土的掉渣。” “你懂个屁,这叫时代气息,门口还得摆两尊关公,左边捧金元宝,右边扛青龙偃月刀。” 包子把毛巾甩的啪啪响,我按住他的肩膀,说要弄就弄真的。 澡池里瞬间安静,搓澡师傅的丝瓜瓤停在半空。 包子咽了口唾沫:“果子你别吓我,真家伙可不好搞。” “我说的是装修,青砖墙里要掺云母片,水晶吊灯里藏铜钱纹,卡座用老船木。” “你这是开夜总会还是修坟墓?” “那不是一样?” 我和闫川本以为,包子只是一时兴起说着玩。 谁知道这小子第三天,就在河西区废弃的工人文化宫亮起了霓虹。 包子站在脚手架下,举着扩音器指挥工人:“左边再高半米,没看见金字都歪成全字了吗?” “包总,霓虹灯管不够了。” 电工抹着汗跑来,包子从口袋里掏出钞票递给他:“挑好的买,一定要达到我理想的效果。” 看着包子忙碌的样子,我和闫川待着也无趣,想着回来后还没去文四爷那里,出货的钱怎么说也得分他一点,毕竟辛苦那么长时间帮我破解夜郎文。 “果子,你说包子的夜总会能开起来嘛?” “不知道,他有钱让他折腾呗,生命本来就是一场折腾。”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存银行里吃利息都够生活了。” 闫川这思想适合找个勤俭持家的女人过日子。 “说实话,川子,咱们的钱都属于不义之财,要是一直留在手里啊,保不准啥时候就出状况了,我现在才理解吴老二和忠哥为啥要在牌桌上做散财童子了。” 闫川闻言,眼珠子一转:“要不我在包子隔壁也开家夜总会?” “你不怕他砍死你就行。” 我想着我的钱要怎么花才合理,要不然去时紫意那买个破烂古董,然后把钱都给她。 回头我再把古董卖给她,钱收回来了,但已经洗白白了,我好像真是个天才。 文四爷躺在院子里的枣树下面,摇椅有规律的晃着,好不惬意。 “四爷,我们回来了。” 我把买的水果和一些补品放在地上,文四爷睁开一只眼看我,问夜郎王墓群里都有啥好东西。 我挠了一下头,说主要就弄出一组编钟,半截鸩杖啥的就不能算了。 “也行,没白跑一趟,起码有了收获。” 文四爷起身,看着我买的东西,脸色有些不悦。 “拿这些东西干嘛?就我一个老头子,得吃到猴年马月去?” 我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文四爷。 “四爷,这是您的辛苦费,也不能让您白忙活,是不是?” 文四爷看了看银行卡,然后拿起来打量了一下。 “行,钱留下,东西拿走吧。” “呃……” 第八百三十二章 打水漂 这人就不能闲下来,总感觉无所事事 接下来几天,我每天待在紫意轩,大部分时间研究葬经,偶尔没事去包子的夜总会看看他的装修进度。 “紫意,要不我也干点什么生意吧,最起码有个事做,要不天天当小白脸也不是那么回事。” 时紫意白了我一眼,说有多少人想当小白脸还当不上呢。 其实我对做生意完全没啥概念,没那经商的头脑,开个小卖店还差不多。 “要我说,你最近这段时间不打算出去的话,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把驾驶证考下来,你看包子和闫川都会开车。” 时紫意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有了驾驶证买辆车,以后出门就不用挤火车了。 “你有认识的教练没?” “没有,特别好考,只要简单学一学,考试时给点钱就过了。” 那时候的驾照考试确实不怎么严格,差不多都能一把过。 临近傍晚,包子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看看他装修的进度,顺便给个建议。 当我到文化宫门口时,看见包子正指挥工人往罗马柱上贴金箔,原本庄重的苏式建筑被改得面目全非。 “这他妈是金銮殿还是窑子?” 闫川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这两天他天天跟李八指出去,黑了不少。 “包子也给你打电话了?” “嗯,估计是想向咱俩显摆显摆。” 我嘿嘿一笑,抬头看着门头上挂着歪歪扭扭的霓虹灯招牌,全色年代四个字正在暮色里抽搐。 “他这个金字少两点,包子不知道?” “可能他觉得这是行为艺术呗。” 我和闫川刚准备走进去,就听二楼突然传来“哗啦”一声。 我俩赶过去的时候,只见三个工人正围着碎成八瓣的石膏像发愣。 包子刚要骂街,突然瞪大了眼睛。 “什么玩意?石膏里裹着的是泥胎?” 石膏碎块里露出一截青灰色的陶片,纹路很像一种祭祀图腾。 我蹲下身用指甲刮了刮,土腥味混着淡淡的樟脑味直冲脑门。 不对。 我起身环顾四周,感觉这石膏像里的东西不是啥好东西。 “包子,你先停止施工,我去找文四爷!” 包子一脸不解,我没和他解释,拉着闫川直奔西巷。 当文四爷听说包子把文化宫租过来之后,眉头忽然跳了一下。 “四爷,那地方可有什么说法?” 文四爷不语,而是从抽屉里拿了一枚铜钱放在口袋里。 “我和你们去看看。” 重新回到文化宫,包子已经让工人停工 文四爷绕过碎陶片,手指抚过剥落的墙皮:“民国二十三年,这地方是义庄。” 我们三个都打了一个寒颤。 义庄,就是停死人的地方喽,还是那些无人认领的死人。 “当年河西闹瘟疫,棺材摞的比房梁还高,后来请龙虎山道士做了七天法事,用三牲血掺朱砂抹墙。” 文四爷说完,又回到了一楼走一圈,最后在一处地方停下,然后用鞋跟跺了一下地:“应该就埋在这水泥地下二尺三寸。” 包子的喉结上下滚动:“四爷,我给您报酬,您给我破一下。” “破不了” 文四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带来的那枚铜钱往地下一扔,“叮”的一声脆响,铜钱竟直直立着打转。 “看见没,阴气托着阳钱,老话说这是要借活人的阳气还魂,虽说有些夸张,但在这个地方做生意肯定会经常生事端,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包子欲哭无泪,问四爷为啥不早点告诉他,四爷说我们也没问,他也不知道包子要在这做生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工人匆匆跑过来。 他气喘吁吁的说道:“包老板,我们在地下室改线路,发现一只鼎卡在承重墙里。” 文四爷闻言叹了口气,说有些东西要重见天日了。 文化宫的地下室潮气扑面,包子举着强光手电,光束扫过红砖上的青铜鼎。 这鼎有半人高,饕餮纹里嵌着黑乎乎的垢。 闫川捡起一块碎石刮了一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果子,你看像不像尸油?” “像你大爷?这鼎值钱不?弄出去补偿我的损失。” 包子踹了闫川一脚,我摸着鼎耳内侧的铭文,突然感觉指间有些刺痛。 借着灯光仔细看,那些蝌蚪文竟是用人骨拼成的。 文四爷突然拽开我:“别碰,这是祭器!” 我赶忙收回手,心里泛起了膈应。 “报官吧。” 文四爷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后,便离开了地下室。 包子耷拉着脑袋,别提有多丧了。 第二天一早,河西区轰动了。 十几辆警车把文化宫围的水泄不通,文物局的人抬着裹尸袋进进出出。 包子蹲在马路牙子上,哀嚎着:“老子的二十万打水漂了!” 闫川说包子这是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我安慰包子,说这也是一件好事,毕竟早发现要比晚发现损失小的多。 要不然等装修好了在发现问题,那损失的可不是一点两点了。 当晚紫意轩二楼,我正重新温习撼龙经。 “地煞锁龙局,文化宫正好卡在逆鳞位。” “咚…”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我赶忙打开窗户,在我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八爷扑棱着秃了一半的翅膀撞进来。 “要死要死!” 它扑到我的茶杯前狂饮,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八爷,你咋回来了?” “怎么?不希望我回来?” 时紫意这时推门进来,看到八爷后嘴巴张成O形。 “紫意,你来的正好,快去弄点核桃来,我得好好补一补。” “哦…好。” 时紫意出去后,我问八爷这些天都去哪了?咋弄的这么狼狈? 八爷叹了口气,看了眼那只光秃秃的翅膀说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那你倒是说说啊。” “回来再说,爷我要先吃饱了睡一觉,都别打扰我。” 等时紫意拿来核桃后,我俩一起给八爷剥核桃。 看着八爷狼吞虎咽的样子,知道它肯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我现在就很好奇,它到底干什么去了? 第八百三十三章 一肚子好奇 带着一肚子好奇,这一晚我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时紫意在给八爷翅膀涂碘伏的时候,我从楼上下来,伸了个懒腰。 八爷精神好了不少,就是那个紫色的翅膀看上去有点滑稽。 “八爷,感觉怎么样?” “反正死不了。” 这傻鸟说话挺冲,不是他昨晚狼狈那会了。 我撇撇嘴,刚想说话,包子突然推门进来。 “果子,我又找了个新……卧槽,八爷?” “你操谁?” “八爷啊。” “哈哈哈……” 八爷一脸黑线,扑棱着翅膀想飞走,还没干透的碘伏甩了我一脸。 “八爷,你这是上哪玩去了?咋把自己弄没毛了?” 我给包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在嘴贱了,要不然傻鸟一会又该发飙了。 “你们当爷旅游去了?” 八爷吐出核桃渣,翅膀上仅剩的几根绒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 “那天晌午,我追着青铜鼎的气味往西飞,结果在虎头崖看见几个盗墓的。” 时紫意这时突然插话:“等等,盗墓的怎么会大白天行动?” 八爷用喙敲了敲茶杯:“丫头片子懂什么?他们穿着供电局的橘色马甲,开着工程车,往山坳里运炸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爷跟着他们钻盗洞,你们猜怎么着?” 我往它的茶杯里续了点水,“撞见粽子了?” “比那刺激!” 八爷的绿豆眼在灯下发亮。 “那盗洞尽头是条暗河,水面上飘着三具尸体,还都穿着潜水服。” 闫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问道:“潜水盗墓?” “滚一边待着去,听我说完。” 八爷用爪子蘸水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圈。 “重点是他们腰上拴着青铜链,链子的另一端连着玉盒,盒子里……” 它故意停顿,看着我们四张凑近的脸,接着说道:“玉盒里装着一块战国帛书!” 时紫意突然抓住关键:“所以你跟着盗墓贼找到的地下宫殿?” “错!爷是追着帛书上的樟脑味,在虎头崖南坡发现了一个山体裂缝!” 八爷得意的抖了抖仅剩的羽毛,回忆道:“我在裂缝里艰难穿行,忽然感觉失去了重力,整个身子打着转往下坠,最后摔在了青石板上。 我缓过神来,抬头看到两盏长明灯幽幽亮起,映出了十米高的青铜门。 门上的饕餮纹狰狞可怖,门缝里还渗出缕缕白雾。 我从排水沟钻进去,迎面撞上一尊三足青铜鼎,但鼎耳有一道裂痕。 我正要细看,突然听到机关转动的“咔嗒”声。 当时爷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九道弩箭擦着我的尾巴射过去,钉在墙上还冒蓝火,绝对是淬过毒的!” 八爷咽了一口茶水,接着说:“最惊险的是回廊转角,我撞见一具挂着玉扳指的骸骨。 刚叼住扳指,整面墙突然翻转,露出布满铜刺的夹层,幸亏爷会缩骨功。” 八爷得意的展示翅膀上新秃的那块,然后从羽毛里抖出个玉扳指。 这傻鸟身上还能藏东西。 “看看内部的铭文,上面写的是什么?” 时紫意回头去拿放大镜,我接过扳指眯着眼睛看,奈何铭文太小,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古代工匠也确实牛逼,这样的蝇头小字是怎么刻上去的? 时紫意拿了本对照书,用放大镜看玉扳指铭文,然后进行比对。 “这确实是战国早期文字,上面写的是…泗水?” “对了,泗水,其实我刚钻进去后就后悔了,你们知道战国人在地宫里养什么看门吗?” 我正在剥核桃的手一顿:“总不会是……” “蜈蚣!” 八爷边说边扑棱着翅膀跳到砚台上。 “一米长的赤头蜈蚣,甲壳硬的能当防弹衣。” 包子噗嗤笑出了声:“八爷你不会被马陆吓着了吧?” “放屁!爷亲眼看见那玩意把盗墓贼的洛阳铲咬成光杆。” “然后呢?” 我们已经听得入迷了,感觉八爷说的已经把我们带入其中。 “爷会飞啊,那些蜈蚣倒是奈何不了我,继续往前飞,突然出现三道岔路,每条岔路洞口都立着半人高的青铜碑,左边刻着往生,中间是轮回,右边是个饲字。” “你进了右边的洞穴!” 以我对八爷的了解,他差不多是从右边飞过去的。 果然。 “废话,爷又不傻,往生轮回听着就不吉利,但谁知道这个饲字,他娘的是饲养室!” 八爷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它告诉我们,饲养室里,满墙都是蜂窝状的窟窿,每个窟窿里都塞着陶罐。 八爷刚用喙撬开一个罐口,腥风扑面而来。 半罐尸油里泡的是未孵化的蜈蚣卵。 “当时爷的尾羽扫到一个青铜铃铛,你们猜怎么着?所有的陶罐同时开始冒泡!最惊险的是我在罐子阵里腾挪时,翅膀扫落了岩壁上的青铜镜,镜面反射的光恰好照在中央祭坛,机关转动的声音从地底传来。” 八爷顿了顿:“祭坛移开时,爷看见地下藏着条青铜滑道。” 它突然扑到窗边,用喙敲了敲排水管。 “就这么粗,里面还淌着黑水。” 闫川突然插话:“你钻进去了?” “不然呢?这里的蜈蚣比那几个傻大个要厉害许多,居然会凌空跳跃!那些蜈蚣都快咬到爷的屁股了,结果这滑道他娘的是个……” 八爷突然卡壳似的停住,我和时紫意异口同声的问:“是什么?” “是个茅厕管道,直通地宫最下层的化粪池!” “哈哈哈……” 包子和闫川笑抽了。 我们谁都没想到,一向机灵的八爷,竟然也会吃瘪。 不过从八爷的讲述中,能知道这座地下宫殿的建造者应该级别不低,里面的各项设施应该都很完善,最起码有茅房。 但是为什么要养蜈蚣,这事就搞不明白了。 “八爷,然后呢?你从粪坑里钻出去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那是化粪池!” “不都一样吗?都是粪坑啊。” 八爷看着包子,突然飞起来在他头顶拉了一泡屎。 “死胖子,我忍你很久了!” “你有能耐下来,咱俩单挑!” 第八百三十四章 不死心的包子 八爷的对我们讲述的战国地宫,虽然听起来语气平淡,可我知道,它经历了九死一生。 这也让我对虎头崖那里失去了兴趣。 但包子不一样了,刚刚赔钱的他,这会儿正想着用啥弥补回来呢。 于是他向八爷打听的特别详细。 八爷也知道他心中所想,抬起自己秃毛的翅膀劝诫道:“我劝你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那地方去了是十死无生,后来那几个扮供电局的人进去了,全都喂了蜈蚣。” 我一激灵,想象出那个画面都慎的慌。 “八爷,那扳指上的内容呢?泗水,不就是埋着九鼎传说的那个地方?” 八爷闻言,歪头啄了啄翅膀上的碘伏结块。 “关我屁事?” 包子看了我一眼,想让我表个态。 但我最近是真不想出去了,先考了驾驶证再说。 于是我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川子,你有想法没?” “啥?我看看之前养的花还活着不?” 包子见状,哼哼着转身离开,等他走后,八爷嗤笑一声:“包子想事太简单,泗水,如果真埋着九鼎,岂会那么简单?虎头崖在它面前就是个弟弟。” 我拉着时紫意去前面,今天说啥也得把驾驶证报上名。 时紫意打了一个电话,大概也就半个小时吧,一辆白色的桑塔纳教练车停在了店门口。 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皮鞋的中年男子,头发梳的锃亮,苍蝇落上去都得劈叉。 “哪位要学驾驶证?我是驾校VIP教练鲁延安。” 说着,他伸出戴白手套的手,向时紫意握去。 “不说我,是我老公。” 时紫意的这声老公把我整的一愣一愣的,我从来没听她这么称呼过我,包括办那种事的时候。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哦,怎么称呼这位先生?” “吴。” “好的吴先生,您跟我上车,我去帮您办理相关的报名手续,记得带好身份证。” 我跟鲁延安上了车,这家伙全程用敬语,搞得我有些不习惯。 “鲁教练,你叫我吴果就行了,对了,驾驶证最快几天能下来?” “三天。” 鲁延安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天?不是三个月?” “那是别人,您这边有人打过招呼了,一会照了照片,登个记,再来找我练三天车,驾驶证直接发到您手里。” 我摸着下巴,看来时紫意早就打过招呼了。 怪不得人总想往上爬,这权利带来的便捷与好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到了驾校,拍照签字,完事之后,鲁延安问我今天要不要练车? 其实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他见我有些犹豫,开着车又把我送回了紫意轩。 一进门,我就看见包子去而复返,只不过手里多了个油纸包。 “八爷,椒盐核桃,您老吃过没?” 包子的小心思八爷还能不知道? “没吃过,也不想吃。” “别介啊,您老尝尝,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的。” 包子给八爷剥了一颗椒盐核桃,八爷浅尝了一口,便直接吐了出来。 “现在的人,好好的核桃不做,诽弄这些花里胡哨的,这还哪有核桃味?” 第二天,包子换了策略,他神秘兮兮的抱着一个玻璃罐,问八爷:“知道这是什么吗?云南古树核桃,颗颗带龙纹。” 我眼看着八爷的绿豆眼发直,这傻鸟对核桃得痴迷,堪比老烟枪见着中华烟。 “泗水河古河道那里可能……” 八爷的喙在罐口徘徊。 “可能什么?” 包子激动的手抖,核桃在罐子里哗哗作响。 “可能有三十年前栽的老核桃树根!” 八爷突然叼走整个玻璃罐:“就你这掺了三分之一陈货的破核桃还想套我的话?爷啥核桃没见过?我吃核桃的时候,你爹还穿开裆裤呢。” 时紫意正在柜台看电视剧,闻言噗嗤笑出了声。 她今天穿了一件棉布裙,发间别了一枚玉蝉簪子,倒是比那些瓶瓶罐罐更像古董。 三天后,我的驾驶证被鲁延安送了过来,他告诉我,现在可以合法上路了。 我练了三天车,能掌握基本的开车流程,但上路还需要练,现在只敢用一二档跑,属于龟速行驶。 但我不急,反正现在没事,包子那战损级破车闲着呢,闲来就开出去练练,刮了蹭了也不心疼。 等鲁延安走后,包子又来了,这次他换了套路,带了一个港商打扮的人来。 这人戴着蛤蟆镜,手持大哥大,直接在八爷面前扔出两沓钞票。 “这位鸟先生,我们公司对历史文化遗迹很感兴趣的啦。” 这人的广普飘得能去拍古惑仔。 只要你能带我们找到遗迹,这些订金……” 八爷及时打断了这人的话。 “先不说你这假发套都卷边了,单是这钱,你说我要钱干什么?包子,你能不能别折腾了?看看吴果和闫川一个养花,一个看书,陶冶情操,丰富自己的文化知识,不比你打歪心思强?” “我这哪是歪心思,一想到那些青铜器我就睡不着。八爷,要不然咱弄点炸药,先去泗水,哦不,虎头崖也行,咱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埋在下面不是暴殄天物了。” 八爷听包子这么说,气的直扇翅膀。 “你长的像猪,脑子也是猪脑子吗?我说了,那地方去了十死无生,我都没有把握的事,你就那么有信心?想要宝贝,要量力而行,要不然小命搭进去划算吗?” 包子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不过我感觉他还是贼心不死。 等他再次离开紫意轩,我拉着时紫意往外走。 “干嘛去?大白天的?” “走,我带你去兜兜风,让你体验一下津沽车神的车技!” 时紫意咯咯笑了起来,她说自己知道一个地方,那里马路刚刚修好,还没通车,双向六车道,就是漂移都没问题。 最主要的是,没人。 我这暴脾气,这不是明显瞧不起我吗? 今天这车,我飙定了! 让她知道知道,二档是怎么开出六千转的! 第八百三十五章 虎头崖 时紫意说的新修公路在城西开发区。 我开着包子的皇冠,刚拐过路口,就看见时紫意握紧了拳头。 “踩刹车,踩刹车!” “这是油门!” 皇冠车在空荡的六条车道上画蛇形,时紫意攥着安全带,额头上都沁起了小汗珠。 “吴果,你慢点,方向盘都要给你捏碎了。” 其实我是有意吓唬时紫意的,将车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我坏笑的看着她,问道:“你那天和鲁延安说我是你老公,为啥?” 时紫意脸一红,说这样能说明我俩之间的关系很亲密,找的关系也就能很上心。 “喔…原来如此,那你在叫一声行不行?” “想的美!” “紫意。” “嗯?” “咱俩还没试过在车里,要不要试一试” “……” “叫老公……” “老公……” 车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有车的小伙伴可以尝试一下。 当然了,车内的空间得大一些,要不然施展不开。 一连两天,我们都没有看见包子的身影。 我以为这小子又弄什么新项目去了。 包子的皇冠也两天没有挪过窝,车上落了一层尘土。 “不对劲。” 闫川摸着引擎盖,说包子再忙也得来蹭饭,该不会是…… 我俩可能想到一个地方去了。 于是赶紧掏出手机给包子打电话,得到的却是对方暂时无法接通。 闫川又跑了一趟药王观,回来后跟我说,包子前天从药王观离开,拿了两捆登山绳,跟肖龙说要捆货。 他有鸡毛货可捆? “去趟五金店,他要是真去了虎头崖,肯定得从那拿东西!” 我们经常光顾的五金店,老板娘王姐叼着红梅烟,把记账本翻的哗哗响。 “拿了二十个燃烧瓶,还非得在瓶口刻八卦图,谁有那功夫?” 听王姐说完,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包子去了虎头崖。 “他肯定不是一个人去的,就他那两下子,还没进去可能就结束了。” 八爷虽然说的诛心,但也是事实。 “他能跟谁去?好像包子也不认识几个人吧?” 这时时紫意说道:“能不能和忠哥一起去的?” 忠哥?很有可能! 而且包子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去找神手李,他也知道忠哥的电话,看看他的手机能打通吗?” 到了神手李的赌场,这家伙正在用锡纸包着东西烤火。 他在干什么,我想大家应该知道。 “哟,李老板,吸着呢?这玩意儿可得少吸,劲太冲。” 神手李猛的抽了一下鼻子,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 神手李示意我和闫川坐下,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李老板,你有忠哥的联系方式吗?我找他有点事。” 神手李放下锡纸,打了个哈欠说道:“忠哥的手机在我这,前两天来到这又输个精光,把手机押给我了。” 我靠,忠哥什么时候来的津沽? 难道神手李的场子玩的自在,所以经常来光顾? “他说没说干什么去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 神手李现在的日子可是过的很滋润,就他这个小赌场,一天进账几十万跟喝凉水一样简单。 但他沾上这个习惯可是真不好,这玩意儿,染上就很难戒掉。 从李八指这里出来,我和闫川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包子百分之九十九是和忠哥一起去虎头崖了。 但我反而是放下心来,因为忠哥的实力摆在那呢,他俩就算带不出什么东西来,也应该能安全脱身。 回到紫意轩,我将情况说给八爷,它叹了口气,说包子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财的? 其实包子一直都贪财,只不过以前还收敛点,这回是谁也劝不住了,难道这背后有什么隐情? “我估计他是想干什么大事,但手头上的钱不够,所以才不听劝阻吧。” 时紫意的观点我并不认同,包子手上没有一千万,也得有八百万,干什么能投资这么多钱? “其实包子手上也没多少钱,这两年药王观的开销都是他负责的,包括肖龙采购的药材,你没发现药王观顿顿大鱼大肉,他师兄弟各个红光满面吗?” 闫川的话让我吃了一惊,这事包子从来没对我说过,在药王观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以为是因为我在,才改善伙食的,原来天天都这样啊。 怪不得包子的夜总会,赔了二十万他那么肉疼。 其实吃吃喝喝都是小事,主要是药材,好一点的野生药材,一株可能几万,甚至几十万,那才是烧钱的地方。 而且肖龙所配制的药,不一定每次都成功,所以药材损耗的太严重。 就算有人求药,那也是入不敷出。 也真是辛苦包子了。 “八爷,要不然咱们也去趟虎头崖吧,你进去过一次,路熟。” “等咱们去了,包子也已经进去了,如果真发生什么意外,赶过去也无济于事,再说金城距离这里一千多公里,怎么去?” “我开车去。” 八爷,闫川,时紫意一同看向我,随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果子,你别逗我了,路标还认不全呢,想开车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不行不是还有你?” 闫川止住笑,然后看着八爷:“要不咱去一趟吧,没准还真能帮助到包子。” 八爷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们三个那真是兄弟情深,要不然别找媳妇了,直接搞基算了。 金城最有名的应该就是拉面了吧,号称一头牛能用一年,其实也没那么夸张。 面馆里,我和闫川吃着拉面,八爷站在我肩头,侧耳听隔壁桌两个男人的谈话。 “听说没有?前两天虎头崖跟地震了似的,有人说崖头塌了下来。” “那崖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坍塌?绝对是有人在内部用炸药炸塌的。” “你的意思是崖里有东西?” “我听说里面有古墓哩,金银财宝数不胜数,估计地质局和文物局的人马上就得过去,要真有宝贝,咱们老百姓是捞不着一点哟。”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虎头崖的崖头塌了? 难道是包子和忠哥的炸药用过量了? 第八百三十六章 地质勘探队 拉面馆里人来人往,我和闫川的筷子则停在半空,一直听隔壁桌的谈话。 穿灰色衬衫的中年人还在絮叨,说虎头崖里肯定藏着宝贝。 八爷突然从我肩上飞起,导致面汤在碗里晃出涟漪。 “虎头崖离这七八十公里,咱们现在就出发。”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 八爷看着闫川,问他还想不想救包子了? “我只是提醒一下,咱们得准备好工具。” 从面馆出来,我开着车去了趟五金店,登山镐和强光手电必不可少,还有雨衣和其他装备。 临近虎头崖,路上开始出现零星的碎石,这大概率是崖头坍塌飞溅到这里的。 “包子这车有没有ABS?” 我的话刚说完,前方出现连续坑洼,猛打方向盘,导致车尾突然打滑。 闫川单手抓住车顶扶手,另一只手闪电般按下双闪按钮。 轮胎在泥浆里发出刺耳声,八爷扑棱着翅膀大骂:“姓吴的,老子这几十年的道行差点交代在你手里。” 我心想着,八爷不是会飞么,这点小事,慌鸡毛? 暴风雨来的比预报的要早一些,我们的车距离虎头崖还有一段距离之后,前方已经看不清视线。 暴雨在挡风玻璃上炸开水花,我们看见了第一块警示牌。 红漆写着“塌方危险”,却被雨水冲刷的模糊不清。 闫川跳下车,雨靴瞬间陷进泥里。 他用手电筒照着路基裂缝,对我喊道:“车轮保持两米,我在前面探路。” 说着,闫川从后备箱取出安全绳,突然轻呼一声。 我转头看去,他举着的强光手电正照在崖壁上,几道新鲜的刮痕蜿蜒而上,像是被什么重物拖拽过。 “登山绳的摩擦痕迹,看这深度,拖的应该是重物。” 八爷的话刚说完,暴雨中突然传来金属的碰撞声。 我们循声望去,五十米外的山道上,几个橘黄色身影正在架设路障。 闫川迅速关掉手电筒,但已经来不及了。 探照灯的光柱撕破雨幕,有人用扩音器对我们喊话:“这里是地质勘探队,前方山体滑坡,请立即返回。” 八爷啄了一下我的头发,让我看这些人的腰上。 在晃动的灯光里,我看清那些人的武装带上别的不是地质锤,而是制式警棍。 “先退下去,一会等雨小点咱们在徒步上来。” 闫川上了车,雨水浇在雨衣上有一股淡淡的胶皮味。 “他们不是地质队的,倒像是防暴队的。” “别管什么队,都是为了崖头坍塌来的。” 我们退到山脚下,待天色暗下来,我们顶着暴雨再次上山。 勘探队的帐篷在雨中亮着昏黄的灯,我们趴在潮湿的灌木丛,八爷抖了羽毛上的水珠说道:“东南角两个守卫,每隔十五分钟换一次岗,西北侧有柴油发电机的声音,他们在给什么设备供电。” 我们又往前挪了挪,闫川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扬头示意我看第三个帐篷上的标记。 这标记像是眼球状的红斑,边缘上圈了一圈八卦简笔印记。 八爷的翅膀忽然僵住,说道:“这是搬山派的镇尸符!” 其实我对我这个行业就分成三派,南派和北派,以及我的盗门。 但我对盗门的归属感不高,始终觉得和北派亲近些,自然也把自己划入到北派当中。 要说理由呢,我想是因为我生活在北方的原因吧。 至于搬山卸岭这些,倒真是没细细了解过。 我刚想问问八爷,帐篷区突然传来骚动。 只见两个穿防化服的人抬着担架匆匆跑过,白布下露出半截青灰色的手臂。 “好像是我上次碰到的那批人的尸体,看样子是中了蜈蚣的毒!跟我来,我记得他们上次打的盗洞就在附近。” 八爷带着我和闫川在滑坡边缘找到了一处被碎石掩埋的入口。 八爷用爪子扒开碎石,露出半截刻着云纹的墓砖。 “这就是侧墓道入口,小心些,这里面的机关可毒着呢。” 我和闫川不敢大意,从见几天八爷的讲述中,就知道这里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地方。 清理碎石,没多久便看到一排石墙。 闫川用登山镐撬开石缝的时候,我突然听见细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我反应迅速,一把将闫川扑倒,两支生锈的弩箭擦着头皮飞过,深深钉进了身后的柏树。 “连环翻版机关,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从侧墓道进入,用铲子敲击石面,听声音找承重点。” 八爷的话音刚落,暴雨竟然渐渐停歇下来。 月光从云缝里露出来,这场雨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和闫川开始逐个敲击石墙上的石块,当敲到第六块时,声音有些空鼓。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他突然大力踹出一脚,接着,整个墓道突然震颤起来。 八爷大喊后退,却已经来不及。 青砖地面瞬间塌陷,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幸好闫川早就绑了安全绳,这才没直接掉下去。 顺着绳子下坠,在这个过程中,我撞上了突出的石台。 手里的强光手电滚落深渊,借着头顶的月光,我看见石壁上用荧光笔画的歪歪扭扭的箭头。 “八爷,这是之前那伙人留下的?” 八爷摇摇头,说当时并没在意这些。 我和闫川落到地下,开始顺着标记往里走。 来到岔路口,八爷飞上左侧石梁,忽然咳嗽起来。 “咳咳,这霉味,是尸蜡燃烧的味道。” 我摸出罗盘,磁针开始转动,八爷看了一眼罗盘后说道:“这边有空气流动,跟着风走。” 我问八爷这条路它走没走过,八爷还是摇头,说它也是第一次走,该怎么走,也是靠直觉。 我操了,那岂不是说这里很大? “八爷,你说的那些大蜈蚣怎么没看到?” 八爷赏了我一个爆栗,说一看我就是那种上课不专心听讲的学生。 “大蜈蚣不在这里,而是在我从山缝里进去的那个墓室里。” 这时,闫川突然开口道:“有没有可能,这两个地方是相通的?” 第八百三十七章 大蜈蚣 闫川的话让八爷沉默了下来。 如果这两处地点相通,那包子和忠哥比我们提前来了两天,说不定已经摸过去了。 但八爷说那个岩缝已经被碎石堵死,如果去清理的话,说不定会惊动外面那些勘探队的人。 而且可以肯定,勘探队请了搬山派的人来镇场子。 与他们碰面的话,少不了一番麻烦。 “八爷,你飞的快,要不然去探查一番,我和川子在这里等着行不行?” 八爷白了我一眼:“爷我不是搜救犬,别啥脏活累活都往我身上派,要去一起去,要不然别打我的主意。” 八爷话音刚落,我们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的声音。 离的很远,听不真切。 “勘探队应该下来了,咱们走!” 八爷小声说着,但已经飞出去几米远。 我和闫川跟着若有若无的气流往前摸,岩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滴在雨衣上,发出的声音令人发毛。 因为有八爷带路,暂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这傻鸟也是,让它探路死活不去,现在带路带的挺欢。 约莫十几分钟,闫川突然按住我的肩膀,食指竖在唇前。 前方拐角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金属器械拖拽的动静。 闫川贴着墙壁听声音,片刻后小声说道:“他们可能带了液压钳,在西南方二十米。” 八爷扑棱着翅膀落在我的头上,压低嗓子:“三点钟方向有个凹洞,先进去猫着。” 我们刚缩进岩缝,几束探照灯光就扫了过来。 三个穿橘色工装大的男人拖着铁箱经过,领头的络腮胡边走边骂:“真他娘邪门,这破洞子怎么跟蜂窝煤似的?” 等脚步声远去,我正要探头,八爷的爪子突然揪住我的耳朵。 顺着它翅膀指的方向,我看见岩顶垂下十几条暗红色藤蔓。 不,是正在蠕动的东西! “赤练蛇?” 闫川摸出雄黄粉准备防身。 “比那玩意毒十倍,这是过山风,被咬一口能让你七窍流脓,等他们过去再说。” 八爷话音刚落,前方突然爆发出惨烈的嚎叫,我们贴着墙壁蹭过去,眼前豁然开朗的墓室里,七八个勘探队员正被黑潮般的蜈蚣群围攻。 “我的亲娘!” 我倒吸一口凉气,之前八爷跟我描述的蜈蚣没什么概念,今天一见,果然骇人听闻。 那些蜈蚣足有成年人小臂长,暗红色的背甲泛着油光,成百只步足摩擦发出的沙沙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络腮胡正在挥舞着火把逼退蜈蚣群,但他身后的小平头就没那么幸运了。 三只蜈蚣顺着他的裤管钻进去,转眼间他就像触电般抽搐起来,随后口吐白沫栽进虫堆。 “救…救命啊!” 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慌不择路朝我们藏身的甬道跑来,却被脚下的石块绊倒。 他身后涌来的蜈蚣群突然集体昂头,口器里喷出淡绿色毒雾。 “闭气!” 八爷翅膀啪的捂住我的口鼻,毒雾掠过之处,岩壁上的苔藓瞬间焦黑卷曲。 我操他姥姥,毒性这么强? 闫川摸出防风打火机,火苗刚蹿起就被八爷啄灭。 “找死啊?这些毒雾遇明火就爆。” 仿佛是印证它的话,墓室中央突然炸开一团幽蓝火焰,有个倒霉蛋点燃的香烟引燃毒雾,整个人瞬间变成火球,惨叫着在虫群里横冲直撞。 “退退退!往水潭里撤!” 络腮胡声嘶力竭的吼叫,幸存的几人扑通跳进墓室角落都是积水潭,谁知水面突然翻滚起浑浊的泡沫。 “完了,这是产卵期的母蜈蚣洗澡的池子。” 八爷话刚说完,水面下缓缓浮起三具惨白的骨架,刚才跳下去的勘探队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啃噬的只剩森森白骨。 嘶…这些蜈蚣,恐怖如斯。 我胃里一阵痉挛,勘探队的惨状让我很不舒服。 闫川这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以为他是想安慰我,谁知道是有一只漏网的蜈蚣,正顺着我的雨靴往上爬! 这一幕吓的我大气都不敢喘,人也立马精神起来。 好在闫川身手利索,他闪电般抽出匕首,刀尖精准的钉住蜈蚣头,暗紫色的体液溅在岩壁上滋滋作响。 “小心这血也有毒。” 八爷说着,真如突然僵住。 “等等,这味道是?” 墓室穹顶突然传来岩石碎裂声,我们抬头望去,只见裂缝中渗出暗红色液体,滴答在蜈蚣群中,竟让他们痛苦的蜷缩起来。 “是硫磺矿脉,搬山派的人出手了,快找掩体,这群毒虫要发疯了!” 八爷的话得到了验证,整个墓室突然剧烈震颤,幸存的勘探队员连滚带爬的往外逃,络腮胡却被落石砸中了右腿,蜈蚣群像是得到某种指令,突然调转方向朝受害者涌去。 “救我,求求你们救我……” 络腮胡看到了我们,但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里倒映出漫天飞舞的毒雾,以及毒雾中若隐若现的巨型黑影。 闫川突然拽着我往后暴退:“跑,有更大的东西要出来了!” 我们跌跌撞撞冲进甬道,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声响,八爷的尖叫声在甬道里回荡:“左转!那边岩层有硫磺纹路,蜈蚣不敢靠近!” 当硫磺蒸汽在甬道里翻涌时,八爷突然一个急刹撞在我的后脑勺上。 只见前方的石壁上居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在岩面上勾勒出某种符咒图案。 “搬山派的三阳锁阴符!” 八爷的爪子深深抠进我的肩头,疼痛蔓延。 我刚想侧头看它,八爷大喊:“快退,这符画反了!” 话音未落,整条墓道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 闫川拽着我扑向左边的岩壁凹坑,数息后,原本我们站立的位置瞬间刺出三排青铜尖刺,上面还挂着半截风干的蜈蚣尸体。 八爷盯着符咒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防人的,是镇虫的,画符的人把朱砂掺了黑狗血,这是要养蛊啊!” “养蛊?谁这么无聊?养这些蜈蚣来炼蛊?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第八百三十八章 陈青梧 我和闫川连滚带爬退到岔路口,身后的蜈蚣群紧追不舍。 它们甲壳的摩擦声,让人汗毛直立。 “八爷,快想想办法,我可不想当这群爬虫的晚餐!” 闫川话音刚落,西北侧的岩壁突然传来凿击声。 “有人在打盗洞!” 岩粉落下,露出个碗口大的孔洞,一根缠着红绳的洛阳铲探进来左右晃了晃。 接着,一道年轻的女声响起:“里面的朋友,要活命就往东南方向退三步。”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八爷却突然说道:“是搬山一脉的问路铲,红绳缠七寸代表谈判,照她说的做。” 谈判? 我有点纳闷了,和搬山派从来没有交集,她来找我们谈判什么? 我和闫川挪到了指定位置,岩壁嘭的一声破开个洞口。 月光混着硝烟味涌进来,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短发姑娘,利落的翻身而入。 我看到她腰上还挂着一个铜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我是搬山第七代记名弟子陈青梧,幸会幸会。” 这短发姑娘上来就自报家门,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目的,所以我只是拱手笑了笑。 陈青梧见状,反手甩出三枚枣核钉,精准钉住试图钻洞的蜈蚣。 “外面那群假勘探队的下一波人已经进来了,我那几个师兄蠢的像猪,还看不出……”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头顶的岩层簌簌落灰。 陈青梧脸色骤变,抄起洛阳铲就跑,边跑边喊:“有人在上面起爆,这截墓道要塌!” 我和闫川赶紧跟着她跑,但是陈青梧好像对这里挺熟悉,七拐八拐便把我们领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呼…歇一会,他们应该追不上来了…” 陈青梧喘着粗气,我则是打量起眼前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一个人为开凿出的空间,岩壁上能明显看出雕凿的痕迹。 但这里空空如也,往前没有路了,她不会是想在这里躲那群假勘探队吧? “陈姑娘……” “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现在不是给你解惑的时候。” 陈青梧把我想问的问题憋了回去,随后她拿起洛阳铲,在四周岩壁上不停的寻找,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就是这里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陈青梧居然把洛阳铲插进一处岩壁中,而岩壁好像豆腐块一样,洛阳铲直接没入一半。 接着,陈青梧开始快速转动铲柄,地面上居然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八爷这时突然飞上岩壁,用爪子快速敲击着岩石。 “小丫头,把离位火纹和坎位水纹对调,这是颠倒阴阳的困龙局吧?” 陈青梧诧异的扫了一眼八爷,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当她的铲柄转了十几圈后,整面岩壁突然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向上的石阶。 这岩壁,竟然是假的! 但陈青梧又是怎么知道的? 种种疑问萦绕心头,我看向八爷,但它的目光却在陈青梧身上。 此时正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 “跟着我的脚印走。” 陈青梧说着,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粉末撒向空中。 当这些粉末落地以后,竟显现出发光的路径。 “千万别走错了,要不然就会触发连环翻板。” 说完,陈青梧径直朝台阶上走去。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暗道?” 我忍不住开口询问,陈青梧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你的问题有点多,我要不要把我从记事开始的事情都对你讲一遍?” 闫川悄悄捅了一下我的后腰,示意我别接话。 我心里那个气啊,老子问题多?好像我就问了她这一个问题吧? 跟着陈青梧鱼贯而行,身后传来岩层的坍塌声。 她在一处转角突然停下来,然后从挎包里掏出个陶罐:“劳驾,你们哪位属狗?”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举起了手。 陈青梧见状,立刻拿出小刀划破我的手指,将血滴进陶罐内。 我趁机看向陶罐内部,发现里面装的是灰色粉末状的东西。 “这是尸鳖粉。” 陈青梧主动解释,混合着尸鳖粉的血液瞬间沸腾,陶罐里竟爬出几只通体赤红的蜈蚣。 “得罪了,借个狗血…哦,不是,阳血开道。” 闫川在身后憋不住笑,我特么第一回听说属狗的是狗血,那他妈属鸡的还是鸡血? 我总感觉她就是想找个借口放我点血。 陈青梧将蜈蚣放在石阶上,那小东西竟顺着缝隙钻进去,片刻后,前方居然传来机关松动的声响。 八爷啧啧称奇:“搬山派的血引子术,这手艺居然没失传?” 陈青梧微微一笑,说这血引子术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她师父可没这个本事。 从见面到现在,我总感觉这个陈青梧对自己的师门颇有怨言,好像还带着反骨。 “你们要找的人在母蜈蚣巢穴,那老头有点本事。” 我瞪着眼睛看着陈青梧,她好像知道我们的底细,就连我们的目的她也清清楚楚。 “别这么看着我,那小胖子和老头进来的时候,我就在山上看着呢。”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他们的?” “因为所以,科学道理!你不出本十万个为什么真是可惜了……” 她话音未落,整个石阶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头顶上传来柴油发动机的声音,接着是扩音器的刺耳声响。 “下面的人听着,立刻交出青铜罗盘!” 陈青梧突然冷笑,她掀开冲锋衣下摆,腰带上别着一个生满铜锈的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旋转。 “这是打开主墓室的钥匙?” 八爷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陈青梧把罗盘抛给我,说道:“不,这是假的,真的早在三天前被你们的人拿走了!咱们做个交易,我带你们去找小胖子,找到人之后,把真罗盘给我?怎么样?” 我并不知道这罗盘重不重要,所以没敢直接答应下来。 但是八爷很快的点了点头:“还得加一个条件,把我们带出去。” 陈青梧轻笑一声:“你这鸟倒是不吃亏,成交,反正我那几个笨师兄也斗不过我!” 第八百三十九章 变异蜈蚣 从陈青梧的话上不难发现,她好像和自己的同门师兄有些恩怨。 之前她说过,自己是搬山派记名弟子,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因为走在最前面的陈青梧和八爷突然停下了身形。 陈青梧的铜铃突然哑了声响,八爷折返回来用翅膀扫过我和闫川的面门:“闭眼!” 几乎同时,前方爆开了青紫色的磷火,照亮了密道尽头令人窒息的场景。 成千上万颗半透明的卵鞘倒挂在穹顶,每颗卵里都蜷缩着人脸蜈蚣身的怪物。 闫川的匕首哐当撞在岩壁上,嘴唇哆嗦着:“这…这是…人佣?” “比那歹毒一百倍!搬山派古籍记载的蜕仙术,把活人跟蜈蚣卵封进陶俑,用硫磺蒸汽熏烤九九八十一天。” 陈青梧的洛阳铲插进地面裂缝,她话音刚落,最近的卵鞘突然裂开,黏液中滚出个浑身粘液的“人”,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虫化,几十对步足在地面刮出火星。 但更可怕的是那张脸,分明就是和忠哥一起进来的包子! “包子!” 我下意识往前冲,却被八爷一翅膀扇在脸上。 “那不是包子,细细看他的瞳孔!” 那东西的虹膜竟呈现出诡异的复眼结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昆虫式的口器。 它突然弹射而起,虫腹喷出十分刺鼻的毒雾。 “接着!” 陈青梧甩过来半截雷管,她这小挎包里跟百宝箱似的。 “这是雄黄炸药,往他嘴里塞!” 我翻滚着躲过扑击,腥风擦着我的脖子掠过。 包子化的怪物撞在岩壁上,震落了大片卵鞘,闫川趁机甩出登山绳缠住它的脖子,我趁机扑上去掰开那变异的下颌。 “对不住了兄弟!” 虽然知道这不是包子,但他的脸庞和包子太像了,往它嘴里塞雷管,就像真往包子嘴里塞一样。 我把雷管塞进他喉咙时,触感像捏一团发酵的面团。 陈青梧的防风打火机划出抛物线,轰隆一声巨响,我们直接被气浪掀飞出去。 不是说雄黄炸药吗? 威力怎么他妈的这么大? “咳咳,不好意思,失算了,火药放的有点多。” 浓烟散尽后,地上只剩半截焦黑的虫尸。 八爷突然厉声尖叫:“快离开黏液区!” 但已经迟了! 我们脚下的岩石开始软化,变成冒着气泡的灰白色胶质。 陈青梧脸色瞬间煞白:“是蜈蚣的消化巢,该死!” 岩壁上的卵鞘接连爆开,更多半人半虫的怪物倾巢而出。 陈青梧掏出最后两管雄黄粉,用了一管半撒成防线,虫群暂时在圈外焦躁的盘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八爷,你快看看该怎么破局!” 八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喊道:“往三点钟方向撤!那边有个通风口!” 我们踩着黏糊糊的胶质往右挪,陈青梧的冲锋衣下摆突然被腐蚀出几个破洞。 她边跑边从挎包里掏出个玻璃瓶,里面泡着的蜈蚣标本让我眼皮直跳。 “接着,用这个当诱饵。” 看着她塞过来的瓶子,我心里暗骂起来,为啥她自己不用?非要给我? 我刚拔出橡胶塞,虫群突然集体转向。 瓶子里泡的发白的蜈蚣居然开始扭动,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八爷一爪子抓破我的衣袖:“愣着干啥呢?扔出去啊!” 玻璃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虫潮瞬间调转方向扑向坠落的标本。 陈青梧趁机点燃最后半管雄黄粉往地下一摔,青烟里,我们连滚带爬冲进狭窄的岩缝。 “咳咳,这味儿,比旱厕还冲。” 我被硫磺烟呛得直流眼泪,突然发现闫川的牛仔裤屁股位置,被腐蚀出一个爱心形状的破洞。 八爷落在陈青梧的肩膀上梳理羽毛:“丫头,你刚才扔的是母虫腺体提取液吧?” “以前淘汰的样品,几年前在师父那里顺的。” 陈青梧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塔山,给我和闫川派烟,但被我俩摆手婉拒了。 “鸟,你要不要来一支?” 八爷歪着头,片刻后居然点了点头。 陈青梧给八爷点上烟,笑道:“你这鸟好生有趣,要不你跟着我吧,和这俩笨蛋在一起多操心?” 八爷没顺着她的话茬往上捋,而是反问道:“你来这里应该是为了母蜈蚣吧?你想炼蛊,而且你之前一定来过这里,要不然不会准备的这么充分。” 陈青梧倒没否认,她点了点头,说几个月之前来过,不过这里岔路太多,有的都记不住了,只能靠感觉慢慢摸索。 而且那时的卵鞘根本没这么大,又是失算的一次。 我刚要追问,前方突然传来水流声。 拨开垂挂的藤蔓,月光从十几米高的裂缝漏进来,照在下方波光粼粼的地下河上。 “等等!水里有东西!” 闫川突然拽住要往下跳的陈青梧,我们定睛细看,水面下漂浮着密密麻麻的虫卵。 八爷用爪子勾起块碎石扔下去,卵群立刻爆开成一团紫雾。 “好家伙,这要是直接跳下去,那可就是英年早逝了。” 我脖子发凉,陈青梧突然扯开冲锋衣的内衬,露出缝在里面鬼画符一样的地图。 “奇了怪了,师傅那老家伙没说这里有地下河啊?他坑我?” 我突然明白,感情搬山派的人很早就知道这里的事情,只不过那时时机可能不成熟,所以才最近采取了行动。 这也是为啥他们明知道外面那群勘探队的人是假冒的,他们依然选择与其合作,目的就是让那群人送死,淌雷! “往上游走五百米有个小洞,可能是以前废弃的矿洞。” “你怎么不早说?” 我和闫川异口同声质问陈青梧。 “你们也没问啊。” 陈青梧叼着没点燃的香烟含糊道。 “这下面有个战国的祭坛,母蜈蚣巢也正好筑在那里,其实旁边那个墓没啥好东西,七八伙人来过了,该弄出去的都弄完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岩石崩裂声。 变异的虫群竟然啃穿了岩壁,最前排的人虫嘴角还挂着玻璃渣。 第八百四十章 茧 “跑!” 八爷率先飞向陈青梧说的那个洞,我们紧跟在后面踩着湿滑的钟乳石夺命狂奔。 陈青梧的铜铃在颠簸中叮当乱响,转过一个急弯时,我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好像是包子身上那股特有的药材味。 “这边!” 我拽着闫川冲向岔道,溶洞的尽头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祭台上面落满了灰尘,最骇人的是祭台上挂着一张巨大的蛛网,上面还粘着两个正在蠕动的茧。 “这蜘蛛得有多大?” 闫川话音刚落,八爷突然啄了一下我的耳垂:“仔细看茧里的人!” 左边那个茧突然剧烈晃动,传出闷声闷气的叫骂:“姓吴的,你特么属王八的?老子脚都麻了!” 我手一抖,强光手电差点掉在地上。 这分明是包子的声音。 陈青梧手起刀落割开蛛网,掉出来的果然是灰头土脸的包子和忠哥。 俩人虽衣衫褴褛,但身上除了一点擦伤,竟没半点虫咬的痕迹。 “你俩怎么回事?” “什么几把怎么回事?有吃的吗?快给我来上一口。” 包子瘦了一圈,闫川递给他俩压缩饼干,忠哥接过后瘫坐在地上啃了起来。 “他妈的,这洞子里的生物一个比一个变态,要不是小包的药够来劲,我俩可能早就葬身虫口了。” 包子咕咚喝了半瓶水,然后看向陈青梧,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咱之前见过?” 陈青梧撇嘴一笑,说包子贵人多忘事,那天上山碰到的还能忘? “我以为你是普通的邻家小女孩呢。”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这里应该就是母蜈蚣巢了,你们见到那只白蜈蚣了吗?” 包子和忠哥对视一眼,说道:“被我药死了,尸体在后边,不过这里有个红毛蜘蛛,我和忠哥一不小心栽在了它手里。” “死了?” 陈青梧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片刻后蹲下身子,把头埋在膝盖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包子看着我们,一脑门子问好。 “呜呜,让它成长那么久,居然被你弄死了,我还怎么和那些师兄斗……” 陈青梧的哭声越来越大,搞得我们几个老爷们手足无措。 我看了一眼八爷,对它扬了扬头,意思是让它过去安慰一下。 八爷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擅长哄女人。 “咳咳…那什么,要不我帮你把那只红毛蜘蛛抓住?” 陈青梧突然抬头,看向忠哥:“你们是不是拿了青铜罗盘?” 空气瞬间凝固,我看到忠哥的手慢慢摸向后腰。 就在这时,洞穴深处突然传来熟悉的柴油机声。 “师兄他们追过来了,罗盘给我!” 我赶忙上前打圆场:“忠哥,罗盘先给她吧,她答应带咱们一起出去的,他是搬山……” 没等我说完话,忠哥从怀里掏出青铜罗盘递给陈青梧。 “小丫头,你们搬山一派真是人才凋零,那几个蠢猪也能混进去成为正式弟子,实在令人费解。” “你也这么说?看来他们真是蠢的没边了。” 接过罗盘的陈青梧擦了一下眼泪,然后跑到后面蜈蚣尸体旁一阵鼓捣。 几分钟后,她心满意足的跑回来,指着祭台说道:“出去的路就在这下面,找找机关。” 我看到忠哥的嘴角抽了抽,包子起身打量着祭台,这时,一阵咔哒咔哒声传来,随即,一只红毛大蜘蛛出现,那个头比我和花姐看到的黑毛蜘蛛还要大。 这玩意是吃化肥长大的吗? 红毛蜘蛛看到我们之后,加快了移动速度,屁股后面也吐出了黏稠的蛛丝。 “别被丝粘到了,要不然几个小时也别想弄掉。” 包子出言提醒,陈青梧闻言甩出枣核钉,但打在大蜘蛛的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 “帮我吸引它的注意力,老子要报仇!” 只见包子从裤裆里掏出一个黑色纸包,这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颜色。 陈青梧继续甩出枣核钉吸引大蜘蛛的注意力,我们躲着蛛丝,包子已经绕到红毛蜘蛛的身后。 “草泥马,老子让你尝尝割痔疮的滋味!” 包子打开药包,对着蜘蛛吐丝的屁股直接扬了过去。 红毛蜘蛛立刻停止了吐丝,随后身体忽然僵住,吐丝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它不会叫,要不然肯定是撕心裂肺的。 红毛蜘蛛在地上打滚,带起厚厚的尘土。 尘土飞扬里,陈青梧开始在祭台上寻找机关,当柴油发电机的声音接近时,一道暗门被她打开,里面黑漆漆一片,还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就连陈青梧都有些迟疑要不要进去,我拿着强光手电往里照了照,是一条人工修建的通道,只能容纳一人通行。 “这红毛蜘蛛就留给我那些蠢师兄吧,我先进去。” 陈青梧夺过我手里的手电,另一只手捏着枣核钉走进了暗门中。 八爷跟着飞了进去,我和闫川紧随其后,至于包子和忠哥,俩人不知道小声交谈了什么,随后也跟了过来。 “包子,你说你是不是不要脸,为了找你,我和闫川还有八爷可是没少吃苦,也幸亏我们来,要不然你和忠哥真得喂蜘蛛了。” “忠哥叫我跟着来的。” 八爷突然在半空停下身子,扑腾着翅膀转身:“你不跟他说这里的情况,他能叫你来?赌徒的心里永远都是侥幸的!” 忠哥哼了一声,说十来年了,八爷这嘴还是这么毒,跟吃了砒霜似的。 “姓药的,你别阴阳怪气的,别以为别人称你一句关外第一高手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爷我跟你尿不到一壶里去。” 忠哥耸耸肩膀没说话,不知道他是怕自己说不过八爷还是不想跟它计较。 越往前走,腐臭味越重,有点像尸体停放很长时间的那种腐烂味。 闻的我胃里一阵翻涌。 二三百米后,我们终于知道这股臭味的来源了。 数不清的蝙蝠尸体散落在脚下,它们腐烂发出的味道,堪比生化武器。 “这里怎么会有这些蝙蝠尸体?” “一会抓只活的给你问问。” 第八百四十一章 蝙蝠尸体 我捂住口鼻,这些蝙蝠的腐臭味就像一团黏稠的浆糊糊在鼻腔里。 手电光扫过满地的蝙蝠尸体,有些残骸已经高度腐败,翅膀粘连在青石板上,说不出的恶心。 “这他妈是蝙蝠的坟场啊!” 闫川捏着鼻子,防水靴踩在尸体堆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陈青梧突然蹲下身,用枣核钉挑起半截蝙蝠翅膀,说道:“你们看伤口!” 蝙蝠残翅边缘整齐的就像刀切,还泛着青紫色。 八爷扑棱着翅膀落在我的肩头,黑豆眼闪过一丝精光:“人为的。” 它这话让我瞬间汗毛直立,人为的?谁没事杀死这些蝙蝠干什么? 答案肯定不是要杀来烤着吃。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柴油机的哒哒声,后方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嘶吼声。 “先别管这些蝙蝠尸体了,我的那帮蠢猪师兄把红毛蜘蛛惹急了,咱们趁现在赶紧摆脱他们。” 蝙蝠尸体在脚下爆出腥臭的汁液,我们跌跌撞撞往前冲,陈青梧突然脚下一滑,我下意识抓住她的挎包。 布料撕裂声里,七八个青铜铃铛叮叮当当滚落,在蝙蝠尸体里泛着幽光。 “我的定魂铃!” 陈青梧想要翻身去捡,但却被忠哥一把抓住后脖领子。 “命重要还是铃铛重要?” 陈青梧的眼眶瞬间红了,但还是咬着嘴唇继续往前跑。 转过两个弯道,前边出现两条路,左边那条隐约透着白光,右侧那条则堆满陶罐瓦砾。 包子突然从裤裆里掏出药包,往地下一摔,瞬间尘土蔓延,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钻进鼻子里。 “咱们的气息被我抹去了,就算那些人解决不了红毛蜘蛛,那玩意也不知道咱们去了哪,走左边。” 包子的想法是左边有光亮,那一定是接近了出口。 但是陈青梧却站着不动,她掏出青铜罗盘,指针在她手上疯狂转动。 “不对劲!” 说完,陈青梧突然冲向右侧的瓦砾堆,寻找了一会后,居然用手撬开了一块青砖。 而在青砖下面,赫然是个青铜兽首机关,獠牙间卡着半截蝙蝠爪。 “这是?” 忠哥的瞳孔骤缩,而陈青梧已经拧动了兽首,墙面居然慢慢移开。 冷风裹着青草香扑面而来,月光像银纱铺在洞口…… 我们赶忙冲出洞口,陈青梧躺在草地上大笑:“我那帮蠢师兄现在肯定满脸蜘蛛丝。” “你师兄有你这个师妹,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包子的话惹来陈青梧的不满,她冷哼一声,说技不如人,倒霉也是活该。 这时,山脚下突然亮起了七八束手电光,而且正在朝我们这里移动。 “可能是那些假勘探队的人,咱们分开走。” 陈青梧说着,把青铜罗盘掖进了挎包里,刚才撕裂的地方,已经被她用枣核钉缝上。 陈青梧刚要转身,忠哥突然按住她的肩膀:“一起走,你那些师兄,不知道还有没有后手!” 忠哥的意思很明显,有陈青梧跟在身边,搬山派的那些人就算找到我们,只要把陈青梧推出去就行了, 毕竟青铜罗盘现在在她身上,而放她离开,在我们的安全没有得到保证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最起码要等我们安全离开,陈青梧才能走。 “你!我好心带你们出来,你反过来竟要挟持我?” “抱歉,我并没有想挟持你,只是想确保接下来的路没有危险,而且,青铜罗盘已经在你手里,我想这也应该是你应尽的义务。” 面对忠哥平淡的语气,陈青梧咬了一下嘴唇,略显委屈的说道:“跟我来!” 夜色中的山村寂静的可怕,陈青梧带着我们摸黑翻进了一间废弃的土房子里。 “在这里待到天亮,然后大家各走各的,咱们之间的交易也算完成了!” 陈青梧这话是对我和八爷说的,她是在提醒我俩,要讲江湖道义,别出尔反尔。 我耸耸肩,既然找到了包子和忠哥,之前的约定,还是要说话算话的。 “你放心好了小丫头,天亮之后,你随意离去。” 陈青梧对着八爷哼了一声,不过我感觉这声倒是对着忠哥哼的。 此时的忠哥躺在废弃的土炕上,也不管身下的灰尘,可以看出,这趟虎头崖之行,他和包子确实不轻松。 包子从裤裆里掏出个油包纸,打开纸包里面竟是一块发硬的烙饼。 “尝尝?正宗的铁锅烙饼。” “你特么恶不恶心?这玩意多少天了,还能吃?” 我话刚骂完,忽然瞥见他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 “包子,手伸出来!” 包子讪笑着往后缩着手,却被闫川一个擒拿按在炕上。 我赶忙掀起他的衣袖,看到包子的小臂上有许多道伤痕,渗出的血迹已经发黑! “被蜘蛛腿划的,真没事,已经抹过药了。” 本来闭目养神的忠哥猛的从炕上坐起来,他抓着包子的胳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忠哥的语气中满是关切和责备,这是发自内心的,说明他真的很在意和看重包子。 包子讪讪一笑,说这点小伤还值当的说? 八爷这时也飞了过来,它用尖喙啄了一下包子的伤口,结痂的部分瞬间皮肉外翻,里面的血肉居然泛着诡异的紫红色。 “蛛毒入骨,不及时拔毒,这条胳膊就直接砍了吧。” 包子脸色瞬间煞白:“八爷,没那么严重吧?我涂了药之后没啥感觉啊?” “爱信不信。” 八爷扑棱着翅膀飞上房梁,带下许多蜘蛛网。 “八爷,怎么拔毒?” “问那小丫头。”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陈青梧,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从后腰处解下一个皮囊,然后走到包子跟前,倒出一些碧绿药粉,按在他的伤口上。 包子瞬间疼的直抽气,不过嘴里却不老实。 “轻点,我这可是摸金圣手。” “就你?还不如我那几个蠢师兄呢。” “你师兄有我帅吗?” “反正是不如你胖。” …… 第八百四十二章 搬山派来人 天刚蒙蒙亮,我们摸到了虎头崖脚下。 包子的战损级破车四个轮胎已经没了气,也没有开回去的必要。 “走,去车站。” 我问包子心疼不? 他对我眨了眨眼睛。 但我没明白什么意思。 客运站里,陈青梧与我们分别,我感觉包子看她的眼神有点拉丝。 这家伙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陈青梧的五官还算标致,就是这个胸嘛,有点差强人意,我怕以后饿着孩子。 “还看?一会镶眼睛里去了。” “我目送她离开怎么了?毕竟人家帮我治了胳膊。” 包子的胳膊肿的像发面馒头,去往县城的大巴车上,我见他摇头晃脑好不自在,再看忠哥,靠在座椅上打盹,好像这趟他俩有很大收获的样子。 下了车,我就迫不及待的把手伸向包子。 “干嘛?我没装钱。” “你身上有东西。” 八爷和闫川也围了过来,闫川说包子举动反常,要是搁平时,早就鬼哭狼嚎的叫唤上了。 包子嘿嘿一笑,“还是瞒不了哥几个。” 说着,它用那只好手解开衣襟,一枚玉璧正藏在内侧的小兜里。 “战国玉壁?” 巴掌大的青玉蟠螭纹在晨光中流转。 八爷倒吸一口凉气:“王墓的镇魂壁?” 包子讪笑一声,说是在蜘蛛老巢顺的,有个青铜匣子就卡在祭台下面。 “怪不得蜘蛛发狂,你偷了人家的宝贝,没弄死你就算不错了。” 原来包子对我眨眼睛,是这个原因。 这玉壁够买四辆皇冠了,属实是走了狗屎运。 我再次看向忠哥,他神色依旧平静,我知道,没有他,包子大概率不会找到这么值钱的东西。 但另一方面也验证了,八爷去过的那个战国墓,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是凡品。 搞得我心里痒痒的。 不过现在也只能想想了,估计搬山派的人,这会儿已经把东西都打包出来了。 回津沽的火车上,忠哥半路下了车。 等他走了以后,八爷开始对包子叨叨起来,告诉他不要与忠哥走的太近,要不然哪天被卖了,还得帮忙数钱。 包子一句:“我感觉忠哥对我挺好”,把八爷气的半死,后来的路上,没有跟包子说过一句话。 哪怕是包子舔着脸去逗他。 人就是这样,看谁不顺眼,这人干什么他都瞧不上。 关于八爷和忠哥之间有什么恩怨,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以这傻鸟的性格,它不想说,掰断它的嘴它都不会说。 回到津沽,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包子回药王观养胳膊去了,我再三告诫他,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要不然没人救他了。 包子答应的很干脆,说有这枚玉璧,出手之后和忠哥一分,就能填补之前开夜总会的损失了,还能有剩余。 没什么事可做,我就老老实实的待在紫意轩,白天看看书,晚上和时紫意聊聊人生,解锁一下新姿势,倒也过的轻松惬意。 我本以为就这样一直平静到订婚那天,没想到,三天后,有人踏入了紫意轩的门。 当时时紫意正在对账单,而我则在里间看西清古鉴,当门上的风铃响起来的时候,我以为是来生意了,倒也没在意。 时紫意见有来客,准备起身招呼,但对面却先说道:“岩裂惊穹镇八荒,移峰断脉踏阴阳,铁铲开道破玄阵,血酒浇透九重天。” 我在里间听到这话,立马起身出来,因为我听八爷说过,这人说的是搬山派的黑话暗号。 来到前堂,见这人身材高大,但眉宇间有些煞气,眼神也不怎么和善,我就知道,他是因为陈青梧,或者说是为了青铜罗盘来的。 不过我心里虽然清楚,但还是拱手问了一句:“朋友,你是哪路把头的麾下?” 这人冷冷一笑:“明知故问!陈青梧在哪?” 看见他这副鸟样,我的气瞬间涌上心头。 老子客客气气跟你在这说话,你他妈装什么装? 叼你是根葱,不叼你你是个鸡脖? “真是奇怪了,陈青梧是你搬山派的记名弟子,你作为搬山派的人,居然会不知道?” “她早就被逐出师门,却还一直用搬山派的身份招摇撞骗!” 啥? 陈青梧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嘿,怪不得她一直骂搬山派的人是蠢猪,我还想,同在一个屋檐下,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师兄? 原来是被逐出师门了,那心里有气也属于是正常。 换做是我,骂的就不是蠢猪了,得是王八蛋。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在哪,我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恰巧她帮了我们的忙,仅此而已。” 这人冷冷的看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一段话:“知不知道虎头崖里的蜈蚣,我们培养了多少年?知不知道那条母蜈蚣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陈青梧这些年处处与我们做对,之前看在曾为同门的份上,不想与其计较,但她却越来越得寸进尺!” 我耸耸肩:“跟我有关系吗?” “你们是她的帮凶!” 这人说着,出手猛的拍向时紫意身前的柜台,吓了时紫意一跳。 我赶忙上前将时紫意护在身后,眼角瞥向柜台,实木的案板居然出现了几道裂纹。 “不好意思,柜台买的时候一千二,你是现金还是刷卡?” 我的话音刚落,闫川从楼上抻着懒腰下来了。 “怎么回事,果子?咣的一声,有人砸场子呗?” 闫川活动着筋骨走过来,他看着搬山派的这人接着说道:“朋友,紫意轩做的是生意,讲的是和气生财,但是你要弄这一出,咱俩就出去比划比划,正好我也活动活动筋骨。” 此时的闫川,气场很强大,我也好久没见他有这种气势了,差点忘了,这是个高手。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与陈青梧只是一面之缘,按你所说的话,那我们顶多算被她利用的工具。你们搬山派与她的恩怨情仇跟我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如果你非要因为这件事来找麻烦,那就请你划出道来,我们奉陪到底。” 说着,我对这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八百四十三章 回来祭祖 可能搬山派这人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强势,他冷冷一笑,对着我和闫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我颜同今天倒要向二位请教一下!” 闫川掰了一下指节,“打你我自己就够了。” 这时八爷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要打架出去打,别碰坏了我的青花梅瓶!” 我们回头看去,八爷正站在楼梯口,身上还挂着彩纸条。 它跟闫川刚才又在上面玩扑克比大小了,看来输的不轻。 搬山派颜同盯着闫川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抓向柜台上的青花瓷瓶。 我正要动作,却见闫川抄起鸡毛掸子往瓶身上一挑,瓷瓶打着旋儿飞向半空。 颜同脸色骤变,急忙伸手去接,不料闫川的掸子头已经点在了他喉结前。 “乾隆年制的缠枝莲纹瓶,摔碎了得赔八十万,手别抖啊。” 闫川用鸡毛掸子轻轻敲了敲颜同的手背,瓷瓶在颜同手里打颤。 颜同被气的不轻。 “好的很!” 颜同退后两步,阴鸷的目光扫货我们。 “三天后,自会有人来讨教!” 说完,他转身离开,衣摆带起的风撞的门帘哗啦作响。 “诶,别急着走啊,柜台的钱赔一下啊!” 颜同身形一顿,接着几张钞票从他手里散落出来。 “妈的,这样的人就该好好治治他,要不然觉得天老大他老二呢。” 闫川过去捡钱,数了一下有六张。 “晚上改善伙食!” 我倒没有闫川这么乐观,颜同说三天以后,还会有人来找,那肯定是比他厉害的人,到时候能不能善了还是一说。 八爷可能看出来我的担心,它过来,看着清末民初的老榆木柜台说道:“他就是来给你们一个下马威,顺便看看你们的态度,三天后不一定会有人来。” 时紫意无所谓的撇了撇嘴,说不管谁来,都得让他赔柜台,八百块钱肯定不够! 我正要说时紫意小财迷,门外忽然传来包子高亢的声音。 “果子,闫川,快看看谁来了?” 包子吊着胳膊冲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人字拖背心大裤衩子的年轻人。 这人满脸堆笑,上来给了我一个熊抱:“果子,最近过的挺滋润啊,脸都圆了。” 这人正是在粤州的三伢子。 “卧槽,三伢子,你怎么回来了?还有,你咋这身打扮?落魄了啊?” 三伢子捶了一下我的胸口说道:“怎么?我不能回来?我可是津沽原住民!还有我这身衣服,在粤州可是有钱人的标志。” 三伢子这次,是回来祭祖的。 因为最近风声紧,这个行业的生意都不景气,三伢子便代替他爹回来了。 “能待几天?” “一个星期吧。” 晚上,我们以极高的规格招待了三伢子。 我问他怎么没带女朋友回来,他说女朋友怕生,不愿意跟着一起。 着让包子只撇嘴,说三伢子不够朋友,有了女人也不说让我们掌掌眼。 三伢子的到来,让我暂时忘了搬山派的事。 席间,我们提到了包子那枚玉璧,三伢子很感兴趣。 当包子从裤裆里拿出那枚玉璧时,三伢子眼睛都直了。 “战国玉璧?” 三伢子将玉璧拿到手里,反复观察玉璧的每一处细。 “咋样,三伢子?点评点评?” 三伢子清了清嗓子。 “这方战国镇魂璧绝非寻常礼器可比,一上手便感觉寒意侵骨,玉质虽经千年却依旧凝若冰霜,通体暗浮青灰,似有阴翳流转。 这并不是普通的沁色,而是常年浸染幽冥之气的尸古沁。 而且这玉璧上不同于常见的谷纹云雷,竟是首尾相连的蟠螭纹环伺,这玩意专为王室大墓而生,你们这是弄到战国的大锅儿了?” 看着三伢子爱不释手的样子,包子赶忙把玉璧抢了回来。 “三伢子,别怪兄弟不想着你,这玉璧,你能出什么价?亲兄弟明算账,低了的话,我可不出给你。” 三伢子鼓着腮帮子想了片刻,说道:“这东西还要看有没有人要了,喜欢的,有市无价,不喜欢的,分币都不想掏……” “得得得,你少拿这一套压我的价格,麻利点,一口价。” “一百?” “加。” “一百二?” “再加。” “加不了了。” 包子看着三伢子,突然起身贱笑着走向他。 “一百三,晚上我安排。” “滚一边去吧,我有那十万,够我玩两年了。” 这顿饭吃的很快,饭后,包子不知道拉着三伢子去一旁嘀咕什么去了,但后来也被他俩叫走,剩我和时紫意俩人看着一大桌子菜。 “你是不是也想跟着去?” 时紫意狡黠的盯着我,这我哪敢点头? “对天发誓,我最讨厌那种场合了。” “你应该对灯发誓。” 回紫意轩的路上,我提起了搬山派,时紫意却一点也不担心。 “搬山派没了不起的,现在不是明清那会儿了,一个势微的门派,现在远不及南北两派的实力。” “我是担心他们对你不利。” “我?” 时紫意掏出飞刀,在我面前比划了一下。 “我的飞刀又不是不犀利。” 回到紫意轩,看家的八爷正在打瞌睡。 它翅膀上长了许多小绒毛,不过有些杂毛,并不是纯白, 我真担心全长出来以后,八爷也变成杂毛了。 “八爷,那个破玉璧三伢子出了一百多万,包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八爷缓缓睁开眼睛:“这价还高吗?拿京城给那几个老古董看看,最少还能翻一倍!” 我心想,八爷是属马后炮的,一开始不说,现在答应出给三伢子了,总不能再反悔吧? “八爷,我听你说京城老古董都不下于三回了,他们是干啥的?” “他们就是老傻逼。” “……” 在八爷眼里,可能也就徐道长不是傻逼了,剩下其他人,包括我们,也逃不了这个名头。 到了深夜,本来早该入睡的我却睡意全无。 倒不是担心搬山派会再来寻麻烦,而是想那个青铜罗盘,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这次把罗盘给陈青梧,我们是不是亏大了? 第八百四十四章 拆迁 次日一早,我还没睡醒,紫意轩的大门就被敲的啪啪作响。 我揉着惺忪的眼睛下楼开门,发现是包子他们。 此时他们手里拎着早餐,我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多,这哥仨准是玩到现在才回来。 “你们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这大早上的就不能消停点?” 我打着哈欠往店里走,昨晚没怎么睡好,这会儿想上楼补觉。 “诶,果子,吃完再上去嘛,都给你带来了。” 三伢子叫住我,这几个家伙有点反常,正常来说,他们玩了一夜,这会儿应该找地方睡觉去了。 现在却拎着早餐来找我,这里绝对有事。 “有事说事,没事我睡觉去了。” 三伢子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先坐下,坐下说。” 你看看,我就说他有事。 三个人打开塑料袋,开始分包子,递给我一个我没接。 大早上的,牙还没刷呢,哪有胃口吃? “三伢子,你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今天咋了?不会是要跟我借钱把包子那个玉璧买下来吧?” “一会说。” 等他们三个吃饱喝足,我蹲在紫意轩门口嗦着山海关汽水,三伢子蹲在旁边往青砖缝里弹烟灰,远处包子铺的蒸笼冒着白气。 “果子,你看这个。” 三伢子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告示,我展开一看是拆迁通知,程家庄要规划成游乐中心。 “今天早上去老宅上香时门上贴的。” “这不挺好?拆迁款够你娶十个媳妇了。” 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从三伢子的表现上来看,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果然,三伢子用力把烟头捻在脚下,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放屁,我家祖宅拆迁就给二十万,这点钱还不够我点几个小妹儿!” “那这事你们和开发商谈啊,我又不是管这事的。” 三伢子起身,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这事不对劲,我想让你动用一下关系,帮忙查一下。” 关系?三伢子指的是龙家? “呃…三伢子,我爷爷的手好像没那么长,你可别以为他老人真能管天管地管空气,我建议你先去房管局了解一下,然后在做打算。” 三伢子闻言抿了一下嘴,然后轻轻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先去了解一下,回来跟你说,不过这里面要真有猫腻,你必须得帮忙,我家虽然在社会上有一定关系,但官方这里,还得靠你帮忙。” 三伢子他们走了以后,时紫意从楼上下来,我把这件事跟她说了一遍,她打着哈欠说道: “这事很正常,典型的相互勾结,只要查出来拆迁公司,后面的事就好解决了。” “那你跟时爷爷说一下?” “你咋不找龙爷爷?” “远水解不了近渴嘛。” 时老爷子人在京城,津沽这里的关系网绝对要比我爷爷的广,如果真如时紫意所说,估计也就是他老人一句话的事。 要是别人,我是真不想掺和这事,但三伢子开口了,咱也不能真的坐视不理。 上午十点多,三伢子回来了。 他告诉我,在房管局查了一下,拆迁公司叫隆盛地产,注册资金才五十万! 闫川在一旁插话:“这公司专收老宅子倒卖给港商,上个月强拆柳条胡同,把人家祖传的紫檀屏风当柴火烧了。” 那个时候,强拆事件屡屡发生,因为法律规范不完善,最主要还是利益驱动的原因。 老百姓始终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而且拆迁公司的背景一般都特别深厚。 我看向时紫意,既然查出来拆迁公司的信息了,那就可以给时老爷子打电话了。 时紫意正在给飞刀缠红绳,感受到我的目光后抬了一下头。 “别急别急,你们可以先去会会那个开发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锻炼身体了。” “得嘞!” 包子吊着胳膊从门外窜进来。 “还是紫意想的周到,让三伢子先出口恶气,收拾他一顿再说!” 我感觉没有必要,但包子还有三伢子都跃跃欲试。 “我给神手李打电话,十分钟必知道隆盛地产老板的信息。” 包子去给神手李打电话,如他所说,不到十分钟,神手李的电话回过来了。 “隆盛老板赵胜利,现在正在庆云楼喝早茶!” 庆云楼二楼人声鼎沸。 我们刚踏进包间,就看见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胖子正在啃狗不理包子。 油顺着下巴滴在他阿玛尼衬衫上,四个纹身青年杵在身后,就像庙里的四大天王。 “赵总好胃口啊,连我家祖宅都想啃?” 三伢子坐下来,赵胜利吐出半口包子,嘴里的金牙闪着寒光。 “小兄弟,拆迁是市政规划的,就算你来找我,赔偿款也是不可能再加的。” 赵胜利说话还算客气,但三伢子并不买账。 “赵总,我能找到你,说明还是知道你一些底细的,真要谈不拢,那……” 赵胜利脸色微微一变,身后的纹身青年刚要上前,被他抬手拦了下来。 “这样,我给你每平加二百。” “加你姥姥!” 包子用另一只手指着赵胜利,颇有一言不合就要上去干他的模样。 赵胜利冷笑一声,抽了张纸擦了一下满是油花的嘴。 “三天后签合同,否则……” 他做了一个推土机的手势,三伢子瞬间暴起,伸手抓起桌上的茶壶对着赵胜利的脑门砸了过去。 哐当一声,开水四溅,赵胜利惨叫一声,纹身青年立马围了过来。 “干死他们!草!” 闫川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我趁机一脚踹在他的裤裆上,瞬间解决掉一人。 包子虽说只有一只手,但也不是小混混能近身的,一记重拳直接轰向一人的面门,那人顿时眼泪和鼻血横流。 另两人见状,想要掩护赵胜利离开,却被三伢子挡住了去路。 “赵总,程家庄你拆不动!” “咱走着瞧……” 赵胜利刚想放下狠话,却被闫川用椅子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赵胜利直挺挺的栽了下去,另两个纹身青年转身就跑。 “把他金牙掰下来,啥档次的人呐,还他妈镶个金牙!” 第八百四十五章 精神补偿 庆云楼二楼响起了惨叫声,整个茶楼的食客都往我们这边看。 包子掰掉赵胜利的大金牙,上面还粘着狗不理包子的肉馅。 但包子一点也不嫌恶心,把金牙在裤腿上擦了擦,直接揣进了兜里。 “赵总,拆迁这事,得按我们的规矩来,你好好考虑考虑,我们先走了。” 出了庆云楼,外面响起警笛声。 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店家肯定报了警。 “今天这事,明天肯定得上社会新闻。” 回到紫意轩,时紫意刚熬好一锅绿豆粥,还没等放冰箱里冷藏,便被包子他们一扫而空。 “这是要凉着吃的……” “反正最后都会变成屎,咋吃不一样?” “噗……” 包子的话直接让闫川把绿豆粥喷了出来。 “你特么咋不直接吃屎,一直循环,还省钱。” 时紫意已经给时老爷子打过电话了,至于这事要怎么发展,就要看时老爷子有多大能量了。 第二天清晨,紫意轩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奥迪。 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递来一个牛皮纸袋,并告诉我拆迁手续已经撤销,袋子里是补偿协议。 我翻看着文件突然瞪大眼睛,赵胜利,还赔了三伢子五万块钱的精神损失费。 好嘛,我觉得赵胜利肯定憋屈的不行,白挨了一顿打不说,还被掰掉一颗金牙,最后还要给打人者精神补偿,这事上哪说理去? 没多大会儿,三伢子来了之后,我将牛皮纸袋递给他。 简单看了几眼,三伢子对我竖起大拇指。 “兄弟,还得是你,这五万块钱就给你了。” “谢我没有,你得谢谢紫意,她给时老爷子打的电话。” 三伢子说谢谁都一样,毕竟我和时紫意是一家人。 帮三伢子解决完拆迁问题,接下来就在紫意轩等明天搬山派的人来上门就行了。 颜同说的日期,明天也该到了。 黄昏,我蹲在紫意轩门口啃苹果,八爷落在我肩头梳理新长出来的白色羽毛嘀咕:“搬山派的人,估计明天是来不了了。” 我转头看向八爷,问它为啥这样说? “颜同不是傻子,搬山派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肯定会暗中打探关于你关于紫意轩的背景,你说他们还会来吗?” “哦。” 其实我倒希望搬山派的人能来,毕竟生活枯燥无味,还是要有人来给增添一点乐趣的。 如八爷所说,搬山派的人还真的没来。 这让闫川不免抱怨起来。 “老子等了他们一天,居然放我鸽子,他奶奶的,回头碰见搬山派的人,我直接上去就是一个扁铲。” 三伢子叹了口气,说回来好几天,时间都浪费了。 他这话说的有点不走心,除了前天去找赵胜利和今天在紫意轩帮忙坐镇,剩下的时间都是去鬼混,也没看到他哪里浪费时间了。 “哥几个,黑夜已经降临,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走!” “走!” 我终于知道三伢子不带女朋友回来的原因了。 他老子要是知道三伢子借着祭祖的名义回来花天酒地,不知道会是什么表现。 三伢子的老祖宗不知道会不会气冒烟。 晚饭过后,我和时紫意出去散步。 好像我俩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或者说是我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和平路上灯火通明,我和时紫意手牵手漫步在大街上,看到路边的小商品店,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让时紫意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女人,都喜欢可爱的东西。 我们从小商品商店出来时,时紫意手里多了几个彩色塑料袋,里面装的是头绳,发卡。 此时的时紫意眉眼弯弯,路灯的光晕笼在她的发梢,像给她镀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以后咱们的女儿也肯定喜欢。” “谁要给你生女儿?” “那生儿子?” 时紫意晃着袋子,作势要打我。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如潮水般向街角涌去,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混着推搡声。 我下意识拉住时紫意的手,朝人群挤去。 拨开层层围观的人,我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满脸血污的中年男人,酒气熏天。 三五个染着黄毛,戴着金链子的小年轻正围着他。 其中一个用脚狠狠踹男人的腰腹,嘴里还骂骂咧咧:“老东西,敢挡老子的路?” 人群中全是看热闹的人,根本没有想要出面阻拦的意思。 这也正常,如今这个社会,好人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而且这几个小青年穿着松松垮垮的牛仔裤,脚下踩着当时流行的青灰鞋,鞋帮上还沾着点泥土,一看就是街头混子。 谁想没事找事呢? “走吧。” 我小声对时紫意说道,但她却皱着眉头看着那个醉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住手!” 几秒钟后,时紫意清脆的喊了一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还有王法吗?” “王法?” 一个叼着烟的小青年嗤笑一声,烟头往地上一扔。 “在这一片,我们就是王法!小妞你要是想当好人,不如陪哥几个快活一晚,我们就放了……” 没等这小青年话说完,我的脚已经踢了出去。 我不允许别人用言语来侮辱时紫意! “草,这傻逼玩阴的,兄弟们,干死他!” 其余小青年闻言,纷纷从腰间抽出弹簧刀,寒光一闪,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几声惊呼,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 一个小混混率先朝我扑了过来,我侧身躲过,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个肘击怼在他的脸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几个小混混我自认为还是能对付的了。 “今天你俩谁都别想走!” 小青年开始放狠话了,我冷冷一笑:“走?我看想走的是谁!” 说完,我又一个撩阴脚踢在了另一个小青年的裤裆上,杀猪般的惨叫响起,剩下的两人举着弹簧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我的眼神也不在凶狠了。 “妈的,年纪轻轻不学好,竟干一些坑蒙拐骗偷的事,今天我好好教育教育你们!” 第八百四十六章 醉汉 小混混被我吓走。 此时我好像感觉到人群中有崇拜的目光传来。 时紫意蹲在醉汉身边,帮他检查伤势。 醉汉艰难的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又无力的倒下。 “孔叔叔,您别动了,我这就叫救护车。” 嗯? 这醉汉原来是紫意认识? “紫意,他是?” “回头在跟你说。” 救护车很快开了过来,醉汉可能是醉酒的原因,并不认识时紫意。 跟车去了医院,交了诊疗费,我俩坐在病房外的等候椅上,时紫意才对我说起醉汉的身份。 醉汉叫孔祥开,是退伍军人,曾经去拜访过时老爷子,所以时紫意对他有点印象。 至于他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时紫意也不清楚。 “我记得那时见他,是个精神抖擞的人,现在居然邋遢成这样,真是世事无常。” 我想能让人变成这样的,要么是女人,要么是金钱。 “走吧,等明天他醒酒就好了,医生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喝的有点多了。” 本来我以为这就是一件很小的插曲,也就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第二天中午,孔祥开居然站在紫意轩的门口。 此时的他脸上的淤青还未退,模样还是有些惨。 “谢谢小姐昨晚伸手援救!” 说着,他居然直接跪了下来。 我赶忙跑过去准备将他扶起,却发现自己怎么用力,都拽不起来他。 这个孔祥开,有点身手。 “孔叔叔,您这是干嘛?” 时紫意小跑过来,跟我一起拉孔祥开,但他还是不起来。 “时小姐,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你能答应。” 时紫意一脸疑惑,问孔祥开什么事? “借钱。” 我操,这哥们昨天的医药费都是我垫的,今天又跑这借钱来了。 不过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找到紫意轩的? “你…借多少?” “二十万!” 啥? 我愣住了,这个孔祥开让我一度怀疑他是没醒酒。 “时小姐,我把命抵给你,求你借我二十万,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让我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含糊。” “这位大哥,要不先进屋说?你这跪在这里,左邻右舍的看见多不好?” 孔祥开没理我,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时紫意。 “孔叔叔,你先进来说。” 这次孔祥开起来了,跟我俩进屋之后,又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能他真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孔叔叔,你别这样,怎么说你也算我的长辈,你这么跪着,岂不是折煞我了?” 时紫意话音刚落,八爷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 “咋回事?碰瓷的?” 时紫意白了八爷一眼,接着对孔祥开说道:“孔叔叔,你跟我说你遇到了什么事,能帮的我肯定帮,但是你得先起来。” 孔祥开闻言从地上站了起来,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时小姐,我借二十万是想救我姑娘的命,她得了白血病……” 我就说嘛,他昨晚的那个状态,就是有心事导致的,原来真是钱。 时紫意闻言,很痛快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我伸出手。 “亲爱的,借我点钱,从财礼里面扣。”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没说出来话。 合着她借出去的钱得我出呗。 不过这话咱不能说出口,要不然晚上捞不着上床了。 “我这都给他取钱去。” 取钱的路上,我还想着,昨晚为啥要去凑那个热闹。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孔祥开所言属实,这些钱真能救他姑娘一命,那他即使不还也无所谓了。 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能抵消一下我盗墓损阴德这事。 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 回到紫意轩,八爷这傻鸟居然跟孔祥开聊的唾沫横飞。 当我把钱递给他时,孔祥开起身郑重的对我鞠了一躬。 “小兄弟,这钱我绝对还给你,祝你和紫意白头偕老。” 看着孔祥开离去的背影,八爷不禁咂了咂嘴。 “这世上啊,没心眼的人,最容易被算计,利益至上的社会,有多少他这样的人走投无路啊。” “咋回事,八爷,这么感慨?” “你问紫意那丫头去。” 傻鸟就是这样,明明自己能说的话,非憋在肚子里。 “我昨晚不是说了,孔祥开是退伍军人,本来退伍后被安置到了武装部,但名额被有关系的顶替了。” “那他为啥不找人理论?” “都说了人家有关系。” 我摸着下巴,心想着孔祥开又不是不认识时老爷子,跟他老人家说说,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三伢子两天后返回了粤州,闫川整天跟包子去鬼混,八爷也跟包子和好了,跑药王观找大灰玩去了。 李八指和麻五偶尔回紫意轩一趟,基本都是过来取货。 江湖上最近也平静了许多,没有听说哪里又出了什么大墓。 孙耀福和秦岳之间也没了动静,宋家还有南粤珍奇会也没了消息,就连吴老二,都待在曹州老家。 似乎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进入了平静期,但暗处是不是暗流涌动,那就不得而知了。 七月中旬,阳光最毒辣的季节。 我正蹲在电风扇旁喝北冰洋汽水,天气热得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紫意,安装空调的怎么还不来?” “急什么?以前没空调的日子不是照样过?” 时紫意递给我一块西瓜,冰镇的,和汽水一起进胃,通透的不得了。 “包子和闫川好几天没来了,这俩小子不会肾透支了吧?” “哐当”一声,紫意轩的大门被包子踹开。 “姓吴的,能不能不要背后嚼人家的舌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肾透支了?” 刚才的话正好让包子听见,他拿起柜台上的西瓜,三两下解决了一块。 “闫川呢?你俩最近不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包子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我,最近是不是待的无聊? 我用脚丫子想,这家伙肯定不知道又从哪弄的小道消息,准备出去走一趟。 但这大热天的,我实在懒得动。 “不无聊,天天喝茶看报,过的倒是挺充实的。” “你放五彩斑斓罗圈屁!” 第八百四十七章 黑虎岭 包子见我油盐不进,将最后半块西瓜扣在脸上,啃了个精光。 “行,看来北宋大锅儿跟你无缘了,我去联系忠哥。” 包子说罢,将沾满西瓜汁的手在我身上擦了擦。 “你又从哪得到的小道消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总感觉不靠谱。” “靠不靠谱你又不去,管那么多干嘛?” 包子作势欲走,我还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便没阻拦。 “诶,我说果子,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包子走到门口,见我没有挽留的意思,又走过来叽歪了一句。 “不好奇,你爱说不说,这会儿热得我没心情。” 包子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汽水,一口咕嘟干净。 “真是北宋大锅儿,你咋不信呢?” “有何凭证?” 包子甩着湿透的汗衫,神秘兮兮的从裤兜里掏出个油纸包。 “你当我这些天在古玩城白混的?瞧瞧这个。” 油纸包里裹着半块青瓷片,釉面泛着雨过天晴的色泽。 我对着阳光细看,碎瓷内壁隐约可见支钉痕。 “北宋官窑?” 包子瞬间得意起来。 “怎么样?没骗你吧,昨天在鬼市,有个鄂西来的药农拿这来当添头。说是在神农架老林子里采药时捡的,那地方……” 他故意拖长音调。 “山如卧虎,水似盘龙。” 闫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了门框上。 “撼龙经有云,虎踞龙盘必有灵,倒是符合帝王陵寝的风水。” 我回头看着闫川:“哟呵,几天不见,撼龙经里的内容都记住了?” “那必须的,学习使人进步,咱不能吃了没文化的亏。” 这话把我和时紫意都逗笑了,他一个武夫看那些书干嘛?要考研呐。 “二十万。” 时紫意突然来了一句二十万,让我差点被汽水呛到。 “什么二十万?” “上回借出去的钱呐,要是这趟能摸个钧窑笔洗回来,就算回本了。” 呃,这钱不是她同意借的嘛,弄了半天不也是心疼的不行。 不过她这么说,那就是同意让我出去了,包子见状把胸脯拍的梆梆响。 “紫意,你就等好吧,一个笔洗,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话别说太满,消息是否可靠还有待查证,你俩可不能带吴果去风月场所,要是叫我知道了,哼哼……” 我摸了一下鼻子,风月场所?我才不去,谁去谁是小狗。 三天后,我们三个挤在绿皮火车的硬座里,身下座椅还残留着前位乘客的汗渍。 “我说包子,你咋不再买辆车?挤这火车挤的我脚都肿了。” 此时的包子正举着中国交通地图册,他并没理会闫川,手指在鄂西北密密麻麻的等高线上游走。 “药农说是在黑虎岭一带,这地名地图上根本没有。” 闫川凑过来说道:“这不是正常嘛,六三年测绘的地形图,许多小地名肯定都没标注。” 火车到站已是黄昏,剩下的路要转乘中巴。 但这个时间客车已经停运,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在鄂西先住一夜。 “装备和工具明天一早去采购吧,一会问问哪有黑市,打听打听哪有卖洛阳铲的。” 坐火车出行就这点不好,工具没法带,只能到地方在准备。 “那都好弄,现在最主要的是吃点东西,我都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我看着包子的大肚子,三天不吃饭都饿不死他,照这个吃法下去,突破二百五是指日可待了。 吃过饭,去找黑市的任务就交给他俩了。 本来他俩还有别的目的,就是想领略一下鄂西的风土人情。 宾馆里,我和时紫意煲了一会电话粥,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包子和闫川还没回来。 担心他俩出什么纰漏,打电话过去一听,那头的音乐声震的耳朵发抖。 第二天上午,破中巴在山路上颠簸到中午,我们要去的地方连三轮车都进不去,所以只能下车步行。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往山里走,包子背的洛阳铲咣当撞在树干上,惊起喜鹊扑棱棱掠过树梢。 “这山里还有喜鹊啊?” “人家不能在山里嘛?” 俩人拌了一路嘴,直到天黑,也没找到那个所谓的黑虎岭。 “包子,我觉得咱是不是太儿戏了?凭一个药农带的破瓷片就跑过来了,然后在这里抓瞎。” “不能,我有直觉。” 闫川忽然驻足,指着远处:“看那儿!” 我和包子顺着闫川的目光看去,月光下,五道山脊如巨掌合拢,中央谷地雾气氤氲。 我赶紧摸出罗盘调整方位。 “五龙捧圣的格局,放在宋代至少能出个节度使!” “那还等啥,直接过去吧!” 闫川拉住包子:“忘山跑死马的道理你不知道吗?而且晚上山路难行,咱们明天一早在过去,先找个地方把帐篷支上。” 有了目标,包子干劲十足,不怎么用我和闫川出力,自己就把活干了。 我们三个挤在帐篷里啃饼干,包子一脸憧憬的说道:“我的要求并不高,钧窑的锅碗瓢盆给我来一套就行。” “做梦吧,梦里啥都有。” 夜里,包子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属于狗窝里搁不住大饼的选手,恨不得马上去那山谷一看究竟。 次日一早,我们踩着露水往山谷的方向走,等到了山谷口,太阳已经挂在天空的正中间。 但当我们看到山谷里的景色时却全都傻眼了,这所谓的龙脉,居然是一片新坟地,墓碑上还贴着彩色瓷像。 “我操了,这荒山野岭的还有人住在这里?” “世外桃源?” 不怪我们难以置信,这深山里,交通基本靠走,在这里居住的话,生活物资怎么运进来? 难道是纯农业?自给自足? 我好像都没看见电线杆子。 “来都来了,咱们过去看看。” 随着我们深入山谷,看到坟地下坡果然是一排排古老的木结构房屋。 看外观,最少是明清时期的。 “乖乖,还真是世外桃源啊,陶渊明果然没有骗我,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 “行了,别显摆你那点墨水了,赶紧过去找个人问问。” 第八百四十八章 祭天台 我们沿着坟地的坡往下走,正好碰到一个扛着锄头的村民。 包子赶忙上前询问:“大爷,我们是户外探险的驴友,请问黑虎岭怎么走?” “黑虎岭?” 老大爷用看疯子的眼神打量着我们。 “哪有什么黑虎岭?那是老一辈人编出来吓唬小孩儿的,说山里有吊睛白额大老虎…” 他突然压低声音:“你们该不会是碰到过刘跛子吧?他的鬼话你们也信?那老光棍专拿破瓷片去外地诓人。” 啥玩意? 我和闫川一齐看向包子,此时的他满脸通红,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大爷,刘跛子在哪?” “他拿了钱早就在外面潇洒去了,还能回到这个破山沟沟里?” 我掐死包子的心都有,就说不靠谱,他还拍着胸脯子保证。 “大爷,这里真的没有黑虎岭?” 不死心的包子又问了一遍。 老汉放下锄头撇着嘴说道:“我在这里生活了六十来年,还真没去过黑虎岭。哪来的回哪去吧,从这里往西走,路近,很快就能出山。” 返程的路上,我问包子,那刘跛子用瓷片跟他换了多少钱? “三千。” “还行,也不算多,就当长长记性了。” 按照老汉的指的路。我们一路向西。 刚走没多远,暴雨骤至,大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堪比女人翻脸。 这个天气,帐篷已经不起作用,我们只能顶雨前进,有人会问,为什么不在树下躲雨? 我的答案是怕遭雷劈。 雨一直下。 突发的山洪裹着碎石冲断我们经过的木桥。 我们慌不择路往高处逃,闫川的登山绳刚系上老松树,就听包子在崖边惊呼:“这石头不对劲!” 洪水冲刷过的岩壁上,赫然嵌着一方青石台,台面阴刻八卦纹,中央凹槽积着暗红色的污渍。 就像是常年供奉香火留下来的痕迹。 我摸出匕首刮了刮石缝,带出的朱砂碎屑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祭天台,看这风化程度,少说有三百年,但纹样是是明末清初的风格。” “先别管了,找个地方躲雨要紧。” 可能是老天眷顾,十几分钟后,我们居然看到了一座猎人木屋。 狼狈的跑进去后,发现里面不仅有干柴,还有现成的炉具。 夜幕降临时,我们蜷缩在木屋里烤火,包子翻着湿透的地图嘟囔:“原以为这五龙捧圣能让我惊喜,刘跛子我操你妈……” 包子说着,就要撕地图,却被我制止下来。 “等等!” 我忽然想起暴雨中看到的那个石台方位。 “今天那祭天台坐壬向丙,如果这玩意儿是陪葬建筑,那主墓室应该在……第二重水口!” 我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弧线,闫川猛的坐直了身子。 “你说五龙捧圣的第二道水脉?” 我点点头:“这五龙捧圣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风水局,今天要是不碰到那个祭天台,我也觉得这么好的风水可惜了,既然那刘跛子说的黑虎岭是假的,那咱们的重心就应该放在五龙捧圣上。” 包子闻言赶紧用火烤干地图:“这么说五龙捧圣下面一定埋着宝贝了?” “只是猜测,既然出来了,不能空手回去,过去看看也只是浪费一些时间。” “嘿嘿,我就时间多。” 包子一改垂头丧气的样子,开始哼起小曲。 我说的猜测两字,他是一个也没听进去。 “果子,水脉不像山脉那般好找,地下河也算水脉,估计得费不少功夫。” 闫川确实学习了很多,其实这玩意也不费劲,何况他本来就是道家弟子,有些东西一看就懂。 “以山谷为圆形中心点,咱们转着圈找,就一天时间,没有发现就撤。” “行。” 在木屋里度过了一夜,包子的呼噜和外面的蛤蟆叫声衔接的十分自然,组成令人无法入睡的失眠曲。 破晓时分,暴雨早已停止,我们按原路返回。 但所走的路线却是按照圆弧线走的。 太阳出来后,闫川发现了一条野溪。 我们沿着野溪溯源而上,包子举着开山刀劈砍藤蔓,忽然怪叫着后退。 我看到树杈上悬着一个脸盆大的蜂巢,黑压压的毒蜂腾空而起。 “包子,快,快撒药!” 这蜂个头很大,让我想起了虎头蜂,让这玩意蜇一下,半条命没有了。 好在包子的药粉比较给力,在我们抱头鼠窜时,药粉已经在空中形成了屏障。 闻到味道的毒蜂,立马转头跑了。 而此时闫川却停下来盯着溪流拐弯处发呆。 “果子,你说水往西流,正不正常?” 照常理说,这里的山脉应该属于神农架山脉,而这里的水系应该东流进入汉江。 “肯定不正常。” 我们逆着反常的水流方向攀爬,终于在午后发现了蹊跷。 看似天然的山涧,底部竟有规整的导流槽。 岩壁青苔下,两道人工开凿的引水渠若隐若现。 “这是?” 我摸着渠沿的凿痕说道:“好像是把山泉引向特定的方位。 包子突然踢到一块凸起的石板,他蹲下身,扒开腐叶,半截残碑露了出来,上面刻有大宋宣和四年字样。 闫川用手扫去残碑上的浮土,碑文上的小子显现出来。 碑文记载着某位提举常平司的官员,督造堰渠,以济民生。 “不对不对,那祭天台和这堰渠也不是一个朝代的,驴唇不对马嘴啊。” 包子想不通,我和闫川也想不通。 “可能那祭天台是后来重修的。” 闫川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现在只能这么理解了。 “常平司管的是粮储漕运,但用祭天台配合水脉布局,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话音刚落,林中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我们三个齐刷刷摸向腰间的匕首,全都凝神戒备,这大山里,大型的猛兽可不在少数。 “包子,你肉多,你去看看。” “卧槽,跟我肉多有鸡毛关系?” “万一有野兽,你一个人就够它吃饱了,我和果子也就安全了。” “你他妈说的这是人话?” 我们一起向刚才声音的来源处走去,只见树影摇曳处,几只松鼠蹦跳着掠过山岩…… 原来是虚惊一场…… 第八百四十九章 暗渠 我们返回暗渠,闫川说这水渠拐的有蹊跷。 我用手指丈量暗渠的宽度,按照水龙经的说法,曲水有情,直水无情,这水渠明显是故意用直角转弯。 包子蹲在暗渠入口,突然掏出打火机凑近石壁。 “你们看这青苔颜色。” 在火苗的映照下,石缝间隐约透出暗红色脉络,像是某种矿物质沉积形成的天然标记。 我们顺着暗渠往山腹摸去,腐殖土的气息越来越重。 “小心点,这土太疏松了,别……” 我话还没说完,忽然脚下一空,我们三个齐刷刷的掉进了地下的天然洞穴。 “哎呦,卧槽,屁股摔成八瓣了。” 好在洞穴高度不高,要不然这一下子真够呛了。 缓了一会坐起身,掏出手电筒扫过洞穴,照见了洞壁上留着的新鲜凿痕。 有人在几天前刚来过这里! “操,被人截胡了!” 包子一脚踹飞脚边的碎石,代价就是蹲在地上捂着脚嚎叫。 闫川却盯着洞顶垂下来的的藤蔓说道:“不对,他们没找到正路。” 说着,他扯断了一根藤条,露出马脚后面半人高的缝隙。 “看这茬口,新砍的枝条又长回来至少半个月。” “你说他们没看到这后面的缝隙?瞎?” 我趴在缝隙前往里看,包子这体型差多能能挤过去。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万一真有啥好东西呢?” 我和闫川在缝隙里还感觉比较轻松,但包子可遭老罪了。 他的衣服刮破了不少地方,皮肤也跟着遭了殃。 “这次回去,老子要是不减肥,就不姓包!” “姓吴。” “姓闫也行。” 挤过狭窄缝隙的瞬间,凉意扑面而来。 地下水在黑暗中涓涓流淌,正应了我的猜测,五龙捧圣的地下水脉。 河滩上散落着北宋特有的莲花纹瓦当,我正要弯腰去捡,忽然听见包子在身后倒吸冷气。 我将手电光打向不远处,五具白骨呈跪拜状围成圆圈,头骨全部朝着洞穴深处。 我走上前去,发现他们身边堆着锈成铁疙瘩的鹤嘴锄,还有半截刻着天圣九年的铁牌。 这正是北宋仁宗的年号。 “摸金校尉?” 我用手电筒扫过白骨间的摸金符残片,闫川说,看这衣裳的腐烂程度,最少死了五六十年。 “为啥会死在这里?” 包子这个问题问的好,为啥会死在这里,可以问问这几具白骨。 “估计前方的路并不顺畅,咱们是回去还是继续?” 我也没想包子会回去,说这话只是给他提个醒。 “四十八拜都拜了,还差这一哆嗦吗?咱们帅气逼人组合,什么时候怕过?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包子比划着手里的匕首,这时闫川突然趴在地上听声音。 “水声有回响,前面有空腔。” “卧槽,川子,你啥时候练的这本事?驴耳朵啊。” “你爹耳朵!” 有时候真受不了他俩拌嘴,就是很严肃的时候,他俩都能来上两句,然后关系还贼铁。 可能这就是损友吧。 我们趟着齐膝深的暗河前进,包子的手电筒突然照到了一个青铜兽首镶嵌在岩壁上。 兽嘴里叼着的铜环早就锈死,包子上前,抽出匕首就要扣,被我一把拽住。 “等等,你们看兽首的眼睛。” 青铜兽目的位置镶嵌着两枚玉髓,在灯光下泛着血红色。 这让我想起吴老二笔记里提到过的阴阳目,宋代工匠常用这种机关来标记墓门的方位。 我赶紧掏出罗盘比对着玉髓折射的光斑。 “乾三连,坤六断,左眼偏巽位三分,右眼离卦缺一角。” 闫川闻言,突然往兽首上泼水,水流顺着玉髓纹路蜿蜒而下,竟在岩壁上显出一幅山水轮廓图。 包子眼疾手快,赶紧从背包里扯出纸笔,将图画在了本子上。 当图形在本子上显现,我不可思议的说道:“这山脉走势是缩小版的神农架?” “这是…排水系统结构图?” 闫川指着图中蛛网般的线条,包子接话道:“北宋人在地下造了整套的水利工程人?” 正说着,暗河水位突然开始上涨,我们慌忙后退,却见兽首在水流冲击下竟然缓缓转动。 岩壁内传来齿轮咬合的声音,一道石闸从河床升起,露出后面黑黢黢的通道。 “原来如此,只有在涨水的时候,这个机关才会被打开,看来咱们来的正是时候。” 包子说着,就要往里钻,闫川突然拽住他的背包。 “闸门机关靠水压启动,说明甬道内有更精密的联动装置。” 说着,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去,骨碌碌的滚动声持续的二十多秒才停下来。 “落差超过三十米,这根本不是墓道。” “为什么不是?你有啥证据?亲眼看到了?果子,你说呢?” 我摇摇头,闫川说的很清楚了,落差太大,墓道应该不会这样建。 争论间,远处突然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我们立刻关掉手电,抹黑缩进钟乳石后。 几分钟后,三道晃动的光柱刺破黑暗,有个沙哑的声音在抱怨:“那姓刘的给的破地图,连个参照物都没有。” 姓刘的? 他们说的应该是刘跛子吧? 和卖给包子破瓷片的是一个人。 这家伙,卖了不少情报,估计没少坑了人。 这伙人也应该跟我们一样,误打误撞掉了进来。 这三人看到敞开的通道惊喜不已,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跑了进去。 片刻后,他们中了招,惨叫声从通道内传出来。 闫川看着包子,那意思是哥们说的有没有错? 包子摸了一下额头,应该是擦冷汗。 “人心不古啊,宋人弄个假甬道在这,估计坑了不少人。” 甬道里的惨叫声渐渐停歇,取而代之的虚弱的呻吟。 包子跑过去够着头往里看,浑身一激灵。 “我的妈啊,有个人的下半身已经没了,但人还活着,刚才我和他对视一眼,他的眼神全是对活着的渴望啊。” 通道内的惨状我不想去看,这个地方看似平静,但暗藏杀机。 看来我们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了。 第八百五十章 魂瓶 沿着暗河继续前行,这一次,我们走的十分缓慢,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从而着了道。 “这水什么时候能退?前边好像过不去了。” 前方的河水将这条河道都淹没了,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估计一时半会也退不了,不如想休息一下补充体力。” 说着,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屁股刚一碰地,便感觉不一样,坐上去没那么硬实,刚想起身一看究竟,闫川突然喊了一句:“小心!” 他的警告晚了一步,我屁股下的地突然开始翻转,整个人跌进了一条倾斜的滑道。 天旋地转间,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差点没把腰子撞碎。 等我停止滑动,看到滚出很远的手电筒照出一个八角形石室,正中间摆着一具开裂的柏木棺材。 墓室?就这一口烂棺材? 我忍着身上的疼痛,捡起手电筒上前查看。 棺材盖上的朱砂符咒已经斑驳,但仍能辨认出“镇煞”字样。 我正想要不要打开棺材时,头顶突然传来包子的叫骂声,紧接着、两团人影咚咚摔下来。 “操,我说咱趴着滑下来,你非要坐滑梯,摔死老子了。” 包子起身揉着屁股,开始四处打量:“这特么是北宋的机关?滑道里居然有滚珠轴承。” “你俩怎么下来了?” “包子说怕你死这里。” “老子什么时候说这话了?” 闫川嘿嘿一笑,开始观察起石室纹饰。 “果子,这是忍冬纹吧?确实是北宋中期的风格。” 他又敲了敲墙壁:“但是回音发闷,后面至少还有三层夹墙。” “我说你脑子有病啊,棺材在那摆着呢,你研究墙干什么玩意?” 包子走到柏木棺前,不禁摇了摇头。 “五龙捧圣就捧了个烂棺材瓤子,估计里面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唉,好风水都被糟践了。” 包子话音刚落,棺材里突然传出指甲抓木板的声音。 我们三个一齐后退,包子握着匕首的手都在抖。 “就算是几百年的粽子也得成腊肉了吧?” 棺材盖在我们的注视下,猛的弹开十几厘米,接着窜出一团灰影。 闫川的手电光追过去,照见一只油光水滑的貂鼠,嘴里还叼着半截老鼠尾巴,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钻进拳头大小的洞里不见了。 虚惊一场,我抹了一把冷汗,刚才那个情形,就算我经历不少事情,都感觉一阵心惊。 包子凑近棺材,一把将烂棺盖掀开。 我们闻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 走上前,看到棺材内铺着一层厚厚的艾草,中间摆着一个青瓷魂瓶,瓶身用金漆写着“大宋故提举常平司公事李公之位”。 这,也太寒酸了吧? 好歹有个金银软细让我们高兴高兴啊。 包子伸手要拿魂瓶,却被闫川按住:“我记得书上说魂瓶不能直接取,得用红绸裹起来。” “我裹你大爷,看两天书看傻了吧?” 包子说着,直接把魂瓶抓了过来。 魂瓶刚到手,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我说了不能直接取!” “滚!” 破木棺的艾草堆里腾起一股绿烟,闫川大喊:“这他妈是毒气吗?” 我们赶忙往滑道入口跑,却发现来路已经被落石封死。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们根本不知道! “我靠,宋人玩这么狠?” “等等,你们听!” 我竖着耳朵,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声音的来源就在棺材底下。 我赶紧跑过去,捂住自己的口鼻,掀开冒绿烟的艾草,下面是垫尸板。 垫尸板下面是个直径约六七十公分的排水口,隐约能看见晃动的波光。 “赌一把?” 包子把魂瓶塞进背包。 “就算艾草不冒烟,咱也出不去,跳下去总比闷死在这里强。”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你俩先跳,我断后。” 都这会了,包子还要分个先后,闫川二话没说,直接跳了下去。 我紧随其后,冰冷的河水让我浑身一激灵。 闫川游过来护住我,接着就听扑通一声,包子也跳了下来,他溅起的水花之大,炸鱼应该没啥问题。 我们三个手拉手被激流卷着冲出山体时,夕阳正把云海染成血色。 趴在河滩上咳水的包子突然大笑:“哈哈,值了,你俩看这个。” 包子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湿漉漉的漆盒,盒盖上的描金山水竟与兽首机关显示的图案一模一样。 “你在哪拿的?” 面对闫川的询问,包子洋洋得意的说道:“在艾草堆里,你俩都没看到吧?幸亏我垫后了。” 但我此时的心思却没在漆盒上。 望着暮色中的群山皱眉说道:“五龙捧圣局里出现镇煞棺,说明附近有个真正的墓室,而且墓室附近肯定有更凶险的东西。” “先别管那些,打开盒子看看里面有啥!最好能开出一枚皇宋九叠篆。” “你在这许愿呢?” 闫川说着,用衣角小心擦去漆盒表面的水渍,描金山水在暮色中泛着微弱的流光。 包子伸手要抢,被我一把拍开。 “当心机簧暗箭。” “瞧你这怂样。” 包子嘴上不饶人,手指却缩了回去:“这盒子严丝合缝的,连个锁眼都没有。” 包子话音刚落,闫川突然把漆盒倒扣在岩石上,暗红色的盒底沾着几粒河沙,在夕阳下排列成北斗形状。 我凑过去细看,发现盒底木纹里嵌着七枚芝麻大的铜钉。 “七钉镇魂?” 包子倒吸一口凉气,我的手指顺着木纹走向轻轻滑动:“是榫卯标记,营造法式里记载的七星扣,得按二十八宿方位开。” “停!” 包子打断了我的话:“现在是2000年,别整星宿那套,直接说怎么开!” 我悻悻的摸出匕首,刀尖抵住铜钉顺时针旋转,当第七枚铜钉转动后,盒内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描金山水的云纹裂开细逢,露出夹层里泛黄的绢布。 “这特么是啥玩意,藏宝图?” 包子迫不及待的展开绢布,却对着密密麻麻的墨线图傻了眼。 “这画的是蛤蟆打架?” 第八百五十一章 惊人收获 “啥玩意蛤蟆打架,你会不会看?这是等高线图!” 我接过绢布对着远山比照。 “你们看这个马蹄形山坳,像不像昨天经过的那个地方?” 包子挠着头问道:“哪个地方?” “下暴雨时咱们逃跑经过的那个山沟。” 闫川猛的夺过绢布,认真看了一会后,突然将绢布泡到了水里面。 他这番操作差点没让包子骂娘,但绢布上的我墨线遇水以后,竟然浮现出另一种印记。 原本散乱的线条居然重组出三条水脉,在绢布中央汇聚成漩涡状符号。 “三江汇流处,是五龙捧圣的阵眼!” 我和包子一齐看向闫川,这家伙现在怎么懂的这么多? 不可能这几天看了几本书就知道这么多吧? “川子,你跟我说实话,以前你是不是隐藏自己实力了?” 闫川看着包子,嘿嘿一笑:“我隐藏你大爷,就这点简单的风水知识,那不是手到擒来?” 我摸着下巴看着闫川,这小子说的话太虚,比他的肾都虚。 我们连夜翻过两道山梁,黎明时分站在了断崖前。 “腿快断了,受不了了!” 包子说着,抡起工兵铲砸向岩壁,用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 工兵铲当啷溅起火星,山体表面竟然附着着一层铁锈色的硬壳。 “是人工浇筑的铁矾土层,北宋工匠用三合土混合铁渣,专防盗墓的。” 我刮下了一些碎末闻了闻,包子突然从背包里掏出雷管说道:“让一让。” 我和闫川扑上去把他按倒在地:“你他妈疯了?你知道怎么定位爆破?搞不好整座山都会塌下来!” 我夺过雷管的手直哆嗦,现在才知道,包子居然还准备了雷管。 “那怎么办?你难道想用铲子挖穿这坚硬的山体?” 这时闫川突然抓起一把泥土扬向山岩,山风卷着浮尘飘散,在阳光下竟然显出一条淡金色的垂直线。 那是铁矾土与天然岩层的接缝。 我们赶紧顺着接缝清理,十几分钟后,一个石门的轮廓显现。 包子突然指着门楣大叫:“快看,有字!” 只见青石门楣上阴刻着八个篆书大字,漆色早已斑驳,看不出是什么。 闫川掏出纸笔拓印,纸面上渐渐显出“生人勿近,官法如炉”的警语。 “虚张声势!真要有机关,还能留字提醒?” 包子抡起撬棍插进门缝,石门洞开的瞬间,陈年霉味混着草药香扑面而来。 我打亮手电筒,光束照见甬道两侧堆着半人高的麻袋。 闫川跑过去,撕开腐烂的麻片,里面是黑褐色的块状物。 包子凑近闻了闻:“陈皮?不对,这是啥?” 闫川突然扯着我和包子向后退:“是雄黄,看地面!” 青砖缝隙里渗出细密的黄褐色粉末,在光束下泛着金属光泽。 是硫磺与硝石的混合物,这玩意遇到明火能炸飞整条甬道。 “都小心点,这玩意也禁不住摩擦。” 我们屏息踩着砖缝间的铜钱纹挪动,三十米的甬道走了足足半个小时。 甬道的尽头竖着一块无字碑,碑后传来潺潺水声,绕过石碑的刹那,我们三道手电光齐刷刷僵在半空。 大约二十米见方的墓室里,九盏青铜人鱼灯环绕着一具水晶棺椁。 更骇人的是,棺椁四周立着十二尊陶俑,每尊陶俑手中都捧着一个青瓷魂瓶,与我们在破柏木棺里找到的一模一样。 “乖乖,宋人这么奢华吗?” 我也没想到,这里会出现一具水晶棺椁。 举着手电走进墓室,光束扫过两侧壁龛,我呼吸一滞。 左边整排的青瓷魂瓶列阵,釉色从月白到天青渐变,最末尾的那只冰裂纹梅瓶怕是能抵曹州县城半条街。 右边壁龛码着鎏金铜器,带盖提梁卣上蹲着一只蟾蜍,眼睛镶的绿松石在光照下泛着幽光。 “嘿嘿嘿嘿……” 包子的口水不争气的从嘴角流出,哈喇子滴在地上,溅起尘土。 “怎么样?咱们这趟没白来不?” 包子说着,跑到角落里扒出一个木箱。 迫不及待的掀开已然糟朽的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三十多面铜镜。 最上层那面海兽葡萄镜品相完好,镜钮还系着半截褪色的鸳鸯锦绦。 紧接着,我们将目光放在主墓室中央的水晶棺椁上。 其实按道理说,除了帝王以外,任何人用水晶棺椁下葬都超出了礼制。 但这事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现在,我只关心棺椁里面有什么宝贝。 “来吧,兄弟们,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包子在手上啐了口唾沫,开始摩拳擦掌。 水晶棺盖被我们用力推开一条缝隙,里面有一具腐朽的尸骨,四周散落着七枚玉带板。 闫川用手擦去玉带板上面的积尘,透雕的云龙纹在灯光下纤毫毕现。 “典型北宋中期工法,看这游丝毛雕的龙须,啧啧。” 我忽然瞥见棺尾有一抹异色,俯身扒开裹尸布,看到的竟是一个漆纱笼冠。 金丝编就的梁架间缀满米粒大的珍珠,虽然历经千年,但仍泛着柔光。 “这应该是三品以上文官陪葬的进贤冠。” 我手指轻触冠侧,簌簌落下一些浅蓝色粉末,竟然是保存完好的石青颜料。 “有这玩意咱能自己做青花瓷不?” “你能做粑粑。” 水晶棺里的陪葬品不多,我们又跑到耳室,整面墙的樟木架子上,按宣和博古图样式陈列着礼器。 青铜豆簋摆放得错落有致,期间穿插着秘色瓷净瓶和琉璃托盏,最下层藤箱里整匹的越罗完好如新,翟鸟纹在灯光下泛着虹彩。 “这匹缭绫都够在津沽盘间门面了。” 包子扯出一段布料比划,惊起细碎的银光,竟是掺着孔雀羽线的织金锦。 “我说果子,川子,你俩别愣着了,赶紧打包啊!”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各自的内心应该都是不可置信。 一个小小的宋墓,居然弄出这么多宝贝,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这些东西咱一趟拿不完呐。” “那就分两趟,三趟,一件都不留下!” 第八百五十二章 古董不等于天价 这么多件冥器,我们分三批运出墓室。 这也是我们行动这么多次,收获最多的一回。 这些东西普通的贩子一口肯定是吃不下的,分批处理,我又害怕夜长梦多。 思来想去,也只有陆正祥有这个实力了。 别怪我不想着三伢子,上次他从包子那拿走的战国玉璧,到现在还差二十万没给包子呢。 我们要变现,换成钱在手里才有安全感。 可能大家对这种东西的价值存在一定的误解。 很多人把古董和天价划等号,并非所有的老物件都值钱。 就像古钱币,同样是铜铸普通朝代的流通货币可能只值几块钱,但若出土一枚存世稀少的祺祥通宝,价格就能飙升到数十万元。 再看木雕,寻常百姓家的旧桌椅,可能只是拆了当柴烧的命运。 可若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雕刻着吉祥纹饰的精品,立马身价倍增。 即便是同类型的古董,差异也十分悬殊。 紫砂壶里,顾景舟大师的手工壶能拍出千万的价格,而同时代普通匠人批量制作的壶,可能连零头都不及。 古玩市场就像一片深不可测的海洋,真正能掀起巨浪的稀世珍品,永远只是少数,大多数老物件,都只是岁月长河里的普通涟漪。 说白了,古玩的价值,取决于它的存世量以及其背后的故事价值。 闫川蹲在崖边的松树林里,用工兵铲在地上画着坐标。 “咱们分三批埋吧,东边埋铜器,西边藏瓷瓶,最值钱的织金锦裹上防水布埋中间。” 包子抱着那匹越罗不想撒手:“要我说,就该全都带着,坐火车往粤州去,半夜往行李架上一搁。” 我往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你当铁路警察都是瞎子?到时候都背你身上,过安检的时候算你自首。” 最后,我们挑了一面最小的海兽葡萄镜带在身上,先让陆正祥看看货,感兴趣再往下谈。 包子把海兽葡萄镜揣进口袋时,镜钮上的鸳鸯锦绦突然断了一节,我心头猛的一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两天后,粤州华林街玉器市场,包子坐在马路旁的摊位上吃着肠粉,眼睛却盯着过路的美女,那白花花的大腿很下饭。 “南北差异啊,你看看人家这里的女人,短裤都快到大腿根了。” 我突然想起了陆小曼,这个当时包子看上的女人,不知道现在结婚没有。 “包子,你说你要是看到陆小曼,尴尬不?” 包子呲着牙,好像想咬我:“你竟问那些挨揍没人拉着的话,我尴尬鸡毛?陆小曼只是我年少时一见钟情的众多女人罢了。” “嘁……” 吃完肠粉,我们按照陆正祥给的地址,找到了祥瑞轩。 “三位老板,新到的缅北玉镯……” “找陆老板看货。” 我打断伙计的客套,蛇皮袋往柜台上一墩。 铜镜与玻璃台面相撞的脆响,让伙计的耳朵动了动。 这伙计也不简单。 “好嘞,几位稍等,我去通报一下。” 祥瑞轩里间茶室里飘着沉香,陆正祥正用放大镜贴着镜面游走,镜钮上的鸳鸯锦绦在他指尖打了个转。 “北宋中晚期,长安官造,不过这绦子…” 他突然抬头盯着我:“吴果,这绦子上的双头凤纹,可是蜀锦才有的织法,你不是说在鄂西弄出来的东西吗?” 陆正祥这个问题有点多余,你管它是哪的东西,是真的就行呗。 “蜀道难行,锦绦过秦川。” 我刚想岔开话题,闫川突然来了一句。 陆正祥哈哈大笑,说没想到年轻人中还有人知道这个典故。 “东西不错,但是让我一下子吃下这么多,我也消化不了,你们知道,出货也需要周期,压本钱呐。” 来了来了,这老狐狸想压价。 “陆叔,这批货的品质你不用怀疑,这枚镜子算品相最差的一个了,而且那织金锦……” 陆正祥打了一个响指,打断了我的话。 “我合计合计,你们晚上别走了,大家也好久没见面了,晚上我做东。” 晚上,白天鹅,陆正祥这顿饭可是没少破费。 陆小曼与陆正祥一同前来,她看到包子的第一句话就是:“哎呦,你瘦了。” 包子撇撇嘴,问陆小曼他哪里瘦了? “衣服瘦了。” 有陆正祥在场,包子也不好说一些胡话,我估计以他的性格,早就在心里想好反击的话了。 他会说陆小曼大了,脑袋大了。 大家入座后,陆正祥打开茅台,倒在分酒器里,然后转到我们身边。 “许久未见,咱们先喝一杯,叙旧的话一会再说。” 其实我并不觉得茅台有多好喝,可能是其昂贵的价格和品牌价值导致的大家对其趋之若鹜吧。 一杯酒下肚,食道火辣辣的,这时陆正祥开口说道: “吴果,你那批东西我考虑了一天,主要是现在只是你的口述,我还没看到全部东西,就这一个海兽葡萄镜只能说品质还行,要不,等看到所有东西以后,咱们再谈价格?”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陆叔,从鄂西到粤州最少一千公里,我们就大摇大摆的拉过来,估计刚过收费站就被按住了。” 陆正祥笑了笑,说我们完全可以走小路。 小路? 小路更不安全了,晃晃悠悠最少两天时间,路上出不了半点岔子。 “陆叔,我们觉得你有那个实力,所以我才直接过来找到你,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现在的你给我的感觉是畏首畏尾的,完全没有当时对付鬼王堂那么意气风发了。” 陆正祥闻言只是笑了笑,陆小曼却不愿意了。 “你知道个屁,现在道上不太平,有再多钱也不敢轻易冒险,你自己去看看海关那边,一个月能截下来多少走私到国外的古玩!” 包子嘟囔了一句:“国外去不了,就在国内销呗,我不信那些藏家能戒了这个爱好。” 我看到陆小曼陆小曼的嘴动了动,看嘴型好像是对包子说“上班”。 “这样吧,我让小曼跟你们走一趟,到那看看这批货的具体情况。” 陆正祥的这个决定让包子直翻白眼,这一路上,两个人估计有的斗了。 第八百五十三章 分期付款 也不知道包子怎么想的。 陆小曼本来要开车和我们一起去鄂西。 他偏偏要坐绿皮火车。 我问他为什么,他只是嘿嘿一笑,说开车的话,肯定要当免费的司机。 我觉得他这个借口说的有些牵强,这家伙可能是想与陆小曼有更多相处的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陆大小姐之前看不上包子,现在估计也够呛。 绿皮火车上在铁轨上咣当摇晃,陆小曼嘴里不停抱怨,她说包子这是典型的没苦硬吃。 包子把蛇皮袋垫在屁股底下,冲着座位对面的陆小曼咧嘴。 “我说陆大小姐,您这细皮嫩肉的跟我们钻山沟,不怕被野猪拱了?” 陆小曼掏出包里的消毒湿巾擦桌子:“野猪拱不拱我不知道,但某些人要是管不住嘴,我倒是不介意用洛阳铲给他通通肠胃。” “好家伙,您玩的怪花,从哪通?” “从你嘴里。” 我憋着笑看窗外飞驰而过的芭蕉林,闫川正在往水壶里灌水。 突然车身剧烈摇晃了一下,陆小曼头上卡着的墨镜顺着领口滑进了衣服里,包子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往哪看呢?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当古玉盘?” 陆小曼抄起水瓶拍在他的脑门上,包子揉着额头嘟囔:“盘包浆是吧?就你这凶样,一辈子也嫁不出去。” 话刚说完,脑门再次被水瓶砸中,我和闫川怕殃及的身上,赶忙站起身,脑袋却撞到了一起。 陆小曼笑的花枝乱颤,胸前的翡翠平安扣在阳光下晃出一道绿光,包子一时间看得竟有些呆住了。 第二天在鄂西的盘山公路上,陆小曼的高跟鞋卡在碎石缝里。 包子蹲在旁边嚼着口香糖:“谁上山穿高跟鞋?要不然我勉强背你一会?” “那次你偷摸我腰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 陆小曼甩开包子的手,我和闫川这两个吃瓜群众对视一眼,好家伙,包子和陆小曼之间还发生过这事? 看来那段时间,包子在粤州没少占了陆小曼的便宜啊。 闫川挑了挑眉毛,然后对我淫笑一声。 “你要是能把我双高跟鞋完完整整带下山,你们的货我多给你加两成价。” 包子听陆小曼这么一说,瞬间来了精神,扯下外套把高跟鞋包成粽子绑在腰间。 远远看去,包子就像长了条金属尾巴的穿山甲,路过的赶牛老汉看到后直喊:“山精现世咯。” 我觉得这段路途包子并不无聊,他和陆小曼在前面打打闹闹,我和闫川在后面远远吊着,不去当那个电灯泡。 “果子,你说他俩要是真成了,包子还有好日子过吗?” “放心,成不了,陆正祥那老狐狸不可能那么轻易把女儿嫁给包子,像他这种身份的人,联姻是要讲究利益的。” 闫川撇撇嘴,说那不是拿自己的女儿当利益筹码嘛。 筹码?富家千金爱上穷小子只有电视剧里才有。 包子虽然算穷小子,但他背后没有资源。 药王观又不能配制长生不老药。 当我们掀开松树林里的防水布时,陆小曼的眼神突然变了。 她掏出放大镜贴近铜器表面纹路,接着指尖又在瓷瓶开片处轻轻一抹。 “北宋官窑的冰裂纹,错不了。” 说着,她转身又抖开织金锦。 “这应该是宋代哪个王府流出来的贡品,你们可真是……” “真是挖到宝了是吧?就说跟着包爷混,绝对苦不了你。” 包子得意的抖着腿。 “真是暴殄天物!织金锦能这样直接裹着埋吗?知道湿度变化对丝织品损伤多大吗?还有这位铜器上的绿锈!” 陆小曼突然变脸,她足足骂了半个小时,从文物保护到考古伦理。 我和闫川早就躲一旁挖土玩去了,反正不着急。 “大小姐,您累不累,要不给您搬把椅子?我们不是文物保护专家,保护文物还轮不到我们,我在意的是你现在货也看了,能不能收获?” 陆小曼气哼哼的掏出卫星电话:“爸,按他们说的价,但要分三期付!” 挂了电话,包子不愿意了。 “为啥要三期?回头你赖账怎么办?” 陆小曼鄙视的看着包子:“别瞪我,现在条子盯的紧,大额转账和取现容易出事!再说,我们陆家会差你这仨瓜俩枣?瞧不起谁呢?” 陆家确实看不上这仨瓜俩枣,之前讲好的两千万,陆小曼看到货之后居然没讲价。 “你说的加两成呢?” “等你把我的高跟鞋带下山再说吧。” 我们三个成了苦力,一趟一趟穿梭于山林之间。 终于在夜里十点多,把这些东西都搬到了公路旁。 陆小曼提前联系好的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装车的时候,她照着清单清点着冥器,忽然在一个鎏金银壶前停住。 “这壶耳上的缠枝纹…不对啊。” 她掏出强光手电细照:“这里本该是并蒂莲,怎么多了个花苞?” 包子凑过来一看,说道:“那这玩意儿你是不是给少了?” 陆小曼突然合上账本,撇嘴笑到:“价格订好了,你还想再多要点?明天装车,走国道经湘南去琼岛,我爸在崖州有艘游艇,公海上交易最安全。” 包子正往嘴里灌水,闻言呛的满脸通红。 “去琼岛?那我要住亚龙湾,听说那边都是比基尼。” 陆小曼慢条斯理的擦着金丝楠木匣:“听说那边的海关缉私艇配有热成像仪,你要是想穿着橘色马甲过年,尽管去浪。” “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突然看上我了?” “滚!” 次日清晨,起了大雾。 三辆改装过的五菱宏光载着冥器驶向国道。 陆小曼坐在有车的副驾驶,她摇下车窗,忽然扔给包子一个锦盒。 “把我高跟鞋带下来的谢礼,带着它,下个月来粤州取第二笔款。” 包子迫不及待的打开锦盒,里面竟是那枚断绦的海兽葡萄镜。 待陆小曼的车队离开,包子捧着铜镜傻笑的样子,像极了第一次收到情书的毛头小子。 闫川碰了一下我的胳膊,说道:“夏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们发情的季节。” “那不是春天吗?” “包子属狗的,不分季节。” “……” 第八百五十四章 包装铜镜 我和闫川决定立刻启程返回津沽。 但包子却不容易,非要去,问他鄂西城里一趟,问他干什么,他说去做个盒子。 “什么盒子?” “装铜镜的盒子。” 我和闫川站在鄂西老城的石板路上,包子捧着锦盒走的小心翼翼,就像捧着一个刚满月的小娃娃。 芳华阁门口,包子的大嗓门吓了老板一跳。 “掌柜的,你这能做紫檀盒子吗?” 透过花雕窗,我看见店主扶了扶老花镜:“后生仔,你摸的那是越南黄花梨。” “这破镜子还用得着装裱?要我说直接塞蛇皮袋里,跟他的臭袜子作伴最合适。” 包子回头瞪了闫川一眼,店主拿着鸡毛掸子出来,问包子要什么款式的檀木盒。 “订个镜盒,要嵌银丝,内衬用苏州绸。” 好家伙,这铜镜又不是陆小曼给他的定情信物,下这么大血本干嘛? 要我说,直接扯两丈红绸子包上,再配个蝴蝶结,最配包子的气质。 包子刚要进店,突然被芳华阁旁边五金店叮叮当当的动静吸引。 透过蒙灰的玻璃窗,我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正在货架前摆弄一把九曲锁。 “杜三手!” 我脱口而出。 杜三手转身时也看到了我们,他转着手里的钥匙串,从五金店里走出来。 “哟,这不是小吴和小包嘛,给相好的买首饰?” 他目光扫过包子怀里的锦盒,包子把锦盒往身后藏:“杜叔,你不是在莞州享受生活嘛,怎么跑这里来了?” “出来活动活动筋骨,要不然这把老骨头要酥掉了。” 杜三手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手上绝对有个大项目。 “杜叔,是不是缺钱花了?准备弄点零花钱?” 提到钱,杜三手牙咬的咯咯直响。 “之前的那些金锭,被吴老二借走就是肉包子打狗,每次一跟他提这事,这个不要脸的总是找各种理由。” 我摸了一下鼻子,他这话好像是说给我听的,毕竟当时金锭是我借出去的。 “杜叔,有啥好项目?分享一下,过后我把金锭的钱给你补上。” 杜三手看着我,嘴撇到了耳后根。 “跟啥人学啥人,吴果你算是学到了吴老二那不要脸的精神。” 杜三手抬脚要走,被包子拦了下来。 “杜叔,你看你,那金锭也有我的份,我都没说啥。” “你们穿一条裤子,专坑我这老头子。” 包子说天地良心,金锭他到现在都没看到。 “得了得了,你俩也不用在这跟我唱双簧,我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散心,顺带了解一下最近老城墙拆迁,挖出的那个万历间的石函。” 杜三手故意压低了声音,好像是想勾起我们的好奇,然后不跟我们说细节,让我们干着急。 石函就是用石头做成的匣子,在古代通常用来盛放重要的物品。 “哦……石函。” 包子拉了一个长音,抱着锦盒往芳华阁门口走。 “杜叔,那你忙你的,我们还有事。” 杜三手见状,骂了我们一句“小兔崽子”,然后拔腿便走,但走了几步之后,又突然折返回来。 “小吴果,我还真得需要你帮我个忙,鄂西有熟人不?让他帮我打听打听当年溶洞景区门口等我石狮子现在去哪了。” 我看着杜三手,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在鄂西并没有熟人。 我拢共拢共才来鄂西两趟,进城里更多第一次,怎么可能有熟人? “杜叔,你去景区问问啊,那里的人肯定知道。” “你真聪明,这个办法都被你想到了。” 杜三手说的反话,我岂能听不出来? “杜叔,你在江湖上的人缘肯定比我广,你还是问问别人吧。” 杜三手哼哼着离开了,等他走了以后,闫川突然对我小声说道:“果子,一般石函里装的东西都不简单,像佛教的舍利子,珍贵的经卷,或者重要的文书,信物都装下石函里。” “你的意思是咱们插上一脚?” 闫川点点头,说反正跟杜三手挺熟,不如先看看情况。 “等包子弄完礼盒再说吧,我也是服气了,陆小曼魅力那么大,把包子迷的神魂颠倒的。” 闫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问他眼里的西施是谁? 闫川老脸一红,想了半天才说道:“我喜欢男的。” “你特么滚远点。” 闫川心里应该也有自己的白月光,只是这小子平时闷骚的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包子做好檀木盒,心满意足的走出芳华阁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 “果子,杜三手说的那个景区,我刚下跟店主打听了一下,他说当年重新修缮景区的时候,那对石狮子可能被文物贩子给收走了,这会说不定在哪个地方当摆设呢。” 如果说打听一个人,或许还简单一些,但要打听一个物件,特别是那种没有存在感的物件,谁会留意其去向呢? 所以我觉得杜三手,来鄂西也是白忙活。 “他肯定是从石函里知道了某些线索,估计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找石狮子,咱们就别跟着凑热闹了,或许他们要找的东西还没我这海兽葡萄镜值钱呢。” 包子说着,小心翼翼的把檀木盒放进背包。 “那是,你这海兽葡萄镜都快镶金边了,上边是不是还有陆小曼的体香?” “老子愿意,你管得着吗?单身狗。” 闫川撇撇嘴,说包子是单相思,人家陆小曼根本没那个意思。 谁知道包子听了闫川的话,直接说道:“命盘上打断红线缠上了经纬,那是命运的馈赠,业火焚烧到我身上时才明白,原来相遇是缘。” 我和闫川听的直咧嘴,胃里还没消化的饭差点吐出来。 “你特么可快打住吧,我受不了了,呕……”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短信提示音。 拿出手机一看,是杜三手发来的短信,内容是:“你们在城西,帮我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土地庙,庙门口有没有石狮子。” 石狮子里面,绝对有杜三手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第八百五十五章 石狮子 我们在城西转了三圈,也没见着土地庙。 我估计杜三手想在整个鄂西找石狮子,难度不亚于让陆小曼同意和包子相处。 为啥要拿包子打比方? 因为这货此时正抱着檀木盒傻笑,我觉得他此刻应该在意淫自己和陆小曼之间的美好场景。 我摇摇头,这哥们算是没救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那些夜总会的小妹妹还等着他去拯救呢。 “这破地方连个土地庙都找不到,杜三手是不是在耍咱们啊。” 包子终于舍得把檀木盒放进背包里,他咕咚了一瓶矿泉水,把瓶子捏的咔咔响。 七月份的日头毒的很,我感觉自己后背的短袖已经洇出一片汗渍了。 城西这片老居民区像是被时光遗忘了,青砖墙上还刷着计划生育好的褪色标语。 “给杜三手打个电话吧,告诉他没有土地庙,也没有石狮子,咱们该走了,一会晒秃噜皮了。” 闫川蹲在砖墙的阴影下,神情有些萎靡。 我掏出手机给杜三手打电话,但是他没接,于是我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我们走了。 在路边等出租车,半个小时才有一辆经过。 上了车,我又想起土地庙的事,这出租车司机是活地图,或许他应该知道。 于是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了一句,司机沉吟了一下说道:“以前后街确实有个土地庙,但后来改成公共厕所了。” “那土地庙门口是不是有石狮子?”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司机眉头紧皱,想了好一会才说:“我记得好像有,谁没事关注那个?你问这事干嘛?”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 “哦,我们是做石材生意的,想着收购一些没人要的石狮子,回去加工一下新款,用新石料的话成本太高。” 司机笑了笑,说我们这些小年轻倒是会算计,旧狮子翻新后按新的卖,一本万利。 司机开车绕过两排红砖筒子楼,走到了外环路山。 这时闫川突然指着车窗外让我看。 只见杂草丛生的土坡上,歪着半扇朱漆剥落的木门,檐角的风铃早就锈成了铁疙瘩。 一座破道观。 最引人注目的是门口那对石狮子。 “司机,停车!” 出租车司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靠边停了车。 “你们不是去车站吗?” 司机转了一下头,看到了破道观:“咦?这里原来没有石狮子啊,难道是土地庙那两座搬过来了?” 我一听他说这话,瞬间觉得这可能就是杜三手要找的石狮子。 “师傅,我们先不去车站了,钱你收好,留个电话,如果我们要去的话再联系你。” 这地方有些偏,一会想等车可能有些困难。 司机接过钱,乐的喜笑颜开。 我给的是打车到车站的钱。 走到道观门口,我看到左边那只石狮子裂了半张脸,右边的前爪还踩着一个足球大小的石球。 绕到石狮子后面,蹲下身抹去基座上的灰尘,一行小字显现出来。 “万历三十七年,这不是和杜三手说的万历年的石函是一个时期的?” 石刻的纪年让我吃了一惊,这时闫川说道:“你俩看狮子的眼睛,瞳孔好像是用黑曜石镶嵌的。” 包子伸手要摸,却被闫川一巴掌拍开:“你别瞎碰,万一碰到机关呢?” 包子刚想说话,道观里突然传来重物拖地的声音。 我们仨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摸到了窗跟下面。 透过破窗棂,我看到两个戴劳保手套的男人,正在搬动神龛。 供桌下露出个深坑,隐约能看到裹着油布条的条状物。 “妈的,这是啥?不是说东西就在这破道观里吗?” 另一个矮个子啐了一口:“这好像是祖师传承谱,有鸡毛用?” “谁?” 另一个高个子突然转头,我慌忙缩头,后脑勺撞在包子的背包上,与里面的紫檀木盒发出一声闷响。 我捂着后脑勺赶紧站起来,那一高一矮汉子已经抄着铁锹冲出来。 “别跟他们纠缠,跑!” 我拽起包子和闫川往道观门外冲,包子边跑边护着身后的背包,紫檀盒在里面晃的乱响。 身后传来叫骂声,铁锹刮地的动静越来越近。 “果子,跑个几把?让川子直接放倒他俩完事了呗。” “别影响了杜三手的计划。” “咱们不是已经影响了吗?” 闫川突然停止身形,蹲下身捡了一块石头,转身把石头抡圆了砸出去。 追在最前面的矮个子遭了殃,石头砸在他的脸上,鼻血顿时糊满了脸。 高个子见状,举着铁锹对闫川拍了过来,这家伙有两下子,一击未中,又抡起铁锹开始横扫。 闫川跳起身子,一下子踩住铁锹头,高个子想抽回铁锹却怎么也抽不动。 “你们来这找什么?” “找你妈!” 矮个子突然暴起,一把弹簧刀出现在他的手中,直直的刺向闫川的侧腰。 “川子,小心!” 包子突然拽下自己的背包,对着矮个子砸了过去。 背包里的檀木盒因为惯性被甩了出来,正好又砸在了矮个子脸上。 “我尼玛……” 矮个子这回真是血泪一起流,他蹲在了地上,手里的折叠刀也掉落下来。 包子趁机跑过去飞起一脚,踹在了矮个子的后腰上。 高个子见状,转身想跑,却被闫川提着铁锹追了回来,然后抱着头和矮个子蹲在了一起。 “多简单的事,跑什么?” 包子鄙视我一眼,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檀木盒,哀嚎一声:“我的信物啊……” 包子刚才能在危机时候用檀木盒帮闫川解围,证明在他心里,兄弟情大于爱情。 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两位,你们在这破道观里找什么呢?” “找你妈。” 矮个子依然嘴硬,被包子一拳又打在了鼻子上。 “我看你是不想要这个鼻子了?” 说着,他又把目光看向高个子。 “给你个机会。” 高个子看了矮个子一眼,然后说道:“其实我俩也不知道找啥,只是听说有石狮子的地方,有宝贝。” 第八百五十六章 赵老头 对于高个子的话,我自然是不信的。 于是揪起他的衣领准备上点强度。 这时,道观残破的木门突然四分五裂,接着,七八个戴着京剧脸谱面具的壮汉鱼贯而入。 最前面那人手里拿着九节鞭,我以为他们是高个子和矮个子同伙,便出言嘲讽道:“怎么?唱京剧呢?” 对方没说话,九节鞭已经带着风声抽了过来。 闫川反应最快,抄起地上的铁锹横在胸前:“小心。” 铁锹柄应声而断,闫川虎口震裂,鲜血顺着掌心往下淌。 包子怪叫一声,抡起檀木盒就往使鞭子那人脸上砸,盒子擦着对方的耳朵飞过,在墙上撞出一个凹坑。 “我的定情信物啊。” 包子的惨叫声吸引了这群人的注意力。 我趁机抓起香炉里的陈年香灰扬出去,最前面三个人顿时捂住眼睛踉跄后退。 矮个子给高个子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连滚带爬往门外爬。 “别让那俩孙子跑了!” 我话音刚落,脖子突然一凉,戴着关公面具的壮汉不知何时绕到我的背后。 冰凉的匕首贴着我的大动脉:“小崽子,还挺能折腾?” 此时,我感觉到了死亡的滋味。 我知道,只要我敢乱动一下,他的匕首会毫不留情的划开我的血管。 “你们是谁?” 大汉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闫川和包子控制起来。 我被当成了人质,他俩也是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唿哨声划破空气。 我身后大汗的匕首当啷一下掉落在地上,他捂着手腕倒退,而我则赶紧脱离他的控制,身体一闪,余光瞥见壮汉的手腕上插着半截啃剩的苞米芯,金黄的玉米粒还在往下掉。 见此情形,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得是多好的内力才能将玉米芯当作暗器? 我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丁一。 我认识的人里,除了他,好像没有别人有这个本事了,古村长可能都不行,至于我干爷爷楚怀中,年轻的时候应该也差不多。 “我说各位,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只见门口逆光站着一个小老头,左手拎着塑料袋,右手还举着半根烤玉米。 小老头说完,突然甩手掷出玉米棒,正中持鞭人的面具。 趁对方被阻的瞬间,老头衫下摆翻飞,三枚铜钱镖贴着我的耳畔掠过,精准打在另外三人的膝盖。 道观里顿时乱作一团,闫川抄起供桌上的烛台当短棍,专挑对方关节下手。 包子把空背包抡的虎虎生风,像极了人形流星锤。 我抓起香案下的草席往人堆里扔,扬起的灰尘呛得众人直咳嗽。 那小老头鬼魅般闪了进来,持鞭人见状低喝一声:“撤!” 然后面具人抬着受伤的同伴迅速退去,等我们回过神来,道观里只剩下满地的狼藉。 “您这手飞玉米的功夫……” 闫川盯着小老头欲言又止,他却掏出皱巴巴的烟盒。 “年轻时在杂技团混过饭吃,别说这个,把院子给我打扫干净了。” 啊? 我们三脸懵逼,难道这小老头是这破道观的主人? “大爷,不是,前辈,这道观是你的?” “让你们打扫就打扫,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们赶紧听话照做,生怕一会他也对我们甩出玉米芯。 “哪个王八蛋动的神龛!” 屋里传来小老头的怒吼声,我们赶紧各忙各的,生怕他迁怒到我们头上。 没一会儿,老头从屋里走出来,怒气冲冲的说道:“赶紧干活,一会把房间里也给我打扫了!” 这时包子发话了:“前辈,是那一高一矮动的神龛,我们看的清清楚楚。” 老头上来对着包子的屁股就是一脚:“你看到了不说制止他们!” 包子捂着屁股,那叫一个冤呐。 等我们打扫完院子,小老头把我们叫到院子一侧,他正翘着二郎腿喝茶,见我们仨低眉顺目不禁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锐气都没有。” 奶奶的,在他面前我们敢有锐气吗?一不小心就得被他给锉了。 “前辈,你为啥帮我们?” 我想了好久,终于把这个憋了很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可没说帮谁,两拨人里他们都戴着面具,你说大白天的这不是没脸见人吗?所以肯定不是啥好人。当然了,你们仨也不是啥好鸟,但起码比他们顺眼多了。” 呃,比那些人顺眼,居然成了我们脱险的原因。 “前辈,还没请教?” “别前辈后辈的,老子姓赵,赵钱孙李的赵。” 老赵头抠着脚丫子,问我们是不是为了门口那对石狮子来的? 我哪敢承认,一个劲摇头。 “这破道观我守了三年,也没见有人来过,最近这两天倒是热闹起来了,我就出去买个苞米,家就差点被人偷了。” 老赵头话音刚落,闫川扫地的动作突然顿住,他捡起铁锹,锹把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顺着闫川的目光看去,道观门口也没人啊,他怎么这么紧张? 这时,老赵头突然抄起茶缸朝门外掷去。 白瓷缸子擦着矮个子的头皮飞过,这孙子居然又摸回来了。 他这是挨揍没够啊。 包子抄起供桌上的烛台就冲,结果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 闫川倒是利索,拎着铁锹跑过去,一锹拍在高个子后腰上。 但却听到铛的一声,这孙子出去这么一会,居然在衣服里垫了钢板。 我跑过去准备再教训一下矮个子,没想到他居然掏出一个喷雾罐。 防狼喷雾? 这哥们咋想的? 把我当色狼了? 还没等矮个子喷出喷雾,老赵头的铜钱镖后发先至,钢镚大的铜钱生生把喷雾罐凿了个对穿。 白色雾气在阳光下弥散,高个子趁这个机会,把手里的钢钎捅进石狮子的裂缝中。 “喀啦啦”。 一阵阵碎石崩落,石狮子居然被高个子撬裂,这玩意质量也太不过关了。 片刻后,石狮子轰然倒地,狮腹里竟然滚落出一团用绸子包裹的物件。 这就是杜三手要找的东西吧? 第八百五十七章 镇寺之宝 看下石狮子里掉落出来的东西,我正要扑过去,道观外突然传来汽车的急刹声。 那群戴京剧面具的人,又杀回来了。 他们这是谁给的勇气?刚才老赵头没打痛他们? 不过此时老赵头依然老神在在,他端着茶缸子,一副看戏的样子。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面具人要抢包裹,高矮个要护包裹,我们仨被夹在中间。 这时,老赵头把搪瓷缸往石阶上一磕,茶水沫子溅到包子刚擦干净的门槛上。 “我说你们把我这里当动物园了?进门不要门票是吧?” 说着,老赵头突然扯开老头衫,内衬上居然别着二十多枚铜钱镖,阳光下金灿灿的晃人眼。 “小崽子们看好了!” 他两指夹住铜钱猛的甩动手腕。 “这叫金钱落地…哎卧槽!” 老赵头帅不过三秒,他甩镖时用力过猛扯到了裤腰带,褪色的红裤衩差点掉到脚脖子。 趁众人愣神之际,我抓起香炉扣在拿九节鞭那人的头上,香灰撒了他一脸,气的他哇哇乱叫。 高个子突然掏出一把土制手枪,对众人比划起来。 怪不得他敢反过来,原来是枪给了他勇气。 “都别动!这东西是老子找到的,谁敢抢,先问问我手里的枪答不答应。!” 高个子眼珠子通红,不过他话音刚落,一枚铜钱镖精准的打在他的虎口上。 老赵头已经提好裤子,并晃晃悠悠的向我们这边走来。 “那群戴面具的,你们不服是不是?过来打我,赢了东西拿走!” 听赵老头这么一说,那群戴面具的十分不讲武德的一拥而上。 打斗声瞬间响彻整个院子,而我们仨,则是盯着高矮个,枪已经掉在地上,对我们来说也就没有了威胁性。 包子攥着拳头,狞笑着走向矮个子:“哥们儿,包爷陪你练练。” 包子这小子,专挑矮个子的鼻子打,那鼻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飙。 而高个子,则被闫川骑在身下,大嘴巴子招呼的十分到位。 我则是蹲下捡起绸子包裹,很好奇,这里到底是啥东西,能让这些人知道老赵头在这里,还要过来抢。 绸子下还有几层宣纸,一层层剥开之后,里面的东西让我直咧嘴。 “少林武功秘籍?” 包子斜眼看了一下,差点没笑死。 他放开矮个子,拿起我手里的旧书册翻看。 “哈哈哈,果子,你跟着书里面的动作练,没准能练成金钟罩铁布衫。” 闫川也从高个子身上起来,看到这本少林武功秘籍之后,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这么多人就为了抢本破书?要练绝世神功?” 此时那群面具人站着的没剩几个,他们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纷纷往门外撤,但老赵头可不会给他们机会。 “我这破观也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几枚铜钱飞出,剩下的面具人倒地哀嚎。 高矮个见状想跑,却被老赵头的两枚铜钱打在腿上,那跪的比上坟还标准。 老赵头走到我们身边,拿过那本武功秘籍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几百年前的人也这么恶趣味,这书你们拿走照着练吧。” 就在这时,道观外又传来脚步声,我够头一看,杜三手居然找过来了。 他看到我们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你们不是走了嘛……” 当他看到院子里躺的一群人和跪在地上的高矮个后,摸着下巴说道:“这些人鼻子这么灵?这事传开了?” 我心想,你杜三手人在莞州都能听说鄂西可能有好东西,人家肯定也知道。 “杜叔,给,石狮子里出土的武功秘籍,可能有降龙十八掌。” 我把书递给杜三手,他接都没接一下,摇摇头:“人生啊,你糊弄我我糊弄你,明代人也这么喜欢恶作剧?” 半个小时后,道观里终于消停了。 我们又干起了保洁员的工作,杜三手和老赵头在一旁聊天,这俩人居然是老乡。 老赵头全名叫赵守拙,听着就像武侠里隐藏在世的高人。 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两个老头那是相见恨晚,情到深处差点没对着观里的神龛磕头拜把子。 下午两点多,我们率先告辞离开,估计杜三手得在这里待几天,赵守拙也希望他能陪陪他,毕竟人生难得一知己。 晚上八点,火车在鄂西的群山间穿行,包子抱着方便面桶吃的欢快,闫川靠在椅背上打盹,我无聊的翻开那本少林武功秘籍。 “还看呢?就这破玩意儿,我说它值两桶方便面的钱都算抬举了。” 包子用叉子戳了戳书页,我摸着书脊处微微凸起的针脚,突然发现第三十六页和第三十七页之间,似乎比别处厚一些。 正要细看,闫川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包子:“你能不能不秃噜?” “吃面不就得秃噜吗?你不秃噜吃一个我看看?” 闫川懒得理他,而是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道:“要不你泡水试试,武侠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包子闻言,从我手里抢过武功秘籍就往泡面汤里泡。 “操!” 我手忙脚乱抢救出湿漉漉的书册,却在抖落泡面汤时看到夹层里飘出一张泛黄的桑皮纸。 “我去,还真泡出个东西!” 我拿起桑皮纸,展开一看,是一幅工笔绘制的建筑图样,标注的地宫二字旁还画着一个莲台,旁边小楷写着“万历二十四年永安寺镇寺之宝。” 永安寺?镇寺之宝? 包子的眼睛亮了起来,手里的泡面也被他放在了桌板上。 “果子,永安寺可是明代古寺,不过现在落魄了,现在我估计里面连个和尚都没有。” “为啥落魄了?” “我记得我是听我师父说的,六六年破四旧时,永安寺的和尚连夜把三十多箱经卷和佛像埋了,后来那群和尚也失踪了。” 包子说完,从我手里拿过桑皮纸,反复看了几眼后说道:“你看他标注地宫是不是在大雄宝殿的正中央?” “你俩说,这个镇寺之宝到底是啥东西?” 第八百五十八章 经卷 我们在中途下了火车,买了去川蜀的车票,这次终于买到卧铺了。 闫川买了四打啤酒,他说火车得咣当一天一夜,喝多了就睡觉,醒来继续喝,很快就到地方了。 一天后的我雨夜,我们到达保宁。 冒着雨前往永安寺,出租车司机一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 永安寺残破的我院墙外,手电筒光束扫过野草疯长的庭院,八十年代重修的水泥大殿在雨中泛着冷光。 “好好的寺庙怎么没人了?” “没香火呗,你以为这帮和尚会像道士那样守着一座破庙?” 趟过半人高的野草,裤子上沾满了雨水,来到大殿内,包子看着几吨重的花岗岩供桌直咧嘴。 “地宫入口在供桌下面?咱仨就是属蚂蚁的也钻不下去啊。” 我举着手电筒环顾大殿,桑皮纸上画的就是这里啊。 “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机关。” 接着,我们开始在大殿里全方位无死角的寻找大殿内可能存在的机关。 特别是有些四周的墙壁上,成了我们着重研究的对象。 包子左敲敲,右看看,没一会就失去了耐心。 “实在不行咱们来硬的吧,我去弄点雷管,把地炸开。” “恭喜你,喜提银手镯一副!居民区你还敢这么玩,看来你很想给帽子叔叔增加业绩啊。” 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他找不动了,本来在火车上就没睡好。 “你还记得之前说不减肥就是狗吗?我估计陆小曼就是看你胖才不喜欢你的。” 闫川的这句话直接刺激到了包子,他猛的站起身,解开上衣扣子,露出像怀孕七个月的肚子。 “我这不是胖!是壮!你摸摸,都是肌肉。” “对对,鸡肉,以你的嘴为腚。” 说着,闫川也不再理会包子,开始沿着墙慢慢走。 大概五六分钟,我正检查供桌上有没有可能藏着机关时,闫川突然大喊:“快过来!” 我赶紧跑过去,他的手电筒照着墙角,那里有个排水沟。 青石砌成的沟渠里,几块带着莲花浮雕的断碑反扣着,排列方式竟然和图纸里的完全吻合。 “应该就是这里了。” 闫川赶忙趴在地上,把手伸进小沟渠里,尝试挪动那几块断碑。 断碑可以活动,但我们想象的机关并没有出现。 “不对,这玩意应该跟密码锁一样,有特定的开启密码。” 这时包子突然说道:“让我来试试。” 闫川给包子让地方,包子趴下来后,就像一只成了精的大海豹。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地底突然传来沉闷的齿轮转动声。 包子起身拍了拍手,得意的说道:“多简单点事?按照乾三连的方位挪动就OK了。” 供桌缓缓移开半尺,露出个仅容孩童通过的洞口。 腐湿的寒气涌出来的瞬间,包子突然拽住我俩:“等等,你们听……” 幽深的地道里传来模糊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人拖着铁链走路。 我们屏息等了十分钟,那声音却没有再出现。 “下面会关着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吧?” “你看多了?要是关着人,天天吃的喝的是你送过去的?” 包子闻言,把从赵守拙道观捡的铜钱咬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可能是老鼠。” 这洞口太小,包子钻不进去,正好留着他在外面放风。 我第一个钻进洞口,在手电筒晃动的光圈里,墙壁上突然出现大片朱砂绘制的符咒,那鲜红的颜色历经四百多年,竟然没褪色。 “和尚也用朱砂?我以为只有道士用呢。” 闫川看了我一眼,说和尚会用朱砂抄写经文,这玩意又不是规定只有道士能用。 通道又窄又长,我估计得走了二三百米,才走到了一个八边形的密室。 密室里的东西让我们傻了眼,几十个陶瓮整整齐齐码在墙边,每个瓮口都封着写满经文的黄绸。 “我咋感觉这里面好像是封印着啥东西,怎么那么慎的慌?” 我掏出匕首,小心翼翼揭开最近的那个陶瓮。 里面的东西让我松了一口气。 陶瓮里,是成套的鎏金佛像,最底下还压着一本功德簿。 我把功德簿抽出来,手电光扫过发脆的纸页。 “万历二十四年,弟子王守仁捐金二十两铸地藏菩萨像,后面还有宣德年间的记录。” 闫川哆嗦着手打开其他陶瓮:“这特么是历代僧人藏的文物窖啊!” 说完,闫川直接跑向了墙角:“这有个铁箱子!” 生锈的箱体上用梵文刻着镇寺之宝四个大字,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将其打开,里面却是一件褪了色的百衲衣。 这让我心里很失望,这么件破衣服,就是镇寺之宝了?真当这是唐三藏的袈裟啊。 闫川将百衲衣拿了出来,他说能放到箱子里绝对有问题。 将衣服在地上展开,扯开衣襟,密密麻麻的暗兜露出来,每个小兜里面都装着一卷微型经卷。 “唐吐蕃会盟盟书残卷?” 闫川声音有些发抖。 “这应该在国家博物馆的东西怎么在这里?” “佛不是说一切随缘吗?那肯定是为了等咱仨这样的有缘人,别愣子了,往出搬吧,包子肯定等急了!” 我和闫川开始往外面搬陶瓮,在外面望风的包子见到里面的鎏金佛像后,嘴都乐的合不上了。 “果子,川子,咱这是托了杜三手的福啊,回头得给他摆个场,不过他要是知道咱们找到这些东西,会不会把胡子气歪?” “先别管他会不会气歪胡子了,你能找个地方将这些陶瓮放起来不?明天直接买个面包车,找人直接出了!” 这样的事,包子自然不会偷懒。 整整三十个陶瓮被我们一扫而空,至于那些经卷,则是直接揣进了我们的口袋。 “果子,这些东西能出多少钱?” 我摇摇头,说佛教的东西拿捏不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些经卷能出个好价钱。 忙活到下半夜,陶罐被我们转移到野草丛里,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离开永安寺时,包子一步三回头,生怕这些陶瓮自己长翅膀飞了。 第八百五十九章 破面包车 这个夜晚注定是难熬的。 包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担心那些陶瓮被别人偷走了。 闫川安慰他,说那破寺老鼠去了都抹眼泪,谁没事往那跑什么? 但包子听不进去,快要天亮的时候他自己出去了一趟。 我想他应该是去看那些陶瓮还在不。 幸亏我们住的旅馆离永安寺不远。 清晨,我和闫川算是刚眯了一会儿,包子回来将我俩晃醒。 “别睡了,赶紧找个二手车贩子买辆面包车,这天又阴下来了,别浇坏了那些宝贝。” 我揉着眼睛看了下时间,才特么六点多,谁家卖二手车的这个时间开门? “果子,你想好联系谁出货了吗?实在不行给陆正祥打个电话问问,他还要不要货。” “你是想早点见到陆小曼吧?” 闫川无情的揭穿了包子的想法,但包子面不改色的狡辩道:“我那是觉得陆正祥有实力,他能收的起货。” 我摆摆手,打断了他俩,要是再说下去,俩人又得掐起来。 “贾三妮吧,她要不在保宁,那咱们就在这等她,要不然拉着这些陶瓮,可不好出城,交警的眼睛可毒着呢。” 说着,我掏出手机给贾三妮打过去电话。 我以为这个时间贾三妮还没睡醒,谁知道她秒接的电话。 “吴老板,是不是有好货啊?” “你咋知道?” “闲聊你也不能找我啊。” 我问贾三妮在不在保宁附近,她嘿嘿一笑,说巧了,自己正好在川蜀境内,不过距离保宁还有段距离。 “行,我等你一天,明天在保宁碰头。” 挂了电话,包子便拉着我和闫川去了二手车市场。 来的太早,几乎都没开门。 “都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急的跟狗一样。 包子没理闫川,而是看着停车场的车。 “就那辆面包车吧,看着挺破,应该不贵。” 半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等到了车贩子。 “这破车真要三千八?” 包子围着满是锈迹的松花江面包车转圈,轮胎缝里还卡着鸡毛。 车贩子蹲在报废拖拉机顶上嗑瓜子,说道:“兄弟,这价够实在了,你看这后备箱都能塞两头猪了,三千八买个遮风挡雨的车,睡觉都得乐醒。” 闫川弯腰检查底盘,突然拽出半截生锈的钢筋。 “这车出过大事故吧?下面的大梁都弯了。” 车贩子吐掉瓜子皮,眼神开始飘忽起来。 “大梁弯了又不妨碍开,谁开车能保证没有小刮小蹭是不是?” “这叫小刮蹭?” 我摸着发烫的发动机盖,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这辆破车,最终以两千二的价格成交。 车贩子接过钱的时候,笑得像吞了一只活苍蝇。 包子往驾驶室一坐,整个车身都往左倾斜,他摇下吱呀作响的车窗,问道:“兄弟,这车有质保吗?” 他这话都多余问,这车能保什么?保不散架? 出了二手车市场,天空又下起了小雨。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水痕,发动机轰鸣着前往永安寺。 用了十几分钟,我们将陶瓮全搬上了车,闫川缩在后排清点,当车子离开永安寺转进侧边小路时,包子突然猛踩刹车。 只见路边青石板上蹲着一个穿蓑衣的老头,怀里还抱着一只秃毛黑猫。 老头见有车过来,往墙跟挪了挪身子,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后车轮。 因为陶瓮的原因,后轮已经压得快碰上轮眉了。 “加油门走!” 我小声说着,那老头突然起身拦住了车。 “后生,有没有烟给我一支。” 闫川赶忙翻口袋,掏出红梅烟递给了老头。 老头用缺牙的嘴燃着香烟,浑浊的眼珠不断的瞟向车内。 “大爷,这庙里的和尚呢?” 为了不让老头发现什么,我赶紧出声转移他的注意力。 “九三年发大水,慧明师傅带着徒弟们在房梁上挂了三天,等水退了,他们也都不知道去哪了。” 老头话音刚落,他怀里的黑猫突然炸毛,冲着我们发出呜咽声。 “你这畜生,见人就想咬,回家给我抓耗子去!” 老头说完,抱着黑猫走到一边,并对我们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过去。 “后轮气不足了。” 车子驶过老头身边,我听到了他的提醒混合着雨声,显得十分朦胧。 “奶奶的,吓我一身冷汗,这老头神神叨叨的。” “那只猫也挺神叨。” 我们专挑小路走,拐了不知多少弯后,在一个巷子深处的悦来客栈住了下来。 墙皮剥落的天花板渗着水渍,老板娘嗑着瓜子打量我们。 “出示身份证,没有的话,结婚证也行。” 包子掏出三张假身份证拍在柜台上:“老板娘你真会说笑,你看我们像结过婚的人吗?” 回到房间里,我赶忙关上门给贾三妮打电话,把我们的地址告诉她。 贾三妮说不能在旅馆交易,明天早上九点,东门第三个跟电线杆下碰面。 她咋知道这里有几根电线杆子呢?来过? 挂了电话,包子扯着被雨淋湿的背心嘟囔起来:“这娘们整的跟特务接头一样。” 闫川掏出匕首削着苹果:“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咱车放外面没事吧?” “没事,我都用衣服盖上了。” 这几天睡眠严重不足,我让包子和闫川警惕点,然后爬到床上,没一会儿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是被踹门声惊醒的,闫川去开门,两道手电光在房间里乱扫。 “联防队的!查房!” 包子裹着被子装睡,鼾声震得床头柜上的搪瓷缸直颤。 闫川陪着笑递出烟:“同志辛苦了,我们是建筑队的,来这里干工地。” 穿绿胶鞋的联防队员,用警棍挑起包子湿漉漉的裤衩说道:“看你们年龄不大,建筑队的活能干?” “我们是第一次出来,老乡在建筑队里包小工,这不是今天下雨嘛,他让我们先等一天,雨停以后再去工地报到。” 闫川面不改色的扯谎,联防队员在屋里检查一圈,并没发现可疑的地方,便离开了。 “几点了?” “凌晨三点了。” 天快亮了。 第八百六十章 这东西我喜欢 清晨的阳光穿透玻璃窗,这场连绵的阴雨总算是停了。 我们是八点五十五分把面包车停在东门第三根电线杆下的。 电线杆上贴着祖传秘方小广告被雨水泡的卷了边。 闫川伸手扯下来念道:“专治杨梅大肠?这电线杆可够忙的。” 九点整,一辆农用三轮车朝我们驶来,用脚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贾三妮。 三轮车停在我们身边,贾三妮从驾驶室里钻出来,她今天穿了一身玫红色的西装,跟三轮车完全不搭。 “贾姨,你挺准时……” 包子话没说完,就被贾三妮的高跟鞋踹中小腿。 “叫姐,我有那么老嘛?” 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知道你们急,先验货。” 闫川掀开面包车的后备箱盖,用放大镜观察陶瓮。 “明代中期的陶罐子,火候还不够,这玩意值啥钱?” “贾姨,东西在罐子里面。” “都说了叫姐,你这小胖子欠揍是不是?” 贾三级掀开陶罐上的黄绸布,看到里面的佛像之后,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才对嘛,我以为你们就拿这些陶罐子来糊弄我。但这些佛像,市场价也不是很高。” 包子突然夺过佛像,瞪大了眼睛:“姐,你好好看看,底座上可是刻着内府监造呢!” 贾三妮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按住陶瓮:“小胖子懂的不少,可我这是打包一起带走哦。” 我不想在佛像上浪费时间,说实话,一共三十个佛像,我满打满算也没想过会超二百万,大头在经卷上呢,这玩意儿可是稀罕物。 “贾老板,这些货你大差不差的看一眼就行了,我还有件很紧俏的货想让你过过眼。” “货呢?” “在我衣服里躺着呢,咱们上车看。” 面包车里,当我掏出一卷经卷时,贾三妮突然拍开我的手。 “造孽啊,这东西你不带着手套拿吗?手上的油别浸里面去咯。” 她展开经卷,一时间竟看得入了神。 足足十分钟,贾三妮小心翼翼合上经卷,问我这东西是不是全套的? 我拍了拍胸脯,告诉她一页都不带差的。 “吴老板,这东西我喜欢,正因为喜欢,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的压价了,加上那些陶瓮里的佛像,一共四百八十万!” 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愣了一下,刚开始我觉得这经卷也就在一百到一百五十万之间浮动,没想到贾三妮出这么高的价格? 难道这里面还藏着什么猫腻? 见我思考的有些难产,贾三妮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嫌少?这价全国你也找不了两个人给你,实话告诉你,这东西是因为我自己喜欢,不准备转卖,所以才给你这样的高价。” 我看着贾三妮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没想到居然把她看害羞了。 她老脸一红,嗔道:“看什么看?” “你早上吃的烧饼吗?嘴角有颗芝麻粒。” 交易顺利。 贾三妮下车钻进自己的三轮车里,过了一会儿,从里面拎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递给我。 “昨天取的,一共四万八千张。” 我接过麻袋,老腰差点没闪了,这麻袋少说得有一百斤,贾三妮就一只手提过来了? 怪不得她敢带着这么多现金,看来手头上也是有两下子。 想想也正常,她要是没点本事,怎么敢干这一行? 我两手攥着麻袋口往面包车后座塞,包子和闫川开始卸陶瓮。 我打开袋子想要数钱,贾三妮突然过来按住我的手腕。 “先别看了,你最近是不是干了很多大买卖?” 她眼角瞥向远处的菜市场,几个挎菜篮的老太太正在挑西红柿。 “哪有什么大买卖?挣点辛苦钱罢了。” “装。” 贾三妮掏出香烟点燃,对着我的脸吐了一口烟雾。 “这个月二十八号,金水口岸边上有批缅玉过来。” 她突然压低声音:“里头夹着一件南诏国的金翅鸟兽银瓶。” 听到她的话,我被自己的口水呛的咳嗽起来。 “咳咳……就是传说中摆在廷尉三塔地宫的那个?” “那是仿品。” 贾三妮吐出烟圈,接着说道:“不过仿的够老,光绪年间廷尉土司请剑川木匠仿的。” 说完,她突然笑了起来:“够判十年了,敢不敢?” 我盯着泛潮的麻袋问道:“消息靠谱?” “上个月腾越那边死了六个人,你说消息靠不靠谱?” 贾三妮走到自己的三轮车旁:“都是折在了真佛面前拜了假菩萨。” 接着,她爬上车,启动车辆,一股黑烟冒出来,呛得我直想打喷嚏。 “要去就坐火车,你们这破车看不到滇南。” 三轮车消失在菜市场拐角,贾三妮的声音也顺着风飘过来。 我摸着下巴,想着贾三妮那句话,真佛面前拜假菩萨,有点意思。 “果子,贾三妮啥意思,让咱们去抢那个什么银瓶,然后卖给她?” “可能吧。” “那咱们去不去?” “肯定去,凑个热闹,这消息估计快传来了,说不定能碰到老熟人。” 包子对着车胎踹了一脚,铁锈渣往下掉:“瞧不起谁呢?老子这车环游世界都没问题。” 闫川钻进驾驶室拧钥匙,发动机咳嗽三声才喘上气:“半路就得散架,先去邮局存钱吧,这袋子都快捂馊了。” 一听到存钱,包子嘿嘿笑了起来,说得刨去买车的钱然后才能分。 我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都千万身家的人了,咋还这么抠? 邮局柜台前,穿白衬衫的姑娘捏着鼻子点钱时,包子正盯着墙上的中国地图发呆。 他突然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我:“走国道的话,从林城,经过花都,到廷尉,拢共就两千多公里。” “开那破车?再说一路要经过多少检查站?” 闫川把存折塞进裤兜里,包子用手指比划起来:“那就走小路,湘西到黔东南到红河州……” “你犯了开车瘾?听贾三妮的,坐火车去!” 包子看着外面的面包车问道:“那花两千二买的车怎么办?” “卖废铁!” 第八百六十一章 虎鞭泡酒 第八百六十一章 虎鞭泡酒废品回收站门前,包子把钥匙拍在全是油渍的桌子上时,收废品的老头正在用改锥戳轮胎。 “老板,面包车收不收?” 老头抬起头,看着面包车的前脸说道:“你这车都能当文物展览了,最多八百。” 老头说完,踹了踹锈成蜂窝的保险杠,包子突然按住老头的肩膀:“老板你真看走眼了,这车跟着我们上过雪山下过戈壁、你听听这发动机的声音!” 闫川配合默契的回到车里拧钥匙,排气管轰的喷出一团黑烟,把院子里吃食的老母鸡吓得飞上了墙头。 “一千。” “一千二吧。” 老头回屋取钱,包子嘿嘿一笑:“赔了一千块钱,但也值了。” 其实我觉得,当时在车贩子手里买这辆车时,给他一千二应该也能卖。 当天没有开往廷尉的火车了,我们只好在保宁继续住一晚,第二天下午一点十五,才能发车。 而且卧铺票全部售罄。 现在暑假时间,旅游的人多了,廷尉还是有名的旅游景区。 买了车票,我们回到客栈,老板娘正在梳妆打扮,包子忍不住上前调侃了一句:“老板娘打扮这么好看,约会去吗?” 老板娘斜了包子一眼:“不约会,卖身行不行?一晚二百。” 这话怼的包子哑口无言,回到房间里,他咧着嘴学起了老板娘刚才的样子和说话的语气:“嗐…一晚二百…镶他妈金边了?老子有那二百买块猪肉用也不给她。” 闫川哈哈大笑,说猪肉的感觉和人能一样吗。 “那老子自己手动解决,还能省二百呢!” 白天我们没出门,到了晚上,我们才简单收拾了一下去了西城。 这里是夜市小吃一条街,也是保宁最有烟火气息的地方,什么油焖小龙虾,蒜蓉小龙虾还有田螺,我感觉味道比其他地方要好的很多。 其实我们也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在路边摊坐下,一人几瓶冰镇啤酒,惬意又自在。 “果子,到时候你订婚宴是在姑苏还是在京城?” 包子满嘴油汁,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到时候看长辈们安排吧,怎么?到时候你想上礼吗?” 包子摇摇头,撇着嘴对我说:“等你订婚以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东奔西走了,想好以后有什么打算了吗?” 这个事情我也考虑过,但还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是有紫意轩嘛,果子天天在店里待着就是了。” 闫川话锋一转,看着我说道:“包子说的问题,你得好好想想,干咱们这行,就怕哪天失手,回来你有了家庭,有了责任,可不能再像我俩光棍一样了,我和包子无所谓,暂时没有牵挂……” “谁没牵挂?哥们我肯定是陆家女婿!” 包子打断了闫川的话,白日梦做的还挺香。 “得得得,没人跟你争,做去吧。” 以后干什么,这个问题我考虑了半个晚上。 让我天天待在紫意轩,那肯定是不现实的事,一天两天,甚至一个月两个月还好,时间久了,我得憋出个好歹来。 干啥?我能干啥? 走一步算一步吧,毕竟还有段时间,回来不行和时紫意商量商量,让她给出个主意。 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开进站台的时候,我们三个正在吃保宁特产,张飞牛肉。 等挤进硬座车厢,汗味儿混合着泡面味扑面而来,过道里塞满了竹子编的鸡笼子和蛇皮袋,有个戴草帽的老汉正从麻袋里掏活鸭子。 “我就说坐飞机,还快还舒服,这车上都成动物园了。” 包子嚼着牛肉,含糊不清的说:“飞机那玩意儿不如火车让人踏实,那要掉下来……”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正说话间,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背着木箱子在过道挪动,木箱上祖传秘方四个褪色的红字特别醒目。 “让让,让一让。” 他经过我们身边,忽然停下来,神秘兮兮的掀开木箱盖说道:“小兄弟们,看看这个不?” 我够头往木箱里看,里面是几个啤酒瓶装的玻璃瓶,里面泡着一段暗黄色的物件。 标签上虎鞭两个字让后座大婶赶忙把想要看热闹的小孩眼睛捂住。 闫川摸了一下鼻子说道:“东北虎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男人压低声音:“这是孟加拉虎,用虎鞭泡酒可是能壮阳的。” 包子站起身,脸都快钻进木箱里面了,对这东西,他兴趣很大。 不过片刻后,包子突然起身:“你可拉几把倒吧,这分明是牛尾巴裹驴皮,接缝是用胶水粘的吧?看看这毛囊走向,还想唬我们?” 灰衫男人闻言落荒而逃,还打翻了后排乘客的健力宝。 “包子,你咋知道他的虎鞭是假的?” 包子把头一扬:“哥们,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了,小时候药材库里这东西几十根,我还能分不清真假?” 以前这东西确实很好弄,特别是药王观这种地方,虎鞭作为中药,那肯定是少不了的。 听着包子侃侃而谈,我把头转向一边,不想被他的唾沫星子喷到脸上。 这时我才注意到,在斜对角坐着一个穿苗族百褶裙的姑娘。 银项圈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泛着银光,她膝盖上摊着一本素描本,书页间露出半截素描,我隐约看到她画的是火车车厢,以及我们三个的轮廓隐约可见。 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这个苗族女孩抬起头与我对视一眼,接着礼貌的对我笑了一下。 我也还了一个微笑,也没当回事,想着可能是哪个美术学院的学生趁假期练画画的吧。 将目光收回,列车员正好推着餐车过来。 包子非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火车餐,结果就是花二十块钱买了一份青椒肉片。 只有四片肉,剩下的都是青椒。 “你说他抢劫吧,还特么给我一份饭菜,你说他不抢劫,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包子想要和列车员理论,被闫川拦了下来。 “可以了,二十块钱难道你想吃到满汉全席?” 第八百六十二章 阿黎 第八百六十二章 阿黎坐过长途火车的人都知道,坐的时间久了,两只脚都浮肿起来。 我站起身,打算去吸烟区透透风,路过那苗族姑娘那里,还特意看了一眼她的画本。 原本画的火车车厢,此时已经变成了窗外的风景画。 她画的惟妙惟肖,让我不禁心生佩服。 车厢连接处的吸烟区,四五个男人正在吞云吐雾。 本来想到这里透透气,现在看来还不如回去闻臭脚丫子味儿。 当我再次挤回座位时,一个戴金链子的光头坐在我的位置上,他拿着一只瓷盘凑到包子跟前说:“小兄弟,方才我见你能辨别虎鞭的真假,那你帮我看看这青花瓷盘,说的是乾隆年间的。” 包子哪会看这东西,他正好看到回来的我,对光头扬了一下头:“我小弟在这呢,这种小事我一般不看。” 这逼是让他给装圆了。 人多,我给你一个面子。 我接过光头递过来的瓷盘,用指甲弹了弹盘底,这东西也就能骗光头这种人傻钱多的。 “景德镇去年批发的,化工颜料,微波炉专用。” “妈了个巴子,说的给我抵十万块钱,龟孙坑爹呢!” 光头拿着盘子讪讪坐了回去,我的屁股刚坐下,刚才卖给包子盒饭的大妈又推着餐车过来了。 她看到了我们刚才帮光头鉴宝,于是也来了兴致,扯开衣服上的两颗扣子,露出一个深绿色的玉质吊坠。 “小伙子,帮我看看这东西呗?商场中了一等奖,补二百块钱买的。” 听她这么一说,这吊坠练上手都没有必要了。 “玻璃的。” “琉璃的?什么琉璃的?” 这大妈耳朵咋还不好使呢? 周围的乘客哄堂大笑,有的还跟着起哄:“汉朝琉璃,价值一千万!” 此时列车长来维持秩序,等都消停了以后,我才发现那个苗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座位上还留着一枚蝴蝶银饰。 火车经过红河州时,夕阳把梯田染成了金箔色。 包子趴在小桌板上呼呼大睡,口水把袖子湿了大半。 闫川这小子的脑袋已经枕在隔壁大妈的肩膀上,大妈看起来还挺享受的。 我也耷拉着脑袋,很困,刚问了列车长,要补卧铺的话,得晚上十点以后才能有空位。 火车在一个小站停靠,时长五分钟,我正在伸懒腰,忽然有人往我们的小桌板上扔了一包玉溪。 就闫川爱揣烟在口袋留着招呼人,我们也没人吸烟啊。 我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寸头冲我一笑。 “三妮姐让我给你捎个话,下车后去四方街茶馆。” 我刚想追问,寸头已经转身离开,片刻后消失在吸烟区腾起的青雾里。 “贾三妮不是说不去滇南吗?” 包子揉着眼睛嘟囔。 “也不一定是他,或许是她帮忙联络的其他接头人。” 包子伸了个懒腰,把闫川拍醒。 “直接打个电话的事,还非得玩神秘叫别人传话,啊哈…问问列车长,多花点钱能补卧铺不?” 第三日清晨,火车缓缓停靠在廷尉站。 月台上飘来烤肉的焦香,扛着竹篓的白族阿妈们挤在出站口,银饰碰撞的声音像山涧流水。 “果子,你要不要买点东西给紫意带回去?” 我正想买一串雕梅,忽然听见有些熟悉的粤普。 “这银镯怎么卖?” 顺着声音望去,我看到了我这人的侧脸。 白胜。 南粤珍奇会的白胜! 看到他的一瞬间,我想到了那两个胖子和瘦子! 他们那天晚上让我和时紫意受伤。 而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南粤珍奇会,不是任贤良就是白胜指使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握紧了拳头。 闫川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对我摇了摇头。 “人多眼杂,从长计议。” 我深吸一口气,眼睁睁看着白胜买了银镯离开。 “他大概率也是为了贾三妮说的那个银瓶来的,咱们先去四方街茶馆找接头人,回头在找这个白胜算账。” “呼”。 如果白胜是一个人来的廷尉,那我无论如何都得让他永远留在这里。 如果还有其他南粤珍奇会的成员,那我更不介意挖一个大点的坑。 四方街茶馆。 二楼雕花木窗半开着,飘出普洱茶特有的陈香。 穿皮褂子的马帮汉子蹲在门槛外抽水烟筒,铜锅里的乳扇正滋滋冒着奶香。 “三位阿哥,楼上请。” 白族姑娘身上的银饰叮咚作响,领着我们三个踩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 二楼临窗的茶桌旁坐着一个穿扎染布衣的女人,二十多岁,手腕间的银镯随着斟茶的动作泠泠轻响。 包子一上来就盯着人家盘发上的银蝴蝶发簪发愣。 他小声对我和闫川说,这发簪起码几百年的历史了,能值不少钱。 “三位,过来品茶么?” 女人用茶夹翻动着烤茶罐,深褐色的茶叶在陶罐里翻滚。 “收费么?” 女人听我这么一问,居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笑容配合着他白皙的皮肤以及民族服饰,居然出奇的好看。 “三位可不是缺钱人,还会付不起一壶茶钱?” 女人说着,连倒三杯热茶出来,包子大大咧咧的坐了过去,把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是这么喝的?净糟蹋东西。” 闫川很鄙视包子这种牛饮而尽的粗鲁动作。 “白族三道茶,讲究一苦二甜三回味。” 闫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阿姐,你怎么先上甜茶?” 女人眼尾笑出了细纹:“小阿弟懂的不少,第一杯苦茶让这位阿哥喝了。” 我才反应过来,女人倒的茶不是给我们三个一人一杯,而是给一个人的。 包子的脸苦的跟第一杯茶一样:“美女,你得再给我一杯甜茶。” 我拽开凳子,坐到了女人对面:“说正事,贾三妮让我们来找你?” 女人伸出芊芊玉手,说道:“阿黎。” 我轻轻碰了一下她冷白皮的手:“吴果。” 包子见状,立马伸出猪蹄般的大胖手握住人家:“我叫包小谷,叫我包子就行。” 我无语,这家伙这么快就忘了陆小曼吗? 第八百六十三章 阿黎的计划 茶喝了三碗,阿黎才进入正题。 她用银簪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勾勒出蜿蜒的曲线。 “这是马帮常走的路线图这个月二十八号,会有三支马队从金水口入境,我们要找的货在第二支马队的漆木箱里,上面刻着莲花纹的。” 包子打了一个饱嗝,盯着桌子上被水渍钎出来的地方问道:“这是哪?” “菜市口。” “他们要在市集卸货?” 阿黎端起烤茶罐,深褐色的茶汤倒入白瓷杯里。 “准确的说是借着市集打掩护。” 阿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接着说道:“马队会在早上七点左右经过四方街,九点半左右抵达菜市口,这时候会有二十个挑夫假装搬运菜筐,把货混进水产铺子的腌鱼桶。” 包子突然插话:“那我们直接去马队抢不就完事了?” “抢?” 阿黎看着包子,眼神中满是戏谑。 “每支马队十二匹骡马,六个带枪的护卫,前段时间腾跃那六具尸体,就是被马队护卫用霰弹枪轰成筛子的。” 闫川摸着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说道:“所以要在他们卸货的时候动手?” “对,那个时候是最好的机会!” 阿黎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三张泛黄的工作证递给我。 “后天菜市口要招临时工,你们混进去,等货箱进到水产铺后院找机会动手,后院有条小路直通红河,到时候有人接应你们。” 阿黎指尖划过桌面,给我们画了一条路。 我突然想起贾三妮的那句话,于是问道:“你说腾越折的那六个人是怎么回事?” 阿黎轻叹一口气:“都是贪心惹的祸,他们想半道截货,却不知道马队走的是军用公路,要我说,真佛面前拜假菩萨,市集才是真菩萨。” 阿黎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从马帮手里抢货,风险可不是一般的。 阿黎虽然计划的很完美,但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任何一点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危及到生命。 马帮的人可不会坐下来跟你讲道理。 “怎么,吴老板?有难度?” 我挠挠头,当时并没有答应贾三妮非要帮她抢货,不过既然来了,只能说试一试。 在保证我们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成玉不成只能看天意了。 阿黎微微一笑,举起茶杯说道:“听天命尽人事。” “阿黎,你得帮我找个人,南粤珍奇会的白胜,是我仇人,他可能也是冲着银瓶来的。” 阿黎问我白胜的大致模样和穿搭,然后让我们回去等消息。 接下来两天,我像猎狗似的在古城里转悠,但白胜就像人间消失了一样,再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果子,你说他那天是不是看到咱们了?知道不是咱仨的对手,所以躲起来了?” 包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直摇头。 “不应该,咱们离他还有段距离,而且当时出站的人那么多,他又没回头,怎么能看到咱们?” “阿黎那里还没消息,她这本土势力也不靠谱啊。” 闫川说着,手搭凉棚往远处观望。 “说不定他在暗处憋什么坏呢,这家伙阴的狠,比任贤良还阴。” 任贤良别看他戴着金丝眼镜,但骨子里就是那种小人的性格。 要不是简世哥帮忙,他们有所忌惮,不知道会玩出什么阴招呢。 午饭过后,阿黎那边终于传来消息。 白胜,当时在悦来客栈开的房间。 我们马不停蹄的赶往悦来客栈,但白胜早就没了影子。 前台小妹说前两天确实住了一位粤商,但昨天晚上就退房了。 得,线索中断,白胜这傻逼到底干嘛去了? “果子,他如果也是为了银瓶来的,那肯定也要打探马帮的行动路线,说不定他会在马帮行进的中途动手呢。” 闫川前前一句话分析的挺对,但后一句话应该不准确。 白胜不傻,马帮打死六个人的事他也应该能打听到。 如果他想动手,那地点肯定和我们一样,在市集。 说不定这会他正在市集踩点! 想到这里,我赶紧招呼包子和闫川往市集赶。 毒辣的太阳晒的我们皮肤有灼烧感,恨不得找个凉水池直接跳进去。 市集里也没了早上那会人声鼎沸。 商贩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打盹,这个时间,来买菜的人屈指可数。 “要不咱分头逛逛?看到人后发信息。” 包子提议,我们立马执行。 逛了一圈,也没看到白胜的身影。 一旁卖菜的大爷见我四处张望,开口问道:“小伙子,找人还是找菜?” 我本来不想搭腔的,但一想到这老头天天在市集上,说不定见过白胜。 于是我对他形容了一下白胜的容貌,这卖菜大爷连想都没想,直接开口说道:“昨天还真有一个操外地口音的人打听马帮行程,说的好像是让马帮往边境捎什么货。” 还真没跑了我的话,这个白胜,还挺活跃的。 我们蹲在菜市口的石阶上舔冰棒,包子说白胜是属泥鳅的。 “要不咱们去码头堵他?” 我看着远处穿百褶裙的白族姑娘背着竹篓穿行,摇了摇头。 “估计去码头也找不着他了,这家伙大概是已经踩好点了,这会儿可能又猫起来了,等二十八号那天再说吧,到时候货可以放弃,但白胜必须得死!” 我是真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了,要不然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逮着这样的机会报仇了。 我话刚说完,忽然有个戴草帽的挑夫踉跄着撞过来,竹筐里滚出几块原石。 “对不住啊!” 挑夫慌忙捡起石头,我瞥见石皮上的青苔纹,这是缅玉特有的水锈。 等挑夫走远,闫川压低声音说道:“刚才那块石头,是帕敢老坑的料子吧?” 包子扔掉冰棒棍:“不是说缅玉都走腾越口岸吗?” 我突然明白贾三妮说的真佛是什么意思了。 这看似平常的菜市口,大概率是个地下玉石的集散地。 那些卖菜的老头老太太,竹筐下可能都垫着翡翠毛料。 “咱回去吧,该吃吃该喝喝,就当来旅游了。” 第八百六十四章 马队 七月二十八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菜市口已经是人来人往。 我蹲在水产铺的屋檐下,看包子把海带筐垒的歪歪斜斜。 这二逼把蓝色工作服穿的像米其林轮胎,我真怕他腰上别的杀鱼刀把自己戳到。 “你特么就不能装的像一点?” 闫川踹了踹竹筐,这厮也好意思说包子,他那几筐冰鲜带鱼在不码好,一会估计都得臭。 “老子就从来没干过这样的活,他妈的海鲜店,弄这些海带干什么?” “海带也算海鲜。” 闫川话音刚落,巷口突然传来骡铃声。 片刻后,二十头骡马踏着石板路鱼贯而入,铁掌踩在上面哒哒作响。 马队领头的黑骡子,脖子上缠着红布,上面的铜铃随步伐摇晃,却压不住马鞍下霰弹枪管的寒光。 六个护卫分列两侧,猎装下鼓起的肌肉线条让人望而生畏。 “漆木箱。” 闫川捏碎手中的冰块小声说道,第二匹灰骡子驮着的木箱上,莲花纹随着螺马的晃动若隐若现。 领头的那人突然转头,刀疤横贯的左眼扫过我们身处的屋檐。 这人的眼神凶悍,一看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身上,肯定背着不少人命。 我屏住呼吸,感觉脖子上都渗出了冷汗。 腌鱼桶散发出的腥咸味突然刺鼻,混着冰碴儿融化的水汽钻进鼻子里。 包子的手摸向腰间的杀鱼刀,但很快被我按住。 因为三四十米外,一个穿灰色布衣的挑夫正朝马队这边走来。 他用草帽遮脸,但身形却骗不了我。 白胜,我们找了好几天的白胜。 “货要进后院了。” 包子小声提醒,我轻轻摇头,示意现在时机还不到。 突然,两个马队护卫突然拦下白胜。 他们用刀挑起白胜挑的竹筐,里面是一些没人要的烂菜叶子。 见白胜的筐里没有武器,护卫才放他通行。 而这时,莲花纹漆木箱距离我们还剩五米,三米,一米…… “动手!” 包子突然暴起,这二逼撞翻腌鱼桶的动作,比我们计划的早了不少。 几百斤重的木桶轰然倒地,发酵的鱼内脏泼在马队领头的脸上。 我眼睁睁看着白胜的草帽飞向半空,露出他那张嚣张的脸。 我看到这张脸就想上去踹一脚。 市集上的商贩们见状,开始慌乱起来。 卖菜的老妪担起竹筐,挑夫们抽出缅刀,就连那些白族姑娘也抽出自己头上的银饰。 这个市集,卧虎藏龙。 但也正因为混乱,给我们创造了机会。 包子抡起杀鱼刀漆木箱,从里面掏出一个密封的铁盒丢给我。 在铁盒落手的瞬间,闫川突然拽着我扑向墙根,霰弹轰碎了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飞溅的木屑在我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马队领头的独眼,透过鱼内脏流淌的间隙锁定我们,他填弹的动作让我想起纪录片里装填炮弹的坦克。 “后院!” 包子尖叫一声,我翻滚着撞开水产铺的后门,只见腥臭的腌鱼池里漂浮着一二十个密封的铁盒,和我手里的一样。 白胜此时已经蹲在了墙头上,他手里拿着的不是枪,而是一个老式闹钟。 闹钟上的红色导线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姓吴的,这份大礼你可否喜欢?” 我扑向白胜的瞬间,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起浪掀翻蒸面砖墙,腌鱼池腾起数十米高的腥臭水柱。 密封的铁盒在火光中四散飞溅,其中一个擦着我的耳旁掠过。 “接着!” 我把手中的铁盒扔向空中,包子凌空跃起的身影像是笨拙的熊。 爆炸声惊的骡马四散狂奔,这让马队里的多数人将注意力从我们身上移开。 毕竟骡马身上的玉石,比我们值钱。 杀鱼刀劈开追兵的霰弹枪管,我们在漫天飞舞的腌鱼中狂奔,身后是白胜丧心病狂的大笑。 “这逼疯了吧?整个市集差点被他炸没!” “王八蛋早就布置好了!” 红河边上,接应我们的小船却不见踪影,阿黎说好的船夫变成了浮尸漂在芦苇丛里。 包子喘着粗气把铁盒塞给我,转身抡起岸边拴船的锚链。 “带东西走!我和闫川断后!” 包子这话让我愣在原地。 这么长时间来,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们都没说过让谁先走的话。 “要走一起走!” “你走啊,一个小小的白胜我俩还对付不了吗?” 白胜好对付,但是一会追过来的马帮呢? 此时白胜已经追了过来,包子见状一把将我推进了河水里。 刚入水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锚链砸碎骨头的声音。 浑浊的河水灌进口鼻,我憋着气往回游,身旁的河水开始变得浑浊。 白胜跳进水中,他手里握着老式雷管,红色导线缠满手臂,像是邪恶的纹身。 我赶忙从河水里探出头,白胜也跟着露了头。 “姓吴的,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怎么见了面反而要躲呢?” “我躲你麻痹!” 白胜狞笑,举起手中的雷管,闫川见状,立马跳进水中。 匕首穿透水花的寒光救了我也害了我。 闫川的突袭让白胜的雷管脱了手,却落在了我的身边。 我蹬着河底的淤泥疯狂后退,几秒钟后,爆炸的冲击波像巨锤一样砸碎我的五脏六腑。 铁盒在混乱中脱手,顺着暗流卷向旋涡深处。 当我挣扎着浮出水面的时候,正看见白胜卡在礁石间的尸体。 他缺失小拇指的右手死死的攥着半截银瓶,嘴角满是鲜血。 包子趴在船板碎片上冲我挥手,闫川满脸鲜血的看着我笑了。 我爬上岸,喉咙一甜,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刚才的爆炸冲击,可能伤到了内脏。 “哥几个,快走,一会马帮到我人……” 我话音未落,红河里传来快艇的马达声。 阿黎头上的银饰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打招呼,却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果子!” 这场行动宣布失败,但至少在以后,白胜再也不会出现在南粤珍奇会的拍卖席上了。 第八百六十五章 脾脏出血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我的鼻子里,刚才我正梦见自己泡在腌鱼池子里。 睁开眼睛看到阿黎坐在我的床边,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运动服。 见我醒来,阿黎削苹果的小刀在指尖转了一个刀花,微笑道:“三十七个小时零八分,医生说你再不醒,就得跟阎王爷抢东西吃了。” 我试着抬起手,却发现胸口缠着绷带,像捆粽子一样。 “我朋友他们呢?” “小胖子右腿骨折,另一个断了三根肋骨,倒是你,脾脏出血还能游二十米,你是不是属水獭的?” 阿黎突然用匕首扎了一块苹果递到我的嘴边,我本不想吃的,但看到阿黎期盼的眼神,便张嘴把苹果咬了过来。 “银瓶虽然没到手,但贾三妮知道了你的情况,所以托我照顾你,没出院我可不能离开。” 我问她跟贾三妮是什么关系? 阿黎耸耸肩,说是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这么给面子?让她一个水灵的大闺女照顾我? 走廊里传来担架车轮碾过水磨石的声音,我嚼着苹果打量这间病房。 八十年代的老式推拉窗,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灰黄腻子,床头的电子钟显示,二零零年七月三十日上午十点。 “那半截银瓶拿了吗?” 阿黎擦小刀的手顿了一下,这时门被推开,包子拄着输液架蹦进来。 他左腿石膏上画满了王八,旁边是包子留下来的笔迹“二逼留念”。 包子再傻,也不能自己骂自己,那王八肯定是闫川画上去的,字是包子写的,他想说画王八的是二逼。 “卧槽,果子你丫的终于醒了!” 包子单腿蹦到床前,输液架咣当砸在了铁皮箱上。 “知道咱现在有多牛逼吗?珠三角都在传,说三个卖鱼的把南粤珍奇会二当家的炸成了十三香小龙虾!” 包子话音刚落,闫川也走了进来。 他走路的姿势像会走路的木乃伊,绷带从下巴缠到胸口,手里还攥着他那黑色的摩托罗拉。 “刚收到风声,马帮弟弟红河里捞了一整宿,骡子都淹死了两头。” 我盯着阿黎,问道:“那半截银瓶不在他们手里?” 病房里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包子挠了挠石膏上的乌龟,闫川合上手机的翻盖。 阿黎起身关上窗户,街对面音像店正在播放相约九八,歌声混着蝉鸣涌进来。 包子突然掀开我的被单,我强忍着肋间的疼痛翻身。 他从床垫夹层里摸出来一个东西,是那半截银瓶,边缘还沾着河底的淤泥。 “今早护工换床单的时候发现的,这玩意,本应该在白胜尸体手里。” 病房内陷入沉默,我的冷汗顺着脊梁滑进纱布里。 “阿黎,这两天你一直在这了?” 阿黎点了点头。 包子说阿黎除了去厕所,几乎都在我的病房里待着,就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嘶…… 那这事有点可怕,谁能在如此短的间隙内来到我的病房,并把这半截银瓶放在了我的床下。 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估计,当银瓶的人应该没恶意,要不然进来以后,不会把东西放这,而你却安然无恙。” 阿黎的分析让我轻轻点头,但我实在想不出来这人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半截银瓶,已经没有了价值,留着卵用也没有。 “这两天医院里盯梢的人也不少。” 闫川趴在门缝旁往外看。 “但好像不是马帮的人。” 闫川说完,将目光看向阿黎。 “我觉得还是托关系办转院吧,要不然马帮的人,早晚找上门来。” 阿黎小声嗯了一下,然后问我现在能不能动? 我感觉阿黎看我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温柔?关心? 我轻轻晃了晃头,一是告诉阿黎我不能动,而是把脑海中荒谬的想法甩出去。 “都没生命危险了,我把你们转到我朋友那里吧,每天输液和医院里一样。” 阿黎说着,掏出电话准备拨号。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查房。” 闫川皱了一下眉头,说平时查房都在傍晚,今天怎么这么早? 他掏出匕首,抵在门上,包子举起输液架,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闫川将门打开,一个穿白大褂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胸口上的胸牌写着副院长耿青山。 “病人醒了你们怎么不去通知医生?不让他好好休息,还跑这来跟他聊天?” 我们同时松了一口气,这副院长来查房,倒也稀罕。 “医生,我们晚上转院,你看需要什么手续?” “转院?” 副院长看着阿黎,有些不明所以。 “病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刚苏醒,不宜运动,想转院的话,最起码一个星期以后。” 阿黎笑着点头,说那就不转了。 副院长又叫来护士,跟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护士,你们副院长经常下来查房吗?” 面对我的询问,护士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以为你们跟副院长有关系,所以才过来看你的,副院长从来不下来查房的。” 听闻此言,我们相互看了一眼。 阿黎不动声色的对我摇了摇头,等护士出去之后,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说道:“副院长有问题,他不让转院好像是想拖延时间。” 说着,用手机开始拨号,片刻后,她用命令的语气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去弄辆救护车,晚上来一出狸猫换太子!” 挂了电话,阿黎走到窗前:“吴果现在不能动,所以先转移他,包子和闫川先留下迷惑医院里的人,等我安顿好他,立马将你俩接走。” 阿黎很擅长计划,就拿前天来说,要不是白胜的出现,打乱了计划,我们可能已经得手。 这个白族姑娘,有种女中豪杰的感觉。 “那这半截银瓶怎么办?直接扔掉?” 阿黎走到我面前,从我手里接过半截银瓶。 “贾三妮想要就给她,反正她也没说要整个的还是半截的。” 包子突然接话:“那要是给她,我们的辛苦费可不能少啊,您看看我们仨的惨状,怎么也得每人五万块钱安慰一下吧?” “那你们找贾三妮要。” 第八百六十六章 夺路狂奔 我有一种直觉。 这半截银瓶在我手里卵用没有,但有人很想要。 这银瓶上可能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贾三妮之前说过,这银瓶是南诏国时期的,这个国家的封号还是唐玄宗李隆基封的,所以这个银瓶很有可能暗藏南诏国某些隐秘,比如宝藏,古墓。 这南诏国也就存在了一百多年,最后还是被唐朝派的郑姓汉官杀死所有南诏王族,自立为王,建立了大长和国。 咱们可以这么推测一下,姓郑的属于谋逆,因为人家唐朝皇帝是派你监国去了,你把人家王族都杀了自立为王,这唐朝皇帝能愿意? 以后哪个异族敢归附?所以肯定要拿这个姓郑的开刀的。 而姓郑的搜刮了那么多金银财宝怎么办?不能让唐朝皇帝弄走啊,所以藏了起来,而找到这些宝贝的关键,可能就在这银瓶上。 当然了,这都是我自己的猜测,因为我研究了一下午,都没看出银瓶有什么特别的。 难道秘密在下半部分? 但下半部分估计已经流向红河深处了,这会可能成了某条小鱼的家。 天刚擦黑,阿黎的人打来电话,说救护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我现在下床都费劲,想要把我弄下去并不让护士发现,几乎很难做到。 但阿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早已想好了对策。 五分钟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敲门进来,手里还推着担架床。 但他这个担架床好像跟正常的不一样,床垫显得要厚很多。 白大褂进来以后,对阿黎点了点头,然后阿黎回头对我说:“忍着点疼。” 只见白大褂掀开担架床的床垫,下面居然是一个可供一人躺平的空间。 怪不得看着这个担架床有点不一样。 白大褂和阿黎将我从病床上抬起来,一瞬间,疼痛蔓延全身。 “嘶……” “忍着点,马上好。” 当我进入担架床的时候,感觉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这时包子来了句:“挺好,跟棺材似的,盖上盖就能走了。” 我想骂他,但阿黎突然说道:“一起走吧,我总感觉一会要发生大事,眼皮直跳。” 闫川看着包子的残腿,说就这样的跑也跑不了,别在拖了后腿。 “你们留在这,万一有人找上来,不也是拖后腿?” 消毒水的气味被夜风吹散,我被抬上了救护车。 随后,阿黎指挥白大褂将救护车开到医院后门,又接上了包子和闫川。 阿黎拉上救护车后门时,包子把盖着我的床垫掀开。 “呼,快憋死了我了。” 闫川嘿嘿一笑,说这个总比在水里那种憋的舒服吧。 我心想,这倒也是。 救护车七拐八拐的驶出一段距离后,包子把石膏腿架在氧气瓶上,突然指着窗外说道:“那辆金杯跟了三个路口了。” 包子话音刚落,前方十字路口突然横出两辆面包车。 阿黎扯开急救箱,抄起两瓶医用酒精往纱布上浇。 “蹲下,抱头!” 阿黎的话刚说完,挡风玻璃已经炸成了蜘蛛网。 白大卦猛打方向盘撞进巷子里,后视镜擦着砖墙迸出火星子。 阿黎点燃酒精纱布甩出窗外,追在最前面的金杯车的引擎盖瞬间被火舌吞没。 “好像是马帮的人!” 包子帮阿黎制造燃烧弹,闫川不知从哪弄了份地图,看了两眼后喊道:“两个路口后右转!” 白大褂猛踩油门,右转后,救护车在搓板儿路上癫狂的像醉汉。 后方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两辆改装卡车从岔路包抄而来。 “下个路口左转!” 白大褂转弯的速度极快,车门撞上墙角,直接凹陷了一个大坑。 轮胎继续在砂石路上发出刺耳尖叫,阿黎让白大褂关掉车灯,月光下,道路的急弯像条银蛇。 追兵来不及刹车,撞破路边的护栏,山坡下传来树木断裂的声响。 白大褂将救护车开到郊区的废弃罐头厂,霉味里掺杂着铁锈味。 在罐头厂的员工宿舍里,阿黎和白大褂将我抬到满是灰尘的上下铺上时,才发现我的绷带上渗出了血,并泛着诡异的蓝色。 “霰弹枪的流弹,他们在子弹上淬了河豚毒。” 阿黎说着,突然用匕首挑开我的伤口。 “诶,等等,我这有药用不用?” 包子明显的信不过阿黎。 “你们先出去,我帮他敷药。” 包子和闫川一齐皱眉。 “放心好了,我要想对他不利,早就动手了!” 我给他俩使了个眼色,阿黎支走他俩,肯定是想跟我说什么。 包子和闫川临出门前对我说:“果子,你要忍不住就大叫啊。” 他这是提醒我,要是阿黎有问题,就向他俩呼救。 待他俩出门,阿黎深吸一口气:“忍着点。” 剧痛中,我看见她咬开自己的发卡,倒出些褐色粉末按在我的伤口上。 “呃……” 我咬着牙,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随着身体的颤抖滚落。 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你身上是不是有蛊?” 我被阿黎突然的发问愣了神,身上的疼痛也忘了几分。 “什么蛊?” 短暂的失神后,我打算装傻充愣。 毕竟灵犀蛊算是我一个保命的伙计,在不知道阿黎目的的时候,还是不要透露出去的好。 “别装了,你身体里有蛊。” 见我没有接话的意思,阿黎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这让我不禁闷哼一声。 “你身体里的蛊很讨厌,让我…让我离你近时,忍不住想……” 阿黎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的话让我嘴角不由的抽搐起来。 这啥剧情啊,我身体里有蛊就令她想要亲近我?那我不是成了万人迷了? 不过很快我就反应了过来。 “你身体里也有蛊?” “嗯。” 阿黎轻轻点头。 这啥玩意儿啊?现在的蛊都烂大街了吗? 不是说苗族姑娘才玩蛊吗?这白族姑娘也精通这些吗? “你身体里的是什么蛊?” 阿黎轻咬嘴唇,嘴里挤出三个字:“绾丝蛊。” 没听说过。 这世间到底有多少种蛊啊? 第八百六十七章 罐头厂 阿黎给我上药时,我疼的直抽气。 “怪不得你在医院总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感情是馋我身子里的蛊虫啊。” 事到如今,我也不装了,我摊牌了。 阿黎手腕一抖,沾着蓝色毒血的纱布甩在我的胸口。 “再胡说八道,我把酒精倒你伤口上信不信?” 呃…… 我就说女人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瞥了一眼阿黎,月光从破窗斜照进来,照得她耳垂上的银鱼吊坠闪着冷光。 “绾丝蛊遇到灵犀蛊会发情,我们白族祭司一脉的古籍是这么写的。” 阿黎原来是白族祭司一脉的传人。 像这种少数民族的文化一般都很神秘,就像鲁十娘一样。 等等! 我猛的撑起身子,绷带里因此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突然想起在鲁婆婆的房间里,看到过画着蛊虫缠绕的图腾。 蛊虫之间也会相爱相杀? “阿黎,你们白族和苗族一样,也养蛊?” 阿黎摇头:“只有我们这一脉养蛊,其他白族主要信仰本主。” “本主?” 我不明所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本主崇拜起源于原始社会社神的崇拜和农耕祭祀,在南诏时期形成,历经数百年发展,本主数量增加。 本主就是本境福主,就是每个白族部落的保护神,可以是南诏国的帝王将相,重大历史事件人物,忠臣孝子,民族英雄,平民百姓,也可以是图腾崇拜,自然崇拜的动物,山石,以及佛教与道教的神灵。” “哦……” 我拉了一个长音,说白了,白族的信仰就是各信各的呗,甚至村子和村子之间信的都不一样。 “那你们这一脉为啥养蛊啊?” 阿黎还没来得及回答,罐头厂外就传来野狗的狂吠。 阿黎掀开窗帘的一角,月光下,三辆卡车正撞击着锈迹斑斑的铁门。 “马帮的人来了!” 她转身拿起医用托盘里的手术剪,帮我剪断纱布系了个结。 门外传来包子的怪叫:“果子,快出来吧,他们拿喷火器烧咱们的救护车呢。” 我想起身,却差点从铁架床上滚下来。 阿黎将我扶起,然后背对着我蹲了下来:“我背你。”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愣着干嘛?上来啊,你那两个朋友还能背动你吗?” 我看着她柔弱的肩膀,立马摇头说道:“让刚才那个白大褂背我……” “让你来你就来,他还有其他事!” 阿黎几乎命令的语气,让我无法拒绝。 长这么大,还没一个女人背过我。 再说了,我和阿黎之间也不是很熟的那种,总感觉特别别扭。 “那啥,得罪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啥了,将双手搭在阿黎的肩膀上,她将胳膊环进我的腿弯间,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把我背了起来。 “双手扶紧了,你的伤口要是再裂开,还得受一次罪!” 她虽然这么说,但咱也不能真的毫无顾忌的搂着她啊,真要搂紧的话,双手肯定碰到她的胸部。 而且我现在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脊梁骨正硌在我的裆间。 阿黎背着我往地下室跑,旁边瘸腿的包子不住的对我投来羡慕的眼神。 此时此刻,他多想阿黎背上是他啊。 但我估计阿黎背不动他。 这一路上,我都没有看到白大褂,阿黎说他有其他事,可能是去引开马帮的人。 地下室里弥漫着霉味,闫川举着应急灯照着四周,包子拖着石膏腿蹦过来说道:“这里也不安全呐,一会马帮的人不得来个瓮中捉鳖啊?” “你特么才是鳖,不会用成语就别用。” 闫川不愿意了,包子的比喻确实不恰当。 “放心,阿黎带咱们来这里,肯定不会陷咱们于危险之中。” 阿黎轻轻往上颠了一下我,说道:“杂物堆后面有个暗门,胖子你得抓紧时间把杂物清理出来。” 包子闻言开始嘟囔:“谁叫胖子?” 不过他还是瘸着腿快速清理杂物,几分钟后,一道黑铁大门出现在视线中,包子用力一拉,铁门吱呀一下被打开,露出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这罐头厂以前暗地里走私玉石,所以都是从这条通道里运货的。” 阿黎说着,率先背着我进入通道,闫川在身后打着举着照明灯,包子紧随其后。 进入通道没多大一会儿,头顶突然传来爆炸声,闫川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说道:“马帮把罐头厂炸了?” 通道很长,走的也很压抑,时间久了,阿黎也有点喘。 “要不放我下来吧。” “你自己能走吗?” 我哑口无言。 “快出去了,阿桑哥在外头接应咱们呢。” 阿桑哥应该就是白大褂了。 这家伙沉默寡言,不知道和阿黎什么关系。 大概十分钟左右,我们走到了通道尽头。 尽头依然是一段铁门,阿黎腾出一只手,对着铁门轻叩了三下,铁门那头立马传来两下回击声。 紧接着,铁门被打开,新鲜空气涌入,我不禁松了口气。 因为接下来我就可以从阿黎的背上下来了。 阿桑哥当了接力棒,他背起我,而我这才发现,罐头厂的地下通道,竟然通向四方街茶馆的后院。 “阿桑哥,连夜转移他们去思茅找彭龙召,他自有安排。” 阿黎说完,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们受伤很大原因是因为我的计划不完善,好好养伤,这两天我去思茅看你们。” 我微微一笑,说我们的伤不怨任何人,是我们自己太想凑热闹了。 当时我们要是不理会贾三妮给提供的信息,老实回津沽也就没这回事。 但能将白胜弄死,一切也都值了。 还剩一个任贤良,找机会再把他送下面去见白胜,那就没啥心事了。 不过我现在还是想不通,到底是谁把半截银瓶塞到我床底下的? 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思绪被阿桑哥的声音打断。 “阿黎,茶馆也不一定安全了,明天你不要来了。” “我知道,路上照顾好他,到思茅给我打电话。” 面包车里,我躺在后座上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包子的呼噜声响起,与发动机的轰鸣形成合奏曲。 第八百六十八章 苍山雪,洱海月 彭龙召接应我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 这个头戴蓝色围巾的茶农,把我们带到一处偏僻茶园的竹楼里。 阿桑哥安顿好我们就离开了,吃喝拉撒都由彭龙召负责。 思茅的八月闷的像蒸笼,我瘫在竹楼二层的藤椅上数着屋顶的瓦片,受伤的消息一直没敢告诉时紫意,要不然以她的性格,肯定立马杀到滇南来。 包子举着半拉西瓜,石膏腿在竹栏上晃悠。 “这都第七天了,阿黎姑娘不会放咱们鸽子吧?” “人家是白族祭司传人,又不是药王观门口卖煎饼果子的,要忙的事情肯定很多。” 此时的闫川,正蹲在墙角擦他的匕首,刀刃被他擦的能照出人影来。 竹楼里堆满了彭龙召送来的药材,浓重的药香味混合着楼下厨房煮米线的味道,熏的人昏昏欲睡。 提到滇南的米线,我不得不多说两句,就那用多种食材熬制的高汤,多喝两口,伤都能提前半个月好。 “果子,阿黎不会看上你了吧?你小子是不是命犯桃花?” 包子这两天八卦的我想揍他,这样的问题他问了不下于五遍了。 “你要是没屁就别硬放,人家就背我一下就是看上我了?那从路边走谁多看我两眼,是不是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我给你盘点一下,紫意先不算,沈昭棠,阿黎,还有谁来着?” 包子掰着手指头,闫川在一旁补充道:“何冉冉算不算?” “那要这么说花姐也得算上,还有……” 我赶紧打住他俩,要再说下去,被我多看两眼的老母猪都得跟我有奸情。 “你俩别那么无聊,要真是精力旺盛的话,不如帮彭龙召采采茶叶,多活动活动好的也快。” 我话音刚落,突然楼下传来熟悉的银饰脆响。 阿黎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竹楼梯就吱呀作响,只见阿里挎着藤编的药箱子转上二楼。 “你躺的倒是挺安逸。” 看到阿黎,包子被西瓜籽卡在喉咙里,咳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闫川的手也是一抖,匕首差点削到手指。 我扶着藤椅扶手想要站起来,却被阿黎用药箱轻轻按回座位。 阿黎今天今天穿的是白色立领长衬衫,领口和袖口镶着精致的花边,色彩对比鲜明。 下身搭配百褶裙,裙摆处有细密的褶皱,腰间系着白色腰带,勾勒出身形。 这身打扮,真要让人流鼻血了。 “银瓶里藏着南诏国的藏宝图。” 阿黎的话让包子直接蹦了起来。 我摸着下巴,这事跟我一开始猜测的差不多。 马帮的人如此重视,肯定不会是银瓶本身的价值,都已经破了,还追着不放干嘛? 纯为了报复我们? 所以阿黎带来的消息也说明了马帮的人为啥会一直追着不放了。 我把用红布包裹的半截银瓶递给阿黎,她接过银瓶继续说道:“不过要用碧水显的法子才能看到。” 她解开红布时,我注意到她食指上缠着新换的纱布。 “你受伤了?” 阿黎轻轻一笑:“不小心被刀子划到了,不碍事。” 这时包子凑了过来,盯着银瓶直咂嘴。 “这玩意里面有地图?还得用药水泡?别拿我们开涮了。” 闫川踹了包子的石膏腿一脚,疼的他直接蹦了起来,竹楼都跟着摇晃了一下。 阿黎从药箱夹层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皮纸,上面画满了古怪的符号。 “信不信由你,我们白族先祖跟着南诏王打仗的时候,用羊奶混合重楼汁在铜甲上写密信。后来改良成碧水显,专门破解这类的文字机关。” 阿黎说着,瞥了一眼我吊在胸前的胳膊,继续说道:“今晚子时阳气最盛,正好配药。” 我问阿黎,这些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是白族祭司的后代?我这几天翻了好多古籍才推测出来的,但也不是说完全正确,先试试看吧。” 配药的过程比我想象的麻烦,阿黎指挥包子翻出彭龙召送来的药材,竹楼里顿时成了重要铺子。 包子举着戥子称重楼,嘴里还念念有词:“七钱阴地蕨,三钱晨露……这晨露还得是荷叶上的?” 药材可是包子的强项,他话问出口,阿黎头也不抬的碾着雄黄说道:“你去后山的荷塘里采,记得用竹筒接,沾了铁器就废。” 包子指着自己的大圆脸问道:“为啥是我,我可是伤号,这腿沾了水不就废了?” 阿黎撇嘴,说包子的伤跟我和闫川比起来就是小儿科。 “你自己的情况你知道,别装可怜,我又不是没见你往自己的腿上撒药,再有两天可能都痊愈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呐!” 包子哀嚎着下楼,五分钟后,竹楼里传来包子扑通落水声。 闫川要去救人,我透过窗户看到,包子顶着荷叶爬上岸,石膏腿上还趴着两只癞蛤蟆。 子夜时分,药吊子里咕嘟咕嘟冒着黑烟。 阿黎往罐子里滴入三滴透明液体,药汁突然沸腾着变成翡翠色。 “黑暗料理,药王观跟这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阿黎白了包子一眼,然后取出银瓶,浸入药水里,银瓶表面立刻浮起细密的水泡。 等反应结束,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银瓶,除了变的绿了一点,没啥变化啊。 “失败了?白费时间了,看来这银瓶真没啥秘密,回头不行给马帮寄过去吧,” 包子的话让阿黎直皱眉头。 “不应该啊,难道药汁配错了?” 就在这时,闫川突然低呼:“成了!” 只见银瓶内壁缓缓浮现暗红色文字,像是血管在银器皮下蠕动。 阿黎用竹镊夹出银瓶,对着煤油灯转动瓶身。 “看这纹路,是南诏国特有的火草文。” 我凑近仔细看,文字确实像跳动的火苗,但是我不认识。 “这写的是啥?” 阿黎指尖拂过还有余热的瓶身,眯着眼睛辨认,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 “后面被截断了,要找到另半只银瓶才能拼全,不过这几个字倒是能辨认出来。” “写的啥?” “苍山雪……洱海月……” 第八百六十九章 火把节 苍山雪,洱海月。 这六个字我们研究了大半夜也没解释出所以然了。 眼看要天亮了,阿黎伸了一个懒腰,说先睡觉吧,毕竟只有这一段话,想要破解也非易事。 “银瓶是突然出现在你床下的?” 正准备下楼的阿黎,突然转头问了我一句。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这事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行,先休息吧,天亮了再说。” 阿黎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狗叫声,她闪电般吹灭油灯,竹楼里陷入了黑暗。 竹窗缝隙透进几道手电光柱,脚步声踩着潮湿的青石板渐渐逼近。 “马帮的?” 包子缩在墙角,阿黎贴在窗边听了一会儿:“是夜巡的茶农。” 我松了口气,心想着我们所在的地方太隐秘了,而且已经不在廷尉了,马帮的鼻子不能这么灵吧? “睡吧。” 阿黎轻轻下楼,我也是真累了,躺在藤椅上想着那六个字,没撑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竹楼里响着此起彼伏的蝉鸣,混着楼下厨房飘来的米线香气,让包子忍不住抱怨。 “咋还吃米线啊,这玩意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啊,我现在放屁都是米线味。” 这时阿黎端着西瓜从楼下走上来:“今天是麻辣米线,改换口味。” “那不还是米线?” 包子接过西瓜、啃了两口后突然说道:“我睡觉前一直想那六个字,苍山雪洱海月,下一句会不会是下关风吹上关花?” 说着,把手伸过来想拿银瓶。 我拍开他沾满西瓜汁的手:“正经点,你咋不说是南诏国王爱爸妈呢?” 闫川忽然起身抽出匕首,刀剑在银瓶表面轻轻刮蹭。 阿黎刚要阻拦,就见暗红色文字突然像活过来似的,在刀锋下泛起细碎金砂。 “别动!” 阿黎抓住闫川的手腕,说道:“火草文遇铁会氧化,你这是要毁了他。” 闫川摸了摸鼻子,包子幸灾乐祸的啃着西瓜,嘲讽道:“老闫,你悠着点,这玩意可比你那匕首金贵。” 我盯着那些文字,脑海里突然浮现一种可能,于是我猛的坐起身子,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风花雪月,苍山雪,洱海月,是不是就差风和花了?” 包子接话:“那不就是我说的上关风下关花嘛。” “滚犊子。” 阿黎用手拄着下巴,沉思片刻后说道:“胖子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包子闻言无比得瑟,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叫包子!不叫胖子!” “知道了,胖子。” 闫川咳嗽了一声,然后比划着银瓶的弧度:“会不会是地形图?苍山雪对应海拔,洱海月牙状的湖湾……” 阿黎眼睛一亮,转身翻出药箱里的皮纸地图。 她将棉纸铺在竹桌上,用墨汁拓印银瓶内壁的文字,然后将其覆盖在地图上。 正巧,彭龙召这时端着米线上来,他将目光看向竹桌,不喜言语的他突然开口道:“这线条的落点怎么跟勺子似的?” 包子上前接过米线,歪头看了一眼:“您老说的是北斗七星?” 我敲了敲桌面:“勺子一定是北斗七星?你就知道北斗七星?” “你们看,勺柄正指向洱海最细长的月牙弯!” 阿黎的声音中带着兴奋,彭龙召摇摇头:“二十年前地质队在这里发现过溶洞,那里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啊? 彭龙召的话把所有人兴奋的小火苗都给浇灭了。 “啥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啊彭叔?” “你那时才多大?” 竹楼里陷入了沉默,就剩包子秃噜米线的声音。 这货嚷着吃腻了,却比谁都吃的尽兴。 “你们先吃饭吧,有些事不要太在意,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或许你们要找的东西还在。” 彭龙召说完,便踏着竹梯下了楼,刚到楼底下,他又对我们喊道:“你们晚上要不要去寨子里看火把节?今晚要祭本主神。” 包子猛的抬头,那模样恨不得现在就去。 “去,肯定去,我还没见过火把节啥样呢。” 阿黎给我盛了一碗米线,吹凉了以后才递给我。 “顺其自然吧,就算咱们破解出一丝线索,但就你们三个伤员,能干点什么?” 我伸了一下胳膊和腿:“差不多了,下地走没啥问题。” 其实包子每天给我和闫川换药,都是敷他从裤裆里拿出来的药包。 虽然好多天没洗澡,药包骚不拉叽的,但不妨碍它是真的管用啊。 暮色初临时,阿黎扶着我混在举着火把的人群往寨子里走。 包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还不忘调侃我:“果子,你看阿黎这身盛装,像不像要跟你拜堂?” 我正要踹他,前方突然爆出漫天火星,十几位白族汉子抬着三丈高的松明火把走过来,火焰中飘落的柏枝灰像黑蝴蝶纷飞。 阿黎的白衬衫被火光镀成金红色,她突然拽着我的胳膊说道:“看祭坛!”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本主庙前的青铜香炉正吞吐着青烟,炉身的浮雕赫然是苍山十九峰与洱海轮廓。 更惊人的是炉耳处镶嵌的星月银饰,竟与银瓶上的有些相似。 这难道是巧合? “星月同辉,苍洱为证!” 主持祭祀的老祭司突然看向我们。 “远道而来的客人,可愿为火神献舞?” 还没等反应过来,我和阿黎就被推进了篝火圈。 “跳啥舞?” “跟着我跳就行了。” 阿黎拉着我的手,在篝火圈里翩翩起舞。 但我这个糙汉子,哪会跳什么舞啊? 我能听见包子和闫川憋笑的声音,这两小子,不知道在背后又会嘀咕我什么。 “搂着我的腰。” “啊?” 混乱中,阿黎把我的手放到了她的腰间,借着火光,我看到了她脸颊爬上了一抹绯红。 “别乱看,慢慢往香炉那挪动。” 我这才反应过来,阿黎是这个目的。 笨拙的随着阿黎的舞步,我俩慢慢靠近香炉。 阿黎突然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朱唇轻启:“阴阳双生,洱海为鉴,血月相逢时,金齿天门开!” 第八百七十章 噩梦 篝火在夜风中噼里啪啦的响着,阿黎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她的手突然掐紧我的腰眼:“等会看到什么都别出声。” 还没等我来得及问,老祭司突然抓起一把木灰撒向香炉。 青烟浮现,让香炉更显朦胧。 接着,老祭司嘴里开始吟唱我们听不懂的古调。 调子曲折婉转,有种让人想要跪拜的感觉。 “这就是白族古调。” 阿黎的睫毛在火光中微微颤抖。 这时包子突然挤过来,往我嘴里塞了一块烤肉。 “你俩跳个舞,眼神怎么还拉丝儿了?” 话没说完,就被闫川拎着脖领子拽走。 阿黎趁机拉着我跳出舞圈,包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行啊果子,你这搂腰转圈的姿势,比白四爷脑出血那会还利索。” 老祭司的骨杖重重的顿在地上,人群开始如潮水般退去,只剩我们站在晃动的光影里。 “别贫!” 阿黎拍掉包子悄悄竖起的大拇指,指着香炉说道:“没想到这香炉和银瓶是同一时期的产物,上面的火草文虽然和银瓶上的谏言不一样,但应该指向同一个地方。” 包子揉了揉眼睛,问阿黎,哪有火草文?哪有谏言? 说实话,我也没看出来,要不然开始也不会那么诧异了。 “回去再说。” 回去的路上,我刻意与阿黎保持着距离。 刚才那个舞跳的有点暧昧,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里灵犀蛊的原因,我竟然还有点享受。 这样可不行,要是没和紫意确定关系之前,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现在关系已经确定,而且马上就要订婚了,我不能放纵自己。 包子虽说一直在调侃我,但他那也是在提醒我。 回到木楼,彭龙召正蹲在门口抽烟袋,他抬头看着阿黎,说道:“苍山洱海藏着南诏国的眼睛。” 他这冷不丁的一句话,除了阿黎外,让我们更是摸不着头脑。 “二十年前地质队发现的溶洞,在月牙湾旁的山崖下。” 包子突然把烤玉米往桌子上一拍:“彭叔你搁这大喘气呢?敢情你早就知道位置?” “洞口有块虎头碑,上面刻着金齿部重地,擅入着断肠。” 彭龙召没理会包子,吐了口烟圈自顾自说着。 我看向阿黎,她可能知道其中一些隐情,说实话,从去了寨子里到现在回来,我还是懵懵的,没理清一点头绪。 我想着,大概率是其中牵扯到白族秘辛,所以阿黎和彭龙召好像是在打哑谜。 从彭龙召的话来分析,金齿是个部族,金齿天门开,也就是金齿部的大门打开。 那阴阳相生,血月相逢时又作何解释?这和苍山雪洱海月又存在什么关联? 甩了甩头,将脑海中混乱的信息赶走。 这时阿黎用匕首在桌面刻出洱海的轮廓,刀尖点在月牙湾上:“阴阳双生,可能指金齿部的天门分南北两脉,彭叔,你说的地质队进的应该是北脉吧?” 彭龙召没有正面回答阿黎的话,他敲了敲烟袋:“洱海东岸红土崖在夕阳下会映出赤浪,每月初七酉时,光线穿过月牙湾缺口照到洞里,就是血月相逢时。” 彭龙站站起身,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地质队当年卡在洱海里,就是因为没在血月时找到水位变化的规律。” 阿黎突然走到彭龙召身边:“彭叔,你去过那里,是不是跟地质队一样去的是北脉?” 我们也很激动,等待着彭龙召肯定的回答。 我还想着,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没想到彭龙召轻轻摇头:“我没去过,只是听老友提起过,而且,那里面的东西不一定是你们想要的。” 彭龙召说完,把腰带别在了布腰带上,缓缓走出木楼。 阿黎思索片刻,直接追了出去,只留下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 “啥情况啊老吴?我咋听的云里雾里的?” 包子一脸纠结,跟吃了苍蝇一样。 “不知道,我也没完全搞懂,你呢川子?” 闫川抬头看着木楼的瓦片,无比装逼的说了一句:“有些事,不用去追求答案。” “你滚你爬!” 阿黎和彭龙召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等到半夜也没见到他俩的身影。 躺在藤椅上,我睡不着,可能是我太想知道事情的答案了。 “果子,你睡了吗?” “睡了。” “那你几把还说话?” 包子从床上坐起来,抚摸着石膏腿,没一会儿又躺了下去。 “银瓶,祭司香炉同为南诏国的产物,两者显现的谏言指向同一个地方,那地方又分南脉和北脉,要在每月初七,夕阳穿过月牙湾通货水位变化才能找到金齿部入口,这金齿部就是南诏国的王族,我分析的对不对?” 我歪头看向包子,他这只知道吃的脑子还学会分析了? “你落了一个关键的位置,红土崖。” 包子看着闫川,说红土崖只是一个参照地点,算不上关键。 “不关键那你从其他地方找,看你能不能找到?” “你这不是抬杠吗……” 我赶紧打住他俩,一会又该掐起来了。 “别瞎分析了,快两点了,再不睡觉天亮了。” 包子贱笑一声:“你肯定是累了,又是搂人家腰,又是和人家咬耳朵的。” “我他妈啥时候咬人家耳朵了?” 包子撇着嘴说道:“放心,我和川子不告诉紫意,男人嘛,我们都懂。” 懒得理他,我翻身背对着包子,想想今天跳舞时的那个气氛,就感觉对不起紫意。 算了算了,我是为了破解谜团。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搂着阿黎的腰正在跳舞,时紫意突然出现,她冷笑一声,三把飞刀同时飞出,钉在了阿黎的后背上。 随后,她又甩出一把飞刀,正中我的裤裆…… 我被这个梦惊醒,手脚冰凉,脑门上全是虚汗。 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多了。 起身下楼,发现阿黎不在,她和彭龙召出去以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坐在竹楼的门槛上看着天上朦胧的月亮,心想等阿黎回来之后,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第八百七十一章 红木崖 我在门槛上坐了一个小时。 稍有困意的时候又上了楼,包子的红色三角裤衩支起了帐篷。 这厮不知道又在做什么美梦。 躺在藤椅上,刚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阿黎便带着满身露水回来了。 她腰间多了一个褪色的地质包,白色百褶裙也换成了登山装,皮靴上还沾着新鲜的红土。 “收拾装备,跟我走。” 她往桌子上甩了一张地质图,我瞥见月牙湾三个字被红笔重重圈住。 包子被惊醒,赶忙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大小姐,这是要进山?我这腿可经不起折腾啊。” “想发财就闭嘴。” 阿黎从柜子底下翻出登山绳:“你的腿好没好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昨晚你玩的比谁都欢。” 说着,她又走到我面前,将我胸口的绷带拆开,伤口结着褐红色的痂,用手一碰,痒痒的。 “疼不疼?” 我轻轻点头,说有一点。 “你知足吧,别人一个月好的伤,你十几天就快好了。” 这时闫川已经默默穿好衣服,他正在往背包里塞防水手电,关键时候,还是老闫靠得住。 阿黎又帮我在伤口上涂了一些青绿色的药膏,有股薄荷味,凉凉的,很舒服。 包子见状,嚷嚷着也要涂,阿黎丢给他一个药瓶:“想涂自己涂。” 包子撇撇嘴,裹着被子从床上下来,无比得瑟的说道:“本来还想以病号的身份享几天福,我不装了,好的差不多了。” 我知道他装逼的成分大,腿里打了钢板,哪有那么快好? 就是抹神油也好不了那么快啊。 “包子,要不你和闫川在这等着,我和阿黎……” 我还没说完话,包子就挥手打断了。 “少来,咱们帅气逼人组合一直是有福同享,有妞同…咳咳,有难同当。” 他之所以这么大义凛然,就是想凑热闹。 包子的性格,除非自己挂在了墙上,要不然永远不会消停的。 想想第一次见他,是因为他药翻了药王谷里的人,我就想笑。 那时候的我俩,还是对什么都一窍不通的毛头小子。 越野车在环海公路上颠簸了两个小时,咸腥的风里渐渐混入了铁锈味。 我并没有询问阿黎昨晚和彭龙召去了哪里。 每个人都有秘密。 转过一片山坳,整片赤红的的断崖就像被巨斧劈开一样矗立在眼前。 红木崖。 赭红色的岩层在烈日下泛着血光,彭龙召说的没错,这地方确实像凝固的血浪。 “二十年前,地质队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他们以为是普通的溶洞。” 下了车以后,阿黎突然开口,手指划过岩壁上的凿痕。 包子拄着木棍凑近岩缝:“这破石头能有啥宝贝?” “金齿部把盐井藏在溶洞里。 阿黎用匕首刮下岩壁白霜:“看到这些结晶没?南诏国时期,这里产出的井盐能换等重的黄金。” 我摸着岩壁上的鱼形刻痕,突然想起银瓶上的纹样。 “谏言说金齿天门开,入口是不是在潮位线下面?” 阿黎赞许的挑了一下眉。 “潮水每天退两次,午时三刻水位最低,还有四十分钟。” 她看了一眼浪涌,海水在狭窄的月牙湾里翻涌,拍在礁石上溅起白浪。 我们卡在退潮的空档钻进岩缝,咸湿的水汽立刻糊住口鼻。 闫川打头阵,手电光照开黑暗,照亮了溶洞顶部倒垂的钟乳石。 “小心青苔。” 阿黎刚喊出声,包子就摔了一个四仰八叉。 他手里的手电筒滚进暗河,光束在水面跳动两下就彻底熄灭了。 “草,怎么这么滑?” 我上前扶起包子,这一下摔的可不轻,还好他肉多。 暗河在我们脚边涓涓流淌,水声在溶洞深处回荡成诡异的呜咽。 走着走着,岩壁上渐渐出现人工开凿的痕迹,有些凹陷深处还残留着焦黑,像是千百年前的火把架。 “前面分叉了。” 闫川的手电光停在一处石龛上,褪色的壁画依稀可辨。 戴羽冠的祭司正在朝虎头碑跪拜。 “走右边,南脉主祭祀,北脉葬工匠。” 我盯着阿黎的后颈,她这一夜,看来了解了不少东西。 闫川闻言,毫不犹豫的走到右边的通道里。 走着走着,通道突然变窄,岩顶几乎擦着头皮。 我侧身挤过隘口时,背包带勾住突出的石笋,哗啦啦拽下一片碎石。 寂静中突然响起扑棱棱的翅膀声,黑压压的蝙蝠群劈头盖脸扑来。 “蹲下!” 阿黎把我按进积水里,冰冷的水灌进领口,蝙蝠翅膀扇起的腥风扫过我的脖子。 混乱中,我听见包子在骂娘,闫川的手电筒也在乱晃。 等最后一只蝙蝠消失在洞口时,阿黎突然僵住身子,手电筒照向前方,水面漂浮着半截朽木,上面还缠着褪色的尼龙绳。 应该是二十年前的登山绳。 “退潮还剩十五分钟。” 阿黎盯着腕表,秒针的走动声在溶洞里格外清晰。 绕过坍塌的钟乳石堆,豁然开朗的洞窟里赫然立着一座青铜祭台,三足香炉与我们在寨子里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表面覆着一层青绿色铜锈。 包子刚要伸手,阿黎的手挡住他的手腕:“想死就碰,金齿部的毒不知道你的药能不能解。” 包子悻悻的收回手,我们绕到祭台后方,看到了虎头碑,上面的火草文在手电筒的光下像活过来一样。 我掏出银瓶想要比对,突然听见闫川的低吼:“进水了!” 回头望去,暗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潮水裹着白沫漫过祭台基座,刚才的通道已经变成翻涌的水道。 “找高处!” 阿黎拽着我往岩壁裂缝里钻,包子落在后面,一个浪头扑过来,差点把他卷走。 闫川返身去捞他,两人在激流中撞上青铜香炉,一声巨响后,祭台裂开了一道缝隙。 我被阿黎推进岩缝时,最后看见闫川的黑色短袖在浑浊的水面一闪而过。 “包子!川子!” 咸涩的海水呛进气管,手电筒光束在水下折成诡异的绿色,岩缝另一头隐约传来空洞的回响…… 第八百七十二章 盐湖 我想回去找包子和闫川。 但咸腥的海水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掌,把我往岩缝深处拖拽。 手中的防水手电也在激流中明明灭灭,照出前方阿黎翻飞的马尾辫。 “吴果,抓紧了!” 阿黎的喊声回荡在嶙峋的岩壁上,我死死抠住凸起的盐晶层,指尖传来刀割般的疼痛。 身后传来金属的碰撞声,青铜香炉被潮水推着撞向岩壁,青绿色的铜锈经海水浸泡,晕开一圈圈绿色的涟漪。 包子突然从我右边冒出头来,他打石膏那条腿卡在了石缝里直扑腾。 “果子,川子被卷到北边的水道里了!” 我憋着气潜下去,摸到包子的石膏腿,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包子给拽出来。 “川子在那!” 包子大叫一声,浑浊的水流里突然闪过闫川的身影,他的黑短袖缠在钟乳石上,正随着暗流起伏。 “那边有气室!” 阿黎拽着我往斜上方游,头顶逐渐出现空气层。 破出水面的瞬间,我听见包子在咳嗽,他手里还攥着半本泡烂的笔记本。 岩洞顶部的气室布满萤石矿脉,幽蓝的冷光里,登山索垂在钟乳石间轻轻摇晃。 闫川趴在凸起的盐台上,后腰被铜香炉划开一道血口子。 “铜锈…有毒。” 闫川扯开短袖,我看到他的伤口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阿黎赶紧摸出银瓶往他的伤口上倒药粉,烧灼的滋啦声里,伴随着刺鼻的白烟。 闫川愣是没吭一声,但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证明一定很痛。 处理完闫川的伤口,他已经满头大汗。 “这水劲真他妈大,幸亏我水性不错。” 闫川的声音有些发虚,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包子此时抖开他手里的那本笔记:“1979年4月……今日在虎头碑后发现盐道……” 纸页上的钢笔字被水晕开,最后几页歪歪扭扭的写着“不要相信月光”。 “地质队果然来过南脉。” 阿黎说着,突然用手电筒照向洞顶,盐晶在光束下折射出细密的光网。 无数六棱状的结晶排列,通向东南方的岩缝里。 “金齿部用井盐结晶记录方向,跟着光斑走。” 我们趟着齐腰深的水挪动,闫川腰上的血在身后拖出一条淡红色的轨迹。 穿过三道隘口后,岩洞骤然开阔,成排的陶瓮堆在岸边,封口的蜂蜡还保持着鲜亮的橙黄色。 “是盐卤!” 阿黎用匕首撬开瓮口,里面乳白色的结晶闪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是南诏国最高品相的井盐,当年只有王族才能用。” 包子刚要伸手,远处突然传来岩石崩裂的响声。 潮水开始退却,露出岩壁上刻着的密密麻麻的火草文。 我摸着这些刀刻的符号,突然发现有些笔画里镶嵌着云母片。 阿黎忽然扯下自己背包上的防潮垫,铝箔面反射的光斑打在云母片上,岩壁上竟然渐渐显出一幅地图。 洱海的轮廓中央,标着虎头,月牙湾的位置画着两枚交叠的弯月。 “这什么意思?” 包子很惊奇,阿黎的匕首在地图某处重重一点。 “咱们在这里,南脉祭祀区下面还有一层。” 阿黎话音刚落,我们脚下的盐台突然塌陷。 我们顺着盐矿滑道直坠而下,在包子变了调的惨叫声里,所有人砸进了松软的盐堆里。 “都没事吧?” 顾不上浑身的疼痛,我赶忙起身。 “还死不了,卧槽,头顶上是什么玩意?” 我抬头看去,无数泛着荧光的菌类在头顶上连成一片星河,庞大的地下盐湖展现在我们面前,最震撼的是远处的湖心岛,一棵青铜树上挂满铃形盐雕。 “这他娘的是金齿部的宝库?盐粒子有什么价值?” 包子抓了把盐粒,却被烫的直甩手。 那些盐粒在黑暗里泛着微弱的红光,摸上去差不多有五十度。 闫川突然按住我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青铜树根底部蜷缩着一具白骨。 橙黄色的登山服还没有完全褪色,尸骸手指深深的抠进盐壳中,在地面上留下歪扭的血字。 “八点四十五分。” 包子的嘴角在抽动,说这人留个时间干什么? 阿黎看了一眼防水手表:“现在下午六点,红土崖的夕阳该出现了吧?” 仿佛是回应他的话,一缕金红色的光柱突然穿透岩缝,正打在青铜树顶端的镜面上。 盐雕的铃铛开始无风自鸣,湖面显现出跳动的光影,渐渐聚合成虎头碑的图案。 “海市蜃楼啊?” 我揉了揉眼睛,阿黎指着迅速后退的湖岸线:“水位在降。” 布满凿痕的阶梯显露出来,在阶梯尽头,两扇青铜门上的火草文正在血光中蠕动,宛如苏醒的百足虫。 我们顺着台阶走到青铜门前,包子抬手要开门,却被阿黎挡了下来。 “你想被做成盐尸?看看门槛。” 我们低下头,只见月光般的银辉从门缝里渗出,照出地面堆积的细碎白骨。 每具尸骸的右手都伸向门环,指骨在青铜表面留下深深的划痕。 他们想离开这里。 阿黎捡起一块头骨,后脑勺的击打凹陷清晰可见。 “金齿部的活人祭,开门需要生祭,但我们可以换个方式。” 说着,她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 我感觉她锁骨下的皮肤正在突突的跳动,青铜门上的虫形文字仿佛闻到了血腥味,开始朝她的方向扭曲爬动。 她是想用自己的带蛊血打开青铜门。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我攥住她握刀的手腕,青铜树顶的光影正在急速缩小。 “要么赌一把,要么等下次血月。” 阿黎的目光无比坚定。 “潮汐通道十二小时后才会再开。” 我叹了口气,将阿黎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 “不止你有蛊,我也有,三个男人在这,怎么能让你放血呢?” 说着,我用匕首在手指上划开一个口子,包子见状,默默抽出匕首,也在自己掌心拉出一个血口。 “算老子一个。” 闫川把自己的腰凑了过来:“现成的,抹上去吧。” 第八百七十三章 盐砖 当我们的血滴在门环上的时候,整座盐湖突然沸腾起来。 青铜门缓缓开启,强光瞬间吞没视野。 当我们适应了这个光线,才知道,这强光原来是盐穹顶部的萤石群,那些千年结晶的矿物把夕阳折射成七彩瀑布。 眯着眼睛往里看,包子突然发出母鸡打鸣似的吸气声。 十几米开外的盐台上,七尊黄金人像围坐在一起。 他们掌心托着的玉髓盐柱足足有暖水瓶一样粗细,在流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质感。 人像中央立着一尊三足金蟾鼎,我们走近一看,鼎内堆满指节大小的金瓜子,鼎身火草文写着字,阿黎说是“盐通神鬼”。 “妈妈咪呀,这么多金子?这不直接起飞了吗?” 包子想要上前,却被闫川提醒道:“看看你脚下。” 盐台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里面都塞满着森白骨头。 闫川用匕首轻轻敲击边缘,空洞的回响说明下面可能还有尸井。 阿黎捡起一片碎骨,上面有整齐的切痕:“他们用奴隶的尸骨做盐台地基,活取肋骨做祭祀法器。” 我后背泛起凉意,古代的奴隶,生活的还不如牛马。 从这点来看,南诏国的皇族,不比那些喇嘛好哪去,灭亡也是咎由自取。 就在此时,青铜树顶的光影从血红转向暗紫,蟾蜍鼎也突然发出鸣响,鼎口的金瓜子开始跳动,玉髓盐柱表面开始浮现出血脉状的红丝。 “时间到了!” 阿黎突然握住我的手,此时我感觉到体内的灵犀蛊已经爬到了我的心口,很真实的感觉。 接着,我的眼中竟然闪过一瞬的幻觉画面,黄金人像的眼窝里钻出无数的盐虫,正顺着我的血管往心脏爬。 我晃了晃头,将这幻觉晃出脑外。 包子捡起白骨要砸蟾蜍鼎,闫川一把拽住他:“看鼎耳。” 蟾蜍鼎的双耳竟是两条纠缠的青铜蛊虫,虫身的纹路和我在鲁十娘家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看了阿黎一眼,她攥着我的手更紧了。 突然,她把那半截银瓶按在鼎口上,鼎内的金瓜子瞬间溶成液体,浮现出凹凸不平的铭文。 “这是什么?炼金术吗?” 包子话音未落,整座盐穹突然震动。 玉髓盐柱迸裂的瞬间,我突然想起了我那句话:“拿了不该拿的,总是要还的。” “往后退!这他妈是盐崩吗?” 闫川指着穹顶的裂缝,雪白的盐粒正像沙尘暴一般倾泻而下。 包子赶紧往裤裆里塞金瓜子,但很快动作就僵住了。 那些盐粒接触空气后开始冒烟,转眼就烧穿了他的裤袋。 阿黎拽着我扑向三足蟾蜍鼎的下方,对着包子喊道:“金瓜子是吸盐石,快扔掉。” 但此刻显然是来不及了,盐尘像活物一样涌向揣金瓜子的包子,在他周围形成白色的旋涡。 他打石膏的腿被腐蚀的嘶嘶作响,闫川赶忙用手电筒砸碎石膏,拽出包子烫的通红的真腿。 “看人像背后。” 我在翻涌的盐雾中瞥见一道暗门,我们顶着背包冲向暗门,盐尘烧灼着裸露的皮肤。 阿黎突然把半截银瓶塞进鼎耳蛊虫的口器里,青铜门闭合的瞬间,我瞥见鼎内的金液浮现出蛊虫的形状。 暗门后是倾斜向下的盐道,成筐的盐砖堆在两侧,每块上面都烙着虎头火印。 包子摸着屁股上烧穿的破洞哀嚎起来:“合着咱们玩命半天就捞着几块盐巴?” 阿黎用手电照向盐砖缝隙,金沙像水一样流淌:“这才是真正的宝藏,金齿部把金矿混在井盐里运输,这些盐砖每块至少含三十两黄金。” “咦?” 闫川突然用匕首撬开其中一块盐砖,里面暗格里竟然滚落出一枚青铜虎符。 符身上的火草文在灯光下蠕动,竟与银瓶上的谏言首尾相接。 “苍山雪化日,洱海月沉时。” 我擦着被盐粒灼伤的脸,问道:“还有二十个小时涨潮,够咱们搬多少?” 阿黎却盯着我的胸口说道:“先找出口,你没感觉到体内的蛊虫有异样吗?” 我感觉到了,以前只会静静待在体内的灵犀蛊,今天竟然异常活跃。 我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我们在迷魂阵一样的盐道里穿行,每个岔路口都能看见当年地质队留下来的标记。 直到我们走到一个堆满盐袋的洞窟时,看到一个烟袋杆赫然插在盐堆上,烟锅里还有未燃尽的烟草。 彭龙召的烟袋。 “彭叔是那二十年前地质队中存活下来的一员。” 阿黎的话让我目瞪口呆。 包子“卧槽”了一声,显然也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怪不得,怪不得,你俩消失一晚上,就是探路来了?” 阿黎摇头:“不是探路,是反方向确认出口。” 水声突然从脚下传来,我们按照彭龙召的记号,走到了一个铁栅栏前。 闫川撬开锈蚀的铁栅栏,月光从缝隙漏了进来,包子大笑一声,将手里的盐砖放在地上,拉着闫川就要往回折返。 “别太贪心。” 包子应了一声,和闫川的身影渐渐消失。 阿黎看着我,突然把手放在我的胸口:“你能感觉到我体内蛊虫的存在吗?” 我一愣,这我上哪感应去?咱又不是专业养蛊人士,就是灵犀蛊也是借来的。 再说了,我又没往她胸口摸。 我摇摇头,阿黎嗤嗤一笑:“要不你来感受一下?” 说着,她挺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我回去搬盐砖去了。” 我落荒而逃,无福消受美人恩。 我咋感觉阿黎体内是只春蛊呢,遇到灵犀蛊就发情。 但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灵犀蛊那方面不行? 当我们搬出二十四块盐砖时,彭龙召突然出现。 他看着摞成墙的盐砖叹了口气。 “人要学会知足,贪吃的往往容易撑死。” 我们不知道这老头是从哪来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里的秘密,却一直不肯说。 昨晚不知道阿黎用了什么办法才说服他,让他在通道里做了标记。 “彭叔,你知道这里的东西不心动吗?” 彭龙召惨笑一声:“当初他们要是不贪心,或许也都能活着出来。” 第八百七十四章 梦绕难书洱海月 彭龙召心里藏着陈年旧事。 我们也听从了他的劝告。 盐砖被我们运回木楼,阿黎说她有办法能联系到私营的冶炼厂,等提炼好黄金我们就可以带走。 这个过程要多久,阿黎也不知道,所以我不想在这等下去了。 次日一早,包子正蹲在拖拉机旁数盐砖,他沾满盐粒的手指在编织袋上戳出二十四个小坑,就像偷油的老鼠在记账。 “二十一,二十二……老闫,你裤腿里没藏私货吧?” 他忽然扑向闫川的大腿,却被闫川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 阿黎坐在拖拉机的侧板上晃着腿,银制脚铃叮叮作响。 她又换回了百褶裙,两条笔直的大腿在晨光下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当然了,我只是无意中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回头钱汇到你津沽的存折上?” 我耸耸肩,说无所谓,放在她这也行。 阿黎撇着嘴看向包子:“胖子可有所谓。” 这时,彭龙召叼着烟斗从竹楼里探出头来。 “快点装车,赶不上十点的长途车,你们得在县招待所里多睡一宿。” 包子突然死死抱住三块盐砖:“我要带着去粤州,找陆小曼那那婆娘要上次的货款去。” 包子的话提醒了我,陆小曼约定的八月,已经到了。 “你当这是捎土特产呢?” 闫川从包子手里抢下盐砖:“你是想在陆小曼面前显摆一下吧?人家能看上这玩意?” 拖拉机抵达县城的长途站时,电子屏正滚动着车次信息。 我们商量好了,让包子自己去粤州,我和闫川回津沽。 “等我要回货款,在白云宾馆包个月在回去找你俩,不耽误果子你订婚。” 阿黎听包子这么一说,瞬间来了兴趣,问我和谁订婚? 我简单几句敷衍了过去,她突然解下脚踝上的银铃铛塞进我的口袋里,冰凉的手指划过我的手腕。 我刚想说话,阿黎又往我手心里塞了一个小瓷瓶,指尖在我掌心多停留了三秒钟。 “还是那句话,蛊虫有利有弊,回头你要控制不住它,别忘了服下瓷瓶里的东西。” 她的手背,凉的像雪山融化的水。 开往花城的中巴车扬起尘土时,我看到阿黎正对着我摆手。 闫川叹了口气:“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啊。” “什么乱码七糟的?你要考研呐?” 闫川摇头,没说话。 绿皮火车在暮色中进了花城站,月台飘来烤包谷的香气。 车轮碾过铁轨的声响带着某种韵律,我靠窗数着沿途闪过的电线杆,银铃铛在口袋里硌着大腿。 夜色漫过华北平原,车厢喇叭响起《难忘今宵》的旋律。 车过豫州站时,我摸出阿黎给的瓷瓶。 借着车厢昏暗的灯光,我看到瓶底刻着两行小字,“笺藏未语苍山雪,梦绕难书洱海月。” 火车车窗映出我的脸,灵犀蛊在胸口轻轻颤动,像远方雪山落下一粒冰晶。 午时的津沽,热浪扑面而来。 我和闫川下了车后直奔紫意轩。 时紫意装好了空调,这让我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包子呢?” “找他相好的去了。” 时紫意咯咯笑了起来,说陆小曼回心转意了? 时紫意玲珑心,我突然感觉裤兜里的银铃有些不安全。 “出去一个月,有啥收获?” 闫川闻言,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后腰还没长痂的伤口。 “你跟果子的彩礼钱是弄回来了。” 时紫意走到我面前:“你呢?” 我肯定瞒不住啊,晚上一脱衣服,啥看不见? 于是我脱掉短袖,露出胸口的伤。 “好嘛,我估计包子也好不哪去。” “他就断了一条腿,能跑能跳的。” 时紫意转身上了楼,没一会儿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个药瓶。 “不想让你出去吧,怕你觉得我管的严,让你出去以后,非得弄身伤回来。” 说完,时紫意帮我往伤口上抹药。 闫川见状,酸溜溜的说道:“你俩能不能不在我面前秀恩爱?” 时紫意把药瓶扔给他:“自己涂。” 我拽住时紫意的手,说道:“我们把白胜弄死了!” 时紫意愣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那晚被胖瘦二人追杀的场景。 “以后遇到仇人,不要被仇恨蒙蔽,你的命比他们值钱。” 闫川正涂药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卧槽,你俩可真肉麻,我去找八爷了。” 看着闫川离开,我想着我和时紫意就是普通的对话,哪里肉麻了? 我俩又没当着他的面亲嘴。 他这是典型的羡慕嫉妒恨。 本来闫川走了以后,我想跟时紫意深入交流一下这趟出去的心得,没想到被她以我身上有伤的理由给拒绝了。 我撇着嘴看着时紫意,却被她给推上了二楼。 “赶紧洗个澡,胸口那不要淋到水,一会喊我给你搓背。” 晚上闫川带着八爷过来,傻鸟翅膀上的羽毛几乎都长齐了,这让我不禁感叹它的鸟毛比我的头发长的都快。 “八爷,这段时间没祸害肖龙的药材吧?” 提起这个,八爷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都是你这傻波一出的主意,老肖那个王八蛋,把仓库搞的跟地堡一样,就连大灰也钻不进去。” 我嘿嘿一笑,提起大灰,我也是好久没见它了,于是多嘴问了一句。 “大灰活的可比咱们过的潇洒,药王观后山成它的山头了。” 闫川抢着说道,我们又闲聊了一会,等气氛差不多了,闫川挠挠头,站了起来。 “我后天想回趟狮城,八爷,果子,你俩要不要一起?” 八爷闻言,立马扑腾着翅膀飞到门口。 “这么热的天,傻波一才跟你出门。” 说着,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我挠挠头,八爷这是在说我了? 闫川回狮城,我肯定得跟着去一趟啊。 “你…回去干嘛?” “看看我师父。” 时紫意松了一口气:“你们的伤都没好利索,可不能再出去冒险了,看你师父就看你师父,别再起什么幺蛾子了。” 我抬手朝时紫意敬了一个礼:“遵命!” 第八百七十五章 玄明真人 隔天闫川去街上给他师父买了许多好吃的。 十八街的麻花,五斤槽子糕,还的是青红丝多放的那种。 稻香村色糕点在塑料袋里都挤变形了,闫川这才收起鼓鼓囊囊的旅行袋。 他说他师父就喜欢吃甜食。 “瓜子花生八宝粥,来,腿收一下。” 绿皮火车在铁轨上吭哧吭哧爬行,闫川问我:“知道为啥非叫你跟我一起去不?” 我摇头。 “我要是自己回去了,师父他老人家可能就不放我出来了。” 此时穿着蓝布衫的乘务员推着小车从过道经过,我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脖子,衣服和后背已经粘在了一起。 忽然车厢猛的震动,对面大爷的茶缸子咣当一下扣在我的裤裆上,滚烫的茶水透过裤子直往我大腿根钻。 我嗷的一嗓子蹦了起来,正撞着推泡沫箱卖冰棍的老太太。 “小伙子,要不要冰棍降降火?老冰棍五毛,绿豆的一块。” 老太太咧嘴,露出三颗金牙。 财不外露,这老太太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我呲牙咧嘴的准备掏钱时,斜刺里冒出一个戴蛤蟆镜的瘦子,唰的抖开一条红底金纹的内裤:“哥们要不要试试新到的磁疗裤衩?纯天然磁石镶嵌,专治肾虚体寒…” 这厮从哪看出我肾虚体寒了? 我刚想揪过来他理论理论,闫川手掐刚吃完的桃核,对着瘦子的肚子弹了过去。 瘦子捂着肚子哎哟一声,小推车咣当一声撞在厕所门上。 我眼睁睁看着那摞磁疗内裤天女散花般飞了出去,正扣在打盹的乘警脸上。 “你这隔山打牛够损的。” 我憋着笑用胳膊捅了一下闫川,这时对面大爷把纸递给我说道:“小伙子,没事吧?没烫坏吧?” “……” 火车在暮色中爬进火车站,月台上的小商贩正极力的推销着自己的产品。 我和闫川刚挤到出站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是包子打过来的。 “果砸!白云宾馆的席梦思能睡下八个你,那柔软度……” “说正事,钱要回来了吗?” 我打断了包子的话,他支支吾吾,电话那头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接着就是陆小曼的骂声:“包小谷,你这个王八蛋……” “果砸,我先挂了啊,这娘们找上门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包子不知道又怎么得罪陆小曼了。 不过他愿意受虐,可能还享受这个过程呢。 三轮车在盘山道上蹦跳,我死死攥住栏杆,生怕自己被甩出去。 开车的师傅操着浓重口音嚷嚷:“小子放心,额这车当年送过高考状元。” 话音未落,后轮轧过一块石头,车身颠了起来,我眼睁睁看着闫川在车站买的最近新闻飞进山沟里。 “我还没看……” “没事儿。” 师傅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本故事会递给闫川:“看这个更得劲。” 颠簸了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地方。 “清虚观…” 道观门楣上,三个字掉漆掉的颇有艺术感,登上台阶,门缝里居然飘出一股香味。 我和闫川推门而入,院子里青烟缭绕,一个五十来岁的道士正盘坐在炼丹炉前,炉盖上咕嘟咕嘟冒着红油泡泡。 “师父,您这是……” 闫川喊了一声,道士回头看见他,搓着手说道:“川蜀弄来的火锅底料,来的正好,毛肚刚下锅。” 老道撩起道袍擦汗,接着从蒲团下面摸出一瓶健力宝。 呃…… 闫川师父也是个奇葩,居然用香炉盖涮火锅…… 闫川的师父道号玄明真人,一点也没有道士的样子。 反而有点市井。 他说这叫洒脱随性,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道长,道家不是讲究清心寡欲吗?” 玄明真人咽下嘴里的涮羊肉,又咕嘟了一口汽水,打了一个饱嗝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说道: “小友,你这话可说的糊涂咯,世人总把道家的寡欲理解成绝欲,殊不知山间的野藤尚有向阳而生的念头,更何况人呢?” 他忽然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银杏叶,叶脉在掌心微微颤动。 “你瞧这叶子,春生夏长是顺应天命,秋风起时从容飘落也是顺应天命。若强行用线把它系在枝头,看似留住生机,实则早已断了气。 人若被财帛,虚名的缰绳死死捆住,看似活的热热闹闹,实则像被囚在金笼里的雀儿,连振翅的本能都忘了。” 说着,他手指又指向天空。 “真正的劲,不在欲海沉浮里争抢,而在清风明月间自洽。当年祖师爷说致虚极,守静笃,不是让人枯坐成石头,而是教人把心里那些七荤八素的妄念清一清,腾出地方装松涛,装流泉,装满天星斗。 等你哪天懂了知足不辱,知止不贻,便会晓得,活的明白,可比活的热闹,有劲多了。” 玄明真人这番话,听着属实舒服,我觉得他已经符合得道高人这个称号了。 酒足饭饱后的玄明真人盯着闫川腰上的伤直咂嘴。 “你说你,下山时让你当个文化人。” 他说着,从袖口里抖出一个玻璃瓶。 “幸好为师提炼了太乙真水。” 我盯着瓶底沉淀的黑色颗粒,问道:“这怎么像是可乐兑香灰?” “嘘…” 玄明真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可乐也有杀菌的功效。” 闫川像兔子似的窜出去老远,逗的我哈哈大笑。 这玄明真人也真是个趣人。 次日清晨,正在熟睡的我和闫川被当当的敲击声吵醒。 到院子里一看,玄明真人正蹲在屋顶,正用罗盘比划着安装太阳能热水器。 见我俩出来,他急忙招了招手。 “上来帮忙,这热水器是用八卦镜跟废品收购站换的,等装好了,洗澡水能烫猪毛。” 我看向闫川,想问他玄明真人以前就这样吗? 闫川可能是懂我的意思,耸了耸肩:“知道我为啥离开道观了吧?” 其实我倒是觉得玄明真人挺可爱的,特别是以前听闫川说过,他老人家讲的人之初性本恶的观点。 我知道,这老头不靠谱的外表下,有一颗大智若愚的心。 第八百七十六章 闹鬼 说实话,我也算是体会到闫川以前是有多无奈了。 玄明真人这一天下来,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早上弄热水器,中午改装播种机,下午还得拉着闫川打几把游戏。 那种插卡的游戏机,魂斗罗不知道接了多少把都没通关。 “果子,你来玩两把,我眼睛花了。” 我摆摆手,这玩意我一次没玩过,整不好会像他一样挨骂。 “无趣,打游戏也是一种修行知道不?只要游戏打的好,江湖地位低不了。” 闫川满脸黑线,我觉得他后悔回狮城来看他这奇葩师父了。 到了晚上,今天的伙食依旧是涮火锅,因为昨天还有不少剩菜。 我们围在香炉旁,暮色像打翻的砚台漫过清虚观的屋顶,道观檐角的风铃突然无风自动。 玄明真人正蹲在香炉边涮鸭血,听见响声后,捏着筷子的手在半空画了个弧。 “有客乘风来。” 他的话音刚落,木门吱呀一下被推开,撞进来一个浑身湿透的庄稼汉子。 他见到玄明真人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膝盖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手里攥的斗笠也滴答下水珠。 “道长救命,李家祠堂…祠堂里……” 话没说完,山脚下突然传来炸雷。 紫色闪电劈开云层的刹那,我分明看见他瞳孔里映出两点幽绿色的火光。 玄明真人拿起二锅头往嘴里灌了一口:“别急,细说。” 庄稼汉叫李守田,是山下李家村人。 他说三天前村东头老宅突然冒绿火,砖墙上凭空出现血手印。 昨晚更吓人,全村都听见了宅子里传出女人的哭声,像钢针往人天灵盖里扎。 今天更邪乎,祠堂里居然有鬼哭狼嚎的声音。 “村长老叔说这是厉鬼索命,要凑钱请大仙……” 李守田抹了把额头的我汗接着说道:“可俺觉得这事儿邪性,就偷跑来找您了。” 玄明真人闻言,往道袍上抹了抹油手,然后从供桌下摸出一个锈迹斑斑的罗盘。 铜勺在盘面上剧烈震颤,最终指向东南方,闫川说那里有片黑黢黢的老林子,据说埋着前清举人的墓。 “带路!” 玄明真人把罗盘往怀里一揣,道袍下摆扫过门槛时,我闻到他身上飘来火锅底料混着风油精的怪味。 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山路在雨中成了泥潭。 李守田举着的气死风灯忽明忽暗,灯罩上李记杂货的红漆被雨水冲出一道道血痕。 转过几个弯后,闫川突然拽住我的衣角,只见前方百米处的老宅院墙上,十几簇鬼火正贴着青砖游走,好像清明节飘荡的孔明灯。 李守田牙齿咯咯作响的说道:“三天前就这样,砖缝里渗血,瓦当往下掉黑水……” 玄明真人突然弯腰抓起一把湿泥甩向鬼火,泥浆穿过绿焰的瞬间,竟然爆出几点蓝光。 他接着弯腰闻了闻墙根上的野草,叶尖挂着一层银色粉末,在雨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去祠堂。” 李守田带路,我和闫川走在最后。 “不会真闹鬼了吧?” 说实话,还没见过鬼,这会没感觉到害怕,反而还有点兴奋。 “不好说,看师父怎么处理吧。” 祠堂的门轴发出的声响,像人的尖叫。 霉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供桌上的蜡烛噗的自燃,火苗却是诡异的青白色。 我脖子上的汗毛倒竖起来,看着那些祖宗牌位在冷光下投下扭曲长影,仿佛有无数双手要从影子里伸出来。 “师父你看!” 闫川突然指向房梁,褪色的荫庇子孙匾额上,密密麻麻钉着黄铜符钉,此刻正随着雷声共振,发出嗡嗡的声音。 玄明真人踩着供桌跃起,道袍扫落三炷残香。 当他指尖触到符钉时,整块匾额突然迸出火星,那些铜钉竟像活过来似的,在木纹里游走出特定的轨迹。 “有点意思。” 玄明道长落地时,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然后转头问我:“小友可知云笈七签记载过的锁龙钉?”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我的?” 我对道家文化可没啥研究,他问我不属于白问吗? 玄明真人努了下嘴,这时第二道炸雷劈下,紧接着,祠堂深处传来指甲抓挠棺木的声音。 李守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指着西边的墙尖叫。 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雨水正顺着砖缝蜿蜒而下,在墙面汇聚成一个狰狞的鬼脸。 那血水勾勒的眼窝突然鼓胀,两颗泥浆凝成的眼珠啪嗒砸在地上。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玄明真人踏着禹步,挥动从袖子里掉出来的桃木剑,剑间挑起符纸却嗤的一声冒起黑烟。 他咦了一声,用剑间刮下一块墙皮,那灰浆里竟掺着暗红色的晶粒,在闪电中泛着碎钻一样的光。 后院又传来呜咽声,我们跑过去一看,是一口古井里发出来的。 井口飘着的却不是水汽,而是带着铁锈味的红雾。 玄明真人解下裤腰带系着铜钱坠入井中,麻绳收回的时候,末端竟粘着几缕灰白色毛发。 他对着月光捻动发丝:“有些年头的井绳,泡过黑驴血。” “道长…这是真闹鬼了吧?能不能破……” 李守田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递给玄明道长真人,却被他一把推了回去。 “钱我不要,事情我也会帮你解决,等我回道观取些法器来。” 这场雨在我们回去的路上停歇。 当我们深一脚浅一脚返回道观时,山路上忽然飘来婴儿啼哭声。 闫川的手电照出一个襁褓大小的黑影蜷缩在路边,待我们走近后才发现是一只被剥了皮的野猫,脊椎上还插着三根绣花针,摆成卐子符。 玄明道长往猫尸上撒了把朱砂,火焰腾起的瞬间,几十步外的树上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等我们赶过去,只看到折断的枝桠间挂着半幅碎花布,料子像是城里最新潮的。 “道长,李家村真的闹鬼了?” 玄明真人嘿嘿一笑,说其实鬼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 因为鬼在传言中,人在人群中,鬼只会吓人,而人却能害人。 第八百七十七章 井下有墓 从玄明真人的话中,我几乎可以确定,李家村没有闹鬼。 一切应该都是人为的。 玄明真人把野猫胖的碎花布揣进道袍,哼着白娘子的调子往回走。 夜风卷起他沾着火锅油的衣角,我感觉他还真像一只油光水滑的老狐狸。 回到道观,他从供桌底下拖出一个军绿色的铁皮箱。 掀开盖子的那一刻,我和闫川都愣住了。 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试管,磁铁,放大镜,还有本被翻的卷边的基础化学。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咱们抓鬼也要讲科学。” 见我和闫川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玄明真人摸出了半瓶二锅头,又往试管里倒了些井水。 “李家祠堂的墙灰含硫化汞,遇水就会泛红,至于那些鬼火嘛……” 试管里的液体突然沸腾,冒出幽幽绿焰。 闫川下意识后退半步,玄明真人却把试管往香炉上一架,说道:“磷粉掺骨灰,装神弄鬼的老把戏了。” “那,那井里的头发呢?” 闫川咽了一口唾沫,玄明真人往试管里扔了一颗花生米,绿火噗的变成橘红色。 “那是泡过黑驴血的麻绳,晒干了能存百年阴气。看见没?温度上来了,什么阴气都烧没了。” 我盯着铁皮箱里那捆红绳,突然想起道上流传的北派牵羊手法,用黑驴血绳探墓,能避开地下毒瘴。 我刚要开口,闫川在背后狠狠掐了我一把。 这才想起来,玄明真人并不知道闫川跟着我干盗墓这个勾当了。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把闫川扒皮抽骨。 我摸着下巴,这时玄明真人将工具收回箱子里,然后拍了拍手:“走,抓鬼去!” 雨后的月光格外清亮,我们重新回到祠堂门口,里面的烛火突然暗了下来。 越过祠堂,来到后院,玄明真人把半粒花生米弹进井口。 红雾翻涌间,井底传来当啷一声金属回响。 此时祠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得到消息,都来看玄明真人抓鬼。 “劳驾哪位下去探探?” 玄明真人笑眯眯扫过众人,人群纷纷往后退。 开玩笑,现在闹鬼呢,谁敢出头? 玄明真人见状,对李守田招了招手。 李守田以为是让他下井,手摆的像汽车雨刮似的:“道长,我……” “你过来!我交代你点事!” 李守田颤颤巍巍的走过来,玄明真人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我没听清说的啥,但李守田却带着几个村民离开了。 接着,玄明真人把目光落在我和闫川身上。 “你俩腿脚利索,下去一趟。”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这玄明真人还真是疼自己的徒弟啊,脏活累活都想着他呢。 “别紧张。” 玄明真人往井口系了根浸过黑狗血的麻绳,接着说道:“底下那位可比你俩专业多了,连镇魂铃都备了七八个。” 我一愣,他是看出来我是干什么的了? 偷偷瞄了一眼闫川,发现他同样在偷偷瞄我。 估计这哥们此时心里正犯嘀咕呢。 我和闫川顺着绳子往下滑。 滑到井底的时候,腐臭味熏的我睁不开眼睛。 闫川打亮手电,光束扫过井壁的青砖,上面密密麻麻刻着镇墓咒文。 井水早就被抽干了,东北角塌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我盗洞,新鲜的凿痕还泛着湿气。 “有人用水泵排过水,原来闹鬼是为了掩护井下盗墓。” 我摸了摸洞口的碎石,指尖沾到一层滑腻的磷粉。 “难怪能造出飘红雾的效果。” 我和闫川小心翼翼钻进盗洞,强光探照下,我攥着手电的我指节骤然发白。 横向的盗洞笔直如箭矢,洞壁平整的近乎瘆人,每道铲痕都与地面呈精确的十五度仰角。 这是防积水防倒灌的黄金角度。 支撑木采用三排井字形架构,碗口粗的槐木被凿出榫卯结构严丝合缝,缝隙甚至防潮的油毡纸。 每隔两步我们就能看到一截生锈的钢筋作为防滑钉,洞壁上每隔三米镶嵌着贝壳打磨的反光片,构成简易的照明系统。 闫川蹲下身,指尖划过脚下青砖缝里的糯米灰浆。 “这不是盗墓,这是在地下修故宫呢。” “这人应该有强迫症。” 盗洞尽头是个砖券墓室,墙角的蓄电池连着一台老式的录音机,喇叭口颤着浸油棉线。 这玩意接上气泵能模拟鬼哭。 供桌上的青铜簋里堆着还未燃尽的镁条,旁边还有罐调配好的硫化汞溶液。 “装神弄鬼挺下本啊。” 闫川用匕首挑起半张锡纸,上面印着杂货铺的戳记。 “连道具都是现买的。” 密室深处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和闫川摸到主墓室时,刚好看到一个戴防毒面具的人正在撬棺椁。 他脚边散落着沾血的手套,还有一把刻满符咒的洛阳铲,看制式不像是南北派的手法。 难道是野路子? 野路子把盗洞打成这样,那真叫那些职业选手颜面尽失啊。 “咳咳……” 闫川咳嗽了一声,这人吓的一激灵,随即转身亮出一把短管猎枪,枪口粘着用来伪造血手印的朱砂。 “朋友,这坑有主了,不想变成真鬼就滚……” 他话还没说完,井口那边突然坠下一个冒着烟的玻璃瓶。 紧接着,玄明真人扯着麻绳从天而降。 “让你俩下来看看,跟他谈上判了?” 他看向面具男:“后生,知道为啥血手印三天就发黑嘛?” 玄明真人踢了踢墙角的硫化汞罐子。 “新鲜人血能艳半年,你这化学试剂遇潮就氧化了。” 他又指了指录音机:“还有这哭丧调,至少该弄两句哭七关,你放越剧黛玉葬花算怎么回事?” 面具男突然甩出一个烟雾弹,这玩意不是传统的烟雾弹,能见度瞬间归零。 我本能的扑向棺椁方向,因为那里有个闪着幽光的物件。 拿到手以后,才知道是枚双鱼玉佩。 混乱中,有人拽了一下我的衣服,青铜簋也翻倒在地。 等烟雾散尽,面具男早已不见了踪影。 玄明真人蹲在盗洞前扒拉碎砖:“跑能跑哪去?这里还有第二条路不成?” 第八百七十八章 水龙过峡,见金而止 “师父,咱们是先开棺还是先找人?” 闻言,玄明真人赏了闫川一个暴栗:“开什么开?先逮到那人,我倒要看看他是谁。” 我们顺着盗洞往回钻,面具男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难道爬上去了?” “爬你个头!你当上面的村民都是傻子?” 玄明真人说完,让闫川再钻回墓室拿洛阳铲。 虽然不知道师父要干什么,但闫川还是乖乖的照做。 等闫川回来之后,玄明真人抄起洛阳铲砸向东南角,瞬间一个用纸板糊住的洞出现在我们眼前。 “好家伙,这伪装手法不错。” 纸板外侧画的砖纹和水井的砖墙艺术,根本看不出这里的玄机。 “之前防汛改道还真留了留了个水渠,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倒是便宜那小子了。” 玄明真人踹了一下洞口,石灰粉簌簌往下掉。 闫川用手电筒照向洞内,问道:“咱们要不要追过去?” “说什么?他跑不远。” 玄明真人说着从道袍里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浑浊的液体里泡着几根尾巴,他说是黑驴尾巴。 “我记得水渠应该是通往后山乱葬岗,带上这个,遇到那人就泼他。” 他把玻璃瓶递给闫川,我心想对方又不是鬼,泼他有什么意义? 我和闫川从井底爬上去,围观村民急忙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 “鬼抓到了吗?” “那鬼长什么样?” “是男鬼还是女鬼?” “……” 我赶紧扒开人群,喊道:“都别围着了,那鬼跑出来了,别上了你们谁身上!” 瞬间,人群做鸟兽散。 我和闫川抓紧往后山乱葬岗跑,足足跑了二里地。 到了乱葬岗,闫川的手电筒扫过,忽然晃见一个防毒面具。 面具男正卡在一个坍塌的砖拱门下,裤腰带勾在了砖缝里。 “朋友,讲究人啊,连摸金符都是用铜镀的?” 我一脚踢开他身前的摸金符,面具男突然对我甩出一把朱砂,却被闫川用黑驴尾巴泡的水泼个正着。 液体沾到朱砂的瞬间,滋滋冒烟。 就连摸金符也滴上了黑驴尾巴水,上面的铜被腐蚀成黑色。 “赝品不防煞啊。” 玄明真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不知何时蹲在了拱门的残碑上。 “你们北派牵羊的规矩我懂,见者有份,棺材里的明器三七开。” 我瞅见闫川暗自松了口气,刚开始我也以为玄明真人对盗墓这样的事会很反感,没想到原来是同道中人呐。 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我本来计划回头偷偷再下一次井,把棺材里的明器都带出来呢。 面具男闻言突然扯下自己的面具,玄明真人嚯了一声。 “卧槽,是你小子,你不在在镇上开拖拉机,跑这装神弄鬼盗墓来了?” 老刘头哆嗦着掏出一个油纸包:“道长你明鉴呐,我就顺了一块玉蝉。” 玄明真人用桃木剑尖挑开油纸,里面居然还裹着一张施工图。 “十年前水库施工测绘的墓室分布图?你从哪里弄来的?” 没等老刘头回答,玄明道长又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你要装神弄鬼,原来村子里有这么多古墓呢,我咋不知道呢?要不然还能轮到你?” “道长,这图你也看了,能不能把我拽出来?我答应了,三七分,你七我三。” “这是你自愿的,我可没强迫你。” “是是,我自愿的。” 我想笑,这老刘头被玄明真人拿捏死死的。 “闫川,把他拉出来吧。” 回到祠堂时,除了李守田和几个大胆一点的村民在远处张望外,其他村民应该早就回家锁上门钻进被窝了。 见我们回来,李守田连忙跑过来:“道长,那鬼……” “灰飞烟灭。” 李守田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一顿彩虹屁把玄明道长夸天上去了。 什么在世神仙,当代天师等等。 “明天一早,祠堂先不要开门,我让徒弟在后院井口栽几棵枣树镇邪。” 李守田连连点头,说只要不闹鬼,一切听道长安排。 等村民都回了家,趁着夜色,老刘头再次下井,我也手痒痒,但有玄明真人在场,我也只好忍一忍了。 “看看这图纸,刚才还没来得及细看。” 玄明真人把图纸往祠堂的供桌上一拍,图纸上有用铅笔潦草标注的字。 “7.16,三号桩下见金丝楠木,覆水泥三十方。” “国营三建的水泥标号啊,掺了糯米浆能抗八级地震。” 闫川问道:“师父,当时施工队为啥不把墓挖出来?” 玄明真人摸着下巴说道:“防汛时期,时间紧任务重,如果挖坟的话需要文物局,这一挖不知道要多久,等汛期来了,谁能负责?” “那这混凝土要怎么破?总不能用挖掘机吧?” 玄明真人收起图纸说道:“明早先去水库看看大坝那,实在不行就让刘传礼这老小子一点一点磨呗。” 次日一早,我们还没起床,老刘头刘传礼便扛着麻袋进了道观。 他和玄明真人在院子里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道长,都是宋代的明器,级别不是很高。” “你没私藏吧?” “我哪敢啊,在您面前我还敢耍小聪明吗?” “行,先扔库房去吧。” 我和闫川起床后,刘传礼已经走了,估计这老头心里得郁闷的不行。 “走,去大坝。” 泄洪闸前,玄明真人指着混凝土裂缝里的青泥膏冷笑。 “当年封墓的工人倒是聪明,知道留个气孔。” 说着,他忽然往裂缝里倒了一瓶二锅头,打火机点燃后,幽蓝的火苗轰的蹿出十几厘米高。 “沼气混合朱砂粉,比磷火禁烧多了。” 他把酒瓶扔进河里,过了一会,用脚碾灭火焰,露出烧裂的水泥层下金灿灿的楠木棺材。 “师父,这大坝上是不是太危险了?” 玄明真人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大坝不能动,去找些砂石把这个缝掩上吧。”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把这大坝给挖了,一场大水说不定就能把大坝冲垮,到时候下游的村民可就受罪了。 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 水龙过峡,见金而止。 第八百七十九章 温老大 三天后的清晨,我和闫川蹲在狮城汽车站的铁皮站牌下。 手里的油条夹着咸菜,味道出奇的香。 我们选择坐大巴回津沽,主要原因是火车要晚上才有车次,我已经等不及了。 为啥等不及? 闫川他师父太能折腾人。 这老道没事总能给我俩找点活干,就连挖地下室这种事他都能想的出来。 老刘头从三轮车斗里扔下两个编织袋,抹着汗说道:“两位小爷真不捎点土特产回去?” “就这点破东西还叫土特产?” 闫川把最后一口油条塞进嘴里,根本没正眼瞧那两个编织袋。 我踢了踢鼓鼓囊囊的编织袋,里面老式老式铜锁的棱角硌的我脚趾头疼。 过去的三天里,刘传礼像只勤勉的土拨鼠,把图纸上标注的浅层墓葬翻了个遍。 清虚观后院库房如今堆着南宋的影青瓷,明代的铜香炉,最值钱的当属那尊唐代的鎏金佛头,可惜墓室进水,被泡成了青面獠牙。 可以这么说,就这三天刘传礼开的锅儿,出土的明器都不如我们之前一次开出来的。 人就是这样,见惯了好东西,这些破烂根本入不了眼。 也就老刘头当宝贝。 他之所以要盗墓,是儿子年底就该结婚了,开拖拉机赚的那点钱,还不够彩礼钱呢。 至于图纸,他说是意外得到了,但玄明真人分析的是,刘传礼以前要么在施工队干过,要么就和施工队里的人有亲戚。 意外得到?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意外? “师父,你真不和我们去津沽玩几天?李八指还总念叨你呢。” 玄明真人此时正背着手在我们面前转悠,手里盘着两颗文玩核桃咔咔作响。 “不去,老李头我俩不对付,一见面就得掐架,老子才不想跟他斗气呢。” 没等我和闫川起身,他就已经晃到跟前,然后随手把核桃往道袍里一揣,掏出来一个方便袋扔过来:“路上当零嘴吃。” 塑料袋散开,露出里面几块发硬的绿豆糕。 闫川刚要吐槽,忽然发现绿豆糕下面居然有张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最下面还躺着一枚铜铃铛,铃舌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六甲摄魂铃?” 闫川脱口而出,却被玄明真人啐了一口:“屁的摄魂铃!这是改装的探穴铃,铃舌里灌了水银!遇到夯土层有空腔,水银晃荡铃铛就会响。” 他忽然收起笑脸,枯树皮一样的手指敲了敲铜铃,一本正经的说道:“记住,铃响三声必须撤!”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何远原理的时候,发往津沽的中巴车喷着黑烟进了站。 刘传礼正蹲在站台水泥墩上看来往车辆,玄明真人踹了他一脚:“混凝土缝里那三枚五铢钱,今晚给我嵌回去。” “道长您这话说的…那些钱都锈成铁疙瘩了…” 刘传礼一脸委屈,玄明真人不知又从哪摸出了一个铝制酒壶抿了一口酒:“你当防洪闸的镇水钱是白埋的?那年发大水,这闸门一直没垮,真当是水泥立的功?” 玄明真人这话让上了车的我不禁思索起来,有些灵异现象吧,确实无法解释。 中巴车摇摇晃晃驶出县城时,我摸着铜铃上的包浆,这东西要是真像玄明真人说的那么神奇,那以后可省不少事。 “想啥呢?” 闫川捅了捅我的胳膊。 “啥也没想,川子,你师父他老人家居然也干这勾当,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这有啥惊讶的,道士会盗墓,谁也挡不住。但是我师父以前还真没透露过这方面的事,老头隐藏的挺深。” 我俩正聊的入神,车身突然剧烈颠簸。 铜铃铛从塑料袋里滑落,在过道上叮叮当当滚向车门。 司机骂了句方言,一个急刹车,全车人的身体都跟着向前倾。 车身停稳,我刚想去捡铃铛,前排的一个秃顶老头突然伸手抓住铜铃。 “小伙子,你的铃铛?” 我点点头,伸手去接,但他却没有给我的意思。 “诶,你这老人家,人家的东西就给人家嘛,准备开车喽。” 秃顶老头抚摸了一下铃铛,这才恋恋不舍的还给我。 回到座位上,我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这时闫川趴在我的耳朵上说道:“那老头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我估摸着差不多,大概率是同行老前辈了。 不过他刚才所表现出来的贪心让人挺讨厌的,不是自己的东西,难道霸占吗? “到了到了!” 被颠的昏昏沉沉的我被闫川推醒。 我俩从后门下车,刚走没几步,身后便传来声音:“两位小哥等一下。” 听声音就知道是那秃顶老头。 我转过身,皱着眉头看着他:“老先生,你有事吗?” “借一步说话。” 汽车站外的凉亭里,秃顶老头向我们表达了意愿。 就是我们的铜铃,能不能转让给他。 闫川暗地里捅了我一下,这东西是他师父给的,多少钱也不能卖啊,要不然玄明真人敢追他三条街。 “不好意思老先生,这铃铛是长辈赠送,意义非凡,不能转让。” 说着,我和闫川转身要走。 “诶,小哥,我还没说价格,你们不听一听?” 我摆摆手,表示不感兴趣。 老头追了过来,笑道:“不卖也无所谓,交个朋友,我叫温绥安。” 我有点反感这老头了,怎么死皮赖脸的我? “幸会,吴果,他叫闫川……”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反应过来,他说他叫什么? 温绥安? 我没听错吧? 温老大,温绥安?西北盗墓界的一号人物! 名气虽不如忠哥响亮,但也是实打实的业内高手啊! 不对啊,我听说温老大也就五十岁左右,今天这么一看,怎么这么显老,难道是秃顶的原因? “温老大?” 温绥安笑着摆了摆手,说名号都是道上人给起的,当不得真。 闫川见我态度转变的如此快,知道眼前这个老头应该不一般,所以就没吭声。 “温老大,你不是在西北一带活动吗?怎么跑津沽来了?” “去狮城办了点事,路过津沽在去趟沈阳道,那里有一个老伙计。” 第八百八十章 彩礼一千万 我觉得应该很多人不知道温绥安这个名字。 我也是之前在和忠哥聊天的时候听他提起的。 能在西北称一号人物的人,用脚丫子想,他也不是泛泛之辈。 不过他虽然是温老大,玄明真人给闫川的铜铃也不会转手的。 “两位小友就住在津沽?” 我点点头,其实心里还是有点防备的,毕竟像温老大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能不择手段。 我与他又不熟,没准为了铜铃,他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温老大,我们赶着回家,就此别过。” 对温老大拱拱手,我和闫川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紫意轩。 今天的紫意轩里很热闹,几名外地游客正在店里挑选商品,李八指和麻五也在店里帮忙。 时紫意见我回来,对我使了个眼神,我心领神会的走到博古架旁,盯着选商品的客人。 “老板,这寿字玉怎么卖的?” 一中年男子指着博古架上的玉佩问我。 我微微一笑,开始恭维起来:“您好眼光,这寿字玉佩表面刻着寿字,周边有寿桃,寓意着健康长寿,把他送给长辈是最好不过了。” 时紫意跟我说过,不管有多少钱,只要选择开门做生意,就要热情服务,客客气气,要不然就不干。 她说的固然有道理,但我觉得古玩跟其他东西不一样,看缘分咯,再说咱也不差那点钱,就是无聊时打发一下时间。 要不是时紫意在这,我才懒得说那么多话。 中年男子点点头,看了两眼又放下了。 我觉得这家伙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倒像是同行来踩点的。 就在这时,紫意轩的门又被推开了,在我讶异的目光中,温绥安居然走了进来。 “老李,我来了你也不说出门迎接一下。” 他说的老伙计是李八指? 由于我在最里面,温绥安并没有看到我。 “老温,你随便坐,等我忙完再招呼你。” 李八指说完,麻五很有眼力劲的帮温绥安上了一壶茶。 温绥安坐在沙发上,打量着紫意轩里的藏品,突然看到里面的我,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随即他站起身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小伙子,看来咱们缘分不浅呐。” 我挠挠头,没接话,不知道说啥。 “怎么老温,你和吴果见过?” 面对李八指的询问,温绥安拍了拍我的肩膀:“二十分钟前见过。” 等送走了店里最后一位客人,李八指和温绥安已经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了。 “果子,不说温老大找李八指干什么?” 此时我和闫川蹲在柜台后面,他小声问道。 “不知道,我看不像是叙旧的,倒像是有事找李八指。” “啥事?鉴定明器?他干这行的应该不会找人鉴定吧?” “谁知道呢?” 这时时紫意端来一盘西瓜,我和闫川一人拿了一块,惹得时紫意直翻白眼。 等时紫意把西瓜端到前面去的时候,就听李八指说道:“小姐,我得出去几天,这几天紫意轩就交给你了。” 闫川努努嘴,意思是温绥安还真是找李八指有事。 “李叔,你忙你的,让麻五哥也跟着一起吧,路上能照顾一些。” 麻五这个闷油瓶没啥反应,反正时紫意让他跟着谁就跟着谁。 像麻五这样无欲无求的人,现在这个社会真是不多,这不也是广大女性的理想伴侣嘛,话少,钱多,有安全感…… 温绥安在这待了一会,但没再提铃铛的事。 下午两点多,他和李八指还有麻五离开,紫意轩也暂时安静了下来。 “我去药王观了哈,你俩在卿卿我我吧。” 闫川感觉有些无聊,去药王观找八爷去了。 等他走后,时紫意突然拽起我的耳朵,一脸恶狠狠的看着我。 “诶,疼疼,干嘛呀?” 时紫意冷笑一声:“上次换下来那条裤子里的银铃铛是哪个美女给你的定情信物?” 银铃铛? 我忽然一下想起来了,去狮城的时候,裤子换下来让时紫意帮我洗,阿黎给的那个银铃铛忘记拿出来了。 “那什么,那是一个白族祭司后人给我的,说是能压制我体内的灵犀蛊。” 时紫意忽然把脸贴过来,看着我说眼睛问道:“真的?” “真的!” “哼…” 我赶紧揉了揉被时紫意扭的通红的耳朵,女人的心是真细啊。 “吴果,还有一个多月咱们就要订婚了,你不问问龙爷爷和龙叔叔那边怎么安排嘛。”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历,还有五十多天,咱也没订过婚,也不知道啥流程啊。 反正听长辈安排就行了。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我那未曾见面的老丈母娘,她要是哪天提什么特殊的要求怎么办? 还有吴老二,我也得让他来,从我和龙家相认,他们之间还没见过面。 想到吴老二,有阵子没联系了,于是掏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次他倒是痛快的接了,问他在哪,他说在峄州。 我跟他说十月份订婚的事,吴老二沉默片刻后说道:“你订婚我肯定不能让你丢人,跟紫意说,彩礼我给他准备了一千万。” 我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一千万?吴老二这是把他全部的家底都掏出来了吗? 他在哪弄的这些钱? 平时打牌没输出去? “老吴,你准备这么多钱,让龙家那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亲爹出人我出钱还不行?算我们两家的,就这样,忙着呢,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不由得苦笑一声。 时紫意见状问我怎么了,我说明情况之后,时紫意拄着下巴说道:“这钱太多了,意思一下就好了,要不然龙爷爷他们那肯定不好看。” 我知道吴老二可能是想在订婚宴上让我风光一下,他这些钱我估计也是我偷白泽会的那批货款存了下来。 但事肯定不能这样办,要不然龙家和时家会认为咱有钱多显摆一样。 回头在给吴老二打电话商量一下吧,毕竟龙,时两家不是普通人家,不是说彩礼越多脸上越有面子。 万一被有心人盯上,那也就有得麻烦了…… 第八百八十一章 俩活爹 2000年8月17日。 星期四。 晴。 我正蹲在博古架前擦那只雍正年间的粉彩碗。 紫意轩的大门突然被闫川撞开。 他像一阵风一样卷进来,肩头站着羽毛凌乱的八爷,裤脚上还挂着探头探脑的大灰。 好久没看到大灰了,这家伙如今又肥硕了不少,让我不禁怀疑药王观的后山是不是有什么大补的东西。 “咋了?被狗撵了?” 闫川把装着核桃的布兜往柜台上一扔。 “在不把这两个祖宗送过来,药王观的房梁都得被它俩啃穿,昨天八爷非说药王观主殿的彩绘配色太丑了,撺掇大灰把颜料罐打翻了。” “药王观翻新呢?” 没等闫川回答,八爷扑棱到青花瓷缸沿上,歪头理了理白色羽毛。 “药王观重地用荧光绿勾线,一点品味都没有。” 这傻鸟说话带着股老学究的腔调,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药王观仓库不是加固了吗?八爷和大灰钻不进去,开始打房顶的主意了,要不是肖叔发现的早,估计两天时间就能被大灰刨穿房顶。” 闫川的语气里满是无奈,他又指了指装核桃的布兜,说道:“这下好了,直接被撵出来了,现在紫意轩里都是瓶瓶罐罐,我看你俩能玩出啥花样不?” 我看向八爷,它是一点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扯着脖子说道:“看什么看?肖龙太小家子气,就那几株破药材,爷我看上了那是给他面子,是不是大灰?” “吱吱…” 我扶着额头,这俩祖宗就不能闲着,一闲下来,绝对得整点事出来。 这时时紫意从楼上下来,看到八爷后眉毛一扬。 “在楼上就听见八爷的声音了,看来是被赶出来了。” “你懂什么?小丫头片子。” 时紫意也不与它争辩,拿起账本开始对账。 八爷见状振翅飞到太师椅上,爪子有节奏的敲着紫檀木。 “丫头,要不把你的镇店之宝借我玩两天,我保证不玩坏了。” 眼看时紫意要炸毛,大灰突然窜上供桌,这只通体乌灰的大黑耗子前爪捧着桂花糕,后腿直立作揖,嘴边两缕白须沾满桂花糕粉,黑豆眼眨巴的能漾出水光。 “你给我少来这套,信不信我养只猫?” 大灰闻言立刻瘫成毛毯装死,半截尾巴想勾核桃酥却够不到。 “大灰,你也是的,非得给八爷当狗腿子,你看看它哪有好鸟样?” 八爷被我的话气的炸了毛,它飞起来想给我一坨翔,却被时紫意吓的憋了回去:“你敢拉地上,我就敢让你吃了。” “噗” 我听见了一个屁。 “好鸟不跟女斗!小川子,去楼上收拾个房间出来,爷要跟小灰子在这里长住。” 他说小川子这三个字的时候,嗓子故意压了压,听起来跟使唤太监一样。 “包子这厮怎么还不回来,有他在,也使唤不着我了……” 闫川抱怨归抱怨,但还是上了楼。 就是,包子怎么还没回来?他不会真在白云宾馆包月了吧? 掏出手机给包子打过去电话,被秒接。 “雷猴啊果砸,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咱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是不是想我了?” “我想你大爷!怎么还不回来?货款要回来了吗?” 包子嘿嘿一笑:“凭我这英俊的脸庞,陆小曼都上赶子给我结货款,结了四成,剩下三成十月一之前打款。” “包子,你知道我最烦什么嘛?” “什么?” “我不烦吹牛逼的,我烦比我还能吹牛逼的。” 包子跟我说,三天后绝对能见到他。 不过从他的语气中来听,这小子没准跟陆小曼还真有点暧昧呢,要不然他肯定和我说话是哭丧着的,也早都回津沽了。 午后暑气蒸腾,时紫意上楼睡午觉,楼下就剩我们两人一鸟一鼠。 “小川子,去把核桃给我冰镇一下。” 闫川没理会八爷,摆弄着新买的随身听,磁带里的磁条被他扯出来老长。 “核桃冰镇?我觉得你应该进冰箱冰镇一下。” 说着,我伸了一下懒腰,跟闫川说我也上去睡一会,这个天气,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你去吧,但我不保证它俩会不会弄出啥动静来。” 我看着八爷和大灰,突然笑了起来。 “八爷,你消停会,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 八爷翻了翻白眼,突然飞到了闫川头上。 “给爷放首甜蜜蜜。” 上了楼,时紫意侧着身子,睡的挺香。 我轻手轻脚在床边坐下,看着时紫意恬静的睡颜,心底泛起了阵阵温柔。 想到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和她订婚,我握着她发丝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抛去后来我龙家身份,她能一开始跟着我,属实是上天眷顾我了。 想到这里,我轻轻俯下身,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刚躺下来准备睡一觉,楼下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惊的我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时紫意也悠然转醒:“怎么了?八爷又拆家了?” 我穿上鞋冲下楼就看见闫川举着随身听呆在原地,磁带像肠子似的缠了八爷一身。 “你们又作啥妖呢?” 八爷抖了抖脑袋:“这破磁带缠的爷浑身难受,谁让闫川买的盗版磁带,放的歌都跑调。” 再看看大灰,它正蹲在柜台上。举着前爪,头顶上倒扣着青花瓷碗,半截尾巴上还缠着褪色的红绳。 “不是,你在这装招财猫呢?” 八爷挣开磁带的束缚,抖了抖翅膀:“老黄历说今天适合翻新,你原来的招财猫都歪了几个月了?生意好才怪!” 大灰附和着吱吱叫了起来。 我扶着额头,八爷和大灰不在一起还好,它俩一旦在一起,准能整出幺蛾子来。 闫川这二逼,给我带来两个活爹。 “我看我还是把它俩带回药王观吧,死道友不死贫道,让它们祸祸肖叔去吧。” 闫川一脸无奈,八爷嘎嘎怪笑了起来:“请神容易送神难,爷我就在这住着怎么地?大灰,上才艺!” “吱吱!” “……” 第八百八十二章 中毒 其实八爷也不是那么不懂轻重的鸟。 时紫意从楼上下来之后,它和大灰就老实了。 我总结的是,它俩都忌惮女人。 毕竟女人的外号是母老虎。 八月接近尾声,在二十八号这天上午,我刚从楼上下来就听见啪嗒一声。 只见八爷叼着一根红绳,把自己吊在博古架的横梁上扑腾。 大灰举着一枚核桃在底下转圈,黑豆眼亮的能当探照灯。 闫川则在一旁抱着膀子晃悠,就像在等着看八爷上吊然后变成冤魂。 我站在楼梯口扶着扶手,问道:“这鸟又在演什么苦情戏?” 没等闫川回答,时紫意端着凉茶从后院进来,白瓷碗里漂浮着几片薄荷叶。 “八爷说要重现杨贵妃马嵬坡自缢的场景,它嫌白绫太寒酸,非要大灰找红绳子。” 时紫意说着,指尖沾着水珠,在八爷的头上弹了弹。 大灰立刻挺直腰板,前爪合十作揖邀功。 这家伙最近看多了还珠格格,连装死都要演出香妃化蝶的架势。 八爷扑棱着翅膀挣脱红绳,白色羽毛粘在博古架的青铜爵上,就像给古董戴了一顶白绒帽。 “闫川心疼的去摘羽毛:“暴殄天物啊,这可是西周的酒器。” 八爷落在太师椅上抖羽毛:“西周算个鸟,爷我还见过秦始皇焚书坑儒呢。” 这傻鸟这段时间吹牛逼有点上瘾,它要是见过秦始皇,早都被人抓走研究去了。 夏天的天,变脸很快,上午还晴空万里,到了下午就飘起绵绵细雨。 八爷正教大灰用瓜子壳在青砖地上拼清明上河图,包子突然把门撞开。 “靓仔们,想不想我啊?” 包子放下肩膀上扛的蛇皮袋,甩掉雨衣,露出晒成小麦色的脸。 “我以为你给陆正祥当上门女婿了呢。” 包子嘿嘿一笑,从蛇皮袋里掏出广式腊肠和凉茶,还有一盒会唱歌的音乐贺卡。 闫川扒拉着凉茶包装念出了声:“王老吉?这玩意能治八爷的神经病不?” “扑街!” 包子甩给闫川一包陈皮梅说是陆小曼让他带的,能治嘴欠。 包子冲我挤眉弄眼,手指在腰间比划了一下:“陆小曼把电话号和call机号都给我了,说有事可以联系她。” “打住吧。” 八爷扑到腊肠上,让包子不要再发春了。 “就留个电话号能说明什么?你在粤州快一个月了,都没把她给拿下?” 时紫意走过来从八爷爪子下抢走腊肠:“感情是要培养的,什么拿不拿下的,多难听?” “就是就是,紫意和果子那会也没说一见钟情啊。” 暮色降临的时候,我们正围在一起打扑克牌,八爷蹲在我的脑袋上当裁判,大灰负责运钢镚当赌注。 这个下午,包子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提起白云宾馆的旋转餐厅,他说那里的水晶吊灯比紫意轩的大灯要亮的多。 正准备散场,口袋里的电话铃声突然炸响。 陌生电话。 犹豫了几秒,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吴果,我是张广义,二哥现在在医院,情况紧急,你马上过来一趟。” 我手里的扑克牌顿时撒了一地。 “三叔…你们在哪?” “二哥不是跟你说过吗,在峄州。” “到底怎么回事?” “来了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呆愣在原地,时紫意叫了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 “包子,去药王观把一切能救命的药都带上,川子,去租一辆车,咱们去峄州!” 那会我真有点慌了神,前几天和吴老二通话还好好的,他还说给我准备一千万彩礼。 这才几天啊,他就进了医院,听张广义的口气,吴老二如今可能生死未卜。 “吴果,你别急,吴叔不一定有事,我这都去拿两件衣服,咱们一起去。” 我拉住了时紫意:“你别去了,看家吧,我们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如果不乐观,让老爷子帮忙联系一下京城的医院,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老吴都不能有事!”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津沽的高速公路入口。 闫川知道我心急,上了高速以后,车速一直保持在一百三十迈。 “果子,凡事我能想到的药都带了,师父还给了我一粒复元续命丸,不管啥伤啥病,都能吊着一口气。” 我点点头,心里则是默默祈祷吴老二一定要挺过来,千万别出意外,他还没见证我结婚生子呢。 晚上十点多,我们抵达峄城,市医院的手术走廊内,我看到了张老三,张广义。 “三叔,到底怎么回事?老吴他到底怎么了?” 我紧紧抓住张广义的肩膀,他靠着墙根缓缓滑坐下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裤腿上干涸的血迹,喉结剧烈滚动道:“我得到了一份残破的峄州勘舆密卷,上面记载汉代一位受诅咒的将军葬在此处,墓中虽然没有金银,但为了镇邪灵,陪葬了刻满符咒的错金青铜鼎。” 他苦笑一声,接着说道:“干咱们这一行的,谁会相信诅咒这样的事?如果真有诅咒,咱们开第一个锅儿后就得暴毙,而且我对我自己和二哥的技术非常自信,一个小小的汉代将军墓,那不是手到擒来?” 张广义声音发涩,继续说道:“谁知道这个墓室机关里夹着机关,刚打开主墓室,几十只淬毒的弩箭就射了过来,这本来也是小事,可谁曾想,墓室四角居然升起铁网,把我和二哥困在中间,紧接着……” 他瞳孔突然放大,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刻。 “紧接着从墓室顶部垂落下密密麻麻的铁链,每个铁链的末端都拴着裹着人皮的青铜傀儡!那些傀儡很骇人,嘴里喷着尸毒,二哥他为了救我……” 张广义突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我的心这会已经沉到了谷底。 这么说吴老二是中了毒。 “张三叔,老吴进去多久了?” “两个小时了,我给你打电话那会他还清醒呢,快八点的时候就开始神智不清了……” 我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这里的医生,能医好墓里的尸毒吗? 第八百八十三章 九黎城 我们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等待,张老三来回出去打了十几通电话,不知道是打给谁的。 手术室的红灯在凌晨两点熄。 戴着蓝色口罩的医生走出来时,我注意到他白大褂下摆沾着暗绿色液体。 “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但……”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青灰色的下眼睑。 “他的血液样本检测到未知的毒素,已经入侵脑神经。” 包子突然抓住医生的手腕,问道:“你们这有透析机吗?就是洗血的那种。” 医生疲惫的摇头:“试过了,毒素像有生命似的,刚清除又会再生。” 他突然压低声音:“我建议你们最好联系防疫部门,这病毒很像八十年代滇南边境出现过的一种……” “多谢大夫。” 我打断了他的话,转身看向手术车上的吴老二。 此时他面如金纸,脖子上蜿蜒着蛛网状的青纹。 我给包子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等吴老二被推进病房之后,他趁没人注意,给吴老二服下了复元续命丸。 我满心期待的等着奇迹发生,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吴老二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 “包子,你这药山寨的吧?” 闫川忍不住发问,包子眉头紧皱,说不可能,这是他师父肖龙的压箱底宝贝。 我突然灵光一闪,抽出后腰的匕首往手腕上划。 血滴在吴老二发紫的嘴唇上,碰巧护士长从病房门口经过:“二十三床家属在干什么!” 几个小护士冲进来,张老三正举着电话进来:“大哥说苗疆……” 他后半句话被眼前的场景卡在喉咙里,包子正举着点滴架挡在门口,我手腕上的血汇聚到吴老二嘴里,心里祈祷着会有奇迹发生。 “这是医院,不是你们跳大神的地方!” 护士长急了,我见吴老二喝的差不多了,扯下床帘上的流苏穗子缠上手腕,包子这才收起点滴架。 “你们…简直是在挑战医院里的规则!” 包子猥琐一笑:“美女,电话多少?” “你……” 护士长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而我一直关注着吴老二的状态。 我心想,这带灵犀蛊气息的血总应该能解开他的尸毒了吧? 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吴老二还是没有反应,而且脖子上的青纹还有扩散的迹象。 这可如何是好? 我把目光看向张广义,他刚才说了半截话,难不成有什么好方法? “三叔,你刚才?” 张广义看了一眼被包子支走的护士长,说道:“刚才给大哥打去了电话,他听到二哥的这个事后,觉得这并非是普通的尸毒,或许只有苗疆的蛊师能帮二哥解毒。” 蛊师? 那还用去苗疆吗? 瓦寨就行了啊,寨子里几乎人人炼蛊,鲁十娘和老方头估计能帮吴老二渡过难关。 想到这里,我立马掏出手机,但忽然想起来鲁十娘不用电话的,也没有老方头的联系方式。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古村长了。 但这个时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接电话。 拨通古村长电话,那头声音朦胧,一听就是在睡梦中被我给吵醒的。 “古村长,是我,吴果。” 电话那头,古村长反应了一会,才问道:“吴果啊,这么晚了,有事?” 我将这边的情况讲给他,古村长沉吟了片刻说道:“瓦寨距离峄州路途遥远,就算你把伤者运过来,时间是否充足?而且尸毒这玩意也分很多种,我也不知道鲁婆婆有没有把握解了尸毒。” 我深吸一口气,说不管有多难,总要试一试,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吴死。 古村长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这样吧,我认识一人,她对尸毒有很深的研究,在山城九黎城,坐飞机的话两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往返半天就够了。” 古村长告诉我,这个要找的人叫蚩丽花,提他的名字应该会给我帮助。 挂了电话,我迫不及待的往机场赶,并交代包子和闫川,一定要照顾好吴老二。 清晨五点的山城,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出租车,当司机得知我要去九黎城的时候,他直接坐地起价。 时间紧迫,我也不想跟他计较那仨瓜俩枣的。 九黎城的九道门,沿着山脊建造,我下车一看,这里居然采用天地五行作为用材和风水象征。 每座门牌造型各异,雕刻着苗族民俗文化以及历史故事和民间吉祥图腾。 沿路打听,终于让我打听到蚩丽花的住处。 蚩记药铺的鎏金牌匾在朝阳中闪着金光,柜台后面有一个穿着苗绣马甲的小姑娘正在背对着我碾药,铜药碾与花岗岩槽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请问,蚩丽花在吗?” 我盯着小姑娘耳垂上的银质耳环,那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虫形纹路。 小姑娘闻声回过头来,我们两个都愣住了。 “是你?” 这女孩正是我之前在火车上画画的苗族女孩。 女孩短暂愣神之后,起身问我:“抓什么药?” “你是蚩丽花?” 女孩摇头,说蚩丽花是她阿婆。 “老人家在哪?我有急事见她。” “三天前,奶奶就出门了。” 我立马急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点:“那她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 女孩皱眉,摇头:“不知道,她没说。” 听她这么说,我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带着仅有的侥幸问道:“那她老人家用手机吗?能联系到吗?” 女孩还是摇头。 我欲哭无泪,奔波了半夜,来到这里竟然见不到我想找的人。 见我有些沮丧,女孩试着问道:“是不是碰到什么难题了?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忙。” 我打量着女孩,她那高中生的模样,怎么可能会解尸毒? 现在暑假期间,她是来帮奶奶看铺子的吧。 “我找蚩丽花老人家是需要她救命,但她不在,唉……我只能另寻他法了。” 女孩笑了起来,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怎么?你看不起我?” 我连连摆手。 “那你说!” 第八百八十四章 守宫砂 苗族女孩叫陶韵蝶。 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将沾着吴老二毒血的纱布递给她。 陶韵蝶用长指甲挑起血痂,突然对着玻璃柜台上的油灯一吹,火苗竟然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 “《五十二病方》里提过这种毒,中毒之人是盗墓去了吧?” 陶韵蝶转身从蛇纹陶罐里抓出一把蜈蚣干,接着说道:“汉墓里的尸毒,遇阳则隐,遇阴则显,想要解此毒…” 她白皙的手指划过我的手腕:“得用守宫砂,金线蕨,还有青铜鼎上的绿锈。” 我怔了一会儿,陶韵蝶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本以为她就是个会画画的女孩,没想到从一块沾血的纱布就能看出吴老二中的是什么毒。 是不是苗族女孩在这方面都有着极强的天赋? 见我愣住没说话,陶韵蝶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还不快去准备药材?记住,守宫砂必须用活体壁虎现取。” 我微微皱眉,这金线蕨和青铜鼎上的绿锈都好弄,就是这守宫砂上哪淘去? 何为守宫砂? 就是用朱砂喂养壁虎,等壁虎通体变红以后,将其捣碎制成一种红色的颜料。 在古代,女子用这种颜料点在手臂上,是保持贞操的象征。 但是现在这个社会,谁还会在胳膊上点守宫砂? 难不成我要抓只壁虎来养? 等养好了,估计吴老二爷嗝屁了。 “陶姑娘,其他两样东西都好弄,就是这个守宫砂我实在是不知道去哪里弄。能不能给个指示?” 陶韵蝶闻言,微微蹙起眉头,模样甚是可爱。 “这还真难倒我了,等一会哈,我想一想。” 我轻轻点头,这时,身后传来一老妪的咳嗽声。 回头看了一眼,直接吓了我一激灵。 这老太太半边脸覆盖着深褐色胎记,从额角延伸到下颌,皮肤表面凹凸不平。 她左眼浑浊发白,右眼却异常漆黑,目光像淬了毒针。 鼻梁塌陷,歪斜的嘴唇半张着,露出几颗残缺尖锐的牙齿。 灰白头发稀稀拉拉的贴在头皮上,脖子上布满松弛的褶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隐约能看见皮下青紫色的血管。 “阿婆,你回来啦!” 陶韵蝶见到老人,忙从柜台里钻了出来,紧紧搂着老人的胳膊。 这老太太就是蚩丽花? 说实话,她长的有点……吓人。 “韵蝶,早上饭吃了没?” “没呢,阿婆。” 这婆孙俩慈语软言,直接把我晾在了一边。 我尴尬的轻咳一声,这才让陶韵蝶反应过来,然后在蚩丽花耳边小声嘟囔了几句。 片刻后,蚩丽花转头看着我,她那只黑眼,仿佛能穿透我的内心。 “后生仔,回去吧,韵蝶既然告诉了你解尸毒的办法,那你就去准备吧。如果我在的话,是不会告诉你的,韵蝶太善良了。” “前辈,此话何意?” 我十分不解。 “能感染尸毒,证明中毒之人必是土夫子,做这个的人,损阴德,我不想救。” 我草了,我们损阴德是损自己的,又特么不是损你的,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 不过眼下我有求于她,忍气吞声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蚩前辈,是古村长让我来找您寻求帮助的…” 蚩丽花闻言,又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真不知道我有啥好看的。 “怪不得,我就说一个汉人身上怎么会有蛊虫的味道,刚才我还想是不是别人下的蛊,现在看来是小古给你种的蛊吧?” “晚辈体内的蛊,并非古村长所种。” 蚩丽花没有刨根问底,她对我招了招手,说道:“这尸毒种类繁多,但归根结底都是在墓中滋生的多细菌,一般人我真不会去管这样的事,但小古跟你说来找我,那我且就破例帮你一次。” 说罢,蚩丽花拉着陶韵蝶走进屋内,在最里面角落里的神龛前拜了拜后,又对陶韵蝶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陶韵蝶红着脸从后门离开,而蚩丽花则是走到药柜前,从里面拿出一尊巴掌大的错金青铜鼎,鼎身上还贴着符咒。 随后,她将鼎中绿锈刮进骨瓷碗里,说道:“一般人感染尸毒,三天内必然发作,而这三天中,要是不治疗的话,三天过后就没治了。” “我用了自己的血喂给他,但是没什么效果。” 蚩丽花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你以为蛊能解万毒吗?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世界上剩下的估计只有苗人。” 我挠挠头,蛊的神奇之处,至今我都没有参透,但我一直觉得这些小东西无比神秘,它们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蚩丽花刮完铜锈之后,又在柜子里找到一些金线蕨,如今就差守宫砂这东西了,我猜陶韵蝶应该是去找这个东西去了。 果不其然,十几分钟后,陶韵蝶又红着脸回来了。 她走到蚩丽花身边,撸起自己的袖子,白皙的手臂上,有一粒硬币大小的红色守宫砂还未干透。 蚩丽花见状,急忙用刮刀将守宫砂刮到瓷碗里,而陶韵蝶的脸更红了。 这能代表啥?她是处子之身? 这玩意儿在古代倒是有这个象征,但应该不准吧? 原理是什么? 刮完守宫砂以后,蚩丽花拿来石制小碾锤开始在瓷碗里研磨,绿锈,金线蕨,守宫砂这三样物品,渐渐被她研磨成粉末。 “子时一到,温水送服,连服三天。” 蚩丽花边说边将药粉分成三个纸包,然后递给我:“千万拿好,那守宫砂是韵蝶从熊老婆子那里骗来的,要不然谁也从她手里搞不过来,万一丢了,短期内可配不了第二副了。” 我接过药包,对着蚩丽花深深施了一礼。 “前辈大德,晚辈感激不尽,待师父尸毒除尽,定当前来拜拜感谢!” 蚩丽花挥挥手:“别弄的文邹邹的,老太婆我听不惯,走吧。” 我又对着陶韵蝶施了一礼,小姑娘本来就红着的脸一下子又红到了脖子跟。 下午坐在返回峄城的飞机上,我看着窗外朵朵白云,压在胸口的巨石仿佛被这云海托走。 吴老二,有救了。 第八百八十五章 打嗝放屁 再次回到峄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下了飞机,叫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刚走到病房走廊,我就听见病房内的闫川喊道:“包子,你别他妈啃鸡腿了,吴叔快不行了!” “这不还喘气呢嘛,今天早上我还听见吴叔说梦话还在背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呢。” 我赶紧往病房里跑,看到包子正把油乎乎的鸡骨头往白大褂口袋里塞,这厮啥时候弄了身医生服? “那是早上……” 闫川的话被我进门的声音打断,此时的吴老二正躺在床上,浑身泛着青绿色,就像一棵蔫了吧唧的油麦菜。 “果砸,你可算回来了!我把能用的药都给吴叔用了,可他怎么越来越绿啊。” 我拍开包子油乎乎的手,走到吴老二跟前,呼吸还算均匀,那就暂时没有危险。 “解尸毒的药我带回来了,但是要子时才能给老吴服下,还有三个小时,你和川子去休息一会吧,这我盯一会。” “休息啥,我俩又不累。” 我也不强求他俩,环顾左右,发现并没有看到张广义的身影。 “张三叔呢?” “他啊,他说怕你三天内回不来,自己又打听出解尸毒的法子,下午就走了。” 我点点头,再次看向吴老二,这小老头谨慎一辈子,没想到这次栽了跟头。 “果砸,你说咱们下的锅儿没二十也有十几个了,尸毒这玩意还真的存在?” 我看着包子的屁股,说道:“肯定存在某种未知的毒素,就像当初你的屁股一样。” 包子赶紧捂住自己的屁股,可能是回想到那段伤心的往事,他让我闭嘴别说了。 但是闫川却来了兴趣,他把手搭在我肩头,问道:“咋回事?包子有啥光辉历史这么不愿意提及?” “你滚,没你啥事!” 想想包子喝尿那件事,我的嘴角就忍不住扬起来。 子时一到,我迫不及待的掰开吴老二的嘴,将一包药粉全部倒了进去。 包子赶紧端来茶缸子,一点一点给吴老二喂下去。 我满心期待着奇迹发生,可是过了一个小时,吴老二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果砸,你求的不会是假药吧?” “不可能。” 这时闫川小声说道:“快看吴叔脖子上的青纹,有消退的迹象。” 我赶紧趴过去看了一眼,确实如闫川所说。 这药管用! 那是不是要把三副药都喂完,吴老二才能醒转过来? “咱接下来就是慢慢等待吧,今晚我守夜,你俩去休息吧。” 其实我也算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了,飞机上没眯多大会就醒了,心里头有心事也睡不着。 次日清晨,我在吴老二的病床前睁开眼睛,趴在床边睡了一夜,整个人都是僵的。 活动了一下身体后,看到吴老二的嘴唇已经干裂起皮。 我拿着棉签蘸水给他润唇,突然,吴老二嗷了一嗓子,吓的我直接把棉签捅进了他的鼻孔里。 接着,吴老二一个鲤鱼打挺从病床上站了起来,右手呈虎爪状在空中乱抓:“明器,西周的青铜爵……” 我赶紧按住他,还好这会包子和闫川进来了,见此情形立马跑过来帮我制服吴老二。 “什么情况?梦游了?” “不知道,但最起码老吴有醒来的迹象了。” 恰巧这会护士过来查早房,她看到包子骑在吴老二腰上,立马叉着腰质问道:“你们这是谋杀亲爹呢?” 闫川抹了把汗,说病人刚才发癔症,不按住他怕乱跑! 闫川话音刚落,病房里突然响起悠长的咕声。 “坏了,吴叔可能要放屁!” 包子一个箭步冲下床去开窗户,病床上的吴老二突然开始打嗝,每打一个嗝嘴里就冒出一股青烟。 接着,屁声也开始出现。 “噗,嗝,噗,嗝……” 片刻后,病房内便成了毒气室,隔壁床老大爷的测压仪都在滴滴狂响。 “辣眼睛,卧槽,这堪比毒气实验呐。” 包子抹了一把眼泪,我们已经从房间里撤出来,小护士早就慌慌张张去叫医生了。 “幸亏包子开窗早,要不然里面空间密封,一会别爆炸了。” 我瞪了闫川一眼,哪有那么夸张,就是有点呛人罢了…… 三分钟后,医生过来,他说吴老二这是身体在自动排毒。 不过他紧接着话锋一转:“这间病房你们得全包下来,没有病人愿意住这里了。” “……” 吴老二打嗝放屁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我都不知道他体内哪来的这么多气。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自己的屁熏中毒。 等他归于平静,我们等屋里的气体散发的差不多才捏着鼻子进去。 “卧槽,这玩意后颈还这么大?” 包子话音刚落,吴老二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张口就是一段鲁东快书:“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武松打虎景阳冈,要说那墓道三丈三,东南角上摆着青铜鼎,东北方……” “老吴!” “吴叔!” 我们仨齐刷刷扑到床前,包子伸手在吴老二眼前晃了晃:“果砸,吴叔不会是被毒傻了吧?” “你放狗屁!你才被毒傻了!” 我晃了晃吴老二的胳膊:“老吴?老吴!我是吴果啊……” 话音未落,吴老二一头仰了下去,呼噜声也随之响起。 “看来吴叔是在排毒阶段,我估计三副药吃下去,人就差不多能醒了。” 下午,张广义风尘仆仆的回来,他带了一大堆药丸子回来,不过在我的劝说下,他还是决定等我的三副药没作用再给吴老二服下。 “大哥估计晚上就到了,我们结拜五兄弟,如今就剩我们三个,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张老三半坐在床头柜上,看着熟睡的吴老二不禁叹了口气。 “没事的,今晚在服第二副药,估计老吴就能醒过来了。” 张广义看了我一眼:“二哥从小就疼你,他也一直把你当作亲生儿子看待,我也相信他在没看到你结婚生子的时候是不会先走一步的。” 我握住吴老二干枯的手说道:“老吴他得活一百岁,给我看孩子。” 第八百八十六章 解尸毒 午夜十二点。 我刚给吴老二喂下第三副药不久,包子正蹲在窗台旁吃夜宵,油星子顺着白大褂往下滴。 他这白大褂快穿成黑大褂了。 “这都过去二十分钟了,吴叔咋还不醒?” 包子含糊不清的说着,本来睡意朦胧的闫川突然指着吴老二惊叫起来:“卧槽,吴叔变霓虹灯了。” 我定睛一看,昏黄的灯光下,吴老二浑身青绿交加。 昏迷中的吴老二忽然翻了个身,屁股底下如同开了闸的煤气罐,噗噗噗,连放了几十个响屁。 闫川抄起病例本疯狂煽风,我听到外面护士站的呼叫铃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个穿防化服的医生走了进来,领头的举着氧气面罩大喊:“隔壁病房有人举报说这里在搞生化实验!” “大夫,我们这是正经排毒……” 包子话还没说完,吴老二突然噗~~~的拉了一个长音,这个屁最起码有半分钟之久。 张广义捂住鼻子:“撤,这都是毒气。” 整层楼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穿防化服的医生拖着我们往外面跑,包子边跑边回头:“果砸,吴叔不会拉裤兜子了吧?” “拉你大爷个吊!” 我怎么跟你们形容吴老二排出来气体的味道呢? 下水道加旱厕加尸臭我估计都不如吴老二的屁辣眼睛! 半个小时后,我们蹲在医院花坛后面,住院部三楼已经拉起了警戒,两个消防员正拿着气体检测仪来回扫描。 “吴叔这下子了出名了,凭一己之力熏翻整个医院。” “你那时候也差不多……” 包子赶紧过来捂住我的嘴,闫川贱兮兮的凑过来:“包子到底有啥黑历史?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我乐呵你姥姥,沙雕!” 我望着三楼的窗户,咬了咬牙说道:“这会毒气散发的差不多了,老吴的命比面子重要!” 说着,我率先跑上楼,等我溜进病房的时候,看到吴老二身上的青绿已经褪去了大半,只是床单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尸毒褪了!果砸,吴叔没事了!” 包子话音刚落,吴老二的病床突然剧烈震颤,他像一只被电击的鲤鱼一样,弹起半米高,喉咙里发出火车汽笛般的声音。 “卧倒!” 张广义一个虎扑把我按倒在地,只见吴老二两腿间喷出肉眼可见的绿色气浪。 床头柜上的葡萄糖瓶子咔嚓碎成碎片,包子趴在一旁惨叫:“卧槽,我的屁股!这屁他妈的会拐弯!” 恶臭再次袭来,我赶忙捂住口鼻,但还是晚了一步,一口奇臭无比的味道钻进鼻子里,瞬间,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 接着,我便暂时失去了意识。 可能我是全中国第一个被屁熏晕的选手吧。 不过这种晕厥只持续了片刻,张广义将我晃醒,抬头看去,吴老二此时正盘腿坐在床垫上,眼神清澈的像刚出生的羔羊。 “明器……” 他咂咂嘴,好像是反应了过来。 “你们趴在地上干什么?” 我赶忙起身,跑到床边伸出手在吴老二眼前晃了晃。 “老吴,这是几?” “小兔崽子!老子又没傻,我睡了几天了?” 张广义走过来,对着吴老二伸出四根手指。 “老三,那将军墓里的毒真是邪性,居然让我睡了四天,不过我感觉醒来之后身体都变得轻盈了,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通透。” 吴老二活动了一下身体关节,包子欲哭无泪:“吴叔,你都出名了,这峄城医院都快成毒气实验基地了。” 吴老二不明所以,他是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放屁打嗝的事啊。 “我干啥了?” “放屁。” 吴老二环顾四周,依突然说道:“屁乃人身之气,哪有不放之理,放屁者洋洋得意,闻屁者垂头丧气。” “……” 清晨,闫川租的桑塔纳停在医院的后门,我一路小跑从收费窗口跑过来。 “多收了三千块钱,不多。” 吴老二要过账单,皱着眉头问道:“这床单清理费为啥这么贵?我又没拉床上。” 我心想,他跟拉床上也没啥区别。 “二哥,你算是刚恢复,难道真要再走一趟?” “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几十年来,咱们兄弟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吴老二往车窗外吐了一口唾沫,听他的意思是要再次进入那个将军墓? “老吴,你先消停几天行不行?眼下你的尸毒刚解,别冒险了,再说了,那地方或许已经被帽子叔叔封锁了呢。” “封个屁!这次有了前车之鉴,里面的东西我肯定要带出来!” 吴老二这次是油盐不进了,我和张广义轮流劝他,他就像吃了秤砣一样,是铁了心要去将军墓一趟。 “吴叔,要不这样,你先找个地方歇着,让张三叔带我们去,里面的东西肯定帮你搬干净。” 我想给包子一杵子,吴老二进去都着了道,他还想趟这趟浑水。 “都不用劝我了,我意已决,明天晚上就动手,你们要是谁害怕,就留下等我回来。” 我心想,他要是再中了尸毒,我还得跑九黎城一趟,那守宫砂估计下次可不会那么容易弄到了。 张广义看着吴老二坚定的眼神,忍不住摇摇头,恰巧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接通后我听出来是钱得强的声音。 他也来到了峄城,来看望吴老二来了。 吴老二还有些抱怨,说这点小事根本没必要让老大知道。 张广义咧咧嘴:“你当时那状况,我就差点给你准备棺材板子了,要不是吴果千里奔袭到山城,这会我们可能正吃大席呢。” 吴老二瞥了我一眼,刚想说什么,钱得强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嘿,钱得强怎么剃了一个光头? 光头强? “老大,你这是?” 张广义憋着笑,钱得强摸着自己的光头说道:“天气太热,这样凉快,老二没事了吧?” 吴老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现在能吃能睡,一口气跑五公里都不带喘的。 说完,他又放了一个屁…… 第八百八十七章 机关重重 钱得强很赞同吴老二的观点。 他摸着光头往车里一坐,车身都跟着晃了晃。 “要我说,就该杀个回马枪,当年咱在贺兰山掏西夏王陵,那机关不比这凶险?” 钱得强边说边掏出半包红塔山,递给吴老二和张广义。 本来不抽烟的吴老二居然接了过来,他眼睛发亮,两指夹烟的动作看起来很熟练,他不是不吸烟吗? “听听,老大就是老大!” 我知道,吴老二是铁了心了,这会儿谁劝都白扯。 “先找个住的地方,我去淘些实用的工具,那墓里除了傀儡会吐尸毒,还有其他机关不?” 吴老二吸了一口烟,被呛的咳嗽起来。 “咳咳,那傀儡机关已经破了,还有没有其他机关暂时还不清楚,我和老三还没深入。” 钱得强闻言点了点头,从车上下去后,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让吴老二等他电话。 峄城东的旅店内,吴老二仰在床上嗑瓜子,我坐在电视机前看大风车。 “吴果,给我解尸毒的药你在山城哪里弄的?” 我没回头,盯着电视机里的西游记说道:“是古村长让我去九黎城找一个叫蚩丽花的苗族老太太,那老太太长的有点吓人,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和蛊打交道的原因。” “蚩丽花?” 吴老二陷入沉思。 当电视里演到真假美猴王这一段时,包子推门走了进来。 “吴叔,我这还有些药,你刚祛了毒,吃些巩固一下为好。” 吴老二回过神来,推托道:“我感觉不用了,吃了三副除尸毒的药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比以前还要好上许多,就像脱胎换骨一样。”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这药有这么神奇?难道把他以前体内堆积的毒素都清了出来? 就那三种配方,青铜绿锈不算药草,剩下两种有这么大功效? 真要是这样的话,回头我也试试,看能不能让体内的杂质都排干净。 不过想想吴老二又打嗝又放屁的场景,还是算了吧。 第二天深夜,两辆面包车碾过峄州矿区的碎石路。 闫川握着方向盘的手直打滑:“这路况,都赶上老头的脑血栓了。” “你别贫了,一会戴上钱得强准备的面具,他说是德国滤芯,防毒效果嘎嘎牛逼。” 钱得强这一天时间,准备的很充分,我觉得他是卯着劲想为吴老二报仇,将墓室里的东西都给搬空。 车灯熄灭在一座废弃的矿井前,钱得强打头阵,工兵铲劈开一层层蜘蛛网,我很好奇吴老二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矿洞内有些潮湿,透过防毒面具,我依然能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和吴老二中毒时的味道差不多。 “停!” 吴老二突然叫住了众人,他手电筒照向前方,不远处有几根发黑的兽骨呈放射状插在甬道拐角,骨缝中隐约可见锈蚀的铜丝。 “这里有连环翻板。” 吴老二走到甬道前蹲下身,用铲子刮开青砖缝隙。 “看见没,这砖缝比别处宽两指,底下八成是陷阱。” 由于吴老二和张广义来过一次,所以甬道里的机关他俩也摸的一清二楚了。 这也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包子闻言,不信邪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腿肠,三两口解决完后,将包装纸甩落在带陷阱的青砖上。 刹那间,三块地砖同时翻转,寒光凛凛的青铜刺从坑底弹起来,最近的一根离他裤裆只差几厘米。 “卧槽,这机关会认人啊?” 包子吓的一激灵,赶忙捂住自己的裤裆后退,闫川往翻板机关里扔了一块石头说道:“汉代人就知道用弹簧了?” “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要不然会吃大亏的。” 甬道尽头的墓门已经被吴老二撬开了,地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沙砾。 闫川举着强光手电往里照,里面居然还是一段墓道,看上去应该有二三十米。 墓道的两侧密布着菱纹砖,顶部每隔五米就嵌着巴掌大的青铜兽首。 吴老二用铲子敲打墙面,说道:“这叫悬魂砖,看着平整,其实每块砖都往中间倾斜一些,走偏半步就得触发机关。” 我们跟着吴老二小心翼翼穿过墓道,前室石门雕刻着持戟门吏。 张广义指着已经打开的石门说道:“这是公输家独创的九宫锁,错半步就会引动顶门石。” 我感觉他和吴老二这是在给我们仨传授知识。 前室中央立着一尊三足青铜方鼎,鼎身蟠螭纹间铸有元狩四年造铭文。 四周散落着彩绘的陶壶,其中两个已经碎裂,露出内壁暗藏的铜制齿轮。 “张三叔,你说的青铜傀儡在哪里?” 我环顾四周,也没看到让吴老二中毒的青铜傀儡。 “奇怪了……” 包子眼尖,指着青铜方鼎说道:“那后边是不是?” 钱得强拦住想要一探究竟的我们:“别过去,也别碰那些陶器,看见鼎耳挂的铜铃没有?这里有声控机关,老二老三肯定就是在这着的道。” 说着,钱得强从包里拿出一根细铁链,大约两米长,直接甩到了青铜鼎上。 碰撞的脆响让那些陶壶纷纷转向,前室上方突然降下铁网,和张广义描述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些青铜傀儡没了动静,应该是用一次就不能再用了。 包子看着眼前的一切,惊讶的说:“这他妈是西汉版的红外报警器吧?” 吴老二捡起一块石头,将方鼎上的铜铃打掉,那铁网居然开始往回收缩,直至完全贴在墓顶。 “这么简单的机关,上次居然能着道,不服来是真不行啊。” 吴老二略带自嘲的笑了笑,张广义唉了一声,说自己也一样。 从前室到西耳室,眼前的场景再次颠覆了我的认知。 西耳室堆满漆器木箱,我数了一下,二十八个陶俑呈八卦阵排列。 吴老二抓起一把砂土扬向空中,粉尘在陶俑间勾勒出纵横交错的丝线。 这些肉眼难辨的蚕丝上绑着铜铃,另一端连接着陶俑的手臂。 这地方,弄这些机关干什么? 难道主墓室里藏着很重要的宝贝? 第八百八十八章 竹简 也不怪吴老二会在这座墓里吃了这么大的亏。 这地方,一不留神,就会着了道。 “跟着我的脚印走!” 钱得强脱下他的解放鞋,光着脚在砖缝间探索。 “据我所知,汉代工匠在布置好机关后,会在特定位置留下安全砖。” 话刚说完,他忽然停下脚步,在他脚底传来细微的咔哒声。 张广义眼疾手快的将手里的铲子插进砖缝,卡住了即将要弹出的地刺。 “老大,你踩的是翻板触发点!” 我们在后面看着张广义用铲尖挑起青砖,底下竟然是精巧的杠杆装置。 只见一个铜鱼砝码悬在丝线上,稍有震动就会切断机关总弦,从而触发机关。 “好一个平衡悬机!” 钱得强往砝码上吐了口唾沫,包子说这要是搁现代,都够申请专利的了。 从西耳室到墓室,我们用了十分钟。 主墓室穹顶上密布着鎏金云气纹,九只青铜仙鹤衔灯从不同角度垂下。 吴老二用手电扫过棺椁四个角的铁链,突然照见链环内侧刻着细密的小篆。 “悬棺三寸,地龙翻身。” “都别碰铁链!” 钱得强用铲尖挑起棺椁边缘的封泥,他示意我们看青石地面上蜿蜒的沟壑。 “这是重力平衡机关,看见棺底这些凹槽没?底下灌满水银,铁链既固定棺材又能当秤砣用。” 张广义摘下手套轻轻扫开棺盖上的浮尘,整间墓室突然响起编钟一般的嗡鸣。 穹顶仙鹤口中的长明灯逐一点燃,将我们的影子投射在东墙的车马狩猎图壁画上。 “氧气浓度变化引起了磷火自燃。” 吴老二看着长明灯,扯了一下自己的防毒面具。 我突然发现,壁画中持弓的骑士竟随着火光移动,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是用深浅不同的彩漆绘制出的视觉陷阱。 高,实在是高。 “我来撬开棺盖,你们帮我注意下周围的动静。” 钱得强说完,抽出撬棍小心翼翼别进棺盖缝内。 这棺盖十分好撬,他稍一用力,棺盖就与棺体分离出一道缝隙。 但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整个墓室突然震颤,细沙从穹顶的缝隙里倾泻而下。 张广义抓起背包顶在头上,喊道:“是积沙防盗层,汉代贵族墓的标配,沙里混着碎石能活埋人!” 吴老二这时冲向东南角的镇墓兽,抓起兽首的眼珠子转了起来。 随着齿轮咬合的声音,棺椁底部居然升起一道青铜台柱,将棺体托离了流沙范围。 吴老二想抹汗,却抹在了防毒面具上。 “青龙抬棺,黄沙退散,这机关我十年前在六安王墓见过。” 我看着吴老二,心想十年前我才八岁,那时候他就开过那么高规格的锅儿了。 钱得强推开棺盖,我们凑上前去,发现里面的尸骨早已经腐化,只有玉覆面下的颅骨还泛着青黑。 陪葬品有一把鎏金铜剑,旁边还压着一枚虎符。 钱得强伸手去拿时,虎符突然裂成两半,从里面居然滚落出一个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 “这将军死的也有点太寒酸了?就这点陪葬品?” 包子忍不住吐槽,他的想法和我一样,设计了这么多机关的墓室,肯定有价值连城的宝贝。 “有收获就比空手而归强,特别是干咱们这行的,要懂得满足。 包子讪笑一声,说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的话,谁心里也不好受。 张广义摇摇头:“还有后室,说不定里面有好东西呢。” 钱得强把铜剑别在裤腰带上,握着夜明珠说道:“后室都是放破烂的,一会去把耳室等我东西都清理出来,凑吧凑吧能整个几十万。” 张广义耸耸肩,要和钱得强打赌,吴老二率先朝后室走去:“多大的人了,还那么幼稚!” 我们跟着吴老二穿过刻有事死如生的汉隶石门,后室的景象让原本还有期望的众人彻底泄了气。 一堆漆器,四周还散落着竹简。 “老三,幸亏你没和我打赌。” 张广义哼了一声,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摞竹简。 “这是军阵图!” 张广义展开竹简,声音微颤。 “这竹简上标注着三十六处藏兵洞,等等,背面还有字!” 我赶忙凑过去,磕磕巴巴念出上面的字:“元鼎二年,骠骑将军霍去病亲赐!” 我的嘴突然被张广义捂住,后室的墙壁里传来声音,整间后室开始缓缓下沉。 “拿最值钱的快撤!” 吴老二抄起两件错金银壶就往包里塞,包子想去搬半人高的青铜马,却被钱得强踹了屁股:“要钱不要命了?” 我赶紧按照原路线往耳室跑,在我的价值观里,啥都不如那里的东西值钱。 “小心机关!” 吴老二出言提醒,来时的路我都记在心里,自然也不怕机关启动。 “包子!拿礼器!川子,拿玉璧!” 十分钟后,众人狂奔出墓时,身后传来巨石封门的巨响。 我们一刻也不敢停留,一口气跑出矿洞外。 出来的时候,月亮还挂在枝头。 月光下,我们清点着这次的战利品。 五件青铜礼器,八枚玉璧,七卷保存完好的竹简,还有一把铜剑,两半虎符和一枚夜明珠。 其实这些东西已经算是墓里比较值钱的东西了,那些漆器,不好拿还没啥价值。 但即使这样,包子还是坐在地上哀嚎:“那匹铜马够在津沽买套房子了……” 铜马起码百十斤,估计还没等抬出来,人就出不来了。 钱得强摩挲着虎符碎片,看着张广义抱的竹简说道:“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竹简里的内容,霍去病麾下十八将,这墓主人怕是藏着更大的秘密。” 钱得强的光头在月光下反着青光,包子闻言,立马起身跑到张广义身边:“三叔,给我看看竹简。” 闫川嘲讽道:“你能看懂吗?” 包子吼吼两声,说闫川是典型的狗眼看人低。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吴老二看了一眼时间:“行了,先回旅馆再说,老大,你找个掮客,把货出了吧。” 钱得强挑了一下眉:“这事要老三干,我得研究研究竹简。” 张广义闻言又把目光看向我们仨,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第八百八十九章 老鬼 骠骑将军霍去病亲赐的军阵图,这里头的水,怕是深的很呐。 我看着张广义的目光,立刻摇头:“三叔,这事我可干不了,我胆小,嘴又笨,跟那些油嘴滑舌的掮客打交道,三两句就得让人当棒槌坑了,再说了…” 我赶紧找理由补充:“我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老吴身上的尸骨毒也解了,不如我先回津沽吧。” “你胆小?你嘴笨?” 张广义笑了起来,闫川这时抱着青铜礼器,斜睨着我:“果子,你今天这觉悟不行啊,钱叔要研究国宝级文献,三叔得坐镇,吴叔他。” 闫川瞟了一眼正默默检查装备的吴老二,接着说道:“吴叔刚解了尸毒,不得歇歇?这出货的体力活,不就该咱仨年轻力壮的顶上?” 他又压低声音,带着一点市侩样:“你不去,谁盯着点?别让包子这二百五把好东西当废铜烂铁给贱卖了。” “嘿,闫川你丫又埋汰我!” 包子本来正心疼那匹没能搬出来的铜马,一听闫川埋汰他立马炸毛。 “老子眼力见好着呢,倒是你,别见钱眼开,让人家捡漏了。” 他吼完闫川,眼珠子一转,蹭到了吴老二身边。 吴老二正低着头,用手帕擦拭着一柄短铲,动作沉稳,一丝不苟。 他脸上那层中毒后的青灰色已经褪尽,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但我能看出来,在他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吴老二是真的老了。 精力跟不上了。 “吴叔!” 包子堆起满脸谄媚的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嗯,欠揍。 “您老真是这个!” 他对吴老二竖起大拇指。 “最后那青龙抬棺的机关,要不是您,咱们都得变沙丁鱼罐头,神了,您这身本事,搁古代那绝对是大内密探头子啊!”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包子那点小心思,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他在打军机图的主意。 吴老二眼皮都没抬,继续擦他的铲子,他也知道包子的性格,所以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包子毫不在意,腆着脸凑的更近了。 “吴叔,您看,您看这趟活也干完了,尸毒也解了,接下来有啥打算?” 瞧瞧,我猜的怎么样? “回头再说吧。” 包子闻言搓了搓手,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您老缺不缺一个拎包的?打杂的?或者再收一个徒弟?” 他声音越说越小,但那份死皮赖脸的劲头却越来越足。 “我包子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力气大,腿较快,还特有眼力见儿!您渴了,我递水,您累了我捶背,您指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撵狗我绝不抓鸡。” 这话一出,连钱得强都忍不住抬起头,嘴角抽搐了一下,张广义更是直接翻了一个白眼,闫川则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别特么耍宝了行吗?先回旅馆吧,剩下的事睡醒了再说!” 回旅馆的路上,包子坐上了张广义的车,而我和闫川则在另一辆车里。 “果子,你不想掺和军机图的事?” 我摇摇头,将军墓都这里都机关重重了,如果军机图里真涉及到其他地方,肯定不会比将军墓里的机关少。 “我觉得你最近胆子小了很多,有钱叔吴叔和张三叔,你怕个叼毛啊?” 闫川说的我承认,究其原因是马上要和时紫意订婚了,我不想因为这些事而耽搁了那么重要的日子。 所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想消停一下。 回到旅馆,我们都聚在钱得强的房间里。 他反锁上房门,说道:“路上我们也研究了,出货的事就由老三带着吴果和闫川去吧。吴果,我知道你心里担心什么,回津沽也不急这两天,正好跟你三叔学学门道,涨涨见识。” 说着,他又看向张广义:“老三,你路子熟,找个靠得住的掮客,尽快出手,夜长梦多。” 张广义看了我和闫川一眼,说道:“明早,跟我去省城,找老鬼。” 钱得强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推脱了,同时心里想着,这出货还用学吗? 这么多次出货,不都是我们自己独立完成的? 三人房里,就剩我和闫川,包子死皮赖脸的留在吴老二他们房间里。 这小子是太想知道军机图里面的秘密了。 第二天下午。 省城。 古玩市场深处一条不起眼的巷子尽头,一家挂着民俗工艺招牌的店铺。 门脸不大,里面光线昏暗,飘着一股陈年木头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这就是老鬼的据点。 老鬼人如其名,干瘦的像竹竿,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夏款唐装。 他戴着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虽然浑浊,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好像能穿透人心。 老鬼叼着一个老旧的黄铜烟嘴,慢悠悠的嘬着,烟雾缭绕,更添几分神秘和阴沉。 张广义显然和他很熟,就隐晦的黑话切口之后,老鬼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我们带来的帆布包上扫了一圈,精光一闪而逝。 “东西……看看?” 老鬼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张广义点点头,示意我和闫川把东西小心的一件件拿出来,摆在铺着旧绒布的长条案几上。 五件青铜礼器,鼎,簋,壶,尊,觥。 八枚玉璧,有青玉,白玉,纹饰各异。 那把鎏金铜剑,两半虎符,还有那枚鹌鹑蛋大小,在昏暗光线下散发着柔和幽光的夜明珠。 老鬼的动作慢条斯理,却极其专业。 他拿起一件青铜觥,先掂了掂分量,然后用一个特制的,带小灯珠的放大镜,一寸寸的仔细观察纹饰,锈色和范线痕迹。 他粗糙的手指在冰凉的青铜器上摩挲,好像在与千年前的工匠对话。 接着,他又拿起玉璧,对着光源看沁色,玉质,刀工。 拿起铜剑时,他屈指轻弹剑身,侧耳倾听回音,然后检查虎符断裂面的新旧痕迹。 最后,他才拿起那枚夜明珠,走到屋里更暗的角落里,看着夜明珠散发出的莹莹辉光,微微点了点头。 老鬼看货,就像在看艺术品。 第八百九十章 拉扯 老鬼验货的整个过程,张广义都显的很镇定。 他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喝着老鬼徒弟递上来的劣质茶水,偶尔和老鬼交换一个眼神。 “东西,对路。” 老鬼放下夜明珠,做回他那张吱呀作响的太师椅上,吐出一口浓烟:“就是路子有点野,味道太冲,现在风头可是有点紧呐。 他的意思是说我们的货刚出土不久,土腥味重,容易惹麻烦。 张广义闻言放下茶杯:“所以我才来找你老鬼,路子野,你有办法洗,风头紧,你有门路避,开个价吧,打包。” 老鬼眯着眼睛,伸出枯瘦的手指,在算盘上噼里啪啦拨弄一阵,这声音在寂静的店铺里格外刺耳。 最后,他报出一个数字。 三百万。 闫川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那几件青铜礼器,都不止这个数。 张广义笑了笑,不紧不慢的开口。 “老鬼,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这价码,糊弄生瓜蛋子呢?别的不说,就这枚随侯珠,这个头,这成色,这夜明无磷火的品相,放哪家拍卖行不得这个数起?”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我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想笑。 张广义这一番话,把夜明珠说成随侯珠,意义和价格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随侯珠可是传说中的大宝贝。 老鬼面不改色:“张老三,你也说了,那是拍卖行,咱这是鬼市。风险,渠道,上下打点,哪样不要钱?再说了…” 他指了指那堆青铜器,接着说道:“汉墓的东西,规制是高,可这几件,不是王侯级,将军墓里出来的,品相是不错,但算不上顶顶拔尖,这价,公道。” 两人开始你来我往,唇枪舌剑。 张广义咬定东西的价值,尤其强调那枚夜明珠在将军墓中潜在的含义。 老鬼则不断强调风险,渠道和市场行情的低迷。 说实话,我做不到两人这样讨价还价,太磨叽,出了这么多次货,我都是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基本一口价。 现在看来,我每次出货应该赔不少钱。 张广义和老鬼之间算是古董行当里不见硝烟的刀光剑影,这行水确实很深。 闫川在一旁不时插一两句话,试图帮呛,但往往被老鬼轻描淡写的挡回来,显得有点沉不住气。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店铺角落里整理杂物的老鬼徒弟走过来,突然拿起一件我们带来的青铜壶。 他指着壶底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被铜锈覆盖的铭文符号,用浓重的地方口音嘟囔了一句:“师父,这个戳,有点像前些年六安那边流出来那批生坑货。” 六安?前些年? 我突然想起吴老二在将军墓里说的话:“这机关,我十年前在六安见过。” 难道吴老二之前去的六安墓和这将军墓有什么联系? 我看向张广义,但他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 依旧很淡定。 老鬼缓缓放下烟嘴,盯着张广义,声音更低沉了:“老三,这锅儿,开的离六安不远吧?” 张广义轻笑一声,说道:“老鬼,十年的事你还记得,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放心,尾巴都扫干净了。跟那边没关系,是另一口锅儿。” 老鬼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店铺里静得能听到灰尘落下的声音。 我心里泛起了嘀咕,吴老二之前在六安,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怎么玩了感觉老鬼这么忌惮? 以我对吴老二的了解,肯定不是啥好事。 终于,老鬼重新叼起烟嘴,又拨弄了几下算盘,报出了一个新的数字。 四百万。 张广义沉吟了片刻,知道这是老鬼的底线了,也考虑到东西味道冲和潜在的关联风险,最终点了点头。 “行,就按你说的,现金,不连号。” 老鬼吐出两个字:“规矩。” 交易达成。 老鬼起身,颤巍巍的走进后堂。 不一会儿,他拎出一个沉甸甸的,不起眼的黑色人造革旅行包,放在案几上,拉开拉链,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散发着油墨和旧钞票特有的混合气味。 别看老鬼弱不禁风的,这家伙绝对有一定实力,要不然这百十斤的钞票,他一个手根本拎不动。 张广义仔细验了钞,确认无误后,示意我和闫川把明器小心的收进老鬼提供的几个特制木匣里。 整个过程,双方都沉默而迅速。 拎着沉甸甸装着巨款的旅行包走出那条阴暗的小巷时,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三叔,十年前那六安墓怎么回事?我咋感觉老鬼有些后怕呢?” 张广义叹了口气,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告诉我:“干这行,眼力,胆识,运气,缺一不可,老鬼缺了一些运气罢了。” 他拍了拍旅行包,没看出脸上有多少喜悦。 藏着掖着最让人无语了,讲讲以前的事能咋了。 “走吧,找地方把钱存起来,然后回去,分账!” 当我们回到那个小旅馆时,钱得强正趴在桌子上,就着台灯昏黄的光,小心翼翼的摊开几卷竹简,用毛笔蘸着水,一点一点清理上面的污垢。 他看得极其专注,眉头紧锁,嘴里念念有词,完全沉浸在其中。 我把出货的情况和钱数大致说了一下,钱得强头都没抬,只是嗯了一声,挥挥手:“你们把钱分了就是,也没多少,这竹简,有点意思。” 他指着其中一片竹简:“这标注的藏兵洞位置,有几个和现在地图上的地方,对不上号,得查查古河道变迁。” 包子闻言,赶忙溜须拍马的寻找书籍,我们出货的这半天时间,旅馆里多了不少书。 “钱叔,你要州府志还是要堪舆图?” 吴老二从床上坐起来说道:“老大,货已经出了,咱们还是先离开峄州换个地方吧,反正竹简里的东西你一时半会又研究不透。” 钱得强合上竹简,伸了个懒腰问道:“咱们去哪?”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吴老二,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鲁南。” 第八百九十一章 分别 吴老二说要去鲁南,这让我有些诧异。 难道说竹简上提到了鲁南? 我没说话,吴老二的眼神在我身上转了一圈,他那双眼睛精明的很,像是能洞穿人心似的。 他慢悠悠的从床边站起来,嘴角扯出一个了然的笑意,走到我身边,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长辈式的安抚。 “小子,心里长草了吧?惦记着津沽那头的时丫头?” 他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 “放心,我心里有数,日子不是还有一个月么,够你回去好好拾掇拾掇,置办体面点!到时候,我指定收拾得利利索索的,穿着新褂子去喝你订婚的喜酒,给你撑场面,谁也挑不出咱老吴家的理儿!” 吴老二说的这句老吴家,让我心里暖暖的。 他话说的也敞亮,我也知道他平常虽然有点不靠谱,但做事却极有分寸,答应过的事,刀山火海也挡不住他。 “老吴。” 我看着他那张皱纹愈见深刻的脸,心里有些发酸,这么多年来,他没让我吃一点苦,但他肯定遇到过很多困难,只是不会对我说。 “去了鲁南,你自己多当心,别再像在将军墓里头似的,照顾好自个儿,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我订婚那天,你可得是全须全尾的来。” “嘿,小兔崽子,咒我呢?” 吴老二眼睛一瞪,作势要敲我脑袋,手抬到半空又放下了,笑容也更深了些,带着点欣慰。 “行了,我命硬,阎王爷都嫌硌牙,安心回你的津沽,这边的事,有我在,乱不了。” 我俩说着温情话,那边包子可急了。 他一听吴老二要去鲁南,眼睛蹭的就亮了,像饿狼见了肉,一个箭步窜到吴老二身边,扯住他的胳膊,那架势生怕他跑了。 “吴叔,你可不能撇下我啊,鲁南可是好地方啊,山清水秀的,我跟您去,鞍前马后,端茶倒水,探路望风,我包您满意。” 包子说这话,眼睛却一直瞟向桌子上的竹简。 他这人,就是好奇宝宝,让他安安稳稳回津沽待着,比杀了他还难受。 吴老二被他缠的没法,又瞥了一眼钱得强。 钱得强正小心的卷起一片竹简,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吴老二这才笑骂道:“行行行,我带着你,不过路上你要敢偷懒耍滑,我肯定把你扔沂蒙山沟里喂狼。” “得嘞,吴叔,保证完成任务!” 包子乐的见牙不见眼,闫川一直没说话,抱着膀子靠在门框上,眉头拧着,眼神在竹简和吴老二他们之间来回扫着。 “我跟果子回津沽。” 包子看着闫川,可能有点想不明白,明明竹简上的内容很快就会被钱得强破解,到时候说不定有数不完的金银财宝,闫川怎么舍得放弃? “川子,你想好了?” “嗯。” 闫川点点头,语气带着思索后的沉稳:“果子的喜事临近,紫意轩肯定需要人照看,李八指又不在,回去我帮他看店。” 包子没在说话,张广义起身拿起茶缸子抿了一口:“二哥,鲁南那边,你多费心,这竹简里的东西,牵扯可能不小,谨慎为上,钱的事,按老规矩,该打点提前打点好。” “放心,我心里有谱。” 众人开始收拾东西,钱得强小心翼翼的将清理过的竹简和一些重要资料收进一个特制的防水防震的铝箱里。 包子则忙着收拾他的背包,里面塞满了各种他认为路上可能用得着的零碎玩意儿。 从手电筒电池到压缩饼干,甚至还有几小包佐料,说是抓到野味能用的到。 我和闫川没什么行李,很快就收拾妥当。 天色蒙蒙亮,峄州小城带着湿冷的雾气,我们在旅馆门口分别。 “老吴,钱叔,三叔,包子,一路顺风。” 吴老二咧开嘴:“小子,回去精神点,一个月后,津沽见!” 我和闫川转身汇入了峄州清晨稀疏的人流,朝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身后,吴老二他们也钻进了半旧的面包车里,引擎发出沉闷的吼声,朝着路南的方向,消失在弥漫的晨雾里。 去火车站的路不算远,我和闫川没有打车,我俩也没怎么说话。 快到车站的时候,闫川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前方灰蒙蒙的天空,忽然开口:“果子,你说老鬼说的十年前六安那档子事儿,到底是什么事?我看老鬼提起那戳的时候,脸都僵了一下。” 我摇摇头:“老吴他们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老江湖了,知道什么该提,什么该烂肚子里,这趟咱们来峄州,救了老吴,也分到了钱,就已经很不错了。我觉得,六安的事,水太深,不是咱们该打听的。” 我想起吴老二在将军墓里那副对机关很熟稔的样子,心里虽然也很好奇,但事情发生那么久了,估计吴老二他们也不想说出来。 “也是,不想了,妈的,回去先好好睡个三天三夜!” 峄州火车站不大,弥漫着煤烟,汗味和方便面调料包混合的复杂气息。 我们买的是最早一班北上的绿皮车,检票进站,挤过嘈杂的人群,终于找到了我们的硬卧车厢。 放好行李,我和闫川坐在下铺。 车窗外的送站台上,送行人隔着玻璃大声说着什么,挥手告别。 汽笛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车轮开始缓缓转动,发出有节奏的咣当咣当声。 闫川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风景,眼神有些放空。 我看着他,其实一开始也没想到他会和我一起回津沽。 这点闫川要比包子强很多,包子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喜欢凑热闹。 闫川虽然有时话不多,但知道思考,脑袋瓜比包子好使一些。 “你看我干鸡毛?” 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闫川回头踢了我一下。 “对,我就看鸡毛。” 我被他逗乐了,这家伙起身要揍我,脑袋却撞到中铺的护栏上,嘭的一声,惹得中铺躺着的人探出头来。 “请你们小些声音好吗?” 闫川抬头看去,一时间竟呆住了…… 第八百九十二章 闫川的窘迫 闫川捂着被撞疼的脑门,呲牙咧嘴的刚想骂人,一抬头,后面的话就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中铺探出头来的,是个年轻女人。 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是健康的蜜糖色,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饱满光洁的额头前。 这女人脸型圆润,带着点婴儿肥,下巴却很小巧,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此刻正带着被吵醒的不悦看着捂着头的闫川。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这女人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异常丰满的身材。 她虽然穿着印卡通图案的卡通T恤,但胸部被撑起来的惊人弧度,还有线条圆润流畅的胳膊,无不彰显着一种极具冲击力的丰腴感。 女人侧身探头的姿势,更让饱满的曲线展露无疑。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闫川刚才还因为撞头而扭曲的五官瞬间僵住,眼睛瞪的溜圆,直勾勾的看着中铺的女人。 他捂着脑门的手都忘了放下来了,我的反应慢了半拍,顺着闫川的目光看去,嚯,这姑娘确实很有分量。 再偷瞄一眼闫川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呆样,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好家伙,原来这小子好这一口。 闷葫芦闫川,喜欢的是肉感十足的类型,以前我还真不知道。 “对…对不起,吵到你了。” 闫川回过神来,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手忙脚乱的放下捂着头的手。 他此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窘迫样,跟他平时沉默寡言,偶尔语出毒舌的形象反差巨大,简直判若两人呐。 这姑娘看闫川狼狈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眼里的不悦也消散了。 她这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脸颊上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显得更加娇憨可人。 “没事儿,就是刚迷糊着,吓了一跳,你撞疼了吧?” “不…不疼!一点都不疼!我皮实,真没事!” 闫川赶紧摆手,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透着股傻气。 果然,爱情会让人变傻,谁能想到闫川这老小子,也会对别人一见钟情。 我忍着笑,赶紧打圆场。 “实在不好意思啊同志,我俩闹着玩呢,没注意动静大了点,您继续休息。” 我故意用同志这个当时还挺常见的称呼,显得客气点,最主要是让她对我们有个好印象,特别是闫川。 我作为兄弟,得想着点他的终身幸福啊。 “没事没事。” 姑娘摆了摆手,似乎也没了睡意,索性坐起身来,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她坐起来后,那丰满的身形在狭窄的中铺空间里更显突出,T恤勾勒出圆润的肩膀和饱满的胸线。 她好奇的打量着我和闫川,问道:“你们也去津沽?” “对,回家。” 我点点头,姑娘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俺也是,俺家就是津沽的,听口音,你俩不像本地的啊。” “嗯,在津沽做点小生意。” 我应着,瞥了一眼闫川,这家伙还傻站着,眼神飘忽。 他想看这姑娘又不敢正眼瞧,耳根的红晕到现在都没退下去,手指还无意识的抠着卧铺栏杆。 在泡妞这方面,他照着包子是差远了。 “那真巧,俺在长途汽车站上班,这次是休班回家看看。” 姑娘挺健谈,她指了指旁边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帆布旅行包接着说道:“带点峄州特产给家里。” “哦,售票员同志,辛苦辛苦。” 我顺着话聊,但心里却把闫川骂了个体无完肤,相中人家了就搭话啊,跟个二逼似的在这里杵着,难不成要人家主动搭话啊? “这趟车人挺多,是吧川子?” 闫川回过神来:“对!” 我对你姥姥个脚! “可不是嘛,绿皮车就这样,啥时候都挤。” 姑娘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起来。 “不过习惯就好了,对了,我叫夏天,夏天的夏,夏天的天。” 夏天?这身材确实挺夏天的。 “你好你好,我叫吴果,他叫闫川。” 我赶紧介绍,闫川像被点了名,浑身一激灵,终于把目光聚集到夏天脸上。 憋了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你好。” 声音干干巴巴的,像便秘拉不出来屎。 “闫川?这名字挺有劲儿。” 夏天又笑了,可能是觉得闫川这副局促的样子很有趣。 我给闫川使了个眼色,正好这时列车员推着小车过来。 闫川像是找到了话茬,鼓起勇气问道:“那个,夏姑娘,你饿不饿?要不我买点吃的?泡面?八宝粥?” 他声音还是有点发紧,对着夏天指了指售货员方向,眼神里带着期待。 夏天愣了一下,随即大方的说道:“哎呀,不用客气,我包里有吃的。” 她说着就俯身去够那个大帆布包,就这个俯身的动作,让胸前的丰满曲线更加清晰的呈现在闫川的视野里。 闫川的眼神瞬间直了,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赶紧把头扭开看向窗外,假装看风景,只是侧脸依旧红的厉害。 他这样,我真担心一辈子都泡不到妞。 我在旁边看的差点笑出声,赶紧用咳嗽掩饰。 好家伙,这杀伤力! 夏天没注意到闫川的异样,从包里翻出几个独立包装的烧饼,还有一袋真空包装的峄城酱驴肉。 “喏,尝尝这个,峄州特产,可香了。” 她热情的递给我和闫川一人一个烧饼和一袋驴肉,我连忙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闫川也手忙脚乱接过来,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夏天的手背,他像触电一样缩回手,烧饼差点掉在地上,脸更红了:“谢谢。” 夏天似乎觉得闫川这反应特别好玩,咯咯笑了起来:“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脸皮咋这么薄呢?跟个大姑娘似的。” 这话一出,闫川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闷声啃烧饼,耳朵尖红的能滴血。 不知道夏天要是知道闫川一个人能撂翻七八个人,还会不会这么说他。 我一边啃着香喷喷的烧饼,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出闷骚男遇丰腴女的好戏。 闫川啊闫川,你小子也有今天。 第八百九十三章 夏天 车程漫长。 夏天性格开朗,话也多,她跟我们聊了很多长途车上遇到的趣事。 闫川这家伙彻底变成了闷葫芦,大部分时间都安静的听着,偶尔被问到才嗯啊两句。 不过他那双眼睛,却总是不自觉的很多夏天的身影。 直到聊累了,夏天翻出一本卷了边的知音杂志看了起来。 我几次用胳膊捅闫川,示意他多跟人家说说话,但这小子就跟没感觉到一样。 后来夏天看杂志看累了,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躺在卧铺上准备睡觉。 她躺下前,把杂志随手放在了自己的床边。 闫川见状,像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趁夏天翻身面朝里躺好的空档,飞快的从自己包里摸出纸笔。 然后背过身去,趴在狭窄的小桌板上,用身体挡住我的视线,刷刷的写着什么。 那架势,严肃的像是签署一份关乎生死的合同。 我好奇的探过头去,却被他用胳膊坚决的挡开。 闫川写完后,小心翼翼把纸条折成一个很小的方块。 接着,他做贼似的左右瞄了瞄,然后把纸条塞进了夏天的杂志里。 做完这一切,闫川长出一口气,跟刚跑完马拉松比赛一样。 我不禁笑着摇摇头,都啥年代了,还玩传纸条那一套,要我说,直接了当的要手机号不好吗? 不过我倒是挺好奇,闫川的纸条上写了啥? 手机号?还是一句很高兴认识你?还是直接说我喜欢你? “咳…川子,你写的啥?” 闫川瞪了我一眼,让我不要说话,别吵醒了夏天。 这他妈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护上短了。 得,我还是睡觉吧。 等我醒来的时候,火车已经快要进站,时间也来到了下午两点。 夏天已经起来收拾行李,收拾好之后从中铺爬下来,胸口色卡通图案一颤一颤的,十分晃眼。 她下来之后,一屁股坐在了闫川的下铺上。 “你们住在津沽什么地方啊?回头有时间找你们玩去。” 夏天主动询问我们的住址,我用头点了点闫川,示意他说,因为我不确定他回去后是住药王观还是紫意轩。 闫川挠挠头:“沈阳道后面的紫意轩。” “哇,你们是做古董生意的啊,我家里还有不少老一辈留下来的铜钱呢,回去拿给你们看看。” “欢迎欢迎。” 火车靠站,我们往车厢外走,闫川突然想到什么,折返回去把那本知音拿了过来。 “你书忘拿了。” 夏天笑着接过知音,说了声谢谢后,我们下了火车。 站台上,夏天挥手告别,闫川举着胳膊,像店里的招财猫。 “放下吧,人家都走远了。” 闫川踮起脚,目送夏天消失在人群中,有一丝丝失落。 “你也是的,喜欢就说出来,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 “你懂个屁!” 没有夏天在场,闫川说话终于正常了。 “我说的不对吗?你白长这么大个子了,哥们都替你着急。” 回到紫意轩,门口上居然贴着暂停营业。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掏出手机给时紫意打电话。 电话接通,原来是时紫意嫌自己忙不过来,便没开门,这会在楼上睡午觉呢。 吓了我一跳。 “吴叔怎么样了?” 一见面,时紫意就关心起来吴老二。 我把在峄州发生的事简单的和她说了一遍,时紫意这才放下心来。 当我提到在火车上遇到的夏天后,闫川红着脸梗着脖子狡辩道:“我那是想给人家留下一点好印象,谁像你,遇到漂亮的,眼珠子恨不得焊人家身上。” 得,谁说闫川不会说话?这一句话,直接把火引到了我的身上。 时紫意眯着眼睛看着我:“身材真有那么好?” 我耸耸肩,说身材好不好的跟我又没关系,闫大老板相中的人,我又不能跟他抢。 时紫意立马掐住我的耳朵:“你抢一个我看看。” …… 接连三天,闫川没事就蹲在紫意轩门口,谁都能看出来,他是在等夏天。 等夏天来送古钱。 但我觉得吧,夏天当时应该只是随口一说,或者看到了闫川留给他的纸条,觉得有些太唐突,不好意思来。 再或者说,她可能没看上闫川。 “哥们,你别晒了,那么毒的太阳你不热啊?” 闫川盯着外面,头也不回得说道:“你懂个屁,晒太阳补钙。” 我心想闫川不是缺钙,是缺爱。 人家包子面对陆小曼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用守诗形容他挺贴切: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特么的是单相思。 “吴果,过两天咱们去趟姑苏吧,日子临近了,咱得问问龙爷爷他们的想法,我觉得当面聊显得尊重。” 我回到柜台,搂着时紫意的腰问道:“时爷爷那边怎么说的?” “他没啥意见,就是俩家人坐一起吃个饭,把日子定下来就好了,还有吴叔,也得把他请过来。” 我心里有个憋了许久的问题,一直没敢问,这会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紫意,你妈妈人好说话不?” 时紫意愣了一下,随后咯咯笑了起来。 “怎么?你怕丈母娘为难你?放心好了,她的心思只在科研上,就连我这个女儿,她也很少过问生活方面的事,只想让我接她的班。” 时紫意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我挠挠头,心想着文化人确实有些偏执。 不过他们值得尊敬,很多人都把毕生心血奉献在了科研上面。 “那咱们九月中旬去姑苏吧,回来再去京城看时爷爷,也好久没见他老人家了。” 我想着中旬去姑苏,那时候李八指应该差不多回来了。 就算温老大请他去开锅儿,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够了吧? 接下来几天,没有等来夏天的闫川有些失望。 我去药王观把八爷和大灰接了过来,帮他做心理疏导。 八爷对闫川的表现很失望,它说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女人扰乱了心情? 有道是:世间总有繁花绽,何必独钟一朵娇呢? 第八百九十四章 守株待兔 夏末午后的阳光,依旧白的晃眼。 热浪蒸腾,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紫意轩门口,闫川像一尊被焊死在门槛上的石像。 这沙雕后背顶着灼人的阳光,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像探照灯似的,盯着路口那个小小的拐角。 “我说川子,你都快晒成咸鱼干了,真指望夏天姑娘能来?” 我靠在门框阴影里,真怕他晒中暑了。 “你懂个屁,我这叫守株待兔!” 闫川梗着脖子,像是在跟谁赌气,又像在给自己打气。 “嗬,守株待兔?我看你想当那根被撞的木头桩子!” 柜台后面,时紫意正拿着细毛刷清理一个青花小罐。 “都五天了,木头桩子都晒裂了,你的兔子呢?” “你俩跟这傻波一说那么多干啥?把他关外面得了,空调的凉气都放出去了!” 八爷站在柜台上,语气中满是对闫川的鄙夷。 “吱吱!” 大灰也很赞同八爷的观点,这惹得闫川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大黑耗子,皮痒了……” 他话没说完,突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来了,来了,她真来了!” 我赶紧跑到门口,只见路口拐角,一个丰满的身影出现了。 夏天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带着夏日特有的丰腴活力,正东张西望的朝这边看过来。 闫川赶忙对着夏天招手,有一种难以置信的颤抖和狂喜。 我噗的一下,实在没忍住,喷笑出声。 夏天看到闫川,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哈喽,没找错地方吧?紫意轩?” “没错没错,快进来!” 闫川连忙侧身让开,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一会摸摸后脑勺,一会又扯扯衣角,就像第一次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夏天目光越过手足无措的闫川,好奇的打量着店里的陈设:“哇,这地方真有味道!” 夏天大大方方迈进门槛,一股淡淡的清香随之飘入。 她目光在古朴雅致的店铺里流转一圈,最后落在从柜台后走出来的时紫意身上。 “天呐,这位是老板娘吗?也太美了吧?简直就像画里走出的古典美人。” 她几步走近时紫意,眼神里满是真诚的欣赏和赞美。 “这气质,这眉眼,啧啧,我要是男的,肯定走不动道儿。” 时紫意被夏天夸的不好意思了,她过来挎着我的胳膊说道:“夏小姐太会说话了,我跟你比还差一点,要不然闫川怎么能天天魂不守舍的盼着你来呢。” “叫我夏天就行。” 夏天似乎并没听进去时紫意后半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是本来就不想往上捋。 这让我不禁为闫川担忧起来,别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上次火车上说的老铜钱,我翻箱倒柜找了出来,带来给你们瞧瞧。” 夏天说着,目光再次扫过店内,忽然定在了柜台上的八爷身上。 此时的八爷,也正歪着小脑袋,黑豆似的眼睛锐利的盯着她。 而八爷旁边,毛色油亮的大灰,正旁若无人的用两只前爪捧着一粒花生米,啃的正香。 “呀!” 夏天整个人往后弹跳了一大步,手指颤抖的指着大灰:“老鼠?还有鸟?它们怎么在一起?” 也不怪夏天会是这种反应,女人应该天生就怕老鼠。 八爷见到夏天这个样子,慢悠悠的梳理了一下自己翅膀上的羽毛,黑豆眼斜睨着惊魂未定的夏天说道:“啧,少见多怪,在这待一会儿,犯天条了?” 它小脑袋一转,又看向还在僵硬状态的闫川,语气充满毫不掩饰的鄙夷。 “还有你,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见着人家姑娘,手脚比刚出壳的鸡崽子还笨,话都说不利索,脸憋的跟猴屁股似的!我都替你臊的慌!笨拙的堪比鸵鸟求偶,毫无章法!” 八爷一边数落闫川,一边还煞有其事的摇头晃脑,好像在感叹世风日下。 而一旁的大灰,被夏天的尖叫打乱了进餐的雅兴,不满的吱了一声,小眼睛瞥了夏天一眼,然后飞快的叼起剩下的花生米,嗖的一下,化作一道灰色的影子,钻进了柜台后面堆积杂物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会说话的鸟???” 此时的夏天,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闫川被八爷揭了老底,赶紧解释道:“八爷它就是嘴欠!大灰也不咬人,而且还特别讲卫生。” 夏天闻言,捂着胸口,看着柜台上一脸孺子不可教也表情的八爷,脸上的惊恐慢慢被一种极其古怪,荒诞和好奇的表情取代。 她长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我的妈呀,你们这店可真够热闹的。” 夏天摇摇头,一副大开眼界哭笑不得的模样:“行,算我涨见识了。” 时紫意这时笑着打圆场:“八爷是有点嘴碎,但心地不坏,大灰嘛,你就当它是个听话的小猫咪。” 时紫意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干净的软布托盘:“还是看看你的铜钱吧。” 闫川也赶紧跟着转移话题:“对对对,看铜钱。” 夏天闻言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灰色的布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然后她慢慢的将布袋里的铜钱倒在软布上,叮叮当当一阵响,几枚大小不一,裹满绿锈和黑色包浆的铜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时紫意拿起托盘里的放大镜,戴上细纱手套,开始逐一检视铜钱,并给夏天做讲解。 “这几枚都是清代常见的制钱,乾隆通宝和道光通宝品相还不错,但存世量大,不算稀罕物。” “这枚康熙通宝背满文,字口深峻,包浆熟旧,算是个不错的开门小精品。” 夏天一边听一边点头,其实她也不懂,只是觉得时紫意说的很专业。 当时紫意拿到最后一枚铜钱时,我看到她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这枚铜钱直径明显大于其他铜钱,铜制精良,色泽深沉,边缘略厚。 这枚铜钱,是清代铜钱里存世量极其稀少! 留个悬念,大家可以猜一猜,这是枚什么铜钱? (ps:没关注大叔的关注一下,一千粉就能建粉丝群了!另外大叔在线求催更,破百加更!) 第八百九十五章 宝泉当千 时紫意看着手里的铜钱,嘴角也带着笑意。 “夏天,这枚咸丰元宝,背满文宝泉当千…” 她顿了顿,可能是在斟酌语句。 “这枚钱,是清咸丰年间户部宝泉局铸造的最高面值大钱,铸期极短,存世量极其稀少!尤其是你这枚,子口如此清晰深峻,穿口干净利落,地章平整,包浆又是如此温润醇厚的传老熟壳,这品相,在同类里,堪称凤毛麟角!” 我很少见时紫意这么去鉴别一件东西,当然我不是说她不会,跟着李八指,就是看也看会了。 时紫意这么全面的帮夏天解答,也是因为闫川。 毕竟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我们这些当朋友的应该全力帮忙才对。 夏天听得有点懵,眨巴着大眼睛:“当千?很值钱?” 时紫意点点头:“按目前市场行情,像这样品相的咸丰宝泉当千,拍卖会上轻松过五万,甚至更高!这还只是保守估计。” “五万?” 夏天有些不敢相信,她看着软布上的铜钱接着说道:“这是我爷爷留下的,他以前说在山上拾柴时,从一个破瓦罐里捡的,就这个值五万?” 夏天的反应很正常,她做汽车售票员,估计工资也就在一千到一千五左右。 就按一千五算,那她也要工作将近三年才能赚到,在那时,五万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哎呦我的老天爷!” 夏天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突然豪气的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砸我头上来了,五万呐!见者有份!这钱卖了,咱们分!” “啊?” 我和闫川同时失声,完全没想到她要卖了铜钱跟我们平分。 夏天这性子,真是难得,如果她不是装的,就这人品,闫川跟她要是成了,那可真是捡到宝了。 我给闫川使了个眼色,不知道他能不能懂我的意思。 闫川见状,皱了下眉头,迟钝了几秒钟后反应了过来。 “夏天,这铜钱给我吧,我出六万。” 夏天侧头看着闫川:“你很有钱?” 这时时紫意接话道:“闫老板的钱也不多,几百万应该能拿的出手!” 夏天闻言再次惊讶的合不拢嘴,但我感觉时紫意这话有点画蛇添足了,弄不好要坏事。 “你别听紫意瞎说,闫川要有那么多钱,我们还能坐绿皮火车嘛,川子做生意这么久,十万八万还是能拿出来的。” 我对时紫意挑了挑眉,闫川附和道:“对,我就是喜欢这枚钱,想收藏起来。”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还真是隐藏的百万富翁呢!你要是喜欢,那就给你吧,友情价四万就行了!” 看看,这人品,错不了! “咳咳,闫川,你跟夏姑娘去取钱吧,路上慢点,天热,到冷饮店喝点东西,嗯?” 闫川赶忙点头,对夏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一起走出紫意轩的大门。 “这个夏天,倒不是物质女人。” 时紫意见他俩走远,不由得咂咂嘴。 “所以说,你刚才说闫川有几百万,她会感觉自己和我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会马上疏远闫川的。” “我刚才没想到这点,她这样最好了,要是能不因为钱相中闫川,以后的日子会很幸福,因为闫川是真有钱。” 八爷突然落到我的肩头,看着门外说道:“闫川要是娶了她,以后他和孩子都饿不着了。” “流氓鸟!” 时紫意嗔怒一声,转身回柜台继续刷青花小罐去了。 我和八爷对视一眼,嘎嘎怪笑起来。 八爷没毛病,说的有道理! 闫川可能是开窍了,到傍晚才回来。 看他脸上洋溢的我笑容就知道,他和夏天应该聊的还挺欢快。 他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果子,紫意,你俩什么时候去姑苏?” 我正帮八爷拔杂毛,闻言头也没抬的问道:“咋了?你有事?” “你俩去津沽,店就交给我吧,我邀请夏天一起来跟我看店。” 哟呵,谈的这么顺利? “你俩成了?” “成个屁,恋人不得从朋友慢慢发展嘛,我这是趁热打铁。” “她不上班了?” “休假三个月!” 我看了闫川一眼,他恨不得我和时紫意现在就走。 “这样吧,我和紫意明天就走,在姑苏多待几天,你把夏天叫来一起看店,但八爷和大灰必须要照顾好,不能因为你的幸福,而忽略它们俩。” 闫川拍着胸脯保证,说有他在,绝对错不了事,关于古玩方面,不懂的还得问八爷呢。 我嗯了一声,拉着时紫意去楼上收拾行李。 “紫意,李八指和麻五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在房间里,时紫意正在叠衣服,闻言摇摇头。 “我也没打电话,他俩好不容易出去一次,就当让他们出去玩了,啥时候玩够啥时候再回来呗。” 我叹了口气,其实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我不是信不过闫川,是我们对夏天都只是初步了解,还不能完全判定出她的人品。 虽说日久见人心,但闫川现在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呢嘛。 回头我得交代一下八爷,让它多注意点。 次日中午的飞机。 闫川把我和时紫意送到车站,便匆忙往回赶。 时紫意问我,我们俩个刚谈恋爱时,是不是也这样总想见着对方? 其实我跟时紫意两个,属于顺其自然,还有天生的缘分加持,所以在一起根本没啥波折,当初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刚开始肯定都是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的。”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不想黏在一起了?” 我赶忙举起双手,这话我可没说。 到姑苏天还没黑,我没通知龙老爷子还有吕丽萍他们,想着给他们一个惊喜。 刚到家属院,就看到龙老爷子躺在摇椅上在树荫下乘凉,手里还拿着一把蒲扇。 “爷爷!” 我大喊一声,龙老爷子立马从摇椅上坐起来,看到我和时紫意之后,嘴角咧的都快到耳朵根了。 “臭小子!回来也不说一声!我说今天早上为啥有喜鹊一直叫呢,原来是我孙子和孙媳妇回来了!” 不管龙老爷子什么身份,他也是一个渴望亲情的老年人…… 第八百九十六章 宝哥,魏同 龙国徽和吕丽萍七点多才到家。 马上国庆节了,他们也特别忙。 饭桌上,气氛温馨,龙老爷子迫不及待的切入主题。 “吴果,紫意,我和老时已经通过电话了,关于订婚的事呢,你们年轻人说了算,我们老的全力配合,要人出人,要力出力。” 龙国徽放下筷子,沉稳的点头。 “你爷爷和时老爷子的意思很明确,仪式从简,但心意要足。地点,形式,你们定,需要家里协调什么,直接说。” 吕丽萍笑着补充道:“是啊,别拘束,怎么舒服怎么来,紫意,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 时紫意看了我一眼,脸颊微红,落落大方的说道:“爷爷,叔叔阿姨,我和吴果的意思也是办个小型的订婚宴,只请两家至亲长辈,简单温馨就行了。” 龙老爷子闻言点点头:“那就这么定吧,月底我们一起去京城,我得跟老时多喝两杯。” 正聊着,我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包子打来的。 “爷爷,你们先吃着,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到院子里僻静处,我按下了接听键。 “包子?咋回事?” 电话那头包子声音压的极低:“果子,钱叔破解了竹简里的内容,藏兵洞里除了兵器,可能还有一批当年没来得及熔炼的库金!” 我摸了一下鼻子,包子这是跟我炫耀来了? “你跟我说这些干啥?” “干啥?你知道什么是库金吗?听着不激动?要真弄出几万两库金出来,那不是发天上去了?” 要是一个月前,我听到包子跟我说的这个事,肯定会心里像长草了一样。 但现在日子临近,我真不想因为这事耽误了大事,我也不想让时紫意恨我一辈子。 “行了,你机灵点,看好老吴,我在姑苏呢,你们尽量十一之前赶回来。” 挂了电话,我不禁摇摇头,包子就是来跟我臭显摆的。 回到屋内,吕丽萍已经给我盛了一碗汤晾在那里,入座后,时紫意问我是谁打的电话,我说了声包子,她便没再多问。 吃过晚饭,我和时紫意去了趟山塘街,这里是姑苏第一街,堪称老姑苏的缩影,吴文化的窗口。 夜晚小桥流水,灯火人家,乘坐画舫。 借着夜色灯影沉醉其中,可让人恍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吴果,还记得在潭州咱们合照的那张相片吗?” 我不知道时紫意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点了点头,就听她接着说道:“等咱俩结婚以后,每年夏天都去一个地方,然后拍照留念,到老的时候翻出来看看,那多有意义啊。” “这么简单的事,我准了,哈哈。” 我和时紫意并肩走在山塘街的青石板上,夜晚的山塘街,灯火摇曳,映照在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画舫悠悠划过,桨声灯影,如梦如幻。 时紫意的手轻轻挽在我的胳膊上,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兴致勃勃的讨论我们未来的旅行计划。 我一边听着,一边微笑点头,内心在此时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看向河对岸,目光不经意扫向人群,一个熟悉的背影突然闯入我的视线。 这背影穿着黑色短袖,虽然看不到脸,但那种熟悉感就像一把重锤,狠狠撞击着我的心脏。 我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记得上次我和包子还有闫川也是在姑苏看到了酷似娇子和宝哥的背影。 今天,我再次看到宝哥,我能肯定就是他! 不过他为何只身一人,没和娇子在一起呢? “吴果,你看啥呢?” 时紫意察觉到我的异样,关切的问道。 “看到了一个熟人!” 我特意把熟人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而宝哥此时已经开始朝着河边的一艘小船走去。 我心中一动,决定先跟上他,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拉着时紫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朝河边靠近。 随后,我俩上了一艘画舫,我跟船家说想在河上多转一会儿。 画舫缓缓行驶,我目光紧紧盯着那艘载着宝哥的小船。 小船在河面上穿梭,不一会儿便驶出了繁华的山塘街主河道,朝着较为偏僻的支流而去。 “船家,跟上那艘小船!” 随着小船越走越远,周围的环境也愈发安静,岸边灯火渐渐稀疏,只有月光洒在河面上,泛着清冷的光。 终于,宝哥的船停靠在一处布满青苔的破旧码头。 我们的画舫躲在暗处,看着宝哥下船后,鬼鬼祟祟的钻进了岸边茂密的芦苇丛中。 跟船家说让他等我们,然后我和时紫意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拨开芦苇,竟发现一条隐秘的小径,蜿蜒通向远处一座被藤蔓覆盖的破败寺庙。 我们悄悄靠近,透过寺庙斑驳的窗棂,看到宝哥正与一个戴着黑色面罩的人激烈交谈。 那人身材高大,虽然蒙着面,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他是娇子的舅舅,魏同。 他为什么要蒙面呢? 我拉着时紫意躲在墙根下,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直觉告诉我,他们之间的交谈,可能会透露出很重要的秘密。 “魏叔,那墓里机关太多,我们已经折损了好几人了。” 宝哥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但可以确定,那东西就在里面。” 魏同冷哼一声,声音居然变的沙哑:“折损几个人算什么?找不到东西,娇子的病怎么办?你别忘了,在野人山是她救了你。” 宝哥连忙低头,说他不敢忘,只是古墓里的我那些机关,都是古时奇术,一时间还真没有好办法破解。 “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得到九窍还魂芝,这芝草是唯一能救娇子的东西!古墓里就算有阎王坐镇,你们也得给我闯进去!”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颤,原来他们一直在姑苏找什么九窍还魂芝,这种变异的灵芝我只听说过,现实并没有见到过,难道真的存在? 而且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娇子是得了一种怪病,必须要九窍还魂芝才能治她的病。 那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第八百九十七章 宝哥上门 九窍还魂芝这个名字,我在吴老二给我的笔记里见过。 上面记载的语焉不详,只说是生于极阴之地,伴古墓而生,有逆天续命的功效,跟血灵芝差不多。 但我一直当作这是古人的臆想,真要有这东西,那不得争的头破血流? 如果说这玩意真有这样的功效,那娇子的病肯定非常严重,以至于需要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来救命。 联想到她之前的种种异常,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有震惊,有疑惑。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放在了我手臂上。 时紫意不知何时靠的更近了,她清澈的眼眸在昏暗中异常明亮,带着洞悉一切的冷静。 她凑到我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道:“吴果,别信,这消息十有八九是故意透露给你的,咱们走。” 我一愣,纷乱的思绪瞬间被拽回现实,时紫意拉着我悄悄从原路返回,眼神笃定的说道: “时机太巧了,我们在山塘街偶遇宝哥,他独自一人,目标明确的引我们来着偏僻的地方,还恰好让我们听到关键信息,娇子重病,继续灵芝救命。魏同甚至故意变声蒙面,却又不彻底掩饰身份,不就是想让你认出他,增加可信度,又留点神秘感?他们应该是知道你来了姑苏,所以,他们要用兄妹旧情来让你出手!” 时紫意这一番话分析下来,当我不禁点点头。 是啊,一切都太巧了,娇子是什么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宝哥更是她最忠实的影子。 他会这么不小心被我和时紫意跟踪?还听了个全本大戏? “退一万步说。” 时紫意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接着说道: “就算娇子真病了,需要灵芝救命。吴果,你忘了她是怎么对你的?忘了她怎么用吴叔的安危来要挟你?忘了你们早已个割袍断义?她当初选择这条路,就该想到今日的因果。她的命是命,吴叔的命就不是命了?我们以后要过的安稳日子,就不是日子?” “兄妹情分?” 时紫意轻轻摇头,带着惋惜: “在她选择利用你,威胁你的时候,这份情就已经被她亲手折断了!现在需要你了,想起兄妹了?吴果,这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你不能心软,这趟浑水,绝不能沾!” 时紫意的话字字诛心,却又句句在理。 从我俩相识相恋到现在,她没有说过这样的长篇大论,很多时候,我想做什么她都依着我。 我知道这一次,她是在保护我。 我承认,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确实起了一丝波澜,不过在时紫意这番话下,我已经彻底压下了那点不该有的波澜。 过去的背叛是真的,娇子的路,终究要她自己走完。 “紫意,你说的对,走,回家!” 我反手紧紧握住时紫意的手,不再看庙内到外动静,小心翼翼原路返回。 上了画舫,示意船家立刻返航。 夜风拂过河面,带着水汽,也吹散了我心头那最后一丝兄妹情。 山塘街的灯火重新在望,繁华喧嚣扑面而来,刚才的破庙,密谈,还有那九窍回魂芝,都与我无关。 回到龙家,这次吕丽萍没把我和时紫意分到两个房间,不过今天有点累,对那事也提不起来兴趣。 三天后,午饭过后,我们在院子的凉亭里,时紫意正在对着这宴席菜单精挑细选,龙老爷子在不远处逗着笼子里的画眉鸟。 大门被人敲响。 我去开门,看到来人居然是宝哥。 他风尘仆仆,脸上没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满脸的疲惫。 他的到来,让我更加相信,那晚他是故意引我们去那破庙的。 “果子,我们谈谈。”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砂纸在摩擦。 时紫意腾的站起来,脸色冷若冰霜:“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宝哥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死死盯着我,眼神很复杂。 “就五分钟,单独谈。谈完,我立刻消失。” 我皱着眉头,眯起眼睛看着宝哥:“宋小宝,咱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来这跟我叙旧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 宝哥猛的打断我,声音带着崩溃边缘的颤抖,眼圈竟然也有些发红。 “她做错了!大错特错!可是果子,你看看我!” 宝哥说着,猛的扯开一点衣裳,脖子下方靠近锁骨的位置,赫然露出一块紫黑色碗口大小的溃烂疮疤,边缘还在渗着脓水,散发着淡淡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是为了取墓里的物件,被里面的阴瘴气沾了一下,娇子她是为了推开我,才沾的更重的!她现在全身都是这样的烂疮!高烧昏迷,医院下了三次病危!那瘴毒无药可解,只有九窍还魂芝能拔毒生肌!她不是装病,她是真的快烂透了,快死了!” 说实话,我看到宝哥的烂疮,确实挺触目惊心的。 “你作为药王观的弟子,还能解不了这瘴毒?你解不了,可以找肖叔,我就是一个土夫子,没有杏林圣手,你找别人试试吧。” “我试过了!南北派的兄弟,硬闯的,折了七个在里面!用器械的,连墓门都没摸清就中了招!那墓邪门的紧,根本不是蛮力能开的!” 宝哥的声音居然带着哭腔:“你和吴叔应该懂阴阳生克,懂怎么避开那些要命的玩意儿!果子,算宝哥求你了,最后一次,看在娇子当初在野人山替你挡过一刀的份上,看在咱们毕竟结拜一场的份上,救她一命!我宋小宝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他扑通一声跪在了青石板上,脑袋深深垂下,肩膀都冻着。 我想说的是,宋小宝他太高看我了。 折了那么多好手的墓,我去了也是一个结果。 我不想送死,也不想去送死。 时紫意说的没错,这事,我绝对掺和不了一点。 “你该去找宋家的,毕竟他们家大业大,办法有的是。” 宝哥抬头,看着我:“这是你的回答吗?” “是的!” 第八百九十八章 时紫意爸妈 听到我果断的回答后,宝哥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神从刚才的乞求变成了失望,到最后竟有些怨毒。 “好,吴果,见死不救,好!哈哈!” 他声音沙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再看我,然后猛的转身,撞开院门,消失在在我的视线里。 我站在原地,看着来回摆动的院门,心里没有半分愧疚,反而涌起一股近乎冷酷的平静。 我不是圣人,没有以德报怨的胸怀,也没兴趣为了曾经的兄妹之情去涉足那九死一生的陷阱。 他们选择了什么路,都与我无关。 自找的,这三个字再一次在我心头浮现。 每个人走的路,都是自找的。 时紫意走了过来,看着半敞开的大门说道:“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吴果,我感觉他以后会找你麻烦。” 我反手握住时紫意的手,点点头:“放心,他们要是没有底线,那我也不会讲原则。” 龙老爷子叹了口气,问我要不要动用点关系,直接把人送进去? 我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还是不要让龙家人操心了。 时间过的很快,九月二十八号这天,我和时紫意还有龙家人一起去了京城。 临近十一,京城多了一种磅礴和喧嚣。 我心里有些忐忑,马上见未来的老丈人和老丈母娘,不知道这两人什么脾气性格。 刚到四合院里,时老爷子早早就在此等候了。 他与龙老爷子一见面,就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龙,你没事也往京城走动走动,整天待在姑苏不闷呐。” “你待在京城不闷吗?” 我上前恭恭敬敬打了声招呼,时老爷子呵呵笑道:“你小子也不是啥好东西,拐的我家紫意都不回来看我了。”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时紫意撒娇的拽着时老爷子的胳膊:“爷爷…” 时紫意的爸妈还没回来,我听时老爷子说要三十号那天晚上才能到,这让我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 你说墓里那么多可怕的生物我都不感觉害怕,这见丈母娘把我整的一裤兜子汗。 晚上,时保国过来,他与龙国辉两人对饮到半夜,聊了不少他们小时候的趣事。 到最后,时保国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吴果,你有点心理准备,对于你和紫意的婚事,大哥和大嫂应该会提要求,到时候你只管答应下来就行了。” 我这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保国叔,啥要求啊?” “我不知道,但依照大嫂的性子,估计得出点难题。” 时保国摇摇头,迈着醉步回到了屋里。 这事告诉我这么早干嘛啊,这不是让我睡不着嘛。 三十号这天傍晚,我见到了时紫意的爸妈。 时保家,身形挺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国字脸,浓眉,眼神锐利的像鹰隼,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魏玉芝,身穿深蓝色西装套裙,头发也是梳理的纹丝不乱,在脑后挽成一个严谨的发髻。 她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静,锐利。 “爸,妈,这是吴果。” 时紫意挎着我的胳膊,魏玉芝脸上没什么笑容,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我们坐下。 我哪敢坐,赶紧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沉稳。 “叔叔好,阿姨好,我是吴果。” “嗯。” 时保家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核对我的身份信息。 他端起手边的茶碗,慢条斯理的拨弄着茶沫,没有多余的话,但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 “吴果。” 魏玉芝开口了,声音不高,语调平直,没有任何起伏。 “你的情况,我在老爷子那里大致了解了一些。”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目光锐利的锁定了我。 “你从小由一位吴姓人士抚养长大,学了些…特殊的本事。” 她将特殊的本事四个字咬的清晰而微妙。 “也是去年才与龙老爷子他们相认,龙家,与我们家算是世交,而且龙老在军中威望很高。” 我硬着头皮,只能含糊其辞,尽量往正途上靠。 “是,承蒙养父照料,学了些老辈传下来的手艺,也承蒙龙老爷子不弃,让我认祖归宗。现在主要做些正当生意,希望能安稳度日。” 我特意强调了正当生意和安稳度日,但魏玉芝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是满意还是失望。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手艺有其价值,但缺乏系统性规范和科学支撑,现代社会,讲的是法律,规范和科学方法论。” 这给我整哪去了?她这是要给我教学吗?我一个初中毕业的人,跟我讲啥科学? “玉芝,别那么严肃,这不是在你的实验室里。” 时保家放下茶杯,终于开了口。 “这门亲事,是两位老爷子的意思,我们做晚辈的,尊重老人家的意愿。” 他目光如炬的看着我,接着说道:“既然走到这一步,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责任,紫意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她的安稳就是时家的安稳,过去种种,当断则断。” 时保家加重了语气:“你一步踏错,影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家的体面。” 我闻言,立刻挺直腰背,一脸正色道:“叔叔阿姨请放心,我会谨记本分,珍惜这份缘分,过好自己的日子!” 时保家深深看了我一眼,魏玉芝则微微颔首,算是听到了我的表态。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大哥,大嫂,你们在这审犯人呢?都什么年代了?你俩还整老思想那一套?” 时紫意姑姑的话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保娟,你怎么才来?” 时保家见到时紫意姑姑才露出一丝笑容。 “大哥,现在婚恋自由,别搞传统封建那一套了,你看把吴果拘谨的。” 魏玉芝站起身来,眼带笑意:“你倒是挺自由,到现在还单着呢,老爷子天天操心你的事。” 时保娟耸耸肩:“我能赚钱养活自己,干嘛非找个男人给他洗衣服做饭生孩子,没事还得吵吵架?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时保娟说完,又意识到什么,看着时紫意说道:“姑姑个人观点,请勿模仿。” …… 第八百九十九章 要求 晚饭的气氛对于我来说有些沉闷。 但其他人交谈甚欢。 时保家和时紫意简单确认了一下明天订婚宴的细节和流程,父女俩的对话让人看不出温馨的亲情,总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 我想这大概是时紫意平时很少和他们交流的原因吧。 一顿饭吃下来,我感觉比在墓里边对付机关还累。晚饭过后,我和时紫意去逛长安街,路上,她问我是不是感觉有压力? 我这哪是有压力?这简直是压力山大。 “叔叔阿姨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时紫意叹了口气,说他俩一直都是这样,不过既然同意了婚事,那应该就没问题了。 我还记得时保国跟我说的话,魏玉芝今天在饭桌上倒是没提什么要求,难道明天才是重头戏? 第二天,订婚宴的日子终于到了。 酒店安排在京城一家老字号的粤菜酒楼,是龙老爷子和时老爷子一同敲定的,规格不低。 酒楼包间装饰的喜气洋洋,大红的喜子贴在正中间。 紧张是难免的,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订婚,而且还是和时紫意订婚。 宴会马上开始,吴老二还没到,给他打电话却是忙碌状态,我心想他不会放我鸽子吧? 随着龙家人和时家人入场,我和时紫意也进了包间。 “你是不是在担心吴叔?” 时紫意看出我有点心不在焉的。 “嗯,他说不会缺席的,到现在怎么还不来?” “京城堵车,又赶上十月一,估计也快来了,你把地址发给他了吗?” 我点点头,那边司仪已经开始讲话了,我不得不收回思绪,回到正题上。 “各位亲朋好友,尊贵的来宾,大家好!吉时已至,良缘已定!今天,我们因爱相聚,共同见证吴果先生与时紫意女士的订婚盛典……” 司仪口才不错,长的不咋地。 他一番话说下来,包间里气氛被带动起来。 “老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孙子就是你孙子,你可得给我好好管教管教!” “行,那他俩以后生了小娃娃,你可不能跟我抢!” 宴会开始,菜也陆续上桌,但还是不见吴老二的身影。 这让我不免有些焦急。 时紫意轻轻握住我的手说道:“先去敬酒吧,吴叔应该快到了。” 我嗯了一声,开始给长辈倒酒,刚给龙老爷子和时老爷子满上,包间的房门被敲响,紧接着,包子那臃肿的身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身后跟着闫川和吴老二。 今天的吴老二,穿着一身名牌西装,我这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正规打扮,还挺帅。 头发焗的锃明瓦亮,还打了点发蜡,皮鞋更是能找出人影。 看见他来到,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各位,来晚了。” 我赶紧上前将吴老二引到座位里,特意给他留的挨着龙老爷子的座位。 “我介绍一下……” 吴老二抬手打断我,起身说道:“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吴登辉,吴果的养父。”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吴老二,但他的表情却是不卑不亢,一点都不显慌张。 吴老二话说完,龙老爷子就站了起来:“总听吴果提起你,但一直无缘见面,我们龙家得感谢你,把吴果养这么大。” 吴老二赶紧摆手,说这都是上天赐的缘分,如今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又认祖归宗,他也特别欣慰。 这时时老爷子对着吴老二压了下手:“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那么客套,坐,动筷。” 吴老二闻言没有坐下,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子上,然后转到时紫意面前。 “紫意,吴果订婚,我也没准备什么,我呢,本来就是一个俗人,这卡里是我给吴果攒的彩礼,密码六个零,你收好。” 时紫意刚想推脱,一旁的时保国拿起银行卡:“哟,钻石卡,这里面钱不少吧?” “一千万。” 众人的目光再次看向吴老二,特别是时保家和魏玉芝。 “乖乖,这靠拿工资得拿到猴年马月去?紫意,你这一下成富婆了。” 时保国的语气略带调侃,然后把银行卡放在时紫意手上,接着说道:“收下吧,你吴叔的心意,别拒绝。” 其实一千万听着多,但我感觉时家也不差这点钱。 至于龙家那我就不清楚了,我想几百万应该能拿出来吧。 宴会继续,我和时紫意继续敬酒,到包子和闫川这里,他俩对我眨眨眼,然后每人从口袋里都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 “喏,当兄弟的,也没啥好送的,别嫌弃。” 我和时紫意一人打开一个木盒,包子送的是纯金的松子观音,闫川送的是纯金的五子闹弥勒。 “实心的,好几百克呢,早生贵子。” 包子贱笑道,我直接被他整无语了。 “你直接换成钱给我不就行了?” “那能一样嘛,是不是川子?” 闫川点点头,我刚想问问他跟夏天怎么样了,魏玉芝突然清了清嗓子,我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她要提什么条件了? 当然了,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我肯定能满足。 “爸,龙叔,紫意和吴果的订婚宴到这里呢,我有一个要求。” 时老爷子眉头微皱,看着魏玉芝,时保国双手抱胸,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玉芝,你说。” 魏玉芝顿了一下,整理好语言,说道:“今天这婚也定下了,紫意和吴果也正式成为一家人了,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紫意跟我出国两年!两年后回来直接跟吴果结婚。” 啥玩意?让时紫意跟她出国两年?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时紫意闻言刚想开口,时保娟一个眼神过来,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玉芝,你是想让紫意把未完成的任务完成了?” 魏玉芝点点头:“人不管干什么,都不能半途而废,我不反对她和吴果订婚,只是想让她有始有终。” 时老爷子沉默了片刻,然后转头看向时紫意:“紫意,你妈说的也有道理,你跟着去吧。” 啥玩意?时老爷子居然同意了? 第九百章 两年后见 出国? 两年? 七百多个日夜? 开什么玩笑? 我和时紫意刚把名字捆到一块,红纸黑字的墨迹恐怕都没干透呢! 霎那间,一股邪火腾的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喉咙发干,指尖发麻,身子一挺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凭什么? 凭什么要带时紫意走两年? 你是她亲妈也不行! “吴果!” 我刚想发作,吴老二一声低喝硬生生又把我压回到椅子上。 我看着他,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三个字:憋回去! 我使劲咬着牙关,腮帮子都咬酸了。 憋屈,真他妈憋屈! 胸口堵的发慌,就像灌满沾了水的三合土! 我又看向一旁的时紫意,感受到我的目光后,她一直攥我的手抓的更紧了,指甲都快抠到我的肉里了。 但她并没有看我,而是盯着面前描金细瓷盘里那朵用萝卜雕刻精巧的牡丹花。 包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龙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眉头微微蹙起,手指有规律的轻轻敲击面前的酒杯。 就在这时,一声夸张的“哎呦喂”打破了包间里的气氛。 时保国噌的一下站起身,动作幅度太大,带倒了身前的半瓶白酒。 “瞧我这笨手笨脚的!服务员,再开一瓶酒,要最好的!来来来,大喜的日子,咱们该吃吃,该喝喝!” 有了时保国活跃气氛,众人咳嗽的咳嗽,夹菜的夹菜。 包子张大了嘴,能塞进一个鸭蛋,看着我,又看看时紫意,最后目光落在时保家和魏玉芝身上,胖脸上全是懵圈。 如今的饭局,已经变了味了,山珍海味如同嚼蜡。 龙老爷子端着酒杯起身说道:“年轻人当以前途为重,两年时间不长。” 他这话干巴巴的,我机械的起身,一口将一杯白酒都灌进嘴里。 酒液滑过喉咙,又辣又苦,烧的慌。 我借口去洗手间,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房间。 冰冷的自来水全冲在脸上,我撑着大理石台,看着镜子里那张不甘的脸,只能苦笑。 “憋不住了?” 身后隔间的门被推开,吴老二踱步进来,走到我身边的洗手池,打开水龙头。 他没看我,慢条斯理的搓着手。 “老吴,这算怎么回事!刚订婚就把时紫意弄走两年?她凭什么?” 吴老二甩了甩手,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凭什么?凭她是她妈生的,她妈现在要带她去完成点事,时老爷子都同意了,你还要跳出来炸刺?这不是让龙家人难堪吗?” 吴老二说的这点,我刚下根本没考虑。 如果刚才我要爆发的情况下,别说龙家人,谁都下不来台。 可是我一肚子委屈跟谁说? “吴果,两年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为了以后的幸福,你不能得罪死了丈母娘和老丈杆子!得沉住气,你当这是下墓碰见尸虫?抄家伙就上?这是过日子!得动脑子,该忍就忍!” 吴老二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说道:“两年换以后幸福六十年,这买卖值!” 看我眼里的怨气消了一些,吴老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子:“行了,把脸擦擦,精神点,回去该说说,该笑笑,场面上的事,不能塌,让紫意也安心点。” 我勉强笑了一下:“我保证不哭反正行啊。” 回到包间的时候,时紫意立刻抬起头看着我。 回了个微笑,坐到她旁边小声说道:“我尊重你以及阿姨的任何选择,不就两年时间嘛,我为你守身如玉。” 时紫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只是眼里有泪花闪动。 宴会结束。 吕丽萍抓着我的手安慰道:“儿子,有你爷爷在,爸妈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婚已经订下来了,两年后结婚也正好。” 我点点头,不想让她跟着操心:“没事妈,不就两年时间嘛,那时我正好也长大了。” 吕丽萍欣慰的笑了笑,拉着时紫意去一旁说悄悄话去了。 “果砸,你老丈母娘挺不是东西啊,这不是典型的棒打鸳鸯嘛。” 包子凑过来,盯着魏玉芝的背影,却被闫川踹了一脚。 “瞎说什么呢?那是紫意的妈妈!” 包子捂着屁股:“谁妈也没有这么办事的。” 晚上,我和时紫意在房间里,她整理着衣服,动作轻柔。 “吴果,紫意轩就交给你了,你可别给我看黄了。” 我拄着下巴,没搭话。 “跟你说话呢。” “不想说,烦。” “你是烦我咯?” 我瞥了一眼时紫意,她弯着腰,姿势不错。 于是我上前从后面抱住她。 两年不能见面,我今晚得好好犒劳她一下。 “你干嘛?他们都没睡呢!” “没睡就没睡,咱俩订婚了,合法了!” “你……” 我没给时紫意说话的机会,白天憋的气,一股脑都发在了她身上。 这一晚上,我腿脚发软。 两天后的首都机场,国际出发大厅。 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是铅灰色的阴沉天空。 时紫意站在安检通道口前,魏玉芝和时保家站在她身旁,脸上依旧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表情。 说实话,他们要不是时紫意的爸妈,就冲这副嘴脸,我都得上去揍他们一顿。 广播里传来催促登机的声音,轻柔但不可抗拒。 时紫意深吸一口气,突然跑到我面前,紧紧抱住我,在耳边小声呢喃:“吴果,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搞得我也有些哽咽:“我等你!” 简单三个字,却是我最直接的承诺。 时紫意松开我,对我眨了眨眼,把眼睛里那层雾气逼了回去。 “紫意,我们该走了!” 魏玉芝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打断了我和时紫意最后的温存。 时紫意深深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情绪,不舍,无奈和委屈。 然后,她猛然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安检通道走去。 魏玉芝站在原地,对我轻微的点了点头,这个动作,极其轻微,让我以为是错觉。 然后她跟着时保家跟上了时紫意的背影,消失在安检通道拐角处那片刺眼的白光里。 紫意,两年后见。 …… 第九百零一章 十月天 津沽。 紫意轩还是那个紫意轩。 博古架上那些瓶瓶罐罐,玉器铜钱,在透过玻璃窗的十月天光下,静默着。 就像我一样。 我成了紫意轩里一个活动的摆设,一个被霜打蔫儿的茄子。 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看着门外老街上人来人往,自行车叮铃叮冷响,穿着厚实起来的行人步履匆匆。 十月的津沽,风里已经带着寒意。 这寒意,顺着衣领子钻进去,一路凉到心坎里。 “我说果砸,你搁这当望妻石呢?” 包子圆滚滚的身子费力的从擦的锃亮的二八大杠上跳下来,把车往门口一靠,提溜着一塑料袋还冒着热气的煎饼果子就挤进来,带进来一股冷风和浓郁的酱香味。 “紫意姐那是出国深造,镀金去了,又不是跟你掰了,你至于吗?瞅瞅你这脸,拉的比驴脸还长,跟谁欠你八百吊似的。” 包子自顾自的拖过一把凳子坐下,把煎饼果子往我跟前一推。 “喏,刚出炉的,双蛋双果子,多加了辣椒,趁热吃,吃饱了就没烦心事了。” 我瞥了一眼油汪汪的煎饼,一点胃口都没有,懒洋洋的抬起眼皮。 “滚蛋,你懂个六,七百多天,你知道什么概念吗?够你吃成瘦子再吃成胖子好几个来回了。” “哈哈哈……” 闫川的笑声从门口传来,他穿着皮夹克,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手里拎着油纸包。 “我可是老远就闻见煎饼味了。” 他把油纸包往柜台一放,打开以后,是半只油光锃亮的果木烤鸭。 “顺路捎的,片好了,我说果子,你这状态不行啊,紫意让你守店,不是让你在这发霉长毛的。” 包子和闫川都住在药王观,却分批来,所以根本就是顺路捎的。 “咱谁都别说谁,你当初看见夏天时话都说不利索,还在这吭哧啥?” 闫川靠着柜台,撕了片鸭肉塞进嘴里,嚼的喷香。 “你懂个屁,我那叫遇到真爱的应激反应,你看我现在还怕跟她在一起吗,我俩现在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包子:“啧啧啧……” “你叫狗呢?” 闫川看着包子,拳头已经握起来了。 “咋了?羡慕嫉妒恨?心里憋屈是不是?跟你体型一样?堵的慌?” 包子不乐意了:“嘿哥们,你损我就损我,别捎带上我这体型,我这叫富态。” 闫川没理他,继续对我说道:“老话说的好,眼不见心不烦,心不烦就忘了烦,你成天窝在紫意轩里,难免触景生情,睹物思人,那能好受吗?要我说,咱找个地方,开个锅儿,整点刺激的,啥烦恼都忘了。” “我开你大爷的锅儿!” 闫川嘁了一声:“孺子不可教也,我这不也是打个比方嘛,意思就是找点事干,转移注意力,非得下地啊,咱找个地方喝酒,打牌,搓澡,听相声不行嘛,非得跟这守着个空店唉声叹气?” 他指了指门外,接着说道:“瞧见没,这天儿,最适合找个热乎地方,弄点小酒,涮点羊肉,侃侃大山,热汤一下肚,啥烦恼都顺着汗毛孔排出去了。” 包子闻言,眼睛一亮:“哎,川子总算说到点子上了,涮羊肉,我知道新开一家铜锅涮肉,就在鼓楼区那片儿!那的炭火烧的贼旺,羊肉鲜的出水,老板跟我师父还认识,还能打折!果砸!走哥们请你,咱仨好好造一顿,化悲愤为食欲!” 我在闫川和包子身上来回扫视,这俩人都是一脸期待的表情。 我知道他俩是想开导我,回津沽包子一直说想和我一起住,但我把他们都撵回药王观了,包括八爷和大灰。 要不然八爷天天能吵死我。 “行!” 我一拍大腿,从凳子上站起来,感觉腿都有点麻了。 “嘿,果砸你开窍了……” 包子还想废话,被闫川搂着脖子往外拖。 “赶紧的吧,再晚点好肉都让人家抢没了!” 闫川说着,顺手把店门仔细锁好。 包子这体型骑二八大杠有些滑稽,闫川坐在他的后座上,压的车子吱吱响。 “哎哟卧槽,轮胎要爆了!” “使劲蹬!没吃饭啊?” 我不知道他俩谁想的损招骑车去,但这种兄弟间的喧闹,倒是驱散了不少心头的阴霾。 这俩人一唱一和,明显是事先商量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逗我开心。 “我们是什么?” “帅气逼人组合!” 笑声在冷风中回荡,逼人蹬的更起劲了。 到了那家涮肉馆子,果然人生的鼎沸,热气腾腾。 “老板,上三斤手切鲜羊肉,一盘百叶,一盘冻豆腐,大白菜,粉丝拼盘,再来三瓶二锅头,要绿标的!” 包子熟门熟路的吆喝着,一副地主老财的派头。 热辣的二锅头顺着喉咙滑下去,像一道火线,瞬间点燃了四肢百骸。 滚烫的羊肉在浓郁的麻酱小料里滚上一圈,塞进嘴里,鲜嫩无比,汁水四溢,一口肉,一口酒,再就上一瓣糖蒜,那味道,绝了。 “怎么样果砸,爽不爽?是不是感觉心里的小疙瘩都被羊肉给化开了?” 包子吃的满嘴流油,鼻尖冒汗。 闫川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个:“咱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你看看包子,被陆小曼拒绝了无数次,不照样没心没肺?” “我说你总拿我做比较干什么?羊肉堵不住你的嘴?” 几杯烈酒下肚,加上那股热乎劲儿,我感觉真的轻松了不少。 再看看眼前插科打诨的包子和闫川,嘴角不禁扯出一抹笑意。 “老板,再加盘羊肉!” 我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嗓子,感觉憋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随着吆喝痛快的吐了出来。 “哈哈,这才对嘛,果砸,你多吃点,吃饱了咱去唱歌洗澡按摩!今晚咱们要夜不归宿!” 窗外,天色渐暗,寒意更浓。 屋内,热浪裹挟着香气,顶的人天灵盖发飘。 我心里的郁结,好像真被这人间烟火,一点一点治愈了。 这七百多个漫长的日夜,也被烈酒暂时的熨平了。 …… 第九百零二章 沈昭棠来访 那一天的二锅头,让我不省人事。 宿醉带来的头疼欲裂,好像有十几个小人在我脑袋里敲锣打鼓。 包子那家伙,据说昨晚是被闫川像扛麻袋一样扛回药王观的,临走得时候还抱着火锅店的石墩子嚷嚷着决战到天亮。 闫川是最清醒的,只是今早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 他说昨晚我加肉加的毫无人性,包子和我都喝多了,最后结账的是他。 接下来几天,我依旧待在紫意轩。 店还是那个店,博古架上的瓶瓶罐罐也依旧沉默。 但我有了盼头,开始动手打扫卫生。 其实大部分人的日子都是平淡的,就像我现在这样,擦擦洗洗,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十月八号。 午后。 阳光正好。 我正躺在躺椅上,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一点寒意都没有了。 正当我被晒的快睡着的时候,三声清脆的敲击声,突然敲在玻璃窗上。 “当当当。” 我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玻璃窗外,站着一个女人。 一件剪裁极合身的酒红色缎面旗袍,勾勒出窈窕起伏的曲线。 外面松松罩着一件薄薄的黑色羊绒大衣,领口敞着,露出一段雪白细腻的脖颈。 乌黑的长发烫着精致的波浪,松挽在脑后,几缕发丝慵懒的垂在脸颊边。 她歪着头隔着玻璃看着我,那双大眼此刻正弯成漂亮的月牙,红唇也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沈昭棠。 青蚨门那位精明似狐,风情万种的二当家。 看到她以后,我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竟忘了起身。 她来我这儿干什么? 沈昭棠似乎很满意我看到她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又在玻璃上点了点,然后朝店门口偏了偏头,示意我开门。 我定了定神,从躺椅上撑起身子,走过去拉开了店门。 “呦。” 沈昭棠一进门,一股香水味混合着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吴老板,多日不见,怎么瘦了,还憔悴了,你那花容月貌的女朋友呢?” 沈昭棠的目光在脸上和店里巡视一圈,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的脱下羊绒大衣,随手搭在沙发上。 我就纳闷了,她怎么那么愿意穿旗袍? “沈老板说笑了,您这尊大佛突然驾临我这座小庙,真是蓬荜生辉啊。” “蓬荜生辉?咯咯……” 沈昭棠轻笑一声,摇曳生姿的走到柜台前,伸出纤纤细指,轻轻拨弄了我放在柜台上的一枚老铜钱。 “我听说你的时大小姐眼下正在大洋彼岸深造,留你一个人在紫意轩里独守空房?” 她用眼睛斜睨着我,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你调查我?” 我皱着眉头,时紫意出国的消息,只有身边亲近的人知道。 沈昭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总不能是包子和闫川告诉她的吧,他们之间并不熟。 “哎呀,什么叫调查,你觉得我青蚨门想知道点什么还很犯难嘛?” 我耸耸肩,带着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沈老板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不过我可没独守空房。” “哦?” 沈昭棠挑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 “看来心情不错,怎么,想通了?还是…找到了新乐子?”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我言简意赅的说道:“涮羊肉配二锅头,人间至味,乐在其中。” “噗嗤…” 沈昭棠没忍住笑出声,花枝乱颤。 “也是,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愁是一顿好酒好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说着,她又随手拿起一个粉彩小碟,对着光线看了看。 “不过嘛,涮羊肉吃多了也腻歪,姐姐今天来,是想给你介绍点更刺激的乐子!” 我心里一动,知道她接下来该说正事了。 这位青蚨门的大小姐,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的出现,绝不会只是来调侃我几句的。 我坐到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聆听的姿态。 “刺激的乐子?沈老板该不会是拉着我去炒外汇吧?我这小本经营,可玩不起你们青蚨门的大买卖。” “炒外汇?” 沈昭棠放下小碟,白了我一眼,眼神风情万种又带着点嗔怪。 “你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说着,她走到我面前,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幽香再次袭来。 “是地下的事,你老本行,大墓!” 我瞳孔微缩,转移了视线,她那红唇太诱惑人。 同时我也想不通一件事,按理说青蚨门势力不小,要是真有大墓等我线索,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地下的买卖,风险太大,水太浑,我这小身板,怕扛不住啊。” 我婉拒的不算彻底,但也表明了态度。 “啧啧,咋了?以后要当好人了?我跟你说,一入这行,这辈子都难脱离出来,想想身边认识的长辈,哪一个说金盆洗手就洗手了?” 沈昭棠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确实,这种平淡日子一天两天可以,时间一久,以我的性格可能就会厌倦 我虽然嘴上总是说过普通人的生活,但要真过起来,又能撑多久呢? 我沉默着,手指在沙发边缘来回滑动,不小心碰到了沈昭棠的大衣上,静电让我回过神来。 沈昭棠见状,一屁股坐在我的身边,她那旗袍开衩处的雪白皮肤,晃得我眼晕。 “想好了不?我可是专门来请你的,就咱俩,青蚨门的人不叫他们掺合。” 嗯? 她这是为哪般? 省时省力的方法不用,非得拽上我一起? 这不典型的没苦硬吃嘛。 “沈老板,你叛出青蚨门了?” 沈昭棠推了我一把,力道轻柔,就像情侣间的打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里就要讲究利益,青蚨门也不例外,如今这个世道,道义十不存一,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考虑。” 听她这话的意思,青蚨门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原来也有内部矛盾啊。 怪不得她来找我,是想让我当牛马啊。 “就咱俩?” “对!” “怎么分?” “五五!” 我摸着下巴盘算了一下,她的消息肯定是不假的,五五分账倒也算公平。 “地点?” “晋地,太岳山深处!” 第九百零三章 家书 太岳山? 那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地方。 古称霍山,横亘晋中南,层峦叠嶂,沟壑纵横。 自古就是藏风聚气,埋骨埋金的风水宝地。 但也是出了名的险地。 沈昭棠口中的大墓,分量绝对不轻。 “什么来头?” 沈昭棠笑意收敛了几分,压低声音说道:“具体墓主是谁,现在还不好说,线索指向性很强,但并非确切记载。不过规模绝对不小,而且保存的应该相当完好。” 她顿了顿,身体又想让我这边倾了倾。 “至于线索嘛,源于一份意外得来的家书。” “家书?” 我眉头一挑,这倒是出乎预料。 盗墓这行的线索,大多是古籍碎片,地方志怪谈,风水密本,或者干脆就是老辈人口口相传的秘闻。 一份家书能指向大墓,实在稀奇。 “嗯,这家书是我前些日子在仓库里整理旧档时,无意发现的,这家书是民国时青蚨门抄欠债者的家抄出来的,一直堆在档案室里落灰。” 啥玩意?抄家? 我疑惑的看着时紫意,她解释道:“以前的青蚨门不光干盗墓的行当,三教九流都有染指,就比如放高利贷。欠债者要是还不上,那只有抄他的家了。” 我恍然大悟,敢情是青蚨门以前就不是啥好东西,得害多少人家破人亡? 当然了,现在也不是啥好玩意,她沈昭棠更是令人摸不透。 “你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嘛?门里的决策又不是我定的,说白了,我也就是个小兵,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权利罢了,他何志东……” 沈昭棠突然停下,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 我没追问,就是问了她也不会说。 “那你说说家书的内容。” “那家书是民国老纸,墨迹都退了一半,写信人是在晋地做生意的,临死前写给他在京城的弟弟。信中除了交代后事和未了的债务,还隐晦提到了一桩惊天富贵。 就是他生意失败,走投无路躲进了太岳山深处偶然发现的。信里描述的很模糊,只说山腹藏金殿,地底有龙眠,非人力可及,须待有缘,还画了一个极简的,只有几个关键山脉和水脉标记的草图,位置就在太岳山腹地。” 沈昭棠说着,从大腿根部拽出来一个箍在上面的小巧坤包,在里面取出一张薄纸复印件,递到我面前。 纸上字迹潦草,确实有几句提到了山腹,地底,龙眠的字眼,旁边还附着一幅极其简陋的线条图,几个山峰,一条弯曲的线条代表河流,一个模糊的叉形标记点。 “就凭着?这比大海捞针强不了多少。民国到现在,地形地貌多少也有变化,这图,跟小孩涂鸦差不多。” 我捏着复印件,有点难以置信。 沈昭棠收回复印件,自信的笑了笑。 “当然不止,我沈昭棠从不打无把握之仗!看到这信后,我立刻调阅了青蚨门所有关于晋地,尤其是太岳山的旧档和近代水文地质资料! 功夫不负有心人,结合这图上仅有的特征,比如这个双峰并峙的形状,这条河流独特的走向,再排除掉近百年有明确记载被破坏或开发的区域,最终锁定了三个最有可能的峡谷区域,范围已经大大缩小了。” 她怕我不信,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接着说道:“而且,信中那句非人力可及,结合太岳山深处的地质构造,我推测那地方的入口必然极其隐秘,甚至可能利用了天然溶洞或地质断层,寻常人根本找不到,这也是它可能保存完好的原因。” 我沉默了。 沈昭棠的脑子,我是信的。 她能在青蚨门坐稳二当家的位置,靠的绝不是风情万种和她奶奶。 她分析的算是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缩小到三个峡谷,这范围对于经验丰富的人来说,已经具备了极高的可操作性。 “我需要看看你所有的资料,还有你圈定的那三个区域的地形图,越详细越好!” 保险起见,我觉得还是自己再分析一遍比较稳妥。 沈昭棠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就像盛开的红玫瑰,因为我的话算是答应了她。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这个乐子,资料我都准备好了,一会就给你送过来。不过时间紧迫,咱俩得尽快动身!太岳山入冬早,再晚些大雪封山,只能等来年了,我可不想在冰天雪地里挖洞。” “行,给我两天时间!” 两个小时后,沈昭棠送来资料,我像个备战老兵,结合所有现有的线索开始比对,最终发现,一切与沈昭棠分析的一样。 接下来就该准备进山的装备了。 我这边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包子和闫川。 第二天上午,我刚把一捆登山绳塞进防水背包,包子就跟炮弹一样撞开紫意轩的大门,后面是提着酒瓶的闫川。 “果砸,晚上饮…卧槽,你丫搞什么飞机呢?” 包子看到整理好的工具,眼珠子瞪的溜圆。 “这架势,要开锅儿去了?跟谁?咋不跟我俩说?” 闫川没说话,只是目光中带着询问。 “沈昭棠找上门,有个活儿,去晋地一趟。” 其实我也没打算瞒他俩。 包子怪叫一声,声音提高了八度:“沈昭棠?青蚨门那个爱穿旗袍的狐狸精?老吴,你疯了?” 他几步窜到我面前,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那女人什么段位你不知道?精的跟鬼似的,跟她下地?你就不怕被她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再说了…” 包子忽然压低声音,挤眉弄眼的凑近我。 “兄弟,我可提醒你啊,紫意,你那个花容月貌,家世显赫,跟你还有婚约的时大小姐,人家可是把你当未来的老公!你这一去,跟着一个风情万种,前凸后翘的沈昭棠钻深山老林,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万一,我说万一哈,你丫把持不住,闹出点啥事来,我看你怎么跟紫意交代!” 包子一脸我为你操碎了心的表情,痛心疾首的拍着桌子。 我被包子的话弄的哭笑不得,他的想象力不去写真是屈才了。 第九百零四章 出发晋地 我不知道包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我跟沈昭棠完全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下地干活,又不是去搞对象。 “我心里有数。” “有数?我看你是被那狐狸精迷晕了头才有数,那女人一笑,男人的骨头都酥了半边,果砸,你可别犯糊涂啊。” 我咋觉得是因为不带包子,他有点羡慕嫉妒恨呢。 一直没说话的闫川,突然蹦出三个字:“信任她?” 我知道他问的是对沈昭棠的信任度。 沉吟了一下,说道:“完全信任谈不上,但她目标明确,五五分账,利益捆绑,暂时目标一致,而且,她好像也在防着青蚨门内部的人,就目前来看,合作没啥问题。” 包子知道劝不动我,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起我准备的工兵铲掂量着。 “唉,女色误国,女色误国啊,果砸,你保重吧,万一有个啥,兄弟我逢年过节给你烧最新款的洛阳铲。” 他嘴上这么说,但手还是伸进了裤裆里,一阵摸索后抽出几个药包递给我。 “喏,防虫的,这个防毒的,要不要春药?闻了就来劲的那种?” 我被他逗笑了,就下个墓我要那玩意干什么? 晚上,沈昭棠跟我通了电话,明天一早,她开车来接我,让我别睡懒觉。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我正整理着登山包,一辆沾满泥点的墨绿色越野车,精准的刹在了紫意轩门口。 车窗摇下,沈昭棠调侃道:“吴老板,挺准时啊,东西带齐了没?上车!” 我拉开副驾驶的门,车里空间不小,但后座几乎被各种装备塞满了。 防水布裹着长条状物件,多半是洛阳铲组建,成捆的绳索,几个结实的塑料箱,还有几个塞的满满的登山包。 “你这是要把家搬进太岳山?” 我一边调侃,一边调整座椅。 沈昭棠今天没穿旗袍,换了一身深咖色的户外冲锋衣,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紧身的黑色打底。 长发利落的束成马尾,少了几分慵懒风情,却多了几分干练飒爽。 “有备无患嘛,这趟路可不近,万一缺了啥,哭都来不及,再说了,跟你这样的高手搭档,我这后勤工作不得做足了?省的被你嫌弃拖后腿。” 我摸了一下鼻子,她这话调侃的挺尴尬。 沈昭棠熟练的挂档,车子驶离了清晨寂静的巷子。 上了国道,城市的轮廓渐渐被抛在身后。 深秋的华北平原一片萧瑟,收割后的田野裸露出褐色的土地。 沈昭棠开车很稳,带着一种与她外表不符的专注。 车内一时有些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和窗外的风声。 为了打破沉默,我主动开口:“向导好找吗?别找个嘴不严实的。” “放心,青蚨门在晋地也有些年头了,虽然不是我们的主要地盘,但找个靠得住的线人问题不大,人我已经联系了,到了晋中就能见到。” 车子在国道上平稳行驶了几个小时,接近中午,太阳照进车内,虽然深秋的阳光没什么暖意,但也让我眼皮有些发沉。 我靠在椅背上,倦意来袭。 迷迷糊糊间,感觉车速似乎慢了下来。 我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车子停在了国道旁一个简陋的加水补胎小饭店门口。 “下来活动活动,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沈昭棠已经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接着说道:“这破车有点挑食,得给它喂点好油,顺便检查下轮胎,跑长途,车可不能掉链子。” 路边的小饭店几乎都有一个特点,脏乱差。 我们要了两碗刀削面,面很劲道,浇头也是简单的肉臊子,味道却出乎意料的实在。 沈昭棠吃的斯文但速度却不慢,显然也是饿了。 吃完饭,我靠在油腻的桌边剔牙,沈昭棠则走到车旁,和满身油污的修车师傅一起蹲下检查轮胎。 她指着轮胎和师傅交流着什么,偶尔用手比划着,也毫不在意地上的尘土。 这娘们,还真是多面。 我心里嘀咕了一句,可能是感受到我的目光,沈昭棠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我看着我。 “看什么呢?被本姑娘的专业素养迷住了?” “咳咳。” 我掩饰性的咳了一声,扔掉牙签:“检查完没?没问题吧?” “小问题,胎压有点低,补了点气,一会去加油站加点油就好了。” 重新上路。 下午的车程更加漫长枯燥。 沈昭棠似乎也有些疲惫,打开了车上的卡带机,旋律激昂的摇滚乐瞬间充满整个车厢。 是黑豹还是唐朝来着,震的我耳膜嗡嗡响。 “我说你这品味有点躁啊。” “提神醒脑,怎么?你喜欢邓丽君的?” 她大声回我,嘴角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那倒不是,我就是怕你把这破车震散架了。” 说着,我伸手去调音量,指尖无意碰到了她放在旋钮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一掠而过。 沈昭棠的手飞快的缩了回去,像被烫了一下。 虽然我俩之前发生了一些暧昧的事,但那都是迫不得已。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震耳欲聋的音乐还在继续,我别回头,看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 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 车子驶入一段正在翻修的路段,坑坑洼洼,颠的很厉害。 我不得不全神贯注,像坐船一样随着车身起伏摇摆。 “哎呦!” 一个剧烈的颠簸,我没坐稳,身子朝她那边歪了过去。 下意识的伸手,却因为惯性,身子一歪,手直接触碰到她胸前那一抹柔软。 我赶紧收回手,任由自己的脑袋撞在中控台上。 嘭的一声,我感觉自己眼冒金星。 车速降了下来,沈昭棠满脸通红的看着我。 “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赶忙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要是故意的我就……” “好了,这段路我慢点开,你的头没事吧?别撞傻了,我可赔不起!” 我捂着额头讪讪的笑了一声,赶紧系好副驾的安全带。 说实话,我坐车从来没系过,不舒服,就像带tt一样。 …… 第九百零五章 羊汤馆 车子在夕阳的余晖中,终于驶入了晋中地。 这座典型的晋城中部城市,空气中似乎都散发着老陈醋的味道。 灰扑扑的建筑,街道上穿梭的自行车和摩托车,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吆喝声,一切都充满了那个年代北方小城的烟火气息。 车子碾过坑洼不平的水泥路,停在了一家名为顺风旅馆门前。 招牌褪色,墙皮斑驳,门口坐着一个打盹的老头,典型那个年代鱼龙混杂的落脚点。 “就这儿?” 我打量着这有些年头的三层小楼,沈昭棠利落的拔下车钥匙,推门下车。 “便宜,方便,最重要的是不扎眼。出门在外,低调是王道,房间我提前打电话订好了,两间挨着。放心,没给你安排情趣房。” 她冲我眨眨眼,我撇撇嘴,拎起自己的登山包,跟着她走进光线昏暗旅馆里。 登记的过程简单粗暴,一个叼着烟卷,眼皮都懒得抬的中年妇女收了押金,甩过来两把挂着木牌的钥匙。 房间在三楼,狭窄的楼道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墙壁上涂满各种办证,通下水道的小广告。 房间不大,一张硬板床,一个掉了漆的木头桌子,一台外壳发黄的老式电视机。 窗户对着后巷,能看到对面油腻腻的厨房排风扇在嗡嗡作响。 我放下包,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深秋傍晚的风带着凉意灌进来,稍微冲淡了屋里的浊气。 “收拾一下,一会楼下集合,向导约好了,在后巷羊汤碰头。” 沈昭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本想先休息一下的,坐了一路子车,腰都酸了。 后巷羊汤离旅馆不远,拐过两条小巷子就到了。 门脸不大,红底黄字的招牌看上去已经挂上去很多年了。 门口支着两口热气腾腾的大锅,浓郁的羊肉香气弥漫在整条巷子里。 正是饭点,店里人头攒动,划拳声,吆喝声,碗碟碰撞声混成一片石井交响曲。 沈昭棠和我挤进去 ,在靠墙角落找到一张空桌。 她脱下冲锋衣搭在椅背上,里面紧身打底勾勒出妙曼曲线。 这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好奇,甚至下流的垂涎。 “啧,麻烦。” 我心里嘀咕了一句,拉开凳子坐下,尽量用身体挡住一部分投向她的视线。 “老板,两碗羊杂汤,一斤饼子,再加两个凉拌菜。” 沈昭棠声音清亮,对四周的目光恍若未觉,好像早已习惯。 不多时,一个穿着旧棉袄,脸庞黝黑精瘦,大概五十岁左右的汉子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走了过来。 他动作麻利,放下碗,顺手用搭在肩膀的抹布擦了擦桌子,一双眼睛锐利的扫过我和沈昭棠。 “沈老板?” 他声音不高,带着浓重的晋中口音。 “是我,老根?” 沈昭棠点头,示意他坐下。 老根没坐,只是把抹布塞回肩头压低声音说道: “地方我打听了,在壶口镇往北,老鹰嘴那片山梁子。路不好走,牲口都费劲,得靠腿。这两天山里刚下过雨,湿滑的很,还有…” 他顿了顿,眼神瞟了瞟四周。 “那地方邪性,老辈人说闹过红毛,前几年也有人进去过,没见着出来的。” “红毛?” 我皱眉,这词听着就不吉利。 “就是山魈野怪,老说法了,没事,我们心里有数,明天一早出发?” 沈昭棠神色平静,老根说明天早上五点在镇口石桥等我们。 “你们东西准备齐了?” “齐了!” 沈昭棠递过去一个装着钱的信封。 “辛苦费,完事还有另一半。” 老根接过信封,手指捻了捻厚度,没看,直接揣进了怀里。 “成,那我先去准备牲口驮点东西,你们慢吃。” 说完,转身又挤进人群。 “这人看着挺实在,就是胆子好像不大。” 我搅动着碗里浓白的羊汤,沈昭棠吹着汤上的热气,啜了一口说道:“干这行的,谨慎点好,真遇到事,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过他对那片山熟,这就够了。” 我们正吃着,旁边一桌的吵闹声陡然升高。 五六个二十啷当岁的青年,头发染的黄一撮绿一撮,穿着花里胡哨的廉价夹克,桌上摆满了空酒瓶和骨头。 这几人都已经喝的半醉,其中一个剃着青皮,脖子上挂着条褪色金链子的壮硕青年,正斜着眼,目光毫无忌惮的在沈昭棠身上扫来扫去。 “嘿,哥几个,快看,这妞真正点啊,水灵灵的,比咱镇上台柱子还带劲。” 青皮青年捅了捅旁边的同伴,嗓门大的让周围人都侧目。 “操,还真是,这腿,这腰,啧啧啧……” 另一个尖嘴猴腮附和着,猥琐的舔了舔嘴唇。 “喂,美女,跟那个小白脸吃饭多没劲啊,过来陪哥几个喝两杯呗。” 青皮青年直接端起一杯啤酒,摇摇晃晃的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一股浓烈的酒气和汗臭味扑面而来。 他咧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的焦黄的牙,眼神迷离又充满侵略性。 同桌其他混混也跟着起哄,吹口哨的,拍桌子的,污言秽语不断。 “就是,陪龙哥喝一杯!” “龙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穿这么紧,不就是想勾引男人吗?装什么清高?” “嘿嘿,小娘皮,过来让哥哥摸摸,看看是不是真材实料。” 不堪入耳的调笑声一阵高过一阵,店里其他食客有的皱眉,有的则露出看热闹的戏谑神情,老板在柜台后缩着脖子,假装没看到。 我心头火起,拳头瞬间握紧。 这年头,小地方的地痞流氓仗着人多势众,当街调戏妇女的事并不鲜见。 我看向沈昭棠,做好了随时掀桌子动手的准备,其实以她的身手,自己都可以收拾这几个醉猫。 但是出乎意料的,沈昭棠就跟聋了一样,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块羊杂,蘸了点辣椒油,优雅的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丝毫改变。 我感觉她,平静的可怕。 第九百零六章 英雄救美? 沈昭棠这种视若无睹的态度,反而激怒了那个叫龙哥的青皮。 他觉得自己被当成了空气,面子挂不住。 “操,给脸不要脸是吧?” 龙哥猛的将手里的酒杯往我们桌上一顿,浑浊的啤酒溅的到处都是,差点泼到沈昭棠的袖子上。 他俯下身,一张喷着酒气的脸几乎要凑到沈昭棠的面前,狞笑道: “小娘皮,挺能装啊,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拖出去办了?” 沈昭棠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纸巾,慢悠悠的擦了擦嘴,动作从容不迫。 她抬起眼,看着龙哥,眼神很冷,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这种眼神,让龙哥下意识的怔了一下,但马上被沈昭棠的精致脸庞迷的精虫上脑。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龙哥被沈昭棠看的恼羞成怒,伸手就去抓她的手腕。 “给老子过来!”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沈昭棠的时候,一股无名火直冲我的脑门。 “滚开!” 我暴喝一声,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猛的抄起屁股底下那把沉重的榆木方凳,用尽全力,朝着龙哥那条伸来的胳膊狠狠的砸了下去! “咔嚓!” 一声脆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龙哥那只伸向沈昭棠的手,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小臂骨头显然是被凳子硬生生砸断了。 他脸上的狞笑瞬间被剧痛扭曲,整个人瘫软下去,抱着胳膊在地上翻滚哀嚎。 上一秒还喧嚣的饭馆瞬间死寂,所有人都被我这一凳子给惊呆了。 就连沈昭棠都微微侧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龙哥!” 几个混混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纷纷抄起酒瓶,板凳,红着眼朝我扑了过来。 “操,敢动龙哥?废了他!” “弄死他!” 场面瞬间失控! 在我砸断龙哥胳膊的瞬间,就知道今天这事没法善了。 热血上头之后,接下来就是决绝。 既然动了手,就不能留余地! 我顺势将手里的板凳往前一抡,逼退了冲在最前面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同时矮身躲过旁边砸过来的一个啤酒瓶。 玻璃瓶砸在我身后的墙上,碎片四溅。 “小心!” 沈昭棠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她终于动了。 只见她身形一晃,欺近另一个举着板凳砸向我的混混。 她动作简洁,没有花哨的招式,左手闪电般抓住混混的手腕,手指一拧一错。 “啊…” 又是一声惨叫,那混混的手腕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反向弯折,板凳也脱手落地。 紧接着,沈昭棠的右脚尖精准的踢在第三个混混的脸上。 那家伙正想从侧面偷袭我,脸被踢中,痛的他嗷一嗓子,捂着脸就倒了下去。 眨眼之间,扑上来的三个混混,一个断了胳膊,一个被卸了手腕,还有一个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剩下的两个被沈昭棠的狠辣手段彻底镇住了,手里抄着家伙,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饭店里鸦雀无声,只剩下地上三个混混痛苦的呻吟。 所有食客都缩到了墙角,老板更是吓的躲进了柜台下面。 我喘着粗气,手里还拎着凳子,死死的盯着剩下那两个混混。 手背上被刚才飞溅的玻璃碎片划开一道口子,现在正慢慢渗血。 刚才没感觉出来,那会也一点痛觉都没有。 “带着你们的人,滚!再让我看见,断的就不止是胳膊了!” 沈昭棠语气冰冷,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中。 那两个混混如蒙大赦,手忙脚乱的去搀扶地上的同伴,酒也醒了七八分,连滚带爬的逃离了饭店,连句狠话都不敢留了。 龙哥被架走的时候,疼得满头大汗,眼神怨毒地死死剜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恨意,浓的化不开。 “你…” 我看向沈昭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但是沈昭棠没看我,径直走到柜台前,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在瑟瑟发抖的老板面前。 “损坏的东西,赔你的,有人问,就说打架斗殴,没看清人。” 老板抖着手接下钱,连连点头。 沈昭棠这才转身,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手背正在渗血的伤口上。 她微微蹙眉,然后拉着我的衣服走出了羊汤馆。 一路上,我俩没有语言交流,只是走的很快。 回到旅馆,她从包里掏出一小包干净的消毒湿巾和一小卷干净的纱布。 “伸手。” 我下意识的把手伸过去,她先用湿巾仔细擦掉伤口周围的血污和灰尘,动作很轻。 然后撕开一小块纱布,按压在伤口上,再用胶布固定好。 “冲动是魔鬼,吴老板。” 她低着头处理伤口,马尾辫垂下一缕发丝。 “不过,你刚才那一下,凳子抡的挺帅。” 她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就是下次瞄准点,对付这些杂鱼,直接往脑袋上敲。” 我被她调侃的有些尴尬,抽回手,甩了甩。 “谁让他嘴太脏,手也不干净,再说了,我们这种人,不动手则已,动手就得让对方记住疼,疼到骨子里,才不敢再来招惹!但我没想到,你刚才居然忍那么久。” 沈昭棠淡淡得说:“几只嗡嗡叫的苍蝇,理他们做什么?动手反而耽误事。” 得得得,这不是因为九鼎图和我们作对那时候了。 “这是当地的混混,估计晚上得过来找麻烦,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挠挠头:“那咱们换地方?” “怕了?” 沈昭棠挑眉看着我。 “怕?” 我嗤笑一声,活动了一下包扎好的手:“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睡觉去吧,明天还得钻山沟子呢,希望老根的牲口给力点。” 沈昭棠笑了,这次是发自眼底的笑意。 “放心,牲口不给力,不是还有你呢吗?晚安吧,英雄!” 沈昭棠从我房间里离开,面对她刚才的调侃,我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英雄这两个字,是啥含义? 英雄救美? 第九百零七章 山路难行 顺风旅馆的夜,比预想的要平静的多。 按照常理,龙哥这样的地头蛇吃了大亏,半夜不来砸门寻仇,简直没天理。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难道沈昭棠已经安排人把事办了?她说过,青蚨门在晋地根基不浅,悄无声息的让几个不开眼的地痞流氓消停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我摇摇头,甩开这些猜测,不管怎么样,能睡个好觉是好事。 虽说虱子多了不怕痒,但少几只扰人清梦的虱子,总归舒服点。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后半夜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凌晨四点,天还没亮。 我和沈昭棠背着背包下楼退房。 旅馆老板趴在柜台上打盹,被我们惊醒,看我们的我眼神也有些不耐烦,好像是因为打扰了她的美梦。 一手交钥匙,一手交钱,动作麻利,多余的话一句没说。 越野车开往和老根约定的地点,车上,我伸了一下懒腰,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昨晚挺安静啊。” 沈昭棠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车窗边,指尖有节奏的轻点着。 闻言,她侧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怎么?吴老板没睡好?是担心混混来寻仇,还是失望他们没来,少了你大展身手的机会?” 这女人,一句话就把我憋回去了。 我摸了摸鼻子:“咳,就是有点意外,那龙哥看着不像猛咽下这口气的主儿。” “咽不下也得咽。” 沈昭棠语气平淡,目光转回前方冷清的街道。 “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也得看是什么龙,什么蛇,几只上不了台面的泥鳅,翻不起大浪,况且,咱们时间宝贵,没工夫陪他们玩过家家,有人打招呼了,让他们安分几天。” 果然。 和我昨晚猜测的没错。 车子驶离平原,渐渐进入山区,天色也由墨蓝转为灰白。 在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我们抵达了此行的中转站。 壶口镇。 小镇依山而建,房屋低矮。 在镇口那座饱经风霜的石拱桥旁,向导老根牵着一头健硕的灰骡子已经等在那里。 骡子背上架着两个大箩筐,应该是帮我们驮装备的。 老根穿的还是那身旧棉袄,看到我们的车,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老根叔,早!” 沈昭棠停下车,打开后备箱,将能用到的装备都挪到了箩筐上。 “嗯。” 老根应了一声。 “路远,牲口也慢,赶早走。” 他拍了拍骡子结实的脖颈,骡子打了个响鼻,喷出两道白气。 沈昭棠把车停到了相对隐秘不碍事的地方,然后我们跟着老根,踏上了一条向北延伸,隐入山林的土路。 山里的空气清冽的刺鼻,深深吸一口,感觉五脏六腑都像被洗过一样。 太阳刚刚爬过冬面的山脊,脚下的路却给我们来了一个下马威。 还算平整的土路没走多久,就变成了碎石密布,坑洼不平的山径。 坡度开始明显陡峭起来,前几天的雨也不是白下的,地面还有些湿滑。 老根的骡子不愧是山里长大的,走得稳稳当当。 我跟沈昭棠跟在后面,我总担心骡子尥蹶子把我踢下山去。 老根走在最前面,话很少,只是埋头带路,偶尔提醒一句小心滑石,或者这边土软。 连续跋涉了两个多小时,海拔明显升高,周围的植被也从低矮的灌木丛,变成了以松树,柏树为主的树林。 山风也变得强劲冰冷,呼啸着穿过林间,刮在脸上像小刀片在割。 我身上的汗,早就浸透了内衣,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又被冷风一吹,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那滋味,相当难受。 “歇口气。” 老根在一块背风的大石头旁停下了脚步,把骡子拴到旁边的树干上,拿出水壶,仰头灌了几口水。 我和沈昭棠也如蒙大赦,靠在岩石上大口喘气。 沈昭棠从背包里抽出地图,和老根凑在一起,低声讨论接下来的路线。 我目光扫过四周,山势越来越险峻陡峭,怪石嶙峋,远处的山峰更是被浓雾包裹。 这地方就算找到好东西,运出来也是一件麻烦事。 “翻过前面那个垭口,就是老鹰嘴的地界了,那边路更陡,牲口过不去的地段多,东西得靠人背过去。” 沈昭棠点点头:“休息十分钟,抓紧时间,争取中午在老鹰嘴下面找到合适的扎营点。” 短暂的休整,让酸胀的腿稍有缓解。 我们再次出发,通过垭口的路,果然如老根所说,难度陡增,坡度越来越陡,有些地方几乎垂直,需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 所以不得不把箩筐里的装备卸下来,由我和沈昭棠分担背负,这些东西太沉了,我一度怀疑她把仓库搬了过来。 沉重的分量压在肩上,每一步都感觉大腿的肌肉在颤抖。 我突然有些后悔跟沈昭棠来这受罪了。 我看了一眼她,并没比我好哪去,我俩相视一笑,都读懂了各自内心的想法。 “人呐,只有在磨难中才会成长,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时,你还是一个傻了吧唧的毛头小子。” “就你装老太太那一回?你从哪看出我是毛头小子了?” 有了话题,倒感觉轻松了很多。 就在我们费尽力气爬上一段布满碎石的山坡时,走在最前面的老根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吁… 同时用力拉紧了骡子的缰绳。 一直很听话的骡子此刻显得有些暴躁,不停的打着响鼻,蹄子也不安的刨着脚下湿滑的泥土,甚至想往后退。 “怎么了,老根叔?” 我和沈昭棠立刻停下脚步,老根没有立刻回答,他皱着眉,脸上神情凝重。 老根微微仰头,用力吸了几口气,眼睛里闪过一丝警觉。 “有东西,不太对劲,太安静了,刚才还有风声,鸟叫,现在全没了。” 老根的声音压的极低,同时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猛然惊觉。 刚才确实有山风和鸟叫,这会儿却是绝对的死寂。 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征兆的顺着脊梁骨猛的窜上来…… 第九百零八章 红毛 寂静。 我想到了老根说的红毛。 沈昭棠说那是山魈野怪,我之前倒是遇到过,但外号却不叫红毛。 “是那东西?” 我压低声音,握紧了手里的工兵铲。 老根没吭声,脸色发青,眼睛死死盯着左边一片特别茂密的荆棘丛。 他手里牵的骡子越来越不安,身子使劲往后缩。 就在这个当口。 “咴咴……” 本来就害怕的骡子,被这吼声彻底击垮。 它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老根根本拽不住,被骡子狠狠一扯,整个人都被带倒,手里的缰绳也脱了手。 “老根叔!” 沈昭棠喊了一声,想要伸手拉骡子,但是晚了。 脱了缰的骡子彻底疯了,它没了方向,朝着我们来时的陡坡,不管不顾的冲了下去。 “躲开!” 我喊了一声,身体本能的扑向旁边巨石后面。 沈昭棠反应也快,一个矮身翻滚,险险避开骡子的冲撞路线。 骡子几乎是擦着她的背包过去的。 老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看着发狂冲下山坡的骡子,下意识就想追下去。 “别追,危险!” 沈昭棠出声阻止,语气带了些严厉。 她话音刚落。 嗖! 一道暗红色的影子,快的像鬼,猛的从荆棘丛里窜出来。 目标明确,直指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老根。 这玩意个头不算太大,半人多高,但四肢却粗壮的吓人。 脑袋比例很怪,嘴往前突,獠牙呲着,一双眼睛闪着骇人的凶光,带起一阵腥风,速度快的离谱! “老根小心!” 我想也没想,抄起工兵铲就朝那红毛抡了过去,想着能拦它一下。 工兵铲带着风声横扫过去,可这红毛的反应快的不像话。 它前冲的势头猛的一颤,身体以一个特别别扭的角度一扭,竟然贴着铲刃躲开了。 同时,它那条粗的像烧火棍的尾巴,带着破空声,狠狠扫向我的小腿。 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收手闪开。 就在这要命的关口,三道细微的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 沈昭棠出手了,她指缝里的梅花针射出,三道寒光,呈品字形,直接扎向红毛的脸和脖子。 时机拿捏的刚刚好。 红毛对沈昭棠的梅花针颇为忌惮,它发出一声愤怒不甘的吼叫,放弃了攻击我和老根,尾巴猛的收回护住身前,身体一弹一缩,朝侧面一块大石头后面蹿了过去。 三枚银针深深钉在它刚才待的树干和岩石上,针尾还在颤抖。 “走!” 沈昭棠没有丝毫犹豫,趁着红毛被飞针逼退的瞬间,一把揪住还在发懵的老根后衣领,使劲把它往我们这边拽。 “吴果,断后,别硬来,撤!” 不用她说,刚才那一下,我算是知道这红毛的速度和力量不是人能扛的。 和我以前碰到的山魈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刚才它的尾巴要是扫我腿上,不废也得断。 握紧工兵铲,死死盯着那块大石头,一步步往后退。 “嗷…” 石头后面传来红毛愤怒的咆哮,显然它是被惹急了,但它好像对沈昭棠的飞针有所忌惮,所以没有立刻扑出来。 我们三个背靠背,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右边相对平缓的山坡撤,必须要远离那片荆棘丛和乱石区。 老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吓得不轻。 “这红毛怎么跟其它山魈不一样?” “不知道,这玩意记仇,不是个善茬。” 老根听到我和沈昭棠的谈话,带着哭腔说道:“老辈人说的没错,这鬼地方真有红毛山魈,凶的很,见活物就撕!” “闭嘴,留口气跑。” 沈昭棠皱着眉头,堵住了老根的絮叨。 不知道老根此刻有没有后悔给我俩当向导。 我们沿着山坡横着移动,不敢在往上或往下。 身后红毛的叫声时远时近,显然没放弃。 它对地形熟悉的很,总能借着障碍藏身。 “不能这么耗着,得想办法甩开它,或者弄死它!” 我咬着牙,对付山魈我也有些经验,但这红毛,我自己都觉着悬。 “硬拼就是找死,找窄地方,限制它的速度。” 我环顾四周,还真让我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道狭窄的石缝。 两块巨大山岩挤出来的天然裂缝,宽度勉强够一个人侧身挤进去。 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深浅。 “进那儿!” 沈昭棠显然也看到了,她当机立断,但老根却腿软了。 “进去?要是死路的话……” 他话没说完,但我懂他的意思。 “总比在外面被红毛啃了强!” 我推了老根一把,身后红毛的叫声好像又近了。 我们仨一个接一个挤进狭窄的石缝,里面比想象中的深点,也稍微宽一些,勉强能挤两个人并排。 但是高度低,得弯着腰。 刚挤进去几米,就听到外面传来红毛的抓挠声和咆哮。 它这个大块头显然挤不进来这窄缝,我心想,幸亏没带包子来,要不然可完犊子了。 不过也不一定,包子肉多,要是红毛吃饱了,兴许就不找我们麻烦了。 现在暂时安全。 我们三个背靠着岩壁,大口喘着粗气,心还在狂跳。 “虽然暂时拦住了它,但咱们耗不起,它堵着出口,咱们也出不去啊。” “妈的,这畜生!” 我骂了一句,老根瘫坐在地,嘟囔起他那头骡子来,心疼又害怕。 我和沈昭棠没理会老根的哀嚎,拿了钱,就得有面对风险的准备,要不然钱那么好赚的? 我从背包侧兜里掏出手电,光柱撕开石缝里的黑暗。 仔细照着岩壁和地面,光扫到深处,我好像看到岩壁上有模糊的刻痕。 “去里面看看。” 我走在最前面,沈昭棠拉着我的衣角,走近一看,岩壁上刻着的像是某种原始符号或者画,但年代太久,风化的厉害,看不清具体是啥。 就在此时,外面红毛的咆哮声停止了,换成了一种低沉的咕噜咕噜声。 紧接着,更让人头皮炸裂的事情发生了。 石缝深处,那片我们还没来得及看的地方,竟然也传来了一声轻微让人汗毛倒竖的回应。 “咯…咯…” 我和沈昭棠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妈的,这鬼地方,不止一只红毛! 我们好像自投罗网了…… 第九百零九章 狼藉 石缝深处传来的声音,让我和沈昭棠的脸色瞬间煞白。 我举着手电筒,照在前方,试图穿透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瘫坐在地上的老根也听到了动静,他连滚带爬的往入口那边缩,但想到了入口的红毛,又爬了回来。 属于进退两难。 “别动。” 沈昭棠手腕一翻,又是两枚梅花针扣在指尖,死死盯着黑暗深处。 手电筒的光向前延伸,几米开外,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面,两点幽绿色光芒如同鬼火一般亮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比外面那只红毛小一圈,但同样浑身长满红毛的山魈,缓缓探出了头。 它咧着嘴,好像是在欢迎我们自动送上门来。 这应该是一只红毛山魈的幼崽。 但这只幼崽看起来,也不比外面那个弱哪去。 前有成年红毛堵门,后有未成年红毛断路,这个窄缝里现在成了绝地。 “完了完了……” 老根彻底崩溃,瘫软在地,眼神涣散,裤裆处居然湿了一大片,刺鼻的骚味瞬间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还没等我有所动作,那只红毛幼崽发出一声尖叫,后腿猛的一蹬岩石,直接化作了一道红影直接向我们扑了过来。 速度虽然比不上外面那只成年红毛,但在这种空间里,依然快的惊人。 沈昭棠在此时出手,梅花针直刺红毛幼崽的面门。 扑向我们的幼崽见状偏头躲避,随后身体在空中扭转,直接从我和沈昭棠之间穿过,奔向瘫软的老根。 “快,往里冲!找路,前面一定有路!” 此时我们已经顾不上老根,只能希望他自求多福了。 我和沈昭棠往石缝深处猛冲,身后传来老根的呼喊:“别丢下我,等等我。” 不过声音很快被撕咬声和惨叫声所取代。 “救命!啊……” 老根凄厉的惨叫声在石缝中回荡,充满了绝望。 我下意识想回头,却被沈昭棠一把拽住胳膊:“别回头,救不了了,快跑。” 石缝不是笔直的,一会蜿蜒曲折,时宽时窄。 “前面有水声。” 沈昭棠喘息着,我也听到了,有水流,就代表有出口! 拐过一个急弯,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像是一个小型的天然石厅。 石厅的一侧岩壁下方,赫然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湍急的水流正从洞中奔涌而出,形成一条浑浊的地下暗河。 我看了沈昭棠一眼,看来我俩跟水很有缘份。 上一次是我俩一起掉进了潭水里,这次也难逃一起跳进暗河中,这应该是唯一的生路。 “看什么?还不跳下去?一会那个畜生该追过来了!” 沈昭棠指着洞口,我叹了口气:“水性不好……” 没等我说完,身后又传来红毛幼崽的吼叫声,看来它是追过来了,那也证明老根已经死了。 我和沈昭棠赶忙冲到洞口,一股冰冷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洞口下方一片漆黑,水流湍急,根本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这样跳下去,九死一生! “跳!它追来了!” 沈昭棠说着,一脚踹在了我的屁股上。 “我操!”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屁股上一股大力传来。 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直接朝着洞口栽了下去。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我吞噬,被水流裹挟着,在完全黑暗的河道中身不由己的冲撞,翻滚。 我拼命憋住气,手脚胡乱的划动着,试图稳住身体。 但在这湍急的水流面前,所有的努力都显的徒劳。 坚硬的岩石不时的撞在身上,疼的我呲牙咧嘴。 就在我感觉肺要憋炸的时候,前方好像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我这才看到沈昭棠的身影也在不远处的水流中浮沉。 奋力扣住了一块岩石,等沈昭棠被冲过来的时候,我一把揽住她的腰。 水流将我俩冲向一个相对平缓的弯道,前方豁然开朗。 不再是密闭的河道,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洞顶很高,几道狭长的裂缝透下微弱的天光,勉强照亮了洞内浑浊的水潭。 水流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旋涡,流速也明显减慢。 “咳咳…” 我拉着沈昭棠浮出水面,冰冷的河水让我浑身发抖,牙齿也不受控制的打颤。 沈昭棠也剧烈的咳嗽着,此时湿透的马尾辫贴在苍白的脸上,显得狼狈不堪。 “没事吧?” “还活着。” 沈昭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眼神打量着四周。 “先上岸,那东西,别在会水。” 我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岸,瘫倒在冰冷的河床上,浑身脱力。 沈昭棠也挣扎着爬到我的身边,她拧开绑在手腕上的防水手电,居然没被水冲跑。 微光扫过我们所在的空间,洞壁湿滑,布满青苔,洞顶还垂下来湿漉漉的钟乳石。 没有红毛山魈的踪影,暂时安全了。 “老根……” “没了,这就是命。” 我无言,事情就是这么残酷,当时的老根已经失去了逃生意志,谁也救不了他。 “检查装备,看看还剩什么。” 我俩瘫在河床上,开始清点仅存的家当,结果惨不忍睹。 我的登山包早就不知道冲哪去了,万幸工兵铲的挂绳还一直缠在手腕上。 沈昭棠的背包居然奇迹般的还在背上,虽然被水泡透了。 她打开背包,里面同样一片狼藉。 食物完全泡成了糊糊,水壶还在,一些药品倒是用防水袋装着的,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地图没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在包里找出了一个防风打火机,一个指南针,还有一个密封的小锡盒,里面是几块应急用的固体燃料。 “就剩这些了,食物没了,地图丢了,方向不明。” 沈昭棠把仅存的东西摊在河床上,露出一抹苦笑。 “得赶紧找路出去,这里太冷,湿衣服会要命的。” 我们脱下湿透的外套拧干,只穿里面的速干衣。 “顺着水流往下游走吧,水往低处流,总能找到出路。” 我能感觉到沈昭棠说话时牙齿有些打架。 这不是夏天,如果不尽快烘干衣服,我俩都有失温的危险。 但前路未知,后路断绝。 这处境,比面对红毛山魈好不了多少。 第九百一十章 烤蕨芽 我和沈昭棠走了没多远,便感觉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寒意。 被河水泡过的骨头缝子都发僵,湿透的速干衣贴着皮肤,每一次呼吸都能带起一阵寒颤。 “不能停。” 沈昭棠牙齿打颤,迅速打开小锡盒,拿出仅有的三块拇指大小的固体燃料。 “生火,不然我们都得失温死在这里。” 燃料珍贵,我们只敢点一小块。 我用工兵铲在在相对干燥的河滩碎石地上刨了个浅坑,小心地将一块燃料放在中间,用防风打火机点燃。 橘黄色的火苗噗的一声窜了起来,散发出微弱的热量。 “靠近点。” 沈昭棠招呼我,自己已经蹲在火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烤火。 我也赶紧凑了过去,双手贪婪的汲取着那一点暖意。 我们两个几乎头碰头的挤在小小的火堆旁,肩膀不可避免的挨在一起。 隔着湿透的速干衣,我们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冰冷与颤抖。 “这燃料撑不了多久。” “嗯,希望下游是山外,而不是更深的迷宫。” 沈昭棠低低应了一声,目光没有离开火苗。 我俩沉默的烤着火,抓紧时间恢复一点体温。 火光映照下,我注意到沈昭棠嘴唇有些发青,看来是冻的不轻。 她下意识抱紧了双臂,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身上那件同样湿透的冲锋衣脱了下来,递给她。 “穿上,挡点风。” 沈昭棠抬眼看了我一下,但没有接过衣服。 “我不用,你快穿上,别冻着了。” 现在是已经冻着了,要是能回去的话,肯定得大病一场。 小小的燃料块燃烧的很快。 火苗渐渐变小,最后熄灭。 只留下一小撮温热的灰烬。 时间紧迫。 “走吧!” 沈昭棠站起身,将剩下的两块燃料块收好,然后重新背起那个空瘪的背包。 寒意还是刺骨。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体力消耗巨大,饥饿感也开始如影随形。 手电光只能照亮前方几米,四周是无边的黑暗和哗哗的水流声。 未知带来的恐惧,比冰冷的河水更让人窒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不同于水流的声音。 是风声,还有隐约的光线。 希望瞬间点燃了疲惫的身体,我们加快脚步,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向前冲。 拐过一个弯,我们眼前一亮。 不再是封闭的溶洞,而是一条宽阔了许多的地下河,更重要的是,前方不远处的洞顶坍塌了一大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河水从这里奔涌而出,形成了一道小小的瀑布,直泻而下。 而豁口之外,赫然是明亮的天空和连连的山脉! 太阳,还没下山! “出口!” 我激动的喊了一声,感觉自己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我们慢慢靠近那个豁口,瀑布水流不算太急,下方是一个被冲刷出来的深潭,潭水溢出,形成一条小溪流向山下。 豁口边缘布满了岩石和灌木。 “我先下去探探路。” 沈昭棠说着,将手电筒咬在嘴里,双手攀住岩石,动作缓慢的向下攀爬。 我紧随其后,用工兵铲辅助,艰难的往下挪。 冰冷的潭水再一次将我俩淹没,我们奋力的游到岸边,挣扎着爬上岸边的乱石滩。 “呼,终于出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但却不敢停下来。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生火烤干身上得到衣服,以及找些吃的。 我俩在小溪上游找了一个靠近树林的地方,这里干柴比较多,我负责捡柴,沈昭棠负责生火。 干枯的灌木和松针燃起熊熊大火,我第一次觉得这种实质性的温暖有多么珍贵! 感觉自己烤的差不多时,我便主动提出去找食物,没有力气,就算找到金殿也是死。 “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临近黄昏,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在附近树林子里搜寻,运气不算太差在一片向阳坡地上发现了几丛野草莓。 虽然过了最盛的季节,果实稀疏干瘪,但聊胜于无。 我还找到了一些常见的蕨类嫩牙,这点东西,对于两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但总比没有强。 回到火堆旁,我将食物交给沈昭棠,她用树枝串起蕨牙在火上小心的烤着,火光映衬她的脸,专注而沉静。 “就这点?” 她瞥了一眼我手里可怜巴巴的几颗野草莓。 “这个季节,有活着的就不错了。” 我把野草莓递给她,她只拿了一颗,咬了一小口说道:“我平时吃的就少,剩下的你都吃了吧。” 平时吃的少不代表吃一颗草莓就饱了,她是怕我不够吃。 我强硬的将草莓塞给她,沈昭棠没在拒绝。 “手怎么样了?” “还行,死不了。” “别大意,脏水泡过,别感染了。” 我点点头,拿起一块烤的半生不熟的蕨芽放进嘴里,补充着可怜的能量。 “还知道方向吗?” 我站起身,眯着眼打量四周。 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陡峭的山坡底部,旁边是条由暗河瀑布形成的小溪,周围是典型的太岳山余脉地貌。 “老根说过,咱们的目标是老鹰嘴那片山梁子。壶口镇在北,咱俩被水冲出来,看这山势,应该还在老鹰嘴的范围,可能偏离了原来的路,但大方向应该没错。” 我指向远处一座形似鹰喙,异常陡峭的山峰:“你看那里是不是?” 沈昭棠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又拿出包里的我指南针对比了一下。 “方位对的上,非人力可及,须待有缘,我们的缘,看来还没尽。” 火越烧越旺,骨头缝里的那种凉意也渐渐被驱散。 我又捡了好多柴火,烧到半夜应该没什么问题。 衣服被烤干以后,整个人也被睡意侵扰。 我看了沈昭棠一眼,她眼睛里也全是疲惫。 背包丢了,帐篷没有了,我们只能靠着火堆天当被地当床。 “要不,你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会儿?” 沈昭棠闻言没有拒绝,挪过来身体,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然后又拽住我一只胳膊环在她的腰上。 “这样睡的舒服些。” 嗯,我一点也不舒服。 …… 第九百一十一章 老根复活? 靠在我肩膀上的沈昭棠,呼吸均匀悠长。 好像已经沉沉睡去。 火光映照着她素净的脸庞,少了平日里的那种妩媚,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味道。 我强撑着沉重的眼皮,不敢睡死。 身上的冲锋衣虽然烤干了,但山里的夜风依旧刺骨。 火堆是我俩的唯一屏障,绝不能熄灭。 夜深了,虫鸣也彻底停歇,只剩下火堆燃烧的我噼啪声,还有不远处小溪的流水声。 山林里陷入了一种绝对的寂静。 这寂静,让人有些不安。 肩膀被沈昭棠压的有些发麻,但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脑袋像灌了铅一样,点一下,又猛的惊醒,意识在清醒和迷糊的边缘反复挣扎。 就在我半梦半醒,意识模糊之际,一阵极其轻微踩踏落叶的声音,突兀的刺破了夜的宁静,从不远处的树林边缘传来。 我敢肯定,这不是风声,不是小动物的跑动声! 这是一种缓慢,带着粘滞感的脚步声! 我浑身汗毛瞬间炸起,睡意也被驱赶的一干二净。 猛的睁开眼,身体瞬间绷直,沈昭棠也因为我的动作瞬间惊醒,靠在我肩上的头瞬间抬起,眼神在短暂的迷茫过后,瞬间警觉起来。 她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我,她也听到动静了。 我俩屏住呼吸,篝火的光亮只能照亮周围几米的范围,再往外就是漆黑一片。 那沙沙声时断时续,但却坚定不移的朝着自己我们火堆方向靠近。 “来了!” 沈昭棠突然握住我的手,冰凉感显示出她也很紧张。 因为我俩都想到了红毛山魈。 我慢慢将手伸向靠在石头旁的工兵铲,沈昭棠的身体也微微调整了姿势,另一只手悄然摸入腰间,目光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如果是红毛,利用火堆还能与其周旋,但要是现在就跑,那真是九死一生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但每一步都感觉走的很沉重。 这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应该不是红毛,那会是什么? 终于,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的从树林边缘黑暗中,踏入了篝火光芒能照到的最边缘。 火光摇曳,将那人的身影拉得扭曲变形,投在身后的树干上,就像张牙舞爪的鬼魅。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但此刻却沾满泥泞和暗褐色污渍的旧棉袄,身形佝偻,动作僵硬而缓慢,一步一步,朝着篝火,朝着我们,挪了过来。 真的是他?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白天那凄厉绝望的惨叫,血肉被撕扯的声音,突然在我脑袋中炸开。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老根?” 我喉咙发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人影毫无反应,依旧保持着那种僵硬,拖沓的步伐,一步一步,终于挪进了篝火光芒的核心区域。 火光,终于清晰地照亮了他的脸。 “操……” 我倒吸一口凉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确实是老根的脸! 但此刻,这张脸已经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特有的青灰色,在火光下泛着蜡一样的光泽,最恐怖的是他的左半边脸! 从左侧太阳穴开始,一直到下巴颏,整个左半张脸,没了! 没了! 不是受伤,而是被某种巨大力量硬生生撕扯掉一大块! 伤口边缘参差不齐,应该是被山魈啃过。 皮肉外翻,露出下面森白的颧骨和断裂的牙床。 几缕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肉粘连在伤口边缘,随着他僵硬的移动微微晃动。 左眼珠…不对,那个位置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血窟窿,里面还残留着一些破碎的暗红色组织。 老根的右半边脸相对完整,但那只右眼,眼珠浑浊得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白翳膜,瞳孔完全散大没有任何焦距,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神采。 只有一片死寂空洞的虚无! 他眼神直勾勾望着跳跃的篝火,又好像是望着篝火旁的我们。 嘴角微微向下耷拉着,像是一个似哭非笑的表情。 “嘶…” 沈昭棠在我身边,使劲攥了一下我的手,饶是她见惯风浪,此时的脸色也瞬间变的煞白,我甚至能感觉她的指甲已经嵌在了我的皮肉里。 眼前的这不个是活人,绝对不是! “老根叔?” 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和恐惧,再次尝试呼唤他,但他依旧毫无反应。 他好像对声音失去了感知,只是被光亮和温度所吸引。 或者说,他是被某种原始的本能驱动着。 老根他继续缓慢前行,距离篝火堆只有不到五步。 “往后退。” 沈昭棠拉着我站起身,并将我挡在身后半步,指尖已经捻起一根梅花针,针尖直指老根那仅剩的空洞右眼。 梅花针穿透眼球,但老根沈昭棠的动作和插在眼里的梅花针毫无察觉,依旧固执地向前挪动。 “他感觉不到咱们?” 沈昭棠点头:“不是活人,但也不能让他靠近,他这样可能是红毛山魈体内的毒素导致的。” 她话音刚落,老根已经走到离火堆只有三步之遥的地方。 他居然缓缓抬起那只僵硬的右手,五指张开,朝着篝火的方向,做出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紧接着,他左半边脸的伤口边缘,那些粘连的碎肉轻微的蠕动了一下。 借着火光,我看到颧骨边缘,有几条细小的线虫在缓缓扭动。 “呕……” 我忍不住干呕一声,幸亏胃里没东西,要不然全得喷出来。 沈昭棠见状,从地上捡起石子,对着老根的面门甩了过去。 没有惨叫,没有躲避。 老根猛的一顿,僵硬的身体好像被抽掉了最后的支撑,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老根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我俩这才松了一口气。 “红毛山魈带毒?” 沈昭棠走到尸体旁,保持着安全距离。 “不只是毒,更像是一种破坏神经中枢,却能驱动肌肉组织进行低级活动的东西,可能是寄生虫或者真菌,不清楚。”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黑暗向,接着说道:“但可以肯定,被红毛伤到,死后就会变成这样。” 我一激灵,此地不宜久留! 第九百一十二章 老鹰嘴 夜,漫长而煎熬。 我和沈昭棠不敢停歇,寒冷,饥饿,疲惫如同附骨之蛆。 沈昭棠走在前面,手电光扫着前方,她的背影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单薄,但却给人一种坚韧的感觉。 我猜她从小就接受过很残酷的训练,否则不会接替青蚨婆婆这个位子。 “还行吗?” 沈昭棠停下脚步,回头低声问我,声音里带着微微喘息。 手电光扫过我的脸,映出我狼狈不堪的样子。 “死不了。” 我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努力挺直腰板。 这种时候,男人不能说不行,尤其是在她面前。 没有路。 只能凭着感觉和大致方向在密林和乱石堆中艰难跋涉。 时间在黑暗中变得模糊。 感觉走了几个世纪,东方的天际线才终于泛起一丝鱼肚白。 深秋的晨光驱散黑暗,周围的景物渐渐显露出模糊的轮廓。 当那座形似鹰嘴而且异常陡峭的山峰清晰矗立在眼前时,我和沈昭棠同时停下了脚步。 老鹰嘴,到了。 “这就是老鹰嘴?” 我喘着粗气,拄着工兵铲,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片荒坡。 没有奇特的标记,更没有传说中金殿一丝一毫的痕迹。 眼前只有一片普通不过的山坡,嶙峋的灰褐色岩石裸露着,覆盖着稀疏枯黄的杂草和灌木丛。 山坡坡度很陡,一直延伸到鹰嘴峰陡峭的岩壁下方。 “山腹藏金殿?地底有龙眠?非人力可及?” 我指着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声音有些自嘲和绝望。 我们跋山涉水,拼死拼活跑到这,就为了看这片破石头? 沈昭棠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她拧着眉,仔细扫视着这片山坡的每一寸土地。 “地图丢了,老根也…” 她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线索断了,向导没了,眼前这地方怎么看都平平无奇。 “难道咱们走错了?被水冲偏了太远?” 沈昭棠没有回答我,目光依旧固执的在那片山坡上来回巡视,好像要把那些石头看穿。 “妈的!” 我低声咒骂了一句,感觉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又饿又累,连失望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歇会吧,保存点体力,实在不行,等天再亮点,我找点吃的,然后再仔细找找。” 我拍了拍身边石头的空位,沈昭棠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沉默。 只有山风吹过枯草的呜咽声。 “饿不饿?” “饿。” “要是有只野兔过来撞石头就好了。” “你都是白天做梦吗?” 我和沈昭棠相视一笑,她突然把手伸到我的脸上。 下意识想躲一下,她已经从我脸上取下来一小片树叶。 “我一直觉得你胆子小,运气大,这次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一些。” 嗯? 啥意思? “我承认我的运气一直不错,但胆子小这个我不承认,你别往我身上安。” 沈昭棠咯咯笑了一下。 “你胆子还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看我的时候那种眼神,典型的有色心没色胆。” “你这话啥意思?要我正大光明的看?”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聊聊你和时大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呃…… 我一时语塞,这个时候好像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吧? 我刚想组织一下语言,身后碎石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俩一同回头,居然真看到了一只灰色皮毛的野兔。 瞬间喜出望外,刚想起身,沈昭棠的梅花针已经飞出,正中野兔脑门。 野兔吱吱叫了两声,瘫在地上蹬了几下腿,便没了动静。 “我说啥来着?守株待兔不是传说,对了,你针上没涂毒吧?” “涂了,涂的春药。” “……” 起锅,烧油! 我赶紧把野兔捡回来,又在附近收集了一些干柴,然后在两块大石头之间清理出碎石,一个简易的灶坑就出来了。 剥掉野兔皮,用树枝串起来,没一会儿,肉香四溢。 我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起来。 烤熟的野兔肉虽然有些糊,但并不影响我俩的食欲。 没有任何调料的加持,却依然让我吃的直嗦手指头。 吃了热食,浑身都暖和起来,沈昭棠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 “嘴边都是灰,要不要我帮你擦擦?” “不用。” 说着,我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 就在这时,受到炙烤的两块大石头突然发出轻微的声响。 “噼啪…” “嗯?” 我猛的站起身,沈昭棠察觉到我的异样:“怎么了?” “别说话。” 我凑近大石头,小心翼翼拂去上面的灰尘,有些烫手,但这会根本不在乎。 随着灰尘被抹开,一片巴掌大小的区域显露出来,而在岩面上,赫然刻着几道极浅的线条,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 这线条古老,粗犷,与之前躲避红毛山魈那个石缝里看到的模糊刻痕,如出一辙! “沈昭棠,你看!” 我指着岩石上的刻痕,沈昭棠瞬间凑了过来,她的脸几乎贴到了岩石上,指尖轻抚那几道浅淡的刻痕。 “没错,就是这里,入口应该就在附近,咱俩找到了!” 沈昭棠的语气很兴奋,猛的起身抱住我的胳膊,这让我直接感受到了她胸前挤压的柔软。 “吴果,只要找到金殿,我就可以脱离青蚨门了!” 沈昭棠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我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脱离青蚨门? 她这是有事瞒着我啊。 为什么要脱离青蚨门?和这传说中的金殿又有什么关系? 沈昭棠见我没说话,反应了过来,放开了我的胳膊。 “那句人力不可及是不是说这金殿入口堵着石头,人力是无法搬开的?” “那就用火!” 我俩异口同声,都想到了一起去。 石头在高温的下会不均匀膨胀,使石头结构无法承受而裂开。 如果这块大石头下面就是金殿入口,那就只有用这个办法了。 我和沈昭棠赶紧去收集柴火,石头表皮被烧脆以后,用铲子一敲便掉下来不少碎石块。 照这样下去,这块大石头完全碎裂,也只是时间问题。 沈昭棠目光灼灼的看着燃烧的火焰,低声道:“须待有缘人,我们的缘,看来真的到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 金册玉牒 柴火堆烧了整整一夜。 火星子溅在岩石上噼啪作响。 “歇会吧,石头得慢慢烧。” 我把水壶递给沈昭棠,里面是我早上找到的干净水。 沈昭棠拧开盖子抿了一口,忽然笑出声:“我觉得咱俩像野猴子似的,蹲在这烤石头。” 我没接话,盯着岩石上渐渐开裂的纹路走神。 我昨天晚上想到了一个词,那就是寻龙刻。 岩石上的刻痕就是寻龙刻,是古代方士给重要地方入口做的标记。 快到中午时,石头表面已经裂成了蛛网纹,用工兵铲轻轻一撬,就能撬下巴掌大的石片。 沈昭棠蹲在我旁边,袖口撸到胳膊肘,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沾着灰反而显得生动。 我们谁也没说话,只专注于把柴火往石头两边放,高温要渗进石心,才能让石头快些崩开。 到了中午,我的裤脚被火星子里燎出好几个洞,脸也被烤的生疼。 就当我想要再去寻找一些柴火的时候,忽然听见咔啦一声,石头最底层裂开了一道拇指宽的缝。 “成了!” 沈昭棠扔了手里的树枝,然后我俩开始合力撬石头。 随着最后一块碎石哗啦落地,半截青石板台阶映入眼帘。 石板边缘磨的发亮,好像被无数人踩过。 台阶往下延伸,我和沈昭棠下去之后,大概二十步左右就拐了弯,看不见尽头,但隐约有冷光透上来,像月光泼在水面上。 沈昭棠摸出手电往里照,台阶两侧刻着浅浮雕,都是些那圭板的古人,衣袂飘飘,看着像在朝拜。 沈昭棠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吴果,你闻到没?好像是沉香味。” 我抽了抽鼻子,确实有股子淡而悠远的香,混着潮气往鼻子里钻。 而且很醇厚,像是埋了千年的老料。 走了二三百米左右,视野突然开阔,那传说中的金殿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撞进眼帘。 与其说是殿,不如说是一座凿空山体而形成的穹顶石室,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 穹顶镶着许多夜明珠,每一颗都有拳头大小,幽幽发着光。 地面是整块的汉白玉,磨得能照见人影。 中间摆着青铜方鼎,鼎身刻着蟠螭纹,边角还凝着没烧尽的香灰。 最震撼的是四角墙壁,全是格子状的石龛,每个石龛里都摆着物件。 玉圭,错金刀,青铜爵杯,还有成串的珍珠玛瑙,在冷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都是?” 我嗓子发紧,脚底下像生了根。 沈昭棠也没动,盯着正前方石龛里的鎏金冠发呆。 那冠上缀着九颗东珠,颗颗比鹌鹑蛋还大,冠沿垂着的玉旒轻轻摇晃。 沈昭棠突然笑了,声音有些颤抖。 “原来金殿不是藏金子的,是藏礼!这些都是古代帝王封禅用的礼器,每一件都是国宝!” 我这才注意到,石龛旁的石壁上刻着小字,凑近了看,像是汉代人刻的。 “难怪说山腹藏金殿,不是金子的金,是金册玉牒的金。” 沈昭棠突然转身,眼睛亮晶晶的。 “只要有了这些东西,青蚨门就再也没有理由绑着我了。” 我一愣,这才想起她之前说要脱离青蚨门的事。 趁她蹲下研究青铜鼎时,我犹豫着开口:“你说你脱离青蚨门?你可是二当家,就这么……” 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沈昭棠指尖摩挲着鼎沿,忽然叹了口气。 “青蚨门看着风光,其实地下全是烂泥,姓何的更是……算了,不想提。” 她声音发闷,没抬头,我想问个究竟吧,却觉得那是她的私事,也不便多问。 可能是觉得气氛太沉默了,沈昭棠回过头来对我笑道:“我也想光明正大喜欢一个人,能想笑就笑,想骂就骂,不用想着门里的规矩。” 我“嗯?”了一声,怎么回事?青蚨门里还管处对象? 这也太奇葩了! “其实我生下来就是为了给门里联姻的,就像我奶奶一样。” 沈昭棠的这句话彻底惊掉了我的下巴。 还有这样的事?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包办婚姻的? 空气突然安静,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好。 “其实我……” 沈昭棠突然转身,眼里满是惆怅。 “我挺羡慕你的,能有个普通人的日子。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去学校读书,跟同龄人一起玩耍,而不是天天关在屋里学暗器,背门规!” “那你现在可以啊。” 我挠了挠头,发现石龛里有串和田玉手串,羊脂白的料子,雕着莲花纹。 “你相当于是用钱赎身呗?咱把这些东西都运出去,换成钱以后就自由了,要是不够的话我这有些钱,你拿去用。” 沈昭棠笑了笑,伸手拨弄起那串手串:“赎身这两个字听着有些别扭,但也是事实。” 她眨了眨眼睛,俏皮的挑了下眉:“你的意思是想帮我赎身咯?我可很值钱的,你有多少钱?” 我蹲下身敲了敲汉白玉地面,说道:“也不是很多,但赎你应该够了。” “你的意思我不值钱咯?” …… “先清点数量,易碎的礼器用我的内衣裹起来装进包里。” 说着,我脱下内衣,将青铜杯塞了进去。 “那串玛瑙珠子缠我腰上,然后你负责背玉圭和鎏金冠,冠上的玉旒用布条固定住,别碰断了。” 说着,我又将裤腿撕成几条递给沈昭棠,她轻咳一声,耳朵尖通红:“很小的物件我可以放进内衣里……” 我无意识的看了她的胸口一眼,沈昭棠的虽说没有夏天的那么夸张,但起码也是c,而且很挺拔。 要是往里面塞点东西,会不会硌坏了? 我正恶趣味的想入神了,沈昭棠不知道我在腹诽她,指着穹顶的夜明珠犯了难。 “上面的怎么取?太高了!” “别管那些了,能拿就拿,不能拿拉倒,咱还要出山,太多了反而是个累赘!” “我怕不够…” 能拿到我东西我们一件都没留下,剩下的大件只能无奈的说了句可惜。 没办法,大山深处,条件有限,只能忍痛放弃。 准备离开的时候,沈昭棠突然问我: “你说,用封禅礼器换自由,算不算古人给我留的路?” 第九百一十四章 面条 沈昭棠的话在金殿里轻轻荡开,有着一丝如释重负。 我真把最后一件错金兽面纹提梁卣塞进背包的最底层,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背包鼓鼓囊囊的,沉的坠手。 “算,老天爷赏饭吃,老祖宗开恩。” 我用力拉上背包主拉链,然后背在了肩膀上。 肩膀被背包勒的生疼,沈昭棠嘴角一弯,最后看了一眼青铜鼎和穹顶那些夜明珠,说道:“走吧,我怕再待一会忍不住把青铜鼎扛走。” 沿着青石台阶向上,背包的重量让我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台阶两侧的浮雕古人,似乎在沉默的注视着我们。 外面那片被篝火燎得焦黑的地上,静悄悄的。 刚才燃烧的灰烬堆还散发着余温,沈昭棠压低声音:“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红毛山魈的地盘,咱不能冒险了。” 我完全同意,那些畜生实力太恐怖,我现在回想起来还头皮发麻。 “古人开凿这种地方,总会留后路,赌一把,往西走,那边是石城山系的无人区腹地。” 石城山腹地?这几个字光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沉。 这意味着更复杂的地形,更漫长原始的跋涉。 但比起红毛山魈,这似乎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管他东南西北,能活着出去就行,反正不喂那些红毛畜生。” 我抹了把脸上沾的灰,小心的调整了一下背包带,让它勒得没那么疼。 沈昭棠也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东西,确保那些宝贝都固定好。 “走吧,趁着天亮,多走些路。” 跋涉似乎没有尽头,脚下是走不完的碎石。 肋骨被背包顶的生疼。 “呼呼,歇会儿…” 黄昏时分,沈昭棠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我靠着冰冷的大石头,感觉肺叶里火烧火燎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土腥味。 背包带感觉要嵌进肩胛骨里了,趁这会赶紧卸了下来。 渐渐黑暗的山林里,只剩我们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今晚不走了,找个地方歇脚,生堆活,补充体力。” 可能是上天眷顾,在我收集柴火的过程中,居然发现了一个天然山洞。 洞虽然不大,也就刚好塞下我们两个人,但也比天当被地当床好的很多。 采了些野菜,我和沈昭棠坐在山洞里,围在火堆旁,难得的暂时放松下来。 “喂,吴果。” “嗯?” “你说,等咱俩出去了,第一件事要干什么?” “还能干嘛?找个馆子,点一桌硬菜,红烧肉!酱肘子!白米饭管够!” 我嚼着野菜根,把它幻想成是山珍海味。 沈昭棠笑了起来:“就这点出息?我还以为你要说去澡堂子泡个三天三夜呢。” “对对对!泡澡,搓泥,咱俩都成野猴子了。”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饥饿感和疲惫感好像都被这些美好的憧憬暂时驱散了。 笑完了,我看着沈昭棠脏兮兮的侧脸,补充道:“然后,找个靠谱的卖家,把这些东西换成真金白银。” 沈昭棠闻言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她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我。 “吴果,你之前说,这些东西不够的话,你出钱帮我赎身?” 山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 我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挠了挠沾满草屑的头发:“啊,这个……” “算了,当我没问,八字还没一撇呢,等把东西出了再说吧。” 我愣了一下,我之所以迟疑,是还不知道她从青蚨门脱离,需要多少钱。 要是一两千万,我们带出来的东西差不多就够了。 要是很多,加上我手里的钱也不一定够。 所以我没想着夸下海口,到最后却做不到。 “睡觉吧,明天一早,咱们再出发!” 火光摇曳,沈昭棠蜷着身子躺在枯草上,山洞里的温度适宜,今晚就不用挨冻了。 我伸了一下懒腰,添了一些柴火后也躺了下来。 疲惫令我很快入睡,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到老根在山洞外看着我们,他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救救我……” …… 第五天?还是第六天? 我记不清了。 当我和沈昭棠拨开一片半人高的浓密蒿草,前方豁然开朗。 不再是令人绝望连绵不绝的山峦,一条坑坑洼洼,勉强能称为路的土道蜿蜒在眼前。 土道尽头,几缕歪歪扭扭的炊烟正从几间低矮破旧的土坯房顶升起。 那是人烟! 我和沈昭棠同时停下脚步,像两根被钉在原地的木桩。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裤脚成了布条,鞋子也快磨穿。 标准的野人形象。 不真实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我们。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沈昭棠丢掉手里的木棍,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大的惊人,抓的我生疼。 “嗯,出来了。” 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重重的点了点头,也是千言万语哽在胸口,但也只说出四个字。 朝着土坯房走去,隔了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属于面食的特有香气。 我喉咙动了动,摸了一下口袋,里面皱巴巴的票子还在,应该能换两碗面条。 走到土房院子门口,我看到屋内有两个老人正围在炕桌上吃饭。 带头走了进去,仓房门口拴着的大黑狗冲我们狂吠。 老头端着碗走了出来,是面条,他们吃的是面条! 看着和野人一样的我们,老头警惕性很强,颇有一言不合就要拿碗扣我的架势。 “大爷,我们是户外探险爱好者,在山里迷了路,摸到这里来了,能不能给口吃的?” 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票子,沈昭棠附和道:“对,大爷,我们就要点吃的就行。” 可能是沈昭棠女人身份让老头放下了警惕,屋里的老太太也出来了,她听到了我们的话,拉着老头说道:“看他俩这样没少吃了苦,我去和点面,你先把盆里的面条给他俩吃。” 闻言,我激动的差点蹦起来,把钱递到老太太身边,却被她回绝了。 “一点吃食能值几个钱?快洗洗手吃饭吧!” 我和沈昭棠也不再客气,进屋简单洗了下便端起碗狼吞虎咽。 那天,我觉得老太太做的面条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我自己吃了五碗…… …… 第九百一十五章 火炕 面条下肚,紧绷了不知多少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丝。 老太太看着我们风卷残云的样子,脸上是那种经历过饥荒年代特有的怜悯。 “慢点吃,锅里还有哩。” 老太太轻声说,又转身去灶台忙活了。 老头蹲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眼睛在我们俩身上还有那鼓的不像话的背包上来回看。 那眼神谈不上恶意,只是对外来者本能的审视和不解。 这让我心里刚放松下来的弦又悄悄紧绷了,握着筷子的手也紧了紧。 沈昭棠也察觉到了,她吃得快,放下碗,冲老头笑了笑,带着点刻意讨好的意味。 “大爷,你这面真香,我俩好几天没吃上热乎的了。” 老头吐出一口浓烟,含糊的嗯了一声,目光还是停在背包上。 “你们这探险的,咋跑这老深的山沟沟里来了?还弄成这模样?” 我赶紧接话,脸上堆起苦笑。 “嗨,别提了,走岔了路,指南针还摔坏了,在林子里转了向,跟野人似的。” 说着,我还故意拍了拍背包:“带的帐篷啥的也丢了,就剩点应急的东西死沉死沉的背着,差点没累死。” 沈昭棠配合到位揉了揉肩膀:“可不是嘛,幸亏天黑前找到这里,要不然又得睡树林子了。” 这时老太太端着新煮的面条过来,嗔怪的看了老头一眼。 “你这老头子,问东问西的,没看两个孩子遭多大罪?吃饱饭没?锅里还有!” “饱了饱了,大娘,真饱了!” 我和沈昭棠连忙摆手,这顿面条吃的胃都顶着了,但精神头却回来不少。 老太太瞅着我俩身上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的衣服,眉头皱了一下。 “哎呀,这衣服都烂成布条了,咋穿啊?老头子,去把你压箱底的那套工装,还有我年轻那会那件褂子拿来。” “啊?不用不用,大娘,我们…” 我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已经风风火火的指挥老头去翻箱倒柜了。 那时的农村人,朴实善良。 不一会儿,两套散发着樟脑味的旧衣服摆在我们面前。 老头那套深蓝色的旧工装洗的发白,膝盖处还打着补丁,肥大的能塞下两个我。 老太太那件灰色褂子几十年前的款式,对沈昭棠来说也是又宽又长。 “快换上快换上,别嫌旧,干净暖和就行。” 老太太不由分说的把衣服塞给我们。 我和沈昭棠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 不过我们的衣服脏成这样,确实也没法穿了。 道了声谢,拿了衣服去了旁边一个堆满杂物光线昏暗的小房间。 我三下五除二换上了那套工装裤和外套,裤腿卷了好几道,袖子也挽到胳膊肘,像个穿大人衣服的半大孩子。 沈昭棠换上的那件褂子,比我还滑稽,衣摆几乎垂到膝盖,袖子长的能卷起来,配上她那张沾满灰的脸,就像一个唱大戏的。 我俩互相看着对方这身行头,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不知道以前人做衣服为什么要做大一些呢? “挺好,挺精神,就是大了点,暖和就行,一会洗把脸更好了!” 老太太看着我们,满意的点点头。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山村的夜,静的吓人,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老太太麻利的收拾好炕桌,指着西屋说道:“你俩今天就挤挤睡那屋吧,炕是热的我,被褥都是干净的。” 挤挤?我下意识看向沈昭棠,她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老太太说的理所当然,一边铺炕一边絮叨:“出门在外不容易,又是小两口,讲究啥?这大冷天的,挤着暖和,赶紧歇着去吧,看看你们累的。” 小两口? 我和沈昭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和窘迫。 老头在门口抽烟,也没反对,显然默认了老伴儿的安排。 这深山老林的农家,大概觉得一男一女结伴而行,不是夫妻就是情侣,天经地义。 “大娘,我们不是…” 我想解释一下,却被老太太打断了。 “知道知道,年轻人脸皮薄,快去睡吧,这炕烧的热乎着呢。” 她不由分说的把我和沈昭棠推进西屋,还顺手带上了门。 屋子里散发着温热气,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泡悬在房梁下。 一张土炕占据了小半间屋,上面铺着旧炕席,放着一床看起来还算厚实的棉被。 就一床被子…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虽说我与沈昭棠间也发生过比较暧昧的事,但那都是被动发生的。 如今真要睡一个被窝里…… 沈昭棠站在炕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的绞着褂子衣角。 她这般小女人姿态和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觉得她之前应该都是装出来的,毕竟青蚨门二当家,肯定要表现强势。 而我俩可谓同生共死,她也把真实的自己展露出来了。 “咳…” 我干咳一声,打破沉默,指了指炕。 “那个,你盖被子吧,炕热,我不需要盖。” 我把背包小心放在炕尾,紧贴着墙壁,确保它在我视线和触手可及的范围。 沈昭棠嗯了一声,爬上炕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我也脱了鞋上炕,尽量靠炕沿躺下,和沈昭棠中间足足隔了半米的距离。 像是划了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那个,背包…” 沈昭棠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来。 “放心,在我脚边,贴着墙,你也警惕点。” 我低声说,眼睛盯着黑黢黢的房梁。 “嗯。” 她应了一声,再无言语。 炕烧的确实挺热,但心还是不敢放松下来。 老两口看起来淳朴善良,但背包里的东西太烫手,万一他们起疑,或者明早上和邻居说漏嘴… 我脑子里闪过各种糟糕的可能性,耳朵竖着,仔细听着外屋的动静。 老头老太太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然后也熄灯睡了,堂屋里传来老头轻微的鼾声。 提着的心在温暖和疲惫的双重作用下,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开始模糊,沉入了不安稳的睡眠。 梦里似乎又看到了老根那张模糊的脸,还有那些沉默注视的浮雕古人…… …… 第九百一十六章 小伍 后半夜。 火炕还剩着一点余温。 我被沈昭棠轻微的翻身动作弄醒了。 黑暗中,我能感觉她也醒着,呼吸并不均匀。 “冷不冷?” 她声若蝇蚊。 “还行。” “你…过来睡吧,别冻着了…” 说着,我感觉到身上一暖,带着余温的被子搭在了我的身上。 接下来我们都没说话,下意识用脚碰了碰炕尾的背包,硬硬的触感传来,心里这才踏实一点,再次沉沉睡去。 鸡鸣三遍,天刚蒙蒙亮。 我几乎是立刻就醒了,第一时间去摸脚边的背包,还在。 沈昭棠也醒了,我俩对视一眼,迅速起身。 整理好衣服,老太太已经起来了,正在灶台边忙活,锅里煮着玉米糊糊的香气飘了进来。 “起来啦?睡的咋样?快洗把脸,喝点糊糊暖暖身子。” 老太太热情招呼,我和沈昭棠连忙道谢。 “睡得挺好,谢谢大娘。” 用院子里冰凉的井水胡乱洗了把脸,把最后一点困意给激跑了。 一人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糊糊,身上暖和了,老头也起来了,蹲在门口抽烟,看着我和沈昭棠收拾东西。 “大爷,大娘,真是谢谢你们二老了,我们得走了。” 老头磕了磕烟袋锅子,闷声道:“顺着门前的土路往东走,大概走一个小时,能到个叫柳树屯的地方,那儿有去县城的拖拉机。” 告别的话说了又说,我和沈昭棠终于踏出了院门。 临走前,我在枕头底下压了二百块钱,算是对老两口的报答吧。 沿着土路向东,脚步比在山里不知道轻快了多少。 土路两旁是收割后显得荒凉的田野和光秃秃的树林。 偶尔能看到远处山脚下的小村落,炊烟细细一缕。 上午八点多左右,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比老两口村子规模大不少的屯子。 几十户人家,土坯房和砖瓦房混杂,村口几棵大树光秃秃的,树下停着几辆手扶拖拉机和一辆破旧的绿色吉普车。 看来这就是柳树屯了。 屯子里比想象的热闹不少,我和沈昭棠这身不合时宜的打扮,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走到吉普车旁,主驾驶一中年男子正仰在座位上看杂志,没注意到我俩。 “咳咳,师傅,县城去吗?” 手扶拖拉机我不想坐,颠到县城不知道要多久了。 司机吓了一跳,赶忙合上杂志,我余光看到了里面的裸体插画。 “县城?你俩?一百!” 坐地起价。 “走。” 我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他,然后和沈昭棠坐上了后排,背包被我放在脚下。 吉普车在土路上狂奔,扬起一阵阵尘土。 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了县城,沈昭棠赶忙找公用电话打电话。 我在一旁站着,等她打完电话后,我俩又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 “在这安心待着吧,一会有人来接应,先洗澡,人都臭了。” 旅馆只有一间公共浴室,在走廊尽头。 大概半个小时,沈昭棠才洗好,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脸上洗的干干净净,虽然看起来还有些疲惫,但整个人清爽利落了许多。 “水还行,你快去吧。” 我接过还带着湿气的毛巾,走进浴室,让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搓下来一层厚厚的泥垢后,感觉身体也轻盈了好多。 回到房间,沈昭棠正坐在床边,用一把小梳子慢慢梳着半干的头发。 “人什么时候到?” “应该快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短促的响了两下。 沈昭棠走到窗边往下看,一辆半新的桑塔纳停在了旅馆门口。 “来了,走吧!” 下楼,走出旅馆,桑塔纳驾驶座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夹克衫,身材精干,眼神锐利,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小姐,您可算有消息了,没事吧?” 他飞快的打量了一下沈昭棠,又警惕的扫了我一眼。 “小伍,我没事,这是吴果,这次多亏了他。” 沈昭棠语气平静,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形容。 小伍立刻朝我点头:“吴兄弟,辛苦了!” 随即,他拉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两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 “小姐,按电话里说的,准备的换洗衣服,你看合不合适。” 沈昭棠接过一个袋子,拉开拉链看了一眼,里面有崭新的牛仔裤,毛衣和外套,甚至还有内衣裤。 她把另一个袋子递给我,里面同样是崭新的男士衣物,尺码看起来正好。 “换上吧,换好再出发!” 又跑回旅馆,换上了牛仔裤和深色夹克,舒服的我直摇头。 坐上车,小伍从后视镜里看了沈昭棠一眼:“小姐,接下来去哪?回……” “不,先去河东东关,你应该知道地方吧?” 沈昭棠打断了小伍的话,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知道,陈鹤年的地盘,小姐,你是要?” “嗯。” 沈昭棠淡淡回应了一声,小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明白,不过到那得是下午了,那时候正人杂,得等晚上才能与陈鹤年见面。” 沈昭棠没在说话,小伍看起来比她大了不少,却一口一个小姐叫着。 而沈昭棠也一口一个小伍叫着,看来小伍属于她的心腹了。 车上,沈昭棠偶尔问一下青蚨门的近况,小伍知道的不多,所以也没什么我想听的八卦。 下午四点多,河东东关。 这里街道不宽,两旁多是两层的老式门面房。 小伍指着四海茶馆的牌匾说道:“小姐,就这了。” 下午时分,茶馆里人不少,大多数中老年男人,有的下象棋,有的打牌,有的喝茶聊天,嗓门都不小。 穿着白大褂的服务员拎着大铜壶穿梭在其中,吆喝着添水。 “小姐,陈鹤年在二楼雅间,这会儿人杂,咱们等等,等他清场。” 沈昭棠点点头,然后找了个角落靠墙的方桌坐下。 “两杯毛峰,再来碟瓜子!” 小伍喊了一声,然后就往楼上跑,应该是找陈鹤年去了。 不到五分钟,小伍下来后,服务员开始清场,这让不少茶客心生不满。 “各位,我们东家临时有事,劳驾各位了,明天全天免费品茶!” 这陈鹤年有点格局。 第九百一十七章 陈鹤年 陈鹤年五十多岁。 短毛寸,国字脸,看起来很有威严。 他走路时,左腿明显有些僵硬,沈昭棠跟我说,那是八十年代被人砍伤的。 那个年代他单枪匹马说着仇敌砍了四条街,这也奠定了他现在在河东的地位。 陈鹤年从楼上下来,目光很快锁定了我们,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径直走了过来。 小伍立刻站起身,微微躬身:“陈爷。” 陈鹤年点点头,目光落在沈昭棠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昭棠,稀客啊,咱爷俩有好几年没见了吧?” 他声音不高,却有一股莫名的穿透力。 沈昭棠放下茶杯,站起身,既不卑微也不倨傲,语气平淡:“陈爷,打扰了,我有些东西,想请你过过目,指条明路。” 沈昭棠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陈鹤年目光在我腿上的背包停留了一瞬,点点头:“楼上请吧。” 他转身重新上楼,小伍立刻跟上,沈昭棠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一起。 二楼只有两个小雅间,陈鹤年推开其中一间的门。 里面陈设简单,一张方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水墨山水画。 一进去,他就关上了门。 “坐。” 陈鹤年自己先在主位坐下,小伍很自觉的站到门边,像一尊门神。 我和沈昭棠在对面坐下,我把背包放在了膝盖上。 “东西呢?” 陈鹤年开门见山,目光锐利。 沈昭棠对我点点头,我拉开背包主拉链,手伸进去,没有立刻拿出来,而是看向陈鹤年。 “陈爷,东西有点扎眼,您看……” 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东西价值都很高,他是否有这个实力收货。 陈鹤年嘴角勾了一下:“放心,这屋子干净,拿出来吧。” 我这才缓缓将那只错金兽面纹提梁卣从背包最底层捧了出来。 昏暗的光线下,古朴厚重的青铜色泽和繁复精美的错金纹饰,依然散发着一种令人屏息的威严。 我将它轻轻放在铺着旧桌布的方桌上。 陈鹤年看到提梁卣,目光瞬间凝固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没有立刻去碰,只是仔细端详着。 从提梁到兽面,再到腹部的纹饰,眼神专注。 过了足足三四分钟,他才缓缓伸出手,指尖极其小心的触碰了一下提梁,又轻轻拂过兽面纹饰上凸起的错金线条。 “开门的东西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战汉的?” 陈鹤年抬头看向我们,沈昭棠平静的说:“陈爷好眼力,具体年代,还得您这样的行家定夺,我们只求个出路。” 陈鹤年闻言收回手,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权衡利弊。 “这样的东西,你们还有几件?” “十几件。” 陈鹤年的目光在我和沈昭棠之间扫过,最后又落回提梁卣上。 “东西是好东西,开门的好东西,就是太烫手了,昭棠,你应该明白。” 每个人收货前都会有这样一番说辞,好像全国都统一好了一样。 这压价的话术都烂大街了。 沈昭棠也知道他话外的意思,挑了一下眉毛:“明白,所以我才找到您这儿,规矩我懂,只求个稳妥。” “先看看其他东西吧。” 我把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陈鹤年从开始的震惊,到后来渐渐麻木。 他这一看就是半个小时,中间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看完以后,陈鹤年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沉吟片刻,说道:“一千六百万,我负责找下家,东西安全出去,钱分三次,走干净渠道。” 一千六百万?这家伙挺能留缝,他要是一转手,最少一千万进账。 比我想象的差太多了。 沈昭棠听到这个报价以后,微微摇头,语气依然平淡,却带着坚定。 “陈爷,这些东西的分量,您比我清楚,你说的这个数,连我跑一趟的路费都不够。” 她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一口清,现钱,东西您拿走,后面与我们无关。” 四千万?沈昭棠这价加的够狠,而且要求一口清,我觉得陈鹤年应该不会答应。 陈鹤年皱紧了眉头,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快了些。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又看了看沈昭棠,眼神复杂。 足足过了一分钟,陈鹤年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昭棠,这价太高了,我最多能给你加到一千八百万,而且,这么大笔现金,我得调,最少两天时间。” “可以!” 沈昭棠干脆利落,没在加价。 这价格和我们心里预期的差一点,但没差太多。 “后天还是这个时候,还在您这,现金,不连号旧钞。” “成交!” 陈鹤年伸出手洗,沈昭棠也伸出手,两人轻轻一握,交易敲定。 离开茶馆,坐进桑塔纳里,小伍发动车子,问沈昭棠接下来去哪里。 “找个安静点的酒店,先住下,今晚好好休息。” 小伍找的酒店比小旅馆好百倍,主要是有独立卫生间。 安顿好以后,沈昭棠让小伍出去办事,我问她后天拿到钱以后,打算怎么办? “先把你那份给你,然后我回青蚨门。” 她转过头看我,眼神复杂。 “吴果,这次谢谢你,没有你,我找不到那些东西。” 我摆摆手,其实我感觉自己真没帮啥忙。 “说这些干嘛?钱…够吗?” 沈昭棠沉默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青蚨门不是那么好脱身的,这些钱,加上我之前攒的,或许够,或许差一点。” “你还是先别给我那份了,你先拿去用,如果再不够的话,给我打电话,呃…手机都冲丢了,回头买手机再留电话。” 沈昭棠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说道: “吴果,我也不跟你客套了,年份就算我借的,回头连本带利还给你,如果还不上,那我就……” 她咬着嘴唇顿住了。 我开玩笑的接话道:“你就什么?以身相许嘛?哈哈…” “嗯!” 我的笑声被她重重的肯定声噎了回去,说了句早点睡,便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 第九百一十八章 买手机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沈昭棠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我再留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 而且,我怕和沈昭棠在一起时间久了,在稀里糊涂的发生点什么事。 烦躁的翻了个身,想着明天就撤,但是去哪? 回津沽? 突然想起来袁泉还在禅城,也不知道梨园筹备的怎么样了。 我这甩手掌柜当的太不称职了。 去禅城! 不只是看看梨园的进度,还因为南粤珍奇会。 白胜被我们弄死之后,任贤良一直没有动静,如果有机会,不妨也把他送去见白胜,这样也少了一个敌人。 又突然想起孙耀福,好久没听到这老东西的消息了,也没来找我麻烦,看来还是秦岳那件事把他拖住了,暂时没时间搭理我。 秦岳也是不争气,直接弄死他完事了呗,也好让我高兴高兴,必须给他送面锦旗。 打定主意之后,第二天一早,我便敲开了沈昭棠的房门。 她穿着睡衣就给我开门了,那种宽松吊带,胸前一大片白花花的皮肤,晃得人眼晕。 “又没什么事了,起那么早干嘛?” 沈昭棠打着哈欠,尽显慵懒疲惫。 我没敢直视她。 “这边事了了,我打算去趟禅城,那边又开了一家梨园。” 沈昭棠闻言直勾勾的看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毛。 “行。” 她沉默了几秒,只吐出一个字。 “啊?哦,行。” 她这一个字的回答,让我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憋了回去。 “你等下。” 沈昭棠转身拿衣服,我识趣的走出房间,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刚想开口,便听她说道:“先跟我出去办点事。” “办啥事?等小伍送钱来不就完事了吗?” “钱那不是事!现在去买个手机。” 她转身就走,我搓了一下脸,买手机?这倒是个正事。 我那摩托罗拉,估计已经成了红毛山魈的玩具了。 县城最大的邮电局门口,有一排卖手机的门店,玻璃橱柜里摆着各种型号的手机。 沈昭棠径直走进一家看起来门脸再大的店铺,柜台后面是个穿西装马甲的年轻老板。 沈昭棠扫了一眼,指着柜台里一部银灰色的翻盖手机:“老板,看看这个。” 我记得那手机是摩托罗拉v998+。 老板闻言眼睛一亮,麻利的拿出手机。 “小姐好眼光,刚上市最新款,信号强,待机时间长,小巧方便。” 沈昭棠拿在手里掂了掂,又看了看屏幕,然后递给我:“试试,合不合手?” 我接过来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小巧的翻盖设计,在当时绝对是机皇的存在。 “挺好的。” “行,就这个了!再配张卡,号码选顺溜点的。” 沈昭棠干脆利落,老板眉开眼笑,赶紧去办卡。 “你也不问问价,这玩意看起来不便宜。” “你别管。” 不一会,老板拿着手机和电话卡回来,还送了一个充电器。 他一边装卡一边说道:“小姐,号码选了一个尾号6688的,吉利,连带手机卡,一共五千八百八十八,图个吉利。” 五千八!这奸商没少赚差价! 我刚想和他说道两句,沈昭棠已经从包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递给老板。 老板乐呵呵的接过钱,仔细数了一遍,然后开了张收据。 “弄好了,你试试。” 老板把手机递给我,却被沈昭棠半路截胡。 她在手机上飞快的按了几个键,然后还给我。 “我的号码存进去了,名字一个沈字。” 我接过来一看,通讯录里就只有一个名字,沈,138开头,挺顺。 而她给我办的这张6688尾号,我一直用到了现在。 “路上小心,到了禅城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沈昭棠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钱的事,如果我用不到,你那份少不了你的……” 我赶紧打断她的话:“这个事都说好几遍了……我就先走了,如果你在青蚨门遇到困难,给我联系。” “嗯,再见。” “再见。” 我转身离开,没敢回头,因为我能感受到沈昭棠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的后背。 火车上永远是人山人海,排了老长的队,终于买到了去禅城的硬卧票。 这趟,得将近二十个小时。 等车的时候,我给包子打了个电话,能记住的号码除了时紫意就包子和闫川还有吴老二他们几人。 电话里,包子说如果我再没音信,就真要给我烧洛阳铲了。 李八指回来了,紫意轩有他在我也放心。 挂了电话,我又给时紫意打去了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只要她出国,想联系她难如登天。 我给她留了言,告诉她我换了手机号,希望她看到手机后能给我打过来吧。 火车开动,窗外北方初冬景色飞快倒退,光秃秃的树杈,裸露的田地尽显荒凉。 车厢里小孩哭,大人叫,还有推销袜子,售卖光碟的人来回穿梭。 我脑子里开始盘算禅城的事,现在联系不到袁泉,不知道梨园筹备好了没有。 他这小子办事倒是挺靠谱的,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不知道他手头资金够不够。 熬了将近一天一夜,火车终于到了禅城站,南方的温润空气立马裹了上来。 走出站台,拉客的摩的,出租车司机操着难懂的粤语吆喝着。 “靓仔,去边度啊?” “哦,我不去边度,这里有没有新开的梨园?” 我的回答让出租车司机哈哈大笑,他操着蹩脚的普通话说道:“帅哥外地人,边度是去哪里的意思,你要去梨园?哪里好像还没开业哦。” 我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梨园就好办,开不开业不重要,我又不是去听戏的。 出租车七拐八拐,带着我钻进了一条古旧的巷子。 巷子不宽,青石板路被磨的光滑。 车子在一个挂着两盏褪色红灯笼的大门前停下,门头上梨园两个烫金大字已经挂上。 “靓仔,就是这里啦。” 我付钱下车,刚想进门,就听到强子的哀嚎:“老胡!你他妈看着点,砸我手了!” …… 第九百一十九章 梨园分园 听到强子的嚎叫声,我咧嘴一笑,推开了木门。 门内是收拾干净利落的小天井,青砖铺地,角落里的几盆菊花开得正艳。 正对着大门,是一座崭新的戏台,飞檐翘角,朱漆木柱。 戏台一侧,强子正捂着手嗷嗷叫,穿工装裤的老胡正一脸歉意的搓手。 旁边还站着几个穿练功服的年轻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谁啊?哎呦卧槽,果子?” 袁泉的声音从戏台后面传来,只见他穿着一件沾着油漆点子的旧T恤,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手里还拿着个锤子,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 看到门口的我,眼睛瞪的溜圆,手里的锤子差点掉在地上。 这哥仨在干嘛?自己装修呢? “吴果?真的是你?你咋跟鬼似的,说来就来,也不打个电话?” 袁泉把锤子往工具箱里一扔,几步就窜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 “瘦了,黑了,北方的风沙这么大?” “老板呐!” 强子也顾不上手疼了,嗷一嗓子就扑了过来,那架势恨不得把我抱起来转两圈。 “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梨园都忘到太平洋去了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晃着我的肩膀,唾沫星子差点喷在我的脸上。 “轻点轻点,骨头要散架了。” 我笑着推开强子,看着他那圆润了一些的脸。 “我看你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嚎声都中气十足。” “滋润个屁!” 强子立刻苦着脸,把手伸到我面前让我看。 “你看,都砸肿了,老板你是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跑断了腿,磨破了嘴,泉哥管外头,我管里头,搬砖头,扛木头,刷油漆,催工头,啥活没干过?累的我都瘦了十来斤了。” 他说的声情并茂,还配合着捏了捏自己的肚子。 老胡在一旁嗤笑一声:“瘦了十来斤?你那肚子上的肉是充气充多了吧?” 他转头对我挤挤眼:“吴果,别听他瞎咧咧,这小子干活是卖力,可干完活就属他吃的最多,隔壁的烧鹅店,他都快成vip了。” “老胡!你怎么能污人清白?” 我拍了拍强子的肩膀:“行了行了,知道你们辛苦,回头请大家吃顿好的!这地方确实让你们收拾的利索。” “那是!走,但你好好参观看看你这甩手掌柜的基业。” 袁泉带我绕过戏台,后面是几间修葺一新的厢房。 袁泉一边走一边如数家珍。 “这间,化妆间,镜子,灯,椅子,都配齐了。” “这间,放行头的,樟木箱子,防虫防蛀。” “这边,给角儿休息的,安静。” “后面小院,厨房,饭堂,还有宿舍。” “厕所都重新弄好了,冲水的,干净。” 他介绍的眉飞色舞,强子在旁边补充细节,哪块砖是他搬的,哪根梁是他看着放的,哪儿刷漆差点掉下来…… 整个梨园地方不如江宁的大,但布局紧凑,功能齐全,处处透着用心。 老房子修旧如旧,保留了古韵,新添的东西也看着协调。 袁泉一如既往的没让人失望。 “花了多少?” 我忍不住问,这梨园规模,怎么都觉得他手上的钱应该不够。 袁泉嘿嘿一笑,搓着手说道:“启动资金嘛,肯定是花超了一点,不过你放心,大部分是赊的。我跟工头材料商都说好了,等梨园开张,有了进项,立马结账。房东那边也磨下来了,头半年租金能缓缓,还有……” 我赶紧打住袁泉的话,怪不得好多零碎的活都是他们亲力亲为,原来是为了节省开支。 这家伙居然开始融资了,意思就是现在兜比脸都干净,就等着开张赚钱还债呗? “这事怪我,最近忙其他事,没照顾好这边,你也是,缺钱就给我打电话,难为自己干什么?” 袁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就这点小事,也不算困难,而且咱这个地段,只要戏好,不愁没生意,三爷那边调教的几个孩子,唱念做打,有模有样,在从江宁那边调几个人来压压场,咱梨园绝对能火。” 三爷? 我环视了一圈,没看到这个所谓的三爷。 “三爷以前是柳门的老成员了,他碰到梨园装修,便自告奋勇的帮咱们训练新成员。” 看出我的想法,袁泉主动说起三爷的来历。 我点点头,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袁泉的经济窘迫。 我银行卡和身份证都在太岳山中弄丢了,现在只能给包子打电话了。 于是我掏出手机给联系到包子,让他给袁泉的银行卡先打来五十万。 包子抠搜的要管我要利息,我一句爱借不借,惹得他大叫一声:“现在借钱都是大爷吗?” 但他说归说,还是答应晚一会钱就到账。 参观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到天井,在戏台边的石桌旁坐下。 “袁泉,这边太平吗?南粤珍奇会自打白胜死了以后,有啥动静没?” 我看着袁泉,压低了声音。 “吴果,你不提这事我还真忘了,怪得很!白胜折了之后,南粤珍奇会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任贤良连个屁都没放,禅城地面上,以前那些跟他们沾边的小啰啰也全都缩起来了。打听了了一圈,都说珍奇会好像彻底收手了,或者换地方了,反正禅城这边,清静的很。” 我皱着眉头,这可不像任贤良的风格。 白胜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他能咽下这口气? 要么是憋着更大的坏,要么就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顾不上这边。 我沉吟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越是没动静,越不能放松,你跟强子还有老胡平时多留个心眼,尤其是开张前后,人多眼杂。” 袁泉点点头。 “孙耀福那老东西呢?最近听到过他的风声吗?” 袁泉摇摇头。 “那老棺材瓤子,没听说,估计还在和秦岳死磕吧,白泽会那摊子烂事都够他喝一壶的,一时半会儿,手应该伸不到禅城来。” “那就好。” 我稍微松了口气,心想秦岳李瞎子啊,你俩争点气,让孙耀福去和他儿子团聚吧… …… 第九百二十章 杨三爷 晚饭是在梨园后院的食堂吃的。 袁泉张罗着让隔壁烧鹅店送来了两只招牌烧鹅,又炒了几个小菜,算是给我接风。 也算是犒劳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 强子吃的满嘴流油,他说这可都是跟烧鹅店老板磨破了嘴皮子才拿到的内部价。 确实,这烧鹅肥而不腻,皮脆肉香。 气氛挺热闹,正吃着,门帘被掀开,一个穿着深灰色长衫的老者走了进来。 他头发花白,梳得一丝不苟,并在脑后挽了一个小髻,用一根木簪固定,在那个年代,这样的打扮可是够潮的。 他面容清瘦,眼神平和,走路步子不大,但很稳当,正是袁泉口中的杨三爷。 “三爷来了,快坐。” 袁泉赶紧起身让座,显得对三爷很尊敬。 “三爷。” 我也跟着站起来打招呼,强子和老胡也停下了筷子,喊了声三爷。 杨三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我们摆摆手:“坐,都坐,我听说园主来了,就过来看看。” 他声音不高,带着点南方口音,但吐字很清晰,听起来很舒服。 杨三爷目光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然后点点头。 “园主年轻有为,气度不凡,能经营好梨园,是孩子们的福气。” 我被他说的有点无地自容,梨园的经营,其实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百分之九十都是袁泉的功劳。 “三爷过奖了,梨园能开起来,都是诸位哥哥的功劳。” 我客气的说着,拉开旁边的凳子请他坐下。 杨三爷落座,动作不急不缓,透着一股旧时老艺人的范儿。 他拿起筷子,并没有立刻夹菜,而是先问问梨园里几个人的练功情况,又问了问开张的准备进度,言语间都是对梨园的关心。 而袁泉也一一回答,态度恭敬。 我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偷偷的观察这位三爷。 他说话条理清晰,态度温和,对梨园事物也挺上心,看起来确实像个德高望重,真心为梨园着想的老前辈。 但是! 不知道为啥,他刚入坐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是有点拧巴的感觉,心里像是有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这感觉,不对劲! 我对自己的直觉还挺有信心的,原因就是体内的灵犀蛊。 几次出生入死,灵犀蛊都给我带来了微妙感应,好几次也都救了我的小命。 虽然现在只是有种轻微的异样,但这足以让我警惕起来。 问题百分之百出在这位杨三爷身上。 一顿饭吃得我心不在焉,好在杨三爷没待多久,说年纪大了要早些休息,又勉励了大家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袁泉把他送到门口,等他回来之后,我放下筷子,装作随意的问道: “袁泉,这位三爷,平时都住哪儿?离梨园近吗?” 袁泉回来坐下:“不远,就在老城区边上,自己住了一个小单间,他说图个清静。” 我摸着下巴,这么大岁数了,没有家人吗?要自己一个人住? 我一直说袁泉是个聪明人,他说完就反应了过来。 “果子,你说他有问题?” 我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心里却打定主意,不管是不是错觉,得跟过去看看,这老头,说不定真有问题。 “强子,你跟我走一趟。” 强子放下筷子,用袖子抹了一下嘴:“三爷要是有问题,我把他揍成三孙子!” 禅城老城区的夜晚,没有北方那么冷,巷子里还亮着昏黄的路灯,偶尔有骑自行车的路人经过。 我和强子往袁泉说的地方摸去,杨三爷住的老城区,房子低矮密集,巷子七拐八绕像迷宫。 好在强子知道具体方位,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一片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红砖楼,楼下停着几辆自行车,杨三爷住在靠里面一栋的一楼,窗户拉着窗帘,但亮着灯。 我和强子躲在对面一棵大榕树的阴影里,耐心的等着,心里琢磨着,这老头大半夜不睡觉,在屋里干嘛呢?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腿都站麻了,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杨三爷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出来了! 但他此时完全不是刚才在梨园那副温和老艺人的样子。 他换了一身运动装,头上戴了顶压的很低的鸭舌帽,脚步轻快,警惕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迅速钻进了一条窄且黑的小巷子! 看来我的直觉没错,这老犊子能拿奥斯卡影帝了。 我和强子立刻猫着腰,借着墙角和垃圾桶的掩护,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杨三爷显然对这片地形非常熟悉,在巷子里穿梭自如,速度还不慢。 他七拐八绕,最后竟绕到了靠近禅城河涌边一片相处偏僻的区域。 这里没什么住家,只有一些废弃的仓库和小厂房。 晚上黑灯瞎火的,只有远处河面上货船的灯光隐约可见。 杨三爷在一个小院子门口停了下来,警惕的四下看了看,我和强子赶紧缩进旁边一堆废弃的油桶后面。 只见杨三爷走到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没有敲门,而是有节奏的轻轻敲了三下门板,停顿两秒,又敲了两下。 这特么搞的跟特务接头一样,有啥天大的事还需要这么对暗号? 过了一会儿,铁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角门开了一条缝,里面似乎有人低声问了一句什么,杨三爷也低声回答了一句。 角门随之打开,杨三爷一闪身钻了进去,门立刻被关上。 强子见状吃了一惊,他想不到,一直在他们身边的三爷,竟然真的有鬼! “这鬼地方,大半夜的,跟谁接头?” 强子小声问了一句,我示意他不要说话,挪着脚步来到角门前,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但隔着门和墙,即使竖起耳朵仔细听,还是听不真切,只能偶尔捕捉到几个词。 “是他…” “来了…” “动手…” 这种只能听几个词的感觉真他娘的操蛋! 我琢磨要不要从墙上跳进院子里的时候,脚步声突然从里面传来。 我和强子赶紧缩回到油桶后面,角门被打开,杨三爷出来了。 还他妈挺快! …… 第九百二十一章 计划 杨三爷出来之后,门里那人提醒他注意尾巴,别让任老板的计划泡汤。 任老板?任贤良! 这王八蛋销声匿迹原来是在玩灯下黑! 这个杨三爷,竟然是他安排在梨园的眼线! 跟我在这玩无间道呢? 杨三爷再次警惕的环顾四周,然后快步朝来时的路走去。 看着他消失在巷子尽头,我慢慢从油桶后面站起身,望着紧闭的角门,眼神冷了下来。 想玩阴的? 行啊,老子奉陪! 禅城这盘棋,现在才刚刚开始! “妈的,这老鳖犊子,演得真他妈像啊!” 强子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果子,现在咋办?把院子里那帮鳖犊子揪出来?” 我一把按住要窜出去的强子:“揪个屁,里面有几个人?手里有多少家伙?咱俩赤手空拳进去送菜啊?” “那也不能看着这老东西祸害咱们梨园啊。” “当然不能!这老东西是任贤良安插进来的钉子,目标是我。现在任贤良应该知道我已经到了禅城,那咱们就将计就计。” 我心里飞速的盘算着,要怎么引出任贤良呢? 回到梨园,袁泉和老胡还没睡,在房间里焦急的等着我们。 见我和强子回来,袁泉立刻迎上来:“怎么样?真有问题?” “问题大了!” 强子抢着把看到的说了一遍,尤其是杨三爷和人接头时的鬼祟。 袁泉听完,一拳砸在桌子上。 “操,这老狗,亏我还把他当长辈尊敬着,他妈的现在是引狼入室了!这事怪我,没查清底细就把他……” 我打断了袁泉的话:“现在说这个没用,当务之急是任贤良早就暗中盯着梨园了,而且在眼皮子底下埋了雷,杨三爷就是那颗雷,炸的也是我。” 强子闻言,大手一挥:“直接弄死他就完事了!” “弄死个屁!弄死一个杨三爷,还会有杨四爷,杨五爷!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任贤良揪出来,从根本解决问题!” 老胡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并指出了事情的关键点。 “老胡说的对,杨三爷只是个马前卒,他可能连任贤良的面都没见过,所以要找出任贤良,只能从其他方面突破。” 众人沉默了片刻,我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 “明天,咱们演一出戏。袁泉,你找个由头,就说去外地采购一批行头,带着园里其他人大摇大摆的离开禅城,并且让杨三爷知道你一两天内回不来。” 袁泉立刻明白了过来:“你是要制造梨园内部空虚的假象,让任贤良觉得有机可乘?” “对!任贤良应该十分想亲手了结我,所以这个机会他应该不会放过。强子,你明天表现的担忧点,就抱怨梨园缺钱,开业压力大,然后不小心在杨三爷面前透个口风,就说我这次来,带来了一笔巨款,就锁在我房间的柜子里。” 强子一拍大腿:“懂了,让那老东西以为梨园就剩咱们几个看家,而且还有一笔巨款,让任贤良觉得可以人财双收,增加他亲自过来的概率。” “光把他引出来还不够,咱们还得保证他有来无回!老胡,你以前不是在工程队干过吗?弄点雷管炸药,不用多,但要够响,关键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老胡看着我,倒吸一口凉气。 “炸药?果子,玩这么大?” “以防万一,记住,不是炸人的,是用来制造混乱的,具体怎么用,听我指挥,另外,在准备几根趁手的钢管,一头磨尖。” 袁泉皱着眉头看着我:“那我们都走了,你自己在梨园……”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一个人,他们才会放松警惕,如果任贤良进了梨园的后院,进了我这个房间,那就是咱们关门打狗的时候。” 袁泉摇摇头,对我的方案不是多赞同。 他认为我这样做太冒险,想要找出任贤良,花一点时间也不是找不到,不至于这么激进。 “袁泉,现在不是时间的问题,杨三爷极有可能在这两天就对我动手,还是那句话,我想引任贤良出来,这才是重点!他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袁泉低着头没说话,他在权衡利弊。 好大一会儿,他才缓缓抬头。 “先按你说的办,但炸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用,这里是城区……” 我点点头,又补充了几点,随后几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第二天,计划按部就班展开。 袁泉临走前特意叮嘱杨三爷多照看梨园,强子则按照剧本,开始抱怨钱难挣屎难吃,演戏给杨三爷看。 我一直待在屋里,心想都是柳门出身的角,强子他们应该不会演砸吧?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梨园里只剩下我和强子还有老胡。 强子按照计划,天一黑就和老胡带着钢管和一小包炸药去后巷埋伏去了。 我独自待在自己的房间踱步,灯开着,把心神不宁的诱饵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接近凌晨一点,梨园内外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 我以为杨三爷或者任贤良今晚可能不会出现了,刚想给强子发短信,突然,后院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来了! 我从窗缝里看到,几道黑影如鬼魅般翻过院墙,落在后院的青砖地上,动作快的惊人,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 不是从后门进来的,是翻墙,而且身手极好! 这让我皱起了眉头,任贤良也太谨慎了,知道就我们三个在梨园里,居然派来的是高手。 黑影一共有四个,我能确定其中一个有杨三爷,但有没有任贤良就不得而知了。 他有没有这么好的身手,对我来说也是个未知数。 四个人进来后迅速散开,两人警戒后院入口和侧方,另两个人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我房间的后窗下。 只见其中一个黑影对另一个黑影做了个手势,那黑影立刻从怀里掏出细长的工具,准备拔开窗户插销。 时机到了,不能再等了,等他们进来,我就真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第九百二十二章 狐狸狡猾的很 我抓起桌子上的空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这是我和强子他们定的暗号。 “动手!” 我用尽全力去全力喊了一嗓子,窗外准备开锁的黑影动作明显一顿。 而我也在这时抄起磨尖的钢管,猛的踹开房门,于此同时,袁泉带着几个小伙子还有老胡和强子也围了过来。 “草泥马的!都别动!” 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让四个黑影彻底懵了,他们显然是没想到会中了我们的埋伏。 “杨和平,你他妈说的是假情报!” 杨和平就是杨三爷。 “先突围出去再说!” 杨和平说完,直接奔我而来,他大概是想擒贼先擒王。 “三爷,你伪装的不错,但在狡猾的猎物也骗不了猎人的直觉!” 我侧身闪闪避杨和平刺来的匕首,钢管尖顺势划破他的手腕,血珠溅在青砖上。 另一个黑影想要过来帮忙,却被袁泉拦了下来。 “小的们,实战机会到了,不论死活,给我上。” 这个时候了,袁泉还想教学一波。 强子和老胡也每人缠上一个人,这让我能专心对付杨和平。 “三爷,任贤良给了你多少好处?” 杨和平不语,匕首舞的虎虎生风,但一寸长一寸强,我手里的钢管可不是摆设。 匕首擦过耳边,我低头躲过,钢管顺势戳进他的小腿。 杨和平惨叫倒地,手里的匕首却划在了我的肩膀上,疼得我闷哼一声。 反手掐住他的后颈往墙上撞,额头磕在砖缝里,血瞬间顺着眉毛流进眼睛里。 “果子,小心!” 余光瞥见和强子缠斗的那人掏出枪,我立刻拽着杨和平往旁边滚。 枪声响起的瞬间,强子甩出手中的钢管,正砸中那人手腕。 强子趁机扑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我看见强子胳膊被划了道口子,但愣是咬着牙把对方脑袋往墙上撞,直到没了动静。 杨和平趁这机会想逃跑,我用钢管尖勾住他后衣领往后一扯,他踉跄着摔在地上。 我用膝盖顶住他后背,钢管抵在他的喉头。 “任贤良在哪?” 杨和平喘着粗气,手还在往腰间摸,那里还别着一把弹簧刀。 我一脚踩住他手腕,蹲下身来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你他妈以前是柳门的人?哪个堂口教出你这个王八蛋?” 我再次攥着他头发往墙上撞,血混着土渣粘在脸上。 “说,任贤良在哪!” “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杨和平咳出带血的唾沫:“有种就杀了我!” 啥? 还有这要求? 我举起狠狠刺入杨和平的胸口,他身体猛的一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怨毒的眼神迅速涣散,身体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强子那边也解决了战斗,那个开锁的人被他打的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老胡这边我刚才没经历关注,他的对手比较难缠,强子见状拎着钢管去帮忙了。 最轻松的就是袁泉了,他指导四个后生,乱棍打死老师傅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黑衣人抱着头在地下乱滚,但始终逃不出几人的包围圈。 “速战速决!别耽误时间!” 战斗结束,我坐在地上发呆。 袁泉过来给我包扎肩膀上的伤口,皮外伤,不碍事。 强子走过来蹲在我旁边,问我任贤良现在是不是躲在哪个老鼠洞里看着我们? 很遗憾,今天任贤良没有亲自出马,他的谨慎性属实挺高。 “袁泉,尸体就交给你处理了,处理干净,别留尾巴。” 袁泉叹了口气,说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没等来任贤良就很操蛋。 我撑起膝盖站起来,肩膀的伤口在袁泉粗糙的包扎下隐隐作痛,但远不及心里的烦躁。 没能抓住任贤良,等于白忙活一场。 我突然想到这四人身上会不会有线索? “袁泉,先搜下他们的身,仔细点,别放过任何东西。” 强子和老胡闻言立刻蹲下身,在尸体上翻找起来。 衣服口袋,鞋底,头发里,任何可能藏匿物品的角落都不放过。 “果子,看这个!” 强子突然喊出声,他从其中一人贴身内侧衣袋里,摸出一部小屏幕的老式手机。 我快步走过去,接过手机,打开后发现里面很干净,通讯录里只有寥寥几个号码,全是乱码般的代号,短信记录也空空如也,。 我皱着眉翻看,手指在按键上无意识滑动。 “通话记录呢?” 老胡凑过来问,我点开通话记录,最近的一条记录是三个小时前,打给一个备注为仓库的号码。 通话时间很短,只有几十秒。 再往前翻,两天前,有一个打给同一个仓库的记录,时间稍微长一些。 “仓库……” 我脑子飞速转动,杨和平是任贤良安插在我们这边的钉子,他临死前还提到任贤良不会放过我。 这个仓库,会不会是任贤良的一个临时落脚点或者联络点? 尤其是最近一次通话就在他们行动前,很可能是报告情况或者确认安全。 “袁泉,能查这个号码吗?” 袁泉接过手机,转身去一旁打电话。 “对,就这个号码,最后……嗯嗯……” 挂了电话的袁泉让我等一下,他已经托朋友查询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几分钟后,袁泉的电话响起,他和对面客气了几句后,挂了电话便兴奋的说道: “查到了!号码注册信息是假的,但最后一次信号基站定位在城东老工业区边缘,靠近废弃的河运码头,一个叫丰泰旧货仓的地方!那地方荒废好几年了,鱼龙混杂。” “强子,老胡,你俩跟我走,袁泉,你带着他们把这里清理了,然后想办法继续深挖这部手机,看看还有其他线索不,保持联系!” 袁泉重重点头:“你们小心,狐狸狡猾的很!” 没有片刻耽搁,我们冲出院子,跳上了停在巷口的面包车,强子开车朝着城东疾驰而去。 “果子,你觉得任贤良会在那里吗?” 我摇头,现在谁也不知道,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就算他不在,也可能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 第九百二十三章 猎人?猎物? 面包车一路飞驰。 闯过几个无人的红灯,很快驶离了城区。 最后我们拐进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在一片被铁皮围起来的建筑群前停下。 丰泰旧货仓几个褪色的大字,歪歪斜斜的挂在大门框上。 整个仓库区一片死寂,我们熄了火,悄无声息的下车,夜风吹过空旷的场地,卷起地上的沙尘和废纸,空气中有股浓重的铁锈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 老胡鼻子微微抽动,压低声音说道:“有情况,新鲜的烟味,刚熄灭不久。” 我和强子立刻警觉起来,迅速分散开,借着仓库里废弃的集装箱作为掩体,朝着主仓库方向摸去。 我的心跳很快,不是害怕,是激动。 如果能弄死任贤良,那我在珠三角这边就没什么敌人了,以后来这边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主仓库的大门虚掩着,留着一道漆黑的缝隙。 我们三个呈三角队形,强子在前,我居中,老胡断后,慢慢靠近。 强子用钢管轻轻顶开铁门,门内漆黑一片。 我们打开手电筒,光束瞬间刺破黑暗,照亮了仓库内部。 映入眼帘的是空旷的地面,积着厚厚的灰尘,但靠近门口的一片区域,灰尘上有明显的杂乱脚印。 脚印一直延伸到仓库深处,一堆被油布盖着的货物旁。 我们屏住呼吸,快速谨慎的搜索,仓库很大,堆满了废弃的机器零件,破烂的木箱和落灰的帆布。 光束扫过之后,只有死寂和尘埃。 “没人,操!” 强子咒骂一声,他快步走到那堆被油布盖着的货物旁,猛的掀开油布,下面空空如也,只有几个散落在地上的烟头。 我蹲下身,捡起一个烟头,过滤嘴还有一点余温,烟灰也很新鲜! “刚走,咱们来晚了一步!” 我觉得自己的胸口憋闷的慌,有种想要爆发的压抑感。 强子狠狠一脚踹在了旁边的废弃轮胎上:“妈的,又让这孙子溜了!” 老胡没说话,举着手电,仔细检查着仓库的每一个角落。 尤其是那些脚印消失的地方和那堆货物的周围,他用手抹过地面的灰尘,又抬头观察着高高的钢梁和通风管道。 “看这里!” 老胡突然指着仓库深处靠近一个小侧门的地方,那里有一排靠墙的老旧更衣柜。 “这个柜门没关严。” 我们立刻围了过去,更衣柜是那种老式的铁皮柜,大部分都生满了铁锈,落满了灰尘。 但其中一个柜门确实虚掩着一条缝,而且把手附近的灰尘有被擦拭过的痕迹,像是有人匆忙关门时留下的。 强子小心拉开柜门,手电光照射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只看到角落里放着一个揉皱的烟盒。 强子伸手想去拿烟盒,被老胡出声阻止。 “等等!” 老胡的手电光聚集在柜门内侧靠近合页上方角落,那里,一个纽扣大小不起眼的黑色物体,被一小块口香糖粘在铁皮上,正对着柜子内部。 “窃听器?” 我瞳孔一缩,老胡点点头,用眼神示意我们后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用手轻轻一拽,将那个小东西连同口香糖一起拽了下来,迅速用纸包好。 “他不仅知道咱们会来,还留了耳朵,这地方没准是个陷阱,或者说,是个观察哨,他可能就在附近看着咱们,或者通过这个在听。” 老胡声音冰冷,一股寒意瞬间从菊花窜上来,任贤良的谨慎和狡猾远超我的想象。 我像闯入蛛网的飞虫,自以为在追踪猎物,却不知道一举一动都在猎人得注视和监听之下。 挫败感带着强烈的危机感同时袭来。 “先撤!” 我话音刚落,被老胡包在纸里的窃听器,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 紧接着,一个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声音,通过窃听器,清晰的在我们耳边响起。 “呵呵,动作挺快嘛,吴老板,可惜啊,还是太嫩了点。知道猫和老鼠的游戏嘛?别急,我们慢慢玩,洗干净脖子…等着我。” 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令人烦躁的电流音。 任贤良,他果然在听,他甚至嚣张到直接对我们喊话。 强子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通红,他对着空气怒吼:“任贤良!我操你祖宗,有种你他妈出来,别跟缩头乌龟一样!” 我把手按在强子肩膀上,示意他消消气。 然后从老胡手里拿过窃听器,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碎。 “任贤良明显是想激怒咱们,让咱们失去方寸乱了阵脚,他也在享受猫抓老鼠的快感,所以仓库这里暂时还没危险。” “那咱们也不能被他牵着尾巴走啊。” “别急,任贤良想当猫,就让他先翘几天尾巴!” 说着,我带头走出仓库,环顾四周,眼睛突然锁定远处。 靠运河方向,有一个水塔。 我瞥见水塔内部有一个黑黢黢的观察室,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反光一闪而逝。 好像是望远镜的镜片反光。 “水塔!” 我赶紧往那个方向跑,老胡在后面提醒:“吴果,别是瞄准镜的反光!” “不会!他要是想杀我,在咱们来这里时都开枪了!” 我知道即使是我跑到水塔也会扑个空。 但我就是要给任贤良一种,我很急不可耐,势必要找到他的架势。 要让他以为我已经失去了理智,要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我的节奏。 水塔里漆黑一片,弥留的烟味证明刚才有人在这待过。 在观察窗的台板上,有一个望远镜,是任贤良故意留下的… 台板上还给我留了一行小字:“望远镜留给你,看看你能不能找到我,哈哈……” 我冷哼一声,猎人还是猎物?一切都还太早! “老胡,强子!咱们回梨园!” 车子在黑暗中飞驰,将废弃的仓库远远甩在身后。 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手机是任贤良故意留下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的。 他现在应该很开心,认为我已经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先让他高兴高兴,鹿死谁手犹未知…… …… 第九百二十四章 逃跑 回到梨园,强子一脚踹翻院里的竹凳,木屑崩得老远。 袁泉已经处理好现场,见状摇摇头:“没看到任贤良吧?” “妈的,这孙子把咱们当傻子耍!” 强子说完,在院子里扫视一圈,问袁泉尸体弄哪去了?别留下蛛丝马迹,回头因为这吃了枪子。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四具尸体,就是用绞肉机也不见得处理得这么快。 袁泉笑了笑:“这个你们放心,保证让人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对了,吴果,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其实我在路上就想了这个问题,任贤良现在龟缩着不肯露头,一般的办法还真不好让他主动露面。 不解决他,梨园在这里也开的不安生。 “他想当猫,咱们就让他觉得我们真成了老鼠,既然他喜欢看,那我们就给他看一场他想看的戏。” 我的话把几人整迷糊了,老胡挠着头问道:“吴果,你的意思是?” “我们走!” “走?” “对,走,离开禅城,回江宁避避风头。” 我看着后巷昏黄的路灯,一字一句道:“梨园,关张!” 袁泉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咱们假装害怕任贤良,然后通过撤离禅城引他出来,在路上解决他?” 我点点头:“如果任贤良知道我要走,肯定会在半路劫杀我,这也是咱们的机会。” “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凌晨三点的梨园,灯火通明,我们三个收拾着东西往车上搬。 “动作麻利点,只拿值钱的就行了!” 强子配合着我大声说道:“怕啥嘛,这么一走不是证明咱们认怂了?” 老胡在一旁接话道:“认怂总比丢了性命好吧?” 我知道任贤良此时肯定在某处看着我们,他一定很喜欢看我们这种慌乱和恐惧的戏码。 这场戏,必须演足。 就在这时,我电话响了。 “吴果,东西给你放在禅城老商场东边第二个垃圾桶里面了,记得要快些拿走,别让环卫工人捡去了。” “我知道了简世哥,马上去。” “真不用我帮忙?” “不用,我要亲自弄死他!” “行,那你小心,有事联系我。” 敲定计划之后,我给简世哥打电话要了三把手枪,没想到他办事效率这么高。 “袁泉,差不多了吧?咱们走!” 强子把卷帘门拉了下来,上面贴了张歪歪扭扭的告示:店主有事,旺铺转让。 面包车拐向去老商场那条路,车上,老胡有点担心,他认为任贤良大概率不会上当。 袁泉则摇头表示:“猫抓老鼠,总要等老鼠以为安全了,放松警惕了,才会伸出爪子。我们表现的越怕,撤得越干净,他越会觉得胜券在握,越想出来看看他胜利的果实,甚至想在我们逃离前,再咬上一口,彻底击垮我们。” 袁泉抬头,看着即将到来的黎明,目光如电:“尤其是像任贤良这种自负又记仇的人,他不可能满足于只是把咱们吓跑,他一定会亲眼看到果子的狼狈,然后亲自给他送行。” 我点点头,袁泉说的在理,任贤良就是在享受掌控一切,玩弄对手的过程。 我们现在突然认怂逃跑,等于打断了他的享受,他反而不爽,就算他会怀疑这是一个陷阱,但也会想办法确认一下,会亲自给我们一个临别纪念。 车子到达老商场,强子下车去第二个垃圾桶后面拉屎,回来时衣服里已经裹着一个手提袋。 四把手枪,里面压满了子弹。 以前我特不屑用这玩意,虽说我拳脚不好,但一直觉得江湖上的事就该用拳脚解决。 如今任贤良缩着头不出来,不知道他在背后会有什么小动作,所以只能用这个我曾经不屑的东西来防身。 “果子,接下来走哪?” “走小路,越小人越少的那种最好。” 如果我们大摇大摆的走国道,肯定会让任贤良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走小路反而更突出我们的害怕。 半个小时后,我们已经在坑洼的乡间小路颠簸前行。 路两旁是连绵的甘蔗林,黑黢黢的,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藏了无数双眼睛。 我们凝神戒备着,强子紧握方向盘,眼睛不时扫向后视镜和两侧的黑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预想中的拦截也没有出现。 “这孙子不会缩卵了吧?都快开出禅城地界了,再往前就是三水,他难不成要跟到江宁去?” 强子忍不住出声咒骂,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袁泉叹了口气:“要么是被他看穿了,要么就是他怂了,不敢动手,不过第二点应该不可能。” “不可能你说他干嘛?” 我的心也开始往下沉,计划的核心就是赌任贤良的自负和对我的恨意,赌他会忍不住在我逃跑的路上动手。 如果他不出现,这场戏就白演了,以后再想引他出来就更难了。 我其实不相信他能忍住不对我动手,也觉得他是看穿了我的计划。 “再等等,还没完全离开禅城范围,前面还有一段路,也许他在等一个他认为最合适的地方。”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车子继续在蜿蜒的小路上行驶,路况越来越差,两旁的甘蔗林似乎更密了。 天边泛起一丝青白,天快亮了,但反而让四周的景物显得更加模糊不清。 就在我们几乎要穿过最后一片密集的甘蔗林,前方隐约能看见稍微开阔些的岔路口时,砰砰两声,不是枪声,是轮胎爆裂得声音。 面包车猛的向左剧烈倾斜,方向盘瞬间失控。 强子脸色煞白,死死把住方向盘,脚下猛踩刹车。 “操,爆胎了!” 强子怒吼一声,车子在巨大惯性下拖行,轮胎钢圈摩擦着路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火星四溅。 最终,车子歪歪扭扭的一头扎进路边的甘蔗地里,前保险杠狠狠撞在一堆土埂上,才堪堪停住。 巨大的冲击力让车里所有人都猛的往前一栽。 来不及关心有没有人受伤,我大喊:“快下车,往甘蔗林里钻!” 车胎,不是无缘无故爆的…… 第九百二十五章 打偏了 我一脚踹开有些变形的车门,迅速往甘蔗林里钻。 袁泉他们也反应迅速,几乎同时推开车门,连滚带爬的扑向路边甘蔗林。 可能慢半拍就会被当成活靶子。 就在我们身体刚离开面包车的瞬间,砰砰两声枪响打在车上,车身铁皮直接被打出两个窟窿。 “操他妈的!” 强子趴在泥地里,被泥土和碎甘蔗叶糊了一脸,气的破口大骂。 “别抬头,找掩体。” 袁泉经验老道,压低身体,迅速滚到一棵特别粗壮的甘蔗后面,同时拔出手枪,警惕的寻找刚才枪声来源。 那两声枪响停了之后,便没了动静,倒像是对我们的恐吓。 片刻之后,多年甘蔗林深处,一个阴冷戏谑的声音,带着得意传了过来。 “吴老板,跑什么呀,这天还没亮呢,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想溜?太不够意思了吧?” 任贤良这王八蛋的声音! 他声音有些飘忽难以确定具体方位,应该是在移动着对我们讲话。 我趴在泥地上,对着声音大致的方向吼道:“任贤良,你有种就滚出来!” “出来?呵呵呵……” 任贤良笑的很低沉,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算计。 “吴果,你不是挺能算计嘛?不是想装孙子引我出来嘛,现在老子来了,你倒是像只耗子一样钻地洞了?啧啧啧,吴老板就这点胆识?” 妈的,这王八蛋声音忽左忽右,显然在刻意变换位置,防止被我们锁定。 “你他妈放屁,有本事面对面干!” 强子忍不住破口大骂,对着声音的方向盲射了一枪。 砰。 子弹打在高处的甘蔗杆上,汁液飞溅。 “谁这么莽啊?” 任贤良声音带着嘲讽,紧接着,他藏身的方向又传来几声点射。 子弹精准的打在我们附近,泥土和碎屑崩飞,压制的我们抬不起头。 “吴果,你说你折腾一晚上图什么?关了梨园,像条丧家犬一样逃跑?你以为你演的很像?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小把戏?老子玩这套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想引我出来?行啊!老子现在就在这,你能奈我何?你的枪呢?拿出来啊!别像个娘们似的在那趴着!” 任贤良的声音继续传来,字字诛心。 他的话极尽羞辱,就是想激怒我们,让我们失去冷静,暴露位置。 他越是这样,越说明他想尽快解决我们,而且他也一定在提防我们的反击。 袁泉趴在我旁边不远处,他侧耳仔细听着任贤良声音的方位变化,又快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和甘蔗林的密度。 然后他对我使了个极其隐蔽的眼色,又朝老胡和强子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吸引注意力。 接着,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任贤良声音来源的侧后方,做了个迂回包抄的手势。 我瞬间明白他的意图了。 他想悄悄绕过去,找到任贤良的具体位置。 这很冒险。 强子立刻对着任贤良喊话的方向又开了一枪,吸引他的注意。 “任贤良,有本事别藏头露尾,出来单挑!” “单挑?你也配?” 任贤良被强子吸引,声音里带着轻蔑,同时也朝着我们这边开了两枪。 趁这个机会,袁泉像一条贴着地面游走的蛇,利用甘蔗杆掩护,压低身体,手脚并用,悄无声息的朝着任贤良声音来源的侧后方匍匐移动。 老胡和强子也配合着,不断变换位置,间歇性的开枪还击,制造混乱的假象,为袁泉的行动打掩护。 “吴果,别挣扎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的人头我收定了,出来受死!我让你死的痛快点!” 任贤良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好像离我们更近了一些,而且他的嚣张气焰已经达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袁泉迂回的方向,距离任贤良声音源头大概十几米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和身体碰撞甘蔗杆的哗啦声。 紧接着,任贤良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厉而充满杀机。 “操、后面有人!” 密集的枪声朝着袁泉那个方向爆发。 “老袁!” 我心头猛的一沉,强子再也顾不得隐藏,猛的站起身,朝着枪声最猛烈的地方射击。 “掩护袁泉!” 我也立刻起身,朝着任贤良可能藏身的位置连开了两枪。 老胡趁机冲进对面甘蔗林,枪声过后,接着是几声惨叫声。 “袁泉,怎么样?” 我担心的喊道,袁泉喘着粗气回应:“妈的,没事,被咬了一口。” 我和强子又朝甘蔗林里开了两枪,然后冲到对面,现在我们与任贤良同在一个甘蔗林,就看谁能弄死谁了! “先干掉那个绕后的!” 任贤良的声音气急败坏,强子听到声音方位,猫着腰一溜烟跑了过去。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不让他冒险。 咬了咬牙,心想袁泉那边有老胡接应,强子自己危险太大,我去给他打掩护! “任贤良!白胜等你这么久了,还不下去陪他吗?” “任贤良,从今天以后,世上就没有南粤珍了…” 我快速移动,同时用言语来干扰任贤良,给强子争取到偷袭的时间。 砰砰两声。 我没听到任贤良的声音,倒是袁泉得意的说道:“得手一个!” 奇怪了,任贤良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跑了? 我大脑飞速转动,突然感觉浑身汗毛竖起,一股寒意从菊花蔓延。 来不及多想,我直接扑倒在地,然后懒驴打滚滚了两圈。 同时我刚才的位置也多出两枚弹头,任贤良这家伙也学我们绕后了。 这就意味着,强子要扑空了。 “强子,和袁泉会合!” 我一边喊着一边滚动,终于滚到一个比较坑洼的地方,趴了进去。 伏身贴紧松软的土地,下巴轻轻蹭过带着露水的草尖,当我缓缓抬头时,整片甘蔗林便顺着低垂的视角在眼前铺开。 一双沾满泥土的皮鞋也出现在视线中,是任贤良的脚。 他此刻正蹲在一棵粗壮的甘蔗后面,但脚却露了出来。 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三四十米左右。 瞄准! 开枪! 砰的一声! 他妈的! 打偏了! …… 第九百二十六章 游戏结束! “操!” 我暗骂一声,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被我打偏了! 看着任贤良的脚迅速缩了回去,心想这王八蛋反应是真够快的。 “吴果,你他妈只会偷袭吗?” 任贤良气急败坏的叫声从那片甘蔗丛后传来,我赶紧转移位置,刚才那一枪已经暴露了我的位置。 “任老板,跟你学的,咱俩谁也别说谁!” 这时强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点喘息:“果子,没找到人!老袁那边干掉了俩,但是胳膊中弹了,老胡在帮忙包扎!” “知道了,小心点,任老板也绕后了,可能就在你那片区域。” 我出言提醒,强子开始骂骂咧咧:“妈的!他属耗子的?” 甘蔗林里暂时陷入了寂静,枪声停了,只剩下风吹甘蔗叶的沙沙声声。 任贤良肯定在调整位置,寻找下一次机会。 我趴在一个小土坑里,耳朵竖的老高,仔细分辨着任何细微的动静。 突然,我听到左前方十几米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像是有人小心翼翼踩断枯枝的声音。 很轻,但在这种死寂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是任贤良,他摸过来了。 我屏住呼吸,枪口慢慢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茂密的甘蔗杆遮挡住我的视线,只能看到影子晃动。 影子越来越近,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确实是个人影,正猫着腰,贴着甘蔗丛,极其谨慎的朝我这边移动。 就是现在! 我猛的探起身,准备扣动扳机。 但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响起。 “啊……” 接着是重重的摔倒在地的闷响,动静之大,把我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枪也差点走火。 什么情况? 中埋伏了? 踩地雷了? 不像啊…… 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痛苦的咳嗽声和干呕声,还有在地上翻滚,压断甘蔗杆的哗啦声。 “呃…呕…咳咳咳,操,什么东西……” 任贤良破了音,只剩下极度的痛苦和茫然。 我愣住了,强子那边也传来疑惑的喊声。 “果子,啥动静?任贤良叫床呢?” 我小心翼翼的探头望去,只见任贤良藏身的那片区域,一个人影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在地上疯狂打滚,并且双手死死捂着脸,发出嗬嗬的痛苦哀嚎。 借着微弱的晨光,我看到他身边倒着一个黑乎乎的破旧铁皮桶,桶口敞开,一股浓烈刺鼻,难以形容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熏的我差点当场吐出来。 那是泔水桶? 还是装什么化工废料的桶? 怎么这么大味儿? “妈的……那个傻逼放这的桶……呕……” 任贤良一边痛苦的干呕,一边断断续续的咒骂着。 过了片刻,他终于停止了翻滚,但整个人瘫软在地,身体还在不受控制的抽搐。 他的脸上和身上都沾满了黏糊糊黑黢黢的不明油状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我也这才看清,他脚边不远处的泥地上,有一大片滑腻腻的油污,显然是从那个破桶里泼洒出来的。 旁边还散落着几块像咸菜疙瘩的玩意儿。 任贤良这孙子在甘蔗林里潜行,光顾着盯着我们,根本没注意脚下,一脚踩在了那片被污染的地上面。 然后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不但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打翻了油桶,脸还直接拍进了黏稠的油污里。 这他妈有点搞笑吧? 我强忍着那股能把人熏晕过去的恶臭,端着枪,小心翼翼靠近。 “任老板?” 我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声音都有点憋不住笑意。 任贤良听到我的声音,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浑身沾满滑腻的油污,手脚根本不听使唤。 刚撑起一点又吧唧一声摔回油污里,溅起一片黑乎乎的油点。 “吴果,你他妈的,呕……” 他想放狠话,结果一张嘴,那股恶臭味混合着油污就直冲喉咙,又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干呕和咳嗽。 看着他这副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赶紧又憋了回去。 这是生死大战,得严肃点。 “你他妈别过来…咳咳,呕……” 任贤良还在徒劳的挣扎像掉进沥青坑里的癞皮狗。 他的手枪也在摔倒时脱手甩到了一边。 我忍着笑意,走到他面前几步远,用枪指着他,说道: “别激动,任老板,小心又滑倒,找什么呢?找这个?” 我用脚尖踢了踢旁边泥地里半埋着的一把手枪,正是任贤良脱手的那把。 任贤良看到枪,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疯狂,他猛的用沾满油污的手去摸腰间,那里还别着一把匕首。 “别动!在动一下我让你脑袋开花!” 枪口死死对准他,只要他敢有小动作,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他去见白胜。 “任老板,老天都在帮我,你还有什么理由和我作对?多行不义必自毙,白胜死的应该,你的死也会理所当然!这场猫和老鼠的游戏也该结束了!当然了,你是老鼠,我是猫。” 任贤良没有说话,脸上不甘的表情浓得化不开。 “强子,老胡,袁泉,过来!抓了个活的!任贤良的人听着,他已经被我抓到,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强子他们循声跑了过来,但他们看到任贤良这副模样之后都愣住了。 “卧槽,这是任贤良?他掉粪坑里去了?” 强子捏着鼻子,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袁泉也皱眉,用没受伤的手捂着口鼻:“比厕所还臭。” 老胡比较实在,直接找了根长点的甘蔗杆,捅了捅任贤良:“这叫玩火自焚。” 我看着任贤良,摇了摇头:“行了,任老板,事已至此,咱们也该有个了结了。” 我看转头看向袁泉:“老袁,怎么弄?” 袁泉皱着眉头,绕着那片油污和任贤良转了两圈,又看了看那个破桶。 “老胡不是说玩火自焚吗,正好一把火烧了吧,连人带油,烧得透透的,灰都给他扬了,保证啥也不剩,就剩点焦糊味,风一吹就散了。” “烧?” 我愣了一下,活活烧死一个人,袁泉这主意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但这是眼下最干净的办法了…… 第九百二十七章 焚烧 任贤良身上的那层油污,简直就是天然的助燃剂。 火焰吞没了他,而我也只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的心态陡然发生了变化,只要是我的敌人,那就要想方设法用最残忍的方式来终结他。 火光冲天,映亮了黎明前灰暗的天空,浓烟滚滚升起,带着刺鼻的焦糊味。 我们退后一段距离,默默的看着任贤良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随即彻底被火焰的噼啪声所掩盖。 火势很猛,烧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渐渐减弱,然后熄灭。 地上只剩下一个焦黑扭曲的人形印记,一些灰白色的骨渣和灰烬,以及一大片被烧得焦黑板结的土地。 “干活吧,处理干净。” 我捂着鼻子说道,空气中的那股焦糊味令人隐隐作呕。 袁泉和老胡从面包车的后备箱里翻出两把折叠铁锹,他们开始在旁边干燥的地面挖了一个大坑。 强子则忍着恶心,用铁锹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灰烬和焦土,连同那块人形焦痕一起铲起来,倒进坑里。 我也上前帮忙,把散落在周围的零星骨渣,烧变形的皮带扣之类的小物件都清理干净,扔进了坑中。 袁泉和老胡合力将大坑填平,又用铁锹在上面拍实。 接着,他们又把那片被油污污染过,被火烧过的地面,连同那烧得变形的破铁桶,一起深翻了一遍,用旁边的新土彻底覆盖。 强子则像个扫雷兵一样,仔仔细细的在整个交战区域搜寻,把能找到的所有蛋壳,踩踏的痕迹,甚至我之前趴过的小土坑,都尽量抹平或者掩盖。 袁泉击中的那两人没死,现场找不到他们的尸体,大概率是逃跑了。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大亮。 阳光穿过甘蔗林,照在我们几个身上。 我们都是一身泥污,袁泉胳膊上也渗出了血,看着眼前这片甘蔗地,除了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焦糊味,很难想象几个小时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走吧,回梨园!” 我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疲惫。 面包车打不着火了,但也不能留在这里。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推到大路上,袁泉打了电话,一会叫拖车过来处理。 回到梨园,已经是下午。 卷帘门紧闭着,那张旺铺转让的告示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讽刺。 接下来几天,梨园依旧大门紧锁。 袁泉去医院重新处理了胳膊上的伤口,幸好没伤到骨头,但需要静养。 老胡和强子负责把我们沾了血和泥泞的所有衣物鞋子,分批拿到偏僻的地方烧掉。 我给简世哥打了电话,告诉他禅城这边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假象。 任贤良死了,但禅城毕竟是南粤珍奇会经营多年的老巢。 虽然白胜和任贤良都死了,但不能确定他们下面还有没有其他头目。 会不会有人要跳出来报仇? 我们在等,等对方回应。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一连好几天过去了,禅城风平浪静。 预想中的报复和寻仇,甚至象征性的挑衅都没有发生。 南粤珍奇会似乎变得非常低调。 强子一直觉得这事不对劲,他主张直接找上门去,直接来个连锅端。 老胡也皱眉,他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是么是他们内部乱成一锅粥,没人顾得上我们,要么就是在憋着更大的坏水。 袁泉吊着胳膊给我们分析,他说白胜和任贤良接连折在我的手里,尤其是任贤良死的比较惨,估计剩下的人已经吓破了胆子。 而且现在群龙无首,树倒猢狲散也有可能。 我点点头,任贤良的死法确实太有冲击力了,我现在回想起来,居然有些瘆人。 转眼到了十一月,南粤珍奇会还是没什么动静,但江湖上关于任贤良之死的传言,却像野火燎原一样,在禅城甚至整个珠三角的地下世界疯狂传播开来。 版本五花八门,越传越邪乎。 有人说任贤良在甘蔗林里被我请来的神秘枪手点爆了头。 有人说我身怀绝技,空手夺白刃,把任贤良活活掐死。 …… 几乎是几天时间,梨园吴老板得名号,响彻了珠三角地下世界。 名气大了,麻烦似乎也暂时消失了。 梨园还没开张,就有不少人开始打听什么时候开门,都想看看这位传奇的老板。 而我本人,完全不知道什么流言蜚语,都是三伢子告诉我的。 他从包子那要来我的新手机号,跟我通了半个小时电话。 三伢子说虽然我算是风光了一下,但树大招风这个道理还是要懂的,他让我行事低调点,别被本土势力联合抵制了。 南岳珍奇会再怎么差,那也是本土势力,被我一外来户弄吃瘪,其他势力难免不会产生别的想法。 三伢子说的我都懂,而低调也是我的强项,所以梨园才迟迟没有开业。 十一月七号这天,江宁梨园来了十来个人,其中就有何冉冉。 曾经的农村女孩,几个月时间已经变的落落大方。 我问她有没有给家里联系? 何冉冉点点头,跟我说已经往家里寄了三千块钱了。 想起何庆发那样,我估计这三千块钱都得被他挥霍一空。 我想提醒何冉冉要自己留一手,但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 人家毕竟是父女,有血脉关系,有些事也不适合我把手伸的太长。 人员到位后,我让袁泉简单给他们开了个会,就是开业前的准备,以及随时可能面对的麻烦,还有就是每个人之间的收入分配。 再有就是,在梨园不能只会唱两嗓子,还要有自己的特长,这才是我需要的班底。 定好了开业时间,我坐在二楼,看着楼下空荡荡,但仿佛能预见喧嚣的大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名出了,麻烦好像也没了,这平静的水面下是否藏着更汹涌的暗流,我不得而知。 但我知道,梨园,是时候开业了! 有想法的尽管过来,我一一接招。 …… 第九百二十八章 小伍来电 十一月十五。 黄道吉日。 宜开业。 梨园大门洞开,卷帘门高高拉起,门口两挂一万响鞭炮炸的震天响,红纸屑铺了厚厚一层。 没有预想中的冷场或者麻烦,场面那叫一个火爆。 还没到正式开锣唱戏的点儿,门口就已经挤满了人。 强子今天穿了一身新做的褂子,红光满面的在门口招呼,嗓门大的出奇。 “诸位里边请里边请,茶水点心管够,今天开张大吉,图的就是个热闹!” 老胡手脚麻利的引导客人入座,但眼神却犀利的扫视着全场,确保不出岔子。 袁泉的胳膊还吊着,但精神头不错,坐在柜台后面负责收钱记账。 我坐在二楼的老位置,看着楼下人声鼎沸的景象,心中那股担忧劲儿也冲淡了不少。 何冉冉带着人登台亮相,唱的是贵妃醉酒。 她嗓子清亮,身段也练出来了,赢得满堂喝彩。 底下有喝茶的,有嗑瓜子的,低声聊天的。 气氛热烈又和谐。 强子抽空溜上来,给我倒了杯茶,咧着嘴笑道:“果子,瞧见没,咱这生意杠杠的,我就说那帮孙子不敢来闹事。” 我点点头:“是挺热闹,不过强子,你得盯着点,别让生面孔往后台钻。” “放心,老胡盯着呢。” 接下来几天,梨园生意一直不错,白天茶客盈门,晚上票友们聚在一起唱几段,俨然成了禅城娱乐的新地标。 袁泉胳膊恢复的挺好,已经能拆绷带了。 老胡把安保做的滴水不漏,何冉冉她们表演的也是有模有样。 我每天在梨园转转,喝喝茶,听听戏,看看账本。 刚开始还挺新鲜,但几天下来就有点腻歪了。 这种安稳且被人捧着当老板的日子,好像不太适合我骨子里那点躁动。 这里有袁泉,老胡和强子坐镇,还有何冉冉打理日常,我杵在这儿,感觉有点多余。 “果子,你这一天到晚在楼上孵蛋呢?” 强子上来找我,看我对着窗外发呆。 我实话实说:“有点无聊,感觉没我啥事了。” 强子乐了:“嘿,当甩手掌柜还不好?多少人都求不来。” 我懒得理他,这边确实没啥需要我操心的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对所有人说道:“我回津沽一趟。” 袁泉扒饭的脸都没抬一下:“行啊,这边你放心,有事打电话。” 何冉冉听到我要走,眼神有点复杂,但没多说什么,只是轻声说:“吴老板路上小心。” 十一月二十号,我买了张回津沽的卧铺车票。 没让任何人送,自己拎着一个小包,像普通旅客,挤上了绿皮火车。 找到自己的床铺坐下,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轻松了不少。 火车哐当哐当的开着,天色渐晚,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盘算着回津沽干些什么。 就在火车驶入一片漆黑的旷野,车厢里大部分人昏昏欲睡的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刺耳的铃声在相对安静的车厢里格外突兀,引来旁边人不满的嘟囔。 我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让我心跳的一个字:沈。 沈昭棠,她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莫非是她成功脱离了青蚨门,想把钱给我打过来? 或者说,她的钱不够,想跟我借钱? 带着疑惑,我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耳边:“喂,沈老板?” 电话那头并没有传来沈昭棠那熟悉且慵懒的声音。 只有一种极其压抑的呼吸声,隔着听筒传过来,断断续续。 我心头猛的一沉,瞬间睡意全无。 “喂?沈昭棠?说话!”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回应,但那种压抑的喘息声更重了。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你是谁?沈昭棠呢?” 我握紧手机,声音也冷了下来。 就在我快要挂断电话,准备再拨回去的时候,电话那头,压抑的喘息声突然停止了。 紧接着,一个带着哭腔的微弱男声说道:“吴…吴老板…是我…小伍…”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小伍?怎么回事?沈昭棠呢?”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引得旁边乘客纷纷侧目。 电话那头的小伍,声音断断续续,似乎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救…救救小姐…快…快…他们…要灭口…” “在哪里?” “谯…谯城…” 小伍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 我猛的站起身,动作太大,撞得小桌板上的水杯都晃倒了。 沈昭棠出事了,小伍用她手机打给我,声音那副样子,看来是凶多吉少! 我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妈的,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在这该死的火车上。 “操!” 我狠狠一拳砸在卧铺上,发出闷响。 “喂,干什么呢?神经病啊?” 旁边的乘客不满的抱怨,我根本没心思理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下一站,立刻下车,想尽一切办法,用最快的速度前往谯城! “袁泉,江宁梨园所有好手给我调集起来,今晚十二点以前,必须到达谯城!” 我拨通了袁泉的电话,他听到我的语气,就知道出大事了。 江宁到谯城大概四百多公里,梨园人马应该比我先到。 “吴果,你先冷静下来,把具体的指示告诉我,我好安排。” 我深吸一口气,压着嗓子说道:“谯城青蚨门,找到沈昭棠的踪影,务必保证她的安全,是务必!不惜一切代价的那种!” “明白!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我看到刚才说我神经病的那个中年男人,此刻正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调兵遣将,看多了吧?”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依旧被我听的完整。 本来我俩对面铺,不想跟他计较,但现在我的心情很不爽,决定先拿他发泄一下心中的郁气! “你他妈看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神经病吧?” 我嗤笑一声,掰着指节啪啪作响。 “老子今天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神经病!我去你妈的!” …… 第九百二十九章 五人组 我一把揪住中间男人的衣领,把他从卧铺上提溜起来。 另一只手握拳就要砸过去,积压的担忧算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哎,兄弟,别动手,有话好说,我错了,我嘴贱。” 男人吓得脸都白了,双手乱摆,声音比刚才尖了不少。 看着他秒怂的样子,我胸中的戾气稍微散了一点。 跟他计较纯属浪费时间。 我松开后,把他往卧铺上一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在废话,把你扔下车!” 男人缩到卧铺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我没在理会他,掏出手机再次拨给袁泉,声音压的很低,带着命令式的语气。 “袁泉,听清楚,人不用多,但是要最硬的,要能打,机灵,还懂配合!告诉他们,这次不是看场子,是玩命捞人!目标谯城,青蚨门,救沈昭棠!活要见人,死…也要把尸体给我带回来!十二点前,必须出现在谯城地界!交通工具自己想办法!用飞的也得给我飞过去!钱不是问题,到了之后立刻散开!摸清青蚨门所有据点,重点是门主常去的地方!” 袁泉没有任何废话:“明白,人马上出发!” 再次挂了电话,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黑暗。 火车还在咣当咣当前行,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沈昭棠,青蚨门。 小伍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因为沈昭棠要脱离青蚨门,从而导致了内部的矛盾? 下一站是个小县城,火车只停靠三分钟。 时间一到,我第一个冲下车,冰冷的夜风灌进脖子,稍微驱散了一点心头的焦躁。 站台上冷冷清清的,我快步走出车站,在站前广场上拦了一辆趴活的夏利出租车。 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甩出几张百元大钞拍在仪表台上。 “师傅,去谯城,最快速度!”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看着那几张红票子,又看看我阴沉的脸色,咽了口唾沫。 “兄弟,谯城可不近呐,这大半夜的…” “开!钱不够再加,别废话,用最快的速度!” 我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神冷的像冰。 司机被我镇住,不敢再多问,一脚油门,夏利车发出轰鸣窜了出去,在空旷的国道上疯狂加速。 路上,手机震动,是袁泉发来的短信,内容简洁明了。 “五人,老耗子,铁臂张,鬼算盘,罗锅周,泥鳅王。已过江,目标谯城,预计十一点半抵外围。” 看到这五个人的外号,我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袁泉这是搁哪淘腾的人,外号都这么有意思。 后来我才知道,这五人是他从江宁梨园压箱底的好手里挑出来的尖子,各有所长,配合默契。 我都没想到,袁泉在江宁经营了一段时间梨园,居然培养了这么多人才。 有他们在前面开路,总比我一个人两眼一抹黑强。 “再快点!” 我催促着司机,夏利车几乎要散架般在国道上飞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一点二十五分,手机再次震动,是鬼算盘发来的短信。 “抵谯,外围探查,青蚨门西郊永鑫仓库有异,大量新鲜车痕,暗哨已被拔,但非我们手笔。内有打斗痕迹,血迹不止一处。未发现沈小姐以及青蚨门门主,目标疑似转移,继续搜索。” 我的心猛的一揪,有打斗,有血迹! 这预示着沈昭棠百分之一万出事了。 而且情况可能比预想的更糟! 小伍的电话是从仓库那里打出来的吗?他现在是死是活? “师傅,改道!去谯城西郊!要快!” 我立刻对司机吼道,同时给鬼算盘回短信。 “盯死仓库,查所有车辆离开去向,扩大搜索范围,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挖出来!注意安全!” 司机被我吼的一哆嗦,他猛打方向盘,夏利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朝着西郊的方向冲去。 十一点五十分,破夏利终于冲到了谯城西郊。 远远看到一片厂区,黑灯瞎火的,只有永鑫仓库方向隐约有手电光晃动。 我把剩下的钱全部塞给司机:“在这等着。” 然后推开车门,朝着光亮处飞奔而去。 仓库外围,一个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的靠过来。 “老板,我是老耗子,里面刚清过场,血腥味很重,打斗很激烈,最少有五个人以上参与。有拖拽痕迹,指向后门,后门外有新鲜车辙,两辆车,方向不同。” 这时,另一个人也从仓库阴影里闪出。 他身形健硕,手里拎着一根沾着暗红血迹的螺纹钢短棍,眼神凶悍,老耗子介绍说他是铁臂张。 “里面留着三个,都废了,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手法很专业,像是灭口,没有找到你说的沈小姐和小伍。” 铁臂张话音刚落,一个戴眼镜的也走了过来,鬼算盘。 “老板,我黑进了附近的监控,一辆黑色桑塔纳,一辆银色金杯面包车,都是套牌。桑塔纳往城南老城区去了,金杯往北郊方向,时间在半个小时前。” 仓库门后猫着一个人,弓背,正检查车辙,不用介绍,我也知道他是罗锅周。 “老板,金杯车辙深,载重,桑塔纳轻快,面包车可能装人。” 我环顾四周,应该还有一个泥鳅王没看到,于是我问他们:“另一个人呢?” “老板,我在制高点,仓库周围无异常。” 泥鳅王的声音从他们四个的微型耳麦传来,我一愣,这几个人高科技都用上了? 看起来很专业啊。 情况瞬间清晰又扑朔迷离,假如沈昭棠和小伍仓库遇袭,有人进行了灭口清理,然后分两路转移? 桑塔纳和金杯,沈昭棠在哪辆车上?小伍是死是活? “分头追!老耗子,铁臂张跟我追桑塔纳,去城南!鬼算盘,罗锅周还有泥鳅王追金杯,去北郊,保持通讯,一旦发现目标,优先救人!” “是!” 五人低声应下,瞬间散开。 谯城的夜,黑的低沉。 沈昭棠,你可得撑住了… …… 第九百三十章 小伍重伤 夏利车在谯城城南老城区的狭窄巷弄里穿梭。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死寂。 老耗子坐在后座,声音压的很低。 “老板,前面巷口左转,监控最后拍到桑塔纳拐进去就没出来。” 铁臂张攥紧了手里的螺纹钢短棍:“这地方太安静了,不对劲。” 车子左拐进入一条更窄的死胡同,尽头是一堵高墙,墙根下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车灯熄灭。 “靠边停车,熄火!” 我低喝一声,推开车门就蹿了出去,老耗子和铁臂张紧随其后,动作麻利。 我们呈三角形包抄过去,老耗子像壁虎一样贴墙游走,瞬间摸到了驾驶室侧窗。 他往里面瞥了一眼,随即对我摇摇头。 空的。 我的心沉了下去,铁臂张已经拉开了后车门,里面同样空无一人! 只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操!” 铁臂张低声咒骂,老耗子迅速检查车身和周围地面。 “轮胎上有新鲜泥浆,不是这里的,车里擦过,但座椅缝隙有少量血迹残留,人被转移走了。” 就在这时,他俩微型耳麦里传来鬼算盘的声音,背景里有呼呼的风声。 “北郊金杯找到了,在河滩烂尾楼,车里有一男子,可能是老板要找的小伍,重伤昏迷,没有看到其他人。” 什么! 我头皮一炸,让鬼算盘说一下那人的长相。 确实是小伍! “他怎么样?能说话吗?” “伤很重,多处刀伤,头被重击过,罗锅周在紧急处理,泥鳅王在警戒!我感觉我们被耍了,金杯是诱饵,人根本没往北郊送!” 兵分两路却都扑空了,桑塔纳是空的,金杯里只有垂死的小伍,沈昭棠呢?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事情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小伍情况怎么样?能不能问出点东西?”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耳麦里换成了罗锅周的声音。 “老板,小伍伤的太重,失血过多,脉搏微弱,我正在给他止血,但随时可能会…什么?码头?” 罗锅周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仔细聆听小伍在说什么。 “老板,他说的码头!” 我大脑飞速旋转,码头?青蚨门有走私生意,谯城有码头? “老板,谯城有内河码头!” 闻言,我马上说道:“鬼算盘,马上查谯城内河码头!查查青蚨门的仓库和船只!” 鬼算盘的声音立刻响起:“明白,给我三分钟。” “走,咱们去码头!” 我招呼老耗子和铁臂张转身就往回跑,同时对着他们的耳麦喊道:“罗锅周,你要尽力保住小伍的命!” 夏利车调转车头,再次出发,朝着谯城内河码头方向狂飙。 司机满头大汗,但油门已经踩到了底。 时间好像被拉长,每一秒都像刀子一样割着神经。 沈昭棠是不是落在了青蚨门门主手里?我听她说过门主姓何,但现在连他的全名都不知道。 如果真落在他手里,小伍的惨状是前车之鉴…… 我不敢往下想了。 “老板,查到了!” 鬼算盘的声音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 “东港区七号码头顺发货仓,那里是青蚨门的秘密中转点,对了,青蚨门门主叫何临舟!” 泥鳅王的声音也带着剧烈的喘息声传了过来。 “老板,我在找高点,码头太开阔了。等等,我看到仓库了,屋顶好像有两个人影在移动,好像是在往下放什么东西?太远了看不清!等等…仓库后面…水边,有条快艇!发动机刚启动,有人上船了,两个人!拖着个…拖着个长条形的袋子…” 长条形的袋子? 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莫非是沈昭棠? “想办法拦住那条船!” 我目眦欲裂,对着司机大吼一声:“快,七号码头,撞过去也要快!” 完了,快艇一旦入河,顺流而下,想追就难如登天了。 而且,那个袋子如果真是沈昭棠…… 我一拳砸在副驾驶的储物盖上,塑料盖瞬间裂开。 司机看了我一眼,没敢出声。 我深吸一口气,给袁泉打过去电话。 “袁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找船,找最快的船,到谯城内河东港区下游堵截!一条灰色快艇,上面至少两个人!可能…带着沈昭棠!生死不明!快!” 电话那头袁泉就说了一个好字,但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船,这里毕竟不是江宁。 夏利终于冲到了七号码头区域,车子在仓库大铁门前甩尾停住。 铁门紧闭。 “撞开!” 司机犹豫了,他这破车能不能撞开铁门还是个未知数。 铁臂张见状二话不说,推开车门,抡起螺纹钢短棍,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门锁连接处。 咣当一声。 金属断裂声音响起,铁门被硬生生砸开一道缝隙。 老耗子从缝隙里滑了进去,我和铁臂张紧随其后冲入仓库。 仓库里除了浓重的机油味,还飘散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空旷的水泥地上,除了一些废弃的木箱和油桶,空无一物。 只有靠近后门的水泥地上,有一道明显新鲜的拖拽痕迹,一直延伸到后门敞开的码头栈桥。 栈桥下,河水漆黑如墨,只有快艇远去时留下的白色浪痕。 冰冷刺骨的河风扑面而来,带着水腥味,也带着绝望的气息。 晚了一步…… 老耗子蹲在栈桥边缘,手指抹过一块潮湿的印记,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异常难看。 “老板…是血,新鲜的血…” 我站在栈桥尽头,望着快艇消失的方向,河风灌满了我的外套,刺骨的寒意却比不上心底的冰冷。 沈昭棠… 可能就在那艘船上… 生死未卜… 甚至可能已经… 我开始后悔,当初应该和她待在一起的。 谁能想到以她的身手会落得如此下场,这说明何临州或许会更强。 但如果沈昭棠真的… 那我一定会帮她报仇! “袁泉,靠你了。”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 时间,成了最残忍的敌人。 下游,是唯一的希望了…… …… 第九百三十一章 不是,那就好!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关于沈昭棠的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煎熬着,老耗子和铁臂张两人像两尊沉默的雕像。 河水拍打栈桥的哗哗声,单调而冰冷,像是在为谁而敲响丧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但却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口袋里的手机终于震动起来。 我几乎是瞬间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袁泉的名字。 手指微微颤抖的按下了接听键,内心深处十分渴望他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吴果,我们的人在下游十公里的船厂附近找到了那艘快艇,但是空船,停在浅滩上。” 袁泉声音传来,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 空船? 我的心再次下沉,但随即又升起一丝侥幸。 “那袋子呢?” “船上没人,也没有你说的长条袋子!我觉得船上的人应该是刚离开不久,咱们的人在附近滩涂发现了脚印,很乱,朝着船厂里面去了。” “找!立刻搜寻那片区域,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特别是那个袋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马上过去!” 夏利车再次出发,司机这会已经麻木了,只知道死死踩着油门。 夜色中,一片庞大的影子出现在视野里。 锈迹斑斑的龙门吊,倾倒的船坞,散落的集装箱…… 几道手电光在里面晃动,应该是袁泉找来的人。 车子在船厂外围的烂泥地停下,我们跳下车,深一脚浅一脚的冲了进去。 “这边!” 一个大个子迎了上来,他身后跟着几个精悍的汉子,一看就是好手。 “吴老板,袁老弟跟我联系说了一些情况,刚才我们简单了侦查了一下,船在那边浅滩,血迹和脚印指向里面那座最大的干船坞。” 没有废话,所有人立刻朝着那座巨大的干船坞奔去。 船坞入口特别大,但被生锈的铁门半掩着。 里面漆黑一片,手电筒的光照亮了浮尘和蜘蛛网。 “都小心点。” 光源扫过地面,能看到一些凌乱的新脚印,一直延伸到船坞深处,几滴尚未干涸的血迹,星星点点的洒落在脚印旁。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或许一会就会见到自己不想看的画面。 我们顺着脚印和血迹,一点一点向船坞深处推进。 死一般的安静,只能听到我们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铁臂张突然停下脚步,手电光照在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 “老板,袋子!” 所有人的手电筒瞬间汇聚过去。 就在一堆生锈的多钢板旁边,扔着一个长条形的灰色厚帆布袋! 袋子鼓鼓囊囊的,口子用粗麻绳紧紧扎着。 那一刻,我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我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是她吗? 袋子里会是沈昭棠吗? 恐惧和一丝渺茫的希望疯狂的撕扯着我的神经,我甚至不敢上前。 “老板……” 铁臂张看向我,声音凝重。 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说道: “打…打开吧…” 铁臂张立刻上前,动作麻利解开了袋口上的麻绳。 刺啦一声,帆布袋被猛的拉开。 光束瞬间全部聚集到袋子里面。 我屏住了呼吸。 但是,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想象中的沈昭棠。 袋子里蜷缩着一个男人! 一个穿着西装,但此刻浑身是血,脸色惨白如纸的中年男人! 他双目圆睁,瞳孔已经涣散,脖子上有一道极深极细的割痕,几乎把整个脖子切断。 鲜血渗透了他的衬衫,并且还在缓缓流出。 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了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是沈昭棠!那就好! 那沈昭棠呢? 巨大的反转让我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沈昭棠的下落却让人感觉到焦虑和茫然。 “检查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只要不看到沈昭棠的尸体,那么就默认她还活着,我希望她现在还活着。 众人立刻散开,没多大一会,老耗子的声音传来。 “老板,这里有擦蹭的痕迹!很新,像是有人在这里坐过或者短暂停留过。” 他话音刚落,铁臂张在几米外一堆废弃的缆绳旁喊道:“这里也有拖拽的痕迹,很轻,朝着那个小侧门的方向。” 顺着他指的方向,在干船坞的一侧,果然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铁门半开着。 “追。” 我没有立刻犹豫,立刻冲向那扇小门。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上面堆满了废弃零件。 在通道的地面上,也有拖拽的痕迹,还有零星散落的血迹。 “血迹是滴落状的,不是大量出血涌出的,受伤的人可能还能走,但被拖着。” 老耗子快速判断,众人赶紧沿着血迹和拖痕,在船厂里快速穿行。 穿过堆满集装箱的货厂,绕过倒塌的工棚,血迹最终指向船厂最边缘而且紧邻着河岸的一处小型修船平台。 平台悬在水面上,下面是湍急的河水。 拖痕和血迹到了平台边缘,戛然而止。 血迹和拖痕都消失了…… “人呢?” 铁臂张冲到平台边缘 探身往下看。 “不可能跳河,他们会不会是开快艇的那两人?把袋子放这里就离开了?” 老耗子也蹲在了平台边缘,指着紧邻水面的一根生锈铁桩。 上面缠着半截断裂的尼龙绳,端口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拽断的。 “绳子是用来固定小船或者快艇的,可能有人在这里接应,用船把人带走了。” 线索再次中断,但老耗子的一番话让我觉得是自己搞错了方向。 从始至终我就认为沈昭棠遇险了,关心则乱,所以我一厢情愿的认为,沈昭棠就在那个袋子里。 现在最重要的突破口就在小伍那里,他要是能张口,一切也都明了了。 “让罗锅周全力救治小伍,他知道整件事的经过。” “老耗子,铁臂张,还有诸位兄弟,咱们回市区,这件事不可能没有留下一丁点线索,所以就算把谯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找出来。” 谯城的夜,依旧深沉。 沈昭棠,你可要等着我啊…… …… 第九百三十二章 能活着吗? 我们驱车返回市区。 司机刚开出去没多远,罗锅周那边传来消息。 小伍。 死了。 罗锅周说小伍失血太多,而且颅内有淤血,没撑到医院就已经咽气了。 不过他中途又短暂清醒了一次,极其虚弱,只勉强说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东升?东盛? 不确定,但东子应该没错。 罗锅周声音疲惫的跟我汇报着,他说谯城倒是有个东升路,那是一条相对僻静,混杂着老旧居民区和一些小型加工作坊的街道。 得到线索,我立马让老耗子查谯城东升路,特别是诊所,私人医生,或者是可能藏人的地方。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是用小伍的命换来的线索。 十分钟后,老耗子告诉我,东升路中段,靠河边,有一片老纺织厂废弃家属院,还有几家小五金作坊。 家属院后面,有个私人跌打诊所,以前给厂里工人看伤的,就是不知道厂子倒闭了还开不开。 我的直觉就是那里! 天色已经蒙蒙亮。 这片家属院破败不堪,楼房外墙已经斑驳脱落,许多窗户破损。 按照老耗子指的方向,我们在一片类似棚户区的尽头,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门面。 门口上挂着一个褪色几乎看不清字迹的木牌,依稀能辨认出陈氏骨伤几个字。 门窗紧闭,窗户也被厚厚的窗帘挡住,透不出一丝光亮。 “就是这里?” 铁臂张警惕的握紧了钢管。 老耗子观察着四周,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应该是,里面有动静,很微弱。” “破门!” 我没有丝毫犹豫,铁臂张闻言一脚踹开了那扇看起来并不结实的木门。 哐啷一声,门锁崩飞,门板向内弹开。 一股浓烈刺鼻的中药味扑鼻而来,还夹杂着消毒水和一丝血腥味。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瓦数极低的白炽灯在里间亮着。 外间堆满了药材和杂物,里间的门虚掩着,血腥味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猛的推开里间的门。 眼前这一幕让我瞬间血液瞬间凝固! 沈昭棠躺在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满是血污的薄毯。 露在外面的肩膀和手臂上,缠着被鲜血浸透的绷带。 此时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发白,双目紧闭。 我立马上前,发现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胸口只有极其轻微的起伏。 床边的小凳子上,放着一个满是血水和纱布的搪瓷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颤抖着手,试图给沈昭棠额头换一块湿毛巾。 “你们是谁?” 老头被破门声吓了一跳,害怕的看着我们这几个浑身煞气的不速之客。 我上前拎起老头的衣领,话从牙齿里一字一字挤出:“为什么不把她送到医院!” 说完,我猛的将老头推开,然后冲到床边,看着沈昭棠惨白如纸的脸和身上触目惊心的血污。 她伤的太重了。 “沈昭棠?” 我声音发颤,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 “她半夜突然敲门,浑身是血,只剩一口气了,我就是个看骨伤的,只能简单帮她止血……” 老头颤颤巍巍的说道,老耗子上前迅速检查沈昭棠的状态,跟我说这么重的伤,只能赶快送往医院。 “让车开进来!” 我和铁臂张小心将沈昭棠抬起,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好像一片失去生命的落叶,鲜血还在从绷带下缓缓渗出。 “小心点,别碰她伤口。” 我们手忙脚乱的将沈昭棠抬进夏利车后座。 我紧紧抱着她冰冷的上身,让她靠在我怀里。 我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气息。 老耗子挤在另一边,用从老头那里拿来的纱布按压着几处还在渗血的伤口。 铁臂张则坐在副驾,对着司机吼道:“最近的医院,闯红灯!” 清晨空旷的街道,有一辆夏利疯狂冲刺。 窗外景物飞速倒退,我紧紧抱住沈昭棠,感受着她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和心跳,不停的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祈求。 “撑住,沈昭棠,你给我撑住,听见没有?不准死,我不准你死!” 血。 温热粘稠的血。 不断从按压的纱布下渗出,浸透了我的衣服。 谯城中心医院的红色十字标志终于出现。 “医院到了!” 司机带着哭腔喊道。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急诊大楼门口。 “医生,救人!快救人!” 铁臂张第一个跳下车,我和老耗子小心翼翼的将沈昭棠抬下车。 急诊室的玻璃门被撞开,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冲了出来。 “快,大出血,昏迷!” 老耗子语速飞快,医护人员看到沈昭棠浑身浴血的模样,瞬间进入状态,将她转移到担架车上,一边快速推往抢救室跑,一边大声呼叫:“准备抢救室!通知外科!血库备血!” 我浑身是血,站在抢救室门口刺眼的白光下,看着那扇冰冷的门在眼前关上。 门上的红灯亮起了抢救中。 我靠着墙壁缓缓滑落到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沾满了沈昭棠的鲜血,还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老板,让罗锅周他们过来吧,我担心回头有人来找麻烦。” 老耗子看着我,眼神中带着疲惫。 “你考虑的周到,让他们先处理好小伍的尸体,不要埋,等沈昭棠醒来再做决定。再从江宁调一些兄弟过来,谯城的地,咱们给它翻一翻!跟兄弟们说,这趟活不白干,每人十万,另外你去外面把那司机打发走吧,给他一万块钱。” 我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身上已经没有现金了。 “你们有钱吗?先凑一凑给他,回头我还给你们。” 说完,我掏出手机给包子打电话。 一连打了三遍他才接,没有理会他的抱怨,我用无比认真的口气说道:“包子,先借二百万,回津沽还你。” 包子一听我的语气,没有接着废话,让我把卡号给他,银行上班后马上打过来。 留了老耗子的卡号后,我起身去卫生间洗了脸。 冰冷的自来水水让我清醒了一些。 沈昭棠,能活下来吗…… …… 第九百三十三章 信息混乱 回到抢救室门口。 红灯依旧亮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爬,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令我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突然开了一条缝。 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探出头,声音急促的问道:“谁是家属?病人失血过多,急需大量输血,血库B型血告急,你们谁是B型血?” B型血? 我猛的站起来,几步冲到门前。 “我是,抽我的!要多少抽多少!” 说着,我撸起袖子,露出胳膊。 护士看了我一眼,可能是被我身上的血污惊了一下,但救人要紧,她立刻点头:“跟我来!快!” 我被护士带到旁边的处置室,消毒,扎针。 看着暗红色血液顺着透明塑料管,缓缓流入血袋,身体上似乎没什么感觉,只是心随着那缓缓滴落的血滴,一点点往下沉。 抽血的过程中,我问护士,沈昭棠能不能救过来? 护士叹了口气,说他们会尽力的。 其实我就是想要一个安慰。 我盯着那扇紧闭的抢救室门,仿佛能穿透过去,看到里面生死未卜的沈昭棠。 抽了大概400cc,护士说暂时够了,让我到外面休息。 我回到走廊,靠着墙坐下,抽血带来的轻微眩晕感袭来。 时间继续煎熬。 走廊的光线从清晨的灰白,渐渐变成白天的光亮。 罗锅周他们带着几个生面孔赶到了医院,一部分人散在走廊和医院外围警戒。 他低声跟我汇报了几句,我疲惫的点点头。 终于,在上午十点多,那盏刺眼的红灯,灭了。 抢救室的门打开,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满脸疲惫的走出来。 他摘下手术帽,把口罩拉到下巴,我们几个赶紧围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希冀的颤抖。 医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长长吁了一口气:“命暂时保住了。” 这句话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紧绷的神经,让我几乎虚脱。 “但是!” 医生话锋一转,脸色依旧凝重。 “她伤的太重了,失血量极大,送到医院时血压几乎测不到。手术了快五个小时,清创缝合,输血补液。现在最大的危险期还没过,严重的创伤性休克,还有术后感染的风险非常高。她身体底子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能不能挺过这三天危险期,真的要看她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医生的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 心又沉下去了。 “我能看看她吗?” “暂时不行,她直接进重症监护室,需要严密监护生命体征,你们留个人在外面守着,其他人先回去吧,有情况护士会通知。” 医生说完,又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沈昭棠被推了出来,身上插满管子,脸上扣着氧气罩,脸色蜡黄中透着死灰,毫无生气。 她直接被推进了走廊另一端的重症监护室,厚厚的门关上,隔着玻璃,只能看到里面仪器闪烁的灯光和她在病床上模糊的轮廓。 罗锅周走上前对我说道:“老板,你去处理一下自己吧,换身衣服,休息一下,这边兄弟们盯着。” 我看着自己一身狼藉,点了点头。 在医院附近找了个简陋的小旅馆开了个房间,匆匆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身上的血腥味洗掉了,但心里的沉重却挥之不去。 躺在床上,明明疲惫至极,却毫无睡意,脑子里全是沈昭棠浑身是血的样子。 接下来三天,我就偶尔来小旅馆洗个澡,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医院的长椅上。 看着护士医生进进出出,看着仪器屏幕跳动的曲线,心也随着那些曲线起起落落。 沈昭棠一直昏迷着,没有脱离危险期。 每天只有短暂的探视时间,穿上无菌服进去,也只能隔着玻璃看看她毫无血色的脸。 这三天,罗锅周他们也没闲着。 老耗子带着人,利用谯城本地的关系和江宁梨园过来的人手,开始深入调查青蚨门和何临州。 老耗子第三天下午来找我汇报,带来一个令我无比震惊的消息。 “老板,查清楚了,袋子里的尸体,就是青蚨门门主何临州,确认无误,致命伤是颈动脉被极其锋利的锐器精准割断,手法非常专业,像是职业杀手干的。他身上还有很多打斗留下的伤痕,但都不致命。” “至于沈小姐和小伍的伤,从伤口和深度判断,跟何临州身上的防御伤很像,应该是同一批人或者同一种武器造成的。我觉得青蚨门发生了内讧,或者遭遇了第三方,何临州被杀,沈小姐重伤后逃到诊所门口。” 我摸着下巴,分析着老耗子的话。 “第三方?那小伍怎么能给咱们提供两次线索?第一次能说的通,但是第二次他怎么知道沈昭棠在东升路?” 老耗子摇摇头,说他也只是猜测,一切可能要等沈昭棠醒了才能知道。 “何临州死后,青蚨门内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几个元老为了争权夺利互相咬的很凶。但奇怪的是,没人提给何临州报仇的事,好像都默认了他的死是某种清算。” 老耗子带来的信息太混乱,让我根本捋不到一起去。 “那个诊所的老头呢?”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跌打医生,胆小怕事,应该跟青蚨门没有关系。” 我蹙起眉头,一开始我以为是沈昭棠因为脱离青蚨门才与何临州发生的的这一切。 但如今何临州也已经死了,那可是青蚨门的门主。 何临州如果不是伤害沈昭棠的人,那真正的黑手还藏在暗处,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我的猜测成立,那谯城的水,比我想象的更深,更浑。 表面的混乱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而这一切的答案,或许只有等重症监护室里那个昏迷不醒的人醒来,才能知晓。 我看向重症监护室紧闭的大门,里面仪器的滴答声好像在倒计时。 沈昭棠,你必须醒过来! …… 第九百三十四章 她动了! 时间像凝固的胶水。 让我每一天都重复着同样的煎熬。 消毒水的气味,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医护人员匆匆的脚步,以及隔着玻璃看到的那个毫无生气的轮廓。 大部分时间,我都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的长椅上,偶尔回小旅馆冲个澡,换身衣服。 包子的二百万已经到账,老耗子负责调配,确保兄弟们轮班值守和调查的经费。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找不到方向。 第四天,第五天…… 沈昭棠的生命体征在药物维持下,勉强稳定在一条极其脆弱的基准线上,但依旧没有脱离危险期,也未曾苏醒。 医生每次走出来,表情都凝重依旧,反复跟我强调着感染风险和器官衰竭的可能。 每一次探视,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和身上连接的冰冷管线,心就像被钝刀子反复切割。 直到第七天下午。 我像往常一样,穿着无菌服,站在重症监护室病床的隔离玻璃外。 仪器屏幕上的曲线依旧平稳的令人心焦,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好像捕捉到了一点微小的动静。 她的手指,好像极其轻微的蜷缩了一下。 我心脏猛的一跳,立刻贴近玻璃,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手。 几秒钟后,那插着留置针的右手食指,又极其微弱的动了一下。 “护士!医生!” 我猛的转身,激动的有点嘴瓢。 “她的手动了,她动了!” 我的喊声惊动了值班护士和医生,他们迅速进入病房,围在沈昭棠床边检查。 我隔着玻璃,焦急的看着他们翻看沈昭棠的眼皮,检查瞳孔反应,调试仪器。 几分钟后,主治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有反应了,瞳孔对光反射恢复,肢体出现无意识活动,这是苏醒的前兆,虽然还很微弱,但是个非常好的信号,说明她的脑功能在恢复。” 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上我的头顶,几乎让我站立不稳,七天七夜的煎熬,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微弱的回馈。 沈昭棠挺过来了,至少,她正在努力挣脱死神的怀抱。 “她什么时候能醒?” “不好说,她身体太虚弱了,失血和创伤对机体的打击是毁灭性的,现在只是恢复了最基础的反射。意识完全恢复,能清晰交流,还需要时间。而且,她即使醒来,也可能伴随剧烈的疼痛,虚弱,甚至短时间记忆混乱,但无论如何,这已经是奇迹了。” 接下来几个小时,我寸步不离的守在玻璃窗外。 傍晚时分,她的眼皮终于沉重的掀开了一条缝隙,露出迷茫无神的瞳孔。 沈昭棠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无法聚焦,仅仅几秒钟,眼皮又缓缓合上了。 但这短暂的睁眼,让我悬着的心,终于实实在在的放下了一半。 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能醒过来。 医生再次检查后,确认了她生命体征进一步稳定,虽然仍无法离开重症监护室,但感染风险已经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器官衰竭的警报也暂时解除了。 这意味着,她终于闯过了最凶险的鬼门关。 沈昭棠虽然有了苏醒的迹象,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处于昏迷状态,偶尔睁眼也是意识模糊,无法进行任何有效交流。 医生严禁任何人打扰,就连探视都要求绝对安静,不能刺激她。 谯的调查,也陷入了僵局。 老耗子他们几乎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渠道,甚至接触了几个青蚨门的人,得到的结果却是茫然不知。 好像那一晚发生的事,只有那几人知道。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一层无形的墙隔绝了。 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事件发生后,迅速彻底的抹平了所有痕迹。 “老板,我觉得就像你说的一样,这件事的当事人就那么几人,咱们晚了一步,什么都没抓到。” 老耗子调查了几天,向我汇报。 我叹了口气,时间过去这么多天了,该跑的人早都跑了,该死的也早都死了。 “查查谯城道上,最近有没有什么生面孔突然出现或者突然消失。” 老耗子点头:“明白,有件事,小伍的尸体一直在医院太平间,费用是咱们垫付的,怎么处理?” “先放着吧,等沈昭棠醒了,问她的意思在决定,小伍是她的心腹,该由她来安排身后事。” 又过了两天,沈昭棠清醒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虽然虚弱的说不出话,眼神也时常涣散,但当她偶尔看向玻璃窗外的我时,眼神里不再是一片空茫,而是带着一丝努力想要表达的急切,和深重的痛苦。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伸出手轻轻下压,示意沈昭棠不要急。 我知道,她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但现在的她,虚弱的连呼吸都需要机器辅助,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谯城的平静水面下,暗流依旧汹涌。 老耗子告诉我,青蚨门的内斗好像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几次小规模的冲突发生,都想拿下门主的位置。 权利的诱惑会使人疯狂,那些曾在屋檐下把酒言欢的兄弟,皆红了眼眶。 有人勾结外敌铲除异己,有人将昔日恩情抛诸脑后。 当有人踩着满地骸骨登上那把空荡荡的座椅时,不知道会不会发现,所谓的至高权位,不过是用理智和良知换来的冰冷枷锁。 锁住了自己,也锁住了曾经的江湖情义。 我坐在长椅上,望着玻璃窗内那张已经显露生机的脸,默默等待着。 沈昭棠,你要快点好起来。 我等着你亲口告诉我,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该向谁,讨回这笔血债。 “叮铃铃……”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摸出手机一看是包子打过来的电话。 “果子,你那边事解决了吗?” 包子开口的问题让我愣了一下。 “干啥?你有事?” 包子嘿嘿一笑:“忠哥联系我了,说有笔大生意,但缺人手,所以我问问你忙完了不?” “他还能缺人手?要去你去吧,我这边还没忙完。” 挂了电话,我摇摇头。 忠哥之所以喜欢包子,是因为他马屁拍的到位,说话全是恭维。 最主要一点,那就是听话。 …… 第九百三十五章 沈昭棠苏醒 又熬过了三天,谯城的冬意更浓了。 下了一场小雪,空气里的冷意也似乎渗入了骨髓。 沈昭棠的状况,在医生的精心治疗和药物的支撑下,慢慢好转。 她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虽然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但这是一个好的信号。 她也能微微转动头部,用眼神示意一些简单的要求。 又过了两天,医生终于宣布,她可以转出重症监护室了,转到相对安静些的单人病房,继续观察和治疗。 转病房那天,阳光透过百叶窗。 我和护士们小心的将她移到病床上。 多日来的治疗,使她身体单薄的让人心疼,脸色苍白,长发散在枕头上,像是失去了光泽的绸缎。 但她的眼睛是睁着的,清亮了许多,随着移动,目光缓缓扫过我们。 当她的视线最终落在我身上时,停住了。 那双曾经狡黠慵懒的眸子,此刻却满是复杂情绪。 有痛楚,有虚弱,有难以言说的沉重,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 她的嘴唇轻微动了动,干裂的唇瓣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但那口型,我看的清清楚楚。 “我知道…你会来的。” 声音微弱的像羽毛拂过,气若游丝。 不是感谢,不是求救,而是一种笃定的认知。 “我知道你会来”,这简单几个字,带着难以言喻的信任。 好像她在生死边缘徘徊时,心中笃定的锚点,就是我。 我的心猛的一缩,一股酸涩的情绪瞬间涌上喉咙。 上前一步,下意识的想握住她的手,却又在触碰之前停住。 我怕惊扰了她刚刚稳定的脆弱,最终只是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 “嗯,我来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好好休息。” 我的声音极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她极其轻微的点了下头,眼皮沉重的合上,但嘴角却微弱的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疲惫到极点,却带着一丝安心的弧度。 安顿好沈昭棠,我让老耗子安排最可靠的人在病房外轮班值守,确保万无一失。 接下来的两天,沈昭棠在普通病房里以惊人的意志力恢复着。 营养液,抗生素,止痛药… 各种管子也慢慢减少,也能喝下一点流食,在护士的搀扶下,能短暂的坐起来一会儿。 沈昭棠色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 病房里只有我和她,老耗子守在门外,护士刚给她换完药离开。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给她倒了杯温水,用棉签沾湿她依旧有些干裂的嘴唇。 “感觉怎么样了?能说话了吗?” 沈昭棠点了点头,动作还有些迟缓。 她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好像是在确认我的存在。 “小伍…他怎么样了?” 沈昭棠开口了,声音虚弱,但已经能清晰的吐出音节。 她说出小伍名字的时候,眼眶瞬间红了,泪水滑落,浸入鬓角。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我沉默了几秒,不忍心看她的眼睛。 但我知道没法欺骗他,只能说的尽量简洁一些。 “小伍,他伤的太重了,拼着最后一口气,给我们指了两条路,第一次是仓库,第二次是东升路。我找到你以后,他没撑住。” 沈昭棠闻言闭上眼睛,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了,身体也因为压抑的悲痛轻轻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冷的像冰:“何临州死了吗?” “死了,在废弃船厂,被人割了脖子,手法很利落,我们在一个袋子里找到的他。” 听到何临州的死讯,沈昭棠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那天,我去找何临州摊牌。我告诉他,青蚨门,我不待了。钱,我一分不少的给他,这些年替他打理的那些灰色产业,账目也一并交给他,我只是想干干净净离开。”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深刻的厌恶。 “何临州不同意,他怎么可能放我走?他想要的是我这个人!” 沈昭棠的声音因为愤怒拔高了一些,从而牵动了伤口,痛得皱起了眉头。 缓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我之前和你说过,他觊觎我很久了,只是碍于我还能帮他做事,还装装样子,他以为我离开青蚨门无处可去,只能屈服于他。” 我见她胸口剧烈起伏,赶紧出言安慰她,让她不要激动。 “那天晚上,他给我下了药,小伍察觉不对,想带我冲出去,但何临州带了四个心腹好手,而且仓库门被反锁了,我们便打了起来。 小伍为了护住药效发作的我,被他们砍成了血人,我拼着最后一点清醒,用银针扎伤自己,用疼痛感刺激神经,和他们缠斗,但药力太猛,我越来越晕,身上也多了很多伤痕。 就在我以为这次真的完了的时候,仓库大门被踹开,进来三个人,他们动作极快,目标明确,就是何临州。” 我心头一凛,果然有第三方。 “这几人身手非常厉害,配合默契,下手极狠,何临州那几个手下,没撑过两分钟就被放倒了,而何临州也被一个戴着黑色面罩的人一脚踹飞。” 沈昭棠喘了口气,接着说道: “然后那个戴面罩的人走到我面前,我当时已经快撑不住了,视线也模糊起来,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我赶忙追问:“什么话?” “他说,沈小姐,我们老板十分欣赏你的能力,何临州这种货色,不配用你,但如今你也自身难保,我只能做这些了,你就听天由命吧。” 沈昭棠说这段话时,语气也很困惑。 “你没看清他们的样子吗?” “没有,都蒙着面,他们把我和小伍拖到仓库角落,就没在管我们。我跟小伍说,让他坚持住,我去东升路找姚文青来救他。靠着模糊的意识,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东升路,后面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沈昭棠的声音越来越低,谜团似乎解开了一大半,却又引向了更深的黑暗。 …… 第九百三十六章 出院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成了医院的常驻人口,大部分时间都耗在沈昭棠的病房里。 罗锅周他们并未放弃对谯城的探查,尤其是那三个神秘人。 但正如之前一样,所有的线索都石沉大海。 那三人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抹除了一切痕迹。 青蚨门的内斗也渐渐尘埃落定,一个叫牛金斗的人暂时坐稳了门主的位置。 他忙着安抚人心,对何临州的死和沈昭棠的事绝口不提。 就像要急于翻过这一页。 谯城的地下世界,在经历这件事之后,呈现出一种小心翼翼的平静。 我的心思暂时不去想这些事,专注在沈昭棠的康复上。 沈昭棠的身体底子确实很好,加上年轻,恢复的速度连医生都感到惊讶。 在我精心的照料下,她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血色,干裂的嘴唇也恢复了润泽。 我给她削水果,帮她读报纸,讲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 护士给她换药时,我会小心的搀扶她,让她看在我身上借力,也会在她因为伤口疼痛皱眉时,讲一些并不好笑的笑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总之一句话,为了她尽快康复出院。 因为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了。 十二月中旬,谯城又下了几场小雪,天气愈发寒冷。 病房里开着暖气,玻璃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这天午后,阳光难得穿透云层,暖暖的洒在病房里。 沈昭棠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在我的搀扶下,缓缓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扶着我的手臂,谨慎的迈出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 虽然步伐还很虚浮,动作也慢的像蜗牛,但终究是稳稳的站在了地上,独立的走了几步。 我很高兴,这意味着不需要多久,她就可以出院了。 扶着她慢慢走到窗边,让她看看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 沈昭棠望着被薄雪覆盖的枯树枝丫,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看,我能站起来了。” 她转过头,指了指窗户玻璃上我们两人模糊的影子。 “嗯,恢复的很快。” 沈昭棠没有移开目光,反而专注的看着我。 她轻轻抬起手,指尖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碰了碰我搭在窗台上的手背。 触感微凉柔软。 “吴果。” “嗯?” 她声音很轻,但无比认真:“医生说我失血太多,差点救不回来,是你给我输的血,对吧?” 我点点头:“嗯,刚好血型一样。” 沈昭棠闻言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沉默了几秒,才又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直视着我。 “所以,我现在身体里,留着你的血?” 病房里的空气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 阳光暖暖的,窗外是寂静的雪景,窗内是她带着红晕的脸和那双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眼睛。 她这句话,带着强烈的占有意味和难以言说的亲密感。 我看着她,喉咙有些发紧。 这一刻,我们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像一层薄纱。 我清楚她话语里的试探和那份未言明的情愫。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应该的,或者别放在心上。 但看着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那些客套话又咽了回去。 最终,我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也没有进一步靠近,只是反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轻轻捏了捏,算是一种无声的回应和安抚。 “好好养伤,把血养回来才是正事。” 我的声音有些低沉,避开了她话里更深的那层意思。 沈昭棠看我躲避的眼神,眼睛飞快的闪过一丝失落。 她没在聊这个话题,她也知道我在回避什么。 我那个远在国外的未婚妻,时紫意,是无形的屏障,始终横亘在我们之间。 又过了几天,沈昭棠恢复的更好了。她已经能在病房里慢慢踱步了,不需要人刻意搀扶。 精神头也足了,开始抱怨医院闷。 十二月二十号这天早上。 我提着保温桶走进病房,就看见沈昭棠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我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怎么起来了?不多躺一会儿?” 她转过身:“吴果,我想出院。” 我皱眉,她这情况怎么出院? “医生说你还得在观察几天,伤口虽然愈合了,但内里还需要调养,不能大意。” 沈昭棠走过来,声音低了一些。 “我知道,但我真的待不住了,我想把小伍安葬了,太平间里太冷了。” 提到小伍,我叹了口气,也确实该好好安葬他了。 没有小伍,沈昭棠大概率也活不成了。 “安葬完小伍呢?你想去哪里?” 其实我心里有盘算,如果她没地方去,不如让她先去江宁梨园待一段时间,正好能把身体养好。 沈昭棠走到我面前,仰起脸,和我距离很近。 她直直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啊?我一个无家可归,也没有门派的弱女子,还能去哪呢?” 她故意拉长了调子,然后绽开一个有点赖皮的笑容,手指尖轻轻戳了戳我的胸口。 “当然是…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呀,吴老板,以后,我就跟定你啦!” 我看着她,一时语塞。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应承的话也说不出口。 最终,所有的情绪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行吧。” 我无奈的点点头:“收拾收拾,我去办出院手续,然后去安葬小伍。不过咱俩先说好,跟着我,可不一定安稳。” 沈昭棠立刻笑开了花:“不怕,有你在,刀山火海我也敢闯啊,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安稳过呢?” 出院手续我求了医生好长时间才开出来。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沈昭棠剧烈运动。 我满口答应下来,然后安排老耗子他们去太平间领走小伍的尸体。 葬礼简单但是肃穆。 老耗子他们一行人都发自内心的送了小伍一程。 沈昭棠看着小伍那被冻的发青的脸,泪水止不住滑落。 “小伍,你安心走好,何临州已经死了,这个仇也算是报了。” 我扶着沈昭棠的肩膀,让她情绪不要激动。 她摆了摆手,对着小伍的尸体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跟老耗子他们说: “下葬吧。” 第九百三十七章 平静而缓慢 小伍被安葬在谯城郊区外一处安静的墓地。 没有锣鼓喧天,只有寒风卷着纸钱的灰烬。 沈昭棠对着新立的墓碑深深鞠躬,我扶着她颤抖的肩膀,出言安慰:“别想太多,保重自己。” 老耗子他们走过来,朝我和沈昭棠抱拳:“老板,沈小姐,这边事了,我们得回江宁了,梨园那边不能没人。” “嗯,辛苦兄弟们跑一趟,路上小心。” 我点头应允,铁臂张,罗锅周等人也纷纷道别。 一行人上了面包车,很快消失在通往江宁方向的公路尽头。 墓园外,只剩下我和沈昭棠,还有一辆老耗子他们给我留下的一辆面包车。 寒风卷起地上的残雪,打着旋儿。 我拉开车门:“上车吧,外面冷。” 沈昭棠坐进副驾,裹紧了身上的厚外套。 车子发动,暖气慢慢升腾起来。 “现在去哪?” 我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空旷的道路。 沈昭棠转过头,侧脸看着我,嘴角勾起带着点赖皮的弧度。 “不是说了嘛,你去哪,我去哪。”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女人还真是要跟定我了。 带她去哪?回津沽?这个想法让我本能的觉得不妥。 沈昭棠虽然能走了,但离完全康复还早,需要静养。 江宁梨园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环境地形也相对安稳,在老耗子他们走之前,应该想到这一点的。 “行吧,那就跟着老耗子他们去江宁,梨园地方够大,你正好在那里把身体彻底养好。” 我调转车头,沈昭棠闻言眼睛一亮,笑意更浓了。 “好啊,正好我见识一下吴老板经营的产业。” 还好去江宁的路途不远,开车五个小时左右。 沈昭棠的身体终究还是虚弱,路上,有一大半时间都在昏睡。 我开得不快,尽量平稳。 下午一点,我终于驶入了江宁城,把车停在了梨园的后巷。 梨园依旧热闹,丝竹声和茶客的谈笑声隐约传来。 我在路上通知了老耗子他们,所以他们早就迎了出来。 “老板,你该早说的,咱们能一起回来。” “临时决定,大家都散了吧。” 老耗子点点头,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在二楼最清净的那间,向阳。 “麻烦大家了。” 沈昭棠露出得体的微笑,声音中气还有些不足。 沈昭棠的房间很雅致,推开窗就能看到梨园后院和一小片梅林,确实清净。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静而缓慢。 我每天雷打不动的去她房间报到,有时送点滋补药膳,有时带点街上新买的点心。 沈昭棠精神好时,会靠在窗边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天。 话题从南到北,从江湖上的趣事到江宁谁家的小笼包好吃。 沈昭棠的身体一天天见好,脸颊红润起来,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甚至更添了几分慵懒和明媚。 她开始慢慢在梨园里走动,有时也会去前厅,找个安静的角落听戏。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感觉沈昭棠如今褪去了江湖的戾气和算计,在梨园的烟火气里,竟有种别样的光彩和安宁。 日子很快进入了新的一年。 2001年元旦这天午后,我处理完事情,在后院找到她。 此时她正坐在梅树下的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看着枝头几朵早开的梅花发呆。 我在她旁边坐下,笑道:“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对我笑了笑,笑容里有种难得的恬静。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真好。” 我哈哈大笑,跟她说好的话,可以一直住下来。 “吴果,你知道吗?我以前在青蚨门,每天都在想着算计,防备,其实没有一刻真正安心过。我总想着,等我攒够了钱,或者找个机会脱身,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开个小茶馆,或者就像现在这样,在一个像梨园这样的地方,听听戏,喝喝茶,晒晒太阳,过点平静的日子。” 她说完转过头,目光盈盈的看着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接着说道:“没想到,这日子,竟然是在这里,跟着你提前过上了。” 我挠挠头,她的话语里的向往和对眼前生活的珍惜,毫不掩饰的传递过来。 看着她被阳光照得有些透明的轮廓,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今天元旦了,要不我带你去街上逛逛?” 我赶紧转移话题,沈昭棠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几乎是从石凳上蹦起来,动作太急还差点打翻手里的茶杯。 我眼疾手快扶住她,而她已经利落的整了整衣服。 “快走吧。” 江宁的街道比平日热闹了几分,卖糖画的摊位前挤满了小孩,糖丝在老师傅手里上下翻飞,转眼就变出了栩栩如生的小动物。 卖糖葫芦的大叔扯着嗓子喊:“刚裹的糖衣,又脆又甜嘞。” 我正想要不要给沈昭棠买一串,突然胳膊一沉,她的身子就贴了上来,柔软的手臂挽住我的胳膊。 我浑身一僵,像被点了穴一样定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发什么呆呢?” 沈昭棠仰头看着我,眼尾含笑。 “人这么多,不抓紧走散了怎么办?” 她呼出的热气在我脸上,带着淡淡茶香,我感觉脸颊腾的一下烧起来,连耳朵根子都发烫。 张了张嘴,愣是找不出反驳的话。 沈昭棠一脸自在,兴致勃勃的拉着我往人群里钻。 走到卖首饰的摊子前,她突然停下,拿起一个精致的发簪在鬓间比划。 “好看吗?” 我下意识的点头,她眼睛弯成月牙:“那就买这个吧,你付钱。” 说着,她把发簪塞进我手里,顺便往我身边靠了靠。 “吴果,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沈昭棠突然踮起脚尖,伸手摸我的额头。 她的指尖冰凉,我咳嗽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没事,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大冬天的?哪来的热?” 古人诚不欺我,最难消受美人恩,现在的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任由她挽着…… 第九百三十八章 新年到 日子在梨园的烟火气里过得飞快。 窗外的红灯笼越来越多,街上的年味儿也越来越浓。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梨园提前放了假。 大伙也都归心似箭,领了我发的红包,喜气洋洋的收拾行李,互相道着新年好,陆陆续续离开了。 偌大的梨园,喧嚣散去,骤然变得空旷安静。 前厅的桌椅码放整齐,蒙上了防灰布。 后院的练功场也空荡荡的,只有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晃。 这一年没有三十,二十九这天,整个梨园彻底安静下来了,只剩下我和沈昭棠。 午后,本在午休的我,被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叮当声和诱人的香气惊醒。 循声过去,只见沈昭棠围着一条不知从哪翻出来的蓝布围裙,袖子挽到手肘,此时正专注的翻炒着锅里的菜。 她的侧脸在灶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和专注,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哟,沈老板亲自下厨?” 我靠在门框上,有些意外的调侃。 她闻声回头,脸上沾了点面粉。 “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过年嘛,总得有点过年的样子,尝尝?” 她用锅铲挑起一块刚出锅的糖醋排骨,吹了吹,递到我嘴边。 我下意识的张嘴接了,排骨炸的外酥里嫩,酸甜汁恰到好处,裹着软烂的肉,味道竟出奇的好。 “诶,好吃,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我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沈昭棠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她说自己很小就独立了,对于做饭这样简单的小事,简直是手拿把掐。 傍晚时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摆在沈昭棠房间的八仙桌上。 鸡鱼肉蛋,时令蔬菜,还有猪肉馅的饺子,一样不少。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沈昭棠还是摆出了满满的仪式感,甚至还找出了两个小巧的细瓷酒杯。 “开饭前,得先拜个年吧?” 沈昭棠解下围裙,笑着看我。 “对!” 我掏出手机,挨个给重要的人发短信,龙家爷爷和父母,吴老二,时老爷子,时紫意还有简世哥等等。 我不知道时紫意能不能看到,这么久了,她还没联系我一次。 放下手机,沈昭棠已经坐在桌边,托着腮,笑盈盈的看着我。 “发完了?大忙人。” “嗯,开动吧,我都等不及了。” 我在她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刚想夹菜,却被沈昭棠按住了手。 “等等。” 只见她拿起旁边一瓶度数不低的高粱酒,不由分说的拧开瓶盖,在两个小酒杯里各倒了浅浅一层。 “过年呢,怎么能不喝一杯?讨个彩头嘛。” “你身体刚好……” “就一杯,一小杯!” 她举起酒杯,眼神里带着点撒娇。 “就一杯,庆祝我们都还活着,庆祝新年,好不好?” 看着她难得露出的孩子气,我没忍心拒绝,端起了自己的酒杯:“说好了,就一杯。” “新年快乐,吴果。” 她看着我,声音很轻,却很郑重。 酒杯轻轻一碰,发出一声脆响。 “新年快乐,沈小姐。” 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咙,带着一股灼热感。 沈昭棠仰头喝下,被辣得轻轻皱眉,脸颊迅速飞起两抹红晕。 菜很好吃,沈昭棠的手艺确实出乎意料。 我们边吃边聊,话题轻松,一杯酒很快见底,沈昭棠好像意犹未尽,又拿起酒瓶:“再添一点点,就一点点,这酒暖身,喝点晚上睡的好。” 她脸红扑扑的,眼神带着点迷蒙的水汽,比平日更添几分娇媚。 看着她微醺的模样,我无奈的把酒杯推了过去。 “只能再添一点。” “知道啦。” 第二杯酒下肚,感觉身体暖洋洋的。 沈昭棠的话也多了起来,说到何临州的卑鄙,说到小伍的惨死,眼圈微微泛红。 “喝酒,过去的都过去了,该死的人也都死了。” 我端起酒杯,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说服我自己。 “嗯,都过去了!” 沈昭棠重重点头,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酒瓶里的液体不知不觉下降中,我俩好像都忘记了那只喝一杯的约定,也忘记了浅尝辄止。 一杯接着一杯,辛辣的高粱酒像一团火,点燃了压抑的情绪。 桌子上的菜渐渐凉了,但气氛却越来越热。 “吴果…” 沈昭棠的声音变得软糯,带着浓浓的鼻音。 她站起身,脚步虚浮的绕过桌子,走到我身边,一股混合着她身上特有冷香和淡淡酒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嗯?” 我抬起头,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沉,眼前的她身影有些晃动。 她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我。 然后,她俯下身,双手撑在我的椅子扶手上,温热的气息带着酒香拂过我的脸颊。 “谢谢你,能来救我。” 她的声音轻的像叹息,我的心猛的一跳,赶紧别过头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喝多了……” “没,我没喝多!” 沈昭棠说着,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像被抽去了骨头一样,整个人软软的倒进我的怀里。 温香软玉满怀,带着惊人的热度。 她的手臂顺势环住我的脖子,滚烫的脸颊紧紧贴在我的颈窝里,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阵战栗。 “吴果…” 她在我耳边呢喃,声音带着酒后的我沙哑和一种直击灵魂的诱惑。 “别推开我,今晚,就今晚……” 说罢,她猛的抬头,带着酒气和不顾一切的蛮横,狠狠的亲在了我的嘴唇上。 她的唇瓣柔软温热,带着高粱酒的辛辣和甘甜。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沈昭棠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手臂紧紧缠着我的脖子,身体更是像藤蔓一样贴上来。 世界仿佛只剩下滚烫的呼吸和纠缠的唇舌,酒精的作用下,我再也把持不住,一把将她抱起,沈昭棠轻呼一声,双腿盘上我的腰。 踢开碍事的凳子,踉跄的走到床前。 衣物在混乱的撕扯中凌乱的散落在地上,房间里,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和压抑的低吟。 每一次深入的探索都能引起她更剧烈的颤抖和回应,理智早已跑到九霄云外,只剩下最原始的冲动和彼此身体最诚实的渴求…… …… 第九百三十九章 酒是穿肠毒药 刺眼的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 感觉自己眼皮上像扎了一根刺。 宿醉带来的就是脑袋剧痛,喉咙火烧火燎的。 我呻吟一声,下意识的想抬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手臂被什么东西压的发麻。 带着不祥的预感,我缓缓低下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散乱的铺在我的胸口和枕头上。 沈昭棠侧着身,像一只找到暖窝的猫,紧紧依偎在我怀里。 她的一条光洁滑腻的手臂,霸道的横在我腰间,一条腿更是毫不客气的搭在我的腿上,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 薄被只盖到她的腰际,露出线条优美的肩背和一小片细腻的皮肤,上面好像还残留着几道浅浅的红痕。 轰… 昨晚那些零碎而疯狂的画面瞬间冲击脑海,滚烫的唇舌纠缠,她嘤咛的低语,撕扯的衣物,肌肤相亲时惊人的热度,黑暗中激烈的碰撞和喘息…… 每一个片段都如过山车般在脑海中浮现,晃的我头皮发麻。 操!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字在脑海里重复不断。 酒,真他妈是穿肠毒药! 昨晚怎么就…怎么就没把持住自己? 看着怀里熟睡的沈昭棠,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懊恼?有! 尴尬?都他妈快溢出来了! 还特么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悸动和茫然。 事已至此… 我能怎么办… 我用近乎拆弹般的谨慎,试图把被她压麻的胳膊抽出来。 刚一动,怀里的沈昭棠就嘤咛一声,眉头微皱,好像要醒。 我吓的立刻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 沈昭棠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掀开。 那双平日里慵懒的眼睛,此刻带着初醒的迷茫,水汪汪的。 她眨了眨眼睛,聚焦之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姿势,也看清了我僵硬的表情和眼中的慌乱。 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喉咙也跟被人掐住了一样,搜肠刮肚也憋不出一句合适的话。 道歉? 矫情又混蛋。 若无其事? 好像更混蛋。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沈昭棠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也很平静。 没有羞愤,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扭捏。 她只是特别自然的把搭在我身上的腿收了回去,胳膊也从我的腰上离开,顺势还伸了一个懒腰,身上的薄被滑落,露出一段优美的线条。 “唔,早啊。”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平静的好像我们昨晚只是在一起喝了杯茶。 “啊,早早早…” 我尴尬的回应着,目光不知道该往哪放。 沈昭棠坐起身,被子滑落到腰间。 她毫不在意的拢了拢凌乱的长发,那线条更不可言喻了,直接让我起了反应。 该死! 沈昭棠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衣物,又看了看昨晚喝剩的空酒瓶,然后戏谑色对我挑了挑眉。 “吴果,下次别喝那么多了,宿醉伤身。” 她语气轻松的不能再轻松了。 而我:“……” “你要不要再睡一会?我把桌子收拾了,屋里太暖和了,时间长了该有味了。” 沈昭棠宛然一副新婚第二天的小媳妇模样,我满肚子的懊恼和尴尬瞬间泄了一大半,只剩下哭笑不得。 这他妈叫什么事? 接下来几天,沈昭棠对那晚的事绝口不提,态度自然。 反倒是我不自在到了极点,跟她说话时总有点目光闪烁。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正月初八。 梨园开张的日子。 老毕登他们陆续回来,打扫卫生,布置前厅,锣鼓点重新敲响。 看着梨园年后开业的忙碌样子,我知道,我也该走了。 晚上,等梨园打烊,我把老耗子叫到了后院。 “老耗子,这边就交给你照料了,我明天回津沽。” 老耗子点点头:“老板放心,梨园有我们没事的。” 老耗子退下以后,我正考虑要不要跟沈昭棠说让她留下养身体,她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吓了我一跳。 “我跟你一起走。” 我回过头,发现沈昭棠不知何时倚在后院月亮门的门框上。 我愣住了。 “你身体还没好利索,跟着我折腾什么?先在江宁好好养着。” 沈昭棠看着我,眼神中带着狡黠。 “我养的差不多了,医生都说可以正常活动了,再说了,不是你答应过,你去哪儿就让我跟着去哪儿嘛?你想反悔?” “我不是…” 我一时语塞。 好半天后,我才看着她,语气认真的说道: “昭棠,津沽不是江宁,那边可没有这么好的环境,而且我回去以后可能有事顾不上你,所以你留在这里更安稳。” “安稳?” 沈昭棠轻笑一声,带着一丝讽刺。 “吴果,你觉得我沈昭棠是那种需要躲在别人羽翼下求安稳的人吗?青蚨门这些年,我安稳过吗?” 她往前一步,与我拉近了距离。 “我跟着你,不是来当累赘的,我能照顾自己,你的事我不插手,但你需要的时候,我或许能帮上忙,别忘了,我对付牛鬼蛇神的经验,要比你多!” 她的话堵的我哑口无言。 确实,论江湖经验,论临场应变,沈昭棠绝对不是需要人保护的菟丝花。 她的本事和狠劲,我比谁都清楚。 “还有。” 沈昭棠放缓了语气,目光落在我脸上。 “我答应过小伍,要好好活着。在江宁,是活着,但跟着你,或许能活的更有意思一点。” 她歪了歪头,笑容里带着点赖皮。 “就这么定了,明天几点出发?我这就收拾行李。” 我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出了一口气。 算了,带就带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事到如此,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认命的点了点头:“行吧,明早七点,后门出发。” “放心,保证准时!” 沈昭棠笑容瞬间明媚起来,转身步履轻快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我看着她背影透着那股得逞的喜悦,真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收场。 回到自己房间准备收拾行李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拿起一看,是沈昭棠发来的短信。 “放心,我可以不需要你负责的,也可以不需要名分的。” …… 第九百四十章 津沽买房 津沽的冬天要比江宁冷上那么几度。 我和沈昭棠拖着行李,随着人流挤出火车站。 “够冷的。” 沈昭棠紧了紧围巾,呼出的白气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她的脸色比在江宁时红润了些,长途应该没对她造成多大负担,眼神里反而有开始新生活的跃跃欲试。 “嗯,海风硬,咱们先去紫意轩吧。” 我应了一声,对于这个提议,她耸耸肩,说一切听从安排。 她现在这副模样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倒真像个顺从的小媳妇。 紫意轩熟悉的木门就在眼前,付钱下了车,我拉着行李箱快步走过去,心里盘算着先安定下来,其他事以后再说。 但是,脚步却在门前顿住了。 两扇大门严丝合缝的关着,一把黄澄澄的大铜锁挂在门鼻上。 门板上贴着一张红纸,墨迹清晰:“回家过年,正月十六开门纳客。” 看来我回来的早了几天,李八指这家伙,也不提前说一声。 沈昭棠凑近看了看红纸:“十六才开?那你这东家当的清闲啊。” 我没理会她的调侃,掏出手机直接拨打了包子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就在我以为要自动挂断时,终于接通了。 “喂,果砸。” 包子的声音带着点空旷的回响,背景音有隐隐的钟声。 “包子,我到津沽了,紫意轩还没开门,你和闫川在哪呢?” “哎呀,果砸你回来了?我们没在津沽,在狮城呢,闫川师父年前身体不大爽利,我俩一合计,趁着过年没啥事,初五就动身过来看看他老人家,估计得到十五以后才能回去。” 闻言,我追问了一句:“玄明真人没事吧?” 我之前和闫川去的时候,老头身体相当硬朗,这咋还生病了? “没事,就是受了点寒气。果子,你过年没回来,这会回来…就你一个人?” 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旁边正观察周围商铺的沈昭棠:“没有,两个人,你们安心陪玄明真人吧,回来再说。” 我没有给包子啰嗦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昭棠挑眉看我:“狮城?看来你的据点暂时没人接收啊。” “嗯,得等几天。” 我环顾四周,正月里津沽街头行人不多,店铺开张的也少,透着股冷清。 “先找个地方让你住下吧。 “我?” 沈昭棠指了指自己。 “不是我们?” “对对,是我们,紫意轩不开门,我也暂时没地方住,先找个住的地方。” 其实我刚才想到了药王观,但仔细一想,有点不合适。 沈昭棠点了点头,嘴角家里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行,听你安排,房东大人。” 在离紫意轩不算远的一个小区,我通过中介找了个两居室的短租房。 里面家具简单,但胜在干净,暖气也足。 沈昭棠挺满意,放下行李就在不大的空间里转了一圈,推开窗户感受了一下外面的冷空气,又迅速关上。 “还不错,够清净。” 她评价道。 “你先看看还缺啥不,我得去办点事儿。” 我把钥匙递给她,沈昭棠接过钥匙,指尖不经意划过我的掌心。 “去吧,别忘了你的承诺,我可是赖上你了。” 我被她这话给噎住了,没接茬,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她低低的笑声。 我要办的事就是补办银行卡,有钱办事才有底气。 我一直没问沈昭棠那笔钱的去向,估摸着大概率是打水漂了。 手里有了活钱,想法就多了。 短租终究不是权宜之计。 沈昭棠跟我来津沽,无论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微妙,有多尴尬,或者有多顺其自然,得让她有个稳定像样的住处,这是我该做的。 而且,我自己也确实需要个地方。 找了之前租房的中介,目标明确,位置不要离紫意轩太远,小区安全,房子新一点,两居室就行。 中介效率很高,带着我看了几套,最后选中了一套精装修,拎包就能入住的。 视野开阔,阳光充足。 签合同,付钱,一系列流程下来已经天黑了。 拿到钥匙的一瞬间,我想上午租房子花的钱算白花了。 那会也没想到要买房子的事。 不知道一下午没联系沈昭棠,她会不会以为我跑路了。 回到出租屋,开门时,沈昭棠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旧杂志翻着,长发随意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颈边,透着股慵懒的居家气息。 “收拾东西,搬家。” 我把新钥匙抛给沈昭棠,她精准的接住,看了看崭新的我钥匙,又抬眼看看我,眼睛里荡起笑意。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近两步,微微歪着头,用一种近乎俏皮的语调问:“哟,这是干什么?吴果,你是想金屋藏娇嘛。” 看着近在咫尺带着狡黠笑意的脸,我忽然觉得之前的种种思虑有点可笑。 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她一个女人都能大大方方的,我一个大老爷们,整天纠结个什么劲儿? 顺其自然,或许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我耸耸肩,迎上她的目光:“你说算那就算咯。” 沈昭棠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她眼中的戏谑凝固了一瞬,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扬了扬手里的新钥匙。 “那还等什么?快看看我的金屋去。” 新房子比短租房好上不少,沈昭棠像只巡视领地的猫,每个房间都仔细看了看。 “不错,这娇藏的挺有档次。” 我笑了笑,开始帮她把不多的行李搬进来。 “搬新家第一顿饭是不是要自己做?我看楼下有个大超市,咱们去买点菜行不行?” 沈昭棠用商量的口气问我,笑容明媚。 “你只要不嫌麻烦,我没意见…” 我刚摊开手,沈昭棠就扑到了我的胳膊上:“那走吧,正好可以把家里缺的东西都买回来。” 我俩下楼还没走几个台阶,口袋里的突然响起手机铃声。 掏出来一看,因为换了手机号,这号码有些熟悉,但不记得了是谁了。 带着疑惑,按下了接听键。 “吴果,我他妈可算联系上你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 方正求援 方正? 我有点意外,这老小子怎么知道我的新号码的? “咋回事?你这嗓门,隔着电话都震的我耳朵疼,火烧着屁股了?” “比火烧屁股还他妈急!” 方正的声音又快又急,像连珠炮。 “你现在在哪儿呢?津沽?甭管在哪,赶紧的,买最近到潭州的飞机票,票钱我出!十万火急!这回真栽大坑里了,非你救命不可。” 我皱眉,救命?救啥命?他作假被人揭穿了?有人要剁他的手? “你搞什么名堂?到底什么事?说清楚!” “嗨,别提了!我他娘的在潭州西边山里,踩了个大坑!是座老窑!看着像是明末清初那会儿的,埋得深,位置刁钻,我带着人挖了快半个月了,好不容易摸到门脸了,结果卡在最后一道鬼门关上。 我请的两个老把式都折进去了,一个胳膊被机关夹断了,一个到现在还头昏眼花说胡话呢!里面的东西绝对分量够,可这临门一脚,死活进不去啊! 所以我这才想让你江湖救急,拉兄弟一把,里头东西起出来了,你拿大头!” 方正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我捋清思路后不禁开始纳闷,一个做假的怎么也开始挖上洞了? “方正,你平时就做点明器,土里刨食的活怎么也干上了?这不是你性格啊。” “性格能特么当饭吃啊?我现在都快活不起了,也不知道这个圈子现在怎么了,已经好久没干过活了。” 我心想,不应该啊,就方正这手艺,吃饱饭还是没有问题的,他去搞古墓,我是万万没想到。 潭州西边的山区,历史上确实了不少人物,尤其是明末清初战乱时期,有的墓葬修的相当隐蔽坚固。 不过方正既然求到我这来了,也不能坐视不理啊,毕竟他以前可没少帮了咱。 “方正,你确定里面东西够分量?还有,那两个折进去的伙计,到底什么情况?机关是什么路数?你有头绪没?” “分量绝对够,我在潭州这地界混了半辈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至于机关,咱见了面再聊行不?你得抓紧过来!” “行,我这边安排一下,尽快过去。” 方正说了句够意思后,就啪的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沈昭棠问道:“方正?潭州的方正?” 她显然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内容。 “潭州,那地方的潭州帮以前可不是啥省油的灯,不过最近很少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沈昭棠了解潭州并不稀奇,但她应该不知道,是我间接导致了潭州帮的落魄。 “我跟你一起去!” 沈昭棠抱紧了我的胳膊,我无奈的说道:“刚安顿下来,这大冷天的跟着跑什么?在家待着多好?” 沈昭棠挽着我胳膊的手紧了紧:“在家待着有什么意思?潭州那地方我挺熟,以前青蚨门在那边有过堂口,三教九流的路子多少知道点,万一你那朋友的事有点旁枝末节,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怪不得她知道方正的名字,原来青蚨门以前在那有过堂口。 沈昭棠的理由总是很充分,让人无法拒绝。 我想了想,带着她也好,省的她一个人在津沽人生地不熟。 而且她虽然脱离了青蚨门,但我感觉她的名头在江湖上应该还有点余威,所以如果遇到一些事,她处理起来应该比较容易。 “行吧,那就一起去,先去买机票,看看有明天一早的航班不?但新家这第一顿饭,只能等回来吃了。” 沈昭棠立刻眉开眼笑:“没问题,保证把吴老板伺候好。” 她把伺候二字咬的特别重,这让我忍不住想起那晚醉酒片段。 第二天中午,我沈昭棠上了飞机,三个小时的时间,我们降落在潭州机场。 远远看见接机口的方正,他裹着一件半旧的军绿色棉大衣,缩着脖子,像一只焦急的土拨鼠在人群里探头探脑。 “方正!” 我喊了一嗓子。 方正猛的转头,看见我,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小跑迎上来:“哎哟喂,吴果,我可算把你盼来了,壮了不少,看来紫意没少给你做好吃的。” 他热情的伸出手想跟我握手,目光却一下子定在了我旁边的沈昭棠身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看着沈昭棠,又看看我,眼神里满是疑惑。 方正凑近我,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的问:“吴果,这位是?怎么换人了?之前的紫意姑娘呢?” 我脸一黑,没好气的推开方正凑近的脑袋。 “大人的事儿小孩少打听,这位是沈昭棠,跟我一起来的,赶紧的,说正事,火急火燎的把我叫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窑?” 方正被我噎了一下,讪讪的收回探寻的目光,对着沈昭棠尴尬的笑了笑。 他上下打量了沈昭棠几眼,眼神里的惊艳都藏不住了。 偷偷对我竖起大拇指,用口型无声的说了句:“艳福不浅。” 沈昭棠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只是淡淡说了句:“方大师,久仰!” 方正干咳两声,赶紧收敛神色,脸上又换回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哎呀,别提了,走,咱找个暖和地方,喝口热茶,我慢慢跟你们说。” 他还有心思喝热茶,看来还不是特别急。 到了茶馆,从方正口中得知,那地方的墓门看着就是整块大青石,严丝合缝,连个插撬棍的缝都找不到。 他也试了炸药,小当量的,但是屁用没有。 后来他们发现门楣上有几个活动的石钮,像什么机括,结果那个断胳膊的老张手贱去按,就听一声咔哒响,接着门缝里就喷出一股子黑烟。 老张离得近,吸了一口,当场就翻白眼了,胳膊是被门缝里突然弹出来的铁夹子给夹住了。 另一个伙计想去拉他,结果不知道又触动什么,脚下石板一翻,摔下去磕到头了。 这机关听起来确实有点狠,典型的复合防盗手段,而且隐蔽性极强。 不过,越是这种防护严密的墓,里面的东西往往最值钱。 但是得问出我心中的疑问。 “方正,你为啥突然干这个买卖了?” 第九百四十二章 方正的窘迫 方正这老小子,平时修补修补旧物,日子应该不难过。 他应该犯不着冒这么大风险下地。 我的问题让他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 他讪讪放下茶杯,双手在膝盖上搓了搓,满脸窘迫。 方正重重的叹了口气,肩膀都塌下去了。 “唉,我也是实在没辙了。” 随即他压低声音,像是怕被别人听见,凑近了些说道:“家里出了点事,急需一大笔钱,你知道我妈身子一直不太好,年前又查出来一个麻烦病,得去省城大医院,那钱花的跟流水一样,眼瞅着家底都掏空了。” 说着说着,方正的眼圈有些发红。 “这年头,正经古董生意也不好做啊,好东西越来越少,假货越来越多,那些有钱的主也越来越精明,想靠修补倒腾点东西赚快钱,难喽!我都快半年没开张了!” 他拍了下大腿,满是无奈。 “这不,年前听一老伙计酒后吹牛,说西边山里可能藏着大货,他祖上有点模糊的传闻,我也是脑子一热,想着不就是挖一个洞嘛?找几个懂行的伙计,干一票大的,解决了眼前的难关再说。” 方正抹了把脸,神色有些后悔。 “谁知道他妈的点子这么背,第一次干这活儿,就撞上了硬茬子,门都摸不着不说,还差点把命搭进去…” 说完,他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像泄了气的皮球。 家逢变故,生意萧条,走投无路才铤而走险,这倒是可以理解。 “潭州帮呢?在潭州地面上,这种活你舍近求远找我,不怕坏了规矩?他们能看你动土?” 我接着问,潭州帮我是好久没听到他们有啥动静了。 方正一听潭州帮这三个字,嗤笑一声,满脸都是鄙夷和不屑。 “吴果,距离你上次来潭州也有段日子了,潭州帮的情况你还不知道?他们早就散了架了,能撑场面的死的死,跑的跑,剩下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虾米,欺行霸市还行,真碰到硬点子,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想想也是,潭州帮的没落,最主要是董耀福死了之后,其次是内部倾轧。 如今的潭州帮,可能就剩下空壳子,干点敲诈勒索还行,真刀真枪的硬活儿,估计是够呛。 “行,我也明白了,但咱丑话说在前头,下地不是儿戏,尤其是这种凶窑,一切听我指挥,别瞎碰瞎摸。” 方正闻言,连连点头,说里面的东西起了,全凭我处置。 我站起身,沈昭棠也跟着站了起来,她一直安静的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我的眼神很专注。 “明天带我们去看看那窑,东西都准备齐了吗?” “备齐了备齐了,都在车里!” 离开茶馆,我们回到车里,方正打开后备箱里的帆布工具包,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东西。 几把短柄的尖头铲和撬棍,几根细长的探针,几捆结实的绳索,还有几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防毒面具,几副劳保手套,几节粗电池绑着的大号矿灯,甚至还有几根用油纸包的土制雷管和导火索。 “家伙式都在这了,都是按老把式说的背的。” 方正展示完工具便上了车,沈昭棠的目光在那些工具上扫过,尤其是在防毒面具上停留了一下,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 “行,走吧,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再过去看看。” 方正这家伙,就给我和沈昭棠开了一间房,还是个大床房。 临走的时候让我别折腾太晚,要不然明天该没体力了。 我一脚把他踹跑,拿着身份证准备去再开一间房。 沈昭棠见状直接夺过我的身份证,十分严肃的跟我说:“一间房那么贵,你当这钱是大风刮来的?” 呃…… 在收银员憋笑的眼神中我俩上了楼,刚进房间,沈昭棠放下包就问我:“方正那防毒面具,橡胶都老化了,能顶用吗?” “先用着,总比没有强,到了地方再看情况,对了,你对那种毒烟有了解吗?” 沈昭棠摇摇头:“没见到实物,不好说。但明末清初,有些墓里会用一些混合的矿物毒粉或者植物毒素,遇到空气会氧化发烟,吸入后致幻,麻痹甚至致命。” “嗯,心里有数就行,明天你不要靠太近。” 沈昭棠点头,说她心里有数。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饿不饿?” 她点头,声音带了几分倦意:“有一点。” “那我出去买点吃的。” 她应了一声:“那我去洗澡。” 等我拎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回来,浴室的门恰好打开。 沈昭棠发梢还滴着水珠,素白的浴巾松松裹着她,衬托她的肤色比往常更显莹润。 简单吃过饭后,沈昭棠指了指浴室:“你也去洗澡吧。”等我冲洗完回来,房间里只留一盏床头灯。 昏黄的光晕下,她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几缕乌黑的发丝。 见我出来,她轻轻掀开被子一角,用眼神示意我过去。 我想着这不过是一夜相安无事的休憩,掀开被子的瞬间,却看见她身上只穿着轻薄的睡衣,衣料下的轮廓若隐若现。 沈昭棠眼眸微垂,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像是天边将坠未坠的晚霞。 那一刻,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变得灼热,心跳声震的耳膜发疼,某种隐秘的欲望,在静谧中悄然蔓延开来。 “还不进来?一点热气都被你放没了。” 我僵在原地,喉结不自觉的滚动。 颤抖的钻进被窝,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混合着沐浴后的清新将我包围。 沈昭棠忽然伸出手臂环住我的脖子,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后颈。 她仰头看着我,眼神里有炽热的渴望。 我俯身时,她主动迎了上来,月光悄悄爬上床头,将纠缠的身影染成温柔的银边。 呼吸交织,十指相扣,在狭小的空间里,所有的顾虑与犹豫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两颗心在慢慢贴近。 我们,都彼此沉溺在情感浪潮中…… 第九百四十三章 土圹竖穴墓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方正那辆破吉普就已经在宾馆楼下响起了喇叭。 我和沈昭棠收拾妥当下楼,方正已经拎着方便袋在车边等着了。 “来来来,趁热吃,潭州特色,大肉包,还有热豆浆。” 方正一脸殷勤的把早餐带塞给我们,眼神在我和沈昭棠之间溜了一圈。 “睡的还行吧?我看沈姑娘这气色,红润。” 沈昭棠接过包子,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接他的话茬。 我则是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赶紧的,吃完上路,少废话。” 在车上,方正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又絮絮叨叨的把昨天茶馆里的情况复述了一遍,重点强调那墓门的邪性,显然是想加深我的重视程度。 沈昭棠坐在后座,小口吃着包子,目光投向窗外逐渐荒凉的山景。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开了快两个小时,最后停在一片背阴的山坳里。 这里植被茂密,乱石嶙峋,要不是有方正的标记,外人很难发现端倪。 “就在前面,小心脚下,我做了记号。” 方正拎起工具包,在前面带路。 穿过一片杂乱的灌木丛,又往下走了几十米,一个被被人工开凿,斜向下延伸的盗洞出现在眼前。 洞口用树枝和草席潦草的遮掩着。 扒开遮挡物,一股浓烈的土腥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味飘了出来。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通过。 洞壁是新挖的泥土,还带着湿气,能看到明显的工具痕迹。 往里走了一段,坡度变陡,脚下也泥泞了起来。 方正打亮了矿灯,勉强能照亮前方。 走了大概十几米,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稍微宽敞些的竖井底部。 正对着我们的,就是方正描述的那扇墓门。 一块巨大的青石板,表面粗糙,严丝合缝的嵌在夯土里,果然连个插撬棍的缝隙都找不到。 门楣上方,隐约能看到几个拳头大小凸起的石疙瘩。 门缝下方,残留着一些黑褐色的粉末状痕迹,应该就是毒烟残留。 旁边地上还有一片深褐色的污渍和散落的石块,显然是翻板陷阱的位置,旁边还扔着一把变形的铁夹子,上面沾着暗红色的血迹,看着就瘆人。 “就这了,邪门吧?” 方正指着石门,我绕着这扇门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敲了敲,声音沉闷厚实。 接着,我把目光投向门楣上那几个石钮,它们排列的位置有些奇怪,并非对称。 我问方正:“你之前说,按了石钮就出事?” 方正心有余悸的点头:“是啊,老张就按了左边第二个。” 沈昭棠也凑近观察了一下那些石钮和地上的黑粉,她没用手碰,只是蹲下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空气。 “这味道,有点像陈年的硝石混合了硫磺和某种植物灰烬,还有一点腐烂的腥气,致幻麻痹的可能性很大。” 我点点头,心里大致有了谱。 这种机关,说白了就是个死扣,一旦错误触发,连锁反应就来了。 关键在于,它的正确开启方式是什么。 我的目光越过门楣,看向墓门上方与夯土顶部的交界处。 那里似乎有些不太自然的缝隙。 我示意方正把矿灯的光往下打。 在光的照耀下,能看到门楣上方并非完全封死的夯土,而是几块似乎可以活动的,不太起眼的条形石块。 “撬棍给我。” 我伸出手,方正赶紧从包里抽出最细的那根钢钎递给我。 我没有去碰那些石钮,而是小心翼翼的将撬棍的尖端,插入门楣上方其中一块条形石块边缘的缝隙里。 用力一别! “嘎吱”一声,那块条石竟然被我撬的松动了一些。 接着,我如法炮制,又撬了旁边两块。 当第三块也被撬动后,只听见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哒声,紧接着是咯咯的摩擦声。 在方正和沈昭棠惊讶的目光中,那扇原本严丝合缝的门,竟然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足有一掌宽的缝隙。 没有毒烟,没有铁夹,也没有翻板。 “卧槽,开了?” 方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就这么简单?撬上面几块石头就行!那下面这些吓死人的玩意儿干嘛的?” 我收起撬棍,拍了拍手上的灰。 “障眼法,下面的石钮是死路,按错了就触发要命色机关,真正的活路在门楣上,伪装成普通的封土石条。这墓主有点小聪明,但不多,搞这么复杂,估计里面也没啥值钱货,心虚。” 我一边说,一边带上劳保手套,拿起矿灯。 “昭棠,你在外面守着,留意点动静。老方,把防毒面具带上,跟我进去看看。” 方正手忙脚乱的戴上那个橡胶发硬的防毒面具,又递给我一个。 我虽然觉得里面应该没毒气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也戴上了。 沈昭棠点点头,退到洞口附近,临走时让我多加小心。 我和方正合力,将沉重的青石门又推开了一些,足够一个人弯腰进入。 一股陈腐的泥土和朽木气味扑面而来,即使隔着防毒面具也能闻到。 矿灯的光照进黑暗的墓室,正如我所料,这墓室不大,结构也非常简单。 这是一个典型的土圹竖穴墓,只有主墓室,没有耳室,没有甬道,也没有前室。 墓室呈长方形,长约三米,宽约两米,高度大概两米出头,人勉强能站直。 墓室四壁是经过简单夯实的生土壁,坑坑洼洼,并不平整。 顶部是拱券顶,看起来还算结实,但有几处渗水的痕迹。 墓室地面也是夯实的泥土,正中央位置,放着一具早已腐朽不堪的薄棺,棺材板塌陷下去,露出了里面。 棺材底部好像铺了一层薄薄的白泥膏,但效果显然一般。 矿灯在墓室里扫了一圈,我的心就沉了下去。 方正更是直接嗷一嗓子,声音在狭小的墓室里回荡,充满了绝望。 “这他妈是啥?!东西呢?宝贝呢?” 方正几乎要扑到那破棺材上,用矿灯照着里面,声音都变了调…… …… 第九百四十四章 破罐烂铁 其实也不怪方正这副模样。 这墓室里的东西,就连我都觉的寒酸。 棺材里,除了一具散乱发黑的人骨,就只有几个破破烂烂,黑不溜秋的陶罐,歪倒在尸骨旁边。 其中一个碎了,另外两个也满是裂纹,里面空空如也,连点粮食灰都没有。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几乎辨认不出形状,并且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铁器残片,看着像是农具或者兵器的一部分,但毫无价值。 墓室角落里,还散落着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我弯腰捡起一枚,借着灯光看了看,是最普通的康熙通宝,量大不值钱。 更别说金银玉器了,连个像样的瓷器都没有。 整个墓室里透着一股穷酸气。 我一度怀疑,这墓主人把所有家当,都花在设置机关上了。 方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摘掉防毒面具,脸上满是失望和难以置信,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伙计祖上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是什么前朝将军,这他妈是将军?讨饭将军吧?” 他用手捶地,都快哭出来了。 “好几天啊,风餐露宿,就他妈为了这几个破罐子烂铁片。” 方正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座墓室里,有如此表现也属正常。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摇了摇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方,不是每个埋在地下的都叫王爷,也不是每个人墓都藏着金山银山。这墓,看规制,撑死了是个有点小钱或者立了点小功的底层军士,或者是个小地主。清初那会儿,兵荒马乱的,能有口薄棺下葬,放几个吃饭的家什陪葬,就算不错了。还将军,你当将军墓那么好找?门口放俩石狮子都得是标配。” 方正闻言指着那扇被我们撬开的石门,悲愤交加。 “那这门,这机关,搞得这么邪乎干嘛?穷成这样,还弄这些要人命的东西守门?他有病啊!” 我踢了踢地上的一个破陶罐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越是没底气的,越怕被人惦记。这就跟那土财主,家里没几个钱,还非得养条恶犬看门,是一个道理。心虚,怕贼。结果呢?防住了吗?还不是被咱俩端了老窝?” 我说这话带着点调侃,就是想缓解一下气氛。 方正闻言说不出来话,看着那几个破罐子,眼神空洞,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老娘的医药费,还有老张的胳膊,唉,这可怎么办?” “行了,别嚎了,也不是没有收获。” 我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墓室,方正猛的抬头,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还有啥?宝贝藏哪了?” 我指了指那几个破陶罐和几枚铜钱。 “喏,这些,打包带走。” 方正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吴果,你在这逗我呢?这玩意又不值钱,送废品站人家都不要。” “蚊子肉也是肉,好歹是出土文物,卖给那些喜欢搞点古意装点门面的大款,忽悠个千八百的饭钱,总比空手回去强吧?破铁片也带上,说不定有人喜欢收藏破烂呢。这叫废品回收再利用。” 我一本正经的说,主要是想让他别那么沮丧。 方正被我的话给整懵了,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 最终,他认命般的叹了口气,哭丧着脸开始往工具包里塞那几个破陶罐和铁片。 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再碰碎了,嘴里还念叨着:“这叫什么事啊,传出去我方正的脸往哪搁。” 我看着他收拾,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没宝贝也好,省得后续麻烦。 这种穷墓,反而安全。 我走到石门口,冲外面喊了一声:“昭棠,搞定了,里面安全,就几个破罐子。” 沈昭棠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往里看了看,脸上没什么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了。 等方正把东西都塞进包里,我们一起退出墓室。 走到石门口时,方正回头看了看,欲哭无泪。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这次教训,下地有风险,选址需谨慎,下次想干这行,先打听清楚,别听风就是雨,实在不行,你还是干你的老本行吧,至少安全点。” 方正垂头丧气的嗯了一声,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我们往停车的我地方走去。 日头正烈,照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凄凉。 方正把我们送回宾馆,他说这趟虽然算空手而归,但是我也帮了忙,报酬没有,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我点头应允,回到房间里,沈昭棠问我,方正现在缺钱跟缺血似的,要不然就别让他请吃饭了。 我看着沈昭棠,眼里升起笑意。 “饭肯定是得让他请的,毕竟咱大老远跑来了,但也不让他白请,咱手头宽裕,他母亲需要钱,就借给他一些,啥时候有啥时候还就行了。” 沈昭棠点点头,说医院就是个无底洞,对于穷人来说,生病就是一场毁灭打击,而即便是看似安稳的中产阶级,踏入医院也同样如临深渊。 “那你打算借给他多少?” 我想了想,估计一百万差不多。 方正这人不错,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是因为我和时紫意与外国人发生了矛盾,他呢,挺身而出怒骂老外,就这一点,人品也错不了。 他要是有钱,就还,没钱就拉倒。 反正我也不差这点钱。 “借给他一百万吧,这点钱,我能拿的出来。” 沈昭棠喔了一声,调侃了一句“吴老板真有钱,一百万用点来形容。 她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 “喏,上次出货的钱,一直没动,本来是给何临州的,幸亏没便宜他。” 我看着沈昭棠递过来的银行卡,接过来瞅了瞅,然后又还给她。 “你还是留着吧,以后应个急啥的,小心我都给你借出去。” “都借出去?你敢,这可是我的嫁妆钱。” 沈昭棠一把夺过银行卡,接着嘟囔道:“以后小孩花销可是个天文数字,兴趣班一年就不少钱,我得让咱们的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咱们的孩子??? …… 第九百四十五章 玄明真人的哲理 我心头滋味复杂。 沈昭棠可以风轻云淡的说不要名分,可以大大方方的靠近,甚至把未来都安排进她的蓝图里。 可我呢? 我看着她明媚的脸,心底那份沉甸甸的愧疚和对时紫意的念想就翻腾起来,像两股纠缠的藤蔓,勒的人喘不过气。 我大概,真是个混蛋吧。 贪恋着眼前的温暖,又不知怎么面对那份羁绊。 两头都占着,两头都悬着。 这感觉,真他妈的糟糕透了。 “想什么呢?一脸苦大仇深的?” 沈昭棠的声音把我从纷乱的思绪里拽出来。 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我的眉心。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现在,先去吃饭,填饱肚子要紧。” 她总能轻易看穿我的纠结,又总能轻易的用她的方式转移开。 晚上,方正选了个还算干净的本地小馆子。 菜上的挺快,味道也实在。 几杯本地的烧刀子下肚,方正脸上的愁苦被酒精冲淡了些,话也多了起来,反复念叨着这段时间有多背运,又感激我能过来救场。 沈昭棠安静的吃着菜,偶尔附和两句,目光时不时落在我身上。 酒过三巡,桌上的气氛热络了些。 我看方正那借酒消愁的架势,知道该说正事了。 我放下筷子,从外套内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他面前。 “老方,拿着。” 方正正端着酒杯,看到卡,愣了一下,酒意都醒了几分。 “这是啥意思?” “卡里有一百万,密码六个八,你先拿着用,给你老娘治病要紧,不够的话,再张嘴。” 空气瞬间安静了,方正直勾勾盯着那张卡,又猛的抬头看我,眼睛瞪的溜圆,嘴巴微张,像是被噎住了,半天没发出声音。 他大概想过我会安慰他,可能会给他点小钱应急,但绝对没想到会是这么多钱。 “吴果,这钱太多了,我不能要。” 方正放下酒杯,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好像想碰那张卡,又不敢。 “少废话,不是白给你的,是借你的,啥时候手头宽裕了,啥时候还。以你方大师的手艺,这点钱还算钱吗?救命要紧,别跟我磨叽了。” 方正闻言,没有再推辞。 “兄弟,这份情,我方正记心里了,我替我老娘谢谢你,这钱我一定还,砸锅卖铁也得还上。” 我摆摆手,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行了行了,喝酒,说那些没用的干啥。赶紧把家里事安顿好了,别整天愁眉苦脸的,看着晦气。” “好,喝酒!” 这顿饭的后半程,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 话题也多了,沈昭棠偶尔插句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接下来两天,方正去处理他自己的事,我和沈昭棠在潭州城里随意逛了逛。 2001年初的潭州,新旧交织,老城区还保留着不少古旧韵味,新城区也开始冒出一些时髦的商铺。 我们沿着湘江边散步,吹了些微冷的江风。 去火宫殿尝了尝地道的臭豆腐和糖油粑粑,沈昭棠被辣的直吸气,灌了好几口凉茶。 在古玩市场外围溜达了一圈,看着那些真真假假的玩意儿,权当看个热闹。 沈昭棠对潭州确实挺熟的,偶尔还能指着某个不起眼的巷子,说青蚨门以前某个分堂就在里面。 没有惊心动魄,没有尔虞我诈,就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逛街。 沈昭棠挽着我的胳膊,兴致勃勃的看着街景,品尝小吃,偶尔指着某个新奇的东西让我看。 这种平淡带着点烟火气的相处,反而让我紧绷的心弦一点点松弛下来。 阳光照在她侧脸上,她笑的眉眼弯弯。 那一刻,那些关于名分,关于未来的沉重思绪,似乎被江风吹散了许多。 “想什么呢?” 她递给我一串刚买的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壳。 我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在嘴里化开。 “没什么,就是觉得潭州这个地方,还行。” 她自己也咬了一颗,满足的眯起眼睛:“是吧,比在墓里看破罐子强多了。” 我忍不住笑了。 两天后,我们告别了方正。 坐上飞机,心里盘算着紫意轩应该快开门了吧?包子他们也应该从狮城回来了。 飞机在津沽机场平稳降落,落地后,我第一时间拨通了包子电话。 他和闫川确实早就回来了,并且把玄明真人也带来了。 这会正在药王观喝茶呢。 挂了电话,我问沈昭棠,是和我一起去药王观还是回家里? 沈昭棠耸肩,说药王观去不得嘛? 药王观里,肖龙,玄明真人,包子和闫川正在偏殿里喝茶,不过没有看到八爷和大灰,也不知道它俩跑哪去了。 包子瞥见我旁边的沈昭棠,表情瞬间呆住,一把把我拽到角落:“你和她啥情况?” 我拍开他的手,这小子太八卦了。 “肖叔,玄明师叔,过年好。” 我打了声招呼,然后招呼沈昭棠坐在我的旁边,简单介绍两句,众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到了饭点,沈昭棠主动提出去厨房帮忙,而我也找了个机会,向玄明真人吐露了我的烦恼。 玄明真人听后,摇着头笑了笑。 “吴果,世间万物,皆有定数。《道德经》有云,有无相生,难易相成。情之一字本就玄妙,古往今来着,大丈夫三妻四妾者众,非是贪念,实乃因缘际会。姻缘之事,强求不得,亦躲避不开。”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心中纠结,是因执念太重。你将两份情视为矛盾,却不知,万事皆可相容。阴阳相生,刚柔并济,情亦如此。沈姑娘和时姑娘,一个明媚如阳,一个温婉如月,本就不冲突。你只需遵从本心,以真诚待之,何须自困于枷锁之中?” 我若有所思,喃喃道:“可这世道……” 玄明真人轻笑一声:“世道规则,不过是人为所定,你又何必被世俗束缚?心若开阔,自能容纳百川。情爱之事,贵在真心,只要问心无愧,又有何惧?” …… 第九百四十六章 烂灵芝 玄明真人的话倒是有一些道理。 但落在自己头上,还是觉得沉甸甸的。 所以百川容纳起来并不容易。 前路茫茫,不过至少先把眼前的日子过下去。 日子暂时恢复了平静,沈昭棠住在新房子里,每天琢磨着添置点东西,研究菜谱,倒真像是家庭主妇。 包子对于我和沈昭棠关系其实早已猜的八九不离十,他也没多絮叨什么,就是认我自己小心点,别玩火自焚。 相比于包子,闫川倒是很淡定,该喝茶喝茶,该练功练功。 玄明真人在药王观住的也挺习惯,和肖龙两个老头子下下棋,论论道,日子过的比谁都悠闲。 转眼就到了二月底,津沽的寒风依旧凛冽,但空气中已经隐隐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属于早春的气息。 早上,我像往常一样,紧裹大衣,准备像往常一样溜达着去紫意轩。 刚走出小区大门没几步,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小巷子里窜出来,挡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 这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缩着脖子,脸上带着点畏畏缩缩的表情,一看就是街道上常见的闲汉。 “您是不是吴老板?” 他搓着手,试探着问,眼神闪闪躲躲。 我停下脚步,皱了皱眉。 “我姓吴,你有事?” “哎,您是就好。” 他像是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裹严严实实,巴掌大小的东西,不由分说就往我手里塞。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东西入手有点轻,硬邦邦的。 我低头看着这团红布,心中警惕起来:“谁让你给我的?” 闲汉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知道啊,就刚才,有一个男的,戴着个大口罩,帽子压的挺低,看不清脸。他塞给我十块钱,说让我在这等着,只要出来一个男人就问他是不是吴老板,然后把东西给他。别的啥也没说,塞完东西就走了。” 他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我,意思很明显:东西送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红布包,感觉不像什么危险物品。 “那人长什么样?高矮胖瘦?有什么特征?” 闲汉闻言苦着脸说道:“真没看清啊老板,就感觉他个子不算高,挺普通的一个人,扔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声音有点哑,好像感冒的似的,别的真不知道了。” 我挥挥手:“行了行了,知道了,你走吧。” 闲汉如蒙大赦,转身一溜烟跑没影了。 我站在原地,捏着那个红包,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不多,大多是行色匆匆赶着上班的,没人注意到我。 那个送东西的人,显然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会是谁呢?目的是什么呢? 我走到路边一个避风的角落,小心翼翼的一层层剥开红布,里面包的是一株植物。 这东西已经干瘪的不成样子,颜色发黑发暗,表面皱巴巴的,布满裂纹。 但依稀能辨认出它原本的形状,像是一朵小小扭曲的伞盖,下面连着一段同样干枯的柄。 灵芝? 我捏着这株干瘪的伞盖,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灵芝的模样,但品相极差,干枯萎缩的厉害,感觉稍微用点力就能捏碎了。 而且年份看起来挺久远的,一点药香也没有,只有一股陈年的木头腐朽味,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土腥气。 谁他妈送我一株干巴的都快成标本的破灵芝?还搞的这么神神秘秘? 我捏着这玩意儿,翻来覆去的看着,除了觉得它丑,老,不值钱,实在看不出任何名堂。 这既不像是什么珍贵药材,也不像是什么信物,更不像是什么威胁。 恶作剧? 也不像,谁会花十块钱雇个闲汉,就为了给我送这破灵芝? 警告? 用灵芝警告,这脑回路也太清奇了。 或者是某种信号?某种只有特定人才能看懂的联系方式? 可我跟灵芝这行当八杆子打不着啊。 我捏着这株干瘪灵芝,站在二月的寒风中,只觉得一头雾水,满心迷茫。 这玩意儿到底几个意思?给我当柴火烧都嫌它点不着。 “妈的,神经病!” 我低声骂了一句,随手想把这玩意儿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但手抬到一半,又停下了。 万一这玩意儿真有点什么说道呢?万一扔了,错过了什么线索呢?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还少吗? 经历的多了,要学会对任何反常的东西多留个心眼。 算了,先留着吧,回头可以给肖龙看看,他可是玩药材的我祖师爷。 我来到紫意轩,麻五正在升炉子,李八指披着大衣打哈哈。 自打正月开门以来,我就跟李八指说,不要刻意的去收古玩了,就守在店里,能卖就卖,不能卖待着,只要保证紫意轩运转就行,资金不足我来添。 在紫意轩待了一会,心里惦记灵芝的事,于是我又去了趟药王观。 见我过来,包子撇撇嘴,问我不在温柔乡里待着,往这跑啥? 我懒得理会他的调侃,把口袋里那个红布包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路上捡了个宝贝,让肖叔掌掌眼。” “宝贝?” 一旁的闫川挑了挑眉,伸手拿过红布包,动作随意的打开。 当看到里面那株干瘪的丑陋的灵芝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包子也好奇的凑过来:“啥宝贝啊?这是灵芝吗?这也太干巴了吧?跟上火棍似的。” “哈哈哈…这叫宝贝?果子,你咋啥都往回来捡啊…哈哈哈……” 闫川笑的喘不上气来,他刚才是脑子没转过来弯,以为我拿的是啥宝贝,结果反差太大。 “就是,果砸,你说咱们见过的宝贝还少吗?这玩意还能入你的法眼?” 我一把抢过来红布包,这俩犊子在幸灾乐祸这方面跟一个爹揍出来似的。 “今天早上,我刚出门就碰到了个闲汉,他给我的……” 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包子听后瞬间止住了笑容。 “果砸,你还记得之前宝哥找你那件事吗?” “九窍还魂芝?” 第九百四十七章 报复? 包子的猜测让我直皱眉头。 如果这破灵芝是宝哥送来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闫川脸上的戏谑消失了,他重新从我手里拿过红布包,再次捏起那株干瘪灵芝,凑到眼前,这一次看的无比仔细。 “包子这么一说,这玩意儿仔细看形态,虽然干瘪的不成样子,但这扭曲的伞盖轮廓,还有底下这几道看不清的,类似孔窍的褶皱,真有点像传说中的九窍之形,不过,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包子一拍大腿,凑近了些:“果砸,你想想宝哥当时找你,是不是就是为了下墓找这玩意救娇子?你没答应,后来这事就没了下文。现在,这破玩意突然送到你的手上……” 闫川接口道:“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宝哥后来自己或者找人,真的找到了这株传说中的九窍还魂芝。但不知道啊出了什么变故,这东西在他们手里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彻底失去了药效。 娇子没救成,或者救晚了,宝哥把这笔账算在了你头上,他恨你当初袖手旁观。所以,他让人把这株变成废物的九转还魂芝送给你,意思是,你看,我找到了,但它废了,都是因为你没帮忙,现在给你,应该是个警告,是个开始。” 闫川顿了顿,接着说道:“第二种可能,这东西是别人找到的,故意弄成这副样子送到你手里,目的就是栽赃给宝哥,或者同时激怒你和宝哥,让你们斗起来。” 包子闻言立刻摇头。 “第二种可能性太小了,知道宝哥找九窍还魂芝这事的人应该没几个,根本不可能找这东西弄废送过来,费这么大劲就为了挑拨?吃饱了撑的啊!我看就是宝哥干的。” 我沉默着,包子和闫川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 宋小宝,当初为了救娇子,他居然能给我下跪,可想而知,为了娇子,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我拒绝了他,以他的性格,必然是怀恨在心的。 如果娇子真的因为得不到灵芝死了,或者灵芝到手因为时间原因变废导致娇子没救成,那他对我的恨意,绝对是滔天的。 把废灵芝送给我,这个行为也符合宋小宝那种偏执的性格。 他可能是用这种方式宣泄自己的愤怒和怨恨,告诉我,灵芝他找到了,但它没用了,都是因为你,现在,你也尝尝这滋味。 报复。 我脑海里闪过这个词,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 “如果真是他,这应该只是个开始,他送这玩意儿来,就是告诉我:我宋小宝回来了,而且,我记着仇呢。” 包子急了:“他想干啥?反了天了?到津沽也不说回来看看自己的师父?” 我摇摇头:“他既然送来了东西,就绝不会只是恶心我一下这么简单,后面肯定有动作。” “姥姥的。我得把这事告诉师父去,宋小宝要真犯浑,让师父清理门户。” 包子骂了一声,趿拉着鞋去找肖龙了。 闫川提醒我,宋小宝可能针对的不只是我,也有可能先从身边人下手。 李八指和麻五都得让他们注意,还有沈昭棠,至于他和包子,倒是不用担心。 我重新把那株干瘪的灵芝用红布包好,这东西,先留着,不管是不是宝哥,这都是个信号,小心驶得万千船。 接下来几天,表面风平浪静。 紫意轩照常营业,沈昭棠虽然对我让她减少出门有点不解,但看我表情认真,也没多问,只是待在家里研究她的菜谱。 但我心里却一直没敢放松,我让闫川没事多往紫意轩跑跑,或者住在那里也可以。 包子跟肖龙说过以后,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大骂宋小宝逆徒,声称一旦见到他,必将他的狗腿打断。 然而,宋小宝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搞得我以为是我们几个推断错误,或许那灵芝不是他送来的。 直到一周后。 那天下午,我正和沈昭棠在家,商量着晚上吃什么。 电话响了,是闫川打来的。 “果子!刚才紫意轩来了个人,他进来就递给我一张纸条,指名道姓要交给你,我问他谁给的,他支支吾吾说是个戴帽子的男人,给完钱就让他送过来了,其他的一律不知。” “纸条?写的什么?” “就一句话,老地方,老朋友,该算账了。” 闫川念完,声音发紧的接着说道:“果子这他妈摆明了是宋小宝啊,老地方是哪个老地方?算账?他真想动手了?” “纸条留着,人走了就别管了,你们在店里待着,别轻举妄动,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沈昭棠立刻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沈昭棠眉毛微皱:“他冲着你来的,肯定不择手段,要不要我……” “不用,你好好在家里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我打断了沈昭棠的话,如果宋小宝真是因为九窍还魂芝的事来找我麻烦,那我也应该跟他有个了结了。 面对他,我有一定的自信。 作为药王谷弟子,他虽说在配制药这方面有一定的优势,但我体内可是有一条灵犀蛊。 所以我倒要看看他能耍什么花招。 赶到紫意轩,包子也到了,闫川把那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我。 普通的白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圆珠笔字写着老地方,老朋友,该算账了,字迹潦草,透着一股压抑的戾气。 “老地方…老地方…” 我拿着纸条,脑子里飞快的转。 我和宋小宝有什么老地方? 貌似我俩之间没啥特别的且印象深刻的地方吧? 我看向包子,他做思考状,片刻后突然猛的一拍脑门。 “果砸,咱们和他在一起时,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是哪里?” 我恍然大悟! “是一开始咱们那个出租屋!” “对,大概就是那里,要不然我实在不知道津沽有什么老地方了!” “走,去看看,宋小宝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我摸了一下后腰上的匕首,宋小宝你要是找死,那就别怪我成全你…… …… 第九百四十八章 娇子现身 我们三人打车直奔曾经租住的平房区。 那里是我刚到津沽时最初的落脚点。 也是和宋小宝,娇子他们相识结拜的地方。 两年过去,却已经物是人非。 下了车后,我们小心翼翼的走向那间熟悉的旧平房。 院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小心点。” 我低声提醒,手已经按在后腰的匕首柄上。 包子点点头,然后轻轻推开院门。 院子里空无一人,杂草丛生,比当年更显荒凉,正屋的门也虚掩着。 “宝哥,是你吗?出来聊聊!” 包子大声喊道,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回荡。 但是没有回应。 包子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伸手去推房门。 就在他指尖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门框上方好像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反光。 “别碰!” 我大声喝道,同时猛的伸手去拉包子。 但还是慢了半拍。 包子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咔哒。 一声细微的声响。 门框上方,一个用透明鱼线巧妙悬挂着的拳头大小的黑色油纸包瞬间破裂。 瞬间,一大蓬灰白色的粉末,混合着刺鼻的辛辣气味,如同烟雾弹般当头罩下,瞬间弥漫开来,将包子整个上半身都笼罩在内。 “咳咳,卧槽,什么玩意?” 包子猝不及防,被呛的剧烈咳嗽,眼睛瞬间通红,泪水直流。 他本能的用手去揉,结果粉末沾到手上,皮肤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感。 “啊…疼…妈的,我的脸,我的眼睛!” “别揉!” 我反应迅速,一把将还在咳嗽挣扎的包子往后拽离粉尘区域。 我们迅速后退,同时警惕的扫视着四周,防止还有其他陷阱。 这手段,阴狠又下作! “水,快找水冲!” 闫川扶着脸上手上已经开始发红的包子,急切的喊道。 包子还在不停的咳嗽,眼泪鼻涕混着脸上的粉末往下淌,模样狼狈又痛苦。 这里上哪找水去? 我迅速环顾,院子里倒是有个破旧的压水井,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不用,能不能压出水来。 赶紧冲过去,解开裤子开始往井里尿尿,这样的压水井需要水才能引上来。 尿了一泡,感觉水不够,我又赶紧叫来闫川,两个人的尿感觉差不多了。 使劲压了几下,还好,有锈黄的水流了出来。 闫川扶着包子踉跄过来,我捧起井水就往包子脸上泼,同时让他自己用水冲洗双手。 “咳咳,你俩上火吗?这骚味…妈的宋小宝,你个狗娘养的,有本事出来,跟包爷单挑啊!玩阴的算什么本事?” 包子一边冲洗,一边疼得呲牙咧嘴,愤怒的破口大骂,声音也因为呛咳和疼痛而嘶哑。 院子里回荡着他的叫骂声,依旧一片死寂。 就在我们以为宋小宝只是放了一个陷阱就跑了的时候,一个沙哑干涩的难听女声,突然从我们身后的院墙阴影处幽幽响起。 “单挑?呵,你们也配?” 我们三人猛地转身。 只见院墙根下,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影。 她穿着宽大的黑色旧棉袄,头上裹着厚厚的深色围巾,脸上戴着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此刻布满猩红的血丝,眼神里充满了怨毒,憎恨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死死的盯着我们,尤其是盯着我。 “娇子?!” 包子捂着眼睛,透过指缝勉强看清来人,失声叫道,声音里充满难以置信。 我也认出了那双眼睛,尽管里面充满了陌生的恶毒。 我的眉头紧紧皱起,沉声问道:“娇子?是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娇子发出一声极其难听,仿佛漏风般的笑声,那声音听的我头皮发麻。 她缓缓抬起手,那手也包裹在手套里,指向我,声音提高,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吴果,我想让你死,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我心头火起,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他妈欠你什么血债?就因为我没答应给你找那劳什子的九转还魂芝?宋小宝发疯,你也跟着疯?老子当时就不该收留你,让你自生自灭!老子当初更不应该冒险去宋家救你!让你死在宋家别墅里! 老子很纳闷,我他妈怎么得罪你了?没有预兆的成了你的敌人!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还是你根本没有良心?还是说你们宋家人就是这个德行?” 我指着娇子的鼻子,越骂越来劲,心中的郁闷情绪也随之骂了出来。 他妈的,白眼狼。 “啊哈哈哈……” 娇子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充满了绝望和怨毒。 “灵芝?对,就是灵芝!你看看!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 她一边歇斯底里的喊着,一边猛的抬手,狠狠扯掉自己脸上的口罩和裹着的围巾。 嘶…… 饶是我们几个见惯了场面,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娇子的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 她现在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暗红色和紫黑色,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溃烂创口,有些地方还在渗出黄白色的脓液,有些地方则结了厚厚的,暗褐色的痂皮,边缘翻卷着。 整张脸肿胀扭曲,五官几乎都移位变形了,鼻子好像也塌陷了一部分,嘴唇干裂溃烂,下巴处更是有一块触目惊心,深可见骨的焦黑坏死。 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就像是被强酸腐蚀过,又像是被烈火灼烧过,最终形成了这副地狱饿鬼的恐怖模样。 包子虽然眼睛还疼,但也被这景象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后退半步。 闫川也瞳孔猛缩,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一丝不忍。 娇子用那双恶毒的眼睛死死锁定我,手指颤抖的指向自己那张恐怖的脸。 “看到了吗?吴果!这都是拜你所赐,都是你因为见死不救!” 我怒极反笑:“放屁,关我屁事?你自己变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给你下的毒?” 我他妈真是服了她这强盗理论了,简直傻波一一个! 操!!! 第九百四十九章 游戏刚开始 娇子的言论,像极了颠倒黑白的泼妇。 我懒得和她争辩,耸耸肩,满脸不在乎的说道:“娇子,念在你我相识一场,你走吧,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再说一遍,你如今这副模样,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就是你!” 娇子尖声嘶吼,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宝哥后来拼了命,在墓里拿回了那株九窍还魂芝!可是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它已经干瘪枯萎,药性流失殆尽。” 她喘着粗气,流出泪水,混在脸上的脓液里。 “我们不甘心啊,宝哥想尽办法,用尽了各种古方,想把它炮制激活,最后,他用自己的心头血做药引,强行催发那株废灵芝最后一点残存的药性,给我服了下去。” 娇子的声音突然变的绝望和疯狂。 “结果,那根本不是救命药,是毒!是剧毒!它没有修复我的身体,反而引发了更可怕的异变,我的脸,我的身体,从里面开始溃烂。 像火烧,像被虫子啃噬,痛不欲生!宝哥为了救我,也丢了性命!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你当初肯帮忙,早点找到新鲜的灵芝,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宝哥又怎么会死?吴果!你毁了我,毁了我们!我要你偿命,我要你身边的人都不得好死!” 娇子咆哮着,那张溃烂的脸因为极度的恨意而更加扭曲狰狞,宛如厉鬼。 宝哥死的消息挺让人意外的,但我更觉得娇子精神上出现了问题。 她这不是正常人的思维,我估计大概率是她身体的原因,以及宝哥的死,才导致她精神失常的。 简称就是神经病。 这种状态,应该找个精神病院关起来! 跟她讲理,纯属对牛弹琴。 我瞥了闫川一眼,给他传递了一个信号。 必须控制住娇子,她出现在这里,绝不仅仅是来骂街的。 闫川懂我的意思,他微微颔首,调整好了姿势,目光也锁定了娇子。 但是,就在我和闫川准备要扑出去时,陷入癫狂的娇子却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嘿嘿嘿,想抓我?晚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得意,裹在手套里的手猛的伸进宽大的棉袄口袋里,紧接着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扁平药包。 那药包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让我的心头直跳。 “你们,去给宝哥陪葬吧,尝尝他专门为你们准备的蚀骨散!” 娇子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用尽全力猛的撕开药包,将里面的黑色粉末,狠狠朝着我们三人扬过来。 粉末在空中飘散,形成一小片灰黑色的尘雾,带着一股怪味,迅速扩散。 “小心,别吸到肚子里!” 我大喝一声,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我一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猛的拽住离我最近的闫川,用尽全力向后急退。 闫川反应也是极快,被我拽住的同时,脚下发力,配合着向后跳跃。 那片粉末尘雾,险之又险的从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飘过,落在地上和杂草上,竟然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几片沾到的枯叶迅速变黑,蜷缩。 好烈的毒。 包子因为刚才伤了眼睛,反应慢了半拍,对头顶飘来的毒雾好像还没察觉。 “包子,趴下!” 我目眦欲裂,急声大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操,宋小宝会配药,你包爷我就不会?一起混了十几年,他撅屁股拉什么屎老子都知道!” 说罢,包子从裤裆里也掏出更小一些的药包,朝着娇子扬出的那片毒雾用力掷了过去。 小药包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的撞入那片扩散的灰黑粉尘中。 噗。 小药包里面一小蓬淡黄色的粉末瞬间爆开,与娇子扬出的灰黑色毒粉混合在了一起。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两股粉末相遇的瞬间,并没有剧烈的爆炸,竟是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紧接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的黑烟猛的腾起。 这黑烟迅速膨胀扩散,像一团翻滚的小型乌云,瞬间将我们和娇子之间的视线遮蔽。 “咳咳咳……” 离得最近的包子首当其冲,被黑烟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捂住口鼻,退!”我再次大喊,拉着闫川继续后退,虽然不知道这黑烟有没有毒,但那股刺鼻的味道绝对不好闻。 混乱的黑烟扩散开来,视野一片模糊,只能勉强看到对面娇子那个模糊的黑色身影轮廓。 “咳咳,吴果……” 黑烟中传来娇子气急败坏的尖叫。 “这次我本来就没想能杀死你,游戏才刚刚开始,我要让你每天都活在恐惧里,活在噩梦中,哈哈哈……” 伴随着她充满怨毒和疯狂的尖笑,只听见扑通一声,是她翻越墙头的声音。 “操,她要跑!” 包子一边咳嗽一边怒吼,挣扎着想冲进黑烟里。 “别追!” 我一把拉住他,谁也不知道娇子有没有后手,而且,她最后那句话,透着决心,绝不是说说而已。 黑烟持续了几十秒,才在寒风中渐渐散去。 院子里恢复了清冷,但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焦糊味。 院墙下,早已空无一人,娇子翻墙跑了。 “妈的!让她跑了!” 包子气的不行,闫川则是走到娇子刚下站的地方,用一根树枝小心拨弄了一下地上残留的黑色粘稠物。 “两种药粉混合,产生了剧烈的中和反应,包子,你早有准备了?” 包子揉着通红的眼睛,没好气的说道:“我是防备宋小宝的,这是专门克他几种常用毒粉的百解散!” 我走到院墙边,看着娇子翻墙的位置。 墙头上有几个清晰的脚印和一些蹭落的泥土,她的身手,比以前要利落了许多。 “宝哥,真的死了?” 包子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声音有些低沉。 “听她刚才那话的意思,应该是真的。” 闫川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唉……” 包子叹了口气:“死了也好,省的祸害人。” 他语气里听不出来快意,反而是一些复杂…… …… 第九百五十章 第七疯人院 离开平房区,我们三人直奔药王观。 包子眼睛还是红肿的厉害,需要肖龙尽快处理。 药王观里,檀香袅袅。 肖龙和玄明真人正在偏殿里下棋。 看到我们狼狈的样子,肖龙立刻放下棋子:“怎么回事?” 闫川上前,扶包子坐下。 肖龙仔细检查了包子的眼睛,眉头紧皱:“这谁干的?” 包子忍着痛,咬着牙说道:“师父,是娇子。” “娇子?” 肖龙明显愣了一下,显然对这个名字的出现感到意外。 我赶紧把刚才在平房区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她最后翻墙跑了,身手也比以前好了,还撂下话,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说完,偏殿里一片寂静。 玄明真人捻着胡子,眼神深邃。 肖龙的脸色有些难看,愤怒中夹杂着痛心和难以置信。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重重叹了一口气。 “唉,孽障,都是孽障。” 肖龙的声音带着疲惫:“小宝竟然落的如此下场,为救一人,害己害人,终究是执念误入歧途。” 他看向包子红肿的眼睛,拿出药箱,开始熟练的配制药水为他清洗,上药。 药水接触到皮肤,包子疼的直抽冷气,但咬着牙没吭声。 肖龙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道:“娇子,听你们描述,她如今这副模样,又做出这等疯狂的事,恐怕不仅仅是身体受创那么简单,她的精神十有八九已经崩溃了,或者说,疯了。” 跟我猜测的一样。 “疯了?” 包子忍不住抬头:“师父,她清醒的很,知道设陷阱,下毒,眼神中的恨意,绝对不是疯子能装出来的。” “正因为如此,才更可怕。” 肖龙手上动作不停,接着说道:“一个精神正常的人,即便有深仇大恨,行事也多少会权衡利弊,有所顾忌。但一个彻底陷入疯狂,又被仇恨扭曲心智的人,她没有任何底线,没有任何顾忌。 她会像一条潜伏在阴影里的疯狗,随时可能跳出来,用最极端的方式咬你一口,她今天设陷阱下毒,明天可能就会放火绑人,敢对你们在乎的任何一个人下手。这种人留在外面,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 肖龙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的确,娇子最后那句话绝不是空话,她现在的状态,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闫川皱眉问道:“那怎么办?找到她,把她控制起来?” “必须找到她,然后把她送到第七疯人院去!” 肖龙语气斩钉截铁,但我们三个却是一脸茫然。 第七疯人院?这个名字,我们从来没听说过。 肖龙给包子上好药,用纱布轻轻覆盖他的眼睛,示意他休息。 然后,他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这个地方,你们没听过很正常,它不是普通的疯人院,甚至一般的江湖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这地方很特殊。” 肖龙说完,看了一眼玄明真人:“你跟他们讲讲吧。” 一直作为聆听者的玄明真人呵呵一笑:“第七疯人院,名义上属于某个特殊部门的下属机构,这特殊部门我想你们应该知道,749和507,那时他们研究特异能力,但这些人中有不少人精神异常,所以都关在第七疯人院。它存在的目的就是关押一些特殊病人。” 我明白了,意思就是第七疯人院里面关的都是有一定能力但精神不好的人。 “这些人中,身怀一些特殊本事,懂些旁门左道,精神出现了问题问题,极具危险性。要么就是一些身份敏感,知道的太多,但又不能直接处理掉的人,被安了个精神病的名头送进去关着,与世隔绝,里面守卫森严,进去的人,几乎没有能出来的。” 玄明真人的话让我们心头凛然,这第七疯人院,更像是一座隐秘的监狱。 包子沉默了一下,突然冒出来一句:“师父,既然她这样了,又害了宝哥,还想害我们,为啥不直接……” 包子做了一个摸脖子的动作,意思很明确,杀了,一了百了。 肖龙看向包子,放下手里的茶杯。 “糊涂,宋小宝误入歧途,自取灭亡,那是他咎由自取。但娇子,她姓宋,她是宋家的人,宋家在江湖上什么地位?官面上又是什么能量?你以为是路边的小门小户吗?” 肖龙意思很明显,娇子在疯,在不堪,但她身上流的是宋家的血,杀了她,或许等于直接向宋家宣战。 我们再一次沉默了,肖龙见状接着说道:“把她送到第七疯人院,性质就不同了。她是精神病人,有攻击性,对社会有危害,我们是在为民除害,是在协助特殊部门处理危险人物。 宋家就算知道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们在势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为一个被定性为精神病人的成员翻案,去对抗那个特殊部门,这其中的区别,天壤之别,明白吗?”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姜果然是老的辣,肖龙考虑的够长远。 “那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娇子了,可是那疯人院要怎么联系?” 肖龙看着我,啧啧两声:“你自己有什么人脉还用问我?其实第七疯人院的具体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恍然大悟,他这意思是让我问龙老爷子或者时老爷子呗。 娇子大概率是不会离开津沽的,我给神手李打了一个电话,让他的手下帮忙留意,一旦有娇子的行踪立马通知我。 挂了电话,我刚想去紫意轩,脑子里猛的激灵一下。 沈昭棠还一个人在家,娇子应该知道我居住的位置了! 想起娇子那句:让你身边的人都不得好死,我身体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我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冲出药王观,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家赶。 小区门口,我扔下钱,推开车门就往楼上狂奔。 打开房门后听见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沈昭棠系着围裙,端着一盘刚炒好的青菜出来。 “我刚想给你打电话,问你回不回来吃饭呢。” …… 第九百五十一章 死鸟 神手李现在在津沽道上能量不小。 他答应帮忙留意娇子的踪迹,以他的耳目,找一个特征如此明显且行为异常的女人,应该不难。 只要她还在津沽露头,总能揪出来。 然而,这件事的发展却出乎意料。 两天过去了,神手李那边毫无音讯。 他的人几乎翻遍了津沽各个角落的车站,旅馆,医院,甚至一些流浪人员聚集的桥洞,废弃工厂,愣是没找到半点符合娇子特征的线索。 她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神手李在电话里也透着纳闷。 “怪了,吴老弟,按你说的模样,只要她敢在街上走两步,不可能没人注意到。除非她一直躲在某个绝对安全,没人能查的地方,或者有人帮她遮掩了行踪。” 绝对安全的地方?有人帮她? 娇子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谁能帮她?她舅舅魏同?还是宋家? 难道宋家已经知道娇子在津沽,并且插了手? 第三天一大早,天刚亮,我还在被窝里和沈昭棠商量要不要先搬到药王观里住,手机响了起来,是闫川打来的。 “果子,出事了,紫意轩门口,你赶紧过来看看!” 闫川的声音透着寒意,我心里咯噔一下子,穿上衣服就往外冲,沈昭棠也立刻跟上。 赶到紫意轩时,天已经亮了。 店铺还没开门,但门口已经围了几个早起的街坊邻居,指指点点。 闫川脸色铁青的站在紧闭的店门外,李八指和麻五也一脸凝重的站在他身后。 我拨开人群挤进去,只见紫意轩的大门前,冰冷的石板地上,赫然躺着一只鸟的尸体。 那是一只很普通的麻雀,但死状极其恐怖。 它全身的羽毛被硬生生拔光,露出血淋淋的皮肉,小小的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角度僵直着,像是被大力拧断了全身骨头。 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两颗眼珠被残忍的抠了出来,扔在旁边的地上,空洞的眼窝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痂。 “妈的!” 我低声骂了一句,这绝不是意外,这是赤裸裸的警告,是死亡预告。 “今早李叔开门,一眼就看见了。” 闫川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附近没人看到是谁放的,我检查过了,鸟是刚死不久,手法很残忍。” 包子也闻讯赶来,看到地上的惨状,纱布下的那只眼睛更红了。 “操,肯定是娇子,她这是在示威,告诉我们,她随时能对我们下手。” “关店,闫川,你带李叔和麻五,立刻收拾了东西,去药王观,紫意轩暂时关门歇业。” 我立刻做出决定,包子看着我,问我去哪? “我和昭棠随后就到。” 我拉着沈昭棠,迅速返回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些衣物和必需品。 沈昭棠全程没说话,脸色平静,可能以她的经历来说,这些都是小儿科吧。 但她遵从我的每个决定。 路上,我再次拨通神手李的电话,把紫意轩门口的事快速说了一遍。 “李哥,情况比想象严重,估计她要开始动手了,我们现在准备去药王观了,麻烦你加派人手,重点盯着药王观周围,发现可疑目标,立刻通知我,价钱好说。” 神手李在电话那头也吸了口冷气:“行,吴老弟,我知道了,这事邪性,你放心,我亲自安排人,把津沽再筛一遍,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挂了电话,我和沈昭棠打车直奔药王观,刚进大门,就听见偏殿那边传来一阵极其嚣张,极其欠揍的声音在嚷嚷。 “哎呦喂,这大清早的,药王观改收容所啦?拖家带口的,连看铺子的老头都搬进来了?咋地?外面闹妖精了?还是李老头你又欠哪家的风流债,被人堵门啦?哈哈哈!” 这声音,太熟悉了,是八爷。 果然,走进偏殿,就看到大家都在。 而大殿的房梁上,八爷正趾高气扬的踱着步,旁边还蹲着啃花生米的大灰。 包子忍不住问道:“八爷,你跑哪去了?” “哟,独眼龙,几天不见,造型挺别致啊。” 八爷扑棱着翅膀,落在供桌上,歪着脑袋打量着包子的纱布眼罩,语气满是幸灾乐祸。 “怎么,偷看人家洗澡让人给揍啦?” “滚蛋!” 包子没好气的骂道,我懒得理会这俩活宝斗嘴,直接问:“八爷,这段时间你和大灰跑哪去了?药王观都翻天了也没见你俩影子。” 八爷绿豆眼一翻,小脑袋一昂,摆出一副老子懒得告诉你的模样。 “天机不可泄露,八爷我云游四海,体察民情去了,哪像你们,整天就知道窝在这小破观里,没出息。” 它这副欠揍模样,让人想把它的毛薅光。 八爷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跟我进来的沈昭棠身上。 它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发出几声极其猥琐的嘿嘿怪笑,小翅膀指着沈昭棠,对我嘎嘎叫道: “嘎嘎,我说怎么一股子胭脂水粉味呢,原来是你小子,行啊小果果,几天不见,长本事了,青蚨门的小娘们都被你小子给拿下了,怎么样?滋味如何?是不是比时家那丫头片子带劲儿?” 八爷这话一出,整个偏殿都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我和沈昭棠身上。 肖龙和玄明真人一脸古怪,闫川面无表情,但嘴角抽搐了一下,包子差点把眼罩瞪掉了,李八指跟麻五赶紧低下头装没听见。 沈昭棠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浮起一层寒霜。 眼神锐利如刀,冷冷的射向供桌上的八爷。 一股无形的杀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自打沈昭棠出院以后,我就没见她动过气。 她跟八爷之间可是有不小的过节。 我头皮一麻,赶紧打圆场。 “八爷,你胡说八道什么?昭棠现在已经脱离了青蚨门,在乱说我让大灰把你藏的核桃都偷光!” 八爷在房梁上不服气的哼哼唧唧:“实话实说嘛,小果果你心虚啥?” 我不想跟它斗嘴,现在正是要紧。 于是我转头把紫意轩门口死鸟的事跟肖龙和玄明真人说了一遍。 八爷在房梁上听的直撇嘴。 “不就是个疯了的娇子嘛,看把你们吓的,有八爷我在,什么妖魔鬼怪敢来撒野?大灰,走,跟爷巡视地盘!” …… 第九百五十二章 诱饵 药王观有肖龙和玄明真人坐镇,娇子应该不敢来阴的。 但问题是,找不到她人啊。 几天下来,神手李那边依旧毫无进展,电话里他的声音透着不解。 “吴果,你说这就邪了门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愣是没一点影子,你要找的人难不成会土遁?还是说被哪里神仙给藏起来了?” 我们分析来分析去,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能躲哪去? 魏同?宋家?似乎都太遥远,鞭长莫及。 而且,如果真有宋家人插手,以宋家的能量,何至于让她像个疯狗一样搞死鸟威胁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直接派高手来不是更干脆? “妈的,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面对面老子不怕她一点,玩埋汰谁能玩的过?” 包子烦躁的扯下眼罩,纱布边缘露出的皮肤还带着点红。 整天待在药王观,他快憋疯了。 “一群蠢蛋,脑子都让门夹了?这都想不明白?” 八爷不知什么时候飞过来的,正悠闲的梳理着羽毛。 包子没好气的怼道:“你有屁快放,有主意就直说,别在那阴阳怪气。” 八爷绿豆眼一翻,叉着翅膀,一副尔等凡人皆愚昧的样子。 “这还用想?娇子最恨谁?不就恨小果果恨的牙痒痒嘛,你们缩在药王观里,她找不到机会下手,能现身嘛?” 八爷扑棱着翅膀,飞到我的肩膀上,小脑袋一扬:“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鱼饵放出去,让娇子自己咬钩。” 我们几个都看向八爷。 “看我干嘛?鱼饵肯定就是小果果了,你天天出去瞎逛,满大街溜达,哪人多你去哪,娇子只要还在津沽,只要她还想找你报仇,看到你在外面晃悠,她能忍的住?到时候,嘎嘎嘎……” 八爷发出一阵猥琐的怪笑,意思不言而喻,引蛇出洞。 我挑了挑眉,这主意听起来简单粗暴,还有点缺心眼,但仔细一想,也只能这样了。 娇子的目标就是我,我们龟缩在药王观里,她没机会。 我要是大摇大摆出去晃悠,对她来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和诱惑。 以她现在偏执疯狂的状态,百分之百会忍不住跳出来。 但我们得计划好,娇子是疯,不是傻,不能让她看出来这是个陷阱。 包子有点担心:“这太危险了吧?娇子现在神出鬼没,谁知道她藏在哪个犄角旮旯?万一她真冲出来下死手怎么办?” 闫川也皱眉:“风险太大,而且,她背后是否真有人帮忙,还未可知。” 沈昭棠却淡淡开口了:“我觉得可行。” 我们都看向她。 “与其满城找她,不如主动设局,吴果当诱饵,我在暗处跟着,娇子不认识我,所以不会对我有防备,只要她一露面,我有把握第一时间控制她。” 沈昭棠的语气平静,而且眼神里透着自信。 她的身手我倒是不怀疑,就是不知道娇子前些日子有没有调查沈昭棠,知不知道她的存在。 “你们听见没?还是青蚨小娘们有魄力!” 八爷得意的扑棱着翅膀:“再说了,有我在空中支援,大灰地面策应,保你们万无一失。” 大灰抱着核桃,吱了一声,表示赞同。 说干就干!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了我的津沽一日游的诱饵计划。 肖龙递给我一小包粉末,他说这东西无色无味,沾上一点就能让人浑身奇痒难忍,至少半小时失去行动力,让我关键的时候撒出去。 我大摇大摆的走出药王观,沿着街道开始溜达。 沈昭棠则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融入了附近的人群或巷弄里。 八爷在高空盘旋,大灰,嗯,不知道钻哪个下水道去了,它体型太大,让人看到容易引起恐慌。 我的路线也很讲究,先去最热闹的步行街,挤在人堆里,还故意在卖烤红薯的摊前停留,买了一个,边走边啃。 然后拐进老城区错综复杂的小巷子,这里人相对少点,环境也相对复杂。 再晃悠到沈阳道外围,这里三教九流,人员混杂,最后又绕回相对繁华的商业街。 一路上,我努力扮演一个无所事事,实在是憋的不行,四处闲逛的人。 墨镜下的眼睛却一刻没闲着,警惕的扫视着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行人,尤其是那些穿着宽大,遮遮掩掩的身影。 每一个阴暗的巷口,每一个路边的垃圾桶,我都格外留意。 然而,一上午过去了,风平浪静。 别说娇子了,连个可疑的人影都没发现。 我的两条腿都快溜直了。 中午,我找了个街边小面馆,点了碗面。 沈昭棠坐在离我隔了两张桌子的位置,也点了碗面,默默吃着。 下午,我继续我的瞎逛大业。 这次我去了公园,在湖边溜达,还去看了会老头下棋,甚至坐在长椅上打盹,给足了娇子下手的机会。 太阳西斜,一天眼看就要过去,依旧毫无动静。 我心里也开始犯嘀咕,难道娇子不在津沽了?还是她识破了我的计划? 就在我准备收工,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我溜达到了津沽老城区一片相对冷清的街道。 这里多是些老旧居民楼,下午时分,行人稀少。 我正琢磨着明天换个更偏僻的路线试试,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斜前方一条狭窄幽深的巷子口,似乎有道黑影飞快的缩了回去。 那动作快的像受惊的兔子。 我的心猛的一跳,直觉告诉我,那不是错觉。 我脚步没停,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墨镜下的眼神却死死锁定了那个巷口。 同时,我的手也伸进了口袋,那里有肖龙给我的药包。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紧张,调整了一下墨镜,装作好奇的样子,晃晃悠悠的朝着那个巷口走去。 巷子里光线昏暗,堆满杂物和垃圾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一步,两步,我慢慢走进巷子。 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 走了大概十几米,前方是死胡同,堆满了破木板和废弃家具。 没人? 第九百五十三章 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难道是我看错了? 还是对方已经从别的岔路口跑了? 就在我疑惑之际,身后巷口的光线突然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我猛的回头! 只见巷口站着一个穿着宽大灰色风衣,戴的帽子和口罩的身影。 帽檐压的很低,看不清脸,但那身形,绝对是女人。 是她,娇子。 我的手已经悄悄握紧药包。 “娇子,果然是你。” 八爷的怪叫声在空中响起。 娇子似乎被八爷的声音惊动,猛的抬起头,帽檐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我。 “吴果,你终于肯出来了!” 娇子声音干涩,充满了恨意。 我看到她藏在风衣袖子里的手似乎动了一下。 “娇子,收手吧,跟了我一路吧?” 我紧绷身体,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哈哈哈,吴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娇子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格外刺耳。 她话音刚落,身体就动了。 动作快的超乎我的想象。 只见她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间跨越了五六米的距离,宽大的风衣下摆猎猎作响。 一只包裹在脏手套里的手如毒蛇出洞,带着刺鼻的腥风,直抓我的咽喉。 那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污垢。 来不及多想,我几乎是本能的向后急退一步,同时右臂猛的向上格挡。 砰! 手臂与她的手腕狠狠撞在一起,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震的我手臂发麻,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又退了一步,后背差点撞上堆在墙角的破木板。 这力量,大的惊人,这绝不是娇子本身的力量。 “娇子,吃爷一嘴。” 头顶传来八爷的声音,它俯冲下来,锋利的鸟喙直啄娇子的眼睛。 娇子头也不抬,另一只手如同赶苍蝇般猛的一挥。 一股劲风扫过,八爷惊叫着被扇飞出去,撞在墙上,羽毛都掉了几根。 “八爷!” 我心下一紧,而娇子的攻击毫不停歇,她完全无视了八爷的骚扰,那双怨毒的眼睛里只有我。 一击不中,她身形如附骨之蛆再次贴近,双手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疯狂的抓向我的面门和胸口。 招式狠辣,完全是搏命的打法,她身上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我左支右绌,勉强格挡闪避。 巷子狭窄,腾挪空间有限,她的速度和力量又远超我的预估。 我的衣服被抓破了好几道口子,手臂上也被划出一道火辣辣的血痕,她手指上不知道涂了什么,伤口传来一阵麻痒。 不行,这样下去太被动了。 我瞅准一个她招式用老的间隙,猛的将口袋里的我药粉朝她面门撒去。 “尝尝这个!” 灰白色的粉末瞬间弥漫开来。 然而,预想中的效果并未出现。 娇子只是微微偏了下头,任由粉末落在她的帽子,口罩和裸露的脖子皮肤上。 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溃烂流脓的皮肤似乎对强烈的刺激毫无反应。 “哈哈哈,没用的,吴果!” 娇子狂笑一声,动作丝毫未停。 “这点小玩意也想对付我?我这副身体,早就什么都不怕了,只有痛,无尽的痛,都是拜你所赐!” 她攻势更猛,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踢狠狠扫向我的腰腹,我仓促间双臂交叉格挡。 嘭! 巨大的力量传来,我感觉被一根铁棍砸中,双臂剧痛,整个人被踹的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巷子尽头的破家具堆上。 木屑纷飞,喉咙一甜,差点喷出血来。 “死吧!” 娇子眼中凶光大盛,如同索命恶鬼,再次扑来。 五指如钩,直掏我心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嗖嗖! 三道细微的破空声从巷口方向传来,快如闪电。 娇子身形猛的一顿,只见她抓向我的右臂肩膀,左肋侧后方,以及支撑腿的膝盖窝处,几乎同时爆开了三点细微的血花。 三枚梅花针,精准的盯在了娇子身上。 沈昭棠,她已经堵在了巷口。 “呃…” 娇子闷哼一声,动作明显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她显然没料到还有人能如此精准的偷袭她。 机会! 我忍着疼痛,猛的从地上弹起,一个扫堂腿攻她下盘。沈昭棠也如影随形欺身而上,双手翻飞间,指尖又多了两枚梅花针。 我们两个配合默契,一上一下,瞬间将娇子逼入守势。 但是,娇子的反应再次出乎意料。 她中了沈昭棠三枚能麻痹神经的梅花针,身体竟然只是晃了晃,没有像常人那样瘫软。 她身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角度避开了我俩的攻击,同时风衣一甩,一股浓烈带着甜腥味的紫色粉末猛的朝沈昭棠劈头盖脸罩去。 “小心毒粉!” 我急声提醒。 沈昭棠反应极快,身体向后急退,同时衣袖一挥,竟将那蓬毒粉大半卷开。 但仍有少许沾染到她的袖口,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这要沾到皮肤上,后果不堪设想! 娇子趁机摆脱夹击,眼中疯狂更甚。 她好像彻底放弃了防御,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 双手挥舞,带起道道腥风,不要命的朝我们扑来。 她的速度,力量和抗击打能力都强的变态,我和沈昭棠联手,竟然也只能勉强招架,被逼的连连后退。 “妈的!她磕药了?” 我心中惊骇,她的状态太诡异了,完全不像正常人。 “可能她的身体被废灵芝的毒性彻底改变了。” 沈昭棠一边格挡着娇子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边冷静的分析,声音带着凝重。 “神经麻痹对她效果甚微,小心,她还有后手。” 果然,娇子见久攻不下,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她猛的撕开自己的风衣,里面竟缠满密密麻麻,用油纸包的小药包。 她伸手就朝其中一个抓去。 “宝哥教我配制的药,今天就先拿你俩做实验!” 啥玩意?宋小宝还教她配药了? 这个王八犊子,真他妈死有余辜! “昭棠,你走!我身体里有蛊!不怕她!” 我大喊一声,准备扑过去。 这时,一声大喝从巷口传来! “娇子!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第九百五十四章 事不宜迟 包子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巷口响起。 同时,三道身影直接扑了过来。 正是包子,闫川,还有面色铁青的肖龙。 包子手里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破木棍,劈头盖脸就朝娇子砸去。 闫川从侧面切入,目标直指娇子抓向腰间药包的那只手。 肖龙堵住了娇子的退路,眼睛精光爆射。 这突如其来的围攻,瞬间打乱了娇子的节奏。 “滚开!” 娇子嘶吼一声,被迫放弃抓药包,回身格挡包子的木棍。 但闫川的动作更快,他快速贴近,双手扣向娇子的手腕关节。 “呃啊!” 娇子手腕剧痛,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 肖龙动了,他没有参与近身缠斗,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拔掉瓶塞,对着娇子的面门猛的一吹。 “咳咳……” 娇子猝不及防,吸入了不少粉末。 她剧烈的咳嗽起来,眼中的疯狂和凶狠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困倦和迷茫。 她的身体剧烈摇晃了几下,就像喝醉了酒,紧接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眼皮重重的合上,呼吸变得绵长起来。 巷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她沉重的呼吸声。 “妈的,娇子的劲变的这么大?” 包子拄木棍,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地上昏迷的娇子,心有余悸。 这时八爷飞了过来,他看着肖龙问道:“老肖头,你刚才吹的啥?” 肖龙走上前,探了探娇子的脉搏,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才说道:“三日醉,够她睡三天三夜的了,趁现在,立刻处理。” 我捂着隐隐作痛的胳膊,松了口气,赶紧掏出手机,给龙老爷子打电话。 电话接通,我将这边的情况,快速清晰的汇报给龙老爷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龙老爷子的声音传来:“嗯,知道了,第七疯人院的位置在京北燕郊深处。具体坐标一会我让人发你手机上,你们立刻动身,把人送过去,到了地方,提我的名字,会有人接应。”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宋家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一个被特殊部门收治的危险精神病患者,宋家翻不起风浪。” “明白,谢谢爷爷!” 我心中大定,这就是权势的力量,一句话就能解决我们可能面临的麻烦。 龙老爷子办事效率极高,不到五分钟,一条加密短信就发到了我的手机上,里面是一个精确的经纬度坐标,以及一个联系人的代号。 事不宜迟! 我们租了一辆空间较大的面包车,肖龙用特制的绳索将昏睡中的娇子捆的结结实实,又在她嘴里塞了防止咬舌的软木塞。 由闫川驾驶,我和包子押车,至于沈昭棠,我让她先回家等我。 车子一路向北,驶出津沽,上了通往京城的国道。 天完全黑下来时,我们按照坐标指示,拐下国道,进入了燕山山脉深处。 道路越来越崎岖狭窄,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只能依靠坐标和闫川过硬的驾驶技术在盘山路上摸索前进。 夜色渐浓,周围都是黑黢黢的山影和呼啸的山风。 开了足足三个小时,就在我们怀疑是不是走错路的时候,前方山坳里终于出现了微弱的灯光。 那是一片被高墙电网严密包围的建筑群,风格极其冷硬,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照亮着紧闭的铁门和门岗亭。 岗亭里,站着两个荷枪实弹,面无表情的警卫。 整个地方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和死寂,让人心底发毛。 “到了,就是这了。” 闫川停下车,熄了火。 包子探头看向窗外,咂咂嘴:“这地方,看着比监狱还瘆的慌。” 我们下车,走到铁门前,报上了龙老爷子给的代号。 卫兵面无表情的用对讲机核实了一下,片刻后,沉重的铁门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向一侧滑开。 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神情刻板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扫了我们一眼,目光落在被捆成粽子,但仍在熟睡的娇子身上,没有多余的废话:“跟我来。” 我们抬着娇子,跟着他走进了大门。 里面灯火通明,但异常安静,只剩下我们几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水泥地上回响。 经过几道同样厚重的铁门和严密的岗哨,我们被带到一个类似接收室的房间。 房间很简陋,只有一张金属桌子和几把椅子,墙壁都是冰冷的白色。 中年男子示意我们把娇子放在房间中央的一张金属床上,他拿出文件夹,开始例行公事的记录信息。 姓名,年龄,特征,危险评估…… 整个过程异常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中年男人记录完毕,按了一下桌子上的按钮,很快,两个同样穿着灰色制服,身材魁梧的护工推着一辆带束缚带的推车走了进来。 他们动作麻利的将娇子转移到推车上,用束腹带将她牢牢固定住。 “好了,手续完成,你们可以离开了。” 中年男人合上文件夹,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好像我们送来的只是一件普通的货物。 看着娇子被推走,消失在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铁门后,我不禁思绪万千。 曾经一起磕头拜把子的人,最后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娇子,以后会永远待在这座与世隔绝的钢铁坟墓,直到死亡。 “走吧。” 我招呼包子和闫川,准备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 就在我们转身,即将走出接收室门口时,走廊旁边的另一扇小铁门上的观察窗里,突然出现一张苍老布满皱纹的脸。 那脸紧紧贴着玻璃,眼神浑浊却又带着一种急切的渴望。 “等等,年轻人!” 一个急切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我们下意识停下脚步,看向那扇门。 门上小窗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露出老人半张脸。 他头发花白凌乱,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和长期不见光的虚弱,但眼神却异常清醒。 “年轻人!帮帮我,我们疯,我是被冤枉的,我叫岳振山,陇西岳家的人,求你们帮我给家里捎个信,告诉他们我在这里,让他们救我出去!” 老人语速极快,声音颤抖。 带着绝望的哀求…… 第九百五十五章 陇西岳家? 陇西岳家? 我没听说过这个家族,难道是隐藏的世家? 念头一闪而过,带我们进来的那个中年人脸色一变,厉声斥责,快步走了过来。 “岳老头!闭嘴!回你房间去!” “不!我没疯!我真没疯!我是岳振山!陇西岳家!记住啊年轻人!” 老人还在声嘶力竭的喊着,眼中充满血丝。 中年男人已经走到门边,粗暴的关上观察窗的小门,隔绝了老人的声音和视线。 他转身对我们,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刻板和冷漠。 “一个妄想症患者,整天胡言乱语,不用理会,请你们立刻离开。” 包子撇撇嘴:“得,又一个说自己没疯的,这地方关的,估计都这套词儿。” 闫川没说话,只是微微皱眉。 我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铁门,又看了看中年男人冷漠的脸,最终什么也没说。 疯人院里的人说自己没疯,太常见了。 何况是这种地方?谁知道这老头什么来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咱们走。” 我们三人不再停留,转身跟着中年人快步走出了这座阴森的建筑。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娇子也被隔绝在了冰冷的钢铁之后。 坐上回程的面包车,驶离那片群山环抱的压抑之地,我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 车窗外,燕山的轮廓在夜色中起伏,娇子的事,就告一段落了。 “啧,那鬼地方,进去一趟感觉折寿三年。” 包子瘫坐在后座,揉着还有些发酸的手腕。 “墙比城墙还厚,门比银行金库还沉,连个鸟叫都听不见,死气沉沉的,关里面的人,不疯也得疯。” 闫川专注的开着车,避过一个坑洼,淡淡的接了一句:“比监狱强点。” 包子不服气的反驳:“强哪了?监狱好歹能放风还能看见太阳,听见人声儿。那地方,嘎嘣,铁门一关,跟埋进活棺材里似的,我要是那老头,我也得天天喊我没疯。” 我坐在副驾,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山影说道:“那老头眼神看着挺清醒的,或者真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我顿了顿,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了,娇子的事也结束了,以后是死是活也跟咱们没关系了。” 包子来了精神,坐直身体:“可不嘛,果子,你看见了吧,在巷子里,我师父那三日醉吹的,啧啧,跟武侠片似的。一吹,娇子立马歇菜了,比麻醉枪都好使,回头我得跟我师父学学这招,以后看谁不顺眼……” “然后把自己吹进去?” 闫川冷不丁的泼了盆冷水,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肖叔说了,那药粉配比极其复杂,差一丝一毫,效果天差地别。你?别把自己弄成下一个娇子。” 包子不乐意了,梗着脖子嚷嚷:“嘿,老闫你小瞧人,我包子也是药王观弟子,我……” “你上次配的驱蚊散,差点把观里的蚊子养成鸽子那么大。” 闫川面无表情的补刀。 “噗……” 我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还记得他曾经以一己之力,药翻整个药王观。 “操!老闫你揭我短,果子你笑屁!” 包子恼羞成怒,扑过来勒我脖子,车里顿时闹成一团。 车子驶出了山区,上了平坦的国道。 闫川把我送回了小区楼下,看着他开车消失在夜色里,我才转身上楼。 掏出钥匙打开家门,一股温暖的饭菜香和柔和的灯光瞬间把我包裹。 客厅的灯亮着,电视机声音不大。 沈昭棠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杂志,听见开门声,立刻抬起头。 “回来了?” 她放下杂志,脸上带着一丝倦意。 “嗯,你咋还不睡?” 我应了一声,脱下外套,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饿了吧?饭菜在锅里温着,我去给你端。” 她说着就转身进了厨房。 很快,热腾腾的饭菜摆上了餐桌。 一碗熬得浓稠的小米粥,一碟翠绿的炒青菜,还有两个暄软的馒头,旁边放着一小碟咸菜。 简单,却透着家的温暖。 我确实饿极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坐下就狼吞虎咽起来。 粥的温度刚好,青菜清爽,馒头带着麦香,简单的食物此刻却无比美味。 沈昭棠没有再回沙发,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我对面,手肘支着桌子,手掌托着下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吃。 我能感觉到她专注的目光,那目光像羽毛一样轻轻划过我的脸。 起初还没在意,只顾着埋头扒饭。 但渐渐的,那目光的存在感越来越强,让我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咽下嘴里的馒头,抬起头,正好对上她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看什么?我脸上沾饭粒了?” 我下意识的抹了抹嘴角。 沈昭棠痴痴的笑了一声,摇摇头,昏黄的灯光下,她的面容显得格外温柔。 “没有饭粒,就是觉得,你挺耐看的。” “啊?” 我愣了一下,差点被粥呛到。 “真的,初见时吧,觉得你平平无奇,扔人堆里都找不着。可看久了,眉眼挺顺眼的,鼻子也直,嘴巴不薄不厚,刚刚好,越看吧,越觉得讨人喜欢。” 我感觉一股热气瞬间从脖子冲到耳朵尖,脸颊烫的厉害。 这女人…… 我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尴尬的低下头,猛扒几口粥,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 “咳,那个,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会你装成老太太,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蚊子……” 我转移话题,想找回点场子。 “吴果!” 沈昭棠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她猛的坐直身体,举起小拳头在我面前晃了晃:“不许再提那件事,再说信不信揍你?” “哎哟,我好怕!” 看她炸毛的样子,我反而来了劲。 沈昭棠恼了,隔着桌子伸手过来要拧我的嘴。 我早有防备,身体向后一仰,顺势站起身就往客厅跑。 沈昭棠追逐过来,我故意放慢脚步,让她从后背扑过来。 她柔软的身体撞在我背上,我顺势转身,一把抓住了她还在挥舞的小拳头,另一只手则揽住了她的腰。 她微微喘息着,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灯光下,她白皙的脖颈线条优美,微微起伏的胸口透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我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灼热。 客厅的灯光似乎变得朦胧而暧昧,衣衫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凌乱,纽扣被解开,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不知是谁先挪动了脚步,纠缠的身影跌跌撞撞移进了卧室。 房门砰的一声被带上,隔绝了客厅的光线。 黑暗中,感官变得更加敏锐。 衣物一件件滑落,点燃了更猛烈的火焰。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窗棂,将纠缠的身影染上温柔的银边。 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彼此的体温和心跳,共同沉溺在无边的浪潮之中…… …… 第九百五十六章 隐世家族 日子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重新流淌在平静的轨道上。 这段时间,我算是彻底沉溺在了沈昭棠构筑的温柔乡里。 每天睡到自然醒,吃着热乎的饭菜,偶尔陪她去逛逛街,或者窝在沙发里看她研究新菜谱时认真的侧脸。 这种烟火气平淡十足的生活,竟让我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转眼到了三月份,空气中已经有了初春的暖意。 这天下午,我和沈昭棠被肖龙叫去药王观吃饭。 大家都在,八爷蹲在窗台上,监督着大灰给它剥核桃。 饭菜是肖龙亲自下厨做的,味道很实在。 席间,大家聊天打屁,气氛轻松。 包子一如既往的活跃,抢着给大家讲他新听来的江湖段子,被闫川面无表情的用一根鸡腿堵住了嘴。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拐到了第七疯人院。 包子啃着鸡腿,含糊不清的说:“你们是没见那地方,比师父你熬药的药罐子还闷。里面有个老头,fei说自己是陇西岳家的人,听着挺唬人,结果管事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给关了回去。” 包子唾沫星子乱飞,差点喷到玄明真人碗里。 “陇西岳家?” 一直懒洋洋在窗台上打盹的八爷,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猛的抬起头,绿豆眼瞪的溜圆。 “你们说谁?陇西岳家?” 我有些意外:“昂,那老头说他叫岳振山,八爷你认识?” “认识?何止认识!”八爷扑棱着翅膀飞到餐桌中央,差点踩进汤碗里,吓得闫川赶紧把碗端开。 八爷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在我和包子的脸上扫来扫去,急切的问:“快说,那老头长什么样?多大年纪?具体说什么了?” 我们被它这架势弄的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看着得有六十多岁了吧?眼神看起来挺清醒的,他说他叫岳振山,是陇西岳家的人,被人冤枉关进去的,求我们给他家人捎信救他出去。” 八爷听完,小脑袋歪着,像是在极速思考,翅膀无意识的拍打着桌面,发出啪啪的轻响。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连包子都忘了啃鸡腿,好奇的盯着八爷。 “岳振山,如果真是他的话……没想到他会被关在那个鬼地方。” 闫川被勾起了兴趣,他轻声问道:“八爷,这陇西岳家,到底什么来头?” 八爷深吸一口气,用一种难得严肃的语气开了腔。 “陇西岳家啊,那可是真正的隐世家族,牛逼着呢,比现在你们知道得什么白泽会,青蚨门啥的,底蕴可深多了。” 它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这么说吧,往前倒个百八十年,在西北那片地界上,陇西岳三个字,就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跺跺脚,三秦大地都得抖三抖。 他们家祖上,据说是跟着某位开国皇帝打过天下的猛人,封了侯的。后来不知道为啥,可能是功高震主或者别的,就主动隐退了,举族迁到了陇西那犄角旮旯的山沟沟里,低调过日子,很少再掺合外界的事。” “但瘦子的骆驼比马大啊!” 八爷用翅膀尖敲了敲桌子,强调道:“岳家几百年来积累下来的家底和人脉,深着呢!他们家有自己的族规,有自己的传承,练的功夫据说很特别,跟现在那些花架子不一样是真正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人技。 而且,他们家在西北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暗地里掌握着不少东西,只是轻易不显露罢了。 道上一直有传言,说岳家是西北地界的影子皇帝,虽然不座龙庭,但影响力根深蒂固。” 包子听的眼睛放光:“这么牛?那岳老头要真是岳家的人,怎么会关进疯人院?他们家的人怎么不去捞他?” 这也是我所关心的问题。 八爷眼珠子一瞪:“所以这事才邪门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岳家上一代或者上上代的核心人物之一,地位不低,他怎么会落到这种田地?还安上个精神病的帽子关进第七疯人院?这背后肯定有猫腻,天大的猫腻。” 八爷越说越激动,在桌子上踱来踱去。 “不行,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岳振山当年对我不错,他现在落难了,还碰巧让你们遇上了,这他妈是天意,爷不能不管。” 它猛的停下脚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们:“你们准备准备,跟爷走一趟陇西。” 我们都愣住了:“去陇西?” “废话!” 八爷翅膀一挥,不容置疑:“去岳家,告诉他们岳振山还活着,被关在第七疯人院,让他们想办法捞人,顺便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爷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岳家的人。” 包子有点犹豫:“八爷,这靠谱吗?人家隐世家族,咱们冒冒失失找上门去,说你家谁谁谁被关疯人院了,人家信吗?别再把咱们当骗子打出来。” 八爷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信不信由不得他们,爷自有办法让他们相信。再说了,岳家虽然这些年低调,但家风正派,讲道理,咱们是去报信,又不是去打架,怕什么?出了事爷顶着。” 我看着八爷那小体格子,要真出了事,它嗖的一下飞走跑路了,不还得是我们顶? 我刚想说不去,八爷直接看向我。 “小果果,这事你得去,你是亲眼见过岳振山的,也是他向你求救的,这事你沾上了,躲不掉。” 我操了个dj。 八爷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知道我不想去直接拿话堵死我。 我想了想,如果真如八爷所说,岳振山身份不凡且蒙冤,那么去报个信也是应该的。 而且八爷虽然平时不靠谱,但这种事上,他好像格外认真。 “行吧,那就走一趟。” 我点点头,沈昭棠也跟着淡淡开口:“我也去,陇西那边,我一些旧关系,或许能帮上忙。” 闫川放下碗筷,言简意赅:“一起。” 包子一看大家都去,立马精神起来:“那必须算我一个,这种热闹怎么能少的了我包爷?” …… 第九百五十七章 药材市场 我们这辆不知几手的面包车,晃晃悠悠的开进了陇西地界。 包子坐在副驾驶,嘴里塞满了在路边买的核桃酥,含糊不清的抱怨:“我说八爷,咱这都开进陇西了,岳家大门朝哪开啊?” 后排,八爷舒舒服服的窝在小软垫上,正指挥着闫川给他剥核桃仁,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 “急什么?年轻人,毛毛躁躁的,一点定力都没有,爷自有安排。” 我一边小心避让坑洼不平的土路,一边从后视镜瞥了它一眼。 “安排?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逢人就问知道陇西岳家在哪吗吧?” “嘁。” 八爷不屑的哼了一声,眼睛终于睁开。 “小果果,亏你还见过世面,咱们直接找上门?那是莽夫!没听爷在药王观是怎么说的?现在情况不明,岳振山那老小子是被人陷害的,还是被自家那些不肖子孙给坑了,都两说! 万一咱们冒冒失失冲到岳家门口,大喊,喂你家岳振山在疯人院关着呢,结果发现要弄死他的就是他亲侄子,你猜猜,咱们几个是报信的功臣呐,还是送上门给人家灭口的点心?” 车里瞬间安静了,包子嘴里的核桃酥也不嚼了,瞪着眼睛想了想那个场景,脖子一缩:“我靠,八爷,你这乌鸦嘴说的有道理啊,那咱们干脆打道回府算了。” “你才是乌鸦嘴,你全家都是乌鸦嘴,傻波一!” 眼看八爷和包子马上要掐起来,我赶紧猛踩一脚油门,让车速提起来。 “说正事,你俩要是谁也不服谁,下车去路边对掏。” “我掏不死他!” 八爷说着,扑棱一下站起来,飞到驾驶座靠背上,小爪子抓着我的座椅头枕,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 “咱们的策略是,深入敌后,暗查敌情,再决定如何投石问路!” “八爷,你对岳振山这事这么上心,你俩以前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包子这嘴又欠上了,闫川赶紧把八爷提溜到后座,然后把一颗完整的核桃仁递到八爷嘴边。 “咱们得从哪调查?” 八爷满意的啄走核桃仁,得意的晃着小脑袋。 “这陇西地界,岳家虽然隐世低调,但毕竟是盘踞几百年的地头蛇,根深蒂固。他们可以不显山不露水,但不可能完全不和外界打交道,尤其是那些维持家族运转的营生。咱们的目标,就是找到岳家可能掌控的产业,或者一些依附岳家,知道点内情的老关系户。” 包子又来了精神:“产业?岳家难道是开矿的?还是倒腾文物的?西北这边,这两样可都发财。” 八爷鄙视道:“肤浅,在陇西,低调赚钱的是药材!亏你还是药王观弟子呢。” 我一拍方向盘:“八爷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去陇西最大的药材市场?” 八爷点点头:“你们记住了,到了地方,多看,多听,少说话。特别是包子,把你那张破嘴给我闭紧了,咱们是去打听消息,不是去说相声的。” 面包车在八爷鸟体导航下,七拐八绕,终于在一个人声鼎沸的巨大市场门口停下。 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药香,市场人头攒动,摊位林立,各种晒干的,新鲜的,奇形怪状的药材堆的像小山包,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这地方带劲!” 包子一下车就吸了吸鼻子,职业病犯了。 “当归,黄芪,党参,嚯!这党参年份够足啊,还有那边的虫草,啧啧,就是不知道真的假的。” “闭嘴,话真多。” 八爷飞到包子肩膀上,用翅膀尖敲了下他的脑袋。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哑巴!” “阿巴阿巴……” “……” 我们四人一鸟,像普通采购药材的客商一样,在市场里慢慢溜达,主要就是找门脸大,看着有年头的铺子。 逛了快一个小时,不下几十家铺子,也问了几家号称百年老号的,结果老板都是一脸茫然,表示没听说过岳家。 包子憋的脸都绿了,要不是八爷藏在他卫衣帽子里,随时能对他发动攻击,他早就说话了。 “方向对吗?” 我话音刚落,沈昭棠突然轻轻拉了下我的袖子,下巴朝市场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扬了扬。 那里有家铺子,门脸不大,甚至有些旧,黑底金字的招牌都有些褪色了,写着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庆余堂。 铺子门口不像其他家那样堆满药材吆喝,反而很干净,只有一个穿着深色布褂,头发花白的老掌柜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看着市场里人来人往,透着一股与周围喧嚣格格不入的沉静和审视。 “这家,有点意思。” 沈昭棠低声说说道:“他铺子里的药材,虽然不多,但每一样都品相极佳,尤其是那几根老山参,须发完整,不是凡品。” 八爷的小脑袋从包子卫衣帽子里钻出来,死死盯着那老掌柜看了几秒,突然缩了回去。 “有门,这老家伙身上有股味儿,内敛味,大世家才有的荣辱不惊,走,过去看看。” 我定了定神,朝庆余堂走去。 老掌柜似乎早就注意到我们这几个生面孔了,见我们径直朝他走来,也不起身,只是放下碗盖,抬起那双精光内敛的眼睛,平静的看着我们。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个微笑:“掌柜的,打扰了,我们想找点年份足的当归,您这有吗?” 老掌柜眼皮都没抬,慢悠悠的说:“当归?看你要什么年份的,十年份的寻常货,五十年份的镇店宝,都有,就是不知道你们要多少?” 我按八爷之前嘱咐的,说道:“寻常的看不上眼,年份太久的我们怕是也买不起,就想找点陇西岳家的,掌柜的,您这有门路吗?” 当陇西岳家四个字从我嘴里吐出来时,老掌柜的手机不可察的顿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我脸上刮过。 老掌柜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岳家?老板说笑了,小老儿在这药材行当混了几十年,从没听说过岳家,几位怕是找错地方了,请吧。” 这老头在说谎…… 第九百五十八章 劲爆消息 老掌柜绝对知道岳家,而且关系匪浅。 我刚想再试探几句,看看能不能炸出点东西,还没等我张嘴,一直安静站在我旁边的沈昭棠,突然开口了。 “掌柜的,当归三钱,活血通经,然若配以独活半斤,祛风除湿,方解沉疴旧疾。不知您这庆余堂,可解得此方?” 这话听着像在讨论药方,平平无奇,可那老掌柜的手,却猛的一抖。 老掌柜猛然抬头,死死盯着沈昭棠,好像能从她的脸上看出花来。 包子在我身后,偷偷用手指戳我腰眼,轻声问道:“果子,啥意思?你想好的念啥咒语呢?这老头咋跟被雷劈了似的?” 我哪知道啊?只能回他一个“闭嘴,看戏”的眼神。 足足过了有半分钟,市场里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在了这小小的铺子之外。 老掌柜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站起身,虽然身形不挺拔,但气势瞬间拔高了好几丈。 他目光复杂的在我们几人脸上又扫视了一圈,这一次,带着一种审视。 “栓子!” 他猛的朝铺子后面喊了一声:“看好铺子,有贵客临门,我去后面招待,任何人不得打扰!” 里面传来一个年轻伙计的答应声:“知道了。” 老掌柜不再看我们,而是转身,撩起通往里间的蓝布门帘。 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里间说话,小心脚下。” 嘿,有门,沈昭棠这投石问路,石头砸出王八来了。 我看了沈昭棠一眼,她也一脸得意的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说:怎么样?带着我准吃不了亏吧? 我们四个鱼贯而入,里间比外面小很多,布置的古香古色。 一张八仙桌,几把太师椅,靠墙是几个顶天立地的药材柜。 光线有些暗,气氛莫名的严肃起来。 老掌柜等我们都进来,仔细把门帘掖好,又走到窗边,把唯一一扇纸糊的小木窗也关严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开门见山的问道:“几位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打探陇西岳家?又为何知晓那当归三钱,独活半斤的切口?” 我刚想开口解释,说我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市民,顺便来捎个信啥的。 八爷的声音突然从包子的卫衣帽子里传出来。 “何方神圣?爷是你祖宗!老小子,甭跟爷在这装糊涂,你就说你是不是岳家人吧?” 八爷钻出来,站在包子肩膀上翅膀叉腰,气势汹汹。 老掌柜看到八爷后,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手指哆嗦的指着八爷说道:“我认识你,你当年在岳家祠堂顶梁柱上撒过尿!” 呃…… 八爷曾经的糗事被揭穿,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很光荣的说道:“不要迷恋爷,爷只是个传说。” 所有人:“……” 别废话,爷没工夫跟你叙旧,你就说现在岳家是谁当家吧?是那个不成器的岳老三,还是那个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的岳老四?嗯?” 八爷这直接点名道姓问家主的架势,把老掌柜震得外焦里嫩。 他使劲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确认自己眼没花,眼前确实是一只鸟在质问岳家内务。 他好像对八爷的印象很深,戒备也放下了不少:“当家的是三爷,岳振海,至于四爷岳振川,分管外务。” “哼。” 八爷冷哼一声,盯着老掌柜:“甭跟爷扯这些没用的,爷问你,岳振山呢?那老小子,当年不是你们岳家的顶梁柱吗?他现在在哪猫着呢?是躺祖坟里了?还是躲哪个犄角旮旯养老去了?” 八爷之所以这么问,是想确认一下疯人院里的是不是岳振山。 “岳振山?” 老掌柜听到这个名字,明显一愣,脸上露出一丝追忆。 “你是问振山老爷?他……” 他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语气中带着惋惜。 “振山老爷,失踪快二十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族里都当他早就不在人世了,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失踪?” 八爷小眼睛眯起来:“二十年?那爷问你,他失踪前,在家族里,跟谁不对付?跟谁有龌龊?比如那个心眼子多的岳老四?” 老掌柜皱紧了眉头,回忆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摇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振山老爷是嫡系主脉,位高权重,他为人刚直,但也颇为严厉。要说矛盾,或许管理家族事务时,与其他几房有些理念不合,但都是寻常事,至于四爷,当年四爷还年轻,在外历练,交集不多,后来振山老爷突然失踪,族内震动,差了很久也没个结果,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唉。” 他的表情不似做伪,八爷歪着小脑袋,眼睛在老掌柜脸上扫了好几圈,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包子在一旁憋的抓耳挠腮,要不是闫川按住了他的肩膀,他估计又要阿巴阿巴了。 终于,八爷好像确认了老掌柜知道的内情有限,它一字一顿的说道:“老小子,爷告诉你,你们那位振山老爷,他没死,他还活着,但是……” 八爷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老掌柜,等着他的反应。 “但是什么?” 对于这个劲爆的消息,老掌柜显得很激动。 “但是,他被人当成了疯子,关在第七疯人院,前些日子我们才见过他,并且让我们给你们捎信救他出去。” 八爷这番话,无异于在老掌柜脑子里引爆了一颗原子弹。 “什么?第七疯人院?” 老掌柜整个人如遭雷击,猛的向后踉跄一步。 他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灰,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振山老爷居然在那种地方?这怎么可能?是谁干的?” 包子终于忍不住了,他小声嘀咕:“这反应,看着不像装的,八爷,咱这信报的,好像真捅了个马蜂窝啊……” 他话没说完,就被八爷一爪子给憋回去了。 小小房间里,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几位,十分感谢你们带来的消息,让栓子先找个地方安顿你们住下,我去族里将这个消息告诉三爷和四爷,先失陪了!” …… 第九百五十九章 岳振海和岳振川 我们被栓子带到了药材市场附近,一家叫迎宾楼的旅馆。 名字听着挺唬人,其实就是个三层小楼,设施老旧,墙皮剥落,里面有一股子陈年地毯的味道。 不过房间倒是干净,也够大,栓子给我们开了两间最好的套房。 其实就是带独立卫生间的标间。 “几位贵客先歇着,掌柜的交代了,饭菜一会就送上来,有啥需要,随时喊我。” 栓子放下钥匙,好奇的瞟了眼蹲在包子肩膀上,正用爪子梳理羽毛的八爷,赶紧溜了。 栓子一走,包子就瘫在木头椅子上,长出一口气。 “哎妈呀,可算能说话了,憋死我了!果子,你说咱们信也送到了,是不是该撤了?这地方的药渣子味,闻的我直反胃。” 包子从小跟药材打交道,现在很嫌弃这个味道。 我也有点这个意思。 岳振山的消息送到了,岳家怎么处理是他们内部的事。 第七疯人院那鬼地方,想想都头皮发麻,我们几个外人掺合进去,肯定不妥。 我刚想点头附和包子,八爷不乐意了。 “撤?往哪撤?” 它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床头上,眼睛瞪着我们。 “小果果,包子,你俩脑袋是榆木疙瘩做的?送完信就完事了?天真,幼稚!” 包子不服气的梗着脖子说道:“那不然呢?人家岳家自己人救自己人,咱们杵在这算怎么回事?当啦啦队啊?” “屁的啦啦队!爷要看看岳家的态度,看看他们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继续装聋作哑,看看他们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更重要的是,看看他们打算用什么法子去第七疯人院捞人,那地方不是菜市场,说进就进,说出就出,没点非常手段,去了也是送菜。” 八爷顿了顿,小眼睛里迸发出精光。 “再说了,我跟那岳振山确实有些渊源,既然摊上这事了,那就跟进到底,算是还他一个人情吧。” 八爷翅膀指着窗外药材市场的方向,压低声音接着说道:“还有,那个老掌柜,他话没说完,岳振山失踪二十年,族里真就一点线索都没有?真就没人怀疑?我不信,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咱们就在这盯着,看看岳家内部,到底谁是内鬼。” 八爷这一分析,条条是道,听的我和包子一愣一愣的。 就连沈昭棠也轻轻点头:“也对,事已至此,看看后续也好,贸然离开,反而不妥。” 闫川抱着手臂靠在窗边,没啥表情,但显然是默认了八爷的话。 得,少数服从多数。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认命了,反正有吃有喝有地方住,就当看戏了。 包子眼珠子一转,凑到八爷跟前,一脸八卦。 “八爷,那啥,刚才老掌柜说,你真在人家岳家祠堂顶梁柱上撒过尿啊?” 他挤眉弄眼,笑得贱兮兮。 八爷一听,非但不害臊,反而把胸脯挺的更高了,眼里充满了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 “哼,爷想在哪尿就在哪尿,那是看得起他们岳家!知道那根顶梁柱是什么木头吗?金丝楠木,千年古木,爷那一泡童子尿下去,那是给它开光,驱邪避秽,增光添彩!岳家那帮老古板不懂,要不是当年爷心情好,还不稀罕尿他家呢。” “……” 我们被八爷的开光论彻底震住了,闫川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沈昭棠默默的把脸转向了窗外…… 包子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八爷,你这童子尿,保质期挺长哈。” “滚!” 临近傍晚,栓子送来了还算丰盛的饭菜。 几样陇西特色的面食和炖菜,味道挺实在。 我们正吃着,讨论着明天要不要去附近逛逛,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栓子压低嗓音的招呼声。 紧接着,我们的房门就被敲响。 我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三个人。 打头的是老掌柜,他身后跟着两个男人。 左边一位,约莫五十多岁,身材高大魁梧,国字脸,浓眉大眼,穿着深灰色的中山装,扣子扣的一丝不苟。 他面容严肃,眉宇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眼神锐利如鹰,此刻正紧紧盯着屋内。 这应该就是岳家当家三爷,岳振海。 右边那位,看起来年轻几岁,身材修长,穿着深蓝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容白皙,保养得宜,嘴角习惯性的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但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深处,却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精明。 这位自然就是分管外务的四爷,岳振川。 老掌柜微微躬身:“几位贵客,这位是我岳家当代家主,岳振海三爷,这位是岳振川四爷,他们听闻消息,特来拜会。” 岳振海和岳振川的目光迅速扫过我们几人,然而,当他俩的视线落在八爷身上时,两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 岳振海那张严肃的国字脸猛的一僵,浓眉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了几下,嘴角也狠狠抽搐了一下。 那表情,像是突然被人迎面糊了一巴掌,又像是看到了什么膈应又甩不掉的玩意,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深埋心底,事隔多年又被勾起的蛋疼。 岳振川脸上的温和笑容也瞬间凝固了,他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似乎缩了缩,嘴角那抹完美的弧度僵在脸上,微微抽搐着,像是在努力维持风度。 但我好像能读懂他的心思:卧槽,还真是这瘟神?! 八爷似乎完全没感受到门口那两道目光,它吃完最后一口核桃,这才慢悠悠的抬起头,懒洋洋的瞥向门口,拉长了调子。 “哟,这不是小海和小川嘛,多年不见,出息了啊?都当上家主了?怎么着,见了爷,连声招呼都不会打了?当年爷在你们家那根金丝楠木柱子上留下的墨宝,还亮堂不?没被你们这群败家子给刮掉吧?” 咔嚓…… 我好像听到岳振海和岳振川脑子里,某根名为理智或者涵养的弦,同时崩断的声音…… 八爷这傻鸟,以前没少祸害人…… 第九百六十章 被打主意 我只能说,八爷这张破嘴,瞬间把岳振海和岳振川拉回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峥嵘岁月。 好在岳振海毕竟是家主,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得笑容。 他对着八爷拱了拱手:“咳,原来真是八爷,多年不见,八爷风采,呃…风采依旧。” 他说风采依旧的时候,牙关明显咬紧了几分。 岳振川也迅速调整了表情,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样子,也对着八爷微微颔首。 “八爷安好,当年你随青云道长在族中小住,指点江山,留下诸多……佳话,至今族中老人还时常提起,念念不忘。” 这话听着像恭维,但怎么听怎么别扭,特别是佳话那两个字,说的格外艰难。 八爷一听青云道长四个字,眼里的嚣张气焰稍微收敛了一丢丢,但架子依旧端的十足。 它用小翅膀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老气横秋的说:“算你们有点良心,记得爷和青云道长的恩情,行了行了,别杵门口了,进来坐吧。小果果,包子,给两位家主看座倒茶,没点眼力见儿!” 我和包子嘴角同时一抽。 好家伙,反客为主玩的挺溜啊。 我心里想着,八爷看起来跟岳家很熟,而且还在岳家住过。 那它直接找上岳家不是完事了?兜这么大的圈子干嘛?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它这小脑袋里想的啥,真是搞不懂。 我和包子搬凳子倒水,闫川依旧抱着手臂靠在窗边,沈昭棠则安静的坐在窗边,眼神平静的观察着这两位岳家核心人物。 岳振海和岳振川落座,目光却始终在八爷和我们几个身上来回扫视,显然是在评估我们的分量。 寒暄是进行不下去了,气氛微妙。 岳振海清了清嗓子,决定直奔主题,他看向八爷:“八爷,陈管事已将振山大哥的消息告知我兄弟二人。此事太过震撼,我们兄弟心中亦是悲痛万分,难以置信。 不知道几位见到大哥时,他当时情况如何?又如何对你们说起自己的身份的?还请几位不吝告知详情。” 岳振川补充道:“是啊,第七疯人院那地方,唉!振山大哥这些年,想必受尽了苦楚,请几位务必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形,越详细越好,这对我们判断情况,营救大哥至关重要。” 八爷哼了一声,没搭腔,用翅膀尖捅了捅我,示意我来说。 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因为我们在疯人院里也没待多大一会。 所以我如实的说出那天见到岳振山的场景,重点描述他当时虽然身处疯人院,但思维清晰,逻辑分明,情绪激动却绝非疯癫的状态。 包子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补充:“对对对,那老爷子眼神贼亮,说话条理清晰,绝不可能是疯子。” 听完我们的讲述,岳振海和岳振川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深深忧虑。 岳振海重重的叹了口气,双手用力搓了搓脸,好像要驱散无力感。 “第七疯人院,唉,那可不是普通的疯人院,那是挂在特殊部门名下的最高级别的秘密监狱兼研究机构,关押的都是极度危险,或者掌握着惊天秘密,又或者像振山大哥这样,被某些势力强行精神病化的人。 那里的守卫也不是普通保安,而是训练有素,拥有特殊权限的内卫部队,其安保级别,堪比某些绝密军事基地,想从那种地方捞人,不,别说捞人,就是想进去探视一下,都难如登天。 没有最高层几个特定部门联合签发的许可令,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强行闯,那就是活靶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地方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殿,救振山哥,简直是地狱级别难度。” 岳振川也沉着脸,语气沉重的补充道:“而且,以振山大哥的身份,一旦被关进去,必然是有人打过招呼。想动他,牵扯的层面太高,阻力太大。 我们岳家,这些年虽有底蕴,但早已不复当年盛况,隐世太久,在那种层面的力量面前,有心无力啊……” 这俩人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就是不想救岳振山。 八爷闻言,眼里满是鄙夷,它用翅膀尖拍打了一下桌面,发出啪啪的脆响。 “岳家现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怂包,软蛋!想当年你们老祖宗跟着打天下的时候,刀山火海都敢闯,现在一个疯人院把你们吓成这样?我看你们不是不行,是压根都不想救吧?是怕得罪人还是怕引火烧身?或者是怕坏了你们岳家现在这点安逸日子?” 八爷这话说的毫不留情,岳振海的脸瞬间涨红了,他猛的站起身子说道: “八爷,慎言!振山大哥是我嫡亲兄长,岂有不救之理?实在是那地方太过凶险特殊,非不愿,实不能也。” “你别跟我之乎者也的。” 岳振川见状,赶紧起身拉住岳振海的胳膊,然后对着八爷苦笑。 “八爷,我们兄弟二人对大哥的关切之心,天地可鉴,只是这第七疯人院,它不讲江湖规矩啊,它是国家机器,光凭一腔热血,冲进去就是送死,我们实在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呐!” 八爷冷笑一声,没在说话。 这就是岳家的态度,不是不想救,是救不了。 说白了就是有所顾忌。 我看了一眼八爷,既然人家自己家人都表态了,那我们信也送到了,还待在这干什么? 我刚想出声,岳振海猛的向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小兄弟,我有个疑问,第七疯人院守卫森严,一般人进不去,你们是怎么进去的?莫非你们背后有通天的关系?” 岳振川也立马接话:“是啊,几位小友年纪轻轻,却能出入第七疯人院,想必是有贵人相助,可否请几位小友,看在振山大哥蒙冤的份上,动用一下你们的关系,只要能救出大哥,我们岳家必有重谢。” 得,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们呢。 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了…… …… 第九百六十一章 为难 “咳……” 我被盯的浑身不自在。 岳振海和岳振川看我的眼神就像包子看到了绝世美女。 “两位前辈,这事……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以我的能力,实在办不到。” 我不想因为跟自己不相关的事而麻烦龙家人,龙老爷子以前地位是不低,但我觉得他还插手不了第七疯人院的事。 能让我们进去送娇子,估计也是动用了自己的老关系。 但那是因为娇子的事与我有直接关系。 至于岳振山,不管他有多么牛逼,跟我也不发生关系。 “小兄弟,我们岳家绝非忘恩负义之辈,只要你能帮忙牵桥搭线,主要能救出振山大哥,条件,你尽管开。” 岳振川表情诚恳,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盯着我,语速加快,开始画大饼。 “我岳家虽然隐世,但几百年积累,不敢说富可敌国,但保几位小友一生富贵无忧,绝无问题!还有奇珍异宝,古玩字画,只要世上有的,我岳家定当尽力搜罗奉上!” 包子一听富贵无忧,眼睛瞬间亮了零点五秒,但一想到第七疯人院,又蔫了回去。 但我觉得他画的这不是饼,是馅饼,而且是绑着炸药的超级大馅饼。 我刚想严词拒绝,表明我确实没有通天的本事,实在爱莫能助。 一直装死的八爷突然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开口了。 “嗯,岳家这份心意嘛,倒也算有诚意,不过嘛,这事关重大,牵扯太深,小果果虽然有路子,但也得好好合计合计,跟背后的大人物请示请示,看看这趟浑水值不值得趟,风险有多大,对吧?” 我们几个愣住了,眼神齐刷刷看向八爷。 这傻鸟啥意思?它居然顺着岳家的话往下说?它真想让我们去趟这雷? 岳振海和岳振川一听,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 八爷这话,在他们听来就是有门,至少没有一口回绝。 “八爷说的是,此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岳振川连连点头,接着对我说道:“小友不必立刻答复,仔细斟酌斟酌,有任何需要,任何条件,随时让陈管事通知我们。岳家上下,静候佳音,只要能救出大哥,刚才许诺,决不食言。” 岳振海也郑重抱拳:“拜托了!” 那眼神,搞的我都不敢直视他了。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岳家兄弟和老掌柜,关上房门,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砰… 我一把将手里的搪瓷缸子重重顿在桌上,瞪着八爷怒道:“傻鸟,你几个意思?” 包子也跳了起来,指着八爷:“就是,八爷你脑子被门挤了?还有路子,你咋不说我们是玉皇大帝派下来的呢?” 八爷被我们几个怒目而视,一点也不慌,反而悠哉悠哉的打了个饱嗝,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可真是一点也沉不住气,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们好吗?” 我气笑了:“为了我们好?我看你是嫌我们命长。” “肤浅,目光短浅!你们几个二百五,光看着眼前这点风险了?就没看到事办成后,有天大的好处?” 八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它飞到我肩膀,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着贼光。 “小果果,你想想,岳振山是谁?那可是岳家以前的顶梁柱,嫡系主脉的核心人物,他要是真被救出来了,那你就是他和整个岳家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岳家现在看着是有点势微,但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几百年的底蕴,在西北这片地上,那就是地头蛇里的地头蛇,黑白两道通吃,关系网盘根错节,钱,权,人脉,资源,要啥有啥,今天他们开的条件,只是冰山一角。” 八爷越说越激动,好像已经把岳振山救了出来。 “你救了岳振山,就等于在西北给自己找了一个超级硬的靠山,以后你小果果要是在这地界上遇到啥难处,被人欺负了,或者想办点啥棘手的事,岳家能袖手旁观?” 八爷用翅膀用力拍着我的肩膀:“这就叫人情投资,懂不懂?风险是大点,但回报率那是杠杠的,爷我这是给你铺路呢,懂不懂爷的良苦用心?” 我听着八爷这番宏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这傻鸟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沈昭棠突然开口了:“你极力促成此事,真的只是为了给吴果铺路?还是说,你和那岳振山之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渊源?让你知道他在第七疯人院还非救他不可?” 八爷听完,随即梗着脖子叫道:“胡说八道,爷这是高瞻远瞩,就是为吴果考虑!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机会爷给你们指出来了,要不要把握,你们自己看着办!哼!” 说完,八爷扑棱着翅膀飞到窗台上,用屁股对着我们,一副爷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的傲娇模样。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包子挠挠头,小声问我:“果子,八爷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你爷爷有没有那么大权利把人捞出来?如果能捞,那也是老爷子张个嘴,欠个人情的事,换来的可是咱们以后在西北横着走。” 包子说的轻松,人情哪有那么好欠的? 欠了能不还吗? “要不……你打个电话问一问?” 沈昭棠也开口,我点点头,掏出手机想了半天,还是拨通了龙老爷子的电话。 同时我将目光挪到了窗台上的鸟屁股,心里五味杂陈。 电话接通,依旧是龙老爷子爽朗的笑声,当我说出这件事以后,不出意外的龙老爷子沉默了。 好大一会,他老人家才缓缓开口。 “大孙子,你爷爷我虽然有不少故交,但毕竟退下来了,有时一点小事还能帮你办,但这件事……” 龙老爷子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帮你研究研究,我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你爸妈也不一定能到什么层次,现尽量在帮你铺铺路,等我电话吧。” 听到这里,我松了口气,但也能感受到龙老爷子的为难。 唉…… 第九百六十二章 赎金 其实我觉得,龙老爷子的语气,听着就悬。 接下来两天,我们几个窝在宾馆里,从白天熬到黑夜,从黑夜熬到白天,龙老爷子的电话始终没来。 包子待的有些蔫头耷脑,最后干脆瘫在床上挺尸。 “完了完了,龙老爷子肯定没搞定。” 八爷吃核桃也吃腻了,打着哈欠抱怨:“小果果,你爷爷行不行啊?这点小事磨叽两天?爷当年……” 它话还没说完,我那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正是龙老爷子。 包子一个鲤鱼打挺,想从床上弹起来,但太胖了,失败了。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同时按开免提。 “爷爷。” 电话那头传来龙老爷子略显疲惫的声音:“大孙子,事给你问了。” 我屏住了呼吸。 “不容易啊……” 龙老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复杂。 “那第七疯人院的水,比我想的还深,捞人是真不容易,爷爷我这张老脸差点没挂住。” 我闻言心里一沉。 “不过……” 龙老爷子话锋一转,有种总算没白费劲的感概。 “好在我那几个老家伙,还念点旧情,磨破了嘴皮子,总算是撬开一条缝。” “敲开了?”我紧张的问。 “嗯!” 龙老爷子声音提高了一些:“人,可以放,但是……” 这个但是,让我刚升起的希望又悬起来了。 “但是,有个条件,他们要三千万。” “三……三千万?” 包子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八爷的眼睛也瞪的溜圆,鸟嘴张的老大,能塞进一个核桃。 我也被这个天文数字砸的有点懵,好家伙,比沈昭棠赎身还贵。 “爷爷,这也太多了吧?”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龙老爷子哼了一声:“你以为呢?那地方是能讲价的地方吗?这还是看在你爷爷我和几个老家伙的面子上,人家才松的口!这是赎金,明白吗?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而且,动作要快,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他们那边只给三天时间,钱到位,人立刻能领走。” 龙老爷子顿了顿:“大孙子,话我带到了,岳家那边,让他们自己看着办,这钱值不值,风险大不大,让他们自己掂量,爷爷我只能帮到这了。” 说完,也不等我回应,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手机挂断后的嘟嘟声。 “三千万?” 包子第一个打破沉默,声音都在飘。 “我的个亲娘嘞,这得多少个零啊?疯人院抢钱啊?比忠哥在赌场上输的钱还多。” 八爷这次难得没有反驳包子:“啧,三千万,买个大活人,这买卖……岳家要是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出,那岳振山这老小子,就当白瞎了这几十年吧。” 我定了定神,不管怎么说,这是龙老爷子豁出去老脸办成的事。 于是我赶紧联系老掌柜的,告诉他那边有了消息,并把三千万赎金的事,告诉了他。 老掌柜也足足沉默了五秒钟,我以为是他嫌钱多,没想到电话里传来一声脆响,像是茶杯掉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老掌柜狂喜的声音传来:“能放人就好!能放人就好啊!小兄弟,你等一会,我立刻禀报家主。” 电话匆匆被挂断,效率之高,令人咂舌。 从老掌柜的话音中来听,这三千万对岳家,也可能就是九牛一毛的事。 不到半个小时,宾馆楼下传来了汽车急刹声。 房门被撞开,岳振海和岳振川几乎是冲进来的,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老掌柜。 岳振海进门就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的吓人。 “小兄弟,消息可是真的?三千万就能放人?” 我点点头。 “小兄弟,大恩不言谢,钱不是问题,三天之内,三千万现款绝对准时奉上。” 岳振川拍胸脯保证。 但是兴奋过后的岳振海眉头又皱了起来,脸上浮现出困惑。 “话说回来,是谁有这么大能力,能把振山大哥悄无声息的关进去二十年?又是谁,能在第七疯人院那地方,开价三千万放人?这幕后究竟是谁?目的何在?” 这个问题,也是我们心中的谜团。 “傻波一,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琢磨这些没用的?等把岳振山那老小子捞出来,他自个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他这当事人,还能不知道是谁坑的他?现在当务之急,先凑钱,然后救人!” 八爷的话,让岳家兄弟讪笑了一声。 “八爷说的对,等大哥救出来了,就一切水落石出了。” 岳振海说完,就拉着岳振川往外走:“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回祖宅,开金库凑钱,我亲自带人去第七疯人院接振山哥回家!” 兄弟俩雷厉风行,对着我们深深鞠了躬:“几位,大恩大德,岳家永世不忘,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烦请几位,务必在此等候,待我们接回振山哥,再行重谢。” 说完,两人风风火火,带着老掌柜离开了。 看着他们消失在楼梯口,听着楼下汽车远去的声音,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包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瘫倒在床上。 “我的妈呀,三千万说拿就拿,岳家真是有钱,果子,你说咱这算不算拉了个天大的皮条?” 我瞪了他一眼,没说话,目光看向窗外,岳家兄弟的车已经绝尘而去,只留下一阵黑烟。 八爷飞回桌子上,用爪子扒拉着闫川刚剥好的核桃仁,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跑的倒挺快,希望那老小子出来,脑子还没被关傻。” 沈昭棠走到我身边,轻轻握了握我的手:“龙老爷子,这次真的费心了。” 我点点头,龙老爷子,这次肯定是把压箱底的老关系都用上了,欠下的人情债,恐怕难以估量。 “暂时是没啥事了,我先回屋睡觉了,没事别叫我。” 说着,我拉着沈昭棠准备回房间。 “晚上动静小点,你让我们这帮单身人士睡个好觉。” “滚!” …… 第九百六十三章 岳振山 第二天傍晚。 夕阳的余晖给陇西的黄土地染上一层暖金色。 我们在宾馆里百无聊赖的等着。 包子用筷子扒拉着碗里最后几根面条,闫川闭目养神,沈昭棠翻着报纸,八爷则站在窗台,盯着楼下街口的方向,嘴里还嘟囔着:“磨磨唧唧的,接个人接这么久,别是半道上车轱辘掉了吧……” 就在八爷的碎碎念中,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 “来了!” 包子猛的放下碗筷,差点把碗打翻。 八爷也立刻来了精神,扑棱着翅膀飞到门边:“快开门,快开门,爷要看看那老小子被关成啥德行了。” 我刚把门拉开一条缝,就看见岳振海和岳振川,跟在他俩身后的是老掌柜,他正搀扶着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 正是岳振山。 比起在疯人院看到的模样,此刻他更显的苍老和虚弱,眼窝深陷,颧骨突出。 但那双眼睛,却充满了重获自由的喜悦。 他目光扫过门口的我们,又看到八爷时,岳振山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八爷……” 这声音,甚至比看到亲兄弟还激动几分。 我就说他俩之间绝对有事。 “嘿嘿,老小子,还认得爷啊,看来脑子没被关傻嘛。” 八爷得意的扑棱着翅膀,飞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啧啧,瞧瞧,这都瘦成啥样了?跟个风干的腊鸡似的,看来第七疯人院的伙食不咋样。” 这话说的很符合八爷的性格,岳振山被噎了一下,不过很快脸上就扯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有苦涩,有追忆。 岳振山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他的目光很快越过八爷,落在了我们几个身上,眼神里全是感激之情。 随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动作。 岳振山猛的推开搀扶他的老掌柜,踉跄着向前一步,对着我们,毫不犹豫的一躬到地。 “诸位,请受岳振山一拜!” 他动作幅度太大,本来身子就虚弱,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我和包子离得近,赶紧冲上去一左一右扶住他。 “老爷子,使不得,快起来!” 我被他这大礼吓了一跳,连忙用力想把他搀起来。 包子也手忙脚乱:“哎哟,老爷子,折寿啊折寿。” 岳振山倔强的不肯起身,他抬起头,那双深陷的眼睛里竟已蓄满了浑浊的眼泪,声音哽咽道:“使得,太使得了,若非几位小哥仗义援手,又动用关系搭救,我岳振山这把老骨头,必定烂在那暗无天日的鬼地方! 我这二十年过的生不如死,诸位再造之恩,岳家上下没齿难忘,今后有任何差遣,刀山火海,岳家眉头绝不皱一下!” 他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掷地有声。 岳振海和岳振川在一旁也是眼含热泪,用力点头。 房间里气氛瞬间变得庄重,所有人都暂时安静下来。 好不容易把情绪激动的岳振山扶到椅子上坐下,又让他喝了点水缓了缓。 八爷终于忍不住,飞到岳振山面前的桌子上,开门见山,问出了所有人都憋在心里的问题。 “行了行了,老岳,煽情的话先收收,爷问你,当年到底怎么回事?谁把你坑进去的?为了啥?” 这个问题像根针,瞬间刺破了屋内的气氛。 岳振山双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指节发白,眼神也冰冷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因为一个地方。” “哪个地方?” 岳振海和岳振川异口同声,脸上满是困惑,显然,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岳振山环视我们一圈,缓缓开口道:“一个埋藏着破天财富的地方!你们可知,我岳家先祖,为何在鼎盛之时,突然举族迁到这西北苦寒之地隐世不出?”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惊人的信息。 “并非完全避祸,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守护一个秘密,一个关于西垂王陵的秘密!” “西陲王陵?” 包子瞪大了眼睛,一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我只听说过秦始皇陵……” “哼,秦陵算什么?不过是帝王葬制!” 岳振山这话说的牛逼哄哄,秦陵在他眼里居然不算什么。 这让我突然觉得,这老头精神可能真有点问题,在第七疯人院里关到死也不亏。 “西垂王陵,埋葬的并非帝王,而是一个传说中在唐末乱世,几乎席卷了半个天下财富的枭雄!他兵败身死前,将无法带走的,足以买下几个小国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甚至是记载着失落秘术的典籍,全部秘密埋在了西北某处绝险之地。 这地方以奇门遁甲,机关毒瘴重重守护,其规模之巨,隐秘之深,远超想象!而我岳家那位封侯的先祖,正是负责埋藏和最后守护秘密的亲信之一,他将开启王陵的关键线索和规避机关的方法,用密文记录,代代相传于家主之手。” 岳振山讲完,房间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就连见多识广的八爷,小眼睛都瞪圆了。 “老岳,你……要不要回去歇一歇?” 岳振山没理会八爷,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我知道我说的有点骇人听闻,你们也会疑惑,为啥我们岳家不把这王陵打开,拿到里面的宝贝,世世代代花不完。” 包子猛的点头,我直接瞪了他一眼。 “此事事关重大,一旦泄露,岳家必遭灭顶之灾,所以此事就连振海和振川都不知道,但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家贼?” 岳振海脸色剧变。 “不是你们。” 岳振川摇摇头:“岳振华,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不知从何处得知了王陵的风声,暗中窥探,竟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振华?四叔家的振华?他早就不在人世了,四叔说他死外面了,是得病死的!” 岳振海不可置信的说道。 “死外面了?尸体呢?进祖坟了吗?” 面对岳振山的询问,岳振海摇摇头。 “那就对了,他这些年一定是靠那半片拓片在寻找王陵,不过我敢肯定,他到现在也没找到!” …… 第九百六十四章 五五分 岳振海被岳振山问的哑口无言。 岳振华当年突然暴病身亡的消息传回,尸骨无存,未能入祖坟。 当时虽然觉得蹊跷,但悲痛之下也未深究。 岳振山说这是金蝉脱壳。 “他当年勾结外人,夺走的只是密文拓片的上半部。那上面记载的是王陵外围的线索和部分凶险机关的分布,但最关键的核心枢纽位置,规避最致命陷阱的方法,以及王陵真正入口所在,都在下半部拓片上,而下半部……” 岳振山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他们得到的,只是一张残缺的寻宝图,没有我这把钥匙,他们就算找到地方,也休想活着进去,更别说拿到里面的东西,强行闯入,那就是自寻死路。” 岳振山说的无比坚定,我挠挠头,等着他继续说。 “这二十年来,他们把我关在第七疯人院,用尽了各种手段折磨,就是想撬开我的嘴,逼我说出下半部拓片的下落。疯人院的看守里,就有他们买通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对我特别关照,就是想摧毁我的意志。” 他猛的握紧拳头,骨节发出咔咔轻响:“可我岳振山是什么人?我岳家守护了几百年的秘密,岂能毁在我手里?” 八爷听完,摇摇头:“唉,畜生啊,当年爷就该在他头上撒尿。” 岳振山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我们,最后定在我身上。 “小友,诸位,如今我出来了,岳振山他们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们不会坐以待毙,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直接来对付我!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找到西垂王陵,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否则,后患无穷!岳家,甚至整个西北,都可能卷入腥风血雨。” 岳振山说完,包子的眼睛就亮了,跟二百五十瓦的灯泡一样。 “取出来?老爷子,你是说里面的金银财宝?” 岳振山斩钉截铁:“没错,我岳家守护这秘密几百年,早已仁至义尽,如今秘密泄漏,王陵已非安全之地,与其落入他人之手,不如我们将其取出,我岳振山在此立誓,只要诸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王陵所得,无论多少,我们五五均分。” “五五?” 包子的声音直接劈叉了,眼睛瞪的比八爷还圆:“我勒个亲娘祖宗,拿得是多少个零啊?” 他激动的原地转圈,已经开始幻想金山银山色的场景了。 我和沈昭棠还有闫川,也被这巨大的许诺震了一下。 虽然知道风险巨大,但这回报太惊人了,饶是我也忍不住心跳加速。 “咳咳……” 八爷清了清嗓子,飞到岳振山肩膀上:“老小子,够意思,算我们没白救你,五五分,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咱们什么时候出发?爷的爪子已经饥渴难耐了!里面有没有纯金的核桃?爷要一对当健身球。” 岳振山对八爷的话哭笑不得,他看着兴奋的我们,沉声道:“诸位先别高兴的太早,我刚才说了,那西垂王陵,绝非善地,他位于祁连山脉深处,一处人迹罕至,鸟兽绝迹的绝险之地,黑风谷。” 岳振海闻言脸色一变:“黑风谷?大哥,那地方传说有进无出,是活人禁地啊!” 岳振山重重点头,语气凝重:“没错,通往王陵的路,本身就充满了致命的天然陷阱,终年不散的蚀骨毒瘴,那瘴气吸入一口,必定会神志错乱,还有流沙陷阱,深不见底,吞人无声。以及那谷中特有的罡风,这些都是开胃小菜!”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而王陵本身,更是奇门遁甲,机关术之大成!翻板,落石,弩阵,毒烟,水银池……步步杀机!更可怕的是,据说王陵深处还布置了能迷惑心智的阵法,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当年设计建造的,是唐末顶尖的机关大师和方士,其凶险程度,远超你们想象!没有完整的密文指引和规避方法,进去就是十死无生!即便是我,带着完整的记忆,也绝不敢说有十足的是把握!” 这番话,直接让包子心里哇凉哇凉的。 “那不去了,咱想去挖宝,不是陪葬。” 八爷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用它的话就是:爷会飞,有事第一个跑。 岳振山看着包子的模样,眼神坦然:“所以说诸位,风险我已经言明,此行九死一生,绝非儿戏。我岳振山也不强求。要是有不愿涉险的,在此等候,我回来后依旧重谢奉上。但若诸位信得过我岳振山这把老骨头,愿意陪我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他深吸一口气:“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准备,需要应对毒瘴的特制避瘴药物和面罩,需要应对机关的各种小巧精钢探针和撬棍,还需要足够的火源和照明,更重要得是,需要绝对可靠的人。” 岳振山转头看向岳振海和岳振川。 “振海,振川,你们立刻去办,用最快的速度置办齐需要的东西,要最好的,还有,挑选族中最可靠的二十人,明天…不,今晚就开始准备,我们后天一早就出发!” 两人听完,立刻转身,事关家族兴旺的事,不能有半点拖延。 包子苦着脸看我:“果子,这咋整,去还是不去啊?” 我没接话,一旁的闫川突然开口道:“地图和机关图您能画出来吗?” 岳振山闻言愣了一下,皱眉想了好大一会才说道:“能画出一部分,其它的在脑海里真不知道怎么画。” 闫川点头,转身准备纸笔去了。 沈昭棠看着我,眼神平静,但带着询问。 “你想不想去?” 面对我的询问,沈昭棠耸了耸肩:“我无所谓,你去哪我跟着去哪,一切听的。” 八爷撇撇嘴,说沈昭棠早这么温柔,也不至于让我们之前的仇那么大。 “老小子,我跟你去,路上给我多准备点核桃当干粮!补充脑力!” 八爷说完,看了我一眼:“你在家跟青蚨娘…沈昭棠腻歪就行了。” 我梗着脖子:“你瞧不起谁呢?” 妈的!干了! …… 第九百六十五章 废弃林场 岳家的行动力,确实配得上他们几百年的底蕴。 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所有物资已经像小山一样堆在了迎宾楼的后院。 我这才知道,迎宾楼也是岳家的产业。 特制的避瘴面罩,用多层浸透药汁的棉布和活性炭制成,看着就厚重憋闷。 精钢打造的探针,撬棍,小巧的鹤嘴锄,成捆的登山绳,大功率的矿灯和备用电瓶。 成箱的压缩饼干,肉干,罐头,甚至还有几大桶特制的药酒和驱虫蛇的药粉。 林林总总,塞满了五辆面包车的后备箱。 岳振山换上了一身灰色的劲装,精神头明显好了许多。 岳振川穿着冲锋衣,负责具体的协调指挥。 岳家挑选了二十名精壮的汉子,个个眼神沉稳,气息内敛,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对岳家有着狂热的忠诚,被编成了四个小队。 岳振海被留守祖宅坐镇,以防岳振华狗急跳墙偷袭老巢。 “出发!” 岳振山一声令下,五辆面包车排成一列,浩浩荡荡的驶离陇西县城,向着祁连山脉深处进发。 那架势,不像是闯龙潭虎穴,倒像是去郊游。 我们四个加上八爷,挤在中间一辆面包车上。 包子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黄土高坡,兴奋的搓手,眼睛放光,嘴里念念有词:“嘿嘿,到时候我是先买大别墅还是先买跑车呢?唉,难选。” 沈昭棠靠在我肩膀上闭目养神,好像即将去的不是凶险之地,而是某个度假山庄。 闫川开车跟着前面的车,听了包子的话,讥讽道:“跑车能坐下你的身体吗?” 八爷蹲在包子的大腿上,眼睛看着车外,压低声音说道: “都精神点,到了那鬼地方,都把皮绷紧了,别被那老小子几句话忽悠瘸了!记住我的话,以岳家人为先锋,让他们先趟路,咱们几个,吊在后面,多看,多听,少动手,懂不懂?” 八爷的语气异常严肃,接着,它用翅膀做了个切割的动作:“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是江湖铁律,那二十个岳家子弟,看着忠勇,但真到了生死关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怂?咱们犯不着替他们挡刀。” “特别是你,傻波一包子!” 八爷重点嘱咐包子:“收起你那哈喇子,财宝再好,也得有命花,别到时候看到个金元宝就嗷嗷往上冲,掉坑里被扎成筛子,爷可不下去捞你。” 包子这次出奇的没有反驳,他只是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知道了,我又不傻…” 八爷又看向我:“小果果,你脑子活络点,盯着点岳振山,别让他把咱们往死路上带。” 然后,它又看向沈昭棠:“青蚨……咳,沈昭棠你那点本事,关键时候或许用的上,但也别逞强。” 安排完我们仨,开车的闫川回头问了句:“那我呢?” “你开好车就行了。” 八爷说完,总结道:“总之,一切行动听爷指挥,爷说撤,立马撒丫子跑,别犹豫,都听明白了没?” 我们几个被八爷的战前动员弄得哭笑不得,但也知道它话糙理不糙。 车队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窗外的景色逐渐从黄土高坡变成了荒凉的戈壁。 接着是起伏的山峦,空气变得清冷干燥,人烟也愈发稀少。 岳振川通过对讲机,不时的通报行程和注意事项。 他声音沉稳,但也能听出一丝凝重。 “前面进入祁连山余脉了,路况会更差,大家坐稳,预计明天傍晚能抵达黑风谷外围的时候一个补给点,一个废弃的兵站,今晚我们在山脚下的林场过夜。” 包子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险峻的山势,之前那点兴奋劲彻底没了,小声问我:“果子,这地方看着就慎得慌啊,连个鸟都没有,八爷除外。” 八爷一顿,不满的用喙啄了他一下:“没屁别硬放,憋着。” 车子又颠簸了几个小时,天色渐暗,车队终于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废弃林场的地方停了下来。 几排破旧的砖房,院子里长满了荒草。 岳家人训练有素,迅速下车,清理出几间还算完好的房子,生火做饭,布置警戒。 篝火燃起,驱散了山间的寒意。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热乎的汤面。 岳振山拿出一张他凭记忆草绘的地图,铺在地上,借着火光,开始给我们讲解黑风谷的大致地形和已知的危险区域。 虽然只是外围,但上面标注的毒瘴区,流沙带,风蚀隘口等字样,依旧让人心头沉重。 岳振川补充道:“根据大哥的描述和我们的情报,黑风谷的入口,常年被一种灰白色的雾气笼罩,那就是蚀骨毒瘴。我们的避瘴药和面罩,只能支撑有限的时间,必须快速通过。进入谷内后,更要万分小心,那里的地貌据说会移动,流沙陷坑的位置并非固定。” 听到这些,八爷停止了啃核桃,眼神停留在地图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包子捧着碗,看着地图,又看看碗里的面条,感觉有点食不下咽了:“当初是怎么把东西埋里面的呢?” 八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古人的智商要比你高!” 夜色渐深,山风呼啸,吹得破旧的门窗嘎吱作响。 篝火噼啪,映照着众人沉思的脸。 明天,就要踏入那片禁地了,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未知。 “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赶路。” 岳振山说着,率先起身去了一间破屋子。 八爷紧跟其后,飞落在他肩膀上:“老小子,好久没见面,今晚我跟你睡。” 我看到岳振山嘴角抽了一下。 包子八卦的嘎嘎笑:“我就说他俩有事……” 闫川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一人一鸟能有什么事?赶紧睡觉。” 我和沈昭棠有一个独立的小房间,四处漏风,但比在外面露宿要强上百倍。 而且岳振山准备了毯子,晚上也不至于有多冷。 沈昭棠钻进我怀里,搂着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胸膛。 “我觉得,这趟行程应该不会太顺利。” 我完全认同她的说法。 不过有八爷这个鸟精,不行就撤…… …… 第九百六十六章 石虱 天刚蒙蒙亮。 刺骨的寒意就把人从梦中冻醒。 简单的啃了点冰凉的干粮,车队再次出发。 山路越来越崎岖狭窄,面包车颠簸的像暴风雨里的小船。 车窗外,荒凉的山石逐渐被一种压抑的灰白色取代,空气也变得越来越黏稠,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刺鼻气味。 即使隔着车窗,那股味道也隐隐钻进鼻孔,让人胸口发闷。 “快到了,前面就是黑风谷入口!” 对讲机里传来岳振川的声音。 转过一个巨大的山坳,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片望不到边际,浓稠得如同灰色牛奶的雾气,沉甸甸的堆积在前方山谷入口,将整个山谷完全吞没。 雾气翻腾涌动,却诡异的几乎不随风飘散,死死的封住了去路。 能见度低的可怕,勉强能看到雾气边缘几米内的嶙峋怪石的轮廓,再往里就是一片死寂的灰白。 这就是毒瘴,光是看着,会让人心生寒意。 “所有人!下车!检查装备!佩戴面罩,动作快!” 岳振山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五辆车依次停下,车门打开,那股刺鼻的气味瞬间浓烈了十倍,呛的人直咳嗽。 我们不敢怠慢,手忙脚乱的翻出棉布面罩,严严实实的扣在脸上。 面罩内部充满了浓重的草药味和活性炭的粉尘味,呼吸顿时变得困难起来,视野也受到了限制,看东西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 背上沉重的背包,里面装着水,干粮和一些工具。 八爷也罕见的安静下来,老老实实蹲在包子肩膀上,为它特制的面罩挡住了整张鸟脸,看不出它的眼神。 “跟紧队伍,保持队形,前后间隔不超过两米,注意脚下,有任何异常立刻警示。” 岳振川大声指挥着,岳家的二十名精锐子弟迅速分成四组,每组五人,呈菱形队列,将岳振山和我们几个围在中间。 岳振川打头,手持一根前端绑着矿灯的长杆探路。 “走!” 岳振山一声令下,队伍沉默的踏入了那片死亡的灰白之中。 一进入瘴气范围,世界仿佛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脚步声,呼吸声都在面罩里被放大,显得格外沉闷。 四周是绝对的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 浓稠的雾气包裹着每个人,能见度不足五米,只能看到前面队友模糊的背影和脚下被矿灯勉强照亮,布满碎石和苔藓的地面。 空气湿冷粘腻,那股刺鼻的腐臭味即便隔着面罩也顽强的渗透进来,熏的人头昏脑胀。 我紧紧拉着沈昭棠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冰凉。 包子紧跟在闫川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注意,地面有湿滑苔藓,小心。” 前面传来了岳振川的示警。 队伍小心翼翼的前进,速度慢的像蜗牛。 每一步都踩在未知上,脚下是松动的碎石和湿滑的苔藓,稍不留神就可能滑倒。 矿灯的光在浓雾中只能划开一小片光亮,周围是无边无际的灰白,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除了压抑和死寂,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包子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小声嘀咕:“好像也没啥吓人的,就是味太难闻了。” 他的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沙沙沙……” 一种细微的摩擦声,像是无数沙砾在石头上滚动,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快速爬行,从四面八方,贴着地面传来。 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和瘆人。 “警戒!” 岳振川猛的停下脚步,低喝一声,手中的矿灯长杆迅速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矿灯光刺破浓雾,照在左侧一片布满青苔的岩石上,只见那片灰白的的青苔,竟然在动。 不,不是苔藓在动!是无数只巴掌大小,身体扁平,颜色和灰白瘴气以及苔藓几乎融为一体的东西! 它们密密麻麻的覆盖在岩石和地面上,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爬来! 它们没有明显的眼睛,只有一张布满细密尖牙的口器,开合间发出沙沙的摩擦声,身体下方是无数细小如同钢针般的节肢。 “是石虱!小心,别让它们近身!它们的口器和爪子能轻易刺穿皮肉,身上还带着瘴毒!” 岳振川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怒,显然是认出了这种鬼东西。 “卧槽!” 包子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矿灯差点掉在地上。 那些石虱速度快的惊人,矿灯扫过的瞬间,它们好像被激怒了,发出更加密集刺耳的沙沙声,潮水般向我们涌来,距离最近的两名岳家子弟首当其冲。 “啊!” 一声痛呼,一名子弟的小腿被几只石虱扑上! 它们那钢针般的节肢轻易刺破了厚实的裤腿,狠狠扎进肉里。 那子弟痛的一个趔趄,手中的长刀本能的挥砍下去,将几只石虱劈成两半,粘稠的绿色汁液溅射出来,带着一股更浓烈的恶臭。 但是更多的石虱已经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 “用火!快!它们怕火!” 岳振川大吼,同时迅速从背包侧袋掏出一个自制的燃烧瓶,用打火机点燃布条,奋力朝石虱最密集的地方扔去。 砰…… 燃烧瓶砸在岩石上碎裂,火焰呼的一下腾起,橘红色的火光在浓雾中格外刺眼,瞬间将一大片石虱吞没,烧的噼啪作响,发出焦臭味。 被火焰燎到的石虱发出尖锐的嘶鸣,惊恐的向后退缩。 “快,火把!燃烧瓶!” 岳振川的命令迅速传开,岳家子弟训练有素,虽然猝不及防有些慌乱,但立刻反应过来。 前排的几人迅速点燃了随身携带的浸油火把,奋力挥舞着,在队伍周围形成一道不断移动的火墙。 后排的人则掏出燃烧瓶,看准石虱密集的区域就砸过去。 滋滋滋…… 火焰燎烧着石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和毒虫的嘶鸣,火光暂时逼退了正面的石虱群。 但是,这些东西数量太多了,而且特别狡猾。 它们从火焰的间隙,从众人脚下,甚至从头顶垂挂的藤蔓上,继续源源不断的涌来…… …… 第九百六十七章 流沙带 石虱好像无穷无尽。 一名子弟挥舞火把时稍慢了一步,手臂上立刻爬上来好几只,痛的他闷哼出声。 另一名子弟试图用脚去踩,结果石虱坚硬的外壳根本踩不烂,反而顺着他的裤管钻了进去。 “别乱踩,用力拍,拍扁它们!” 岳振山急声提醒,场面瞬间混乱。 火把挥舞的光在浓雾中明灭不定,映照着岳家子弟奋力拍打砍杀的身影。 惨叫声,嘶鸣声,还有火焰燃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我们几个被护在中间,也看得头皮发麻。 包子嗷嗷直叫,胡乱挥舞着手里的工兵铲,差点拍到闫川。 “左边!小心!” 我眼尖看到一群石虱顺着地面阴影,飞快的爬向我们这个方向,其中几只已经离包子的脚不足半米。 “滚开!” 闫川出手如电,工兵铲挥出,噗噗噗几声轻响,那几只冲在最前面的石虱瞬间被拍死在地上,绿色汁液四溅。 “妈呀,谢谢我川哥!” 包子惊魂未定,赶紧跳开。 八爷也炸毛了,在包子肩膀上尖叫:“傻波一,别光顾着看,脚下!脚下!有东西爬上来了!用火,快拿火把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沈昭棠已经眼疾手快的抢过旁边一名岳家子弟备用的一根火把,迅速点燃。 呼啦一下,火焰一下在我们几人周围扫过,将那几只企图靠近的石虱烧的蜷缩后退。 “保持移动,不要停,冲过去!” 岳振川看到火攻有效,当机立断,一边挥舞着长杆上的矿灯驱赶头顶可能垂落的石虱,一边指挥队伍顶着火把向前冲。 队伍顶着火焰和浓雾,在虫潮中艰难前进,每一步都踩在碎裂的石虱尸体和粘稠的汁液上,发出令人恶心的噗叽声。 不断有岳家子弟被石虱咬中,发出痛呼,但没人退缩,咬着牙挥舞着火把和武器开路。 终于,在付出两名弟子轻伤,一名弟子脚踝被咬穿的代价后,我们冲出了这片石虱密集的区域。 身后沙沙声和火焰燃烧声逐渐远去,被浓雾重新吞没。 那两名子弟轻伤,被咬了好几口,伤口红肿发黑,紧急敷上了岳家特制的解毒药粉。 那脚踝受伤的,敷了药后,被两个人架着走。 队伍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气喘吁吁,惊魂未定。 闫振川迅速清点人数,处理伤员。 被石虱咬伤的地方,即便敷了药,也变得乌黑肿胀,流出黄绿色的脓水,显然毒性猛烈。 “妈的!这鬼地方,操!” 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面罩里面全是水汽,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呼出的雾气。 我扶着沈昭棠,她的手依旧冰凉,但眼神还算镇定。 八爷淡定,闫川则默默擦拭着工兵铲上的绿色粘液。 岳振山看着受伤的子弟,又望向浓雾深处,脸色凝重的能滴出水来。 “这只是开胃菜,后面的路,更险!” 他的声音透过面罩,十分沉重。 短暂的休整过后,岳振川给每个人发了一小瓶提神的药酒。 辛辣的液体穿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感,勉强驱散了一些寒意和疲惫。 “咱们不能久留,尽快通过这片区域。” 岳振山的声音有些急迫,队伍再次沉默出发,这一次,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大概一个小时后,脚下的地形开始变得奇怪。 坚硬的岩石地面逐渐被松软的沙土取代。 沙土呈灰褐色,踩上去软绵绵的,不像正常的沙地,倒像是某种东西的灰烬。 矿灯打上去,反射出一种油腻腻的光泽。 “注意脚下,这里可能就是流沙带边缘了。” 岳振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十二分的警惕。 “所有人,拉开距离,用长杆探路,踩着前面人的脚印走,一步都不能错。” 岳家子弟立刻执行,队伍瞬间拉大到三米左右。 排头的人手持长杆,小心翼翼的戳探着前方地面,确认坚实了才敢落脚。 后面的人则踩着前一个人的脚印,一步一个坑,走的特别缓慢。 包子紧紧跟在闫川身后,学着他的样子,每一步都踩在闫川留下的脚印里,嘴里还念念叨叨:“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一步金元宝,一步见阎王……” 八爷站在他背包顶上,爪子抓的梆紧,看样子是准备随时起飞。 就这样在诡异的灰烬地带上挪动了将近一个小时,虽然慢,但还算顺利,也没有遇到其他生物,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呼,看来也没那么邪乎嘛。” 包子喘了口气,大概是觉得一直紧绷着太累,又或许觉得前面探路的岳家子弟过于谨慎了。 他下意识的,为了省点力气,稍微偏了偏脚,没完全踩在闫川的脚印上,而是踩在了旁边一片看起来颜色稍浅,好像更结实一点的沙地上。 就在他脚掌落下的瞬间。 噗嗤…… 那看似浅色的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瞬间塌陷,包子的右脚毫无阻碍的陷了下去。 一股巨大的吸力猛的从下方传来,瞬间裹住了他的脚踝和小腿。 “啊……” 包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整个身体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拽住,猛的向下沉去,速度快的惊人。 他旁边的沙土就像活物一样迅速翻涌,塌陷,瞬间就形成了一个直径一米多并且旋转的流沙漩涡。 包子腰部以下已经陷了进去,并且还在飞速下沉。 他惊恐的挥舞着双手,徒劳的想抓住什么,但周围除了流沙,什么都没有。 “包子!” 我目眦欲裂,下意识就想扑过去拽他。 “别过去!” 闫川的暴喝如同炸雷,他反应快到了极致,在包子踩偏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几乎是在包子陷下去的同时,他手中的长杆已经闪电般横扫过来,但不是打向包子,而是狠狠抽在包子旁边坚实的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长杆前段深深插入相对坚实的地面,为闫川提供了一个稳固的支点。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已经从背包里抽出登山绳,手腕一抖,绳头带着精钢卡扣,精准无比的套向了包子挥舞的双手。 “抓住绳子……” …… 第九百六十八章 会吃人的沙子 包子已经被恐惧吞噬。 他完全是求生本能,在绳子飞来的瞬间,双手死死的抓住了绳圈。 “拉!” 闫川大吼一声,双脚蹬住插入地面的长杆,全身肌肉紧绷,腰背弓起,像一张拉满的强弓,奋力向后拖拽。 那力道之大,我甚至能听到他骨骼发出的轻微爆响。 “快帮忙!” 岳振川也反应过来了,大声吆喝,离得最近的两名岳家弟子立刻扑上前,抓住闫川腰间的安全绳,一起发力向后猛拉。 包子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拽得向上拔起了一小截,但流沙的吸力同样恐怖,淤泥瞬间没过了他的胸口。 他整张脸因为窒息憋成了酱紫色,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坚持住,别松手!” 我急的大吼,想冲过去帮忙,但脚下松软的沙土让我不敢乱动。 沈昭棠见状,迅速解下自己背包上的安全绳扣环,甩给我:“接上,增加拉力点。” 同时,她抽出工兵铲,用力插进旁边的沙地,想要寻找一个固定点。 八爷在包子陷下去的瞬间就炸毛飞了起来,在流沙坑上空盘旋:“傻波一!你他妈属秤砣的?用力蹬腿,别光挺尸啊,蹬腿!” 也许是八爷的骂声起了作用,也许是求生的本能爆发,包子在窒息的痛苦中,开始用还能动的左腿胡乱的蹬踹。 虽然效果甚微,但多少缓解了一点下沉的速度,也搅动的流沙更加浑浊翻滚。 “一,二,三,拉!” 闫川额头上青筋暴起,再次怒吼,他和两名岳家子弟借着长杆支点,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爆发。 噗! 一声闷响,包子被淤泥包裹的身体,又被硬生生拽上来一大截,腰部以上露了出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咳出黑色的泥浆。 “快,再来!” 岳振川也加入了拉绳的行列,抓住了后面递过来的绳子。 更多的人反应过来,只要脚下还算安全的,都纷纷抓住连接闫川的安全绳,排成一串,像拔河一样,喊着号子向后用力。 “拉!” 这一次,集合了七八个人的力量,绳子瞬间绷的笔直,包子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猛的从流沙坑里拔了出来,并带出了一大坨粘稠散发着恶臭的淤泥。 “咳咳,呕……” 包子瘫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呕吐,浑身沾满了恶臭的黑泥,狼狈不堪,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所有人都累得够呛,尤其是闫川,刚才那几下爆发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拄着长杆大口喘气,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 “包子,没事吧?” 我赶紧和沈昭棠顺着安全的地方跑过去,将包子翻过来,拍打他的后背。 “没…没死…” 包子吐出一口黑水,有气无力的哼哼,脸上又是泥又是泪。 “奶奶的,吓死老子了,这沙子真会吃人呐。” “活该,让你不长眼!下次再乱踩,爷第一个啄死你!” 八爷落在包子身边,用翅膀狠狠抽他的脑袋。 岳振山走过来,脸色铁青。 他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包子,又看了眼那个还在缓缓旋转缩小的流沙坑,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流沙区域范围不明,咱们得迅速离开,这位小友还能走吗?” 包子挣扎的想站起来,但双腿发软,刚才的挣扎耗尽了他的力气。 闫川走过来,一把将他架起,动作粗暴但有效:“跟上,掉队就死!” 队伍再次启程,这一次,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致。包子被闫川半拖半架着,一步三晃,脸色惨白,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脚下的灰烬沙地好像隐藏着无数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矿灯在未知中艰难的开辟着前路,每一步都踏在生与死的边缘。 没人知道这里,接下来还会端出什么硬菜。 队伍又艰难跋涉了近两个小时。 脚下的灰烬沙地终于被坚实的岩石地面取代。 前方隐约可见几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如屏风般矗立,形成了一个相对背风的凹地。 “就在这里扎营了,不能再往前走了,天黑之后谷里更危险。 岳振山的声音有些疲惫,长途跋涉我们这些年轻人都快撑不住,何况是他这个小老头。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随之而来的是疲惫感。 包子更是直接瘫倒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像条离水的鱼,只剩下喘气的份。 他身上的恶臭还在飘散着,连八爷都嫌弃的飞到了一旁的石头上。 岳家子弟展现了极高的组织性,一部分人迅速清理出一片相对平整的地面,几人熟练的支起几顶厚重的军用帆布帐篷,还有几人负责警戒。 岳振川亲自带人照顾伤员,重新清洗,上药,包扎。 这种不抛弃的精神,倒是挺难能可贵的。 篝火很快燃起,火焰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大家围坐在火堆旁,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啃干粮。 包子看着自己手里的压缩饼干,又闻了闻身上的味,实在没啥胃口。 岳振山拿出草图,就着火光摊开。 他指着地图上用红笔标记的路线说道:“我们现在大概在这个位置。” 他手指点在靠近流沙带边缘的一个点。 “穿过前面那片黑石林的隘口,在往前走半日,应该就能抵达王陵入口区域了。” 火光映照着他枯瘦的脸,:“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恢复体力,明天才是真正的硬仗。王陵入口的具体位置和规避机关的方法,都在我脑子里,只要我们能安全抵达断龙崖,就有希望。” “断龙崖?听着就不吉利。” 包子小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休整完毕,安排守夜。 岳振川将没受伤的子弟分成三班,轮流值守,他自己值最难熬的后半夜。 我们几个被安排在中间避风的一个小帐篷里,和伤员挤在一起。 包子身上的味实在感人,被闫川无情的发配到了帐篷最靠门帘的角落那里去了…… ……… 第九百六十九章 风哭子 我们很快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呼噜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催眠曲,就连八爷也蜷在我的背包上打起了小呼噜。 不知睡了多久。 一声凄厉的惨叫,穿透了寂静的夜晚。 瞬间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 “啊……” 我猛的坐起身,睡意全无。 “怎么回事?” “敌袭?” 闫川反应最快,已经抄起了放在手边的工兵铲,包子吓的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帐篷外已经乱做一团。 “什么东西?” “警戒,快起来!” “小五!小五不见了!” “刚才有个白影子飘过去了!” 岳家子弟的惊呼,矿灯疯狂乱扫的刺眼光柱…… “出去看看。” 岳振山的声音在隔壁帐篷响起,我们几个迅速钻出帐篷,看到篝火还在燃烧,但火光摇曳不定,将周围嶙峋的怪石投射出张牙舞爪的巨大黑影。 岳家子弟如临大敌,背靠背围成防御圈,矿灯光紧张的扫射着四周的黑暗。 岳振川脸色铁青,正揪着一个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的值班子弟喝问:“到底怎么回事?小五呢?” 那子弟牙齿都在打颤,指着营地外围一块巨大黑石的方向,声音抖的不成样子:“鬼…鬼…白衣服,飘着的,没腿,小五刚过去查看,就叫了一声,人…人就不见了,灯也灭了……” “没腿的白影子?” 包子一听,瞬间来了兴趣:“果子,我还没见过鬼,不知道是男鬼还是女鬼……” “闭嘴吧你!” 我赶紧打住他,同时心想着,这鬼地方,出现什么都不奇怪,但要是真有鬼,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装神弄鬼!” 岳振山怒哼一声,夺过旁边一名子弟手中的矿灯,大步就朝那块黑石走去。 “老夫倒要看看,是什么魑魅魍魉。” “大哥小心!” 岳振川赶紧跟上,几名精锐弟子也立刻持械护卫左右。 矿灯光刺破黑暗,直直射向那块大黑石,但黑石后面空荡荡的,毛都没有。 “没人?” “小五呢?”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 “嘻嘻嘻……” 一阵飘忽不定,好像女人低笑的诡异声音,毫无征兆的从众人头顶上方传来。 那声音尖细,阴冷,带着一种非人的恶毒,听的人头皮瞬间炸裂,寒毛倒竖! “在上面!” 闫川猛的抬头,手中工兵铲瞬间向上挥出,但却挥了个空。 矿灯光迅速上移。 只见在我们头顶上方,一块突出的岩石阴影里,一个模糊惨白色的影子一闪而逝。 速度快的如同幻觉。 只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嘻嘻笑声在夜风中飘荡。 “卧槽,真是鬼?女鬼?” 包子嗷一嗓子,手已经伸向了裤裆。 “你干嘛?女鬼你也不放过?” “滚一边子去,我掏符!” …… “稳住,别慌!” 岳振川大喊一声,想要控制局面。 但刚才的恐怖场景就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连那些训练有素的岳家子弟,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 嗖… 一道破空声,从另一侧闪电般射出,目标直指离边缘最近的一名岳家子弟的脖子,而此时他正在东张西望。 “小心!” 一直沉默观察的沈昭棠突然出声示警,同时,她手腕一抖,一枚梅花针脱手而出。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沈昭棠甩出的梅花针精准的打飞了那道袭来的黑影。 那黑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借着火光和矿灯,众人看的分明,竟是一根惨白且顶端异常尖锐的指骨。 “不是鬼。” 沈昭棠的声音清冷,瞬间压下了部分人的恐慌。 “是活物,速度很快,善于隐匿和制造恐慌,可能擅长投掷东西,小心头顶的岩石缝隙。” 沈昭棠这么一说,相当于给所有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不是鬼魂,是实实在在的生物,那就说明,至少人力可以对抗。 “妈的,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岳振山怒了,手中的矿灯再次疯狂扫射岩石上方。 “嘻嘻嘻…” 那阴冷的笑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传来,好像有多个东西在同时移动。 “在那里!” 一名眼尖的岳家子弟猛的指向左侧一块岩石的顶部。 强光瞬间聚焦。 只见在岩石顶端的阴影里,赫然蹲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体型不大,约莫半人高,全身覆盖着一种惨白色,像是风干皮革一样的皮肤,没有毛发,四肢特别细长,关节反曲,像某种巨大的昆虫。 它的脑袋,噢不,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脑袋,更像是没有五官,光滑的惨白色头瘤。 在肉瘤的中央,裂开一道漆黑不断开合的缝隙,那诡异的嘻嘻笑声,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它细长的手臂末端,不是手掌,而是几根如同尖锥般的惨白骨刺。 “嘶……” 看清这东西真面目的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玩意儿,比鬼还让人心里发毛。 “动手!” 岳振山毫不犹豫大吼一声,手中的矿灯死死锁定那怪物。 早已蓄势待发的岳家子弟,手中的弩箭瞬间激发。 嗖嗖嗖! 几支弩箭破空而去。 那怪物反应快的惊人,在弩箭及体的瞬间,它细长的身体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角度猛的一扭,像一道白色的闪电,瞬间消失在岩石后方。 弩箭钉在了岩石上。 “嘻嘻嘻……” 阴冷的笑声在另一个方向响起,充满了嘲弄。 “不止一个,大家小心!” 岳振川大喊。 果然,在营地周围的岩石上方,阴影里,又有几道惨白的影子若隐若现,嘻嘻声此起彼伏。 它们像一群狡猾的猎手,利用黑暗,不断的变换着方位,寻找着攻击的机会。 营地瞬间陷入了被包围的险境,刚刚平息的恐惧,再次被点燃,而且更加猛烈。 沈昭棠护住我,手里的梅花针蓄势待发。 “八爷,这群丑八怪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包子额头冒汗,这东西我们都是第一次见,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八爷目光深沉,看着岩石,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些东西应该是风哭子。” 风哭子? 第九百七十章 哨音攻击 “风哭子?” 众人一脸茫然,这种生物都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名字听着就邪门,八爷,这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弱点在哪里?怎么弄死它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八爷身上,这东西神出鬼没,速度快的离谱,攻击又歹毒,多拖一秒都可能有更多人遭殃。 八爷蹲在我背包顶上,眼睛盯着岩石上方那些若有若无的影子,语气异常凝重: “爷也是当年听青云道长提过一嘴,说是在极阴绝险之地,怨气积沉,加上特殊地脉滋养,可能会滋生出一种非人非兽的邪物。 它们以阴煞之气和活物的恐惧为食,行动如风,无声无息,能模仿各种声音迷惑人心,尤其喜欢在夜间出没。 它们那身白皮,能像变色龙一样融入岩石雾气,很难发现。攻击手段就是用它们那身骨头,磨尖了当暗器。 最要命的是,它们几乎没有痛觉,除非彻底摧毁核心或者打碎全身骨头,否则就算断手断脚,它们也能拖着残躯继续攻击。” 八爷这番话就像冰水浇在每个人头顶,让每个人心都沉了下去。 速度快,善偷袭,不怕疼,这他妈的是什么地狱级怪物? “那他们的弱点在哪里?” 岳振川急切的问,手中弩箭始终瞄准一个方向。 八爷摇摇头:“弱点?青云道长没说,只说这玩意特别记仇,一旦被它们盯上,不吸干你的血,啃光你的肉,决不罢休!而且它们通常是群居的,看这数量,咱们是捅了马蜂窝了。” “操!那不是完犊子了?” 包子大叫一声,从裤裆里掏出了好几个药包。 “别慌,大家聚拢过来,背靠岩石,火把举高,光对他们似乎有点影响。” 岳振山不愧是老江湖,临危不乱,迅速指挥。 众人立刻收缩防御圈,背靠一块巨大岩石,将伤员护在中间,所有火把和矿灯都尽力举高,形成一圈光幕。 “嘻嘻嘻……” 嘲讽般的笑声在光幕边缘响起,一道惨白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从一块岩石后闪电般探出,细长的手臂一甩。 “嗖嗖嗖!” 三根尖锐的指骨就像毒蛇吐信,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射向防御圈。 “小心!” 早有防备的岳家子弟立刻举起工兵铲当盾牌。 “叮叮叮。” 三声脆响,工兵铲上留下凹痕,可见其力道之大,震的持铲者手臂发麻。 那风哭子一击不中,又嘻嘻一笑,瞬间缩回岩石阴影里。 “左边!” “右边!” “头顶!” 攻击接踵而至,这些风哭子狡猾无比,利用地形和速度,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发起偷袭。 惨白的骨刺如同雨点般袭来,虽然大部分被格挡,打飞,但防御圈并非铁板一块。 一名站在侧翼的岳家子弟闷哼一声,一根骨刺擦过他的肩头,带起一溜血花。 另一名子弟更惨,一根骨刺直接射穿了他的小肚子,他惨叫着单膝跪地,鲜血汩汩流出。 “顶住,别让它们突破!” 岳振川目眦欲裂,手中弩箭不断发射,但风哭子速度太快,又善于躲藏,命中率极低。 即使偶尔射中,也只是让它们动作稍缓,发出愤怒的叫声,很快又隐入黑暗。 恐惧和绝望就像冰冷的藤蔓,在每个人心中蔓延。 火光摇曳,映照着众人惨白的脸和不断减员的惨状。 八爷急的在背包上跳脚:“他奶奶的,这样下去不行,耗也被耗死了,得想办法冲出去,或者找到它们的弱点。” “弱点?这玩意好像没有弱点。” 包子苦笑一声,说不行就耗到天亮吧,能活几个是几个。 我大脑飞速运转,只要是活物,都会有弱点的,想想八爷刚才说的风哭子的特性,以恐惧为食,模仿声音,没有痛觉,群居…… 模仿声音……模仿声音?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 “它们是不是对特定的声音有反应,或者特别讨厌某种声音?” 我的话音刚落,旁边的沈昭棠眼睛猛的一亮,然后迅速在包里翻找起来。 “试试这个!” 片刻后,她竟然掏出了一个哨子。 就是那种普通金属的,声音特别刺耳的体育哨。 “这玩意管用?” 包子一脸不信。 “死马当活马医,总比等死强!” 说着,沈昭棠毫不犹豫的将哨子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子,用尽全力猛的一吹。 “哔……” 一声尖锐到能刺破耳膜的哨音,就像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在人群中炸响。 这声音,和风哭子那阴冷的嘻嘻声截然不同,充满了高亢不和谐的噪音。 效果立竿见影。 “嘶……” 周围的岩石上,瞬间响起一片痛苦的叫声,那些原本还在嘻嘻低笑的风哭子,好像被滚油泼到,突然从藏身处显露出身形,细长的身体开始扭曲抽搐,用它们那没有五官的肉瘤头疯狂撞击着岩石。 哨音,显然是对它们造成了极大的痛苦。 “卧槽,有用!” 包子狂喜,大声嚷嚷起来:“快!别愣着了,都吹!用力吹,把哨子吹爆!” 一瞬间,好几个哨子被翻出来,所有人顾不上多想,抓起哨子塞进嘴里,鼓足腮帮子,玩命的吹了起来。 “哔哔哔……” 混乱的哨音就像魔音灌脑,疯狂的向四面八方扩散,整个营地都被哨音淹没。 “嘶嘶嘶……” 风哭子彻底疯了,它们再也无法隐匿,身体在岩石上翻滚,跳跃,相互碰撞。 哨音好像直接攻击了它们的中枢,让它们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对我们的攻击完全停止了。 “好机会!冲,往那个方向冲!” 岳振山当机立断,指向通往黑石林深处的一个隘口。 “快走,别停,继续吹!” 岳振山大吼着,指挥还能动的人架起伤员,顶着哨音攻击,朝着隘口方向发足狂奔,哨音一刻也不敢停。 我接过沈昭棠的哨子,看着她吹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就想笑。 包子的哨子质量好像不太好,吹着吹着直接噗一声裂开了…… 第九百七十一章 罡风 混乱中,我们冲进了隘口。 狭窄的通道两侧是高耸的黑色怪石,暂时挡住了大部分风哭子的追击路线。 但哨音一停,身后立刻传来了暴怒的吼叫。 “快!再快点!” 岳振山催促着,队伍在狭窄的通道里亡命奔逃,没跑出去多远,跑在最前面探路的一名岳家弟子,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怪叫,猛的停下了脚步,手指颤抖的指向通道前方一块较为开阔的地面。 矿灯光随之扫去。 所有人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只见在那块空地上,赫然跪着一个人,正是失踪的小五。 他已经不成人形,全身衣服被撕扯的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上满是深可见骨的抓痕和啃噬的伤口。 更恐怖的是,他的头颅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向上仰着,脸上凝固着临死前的恐惧和痛苦。 双眼圆睁,眼珠几乎要爆出来,而他的胸口,被几根惨白色的粗大骨刺,呈十字形,牢牢的钉在地上。 鲜血早已凝固发黑,在他身下形成一片暗红的污迹。 那惨烈的景象,就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刚刚因为逃脱而升起的一丝庆幸,瞬间被悲愤淹没。 “小五……” 岳振川虎目含泪,声音哽咽。 “畜生!” 岳振山须发皆张,嘴唇不住的颤抖。 我们不忍看小五的惨状,都别过头来,八爷也沉默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身后,又传来风哭子充满怨毒的叫声,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近。 在这狭窄的通道里,一旦被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走!别让小五白死!” 岳振山强压下心中悲痛,眼中是刻骨的仇恨。 “这笔血债,等回来再算!” 队伍再次跌跌撞撞向前狂奔,冲进了更深的黑石林深处。 身后,是同伴惨死的尸体和无数索命的风哭子。 在冲进黑石林深处不久后,风哭子的叫声竟慢慢减弱,直至完全消失。 并非它们放弃了,而是它们似乎不敢追入这片区域了。 这绝不是好事。 队伍在怪石构成的迷宫中艰难穿行,矿灯在浓的化不开的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 空气中开始出现越来越强的风压。 呜……呜…… 一种低沉悠长,好像无数冤魂在深渊中哭泣的声音,开始钻进众人的耳朵。 起初很轻微,像是错觉。 但越往前走,这声音就越清晰,越响亮,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和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脚下的地面不再是坚硬的岩石,而是好像被巨力碾过的细碎黑色沙砾。 两侧高耸的黑色岩石,呈现出一种被某种狂暴力量反复冲刷,侵蚀的状态。 光滑,扭曲,满是深深的沟壑和风洞。 “是罡风!” 岳振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前面就是风蚀隘口的中心地带,都停下,把面罩戴紧,固定好装备,用绳索把所有人连起来。” 岳家子弟闻言立刻行动起来,我们也不敢怠慢,迅速检查面罩的密封性,将背包的带子勒到极限。 罡风,传说中能将人撕成碎片的死亡之风。 岳振川亲自指挥,用坚韧的登山绳,将所有人前后相连,绳结打的异常牢固。 我们几个被连在队伍相对靠后的位置。 呜呜呜…… 那风哭一样的声音越来越响,已经变成了持续的声音。 空气的流动变得狂躁起来,吹得人衣服猎猎作响,面罩都向内凹陷。 细碎的黑色沙砾开始被卷起,打在人身上,生疼。 “稳住!压低身体,重心放低,跟着前面的人,一步都不能错。” 岳振川的声音在狂风中显得异常微弱,几乎被淹没。 队伍像一串绑在一起的蚂蚱,顶着越来越猛烈的风压,缓缓踏入了前方开阔的风道。 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踏入风道的瞬间,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侧面撞来,就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狠狠撞击。 “啊!” 队伍最外侧的一名岳家子弟首当其冲,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被那股狂暴的力量扯离地面。 即使有绳索相连,巨大的拉力也瞬间将他前后的人带得东倒西歪。 “抓住!” 旁边人奋力想抓住他,但已经晚了。 那股力量太恐怖了,而且并非持续的狂风,而是毫无规律,如同实质的风刃。 它从狭窄通道的两侧石壁瞬间被疯狂挤压,加速,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高速旋转的灰黑色气流。 其中一刀,正好切过那名子弟的身体。 噗嗤一声。 那名子弟的身体在空中一顿,然后,上半身和下半身竟然被那道无形的风刃硬生生切成了两段。 鲜血和内脏在狂风中爆开,瞬间被卷走,只剩下两截残躯被绳索吊着,在狂风中疯狂摇摆,撞击石壁。 “老七!”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被罡风的咆哮吞没。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恐怖的一幕惊呆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低头!趴下!贴着石壁走!” 岳振山的声音带着绝望和疯狂,队伍瞬间乱成了一团。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大家拼命压低身体,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往通道两侧相对凹陷的石壁靠拢。 绳索被绷的吱呀作响,随时可能断裂。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一名子弟为了躲避一道贴着地面扫过来的风刃,下意识的向后一仰,结果他背包上绑着的一柄备用鹤嘴锄的金属柄,被另一道斜切下来的风刃瞬间斩断。 断口光滑如镜,那子弟吓的魂飞魄散,死死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了。 “噗!” “啊!” 第三名子弟运气更差,他刚找到了一个浅浅的石凹缩进去,一道裹挟着无数尖锐碎石的罡风扫过,他露在外面的半条腿,连同脚上的皮靴,瞬间被绞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碎骨,剧痛让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小六!!” 旁边的人目眦欲裂,想把他拉进来,但肆虐的罡风根本不容人抬头。 死亡好像收割的镰刀,在狭窄的风道里肆意挥舞…… …… 第九百七十二章 断龙崖 血腥味混合着风中的沙砾,呛的人无法呼吸。 “不能停,停下就是等死,贴着石壁,慢慢往前挪。” 闫川大喊一声,暂时压住了人群的混乱。 他紧贴着石壁,身体压的特别低,像壁虎一样缓慢的向前移动,同时死死拽住连接包子的绳索。 沈昭棠在我身前,她动作比较灵活,总能险之又险的避开那些肉眼难辨的风刃轨迹。 她不断示意我跟着她的动作,贴着石壁凹陷处移动。 包子体格子比较胖,所以重心很稳,众人还都没有他轻松。 至于八爷就比较惨了,这傻鸟在罡风刚起时就抓紧了包子的背包带,整个鸟被狂风吹得几乎平贴在上面,羽毛乱飞,像个鸟形风筝。 它小脑袋拼命往下缩,眼睛紧闭,嘴里发出被风吹变调的嘎嘎声,也不知道是在骂娘还是干什么。 “跟着我,往这边。” 岳振山的声音在前边响起,他凭着对地图的记忆,很艰难的引领方向。 队伍在死亡的边缘艰难蠕动,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每一次以为找到了相对安全的凹坑,下一秒可能被一道变向的风刃扫过边缘,带走一片衣角甚至一块皮肉。 每一次向前挪动几寸,都像在刀剑上跳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却漫长的像一个世纪。 前方的风势似乎减弱了一丝,那种切割感也稍缓了一些。 “快,前面有个大凹洞,冲进去。” 岳振山的话让众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连滚带爬的扑向石壁上那个天然避风港一样的凹洞。 当最后一个被拖进来的伤员滚进凹洞的瞬间,所有人都瘫倒在地,都像被抽走了骨头,只剩下剧烈的喘息。 凹洞内相对平静,虽然风声依旧在外面鬼哭狼嚎,但那种致命的切割感消失了。 清点人数。 出发时的二十名岳家子弟,此刻只剩下十六人。 之前的小五不算,短短一段风道,三人殒命,一人重伤,轻伤者七八人。 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黑色的沙砾,汗水,还有同伴的血迹。 装备也损失惨重,绳索断裂了好几根,背包破损,工具遗失。 岳振山靠坐在石壁上,闭着眼睛,枯槁的脸上肌肉剧烈的抽搐着,好像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岳振川默默的帮受伤的子弟包扎,动作机械,眼神空洞。 任谁也没想到,这个过程是如此艰难。 包子瘫倒在地,衣服都湿透了,混合着之前的臭味,那味道,辣眼睛。 “这他妈哪是寻宝?这是寻短见呐。” 我和沈昭棠靠在一起,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凉意,看了她一眼,帮她捋了下凌乱的头发。 “后悔让你跟来了。” 没等沈昭棠开口,八爷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别肉麻了,岳老小子不是说,过了罡风就到王陵了吗?现在就差最后那一哆嗦了。” 说着,它又飞到岳振山面前:“老岳,先收起你的悲伤,断龙崖还有多远?” 岳振山苦笑一声:“没记错的话五六里地,但现在的大家都走不动了,快天亮了,休息一会再说吧。” 时间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穿透了风沙弥漫的黑暗,投射在石壁上。 “天快亮了?” 岳振山睁开眼睛,挣扎着扶着石壁站起,踉跄着走到洞口边缘,侧耳倾听。 风势明显减弱了,虽然依旧能听到沙砾拍打石壁的沙沙声,但那种撕裂空气的致命切割感,已经退去。 “风小了,咱们必须现在走。” 闫川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开始收拾东西,我们背好背包,率先踏出了凹洞。 洞外的世界,宛如被一场沙尘暴蹂躏过。 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沙砾,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岩石表面是纵横交错的划痕,这些都是风刃留下的印记。 视线开阔了许多,天空呈现出一种压抑的灰蓝色,一轮模糊的太阳轮廓挣扎着想要刺破云层。 队伍再次沉默跋涉,脚下沙砾不断滑落,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五六里地,在平时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我们来说,不亚于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地势缓慢抬升,脚下的岩石越来越坚硬,黑色沙砾也逐渐减少。 太阳终于艰难的挣脱束缚,阳光驱散了部分寒意。 终于,在翻过一道陡峭的岩石坡后,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前方的一个巨大且相对平整的岩石平台。 在平台尽头,是近乎垂直,高耸入云的黑色绝壁。 绝壁光滑如镜,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好像是被天神用巨斧劈砍而成。 平台四周,怪石嶙峋,如同狰狞的守卫。 平台中央,除了一些被风化的奇形怪石,空无一物。 没有宏伟的陵门,没有雕刻的神道,没有镇墓的异兽。 只有一片死寂的荒凉,和一面冰冷的令人绝望的绝壁。 “这就是断龙崖?” 包子的声音里带着失望。 “王陵入口?入口在哪?在石头缝里?还是让我们集体撞墙试试?” 队伍停下来了,所有人都茫然的看着前方。 历经千辛万苦,付出惨重代价,到达终点,却是这样一幅景象? 岳振山没有理会包子的抱怨,他紧抿嘴唇,快步走到平台中央,目光锐利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从高耸的绝壁到脚下的岩石平台,再到远处的地平线和天空的太阳。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捻动着,好像在计算着什么。 岳振川也走上前,站在他身后,同样面色凝重的观察着。 “方位没错,地形也没错。” 岳振山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断龙崖下,便是入口,只是入口隐藏了,用我们看不见的方式。” 我想起他之前说的,奇门遁甲。 难道真有那么邪乎? “王陵入口,要循奇门之理才能开启,我略知皮毛,先试一试吧。” 岳振山的话让我直咧嘴。 他的语气是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他还敢冒如此风险? …… 第九百七十三章 遁甲生死门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岳振山身上。 他像个老树根似的杵在平台中央,嘴里念念叨叨,听着像什么甲戌庚牛羊,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之类的话,神神叨叨。 “老岳头,有把握没?” 八爷的话让岳振山咬了咬牙:“眼下这光景,死马当活马医吧。” 八爷直翻白眼,岳振山从包里摸出一个黄铜罗盘,巴掌大,古旧得包浆都发黑了,但上面的刻度倒是贼清晰。 然后,他又抬头眯眼瞅了瞅太阳的方位。 “都听着,奇门遁甲,讲究的是天,地,人三盘,对应时间,方位和人事。现在卯时末,日头刚起在正东震位,今日干支推算,主甲日,甲乃十天干之首,值使门随行。” 他一边说,一边端着罗盘,脚下踩着一种奇怪的步子,不是直线,七拐八绕的,在平台中央那几块形状各异的巨石间穿梭。 一会儿停在东北角那块长的像雷劈过的暗红石头前,摸着下巴琢磨,一会儿又蹿到西南角一块不起眼的灰石墩旁,用脚尖点点地。 “生门在艮八宫,东北…东北艮为山,主止…不对啊…” 岳振山眉头拧成了疙瘩。 “死门在坤二宫…西南…死门逢空亡?这…这路不通啊?” 他脑门子上开始冒汗了,罗盘指针微微晃悠,他赶紧稳住手。 包子瘫坐在一块石头上,看得直翻白眼:“我说岳叔,您搁这跳大神呢?这石头疙瘩还能给咱们开门不成?我看咱还是研究研究哪块石头撞上去疼得轻点比较实在。” “闭嘴,死胖子!” 包子飞过来站在包子肚皮上:“不懂别瞎咧咧,没看老岳头脑浆都快被榨干了吗?这叫专业,虽然看起来有点玄乎。” 就在岳振山似乎卡壳,绕着中间那块像大石桌的青黑色磐石转第三圈的时候,他突然咦了一声,猛的蹲下去,手指在那磐石朝东的一面使劲抠了抠。 那地方有个特别隐蔽,被风沙磨得快平了的凹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中宫,戊己土,遁甲之核心!” 他眼睛亮的吓人,声音也微微颤抖。 “生门虽在东北,但被艮止象所困,死门西南逢空亡,看似绝路,但关键就在这中宫戊己土,土生万物,可通死生,这凹坑,就是锁眼啊。” 他二话不说,抽出匕首就往自己食指上喇了个口子,血珠子瞬间冒出来。 看得我们眉头一皱。 岳振山眼都不眨,把那冒血的手指狠狠摁进了那个不起眼的凹坑里。 嗡…… 一声沉闷,好像从地心传来的震动,让所有人脚底板都麻了一下。 紧接着,那青黑色磐石表面,以岳振山手指头为中心,竟然荡开了一圈圈微弱得几乎看不清的光纹。 像水波,更像是一种无形的能量,沿着岩石天然的纹路唰地一下蔓延开去。 这光纹快得像闪电,瞬间就连接了平台上那几块关键石头。 东北的暗红石,西南的灰白石,西北角一块尖得像矛头的石头,东南一块浑身是窟窿眼的怪石。 当这无形的网把中央磐石和四块怪石连成一个巨大九宫图案的刹那。 轰隆隆…… 正对着绝壁根部的平台边缘,那片原本严丝合缝,满是风刮痕的岩壁,毫无征兆的向下沉陷,向里收缩。 一块足有三米高,两米宽,黑沉沉的厚重石门,悄无声息的滑进了平台内部,露出一个黑得瘆人,深不见底的方形洞口。 一股万年尘埃的阴风,从洞口里倒灌出来,吹得人透心凉,汗毛倒竖。 洞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我靠,真开了?这他妈什么原理?” 包子一骨碌从石头上滚下来,眼珠子瞪的像铜铃。 “老祖宗的智慧,你研究一辈子也研究不出皮毛来。” 八爷说着,又飞到岳振山跟前。 但此时的岳振山,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他捂着还在冒血的手指,脸色比刚才还凝重。 “门开了,阎王殿才刚掀开帘子,都打起精神,这遁甲生死门只是开始,门后还有连环机关,都跟紧我,一步都不能错!” 他眼神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我和闫川身上:“两位小兄弟跟我打头阵,其他人,保持距离,踩着我的脚印走,伤员留下,等我们出来!” 我勒个个去,为啥让我打头阵? 沈昭棠闻言,上前一步,说要顶替我的位置。 “听老岳头安排,他一定有他的想法。” 八爷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给沈昭棠一个宽心的眼神,心想着我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让女人替我挡刀吧。 再说了,有老岳头在前面,怕个球? 岳振山当先一步,毫不犹豫的踏入了那漆黑的洞口。 闫川紧随其后,我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沈昭棠的手,也跟了进去。 包子在后面嘟囔:“得,刚出风洞,又钻鬼窟窿。” 洞口内是一条斜向下的狭窄通道,矿灯勉强照亮前方。 通道两侧和头顶,密密麻麻镶满了鸽子蛋大小,颜色各异的石头,杂乱无章。 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青石板,上面刻着深浅不一的线条,像个棋盘。 “是乱石阵和地煞网。” 岳振山压低声音,矿灯仔细扫过墙壁和地面。 “这些彩色石头是障眼法,触发机关的关键在地板刻痕上,看到那些微微发光的银线没有?那是生线,只能踩银线交汇的节点,踩错了亮线或者空石板,头顶那些石头就会喷出要命的东西,跟紧我。” 他说完,开始以一种特别别扭的姿势移动,左脚尖点在一个银线交叉的小点上,身体前倾,右脚又快速挪到前方另一个节点,动作像只笨拙的青蛙。 我和闫川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他的落脚点,一步不差的跟着,后面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踩着前人的脚印。 “左三步,节点,停!右前方五寸,节点,小心!这里要跳过去,前面那块石板是诱饵。” 岳振山得声音在寂静的通道里异常清晰。 我们跟着他蹦跳挪移,手心里全是汗。 包子在后面跟的呲牙咧嘴:“这比跳房子难一万倍。” …… 第九百七十四章 青铜圆盘 我们走了大概几十米,通道似乎到了尽头。 前面是个拐角,就在我们稍微松口气时,走在岳振山身后的闫川,落脚点旁边一块不起眼的青石板,咔哒一声轻响,竟然向下陷了几厘米。 “糟了!” 岳振山脸色剧变。 嗤嗤…… 头顶几块暗红色的石头突然弹出孔洞,数十根闪着幽蓝寒光的钢针,就像毒蜂出巢,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着闫川和我激射而来。 角度刁钻,覆盖了大片区域。 电光火石之间,闫川大吼一声,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手中匕首舞成一团光幕。 叮叮当当,火花四溅,大部分钢针被磕飞。 我也猛的向后仰倒,几根钢针擦着我的头皮和鼻尖飞过,钉在身后的石壁上,嗡嗡作响。 “卧槽!” 我一阵后怕,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踩错了?” 闫川心有余悸的问道,岳振山脸色铁青:“不,是我看漏了,这地煞网会变,刚才那个节点旁边,还有一条极细的隐线,被灰尘盖住了,我的错。” “……” “后面要更加小心了,前面可能就是机关枢纽。” 拐过弯,眼前是一个不大的石室,约莫十平米。 石室中央,立着一尊半人高的石兽,模样狰狞,似虎非虎,背上驮着一个脸盆大的青铜圆盘。 圆盘中心是一根石针,周围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天干地支符号和八卦方位。 石室对面,又是一道紧闭的石门。 “驮盘兽,天干地支盘。” 岳振山走到石兽前,仔细端详那青铜圆盘。 “这是第二道锁,必须转动圆盘,让石针指向正确的时辰和方位组合,才能打开对面那门,否则……” 他指了指石室四角和头顶那些明显是射击孔的暗格。 “现在啥时候了?该指哪了?” 包子凑过来,好奇的戳了戳青铜盘。 “别乱动。” 岳振山一把拍开包子的胖手:“现在是辰时,方位……我们刚才是从东北艮位生门进来的,甲日,值符在…在……” 他又开始掐指头,嘴里噼里啪啦的算:“甲子戊,甲戌己,甲申庚……值符该落离九宫?正南?不对……甲日遁甲,值符隐于六仪……应该是戊在坎一宫,正北?” 岳振山额头上已经起了汗,显然这推算比他开大门时难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石室里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八爷飞到岳振山肩膀上,盯着圆盘说道:“老岳头,行不行啊?不行咱用包子试试?他肉厚,兴许能扛几箭。” “滚蛋!” 包子没好气,岳振山眼神一凝,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甲日辰时,值符隐遁于戊,戊属土,土旺于中央戊己,但此处是坎水位,坎水克戊土?不通!等等……甲为木,木克土?反客为主?” 岳振山猛的抬起头:“不是正北坎,是东南巽四宫,巽为风属木,甲木归位,生生不息,时辰是辰时,对应地支辰!” 说着,他双手抓住青铜盘边缘,使出吃奶的劲,缓缓转动。 圆盘发出艰涩的嘎吱声,他将外圈代表地支的辰字,对准了内圈代表九宫方位的巽字,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中心石针,拨动到正指着辰巽交汇的那一点。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清脆的声音从石兽内部和四周墙壁传来。 对面那道紧闭的石门,伴随着沉重的摩擦声,缓缓的向上升起,露出了后面更深邃的黑暗。 “成了!” 众人一阵低呼,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一点。 “快走!这门升起慢,落下可快。” 岳振山招呼大家赶紧穿过石门。 就在我们鱼贯而入,走在最后的包子刚踏进新通道时。 轰!咔嚓! 那道升起的石门,毫无征兆的猛的向下坠落,速度快如闪电。 “包子!” 我惊得回头大喊,包子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使出毕生潜力,一个懒驴打滚加野猪突进,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连滚带爬扑了进来。 轰隆! 千斤闸一样的石门重重砸落地面,震得整个通道都在颤抖,激起的尘土扩散开来。 “哎哟我的亲娘,咳咳咳,呸!” 包子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 “吓死老子了,差点成肉饼!老岳头!下次机关落闸能不能提前吱一声啊!” 岳振山看着身后紧闭的石门,又看看惊魂甫定的众人,脸色更加沉重了。 “我们被隔在里面了,只能一直向前走了!” 他望向通道深处那好像没有尽头的黑暗:“前面的路,恐怕更不好走。” 通道继续向下延伸,空气越来越阴冷潮湿,带着一股陈年墓土特有的腥气。 墙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变成了打磨光滑,刻满浮雕的巨大石板。 那些浮雕描绘着扭曲的异兽和痛苦挣扎的人形,在灯光下忽明忽暗,透着说不出的邪性。 走了约莫百十米,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手电光扫来扫去,一时竟照不到边际,只有冰冷的石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脚下也不再是通道,而是一片由无数块大小一致,颜色各异的方形石板铺成的广场。 石板排列的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隐隐透着某种规律。 广场中央,矗立着三尊巨大的青铜人像,它们形态狰狞,手中高举着不同的武器,刀,斧,矛。 矛尖斧刃闪着幽光,人像脚下,是三个深不见底的圆形黑洞。 “石阵,别乱动!” 岳振山厉声喝道,立刻止步。 他用矿灯仔细照着地面石板,脸色越来越难看。 “麻烦了,这地面石板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每一块石板下面都连着机关,踩错一块,触发的不单是脚下的陷阱,更可能会联动那三尊青铜像发动攻击。” 他蹲下身,从背包里摸出一小袋朱砂粉,小心翼翼的沿着石板缝隙撒下。 粉末落下,并未均匀铺开,反而在一些石板缝隙间凝聚成线,形成了一张肉眼难辨,覆盖整个广场的网…… …… 第九百七十五章 地脉引 我们站在石板前不敢乱动。 “看到没有?” 岳振山指着那些朱砂线:“这是地脉引,只有特殊粉末才能显形。红线代表死路,白线代表生路,但这线是活的,会随着我们移动和踩踏而改变,必须找到正确的路径,在红线覆盖生路之前快速通过,同时避开那三个煞神。” 他额头再次见汗,看着地面和远处的青铜像,嘴里飞快算计:“甲日,辰时,方位,巽,入阵方位,休门在,伤门在,景门……” 他尝试用脚尖虚点一块边缘的白色石板,那块石板周围的朱砂线立刻微微波动,几条红线隐隐有向它靠拢的趋势。 “不行,牵一发而动全身。” 岳振山立刻缩回脚,包子看着广场对面那隐约可见的出口,愁眉苦脸。 “那咋办?飞过去?” “飞?除非你是鸟。” 闫川说完,一直沉默的八爷突然叫了一声,脑袋一歪,眼睛盯着广场中央那三尊铜像,又看看地面流动的朱砂线。 “吵死了,嗡嗡的。” “啥嗡嗡的?哪来的声音?” 包子侧耳听了听,除了我们的呼吸,啥也没有。 “有声音。” 沈昭棠突然开口:“很低沉,像是某种震动,或者水流。” 岳振山一愣,随即趴在地上,耳朵紧贴石板。 片刻,他猛的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不是水,是机关,整个广场下方的巨型机关在运转,那嗡嗡声就是它发出来的,它在驱动这些地脉引和青铜像,这声音,常人几乎听不到。” 我看向八爷:“八爷你听到了?” 八爷不耐烦的扑棱了下翅膀:“这声音吵的爷脑壳疼,就是中间那三个大铁疙瘩下传出来的,烦死了。” 岳振山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八爷,全靠你了,你能听出声音的源头吗?那很可能就是驱动整个阵法的核心枢纽,破坏它,阵法可能就停了。” “嗯?” 八爷有些怀疑岳振山的观点,但还是闭上眼睛,侧着头,专注聆听着。 通道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子连喘气声都憋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八爷睁开眼睛,翅膀一指广场中央偏左一点的位置,那里恰好是其中一尊持斧青铜像的侧后方,地面铺着一块毫不起眼的暗绿色石板。 “应该就是那块绿石头,底下吵的最凶,像一万只苍蝇在开会。” 岳振山精神大振:“好!冲过去破坏那块石板下的机关,但那区域,绝对是死地,估计一旦踏入,三尊铜像会立刻发动,地面陷阱也会全开。” “我去!我速度最快!” 闫川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我赶忙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这家伙是把来时八爷交代的话都忘干净了。 “不行!太危险,铜像攻击范围太大,你一个人躲不开。” 我立刻反对,这时候真不是逞能的时候。 但闫川好像铁了心一样,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些人里面,其实闫川也是最佳人选。 岳振山目光扫过身后的岳家子弟,语气严肃:“岳风,岳阳,岳雨,掩护闫川,你们三个,听我指挥,分别冲向另外两尊铜像前方的指定石板。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过去,是吸引铜像注意,踩下石板后立刻向两侧石柱后面滚!生死由命,给闫川争取破坏核心的一丝机会。” 三名岳家子弟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点头。 “闫川小兄弟,你的目标就是那块暗绿色石板,砸烂它!” 岳振山快速布置着:“其他人,退到入口石柱后,随时准备接应。” “行动!” 岳振山一声令下。 “冲!” 岳家子弟大喝一声,分别冲向另外两尊青铜像前方特定的石板,岳振山根据阵法推算,那里是引动点。 几乎是在他们脚踩上石板的瞬间。 三尊青铜人像活了过来,关节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持刀像一刀横扫,带起凌厉的劲风。 持斧像巨斧力劈华山,持矛像长矛如毒蛇出洞,直刺而出。 同时,他们三个脚下的石板猛的翻转,露出深坑。 三人早有准备,踩下石板后立刻向旁边石柱后翻滚。 岳风动作稍慢,被巨斧带起的风扫中后背,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滚到石柱后生死不知。 岳阳和岳雨堪堪躲过,但也被碎石和劲风刮的遍体鳞伤。 与此同时,闫川的身形如同鬼魅,讲速度提到了极致,在石板阵中几个兔起鹘落,精准的避开脚下瞬间翻涌的红线区和突然塌陷的陷阱,直扑那块暗绿色石板。 两尊未被完全引开的铜像,攻击范围瞬间覆盖了他。 “小心!” 沈昭棠失声惊呼,闫川在间不容发之际,身体猛的一个铁板桥,长矛擦着他的鼻尖刺过。 同时,他双脚用力一蹬旁边一块凸起的石块,身体凌空横移,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横扫而来的青铜巨刃。 闫川落地一个翻滚,已经扑到了那块暗绿色石板前。 “给我破!” 闫川怒吼一声,将全身力量灌注在右臂,手中的精钢探棍狠狠砸向石板中央。 咔嚓!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那块暗绿色石板应声而碎,露出下面一个复杂的齿轮组。 探棍去势不减,重重捣在核心齿轮上,齿轮瞬间扭曲崩裂。 整个广场低沉的嗡声戛然而止,好像被掐住了脖子。 那三尊青铜人像,动作瞬间僵住,高举的武器停在了半空,眼中不知何时亮起的红光也迅速熄灭,重新变成了冰冷的死物。 地面上那些流动的朱砂红线也停止了变化,凝固不动。 “成了?!” 包子激动的差点跳起来,闫川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湿透,拄着探棍站起来。 岳振山和其他岳家子弟赶忙冲过去查看岳风的伤势,他重伤昏迷,但还有气。 岳阳和岳雨也相互搀扶着过来,惊魂未定。 “快走,机关被毁,这阵算是废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幺蛾子!” …… 第九百七十六章 堆积如山 接下来的通道异常安静。 也异常漫长。 没有了机关陷阱,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脚下单调的石阶。 岳风最终没能撑过去,在途中咽了气。 这次岳家的年轻子弟,伤亡快一半了。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不再是通道,而是一扇布满铜钉的青铜门。 门虚掩着,好像并没有完全关闭。 “到了,终于到了。” 岳振山声音有些沙哑,他身体这般状况,能坚持到现在真是不易。 他示意我和闫川戒备,自己则是要亲自推开这扇青铜门。 门轴发出摩擦声,一股金属和尘土的味道扑鼻而来。 所有人手电筒的光争先恐后的照入门内。 光芒所及之处,没有预想中的棺材,没有的陪葬甬,更没有镇墓兽。 只有光。 一片令人血脉喷张的金光,银光,宝光。 门后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穹顶空间。 穹顶之下,密密麻麻,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箱子。 大部分箱子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腐朽破烂,里面的东西倾泻而出,铺满了整个地面。 金锭,银锭,堆积如山。 珍珠,玛瑙,翡翠,宝石,散落如沙。 各种造型奇特,镶嵌着宝石的金银器皿,在灰尘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成串的铜钱早已锈蚀粘连,但数量庞大得如同一条条金属河流。 手电光扫过,目之所及,全是金银财宝。 璀璨的光芒几乎要晃瞎人的眼睛。 空气中都是财宝的味道。 “我的亲娘姥姥!” 包子张大了嘴,口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两个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他妈是龙王爷的宝库吗?” 饶是见多识广的八爷也惊呆了,它扑棱着翅膀飞到一堆金锭上,用爪子踩了踩,又用嘴啄一块硕大的红宝石。 “我说老岳,你们岳家守了那么多年的秘密,今天算是便宜你老小子了。” 一旁的闫川和沈昭棠,也被眼前这难以想象的财富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我咽了口唾沫,这里的金银财宝,有我们一半,这要是换成钱,我们每人最少几千万到账。 我的老天爷,这买卖做的划算。 我开始庆幸,当初把岳振山救出来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我看向岳振山,这位历经磨难的老人,看着这满室金光,脸上反而没有多少喜悦,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疲惫。 “找到了,果然是这样。”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这宝库里显得如此渺小。 “这藏金库,是前朝覆灭前,最后挣扎的资本,是用无数人命堆砌的不祥之财啊。” 说着,他缓缓走到一堆金锭旁,弯腰捡起来一块沉甸甸的金子。 “大家都小心点,这些东西不知道堆了多少年了,未必牢固。” 包子早已按耐不住,怪叫一声扑向最近的一堆银锭:“先让老子感受一下被银子埋了是啥滋味。” 他抓起几块银锭,又去扒拉一个半开的箱子,里面竟是一箱滚圆的珍珠。 包子在那堆珍珠里扑腾,就像掉进米缸里的耗子。 银锭和珍珠塞满了他的衣兜裤兜,连卫衣的帽子都成了临时的口袋,鼓鼓囊囊的。 他咧着嘴,抓起一把珍珠对着手电光看:“啧啧,这成色,包爷我后半辈子就靠它们下酒了。” “行了包子,别光顾着往自己怀里搂。” 闫川皱着眉,十分鄙视包子的这番行为。 “赶紧找结实点的箱子,能装多少装多少,挑值钱的,轻便的,宝石,金叶子优先,银锭太重,能少拿就少拿。” 岳振山也回过神来,开始指挥岳振川还有岳家子弟。 “振川,你带着他们找那些镶嵌宝石的小型金器,用破布包好塞进背包,别贪心,记住,命比钱重要。” 说完,他又转向我和沈昭棠:“两位小友,帮忙找找有没有丝绸或者皮革之类的东西,撕开当包裹皮,包那些宝石和金锭。” 宝库里顿时一片叮叮当当和翻箱倒柜的声音。 所有人眼睛放光,肾上腺素飙升,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只有八爷在那闲着。 我一边把金锭用破丝绸包好,一边问岳振山:“岳老,咱们怎么出去?千斤闸可关着呢。” 我这话本是无意问的,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不少人的兴奋,包子除外。 不少人停下了动作,看向岳振山。 金银财宝是好,可带不出去就是一堆好看的石头。 岳振山叹了口气,说一会只能先原路返回,看看石门内还有没有开启的机关。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在想,如果石门真的打不开,那我们是不是就要困死在这里了?难道指望外面那些伤员来救我们? 所有人迅速整理好战利品,每个人都尽可能精简。 有些东西实在是拿不了了,但价值不算很大,只是数量多而已。 “都检查好自己的东西,绳子捆紧,背包带系牢,别跑着跑着掉一地金元宝,那乐子可就大了!” 岳振山大声提醒,自己也紧了紧背上鼓鼓囊囊的登山包,他包里面除了必要的工具,塞满了挑选过的宝石和小金器。 再次踏入来时那条通道,气氛截然不同。 来时是探索未知的紧张,现在是归途的沉重与对财富的患得患失。 穿过之前破掉的三尊青铜像,我们回到了那道紧闭的千斤闸石门前。 岳振山上前,仔细打量石门,想从上面找到开门的机关。 “按道理说,能进就能出,要不然当初建造这里等的工匠是怎么出去的呢?” 岳振山摸着下巴,开始思索。 “有没有可能工匠没出去?” 岳振山看向包子,摇摇头:“不可能,一是在这里没看到任何尸骸,二是先祖也参与过监工,所以一定有方法出去,要不然先祖也不会出来的。” 包子挠挠头,看向四周:“或许出口不在这石门上呢,要不然咱们找找其他地方,比如那三尊青铜像,或者是那个藏宝厅。” 岳振山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再次看了一眼石门,然后点点头。 “大家先先在附近找一找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 第九百七十七章 荤段子 岳振山一声令下,大家伙儿立刻散开。 岳家子弟像一群饿疯了的土拨鼠,开始在石门附近和之前经过的通道里东敲西打,希望能找到什么隐藏的按钮,暗格或者密道。 包子撅着屁股,脸都快要贴到石壁上了,手指头在每一道缝隙里抠啊抠。 “芝麻开门,芝麻开门!爷我要带着金银财宝回家啦!” 但回应他的只有指尖沾上的灰尘。 以我的经验来看,问题还得是在石门上,但现在属实有点疲惫,懒得跟他们一起没头绪的找出口。 不是我不着急,而是看到了八爷老神在在的模样,这傻鸟或许在盘算什么呢。 时间一点点流逝,绝望和疲惫开始爬上岳家子弟的脸庞。 沉重的背包象征的不再是财富,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捆稻草。 连包子的兴奋劲都蔫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石门,哀嚎道:“完了完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太有钱,还没捂热乎呢,就要跟它们一起长眠地下了,可怜我还没娶媳妇儿啊……” “闭嘴吧胖子。” 八爷扑棱着翅膀,落在石门顶部的边缘,用爪子扒拉掉厚厚的积灰。 “老岳头,这里的鬼画符你就没看到?” 岳振山闻言,精神一震,立刻让闫川把他托举起来,用手电仔细照射八爷清理出来的区域。 只见那里刻着几个线条简单的符号,排列成一个环形,中心是一个小小的凹陷。 “这是?九宫方位符?” 岳振山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难以置信的惊喜。 “不是普通的刻痕,是奇门遁甲的开锁符印,竟然藏在这么刁钻的位置,难怪找不到。” 他仔细观察那几个符号:“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中宫,对!就是它们,代表九宫,这凹陷应该就是锁心。” 岳振山尝试用手按了按那个小凹陷,纹丝不动。 他立刻反应过来:“光按没用,需要钥匙,或者按照特定顺序触发这九宫符印。现在是巳时,方位么,咱们是从东南巽位生门进来的,现在要出去,方向相反,当属西北乾位,但时辰变化,值符轮转。” 岳振山又开始了熟悉的掐指推算:“甲日,巳时,值符落庚在兑七宫?兑为泽,属金,巳时属火,火克金,不通!甲木生巳火,火旺克金?反客为主?不对,等等!庚为金,虽被火克,但庚乃甲木之七杀,有肃杀,破关之意。 巳火反能助其锐气,生门应该在艮八宫,但出口方向在西北乾六宫。乾为天,开门所在,对,就是乾六宫,开门主通途!” 我见岳振山眼神锐利,手指快死在石门顶部的九宫符号上点按。 “按推算,巳时值符在庚,落兑七宫,值使门…伤门在震三宫?不对,返回需逆向,开门在乾六宫,为出路核心。先点兑,引动值符庚金之力,再点震,触动伤门引偏,最后点乾,直指开门!” 随着他口中念诵,手指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依次用力点按在代表兑,震,乾的三个符号上。 当他最后一下重重按在乾字符号上时,一声清晰的机关咬合声从石门内部传来。 紧接着,是沉重的链条绞动的嘎吱声。 那道千斤石门,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竟然再次缓慢的打开。 “开了,真的开了!” 包子激动队伍差点蹦起来,结果背包太重,一个趔趄又坐了回去。 “八爷,你可真是福星,回头我保证给你找个老伴!” 八爷不屑的摇摇头,说这都是小意思。 “都别愣着了,快走。” 这一次,不用任何人催促,伤员先走,我们紧随其后。 包子爆发出惊人的求财欲和护财本能,虽然负重让他跑得像个笨重的企鹅,但速度竟不慢,嘴里还嚷着:“让让,我的珍珠要颠出来了。” 当所有人都走出石门后,身后的石门就像泄了气的巨人,再次落下。 顺着通道快速返回,之前的翻版机关我们也了然于胸,等我们出去,留守的几个受伤的岳家子弟正焦急的等待着。 看到我们相继出来,还带着鼓鼓囊囊的背包,都激动的不得了。 “简单补充水和干粮,我们立刻出发,趁现在还是白天。” 岳振川听岳振山这么一说,又看了看疲惫不堪的众人,说道:“这就要走了?大家都很累了。” “必须走,咱们耽误太久了,食物和水都不多了,更重要的是,现在是白天,隘口的罡风可能相对平缓一些,而且风哭子白天出现的可能性小很多,这是最好的机会,如果拖到天黑……”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后果。 风哭子还好一些,哨音能牵制它们,流沙带和石虱也同样有办法,但罡风可就真的只能看运气了。 那名岳家子弟被风刃从半截砍断的情形历历在目。 而且带这么多沉重的财宝,绝不可能轻松,这一路上,恐怕还得有人把命交代在路上。 我看向沈昭棠,她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包子正忙着把颠出来的珍珠重新塞回帽子,嘴里嘀咕道:“白天好,白天阳气足,什么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 没有过多的时间休息,队伍再次聚集,踏上了返程之路。 八爷这次比较勤快,主动先飞一步,替我们到隘口查情况。 路上,包子为了缓解沉闷的气氛,开始讲荤段子。 “村里有个傻子,他家旁边住着一个寡妇,有一天,寡妇拿着李子引诱傻子,说道:“傻子,过来玩玩。” 傻子见有李子吃,便跟寡妇去玩。 第二天,寡妇又拿出李子叫傻子,傻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寡妇去玩了。 到了第三天,寡妇又叫来了傻子,拿着李子说道:“傻子,再来玩玩呀?” 你们猜傻子怎么说?” 包子故意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要说就快点!” 包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傻子对寡妇说,我不跟你玩了,跟你玩倒牙…哈哈哈……” …… 第九百七十八章 被动手脚 包子的荤段子效果有限。 除了他自己笑的差点喘不上来气,其他人都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咳咳……” 包子有些尴尬,说再讲一个笑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闫川立马打住他。 “你那笑话给狗狗都不听。” “你听多少回了?” 八爷飞了回来,落在包子因负重变得更宽的肩膀上。 “前面风小多了,跟挠痒痒似的,爷瞅了半天,那风刃稀稀拉拉的,跟昨晚上那要人命的阵仗没法比。” 这消息像一针强心剂,岳振山立刻说道:“好,趁现在,贴着石壁,动作麻利点,伤员在中间。” 再次踏入罡风隘口,虽然八爷说风小了,但罡风刮在脸上依旧生疼,还带着沙砾。 我们紧贴着石壁,尽量压低身体,像一群缓慢移动的壁虎。 包子这回是真遭罪了,背包太沉,重心不稳,好几次差点被侧风吹的趔趄,全靠闫川在前面拉的绳索。 他嘴里骂骂咧咧,心疼的看着一颗珍珠从帽子里滚出来,被风沙瞬间卷走,连个影都没留下。 有惊无险的穿过隘口,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不能停留,继续向风哭子的地盘前进。 路过小五尸体的地方,空空如也,连血迹都被风沙掩埋的干干净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都注意,哨子准备。” 几乎是在岳振山话音落下的瞬间,不远处传来风哭子的嘻嘻声,由远及近,速度特别快。 几道惨白色影子没入岩缝里,我能清晰感觉到它们的敌意。 显然,这些东西还记得我们。 “吹!” 所有人吹响了哨子,混乱的哨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特别难听的噪音墙。 “走,别停,边走边吹!” 我们就这样,像一群移动的噪音制造机,慢慢离开了风哭子的领地。 哨音震得耳朵嗡嗡响,简单休整了一下,灌了几口水,不敢多停,继续赶路。 很快,脚下传来了熟悉的人松软感,流沙带到了。 有了来时的经验,这次从容多了,闫川快速知道了之前固定绳索的石笋,将绳索重新抛向对面。 我们一个接着一个,过了流沙带,前面是石虱的老巢。 早有准备,几只简易的火把迅速点燃,石虱畏火,靠近火光范围,它们便畏缩不前。 “走,保持队形,火把开路。” 火焰所到之处,石虱如潮水般退去,我们在石虱大军的目送下,快速穿过这片令人作呕的区域。 偶尔有几只不开眼的冲过来,也被火焰烧的外焦里嫩。 当峡谷出口处那熟悉而广阔的天空出现时,所有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阳光洒在脸上,带着初春的微凉和自由的气息。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岳家子弟有人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所有人,连最沉稳的岳振川都忍不住用力挥了下拳头。 岳振山看着身后幽深的峡谷入口,再看看旁边的岳家子弟,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脸上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快,车就在前面。” 岳振川扶着一名伤员,朝着面包车队的方向走去,这些面包车此时就是象征安全和归途的灯塔。 “哈哈,宝贝,咱们回家了!” 包子第一个冲到车边,激动的拍打着车身,然后迫不及待的就要去拉侧滑门。 “等等!” 沈昭棠突然出声,她蹲下身,仔细看着面包车左后轮附近的泥地。 然后,她又绕到车头,蹲下查看前轮。 最后,她站起身,走到驾驶室旁的车门边,弯下腰,好像在车窗下泥地上捡起了什么细小的东西,放在鼻尖闻了闻。 沈昭棠转过身,表情严肃的看着我们,摊开手掌。 掌心躺着一枚被踩扁的烟头,过滤嘴的样式显然不是我们队伍里任何人抽的牌子。 而且烟头还很新鲜,绝不是我们留下的。 “有人来过。” 沈昭棠声音不高,却让岳振山皱起了眉头。 “车胎左后轮和前轮的气门芯帽被人拧松了,虽然没完全放气,但跑起来肯定会慢撒气,坚持不了多远,而且……” 沈昭棠指了指车身侧面一道新鲜但不算起眼的划痕,继续说道: “这痕迹很新,像是被树枝或者什么硬物不小心划的,还有这烟头……” 岳振山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岳家子弟立刻警惕的扫视四周寂静的山坡和稀疏的树林。 包子抱着背包,缩了缩脖子:“卧槽,不是吧?这荒山野岭的,谁他妈这么缺德?” 沈昭棠将手里的烟头扔到脚下,冷静的分析:“对方没破坏车子让我们彻底走不了,只是动了手脚拖延时间,说明他们可能就在附近,或者在等我们,这地方不能久留,得立刻检查所有车况,能开就马上走。” 其实在沈昭棠发现异常的那一刻,我心里就浮现出了一个人名,岳振华。 这个曾经陷害岳振山的同族胞弟,在知道岳振山从第七疯人院出来之后,不可能没有动作。 而且他知道王陵一半的线索,如果想打金银财宝的主意,那守在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从峡谷进去,面临的可是好几道要命的关卡,而且,他也不知道真正的入口在哪里。 不过如果是他,为什么不直接破坏车辆呢?那样我们岂不是走都走不了了嘛? 带着疑问,我看向了八爷,意思很明显,就是劳驾它老人家去可能藏身之地巡查一圈。 八爷这傻鸟装作没看见我,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气的我牙痒痒。 我正想上去薅它的尾巴毛,岳振山突然冷笑一声。 “也罢,二十年的恩怨也该了结一下了,华弟,这可是你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显然,岳振山也想到了岳振华,不过看起来他挺有底气的,咱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 现在我们这群人,说残兵败将也一点不为过,真要冲出来一伙人,我估计得被人家轻松拿捏。 这个节骨眼,想独善其身,那是不可能的…… …… 第九百七十九章 伏兵 岳家子弟将所有气门芯都拧紧后,我们正要准备上车。 一阵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笑声,突然从我们侧前方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坡后传来。 “哈哈哈哈……” 紧接着,一个穿着皮夹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在十几个手持棍棒,砍刀甚至还有两杆土枪的壮汉簇拥下,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他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眼神却无比阴冷,直勾勾地盯着站在车旁的岳振山。 “山哥,好久不见,您这身子骨看着还挺硬朗嘛。啧啧,从第七疯人院那鬼地方都能爬出来,小弟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怎么,这刚出来,就急着要走?咱们老哥俩可好久没好好唠唠了,总得叙叙旧,喝杯茶再走吧?” “岳!振!华!” 岳振山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他本来就枯瘦的身体此时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的盯着岳振华,好像要用目光将他撕碎。 “你这个畜生,装死二十年,骗过了整个岳家,但我知道是你,就是你把我陷害进了那个活地狱!好啊,好啊!我还没腾出手去找你算帐,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咱们这比血债,今天就在这荒山野岭,彻底了结!”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空气中好像都有火星子在噼啪作响。 岳振华被岳振山当众揭穿,脸上那虚伪的笑容依也挂不住了,变得扭曲阴沉。 他冷哼一声,目光贪婪的扫过我们每个人身上鼓鼓囊囊的背包,尤其是在包子那几乎快要撑破的背包上停留了好几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了结?就凭你们现在这副残兵败将的熊样?山哥,你是不是在疯人院待久了?脑子真坏掉了?” 说罢,岳振华得意的一挥手。 随着他的手势,突破后面又呼啦啦涌出来二三十号人,个个手持家伙,眼神凶狠,瞬间形成了半包围圈,将我们和面包车团团围住。 粗略一看,对方人数至少是我们的三倍。 而且我们这边,还有好几个伤员,算上我,闫川,沈昭棠和包子,加上岳家人,顶天也就十二三个。 力量对比,悬殊太大。 包子哼了一声,说不要怂,谁也别想从他手上抢走宝贝。 现在不是怂不怂的问题。 现在是能不能整过对面的问题。 但是呢,站在包围圈中心的岳振山,面对这压倒性的劣势,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慌乱。 他看着岳振华,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冰冷,甚至带着点疯狂的弧度。 他难道还有什么后手? “岳振华!” 岳振山声音不大,但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平静。 “你以为,在第七疯人院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熬了二十年,我岳振山就能任你拿捏了吗?” 岳振华被他这反常的镇定弄得一愣,随即嗤笑道:“少他妈在这装神弄鬼,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给我上,除了岳振山要活的,其他人,死活不论,把他们的包都给老子抢过来!” 包围圈瞬间收紧,手持棍棒砍刀的打手们,嚎叫着扑了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们左侧的树林中。 紧接着,岳振海持枪高调的走了出来,他还吹了吹枪口。 岳振海身后跟着的人不多,但个个持枪,好家伙,这架势跟枪战片似的。 原来岳振海没留守在岳家,而是被岳振山安排成了伏兵。 怪不得他那么有底气。 我再看向八爷,这傻鸟表情淡定,看来也是早有察觉,要不然早就哇哇叫了。 “华子,这么大岁数了,还舞枪弄棒的,小心别伤了自己。” 岳振华见到岳振海,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 “岳振海,你什么时候过来了?” “比你早一点,这两天光看你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了,岳家的人都被你丢光了。” 岳振华哼了一声,眼珠子一转,说道:“岳振海,你怎么一点危机感没有?岳振山出来了,你家主的位置可就不保了,要不然咱们合作,他们带出来的金银财宝咱们一人一半,你继续回去做你的家主,我呢,你就当我还是死人,怎么样?” “好啊!” 岳振海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岳振华。 谁也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 岳振川看不下去了,怒吼道:“岳振海,你也跟他一样,良心被狗吃了?” 岳振海没理岳振川,他闲庭信步的往我们这边走了两步,然后看着岳振华说道:“华弟,合作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岳振华大喜过望:“什么条件?” “那就是你真死了,那一半钱我烧给你!” 岳振华嘴角的笑容立马僵住了,他阴沉的看着岳振海:“你耍我?” “是你先耍我的。山哥回来了,是件好事,家主位置他想要我随时给他,都什么年代了,那些糟粕思想早该摒弃了,谁能管好岳家我感谢他还来不及,正好我也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岳振海说完,又朝我们这边走了几步。 “华子,古往今来多少人耗尽毕生心血争名逐利,追金求银,到头来却发现,在生命的终点不过如飘散的浮云般轻若无物。 你啊,别再被这虚妄的追逐迷了眼,想想我们小时候,你一口一个山哥喊着,跟在大家屁股后面,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世界上,哪有比亲情还珍贵的东西?你错就错在,不该把算计用到自己家人头上。今天咱们用这种方式见面,其实也是我不想看到的,但事已至此,我只能用岳家的加法,清理你这个族中败类!” 岳振海越说语气越重,他话音刚落,便举起了手中的枪。 砰的一声,一发子弹毫无偏差的打在了岳振华的额头上。 岳振华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一切,随后直挺挺的向后仰去。 “动手,把其他人都杀了,一个不留!” 这岳家家主,狠起来真是杀人不眨眼…… …… 第九百八十章 心理震撼 岳振海那句一个不留,就像冰冷的判官令。 他带来的十几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动作整齐划一的举枪,瞄准。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瞬间打破了山谷的宁静,子弹就像死神的镰刀,精准而高效的收割着生命。 岳振华带来的那些打手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很多人脸上的凶狠才刚刚凝聚,就被呼啸而来的子弹击中要害。 惨叫声,求饶声,重物倒地的闷响,蛋壳落地的清脆声混杂在一起,瞬间将这片空地变成血腥的屠宰场。 有人试图反抗,举起砍刀棍棒冲上来,但血肉之躯如何挡得住近距离的子弹?就像割麦子般倒下。 有人想跑,刚转身就被子弹从背后贯穿,扑倒在地。 有人吓得跪地求饶,哭喊着饶命,但回应他们的只有黑洞洞的枪口和更冰冷的子弹。 包子捂着耳朵,嘴里念叨着:“我靠,这也太狠了。” 沈昭棠抓着我的胳膊,虽然都经历过生死,但这种单方面,近距离的屠杀带来的视觉冲击和心理震撼,远比古墓里点点机关和怪物更让人不适。 岳振山死死盯着岳振华倒下的尸体,眼神复杂,有刻骨的恨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和解脱。 二十年的折磨,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枪声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当最后一声枪响的回音在山谷中消散,场中除了我们和岳振海的人,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敌人。 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味扩散开来,让人不适。 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鲜血汩汩流淌,在干燥的泥土上晕开了大片暗红。 岳振海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枪,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温和的笑容,好像刚才下令屠杀的根本不是他。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惨状,皱了皱眉,对身边一个手下吩咐道:“顺子,带着处理一下,挖个大坑,埋干净点,别留下痕迹,这荒山野岭的,就当给野兽加餐了。” “是,家主。” 那个叫顺子的汉子面无表情的应道,立刻招呼人去车上拿铁锹。 岳振海这才转向我们,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目光在我们身上的背包扫过,带着赞许。 “山哥,各位,辛苦了,看你们这收获,这趟险没白冒啊,身体都还撑得住不?振川,有没有受伤?” 他语气轻松自然,好像刚才那场血腥的清理只是拂去了衣服上的一点灰尘。 岳振山深吸一口气,压下了翻腾的情绪,声音有些沙哑:“还死不了,振海,你来的怪及时,谢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岳振海摆摆手,热情的招呼大家:“都别再这里站着了,晦气,车还能开吧?赶紧的,收拾收拾,回家,热水澡,热饭菜,好酒好肉都备着呢,给大家接风洗尘!” 面包车虽然胎气不足,但勉强还能开。 在岳振海一行人护送下,我们距离了这片峡谷,踏上了返回陇西的路。 一路颠簸,车里面只有我们,包子小声嘀咕:“岳振海不愧是家主,我刚才真怕他把咱们也咔嚓了。” 八爷闻言,摇头晃脑的说道:“要不然他怎么能当上岳家的家主?至于你担心的问题,放心好了,他只是对敌人狠,对自己人很和善的。” 经过漫长的行驶,车队终于驶入了陇西地界。 七拐八绕,穿过热闹的城区,最后停在了一处位于老城区深处的巨大宅院前。 岳家祖宅,果然气派非凡! 高耸的院墙,厚重的朱漆大门,门口蹲着两尊饱经风霜的石狮子。 门楣上挂着黑底金字弟弟匾额,岳府z里面是几进几出的大院落,青砖黛瓦,雕梁画栋,庭院深深,古树参天。 虽然有些地方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但那股沉淀百年的世家底蕴依然扑面而来。 “到了,到家了!” 岳振海率先下车,笑容满面的招呼我们。 “来来来,都别愣着,快进来,房间都准备好了。” 岳振山看着老宅,眼神复杂,想必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我们在几个老仆的引领下,穿过一道道门廊,天井,被分别安排到不同的厢房。 房间陈设古朴,但打扫的干干净净,热水也已经备好。 洗去一身泥污和疲惫,换了身干净的衣物,感觉像是重新活过来了。 洗漱完毕,有仆人领路,带我们来到了前厅。 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鸡鸭鱼肉,山珍海味,香气扑鼻。 岳振海坐在主位,岳振山坐在他左手边,岳振川坐在他右手边。 我们被安排到了客位,八爷则毫不客气的蹲在我旁边的空位上,满桌子菜,它没有得意的。 还好,岳振海准备了核桃。 “来,各位,都坐!” 岳振海热情的举杯。 “这第一杯,给山哥接风,庆祝他重归岳家!” 众人纷纷举杯,气氛也热络了一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岳振山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我们身上,眼神诚恳。 “我能重见天日,并且将这些财宝带出来,全靠各位舍生忘死,鼎力相助,尤其是八爷和几位小友,若非你们,我岳振山……” 八爷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岳老小子,这话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你能不能说点其他的?” 岳振山耸耸肩,话锋一转:“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所得之物,岳家与各位平分。这些金银珠宝,古玩器物,价值不菲,但也不好出手。” 他看向我们:“所以,我想问问各位小友的意见,是想直接拿走自己那份实物,自行处理,还是由岳家出面,将其变现,换成钱给你们?这中间可能需要点时间,也需要处理一些渠道上的事情,但好处的方便,干净。” 包子闻言,咽下嘴里都是鸡腿,抢着说道:“要钱,真金白银揣兜里踏实,那些东西扛着死沉的,出货还麻烦,还是换成票子好,最好是存折!” 包子搓着手,真是一脸财迷相…… …… 第九百八十一章 一千五百万 我也倾向于换成现金。 毕竟要自己出货的话,又免不了一番麻烦。 而且数量不少,还不如让岳家操作,这样我们也避免了不少风险。 得到了我们的回答,岳振山点点头,没有丝毫意外。 “既然几位都这么想,那这事就交给岳家来办。振海?” 岳振山看向岳振海,后者笑眯眯的接话:“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这些东西虽然烫手,但路子还是有的,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保证把各位应得的那份钱,一分不少的送到你们手上,现金还是存折,随你们挑。” 岳振海拍着胸脯保证,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 “那就多谢岳叔了。” 包子乐得眉笑眼开,好像已经看到大捆的钞票在向他招手。 岳振山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好,那就这么定了,这几天,你们就在岳家安心住下,好好休养,等钱凑齐了,再做打算。” 晚宴继续,气氛轻松了不少,也不知道那几个死去的岳家子弟他们该怎么安排。 三天的时间,在岳家这深宅大院里过得飞快。 我们几个外姓人,基本处于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状态。 除了吃,就是睡,养精蓄锐。 包子彻底化身吃货,顿顿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岳家的伙食确实没得挑,大鱼大肉管够,吃得他红光满面,肚子又圆了一圈。 八爷则成了这宅子里的导游,整天在我们厢房附近飞来飞去,它尤其喜欢带我们去看院子里那几根顶梁的红漆大柱子,用爪子拍了拍其中一最粗的,得意洋洋的宣称:“看见没?这根,爷在上面留过墨宝。” 我们哭笑不得。 岳振山好像很忙,除了吃饭露个面,其余时间都在和岳振海以及岳振川关在书房里议事,估计是处理那些财宝变现和抚恤伤亡子弟的事情。 终于,第三天傍晚,岳振海亲自来到了我们住的厢房小院。 他脸上依旧挂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手里拿着四个崭新的存折本。 “几位小友,幸不辱命。” 他笑呵呵的把存折一一递给我们。 “钱都在这了,按之前说好的,每人一份,密码写在存折背面,安全的很,你们点点数?” 包子第一个抢过属于自己的那本存折,迫不及待的翻开。 当看到那串青瓷的数字时,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拳头,呼吸都停滞了。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包子手指颤抖着,一个一个零数过去,声音都变了。 “千万?一千万?不对,等等,后面还有……一千五百万?” 存折上,赫然印着:15六个零。 一千五百万,在2001年,这绝对是一笔足以让人彻底疯狂的天文数字。 别说包子了,就连我自己看到存折上的数字时,心脏都狠狠跳了几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这个数字,冲击力还是难以言喻。 包子捧着存折,嘴里反复念叨:“我也是千万富翁了,亲娘嘞。” 他激动的原地转了两圈,差点没撞到柱子。 “多谢岳家主,多谢岳老。” 我定了定神,代表大家道谢,岳家办事确实利落。 岳振海摆了摆手:“客气啥,都是自己人。几位接下来有何打算?要是想在陇西多玩几天,岳家随时欢迎。” 包子第一个跳出来,把存折小心翼翼贴身藏好,搓着手,脸上堆满兴奋又猥琐的笑容。 “不了不了,我打算去莲岛,听说那边有个永利皇宫,嘿嘿,得去感受感受。” “莲岛?” 闫川靠在门框上,嘴角勾起一丝不掩饰的嘲讽:“我看你是想去粤州找陆小曼吧?我记得年前在津沽,你俩可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 包子瞬间涨红了脸,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脚道:“我靠,闫川,你丫偷听我打电话?我那叫叙旧懂不懂?现在有钱了,去看看老朋友怎么了?再说了去莲岛顺路,顺路懂不懂?” “顺路?别被人把钱顺光了。” 八爷毫不留情的补刀,眼睛满是鄙夷。 “死鸟,闭嘴!” 包子恼羞成怒,看着他们斗嘴,我和沈昭棠忍不住笑了。 我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人各有志,包子,你去莲岛粤州都行,注意安全,别把老婆本输光了。” “放心放心,我自有分寸。” 包子拍胸脯保证,不过看他那兴奋劲,这话实在没啥可信度。 “八爷,你呢?” 我看向八爷,他想了想:“爷暂时不走,在这里多待几天,缅怀一下过去。” “行,那你安心留在这里吧。” 我点点头,八爷留在岳家,安全上应该没问题。 我和沈昭棠还有闫川,打算明天一早返回津沽。 第二天一早,在岳家众人的送别下,我们坐上了前往省城机场的车。 分别总是匆匆,我和沈昭棠还有闫川飞回了熟悉的津沽,而包子则踏上了飞往粤州的航班。 回到津沽,踏上了熟悉的街道,我们三个去了趟紫意轩。 李八指见我们回来,笑着对闫川说道:“哟,小川回来了,这一走时间可不短呐。前两天有个挺水灵的姑娘来找过你,叫夏天,留了个电话号码,说让你回来务必打给她。” 李八指说着,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闫川接过纸条,明显能感觉到他眼睛亮了一下。 他嗯了一声,把纸条小心收进口袋,然后对我们点点头:“我先有事,吃饭不用叫我。”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那背影,透着一丝急切。 “哈哈,闫川的春天没来,夏天倒是来了。” 我笑着,沈昭棠问我,夏天是谁? 我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是一个最少D罩杯的女人……哎哟,你掐我干啥……” 从紫意轩离开,回到了家里,这一刻心才算真的放松下来。 桌子上,那两本承载着一千五百万的存折静静的躺着,但此刻,它们似乎远不及平静的生活来得重要…… …… 第九百八十二章 大集 日子像翻书一样,哗啦一下就到了四月初。 津沽的春天来得晚,但总算挣脱了冬天的尾巴,路边的杨树鼓出了嫩芽,风也带上了暖意。 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闫川了。 这小子现在天天嘴角挂着笑,打电话的次数明显增多,还总避着我们。 问他是不是跟夏天好上了,他就板起脸:“少打听。” 啧啧,闷骚。 这天周四,是沈阳道古玩市场大集的日子,规模可了不得。 不光沈阳道本身挤的水泄不通,连周边的锦州道,山东路这些街巷,都被来自天南海北的摊主和淘宝的人给占满了。 那叫一个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熟人打招呼声,混杂着各种旧物件特有的尘土和铜锈味,热闹的不行。 我和陈昭棠纯粹是闲逛,感受一下烟火气。 经历了那么多次,再看这满地的宝贝,心态平和的很。 走走停停,看看这个摊上的民国份牌,翻翻那个摊上的旧书,倒也惬意。 “果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嘈杂中响起。 我循声望去,只见旁边一个卖旧铜器杂件的摊子后面,立哥正笑着冲我招手。 立哥还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立哥!” 我有些意外,赶紧拉着沈昭棠走了过去。 自打孙大海去世后,我们之间就很少见面了。 “好久不见啊立哥,你咋在这里摆摊?” 立哥搓了搓手,招呼我们:“唉,把家里五叔留下来的东西处理一下,搁着占地方,还没太高的价值。你看看有没有看得上的。” 他说着,忽然压低声音,凑近了些:“果子,前些日子,娇子在你那还好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娇子?自从把她送进第七疯人院,在就没了消息,立哥怎么突然问我她? 我故作疑惑:“娇子?她没在我那啊,她去找你了?” 立哥脸上露出点茫然,点点头:“是啊,前些日子,她突然跑到我那里住了几天。那丫头,整个人蔫蔫的,躲在房间里也不出来,话也不多,问她啥也不说。 我看她精神状态不对,也没敢多问,就让她住下了。住了大概四五天吧,然后早上起来,人就不见了,留了张纸条说谢谢我,就走了,后来就再没信了,打她电话也关机,我还以为她找你去了呢?真没在你那?” 原来如此,怪不得神手李那帮人掘地三尺都没找到她,谁能想到她会躲到立哥那里去? 再说了,那里神手李也不会特别关注,因为他知道,立哥跟我的关系,如果娇子去他那里,肯定会跟我说。 但恰巧的是,立哥并不知道娇子和我之间的事。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念头急转。 看来娇子从立哥那离开后,就是被我送进疯人院的那天。 “真没在我那。” 我摇摇头,语气尽量自然。 “可能,出去散心了吧?或者找其他朋友去了,你也知道,她是宋家的千金。” 立哥叹了口气:“唉,但愿吧,娇子也是苦命的……” “嗯,希望她没事。” 我含糊的应着,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免得说漏嘴。 “立哥,今天生意怎么样?” “马马虎虎,我也不是缺钱,就想找点事做。” 立哥摆摆手,又聊了几句闲话。 临走前,他叮嘱道:“果子,有空和包子到我那坐坐,好长时间没在一起了。” 我一愣,确实,好长时间没和立哥聚一聚了。 “行,等包子回来,我们一起去你那。” 我笑着答应,然后跟立哥告别。 走远后,我回头看了一眼立哥,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 “走吧,继续逛逛?” 沈昭棠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不对。 “嗯,走。” 我点点头,抛开那些烦心事,准备继续逛逛古玩市场。 刚迈开步子,还没走出两米远。 “啪”的一声,一只手毫无征兆的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谁啊?手劲不小……” 抱怨的话刚出口一半,我就愣住了。 眼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夹克,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傻笑,正挠头看着我。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姜青云让我帮忙教手艺的姜振。 “果哥,真是你啊,我看着就像!” 姜振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那憨了吧唧的劲一点没变。 “姜振?” 我是真惊讶了,这小子怎么跑津沽来了? “你怎么在这,你叔放你出山了?” 姜振嘿嘿一笑,指了指身后摩肩接踵的人群:“我叔说我在家闭门造车不行,得出来长长见识,正好听说津沽这边四月有大集,全国玩主都来,就让我过来开开眼,昨天刚到。” “好家伙,姜老板真舍得下本钱让你出来历练了。” 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这小子结实了不少。 “那你姐呢?姜薇怎么没跟你一块来?她放心让你一个人跑这么远?” 一提姜薇,姜振脸上的笑容立马垮了,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四处张望。 “来了来了,我姐肯定来了,就是刚才人太多,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正到处找她呢。果哥你帮我一起找找呗,给她打电话也不接,估计是太吵了没听见,我怕她走丢了或者被人欺负了。” 姜振越说越急,眼神在乌泱泱的人头里扫来扫去。 我一看他这德行就乐了,果然他还是沉不住气,姜薇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丢了? “行行行,别慌,姜薇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真丢了?估计是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入迷了。走,一起找找,她喜欢看什么?瓷器还是玉器?” 姜振跟上我和沈昭棠的脚步,说道:“都喜欢,主要是看价值。”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姐!姜薇!你在哪啊?” 他这大嗓门在人声鼎沸的市场里也显得格外突出,引得不少人侧目。 我赶紧拉了他一把:“行了行了,别喊了,跟找走失儿童似的,多丢人?放心,在津沽她丢不了!” …… 第九百八十三章 讹诈 我们仨开始在拥挤的人群里穿行。 姜振的眼睛扫过每一个摊子后面的人影。 沈昭棠比较细心,留意着那些被围观的摊位。 就这么找了大概十来分钟,从锦州道快拐到山东路了,还是没见姜薇的影子。 姜振额头上都急出了汗:“完了完了,果哥,薇姐不会真让人拐跑了吧?她那么好看……” 我没好气的打断他:“打住,姜薇的智商,她不拐别人就不错了,你能耐心点不?这么大市场呢。” 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一个卖杂项的旧货摊子前,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声音又尖又利,瞬间盖过了周围的喧闹。 “你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你自己没拿稳,凭什么来赖我?” 这声音,清亮中带着点南方口音的倔强,不是姜薇是谁? “嘿,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明明是你碰了老子一下,老子手里的东西才掉的,今天不赔钱,你别想走!” 面对一个蛮横的男声,姜薇的声音也毫不示弱。 “放屁,我站这都没动,你自己手滑还想讹人?门都没有!” “哎哟我靠,反了你了,哥几个,给我围上,今天不赔钱,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男的开始恼羞成怒,开始招呼帮手。 “坏了,是薇姐!” 姜振脸色一变,嗷一嗓子就冲了过去,速度比兔子还快。 “薇姐,别怕,我来了!” 我和沈昭棠也赶紧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只见那摊子前,姜薇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薄风衣,俏脸含霜,正叉着腰跟一个五大三粗的光头对峙。 那光头一脸横肉,鼻子上挂着条粗金链子,一看就是不善茬。 在他脚边,摔着一件东西,碎成了好几瓣,看颜色和形状,像是青花瓷的笔洗。 光头身后,又围上来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抱着胳膊,一脸不善的盯着姜薇。 这几人,大概率就是专业碰瓷的团伙,这事我也见怪不怪了。 “薇姐,怎么回事?” 姜振冲到姜薇身边,紧张的把她护在身后,怒视着光头:“你们想干嘛?” “想干嘛?” 光头见又来了个愣头青小子,更来劲了,指着地上的碎片,唾沫横飞。 “你姐把我这乾隆官窑的青花笔洗给碰地上摔了,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最少值三万块,赔钱,少一个子都不行!” “你胡说八道!” 姜薇气的脸都红了,从姜振身后探出头:“我根本没碰你,你自己没拿稳掉地上的,想碰瓷是不?” “嘿!小娘皮还敢嘴硬!哥几个,给我……” 光头作势就要动手。 “慢着!” 我拨开挡在前面的一个看热闹老头,挤进了圈子,沈昭棠也跟着进来。 我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那个光头和他身后的两个混混。 “这位大哥,有话好说,别动手。” 我脸上堆起有点客气的笑容,走到光头面前:“我是他弟弟,有什么事跟我说。” 光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看我穿着普通,不像有什么来头的样子,气焰更嚣张了。 “你来的正好,你姐姐把我这乾隆官窑的青花瓷笔洗摔了,三万,赔钱,拿钱走人,不然……” 光头威胁的晃了晃拳头。 “乾隆官窑?” 我故作惊讶的蹲下身,捡起一块稍大的碎片,对着光看了看胎质和釉面,又用手指捻了捻断面,心里冷笑一声。 这玩意胎质粗松,釉面贼光太重,青花发色漂浮,底款写的跟狗爬一样,典型的现代低仿货,批发市场论斤卖的那种。 还三万?三十块都嫌多。 “吴果,你别信他,他就是碰瓷的!” 姜薇在我身后急声说道。 姜振也撸起袖子:“果哥,跟他们废什么话?我看就是欠揍。” 我摆摆手,示意他俩稍安勿躁,站起身,脸上依旧挂着那点客气的笑,看着光头。 “大哥,你这笔洗,看着是挺漂亮,不过,乾隆官窑的东西,三万块,是不是太便宜了?” 光头一愣,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眼珠子一转,以为我被他唬住了或者是个棒槌,立刻顺杆爬。 “哼,算你小子识货,要不是看你们年轻不懂事,三万?五万都拿不下来!今天算你们走运,赶紧拿钱!” “哦?” 我点点头,把手里的碎片递到他眼皮子底下。 “那大哥,麻烦您给我解释解释,这胎怎么这么松?跟糠似的?还有这釉面,贼光这么亮,乾隆爷那时候窑火这么旺?在瞧瞧这青花,晕散的跟墨水滴在纸上似的,还有这底款,乾隆年制这四个字,写得跟刚学会拿笔的小学生一样,您这官窑,是那个窑口烧的啊?民窑冒充的吧?” 我语速不快,但句句戳在要害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里面也有懂行的,顿时发出一片哄笑和窃窃私语。 “就是,这破玩意,潘家园论堆撮。” 光头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气的鼻子:“你胡说八道,你懂个屁?到底赔不赔钱?” 他身后的两个混混也往前凑,想用气势压人。 “怎么?讲道理讲不过,想动手?” 我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把按耐不住的姜振往旁边一推,自己往前站了一步,眼神扫过那两个混混。 “我劝你们想清楚,这里是津沽,是沈阳道,想碰瓷讹人的话,呵呵……” 我冷笑一声,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起哄,光头一看这架势,知道今天是讹不成了。 他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又看看我身后的人群,还有旁边冷静的让他发毛的沈昭棠。 “行,小子,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光头色厉内荏的撂下一句狠话,弯腰胡乱的把地上的碎片划拉进一个破布袋里,带着两个跟班,灰溜溜的挤开人群跑了,引来一片嘘声。 “呸!什么玩意?” 姜振冲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 “行了,没事了。” 我转身看向姜薇:“没吓着吧?” 姜薇撇撇嘴,脸上是不服气的表情:“吓什么吓?就他那样的,再来俩我也不怕!就是气死我了,平白无故被讹。” 哎哟,这么长时间不见,姜薇进步不少啊…… …… 第九百八十四章 鸦雀无声 我们在山东路尽头找了家还算干净,人也不是很多的羊汤馆坐下。 一人一碗热腾腾的羊汤,配上刚出炉的烧饼,驱散了刚才的不愉快。 “说吧,你俩这次来津沽,真就是为了赶大集开开眼?” 姜薇放下勺子,擦了擦嘴,脸上还带着点小兴奋。 “开眼界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云叔他打算把古韵珍阁开到外面来。” “哦?” 我挑了挑眉,记得以前我还调侃过姜青云,没想到如今他还真行动了。 “姜老板这是要搞连锁了?” 姜薇挺了挺胸脯,颇有点与有荣焉。 “云叔说了,好东西不只能窝在我们那小地方,他要让古韵珍阁的金字招牌亮起来,津沽这边,算是我们考察的第一站。” 姜振在旁边补充:“主要是看看这边的市场环境,玩家喜好,还有竞争对手啥的。” 他说着,眼神又不由自主的飘向了安静喝汤的沈昭棠,带着点惊艳和好奇。 沈昭棠察觉到了,抬眼对他礼貌的笑了笑,姜振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赶紧低头喝羊汤。 “咳咳……” 姜薇在桌子底下踢了姜振一脚,示意他收敛点,然后对我说:“吴果,云叔之前还念叨你呢,说想给你打电话问问这边的情况,结果打你原来那个号,说是空号了?” “哦,是换了,之前那个号不用了。” 我随口应道,姜薇点点头。 “我说呢,云叔的意思是,津沽和京城同样水深,要是能有个信得过的本地行家帮忙参谋参谋,或者合作一下,那就最好了。” 她说着,眼神瞟向我,带着点试探。 我放下烧饼,擦了擦手,笑了。 “姜薇,你跟你云叔说,别整那些弯弯绕。什么合作不合作的,他要是真看中了津沽这块地方,想开分号,我举双手欢迎。 同行是冤家?那得分人,我们紫意轩也在这边经营多年,算是根深叶茂,你们古韵珍阁有姜老板的名头压阵,东西硬,路子正。 与其互相抢饭吃,不如联手,你们在南方有货源优势,紫意轩在本地有渠道和客源,大家互通有无,有钱一起赚,双赢嘛,总比跟那些卖假货的打交道强吧?” 我这番话说得直白实在,姜薇和姜振都听愣了。 姜薇眼睛更亮了:“吴果,你说真的?太好了,我一会就跟云叔说,他肯定高兴。” 可能她没想到我会这么痛快。 但我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姜青云的货源一直不错,如果货物互通,紫意轩能赚不少差价。 至于他赚不赚钱,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当然是真的,回头我跟李八指通个气,有事你们商量。” “太好了,果哥你真够意思!” 姜振也抬起头,兴奋的说道,眼睛终于从沈昭棠身上挪开了片刻。 沈昭棠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没插过一句话。 可能她觉得,关于紫意轩的事,她没有发表看法的权利吧。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姜薇还惦记着集市上没看完的宝贝,提议道:“吴果,沈姐姐,下午你们有空不?再陪我们去逛逛呗!给我当个免费导游兼鉴定师,刚才那些摊子我一半还没看完呢。” 我刚想答应,姜振却突然指着窗外。 “哎?姐,你看那个是不是刚才那个光头?”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马路斜对面,刚才那个碰瓷的光头,正带着他那两个跟班,蹲在路边一个小卖部门口抽烟。 三个人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什么,光头还时不时朝我们吃饭的羊汤馆这边瞥两眼,眼神不善。 姜薇皱起眉头:“还真是他们,阴魂不散!” “看来是不服气,想找回场子啊。” 我冷笑一声,这种地痞,吃了亏多半是咽不下那口气。 光头似乎也看到了我们,他把烟头狠狠往地上一摔,朝我们这边指了指,带着两个跟班就气势汹汹的横穿马路走了过来。 “妈的,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光头走到羊汤馆门口,堵住了出路,狞笑的看着我:“小子,上午集市人多,让你蒙过去了,现在,咱们该算算账了吧?三万块,一个钢镚都不能少,还有……” 他色眯眯的扫了一眼姜薇和沈昭棠。 “让这两个小娘们陪哥几个喝顿酒,这事就算揭过去了,不然,哼哼。” 他身后的两个混混也摩拳擦掌,堵住了两边。 饭馆里其他食客一看这架势,纷纷结账躲开,老板在柜台后面急的直搓手。 姜振腾的一下站起来,挡在姜薇面前,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我坐着没动,慢条斯理的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刚想说话。 “不然怎样?” 沈昭棠站了起来,她本来个子就高,站在光头面前,气势丝毫不弱,眼神平静无波,好像在看几只聒噪的苍蝇。 “嘿,小娘们还挺横!” 光头伸手就想来抓沈昭棠的胳膊:“先拿你开开荤!” 他的手刚伸到一半,沈昭棠动了。 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只见她左手闪电般叼住光头伸过来的手腕,顺势向下一拧,同时右膝盖精准狠辣的顶在光头毫无防备的软肋上。 “嗷……” 光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米一样弓了下去,疼得浑身抽搐。 沈昭棠动作不停,拧着他手腕的左手猛的向下一压,光头那庞大的身躯毫无反抗之力。 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脑袋差点磕在桌角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光头那两个跟班看傻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回过神来,怒吼着要扑上来时,沈昭棠已经松开了光头,身形一晃,如同花蝴蝶般切入两人中间。 “啪啪。” 两声清脆利落的耳光声响起。 紧接着是砰砰两记沉闷的蹬踹声。 那两个混混只觉得眼前一花,脸上火辣辣的挨了一巴掌,同时胸口像被大锤砸中,闷哼一声,齐齐向后倒飞出去,撞翻了后面两张空桌子,杯盘碗碟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两人摔倒在地,捂着胸口和脸,痛苦的蜷缩着,爬都爬不起来。 饭馆里瞬间鸦雀无声…… …… 第九百八十五章 家暴? 沈昭棠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看都没看地上的三个人。 她转头看向我和惊呆了的姜薇姜振,笑道:“走吧?不是要去逛集市吗?” “呃……走,走。” 姜振第一个反应过来,看向沈昭棠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崇拜。 他赶紧拉起还在发愣的姜薇,我则是站起身,走到跪在地上疼得直抽抽的光头面前,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胖脸。 “这次是警告,再让我在津沽地界上看见你碰瓷讹人,或者骚扰我朋友……” 我指了指旁边还在地上哼哼的两个混混,继续说道:“下次断的就不止是肋骨了,懂了吗?或者,我让神手李帮你舒展一下筋骨?” 光头疼得说不出来话,只能点头。 我之所以要说出神手李的名字,主要是因为小鬼难缠,光头现在是怕了,但不一定服,怕他暗地里使什么阴招。 如今神手李在津沽地界上还算有点名气,他的名号能镇住这些混混。 “老板,损失算我的。” 我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柜台上,对老板说了一句,然后和沈昭棠,姜家姐弟一起从容的离开了饭馆。 走出门,姜薇一脸崇拜的看着沈昭棠:“沈姐姐,你太帅了,刚才那几下,跟电影里似的,你练过功夫?” 沈昭棠淡淡一笑:“一点防身术而已。” 姜振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一脸八卦:“果哥,沈姐她平时会不会家暴你?” “……” 我差点被口水呛死,这小子,脑回路清奇。 我们又在集市里转了一圈,从字画摊看到玉石铺,姜薇每一处都看得特别仔细,还掏出小本子记着什么。 路过一家挂着古今陶瓷招牌的铺子时,她站在门口看了半天,忽然拍了下手:“我看行,津沽这边懂行的人不少,刚才那家店里的民国瓷瓶,开价虽然高了点,但品相确实好,回头我让云叔来瞧瞧,选址的话,挨着这条街就行,人流量够大。” 姜振在旁边附和:“我觉得也行,刚才听那几个摊主聊天,说每个周末还有古玩交流会,到时候人也不少。” 姜薇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我一会就给云叔打电话,让他赶紧把那边的事安排好,这边选址的事,等他来了在敲定。” 她说着看向我:“对了吴果,你手机号多少?回头有事好找你。” 我报了串号码,她存进手机里,又让姜振也记了一遍,说免得回头联系不上。 半下午集市人少了不少,姜薇打着哈欠:“逛了半天,腿都酸了,我们先回旅馆歇一会。” 我看了眼沈昭棠,她眼底也带着点倦意,便说:“你们回旅馆休息,我和昭棠也回家了,有事电话联系。” 和姜家姐弟在路口道别,我和沈昭棠慢慢往家走。 沈昭棠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忽然轻笑一声:“刚才姜振那话,你怎么不反驳?” “反驳什么?” 我故意装傻。 “他说你会不会家暴我?” “不然呢?” 沈昭棠侧过头看我,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难道你默认了?” 我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往身边带了带。 “我是在想,真要是家暴,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沈昭棠挑挑眉,没再接话,只是脚步轻快了些。 回到家,我就往沙发上一瘫,沈昭棠把外套搭在衣架上,踢掉鞋也跟着坐下,往我腿上靠过来。 “累了,早上起太早,现在有点头晕。”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先睡会?晚饭等醒了再弄?” 她嗯了一声,起身往卧室走,我跟着站起来,刚脱了外套扔在床上,就被她拽着胳膊拉到床上。 床垫陷下去一块,她翻了个身趴在旁边,眼睛半眯着:“赶紧睡,别说话。” 我确实也有点累,沾着床就不想动,迷迷糊糊刚要睡着,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 沈昭棠撑起上半身,头发散在肩膀上,眼神清亮,哪还有半点困倦的样子? “刚才某人说,谁收拾谁还不一定?” 她忽然笑出了声,膝盖往我腰侧一顶,整个人跨坐在我身上。 “我现在就想试试,家暴是什么滋味。” 她的头发垂下来,扫过我的脸颊,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 我刚要伸手抱她,手机响了起来。 沈昭棠责了一声,从我身上挪开,往手机那边瞥了一眼:“这时候谁啊?” 就是,这电话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刚被沈昭棠勾起来的火气,瞬间蔫了下去。 “喂?哪位?” “吴果,是我。” 姜青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刚听薇薇说你们在津沽逛了一圈,说这边古玩生意能做?” “嗯,这边市场还行,人流量和购买力都不错。” 我一边说,一边感觉沈昭棠在旁边戳我的腰,眼神里带点戏谑。 姜青云笑了起来:“那太好了,吴果,不瞒你说,我手头上正好有一批货要处理,津沽那边选好址,来个南货北调,但选址你得帮忙留意点。” “没问题,什么时候过来?” “我这边把手头的事清一清,大概三天后到津沽,到时候得麻烦你了。” 我笑了笑:“跟我客气什么?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又聊了几句家常,问了问彼此的近况,姜青云才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转头就看见沈昭棠正靠在床头,似笑非笑的我看着我。 “家暴不成,改听电话了?” 我往她身边挪了挪,伸手揽住她的腰,奸笑一声:“谁说家暴不成了?刚才是被打断了而已。再说了,谁家暴谁,还不一定呢!”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一把将她按在床上,她的笑声混着头发扫过皮肤的痒意一起涌过来。 沈昭棠伸手推了我一下,没推动,反而被我攥住了手腕按在枕头上。 她呼吸有点乱,脸颊泛着点红,眼神却亮的很:“耍流氓啊?” “对!就耍流氓了。” 我低头凑近她,鼻尖蹭着她的鼻尖。 “谁让你先家暴我的?” 她忽然笑出声,没再挣扎,反而伸手勾住了我的脖子,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剩下的话淹没在唇齿相依的温度里…… …… 第九百八十六章 入股 三天一晃就过,姜青云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津沽火车站。 “云叔!” 姜振眼尖,老远就挥手,姜薇也笑着迎了上去。 我们寒暄几句,姜青云直奔主题。 “吴果,地方看的怎么样了?薇薇电话里说还行,我心里还得实地踩踩才踏实。” “放心姜叔,我们看了好几个地方,有个铺面位置,大小都合适,就在街中段,人流绝对够旺,关键是房东急着出手,价钱好谈。” 我带着他们往古玩集市街走,到了地方,是临街的两层小楼,带个后院,以前也是做古玩生意的,装修旧了点,但骨架还行。 姜青云楼上楼下转了好几圈,又跑到门口观察人流,还跟隔壁几家店主搭讪了几句,最后拍板。 “就这了,位置没得挑。吴果,砍价的事,还得你费心,毕竟津沽你熟。” 我点点头:“包在我身上。” 事情办的挺顺,房东确实急,加上提了提药王观,又讲了讲神手李,最终以一个相当实惠的价格拿下了租约,还签了五年长租,姜青云乐得直拍我肩膀。 “有你在我确实省不少心,走,找个地方,我请你吃饭。” 饭桌上,几杯啤酒下肚,姜青云红光满面,给我倒满一杯后,凑近了点,压低声音说:“吴果,有个事跟你商量商量。” “姜叔你说。” “你看啊,这古韵珍阁就算开张了,我不能一直在这,薇薇负责看店,姜振这小子打打下手还行。津沽这地方呢,我们属于外来的,强龙不压地头蛇,虽说有你照应着,但总归是麻烦你,我想着……” 他顿了顿,观察着我的表情。 “你要不要入点股?不用你操心经营,就当是技术入股,或者你随便投点钱意思意思,有你一份在,这店在津沽能少许多麻烦。” 我端着酒杯,心里跟明镜似的。 姜青云这算盘打的挺响,拉我入股,我就是古韵珍阁天然的公关部长。 有我镇场子,什么牛鬼蛇神都得掂量掂量。 这主意不赖,对他对我,其实都算双赢。 我正琢磨着怎么接话,是象征性投点钱还是直接应承个人情股…… “我入。” 沈昭棠的声音插了进来。 桌上瞬间安静了,我们齐刷刷看向沈昭棠。 她正慢条斯理的夹着一块糖醋里脊,好像刚才那两个字不是她说的。 “沈姑娘,你的意思是?” 姜青云愣了一下,沈昭棠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 “我入股,姜叔不是缺股东嘛?算我一个。” 我瞬间明白了这位姑奶奶打的什么主意。 时紫意的紫意轩开得风生水起,她心里那点小攀比就蹭蹭冒头。 入股古韵珍阁,分明是想证明她沈昭棠不比时紫意差。 这就是女人之间微妙的较劲。 我憋着笑,清了清嗓子:“昭棠,你想清楚了,开店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昭棠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少废话”。 “在家待着也是待着,骨头都懒了。没事去店里帮帮忙,招呼招呼客人,也算有事做。” 她又看向姜青云:“姜叔,我投钱,按比例占股,我不插手具体经营,一切由薇薇负责。” “好啊,沈姑娘肯入股,那是看得起我,就这么定了。” 拉我入股和沈昭棠入股都一样,都把我绑在古韵珍阁了,姜青云心里也清楚。 姜青云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合同一签,立马请了本地装修队。 装修进度很快,本来就有底子,所以翻新一下就好了。 古韵珍阁装修完毕,选了个黄道吉日,准备开张。 开张那天,阵仗不小。 姜青云把老家能请来的朋友都叫来了撑场面,姜薇穿着新做的旗袍,落落大方的站在门口迎客。 姜振负责跑腿放鞭炮,我和沈昭棠自然也早早到了。 沈昭棠好久没穿过旗袍了,今天穿了件素雅的,看得我蠢蠢欲动。 吉时一到,鞭炮噼里啪啦炸响,硝烟弥漫中,古韵珍阁的牌匾正式亮相。 不少同行和街坊邻居都来捧场,门口围了不少人。 提前给神手李打了招呼,所以也没有小混混过来找麻烦,要不然新店开业,又得有人来要平安钱。 剪彩过后,宾客进店参观。 姜青云的货确实没得挑,我也跟李八指说过了,两家可以串货,这样大家都好处理。 就在店里气氛热烈,大家忙着看货谈价的时候,闫川姗姗来迟。 他身后跟着夏天,手里还捧着一个花篮 “来迟了来迟了,昨晚睡的太晚了。” 夏天依旧很夏天,胸前的衣服都快被撑破了。 夏天笑着把花篮递给姜青云:“祝古韵珍阁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我看她跟闫川的样子,俩人应该是捅破那层窗户纸了,而且已经深入交流了。 我把闫川拉到一边,嘿嘿一笑:“川子,幸福着呢,以后孩子可饿不着了。” 闫川锤了我一拳,说跟我比不了,因为四个总比两个多。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啥玩意四个比两个多? 好半晌,我才明白,闫川这二逼,还会暗喻呢。 他现在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饱暖思淫欲的欠揍劲。 我刚想在调侃他两句,手机却响了起来。 “谁啊?” 我嘀咕着掏出手机一看,吴老二? 嘿,出了奇了,他平时神出鬼没的,轻易就没联系过我,看来这是有很重要的事啊。 找了个相对安静点的地方,按下了接听键。 “吴果,在哪呢?说话方便不?” “在津沽呢,咋回事老吴,听你喘气跟拉风箱似的。” 吴老二打断我:“少废话,我这有活儿!” 我心里那点疑惑更重了。 “啥活?你不是一直嫌我手笨脚笨嘛。” “放屁!” 吴老二骂了一句,声音压的有点低:“这次不一样了,点子有点扎手,我怕罩不住场子,需要个帮手。” 我更纳闷了:“帮手?你那几个老伙计呢?咋了,他们不带你玩了?还是说你又坑人家了?” “别在哪扯犊子,我就问你来不来!” 第九百八十七章 命硬? 吴老二都感觉到棘手的锅儿,一定不简单。 况且他好不容易张一次嘴,我不能不去啊。 吴老二说张老三崴到脚了,现在在家里挺尸,至于钱老大,他就有意思了,前两天喝到假酒了,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他说我命硬。 对于这个说法,我乐了。 他啥时候信这个了? 我皱着眉走回店里,沈昭棠敏锐的察觉到我的表情变化,放下手里的铜钱,走过来低声问我:“怎么了?谁的电话?” 我揉了揉眉心:“老吴的,让我跟他去干个活。” “干活?有好位置了?我跟你去!” 我摇摇头。 “不行,这里刚开业,咱俩都走了说不过去,你放心,他精着呢,不会有啥危险的。” 沈昭棠也摇头:“那让闫川跟你去。”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闫川就走了过来:“你俩嘀咕啥呢?” 我转头看他:“川子,老吴来电话让我去帮忙,估计得进山几天,你去不去?” 我说的很隐晦,不想让夏天知道我们是干啥的。 闫川眨巴眨巴眼,看着我,又看看旁边的夏天,脸上立马堆起谄媚的笑。 “哎呀,果子你看我这刚有点进展,正处于深入交流,巩固成果的关键阶段,这,嘿嘿,你懂的,脱不开身呐。再说了,吴叔那活,我这半吊子去了也是添乱,拖他老人家后腿,还是你自个去吧,注意安全啊。” 这重色轻友的玩意。 我翻了个白眼,有了女人,这货就靠不住了。 夏天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拉了拉闫川的袖子。 沈昭棠看闫川这怂样,也知道指望不上他了。 她盯着我,最后只吐出几个字:“小心点,有事打电话。” 他知道劝不住我,也知道吴老二在我心中的分量。 我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放心,最多三四天就回来了。” 跟姜青云他们简单交代了一下,说老家有点急事要回去处理几天。 姜青云虽然有点意外,但也表示理解,让我路上注意安全。 沈昭棠没再说什么,只是帮我把外套递过来,手指用力捏了捏我的手腕。 按照吴老二发来的地址,我前往火车站,买了最近一趟火车,预计明天一早到达。 安德,一下火车,就能闻到扒鸡味。 打了个车直奔安德北郊,越走越偏,最后在一片荒山野岭的山坳口下了车。 付钱时,司机师傅看我的眼神带着点警惕和怜悯,估计把我当成进山打野味或者干别的啥非法勾当的了。 刚下车没几分钟,一辆破旧的桑塔纳2000就开了过来,嘎吱一声停在我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吴老二那张胡子拉碴的脸。 “上车。” 我拉开车门钻进副驾驶,嚯,这车里的味道真是形容不上来。 “老吴,你在哪淘了这么一辆破车?” 吴老二嘿嘿一笑,说不知道是谁的,停路边没拔钥匙,他就给开来了。 说着,他挂档,踩油门,破桑塔纳猛的蹿出去,颠簸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老吴,啥活啊,神神秘秘的?” 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吴老二闷声道:“一个坑,前些天被一帮修路的傻逼用推土机铲出来了,动静闹的有点大,惊动了几个吃官饭的,不过那帮书呆子动作慢,还在磨叽手续,消息传出来,道上几家都闻着味了,都想先下手为强。” 我有点吃惊:“被推土机铲出来的?这能是啥好坑?估计早就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吧?” “屁!” 吴老二瞪了我一眼:“你小子懂个锤子?那推土机司机是个雏儿,铲开个口子,看见里面黑漆漆的还有几个破罐子,吓得差点尿裤子,以为挖到万人坑了,屁滚尿流的跑了,报告上去就说是挖到古墓了。 考古队来了,一看那口子,再听听司机的描述,以为是啥小墓,也没太着急,走程序呢。其实那口子只是墓道顶上塌了个角,露出来的是个殉葬坑,真正的主墓室,还在地下七八米深、保存好着呢。” “殉葬坑?那这墓规格不低啊!” 我心里一动:“啥年代的?能看出是谁的不?” “看殉葬坑里的东西,像是战国晚期的,具体谁不清楚,埋得够深,风水局也有点邪门。” 吴老二说着,嘴角带着一点笑意:“你张三叔就是因为来踩点才崴到脚的,他说这墓有点凶,里面可能埋了硬点子,我一个人下去,心里也没底。” 我哭笑不得:“所以您老就想起了我这个命硬的徒弟?感情让我当炮灰探路呗?” “放屁!” 吴老二骂了一句:“老子就是觉得你小子运气邪性,带你去,说不定能镇住墓里的凶劲,再说了……” 他斜了我一眼,接着说道:“你也该练练手了,总比天天守在那个破店里强。” 得,合着是在这等着我呢。 他一方面是确实缺人手,另一方面是看不惯我从良看店。 但他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也没闲着。 车子一直行驶,出了山路他就停了下来。 “前面就到了,官家想修环山公路,正好这里僻静,家伙事都备好了,下车,跟紧我,别乱摸乱看。” 我从后座拽出一个脏兮兮的大帆布包,打开一看,好家伙,虎头牌矿灯,尼龙绳,工兵铲,撬棍,几根冷光棒,一小瓶医用酒精,简易防毒面具,还有几包压缩饼干和几瓶矿泉水,装备倒是挺齐全。 “老吴,你这装备挺复古啊。” “能用就行,赶紧的,到地方先观察,天黑在动手。” 吴老二背好包,抄起一把半新不旧的工兵铲当拐杖。 跟着吴老二深一脚浅一脚钻进茂密的山林,他像头老山羊,在根本看不出路的陡坡和灌木丛里穿行的飞快。 七拐八绕,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一处山壁前停了下来。 山壁下方,有一堆明显是新翻出来的泥土和碎石,旁边还散落着几块破碎的陶片和烂木头。 一个约莫一人多宽的黑黢黢不规则洞口,像怪兽的嘴巴,隐藏在半塌的泥土后面。 “就是这了!” 第九百八十八章 殉葬坑 安德北郊的夜,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我和吴老二蹲在那堆新翻的泥土碎石旁,像两只伺机而动的夜猫子。 “时候差不多了,走,先探探那殉葬坑的口子。” 吴老二说着,戴上矿灯,拧亮光柱,小心翼翼从那个洞口钻了进去。 洞里面空间不大,飘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混合朽木的腐败气息。 灯光扫过,能看到散落一地的破碎陶罐,陶俑碎片,还有一些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铜器构件,像是车马器。 地面坑洼,显然被推土机犁过一遍,一片狼藉。 “看这规模,殉葬的车马坑,埋的人身份不低。” 吴老二用脚尖拨开一块朽木,露出下面半截陶马的腿。 “可惜了,让那帮傻逼铲得稀碎,值点钱的都毁了。” 他蹲下身,用工兵铲的尖头在上面仔细敲打,刮蹭,耳朵几乎贴在地上听回声。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在坑里其他地方试探。 “这边!” 吴老二低声招呼我过去,他指着坑壁一处相对平整,但布满裂纹的区域。 “听声儿,底下是空的,回音闷,距离不浅,估计就是你三叔说的主墓室顶板了,妈的,这顶板够厚实,难怪推土机没干穿。” 他站起身,从帆布包里掏出两根折叠的探针,递给我一根。 “用这个,顺着裂纹缝隙往下扎,探探虚实和深度,小心点,别把口子捅塌了。” 这活需要点巧劲和耐心。 我们俩屏息凝神,像做微创手术似的,用探针顺着那些自然形成的裂缝或者泥土松动的地方,慢慢往下探。 冰冷的金属针身传来不同的触感,先是松软的填土,然后是相对硬实的夯土,在往下,咔哒一声轻响,探针好像碰到了更坚硬的东西。 “到顶板了!” 吴老二眼睛一亮,轻轻转动探针感受。 “是石头,青石板!厚度么……得有六七十公分。” 他拔出探针,示意我测量深度。 我把探针全部插下去,直到碰到硬物,然后在探针上做了个标记再拔出来。 量了量,从坑底到顶板石面,大概还有三米多深的填土和夯土层。 “得往下掏个竖井,打穿顶板。” 吴老二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着光:“这活费劲,但值。”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枯燥又费力的体力活,我俩轮流上阵,用工兵铲一点一点挖掘,清理坑底的浮土和碎石,扩大洞口。 吴老二经验老道,指挥着我怎么下铲省力,怎么掏土防止塌方,在竖井壁上留出踏脚的地方。 挖到接近夯土层时,土质变得异常坚硬,一铲子下去火星四溅。 汗水很快浸透了衣服,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歇会吧,吃点东西。” 吴老二抹了把汗,从帆布包里掏出压缩饼干和矿泉水扔给我。 我俩就着冰冷的矿泉水,啃着能硌掉牙的饼干,坐在土堆上喘气。 “老吴,你说这墓凶,就因为这顶板厚?” 我灌了口水,问道。 “屁!” 吴老二嗤笑一声:“厚顶板算个屁?你三叔踩点时,说感觉这墓里的气不对,风水上,这山坳下看着藏风聚气,但细看是个困龙局,底下埋的人怨气怕是不小。而且他踩点那天,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心里毛毛的,一不留神这才崴了脚,这老小子胆子不算小,能让他发怵,这坑里八成埋着硬茬子。” 呃,我心里想着,人怎么年龄越大,胆子越小了呢? 从开始到现在,我咋没感觉到有什么眼睛在暗处盯着呢? “得了吧,三叔他就是做贼心虚,自己吓自己。” 吴老二瞪了我一眼:“你小子懂个屁?待会下去,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手别贱,眼放亮。” 我感觉吴老二跟训新兵蛋子似的,这哪是让我来帮忙,分明是给我上课来了。 休息够了,继续干活。 挖穿坚硬的夯土层后,终于露出了底下巨大的青石板顶板。 石缝拼接的相当严密,几乎看不到缝隙。 “操,严丝合缝的,怎么撬?” 我看着这大石板有点发愁。 “找薄弱点。” 吴老二用工兵铲的尖头在石板接缝处仔细刮蹭。 “年代久了,泥浆总有松动的,而且当年修墓的工匠也不是傻子,总会留点后手,诶!找到了!” 他突然指着一处不起眼的缝隙,让我用工兵铲当支点顶住。 “听我口令,一起使劲,一二三,撬!” “嘿!” 我们俩憋足了劲,全身重量压上去。 石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那条缝隙被硬生生撬开了一道能塞进手指的宽度。 “成了,再来!” 反复几次撬动,那道缝隙越来越大,终于能容撬棍整个扁头伸进去了。 我们再次发力,伴随着一声巨响,一块青石板被我俩硬生生撬开,翻倒在旁边,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入的黑黢黢洞口。 一股尘封千年气息的阴风,伴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味道,直冲脑门,让人瞬间窒息。 “咳咳咳……” 我被呛的直咳嗽,眼泪都流出来了。 “憋住气,戴上这个。” 吴老二反应快,立刻从包里掏出防毒面具扔给我一个,自己也飞快带上。 面具过滤掉大部分刺鼻气味,但有股子阴冷的感觉依旧透过面具渗入皮肤。 “成了,墓室通了。” 吴老二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他趴在洞口,用矿灯往里照。 黑暗被刺破,勉强看到下方。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空洞,离我们撬开顶板的洞口大概四五米高,光线扫过,能看到地面铺着巨大的石板,隐约可见一些黑影轮廓,像是棺椁,还有一些散落反射着幽光的器物。 “老吴,这高度,怎么下去?” 我观察着洞口到地面的距离,心里盘算着绳子的长度。 “用绳子,你先下。” 吴老二把尼龙绳的一头牢牢绑在一块大石头上,另一头扔进洞里。 “你年轻,手脚利索,下去探探虚实,看看落脚点稳不稳,我在这给你放绳,看着点。” 这安排没毛病…… …… 第九百八十九章 战国级别 我检查了一下绳结,很牢固。 又紧了紧背包和腰后的撬棍,深吸一口戴着防毒面具过滤后依旧有些浑浊的空气,抓住绳子,开始小心翼翼往下溜。 绳子摩擦着洞口边缘,一点一点下降。 矿灯光在巨大的墓室里晃动,感觉空旷的吓人。 空气好像凝固了,只有我下降时绳子摩擦的声音和自己的呼吸声在面具里回荡。 终于,双脚踩到了冰冷坚硬的石板地面。 我稳住身形,解开腰间的绳扣,对着洞口晃了晃矿灯。 “老吴,到底了,安全。” “好,稳着点,别乱动,我这就下来。” 吴老二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带着回音。 我站在原地,警惕的扫视着四周,这主墓室果然巨大,比上面那个殉葬坑大了好几倍。 整体呈长方形,地面铺着打磨平整的巨大石板,虽然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规整。 正对着我们下来的洞口方向,大约十几米开外,墓室的中央位置,赫然摆放着一具黑色木椁。 那椁室看起来是用整块的木材构筑而成,虽然历经两千多年,木质表面已经发黑,干裂,但整体结构依然保存的相当完好,没有完全腐朽坍塌的迹象,显示出极高的防腐处理水平。 椁室表面似乎还有残留的漆皮和彩绘痕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在椁木四周,散落着一些器物,最显眼的是几件青铜器。 一个造型古朴的三足圆腹鼎,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绿锈。 一个方形簋,盖子歪在一旁。 还有一个细颈大肚的壶,倒在地上。 这些青铜器虽然也锈蚀严重,但形制清晰,属于典型的战国晚期风格。 此外,还有一些陶罐,陶豆之类的陶器,大多已经碎裂。 靠近椁室头部位置,好像还散落着一些玉片,可能是墓主身上玉覆面或者玉组佩的残件。 一切都静悄悄的,死寂得让人心头发慌。 “感觉怎么样?下面有啥?” 吴老二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他正顺着绳子往下溜。 “椁室挺大,看着还行,青铜鼎,簋,壶,还有些陶器玉片,都散在地上,保存一般吧。” 我一边汇报,一边用矿灯仔细观察地面和四周墙壁。 吴老二说这墓凶,虽然没有他说的那么邪乎,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吴老二很快也下到了地面,解开绳子。 他落地第一件事就是用工兵铲敲了敲脚下的石板,又仔细听了听声音,确认是实心的,才松了口气。 他矿灯光扫过那些青铜器,啧啧两声。 “真是战国大墓,看这椁室和青铜器礼制,至少是卿大夫级别的,可惜了,这些铜家伙锈的厉害,陶器也碎了,品相大打折扣,值钱的怕是椁室里的东西和玉片了。” 他示意我:“吴果,别冷着,干活,先把散落在外头能拿的,品相还凑合的玉片捡起来,小心点,别弄碎了。那些青铜器太重,又锈的厉害,不好拿,先放放,重点在椁室。” 我们俩立刻行动起来。 我一点一点讲散落在椁室头部的玉片收集起来,大多是些青白色的谷纹残片和素面残片,还有几颗小玉珠,用一块从包里翻出来的软布包好。 吴老二则用工兵铲小心的把倒地的青铜壶扶正,又检查了一下那个鼎和簋,可惜簋的盖子已经摔碎了。 “外面这就些了,大头在里头。” 吴老二把目光投向那黑色木椁。 椁室是封闭的,由厚重的椁板拼接而成,缝隙处用泥灰封死,但经过千年,泥灰早已干裂剥落,露出缝隙。 “敲开它。” 吴老二抽出撬棍,我们走到椁室侧面,找到一处缝隙较大的地方。 吴老二用工兵铲尖头清理掉缝隙里的干泥灰,然后用撬棍的扁头塞了进去。 “来,搭把手。” 吴老二招呼我,我俩再次合力,憋足了劲撬动厚重的椁板。 千年古木发出了呻吟,缝隙一点点扩大。 终于,在砰的一声闷响后,一块一人多高的棺椁板被我们撬开了一道足以让人钻进去的缝隙。 一股比外面浓郁十倍的阴风猛的从缝隙里涌出,即使隔着防毒面具,那股陈腐的味道也直冲脑门,让人作呕。 “咳咳,妈的,真够劲!” 吴老二骂了一句,但动作不停,立刻把灯光照了进去。 里面空间比外面小不少,正中央摆放着保存相对完好的内棺。 棺木表面漆黑,好像涂满了厚厚的漆,上面用红,金等色彩描绘着繁复的卷云纹和瑞兽图案,虽然有些剥落,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华丽。 在内棺周围,散落着更多的器物。 “还行,算是没白来。” 面对这么多陪葬品,吴老二声音很平静。 灯光下,能看到棺椁之间散落着不少青铜兵器。 几把剑格装饰华丽的青铜剑,虽然剑身锈蚀,但剑格上的镶嵌物还在闪闪发光。 一些戈,矛的头。 还有几个青铜箭簇的簇。 除了兵器,还有一些小巧精致的漆器残件,一些造型奇特的青铜小件,以及更多的玉器。 有成组的玉璜,玉琮,玉壁,虽然也散落了,但品相明显比外面的好很多,玉质温润,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战国尚武,墓主身份不低,陪葬这么多兵器是标配。” 吴老二一边说,一边已经往里钻。 “吴果,把绳子顺下来,咱们先把这些玉器和品相好的小件弄出去,小心点,别碰坏了,那几把青铜剑也拿上。” 我们俩分工合作。 我负责在椁室小心收集,先用软布把散落的玉器一件一件包好,特别是那几件玉璜,玉琮,一看就是好东西。 然后把青铜剑小心归拢,剑身锈的太厉害,只能连鞘一起拿。 吴老二负责把收集好的东西捆扎结实,系在放下来的绳子上。 吴老二顺着绳子爬上去后,我才让他往上拉。 绳子缓缓拉上去,很快,绳子又放下来,如此反复几次,椁室内比较值钱的的陪葬品基本被我们清理干净。 看着空荡了不少的椁室,下来的吴老二,把目光落在了内棺上,眼神有些犹豫…… …… 第九百九十章 来的正好 我看着吴老二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有点不耐烦了。 “老吴,想啥呢?开还是不开?给个痛快话。” 这小老头今天神神叨叨的,从进来到现在都是顺顺利利的,除了味冲点,屁事没有。 墓室里连个机关毛都没见着,棺材里还能蹦出个活粽子不成? 吴老二没有立刻回答我,又绕着内棺走了小半圈,矿灯光在漆黑棺木上划过,映照出那些斑驳的彩绘纹路。 他伸手指了指棺盖和棺身的缝隙,说道:“你看这封泥,颜色发黑,不像是普通泥灰,倒像是加了东西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而且,我感觉这棺木的气不太对,太沉,太闷。” 我凑过去看了看,那封泥确实乌漆麻黑的,跟外面椁板缝里的干泥灰不太一样。 “不就是陈年老泥巴吗?能加啥?砒霜啊!老吴,咱都到这一步了,不开棺看看,你甘心?万一里面躺着个绝世宝贝呢?” 吴老二看了我一眼,眼神带着点犹豫,不过很快他就猛的一摆手:“不行!妈的,心里还是不踏实,先上去,把运出的货先藏好,稳当!顺便让老子在琢磨琢磨。”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靠,老吴,你玩我呢?都撬开了,就隔着一层板了,你现在跟我说上去考虑考虑?考虑个锤子啊?你等考古队来了,都让他们整走吧。” 吴老二瞪了我一眼,语气不容置疑:“少废话,听老子的!上去,东西到手七七八八了,够本了,贪多嚼不烂,这棺材邪性,先撤。” 看他那斩钉截铁的样子,我知道在劝也没用。 这小老头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白瞎我一番口舌。 我叹了口气:“行行行,听你的,亲爹,撤撤撤!” 我们俩立刻收拾东西,主要是那些已经打包好的玉器和青铜小件。 吴老二动作麻利的重新把绳子系好,冲我努努嘴:“你先上,利索点。” 我抓住绳子,快速登着墓壁往上爬。这次心里有点憋气,爬的飞快,很快就钻出了洞口。 外面空气虽然也凉,但比墓里那股子陈腐味强多了。 我贪婪的吸了两口。 “快,绳子扔下来。” 吴老二在下面喊,我把绳子扔下去,他顺着绳子爬了上来。 “妈的,累死老子了。” 吴老二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摘下防毒面具,露出一张汗津津的脸。 毕竟是年龄大了,体力有点跟不上了。 他指着地上那几个大包裹,说道:“赶紧的,先把这些东西挪到那边树林里藏好,轻拿轻放。” 我们俩合力,将沉甸甸的战利品拖到树林里,用枯枝烂叶掩盖好。 刚忙活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嘘……” 吴老二突然竖起耳朵,脸色也跟着变了。 我也立刻屏住呼吸。 寂静的夜里,除了风声,还有清晰的踩踏枯枝落叶的咔嚓声传来。 而且不止一个人! 伴随着刻意压低,带着方言口音的对话。 “确定是这嘎达?黑灯瞎火的,别走岔劈了。” “错不了,东哥打听的准信,说那帮书呆子磨叽,正好便宜咱们哥几个。” “妈的,听说是个大坑,里头东西不老少。” “动作麻利点,别让其他人抢了先。” 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已经开始在远处的树林里乱晃,离我们藏身的地方也就十几米了。 “操,还真有人来!” 我下意识就想往更深的林子里钻,吴老二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眼睛盯着洞口方向,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喜色。 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奸笑。 “嘿,来的正好。” 吴老二声音极低,眼里闪着贼光:“这帮傻狍子,属乌龟的?现在才爬过来,不过……嘿嘿,正好。” 我被他这反应整懵了:“老吴,他们人多,咱俩这点东西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还不快点走?” 吴老二啐了一口:“走个屁?他们人多怕啥?正好给咱爷俩探探路。” “探路?探啥路?”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棺材啊,蠢小子。” 吴老二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我后脑勺一下,力道不轻。 “那棺材让老子心里膈应,正好让他们去试试水!他们肯定忍不住要开那口棺材,等他们开了棺,要是屁事没有,咱就等他拿了东西出来……” 吴老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脸上狞笑着。 “要是棺材里真他娘的有幺蛾子,嘿嘿,那正好替咱们挡灾了,咱就在外面捡现成的便宜。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嘴角抽搐:“老吴,对方多少人还不知道呢,万一人家带突突突呢?咱俩就两把工兵铲,玩个屁黑吃黑啊?别把自己黑进去。” 吴老二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怂包,你当老子傻?咱俩先看着,见机行事,有便宜就上,没便宜就立马脚底抹油,带着咱的货溜之大吉,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洞口侧面更高处的一片茂密灌木丛里钻。 “躲好,别出声。” 我们俩刚在灌木丛后面趴好,屏住呼吸,那伙人就到了。 好家伙,足足有六人,个个膀大腰圆,穿着迷彩服或者夹克,手里拿着铁锹,撬棍,大号手电筒。 为首的是个地中海,腰间鼓鼓囊囊的,看形状还真像别着家伙。 “东哥,洞口在这!” 一个小弟用手电筒照着我们刚撬开的洞口,兴奋的喊道。 那个叫东哥的地中海走过去,用手电往里照了照,又用脚踢了踢洞口翻开的泥土和撬开的石板,叫骂道:“妈的,有人比咱们先到了,还他妈挺专业,这洞打的!不过里面的东西不一定被拿完,兄弟们,下去看看!” “好的东哥!” “都机灵点,下面不知道有没有机关。” 东哥还算谨慎的提醒了一句,然后自己戴上个简易口罩,抓着绳子就往下溜。 其余五人也纷纷跟上,一个接着一个钻进了盗洞。 洞口外面瞬间安静下来,只剩我和吴老二的呼吸声…… …… 第九百九十一章 尸癣 吴老二趴的稳稳当当,眼睛像夜枭一样盯着洞口,耳朵竖的老高。 “老吴,我估计,这黄雀可不好当。” “慌个毛,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面起初还能隐约听到一些模糊的说话声和翻动东西的声音。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声音好像集中到了内棺附近。 “走,过去听听。” 吴老二起身,猫着腰朝洞口走去。 我立马跟上,离得近了,隐约听到那六人的谈话声。 “妈的,外面东西让人摸干净了,就剩这口棺材了!” “撬开它!好东西肯定在里头!” “东哥,这封泥颜色不对啊……” “管他娘的对不对,给老子撬,动作快点!” 接着就是一阵嘎吱嘎吱的撬动声,比我们之前弄出的动静大得多了。 又过了几分钟,撬动声停止了,下面突然陷入了安静。 这种安静,比之前任何声音都让人发毛。 我和吴老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下面太安静了。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中,突然! “呃,嗬,嗬嗬……” “啊!什么鬼东西!” “东哥!东哥你怎么了?” “救我!救……呃啊!” “跑!快跑!有鬼啊!” 一连串撕心裂肺,充满极致恐惧的惨叫声猛的从洞口爆发出来! 那声音扭曲变形,完全不像是人类发出的。 紧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好像什么东西在剧烈翻滚,撞击的闷响,还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像是大口吞咽或者什么东西在腐烂泥浆里蠕动的声音。 惨叫声只持续了不到十秒,就变成了几声像是被掐断脖子的咯咯声,然后彻底归于死寂。 洞口处,连绳子都没动一下,好像刚才下去的那六个人,连同他们的惨叫,都被那个黑洞洞的入口瞬间吞噬了。 我的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冰冷刺骨。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老吴,下面啥情况?” 吴老二摇头:“操他娘的,真有硬点子,幸亏老子没开棺!” “真他妈邪门!” 我声音有些发飘,拉着吴老二接着说道:“老吴,听你的没错,这棺材碰不得,赶紧撤吧!” 吴老二似乎还有点不甘心,他瞟了瞟洞口方向,摇摇头:“下面到底是啥玩意?六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连个泡都没冒。” “管他啥玩意!能瞬间啃了六个人,咱俩这小身板够它塞牙缝的吗?” 说完,我朝我们藏东西的地方走去,恨不得现在扛上东西就跑。 “老吴,别想了,趁现在还没动静,赶紧溜,反正东西到手了。” 吴老二深吸一口气,终于点点头:“走,此地不宜久……” “嘘……” 他那个留字还没说出口,脸色又是一变,那只刚抬起来的脚瞬间僵在半空。 我也听到了,一阵更加杂乱的脚步声,正从我们刚才藏身方向的山坡下快速接近,人数好像比刚才还多! “快点,就在前面,彪子说那个东北人可能已经到地方了!” “没事,他们敢炸毛就直接弄死!几个外地人也敢来咱们这挖坑?” “都打起精神来,家伙事准备好,别阴沟里翻船!” 又来一波?今天这个破地方要开武林大会吗? 我和吴老二对视一眼,迅速隐匿了身形。 “这两伙人不是一路的,先听听。” 这伙人很快就冲到了洞口附近,借着他们晃动的手电光,能看清大概七八个人,手里拿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铁棍,砍刀,甚至还有两把土制猎枪。 领头的是个留山羊胡的瘦高个,眼神很凶。 “勇哥,看!洞口!” 一个小弟指着我们撬开的洞喊道。 那山羊胡勇哥走到洞口,用手电往里照了照,又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狼藉的地面和翻开的石板,眉头紧锁。 “看这手法,不像是那帮东北人能干出的活,有人捷足先登了?” 接着他鼻子抽了抽,脸色更难看了:“好重的血腥味,下面不对劲!” “勇哥,下面会不会有……” 一个小弟声音发颤的问道,勇哥怒骂道:“有你马勒戈壁!留两个人在上面守着,其他人跟我下去!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感觉不对立刻撤!” 这伙人明显比刚才那帮谨慎多了,留了两个拿猎枪的在洞口警戒,剩下五人,抓着绳子,小心翼翼往下溜。 洞口再次陷入安静,只剩下那两个留守的小弟紧张地来回踱步。 吴老二压低声音说道:“专业团队来了,让他们再探探。” 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惦记着呢。 我之所以跟他趴在这,是想知道那棺材里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以后万一碰到了,该怎么办。 时间过得很慢,比刚才还煎熬。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下面才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勇哥,这棺盖被撬开过,封泥颜色乌漆麻黑的。” “都别碰,离远点,用手电照里面,看清楚!” 一阵沉默,下面的人好像在用手电筒仔细探查棺材内部。 几秒钟后,一个带着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声音猛然响起,因为情绪激动,声音拔高了不少,清晰的传到了洞口。 “尸癣?!是尸癣!操他妈的!快退!” 听到尸癣两个字,我明显能感觉到吴老二浑身一哆嗦。 “尸癣……妈的!真是那玩意!”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尸癣?是个什么东西?听名字是挺邪乎。 下面已经彻底乱了。 “它动了!” “勇哥,救我,粘上了!” “开枪!快开枪!” 下面爆发出比那六个东北人还混乱的碰撞声。 “呃啊!我的手!我的手化了!” “魔鬼啊……” 守在洞口的两个小弟脸都吓绿了,端着枪对着洞口,手抖的像筛糠,根本不敢下去救人。 混乱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绳子!快拉绳子!” 一个凄厉的吼声从洞口传来,守在洞口的一个小弟下意识的去拉绳子,绳子猛的绷紧。 “快!快拉我上去……” ……… 第九百九十二章 新闻报道 一个浑身沾满粘稠黑色物质的人赢被拖出洞口。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腐蚀的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正在冒着白烟快速溃烂的黑色斑块。 尤其是他的左臂,小臂以下,只剩白骨森森。 上面还粘连着一些蠕动的黑色粘稠物。 那人瘫倒在洞口的地上,剧烈的抽搐着,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音,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狗子!怎么了?下面怎么了?” 一个小弟扑上去,声音发颤的问道 那叫狗子的幸存者用尽最后力气,抬起那只还算完好的右手,颤抖的指向洞口,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 “棺材里全是活的,沾上就化了,快跑!” 最后一个跑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随即他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身体还在微微抽搐,那黑色的粘液好像有生命一样,在他溃烂的伤口上缓慢蠕动,蔓延。 “妈呀……” 守在洞口的两个小弟看到同伴惨死,拐角一声,也顾不上洞口了,连滚带爬就往山下跑,连猎枪都不要了。 我和吴老二趴在灌木丛后,目睹了全过程。 “老吴,尸癣到底是啥玩意?” 吴老二呼出一口浊气,快速解释道:“尸癣是一种活物,传说只有在尸油浸透的千年老棺里才可以养出来,看着像是一层黑乎乎的油泥,其实是活的,成千上万比头发丝还细的虫子聚在一起。” “虫子?” 我头皮瞬间炸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对!” 吴老二眼里居然有一丝后怕。 “平时像死的一样,贴在棺材内壁,或者裹着尸身,一旦有活物靠近,热气或者血气一激,立马活过来!像黑色的潮水,沾上就完蛋!” 吴老二说着,指了指洞口那个浑身冒烟溃烂的人影,接着说道:“看见没?那东西沾上皮肤比王水还毒,瞬间就烂,往肉里骨头里钻!更邪门的是,你越挣扎,沾得越多,死得越快!” 听着吴老二的描述,我胃里有点翻涌。 再看看洞口那人的惨状,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赶紧走!” 吴老二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拽起我就跑。 “拿上东西,走。” 我抹了把嘴,扛起包裹,迅速朝来时路跑去。 上了桑塔纳,我直接瘫在了座位上。 “歇会。” 歇了十分钟,我们不敢久留,天亮目标太大,稍微缓过劲,吴老二开车往山外开去。 直到天空亮起鱼肚白,我们才在一个偏僻的小镇汽车站附近,找了家不起眼的小旅馆住下。 一进房间,我也顾不上洗漱,倒头就睡。 精神紧张加上身体疲惫,没一会就睡着了。 中午醒来,吴老二正看电视,正好到午间新闻时间。 我没心思看,想着一会吃点啥。 突然,本地新闻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钻进了耳朵。 “本台最新消息,昨日夜间,我市警方接到群众举报,在安德北郊环城公路规划施工区域附近,发现一处古代墓葬遗址。经初步勘查,该墓葬年代为战国时期,但遗憾的是,墓葬已经遭到严重盗掘破坏……” 我和吴老二同时抬头看向电视。 电视画面切换到了航拍镜头,虽然很模糊,正是昨晚的那个地方。 此时洞口附近已经拉起了长长的警戒条,警灯闪烁,能看到不少穿着制服的人和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在忙碌,镜头扫过,隐约能看到洞口附近的地面上,好像盖着几块白布。 女主播的声音继续:“警方在现场发现了多具不明身份人员尸体,初步判断系盗墓贼团伙内部火拼所致。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文物部门专家已介入,将对墓葬进行抢救性发掘和清理工作。警方提醒广大市民,盗掘古墓葬是严重犯罪行为,请勿以身试法……” “火拼?呵呵呵……” 吴老二看着电视,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官家就是官家,说法一套一套的,十几条人命,一句火拼就盖过去了。” 我盯着屏幕上那些白布,问道:“老吴,你说官家他们能处理尸癣吗?” 吴老二嗤笑一声:“处理?吴果,你记住喽,在这片土地上,所有东西都敌不过官家的手段!别说他妈的尸癣,就是传说中成了精的尸仙,真敢冒头,官家调几辆喷火坦克过来,再硬的点子,也能给它轰成齑粉!物理超度,懂不?他们有的是办法连虫子带棺材板,烧得渣都不剩!封锁现场,一是办案需要,二嘛,就是不想引起恐慌罢了。” 我耸耸肩,吴老二说的倒也是事实,一切牛鬼蛇神,都抵不过物理超度。 我把目光从电视上收回来,打了个哈欠:“老吴,东西也带回来了,事也了了,我是不是可以滚蛋了?我得赶紧回津沽洗个澡,睡他个三天三夜去去晦气。” 我很庆幸,吴老二昨晚坚持没开棺,要不然,盖白布的肯定有我俩。 想想还有些后怕。 “急什么?我发现你小子把津沽当自己老家了,下午别走,跟我去见一个人。” “见人?谁啊?” 我警惕的看着他,总感觉他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嘿嘿……” 吴老二卖了一个关子,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一个很有意思的老伙计……” 我心想,你见老伙计带上我干嘛?难不成又在打我的其他主意? “老吴,你有话直说,我看你这样心里就发毛。” “你毛你奶奶个孙子!老子是带你见识见识世面,别成天想着情啊爱啊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跟哪个女人混在一起了?我看你以后怎么跟时老爷子交代!” 吴老二提起这个话题,让我一时无言以对。 我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今天被他提起来,让我本来还算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 “老吴,你说这事以后咋办?” “咋办?凉拌!先这么对付过吧,等船到了桥头,自然就有办法了!行了行了,别唧唧歪歪跟个娘们似的,走!” 唉…… 第九百九十三章 陈芝麻烂谷子 吴老二开着那辆借来的桑塔纳,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安德一条污水横流,招牌歪斜的胡同口。 这里有一股子下水道味和廉价油炸食品的味。 “下车,到了。 吴老二熄了火,拉开车门。 我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避开地上的可疑水坑,走到胡同深处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 门上挂着一个巴掌大的木头牌子,上面用红油漆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金算盘。 “金算盘?” 我念出声,这名字够直白,也够俗。 “嘿嘿,就是他,姓金,算盘打的贼精,人也贼精。” 吴老二嘿嘿一笑,抬手在门板上用一种特定的节奏敲了几下,三长两短。 里面传来一阵踢里哐啷的声音,接着是门闩滑动的声音。 木门吱呀一下开条缝,露出一张圆乎乎,油光锃亮的脸。 这人五十多岁,脑袋像个剥了壳的鸡蛋,寸草不生,戴着一副厚得像酒瓶底的圆框眼镜,镜片后面一双小眼睛溜溜乱转,透着股精明的市侩气。 他穿了件洗得发黄的白汗衫,大肚腩把汗衫撑得紧绷绷的。 “哟!吴老二?稀客稀客,快请进快请进。” 金算盘看到吴老二,脸上立刻堆起热情洋溢的笑容,好像弥勒佛,赶紧把门打开。 他目光扫过我,小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也热情招呼:“这位小兄弟是?生面孔啊?” “我徒弟,吴果。” 吴老二大喇喇的走进去,像进自己家一样。 “带他来认认路,长长见识。” “哎呀,原来是吴小兄弟,失敬失敬,快请坐请坐。” 金算盘热情的引我们走进他那拥挤不堪光线昏暗的铺子,别的不说,就他这个嘴,说起话来是真让人挑不出毛病。 店里跟外面胡同一样乱,货架上堆满真假难辨的古董。 缺角的瓷碗,生锈的铜锁,卷边的旧书,甚至还有几个造型奇特的泥娃娃。 金算盘麻利的搬开几张凳子上的杂物,招呼我们坐下,又颠颠的去后面拎出一个油腻腻的热水瓶和两个缺口茶杯。 “来来来,喝水喝水,刚从炉子上提的。” 吴老二也不客气,接过杯子吹了吹热气,直奔主题:“老金,少整这些虚的,有批硬菜,刚从锅里捞出来,还热乎着,你给开开眼。” 金算盘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哎呀呀,吴老二就是吴老二,出手不凡,快,拿出来让兄弟我掌掌眼。” 吴老二示意我把背包放在地上,金算盘搓着手,迫不及待的拉开拉链。 当看到里面用软布包裹的玉璜和玉琮,特别是几把剑格镶嵌宝石的青铜短剑时,他激动的嘶了一声,小心翼翼拿起一件,对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端详,手指在玉器沁色和剑格纹饰上摩挲着,嘴里啧啧有声。 “好!好东西,战国晚期的坑,开门!这剑格,少见,真少见,吴老二,你宝刀未老啊。” 吴老二得意的吸溜了一口热水:“少拍马屁,开个实在价!” 接下来就是一番唇枪舌剑的讨价还价。 金算盘果然人如其名,算盘打得噼啪响,一会说玉器有绺裂影响价值,一会说青铜剑锈蚀太严重不好出手。 吴老二则咬死这是玩命的买卖,风险大,价码不能低。 两人你来我往,唾沫横飞,听得我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价格谈拢了,金算盘拿出一方便袋现金,吴老二点都没点,就丢给了我。 交易完成,金算盘明显松了口气,又热情的给我们续上茶水。 我以为该撤了,结果吴老二的屁股坐的更稳了,他端起茶杯,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老金,货出完了,跟你打听个事。” 金算盘掏出烟递给我一根,我摆手拒绝后,他点上烟,眯着眼:“咱跟俩客气啥?说。” “还记得二十年前,老河套那边的老鳖潭那个坑吗?” 吴老二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我看到金算盘夹烟的手指明显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些,眼睛里闪着精光。 “老鳖潭?你提这茬干嘛?那地方,邪性的很,不是早被水淹了吗?” “是淹了。” 吴老二放下茶杯:“可最近,听道上风言风语,说水退了点,有人在那附近又看到点东西。” 他盯着金算盘:“当年,你可是跟着北边那些人最后一批下去的,那坑里,到底埋了啥?真像传说那样,是条没角的老龙?” 金算盘沉默了,猛吸几口烟,似乎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权衡。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声音带着点后怕。 “老吴,那地方你最好别惦记,北边那些人都没上来!我是命大,当时在洞口望风,才躲过一劫。那坑里邪门,不是机关,也不是粽子,是水!那潭水像活的,下去的人不是淹死的,是被水吃掉的,骨头渣子都没剩,跟被强酸化了似的。” 他猛的刹住话头,警惕的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下去。 吴老二眉头紧锁:“水?吃人?” 金算盘用力点头:“对,邪性的很,而且,那坑根本不是什么王侯墓!北边的人后来才琢磨出点味,说可能是祭坛,镇压着什么东西,那没角的龙,搞不好是镇物,动了镇物,才惹出那邪水!” 他凑近吴老二,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后来偷偷回去看过一次,水潭边上多了几块石头,摆的位置很怪,像是有人后来又动过。” 吴老二眼神猛的一凝,手指无意识的敲着膝盖,陷入了沉思。 两人开始低声交谈,用的词很隐晦,什么水眼,活气,镇物移位,时辰不对……听得我云里雾里的,跟听天书一样。 我坐在硬邦邦的板凳上,屁股都快麻了。 这俩老家伙聊起二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没完没了。 我无聊的掏出手机,开始给包子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一会,手机震动,包子回信了:“我在香岛呢,跟明哥抢地盘呢,贼他妈刺激!” …… 第九百九十四章 李瞎子改行 好不容易从金算盘那间充满烟味的小铺子里脱身,我站在污浊的胡同里,感觉肺都清爽了不少。 “老吴,货也出了,天也聊了,咱俩是不是该分道扬镳了?” 我拉开车门,迫不及待的钻进桑塔纳后排。 吴老二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力气大的吓人,不由分说的把我塞进了副驾驶。 “事还没完呢,再跟我去找个人!” “又找谁啊?” 我被他拽的一个趔趄,心里开始警惕起来:“老吴,咱能消停一会不?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就不能跟英姨游山玩水,放松心情?” “瞧你那点出息,人活着,就得折腾!” 吴老二发动了车子,我就纳闷了,这车主咋不来找车,还是说吴老二跟我撒谎了。 “去找李瞎子。” “李瞎子?” 我一愣,那个整天戴着墨镜装逼的小老头,找他干嘛? “他不是正帮秦岳处理白泽会那摊子烂事吗!孙耀福被他俩搞定了?” 吴老二熟练的挂档,车子驶出胡同,汇入车流。 他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你小子太年轻的鄙夷。 “肤浅,一个白泽会算个屁?秦岳也好,孙耀福也罢,他们在乎的是白泽会本身吗?他们在乎的是白泽会那点秘密。” “秘密?” 我皱起眉头,记得之前李瞎子确实说过,但每次说到关键就岔开话题,好像怕我知道的太多似的。 “你是说秦岳手里那把钥匙?” “哟,还知道钥匙?” 吴老二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看来李瞎子那老小子也不是完全瞒着你嘛,没错,就是那把钥匙,秦岳他师父,也就是上一代白泽会龙头,临死前交给他的。据说是打开某个门的关键。 门后面是啥?没人说的清,可能是惊天宝藏,也可能是要命的玩意,但就为了这点可能,秦岳和孙耀福斗了半辈子,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那李瞎子帮秦岳,也是冲着这个秘密去的?”我问道。 吴老二嗤笑一声:“废话,不然你以为李瞎子那老狐狸是活雷锋?他精着呢,肯定知道点内幕,或者算到了什么,觉得跟秦岳有搞头,不过……”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玩味。 “现在情况有点变化了。” “啥变化?” “孙耀福后面的人可能要出手了,我估计秦岳这会儿也在搬救兵,白泽会底下那几个野心勃勃的堂主也没闲着,几个堂口谁也不服谁,整天打打杀杀抢地盘,乌烟瘴气。” “那李瞎子呢?他不管了?” 我更好奇了,以李瞎子的本事和跟秦岳的关系,他应该能找人帮忙镇住场子才对。 吴老二哼了一声:“他?那老小子嫌烦,他说那帮人戾气太重,搅得他心神不宁,算卦都算不准了。直接撂挑子,跑路了。” “跑路了?去哪了?” 我愕然,这操作很李瞎子。 “绿城!” 吴老二吐出两个字,然后摸出他的诺基亚。 “所以咱们得去找他,秦岳现在焦头烂额,自顾不暇,那点零碎秘密也翻不起大风浪。但李瞎子不一样,他知道的肯定比秦岳多,而且,我估摸着,他跑路,未必全是嫌烦。” 他一边说着,一边按着手机键盘,给李瞎子发短信。 “老吴,你看路……” “看着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皮都没抬。 我还没明白吴老二的意图:“那你找他干什么?还想下坑?” 吴老二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下个屁坑,老子是找他算卦,顺便问点事!” “算卦?” 我狐疑的看着他:“你啥时候信这个了?而且问啥事?你别跟我说是你和金算盘说的老鳖潭的事,那都过去二十年了!” 吴老二发完短信,把手机揣回兜里:“你懂个锤子,李瞎子那家伙,虽然神神叨叨,但他算的东西,有时候不得不信,而且……” 他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二十年前的老鳖潭,跟咱们昨晚碰到的尸癣,还有秦岳那把钥匙背后指向的东西,我总觉得有点联系。李瞎子知道的最多,找他聊聊,没坏处,再说了。” 他忽然咧嘴一笑,带着点促狭:“让他给你算算,你这小子的婚姻到底是什么说法,别回头一个都捞不着。” 我靠,我瞬间炸毛,吴老二这是猛踹瘸子那条好腿啊! 我刚想跟他掰扯掰扯,正好他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成了,李瞎子回信了,在绿城,说知道我们要去,让咱们直接去瞎子面馆找他。” 我差点笑出声:“瞎子面馆?他改行下面条了?” “谁知道呢?正好老小子,想一出是一出。” 吴老二猛打方向盘,桑塔纳一个急转弯,朝着高速入口的方向驶去。 “坐稳了,目标,绿城,去见见神算子兼面馆老板。” 别看吴老二年纪大了,开车可一点都不稳当,要不是高速限速,他能把油门踩油箱里去。 车子在通往绿城的高速公路上奔驰,窗外景色飞逝。 我靠在并不舒服的椅背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吴老二要是去找李瞎子了解老鳖潭,我得想办法阻止他。 毕竟从金算盘也说了,那地方可不是善地,吴老二该颐养天年了,手里钱也够花,那么折腾干嘛? 再说了,他说的尸癣,老鳖潭和秦岳掌握的线索有关联,我是一点没看出来。 这几个地方是八杆子都打不上,有个屁的关联。 “老吴,你说李瞎子之前一直不让我掺合白泽会的事,是不是觉得我扛不住?” 吴老二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路,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道:“李瞎子那人,心思深,他不让你掺合,可能有保护你的意思,毕竟那趟浑水确实深,孙耀福也不是善茬,但也可能是觉得时机未到,或者你身上有变数,他还没算明白。” 变数,我咀嚼着这个词。 我与孙耀福之间是化不开的深仇大恨,他如今是抽不开手对付我,如果有天,没了秦岳的牵制,估计第一个先找我算账。 我得提前打好预防针啊…… 第九百九十五章 生化面条 绿城的春天带着点湿漉漉的潮气。 桑塔纳穿过街巷,最后停在一个老居民区的小马路上。 吴老二看着路边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门帘:“喏,瞎子面馆。” 这面馆…… 寒碜的有点过分。 门脸窄的只能容一人进出,一块褪色发白的红布招牌,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瞎子面馆四个大字,字迹潦草的像是喝醉了写的。 门口连个像样的幌子都没有,就放了个破旧的蜂窝煤炉子,上面架着口黑乎乎的大锅,锅盖紧闭,也看不出煮的啥。 更绝的是,门口还摆着一张油腻腻的折叠小桌和两把塑料凳子,上面落满了灰尘。 吴老二推门进去,一股……嗯,难以形容的味道扑面而来,混合着油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中药味。 店里光线昏暗,只有靠墙摆着两张同样油腻的小方桌,几条长凳。 别说客人了,连个苍蝇都没有,冷清的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店最里面,李瞎子眼皮都没抬,当然,戴着墨镜也看不出来抬没抬,只是懒洋洋的拖长了调子。 “哟,稀客啊,自己找地方坐吧,凳子自己擦擦灰。” “老李头,你这谱儿是越来越大了啊?见着老朋友都不起身迎迎?” 吴老二大大咧咧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摇椅旁边的长凳上,震的凳子嘎吱响。 李瞎子慢悠悠的晃着摇椅:“迎?迎个屁!你吴老二又不是啥贵客。再说了,我这老骨头,能躺着绝不坐着。” 他墨镜后的目光似乎转向了我:“哟,小吴果也来了?啧啧,脸色不太好啊,昨晚没睡好?还是被什么东西惊着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小老头,隔着墨镜都感觉他眼神毒的很。 我扯了扯嘴角,没接他的话茬,环顾了一下这冷清得过分的面馆,忍不住吐槽:“李叔,您这面馆,开得挺有想法啊,这都饭点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指了指外面空荡荡的街道和同样空荡荡的店里。 李瞎子从鼻子里切了一声,扶了扶脸上的墨镜,语气带着点不屑:“开面馆就非得赚钱?你小子懂个屁!这叫大隐隐于市!懂不?老头子我图个清静,有个地方待着,闻闻面汤味,听听街坊邻居的家长里短,比听那帮打打杀杀的煞笔吵架舒服多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我被他噎得没话说。 行,您老人家境界高。 “秦岳呢?” 我懒得和他掰扯面馆哲学,直接问正事:“他躲哪去了?您老就这么撩挑子跑了,合适吗?” 李瞎子晃悠的节奏都没变,慢悠悠的说道:“秦岳?自有他的去处,至于白泽会那摊子烂事……” 他嗤笑一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帮派要火拼,管得了那么多?老头子我啊,只算卦,不管闲事,这事,不是你操心的。” 我呸,这是他现在这么说了,当初他可不是这样做的,双标! 看他那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臭屁模样,我真想上去把他从摇椅上薅下来。 就在这时,李瞎子忽然哎哟一声,双手撑着摇椅扶手,慢腾腾的坐了起来。 “说了半天话,口干舌燥的。正好你们来了,尝尝我的手艺,新研制的瞎子养生面,包你们吃了还想吃,吃了难忘!”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迷之自信。 我和吴老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强烈的不祥预感。 只见李瞎子背着手,踱步到那个黑乎乎的大锅前。 他掀开锅盖,一股更加难以言喻的味道扩散开来。 他拿起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碗,也不用漏勺,直接用手从锅里捞起一坨,嗯,姑且称之为面的东西,丢进碗里。 然后又拿起旁边一个油腻的酱油瓶子,倒了点可疑的酱油,最后舀了一勺锅里浑浊的汤水浇上去。 两碗瞎子养生面被端到我们面前的小桌子上。 清汤寡水,碗里坨着一团颜色发黄,粗细不匀,黏糊糊的面条。 酱油沉淀在碗底,形成诡异的暗色旋涡。 几片蔫了吧唧,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菜叶子漂浮在浑浊的汤面上,别说肉末了,连个油星都看不见。 我硬着头皮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面条送进嘴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爆炸! 咸的发齁,还带着一股浓烈的,像是煮糊了的草药味。 面条本身的口感,像泡发了的塑料绳,又韧又粘牙! “呕……” 我强忍着没当场吐出来,赶紧端起旁边不知放了多久的凉白开猛灌一口。 再看吴老二,他倒是面不改色的咀嚼着,但那表情,像是在生吞苦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艰难的咽下去,深吸一口气,把碗往旁边一推。 “老李,你这面……是打算毒死我们,好继承我俩的遗产?” 李瞎子已经躺回了摇椅,闻言不满的哼了一声。 “不识货!这叫返璞归真,懂不懂养生?现在的年轻人,就爱吃那些重油重盐的垃圾食品。” 我心想,垃圾食品也没有你这毒面条害人呐。 我实在没有勇气碰第二口了。 吴老二显然也不想再讨论这碗生化武器。 他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起来,直接切入正题。 “老李,别扯淡了,找你真有事,前天晚上,碰上个硬茬子。” “哦?” 李瞎子晃摇椅的动作似乎慢了一拍,墨镜转向吴老二的方向:“说来听听。” 吴老二言简意赅的把战国墓里的尸癣,以及两波盗墓贼进去送死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八指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摇椅也不晃了。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尸癣,千年怨戾,化腐为生,聚而成癣,凶物啊,你俩真命大。” 吴老二点了点头,接着抛出了问题的核心。 “老金昨天也提了一嘴,二十年前的老鳖潭,那邪性的水,跟这尸癣,还有……” 他顿了顿,没提到秦岳,但意思很明显。 “你觉得,这几样东西之间,有没有点说道?” …… 第九百九十六章地煞,尸煞 李瞎子没有立刻回答吴老二。 他坐直了身体,那双藏在墨镜后的眼睛,好像能穿透镜片,直视着吴老二。 他伸出手指,开始在旁边的小桌面上划拉着,像是在推算什么。 空气好像凝固了,只有李瞎子手指划过桌面的细微摩擦声。 我还没他如此认真过。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李瞎子才停下手指,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神棍特有的,半文半白,又故弄玄虚的调调。 “吴老二,你问这事……牵扯不小啊。” “天机玄玄,地脉沉沉。老鳖潭,那是水龙翻身之地,地气相冲,煞气郁结,自成阴眼。那潭水,非是凡水,乃是地底阴煞混杂了古祭怨气所化,烈性如强酸,活物触之即腐,谓之蚀骨水,此乃地煞之凶!” 他顿了顿,手指又虚空点了点,好像在算星辰。 “至于你说的尸癣,乃是千年尸身怨戾不散,混合尸油地气,滋生出的阴虫,聚而成癣,性喜活物血气,蚀骨吞肉,凶厉异常,此乃尸煞之邪。” “一为地煞所生之毒水,一为尸煞所化之阴虫,看似牛马不相及……” 李瞎子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一股玄乎劲。 “然,煞气同源,皆为至阴至邪之物!其根,皆在怨与戾!老鳖潭乃古祭坛,怨气冲天!战国大墓,主非善终,怨戾深重。此二者,皆为聚阴纳煞之所。” 李瞎子身体微微前倾,墨镜对着吴老二,语气带着警告。 “吴老二,你感觉他们之间有说道,并非错觉。此乃阴煞同频,凶气相引!你前夜动了那战国的尸煞,惊了那尸癣,其凶戾之气,或已扰动地脉,引动了某些沉寂的东西。老鳖潭那阴眼,沉寂二十年,未必真就死了。金算盘说水潭边多怪石!哼,镇物移位,必有蹊跷。” 他靠在摇椅背上,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腔调,但话里的意思却让人心惊。 “地煞尸煞,同气相求。动了其一,便如投石入水,涟漪自生,另一处,恐生感应。这潭浑水,我劝你别趟。那老鳖潭,水眼未平,煞气汹涌,凶上加凶!不是你这把老骨头能碰的。卦象所示:潜龙勿用,静待天时。强行窥探,恐遭反噬,轻则伤残,重则……嘿嘿,尸骨无存!” 吴老二听完这一大套专业术语,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阴晴不定。 他显然听懂了李瞎子的警告,也明白这其中的凶险远超他的预估。 但我却撇撇嘴,心里直嘀咕。 扯淡!老鳖潭在黄河边,那战国墓在安德北郊山旮旯里,隔着几百里地呢!这都能扯上关系? 除非那战国墓的主人生前是龙王,在老鳖潭上过班! 这种亿万分之一的巧合,比中五百万彩票还要渺茫。 为了打破这沉闷又有点神秘兮兮的气氛,我清了清嗓子,嬉皮笑脸的凑到摇椅边。 “李叔,别光顾着吓唬老吴啊!来都来了,给我也算一卦呗?算算姻缘,看看我这红线,到底拴在谁家姑娘脚脖子上了?” 我主要是想活跃一下气氛,顺便看看他还能编出啥花样。 李瞎子闻言,墨镜下的嘴角好像往下耷拉了一下,嫌弃的摆摆手,那动作像是在驱赶苍蝇。 “去去去,你小子少来这套!老头子我有规矩!两不算!一不算横财偏财,怕折你阳寿。二不算男女姻缘,红线天定,强行窥探,乱了月老薄子,损我阴德!懂不懂?” “切!” 我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 “说得跟真事儿似的,我看你是怕算不准,在我这砸了你神算子的招牌吧?” “嘿,你小子!” 李瞎子被我怼得墨镜都歪了歪,他坐直身子说道:“激将法?没用!老头子我铁口直断,说不算就不算!尤其是你这小子,命格奇特,姻缘线更是乱得像团麻绳,老头子我懒得费那个心神!”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倒让我心里也犯下了嘀咕。 “行了行了,不算拉到。” 我懒得跟他争。 “老吴,你问完了没?问完了咱赶紧撤吧!我这肚子饿的前胸贴后背,再待下去,我怕忍不住把你那碗养生面给吃了。 吴老二被我一打岔,好像也从李瞎子的警告中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那碗面,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不是馋的,是恶心的。 “走走走,吃个屁!再吃真得躺板板了。” 吴老二果断起身:“老李,找个地方吃饭去,你这养生面留着毒耗子吧。” 李瞎子被我们嫌弃他的杰作,倒也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慢悠悠的站起来。 “不识货!不过……正好我也饿了,走,带你们尝尝绿城真正的好面!我请客!” 他拍着胸脯,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 我们仨出了门可罗雀的瞎子面馆,由李瞎子带路,七拐八拐,进了一家生意火爆,人声鼎沸的街边小面馆。 浓郁的骨汤香,辣椒油的辛香,食客吸溜面条的呼噜声扑面而来,这才是人间烟火气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点了三碗招牌牛肉面,面一上来,汤清油亮,面条劲道,大块的卤牛肉铺在上面,翠绿的葱花点缀,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我和吴老二早就饿的不行了,抄起筷子就开干。 再看李瞎子,好家伙,这老小子比我们动作还快。 只见他挑起一大筷子面条,吹都不吹,直接塞进嘴里,腮帮子瞬间鼓起,发出满足的唔唔声。 他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我和吴老二一碗面还没吃完一半,李瞎子面前的大海碗已经见了底,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老板,再来一碗,加肉!” 李瞎子抹了把嘴,意犹未尽的喊道。 第二碗上桌,他继续埋头苦干,吃得额头冒汗,酣畅淋漓。 等第二晚也见了底,他舒服的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靠在塑料椅背上,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一脸满足的感叹。 “舒坦,这才是人吃的面嘛,我那面馆的面,唉,主要是自己天天吃,吃腻歪了,你们不懂。” 我和吴老二:“………” 第九百九十七章 机缘? 我和吴老二面面相觑,差点把嘴里的面条喷出来。 神他妈吃腻歪了! 他那瞎子养生面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这李瞎子,嘴硬的本事和他算卦的本事一样强。 吃饱喝足。 主要是李瞎子吃饱喝足了,我们溜达着回到他那冷清的面馆。 吴老二看样子心事重重,他掏出车钥匙对我说:“吴果,走了,回家。” 我也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应了一声:“好嘞!” 就在我转身要跟着吴老二出门时,身后摇椅上传来李瞎子慢悠悠的声音:“吴老二,你先走一步,吴果这小子留下,老头子我送他一场机缘。” 我和吴老二同时顿住脚步。 “机缘?” 吴老二猛的转身,狐疑的看着李瞎子。 “老李头,你又憋什么坏水呢?什么机缘?” 我也是一脸懵逼。 “李叔,啥机缘?不会是你那养生面的独家秘方吧?我可消受不起。” 我对他所谓的机缘实在是有点心理阴影。 李瞎子扶了扶墨镜,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 “放心,不是面方子,是真机缘,与你小子日后的路有点关系。吴老二,你先走,有些话,只能对他一个人说。” 吴老二看看我,又看看一脸高深莫测的李瞎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显然不放心,但又知道李瞎子这人虽然神棍,但从不无的放矢,他说是机缘,那可能真有点好东西,虽然大概率伴随着麻烦。 “老李,我警告你,别把我徒弟往火坑里推。” “啧,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嘛。” 李瞎子不满的哼哼:“快走快走,磨磨唧唧的,老子我还赶着午睡呢。” 吴老二又瞪了李瞎子一眼,然后重重拍了下我的肩膀,压低声音:“小子,机灵点,感觉不对劲就跑,别听他瞎忽悠!” 说完,吴老二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面馆,发动那辆桑塔纳走了。 汽车引擎声渐渐远去,面馆里,只剩下我和躺在摇椅上装深沉的李瞎子。 我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李叔,吴老二都走了,啥机缘呐?神神秘秘的。” 李瞎子没有立刻回答,他慢悠悠的的从摇椅上坐起来,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清亮有神的眼睛。 这双眼睛此刻没有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戏谑,而是带着一种少有的锐利和审视,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 这眼神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感觉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X光机下。 “小子。” 李瞎子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拦着你,不让你掺和白泽会那摊子浑水吗?” 我下意识的回答:“不是怕我扛不住孙耀福吗?” “孙耀福?” 李瞎子嗤笑一声,摇摇头:“那老小子,不过是冢中枯骨,跳梁小丑罢了,他背后的人才是麻烦,但这不是重点。”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清亮的眼睛紧紧锁住我:“重点是你。” “我?” 我更懵了。 “对,就是你。” 李瞎子语气笃定:“秦岳手里的钥匙,孙耀福被后人觊觎的那个门后的秘密,看似与你无关,但老头子我掐指一算,推演天机,却发现你的命格,竟隐隐与那扇门有了一丝牵连。” 我心脏猛的一跳。 牵连? “什么牵连?李叔,你可别吓唬我,我就一普通人,不想和那些大人物博弈,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过些安稳日子,之前我可能还会好奇,但现在那什么破门烂钥匙的,跟我八杆子打不着。” “普通人?” 李瞎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但是你的命格不普通,普通人能……唉,算了,天机不可泄露。” 他话锋一转,又恢复了点神棍的调调。 “紫薇斗数,星盘暗转。你的命宫之中,隐有贪狼化忌冲天相,主变数横生,福祸相依。而那门之所以在,其地脉星象,竟与你命盘中的一处隐曜遥相呼应,此乃天意牵引,非人力可避。” 他这一套星盘命宫的说辞,听得我头大如斗,但隐隐感觉事情好像真有点大条了? 什么叫天意牵引?合着我想躲都躲不开了? “所以……李叔,你说的机缘是?” 我小心翼翼的问,心里既有点好奇,又有点发毛。 李瞎子没有直接回答,他慢悠悠的把手伸进自己衣服内袋,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褪了色的暗红色绸布包着的,约莫巴掌大小的扁平物件。 他郑重其事的将这东西递给我。 “拿着,这就是老头子我送你的机缘,也是一份保命符。” 我疑惑的接过来,入手微沉,带着一丝凉意。 解开外面那层软软的绸布,里面露出的东西让我愣住了。 那是一面特别古旧的铜镜。 镜面早已模糊不清,布满铜绿和细密的蚀痕,只能勉强映出一点扭曲的人影。 镜背的纹饰更是被岁月侵蚀的模糊难辨,只能隐约看出一些繁复扭曲的线条,像是某种古老的符箓或图腾,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沧桑和神秘气息。 “这……镜子?” 我翻来覆去的看着这面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破烂的铜镜,完全看不出它机缘在哪,更别说保命了。 “李叔,这啥玩意儿?古董?不值钱吧?” 我第一反应是值不值钱。 李瞎子看着我一脸便秘似的表情,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值钱?你小子就知道钱!告诉你,这镜子是老头子我年轻时在一个……嗯,很特别的地方得来的,具体来历,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记住这三点!” 他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异常严肃:“第一,贴身收好,镜不离身,身不离镜,洗澡睡觉都给我挂着!” “第二,遇到你觉得不对劲,或者感觉特别邪门,特别危险的时候,把镜子拿出来,镜面朝外,对准你觉得不对劲的的那个方向或者东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李瞎子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或者遇到了根本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东西,咬破你的舌尖,把血喷在镜子上!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生死攸关,绝不能用这第三招!” …… 第九百九十八章 照妖镜 我被李瞎子严肃的语气弄得莫名其妙。 看了看手里的铜镜,始终不敢相信这破东西会像他说的那样厉害。 我觉得他把我当成了棒槌。 “李叔,这镜子莫非是照妖镜?” 李瞎子重新戴上墨镜,遮住了眼睛,又恢复了那神秘兮兮的样子。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有用没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记住我的话就行,老头子我能帮你的,就这些了。” 说着,他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走吧走吧,老头子我要午睡了!记住路还长着呢,是福是祸……” 看着李瞎子那副天机已泄,无事退朝的懒散样,在掂量掂量手里的破镜子,一股无名火噌的一下冒上来了。 这老神棍,把我当三岁小孩糊弄呢?还机缘,还保命符,这玩意丢在大街上,收破烂的都嫌沉! 最可气的是,吴老二居然真的拍拍屁股走了。 “李叔!李大爷!您老玩我呢?” 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您让我留下,就为了给我个这?然后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把我打发了?老吴才走没五分钟,我这人生地不熟的,您让我去哪?回津沽?腿儿着回去啊?” 李瞎子躺在摇椅上,连姿势都没变,只是墨镜下的嘴角似乎往上翘了翘,发出轻微的鼾声。 装睡! 这老狐狸绝对是装的! 我气的牙痒痒,但也拿他没辙,总不能把他从摇椅上薅下来吧? 这老胳膊老腿的,散架了还得赔钱。 没办法,我赶紧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的按吴老二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通。 “喂,吴果,咋了?老李头没把你卖了吧?” 吴老二的声音夹杂着呼呼的风声,显然开得飞快。 “他比卖了我还坑!” 我对着电话诉苦:“老吴,你赶紧掉头回来接我,我被这老神棍坑惨了!他给了我个破铜镜就把我打发了,我要跟你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吴老二无奈的声音。 “吴果,不是我不接你,我这都快出城上高速了,掉头回去堵车不说,油钱谁报销?再说了,老李头虽然神神叨叨,但从来不做没谱的事,他给你那铜镜,指不定真是个好东西呢,你先收着。” “好东西?” 我差点把手机捏碎,看着手里这跟文物修复失败品一样的玩意。 “这玩意放潘家园地摊上,十块钱谁仨都没人要,老吴,你别被他忽悠瘸了,快回来。” “哎呀,真回不去!这样,你自己想办法!绿城汽车汽车站知道不?打车过去,买张回津沽的大巴票,车票钱算我的,回头给你报销!” 吴老二说的挺大方,但语气明显透着别烦我的事意思。 “行了行了,信号不好,挂了啊!你自己小心点!” “喂?喂?老吴?吴老二!……” 没等我说完,电话里只剩下忙音。 让我坐大巴从绿城到津沽? 他是怎么想的?先不说有没有这趟大巴,即使有,没个十天半个月能到吗?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听着忙音,再看看摇椅上睡的正香的李瞎子,还有手里的破铜镜,我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弃在陌生城市的傻狍子,还是被两个老狐狸联手耍了的那种。 这叫什么事啊? 我恨恨的瞪着李瞎子,真想把这破镜子砸他脸上。 “行,李瞎子,算你狠!” 我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认命的把铜镜塞进牛仔裤后兜里。 硬梆梆的铜镜硌得屁股生疼,时刻提醒着我今天的遭遇有多憋屈。 走出李瞎子的面馆,越想越觉得离谱。 我吴果堂堂七尺男儿,以后难道要随身揣个破镜子,遇到点风吹草动就拿出来照一照?那不成神经病了? 还有咬舌头喷血……这不就是自残指南吗? “唉……” 我长长叹了口气,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就算我来绿城吃了碗牛肉面吧。 火车站永远是乱糟糟的,那个时候的绿城更是如此。 我一边心里问候着李瞎子,一边奋力拨开人群,往售票厅的方向挤。 “借过!借过!麻烦让让!” 我扯着嗓子,感觉自己像个在泥潭里游泳的鸭子。 好不容易挤到售票厅门口那片相对开阔点的地方,刚喘匀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眼角余光就瞥见出站口那边涌来一群人。 绿皮火车刚卸完客,出站口正是最拥挤的时候。 本来也就是随意一扫,可这一扫,我后脊梁骨唰的一下,像被冰溜子捅了,汗毛都竖起来了。 几个男人,夹着人流往外走,前面那几个我不认识,但后面跟着的三四个,就是以前孙威的手下! 孙耀福的人! 他的手下出现在绿城,这他娘的还用猜吗?百分之一万,不,是百分之一亿,是冲着李瞎子来的! 李瞎子有危险! 那几人已经挤出出站口,正站在广场边上东张西望,似乎在辨认方向,或者等什么人。 我猛的缩回售票厅门口的人群里,不能让他们看见我,孙威的手下认识我这张脸。 过了一会,领头的接了一个电话,片刻后,眼见几人的背影消失在广场边缘的人流里,我赶紧冲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目的地李瞎子面馆。 司机也没多问,一脚油门,猛的蹿了出去。 “师傅,再快点,抄近路!” “小伙子,别急,我尽量!” 该说不说,绿城的出租车司机,素质很高。 车子飞快,很快回到了李瞎子面馆的那条街。 “到了,就前面!” 出租车一个急刹,我顾不上数钱,胡乱从兜里抓出几张钞票塞给司机,说了句不用找了,推开车门就往外冲。 当我来到李瞎子面馆门口时,猛的停下脚步,准备迎接预想中的混乱场面。 然而,眼前的情景让我彻底傻眼了。 面馆木门紧闭,和我之前离开时一样安静。 但门板上,多了一样东西。 一张崭新的白底红字打印纸,用透明胶带端端正正的贴在门板正中央。 上面是四个醒目的大字:停业!出兑! …… 第九百九十九章 比杀了我还难受 一阵穿堂风卷着地面上的尘土,吹过空荡荡的巷子。 吹得那张停业出兑的告示哗啦响。 整个世界好像瞬间被按下静音键。 我僵在原地,嘴巴微张,像一条离了水的鱼,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瞎子跑了? 就在我去火车站这顶多半个小时? 一股极其荒诞的感觉涌上来,我有一种被愚弄到极点的懵逼和哭笑不得。 奶奶的,在路上,我想了好几套救李瞎子的方案。 结果呢,人家李大爷,拍拍屁股,溜得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连张告示都贴得这么板正,还出兑,这破面馆,除了那口煮面的大锅和几张破桌子板凳,还有啥可兑的? 我感觉刚才那一腔孤勇和热血都喂了狗。 这老狐狸,绝对早就算准了。 现在我有一种感觉,不管什么是在老狐狸面前,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 他才是那个真正在云端俯瞰众生,随手拨弄棋子的老妖怪。 服了! 我下意识掏出手机,翻到李瞎子的电话号码。 拨过去,听筒里只有冷冰冰的忙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连拨三次,都是这个结果。 得,彻底失联了。 这老神棍,跑路跑得真叫一个彻底,连手机都掐了。 此地不宜久留。 我咬咬牙,转身就走,直奔火车站售票厅,目标明确,回津沽! …… 双脚重新踏上津沽的地面,我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古韵珍阁里,沈昭棠和闫川都在,就连夏天也翻着一本拍卖图录。 见我回来,沈昭棠打趣道:“怎么样?旅程可愉快?” 我刚想吐槽,门口就传来一个特别兴奋的声音。 “果砸,川砸!我包汉三回来了,想死你们了!” 只见包子拎着个大旅行袋,穿着花衬衫,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包子?” 这家伙前几天打电话不是说跟明哥在香岛抢地盘呢么,怎么今天回来了? “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包子把旅行袋往地上一扔,张开双臂就要给我来一个熊抱,目光扫过店里,突然定格在闫川身边的夏天身上,动作瞬间僵住。 他脸上的兴奋劲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夏天,又看着闫川,再看看夏天放在柜台上的手和闫川靠得挺近的胳膊,最后目光落在闫川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深究。 “等会儿……等会……” 包子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声音都变了调,指着夏天:“川子,这位是?” 闫川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一笑:“哦,忘了介绍,夏天,我女朋友。” 他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女……朋……友?” 包子猛得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尖锐的能刺破耳膜。 “闫川,你有女朋友了?” 包子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带着难以置信,最后统统化作一种夸张痛心疾首的悲愤。 他踉跄的后退一步,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指着闫川,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啊!!!你他妈有女朋友了,闫川,你有女朋友这事,比他妈杀了我还难受啊!!!” 这声嚎叫情真意切,穿透力极强。 夏天被吓了一跳,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突然发疯的胖子。 闫川更是哭笑不得,赶紧安抚夏天:“别怕别怕,他就这样,脑子缺根弦儿。” 我赶紧上前,一把捂住包子的嘴:“行了行了,你有啥难受的?你不是有陆小曼呢嘛?” 我把陆小曼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包子呜呜呜,有种怕兄弟吃苦,但兄弟真开上路虎的悲催感。 “谁在这嚎丧呢?” 此时姜薇从里间走出来,看到包子后笑了起来。 “我说包总,好久不见,瘦了,衣服瘦了。” 包子挣开我的手,面对姜薇的嘲讽,他撇撇嘴:“我这叫富态,搂着我睡觉都不用盖被子!” 我把包子按到椅子上,怕他管不住嘴,又说出什么虎狼之言。 “你不是去莲岛了吗?怎么又跑香岛找明哥去了?” 一提这个,包子来劲了,也把闫川脱离单身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嗐,别提了,莲岛那地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啊!哥们我拿十万块钱,野心勃勃,打算去葡京大酒店杀他个七进七出!结果呢,刚上桌不到两把牌,裤衩都输没了,那荷官冲我笑,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包子拍着大腿,表情特别生动。 “后来我一琢磨,不行啊,这地方克我,就想着去香岛看看明哥,毕竟好久没见了。到了香岛,明哥晚上就带着我抢地盘去了,我不是跟你们吹,我自已一人七进七出,杀得对方是片甲不留,跪在地上直叫爹……” “停,包子,我不烦吹牛逼的,我烦比我还能吹牛逼的!不吹牛逼,咱们还是好朋友。” 我赶紧打断了包子的话,要让他说下去,一会香岛都得是他的了。 包子被我戳穿,脸上有点挂不住嘿嘿干笑两声。 “艺术加工嘛,我这么一说,你们脑海里不就有画面了嘛。”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都憋着笑。 “那后来呢?你和明哥抢到地盘了嘛?” 闫川忍着笑问。 “抢个屁,后来警察来了,我寻思着,这香岛水也挺深,我这条小泥鳅还是回津沽的池塘里安全点,正好想你们了,就买票回来看看你们。” 他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台阶下。 包子说完,开始起身翻他的旅行袋,掏出在莲岛买的杏仁饼,香岛的鱼干之类的小玩意儿分给我们。 大家都分到了东西,姜振这小子突然出现在门口,他看到包子就像看到了亲人。 “包哥,我想死你了!” 包子见到姜振,嘿嘿一笑,笑容有些猥琐。 “来来,小振子,包哥给你带的土特产!” 包子和姜振到一块,两人可有得玩了。 我收敛了笑容,对包子说:“包子,立哥现在在沈阳道摆摊呢,上次碰到他说让咱们有时间聚聚。” 包子闻言,动作一顿:“是该聚聚了……” …… 第一千章 家被偷了? 沈阳道古玩市场。 快要到收摊的点了,人流稀稀拉拉。 我们来到立哥之前摆摊的角落。 空的。 用来铺摊子的旧蓝布没铺开,小马扎也不见踪影,只有一旁堆着点杂物,显得格外冷清。 “咦?立哥今天没出摊?” 我有些意外,探头往四周看了看。 包子摆摆手:“没来肯定是在家呢,走,去家里看看。” 孙大海家门前,那扇木门有些掉漆。 门虚掩着一条缝。 包子性子急,扯着嗓子就喊:“立哥!在家吗?” 说着就伸手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小院里,立哥正背对着我们,弯着腰,拿着把破扫把在扫院子。 其实院子并不脏,他也扫得很慢。 听到喊声,立哥转过身,看到我们几个站在门口,脸上瞬间绽开了惊喜的笑容。 “哎哟,你们来了?” 他放下扫帚,赶紧迎上来。 “立哥,我们去沈阳道找你,看你没出摊,担心你有啥事,就赶紧过来了。” 立哥摆摆手,说可能昨晚着凉了,早上起来有点头疼,就没去摆摊。 包子上下打量着立哥,看他的气色确实不算太好,忍不住埋怨道:“我说立哥,果子在哪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事就去找他呗,天天自己窝在这里干嘛?” 立哥笑笑,没说话,而是招呼我们进了屋子。 原来孙大海住的那间屋,被立哥收拾了一下,现在炕上堆满了瓶瓶罐罐,这都是孙大海留下的,虽然价值不算太高,但胜在数量多。 粗略估计,出个十万八万没啥问题,要是立哥自己一点一点出,估计没个一两年出不干净。 “立哥,你早说你有这么多东西啊?一会叫辆车,把这些东西拉到紫意轩或者古韵珍阁都行,帮你处理掉。” 立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些东西不值钱,怕掉了店里的档次。 我摇摇头,立哥这性格,一点都没变。 但我已经打定主意了,就按照我说的办。 我们聊着聊着,话题自然又回到我们刚开始相识的时候,这里闫川没有发言权,只是充当旁听者。 趁着气氛热络,我很认真的对立哥说道:“立哥,你看,咱们又聚一起了,多好。古韵珍阁那边,店虽然不大,但缺人手。你在沈阳道摆摊也辛苦,风吹日晒的,要不然你来店里帮忙吧,活也轻松,咱哥几个也能天天在一块,互相有个照应。” 立刻听了我的话,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他摇了摇头:“果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这人呐,不大喜欢热闹,有时候就喜欢自己待着,清清静静的。我摆摊也不是为了赚钱,就是想把五叔留下的东西处理一下。” 他收回目光,看向我们,语气中带点无奈和释然。 “其实啊,要不是当初五叔病重,身边实在离不开人,需要我搭把手,咱们也都一直在一起了。如今五叔走了,我反倒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了。” 他笑了笑,笑容里居然带了点沧桑。 “你们忙你们的事业,干得红红火火的我也高兴,我就不去给你们添乱了,兄弟们常来看看我,我比啥都高兴。” 立哥的语气就像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带着一股看破红尘的感觉。 包子还想再说什么,我对他暗暗摇了摇头。 我理解立哥,过平凡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行,立哥,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我们也尊重你的意思,但你得答应我们,如果摊上啥难处了,一定跟我们说,别自己硬扛。” 立哥眼眶有点红,笑着点点头:“好,一定说!” 从立哥这离开,都快天黑了。 本来立哥留我们吃饭的,但看他有些难受,我们便约了改天。 回到古韵珍阁,接上沈昭棠,准备回家歇着了。 跟沈昭棠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有点接触不良,忽明忽灭的。 钥匙还没插进锁眼,我手停住了。 门,是虚掩着的! 一条黑黢黢的缝隙,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我浑身汗毛唰一下全竖起来了,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家被人偷了? 我伸手拦着正要上前的沈昭棠,把她往身后一拉,同时自己侧身贴在门边的墙上。 我和沈昭棠用眼神交流,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听门里的动静。 没声音?难道是走的时候忘关门了? 我看向沈昭棠,她摇了摇头,同时手里多了三枚梅花针。 慢慢伸出手,将门拉开一条更大的缝隙,足够我们看清里面的情况。 客厅中没有想象中的一片狼藉,所有东西都在原位。 但是,在沙发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穿着黑色紧身衣,勾勒出玲珑的曲线,斜斜的倚在沙发扶手上,一条腿优雅的搭在另一条腿上。 昏暗中,只能看到她侧脸的轮廓,线条精致流畅。 她似乎很放松,甚至有点无聊,手指正百无聊赖的缠绕着一缕垂在胸前的卷发。 我和沈昭棠都愣住了,这画面太诡异了。 她应该不是小偷吧?如果是小偷,偷完东西不跑,还大喇喇的坐在人家客厅沙发上?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女人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慵懒的转过头来。 灯光虽然昏暗,但足以看清她的脸。 那是一张极其妩媚的脸,柳叶眉,桃花眼,眼波流转间仿佛带着钩子,鼻梁挺翘,红唇饱满。 此刻,她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慵懒中带着一丝玩味。 她伸了个懒腰,动作舒展得像只刚睡醒的猫,紧身衣的布料随着她的动作紧绷又放松,更显身段。 然后,她那双勾人的眼睛看向门口的我们,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呵,可算回来了,等你们很久了。” 这声音,这语气,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而我们是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这他吗妈啊?我完全不认识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我强压下心头的荒谬感,厉声问道,同时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第一千零一章 胭脂门? 那妩媚对我的质问置若罔闻。 她目光饶有兴致的在我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旁的沈昭棠身上。 她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沈昭棠……” 她红唇轻启,慢悠悠的吐出了这个名字,然后才转向我,那双桃花眼眨了眨,带着点戏谑。 “至于你嘛,吴果?嗯,倒是比照片上精神点。” 她认识我们,而且是有备而来! 我心中的警惕瞬间飙升到了极点,沈昭棠的脸色也变得凝重,她紧盯着沙发上的女人,眼神锐利如刀,好像是在极力辨认着什么。 那女人好像很享受我们如临大敌的样子,轻轻一笑,声音像羽毛搔过心间。 “别紧张,我只是来叙叙旧。” 她的目光再次锁定生昭棠,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 “沈二当家的,贵人多忘事?还是说,青蚨门的日子,离你太远了?” 青蚨门三个字一出,沈昭棠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瞳孔猛的收缩,握着梅花针的手更加用力了。 “你到底是谁?” 沈昭棠的声音冷得像冰。 妩媚女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晃了晃翘着的脚尖,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她看着沈昭棠,眼神变得有些奇异,像是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怜悯。 “看来你是真的猜不出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惋惜,随即又化作一丝嘲讽。 “也难怪,那晚仓库,江边码头,风那么大,水那么冷,你能活下来,已经算命大了,哪还能顾得上看看是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 沈昭棠如遭雷击,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看向沙发上女人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那晚是你的人?” 我和沈昭棠都不会忘,青蚨门覆灭之夜,何临州惨死的那夜,还有沈昭棠一只脚迈进鬼门关的那夜! 妩媚女人看着沈昭棠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红唇勾起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看来,沈二当家的脑子还没完全坏掉嘛,没错,何临州是我派人杀死的。”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自己。 “我很欣赏你,所以才让手下顺带帮了你一下。” 她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昭棠盯着她,无数疑问和复杂的情绪在眼睛中翻腾。 过了好几秒,她才开口道:“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 妩媚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咯咯笑了起来。 “因为你还有点用。”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也因为,何临州那个蠢货,他死得很值。” 提到何临州,她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 “你到底是谁?” 我再次沉声问道,这个女人太危险,太神秘,她知道的太多,目的也绝对不单纯。 妩媚女人终于将目光完全转向我,那双桃花眼上下打量我,带着审视的意味,让我浑身不自在。 “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 她红唇微启,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旋律,好像在念某个古老的称谓。 “本座,执掌胭脂门。” “胭脂门?” 我和沈昭棠同时低声重复了一遍,对这个名字都感到无比陌生。 “呵,没听过?” 女人似乎预料到我们的反应,嘴角的讥诮更浓了。 “很正常,我们不像那些男人搞什么四海帮,青蚨门的,整天打打杀杀,恨不得把名号刻在脑门上。胭脂门,只收女子,传承可比你们想象的要久远的多。” 她指尖轻轻划过沙发,姿态优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门中姐妹,各有所长,有的精于易容潜行,有的擅使奇门兵刃,有的能通鬼神,晓阴阳。 她说着,目光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沈昭棠指尖的梅花针,又看向我,眼神意味深长。 “当然,也有负责清理门户的。” 沈昭棠闻言,冷静了下来,问道:“胭脂门,找我们何事?” “何事?” 妩媚女人轻轻一笑,那笑容足以让任何男人失神,却让我感到脊背发凉。 “不急,我刚来津沽,就发现这里比想象的有趣,比如,当年的青蚨门二当家,如今竟然过上了小女人的日子。” 她站起身,紧身衣勾勒出完美的曲线,步履轻盈的绕过茶几,走到我和沈昭棠面前,带来一股淡淡的凛冽幽香。 她比沈昭棠略高一些,微微俯身,凑近沈昭棠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三个能听到的低柔嗓音说: “别紧张,沈妹妹,我这次来是想请加入胭脂门的!” 加入胭脂门这五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意味。 说完,她直起身,又冲我们露出一个妩媚至极的笑容。 然后,她踩着那双优雅的高跟鞋,无视了我们的戒备,径直从我们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香风,身影消失在门外昏黄的楼道里。 嗯?就这样走了? 什么意思? 她这是直接宣布沈昭棠直接加入了胭脂门吗?不给我们一点拒绝的机会? 不行! 我得追上去问个明白! 我赶紧朝楼下跑,在单元门口喊住了她。 “喂!你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沈妹妹已经是胭脂门的人了,等我忙完手头事,再来带她走,你们还有几天温存的时间。” “哦?” 我被她气笑了。 这他妈是直接抢人啊。 “那我要说,我不同意呢?你那个什么胭脂门,昭棠不稀罕,她从青蚨门脱离,就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虽然你算是救了她一次,但也不能强行把她带走!” 妩媚女人停下脚步,回头盯着我,眼神中的冷意接近实质。 “呵呵,吴果是吧,你觉得你能拦住我带她走吗?你这种角色,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我承认,在她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丁一的那种感觉。 我知道她是一个高手。 但要从我这里强行带走沈昭棠,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你带不走她!” 第一千零二章 凌千雅 妩媚女人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 昏黄的路灯光线勾勒出她曼妙却带着冰冷压迫感的轮廓。 她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看向我,里面没有预想中的怒意,反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视。 那目光,像在看一只对着狮子呲牙的蝼蚁。 “呵。” 一声轻蔑的冷笑从她的红唇中逸出,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保护自己的女人?”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的钻进我的耳朵,带着冰碴子般的寒意和浓浓的嘲讽。 “吴果,空话谁都会说,要护住想要的人,靠的是这里。”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和这里。” 手指下移,虚点了一下自己的心口,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直刺过来。 “更靠的是,实力。” 她微微歪头,姿态优雅依旧,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就凭你现在这样?一个连自身都难保的角色?拿什么护她周全?靠一腔热血?还是靠你那不值一提的拳脚?” 她目光扫过我,像是在评估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最终化为一声更深的嗤笑。 “沈昭棠这样的女人。” 她语气一转,带着一种近乎笃定的陈述。 “她天生就不是缩在角落里过平静日子的料,她的锋芒,她的本事,窝在你这里,只会像明珠蒙尘,渐渐暗淡。青蚨门那摊烂泥配不上她,你这小小的港湾,也容不下她的翅膀。” 她的目光越过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我身后的沈昭棠。 “胭脂门,才是能让她真正展翅翱翔的地方,在那里,她的价值会被看到,被尊重,被发挥到极致。”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却又无比真实。 “而且,别把胭脂门想得跟青蚨门那种乌烟瘴气的男人窝一样,我们自由的多,也纯粹色多,加入我们,不代表失去自由,而是获得更大的天地和庇护。” 她最后两个字,咬得意味深长。 “更重要的是……”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坦诚,直视着我和我身后走出来的沈昭棠。 “我凌千雅,是胭脂门当代门主,我亲自来请,是因为我真的很需要沈昭棠这样的人,她的能力,她的经历,对胭脂门接下来要做的事,至关重要,这不是强掳,而是邀请。” 就在这时,沈昭棠无声无息的走到了我身边。 她已经恢复了平静,轻轻按住了我因为愤怒和无力感而微微颤抖的胳膊,示意我稍安毋躁。 沈昭棠目光平静的迎向那个自称凌千雅的女人,声音稳定:“凌千雅?好名字,胭脂门主?” 凌千雅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欣赏的笑意。 “正是本座。” 沈昭棠沉默了几秒,楼道里只剩下我们三人细微的呼吸声。 接下来沈昭棠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将我浇成落汤鸡。 “好。” 她清晰的吐出一个字,目光沉静如水。 “我答应你,加入胭脂门。” “昭棠!” 我失声喊道,难以置信的抓住她的胳膊。 “你疯了?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知道胭脂门那是什么地方吗?” 沈昭棠没有看我,她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凌千雅身上,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是我欠你的,那晚仓库,你的人救了我一命,这是事实,加入胭脂门,就算是我还了这份救命之恩。”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犀利,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是,我有条件!” 凌千雅挑了挑眉,好像并不意外,红唇微启:“哦?说来听听。” “我只帮你做事。” 沈昭棠得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商量的余地。 “到明年十月份,十月一过,我与胭脂门,再无瓜葛,去留自由,你不得干涉!” 明年十月?这个时间点让我心头一跳,时紫意明年十月到了两年之约。 凌千雅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打量沈昭棠,好像在评估她这个条件的分量。 楼道里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 几秒钟后,凌千雅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就像暗夜中骤然绽放的罂粟,美艳却带着致命的危险。 “明年十月?” 她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即点头,干脆利落。 “好,一言为定,十月之后,你沈昭棠是去是留,我凌千雅绝不阻拦。” 她答应的如此爽快,反而让我心中更加不安。 这女人,到底在图谋什么? 凌千雅似乎心情大好,她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再次扫过我,带着一丝胜利者的怜悯。 “吴老板,听到没?这是沈妹妹自己的选择,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我懂,但瓜自己愿意跟我走,你就别碍事了。” 她无视我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对沈昭棠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沈妹妹,好好珍惜这几天吧,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一点小事,自会来接你,放心,不会太久。”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那抹靓丽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单元门外浓重的夜色之中。 楼道里,只剩下我和沈昭棠。 声控灯因为长久的寂静而熄灭,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单元门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勾勒出沈昭棠沉默的侧影。 “为什么?”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百万个不解。 “昭棠,你为什么要答应她?你连她……” 沈昭棠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了我的话,随即轻轻握住我的手。 “吴果,那晚仓库的债,必须要还,凌千雅救我是事实,无论她出于什么目的。”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下定决心。 “更重要的是,青蚨门覆灭,何临州的死,背后牵扯的人和事可能还没结束。胭脂门或许能成为一个跳板,一个看清背后棋局的机会。而且,只到明年十月,十月之后……” 她没有说下去,但黑暗中,我好像能看到她眼中闪过的光芒。 “可是……”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回家吧,我永远是你的女人……” …… 第一千零三章 速成? 老天爷好像真他妈在玩我。 和时紫意在订婚宴上搞了个两年之约,然后她出国了。 然后遇到沈昭棠,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这又蹦出一个胭脂门,还是个女门主亲自上门抢人。 合着我吴果身边就留不住女人呗? 这感觉,比吃了李瞎子的养生面还堵的慌。 接下来两天,我和沈昭棠没有去古韵珍阁。 我俩窝在家里,到饭点,沈昭棠就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 吃过饭,我俩就仰在沙发上,看着那台彩电里面放着不知道第几遍的还珠格格。 小燕子在屏幕里叽叽喳喳,我和沈昭棠挨着,谁也没认真看剧情。 我知道,这是离别前的温柔。 像暴风雨来临前,最后平静的阳光,晒得人心里发酸。 “吴果,别耷拉个脸,跟天塌了似的。” 沈昭棠靠在我肩膀上,手指无意识的卷着我T恤下摆。 我闷闷的回应:“没塌吗?那凌千雅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我怕她让你做危险的事……” 沈昭棠噗的笑了一下,又轻轻掐了我一下。 “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卖给胭脂门,凌千雅不是说了,很自由,我有空就回来看你呗,又不是去坐牢了,再说了,咱们又不是没有手机,每天都给你打电话,烦死你。” 话是这么说,可一想到她要离开,我这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七上八下。 时间这东西,你越想它慢点,它溜得越快。 两天,眨眼就没了。 这天下午,我和沈昭棠刚收拾完碗筷,正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电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 我心一沉,来了。 沈昭棠眼神平静,起身去开门,我也跟着站起来,很希望敲门的不是凌千雅。 沈昭棠打开门。 凌千雅站在门外。她换了一身打扮,今天穿了一身米白色休闲西装,长发松松挽起,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干练,但那股子迫人的气势丝毫未减。 她身后站着一个同样穿着利落,面无表情的年轻女子,像个影子。 “沈妹妹,收拾好了吗?” 凌千雅的目光直接落在沈昭棠身上,笑容得体。 沈昭棠点点头,说了一句好了,语气平淡。 她转身,拿起早就放在沙发上的一个简单背包,里面只装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一些随身物品。 她走到门口,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我。 “我走了。” 她声音很轻。 “嗯。” 千言万语堵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嘱咐她小心,想让她别逞能……最后都化作了沉默到底注视。 凌千雅像是完全没看到我的存在,侧身让开位置。 沈昭棠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安抚,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歉。 然后,她迈步走了出去,站到凌千雅的身边。 “走吧。” 凌千雅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那个影子般的女人立刻跟上,沈昭棠也跟了上去,没有回头。 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里清脆的响起,渐行渐远。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们消失在楼梯转角,看着空荡荡的楼道。 我轻轻关上门,靠着冰凉的门板。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的可怕。 刚才还弥漫着饭菜香气的房间,瞬间只剩下一种人去楼空的冷清。 电视机里小燕子还在咋咋呼呼的喊着皇阿玛,显得格外刺耳和荒谬。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发出一个比哭还难听的声音。 “呵……” 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老天爷,你真他妈会玩。 在屋子里待了不到半个小时,我就觉得喘不过气。 抓起外套,锁门,直奔古韵珍阁。 店里,闫川正百无聊赖的擦着一个青花瓷瓶。 包子翘着二郎腿瘫在太师椅上嗑瓜子,姜振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夏天和姜薇不知道去哪了。 “哟,稀客啊。” 包子看到我,立刻来了精神,瓜子皮一吐。 “这几天在家干啥了?和沈昭棠深入交流呢?” 他挤眉弄眼,我没心情跟他扯淡,一屁股坐在包子旁边的板凳上,感觉浑身没劲。 闫川放下瓷瓶,打量了我一下:“脸色怎么这么差?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出啥事了?沈昭棠呢?” “走了。” 我闷闷的吐出两个字。 闫川一愣:“走了?去哪了?回老家了?” “比回老家远。” 我叹了口气,把凌千雅和胭脂门的事,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 当然,省去了那些细节,只说她为了还救命之恩,暂时加入这个组织了。 包子听得目瞪口呆,瓜子都忘了嗑了。 “我靠,还有这种组织?专门收女人的?还门主亲自来抢人?沈昭棠这么抢手?果砸,你这情敌有点猛啊,还是个女的。” “滚蛋!” 我没好气的踹了他凳子一脚:“什么情敌,那女人邪门的很。” 闫川眉头紧锁:“胭脂门,没听说过,听起来很神秘,也很危险,沈昭棠就这么答应了?” “嗯。” 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她说只到明年十月。” “明年十月?” 包子掰着手指头算:“那也没多久嘛,忍忍就过去了,到时候不就回来了嘛。” “谁的轻巧!” 我瞪了他一眼:“那凌千雅一看就不是善茬,谁知道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昭棠万一……” 后面的话我不敢说下去。 闫川看着我:“那你想咋办?杀上胭脂门去抢人?你知道她们的老窝在哪嘛?就算知道,你能打得过那个凌千雅?” 闫川的话让我升起一股邪火,我猛的抓住他的胳膊,眼神灼灼的盯着他。 “川子,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功法?或者技巧,就是那种练几个月就能成高手的!” 空气瞬间安静了。 闫川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突然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白痴。 他慢慢的把我的手从他胳膊上扒拉开,表情复杂,有震惊,有怜悯,还有憋不住的笑意。 “噗,咳咳……” 包子第一个没忍住,一口瓜子皮喷了出来,接着就是捶胸顿足的爆笑。 “哈哈……速成?” 我擦,至于吗…… 第一千零四章 玉猪 我看着包子笑成菊花一样的脸,就恨不得拿扫把把他嘴塞上。 “果砸,你武侠看多了吧?哈哈哈……还几个月成高手?你咋不说你明天就打通任督二脉,后天就能御剑飞行呢?哈哈哈……笑死我了。” 姜振也被吵醒,揉着眼睛,一脸懵懂的看着狂笑的包子和一脸便秘表情的闫川。 闫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股笑意压下去,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果子,你是不是这两天受刺激太大,大脑瓦特了?” “哪个真正的高手不是从小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几十年如一日熬出来的童子功?扎马步的从娃娃扎起,练拳得把骨头练硬,把皮肉练厚!内家功夫更讲究水磨功夫,没个十年八年,气都摸不着门边。” 说着,他开始掰着手指头给我算:“就算你天赋异禀,骨骼惊奇,万中无一,那也得从基础开始吧?你现在多大?快二十岁了吧?筋骨都定型了!就算你从踏入社会那天开始练,天天不睡觉,练到现在,顶多也就是个入门!知道什么叫入门嘛?几乎是比普通人稍微能打点,遇到练家子,照样被揍得满地找牙。” 闫川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我脸上了:“还速成?门都没有,窗户缝都没有!那种吃颗仙丹就功力暴涨,掉下山崖捡本秘籍就天下无敌的桥段,只存在于金庸古龙的里,或者香岛拍的那些武侠电视剧里,现实吧?醒醒吧兄弟,现实里想速成,只有一个地方……”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包子默契的接上茬,贱兮兮的笑道:“火葬场,烧的快,升天也快,哈哈哈!” “滚!” 我和闫川同时吼了他一句。 包子缩了缩脖子,但脸上还是憋着笑。 闫川看着我那副备受打击,又有点不甘心的样子,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 “果子,我知道你担心沈昭棠,但这事,急不得。江湖不是光靠打打杀杀,更多的是人情世故,是脑子。沈昭棠不是普通人,她有她的本事和考量。” 闫川的话让我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破灭了,哪有速成高手啊,要是有,大家不都是高手了吗? “嘿,果砸,多大点事?走,包哥带你出去散散心,保证让你把什么胭脂门都忘了。” 包子挤眉弄眼,一脸你懂的贱笑。 我翻了个白眼:“滚蛋,你那散心的地方,除了小妹妹就是大波浪,我没那个心情。” 包子撇撇嘴:“不懂享受,那地方多好,莺歌燕舞,灯红酒绿,烦恼全消,你这叫浪费大好青春。” “我谢谢您嘞,您自个去消受吧。” 我懒得搭理他,继续对着天花板发呆。 正说着,店门被推开,姜薇和夏天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看样子是刚血拼回来。 “嚯,买这么多?这是要把店里改成百货大楼啊?” 包子立马转移了目标,凑过去看她们手里的袋子。 姜薇白了他一眼:“女孩子逛街,你懂什么?夏天看上几件衣服,我帮着参谋参谋。” 夏天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还是夏天妹子眼光好。” 包子立刻拍马屁,这惹得闫川有些不高兴了。 “去,滚犊子……” 闫川话还没说完,店门口的光线被一个人影挡住。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衫,戴着顶旧鸭舌帽的男人,探头探脑的往里看,手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用旧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包裹。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粗糙,像是常年在户外干活的人,眼神里透着局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老板,收东西吗?” 他声音有些尖细,带着浓重的口音。 来了生意,我们几个都收敛了玩笑。 姜薇迎了上去,脸上挂起职业化的微笑:“收啊,大哥,您请进,有什么好物件要出手?” 那男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好像不太适应店里略显讲究的环境,眼神飞快的扫了我们一圈,最后落在姜薇身上,才慢吞吞的把包裹放在柜台上。 “是……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老东西,一直压在箱底,家里最近有点急事,等钱用,没办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张的搓手,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我们。 包子一听祖传,老东西,眼睛立马亮了,凑到柜台边:“哟,祖传宝贝?快打开看看。” 姜薇瞪了包子一眼,示意他别吓着人家。 她语气温和的对男人说:“大哥别紧张,拿出来我们看看,东西好,价格好商量。” 那人咽了口唾沫,这才颤抖着手,一层一层的剥开那厚厚的旧报纸。 随着报纸剥落,里面的东西渐渐显露出来。 一件玉器。 长约二十公分,造型古朴,通体呈温润的青白色,带着深浅不一的沁色。 仔细看去,这是一只造型生动,线条流畅的玉猪。 猪呈卧伏状,四肢蜷曲在身下,猪嘴微微前拱,两只圆溜溜的眼珠用极细的阴线刻画出来,憨态可掬。 猪身饱满圆润,打磨的十分光滑,背部还有一道浅浅的凹槽,像是用来握持的。 整体包浆浑厚,沁色自然深入肌理,透着一股子岁月沉淀的古朴气息。 “握猪?” 姜薇和我几乎同时出声。 握猪,也叫玉握猪,是汉代墓葬中常见的随葬玉器,握在死者手中的,象征着财富,寓意在另一个世界也能丰衣足食。 眼前这只玉猪,造型,沁色,包浆,都透着一股子开门的老气。 包子虽然不太懂细节,但看我们俩的反应,也知道是好东西,眼睛瞪的瞪大了。 “猪?玉猪?这玩意值钱不?” 姜薇没理他,小心翼翼的从男人手里接过玉猪握,入手沉甸甸的,玉质细腻温润,是上好的和田青玉料子。 她掏出强光手电,对着玉猪的各个部位仔细照射,观察玉质结构,沁色的过渡。 又拿出放大镜,一点一点查看雕刻的刀工和细微的磨损痕迹。 那样子,无比专注认真…… 第一千零五章 超低价格 我也凑近了仔细观察。 这玉猪沁色过渡非常自然,由表及里,深浅变化毫无规律可循,不像是人工染色能做出来的。 玉质在强光下呈现出典型的和田玉纤维交织结构,温润内敛。 雕刻线条简洁,但遒劲有力,特别是猪的眼睛和嘴部的刻画,寥寥几笔却极为传神,是典型的汉八刀风格。 猪身表面的磨痕非常柔和自然,是长期把玩或埋藏形成的,绝非机器打磨的痕迹。 包浆更是油润厚重,像是被盘玩了几百年。 姜薇和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和兴奋。 这东西,开门老,汉代的东西,而且品相完整,玉质上乘! “大哥,这东西,您家祖上?” 姜薇放下放大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男人搓着手,显得更加局促和不安:“是,是我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说是老辈人从地里……呃,是祖上留下来的!一直藏着,要不是家里娃生病急着用钱……” 他语无伦次,眼神飘忽。 “娃生病?” 姜薇捕捉到这个信息,语气更加温和了。 “大哥别急,东西是好东西,您开个价?” 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为难,伸出两根手指,又缩回去一根,犹犹豫豫的说:“一……一万五?行吗?家里等着救命钱……” 一万五? 听到这个价,我和姜薇心里都咯噔一下。 这价,太低了。 按我们初步判断,这汉代玉猪,品相这么好,送到大拍行,底价都得奔着十五六万去,要是遇上喜欢的藏家,二十几万也是有可能的。 他只要一万五? 包子在一旁直接叫了出来:“啥?才一万五?大哥,你这东西看着可不止这个价,你是不是被人坑了?” 他倒是好心。 男人被包子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没……没人坑我,是我自己不懂,就一万五,能现在给钱吗?我急着去医院!” 他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姜薇皱起了眉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东西太开门,价格要的太低,卖主又急的不行…… 这几点凑在一起,由不得人不生疑。 虽然东西看着没毛病,但古玩行里埋雷的事儿太多了。 “大哥,您别急。” 姜薇示意他稍安毋躁:“东西是好东西,但我们收东西也得按规矩来。这样吧,您把东西先放这儿,我们给您打个收条,明天给您钱,您看行吗?我们得在研究一下,确认一下。” 这也算是行里的规矩,也是留个缓冲,查查底细。 “不行!不行!” 男人一听要留东西,顿时急了,一把抢回玉猪握紧紧抱在怀里。 “我现在就要钱,等不了明天,娃等着钱救命呢,你们要是不能现在给钱,我就去别家。” 说着,男人就要往外走。 “哎,大哥,等等!” 我赶紧拦住他,看他那焦急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而且东西确实好,万一真是家里急用钱,我们压着不给,耽误了事,心里也过意不去。 最主要一点,这玉猪握,有赚头。 “薇薇?” 我看向姜薇,眼神询问,古韵珍阁的钱款,由她负责。 姜薇也犹豫了,她再次看了看男人怀里的玉猪,又看了看男人焦急绝望的眼神,最终咬了咬牙。 “行,大哥,就按你说的,一万五,现金!” 姜薇拍板了,转身去柜台后面拿钱,古韵珍阁备了不少现金。 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连声说:“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很快,姜薇点好了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递给男人。 男人颤抖着手接过钱,飞快的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小心翼翼的把玉猪握重新用报纸包好,郑重的放在柜台上。 “谢谢,谢谢老板,你们是好人。” 男人拿着钱,对我们鞠了一躬,转身急匆匆的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店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包子凑到柜台前,看着那包得严严实实的玉猪,搓着手:“嘿嘿,一万五,咱们捡了大漏吧?转手就能翻好几番,果砸,姜薇,还是你们眼力好。” 姜薇没说话,眉头依旧紧锁着。 她重新拿起玉猪握,在手里掂量着,翻来覆去的看。 夏天好奇的问凑过来:“薇薇姐,这东西很值钱吗?看着挺可爱的。” 姜振也附和了一句:“嗯,看着是挺古朴的。” “值钱是值钱……” 姜薇沉吟着:“汉代的东西,开门的老件儿,但是我这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包子不以为然:“有啥不踏实的?那大哥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真等着钱救命呢,东西也对,你俩不都看真了吗?捡漏了还不高兴?” 我也拿起玉猪握仔细端详,入手温润,沁色自然,雕工精湛,怎么看都没问题。 “是啊姜薇,东西应该没问题,可能就是那大哥真不懂行,加上着急,才要了个底价。” 姜薇摇摇头:“但愿吧,希望是我多心了,总觉得太顺了。” 她把玉猪握小心的放进柜台里的锦盒中,锁好。 “明天,找人问问有没有喜欢的,翻十番价格就可以出手,这买卖利润还是很高的。” 事情好像就这么决定了。 捡了个不大不小得漏,本该高兴,但姜薇那紧锁的眉头,还有男人临走时过于匆忙的身影,让我也不禁产生一丝疑惑。 难道真看走眼了? 我又打开旧报纸,再次仔细观察了一番玉猪握,实在没看出问题的存在。 晚上关了店门,各回各家。 我回到空荡荡的房间,沈昭棠不在,显得格外冷清。 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是凌千雅那张妩媚又危险的脸,一会是沈昭棠决然离去的背影,一会又变成了那只憨态可掬的玉猪握…… 恰巧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是沈昭棠发来的短信,内容是:亲爱的,马上到地方了,一切平安,想你!” 我看着短信内容心里不由得一暖,编辑了很多文字,最后删的只剩下四个字:我也想你! 第一千零六章 发现问题 第二天一早。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了古韵珍阁。 店里,姜薇已经在了,正拿着那只玉猪握在明亮的自然光下反复端详,眉头拧的跟麻花似的。 闫川和包子还没来。 “早。” 我打了声招呼,倒了杯水。 “早。” 姜薇头也没抬,应了一声,依旧专注的看着手里的玉猪。 我凑过去,指了指她手里的玉猪:“还琢磨呢?一晚上没睡好?还在想它?” 姜薇叹了口气,把玉猪轻轻放在铺着绒布的托盘上:“吴果,你过来再看看。” 我依言拿起玉猪,入手还是那份沉甸甸的温润感,青白色的玉料在晨光下显得更加柔和,深浅不一的褐色,黄褐色沁痕蜿蜒盘绕,自然得像是大地的脉络。 猪的眼睛和嘴部那几刀简洁有力的刻画,透着汉代古朴的大气。 怎么看,都是开门的老东西啊。 我实话实说:“没毛病啊,沁色,玉质,包浆,都到位了。薇薇,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昨天那人看起来也是真着急。” 姜薇没接话,拿起一个高倍放大镜递给我。 “你仔细看它的底部,特别是蹄子蜷缩起来和腹部接触地面的那一小块区域。” 我狐疑的接过放大镜,调整角度,凑近了看姜薇指的位置。 玉猪是卧姿,四蹄蜷在身下,腹部自然贴地。 在放大镜下,这一小片区域的玉质表面似乎……有点不大一样? 其他地方,无论是沁色深入的地方,还是玉质裸露的地方,那种因岁月形成的柔和光泽是均匀覆盖的,带着一种温润内敛的光感。 但是在这一小片接触地面的区域,光泽好像过于油亮了。 而且,放大镜下,这片区域的细微划痕和磨损痕迹,好像比其他部位要少得多。 或者说,显得更新一些。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 就像一件穿了很久的旧衣服,整体都磨得发亮了,但腋下或者裤裆经常摩擦的地方,反而因为过度摩擦显得更光溜,甚至有点贼亮,和整体自然的旧感不太协调。 “这……” 我抬起头,看向姜薇,心里也开始打鼓了。 “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劲,这块地方,包浆有点太贼了。” “不是好像,就是不对劲!” 姜薇的语气斩钉截铁:“你想想,如果这东西是汉代随葬的握猪,它被握在死者手里下葬,埋在地下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出土后,就算被人收藏把玩,谁会特意去盘玩它最底部,最不容易接触到的地方?尤其是这种蜷缩的姿势,腹部和蹄子接触点是最隐蔽,最难手盘到的死角!” 她拿起玉猪,指着那个区域,接着说道: “正常传世或者出土后盘玩的老玉器,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包浆要么相对薄弱,要么和整体一样自然均匀。但这块地方,包浆的油润感反而比其他显眼部位更强烈,光泽也更浮,更贼!就像有人用油或者蜡,刻意在那个小地方着重养过,擦过一样,这不符合长期自然形成的规律。” 姜薇的分析很到位。 这玉猪是握在手里的,盘玩也是盘玩露在外面的部分,谁会专门盘它肚子底下那一点点跟桌面接触不到的地方?这地方包浆反而最亮最新?这不科学! “难道是做旧的时候,这个地方被忽略了?或者用力过猛了?” 我喃喃自语,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不是钱的事,这一万五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主要是这玩意要是假货,传出去的话,对古韵珍阁的名声可不好。 姜薇脸色凝重:“很有可能,昨天被那男人的急用钱和不懂行给唬住了,加上时间紧,没顾上看这些死角,现在冷静下来,越看越觉得这块地方别扭!这沁色……自然的太刻意了,这包浆,也均匀的太完美了,完美的有点假。” 正说着,门店哐当一声被推开,包子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后面还跟着打着哈欠的闫川。 “早啊兄弟们,哟,研究宝贝呢?” 包子一眼就看到了托盘上的玉猪,笑嘻嘻的凑过来:“咋样?联系到买家没有?翻几番出手?晚上可得请客啊。” 我和姜薇都没理他,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闫川察觉到气氛不对,也走了过来:“怎么了这是?出啥事了?” “川子,你来的正好。” 我把放大镜递给他,指着玉猪腹部接触点,说道:“你看看这块地方,包浆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闫川疑惑的接过放大镜,仔细看了看,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嘶,这光泽是有点浮,这地方不该这么亮啊,磨损痕迹也少……” “啥亮不亮的?” 包子听得一头雾水,抢过玉猪自己翻来覆去的看。 “这不挺好的吗?油光水滑的,你们就是疑神疑鬼,捡了漏还不乐意。” “你懂个屁!” 我一把夺回玉猪,小心放好。 “这地方包浆太新太贼了,跟整体不协调,很可能是做旧的时候留下的破绽。” 包子有点傻眼:“啊?假的?不能吧?那人看着挺老实啊,演的也太像了了吧?眼泪汪汪的,娃等钱救命……还有,你和姜薇昨天两个人看,都没看出破绽来?” 姜薇没好气的说道:“演的就是要像,古玩行里,比这演技好的多了去了,什么祖传的,地里挖的,急等钱救命的,都是套路!就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没时间细看,赶紧掏钱!” “那还不赶紧把人找出来,钱不是问题,主要是名声啊,果子你说你也是,天天吹的五迷三道,这么个小东西都能打了眼……” “找人是大海捞针。” 闫川摇摇头,转头看向姜薇:“关键是这东西是不是确定了真有问题,姜薇,你怀疑是哪里做的局?” 姜薇眉头紧锁,说道:“还不确定,这种高仿,能做到沁色,玉质,刀工都这么像,连我们都打了眼,绝对不是小作坊能做出来的!背后肯定有高手在操盘。这种局,往往不止埋我们一家,很可能同时在几家店下套,就看谁先上钩!” 我闻言,突然想到紫意轩…… 第一千零七章 做旧团伙 我立刻掏出手机,翻到了李八指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李八指带点睡意的声音。 “喂?吴果?大清早的,催命呢?” 这个点了,李八指居然还没起? 我顾不上客套,直奔主题。 “李叔,问你个事,昨天下午,是不是有外地人拿着东西去店里问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李八指的声音清醒了不少:“嗯?你怎么知道?是有这么个人,咋了?那人跑古韵珍阁去了?” “对,他的东西让我们收了!” 我赶紧问:“李叔,你看他的东西了吗?你觉得怎么样?” “嘿嘿…” 李八指在电话那头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看了,东西粗看,挺开门的,对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也觉得开门?” “表面功夫做的确实足,沁色,玉质,刀工,都像那么回事。” 李八指慢条斯理的说:“不过嘛……那小子要价太低,一万五,还急的火上房似的,非立刻拿现金。这就不对劲了,哪有抱着金饭碗要饭的?还急成那样?再好的东西,但凡沾上急字,就得打十二分精神。”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我老李头在行里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我找了个借口,说要请老友再掌掌眼,让他把东西留一天。结果那小子,跟被蝎子蛰了似的,抱起东西就跑,拦都拦不住。嘿,这下我就更笃定了,十有八九是雷。” 果然,李八指这老狐狸没上当。 我赶紧把我们发现腹部接触点包浆贼亮的问题跟他说了。 “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李八指幸灾乐祸的大笑。 “吴果啊吴果,你小子也有今天,老猫烧须了吧?让你们贪便宜!一万五就把你们魂勾走了?你这小子平时挺机灵的,这次就着道了?” 我哭笑不得:“李叔,你就别笑话我了,现在不是嘲笑的时候,我们这不是发现问题了嘛,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这是哪路神仙下的套?手法这么高?” 李八指的笑声收敛了些,语气变得正经起来。 “这种高仿,能做到以假乱真,连你都被打眼,绝对不是津沽本地那些小作坊能搞出来的。我估摸着,是外地流窜过来的专业团伙,专门干这种埋雷的活。 手法老练,分工明确,有人做旧,有人演戏出货。他们通常不会只盯一家,而是像撒网一样,在津沽各大古玩店同时下套,广撒网,捞着一条是一条。 我估计啊,这会儿,除了紫意轩和古韵珍阁,津沽其他的店,指不定也有中招的!只不过嘛……嘿嘿,这行里,打眼是常事,但说出来丢脸,大家可能都捂着,没声张罢了。” 李八指的话像点了火药桶! “妈的!” 我一股邪火噌的窜上脑门,气的差点把手机捏碎。 骗到我头上来了?还他妈组团忽悠?当津沽没人了是吧? 沈昭棠刚走,我这心里正憋着一股邪火没处发呢,好嘛,这帮不长眼的骗子!正好拿他们出出气! “李叔,谢了,改天请你喝酒!” 我匆匆挂了电话,眼神扫过店里众人,包子他们都看着我,显然也听到了电话内容。 “果砸,咋说?” 包子撸起袖子,一脸杀气。 “外地来的瘪犊子?敢在咱们头上埋雷?干他娘的!” “李八指说,是外地流窜的高仿团伙,手法专业,可能同时给很多家店下了套。” 我咬着牙接着说道:“妈的,钱是小事,名声是大,这口气不能忍!必须把这帮孙子揪出来!让他们知道知道,津沽古玩街,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姜薇柳眉倒竖,附和道:“我真想看看,是哪路神仙,做旧做得这么好!” 这个事情,是有找神手李了。 这小子虽然吃到了赌场的甜头,但依然有不少手下干着老本行。 事不宜迟,我立刻拨通了神手李的电话。 电话里,我直接开门见山让他帮我查几个人,神手李这二逼,现在张口闭口就是钱。 我告诉他,只要找到人,消息费加倍,只要消息准。 神手李让我等信,他说只要这帮孙子还在津沽地面上喘气,他就能把人揪出来。 挂了电话,包子凑过来,骂道:“神手李这孙子,现在只跟钱近,王八草的。”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他要养手下,开销也不小,总不能让人家白忙活吧? 有钱赚,办事也认真。 “川子,一会你去沈阳道转转,那么大的市场,他们昨天一天应该转不完,看看今天还在不。 包子,你去咱们附近的早餐店看看,这会该吃早餐了,看看那伙人有没有可能出来吃早餐。” 对于我的安排,包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嘟嘟囔囔走开了。 店里就剩下我和姜薇,她叹了口气,说今天被人上了一课,看来还是自己的经验不够足。 我挠挠头,其实这事吧,有我一定的责任。 但事情都发生了,还是那句话,一万五对于我来说,无所吊谓,就是这口气咽不下。 我拿起玉猪握,此时真想直接摔到地上…… 没一会,姜振这小子打着哈欠进了店里,姜薇见他来这么晚,心头无名火起。 “姜振,让你来看店,你是来享福的吗?这都几点了?赶紧把卫生打扫了!” 姜振被姜薇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他看看我,一脸茫然,但还是很快拿起抹布,擦拭博古架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吴果……” 姜振小声喊了我一句。 我走过去问道:“咋了?” “我姐来大姨妈了吗?这大早上跟吃了枪药似的。” “你姐来没来大姨妈我咋知道?” 这时,我电话响了,是包子打来的。 电话那头,包子气喘吁吁:“果砸,附近早餐店我转过了,没啥情况!但我去了几家小旅馆,其中有一家说昨天下午是有一伙外地人退房,七八个人,穿着打扮和昨天那人差不多,好像还提着个大编织袋,他们好像已经跑路了。” 已经跑了? 腿脚这么快? 第一千零八章 天工坊? 包子在电话那头喘着粗气,看了没少下功夫。 他说前台告诉他,那帮人退房的时候急匆匆的,还骂骂咧咧的说什么津沽生意不好做,估计是知道快露馅了。 我烦躁的挂了电话,对姜薇和姜振摇摇头,说道:“包子说人跑了,退房了。” 这次被骗,姜薇的心情要比我糟糕一百倍,所以听我说完之后,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算他们跑的快!下次别让我碰上。” 说罢,她恨恨的瞪了一眼桌子上的玉猪握。 姜振小心翼翼的擦着博古架,嘀咕道:“姐,消消气,就当破财免灾了呗……” “消个屁!” 姜薇没好气的怼回去:“擦你的灰,擦不干净中午别吃饭!” 姜振缩了缩脖子,赶紧卖力干活。 店里气氛正低落,我的手机突然又响了,是神手李。 我赶紧接起,但心里没抱太大希望。 “喂,李老板。” 神手李的声音透着股兴奋劲儿:“吴老板!人没跑,还在津沽!” 我精神一振,差点跳起来:“啥?在哪?” “嘿,这帮孙子惊着呢!” 神手李嘿嘿笑道:“我兄弟眼见,在城西那片老居民区,一个叫运发招待所的破地方,瞄到他们了!是你说的那人,大概七男一女,正搁楼下小饭馆吃早饭呢,一个长头发领头,灰夹克也在,跑不了!” 我瞬间热血上头:“运发招待所?城西?具体位置,快!” 神手李报了个详细地址,然后说道:“吴老板,这消息可老费劲了,兄弟们……”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加钱!翻倍!” 我吼了一嗓子:“谢谢李老板,回头给你送钱去!” 挂了电话,我立刻拨通了包子和闫川的电话跟他们说人在城西运发招待所,叫他们赶紧过去堵他们,别让人跑了。 包子在电话那头嗷嗷叫:“卧槽,还在呢?等着,我马上到,今天非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闫川的声音也带着杀气:“收到,聊古阁的老赵正一肚子火呢,他也要带人过去,正好一起算账!” 看来李八指说的没错,看走眼的不止我们。 姜薇也想跟我一起去,却让我以女孩子不适合打打杀杀决绝了,让他留下来好好看店。 随后,我抄起店门后一根平时用来顶门的木棍,然后打车直奔城西。 那运发招待所果然够破,藏在一条脏兮兮的小巷子里。 楼下的小饭馆更是简陋,几张油腻腻的桌子摆在门口树荫下。 隔着老远,我就看到了那伙人,七男一女,围着一张圆桌子,正呼噜呼噜吃着面条。 那个穿灰夹克戴鸭舌帽的也在,正低头猛吃。 领头的是一个长发过肩的男人,看起来还有点明星范,还一边吃着,一遍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包子已经先到了,躲在巷子口一辆破三轮后面,对我招手。 闫川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聊古阁的赵老板和一个伙计。 赵老板脸黑的像锅底。 “就是他们!” 赵老板咬牙切齿,指着那桌人。 包子撸起袖子:“妈的,果砸,咋整!直接上?” 我掂量着手里的木棍,眼神凶狠:“废话,川子,包子,赵老板,你们堵后路,别让他们溜了,我去打个招呼!” 我们几人悄无声息的围了上去,那长头发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猛的抬起头,正好看到我提着棍子,杀气腾腾的走了过来。 长头发脸色大变,一把掀了桌子:“不好!风紧!扯呼!” 碗筷盘子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其他几个人也反应过来,丢下碗就想跑,但晚了。 闫川和包子自己用说,他俩就像两头下山的猛虎,瞬间堵住了他们往巷子里的退路。 赵老板和伙计也抄起旁边的板凳,封住了另一侧。 “跑?往哪跑?” 我一声怒吼,抡起木棍就朝着离我最近的那个灰夹克砸了过去。 “哎哟!” 那灰夹克躲闪不及,肩膀结结实实挨了一棍,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操!” 长头发见跑不了,凶性大发,抄起一旁的折叠凳就朝我抡过来。 我侧身躲开,木棍横扫他的下盘。 闫川更狠,一个箭步上前,直接一个擒拿手扣住刀疤脸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 长头发惨叫一声,折叠凳脱手,胳膊被闫川反剪到背后,膝盖窝被闫川一脚踹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包子那边更是生猛,直接扑向了昨天卖我们玉猪的皮夹克! “狗日的!骗到你包爷爷头上了!” 砂锅大的拳头劈头盖脸就砸了下去。 “别打!别打脸!” 灰夹克吓得抱头鼠窜,被包子堵在墙角,一顿王八拳伺候,打得他嗷嗷直叫。 剩下的几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也想反抗,但哪是憋了一肚子火的闫川和赵老板他们的对手? 闫川撂倒长头发后,转身一个鞭腿就扫倒一个,赵老板和伙计拿着板凳,几下就把其他人拍翻在地。 那女的想跑,被包子一脚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战斗结束的飞快,不到两分钟,刚才还在吃面的八个人,全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呻吟着。 长头发被闫川死死按在地上,灰夹克被包子骑在身上揍成了猪头,鼻血糊了一脸。 “妈的?敢在津沽埋雷?” 包子又给了灰夹克一拳:“骗了多少钱?说!” “饶命,饶命啊大哥!” 灰夹克哭爹喊娘:“钱都在老大那……” 他指向被闫川按着的长头发。 长头发虽然被制住,但眼神凶狠,挣扎着吼道:“你们敢动我们?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我们是天工坊的!得罪了我们,你们在古玩行里吃不了兜着走!” “天工坊?” 我一愣,没听过这名号。 赵老板走过来,对着长头发就是一脚。 “去你妈的天工坊,老子听都没听过,跟他妈窑子名似的!” 长头发挨了这一脚,疼的呲牙咧嘴,但嘴上更硬。 “哼!一群井底之蛙!我们天工坊遍布全国,高手如云……” “云你麻痹!” …… 第一千零九章 天工坊 对于长头发的嘴硬,闫川是一点也不惯着。 但最遭罪的还是灰夹克,包子按着他是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 “让你妈遍布全国,还尼玛高手如云,吹牛逼不打草稿,就你们这揍性,还尼玛做旧,我看你们是欠揍!” “别打了,别打了……” 灰夹克哭喊着:“大哥,我们老大说的是真的,我们组织人很多的,这次我们认栽,放我们走吧。” “放你们走?” 闫川手上也加了把劲,长头发疼得直抽冷气。 “坑了钱,放完狠话就想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走到长头发面前,蹲下身,用棍子拍了拍他那张狼狈的脸。 “天工坊?呵,我记住了。回去告诉你们老大,津沽这块地,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这次算你们运气好,老子今天不想脏手,下次再让我在津沽看到你们埋雷……” 我眼神一冷,棍子猛的戳在他旁边的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老子打断你们的腿!让你们爬着出津沽!听见没?” 长头发吓了一跳,但依旧梗着脖子,没吭声。 “行了。” 我站起身,发泄了一通,心里那口恶气总算出了大半,也懒得和这帮人渣纠缠了。 “把他们身上的钱拿出来,包子给神手李打电话,让他派人过来。” “好嘞!” 包子掏出手机,给神手李打电话。 而闫川开始在长头发身上摸索,从他衣服内里拽出一个包,打开一看,里面差不多有二十多万。 这些应该就是昨天他们骗的钱。 我抽出一沓递给赵老板,然后自己也留了一沓,最后拿出一大沓,是准备给神手李的。 消息费必须从这帮孙子身上出! 包子很快就挂了电话,他又踢了灰夹克一脚:“听见没?等着吧,一会有人送你们滚蛋!” 赵老板也出了气,对着地上啐了一口:“妈的,晦气!” 然后,他看向我:“吴老板,谢了,改天请你喝酒。” 我摆摆手:“客气啥,赵老板。” 没过多久,神手李派来的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就骑着几辆破摩托车来了。 一看地上躺着的几人,二话不说,像拖死狗一样把他们拽起来,横在摩托车后座。 “几位老板放心!保证把这几个杂碎扔出津沽地界,让他们涨涨记性。” 领头的一个汉子对我和包子点点头,我把钱递了过去:“嗯,辛苦兄弟们了。” 摩托车冒着黑烟,驮着那几个哼哼唧唧的家伙,歪歪扭扭的开走了,很快就消失在巷口。 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闫川拍了拍手上的灰:“就这么完了?” 包子甩了甩打人打得有点疼的手腕:“不然呢?难不成真把他们埋了?为了这一万五,犯不上,揍一顿扔出去,解气就完了。” “走吧。” 我也觉得没意思了:“天工坊……” 我低声念叨了一句这个名号,长头发和灰夹克不像是在吹牛。 不行,我得给方正打个电话,这小子没准知道天工坊的事。 方正的电话很快接通,这小子可能在干活,背景里有砂轮打磨的细微声响。 “喂,果子,你不会是找我要钱吧?” “你滚,我问你个事,听说过天工坊吗?” 电话那头,方正打磨的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了几秒钟,他的声音明显沉了下来,带着点惊讶和凝重。 “天工坊?你惹上这帮人了?” 我心里一紧,有门儿!连方正都这反应,看来这天工坊真不是啥善茬。 “别提了。” 我苦笑一声,把被人用高仿玉猪握埋雷,我们如何发现,又如何找到他们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方正用完,苦笑一声:“那这事可能不好办了……” “是他们先坑我们的!” 包子在旁边嚷嚷,嗓门贼大,估计方正也听见了。 “坑你们是不假,但你们的反击有点生猛……” 方正的声音有些无奈,我赶紧追问:“方正,这天工坊到底啥来头?真有那么邪乎?” 方正闻言,清了清嗓子,开始给我们科普。 “天工坊,在咱们古玩行里,特别是高仿圈和地下黑市,有着一定的影响力,但不是啥好名声。他们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小团伙,更像是一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地下王国。” “总部据说是在南方某个市,具体在哪知道的人不多,神秘的很。但他们的人,确实遍布全国各大古玩集散地和重要城市。像津沽这种地方,肯定有他们常驻或者定期活动的小组。你们揍的那几人,估计就是他们派来扫雷的流动小组,专门负责撒网坑人。” “据我所知,天工坊内部等级森严,养着不少真正的匠人。有专门研究古玉沁色的,有专攻瓷器开片做旧的,有仿制青铜器锈蚀纹路的高手,还有仿造字画印章的大师!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很多都能以假乱真,连一些老行家都经常打眼。你们收的玉猪握,能让你着了道,绝对是他们中高手的手笔,不是路边摊的水平。” “而且,他们不止做旧技术高,组织性更强,有专门负责埋雷出货的,有负责扫尾和安全的打手,还有专门负责销赃和洗钱的渠道。内部规矩森严,对外极其护短,你们这次不光打了他们的人,坏了他们的买卖,还把钱抢了回来,这在他们眼里,就是砸场子,抽脸。” “卧槽!他么坑人就不行别人报复了呗?” 包子听得直摇头:“老方,你也不用吓唬我们,就是一群造假的小瘪三,我还真不怕他们来找麻烦。” 我瞪了包子一眼,他这话说的,方正也是造假的,这不连他一起骂了吗。 方正叹了口气:“包子,我不是吓你,只是在跟你分析利弊,跟他们结下梁子,往后的日子,不一定会太平。天工坊内部就是个小型江湖,规矩多,睚眦必报。他们可能不会明着来,但暗地里使绊子,你说你们能时时刻刻防着吗?” 电话这头,我们仨都沉默了。 妈的,刚走一个胭脂门,又来个天工坊。 日子,啥时候能平静啊…… 第一千零一十章 马三炮 回到古韵珍阁时。 姜薇正在柜台后用软布擦着一面铜镜。 见我们进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找到人了?” 包子径直走到水缸边,舀起水就往脸上泼,抹了把脸说:“几个骗子,不经揍。” 姜振从里面搬出凳子递给我们,我往柜台边一靠,把天工坊的事捡要紧的说了说。 “往后有人来出货,不管东西看着多地道,都得往细了查,拿不准的先扣下,等我回来再说。” 姜薇点头:“我记住了。” 我指了指坐在太师椅上的闫川,说道:“川子在这盯几天,管饭就行,不用开工资。” 闫川眼皮抬了抬,没说话,包子乐了:“顿顿有肉就行,把他吃得和我一样胖。”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店里生意一般,我们白天看店,晚上在后屋整理账单。 开业这么久了,我分红的利润达到了七万块…… 转眼到了五月初,这天下午,我闲着无聊正在后屋磨洛阳铲,姜薇掀着门帘进来了,声音压得很低。 “吴果,前厅有个人来出货,东西看着是刚出的,你去看看。” 我心里一动,跟着她走到前厅。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柜台前,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褂子,裤脚沾着新鲜的黄土,脚边放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看见我进来,男人堆起笑脸:“老板,您给掌掌眼。” 我蹲下身解开麻袋,里面是个巴掌大的铜鼎,一对青铜爵,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铜镜。 我拿起铜鼎掂了掂,入手沉得压手,锈色是那种带着结晶状的绿,闻着有股土腥气。 是生坑货,真东西。 我抬头看着男人,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男人往门口瞟了瞟,压低声音:“不瞒您说,是前几天在老家翻猪圈挖出来的。我老家在青州李家庄,离津沽不远。” “青州李家庄?” 我把铜器放回麻袋:“具体位置在哪?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们可不敢要啊。” 男人挠挠头:“就是村西头老槐树下那户,我表亲家猪圈,不信您去看,土还没填实呢。” 我让姜薇从钱箱里数三千块钱递给男人,然后说道:“这是定金,你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我们要验货,货对了明天该多少给你多少。” 男人把钱揣进怀里,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老板实在,我这就在街口的旅社等着,您尽管验!” 等男人走远,包子立马说:“是真东西,绝对是从坟里起出来的!” 我盯着麻袋:“看出来了,李家庄离这不到一百里,包子,你去弄辆车,咱今晚去看看!” 姜薇在旁边插话:“要不要带家伙?” 我站起身:“带上洛阳铲,绳索和撬棍,川子留在店里,我和包子去就行。” 天黑透之后,包子开着一辆松花江面包车出了城,那时候省道坑坑洼洼,车灯照过去,路边的树影跟鬼似的晃来晃去。 “果砸,你是觉得他们没挖到正地方?” “嗯,能挖出青铜器,就绝对不止那几件,墓室可能坍塌了,咱俩到地方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包子对我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 快到李家庄时,包子突然减速:“前面好像有动静。” 我探头一看,路边停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白天那个卖铜器的男人正蹲在树底下抽烟。 看见我们的车,他赶紧掐烟跑过来。 “老板,你们可来了!” 他扒着车窗:“我带你们去,路熟!” 这逼,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包子暗骂了一句:“这货比狗鼻子还灵。” 事到如今,我们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只能说这男人比正常人精一些。 我让男人上了车,他坐在后座,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那猪圈底下肯定还有东西,我挖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土色跟其它地方不一样……” “你叫啥?” “我没叫啊。”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名还是小名?” “……” 这男人精的有点过头了。 他大名叫马天龙,小名叫马三炮。 包子打趣,说他不如叫马山炮,山炮,威力大…… 进了村子,马三炮指挥着把车停在离老槐树不远的麦秸垛后边。 月光下,能看见那处猪圈,新翻的黄土在黑夜里格外刺眼。 马三炮指着院墙豁口:“就是那儿,我表亲家今晚去他闺女家了,院里没人。” 我和包子拎着工具下车,马三炮也跟下来,搓着手:“老板,要不要我帮忙?” 这家伙应该是个半吊子,不知道在哪学来的盗墓手艺,估计是拿自己表亲家猪圈练手,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我塞给他个手电筒:“你在外面望风,有动静就咳嗽三声。” 我和包子从豁口钻进院子,猪圈里果然堆着新土。 包子掏出洛阳铲往地上一插,拔出来一看,铲头沾着的土带着黑褐色的腐渣。 包子压低声音说道:“就是这了,底下有夯土层!” 我沉吟了一下,奶奶的,本来我和包子能悄悄把活干了,这马三炮叉一杠子,还得分他一份。 唉,干吧,干吧。 我俩轮流开挖,没多久就挖到了青石板,刚要撬开,突然听见墙外传来咳嗽声,三声。 包子立马关掉手电筒,我俩贴着墙根蹲下,就听院外传来脚步声,还有人说话。 “刚才好像看见车灯了。” “别是巡夜的吧?” 另一个声音接话:“快点干完这票,回去交差。” 嗯?还有别人知道这里?马三炮这傻逼不是说他自己挖的吗?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摸出后腰的撬棍,就见两个黑影翻墙进来,手里都拎着工兵铲,直奔猪圈而来。 “妈的,抢食来了!” 包子低骂一声,突然窜出去一棍子抡在左边那人后脑勺上,那家伙哼都没哼就趴了。 右边那人刚要转身,我一撬棍砸在他膝盖上,听见咔嚓一声脆响,他抱着腿就滚倒在地。 “是哪儿的?” 包子用手电照那人脸,看见他穿的朴素,脸也黢黑,不像是道上的。 我刚想接着问话,墙外又传来咳嗽声。 这次是连续的……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联防队 墙外那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像催命符一样。 马三炮这信号打的又急又密,明显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瞬间头皮发麻。 这他妈捅了马蜂窝了? 刚才撂倒两个,外面还有多少人? “风紧,扯呼!” 包子反应贼快,低吼一声,也顾不上地上哼哼唧唧那两个了,拽着我就往猪圈后堆杂物的阴影里钻。 我俩刚猫腰藏进一堆破箩筐和烂木板后面,院墙豁口处就呼啦啦涌进来四五个黑影。 手里都拎着家伙,有铁锹有镐把,气势汹汹。 “人呢?刚才还听见动静!” “妈的,老三和老五呢?” “操,地上躺着两个,谁干的?” 几个黑影围着地上那两个倒霉蛋,又惊又怒,用手电筒胡乱扫射着院子。 光线像探照灯一样在我们藏身的杂物堆附近晃来晃去。 就在这紧张得要命的当口,墙外的马三炮突然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嚎了起来。 “快来人啊……抓贼啊……有人偷东西啦!!!” 那嗓门,又尖又利,在寂静的乡村夜晚炸开,跟防空警报似的。 “操!” 我和包子心里同时骂娘!这傻逼玩意儿!他喊谁偷东西呢?指我们?还是指那帮后来的? 这声嚎叫效果拔群,原本离得不远的几户人家,狗立刻狂吠起来。 紧接着,村里此起彼伏响起了狗叫声,还有人声。 “谁喊抓贼?” “哪呢?偷啥了?” “好像是老马家猪圈那边!” “抄家伙,去看看!” 脚步声,喊声,狗叫声瞬间混成一片,由远及近,朝着小院包围过来。 那几个刚进来的黑影也慌了! “妈的,联防队要来了!” “快,把老三老五抬走!” “撤、赶紧撤!”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架起地上那两个被我们放倒的同伙,也顾不上找我们了,狼狈不堪的翻墙就跑,消失在黑暗里。 我和包子缩在杂物堆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的嘈杂人声,手电光线乱晃,还有联防队员粗声大气的吆喝。 “都别动,谁在猪圈里?” “出来!我看见你们了!” “……” “妈的,马三炮这孙子……” 包子咬牙切齿,声音压的极低。 他这一嗓子,差点把我俩都搭进去。 “别出声。” 我死死按住包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要是被联防队当盗墓贼抓了现行,那乐子可就大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外面闹哄哄折腾了得有五六分钟,联防队员在猪圈里转了几圈,又盘问了闻声赶来的老马家邻居,最后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当是有人恶作剧,骂骂咧咧的收了队。 村里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狗叫声平息下来,四周重新陷入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麦秸垛的沙沙声。 我和包子像从手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冷汗,后背都湿透了。 确认外面彻底没人了,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妈的,吓死老子了……” 包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刚想喘口气,就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从麦秸垛后面溜出来,正是马三炮! 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凑到我们跟前:“两位老板,没事了没事了,联防队走了!” 包子一看他,火噌的又上来了,一把揪住马三炮的衣领,把他顶在院墙上:“操你大爷的马三炮,你他妈刚才瞎喊什么?差点害死老子!你是不是想指认我俩是贼!” 马三炮吓的脸都白了,连连摆手:“哎哟,老板,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我哪敢指认你们啊,我那是没办法啊!” 他喘着气解释:“刚才那帮人进来好几个,手里都有家伙,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善茬!我一个人在外面,腿都吓软了,我要是喊杀人或者别的,怕他们急眼把我灭口了,只能喊抓贼。这一喊,惊动联防队,那帮人肯定得跑,这不,真跑了吧?我是为了救场啊老板。” 包子不信:“放屁!那你怎么知道我俩藏这了?还摸过来了?” 马三炮陪着笑:“我看那帮人翻墙跑了,联防队也散了,估摸您二位还在附近猫着呢。这黑灯瞎火的,你们人生地不熟,能跑哪去?肯定等风头过了再出来呗,我这不就赶紧过来找你们嘛,再说了,我还有东西在你们那,怎么可能害你们。” 他这套说辞,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但又透着股滑头劲儿,我和包子将信将疑的松开他。 “行,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 我盯着他:“那刚才那帮人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就你自己挖的吗?怎么又冒出那么多人?还带着家伙?比我们来的都早?” 马三炮苦着脸:“老板,我真不知道啊!我发誓,我就挖了那几件青铜器,真以为就我自己知道这地方,谁知道消息怎么就走漏了?这破地方,平时鬼都不来,今天怎么跟赶集似的,太邪门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很难让人全信。 包子不耐烦了:“甭管邪不邪门,马三炮,现在人跑了,联防队也走了,这坑还挖不挖?你丫到底想怎么着?” 马三炮搓着手,小眼睛在月光下闪着精光。 “挖,当然挖!来都来了,费那么大劲,不挖开看看,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他看向我和包子,带着点谄媚:“两位老板,咱继续?有你们在,我心里踏实。” “继续?” 包子抱着胳膊,斜睨着他:“马三炮,你当我们傻?刚才那帮人啥来路都不知道,万一杀个回马枪呢?再说了,应该好几伙人呢,为啥非要跟我们合作?你就不怕我们挖出好东西,那你那份给吞了?或者……干脆把你埋坑里?” 包子故意露出凶狠的表情。 马三炮被包子说得一哆嗦,但脸上还是堆着笑。 “老板,您瞧您说的,哪能啊,我马三炮虽然是个粗人,但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二位的心还算善,不是那种黑吃黑的主儿!” 合着我们看起来像好人……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菜窖 “去你妈的直觉!” 包子嗤笑一声:“少扯犊子,你丫就是想找两个免费的打手兼苦力,等东西挖出来,谁知道你会不会过河拆桥?或者干脆卷东西跑路?” 马三炮被戳穿了心思,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依旧嘴硬。 “老板,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我马三炮在道上混,讲的就是一个信字,这样,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挖出来的东西,不管多少,咱们按出力分,您二位是主力,又是行家,拿大头,我拿小头,怎么样?我保证不耍花样。” 他说着,还举起手发誓:“要是说话不算话,让我马三炮天打五雷轰,出门让车撞死。” 我和包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这马三炮,滑头归滑头,但眼下这情况,也确实需要他。 他对猪圈底下的情况比我们熟悉,而且他刚才那番话,虽然不能全信,但有一点说对了,没他,我们可能真找不到关键的东西。 至于他会不会过河拆桥,呵呵,我和包子可不是吃素的。 “行!” 我一咬牙,拍板了。 “就按你说的,出力分,但马三炮,你给我听好了,要是敢耍花样……” 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撬棍,眼神冰冷:“这猪圈底下,埋你一个也不算挤!” 马三炮被我眼神看的一哆嗦,连忙赔笑:“不敢不敢,老板放心,我马三炮还想多活几年呢,来来来,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动手,趁着夜深人静。” 我们三人重新回到猪圈坑边,刚才一番折腾,坑口被踩的有点乱。 包子重新打开手电,照亮了坑底那块青石板。 刚才我们挖到这就被打断了。 “就是它了。” 马三炮指着石板,眼神热切。 “撬开它,下面肯定有货。” 包子和我对视一眼,不再废话,把撬棍插进石板边缘的缝隙里。 “一,二,三,起!” 我们俩一起用力,沉重的青石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缓缓撬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陈腐的土腥味从缝隙里涌了出来。 青石板被撬开的缝隙越来越大,足够容纳一个人侧身下去。 包子把手电往里面一照,光线透过黑暗,扫过下方的空间。 我和马三炮都凑过去看,看清下面等我情形后,三人同时愣住了。 没有想象中的砖墙墓室,没有雕花的棺椁,更没有堆积的陪葬品。 石板下面是个四四方方的土坑,四壁用夯土夯实,坑底铺着一层干燥的稻草。 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这哪是什么古墓,分明就是个菜窖。 “这…这不可能啊。” 马三炮瞪着眼,一脸难以置信,他甚至趴在坑边,伸手往下面摸了摸。 “不对啊,我明明就在这附近挖到的东西,怎么会是空的?” 包子皱着眉,用手电仔细照了照坑壁。 “夯土很紧实,看土色是老土,但没见过谁家墓室修成这样,连层砖都不砌。” 我跳进坑底,脚踩在稻草上发出沙沙声。 土坑大概两米深,四壁光溜溜的,墙角结着蛛网,除了那股陈腐味,再没别的异常。 我用撬棍往土里插了插,底下是硬实的生土,不像是有暗层的样子。 “马三炮。” 包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白天拿到店里等我东西,到底是从哪挖出来的?” 马三炮蹲在坑边,手抓着头发:“就在这石板上面啊,我当时挖猪圈地基,一锄头下去就挖到那几样东西了,我知道是好东西,都没敢声张。” 马三炮说完,突然抬头,眼睛发亮:“下面会不会有夹层?” 他说着就要跳下来,被包子一把拉住:“别瞎折腾,这坑底是生土,不可能有夹层。” 我在坑底转了一圈,用撬棍敲了敲四壁,都是实心的。 “这不是主墓室。” 我摸着下巴琢磨:“古代人下葬讲究藏风聚气,就算是薄葬,也不会把棺椁直接扔在这种土坑里。” 马三炮急了:“那这到底是啥?总不能平白无故盖块青石板吧?” “有可能是障眼法。”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有些大户人家下葬,会故意设几个假坑,用来迷惑盗墓贼。这石板下面空间太小,深度不够,确实不像放棺椁的地方。” 包子点头:“有道理,而且你看这青石板边缘,磨损痕迹很新,说明最近几十年有人动过。” 我爬上坑边,看着这半块石板:“马三炮,你确定只在这附近挖到过东西?有没有可能是在别的地方?” 马三炮拍着胸脯:“我有必要骗你们嘛?绝对是这!” 我们说话,打开手电四处照。 猪圈是老房子,院墙用土坯砌的,东边靠墙堆着几捆玉米杆,西边有个破旧的石磨。 按照古代墓葬规律,要是主墓室不在这,多半会在附近的旺位。 “一般来说,墓葬会选在东南或西北方位。” 我边走边说:“东南属巽位,主风,象征通气。西北属乾位,主天,象征尊贵。你这猪圈在院子哪个位置?” 马三炮指了指西边:“这院子坐北朝南,猪圈在西南角,紧挨着茅房。” “西南属坤位,主地,通常是堆放杂物的地方,不适合下葬。” 我走到石磨旁,用手电照了照石磨底座。 “这石磨有多久了?” “有些年头了,我小时候就在。” 马三炮挠头:“难道跟这石磨有关?” 包子蹲下身,检查石磨和地面接触的地方:“石磨是整体的,底下没缝隙。” 我又走到院墙根,用脚踩了踩地面,忽然停在玉米杆旁边:“这堆玉米杆一直放在这吗?” “应该不是吧,应该是去年秋收后堆在这里的,怎么了?” 我拨开玉米杆,露出下面的地面,用手电筒照去,发现这一块土色比周围深。 “这地方的土被动过,而且时间不长。” 说完,我看向马三炮,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他被我看得心里发毛:“老板,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表亲为什么去他闺女家了?是和你一样挖着好东西躲出去了吧?”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马三炮家 马三炮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闪躲。 最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坑边的土堆上。 “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老板,你眼睛真毒,我瞒不过你。”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无奈:“事到如今,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没错,我跟我表亲,不是今年才挖着东西的。” “那是啥时候?” 包子抱着胳膊,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去年秋收后。” 马三炮老实交代:“我们俩想着把这破猪圈翻修一下,结果一铁锹下去,就碰着硬东西了。开始以为是石头,刨出来一看,是几个锈得不成样子的铜铃铛,还有几个破陶罐。当时也没当回事,觉得就是些破烂玩意儿。” “后来呢?” “后来,我表亲那嘴,跟棉裤腰似的,松的很!” 马三炮恨恨的说:“他去镇上赶集,喝了二两猫尿,就跟人吹牛逼,说在自家猪圈挖着古董了,虽然没具体说挖着啥,但这话传出去,可就坏了菜了!” 他指了指院墙豁口:“这不,没过多久,就有人鬼鬼祟祟在附近转悠,我跟我表亲一合计,这地方不能待了,好东西肯定不止那点。我俩就偷偷摸摸查了点书,问了些半懂不懂的人,才知道那些铜铃铛和陶罐,像是啥殉葬坑里的玩意儿。说明这附近,肯定有正主儿!有大墓!” 马三炮越说越激动:“我表亲那怂包,怕惹祸上身,借口去闺女家躲清静了,可我不甘心啊,守着个金饭碗,还能让他跑了?我就想着,得找个懂行的高手帮忙,赶紧把东西挖出来,免得夜长梦多,被那些闻着味来的野狗叼走了。” 他看向我和包子,眼神带点期盼。 “所以我就带了几件铜器去了津沽,想着找个大点的古玩店出货是假,看看能不能碰上个真懂行的行家才是真。结果,嘿,还真让我碰到两位老板了。” 他搓着手,嘿嘿干笑:“我看两位老板虽然年轻,但眼力好,人也…呃,实在,就想借着出货探探口风,你们一说要来看地方,我就知道有门,这不就……” “这不就把我们诓来当苦力,顺便给你当保镖了?” 包子没好气的接话:“你小子,算盘打的挺精啊!” 马三炮连忙摆手:“老板,话不能这么说,我是真心想跟二位合作,您二位是行家,有本事,我马三炮就出个地方,出把子力气,挖出来的东西,按出力分,我说话算话!” 他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我们,等着判决。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了鸡贼和算计的脸,无奈的摇摇头。 这家伙,真是把市井小民的滑头和贪婪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他说的倒有几分可信,至少逻辑通顺。 “行了,别表忠心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天快亮了,再折腾下去,村里人该起床了,先撤。” 马三炮急了:“那这地方,咱不挖了?” 包子瞪了他一眼:“挖个屁!天都亮了,你是想招联防队来请你喝茶?” “那去我家歇歇脚?” 马三炮赶紧提议:“就在村东头,不远,等晚上天黑了咱们再来。” 眼下也没别的好去处,我和包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折腾了大半夜,又惊又吓,也确实需要个地方休息。 马三炮家在村子最东头,一个挺破旧的农家小院。 院墙低矮,三间土坯房,看着有些年头了。 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个女人的声音就从屋里传来。 “死鬼!还知道回来?又死哪野去了?” 门帘一掀,一个穿着碎花布衫的女人走了出来。 看到马三炮身后的我和包子,明显愣了一下。 看清这女人的样貌,我和包子也下意识愣了一下。 这马三炮长得獐头鼠目,干巴瘦,可他媳妇长得真水灵。 三十岁左右,皮肤是健康的麦色,眉眼清秀,身段也苗条,梳着一条粗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 虽然穿着普通的农家衣服,但那股子干净利索劲,跟这破败的农家小院格格不入。 “这是我媳妇,翠花。” 马三炮有点不好意思的介绍,又对那女人说:“翠花,这是津沽来的两位老板,吴老板,包老板。” 翠花显得有些意外和局促,但还是礼貌的对我们点点头:“老板好。” 声音温温柔柔的。 “嫂子好。” 我和包子也赶紧打招呼。 我心里嘀咕,这马三炮,祖坟冒青烟了?这么水灵的媳妇,怎么看上他了?” 包子更是凑到我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嘀咕:“我靠,果砸,好白菜都让猪拱了,这马三炮上辈子积啥德了?” 翠花招呼我们进屋。 屋里陈设简陋,但收拾的干干净净。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坐在炕上纳鞋底,一个五六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趴在桌子上玩玻璃球。 “这是我娘,这是我儿子小虎。” 马三炮介绍道。 老太太放下针线,对我们慈祥的笑了笑。 小男孩好奇的打量着我们这两个陌生人。 翠花手脚麻利的给我们倒了水:“家里没啥好招待的,两位老板将就喝点水。” 我接过碗:“谢谢嫂子。” 马三炮搓着手:“娘,翠花,你们先歇着,我跟两位老板说点事。” 说着,把我们让到了东边那间稍小的屋子。 屋里就一张土炕,一张旧桌子,两把椅子。 马三炮招呼我们坐下,自己蹲在门槛上。 “老板,你看……” 他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喝了口水,看着他:“马三炮,你刚才说的,我信一半。但你也看到了,现在盯上这地方的不止我们。白天肯定不能再动,晚上……” 我顿了顿:“晚上我们再去,但这次,目标不是那个猪圈坑了。” 马三炮和包子都看向我:“那是哪?” “暂时还不确定,如果猪圈是殉葬坑,主墓室最有可能在哪个方位?肯定不会很远。” 包子撇嘴,说我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晚上再说,先睡一觉。” ……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土坯房 暮色四合,青州五月的夜晚还带着一丝凉意。 马三炮家的土炕硬的硌人,但比起露宿野外,这硬邦邦的炕头也算是个难得的安身之所。 我和包子囫囵睡了大半天,被灶间飘来的苞米面饼子和咸鱼味勾醒时,窗外已是黑透。 翠花默默的端来饭菜,眼神复杂的在我们仨身上扫过,尤其是在马三炮脸上停留片刻,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马三炮只顾着埋头扒饭,偶尔偷瞄我们,那眼神,跟饿狼盯着肉似的,全是急不可耐。 “消停点吃,眼珠子都快掉碗里了。” 包子没好气的敲了敲桌子:“急啥?赶着去投胎啊?” 马三炮被噎了一下,讪讪道:“包老板,这不是夜长梦多嘛,您二位是不知道,我这一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跟猫抓似的,就怕哪个不开眼的,抢先一步……” “行了,少废话。” 我放下碗筷,打断他:“吃饱了,干活,家伙什儿都备齐了?” “齐了齐了!” 马三炮赶紧点头,指了指墙角一个破麻袋。 “铁锹,洋镐,绳子,还有俩你让准备的强光手电,新买的电池,保证够亮!” 包子哼了一声:“就这?洛阳铲呢?探针呢?你当刨自家菜园子呢?” 马三炮一脸茫然:“啥…啥铲?啥探针?咱乡下,就这些啊。” 我摆摆手:“算了,情况特殊,就地取材吧。包子,面包车里有军工铲,凑合用。关键是脑子,不是工具。” 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包子嘟囔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他还是去门口的面包车里拿出了工兵铲。 夜色浓重,村庄彻底沉睡,只有零星几声犬吠。 我们仨如同鬼魅,溜出马三炮家的小院,沿着村边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摸向他表亲家的院子。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牲口粪便味,带着乡村夜晚特有的寂静。 再次翻过那豁口的院墙,手电光撕开黑暗,昨晚的猪圈坑像一张沉默的巨口,黑黝黝的敞在那里,坑边的泥土还带着我们昨晚仓促回填的痕迹。 “老板,咱从哪下手?” 马三炮的声音压的很低,带着颤音,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激动的。 我没急着回答,打着手电,缓缓绕着整个院子转圈。 光线扫过残破的土墙,坍塌的灶台,疯长的杂草,最后落在那三间同样破败,摇摇欲坠的土坯房上。 包子举着手电给我打光,也警惕的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马三炮则像只受惊的兔子,缩着脖子,紧张的东张西望。 “昨晚太急,只顾着看猪圈了,没细看地势。” 我一边走,一边心里默念分析。 葬经有云:地贵平夷,土贵有支。支之所起,气随而始。支之所终,气随而钟。 这地方,看似平平无奇一个农家小院,背靠着个小土坡,坡势平缓而下,延伸至此院。 我停在院子的东南角,蹲下身,抓了一把土,捻了捻,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土色褐黄,带点砂性,不算特别肥,但也还行。 接着,我走到猪圈坑边,用手电仔细照着坑壁的断面。 看这土层,自然淤积层面下,有明显的人工回填痕迹,颜色更深,更紧实,夹杂着碎陶片和朽木屑,这深度,确实像是殉葬坑的规模。 殉葬坑讲究拱卫主室,位置通常在墓道两侧或墓室前方,规模视墓主身份而定。 我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马三炮挖出的是车马器和日用陶器,这规格,墓主起码是个富户或者低级官吏。 这种级别的墓,殉葬坑不会离主墓室太远,通常就在十几步到几十步之内,而且方向上有讲究。 我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几间土房。 风水上讲藏风聚气,这院子坐北朝南,背靠小土坡,算是个小小的靠山。 前面视野相对开阔,远处有条小河沟,虽然细小,也算得水了。 整体地势,西北略高,东南略低,水流方向是东南,这是很常见的顺水局,利于生气汇聚。 生气汇聚之处,往往就是吉穴所在。 我用手电光从猪圈坑开始,沿着一个假想的轴线缓缓向院内的土房方向移动。 “殉葬坑在此处,按常理推断,主墓室应该在它的后方,也就是更靠近靠山的方向,并且更居中,更深藏的位置。” 手电光最终定格在那三间土坯房的正中央。 “老板,您是说?” 马三炮顺着我的光线看去,眼睛猛的瞪圆了,声音都变了调。 包子也反应过来了,倒吸一口凉气:“我靠,果砸,你是说大墓在房子底下?” “可能性非常大。” 我语气肯定,走到土房的正前方。 房子年久失修,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的土坯和碎石基脚。 我蹲下身,用工兵铲小心的刮开墙根处松散的浮土和杂草。 “你们看这里。” 我用铲尖指着露出的地基:“这房子的地基,打得非常浅,而且用的石头杂乱无章,大小不一,明显是就地取材,随便垒的。这种地基,根本承受不住稍微深一点的挖掘震动。如果下面真有墓室,墓顶的券顶或者石板一旦受力不均……” “塌房?” 马三炮脸都白了。 “塌房是小事。” 包子接口,语气凝重:“人要是掉进刚挖开的墓室里,或者被塌下来的土石方埋了,那才叫大事。” “没错。”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而且,还有一个佐证。” 我走到土房东侧和西侧的墙根下,分别刮开浮土查看。 “东西两侧的土层,颜色,质地和院子其他地方的天然土层基本一致,但是……” 我又走到房子正前方,也就是我怀疑墓室正上方对应的位置。 “你们看这里的土。” 强光下,我刮开的这一小块地面,泥土颜色明显更深,质地更细腻,几乎看不到砂石颗粒,而且带着一种奇怪的,难以形容的黏腻感,像是被反复夯实,又经过特殊处理的熟土。 “这是夯土?” 包子也蹲下来,用手指捻了捻。 “应该是。” ……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白泥膏? 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夯土。 可能掺了糯米浆或者什么东西,目的是防水防潮,保护下面的墓室结构。 “这种夯土层,通常会覆盖在墓室券顶或封土堆的最上层。虽然上面盖了房子,积了浮土,但细微的差别,懂行的人还是能分辨出来,昨晚太黑太乱,没顾上细看。” 马三炮听的目瞪口呆,半晌,猛的一拍大腿:“哎呦我的老天爷,怪不得,怪不得啊。” 我和包子都看向他。 “怪不得我表亲家这些年这么不顺!” 马三炮激动得唾沫星子乱飞,声音都忘了压。 “他爹,也就是我老舅,壮年的时候得急病走的!他自己呢,前些年养猪,猪瘟死了一大片,去年翻修猪圈挖出东西前,他婆娘还摔断了腿!这日子过得是王二小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村里人都说他家风水不好,房子盖在洼地上,阴气重!敢情不是洼地的事,是特么天天睡在人家坟头上啊!这是压着太岁了,怪不得干啥啥不成,喝凉水都塞牙。” 包子听完,咂咂嘴:“啧,这么一说,还真是。活人宅压阴宅,还是主墓室正上方,这风水煞气够冲的,没出人命就算他家祖上积德了。” “行了,现在不是感概的时候。” 我打断他们:“位置基本可以确定,就在这土房正下方。风险很大,房子随时可能塌。马三炮,你这表亲的房子还要不要?” “不要了不要了,这晦气地方,白送都没人要。” 马三炮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只要能挖出下面的宝贝,这破房子算个啥,塌了就塌了!” “好!” 我点点头,心中快速盘算。 “不能直接从房子里面挖,太危险,也施展不开,我们得从外围入手。包子,你力气大,负责从猪圈坑那边,沿着我刚才推断的轴线,往房子地基这边斜着挖一条探沟。动作要稳,注意观察土质变化,一碰到那种特殊的夯土层或者墓砖就停手。” “明白!” 包子应了一声,拎起他那把工兵铲就跳进了猪圈,开始清理我们昨晚回填的浮土。 “马三炮,你跟我来。” 我招呼他,走到土房东侧:“我们从房子侧面,避开承重墙,贴着墙根往下挖,目标是找到墓室的侧墙或者墓道口。记住,小心再小心,一旦感觉土质不对或者有空洞感,立刻停手。” “哎,好嘞,老板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马三炮此刻干劲十足,好像已经看到了金灿灿的宝贝在向他招手,抄起一把铁锹,学着我的样子,在离土堆一尺多远的地方,小心翼翼的铲下了第一锹土。 五月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在汗湿的背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和马三炮紧贴着土房东侧的墙根,小心翼翼的向下挖掘。 “老板,这得挖多深啊?” 马三炮喘着粗气,又铲起一锹土甩到身后。 他的动作虽然卖力,但眼睛总忍不住往黑漆漆的坑底瞟,带着期待的神色。 “不知道。” 我手下不停,工兵铲的尖头谨慎的试探着每一寸新露出的土层。 “看墓的规格和埋深。汉墓普遍较深,唐宋浅些,明清更浅,但从你说的铜铃和陶罐风格,还有这掺了料的夯土,我估摸着,至少得下去三四米才能碰到墓顶结构。小心点,别蛮干,感觉不对立刻停。” “哎,明白!” 马三炮应着,声音有点发虚。 他抹了把汗,看着脚下越来越深的坑:“三四米,我的娘诶,这要是塌了……” “所以让你贴着墙根,别往房子底下掏!” 我瞪了他一眼:“挖偏了最多是白费力气,挖到承重点上,咱仨今晚就得给下面那位陪葬,连带着这破房子一起当陷儿。” 马三炮脖子一缩,不敢吱声了,埋头苦干,动作倒是谨慎了几分。 另一边,包子在猪圈坑那边干的热火朝天。 他那把工兵铲舞得虎虎生风,效率比我们俩加起来都高。 他沿着我推断的轴线,从殉葬坑中心指向土房正中的方向,斜着向下挖出一条越来越深的探沟。 泥土像黑色的瀑布一样被他不断掀上来。 “包子,慢点,注意土层。” 我低喊了一声,他那边挖的快,风险也相对大,万一直接挖穿了墓顶,麻烦就大了。 “放心,果砸,我有数。” 包子的声音从坑底闷闷地传来:“这土看着还行,就是越往下越硬实……嗯?等等!” 他突然停住了动作,我和马三炮立刻停下,屏住呼吸望过去。 包子蹲下身,用工兵铲小心地刮着探沟侧壁:“靠,果砸,快来看!这土……这颜色!” 我和马三炮赶紧爬出自己挖的浅坑,跑到猪圈坑边。 包子打着手电,光柱聚焦在探沟侧壁离坑底大约一米五深的地方。 那里的土层不再是普通的黄褐色,而是呈现出一种非常均匀细腻的灰白色,质地紧密的如同石膏,手电光打上去,甚至有点反光。 “白泥膏?” 我脱口而出,心头一跳。 “啥泥?” 马三炮一脸懵。 “好东西!” 包子兴奋地用铲子边缘轻轻敲了敲那层灰白色的硬土,发出笃笃的脆响。 “这玩意儿比糯米夯土还金贵,绝对是贵族墓配置,防水密封一流,挖到它,说明咱离正主儿不远了!而且这层位,深度都对了!” 我跳下坑,蹲在包子旁边,用手指仔细捻了一点那灰白色的粉末。 细腻,滑腻,带着一种特殊的冰凉感。 “没错,是白泥膏,这东西通常包裹在墓室最外层,或者用在椁室四周,隔绝空气和水分,保护里面的棺椁和陪葬品不朽。能用到这么厚的白泥膏层,下面的墓,规格比我们预想的可能还要高!” 马三炮在上面听得眼睛放光,搓着手:“高!越高越好啊!老板,那咱……” “别高兴太早。” 我给他泼了盆冷水:“挖到白泥膏,只是确定了墓室的大致边界和深度。想进去,要么找到墓道门,要么就得打穿这层硬壳子和里面的青砖墓顶。这白泥膏硬的很,而且厚度未知,硬砸费时费力动静大。” “那咋办?” “我们得找薄弱点,或者,找墓道……” ……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位置正确 我抬头看了看土房子的方向。 片刻后,又看向包子。 “包子,你沿着白泥层的走向,往房子地基那边斜着掏,看看能不能摸到墓道口的边缘。” 接着,我又看向马三炮。 “马三炮,咱俩继续,回东边,加把劲,往下挖,重点感觉土层变化,找墓室侧墙或者墓道口的砖。” 有了眉目,我们仨干劲更足了。 包子那边开始沿着白泥膏层小心翼翼的横向掏挖,动作变得异常轻柔,生怕破坏了关键结构。 我和马三炮回到东侧墙根下,坑已经快齐腰深了。 我们不再追求宽度,而是集中力量垂直向下挖掘,像打井一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手臂开始酸胀,汗水浸透了衣服。 四周死寂,只有单调的挖掘声和喘息声在夜色中回荡。 马三炮累的直哼哼:“老板,歇会吧,我这胳膊,快不是自己的了。” “快了。” 我咬着牙,感觉工兵铲的尖头碰触到的泥土越来越紧密,冰冷。 “坚持住,应该快了,这下面土温明显低了。” 突然,我铲下去的工兵铲尖端传来一种异样的触感。 不再是泥土的绵软或白泥膏的脆硬,而是一种沉闷,实在的撞击感,伴随着轻微的铿的一声。 我浑身一激灵,所有的疲惫感瞬间消失。 “停!” 马三炮吓得一哆嗦,铁锹差点脱手。 “咋了老板?” “别动!” 我压低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我慢慢收回工兵铲,用手电光仔细照射刚才铲尖触碰的位置。 那是在坑底侧壁,离我们刚才挖的垂直坑底还有大约半米深的地方。 我慢慢将周围的浮土用手扒开,露出下面坚硬物体的边缘。 是砖,青灰色的砖。 虽然覆盖着厚厚的泥垢,但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和人工烧制的质感绝不会错! “砖!是砖!马三炮,我们挖到边了!” 我声音压的极低,但兴奋几乎要溢出来了。 马三炮闻言,像打了鸡血一样扑过来,也顾不上累了,用手拼命的扒拉那砖块周围的泥土。 “哪呢?哪呢?我的亲娘诶,真是砖,青砖!大墓!绝对是大墓!” 我拍开他的手:“别乱扒!看清楚结构和方向。” 我用工兵铲小心地清理着砖块表面的泥土。 这些青砖尺寸不小,砌得相当规整,砖缝里填充着一种灰白色的粘合物,历经岁月依然坚固。 砖面似乎还有模糊的纹饰,但被泥土糊住看不真切。 “看这走向,是竖直的墙。” 我顺着砖墙的走向清理了一小段,心里有了判断。 “不是券顶,是墓室的侧墙,或者墓道外壁,包子,包子!” 我朝猪圈坑那边喊道。 “听见了!” 包子立刻回应,声音带着同样的兴奋。 “我这边也摸到硬东西了,是砖角,我清理一下!” 我和马三炮加快速度,一点一点清理着暴露出来的青砖墙面。 清理出大约一米长,半米高的一片区域。 冰冷的砖墙在昏黄的手电光下沉默的矗立着,散发着阴森而古老的气息。 这就是隔绝生死的堡垒,几百上千年的时光,就被封存在这冰冷的砖石之后。 “老板,看!” 马三炮指着我们清理出来的墙面底部,声音发颤。 在几块砖的缝隙处,泥土的颜色显得更深,更湿润一些,而且好像有细微的,不规则的缝隙。 “渗水点?” 我皱眉,凑近仔细观察,还用手指沾了点那深色的湿泥闻了闻,没有明显的异味。 “可能是墓室内部积水渗透出来的痕迹,也可能是当年封墓时留下的薄弱环节,不管怎样,这是个信号,说明里面可能有空间,而且压力可能不小。” 就在这时,包子那边传来一声压低的欢呼。 “果砸,马三炮,快过来,有门儿了!” 我和马三炮立刻爬出深坑,连滚带爬的冲向猪圈坑。 包子站在他挖的探沟尽头,那探沟已经斜着深入地下三米,末端紧贴着土房摇摇欲坠的地基。 他正用工兵铲极其小心的刮掉一大片灰白色白膏泥层表面的浮土。 在白泥层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轮廓。 那是一个拱形的,由规整的大块青砖砌成的券顶门洞的上半部分。 虽然下半部分还埋在土里,但那优美的拱券弧度,严丝合缝的砖工,以及券顶中央一块明显更大的,带着简单浮雕的楔形券脸石,无不清晰的表明,这就是墓道的入口。 封门砖应该就在这拱门后面,更深的土层之下。 “墓道口,找到了!” 包子激动的挥舞了一下拳头,脸上全是汗水和泥点,眼睛却亮的惊人。 “妈的,藏的够深,不过还是被包爷我揪出来了。” 马三炮看着那在灯光下显露的拱券轮廓,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门,真有门!老天爷开眼呐!宝贝就在门后头!” 他搓着手,在原地直打转,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门拆了。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更大的紧张感随之而来。 找到门只是第一步,如何安全的打开它,进去然后出来,才是需要考虑的。 我用手电光仔细扫视着这初露端倪的墓道口拱券和白泥膏层的结合处,又回头看了看我们挖出的墓室侧墙。 “位置都对上了。” 我指着侧墙的方向,又指了指拱券。 “侧墙在这里,墓道入口在包子这里,正好形成一个直角,主墓室的核心区域,就在这破房子的正下方,没跑了!” 马三炮的头点得跟小鸡崽吃米似的:“我就说老板你是专业的,这要让我自己找,猴年马月都不一定能找出来!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开门?” 我看了眼东方天空,摇摇头:“快天亮了,把挖出来多余的部分填上,然后用玉米杆盖上,只留下包子这里的墓道门,晚上再过来开门!” 马三炮闻言,脸上有些失落。 “就怕夜长梦多。” 包子嗤笑一声:“你还会成语呢?啥文凭?” “二本。” “二本?” “嗯,一本语文,一本数学。” “………”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兵马俑? 我们仨累得像三条刚从泥里捞出来的土狗。 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麻利的将挖出来的大量新土,除了包子探沟尽头那关键的一段拱券和白泥膏层,以及我们东侧坑清理出的那片青砖墙,其余地方都尽量回填,踩实。 又从院子角落抱来一大捆早就干枯的玉米杆,厚厚的盖在那些明显的新土痕迹和两个深坑上。 乍一看,这破院子除了更乱点,倒也没那么扎眼了。 “撤!” 我最后扫了一眼被玉米杆半掩着的拱券轮廓,低喝一声。 三人翻过院墙豁口,借着晨曦的微光,深一脚浅一脚的溜回了马三炮家。 翠花听见动静,起床看着我们三个泥猴子,叹了口气,默默烧了热水。 简单冲洗,胡乱扒了几口翠花热在锅里的早饭,我们倒头就睡,鼾声震天。 这一觉睡到天昏地暗,直到下午日头偏西才被饿醒。 马三炮早就坐不住了,在屋里来回踱步,像热锅上的蚂蚁。 简单吃了点东西,我们开始整理晚上要用的家伙。 强光手电筒检查电池,备用灯泡,绳子,撬棍,装东西用的结实麻袋。 我还让马三炮弄了三个简易的防毒面具,和几副劳保手套。 “老板,真要戴这玩意?” 马三炮捏着防毒面具,表情有点滑稽:“跟猪拱嘴似的。” “想下去吸千年老陈醋还是尸气,随你。” 包子把面具套头上试了试,瓮声瓮气的说:“下面闷了几百年,谁知道积了啥玩意儿?沼气,霉菌孢子,尸毒……吸一口够你躺半个月的。” 马三炮一听,赶紧把面具抱在怀里:“戴,必须戴,保命要紧。”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彻底黑透,村里最后一盏灯熄灭。 我们三人如同夜行的狸猫,再次潜回那个废弃的院子。 掀开掩盖的玉米杆,手电光下,那沉默的拱券门洞静静地等待着。 “干活!” 包子抄起撬棍,对准了拱券下方还埋在土里的位置:“先清出封门砖。” 我和马三炮用工兵铲和铁锹,慢慢的从拱券两侧和下方清理泥土。 随着泥土被不断挖开,拱券下方的景象逐渐清晰。 果然是由巨大的青砖竖着封堵得严严实实! 这些封门砖比墓墙的青砖还要大上一号,砖与砖之间同样采用灰白色的粘合物紧密粘合,历经岁月依然坚固异常。 “好家伙,够结实的。” 包子用撬棍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怎么弄?硬撬?” “不能硬来,容易塌。” 我仔细观察封门砖的排列:“这种竖砖封门,一般最上面或最下面的砖是锁砖,是最后放进去卡死结构的。找到它,先抽出来,破坏整体性就好办了。” 我们三人打着手电,一寸寸检查。 终于在靠近拱券底部的位置,发现了一块砖缝里的粘合物颜色似乎略有不同,而且砖的边缘好像有细微的撬痕。” “就它了!” 包子眼睛一亮,他示意我和马三炮用工兵铲小心的抵住这块砖上下左右的砖,稳住结构。 他自己则将撬棍扁平的尖端,极其小心的插入那块锁砖边缘的缝隙里,然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加力的撬动。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砖缝里的粘合物开始碎裂,剥落。 包子额头的青筋都绷起来了,汗水顺着鼻尖往下滴。 “动了动了!” 马三炮低声惊呼。 只见那块青砖在包子的持续发力下,终于被撬得向外凸出了一小截。 包子立刻换了个角度,用撬棍勾住凸出部分,猛的一发力! 噗嗤一声闷响,那块沉重的锁砖被整个撬了出来。 随着这块锁砖的脱落,整个封门砖墙的结构瞬间松动,发出簌簌的落灰声。 “小心后退!” 包子迅速后撤,只见那堵封门砖墙,好像失去了主心骨的多米诺骨牌,几块相邻的青砖开始向内倾斜,错位,最终哗啦一声,塌陷下去一小片,露出了一个黑黢黢,仅容一人勉强钻过的洞口。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腥味,朽木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腐气息的阴风,猛的从洞口里涌了出来。 即使隔着防毒面具,那股子味道也直冲脑门。 包子瓮声瓮气的抱怨:“我靠!够味儿!” “通风。” 我们退开几步,让手电光射进那漆黑的洞口。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后,感觉那股冲鼻的气流减弱了一些。 “我打头,包子垫后,马三炮中间。” 我紧了紧手套和面具,第一个矮身钻进了那个狭窄的洞口。 冰冷的砖石擦着后背,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 爬过不到两米厚的封门砖堆,眼前豁然开朗。 手电光刺破黑暗,一个幽深,规整的砖砌通道出现在眼前,墓道。 宽约一米五,高约两米,两侧和底部都是同样的青砖砌筑,拱券结构非常清晰。 地面铺着方砖,积着厚厚的灰尘。 墓道斜着向下延伸,坡度平缓,手电光一时照不到尽头。 “安全,进来。” 我招呼马三炮和包子。 包子第二个钻进来,马三炮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了进来,进来后还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看那洞口。 “走!” 我打着手电,小心翼翼的沿着墓道向下探索。 墓道不算长,大约走了二十多米,前方出现一个转折。 转过弯,眼前的空间骤然变大。 墓室! 手电光四下扫射,我们三个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典型的砖室墓,由前室,后室和两个耳室组成,结构清晰。 我们所在的是前室,呈长方形,不算大,但很高。 四壁和顶部同样是青砖砌筑,顶层是规整的穹窿顶。 地面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器残片和零散的陶片。 最引人注目的是前室两侧靠墙的位置,竟然各有一组保存相对完好的陶俑! 虽然彩绘已经斑驳脱落,但形态清晰。 左边是个牵马的陶俑,马屁造型矫健。 右边则是几个持戟佩刀的武士俑,神情肃穆。 “靠,兵马俑啊这是?” ……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汉墓陪葬组合 包子说这些陶俑像兵马俑。 就是个头有点小。 我仔细观察着陶俑的风格和服饰,是车马出行仪仗和侍卫俑。 “典型的汉代风格,看这陶俑的造型,服饰,还有这墓砖的规格形制,这墓主,起码是个县令或者富甲一方的豪强。” “汉代?两千多年了?” 马三炮的声音在面具后面都变了调,激动得手直抖。 “那得值老鼻子钱了吧?” “别光顾着钱。” 我提醒他,手电光移向前方:“好东西肯定在主椁室。” 前室正对着一条短甬道,通向后方的主墓室。 甬道很短,几步就跨过去了。 主墓室比前室大得多,同样是穹窿顶,但高度更高,显得更加空旷肃穆。 主墓室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具巨大的木椁,虽然木材已经严重腐朽,塌陷变形,但巨大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 椁板散落在四周,露出了里面同样腐朽不堪的木棺。 木棺更是烂得不成样子,隐约能看到一些散落的人骨。 “可惜了,烂成这样了。” 包子用手电筒照着那堆朽木。 “重点看陪葬品。” 我用光线在椁室周围的地面仔细搜寻,果然,在塌陷的椁室四周,散落着大量的陪葬品。 靠近棺椁头部的位置,散落着几件精美的漆器残件,虽然漆皮剥落严重,但还能看出案,盒的轮廓,上面似乎有描金的云纹。 更吸引人的是几件青铜器,一个造型古朴,带着三只兽足的青铜温酒樽。 一个造型别致的青铜灯盏,灯盘做成鸟雀衔鱼的形状。 还有几件小巧的青铜带钩,铜镜,虽然锈蚀,但工艺精湛。 在椁室的一角,还堆放着一些陶罐,陶壶,器型规整,上面有简单的弦纹或竖纹。 最让人心跳加速的是,在朽木和泥土中,我用手电光扫到了几点温润的反光。 玉器! 几片散落的玉璧残片,还有一些小型的玉琀,玉握,虽然不大,但玉质看起来不错。 “发了,这回真发了!” 马三炮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就要往前扑。 我一把拉住他:“等等,先看耳室。” 主墓室两侧各有一个小小的耳室。 左边耳室对堆满了各种陶制的模型明器,陶仓,陶灶,陶井,陶猪圈,陶鸡鸭狗,活脱脱一个微缩的庄园。 右边耳室则主要是一些生活用具,更多的陶罐,陶壶,陶盆,还有几个大陶瓮,里面好像曾经装过粮食,以及一些锈得严重的铁农具。 “典型的汉墓陪葬品组合。” 我快速判断:“事死如事生,把生前的生活场景都搬进来了,这墓主生前应该是个大地主或者小官吏,家境殷实。没机关,放心拿。” “那还等啥?” 马三炮再也按耐不住,第一个冲向主墓室散落的青铜器和玉器。 包子也两眼放光,直奔那几件看起来最值钱的青铜樽和雁鱼灯。 我则快速扫视整个墓室结构,估算价值,同时麻利地打开带来的结实麻袋。 “挑最值钱的,完整易携带的,青铜器,玉器优先!漆器太脆容易坏,挑小件完整的,陶器太大太重,除非特别精美的,否则放弃!” 墓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翻捡声音。 马三炮像捡金豆子一样,把那些散落的玉片往袋子里划拉,嘴里还念叨着:“我的,都是我……” 包子则用工兵铲小心的清理掉雁鱼灯周围的泥土,试图把它完整的取出来。 我则把几件品相相对较好的青铜带钩,铜镜和小漆盒迅速装袋。 就在我们埋头苦干,麻袋逐渐鼓起来的时候。 主墓室连接前室的短甬道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几道刺眼的手电光。 “别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妈的!果然在这!哥几个守株待兔没白等!” 七八条黑影堵在了甬道口,将我们的退路完全封死。 这群人,正是前天晚上出现在猪圈里的那批人。 为首的那个,手里还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砍刀。 他旁边,脑袋缠绷带的那个,应该就是包子打晕的那个。 此刻他正一脸怨毒的盯着我们,其人人手里也都拿着棍棒,铁锹,一个个凶神恶煞。 “呦呵,收获不小啊” 为首的魁梧男用手电扫着我们脚边鼓囊囊的麻袋和散落的器物,贪婪的舔了舔嘴唇。 “哥几个,谢谢你们帮我们找到门,还替我们把东西收拾好了。现在,东西留下,人嘛……” 他狞笑一声:“就留在这里陪这位千年前的老爷吧!” 马三炮吓得面无人色,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老板……咋……咋办?” 包子迅速把工兵铲抄在手里,挡在我和马三炮身前,低声骂了句:“操!阴魂不散,果砸,你能打几个?” 我脑子飞速转动,目光扫过眼前这些人,又飞快的瞥了一眼我们身后主墓室的结构和那个耳室,一个计划瞬间成型。 其实我早知道这伙人没走,一直在暗中看着我们,所以我也懒得留人在外头望风。 本来就我们三个,留一个望风的反而会有危险。 “听我的,往左边耳室退,快!” 我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的对马三炮和包子说。 说完,我猛的将手里刚捡起来的一个陶罐,狠狠砸向刀疤脸他们脚下的地面。 啪嚓,陶罐粉碎。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对面的人下意识地后退躲避碎片。 趁这瞬间的空档,我大吼一声:“跑!” 转身就冲向主墓室左侧那个堆满陶制明器的耳室。 包子和马三炮虽然不明所以,但对我极度信任,立刻跟着我冲向耳室。 “想跑?给我追,砍死他们!” 那群人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挥舞着砍刀带人追了上来。 我们仨冲进了狭窄的耳室,里面堆满了各种陶器,空间本就狭小。 “堵门!用陶器堵门!” 我一边喊,一边和包子奋力将门口几个沉重的陶仓,大陶瓮推倒,轰隆隆砸向甬道口。 “妈的,雕虫小技!” 魁梧男一脚踹开一个滚过来的陶猪圈,带人已经冲到了耳室门口。 狭窄的门口瞬间被堵住,砍刀的寒光已经劈了过来…… ……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埋葬 面对魁梧男的刀芒,我猛的将手电光照向他的眼睛。 强光刺激让他动作一滞。 同时,我对着马三炮喊道:“马三炮!你头顶,那根支撑墓顶的木头!用撬棍!砸!” 马三炮被我吼懵了,下意识抬头,只见耳室最内侧的穹窿顶角落,一根腐朽不堪,原本用来临时支撑墓顶施工的木柱斜斜的杵在那里,顶着一块看起来不太稳固的券顶砖石。 他离得最近。 关键时刻,马三炮没有掉链子,他几乎是闭着眼睛,抡起手里的撬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根朽木的中段。 “咔嚓”一声脆响,本就腐朽的木柱应声而断。 轰隆…… 随着支撑点瞬间消失,那块被朽木勉强顶住的券顶砖石,连同周围一片松动的砖块和白膏泥层,如同雪崩般轰然塌陷下来。 大量的泥土,砖石就像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就将狭窄的耳室门口彻底淹没,堵死。 “塌了,快跑啊!” “啊……” “不……” 门外瞬间传来魁梧男一伙人惊恐绝望的惨叫声和混乱的踩踏声,砖石泥土落下的轰鸣声,人的惨叫声,被砸中的闷响声交织在一起,在这密闭的墓室里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曲。 塌方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但扬起的尘土弥漫了整个主墓室和耳室,呛得人直咳嗽。 我们三人缩在耳室最里面,贴着砖墙,耳朵里嗡嗡作响。 烟尘渐渐散去。 手电光下,只见耳室门口已经被一大堆塌陷下来的泥土,破碎的砖块和断裂的朽木封了一半。 只能隐约听到砖石堆另一侧传来几声微弱的痛苦呻吟和咒骂,但很快就变得气若游丝,直至彻底消失。 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墓室。 “解决了?” 马三炮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撬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包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灰土,看着那堆废墟,喘了一口粗气:“妈的,够狠!果砸,你这招是借墓杀人啊!” “是他们自己作死。” 我看着那片埋葬了至少七八条人命的废墟,不由得摇了摇头。 “不弄塌这里堵住他们,死的可能就是咱们仨,这墓,算是替天行道了。” 包子撇撇嘴:“看不起谁呢?就这七八个人我还没放在眼里,哥们裤裆里的东西还没用呢。” 我懒得理他,这时马三炮问道:“那咱咋出去?” “慌什么?” 包子用手电照了照我们所在的耳室:“塌的是门口,又没完全堵死,从上面爬出去就完事了呗,封的是门,不是路,咱们刚进来的主墓室和甬道又没塌。” 我点点头,捡起地上的麻袋:“东西拿好,咱们赶紧走,这塌房动静不小,保不齐有人听见,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三个拖着麻袋,从废墟上钻了出去,绕过主墓室中央的腐朽棺椁,快速穿过短甬道回到前室。 前室完好无损,那些陶俑依旧静静的站立着,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再次爬过封砖洞口,重新呼吸到外面带着青草气息的冷空气时,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包子快速的将撬出的那些砖清理了一下,然后开始铲土封洞口。 “别看着啊,帮忙!” 马三炮这才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麻袋,和包子一起把洞口用土填死。 我也没闲着,拎着铁锹到土房下把我和马三炮挖的坑填上。 做完这一切后,我们三人拖着麻袋,再次翻过院墙,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里。 身后,那个破败的院落连同其下深埋的墓穴和刚刚新增的几具尸体,重新归于死寂。 只有夜风吹过玉米杆,发出沙沙的轻响,就像一声悠长的叹息。 一路无话,马三炮尤其沉默,脚步都有些发飘,好几次差点被土坷垃绊倒,全靠包子手急眼快拽住了他的胳膊。 “马三炮,魂儿丢墓里了?” 包子压低声音,带着调侃:“咋了?让宝贝晃花眼了?走道都不会了?” 马三炮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嘴,只是闷着头往前走,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 回到马三炮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堂屋窗户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 翠花显然一直没睡踏实,在等我们。 听到动静,翠花披着衣服掀开门帘出来,看到我们三个的模样,吓了一跳:“当家的,你们这是咋了?” “没事,嫂子。” 我赶紧开口:“活干完了,有点累,弄点水我们洗洗。” 翠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看了马三炮一眼,默默转身去灶房烧水。 我们三个把麻袋拖进东屋,小心放在炕沿下。 包子一屁股瘫坐在炕沿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呼,这一晚上,跟打仗似的。” 马三炮像被抽了骨头,直接顺着土炕沿滑坐在地上,背靠着炕壁,双手抱着头。 “喂,老马,真吓着了?” 包子凑过去,用脚踢了踢他:“至于吗?不就是盗了墓吗?这算啥,一点危险没有,你是没经历过……” 我用眼神制止包子,问马三炮是不是不舒服? 马三炮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老板,我是不是杀人了?那几条人命可是我敲断那根木头……” 他摊开双手,好像上面沾满了看不见的血污。 包子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我靠,马三炮,你他妈这个时候装什么大善人?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那叫正当防卫,懂不懂?” 我刚才还觉得是马三炮太累了,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件事。 “马三炮,那根木头,不是你放上去的,那块要塌的砖顶子,也不是你砌歪的,那伙人,更不是你叫来的,他们拿着刀,要抢我们的东西,更要我们的命,你砸那一下,是为了救自己。”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我打断他:“那古墓里,他们进去了,就是贼,咱们进去也是贼,贼见贼,黑吃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你这么悲天悯人,那就把东西还回去,然后自裁于里面,给那些人赔命!” …… 第一千零二十章 整理货物 其实我能理解马三炮。 一个农村人,自己挖点东西出来倒没啥问题。 涉及到人命的话,在他的认知里,那可是要枪毙掉脑袋的。 虽然我那么说,但马三炮眼里依然有着一丝茫然。 包子见状,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老马,听哥一句劝,这事翻篇了,天知地知,就咱三知!那伙人是自己闯进去的,跟咱没关系。现在,看看咱们弄出来的劳动成果才是真的。” 包子的话让马三炮抬起头了,他不由自主的看向炕沿下那几个鼓囊囊等等麻袋,咽了口唾沫,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翠花端着热水进来,看到气氛凝重,放下盆,担忧的看了马三炮一眼,又默默的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我们三人合力把麻袋里的东西小心地倒在炕上铺开的一块旧布上。 昏黄的灯光下,沾满泥土的青铜器,温润的玉器,斑驳的漆器碎片混杂在一起,散发出浓重的土腥气和一种穿越千年的陈旧感。 包子迫不及待的抓起那个造型别致的青铜雁鱼灯,用袖子轻轻蹭掉灯盘上的泥垢。 “嘿,这玩意儿,真他娘的精巧,这鸟嘴叼着鱼尾巴,活灵活现的,汉代的吧?值不少钱吧?” “嗯,典型的西汉中晚期风格。” 我拿起那个三足青铜温酒樽,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表面的绿锈很厚,但能看出清晰的弦纹和兽面纹饰。 “这叫樽,温酒用的,这东西个头大,工艺复杂,锈是重了点,但整体没变形,清理出来,是件开门的东西。还有这几件青铜带钩,铜镜。” 我把几件小件青铜器单独拨出来:“带钩是古人束腰带的扣饰,这面规矩镜纹饰清晰,品相都不错,黑市上很受欢迎,容易出手。 接着是玉器,几块残损的玉璧,玉质青白,温润细腻,可惜裂了。 几个小玉握和蝉形玉琀,虽然不大,但雕工古朴,线条简洁有力,在灯光下泛着内敛的光泽。 “玉器才是硬通货,特别是这种葬玉。” 我用软布把这些小玉件包好:“玉握象征财富,玉琀寓意重生,都有讲究。玉质好,年份足,识货的老板肯出高价。这几个小东西,加起来不比青铜器的价格低。” 那些漆器残件比较可惜,漆皮剥落严重,只有一个小漆盒还算完整,上面描金的云气纹依稀可辨。 “漆器保存不易,这个盒子算好的,但价值一般,主要是研究意义,那些陶器……” 我指了指堆在角落里的陶壶陶罐和模型明器:“除了那个完整的陶仓还有点意思,其他的,比如陶灶,陶井,陶猪圈,都是常见的明器,量大,买不上价,占地方。” 我之所以说了这么多,都是说给马三炮听的,包子他知道。 马三炮听的入神,不时点点头。 我一边分拣,一边在心里快速盘算着这些东西大概能变现的价值。 考虑到需要找个安全的渠道出货,还要被剥皮压价,我给出了一个相对保守但足以让马三炮窒息的数字区间。 “青铜器这几件,处理好了,加起来能有六十到八十万,玉器这些小件,保守点,三四十万问题不大。漆盒和那些陶器,算个两万顶天了,其他零碎,打包几千块撑死。 我看着马三炮:“总共大概百十万,这是没算打点,清理和压价后的实落钱。” “百十万?” 马三炮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刚才的那点情绪被这数字冲的七零八落,嘴唇哆嗦着,手指无意识的掐着自己的大腿。 “我的亲娘祖奶奶,这么多?我这辈子,不,我祖上八辈子加起来也挣不来这么多钱啊!” 他猛的一拍大腿,声音都变尖了:“看来还是干这行来钱快,怪不得有人提着脑袋也要干!” “打住!” 我表情严肃的看着马三炮:“你不适合这行,别昏了头,就这一次,拿到钱,立刻收手。” 马三炮讪讪道:“我就是那么一说,我可不敢了。” 包子嗤笑一声:“就你这怂样还惦记着下次?下次你真要去了,就得跟下面的老爷打麻将去了。” “我懂,我懂。” 马三炮连连点头:“我知道,老板,拿到钱我就带着家人走,走的远远的。” 我叹了口气:“这就对了,在农村突然暴富,那就是小孩抱着金砖过闹市,眼红的人多,嚼舌根的更多。万一哪个长舌妇把你家突然有钱了,再跟哪个院子联系起来,警察找上门,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到时候,钱没花着,人先进去了,所以你得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买房也好,做点正经生意也好,这些钱,足够你们一家过安稳日子了。” 马三炮对我的话深以为然,头点地像小鸡啄米:“对对对,老板说的太对了。” 这时,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不能再耽搁了。 “包子,收拾东西,准备撤。” 包子立刻动手,把东西分类装好。 我转向马三炮:“老马,你也跟我们走,到了津沽,钱给你,拿到钱,立刻安排家人离开。” “哎,好,好。” 马三炮忙不迭地答应。 我们三个背着包,拎着帆布袋,趁着村里人还没完全起床,悄悄离开了马三炮家。 包子开着那辆破面包车,一路颠簸,终于在天亮时回到了津沽。 我们没直接回古韵珍阁,东西来路太硬,沾着人命,让姜青云洗白风险太大,也容易连累他。 我想了想,拨通了三伢子的电话。 虽然他人不在津沽,但程家在津沽肯定还有专门处理地下货的渠道。 电话接通,三伢子还没睡醒,他直接问我是不是又起到什么大货了? 这小子,门清。 “手上有点硬货,年份足,开门汉,想找个下家洗个澡,不知道你在津沽还有没有相熟的澡堂子?” 三伢子听我说完,说了句卧槽。 “果子,你吸着尸气了吧?跟我还他妈说黑话?” ……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请柬 三伢子给了我一个联系方式。 这人是三伢子的本家,按辈分算比三伢子长一辈。 有三伢子的牵线,出货异常顺利。 程建业是个干瘦阴沉的老头,眼睛毒的很。 看到雁鱼灯和玉握玉琀时,浑浊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他也没多问东西来源,验完货,直接开价。 虽然也被压了价,但胜在干净利落,八十八万,现金交易,钱货两讫。 按照约定,我们仨三三四分账。 马三炮那份二十六万,我直接带他去银行存了定期。 看着存折上那一长串数字,马三炮的手抖的几乎拿不稳存折,反复数了好几遍后面的零。 两天后,我正在古韵珍阁后院的小屋里休息,手机就响了。 “喂?” “喂,吴老板,是我啊!马三炮!” 电话那头传来马三炮兴奋又带点讨好谄媚的声音。 “嗯,安顿好了?” “好了好了,托老板的福,我在津沽河西这片租了个小院子,够住,翠花和我娘都接过来了,小虎也找好了学校!” “动作挺快。”我淡淡回应。 “那是,老板的话就是圣旨,我哪敢耽搁。” 马三炮嘿嘿笑着,话锋一转:“老板…那个…你看,我这人也来了,家也安在津沽了。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寻思着,离老板近点,也好跟老板学点真本事啊?打打下手,跑跑腿都行!老板,你看…能不能给个机会?” 我拿着手机,一阵无语。 好家伙,这是赖上我了?还学点手艺?我有个屁的手艺教他?教他怎么在墓里敲木头桩子砸死人吗? “老马……” 我揉了揉眉心:“津沽码头大,机会多的是,你先安顿好家里,找个正经活计干着,我这边暂时不缺人手。” “哎呀,老板,我不急,我可以等!” 马三炮赶紧表态:“我就先跟着老板您,学学眼力,认认东西啥的,我保证听话,绝不给老板添麻烦!” 听着他死缠烂打的语气,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家伙,看来是铁了心想往这条道上靠了。 不过,他知道得太多,把他完全推开,好像也不够稳妥。 “再说吧。” 我含糊的应付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马三炮胆子有点小,要不然真可以留在身边当个跑腿的。 毕竟我不能总指使包子和闫川干这干那吧? 马三炮的电话刚撂下不久,我正琢磨着怎么处理这个烫手山芋,古韵珍阁前厅就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姜振掀开后院的门帘,探头进来,脸色有点古怪。 “果哥,有人找,说是天工坊的。” “天工坊?” 我一愣,前几天刚把他们的人揍了一顿,这就找上门了?还是光明正大的来铺子里?这不合常理。 “几个人?” 我站起身。 “就一个,看着像个跑腿的,挺客气。” 姜振补充道,我走到前厅,只见一个穿着普通夹克衫的年轻人站在柜台前,见我出来,脸上堆起笑容,微微欠身:“您就是吴老板吧?幸会幸会。” “我是,有事?”我语气戒备,带着点戒备。 “是这样。” 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烫金请帖,双手递过来。 “我们天工坊几位当家的,久仰吴老板大名,之前手下人多有得罪,实在抱歉。为了表示歉意,也为了交个朋友,特意在津沽大饭店定了个雅间,今晚七点,想请吴老板吃顿便饭,务必赏光。” 他话说得滴水不漏,姿态放得很低。 我接过请柬,扫了一眼,烫金的津沽大饭店字样很扎眼,里面写着我的名字和包间号,落款是天工坊 敬邀。 “请我吃饭?” 我挑了挑眉:“前几天刚动了手,今天就摆酒赔罪?你们天工坊这弯儿转得够急的啊。” 年轻人笑容不变:“吴老板说笑了,之前都是误会,底下人不懂事冲撞了您。我们几位当家的说了,吴老板是津沽古玩行新起的俊杰,理当结交,还请吴老板大人大量,给个薄面。” 我没有立刻答应,把玩着请柬:“就请我一个?” “当然不是。” 年轻人连忙道:“吴老板想带几个朋友就带几个朋友,大家可以都认识一下。” 这时,包子也从前厅后面转了出来,正好听见,咧嘴一笑:“嘿,请吃饭?好事儿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果砸,去,干嘛不去?正好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闫川也跟了出来,皱眉低声道:“果子,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前几天刚结梁子,今天就请客,我看是鸿门宴。” 包子大手一挥:“鸿门宴怕啥?他项庄舞剑,咱还不会耍军铲?能揍他们第一次,就能揍第二次,正好看看他们还有啥花样。” 我心里也清楚,躲是躲不掉的。 天工坊实力不小,这次主动递台阶,姿态放这么低,肯定有所图。 不去,显然是怕了,也摸不清对方意图。 去了,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把戏也好。 “行。” 我把请柬收起来,对那年轻人说:“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今晚七点,津沽大饭店,我们准时到。” “好嘞!多谢吴老板赏脸,那小的就先回去复命了。” 年轻人如释重负,又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晚上七点,津沽大饭店灯火辉煌。 这地方在2001年的津沽,绝对是最高的场所之一,门口停的都是好车。 我们三个穿着还算齐整,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了位于三楼的豪华包间,聚贤厅。 推门进去,里面已经坐着四个人。 清一色的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和前几天那些混混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见我们进来主位上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微胖,笑容和煦的中年男人率先站起身,热情的迎了过来。 “哎呀呀,吴老板,久仰久仰,鄙人罗九,幸会幸会。” 他伸出手,姿态放得很低。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假笑,好像我跟罗九是多年不见的老伙计一样。 “罗老板,客气了。” ……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随时奉陪 罗九又热情的和包子握手寒暄。 然后介绍在座的另外三位。 “这位是李向前,坊里管工坊的老师傅,手艺那是没得说。” 李向前身材魁梧,方脸阔口,眼神锐利,只是冲我们点了点头,没什么笑容。 “这位是冯老四,管咱们坊里的外联和销售。” 冯老四精瘦,戴着金丝眼镜,一脸精明相,笑容带着点虚伪。 “这位是于五爷,坊里顾问,眼力见放眼全国也是一绝!” 于五爷年纪最大,得有六十多了,头发花白,手里盘着俩核桃,眼神浑浊但透着股老辣,只是微微颔首。 寒暄落座,服务员开始上菜。 山珍海味,流水价的往上端,茅台五粮液也开了瓶。 罗九作为东道主,频频举杯,场面话说得极为漂亮,什么不打不相识,误会一场,吴老板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以后多多亲近,共同发财云云。 包子是来者不拒,该吃吃该喝喝,闫川则比较警惕,浅尝辄止。 我陪着喝了几杯,脸上挂着笑,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这酒喝得越热乎,后面的事恐怕越大。 酒过三巡,菜过无味,场面话也说的差不多了。 罗九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但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 “吴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请您几位来,一是赔罪,二呢,确实有桩生意,想跟吴老板合作合作。” “哦?罗老板请讲。” 我放下筷子,知道正戏来了。 罗九看了一眼冯老四。 冯老四会意,推了推金丝眼镜,接过话茬。 “吴老板,古韵珍阁在姜老板的打理下,名头也比较响了,路子也挺广,还有一些高端的客户资源,还有紫意轩,在津沽也有名气。我们天工坊呢,您也知道,靠手艺吃饭,仿古做旧这一块儿,不敢说登峰造极,但在一般地界,绝对算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 “冯老板过誉了。” 我淡淡回应。 “不过誉,不过誉。” 冯老四摆摆手:“我们的东西,形神兼备,胎骨釉色,包浆沁色,都能做到以假乱真。李师傅的手艺,于五爷的眼力把关,绝对经得起推敲。” 李向前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自傲。 于五爷依旧盘着核桃,眼皮都没抬。 冯老四话锋一转:“但是呢,好东西也得有好销路。我们坊里的东西,以前走的都是些…嗯…比较下沉的渠道,或者一些特定的收藏家。” 他话说得隐晦,意思我们都懂,就是卖给那些想捡漏的棒槌,或者专门买假货送礼充门面的。 “吴老板的紫意轩和古韵珍阁不一样啊。” 冯老四语气热切起来:“您那儿接触的,都是真正懂行,有实力的大藏家,我们天工坊就想借贵宝地这股东风,搭上这条大船。” 我明白了,这是想让我帮他们卖假货?还卖给我铺子的高端客户?这胆子也太肥了。 “冯老板的意思,是让紫意轩和古韵珍阁,帮你们天工坊销售…仿品?” 我故意把仿品两个字咬得很重。 罗九赶紧接话:“吴老板误会了,不是简单的仿品,是高仿!足以乱真的艺术品!我们保证,东西绝对经得起上眼,甚至上机器!只要吴老板点头,利润方面,绝对让您满意!咱们四六分,您拿六成,我们只占四成,如何?这诚意,够足了吧?” 包子和闫川都皱起了眉头。 包子差点拍桌子,被我眼神制止了。 我看着罗九那张堆满笑的脸,心里冷笑。 这帮人,真是打得好算盘。 想用紫意轩和古韵珍阁的招牌,给他们到底假货背书,坑的还是我们的老客户。 这要是答应了,一旦事情败露,紫意轩和古韵珍阁的信誉瞬间崩塌,我和姜青云的脸都得丢尽,我在津沽也别想混了。 他们天工坊倒是可以拍拍屁股,换个名头继续干。 “罗老板。”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平静无波。 “紫意轩和古韵珍阁的招牌,是姜老板和我,一件件真东西,一次次诚信交易砸出来的。我们只卖开门的东西,不碰高仿,这是底线,您这生意,恕我直言,紫意轩和古韵珍阁做不了。” 包间里的气氛瞬间冷下来。 罗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冯老四眼睛后的目光变得阴沉,李向前冷哼一声,于五爷盘核桃的手也停下来。 罗九干笑两声:“吴老板,话别说的那么绝嘛。生意都是谈出来的,您看,这利润分成,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不是钱的事,罗老板。”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这顿饭,多谢款待,告辞。” 说完,我转身就走。 包子立刻跟着站起来,冲着脸色难看的几人咧嘴一笑:“谢了啊,菜不错!” 闫川也紧随其后。 我们三人刚走到包间门口,身后传来李向前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姓吴的,给脸不要脸!别以为有人罩着就万事大吉,得罪我们天工坊,没你好果子吃!” 我脚步没停,头也没回,只丢下一句:“随时奉陪!” 走出津沽大饭店,包子嘬着牙,开始学李向前说话:“诶,没好果子吃……够急跳墙了,这几个老家伙不当会计可惜了,算盘打的在京城都能听见。” 闫川双手放在脖子后,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们应该调查了果子的底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客气请客吃饭,而且刚才李向前说了,不要以为有人罩着就万事大吉,说明他们知道点什么,所以最后也就是撂个狠话,应该不敢干什么。” 我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敢不敢干什么,咱们都不虚,有能耐就让他们使,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狗挡杀狗,别忘了,咱们是什么组合。” 包子听后直翻白眼,摸着肚子:“走,搞点东西吃,刚才只吃了个半饱。” “卧槽,那些海鲜基本都被你自己吃完了,还没吃饱?” “海鲜又不压饿。” “……”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刺杀 包子的海鲜不压饿理论实在强大。 我和闫川只能陪着他,在路边一个热气腾腾的馄饨摊又坐了下来。 看着包子风卷残云般干掉了两大碗馄饨,外加两个烧饼,我和闫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果子,你说……” 闫川压低声音:“包子这胃,是不是跟牛一样有四个?或者…干脆就是个无底洞?” 我盯着包子满足地拍着肚皮的样子,摇摇头:“我怀疑他连接着异次元空间,正常人谁能刚吃完鲍参翅肚,转头又塞这么多进去?” “嗝~” 包子响亮的打了个饱嗝,一脸惬意。 “舒坦,这下才叫饱了!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闫川,你和夏天住哪里?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闫川赶紧摆手:“不用,我溜达回去,消消食。” 说完,他用眼神示意我小心。包子心领神会,撇撇嘴,然后拍了下我的肩膀。 “果子,你自己小心点,天工坊那帮孙子,撂了狠话,保不齐玩阴的,有事电话。” 他晃了晃新款的手机,有点显摆。 我点点头:“嗯,知道了。” 包子和闫川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我独自一人,沿着昏黄路灯下的街道,朝着我住的小区走去。 五月的夜风带着暖意,但不知怎的,越靠近小区,我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就越重。 体内的灵犀蛊,像颗不安分的种子,微微发烫,传递着一种被窥视,被锁定的寒意。 “天工坊?” 我暗自皱眉,动作这么快?刚谈崩就派人盯梢?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我刻意放慢脚步,假装系鞋带,眼角余光快速扫过身后和两侧的阴影。 街边停着几辆车,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 人行道树影婆娑,似乎藏着无数双眼睛。 我提高了警惕,手悄悄伸进后腰,握住了那把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 灵犀蛊的躁动越来越明显,皮肤下的细微麻痒感如同电流窜过。 终于走到小区门口,这小区没有保安,只有大铁门虚掩着。 进了小区,路灯更少了,楼与楼之间投下大片的黑暗。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就在我走到我所住单元楼下,准备掏钥匙开楼下防盗门时,心脏猛的一抽! 一股冰冷,足以冻结血液的危机感毫无征兆的炸开,汗毛瞬间根根倒竖! 没有半分犹豫,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我猛的向侧面扑倒,一个狼狈的翻滚。 “咄!” 一声沉闷,令人牙酸的利器入木声几乎同时响起。 就在我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单元防盗门木框上,一支漆黑的弩箭深深钉了进去! 力道之大,箭尾还在剧烈地嗡嗡颤抖!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的像是要冲破胸膛! 就差零点几秒! “操!” 我低骂一声,顺势翻滚到单元门旁边的水泥花坛后面,身体蜷缩,借着花坛的掩护,目光如电般扫向弩箭射来的方向。 斜对面那栋楼的楼顶天台边缘! 夜色中,一个模糊的黑影子似乎晃动了一下,随即迅速矮了下去,消失在楼顶轮廓线后。 动作干净利落,绝对是老手。 “妈的,玩真的!” 我心头火起,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 这绝对不是天工坊那种地痞混混干出来的。 弩箭,精准的狙杀。 这他妈是奔着要命来的! 天工坊就算想报复,也不至于上来就下这种死手吧? 他们图什么?就因为我拒绝合作?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难道是墓里那伙人的同伙找上门了? 可那事做的干净利落,现场也伪装成了意外塌方,他们怎么这么快就锁定了我?还知道我的住处? 无数念头在脑中电闪而过。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分析的时候。 那个杀手一击不中,是立刻远遁,还是蛰伏在附近寻找第二次机会? 楼顶视野开阔,我躲在这个小花坛后面不是长久之计。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小区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野猫的叫声。 灵犀蛊的躁动感稍微平复了一些,但那股被毒蛇盯上的寒意并未完全消散。 杀手可能还在附近,或者在转移位置。 不能坐以待毙!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头,目光迅速扫视对面的楼顶和周围几栋楼的窗户。 没有异常。 但我知道,黑暗是最好的掩护。 我深吸一口气,猛的从花坛后窜出,不是冲向单元门,而是扑向旁边停着的一辆桑塔纳车后,利用车身作为掩体。 “咄!” 几乎在我扑出的同时,又一声弩箭破空的锐响。 这次钉在了我刚才藏身的花坛边缘的水泥上,碎石飞溅! “操!还在!” 我暗骂,心沉了下去。 这家伙没走,而且弩法极准,预判了我的动作! 要不是灵犀蛊带来的超常直觉让我动作快了半拍,这一箭绝对能把我钉死在花坛上。 我蜷缩在桑塔纳车后轮旁边,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 单元防盗门近在咫尺,但中间那几米毫无遮挡的空地,此刻却像死亡地带。 冲过去开门的时间,足够对方射出第三箭把我钉在门板上。 怎么办?报警? 和警察说被人追杀? 喊人?这种小区,晚上安静的很,喊破喉咙估计也没人出来。 只能靠自己! 我握紧了匕首,手心全是汗。 对方在暗,我在明。 对方有远程武器,我只有一把匕首。 硬冲是找死,必须想办法逼他现身,或者制造混乱。 我目光扫过周围,不远处,停着一辆破旧的二八自行车。 再远点,几个绿色的垃圾桶歪在墙角。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脑中成型。 我深吸一口气,猛的从车后探出身子,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钥匙串狠狠砸向那辆自行车的车铃。 “叮铃铃……” 清脆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骤然炸响,划破了小区的宁静。 与此同时,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不是直线冲向单元门,而是以桑塔纳为起点,绕着不规则的之字型路线,借助沿途的自行车,垃圾桶甚至晾衣绳作为短暂掩体,玩命的向单元门冲刺! 每一次停顿都不到一秒…… ……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搬救兵 在我制造噪音和变向奔跑的瞬间。 又有两支弩箭带着破风声射来。 一支擦着我的后腰钉在单元门上,另一支则射穿了我刚离开的垃圾桶塑料盖上。 好险! 杀手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和我不规则跑动干扰了,两箭都失了准头。 趁着这宝贵的间隙,我像泥鳅一样滑到了单元防盗门边,掏出钥匙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钥匙孔都对了好几下才插进去。 “咔哒。” 门锁打开的瞬间,我猛的拉开门,闪身进去,然后重重的将铁门关上,反锁。 后背抵在冰冷的铁门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安全了,至少暂时安全了。 隔着防盗门的铁栅栏和玻璃,我警惕的扫视着外面寂静的小区。 那辆自行车的车铃还在微微颤动,像是劫后余生的耳鸣。 对面楼顶,黑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 只有单元门上和花坛边那支深深嵌入的漆黑弩箭,在昏暗的光下下泛着幽冷的光,无声的宣告着刚才的凶险。 “操!” 我低骂一声,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服,黏腻冰冷。 顾不上平复呼吸,我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包子的电话。 “喂?果砸,咋了,到家了?” 包子的声音带着点慵懒,估计刚躺下。 “到家个屁,差点回不来!” 我声音压的极低,带着点无法掩饰的急促。 “刚才在小区楼下,被人用弩箭狙了,四箭,差点把我钉门上。” “什么?” 电话那头包子的声音瞬间拔高,睡意全无。 “弩箭?你人没事吧?在哪?” “我没事,躲进单元楼了。对方在对面楼顶,现在不知道走没走,赶紧过来,叫上闫川。” “妈的!反了他了,等着,马上到?” 包子那边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电话直接挂断。 我又立刻拨通了闫川的电话,同样简短说明了情况。 闫川的声音立刻变得无比冷静:“明白了,我和包子汇合后立刻过去,你待在安全的地方,锁好门,别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感觉格外漫长。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外面终于传来汽车引擎由远及近的声音,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和开关车门的声音。 “果子,果子!在哪呢?” 包子的大嗓门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带着急切和恼火。 “这呢!” 我隔着门喊了一声。 很快,包子和闫川的身影出现在单元门外。 包子手里拎着把折叠军工铲,已经展开了,眼神凶悍的扫视着四周。 闫川则警惕的观察着对面的顶楼和四周的黑暗角落,手里也握着一根甩棍。 我这才打开单元门。 “卧槽,真家伙!” 包子一眼就看到了钉在门框上的弩箭,凑近看了看那深深嵌入的箭簇和漆黑的箭杆,脸色凝重。 “军用级别的玩意儿,够狠的啊。” 闫川蹲下身,仔细检查着花坛边缘被射出的坑洞和散落的碎石,又抬头看向斜对面的楼顶,眼神锐利如鹰。 “从高度和角度判断,确实是从对面楼顶射下来的,射程和精度都远超普通猎弩,职业的。” “妈的,人呢?来了?” 包子挥舞着工兵铲,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一脸不甘心。 “早跑了。” 我苦笑一声:“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很专业,我躲进来后就没动静了。” “操,这孙子!” 包子狠狠啐了一口:“必须把这王八蛋揪出来,还有他背后指使的!不然以后还睡不睡觉了?天天提防着冷箭,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揪?怎么揪?” 我靠在门框上,感觉一阵疲惫:“脸都没看清就一个黑影,一点线索都没有,大海捞针?” 包子也挠头了:“这他妈也是,总不能天天蹲楼顶守株待兔吧?” 闫川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沉吟片刻,看向我:“果子,常规办法肯定不行,但咱们不是常规路子,你忘了你的身份了?” “身份?” 我一愣。 “梨园园主。” 闫川提醒道:“袁泉不是养了不少好手?三教九流,眼线遍布,这种玩阴的,用弩的,道上肯定有风声,或许能让袁泉帮忙查查。” 我眼睛一亮,对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有道理!” 我立刻掏出手机:“我这就给袁泉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袁泉还没睡:“吴果,这么晚了,咋回事?” 我开门见山,跟他说刚才在家门口被人用弩箭暗杀,差点没命,对方是专业的,一击不中就撤了,没留下明显的线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袁泉的声音带了一丝冷意:“弩箭?暗杀?知道是谁干的吗?” “暂时不知道,可能是天工坊那帮人,但感觉不像他们的风格,也可能是我其他的仇家。” “天工坊?” 袁泉一愣:“行,我知道了,你把遇袭的详细地点,时间,还有那弩箭,留下来一支,我让人去找你,天亮之前给你消息。” 挂了电话,我对包子和闫川点点头:“袁泉说了,会派人过来调查取证,天亮了前给消息。” 包子撇撇嘴,但神色放松了不少:“袁泉办事还算靠谱,希望管用。” 闫川问道:“现在怎么办?在这干等?” “等吧。” 我看着门外依旧沉静的夜色:“袁泉派的人应该今晚就会到,包子,川子,今晚辛苦你们了,陪我在这守着。” “说这屁话?” 包子一屁股坐在单元门内的台阶上,把工兵铲杵在地上:“看谁敢动我兄弟,老子跟他没完!” “先回家里。” 我们三个在客厅里守着,包子百无聊赖的擦着工兵铲,闫川闭目养神,耳朵却支棱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后半夜,我正在打瞌睡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轻微有节奏的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笃。” 三长两短。 “来了!” 我示意包子别动,自己走到门边,隔着猫眼往外看。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普通,相貌极其平凡的中年男人。 属于扔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的那种,他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工具箱…… ……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调查清楚 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我问了声:“谁?” “梨园,袁先生让我来取点东西。” 他声音平淡无波,我打开门,将他迎了进来。 “带我去现场看看。” 我很喜欢他的直接,没有废话,更没有恭维。 我带着他回到楼下,中年男人的目光迅速扫过门框上的弩箭和花坛边的痕迹。 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走到门框边,戴上手套,拿出一个特制的钳子和一个密封袋,小心翼翼的将那支深深嵌入木头的弩箭拔了出来。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发出多大声音。 箭杆上还带着点木屑,他又去花坛边,收集了一些被弩箭崩碎的水泥碎块和泥土样本,同样装入密封袋。 其实我很不解,除了弩箭,这水泥块和泥土有什么用?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全程沉默,效率极高。 “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他收好东西,看向我。 “对方在对面六号楼顶消失的,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到一米八,动作非常快,穿着深色衣服,没看清脸。” 中年男人点点头:“好,有消息会通知您。” 说完,拎着工具箱,转身就走,迅速消失在小区门口方向的黑暗中,来去如风。 “嚯,专业!” 包子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咂咂嘴。 闫川也点点头:“应该有两下子,现在,就只能等了。” 我们重新回到屋里,包子打了个哈欠:“妈的,困了。果子要不今晚就在你这打地铺得了,万一那孙子杀个回马枪呢?”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行,凑合睡吧,川子你也别走了,天都快亮了。” 闫川也没推辞。 包子直接霸占了沙发,闫川非要在客厅打地铺。 我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楼顶消失的黑影。 会是谁呢?天工坊?还是其他我不知道的仇家?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缓慢,窗外的天色渐渐由浓黑转向深蓝,又透出点灰白。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立刻坐起身,接通电话。 “园主。” 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子毫无波澜的声音。 “查到了。” 这三个字,像冰水浇头,瞬间驱散了我所有的睡意。 我坐直身体,声音低沉:“说。” “人不是津沽本地的,也不是天工坊能请得动的。” 中年男人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 “弩箭的工艺,箭簇的特殊开槽,还有对方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行事风格,指向南方。” “南方?” 我眉头紧锁:“具体点。” “白泽会。” 中年男人吐出三个字,清晰而冰冷。 “白泽会……孙耀福?” 我眼神一凝,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果然是他!这老狗,杀子之仇,他怎么可能忘记? “是。” 中年男人确认道:“根据线报,这个人绰号鹞子,是白泽会暗影堂养的好手,专门干这种脏活。擅长使用改装弩,心狠手辣,成功率很高。他三天前到的津沽,目标明确,就是你。” 我握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孙耀福,沉寂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来了。 但随即,更大的疑惑涌上心头。 “等等。” 我打断他:“孙耀福要杀我报仇,,这我理解。但就派一个人来?鹞子?他孙耀福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还是他白泽会没人了?觉得一个鹞子就能悄无声息的把我做了?这自信是不是有点膨胀过头了?” 我语气里带着一丝荒谬和不解,以孙耀福对我的恨意,不该是这种小气的报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像在斟酌语句。 “我的分析是,这可能是一次试探或者警告。” “试探,警告?” 我咀嚼着这两个词。 “是。” 中年男人继续说道:“秦岳那边,最近压力很大。孙耀福好像在整合力量,动作频繁。秦岳受到了一些不明来源的冲击。我判断,秦岳可能暂时被牵制住了,或者落于下风了。 孙耀福选择在这个时候派鹞子来动你,可能一是看你落单,二是试探其他人的反应和底线,三…或许也是对你的一种警告,表明他孙耀福没忘记你,随时可以找你。” 秦岳落于下风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秦岳作为孙耀福的死对头,如果他那边出了问题,孙耀福的确能腾出手来对付我。 派一个顶尖杀手来试探,既能评估我现在的实力和反应,又能震慑我。 孙耀福这老狐狸,算盘打得真精。 “还有。” 中年男人补充道:“鹞子一击不中,已经连夜离开了津沽,他接到的命令好像就是一击即走,无论成功与否。孙耀福暂时应该不会派第二波人来,至少短期内不会。但他既然露了头,表明盯上你了,园主还需多加小心。” “知道了,麻烦你了。” “分内之事。” 中年男人说完,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坐在床边,眉头紧锁。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包子的呼噜声在客厅有节奏的响着,闫川的呼吸很平稳,只有我毫无睡意。 白泽会。 孙耀福。 试探。 秦岳被牵制。 突然,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划过脑海。 铜镜! 李瞎子给我的那面破铜镜! 孙耀福突然在这个时候对我动手,难道跟那面铜镜有关? 李瞎子当时郑重其事的把铜镜交给我,说是什么机缘,我一直没太当回事,觉得就是个有点年头的旧物件,也没按他说的随身携带,一直扔在床头的抽屉里。 难道,这铜镜背后真有什么大秘密? 大到连孙耀福都坐不住了? 所以他一方面对付秦岳,一方面又忍不住派人来试探我,想看看我知不知道铜镜的价值?或者,想看看铜镜在不在我手上? 谜团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妈的!” 我低声咒骂了一句,原本以为能消停几天,没想到孙耀福又跳了出来…… ……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电视都这么演 秦岳那边情况不明。 如果真顶不住压力,我的处境就有点危险了。 孙耀福这条毒蛇,只是暂时缩回了头,随时可能再咬过来。 还有那面铜镜,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好好研究一下。 李瞎子那老狐狸,到底给我留了个什么烫手山芋? “果砸,你丫不睡觉,跟那儿演思想者呢?” 包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从客厅传来,他不知道啥时候醒了,揉着眼睛站在卧室门口。 “几点了?天都亮了,有信儿了没?谁干的?” 我站起身,走到客厅,把中年男人的调查结果简单跟包子和也被惊醒的闫川说了一遍。 “白泽会,孙耀福那老王八蛋?” 包子一听就炸了毛,睡意全无,挥舞着拳头:“他妈的,阴魂不散啊,敢派人来暗算?老子这就去南方,把他那什么狗屁白泽会老窝给端了!” “端个屁!” 闫川没好气的按住他:“中年男人不是说了,那鹞子都跑了,孙耀福在南方根深蒂固,是你说端就端的?吹牛逼呢?” “谁吹牛逼了?” 包子梗着脖子:“这老狗都派人来放冷箭了,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呢?果子还能躲过去吗?” “包子说的对,这次是运气。” 我沉声道:“孙耀福这次是试探,派了个杀手来,失败了,人跑了,但下次呢?如果他觉得试探够了,或者秦岳那边真顶不住了,他派来的人可能就不是一个鹞子那么简单了。” “那怎么办?坐以待毙?” 包子瞪着眼。 “当然不是。” 我眼神冷了下来:“第一,加强防备。包子,川子,你们俩最近也小心点。第二,尽快搞清楚秦岳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如果他真顶不住了,我们得早做打算。第三……” 我顿了顿:“我得研究一下,李瞎子给我的那个破镜子到底有什么玄机。” “铜镜?” 包子一愣:“那玩意儿跟这事有啥关系?” “不知道。” 我摇摇头:“只是一种直觉,孙耀福沉寂这么久突然动手,时机太巧。李瞎子把铜镜给我的时候,神神叨叨的。我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可能有联系。也许,孙耀福突然想起我,不仅仅是因为杀子之仇,还因为这面镜子。” 闫川若有所思:“你是说,那铜镜可能是个关键,孙耀福也想要它?” “不排除这个可能。” 我点点头:“总之,先看看那镜子再说,如果真是个烫手山芋,也得知道它烫在哪儿!” 包子一拍大腿:“那还等啥?天都亮了,赶紧把铜镜拿出来看看啊,我倒要瞧瞧,什么破镜子能招来孙耀福那老狗的惦记。” 其实我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面破铜镜,会不会和秦岳背后的秘密有关? 它会不会就是开启秘密的那把钥匙? 天光大亮,我们仨顶着黑眼圈挤在客厅里。 茶几上,李瞎子给的那面破铜镜就静静躺着,锈迹斑斑,坑坑洼洼,镜面模糊得连人影都照不清,活脱脱一块废铜烂铁。 “就这玩意儿?” 包子捏着鼻子,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把铜镜拎起来,对着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左看右看。 “除了沉点,旧点,还有啥?孙耀福那老狗脑袋被驴踢了?为这玩意儿派人来杀你?” 包子是满脸的嫌弃和不信。 闫川也皱着眉头,拿着放大镜一寸寸的仔细看,甚至用软布蘸了点水擦了擦镜背模糊的纹饰。 “纹饰很古老,像是某种驱邪的傩面或者兽纹,但磨损太严重,具体看不出什么。铜质…很普通,就是普通的铜,没铭文。果子你确定李瞎子没拿错东西?” 我叹了口气,把铜镜从闫川手里拿过来,掂量了一下那沉甸甸的手感。 “他当时神神叨叨的,然后郑重其事的塞给我。我也觉得就一破镜子,随手扔抽屉里了,要不是昨晚的事,我都快把它忘了。” 三个人围着这面破铜镜,从清晨研究到日上三竿,就差拿舌头舔了,依旧一无所获。 包子的耐心最先耗尽,他抓起桌子上的锤子:“妈的,磨磨唧唧的,要我说,直接一锤子砸开,说不定里面藏着藏宝图呢,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你砸你大爷!” 我和闫川异口同声,一人一边按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 “砸烂了线索就真断了!” 闫川没好气的夺下锤子。 “就是,李瞎子虽然不着调,但也不至于拿块废铜耍我吧?” 中午,三人蔫头耷脑的在附近小饭馆对付了一顿。 包子化郁闷为食量,又干掉两碗打卤面,看得我和闫川直摇头。 “现在咋整?” 包子抹着嘴:“镜子研究不出个鸟,孙耀福那老王八蛋在暗处虎视眈眈,秦岳那边情况不明,咱就在这干等着?” 我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 李瞎子这老狐狸,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联系不上。 唯一的指望,好像就剩下更不靠谱的吴老二了。 我掏出手机,拨打了吴老二的电话。 “喂,碰,三条…喂?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震耳欲聋的搓麻将声,还有吴老二带着点不耐烦的大嗓门。 “老吴,你又玩上了。” 我提高了音量。 “哦,啥事?忙着呢!自摸!清一色,给钱给钱!” 吴老二的声音透着兴奋,显然赢钱了,难得一见。 “老吴,我遇到麻烦了,孙耀福派人来杀我了。” 我赶紧把昨晚遇袭和中年男人的调查结果快速说了一遍,重点提到李瞎子给的铜镜和我的困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麻将声好像小了点。 “孙耀福?啧,这老小子还没咽气呢?” 吴老二的声音正经了些:“李瞎子给你的镜子,那老东西虽然满嘴跑火车,但给你的东西,应该有点名堂。他既然没明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别瞎琢磨,更别让包子那二愣子砸了它,收好,就当护身符了。” 护个锤子! 我哭笑不得。 “老吴,这玩意儿差点给我招来杀身之祸,孙耀福突然动手,很可能跟这破镜子有关,秦岳那边情况不明朗,我担心……” “你担心个屁!” ……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粥铺 电话里。 麻将声又大了起来。 吴老二慷慨激昂的说道:“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秦岳要是连孙耀福都搞不定,他也还混这么多年了!你该干嘛干嘛,别自己吓自己,对了,上次那批货的钱,我快输没了!挂了!九万!” 电话被干脆利落的挂断。 我拿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气得直想骂娘。 吴老二又糊弄我,钱没给,示意没出,就让我把铜镜当护身符? 还该干嘛干嘛,我心可真没那么大! 包子和闫川看着我铁青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了。 “老吴又坑你钱了?” 包子一针见血。 “钱是小事。” 我放下手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指望吴老二和李瞎子是指望不上了。秦岳那边情况不明,也不能把希望全押在他身上。孙耀福这条毒蛇既然露了头,还差点咬死我,这事就不能这么算了。” “果子,你想干嘛?” 闫川看着我,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 “与其坐在这提心吊胆,等着他派更狠的人来,或者秦岳那边传来坏消息……” 我站起身,一股久违的狠劲涌了上来:“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 包子眼睛一亮:“杀去南方?端了孙耀福的老窝?这个我喜欢!” “端老窝暂时不现实。” 我给他泼了盆冷水:“但至少,我们得去南方,去孙耀福的地盘上转一转。” 闫川皱眉:“去南方干嘛?送人头啊?” 我分析道:“第一,探探虚实。秦岳被牵制住了,到底被牵制成什么样了?孙耀福为什么突然有精力对付我了?不亲眼去看看,光听传言,心里没底。第二,这铜镜……” 我指了指桌上那块破铜:“它既然能引来鹞子,说明孙耀福在意它。南方是白泽会的老巢,也是李瞎子活动的地方,或许在那里,我们能找到关于这铜镜真正用处的线索。第三……” 我顿了顿,露出一丝冷笑:“他孙耀福派人来津沽搞我,礼尚往来,我也去他地盘上给他添添堵,让他知道,我吴果不是他想捏就捏的软柿子,就算不弄死他,也得恶心死他!” “高,实在是高!” 包子拍案叫绝:“果子,你这脑子转的就是快,恶心人我在行啊!咱们去他场子里捣乱,往他茶里下点药,把他汽车轮胎气放了,在他家门口泼大粪,想想就好玩。” 闫川扶着额头:“你当是过家家呢?咱们是探虚实找线索,不是当街溜子搞破坏。” “都一样,反正不能让那老狗好过。” 包子摩拳擦掌:“啥时候走?我这就去买火车票,买最快的!” 我拍板:“事不宜迟,越快越好,。包子,你负责买车票,买三张先去粤州的,然后多带点你的秘制配方。川子,你准备点路上用的东西,我去趟古韵珍阁,安排下事情。” “o几把k。” 包子风风火火的冲出门买票去了,闫川也起身去准备。 我看着桌子上那面在阳光下依旧暗淡无光的铜镜,心里默念:李瞎子啊李瞎子,你最好别真给我一块废铜,不然等我找到你,非把你胡子拔光不可。 当天下午,我们就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硬卧车厢里,人声嘈杂,气味混杂。 包子一上车就嚷嚷着饿了,翻出闫川准备的烧饼卤肉大快朵颐。 闫川靠在下铺闭目养神,我则坐在窗边,看着飞速倒退的北方景色,心里却盘算起来。 其实就我们三个人,翻不出多大的浪花,还要找袁泉配合。 有袁泉配合还不够,还得有几个高手帮忙。 例如古村长,丁一。 那次手机丢了,办了新卡以后,好多人都联系不上了,想找这两人,得先让袁泉打听打听。 实在不行,到了粤州之后,先看看情况,然后再去潭州的帝豪会所,瞅瞅丁一在不在。 他要是在的话,我说啥也得把他拉过来撑场面,跪下给他磕头都行。 毕竟他可是能和孙耀福掰手腕的人物,有他在,我绝对安全! 火车哐当哐当,一路向南。 空气也变得湿热粘稠起来,包子脱得只剩个背心,还是热得直吐舌头,抱怨这南方的鬼天气。 我已经联系了袁泉,让他帮忙打探一下古村长和丁一的线索。 第二天傍晚时分,火车终于喘着粗气停在了粤州站。 热浪混合着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夹着听不懂的粤语吆喝声,瞬间把人包裹。 包子像出笼的鸭子,扛着包就往外冲:“卧槽,这味儿,够冲!跟进了桑拿房似的。” “你急着见陆小曼啊?” 包子没搭理闫川,我们三个随人流挤出车站,按照三伢子给的地址,七拐八绕的找到了一条小巷子。 在一家挂着潮汕砂锅粥的招牌小店门口,我们看到了正翘着二郎腿,叼着牙签,悠闲的三伢子。 这小子,比之前见面胖了一圈,穿着花衬衫大裤衩,人字拖,活脱脱一个本地小老板的派头。 “哟,吴老板,包爷,闫川兄弟。” 三伢子眼尖,看到我们立刻蹦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稀客稀客,快请进,来来来,尝尝我们地道的砂锅粥,去去火气?” 嗯? 他啥时候改行了? “三伢子,你落魄了啊,开始卖粥了?” 三伢子锤了包子一拳:“这是俺女朋友的产业,我没事帮忙看看。” 小店不大,但收拾的干净。 三伢子把我们让进里面一个小包厢,亲自端上来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鲜虾干贝粥,还有几样精致的潮汕小菜。 “可以啊,三伢子,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包子也不客气,盛了一大碗,呼噜呼噜就喝起来。 “嗯,鲜,比北方的疙瘩汤强多了!” 三伢子嘿嘿一笑,给我们倒上凉茶:“要我说,你们也来这边定居吧,这边气候好,吃的好,就是这白话,学起来费劲。” 寒暄过后,我放下碗,正色道:“三伢子,我们这次来,不是旅游的。” 三伢子毫无波澜:“我知道。” ……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强援路断 三伢子说他知道,这让我不禁疑惑起来。 我事先并没跟他说啥,只是说我们要来粤州一趟。 他知道什么了? 三伢子见我一脸便秘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猜到了,你们要是没事能跑粤州来?所以肯定有事。” 我操,我以为他知道我们来粤州的目的呢。 我白了三伢子一眼,把孙耀福派鹞子暗杀我,以及我们南下的目的简单说了一遍。 三伢子听完,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嘶…孙耀福这老狐狸,他最近是有点不太对劲。表面上,白泽会内部好像出了点问题,几个堂口之间有摩擦,闹得挺凶,孙耀福好像在忙着平事,但暗地里……”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听到些风声,他好像跟几个境外的掮客走的很近,好像在谈什么大买卖,秦岳那边,压力确实不小,听说广府和鹏城的分堂有不少人跳水,秦岳损失不小。孙耀福这时候还抽空派人去津沽动你,果子,你这面子够大啊!” 三伢子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我瞪了他一眼:“少贫,面子大差点要了命!照你这么说,白泽会内部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但孙耀福腾出手来搞我,说明他还有余力,或者,他觉得搞我很重要。” 包子在一旁插嘴:“你弄死人家宝贝儿子,肯定非常重要!” “喝你的粥吧!就跟你没参与似的。” 三伢子喝了口凉茶:“八成是后者,孙耀福这人,睚眦必报不假,但更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他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心对付你,肯定是你身上有他必须得到的东西,或者,你碍着他什么事了。” 嚯,三伢子现在都会分析了。 “所以,我们才来粤州。” 我接口道:“想摸摸他的底,也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关于,嗯,一面镜子的线索。三伢子,你在粤州地头熟,有什么建议?” 三伢子挠了挠头:“果子,不是我泼冷水,白泽会就算内部有点乱,那也是一头打盹的老虎,不是咱们几个就能拿下的。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咱们现在也算不上强龙。” 他看了看我们仨:“想探他的底,难,非常难,他那些核心产业和住处,守的跟铁桶似的,至于你说的那个镜子……” 三伢子摇摇头:“道上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你们想找线索,得另辟蹊径。” 包厢里一时沉默,只有包子喝粥的呼噜声格外响亮。 “妈的,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包子放下碗筷,抹了抹嘴:“三伢子,你再想想,孙耀福有没有特别在意的人和事,或者,他有没有什么对头,咱们能利用一下。” 三伢子苦笑:“对头?最大的对头就是秦岳,现在还被牵制呢,其他的,要么被孙耀福收拾服帖了,要么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 三伢子说他对孙耀福也了解的不多,最近南方道上传的厉害,所以他才关注了一下。 照三伢子这么说,以前孙耀福和秦岳之间,还是在暗地里争斗,现在道上都知道的情况下,那就是明面上的争斗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应该比较容易找到秦岳。 “对了!” 我猛然想起一个人,不对,是一只鸟! “八爷它不是还在岳家混吃混喝吗?把它叫回来,这货鬼点子多,而且岳家那边,说不定能帮上忙?” 虽然岳家的势力在陇西,但实力也不小,或许能提供些信息。 “八爷?” 所有人都眼睛一亮。 “对啊,那傻鸟精的很,说不定能靠它来个出其不意呢。” 我立刻拿出手机,翻出岳振山的电话。 电话接通,岳振山那爽朗的笑声传来:“吴小兄弟,是不是想八爷了?” “哈哈,老爷子,我确实找八爷有点事。” “好,我这就去叫它。” 没过多久,电话那头就传来八爷贱兮兮的声音。 “歪?哪个瓜娃子打扰本大爷的清梦?是不是小果子?是不是想爷了?嘎嘎嘎……” “……” 我强忍着挂断电话的冲动。 “傻鸟,别贫,有正事!孙耀福那老狗派人来杀我,我们现在到粤州了,需要帮手,你赶紧飞过来吧。” “啥子?孙老狗?他还没嗝屁呢?” 八爷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随即又低了下去。 “粤州?那老乌龟的老巢?小果果你胆子够肥啊,不过,嘿嘿,本爷喜欢,刺激。” “少废话,能不能来?” “去,必须去!我去南方考察下珍稀鸟类生态,顺便帮你个忙,等着,爷我明天,不,后天就飞过去!记得给爷准备好上等的核桃,还有,出场费不能少。” “行行,少不了你的,赶紧。” 我哭笑不得的挂了电话,这傻鸟,关键时刻还挺讲义气。 “果子,孙耀福老巢在粤州吗?” 三伢子等我挂了电话,突然问了一句。 我有点懵。 “白泽会不在粤州?” “谁告诉你白泽会在粤州了?” 我想了想,确实没人告诉,但是我潜意识中,一直以为白泽会就在粤州。 “白泽会的老巢是在南粤,但不在粤州,好像在港城吧?” 我刚想问详细,手机响了,是袁泉。 “果子。” 袁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凝重:“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但不太好。” 我心里一沉:“你说。” “古村长,瓦寨那边传回消息,他失踪了,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好像是进了滇南深山,至今杳无音信,瓦寨的人也在找他。” “丁一呢?” “帝豪会所,已经易主了。” 袁泉的话让我心头一跳。 “原来那个老板据说卷款跑路了,现在被一个背景不明的外地商人接手了。丁一…没有任何消息显示他还在潭州,或者还在帝豪会所,他可能也离开了,或者出了什么事。”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古村长失踪,丁一杳无音信,两条最指望得上的强援都断了。 我当初真不应该换手机号…… ……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现在是个机会 挂了袁泉的电话,包厢里的气氛有点沉闷。 古村长失踪了,丁一杳无音信,这趟南下的底气瞬间泄了一半。 指望不上他们了。 包子有点不甘心:“现在咋整?打道回府?” 闫川比较冷静:“硬闯白泽会老巢是找死,没有强援,就凭我们三个加上还没到的八爷,去港城等于送菜。” 我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古村长和丁一到底去哪里了? 像他们这样的高手,同时失踪,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打探情报这事还得靠袁泉,让他查查孙耀福如今在哪。” 我的想法是,现在不能和孙耀福硬碰硬,不代表不能恶心他。 再次拨通了袁泉的电话。 “袁泉,情况有变,强援断了,我们不去潭州了,目标改港城。” 我快速的说:“但硬闯肯定不行,所以还得需要你帮忙,探探港城白泽会总部的情况。重点是孙耀福本人在不在港城?如果在,我们就不去了,立刻撤。如果不在,或者有别的机会,我们想过去参观参观,给他留点纪念品。” 我话里的意思袁泉肯定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袁泉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港城那边,白泽会经营多年,眼线密布。孙耀福的行踪更是机密,我只能说尽力去查,但不保证能探到核心消息,有消息,无论好坏,今晚十点前通知你。” “好,十点,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我对包子和闫川说:“等袁泉消息,如果孙老狗在港城坐镇,那咱们立马买票回家,这趟就当旅游了,如果他不…嘿嘿…” 我看向包子:“包子,你带的那些宝贝,有发挥空间了。” 包子一听,眼睛顿时亮了,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这次带的可是升级版!含笑半步癫加强型,保证让白泽会那群龟孙拉得找不着北,还有奇痒无比粉,三日脱毛膏……管够。” 三伢子和闫川听得嘴角直抽抽,三伢子忍不住问:“包子,你那裤裆不难受吗?” 包子得意的一挺腰:“我这是特制防水防潮密封袋,专业!” “别漏了,那可遭老罪了……” 晚上十点,手机准时响起,是袁泉。 “吴果。” “你说。” “港城那边,手下人尽力了。” 袁泉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白泽会总部在九塘一栋半山的老宅,明哨暗桩很多,具体布置不详。至于孙耀福,查不到确切行踪。” “查不到?” 我一愣:“什么意思?不在港城?” “不是不在,是查不到。” 袁泉强调:“他好像消失了,不在那栋老宅里,也不在任何已知的白泽会产业露面。最近几天,没有任何关于他公开露面的可靠消息。港城道上也在传,说孙耀福闭关了,或者去了境外。” 孙耀福也消失了?和李瞎子,古村长一样? 这他妈也太巧了吧? 我心头疑云更重,是巧合,还是真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现在白泽会谁主事?” “明面上是孙耀福的一个亲信,但威望和能力远不及秦岳和孙耀福。吴果,其实我觉得,秦岳和孙耀福之间,已经不是在争一个白泽会那么简单了。” 袁泉不知道秦岳背后的秘密,但也推断出来了。 “也就是说,现在白泽会老巢,是群龙无首的状态?至少,孙耀福本人不在?” “可以这么理解,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守备力量不会松懈。” 袁泉这是在隐晦的提醒我。 我心中有了决断,现在是个机会。 如果我能让白泽会内部乱一乱,或许能给秦岳争取一点机会,让他喘口气。 虽然风险大一点,但总比等着任人宰割强。 “袁泉,继续帮我盯着点白泽会,我明天去港城溜一圈。” “多加小心。” 袁泉只说了四个字,便挂了电话。 “孙老狗可能不在家。” 我对包子和闫川宣布,包子一拍大腿,差点把桌子掀了。 “天助我也,那还等啥?明天去给他们的水里下点猛料!” 闫川相对冷静,他对我说道:“果子,就算孙耀福不在,那地方也不是公园,得计划一下。” “等八爷来到吧,不知道它飞这一路会不会累虚脱。” 我让三伢子帮我弄三张去港城的大巴票,在弄三身旧衣服,越土越好的那种。 夜很安静,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因为脑子里很乱,各种事情都捋不到头绪…… 次日早上,我再次给岳振山打去电话,他告诉我八爷昨天已经出发。 我担心这傻鸟别在迷了路,或者让人从天上射下来。 想着想着就有点后悔叫它过来了。 到了中午,我跟包子和闫川说,如果傍晚前八爷回不来,那我们三个就直接去港城,正好趁着夜色,好下手。 包子连连点头,说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时。 下午四点多,我正在粥铺二楼的休息室小憩,就听楼下传来八爷标志性的声音。 “嘎嘎,包子,你没看见爷来吗?” 我赶紧下床穿鞋,跑到楼下看到了神采奕奕的八爷,它还胖了一圈,一点没有赶路的风尘仆仆。 “八爷,你这……你咋来的?飞来的?” 八爷看着我,不屑的说道:“爷我会那么蠢?从陇西飞到粤州?飞过来早嗝屁了!爷是搭专机过来的!” 说完,他飞到我的肩头,斜视着我:“啧啧,小果果,你这黑眼圈挺重,看来孙耀福这老头给你的压力不小。” 压力肯定不小,孙耀福可不是正常老头。 “行了,八爷既然来了,那咱们就准备一下,唱一出夜探白泽会!” 没一会,我们仨就变了样。 包子套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戴着顶破草帽。 闫川穿了件皱巴巴的灰色夹克,戴了副黑框平光眼镜。 我则是一身灰扑扑的夹克裤,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还沾了点灰,活脱脱三个刚从乡下进城,没见过世面的打工仔。 三伢子看着我们的造型,憋着笑:“行,这打扮,放人堆里绝对找不到!” 我一挥手,出发,赶最后一班大巴车…… …… 第一千零三十章 港城 坐在开往港城的大巴,一路无话。 包子兴奋的摩挲着他裤裆位置,惹得同座的中年妇女频频皱眉。 估计把包子有什么特殊怪癖的人了。 但看我们的穿着,也没吭声,尽量往窗户那边靠。 过了关,进入港城地界,天已经黑了下来。 港城的街道车水马龙,繁华和喧嚣扑面而来,与我们这身土气的打扮格格不入。 按照袁泉提供的地址,我们换乘了出租车,最后步行来到一片相对安静的别墅区外围。 这里绿树成荫,环境清幽,一栋栋独立的老式宅院掩映其中,戒备明显森严许多,路口甚至能看到穿着制服的私人保安在巡逻。 “嚯,孙老狗挺会享受啊,这地方,一看就死贵。” 包子压低声音,贼眉鼠眼的打量着。 “目标应该在那。” 闫川指了指半山腰一处位置更高,占地更广的老宅。 那宅子外墙很高,墙头好像还拉着电网,看不很清,大铁门紧闭,门口有岗亭,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宅子后面依着山势,好像还有个不小的花园。 “守得真够严的。” 我皱眉,这架势,别说进去,靠近都难。” “八爷,你去看看?” 我看向八爷,这傻鸟在装傻:“看什么?这不看的挺仔细的吗?” “去探探虚实。” “不去。” “那你回来干什么?” “看热闹。” 我无语了,关键时候,这傻鸟又指望不上了。 包子对八爷做了个鄙视的手势,然后说道:“看我的!幸亏我早有准备,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说着,他从裤裆里摸出几个小纸包,又摸出几个,呃,摔炮? “摔炮?” 我嘴角一抽:“你丫当过年呢?放裤裆里炸了怎么办?直接炸鸟?” 包子神秘一笑:“别小看这玩意儿,动静大,不伤人,吸引注意力最好用,看准了,等巡逻的保安换班空隙。” 闫川对包子竖起大拇指:“兄弟,我这次从心里佩服你,下回你在裤裆里放个二踢脚。” 我们躲在远处绿化带电网灌木丛后,观察着那栋老宅的动静。 门口两个保安,抱着膀子站着,明显有些松懈。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保安好像尿急,跟另一个说了句什么,转身朝宅子侧面走去,估计是方便去了。 门口只剩下一个人。 “好机会。” 包子眼睛一亮,把几个摔炮塞给我和闫川。 “果子,川子,你们绕到宅子后面那片树林子附近,往里面使劲扔,动静越大越好,我去前门制造点小混乱。” 我和闫川猫着腰,借着树木掩护,快速迂回到老宅后方。 这里果然是一片不小的花园,隔着一道不算太高的铁艺栅栏,也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那种。 能看到里面的假山,水池和茂密的花木。 围栏外就是一小片树林。 “扔!” 我和闫川几乎是同时将手里的几个摔炮用力朝花园深处扔去。 “啪,啪啪啪。” 几声清脆的爆响在寂静的半山腰骤然响起,紧接着,闫川那边的摔炮也响了。 “什么声音?” “后面,花园那边。” 老宅门口那两个留守的保安立刻紧张起来,拿着对讲机喊着什么。 很快,宅子里又跑出来两个保安,急匆匆地朝着后花园方向跑去。 门口等我岗亭瞬间空了。 好机会,包子那边也该动手了。 我正想着,八爷突然提醒道:“走,屋里出来人了!” 我和闫川一惊,赶紧往灌木丛后躲,而八爷则飞到高空,模仿乌鸦嘎嘎叫了几声。 “嘎嘎……” 八爷的叫声在夜空中格外刺耳,正好掩盖了我们弄出的细微声响。 我和闫川缩在灌木丛后,心脏砰砰直跳。 果然,宅子里又走出两个人影,朝着后花园方向张望,但好像没发现具体异常,只是警惕的巡视着。 这时,前门方向传来了动静,是包子。 “哎呀,我的钱包,抓小偷啊,穿蓝衣服那个,往山下跑了!快帮我抓住他!” 包子刻意捏着嗓子,惊慌失措的喊声划破夜空,紧接着又是几声啪啪啪的摔炮声。 这一下,彻底乱了套。 后花园的摔炮声还没消停,前门又闹小偷,岗亭里剩下的那个保安,以及刚出来的那两个,都懵了。 有人拿着对讲机急吼吼的喊话,有人往前门方向张望,有人想往后花园跑。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包子像一道影子,借着路边的景观树和阴影的掩护,狸猫般蹿到了老宅那高大院墙的墙根下,正好是岗亭的视觉死角。 我和闫川在远处看得清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包子飞快的从裤裆里摸出两个小油纸包,用口水沾湿一角,然后极其精准的将两个小纸包分别从岗亭敞开的小窗口扔了进去。 目标正是岗亭里那张小桌上,两个保安喝水的搪瓷缸子。 纸包无声的落入茶缸里,瞬间被残留的茶水浸湿,溶解。 做完这一切,包子没有丝毫停留,立刻缩回阴影,然后沿着来路快速撤了回来,动作一气呵成,快的惊人。 “搞定!” 包子喘着粗气和我们汇合,脸上的兴奋无以言表。 “妈的,差点被发现了,那俩傻帽的茶缸子就在窗边,老天爷都帮咱。” 我们仨再次缩回灌木丛深处,屏息凝神,死死盯着岗亭方向。 八爷也悄无声息的落在我肩膀上,绿豆小眼闪着贼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感觉格外漫长。 后花园那边,保安们似乎没发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骂骂咧咧的开始往回走。 前门这边,出去追小偷的保安也悻悻的回来了,显然一无所获。 “妈的,那个我王八蛋恶作剧,还老子白跑一趟。” 一个保安骂骂咧咧的推开岗亭的门:“渴死了,折腾半天!” 另一个保安也跟着走了进去。 岗亭里亮着灯,透过窗户能看到人影晃动。 只见那两个保安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毫无防备的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 我和包子,闫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和期待…… ……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潜入 包子激动的搓手。 他看着保安灌下大口大口的水,嘴里无声的念叨着:“倒,倒!快给爷倒!” 药效发作需要时间,我们紧张的等待着。 那两个保安喝完水,坐在岗亭里,好像还在抱怨刚才的事。 突然,其中一个保安,晃了晃脑袋,揉了揉眼睛。 紧接着,他脑袋一歪,噗通一声,直接从椅子上滑倒在地,没了动静。 另一个保安吓了一跳,刚想站起来查看,自己也晃了晃,眼神瞬间涣散,手里的对讲机啪嗒掉在地上,人也软绵绵的瘫倒在同伴身上,彻底晕了过去。 “成了!” 包子差点喊出声,被我一把捂住嘴。 “走,快!” 我们仨从灌木丛后冲出,直奔岗亭,八爷扑棱着翅膀飞在我们头顶放哨。 冲到岗亭门口,我们小心的探头看了一眼。 两个保安叠罗汉似的倒在地上,睡得跟死猪一样,呼噜声都起来了。 包子这药,果然霸道。 “快,拖出来,扒衣服!” 我招呼闫川,一人一个,迅速将两个死沉死沉的保安拖出岗亭,拖到旁边更隐蔽的绿化带深处。 包子和八爷给我们放风。 “动作快点,别等巡逻的来了!” 包子催促我俩,我和闫川手忙脚乱的开始扒保安制服。 深蓝色的仿制警服,质地一般,但对我们来说就是通行证。 皮带,帽子,对讲机,,橡胶棍……一件件扒下来。 “操,这孙子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胖?” 闫川费力的扒着一个体型偏胖保安的外套,忍不住吐槽。 我这边倒是顺利,另一个保安身材和我差不多,制服很快就套在了我身上,虽然有点汗味,但还能忍。 帽子一压,遮住大半张脸。 闫川也套上了那件偏胖的外套,穿上也还好,也就比平常大两码。 “我的呢?” 包子眼巴巴的看着我们,又看看地上只剩裤衩的两个保安。 “就两套。” “废话,就晕了俩。” 我压低声音,迅速整理着制服:“你体型太出众,穿不下,在外面接应。” 包子看着我和闫川身上那套象征着通行权的制服,又看着自己身上那件土掉渣的工装,脸瞬间垮下来,写满了委屈和不甘。 “凭啥啊,主意是我想的,药是我的,活是我干的,到头来好处都让你俩占了,我不服。” “少废话!” 闫川系紧皮带,对着包子举着拳头:“你目标太大,这衣服你也穿不下去,在外面盯好了,有情况立刻发信号!” “信号?啥信号?” “学狗叫,或者学猫叫,随你大小便!” 我一边把不合脚的保安皮鞋登上,一遍快速说道:“包子,把你剩下的药都给我。” 包子虽不情愿,但还是磨磨蹭蹭的从裤裆里摸出好几个油纸包递给我。 “省着点用,这都是我的心血,特别是这奇痒无比粉,沾上一点,能痒得人把皮挠破。” 我接过这些生化武器,小心的塞进制服口袋里,感觉像揣了几颗定时炸弹。 “行了,你俩赶紧进去吧,记得,动静搞大点,让孙老狗回来心疼死。” 包子咬牙切齿的叮嘱,然后猫腰躲回之前藏身的灌木丛,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四处张望。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放下那些保安的走路姿态,微微佝偻着背,尽量显得自然,朝着大铁门走去。 铁门紧闭着,旁边有个小门,应该是供人进出的。 岗亭里没人,但门锁着。 怎么办啊? 闫川眼尖,看到岗亭窗户内侧挂着几串钥匙。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示意了一下。 我点点头,走到岗亭门口,故意用身体挡住闫川的动作。 闫川则迅速拿过钥匙,快速翻找,找到了一把看起来像开小门的钥匙,插进锁孔一拧。 “咔哒。” 小门应声而开。 一股冷气夹杂着某种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条幽深,铺着青石板的小径,通向灯火通明的主宅。 我和闫迈步走进小门,反手轻轻将门带上。 身后,是包子期待的目光和八爷在夜空中盘旋的模糊身影。 我俩沿着小径,尽量低着头,朝着主宅的方向走去。 院子很大,假山,水池,精心修剪的花木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阴森。 远处好像还有人声传来。 “前面好像有人。” 闫川用极低的声音提醒,我点了点头。 果然,在主宅侧面的回廊下,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正在聊天,看起来像是保镖,比门口的保安精悍的多。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保安制服能骗过外围,能骗过这些人吗? 我和闫川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几乎要停滞。 硬着头皮往前走肯定不行,绕开?回廊是通往主宅的必经之路。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保镖掐灭了烟头,对另一个人说了句什么,转身朝着主宅后面走去,估计是巡逻或者方便去了。 回廊下只剩下一个人,他背对着我们,好像在低头看手机。 机会。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瞬间达成默契。 我们不再佯装巡逻,而是微微加快脚步,目标明确的朝着主宅的侧门走去。 低着头,帽檐压的更低,尽量不引起回廊下那个保镖的注意。 脚步声对我来说格外清晰,我能感觉到那保镖好像抬了下头,朝我们这边瞥了一眼。 我全身肌肉瞬间紧绷,手心里全是汗。 闫川也微微侧身,挡住了我揣着生化武器的口袋。 万幸,那保镖只是随意扫了一眼,看到我们穿着保安制服,好像没起疑心,又低头看手机去了。 大概是觉得我们只是普通巡逻的。 呼…… 我松了一口气,脚步不停,迅速走到主宅侧门前。 这是一扇木门,虚掩着一条缝,透出里面的灯光和人声。 我轻轻推开一条更大的缝隙,闪身进去,闫川紧随其后。 门内是一条光线稍暗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消弭了脚步声。 一股混合着饭菜香,消毒水,和某种昂贵木质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走廊两侧有几个房间紧闭着,前方拐角处传来更大的说话声和餐具碰撞声。 厨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通风管道 我和闫川贴着墙,小心翼翼地向拐角处移动。 探头一看,果然是一个很大的西式厨房。 厨房里面灯火通明,几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人正在忙碌的洗刷锅碗瓢盆,灶台都熄火了,显然晚餐已经结束。 旁边还有个休息区,两个同样穿着厨师服的人正坐在那里喝茶聊天。 人不少。 我皱眉,厨房是重要目标之一,但这么多人,怎么下手? 闫川指了指休息区旁边一个不锈钢大保温桶,桶边放着几个大号水壶,壶口敞开着,显然是为工作人员准备的饮用水。 干! 我当机立断,趁着那两个休息的厨师背对着我们和保温桶的方向,我和闫川立刻闪身进去。 我们装模作样的在厨房里走着,像是在找吃的,目光却一直锁定在那个保温桶和水壶。 靠近,再靠近! 一个洗盘子的帮厨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有些疑惑。 我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制服袖口,闫川则装作对墙上挂着的刀具架很感兴趣。 “你俩晚上没吃饭吗?” 帮厨开口,这让厨房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我和闫川。 我反应迅速,揉着肚子说道:“吃了,没吃饱,你们做的饭太好吃了,没够吃。” 夸厨师做饭好吃,这是对他们最大的肯定。 果然,休息区的厨师闻言笑了一声,说道:“今天做的本来就不多,谁能想到下午突然来了十几号人,开始也没通知,食材准备的也不多,只能先让他们吃了。” 他话锋一转:“实在不行我看看还有多余的食材不?给你俩开个小灶?” 我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喝点水就行了,晚上吃多了也不好。” 厨师说了一个好字,便又和另一名厨师聊天去了,帮厨也低下头继续干活。 机会来了。 我和闫川靠近保温桶,我从口袋里掏出含笑半步癫加强版,撕开油纸包,看也不看,将里面白色粉末一股脑全倒进了那个最大的水壶里。 粉末遇水即溶,无色无味。 闫川动作也不慢,他掏出药包,也撕开倒进另一个水壶,然后他顺手拿起旁边一个水瓢,在保温桶里搅了搅,让粉末彻底溶解。 做完这一切,我俩立刻转身,像没事人一样,快步朝厨房外走去。 身后,那个休息的厨师好像刚喝完茶,站起身,很自然的拿起那个最大的水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案子上冷凉。 我和闫川退出厨房,回到走廊。 “刚才他说下午来了不少人?是不是白泽会内部要有什么大动作?” 我摇摇头,眼神四处寻摸,想要找到他们商讨事情的地方。 “别冒险了,找通风系统,包子说把药粉撒进去,效果更佳,能让整个主宅都飘香!” 闫川点点头,然后我俩在走廊快速搜索。 这老宅结构复杂,走廊七拐八绕。 “这边!” 闫川突然扯了我一下。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走廊拐角通往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 几个布满灰尘,看起来早被遗忘的旧木箱后面,一段锈迹斑斑的铁梯子歪歪扭扭地贴着墙,一直伸向上方天花板的黑暗里。 梯子顶端,一个黑黢黢的方形洞口隐约可见,正是通风管道入口。 我俩立刻矮身钻过木箱的缝隙,手脚并用的爬上铁梯子。 梯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呻吟,每一次晃动都让我心惊肉跳,生怕这破梯子直接散架,或者噪音把保安吸引过来。 爬到顶端,一股浓重的灰尘味和铁锈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喉咙发痒,强忍着才没咳出声。 洞口勉强能容一人钻入。 我打头阵,双手扒住粗糙的金属边缘,用力一撑,半个身子探了进去。 里面是绝对的黑暗,像一张贪婪的巨口。 我打开随身携带的微型手电,勉强能照亮前方浓稠的黑暗。 光束所及,只能看到狭窄的方形管道向前延伸,内壁覆盖着厚厚的油污和絮状的灰尘团,管壁连接处有些地方已经变形扭曲,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管道比想象的更加低矮,我们只能完全匍匐前进。 膝盖和手肘在金属上摩擦,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衣料和金属摩擦的沙沙声。 灰尘被搅动起来,手电光里能看到无数细小的颗粒疯狂的我飞舞,直往鼻子里钻,喉咙里那股干痒越来越难以忍受。 爬了大概十几米,前方管道出现了一个岔口。 我稍微加快了速度,手肘猛的蹭过一处凸起的金属接缝,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差点让我闷哼出声。 就在这动作稍大的瞬间,揣在口袋里的那个油纸包,它竟然滑了出来。 像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无声无息的掉落在布满油污的管道底部,还往前溜了一小段,刚好卡在岔口边缘一个微微凹陷的缝隙里。 “操!” 我头皮瞬间炸开,冷汗唰的一下浸湿后背。 这要命的玩意儿! 几乎是在同一秒,岔口下方,毫无征兆的传来了清晰的人声,让我和闫川的动作同时僵住。 “妈的,换个班磨蹭个屁!老子演都快抽完了!” 一个粗嘎的声音抱怨着,另一个稍微沉稳的声音回应:“急啥,已经让厨房那边准备夜宵了,头让盯着点,说今天来的那些人有点扎手,怕有情况。” “要我说,有什么商量的?两边人摆出架势直接干一场,孙耀福胜了秦岳退,秦岳赢了孙耀福退,天天斗来斗去还不够浪费时间的。” “嘘,这事不是咱们议论的,做好本职工作吧。” 从他俩的谈话中判断,下午来的那批人应该是支持秦岳的。 大概率是会里的重要骨干成员。 下面那两个人,就在我们下方。 他们的对话声清晰的可怕,但那卡在缝隙里的油纸包,在尘埃里像致命的嘲弄。 下方那两人的交谈还在继续,话题转移到夜宵吃什么上。 纸包离岔口边缘太近,稍微动作大一点都可能惊动下面的我人。 要是不拿这药包,前面的险就白冒了。 不行,必须拿到! ……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你到底是哪一伙的? 我像一尊被焊死在通风管道里的生锈雕塑。 下面那两位爷,聊得咳真他娘的投入。 从夜宵该吃打卤面还是炸酱面,一路歪楼到孙耀福新包养的小情人腿有多长。 我就纳闷了,孙耀福那么大年纪了,下面那玩意还好使吗? 话题之跳跃,内容之琐碎,堪比胡同口情报交换中心的大妈茶话会。 时间在这种煎熬里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在砂纸上打磨我的神经。 膝盖和手肘早就被冰冷坚硬的金属管道硌得没了知觉,只剩下麻木的钝痛。 不知过了多久,下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操,烟没了,走,去厨房顺点吃的去,顺便看看夜宵好了没。” 其中一人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点意犹未尽。 “嗯,盯着点时间,下半夜还得换班。” 脚步声响起,踢踢踏踏的。 声音渐渐远去,最终被厚实的门板隔绝在外。 死寂。 我和闫川像两截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同时泄出了一口憋了不知多久的浊气。 “妈的,比听村口大姨唠叨还难熬……” “走。” 我咬着牙,强撑着几乎僵硬的胳膊,特别缓慢的向前挪动。 终于挪到了岔口,小心翼翼抠出了那卡在缝隙里的我油纸包。 接下来目标明确,管道尽头。 前方传来低沉的嗡鸣,空气流动也明显加快。 一个覆盖着油腻灰尘的排气扇轮廓出现在光束尽头,扇叶缓慢的旋转着,将管道里的空气抽了出去。 就是这了,包子说的飘香起点。 我撕开油纸包,闫川也撕开了他的。 白色的粉末暴露在空气中,被排风扇强劲的吸力瞬间捕捉。 我们看准扇叶旋转的间隙,将药粉猛的倾倒进扇叶搅动的气流里。 粉末瞬间被气流撕扯,卷走,消失在扇叶后方深邃的黑暗通道中。 成了!这加了料的香风,很快就要灌满这栋宅子的角角落落。 “撤!” 我低吼一声,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撤退的路比来时更艰难,不能掉头,只能一点一点倒着爬。 终于摸回到那个入口,铁梯触手可及。 闫川先退了出去,等我探出头后,走廊角落堆满杂物的阴影依旧空无一人。 等我脚踩到坚实的地面时,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后背的衣服被汗水和管道里的油污浸得又冷又黏,紧紧贴在身上,难受的要命。 “呼,总算搞定了,赶紧撤,这鬼地方。” 闫川话音未落,旁边堆放破旧桌椅的更黑暗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不是那种喉咙不舒服的咳,而是带着点刻意的,提醒意味的轻咳。 我和闫川像被高压电击中,瞬间弹直了身子,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手也立刻按向后腰藏家伙的位置。 阴影里,一个人影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借着远处走廊透过来的一点微光,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我头皮嗡的一下炸开。 张爽? 她穿了一身深色紧身的训练服,额头还带着点薄汗,更离谱的是,她的手里竟然还拎着两个小巧的哑铃,像是刚做完一组训练。 她怎么会在这儿? 这副打扮? 还他妈在杂物角举铁? “哟……” 张爽把哑铃轻轻放在旁边一个倒扣的木箱上,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们俩狼狈不堪的身上扫了个来回,嘴角勾起了个弧度。 “动静不小啊,二位?爬通风管道健身呢?新潮流?”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的钻进耳朵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闫川看着我,我也懵了,这剧本不对啊! 张爽没等我们回答。往前走了两步,离我们更近了一些。 她身上没有香水味,只有一种运动后淡淡的汗味。 她微微侧头,示意我们跟上,然后转身走向旁边一个被屏风半挡着的凹角,挺隐蔽。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和巨大的问号。 我们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屏风后面空间更狭窄,有一股烂木头的味道。 张爽转过身,背靠着墙壁,双臂环抱在胸前。 昏暗中,她的双眼显得格外亮,直直盯着我。 “爽姐。” 我舔了舔嘴唇:“你到底是哪一伙的?” 这个问题想跟词,从那一次偷听到现在深深扎进心里,此刻终于问了出来。 她出现在这里,这身打扮,太不正常了。 张爽没有立刻回答,她了歪头,像是觉得我这个问题有点可笑。 片刻,她才嗤笑一声,语气带着点嘲弄。 “哪一伙的?重要吗?”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重要的是,你们俩胆子真肥啊,知道这是哪吗?孙耀福……” 她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名字:“就在这栋宅子里,栋楼东边最大的那个套房,他一直没出去,你们摸进厨房,又钻进风管叮叮咣咣的,真当这是你们家后院菜窖呢?” 孙耀福在? 就在楼上?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我操,袁泉不是说孙耀福大概率不在吗? 那小概率被我摊上了? 张爽的目光锐利如刀,在我们脸上划过。 “要是让他的人,或者他本人,发现了你们这两只溜进来的小老鼠……” 她没有说完,只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那就是死路一条。 我盯着张爽,很想开口问她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从她的出现,我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过家家! 她的警告是真实的,带着一种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从她的身上感受到直接的恶意。 至少,不是独立面的那种恶意。 “爽姐,你想怎么样?”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接了当的问。 她特意在这里等我,绝不是为了闲聊或者吓唬我。 张爽看着我,眼神变得复杂,那里面好像翻涌着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她沉默了几秒,好像在权衡着什么,然后才缓缓开口。 “秦岳背后的秘密,只有你能解开!” 她的目光牢牢锁住我的眼睛,让我心头一颤…… ……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 我能解开秦岳背后的秘密? 开什么国际玩笑? 就我俩之间那点交情,拢共见了四五次面,根本就谈不上交情。 一股荒谬感涌了上来。 “我?”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差点气笑了。 “爽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跟他很熟吗?” “少装傻!” 张爽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她又逼近一步,给我带来一种压迫感。 “想想你最近得到了什么东西?” “你说那铜镜?” 我脱口而出,张爽的眼睛瞬间亮了。 “秦岳和李瞎子唱双簧,这场戏还要演很长时间,你也是戏里的一个角色。” 我勒了个去。 我这个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被莫名其妙的加到戏里去了。 不用想,这都是李瞎子给我加的戏。 我严重怀疑,吴老二也是导演者之一,要不然上次他为啥要专门带我去找一趟李瞎子? 而且李瞎子给了我铜镜以后直接跑路了,到现在都联系不上,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把我下到套里了。 “那铜镜到底有什么用?” 我追问道,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 张爽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觉得你应该去找秦岳,没准李瞎子也在那。” 她狡黠的笑了一下,有点做坏事的感觉。 “秦岳在哪?在月球吗?我上哪找?” “去老歪修理铺,最里面那间挂着破门帘的屋子!他这几天应该在哪,别走大路,绕小道。” 张爽话音刚落,院子外传来狗叫声。 “汪汪汪汪……” 是包子,学的还挺像。 “赶紧走吧,对了,你在哪下药了?” “水里,通风管。” 张爽一愣,随即赏了我一个爆栗。 “你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说完,她不再看我们,瞬间隐入了旁边的阴影里,好像从未出现过。 “走!” 我和闫川不敢耽搁,赶紧从原路往门口跑。 刚跑没几步,就听到屋里有人哀嚎起来:“卧槽,痒死我了!”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嘿嘿一笑,包子的药,看来发挥作用了。 孙耀福,先给你点开胃小菜,回头再给你上大餐! 我和闫川从宅子里出来,就听见墙根下汪汪汪一阵叫唤。 包子那张圆脸从阴影里探出来,眼睛闪着贼光。 “咋样?得手没?” 他搓着手,那股兴奋劲藏都藏不住。 “成了,水里,通风管里,双份大礼包。” 包子一听,大白牙立刻呲出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嘿,干得漂亮,包爷的药,保证让他们爽翻天。” 正说着,头顶扑棱棱一阵响,八爷稳稳落在我肩膀上。 “孙耀福拉稀了,坐马桶上嗷嗷叫,嘿嘿……” 八爷说的绘声绘色,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我们不敢多留,趁着夜色掩护,顺着墙根阴影就往大路上溜。 跑出去老远,才敢在路边拦车。 拦了辆破夏利,报了个老歪修理铺的名字。 司机一听那地方,眼神有点怪异的从后视镜瞄了我们几眼。 路越开越偏,路灯越来越少,两边开始出现大片低矮杂乱的平房,墙上刷着各种拆字和乱码七糟的小广告。 “就前面路口,到了。” 司机师傅一指前面黑黢黢的路口,语气里带着点解脱,明显不想再往里开了。 付了钱,下车后,一股浓烈的机油味扑面而来。 借着路口昏黄的路灯,勉强看清路牌上模糊的振兴路字样。 我们没走大路,拐进旁边一条堆满建筑垃圾和废弃三轮车架的狭窄小巷。 巷子里没有灯,深一脚浅一脚,全靠摸索。 走了大概七八分钟,才在巷子尽头看到一块歪歪扭扭,用红色油漆写着老歪修理的破铁皮牌子,挂在一个用石棉瓦和破帆布搭起来的棚子门口。 棚子后面是个挺大的院子,停着几辆缺胳膊少腿的破车,黑乎乎的像个怪兽坟场。 修理铺大门敞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我们直接绕到后面的院子,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一个用破旧塑料门帘挡着的房间,门帘脏的都看不出本色了。 一股浓烈的火锅味,混着羊肉等我膻气和麻辣锅底的霸道气息,正从门缝里顽强的钻出来,直往鼻子里拱。 妈的,我们担惊受怕,李瞎子和秦岳在这里涮火锅? 一股无名火噌地就顶到脑门。 我一把掀开油腻腻的门帘。 好家伙。 屋里灯泡瓦数不高,光线昏暗。 正中间摆着一张用废旧轮胎垫着的破木桌。 桌子中间架着个烧得正旺的煤球炉子,炉子上坐着个咕嘟咕嘟翻滚着红油的大铝锅。 锅里红彤彤一片,辣椒,花椒,大块的羊肉上下翻腾,热气腾腾。 桌子两边,两个人正吃得满头大汗,红光满面。 左边那个,穿了身灰色的老头衫,依旧带着墨镜,正用筷子精准的从翻滚的红油里捞出一大片颤巍巍的羊肉。 不是李瞎子是谁? 右边那个,穿着件工装,头发有点乱,胡子拉碴,但精神头看着不错,正仰头滋溜一口干掉半杯白酒,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叹息。 不是秦岳是谁? 桌上摆着几个空盘子,羊肉卷,冻豆腐,大白菜叶子,旁边还有半瓶二锅头,瓶口敞着,酒香混合着火锅香,别提有多惬意了。 李瞎子耳朵动了动,筷子没停,又精准的夹起一块羊肉,眼皮都没抬一下。 “哟,来啦?比预想的慢了点啊。” 他慢悠悠的把羊肉放进嘴里,嚼的那叫一个香。 秦岳放下酒杯,抹了把嘴上的油,这才看向我们,脸上居然还挤出点笑容,指了指桌边两个空着的马扎。 “愣着干啥?坐啊?还没吃吧?来来来,正好,刚下锅,羊肉嫩着呢,自己拿碗筷。” 我有种被当成猴耍的感觉,此刻一股邪火上来,真想把桌子给他们掀了! 我两步冲到桌前,眼睛喷火盯着李瞎子,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还有闲心在这涮火锅?” 李瞎子很镇定,嘴里还嚼着羊肉,含糊不清的说:“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 ……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我眼珠子都快喷出火来了。 死盯着李瞎子那张油光水亮的嘴。 秦岳倒是稳如泰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二锅头,滋溜一口,还惬意的咂摸了一下嘴。 李瞎子慢条斯理的把最后一块羊肉咽下去,这才放下筷子,拿起桌角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擦了擦嘴,也不嫌脏。 他转向我,墨镜后的那双眼睛好像能看透我。 “吴果。” 他开口了,声音带着点老神棍特有的那种悠长调子,跟刚才涮羊肉的急不可耐判若两人。 “莫急,莫急。万事万物,皆有因果,这锅里的羊肉翻滚,是火候到了。外头的风浪翻腾,也是时机到了。你今日能到此地,便是缘法。” “缘法?” 我气笑了。 “我差点被孙耀福的人射死在津沽,你跟我说缘法?那破铜镜也是缘法?你们这双簧唱的挺溜,把我当道具使唤?” “哎。” 李瞎子摆摆手,一副年轻人你太肤浅的表情。 “那铜镜,非是害你之物。它落你手里,便是你应承的一份因。世间事,有因方有果。你担了这份因,日后那果,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而且是大大的好处。” “好处?啥好处?” 包子在旁边插嘴,眼睛放光:“能分钱不?” 李瞎子没理包子,继续对我说,语气带着点语重心长。 “至于孙耀福,吴果啊,非是老夫小瞧你,以你现在这点斤两,动动他手下的小鱼小虾,添点堵,尚可,真想撼动他那棵大树,取其性命?” 他摇摇头,下巴朝秦岳那边努了努。 “喏,正主儿在这呢,这果,还得他来摘。” 我下意识看向秦岳。 这家伙正用筷子在锅里扒拉着找肉,听到说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那样子悠闲的欠揍,哪有一点传言中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狼狈? “那为啥不早摘?” 包子又忍不住了,一脸不解。 “早弄死孙老狗,大家不都省心了?还搞这么多弯弯绕绕,多费劲?” 李瞎子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时机!时机未到,强求不得。此乃天道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逆天而行,反受其咎。我们啊,得顺着这天意的安排,该蛰伏时蛰伏,该出手时出手,方能…呃…事半功倍。” 他说着说着,大概感觉有点词穷了,又夹了片冻豆腐塞嘴里掩饰。 “嘿!” 一直蹲在房梁上看戏的八爷突然叫了一嗓子,扑棱着翅膀飞低了一些,眼睛盯着李瞎子。 “老神棍,光给人算,给爷也算算,爷的命数如何?” 李瞎子抬起头,看向八爷,墨镜后的眉头似乎皱了皱。 他沉默几秒,像是在观察什么,然后缓缓摇头,语气带着点奇特的肯定。 “你?八爷啊,你不在常理的命数之中。” 八爷歪着头:“啥意思?” “意思就是。” 李瞎子顿了顿,好像在斟酌语句。 “你是那天道运行里的一个意外。跳脱五行外,不在三界中。你的命数,无迹可寻,随心所欲,是好是歹,全看你自个儿乐意,算不了,也算不准。” “切!” 八爷一听,立刻不屑地撇了撇尖嘴,眼里全是鄙夷。 “说了等于没说,糊弄鬼呢!老骗子!” 它骂骂咧咧的又飞回高处,懒得再搭理李瞎子。 我深吸一口气,压着火,盯着李瞎子:“行,因果天意,你说完了。现在,能说说那破铜镜到底是什么玩意了吧?还有张爽到底是哪一边的?别又跟我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李瞎子被我盯得有点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墨镜下好像翻了个白眼。 他端起面前那杯二锅头,滋溜抿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开口。 “那铜镜,算是个……小钥匙吧。” “钥匙?” 我眉头拧成了疙瘩。 “开什么锁的钥匙?秦叔背后那秘密的锁?” “算是吧。” 李瞎子吧唧了一下嘴,好像在回味酒味。 “不过嘛,光有钥匙没用,还得找到那扇对的门。而且,这钥匙,也不止一把。” “不止一把?” 我声音都拔高了。 “合着这玩意儿还是批发的?你们到底搞了多少把钥匙?” 秦岳在旁边闷笑了一声,插嘴道:“不多,不多,也就那么几把,分开放,安全。” “安全个屁!” 我差点拍桌子。 “放我这就安全了?当初塞给我的时候,说的那叫一个玄乎!说什么护身符,遇到绝境,咬破舌尖,喷一口心头血上去,能保我一命!唬得我一愣一愣的!感情全是瞎掰?” “哎!” 李瞎子一听这话,立马放下酒杯,坐直了身体,那张油乎乎的脸难得正经起来。 “小吴果,这话可没说错,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从不妄言!那咬舌喷血的法子,关键时刻,真能保你一命。” “保命?” 我狐疑的看着他。 “怎么保?喷上去它还能变成金钟罩铁布衫?” “不是变成什么。” 李瞎子摇摇头,墨镜对着我,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凝重。 “是…开启。那地方,很特殊。寻常法子进不去,也找不到。那铜镜,就是指向那里的路标之一。而你的舌尖血,混合了心头灵犀蛊的一点灵光,喷在镜面上,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在特定的节点上,强行打开一条通往那里的缝隙……” “那地方,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我追问,你瞎子说得越玄乎,我心里的好奇和不安就越重。 秦岳放下筷子,脸上的轻松也收敛了,他看着我,眼神认真。 “吴果,老李没骗你。那地方,很难描述。里面,或许有很多超出我们现在认知的东西。规则不一样,甚至…时间和空间都可能不一样。” “超出认知?时间空间不一样?” 我被他说的有点懵。 “你们说的是外星人基地还是异次元空间?” 李瞎子含糊其辞的摆摆手:“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那个意思吧。现在跟你说太细了也没用,反而容易坏事。总之,记住,那法子是最后保命的手段,不到真正十死无生的绝境,千万别用。用了……” 他盯着我,语气严肃:“用了,就得做好在里面迷失的准备!” ……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炮灰 李瞎子的话让我心里毛毛的。 他这老狐狸原来是看中了我体内的灵犀蛊。 这让我觉得铜镜拿在手里有些烫手。 行,铜镜的事暂时揭过,那张爽呢? 这女人神出鬼没的,立场成谜。 “那张爽呢?” 我把矛头转向这个关键人物。 “她到底是哪一边的?孙耀福的?还是秦叔的?还是说她自己一边的?在宅子里堵我,又让我来找你们,她到底图什么?” 李瞎子一听张爽的名字,那张神棍脸立刻又松弛下来,甚至带上点狡黠的笑意,他重新拿起筷子去锅里捞肉。 “她啊,嘿嘿,她哪一边的?这事儿啊,不重要。” “不重要?”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可是在孙耀福老巢里晃荡,她立场不重要?” “重要的不是她站在哪一边。” 李瞎子捞起一块羊肉,吹着气。 “重要的是她的存在,对秦岳绝对有益无害。要不然,你以为她吃饱了撑的,冒着那么大风险接应你们?” “接应?” 我笑了:“她那叫接应?她那是堵在走廊角落里,跟我说了几句话,这叫哪门子接应?” “哈哈哈……” 李瞎子大笑起来,差点被羊肉噎着。 “你小子,她能在那种地方出现,没把你直接扭送给孙耀福,还能告诉你秦岳在哪,这不就是最大的接应吗?你还指望她给你当保镖,一路护送你出来?孙耀福都没这个资格!” 她他这话让我一时语塞,也让我对张爽的身份产生了更大的好奇。 仔细想想,张爽的出现,确实透着诡异。 她在孙耀福那里行动自如,身份肯定不简单。 从结果看,确实是帮了忙。 但她那副置身事外,甚至有点看戏的态度,实在让人不爽。 “可是……” 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怎么知道我们会去下药?怎么知道我们会钻通风管?还刚好在那里等我?” “这有什么奇怪的?” 李瞎子嚼着羊肉,含糊不清的说:“秦岳这边有人盯着孙耀福的动向,孙耀福那边自然也有人盯着秦岳这边的动作。张爽嘛,她自有她的消息渠道,至于怎么知道你们……” 他顿了顿,墨镜朝我这边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真以为,你们进去这一路,就没人看着?” 他这话像盆冷水浇在我头上。 是啊,从我们决定行动到进去,下药,钻通风管……这一路虽然惊险,但似乎都过于顺利了。 遇到张爽也好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难道,我们自以为隐秘的行动,其实一直在某些人的视线之下? 一股深深懂得无力感和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憋闷感涌了上来。 我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走的每一步,好像都在被这些老狐狸的预料之中,甚至被他们引导着走。 “合着我们哥几个累死累活,在你们眼里就跟耍猴戏一样吧?早有人蹲房梁上嗑瓜子看热闹了吧?你们牛逼!” 李瞎子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声音居然透着点罕见的平和。 “吴果,你们都坐下。” “坐个屁!” 我是一点好脾气都没有了。 “我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个棋盘上的小卒子,只能为往前走!往哪走,怎么走,全他妈是你们这些下棋人说了算,我就是个送死的炮灰。” “炮灰?” 李瞎子摇摇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小子,话不能这么说。棋局之上,车马炮固然威风八面,纵横驰骋。但你可曾想过,有时候,决定一盘棋胜负生死的,往往不是那威风凛凛的车马炮,而是那些看似不起眼,只能一步一步往前拱的小卒子?” 他停了一下,墨镜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我,落在虚空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卒子过河,亦可当车使。它虽慢,虽只能进不能退,但它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它走到哪里,哪里就可能成为撬动全局的支点。它的位置,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力量。 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都有它的位置,都有它的价值。没有无用的棋子,只有不懂其用,或者用错了地方的棋手。即使是那最卑微的兵卒,一旦它拱到了对方的底线,嘿嘿,那便是翻天覆地之时。你说,它是炮灰,还是奇兵?” 这番话,又恢复了老神棍特有的玄乎味,但又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像颗小石子砸进我翻腾的内心,激起一点异样的涟漪。 我看着他那张油光光的脸,一时竟忘了反驳。 李瞎子见我愣住,嘴角又勾起那熟悉的狡黠弧度,拿起筷子重新伸向锅里。 “所以啊,别老想着自己是棋子憋屈,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接下来嘛,随意,不要费心去计划什么,顺其自然就好。” 我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干等着,等天上掉馅饼砸死孙耀福?” 李瞎子把羊肉塞进嘴里,嚼的啧啧有声,含糊不清的说:“因为,该计划的早有人计划完了。咱们这些棋子,走好自己的步,别掉链子,别瞎添乱,就是最大的贡献了。时机一到,该你动的时候,自然有人推你一把。” 这话听着更让人憋屈了。 合着我们连计划都不用做,纯纯的提线木偶,等着幕后大佬发号施令就行了。 “我他娘的……” 我憋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骂什么好。 跟这帮老狐狸玩心眼,纯粹是找虐。 我烦躁的一挥手,转身就往门外走。 闫川和包子还有八爷也跟着出来,我靠在一辆缺了轮子的破卡车车门上,思绪翻腾。 “果子,你别太往心里去,我觉得李瞎子说的挺有道理,他说的那个地方,你难道不想探索一番?” 包子这人,撅屁股拉什么屎我都知道。 他是对李瞎子说的那个地方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李瞎子绕来绕去,无非就是因为果子身上的灵犀蛊,他们费这么大劲把果子搅合进来,图的就是这东西。” 闫川一针见血。 如果我没有灵犀蛊,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鸟中预言家 今天八爷的话很少。 这不正常。 此时它正蹲在破卡车的铁皮顶棚上,歪着脑袋,小小的绿头眼在夜色里像两颗幽深的炭火。 “蛊…哼,这玩意儿,邪性的很。传说是南疆那些老婆子,把百种毒虫塞进一个罐子里,让它们互相撕咬吞吃,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毒王,再经秘法炮制,就成了蛊, 阴毒,诡谲,专钻人心缝隙,坏人气运根基。这玩意儿,沾着晦气,缠着孽债,本就不应该存于这朗朗乾坤,阳世人间。” 八爷抖了抖自己的羽毛,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点审视。 “至于你肚子里那条灵犀蛊,灵犀二字,倒是沾了点通晓幽微的意思,听起来像是蛊中异类,能通点常人不及的灵?感应点常人难查的犀?对那些藏在阴沟角落里的脏东西,或者某些界限模糊之地,或许真能有点奇特的感应?那帮老狐狸盯上他它,倒也不是全无道理,这虫子,就是个烫手又邪门的钥匙。” 八爷这番关于蛊虫的论调,像一阵阴风吹过,让我后颈的汗毛又立了立。 但奇怪的是,再想想李瞎子的棋子论,那股被人操控的憋闷感反而淡了不少。 “行吧,八爷算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我觉得,灵犀蛊对于我的帮助,要大于它的弊端。李瞎子那套卒子过河的屁话,听着玄乎,仔细咂摸,好像也他妈有那么一丁点歪理。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们爱下棋就下棋,爱算计就算计,我这个小卒子,该拱就拱,拱到哪算哪,只要别真把我当炮灰点了就成。” 我用力拍了拍脸,试图把脑子里那些乱码七糟的东西都拍出去。 “老子不管那么多了,眼下就一条,防着孙耀福那老狗,别让他逮着机会把我给卒了就行。” “就是就是。” 包子一听我这话,眼睛立刻亮了,凑过来猛点头。 “果子你想开了就好,这么多事,太费脑子,咱该吃吃该喝喝才是正经!” 他吧唧了一下嘴,肚子很应景的咕噜叫了一声:“果子,咱别光顾着生气了,肉都没吃着,那锅看着真香,要不咱进去对付两口?李瞎子他们总不好意思全吃光了吧?” 闫川在一旁没说话,但看那表情,显然也觉得空着肚子有点亏。 我还没来得及鄙视包子这吃货本性,八爷在车顶嗤笑一声:“进去?进去吃锅底料吗?那俩老狐狸,刚才你们出来那会儿,筷子都快抡出火星子了,这会估计连汤都喝干净了。” 包子一听,脸都垮了:“不能吧?那么大一锅呢。” “走,回去看看。” 我被包子这么一说,也感觉肚子空落落的,这一天下来,也确实没吃啥。 我们仨转身又掀开那油腻腻的塑料门帘。 好嘛。 八爷不愧是鸟中预言家。 屋里,那个煤球炉子里的火还红着,但炉子上那个大铝锅,里面别说肉了,连片白菜叶子都没剩下。 红油汤底都见底了,锅壁上挂着凝固的红油和花椒粒。 桌上那几个装菜的盘子,比狗舔过还干净,光可鉴人。 李瞎子正满足的靠在破轮胎上,拿着根牙签剔牙,油光满面的脸上全是满足。 秦岳也差不多,端着最后一小杯二锅头,小口抿着,一副酒足饭饱的悠闲样。 看到我们又进来,李瞎子嘿嘿一笑,打了个饱嗝。 “哟,透完气啦?回来啦?可惜了,锅空了,下次赶早。” 包子看着那空锅空盘,痛心疾首:“你们属饕餮的啊?也太不仗义了,好歹给我们留点啊。” “年轻人,要懂得把握时机。” 李瞎子剔着牙,慢悠悠的说:“机会稍纵即逝,肉在锅里不捞,转眼就进了别人的嘴。这跟下棋一个道理,该出手时就出手,犹豫?连口热汤都喝不上,嗝……” 我真是无语,他啥事都能扯出歪理邪说来。 “行,李大师,您吃得好,喝得好,哲理讲得好!我们就不打扰您二位消化了,告辞!” “等等!” 李瞎子放下牙签,站起身来,那张油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慈祥。 他走到我面前,墨镜对着我,声音不高,却没了刚才的油滑,带着点难得的郑重。 “吴果,临走了,再送你两句话。” 我停下脚步,没好气的看着他。 “第一句。” 他伸出食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身上那点东西,是枷锁,也是机缘,扛住了,海阔天空,扛不住,万事皆休。” 他顿了顿,第二根手指也伸了出来。 “第二句,棋子也好,卒子也罢,往前走,别回头。路是自己走出来的,甭管谁布的局,脚下的印子,是你自己踩出来的。顺其自然,不是躺平认命,是该干嘛干嘛,别瞎琢磨,水到自然渠成。” 这番话,前半截听着像江湖骗子卖大力丸,后半截倒是有点意思。 甭管谁在下棋,路确实得自己走。 我哼了一声,没接话,但心里的那股烦躁劲却散了几分。 “走了。” 我懒得再跟他掰扯,招呼闫川包子就往外走。 “果子,咱去哪啊?饿着肚子呢……” 包子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口空锅,好像还能闻到羊肉的余香。 “少废话,出去找地儿吃面!” 我推着他往外走,出了老歪修理铺那破败的院子,夜风吹散了身上那股机油味和火锅残留的香气,也带来了几分清醒。 “果子,接下来咋整?总不能刚从津沽过来,又回去吧?” 包子揉着肚子说道:“就是,我觉得,咱也找家火锅店,涮上它十几盘羊肉,啧啧……” “去潭州!” 我没理包子,做了个决定。 闫川和包子同时看向我。 “嗯,找方正,最主要的是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丁一。” 我解释完,包子点点头。 “那咱们连夜过去?那里米粉一绝,还有口味虾,臭豆腐!” 包子刚才没吃到羊肉的遗憾,瞬间被新的美食希望取代…… ……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柏拉图式的感觉 包子饿的受不了了。 所以我们只能先填肚子,再奔火车站。 三个人加一只鸟,在老歪修理铺附近转悠了十来分钟,总算找到了一家还亮着灯的面馆。 一人干了一碗油汪汪的肉丝面,连汤带面喝了个底朝天,包子的肚子才终于消停。 吃饱喝足,直奔火车站。 时间虽晚,但火车站依旧人头攒动,买了三张去潭州最快的硬座票,是趟过路的k字开头特快。 不是不买卧铺,是已经卖完了。 在硬邦邦的车厢里熬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等第二天下午三点多,火车才驶进了潭州站。 潭州的空气带着南方特有的潮湿和温热,一出站,喧嚣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包子像饿死鬼投胎,嚷嚷着要先找地方吃米粉。 但我心里有事,直接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名,方正家所在的老城区那片筒子楼。 车子七拐八绕,穿过繁华得街道,钻进了一片略显陈旧的街区。 在一栋墙皮剥落,楼道昏暗的筒子楼下付钱下车。 爬上四楼,敲响了熟悉的绿漆木门。 门开了条缝,一股方便面调料包的气味飘了出来。 门后探出个脑袋,胡子拉碴,头发像鸡窝,眼袋耷拉着,穿着一件领口都磨破了的旧T恤。 不是方正还能是谁? 这跟他做旧大师的形象判若两人。 “哎哟!果子,川子,包子!” 方正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挤出惊喜的笑容,赶紧把门打开。 “快进来快进来!稀客啊!还有八爷!” 他看到我肩膀上的八爷,也打了声招呼。 屋里不大,东西堆的有些乱,但还算干净。 客厅角落里的小方桌上,还放着半碗没吃完的泡面。 “方正,你妈咋样了?” 我进屋第一句话就问,上次分开,他为了给老娘治病,我才借给他一百万。 方正脸上笑容淡了点,叹了口气:“还算稳定,多亏了你那笔钱啊果子,解了燃眉之急!要不然…唉。” 他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 “你放心,这钱我肯定还,就是现在手头紧,得宽限我些日子。” 我靠,他不会是以为我是来上门要钱的吧? 我赶紧摆摆手:“行了,甭说这些,钱的事不急,有钱就还,没钱就当兄弟帮衬你了,眼下最要紧的是阿姨身体能好起来。” 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个时候,一百万是巨款了。 但我当时借出去就没想能收回来,兄弟情分比钱重要。 何况方正这人,真没得说。 这时,包子的肚子又不合时宜的咕噜起来,声音贼大。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方哥,你家有啥垫吧的不?火车上那点东西,早消化完了。” 方正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了!你们坐,我去楼下小卖部买点熟食卤菜,再弄几瓶啤酒上来!咱哥几个好好喝点。”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包子赶紧拦他:“别麻烦了方哥,听说潭州米粉一绝,还有口味虾,要不咱出去吃,我请客!” 他拍着胸脯,难得大方一回。 我点点头:“行,出去吃,正好透透气。” 方正也没推辞:“成,我知道附近有家小店,味道正,等我换件衣服。” 趁着方正进屋换衣服的空档,我压低声音问他:“对了方正,帝豪会所那边,最近有啥动静没?” 方正一边套上一件稍微干净点的衬衫,一边皱眉想了想。 “帝豪?不太清楚,就知道前段时间好像换老板了,动静挺大。以前那个老板姓王吧?听说人没了,意外还是啥的,不清楚。现在接手的是个生面孔,姓什么来着?好像姓钱?道上都叫他钱老板,反正现在里面乌烟瘴气的,比以前乱多了。” 这跟袁泉之前给我的情报对上了,看来帝豪的水确实深,但我的目标不是它,是丁一。 “那你知道原来里面有个叫丁一的不?” 方正摇摇头:“听说过,但不认识,帝豪现在这样也是因为没有他镇场子,要不然不会这么乱!” 很快,方正换好衣服,我们一行人下了楼。 包子目标明确,直奔方正说的那家米粉店。 一人一碗热气腾腾,浇着红油辣子和各种码子的米粉下肚,又干掉一大盆麻辣鲜香的口味虾,就连八爷都吃了几块虾肉,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啊。 吃饱喝足,回到方正家,包子和闫川被一天的奔波和饱食的困倦打败,倒在客厅的旧沙发上很快就鼾声如雷。 八爷也找了个窗台角落,缩着脑袋打盹。 屋里只剩下我和方正。 “方正,我想去趟帝豪。” 方正一愣:“现在?去那地方干嘛?鱼龙混杂的。” “找丁一,或者打听他的消息。无法电话联系,去里面碰碰运气。” 方正犹豫了一下:“果子,那地方现在不一定太平,新老板手黑着呢,而且我听说前老板死得蹊跷,跟这个钱老板脱不了干系,你找丁一,万一……” “我知道,我就去前台问问,打听一下丁一的下落,陪我走一趟?” 我明白方正的意思,丁一和前任王老板关系好,如果现在的钱老板和他有恩怨,那我去找丁一,不保准被找麻烦。 方正看我态度坚决,叹了口气:“行吧,我陪你去,但咱不能多管闲事。” 瞧他这话说的,我像多管闲事的人吗? 晚上九点多,潭州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帝豪会所那闪烁的巨大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格外扎眼。 我和方正走进大门,一股空调冷气混合着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装修格局没变,但感觉不一样了。 灯光更昏暗暧昧,最明显的是,那些女服务员,裙子短得快到大腿根,领口低的能看见沟壑,脸上的笑容也带着几分刻意的谄媚和疲惫。 “啧,真够可以的。” 方正在我耳边低声嘀咕了一句,显然看不惯这风气。 “要不先给你整点服务?我去前台套套近乎?要不然你不消费,谁能搭理咱?” 方正嘴一撇,说自己对庸脂俗粉不感兴趣。 “我希望的是柏拉图式的感觉。” “啥是柏拉图?” ……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你家亲戚这么有前途吗? 后来我才知道。 什么是柏拉图。 方正要是喜欢这种精神感觉,估计一辈子也就是个光棍了。 在帝豪门口站了没一分钟,便有女服务员上前询问我们要什么项目? 我摆摆手,说朋友在楼上,我们找他。 径直走向前台,灯光下,后面坐着的那个女孩,看着有点眼熟。 瓜子脸,画着浓妆,但眉眼间依稀能认出是以前那个前台小妹。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女孩抬起头,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声音甜得发腻。 “你好,打听个人。”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以前这里有个人,叫丁一,你知道他在哪或者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女孩脸上的笑容僵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她飞快的扫了一眼我们身后喧闹的大厅,压低声音:“丁一哥?他早就没回来过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或者怎么联系他?” 女孩摇摇头,声音压得更低了:“不知道,他走得很突然,至于联系方式,以前的老员工估计都没有。” 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你们,找他有事?” “老朋友,叙叙旧。” 女孩明显不太信,但也没多问。 她迟疑着,又看了一眼周围,身体微微前倾,用几乎耳语等等声音说道:“那个…如果你们真想找以前的老人,最好别在这问。现在的老板,跟以前那位可能是仇家。 王老板是意外没了,但大家都觉得没那么简单。现在这位小钱老板,手段厉害着呢,你们打听丁一哥,万一传到钱老板耳朵里……”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会惹麻烦。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帝豪水挺浑,前老板蹊跷死亡,新老板仇家上位,但我半点兴趣都没有。 我的目标只是丁一。 我朝她点点头:“谢了美女,我们这就走。” 女孩松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慢走。” 我和方正转身,快步穿过喧嚣的大厅,推开玻璃门,走到帝豪会所外面。 夜晚的空气清新了不少,也让人精神一振。 “我就说这地方不一定有线索吧。” 方正嘟囔了一嘴,我们刚走下门口几级台阶,正准备过马路。 突然! 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就像野兽般咆哮。 一道刺目的白光撕裂夜色,一辆黑色,线条极其嚣张的豪华轿车,以极快的速度,几乎是贴着人行道的边缘,从我们面前不到两米多的地方呼啸而过。 速度快得带起的风几乎把方正那件旧衬衫的衣角掀起来。 “卧槽!” 方正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弄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脸色瞬间煞白。 我也惊出一身冷汗,心脏狂跳,这车开得也太他妈野了,赶着投胎吗? 那辆豪华轿车冲出去十几米后,伴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四个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几道清晰的黑色印记,稳稳停在了路边。 铮亮的车漆在路灯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 “妈的,会不会开车啊,赶着奔丧啊!” 方正惊魂未定,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指着那辆车就破口大骂起来,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开个破奔驰了不起啊?撞死人你赔得起吗?” 车门,就在方正愤怒的咆哮声中,缓缓打开。 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路面上。 接着是一条笔直的西裤腿。 一个穿着深色条纹西装,梳着大背头,身材精干的男人从车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当时最新款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好像在打电话。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我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中了,愣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 钱得强?! 这怎么可能? 眼前这位气派十足,坐着进口大奔驰的老板,赫然是吴老二的结拜大哥,我得叫大爷的钱得强。 他不是应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倒腾他那些见不得光的老物件吗? 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潭州顶级娱乐会所的老板了?! 帝豪的新老板姓钱,钱得强也姓钱……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像潮水一样瞬间把我淹没。 钱得强显然也看到了站在台阶下,一脸见鬼表情的我。 他对着手机快速说了句等下打给你,便合上翻盖,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足足三秒钟,那张平时总是带着点江湖草莽气的脸上,此刻是完完全全的意外和愕然。 “吴果?” 他眉头皱起,带着一丝不确定。 “大爷…” 我下意识的叫出了声,旁边的方正本来还在叉着腰对着车屁股运气,准备继续输出国骂,一听我这声大爷,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猛的扭过头,看着我,又看看台阶上的钱得强,眼睛瞪的溜圆,嘴巴张的能塞进个鸡蛋,一肚子骂人的话全憋了回去,憋得满脸通红。 钱得强脸上那点愕然很快收敛,他几步走下台阶,来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真是你小子?你怎么跑潭州来了?还跑这门口站着?” 我一时语塞。 “来找个朋友,路过这儿。” 钱得强显然不太信,但他没深究,只是点点头,指了指身后那辆奔驰车,语气带着点随意的解释。 “司机开得急了点,有点急事要处理一下。”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动作带着长辈的力度。 “既然来了,别在门口杵着。进去等我,去三楼最里面那间办公室。我处理点事,马上过去找你。” 他说完,不等我回答,又看了一眼旁边还处于石化状态的方正,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转身走进了帝豪会所的大门。 直到钱得强的背影消失在门内,方正才像被解了穴一样,猛的喘了口气,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问道:“果子,你刚才叫他啥?大爷?这是你亲大爷?” 我苦笑着摇摇头:“不是亲的,是我养父老吴的结拜兄弟,按辈分我得叫他大爷。只是,我他妈万万没想到,他老人家现在干上这行了……” 我指了指帝豪的招牌:“一个老盗墓贼,摇身一变成了娱乐大亨?这跨度,比孙猴子翻跟头还离谱!” 方正:“我的老天爷,果子,你家亲戚都这么有前途吗?” …… 第一千零四十章 钱总 我和方正在帝豪大厅角落的卡座里坐了不到二十分钟。 一个穿着黑西装,经理模样的人就毕恭毕敬的走过来。 “吴先生,钱总请二位上去。” 跟着经理上了三楼,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安静得和楼下的喧嚣判若两个世界。 走到最里面一扇厚重的木门前,经理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钱得强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是一间极其宽敞气派的办公室。 巨大的红木办公桌,真皮沙发,博古架上摆着些很值钱的瓶瓶罐罐。 我严重怀疑这都是他从墓里带出来的。 钱得强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正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夜景。 听到我们进来,他转过身。 “坐。” 他指了指沙发,自己也走过来坐下。 秘书很快端进来三杯茶,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三人,气氛有点微妙的沉默。 钱得强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没看我,像是随口问道:“吴果,来找什么朋友?帝豪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叙旧的好去处。” 现在帝豪都是他的了,我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直接开门见山。 “我来打听个人,以前在这看场子,叫丁一,您现在是这的老板了,知道他在哪吗?” “丁一?” 钱得强放下茶杯,眉头微皱,好像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片刻后摇摇头。 “没印象,我接手帝豪时间不长,下面人换了好几茬。你说的这个人,我没见过,也没听下面的人提起过。” 他看着我问道:“这人很重要?” “嗯,有点事想找他帮忙。” 我含糊其辞,钱得强点点头,没再追问丁一的事。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眼睛直视着我。 “吴果,刚才在楼下,听前台小丽说,你们在打听王老板的事?” 我摸了摸鼻子,果然,现在的帝豪里里外外都是他的耳目。 “就是随口一问……” 钱得强摆摆手,打断我,语气很平静。 “老王,他是我朋友,很多年的朋友了。” 他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前段时间,我们一起干活的时候,出了意外。” 他用干活这个词,意思不言而喻了。 地方塌了,老王没跑出来。 我就纳闷了,前老板应该不缺钱,咋还干上这个活了? 听钱得强这意思,老王以前也是专业的,难道这帝豪就是他盗墓弄来的产业? 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是能理解。 像我们这样的人,手里有钱了,真想弄点正经生意干。 但一旦有一些令人心动的消息,还是按耐不住手痒,就想想去挖几铲子。 “这帝豪,是他半辈子心血。” 钱得强继续说道,声音低沉了些。 “他一走,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老王以前的仇家,道上那些想趁机分一杯羹的饿狼,还有那些想浑水摸鱼的。这摊子,不能散,更不能落到外人手里,尤其是那些对老王不怀好意的人手里。” 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目光变得锐利。 “所以,我只能站出来。对外,我得表现得像老王的仇家,手段要硬,心要狠。这样,那些真正对我豺狼才会有所顾忌,觉得我是个更难啃的骨头,不敢轻易动帝豪这块肥肉。 而那些老王留下的,还念点旧情的老兄弟,也才能安心留下来做事。我接手,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替老王守住这点家业,等以后,看能不能交给他家小子。”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带着江湖人的义气和无奈。 我看着他脸上那副坦诚的表情,一时竟分不出真假。 是真心守护兄弟遗产?还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那前台妹子说的,王老板的死……” 我还是忍不住试探。 钱得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带着点自嘲。 “外面风言风语,说我为了霸占产业害了老王?哼,吴果,你信吗?我钱得强要真想弄钱,用得着费这劲?钻几个洞不比这来得快?” 他这话倒是实在,以他的本事和路子,盗墓确实比经营会所来钱更直接也更隐蔽。 “行了。” 他站起身,结束了这个话题,恢复了长辈的温和。 “知道你小子没事不会跑这么远,在潭州待几天?住哪?没地方住就住会所里,给你安排个套房,安全。” 他这个安全有好几个意思,懂得都懂。 我刚想说话,钱得强放在红木大班台上的手机又嗡嗡的震动起来。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号码,眉头立刻紧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喂?什么?你确定?好,我马上到!给我盯死!” 他对着电话急促的说了几句,声音压的很低,但语气中的紧张和凝重却掩饰不住。 挂了电话,钱得强抓起桌上的西服外套,语速飞快的对我说:“吴果,我有点急事,必须马上出去一趟,你们先在这坐一会,或者让人带你们去休息,我处理完就回来,等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流星的往门口走,脸色凝重。 “大爷,什么事这么急?”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钱得强拉开门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匆匆撂下一句:“大事,跟老王那摊子活儿有关,回头细说。” 说完,人已经消失在门外,只留下走廊里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方正面面相觑。 跟老王那摊子活儿有关?老王都已经死了,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果子,潭州地下的东西,估计现在十分之一都没挖出来,帝豪的前老板选择在潭州开会所,大概率也是借着这个名头,好为自己寻求便利。” 我点点头,潭州主要是春秋战国以及汉墓。 还记得我刚从老家出来的时候,就听说吴老二在潭州搞了一座西汉王级大墓。 “方正,你的意思是,老王虽然死了,但尾巴可能没弄干净?所以钱得强才这么紧张?” 方正点头:“有可能,没准是一个大墓,东西还没带出来就塌了,或者挖到一半,就塌了……” ……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火洞子 我和方正正在钱得强的办公室里分析。 手机就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一接通,包子就问我和方正去哪了? 当他得知我在帝豪会所的时候,他的大嗓门就带着十二分委屈炸开了。 “果子,你他妈不仗义啊!背着兄弟跑帝豪潇洒去了?怎么着?嫌兄弟碍事啊?不够意思!在哪呢?哪个包间?等着!我马上到,必须体验一把潭州风情,钱算我的!” “滚蛋!” 我没好气的对着手机吼了一声:“老子是来找丁一的,正经事,你别瞎掺合。” “找丁一?蒙鬼呢?你肯定在包间,等着!马上到!” 包子压根不信,说完就挂了电话,估计已经拽着闫川和八爷在路上了。 “这货……” 我捏着手机,哭笑不得。 “包子要来?” “不管他。” 我定了定神,把刚才钱得强的那通电话和方正关于老王的猜测又过了一遍。 “方正,你在潭州人头熟,尤其是那些倒腾地下货的,路子野。帮我打听打听,最近潭州附近,或者周边县市,哪里又开锅了?动静特别大的那种!” 方正一听,点点头,说道:“潭州这地界,春秋战国到两汉的土馒头,十停里能挖出三四停,老王要真栽栽哪个新开的锅里,道上肯定有风声。” 说罢,他掏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嘴里还念叨:“我问问刘泥鳅,那小子消息最灵通,还有土拨鼠。” 趁着方正打电话,我脑子里也在飞速转着。 潭州,楚汉故地,地下埋着的王侯将相可不少。 老王,一个能把会所开得风生水起的盗墓老手,放着安稳钱不赚,非要跟钱得强一起干活,那得是什么样的诱惑?肯定是条罕见的大鱼! 正琢磨着,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 “果子,哥哥来拯救你了!” 包子像颗炮弹一样冲进来,后面跟着一脸无奈的闫川,还有扑棱着翅膀飞进来的八爷。 包子进来就四处乱瞄,眼睛跟探照灯似的扫过屋里的摆设,最后落在我和方正身上,一脸被我抓现行了吧的得意。 “啧啧啧,还装,你们在这办公室里谈生意啊?谈什么大生意啊?” 他把那个大字咬得特别重,挤眉弄眼。 “谈你个头!” 我瞪了他一眼:“现在帝豪的老板,是钱得强。” “啥?” 包子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嘴巴张的能塞进个鸭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不就是你大爷吗!” “又不是亲大爷。” 我没好气的重复了一遍:“跟你说了,我是来打探丁一线索的。” “我靠,那也是大爷啊!” 包子瞬间变脸,刚才的委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他一拍大腿,转身抓住闫川的胳膊,激动得唾沫横飞:“川子,听见没?果子他大爷,这帝豪,是咱大爷的产业,那还等啥?走走走,赶紧的,体验潭州风情去!嘿嘿嘿,咱大爷这,肯定想怎么玩怎么玩,上最好的酒,最靓的妞!” 闫川被他晃的直皱眉,一脸无语。 我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包小谷!你他妈给我消停点,这是正经营生,不是给你白嫖的窑子。” 包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压根听不进去,搓着手,眼睛放光:“果子,别不好意思,走走走,别在这里干坐着了,楼下才是天堂!” 一直蹲在沙发扶手上冷眼旁观的八爷,突然发出一声极其不屑的嗤笑,鄙夷地看着包子。 “切,傻波一,脑子里除了裤裆里那点事还能装点别的吗?” 包子被骂得一愣,随即梗着脖子反驳:“傻鸟!你懂个屁?这是人情世故,亲大爷的地方,咱能不捧场?进来咱就是贵宾!” 八爷扑棱着翅膀飞到更高的吊灯上,居高临下,用翅膀尖指着包子,模仿他的腔调,阴阳怪气。 “贵宾?我看你是龟宾,脑子里进水的王八!果子,你问问这傻波一,他用啥去体验?用他那根小牙签吗?” “噗……” 方正刚挂电话,听到这话,一个没忍住笑喷了。 包子脸涨得通红,指着八爷跳脚:“死鸟!你等着!老子今晚就点盘红烧乌鸦!” “来啊!怕你啊!爷会飞!” 八爷在吊灯上得意的跳了跳,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都闭嘴吧!” 我轻喝一声,这俩活宝暂时安静下来。我看向方正:“怎么样?有消息没?” 方正脸上还带着笑意,他点点头,凑近压低声音:“刚问了几个人,确实有点风声。就在潭州北边,挨着望城县的铜官窑那片儿,老河滩边上。前阵子老河堤突然塌了半边,结果塌出来一个火洞子。” “火洞子?” 我和闫川同时眼神一凝,连还在跟八爷斗气的包子都竖起了耳朵。 在盗墓这行里,火洞子特指那种密封极好,从未被盗掘过,内部积攒了大量沼气的古墓。 这种墓极其危险,一个火星子就能引起剧烈爆炸,但同时也意味着里面的陪葬品保存的异常完好,价值连城,是所有盗墓贼梦寐以求的处女地。 “对,火洞子!” 方正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据说塌出来的封土层里,还带出了点东西,有人看到了,是带铭文的战国青铜器碎片!刘泥鳅说,消息捂的很紧,但圈里有点能耐的都嗅到味儿了,最近铜官窑那边生面孔多了不少。” 闫川闻言,摸着下巴问道:“照你这么说,那火洞子应该出现挺长时间了,到现在都没被挖出来?那帮人能忍这么久? 我点点头,老王死的时间不短了,如果火洞子还在,那说明里面不可能只是沼气那么简单了。 而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老王和钱得强肯定是当时在战国火洞子刚暴露出来就行动了。 结果出了意外,墓塌了,老王折在了里面。 而钱得强接手帝豪,可能还有另一层用意,那就是留在潭州,趁机在打开那个火洞子。 现在,消息捂不住了,各方势力都在盯着,所以钱得强才会那么紧张…… ……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毒龙潭? 火洞子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里面的情况。 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里面绝对不止单单有沼气那么简单。 要不然道上那群饿狼不会光看着不下嘴。 这不合常理。 现在各方势力都在盯着,但谁也不敢当出头鸟碰这个要命的玩意,都在等别人先去趟雷或者找到破解之法。 钱得强刚才火急火燎的出去,估计也是怕哪个愣头青或者别有用心的人,不顾死活的去触动里面的东西,让里面的宝贝毁掉。 我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钱得强回来了,脸色比走之前更加阴沉,额头上还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看到我们还在,好像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 “大爷,情况怎么样?” 我试探着问。 钱得强疲惫的坐到老板椅上,揉了揉眉心,也没打算瞒我们。 “铜官窑,老河滩,火洞子。消息彻底漏了,今晚那边至少蹲了三四拨人,有本地想浑水摸鱼的,也有外地闻着味儿赶来的过江龙!妈的,一群要钱不要命的蠢货!那地方是能随便碰的吗?” 他猛的一拍桌子,声音带着怒气和后怕。 “老王就是栽在那鬼东西手里!那洞里,除了要命的沼气,还有更邪门的玩意儿!沾着就烂肉!我们试过用鼓风机吹,用石灰水灌,效果都不大!那毒雾像是从石头缝里渗出来的,源源不断!现在只能派人远远盯着洞口,防止哪个不开眼的蠢货点把火把大家都送上天!” 果然,和我们猜的一样。 “大爷,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干看着?” 钱得强看了我一眼,眼神锐利:“不然呢?进去送死?吴果,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听大爷一句劝,趁早打消这个念头!那地方就是个绝户坑,里面的东西再好,也得有命拿!” 他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带着长辈的担忧。 但我心里那点属于盗墓贼对未知的本能渴望,像野草一样顽强的冒头。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知道了,大爷。” 我表面上顺从的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不打扰您了。” “嗯。” 钱得强挥挥手,显得心力交瘁。 “在潭州有事来找我,记住,千万别打那火洞子的主意。” 他又郑重的叮嘱了一遍。 “放心,大爷。” 我应了一声,几人一起退出办公室。 一走出帝豪的大门,夜晚的小凉风一吹,包子立刻凑过来,小声问:“果子,战国大墓,带铭文的青铜器,你不心动?”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潭州北面那片被城市灯光映照得有些朦胧的天空,那里是铜官窑的方向。 “去,为什么不去?” 我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钱大爷是好意,但咱也不能白跑一趟。不进去,就在外围看看情况,看看那毒龙到底什么来头,万一能发现点别人没注意的破绽呢?” 包子立刻来了精神,也不嚷嚷着要在帝豪享受一下了:“就是,富贵险中求,远远看着总行吧?” 方正嘿嘿一笑:“我认识路,晚上去,黑灯瞎火谁也不认识谁。” 我们没回方正家,直接在附近找了个小旅馆开了两个房间。 胡乱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等到后半夜两点多,街上彻底安静下来。 我们带上手电筒由方正带路,打了两辆黑摩的,悄无声息的朝着城北铜官窑老河滩方向摸去。 越往北走,灯光越少,道路越颠簸。 空气中隐隐有一种类似臭鸡蛋混合着铁锈的怪味。 在距离老河滩还有一里多的地方,我们就让摩的停下了。 付了钱,打发走司机,我们四个加上八爷像幽灵一样,借着夜色和河边芦苇的掩护,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摸。 靠近河滩,有股怪味稍微浓了一些,熏得人有点头晕。 远处,塌方的河堤像一个巨大的黑色伤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隐约能看到河堤附近有几个模糊的人影晃动,手里好像还拿着手电,但光线都很暗,显然是各方派来盯梢的,彼此都保持着距离,互不干扰。 我们趴在河滩边一片茂密的芦苇丛里,大气都不敢出,观察着情况。 “看,洞口就在塌方最下面,被几块大石头半掩着。” 方正指着远处河堤根部一个黑黢黢的地方,压低声音说。 我眯着眼看去,果然,那个洞口大概有半人多高,被塌下来的泥土和土块掩埋了大半,黑洞洞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洞口附近的地面颜色明显更深,在月光下泛着一种诡异的油亮感,周围的杂草都枯死了。 空气中的那股怪味,源头就在那里。 “妈的,看着就邪门……” 包子小声嘀咕,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 八爷在我肩膀上不安的动了一下,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洞口:“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咱们,这感觉很操蛋!” 八爷感觉到了?我咋没感觉到?难道盯我们的人没恶意? 就在我们全神贯注观察洞口时,旁边芦苇丛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窸窣声。 “谁!” 闫川反应最快,低喝一声,手已经按到了腰后的匕首上。 我和包子还有方正也瞬间紧绷神经,警惕的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旁边不远处的芦苇微微晃动,一个身穿土灰色土布褂子,像个老农人的人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的从芦苇丛里钻了出来,就蹲在离我们不到五米远的地方。 他动作很轻,好像一直在那里,只是我们没发现。 他背对着我们,正专注的看着远处那个洞口,好像没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他的背影怎么有点熟悉呢? 八爷轻轻嘎了一声,这人缓缓转过头,月光下,他的眼睛闪着精光,好像能看透一切虚妄。 包子看清了这张脸,忍不住轻呼道:“忠哥!你怎么也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忠哥! 忠哥目光扫过我们几个,最后落在包子脸上,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怎么,你们也对这毒龙潭感兴趣?” ……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朱砂和矾石 包子看着忠哥,激动的差点从芦苇丛里蹦起来。 声音都压不住了。 “忠哥,你怎么在这猫着呢?真是想死我了!” 那眼神,比见到亲爹还热乎。 忠哥瞥了包子一眼,嘴角扯了扯:“小胖子,嗓门小点,想把对面那群饿狼招来?” 他目光扫过我们几个,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然后,他看向在我肩头上的八爷。 “八爷?” 八爷哼了一声,算是肯定了自己的身份,但明显不想与忠哥多做交流。 之前就听八爷诋毁过忠哥,也不知道他俩之间发生过什么。 同时我也挺佩服八爷的,好像如今老一辈的江湖人物,它都认识个差不多。 在那个年代,八爷绝对算是个有头有脸的……鸟。 见八爷不想搭理他,忠哥收回目光,又落回原处那个黑洞上,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专注。 “忠哥,你见多识广,这地方,真就一点辙没有?” 包子舔着脸凑近些,小声问道,眼睛里满是期待。 “哼。” 忠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带着浓浓的不屑。 “办法?办法当然有,只是现在围着这转悠的,九成九都是蠢货,只看见金子,看不见刀子。”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指点江山的意味。 “你们看这洞口,塌在河堤上,位置低洼,又在老河滩边上。地下水位高,常年被水汽浸着。古人防盗,心思歹毒啊,这墓里埋的,除了寻常沼气,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啥东西?”包子抢着问,闫川和方正也竖起了耳朵。 “朱砂,还有矾石。” 忠哥吐出两个词,眼神笃定。“而且量绝对不小,这两种东西,埋在地下深处,原本相安无事。可一旦封土层被破开,空气灌进去,再加上这河滩湿气重,水汽往里渗…哼!” 他冷笑一声:“朱砂遇水汽,慢慢会生出毒煞,那味就跟臭鸡蛋似的,闻多了能要命。矾石更狠,这玩意儿沾了水汽,会生出矾精水汽,带着强酸蚀性,沾皮烂肉,吸进肺里能把五脏六腑都烧穿。 当初封土被破开,空气猛的灌进去,再加上河水湿气重,两股毒气瞬间被激发出来,混合着沼气,那就是要命的毒气罐子,神仙进去也得脱层皮!” 原来如此! 朱砂生毒煞,也就是硫化氢,矾石生强酸蚀雾,二氧化硫等等。 这么说,钱得强算是命大,居然逃了出来。 难怪他们用鼓风机吹,石灰水灌效果都不大。 朱砂和矾石是固体矿藏,深嵌在墓室结构里,就像两个源源不断的生产毒气的工厂,只要空气和湿气还在往里面灌,毒气就散不尽! 老王死的不冤。 包子听得脸都绿了:“我勒了个去,这玩意比我的药还毒啊!那岂不是彻底没戏了?只能干看着?” “干看着?” 忠哥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老狐狸般的狡黠。 “谁说没戏?这帮傻货只知道盯着眼前这个要命的洞口,等着别人去趟雷送死,或者盼着毒气自己散干净?蠢!”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远处那个被半掩的洞口。 “那是古人留的正门,也是死门,咱干嘛非得走死门?” 我一愣:“不走死门,难道还有其他入口不成?” “没有现成的入口,就不能自己开一个?” 忠哥反问,语气平淡却石破天惊。 “这河滩地势低洼,墓室主体肯定埋得深。但既然是战国大墓,规制在那摆着呢,主墓室的位置,根据山形水势,结合这塌房暴露的封土位置,大致能推算出来。”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我去,他这分金定穴,寻龙点脉,关外第一高手不是白叫的。 忠哥手指在潮湿的泥地上飞快的画了个简略的示意图。 “假设主墓室在这。” 他点了一个点。 “正门毒气口在这。” 又点了一个点,两点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我们可以绕到河滩另一侧,找个地势稍高,远离毒气源,土质也相对稳定的地方,从这里。” 他手指划了一条线,指向远离塌方河堤的另一个点。 “往下打,斜着打进去,避开正门附近最浓的毒气区,直到掏到墓道后段,甚至靠近主椁室的地方。” 包子惊了:“重新挖个洞?那得挖到猴年马月去?而且,就算挖通了,里面的毒气不还在吗?进去不还是死?” “所以,要让那些傻逼先帮忙啊!” 忠哥眼中寒光一闪,语气中带着冰冷的算计。 “盯着这洞口的,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都憋着坏呢,总有人忍不住,或者被人撺掇着当出头鸟。只要有人忍不住,想从正门硬闯,嘿嘿,那就让他们闯!让他们去吸!去趟雷!去消耗里面那些要命的毒气!只要正门那边不断有人进去送,搅动里面的空气,再加上我们这边新开的洞口也在通风…… 两边一通气,形成对流,里面的毒气就能被更快的抽出来散掉,这叫借力打力,坐收渔翁之利。” 忠哥这招,真他娘的够狠,够绝! 但也够实用,完全符合这行当弱肉强食,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残酷法则。 把别人当炮灰,给自己开路。 仁慈?在这行里,那就是给别人当垫脚石的命!” “高!实在是高!” 方正听得两眼放光,忍不住低声赞道。 “忠哥,你这招釜底抽薪,妙啊!” “可是……” 闫川比较谨慎,提出疑问。 “忠哥,你怎么确定新挖的洞口位置一定能避开毒气?而且,挖洞的动静不小,万一被其他人发现了……” 忠哥胸有成竹:“毒气最浓在入口附近,越往深处,朱砂矾石埋藏点的影响会减弱。只要位置选的好,挖得深,避开主要矿脉区,新洞口附近的毒气浓度会低很多,至少戴着防毒面具能顶一阵。至于动静……”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河滩这么大,晚上风大水流声也不小,小心点挖,用软布包着工具,动静能压到最低。再说了,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着正门那点地方,谁会在意河滩另一边?” ……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大工程 忠哥的话让我觉得还是有一定的可行性。 以他的经验来说,要是没有把握的话,是不会这么说的。 我正琢磨着,忠哥看向我,问道:“怎么样,小子?敢不敢干?现在就缺胆大心细,敢下铲子的好手。” 他这话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包子立刻抢答:“敢!必须敢!果子,干吧!忠哥都发话了!稳了!” 他对忠哥有种盲目的崇拜。 我摸着下巴,忠哥的计划虽然凶险,但条理清晰,可行性极高。 战国大墓,带铭文的青铜器,还有可能存在其他重宝。 巨大的诱惑像火焰一样灼烧着我的神经。 而且,有忠哥这种顶级高手坐镇指挥,机会难得。 我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断:“干!忠哥,听你的,你指地方,我们下铲子!” “好!” 忠哥眼中精光一闪:“今晚就先到这,明天准备工具,晚上再来!” 说完,忠哥转身,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嘿!看看,这就是老一辈的从容!走,咱也回去睡觉,准备明天的战斗!” 包子说着,搂上我的肩膀,问我能不能给钱得强打个电话,他今晚想去帝豪过夜。 “滚!” 回去的路上,由于时间太晚,路上的车少得可怜,就算有路过的,见我们这么多人,而且还在这么偏的地方,也都不敢停车。 我们只好靠双脚走回去。 路上,八爷跟我们说,凡事留个心眼,别被人当枪使了。 它这话意思很明显,说的就是忠哥。 他俩之间不知道有啥恩怨,反正总感觉八爷看不上忠哥。 包子一听这话,当然不乐意了,忠哥可是他的偶像,说他偶像比说他还难受。 “八爷,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我们跟忠哥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一次不是他帮我们脱离险境?这人呐,噢不,是鸟,心要放宽,别天天……” 包子话还没说完,八爷就飞天而起,噗的一下,一泡新鲜的翔就落在了包子头上。 “卧槽,傻鸟,你拉稀的?” …… 回到方正家,天都特么快亮了,我们赶紧补觉,睡一会还要准备工具。 当然了,有方正在,倒也不用太费周折。 ——— 夜风吹拂着芦苇,发出沙沙的轻响。 远处,那个被称作毒龙潭的洞口依旧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几束手电光还在洞口附近百无聊赖的晃动,浑然不知,在河滩的另一端,一场针对这座沉睡古墓的侧翼突袭,即将在一位顶级高手的指挥下悄然展开。 潭州的夜,因为这即将到来的行动,似乎变得更加深沉。 忠哥带着我们在芦苇荡里七拐八绕,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远离了那片被各方锁定的区域。 河滩在这里变得宽阔了些,水流也相对平缓,对岸是黑黢黢的山影。 他停下脚步,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捻了捻,又抬头望了望远处塌方的河堤方向,像是在心中默默算计着什么。 月光下他那张脸显得异常专注,手指在虚空中比划着无形的线条。 “就这了!” 忠哥用脚尖点了点脚下相对干燥,长着稀疏蒿草的一块硬地。 “背风,土质硬实,离河岸有段距离,水汽影响小。最关键的是……” 他指着远处塌方洞口的方向:“从这里打斜洞下去,方向正好能避开正门毒气最猛的那段,斜插到墓道的中后段,运气好的话,离主椁室就不远了。” 忠哥说完,示意我们把工具放下,他拿起一把短柄铲掂了掂,对我示意:“小子,第一铲,你来定个点,让我看看老吴家传下来的手艺,你学了几成火候?” 我一愣,听他这话的意思,是知道了我和吴老二的关系?他也认识吴老二? 我挠挠头,看来忠哥这是想考校我一下。 心头一热,也不推辞,接过那把探铲,走到忠哥刚才点的那块硬地中央,闭目凝神,回想着书中口诀,结合眼前的地形地势,水流走向,远处塌方点的位置。 片刻,我睁开眼睛,目光锁定脚下偏左前方半尺左右的一个点。 就是这里,感觉告诉我,从这里斜着打下去,角度最顺,阻力最小! “好!” 忠哥看到我选的点,眼中闪过一些赞许,没多废话:“开干!” 我们立刻分工,闫川和包子,是打洞的主力。 他俩先用短柄探铲在我定的点上垂直往下打了一个半米深的定位孔,然后迅速换上折叠工兵铲和加长杆的洛阳铲,开始斜着朝预定方向挖掘。 我负责清理挖出来的泥土,用带来的麻袋装好,在悄无声息地拖到远处河滩水洼边倒掉,尽量不留下明显的痕迹。 忠哥负责望风,盯着远处那些晃动的光电,防止有人靠近。 八爷呢,它蹲在高处的芦苇杆上,不知道是不是在给我们充当瞭望哨。 方正没来,他对我们的活计不感兴趣,说我们的体力活他干不来。 工兵锹铲入泥土的声音被刻意放松,在风声和水流声几不可闻。 泥土带着河滩特有的腥湿气不断被挖出,忠哥像个老监工,偶尔过来蹲在洞口,时不时抓起一把刚挖出的土,凑到鼻子前闻闻,或者用手捻开细看土质的变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洞越挖越深,斜着向下延伸。 “停!” 忠哥突然低喝一声。 包子和闫川立刻停手。 忠哥抓起一把刚挖出来的泥土,眉头紧锁。 只见那泥土颜色变得有些深褐,夹杂着一些灰白色的细碎颗粒,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酸涩刺鼻气味。 “矾石粉!” 忠哥脸色一沉:“挖到边缘了,这层土里混了矾石粉!妈的,古人真够狠的,在墓道外围就埋了东西,继续挖下去要出事,换个方向,往右偏十五度,绕开这层毒土!” 包子和闫川立刻调整方向,小心翼翼的向右边偏斜挖掘,尽量避开那些颜色异常的土层。 速度是慢了下来,但更安全一些。 而我也暂时有了休息的机会。 这个大工程,不知道要干多久…… ……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烟囱抽风 挖到天快亮时,忠哥让我们把洞口里填了半米深的虚土。 又在上面铺了层带芦苇根的淤泥,顺手薅了几把附近的蒿草栽上去。 “白天别往这儿来,去找点东西,下午到河滩这边把周围踩乱的芦苇扶一扶,别留脚印。” 白天,我们窝在借住的老瓦房补觉,离河滩不远。 房梁上有老鼠跑过的动静,包子睡得沉,口水顺着嘴角流到枕头上,八爷蹲在窗台上,时不时用翅膀拍他脑袋。 包子翻了个身嘟囔句“别闹”,又睡死过去。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突然想起《土工纪要》里的一句话。 “古墓外围多设障,矾石,硫磺,朱砂为常物,遇之需改道。” 难怪忠哥一看那深褐色土就变了脸。 下午闫川出去买吃的,快到傍晚时才回来。 他手里拎着卷旧油布,给我们捎了几个刚出锅的糖火烧。 “毒龙潭那边来了几个外乡人,扛着探测仪在河边转悠,看来也是闻味来的。” 他把糖火烧往桌子上一放,包子立马扑过去抓了块塞进嘴里:“管他们呢,咱这洞藏得跟没挖过似的。” 忠哥没接话,把油布剪成小块:“今晚把洞底垫上这个,防着河滩渗水把土泡松,免得白天塌了。” 到了晚上,我们再次来到河滩。 扒开蒿草一看,铺的湿泥跟周围融得挺自然,只有两只麻雀在上面蹦哒,见我们来“噌”的窜进了芦苇丛。 闫川把油布铺进洞底,包子拿工兵铲往外掏虚土,刚挖两下就哎呦一声。 “这土怎么跟石头似的?” 忠哥蹲下去用手捻了捻:“是夯土边缘层,古人筑墓时分层夯打的,里头掺了碎陶片,往下挖时轻着点,别弄出响动惊了人。” 这晚挖得慢,每挖半米,忠哥就得拿探杆探探前方。 到后半夜,探杆突然往下一沉,带出点青灰色的碎砖。 “是墓墙外围的封装。” 忠哥把探杆抽出来:“往左偏十度,沿着砖缝挖,别碰砖体,这封砖是糯米浆混石灰砌的,碰松了容易塌。” 包子撇撇嘴:“这古人也太精了,防贼防的比防贼祖宗还严。” 八爷在一旁嘎嘎叫了两声,像是在笑他。 包子顺手捡了块土疙瘩扔过去,没扔着,倒差点滑进洞里,闫川伸拉了他一把:“稳当点行不?” 经过一晚的挖掘,还没有到目的地。 清晨回去时,路过街边的豆腐脑摊,摊主跟食客正在交谈。 “你们看见没,毒龙潭那边来了辆警车,说是有人举报偷挖东西,在河边转了圈又走了。” 包子吓得一缩脖子,忠哥却淡定的盛了碗豆腐脑:“例行巡查,咱没留痕迹,查不到这儿。” 回到了老瓦房,忠哥找了块旧木板,在上面钉了几个铁钉子。 “晚上挖的时候用这个刮洞壁,能让土粘的牢点,省得白天塌了。 我蹲在一旁擦洛阳铲,随口道:“回来时去河边洗手,见那几个外乡人在毒龙潭洞口扒拉,估计是想从正门进,怕是要吃亏。” 接下来就是睡觉,养精神。 再次到了晚上,我们刚把洞口清出来,就发现昨晚挖的方向又不对。 土里混着碎陶片,边缘还有点焦黑。 “是火墙的余料!” 忠哥捻着陶片皱眉:“这墓的外围防护比我想的密,当年修墓时在外围埋了柴草拌硫磺,一旦被挖开就可能引燃,再往左偏五度,慢着来,探杆每下都得探实。” 这次挖了快三个小时,闫川的洛阳铲突然碰到个硬东西,铛的一声轻响。 忠哥赶紧凑过去,让他把铲头收回来,自己拿着小铁钩伸进去,勾出点粉末。 “是白膏泥!” 他眼睛亮了:“底下就是墓道填土了,白膏泥不透水,说明离墓道近了。” 后半夜时,洛阳铲终于带出了混着木屑的黄土。 这是墓道里的回填土,当年下葬特意填的熟土。 忠哥让停手,从包里摸出个铜制等等小风箱,又拿了根细竹管。 “先打通风孔!” 他把竹管斜着往深处插,插了半米左右,接上风箱轻轻拉了几下。 “你们轮流闻闻,有没有异味?” 我先凑过去闻了闻,竹管里透出点陈腐的土腥味,没别的怪味。 包子也闻了闻:“没啥味,应该通风还行。” 忠哥把竹管拔出来,用湿泥堵上孔。 “把洞填到离地面一尺,上面铺芦苇和蒿草,别留缝隙,明天再来琢磨下一步。” 白天,忠哥让包子去毒龙潭附近转悠。 “看看那些人的动静,回来跟我说。” 包子去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跑回来,一脸乐呵。 “有伙人昨晚挖洞口,挖着挖着冒出股黄烟,呛得几人蹲地上咳嗽,今早在河边洗工具呢,骂骂咧咧说这破洞有毒。” 闫川一听拍大腿:“活该,让他们抢风头,正门哪有那么好进?” 忠哥却摸着下巴笑:“机会来了,等下我去找他们搭话,就说我知道有进去的法子,让他们进去试试。” 我愣了下:“他们能信?” 忠哥挑眉:“昨晚又有人吃了亏,他们正急着找办法,我露两手看土的本事,他们准上钩!” 忠哥说干就干,背着手就出去了。 中午饭点,他准时回来,进门就冲我们乐:“成了。” 包子嘴里还塞着面条,含糊不清的问:“咋成的?他们就信你?” 忠哥坐下来擦擦手:“我跟他们说这墓是战国晚期的,拿了块夯土给他们看,说里头掺的陶片就是战国的,还说正门的火墙是回字形,外层引硫磺,内层埋硝石,硬挖就是自找罪受。” 闫川挑眉:“他们就信这个?” 忠哥哼了声:“那几个外乡人昨晚被黄烟呛得够呛,正没辙呢,我又说知道侧后方有处松土层,能绕开火墙,就是得他们自己挖,我指个方向。他们巴不得有人指路,哪还会疑?” 我才反应过来:“你是故意让他们往正门方向挖?” “不然咋引毒气?” 忠哥斜了我一眼:“他们挖通了墓道,里头积攒的瘴气,毒气自然往那边跑,跟烟囱抽风一个原理,咱这边就安全了。” 我看到包子竖起了大拇指…… ……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糯米浆混石灰 夜幕再次降临毒龙潭。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躁动。 河滩上几处不起眼的芦苇丛被拨开,几伙人各自占据一块地盘,悄无声息的开始向下挖掘。 “嚯,挺热闹啊。” 包子扒开我们洞口伪装的蒿草,探出半个脑袋张望。 “忠哥,你这招真灵,看这架势,他们是真联手了?乌合之众吧?” 忠哥蹲在洞里,就着昏黄的手电检查他那个带钉子的木板,头也不抬。 “联手?分赃不均时狗脑子都能打出来。让他们挖,动静越大越好,给咱们打掩护。记住了咱是热心指路人,现在专心干自己的活。” 我一边把洛阳铲的铲头拧紧,一边忍不住心里犯嘀咕。 钱得强呢?他可是盯这地方最紧的,老王都折里头了,他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瞎捣鼓?这不像他的风格啊。 正想着,闫川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声音压得很低:“看那边,你大爷来了。” 顺着闫川示意的方向,透过稀疏的芦苇缝隙,只见毒龙潭靠近水面的阴影里,无声无息的停着一辆没有开灯的轿车。 车旁站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手里好像拿着望远镜,正看着河滩上那几个热火朝天的盗洞位置。 看身形,是钱得强。 “嘿!” 忠哥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钱老大?哼,这些年盗墓都盗狗肚子里去了。当年那股狠劲呢?现在倒好,年龄越大胆子越小,只敢躲在暗处当黄雀了?怂包一个。” 我没接忠哥的吐槽茬,看着钱得强那沉默得像块礁石的身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毕竟是他和老王最先发现的线索,老王还搭上了命。 现在我们快挖通了,还利用其他人引走了危险,把他晾在一边,总觉得有点不地道。 要不要给他透个风呢?让他别掺和这趟浑水了,省的再出点啥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自己掐灭了。 不行。 忠哥是主谋,活是他指挥干的,点子是他出的,连忽悠那些人都是他亲自上的阵。 真要论起来,一切都得算他头上,跟我又有啥关系?我就是个打下手的。 这么一想,心里那点小疙瘩瞬间被一种事不关己的轻松感取代,甚至还有点想嘿嘿笑。 “干活了,都别愣着。” 忠哥低喝一声,打断了我的心理活动。 “包子,把蒿草盖好,闫川,你打头,往下清昨晚填的那一尺土,小心点,别碰着昨晚堵的通风孔。吴果,你跟我盯着点洞壁,用这钉耙板刮一刮,让土结实点。” 我们立刻行动起来。 闫川用工兵铲小心翼翼的往下掏土,动作又轻又快。 包子负责把挖出来的土装进麻袋,堆在洞里备用。 我则拿着忠哥特制的钉耙板,在洞壁上一下一下的刮蹭。 钉子刮过松软的土壁,发出嚓嚓的轻响,带下些浮土,确实让洞壁显得更紧致光滑了些,减少了塌方的风险。 洞里的空气混杂着河滩的湿气,泥土的腥味和我们几个大活人憋出来的汗味。 忠哥紧盯着闫川下铲的位置,手里拿着探杆,随时准备递过去探查。 他时不时凑近昨晚用湿泥封堵的通风孔位置嗅一嗅,确认没有异常气味渗出。 “忠哥,昨晚那点混木屑的回填土,下面是啥?” 包子一边装土一边忍不住问。 “墓道的顶,那混着木屑的黄土是墓道回填的熟土,下面是墓道券顶的砖或者条石,咱们现在就在这墓道的正上方,今晚,必须给它开了!” 忠哥的话让包子来了精神,装土的动作都麻利了几分。 闫川的动作更加谨慎,工兵铲的铲尖每一次落下都带着试探,尽量不发出大的声响。 挖了约莫半小时,深度已经接近昨晚的标记点。 突然,锵的一声,比之前碰到白泥膏更清脆,更实在的金属撞击声从铲下传来。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碰到了!” 闫川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兴奋。 忠哥立刻示意他停手,自己拿着探杆,他没有直接垂直往下捅,而是将探杆倾斜着,小心翼翼沿着刚才铲子碰到硬物的边缘,一点点往下探,往旁边拨弄。 细碎的泥土簌簌落下。 “是砖,青灰色的墓砖。” 忠哥明显松了一口气:“顶砖,很厚实,闫川,换小铲,包子,把土清干净,露出砖缝。” 包子立刻把麻袋拖开,闫川则换上了小巧的手铲和刷子。 我们三个屏住呼吸,用铲子和刷子一点点清理掉覆盖在硬物表面的浮土。 很快,在昏黄的手电光下,一片平整,排列紧密的青灰色大砖显露出来。 砖缝里填满了深褐色坚硬如石的浆体。 “糯米浆混石灰?” 忠哥用手指甲使劲抠了抠砖缝,只留下一点白印。 “妈的,真结实,跟石头焊在一起似的。” “这咋整?硬撬?” 包子看着严丝合缝的墓砖,有点傻眼。 “硬撬?你当是撬你家炕板呢?” 忠哥瞪了包子一眼:“这顶砖是拱券结构,受力精巧,硬撬一块,搞不好整片都塌下来把咱活埋了!” “那咋整?” 忠哥在他那百宝囊似的背包里摸索着,说道:“墓道顶砖为了承重和防盗,砌法有讲究。找最边缘,受力最小,浆缝可能相对薄弱的那块。撬松它,抽出来,旁边的砖就容易动了。” 说着,他掏出一把细长的,头部带弯钩的金属撬棍,又拿出一根更细的钢钎和一把小锤。 忠哥跪在砖面上,像老中医号脉一样,用指关节轻轻敲击每一块砖的边缘和中心,侧耳听回音。 敲到靠近洞壁边缘的一块砖时,声音似乎有一点点空。 “就这块!” 忠哥用钢钎的尖头在目标砖周围的浆缝上仔细的刻划着,动作轻柔的像绣花。 “闫川,小锤给我,轻点,包子,手电稳住,别晃!” 忠哥左手持钢钎,对准他刻划过的浆缝,右手持小锤,以极小的幅度,轻柔的力量,哒哒哒的敲击着钢钎尾部。 每一次敲击,都只震下一点点细微的石灰粉末。 这活极其考验耐心和手上的技巧,我觉得,包子肯定干不来…… ……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 洞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们三个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忠哥那哒哒的轻响声。 汗水顺着忠哥的鬓角流下,他恍若未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更长。 忠哥终于停下手,长吁一口气。 他用钢钎尖小心的探进砖缝,轻轻一别,只听一声极其轻微的噗声,一块约莫半尺见方的厚重青砖,竟然被他用钢钎和弯钩撬棍配合着,缓缓地从紧密的砖墙里抽了出来。 一个约莫碗口大的黑洞洞缺口出现在我们眼前。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的气流,瞬间从那个缺口涌了出来。 “成了!通了!” 忠哥抹了把汗,随即压低声音:“快,拿手电往里照照,小心点!” 闫川立刻把手电对准那个缺口,光束瞬间刺破了下方深沉的黑暗。 光束晃动间,我们看到下方似乎是一条通道的顶部,距离我们挖开的顶砖大概还有一米多的高度。 因为墓道本身有一定高度,我们挖的盗洞是斜着下来的,所以还没直接到墓道地面。 闫川略显激动的汇报:“是墓道顶,下面是空的!” “好,太好了!” 忠哥立刻指挥:“包子,把刚才那块砖放一边收好。闫川,吴果,用铲子沿着这块砖周围的缝隙,小心的往外撬,动作要轻!扩大洞口!记住,只撬松,别硬砸,能抽出来的砖都抽出来!” 胜利在望,我们三个都像打了鸡血。 我和闫川小心翼翼地用工兵铲的扁头,沿着被忠哥撬开的那块砖周围的浆缝,一点点的撬动,剥离。 忠哥则在一旁,用他的弯钩撬棍辅助,把松动的砖块一块块地抽出来。 每一块砖都无比沉重,带着岁月的冰冷。 洞口在缓慢而稳定的扩大。 从碗口大,到脸盆大,再到足够一人勉强钻下去。 下方墓道里那股尘封千年的阴冷气息越来越浓,混合着泥土,朽木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又带着点腥甜的味道。 就在我们快要清理出一个足够通行的洞口时,洞外远处,靠近毒龙潭正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轰隆……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什么东西塌陷了。 紧接着,隐约传来几声变了调的惊呼和咳嗽声。 包子乐了:“哈哈,准是那帮傻大胆挖正门挖到回字火墙核心了!硫磺硝石一锅烩了吧?黄烟变火球了?忠哥,你这招真是绝户计啊!” 忠哥嘴角也勾起一丝冷笑:“让他们抢,活该!正好,替咱们把剩下的毒瘴气再清一清。” 他不再理会外面的骚动,专注的看着眼前已经扩大到足够一人通过的洞口。 下方,墓道幽深,手电光照进去,能看到粗糙的砖壁向下延伸,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行了,洞口够了。” 忠哥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扫过我们三个。 “包子,把咱们的装备都准备好,绳子,手电,防毒面具,撬棍,铲子,还有装东西的布袋。闫川,你身手最好,第一个下,下去后立刻警戒,包子第二,负责照明和接应。吴果,你跟着包子下,我在最后。” 我抬头看了一眼洞外,问道:“不需要留人望风吗?” 忠哥也摇头:“八爷看着呢。” 我突然想起来,干了这么久的活,八爷一句话都没说,不知道在外面干啥呢。 忠哥咋这么肯定它在帮我们望风? 没容我多想,忠哥从包里拿出几副简易用活性炭棉布自制的防毒面具分给我们。 “都戴上,下面空气憋了几千年,谁知道有什么玩意儿?保险点!” 我们迅速武装起来,忠哥把带来的结实麻绳绑在洞口上方一块突出的,看着很牢靠的树根上,这是我们挖洞时特意留的,另一端扔进黑黢黢的洞口。 闫川检查了一下腰间的匕首和手里的工兵铲,又紧了紧头上的简易防毒面具,其实就是个带活性炭夹层的布套子,用皮筋勒住口鼻。 他第一个抓住绳子,毫不犹豫的开始往洞口里滑降。 忠哥低声嘱咐:“小心点。” 闫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洞口的光线边缘,只有绳子摩擦洞壁的沙沙声。 几秒钟后,绳子传来三下轻微的拽动,这是事先约定好的安全信号。 “该你了包子,手电打亮。” 忠哥推了包子一把。 包子深吸一口气把手电咬在嘴里双手抓住绳子,也呲溜一下滑了下去。 接着是我。 抓住粗糙的麻绳,双脚蹬着洞壁,我也学着包子的样子,咬住自己的手电,也滑了下去。 下降过程很短,大概只有两米多的高度。 双脚很快就踩到了坚实但布满浮土的地面。 闫川就在旁边,已经打开了手电,警惕的照射着前后两个方向。 光线刺破了黑暗,照亮了我们身处的空间。 一条宽度约两米,高度约两米五的砖砌通道。 通道笔直的向前方延伸,手电光只能照亮有限的一段,更深处依旧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通道的墙壁和拱顶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脚下的浮土能没到脚踝。 包子把手电光打向通道深处,光束在灰尘中形成一道光柱。 “我的个乖乖,真挖进来了?” 包子的声音透过面具,瓮声瓮气的。 这时,忠哥也顺着绳子滑了下来,动作敏捷。 他落地后,立刻用手电扫视四周,眼神锐利如鹰。 “是墓道,没错了。看这砖的规制,还有夯土的痕迹,绝对是战国晚期到西汉早期的风格,大墓!” 他蹲下身,用手捻起一点地上的浮土,放在鼻子前隔着面具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 “土里有木屑碳化的痕迹,当年下葬,棺椁进来时蹭的?还是后来有人进来过留下的?” 他眉头微皱,似乎在快速思考。 就在这时,我下意识回头,望向我们下来的那个洞口。 洞口离墓道顶还有一米多,像一张方形的嘴,透着外面世界极其微弱的天光。 就在洞口边缘的阴影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猛的用手电光扫过去! 光束照亮了洞口边缘粗糙的泥土和砖块。 什么都没有。 忠哥注意到我的动作:“怎么了吴果?” “没什么。” 我摇摇头,心里有点发毛,可能是太紧张眼花了。 “可能有只老鼠跑过去了。” 忠哥狐疑的又看了一眼洞口,没发现异常,便不再理会。 “不管它,时间宝贵,八爷在外面盯着呢。” 他站起身,手电光柱坚定地指向墓道深处那未知的黑暗。 “走,摸金发财!” 我们四人排成纵队,闫川打头,包子紧跟负责照明,我在中间,忠哥殿后。 手电光刺破千年积尘,在幽深的墓道里晃动。 脚下是厚厚的浮土,踩上去软绵绵的,每一步都带起呛人的灰尘,即使隔着简易面具也能闻到那股土腥味。 墓道两侧是青灰色的厚砖,砌得极为规整,砖缝里凝固的糯米石灰浆像铁线一样牢固。 顶部是拱券结构,显示出精良的工艺。 确实是战国末期到西汉早期的典型风格,大气,坚固,讲究。 “忠哥,你看这墙上。” 闫川突然停下,手电光指向右侧墓壁离地约一米高的地方。 光束下,几道深深的平行刻痕清晰可见,像是某种巨大的爪子抓挠过的痕迹。 痕迹很深,甚至崩掉了小块的砖角,边缘还带着点暗红色的,类似干涸油渍的东西。 包子倒吸一口凉气:“嘶,这啥玩意挠的?熊瞎子?” 忠哥凑近仔细看了看刻痕的深度和走向,又用手套蹭了蹭那暗红色的油渍,放在鼻子下隔着面具闻了闻,眉头微皱。 “不像是动物抓的,这深度,这力道,还有这油腥味,邪门,都打起精神,这墓里可能有活物。” “活物?两千多年了还能有活物?” 包子用变调的声音问。 “谁知道呢,墓里封的严实,环境特殊,保不齐有啥咱没见过的玩意适应了。” 忠哥语气带着点凝重:“别研究了,继续走,都贴着墙根,动作轻点。” 墓道并不长,大概走了二十多米,前方出现了一个向右的拐角。 拐了弯,手电光立刻被一个巨大的空间吞噬了,主墓室到了。 墓室呈方形,比墓道宽敞得多,边长估计有七八米。 手电光扫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中央一个巨大的石椁,黑沉沉的,几乎占满了墓室中央的位置。 石椁周围散落着不少陪葬品,在光线下反射出幽幽的光芒。 有造型古朴的青铜鼎,敦,壶,有玉璧,玉璜,还有一些陶罐陶俑,甚至能看到几堆锈迹斑斑的铜钱。 “发财了!” 包子的眼睛在防毒面具后面都放光了,差点叫出声,被忠哥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噤声,财迷心窍,先看清楚环境。” 忠哥低声斥道,手电光警惕的扫视着墓室每一个角落。 墓室四壁也是砖砌,但保存得不如墓道完好,有些地方砖块脱落,露出里面夯实的黄土。 地上同样覆盖着厚厚的浮土,但石椁周围好像被清理过,浮土较少。 最诡异的是空气,那股铁锈混合腥甜的味道在这里更加浓郁了,几乎盖过了土腥味。 “忠哥,你看那是什么?” 我指向石椁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小片浮土呈现出怪异的翻涌状,像是被什么东西拱开过。 旁边还有一小滩粘稠的暗红色油状液体,和我们之前在墓道墙上看到的油渍很像,但更多,更新鲜。 那油状物好像还在微微蠕动。 “不好!” 忠哥脸色大变:“那东西就在这儿!小心……”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哗啦……” 石椁另一侧,一堆码放得还算整齐的青铜兵器,突然被一股巨力从内部掀开! 一道黑影带着浓烈的腥风,快如闪电般从散落的兵器堆后窜出,直扑离它最近的闫川。 那东西的体型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它大概有半人高,体长接近两米,形态极其怪异。 身体主体像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暗红色巨大蜈蚣,覆盖着油亮,好像几丁质的外壳,但它的头部却异常狰狞,没有明显的眼睛,只有一张布满螺旋状利齿的口器,不断滴落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最骇人的是它身体两侧,不是蜈蚣那种细密的步足,而是对称分布着三对巨大,粗壮,末端带着锋利弯钩的黑色巨螯! 刚才墓道上的抓痕,显然就是它的杰作! “卧槽!” 闫川反应极快,怒吼一声,来不及挥铲,直接将手中的工兵铲像盾牌一样横在身前。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墓室里炸响。 那怪物一只巨大的前螯狠狠砸在工兵铲上,火星四溅。 巨大的力量震得闫川虎口崩裂,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工兵铲差点脱手。 另一只巨螯则带着恶风,闪电般钳向闫川的腰部。 “闫川!” 包子惊叫,下意识的用手里的手电筒狠狠砸向那只钳来的巨螯。 “啪嚓……” 手电筒的玻璃罩瞬间粉碎,强光熄灭的一瞬,但也成功的吸引了怪物的注意。 那怪物中途变向,呼的一声扫向包子。 包子怪叫一声,一个懒驴打滚狼狈的躲开,巨螯擦着他的背包扫过,背包侧面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 “打它关节!用火,它怕火!” 忠哥经验老道,一边吼着,一边飞快的从他那个百宝囊背包里掏东西。 他首先摸出来的不是武器,而是一小瓶高度白酒,和一块平时擦铲子的油布。 那怪物一击不中,好像被激怒了,口器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摩擦声,庞大的暗红色身躯异常灵活的一扭,几只巨螯同时张开,就要再次扑上。 就在这时,我急中生智。 刚才闫川被震退,正好退到我旁边,我瞥见他腰带上别着几个防风打火机。 “火机!” 我大吼一声,劈手从闫川裤腰带上扯下一个打火机,同时把自己手里的手电筒猛的朝怪物张开的口器扔去…… ……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八爷被暗算 手电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那怪物好像对光线有些敏感。 动作一顿,其中一只巨螯下意识的挥向飞来的手电筒。 “就是现在!” 忠哥动作更快,他早已把白酒倒在油布上,在我扔出手电筒的瞬间,他把手里的油布已经点燃,变成一团跳跃的火焰。 他看准怪物因格挡手电筒而露出相对柔软的腹部区域,猛的将燃烧的油布奋力掷出。 “呼……” 燃烧的油布团精准的砸在怪物的腹部。 高度白酒遇到明火,轰的一下腾起更大的火焰。 那怪物发出一声极其尖锐,能刺穿耳膜的声音,显然是剧痛无比。 它疯狂的扭动身体,几只巨螯胡乱挥舞,拍打着身上的火焰,暗红色的油性外壳遇到火好像更容易燃烧,火苗顺着它身上滴落的油液开始蔓延。 “有效!再来!” 忠哥精神一振,又去掏酒瓶。 “没功夫了!快拿东西!” 闫川捂着流血的虎口,急促的喊道。 那怪物虽然被火烧得痛苦翻腾,但它巨大的身体在墓室里疯狂扭动,带起的劲风和胡乱挥舞的巨螯极具破坏力,几乎靠近的陶俑瞬间被扫得粉碎。 而且它身上的火焰好像并不能立刻致命,反而让它更加狂暴。 忠哥瞬间清醒,当机立断:“抄近的,值钱的,快!半分钟!” 我们三个立刻像饿狼扑食般冲向离我们最近的陪葬品堆。 包子眼疾手快,一把抓起一个看起来最完整,纹饰最精美的青铜青铜小鼎塞进他那个破背包里,也不管撕开的口子了。 闫川忍着疼,用没受伤的手飞快的捡起来两块看起来水头不错的玉璧。 我则冲向那几堆铜钱,也顾不上分辨,直接用手捧起一大把塞进自己的工具袋,沉甸甸的。 眼角余光瞥见石椁脚边还有一个造型别致的玉龙佩,也顺手捞了起来。 “够了!走!” 忠哥自己也飞快的从一个倾倒的青铜壶旁边捡起几个造型古朴的贝币,那是战国时的一种货币。 我们四人转身就朝墓道口狂奔! 身后是那怪物在火焰中痛苦翻滚,嘶鸣和撞击墓壁发出的巨大声响。 整个墓室好像都在颤动,灰尘簌簌落下。 刚冲进墓道,还没跑几步,打头的闫川猛的刹住了脚步。 “有人!” 只见我们刚下来的那个洞口处,垂下的麻绳正在剧烈晃动。 一个身穿紧身衣,动作极其敏捷的身影,正像壁虎一样沿着绳子快速滑下来。 此人脸上也蒙着布,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手里赫然啊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 他显然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冲了出来,滑到一半也愣住了。 “妈的,想当黄雀?!” 忠哥瞬间明白了洞口那个黑影是什么,但八爷为何没报警?难道它被什么手段无声无息的放倒了? 一股对八爷的担心和被黄雀在后算计的怒火直冲脑门! 那黑衣人反应极快,短暂的错愕后,眼中凶光一闪,竟然不再下滑,反而双脚在洞壁上一蹬,借力荡起,手中的短刃带着风声,直刺最前面的闫川面门! 动作狠辣精准,一看就是练家子! 闫川刚经历恶战,虎口受伤,手里只有一块玉璧,眼看刀光临面,危在旦夕! “去你妈的!” 紧跟在闫川身后的包子彻底爆发了! 他根本没看清对方是谁,只看到有人拿刀捅自己的兄弟。 情急之下,他想都没想,抡起手里那个装着小鼎的破背包,用尽全身力气,像甩链球一样狠狠砸向荡在半空中的黑衣人! 那青铜小鼎少说也有十几斤重,加上包子全力一抡,力道惊人。 破背包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的砸在黑衣人持刀的手腕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 黑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短刀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整个人也被这股巨力砸得失去平衡,重重撞在墓道壁上,又狼狈地摔在浮土里,抱着扭曲变形的手腕痛苦的蜷缩起来。 “漂亮包子!” 忠哥大喜过望:“快,上绳子,别管他!” 我们根本没时间补刀或查看,趁着黑衣人失去战斗力,忠哥第一个抓住垂下的麻绳,手脚并用,像猿猴一样飞快的向上爬去。 包子把砸扁的背包胡乱背好,第二个跟上。 我推了闫川一把让他先上,闫川也不客气,咬着牙用没受伤的手抓住绳子。 我最后看了一眼墓室方向,那怪物的嘶鸣和火光似乎小了些,但撞击声还在,不敢耽搁,抓住绳子就往上爬! 爬到洞口,忠哥和包子已经合力把我拉上去。 外面天色依旧漆黑,但东方已经微微泛白。 河滩上静悄悄的,远处毒龙潭正门方向好像还有一点混乱的动静,但没人注意到我们这边。 “八爷!” 我焦急的低喊着八爷。 “嘎……” 一声微弱的回应从不远处的芦苇丛传来。 我们跑过去一看,八爷瘫在草丛里,翅膀无力的耷拉着,眼神有点涣散,旁边地上掉落着一根细小的吹管针。 “妈的!麻醉针!” 忠哥骂了一句,小心的把八爷抱起来揣进怀里。 “忠哥,八爷它……” “死不了,药劲过了就好,快撤!” 我们四人加一只晕鸟,快速清理现场痕迹,然后背着沉甸甸的收获,深一脚浅一脚的迅速消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芦苇荡深处。 身后,那幽深的盗洞里,好像还隐约传来某种不甘的嘶鸣和另一个倒霉蛋压抑的痛哼。 那个黑衣人是谁,我们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应该逃不过怪物的口器了。 出来时,我们已经把绳子收了回来。 他也必须得死,因为他看清了我们的样貌。 我猜测这人,大概率是早就盯上我们了。 本想趁着我们进墓室时,看着满地的陪葬品而失去防备时下手。 但他万万没想到,墓室里居然有那么一个没见过的怪东西。 所以才缩短了我们离开的时间。 但我有一点不明白,八爷这么精,怎么就能被人暗算了呢? 第一千零五十章 阴蟌 我们没敢回之前落脚的破瓦房。 我提议去方正家,他家小区偏僻,安全。 凌晨的风带着点凉,芦苇荡里的湿气打湿了裤脚,走起来黏糊糊的。 包子背着破背包,一路都在念叨他那青铜小鼎,说刚才砸黑衣人时没磕坏吧?那可是正经玩意儿。 闫川用布条勒着虎口,血渗出来一点,他却满不在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确认没人跟来。 快到方正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远处老小区传来鸡鸣狗叫,到了方正家门口我抬手敲了敲门框:“方正,开门。” 里头半天没动静,过了会儿才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方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谁啊…大清早的…” 等看清是我们四个,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还挂着泪。 “咦,回来了?” 目光扫过我们沾着泥和灰的衣服,还有包子背包上撕开的口子,嘴角撇了撇。 “得手了?” “嗯。” 我应了一声,侧身挤进去:“在你这歇会儿。” “随便歇。” 方正往旁边挪了挪,让我们进屋,自己转身就要往卧室走。 “我再睡会儿,早饭你们自己找,厨房有泡面。” 说着打了个哈欠,脚步虚浮的进了卧室,没多久就传来呼噜声。 我们进了屋,忠哥把八爷放在沙发上。 八爷扑腾了几下翅膀,眼神比刚才亮了点,但还是蔫蔫的。 我往沙发上一坐,累的直喘气。 喝了口茶几上的凉白开,才缓过劲来,看向忠哥。 “忠哥,那墓里的怪物到底是啥?” 忠哥闻言皱了皱眉:“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东西应该是阴蟌,老辈人说过,古墓里偶尔能遇上。” “阴蟌?” 闫川刚拿了布条缠虎口,闻言停下动作:“听着像虫子,可那玩意可不小,还有巨螯。” “不是寻常虫子。” 忠哥往茶几边凑了凑,接着说道:“这东西是古人养在墓里的,母本是南方深山里的大螯蟌,本来就比常见的蜻蜓大,足有巴掌大,螯钳带毒。古人把幼体往墓里放,喂的是陪葬的兽肉,骨粉,还有土里掺朱砂和柏油,让它在阴湿地方长。” 他顿了顿,指了指桌上的青铜鼎:“墓里阴气重,又有殉葬品当养料,几百几千年下来,它就长疯了。你瞅它外壳暗红,就是常年浸在柏油和朱砂土里的缘故,看着像硬壳,其实是一种厚甲,油乎乎的是它自己分泌的黏液,怕干,也怕火。” “那它咋会对光敏感?” 我追问:“我扔手电筒过去,它立马就挥螯。” “在墓里待了那么多年,从没见过光。” 忠哥用手指敲了敲茶几:“这种常年不见光的东西,眼睛早退化了,但触须灵的很,光线一晃,空气里的动静变了,它就知道有东西来。咱闯进墓室时,脚步声早惊着它了。” 包子听得直咋舌:“几千年,那不成精了?” 正说着,八爷突然嘎了一声,脑袋抬了抬,像是要说话。 我赶紧凑过去:“八爷,你可算精神点了。你咋回事?平时精的跟鸟样,咋还能被人用麻醉针暗算了?” 八爷歪着脑袋,用喙轻轻啄了下我的手指:“先给点水。” 我赶紧给八爷喂水,它喝了两口后,晃了晃脑袋。 “妈的,那黑衣人是个老手,用的是吹箭,没声儿。我当时正蹲在芦苇丛边,得盯着毒龙潭的动静,我怕那边过来人,没敢分心。” 八爷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接着说道:“那黑衣人绕到我身后芦苇深的地方,吹箭上抹了麻药,针细的很。我背上的羽毛后,挨了一下没察觉,等麻药劲上来了,腿就软了,想叫也发不出声,只能趴在那装晕。还好那人心急,没细看,直接滑墓道下去了,不然我得遭罪了。” 八爷又嘎了一声,像是在委屈,我赶紧摸它的头:“等回来给你买几斤上好的核桃补补。” 这时闫川已经把虎口缠好了,往茶几上看了眼:“清点下东西吧,别漏了。” 包子立刻把桌子上的东西归拢。 青铜小鼎,两块玉璧,一堆铜钱,还有我顺手捞的玉龙佩,忠哥捡的几枚贝币。 他数了数,突然啧了声:“可惜了墓里那堆陶器,还有那个带兽耳的青铜壶,看着就值钱,咱光顾着跑,啥都没顾上拿。” 他抬头瞅忠哥:“要不咱傍晚再去一趟?弄两桶汽油,再带点雄黄,那阴蟌怕火,说不定也怕雄黄,进去拿上东西就走,用不了半个小时。” “你想啥呢?” 忠哥瞪他一眼,把贝币往玉璧边放:“老规矩,见好就收,贪多了准出事,前几年一个伙计在秦岭挖墓,见了金印还想拿银器,结果塌了墓室,人没出来。” 包子撇撇嘴,没再吭声,却还是盯着青铜鼎摸来摸去。 闫川拍了拍他得肩:“够了,这堆东西也不少钱。” 我把东西挨个摆开,先拿起青铜小鼎:“这鼎是三足两耳,上面刻着蟠螭纹,边缘有隹王正月几个字,看样式是战国的,今年这行情百十万应该没问题,遇上懂行的,一百五十万也有可能。” 我又拿两块玉璧:“这玉水头足,透着青,上面是谷纹,中间那孔是好,边缘是肉,肉好相半,一块能不能出二十万?” 玉龙佩我举起来对着光看,玉质是羊脂白,透着点粉,龙身盘着,爪子张着,是游龙佩。 “这佩币玉璧稀罕,战国游龙佩少,玉质又纯,最少五十万。” 铜钱一堆看着乱,我数了数,足有七十多枚,价值不算很高。 至于最后那几枚贝币,青铜铸的,上面有小孔,边缘磨得光滑。 “这是战国的贝币,比骨币稀罕。” 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加起来能出二百多万。” 包子撇撇嘴:“埃,行吧,苍蝇肉也是肉。” 忠哥把东西往帆布包里装:“找个靠谱的买家,晌午我去找老周,他路子宽。” 说着,他把包往沙发里塞:“都累了,先歇两钟头,等日头晌了再动。” ……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这事整的 晌午的日头有点毒。 透过方正家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块。 八爷在屋里扑腾着翅膀,精神头完全恢复了,甚至有点亢奋过头。 它站在沙发靠背上,眼睛瞪得溜圆,梗着脖子嘎嘎叫。 “耻辱!奇耻大辱!想我八爷纵横江湖多年,居然被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用吹箭暗算了!这要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不行,必须查!查清楚那孙子是谁!哪条道上的!敢动八爷我!” 它越说越激动,小翅膀扇得呼呼带风,差点把茶几上的一次性水杯掀翻。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它炸毛的样子有点好笑,但心里也犯嘀咕。 八爷说的没错,这事儿透着邪性,那黑衣人能摸清我们的行动,知道八爷在望风,还能准准的找到死角用吹箭放倒八爷,这绝不是临时起意或者撞大运。 他盯了我们多久?图什么?就为了我们挖通墓室再当黄雀? 可看他那是身手,被包子一背包砸断手腕?这反差也太大了点。 “八爷,消消气。” 我给它添了点水:“那人手腕断了,又留在下面喂了阴蟌,死的透透的。查?往哪查?说不准是那几伙人里藏着的阴险角色,或者干脆就是独行大盗闻着味来的。人都成渣了,死无对证,这哑巴亏咱只能咽了。” 八爷低头猛喝几口水,还是气鼓鼓的:“咽不下,八爷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下次再让我碰上这种玩阴的,我非啄瞎他眼睛不可。 它用喙狠狠啄了下沙发套,留下个小洞。 闫川坐在小板凳上,用新纱布重新缠他那受伤的虎口,闻言头也不抬。 “下次?下次长点心眼,别光盯着一个方向,四面八方都得留神。” 闫川语气带着调侃,八爷破天荒的没有反驳。 包子坐立不安,眼巴巴望着门口:“忠哥咋还不回来?这都几点了?不会出啥岔子吧?我的小鼎……” 正念叨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钥匙转动声。 门开了,包子见忠哥回来,脸上红光满面,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成了。” 忠哥言简意赅,把手里一个鼓囊囊的黑色帆布包往茶几上一扔。 “老周收下了,钱在这儿。” “忠哥,多少钱?过两百没?” 忠哥没理他,打开帆布包,里面是几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还散发着油墨的香气。 还是现金的视觉冲击力强。 “吴果,价钱低于你的预期,现在市场行情低迷,并且是打包出货……” 包子闻言,迫不及待的打断忠哥:“那能低多少?” “大几十万。” “啊?” 包子一听这话,刚才满面红光的脸立马塌了下来。 “这里一共一百四十八万,我拿四十八,剩下的你们自己分。” 忠哥这个分配方式对他来说有点吃亏。 我们仨就是干了点体力活,主意都是他出的,理应拿的比这再多些。 “忠哥,这钱……” 忠哥知道我想说什么,摆摆手,打断我。 “钱本来就不多,大家也没少忙活,就这么分配吧。” 忠哥把自己那份钱收好,然后表情严肃起来:“钱分完了,此地不宜久留。毒龙潭那边动静不小,钱得强肯定在查,我不想跟他说话,所以先走了。” 他看向我:“吴果,你也别在这儿待了,钱得强那人,鼻子灵的很,说不定已经分析出是你撬他的买卖了。 我挠挠头,刚想说话,方正家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邦邦邦。” 敲门声不紧不慢,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包子脸上的笑容僵住,手不由自主的按住装钱的裤兜。 闫川眼神一厉,手已经悄悄摸向后腰。 忠哥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门口。 方正还在屋里睡的跟死猪一样,呼噜声震天响。 我离门口最近,忠哥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深吸一口气,挪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一看。 我操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硬着头皮,慢慢打开了门锁。 “大爷……” 我声音发紧,带着明显的心虚。 钱得强没应声,眼神在我脸上扫了一圈,然后视线越过我,直接落在了屋里的忠哥身上。 他嘴角那抹假笑似乎加深了一点,抬脚就迈了进来,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哟,挺热闹啊。” 钱得强声音不高,我听着却带着一丝嘲讽。 “老忠,你这鼻子,真是比狗鼻子还灵,哪有好东西,隔着八百里地都能闻着味儿摸过来,佩服佩服。” 他边说边慢悠悠的踱步进屋,目光扫过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现金,最后定格在忠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钱都分完了,不请我吃个饭?” 忠哥一听这话,从帆布包里抽出两沓钞票递给钱得强。 “喏,拿着想吃啥买点啥去吧。” 钱得强气笑了,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环视众人,最后落在八爷身上。 “八爷,你说这事老忠办得讲究不?” 八爷闻言,从沙发上蹦到桌子上,摊开翅膀说道:“要我说吧,这事老忠办得确实不对,但是……” 它拉了一个长音,我看到钱得强的嘴角都在抽搐。 “但是老忠他又没从正门进,可能发现的地方和你发现的那个不一样,或许是双胞胎墓。要不你回去在研究研究,看看正门能进不?能进去的话看看墓室里有没有阴蟌。” “阴蟌?” 钱得强眼神一凝,显然也知道什么是阴蟌。 他摸了摸下巴,好半天才问道:“那东西怎么真的存在?现在怎么样?死了?” 忠哥指了指茶几上的帆布包:“如果它死了,你觉得我们就弄这些钱?” 钱得强点点头,好像在算计什么,片刻后起身走到门口:“老忠,你小心点,咱老交情了,这回就不说什么了,但你的那些仇家,可不是这么想的,都在想着法摆你一道。” 忠哥耸耸肩:“谢谢关心。” 钱得强没在说话,看了我一眼后,转身开门离开了。 整个过程,我没说一句话。 关键是我不知道说啥。 这事整的…… ……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做假工序 钱得强走的干脆利落。 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明显能感觉他生我的气了,要不然不可能一句话不和我说。 “就这么走了?” 包子还有点懵,按着裤兜的手都没松开。 “你大爷气势汹汹的来,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我耸耸肩,钱得强没追究我们撬他买卖,这有点反常。 他会不会转头把这事告诉吴老二? 以吴老二死要面子的性子,要知道我和别人合伙挖了他结拜大哥盯上的墓…… 我甩甩头,在心里给自己开脱:“反正坑大爷这事儿,也是跟他学的,他不是也没少干了坑人的事?” 这么一想,负罪感瞬间减轻不少。 忠哥已经把钱收好,拎起他那份,对我们点点头:“行了,风紧扯呼。按刚才说的,散了吧,最近都低调点。” 他拍了拍包子的肩膀,又看了眼还在茶几上踱步的八爷,没再多说,拉开门也迅速离开了。 屋里就剩我们仨人加一只鸟,还有方正那震天响的呼噜声。 桌上堆着剩下的现金,包子终于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抓起自己那沓钱,翻来覆去的数着,脸上却没了之前的兴奋劲。 “钱是分到了……” 他嘟囔着:“可总觉得不对劲啊。平常这时候,拿到钱我早他妈奔帝豪潇洒去了,点俩小妹,开瓶洋酒……现在倒好,钱拿着,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八爷飞到我肩膀上,用喙啄了啄我的耳朵:“吴果,接下来咋整?潭州这地方晦气,我不想待了。” 我也正烦着呢。 原本是来找丁一的线索,结果丁一的毛都没见着,还得罪了钱大爷,伤心地啊。 “八爷,要不你还去岳家享福?” 八爷傲娇的扭过头,但没飞走:“岳家是舒服,但不如跟着你们刺激,虽然有时刺激的过了头。” 就在这时,卧室的呼噜声停了。 方正揉着眼睛,顶着一头乱发,打着哈欠晃了出来。 “你们聊啥呢?” 他眯着眼睛,看到茶几上的钱,愣了一下。 “要我说,还是你们这来钱快,整的我都想入伙了,钱分完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我能听出来他说的只是玩笑话。 “刚分完,正准备走呢。” 我随口应道:“方正,昨晚我们回来那会儿你刚睡下?熬通宵了?” 方正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隔夜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下去,才抹抹嘴:“嗯,加了个班,你们来之前刚躺下。” 包子好奇的问:“加班?又做假了?” 方正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嗯,接了个大活。有个凯子急着要个开门的战国龙形玉璜,开价不低,要求还挺高。熬了一宿,总算弄出个能糊弄过去的半成品。” “啥玉璜能让你熬通宵?” 我来了兴趣,方正的手艺我知道,普通玩意儿他半天就能搞定。 “喏,自己看。” 方正朝书房努努嘴。 我起身走进他那间不大的书房。 里面弥漫着化学试剂,粉尘和烟混合的怪味。 工作台上散乱的放着工具,有微型雕刻机,粗细不同的砂纸,很重颜色的矿物颜料粉末,小喷枪,几罐不明液体,还有台小型的真空泵连着个玻璃罐子。 工作台中央,放着一块巴掌大小,青中透白的玉料,已经被大致雕刻出一个龙形的轮廓。 龙身盘曲,鳞片初显。 旁边还放着几块颜色不同的玉料碎屑,显然是用来调色做沁的。 “嚯,料子看着还行啊?” 我拿起那块半成品,入手冰凉,手感细腻,是块不错的和田玉边角料。 “料子是托人从和田弄来的边角,还算对路。” 方正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难的是做旧和防沁。那凯子要熟坑的效果,还得带水银沁和土沁自然过渡。妈的,战国的东西,哪有那么多传世熟坑?大部分都是生坑出土的!” 他拿起一块深褐色的矿物颜料粉末,用小刷子蘸了点水,在玉璜龙尾处轻轻刷着。 “水银沁得用辰砂加硫化汞调,一点一点刷上去,再拿蒸汽熏,让颜色吃进去。土沁更麻烦,得用红土,黄土,铁锈水按比例调成泥浆,把玉裹严实了,放那个真空罐里抽真空,让泥浆里的矿物质慢慢沁入玉质肌理,这步最耗时间,还他妈不能急,急了沁色浮在表面,行家一眼假。” 他又指了指旁边装着浑浊液体的小玻璃瓶。 “喏,还得做包浆,这瓶里是我调的老光水,松香,蜂蜡,加陈年核桃油熬的,等沁色稳定了,用软布蘸这个反复盘,模仿人手上百年盘磨出来的温润光泽。 做假,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得懂料子,懂工艺,懂历史,还得有耐心。每一步都得到位,差一点,在真正懂行人眼里,就是垃圾!” 我看着方正那双布满老茧和细小伤口的手,还有他专注讲解时那副行家里手的模样,心里有点佩服,但更多的是敬而远之。 这活,太费脑子了。 “牛逼是牛逼。” 我放下玉璜,伸了个懒腰:“不过我对这行没兴趣,太累心,八爷。” 我转头看向八爷:“咱接下来干嘛去?潭州是待不下去了,丁一也没影儿。” 八爷歪着脑袋:“岳家是不想去了,没意思,爷我这次出来吃了这么大的亏,总得找补点场子回来吧?” 包子凑过来,一脸迷茫:“反正我不想回津沽,没劲。” 一直沉默的闫川,忽然摸着下巴开口了,声音低沉:“要不然去瓦寨?” “瓦寨?” 我和包子都看向他。 闫川点点头:“古村长也不是一直没信吗?没准鲁十娘知道呢。” 我仔细想了想,闫川的话也不无道理。 袁泉派人打探消息,但肯定深入不到瓦寨内部,鲁十娘还有老方头和古村长交情那么好,说不定知道一些他的动向呢。 八爷一听来了精神,扑棱着翅膀:“瓦寨,爷喜欢那地方,有雕可以骑,热闹!” 它这话让我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去瓦寨的情形。 八爷骑鹰……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虫蜕 说走就走,潭州这地界儿是真不想再待下去了。 和方正告别,我们直奔火车站,去瓦寨那地方,得先去南坪,路是真不好走。 用包子的话说的是鸟不拉屎鸡不下蛋。 到了南坪,我本想先去井熊那里看看他的旅馆还干不,但时间不早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南坪到瓦寨,还是没有人愿意去,也不知道他们怕瓦寨什么。 最后搭了老乡运山货的拖拉机,在盘山路上扭秧歌似的晃荡,突突突冒着黑烟,一路吃灰。 等到了瓦寨的前山脚下,天都快擦黑了。 我们三个灰头土脸,累的像三条脱水的咸鱼。 八爷倒是不用出力,蹲在我的背包上,不断催促我们加快速度。 刚上山,一声轻越大的鹰唳划破暮色。 抬头一看,好家伙,原来那只老鹰此时更神骏了,目标直指我背包上的八爷。 八爷瞬间精神了,眼睛放光,扑棱着站起来,小胸脯挺得老高。 那只老鹰稳稳悬停在八爷头顶,鹰眼盯着它,翅膀扇动带起的风吹乱了八爷的羽毛。 “小鹰。” 八爷得意洋洋的拍着翅膀,开始装腔作势:“算你小子有良心,还知道来接八爷我,怎么样?有没有想我?是不是茶饭不思啊?” 老鹰歪了歪头,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像是回应,又像是在嘲笑。 “嘿,你个小东西!” 八爷作势要用喙去啄鹰爪,老鹰灵巧的一抬爪躲开,绕着八爷飞了两圈,这才落到旁边一棵大树的横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俨然一副护航的架势。 “八爷,你现在打不过它了。” “我打不死它!” 八爷白了包子一眼,但它虽然这么说,却并没有上去教训老鹰的意思,估计是怕丢面子。 “小鹰,前面带路,找鲁十娘去!” 老鹰还真听八爷的话,振翅起飞,在前面低空引路。 有这只地头鹰带路,我们熟门熟路的来到寨子里,直奔鲁十娘的木屋。 暮色四合,木屋前点着风灯,昏黄的光晕下,一个人影正弯腰走出来,旁边还站着个俏生生的姑娘,正是方倩倩。 “鲁婆婆!” 我赶紧喊了一嗓子。 鲁婆婆身形一顿,直起身子转过身来。 她眯着眼睛,借着灯光看清是我们几个,眉头便皱了起来。 “啧。” 她咂了下嘴,语气带着点嫌弃:“又是你们几个?又碰见啥过不去的坎了?” 方倩倩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我赶紧上前,陪着笑脸:“鲁婆婆,您瞧您说的,我们这不是想您老人家了嘛,特意过来看看您!” “噗……” 方倩倩直接笑出声。 鲁十娘更是毫不客气的一摆手,打断了我的虚伪:“打住,少跟我来这套,有屁快放!看你们这灰头土脸的怂样,能是专门来看我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嘿嘿干笑两声,知道瞒不过她这火眼金睛,只好搓着手,直奔主题。 “那个,鲁婆婆,其实我们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古村长的下落?” 鲁婆婆的眼神明显锐利了几分,上下打量我:“你找古村长干嘛?” “呃…这个…” 我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找他帮忙对付孙耀福吧? “就是有点事想请教古村长。” 我含糊其辞,鲁十娘盯着我看了几秒,还像想从我脸上看出朵花来,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半晌,她才叹了口气,摇摇头。“古村长啊……”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他不在寨子里,前些日子走了。” “走了?去哪了?” 我急忙追问。 “滇南。” 鲁十娘吐出两个字,我们同时愣住,这和袁泉打探到的情报相吻合。 看来袁泉培养的人才技术很到位了。 八爷歪着挠腮,问道:“跑滇南干啥去了?瓦寨后面就是十万大山,还不够他浪的?” 鲁十娘没好气的白了八爷一眼,才解释道:“你们懂个屁!瓦寨养蛊,和滇南那边不同,古村长是去找样东西。” 她走到屋檐下的竹椅上坐下,方倩倩乖巧的给她倒了杯水。 鲁十娘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开口。 “咱们瓦寨的蛊,讲究的是共生,护身。养蛊术,练蛊术,是为了治病,驱邪,防身,或者像老方那样,跟山林里的东西打交道方便。蛊虫就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本命蛊更是性命交关。” “可滇南那边不一样。” 鲁十娘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凝。 “尤其是那些藏在最深最老林子里的寨子,他们玩的蛊,路子野,心也狠。 那叫蛊毒!专门用来害人,控制人,甚至炼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他们追求的,是蛊虫纯粹的毒和诡,怎么阴狠怎么来,怎么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么来,有些邪门的玩意儿,连我们瓦寨的老蛊婆听了都摇头。” 鲁十娘的话让我想起了阿黎,没感觉她阴狠啊。 她顿了顿,看着我们:“古村长这次去,不是为了学他们的蛊,更不是去养蛊,他是去找一样东西。” “找东西?什么东西值得他跑这么远?” 包子好奇的问。 “一种只在滇南毒瘴林深处才可能找到的虫蜕。” 鲁十娘压低了声音:“据说,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噬毒蛊王虫在特定环境下蜕变时留下的外壳。那玩意儿,蕴含着最精纯也最霸道的毒性精华,但也可能蕴含着一丝化毒的契机。” “化毒?” 我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嗯。” 鲁十娘点点头:“古村长这些年,一直在研究一样东西,他怀疑那东西身上带有一种极其古老,极其难解的混合蛊毒,或者类似的东西。 普通解药,哪怕是咱们寨子里最好的解毒蛊,都未必能完全化解。他想试试,能不能用那种噬毒王虫蜕里蕴含的化毒契机,找到破解之法,或者至少能压制住那东西的毒性。” 她没说明那东西是什么,从她的语气来看,就算我去追问,她也肯定不会说。 “所以,古村长不是去学蛊毒害人,而是去找能对付更厉害蛊毒的东西?” 闫川总结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天宫 鲁十娘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我心里。 激起一圈圈涟漪。 古村长去滇南找能化毒的王虫蜕,是为了对付一种极其古老难解的混合蛊毒? 这描述,怎么那么耳熟? 我脑子里猛的蹦出李瞎子那张欠揍的脸,还有他说的那个地方。 他的话也同时在耳边响起:那地方或许不在咱们这世界……另一个空间。 一个大胆的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 古村长寻找虫蜕,会不会就是为了秦岳背后的秘密?那个所谓的地方,或者那地方里存在的某种东西?带着这种连瓦寨都束手无策的古老剧毒? 再联想到那次昆仑山之行,古村长和丁一两人同时出现在那个鬼地方,而且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丁一现在也失踪了,杳无音信! 昆仑山!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中了我。 那座横亘在西北,被无数神话传说笼罩的万山之祖! 什么西王母瑶池,黄帝行宫,登天之门…… 自古以来就被渲染得神乎其神。 如果说地球上真有什么地方可能存在另一个空间或超出常理的东西,昆仑山绝对排第一号。 毕竟,我自己就在那个地方迷失过,那种诡异的空间错乱感至今记忆犹新。 那里的磁场,绝对有大问题。 “鲁婆婆……” 我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您老人家知不知道昆仑山那边,还藏着什么特别的秘密?或者传说?跟蛊毒啊,古老的东西有关的?” 鲁十娘端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抬起眼皮,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昆仑山?秘密?老婆子我几十年都没出过瓦寨这巴掌大的地方,连南坪都懒得去,哪知道千里之外的昆仑山有什么秘密?那是神仙住的地方,跟我们养蛊的凡人有什么关系?” 她摇摇头,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行了行了,该说的都说了,天都黑透了,你们几个赶紧找地方歇息去吧,别在这瞎琢磨了。倩倩,带他们去。” 方倩倩忍着笑,对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们三个加上八爷,只好走出小院。 那只神骏的老鹰扑棱着翅膀落在院墙上,歪着头看着我们,好像也在嘲笑。 方倩倩带我们在寨子里找了户人家借宿,躺在硬邦邦的竹板床上,我却睡意全无。 窗外是瓦寨寂静的夜,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身边传来包子震天的呼噜声,闫川那边静悄悄的,估计也没睡着。 “八爷?” 我压低声音对着旁边闭目养神的八爷喊道。 “干啥?扰爷清梦。” 八爷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我翻了个身,面对八爷。 “八爷,你见多识广,天上地下的事知道的多,你就没听说过关于昆仑山啥秘闻?特别邪乎那种,比如跟神仙有关的?或者有啥藏宝贝的地方?” 八爷慢悠悠的睁开了一只眼睛,斜睨着我:“小子,还在琢磨鲁婆子的话呢?古村长去滇南找虫子,跟昆仑山有半毛钱关系?你脑子让拖拉机颠坏了吧?” “你就说你听没听过吧!” 我催促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听故事了。” 八爷扑棱了一下翅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蹲着,眼里闪过一丝追忆的光芒。 “要说昆仑山的传说嘛……爷我还真听过一耳朵。” 它拉长了语调,开始摆谱:“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爷我还风华正茂,听青云道长吹牛时讲的。” “说重点!” 我忍不住打断它。 “啧,年轻人就是没耐心。” 八爷不满的嘎了一声:“传说啊,在昆仑山最深,最险,凡人根本到不了的地方,藏着天宫。” “天宫?”我心头一跳。 “对,天宫!” 八爷来了精神,翅膀比划着:“据说是上古神仙们住的地方,白玉为阶,黄金做瓦,遍地都是奇花异草,仙气缭绕!里面随便一件摆设,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什么拳头大的夜明珠当灯泡使,整块翠雕的屏风,金砖铺地那都是基本操作!传说里面还有吃了能长生不老的仙丹,喝了能立地成仙的琼浆玉液。” 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呼噜声停了,黑暗中传来他吸溜口水的声音。 “我滴个乖乖,拳头大的夜明珠?金砖铺地?那要是能摸进去,随便抠块砖下来,这辈子都不愁了啊!” 闫川那边也传来轻微的翻身,显然也在听。 “摸进去?” 八爷嗤笑一声,用喙梳理着羽毛。 “想的美,那地方是神仙居所,有上古大阵守护着,凡人别说进去了,连看都看不见!传说只有心性至纯,有大机缘的人,在特定的时辰,特定的地点,才能窥见一丝天宫的虚影!但也仅仅是虚影! 进去?做梦去吧,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奇人异士想找这天宫,结果呢?不是葬身雪山,就是疯疯癫癫的回来,啥也没捞着。所以啊,听听就得了,当个乐子。” 八爷说完,打了个哈欠:“行了,故事讲完了,睡觉睡觉,别做发财梦了,不靠谱!” 它把头埋进翅膀里,不再理我。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细微的虫鸣。 包子似乎又睡着了,鼾声再起,闫川那边依旧安静。 但我心里却翻江倒海。 八爷得话听起来荒谬绝伦,简直是神话故事。 可是…… 秦岳背后的那个地方,会不会就是指这个传说中的天宫? 李瞎子说的另一个空间,会不会就是这个被大阵守护,凡人看见的神仙居所? 那次古村长和丁一同时出现在昆仑山,是不是都在寻找进入这天宫的方法? 古村长去滇南找能化毒的虫蜕,是不是因为天宫里存在某种连他都忌惮的古老剧毒或者诅咒? 丁一的失踪,是不是也和这天宫有关?他得到了什么线索?还是在准备什么? 这一切的线索,像散落的珠子,好像都被昆仑山和天宫这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串了起来…… ……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你怕了? 八爷说这是不靠谱的传说。 但我经历过昆仑山的诡异,见识过那些超出常理的事情。 所谓的神仙,天宫,会不会是古人对某种超出理解的高维度空间或者强大存在的一种想象和描述? 而大阵,会不会是某种强大能量场或空间扭曲的现象? 李瞎子那里是铁嘴撬不开,不到他认定色时候,休想从他嘴里掏出半点干货。 眼下唯一的突破口,好像就是古村长了。 他去找那什么王虫蜕,目标明确,而且极有可能是为了应对昆仑山得到麻烦。 找到他,也许就能拼凑出一些真相。 “八爷。” 我盯着黑暗中八爷模糊的轮廓:“滇南,我想去。” 八爷猛的抬起头,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 “你小子疯了吧?刚在潭州差点喂了阴蟌,现在又想往滇南那毒窝子里钻?你去干啥?去当肥料?” “去找古村长啊。” 我压低声音,尽量显得有理有据。 “你看,线索都指向他了,找到古村长,没准还能知道丁一在哪呢,或者还能知道昆仑山的事,总比在这瞎猜强。” “强个屁!” 八爷不客气的打断我:“李瞎子那老神棍不是说了吗?时机未到,强扭的瓜不甜,破解的谜团要命!你当古村长为啥偷偷摸摸去?那地方是好进的?爷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明白一个道理,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躲都躲不掉,不该你知道的时候,你硬凑上去,那就是嫌命长。” 它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说道:“吴果,听爷一句劝,小鹰一段时间吧,非得往那龙潭虎穴里扎?包子,闫川,你们俩也说说他。” 包子那边鼾声停了,黑暗中传来他犹豫的声音:“果子,八爷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滇南那地方你又不是没去过,毒虫遍地,生苗排外,咱们要不先找个地方快活快活?” 闫川也跟着说道:“古村长行事隐秘,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这话等于没说去还是不去,但倾向性明显。 我心里那点猫抓的感觉更强烈了,八爷说的道理我懂,但这些谜团像块大石头压着,不去探个究竟,我浑身难受。 “八爷,闫川。” 我下定决心:“你们说的都对,但我还是想去试试,包子,你要是怕,就……” “谁怕了?” 包子立刻炸毛,声音扬高了八度:“我是那种人吗?刀山火海,兄弟陪你闯,不就是滇南吗?干他娘的!” 八爷气得直扑腾:“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行,你们去,爷我不伺候了,明天我就回津沽找大灰去,好久没见它了,怪想的,眼不见心不烦!” “八爷,我送你回去。” 闫川声音响起,这让我多少有点诧异。 “正好,我也先回去看看……” 我特么知道他回去看啥了,他是惦记夏天呢。 这狗揍,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了。 “行,那就这么定了。” 我拍板:“明天一早,分头行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去跟鲁十娘辞行。 鲁十娘听我们说要去滇南找古村长,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说了句好自为之就关上了门。 她好像早就料到了,方倩倩倒是有点担心,偷偷塞给我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药粉,说是她配置的驱虫避瘴的药。 效果一般,聊胜于无。 在寨子口,八爷站在闫川的肩膀上,对我和包子说道:“两个作死的小子,记住八爷的话,别逞强!事不可为就赶紧撤,留着命才是王道。” 难得啊,它没在骂骂咧咧,语气里带着真切的关心。 “知道了八爷,我俩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和包子挥手告别。 看着闫川和八爷的背影,我和包子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辗转来到南坪,买了最快一趟去滇南省会的火车票。 绿皮火车况且况且的在群山间穿行,我和包子躺在硬卧车厢的下铺。 包子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唉声叹气:“这次的遗憾是没有体验一下潭州的小妹,滇南的小妹,不知道贵不贵。” 我懒得理他,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古村长可能去了滇南的哪个犄角旮旯。 就在这时,中铺两个男人的聊天声飘过来,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听说了没?黑竹沟那边,最近又出怪事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黑竹沟?那鬼地方哪天不出事?” 另一个声音带着点习以为常的麻木。 “这次不一样!” 沙哑声音压低了些,透着点神秘。 “说是前些天,有人看见沟里最深的老林子那片,晚上冒绿光?不是一点两点,是大片大片的绿光,还会动,跟鬼火似的,飘来飘去。” “扯淡吧?沼气吧?” “不像。” 沙哑声音很肯定:“还有更邪乎的,进山采药的老王头,前天慌慌张张跑回来,说在林子里听见一种怪声,像什么东西在啃骨头,咔嚓咔嚓的,听得人头皮发麻,他壮着胆子瞄了一眼,你猜他看见啥?” “看见啥?” 另一个声音也被勾起了兴趣。 “他说,看见一大片林子,树叶全掉光了!树枝上挂满白色的丝,像蜘蛛网,但又粗得多!风一吹,那丝网里好像还裹着什么东西在动!老王头吓得魂都没了,药篓子都扔了,连滚带爬跑回来,现在寨子里都在传,说黑竹沟里怕是出了什么吃人的妖怪。” 黑竹沟?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名字我听过,就在鲁十娘提到滇南毒瘴林时,我脑子里闪过关于滇南凶险之地的记忆,黑竹沟绝对是排得上号的! 传说那地方终年瘴气弥漫,毒虫蛇蚁横行,地形复杂如迷宫,还有各种诡异的磁场现象和无法解释的怪事,当地人视为禁地。 古村长要找的噬毒王虫蜕,只可能在最毒最险的地方出现,黑竹沟完全符合条件。 包子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下来捅了捅我,低声说道:“果子,你听他们说的……不会就是咱们要去的地方吧?” “你怕了?” ……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老乡家借宿 我的这句“你怕了?”让包子没理我。 他竖着耳朵继续听。 “精怪?我看是扯淡。” 另一个声音似乎不信邪:“八成是瘴气太重,老王头眼花了,自己吓自己。那地方邪门是邪门,但哪有什么吃人的精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沙哑声音坚持道:“反正现在那附近的寨子都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再往黑竹沟深处去,谁去打断谁的腿。” 后面的话我没再细听,心已经飞到了那个传说中恐怖的黑竹沟。 古村长,他会不会就在那里? 几经辗转,火车换汽车,汽车换面包车,最后靠着两条腿,我和包子终于站在黑竹沟外围的一个小寨子前。 寨子依山而建,木楼陈旧,透着一股被山雨浸润的潮湿和闭塞感。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草木腐朽味,让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我们找到寨子边上一个看着还算和善的老乡,递上来时特意买的烟,陪着笑脸打听。 “老乡,跟您打听个事,最近有没有一个,嗯,大概四十来岁,眼神很亮的中年男人进山去啊?去黑竹沟方向的。” 老乡接过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眯着眼打量着我们这两个明显的外乡人,眼神里带着警惕。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摇了摇头,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没有,最近没人进黑竹沟。” “一个都没有?” 包子急了:“您再想想,一个中年人,可能独来独往的?” 老乡很肯定的再次摇头:“没有,寨子里的人不去,外乡人更不敢去,黑竹沟吃人。” 他指了指远处那片被浓雾笼罩,山势险峻,植被呈现出诡异墨绿色的深邃山谷,脸上浮现出一抹敬畏的表情。 “山里面闹鬼,吃人的鬼。” 我和包子面面相觑,没人进山?古村长没来这里?还是他来了,但没经过这个寨子,或者他用了什么法子,连本地人都没察觉? 看着远处那片被墨绿瘴气笼罩又死气沉沉的山谷,我那股拧巴劲儿又上来了。 直接像只不安分的小手,在我心里挠啊挠,告诉我古村长八成就在里面猫着呢。 “老乡。” 我挤出更诚恳的笑脸:“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哥俩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在寨子里借宿一晚?就一晚,我们给钱。” 老乡一听,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寨子里没地方了,家家都挤的很。” 包子二话不说,直接从裤兜里面掏出一小沓红票子,大概十来张,塞到老乡手里。 “大爷,帮帮忙,实在没地方,柴房都行!我们保证规规矩矩,天一亮就走,这钱就当是房钱饭钱了。” 红彤彤的钞票威力巨大。 老乡捏着钱,犹豫地看着我们,又回头望了望寨子里,最终叹了口气:“唉,跟我来吧,家里地方小,你俩挤一挤。” “谢谢大爷,您这是活菩萨!” 包子嘴甜的像抹了蜜。 跟着老乡走进寨子,那股草木腐朽的味道更浓了。 寨子依山而建,吊脚楼有些年头了,木头发黑。 不少穿靛蓝土布衣裳的寨民坐在自家木楼下和大树根下乘凉,摇着蒲扇。 我们的来到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复杂,有好奇,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警惕和审视,像刀子一样刮在我们身上,让人浑身不自在。 包子悄悄捅了捅我,压低声音:“果子,看见没?这就是生苗?够排外的,他们不会真下蛊吧?” 我心里也打鼓,我有灵犀蛊自然不怕,就怕包子撑不住。 “少废话,多看少说,别乱碰东西。” 老乡家也是典型的吊脚楼,楼下养些鸡鸭,堆着杂物。 上了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进到堂屋。 屋内光线昏暗,点着油灯。 一个穿着同样靛蓝布衣,包着头帕的老婆婆,应该是老乡的老伴,两个半大孩子,还有一对看着像是儿子儿媳的年轻夫妇,都停下手里的活计,齐刷刷看向我们,眼神跟外面那些人一样带着疏离和探究。 一家六口人,屋子本就不大,显得更挤了。 老乡用我们听不懂的苗语飞快的跟家人说了几句,大概是解释情况。 那年轻媳妇皱着眉,显然不太乐意,但看到老公公手里的钞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默默起身去收拾旁边一个小隔间。 那隔间估计是谷仓或者杂物间改的,狭小的很,勉强能塞下一张铺着稻草和旧毡布的竹板床。 “就睡这吧。” 老乡指了指隔间,语气平淡:“晚上别乱跑,等会儿一起吃饭。” 我们连连道谢,放下背包,坐在硬邦邦的竹板床上,包子苦着脸:“这地方,比猪圈强点有限。” 我瞪了他一眼:“闭嘴吧你,有地方睡就不错了。” 晚饭就在堂屋都的火塘边。火上架着一口黑黢黢的铁锅,炖着不知名的野菜和腊肉块,散发出一种混合着烟熏和特殊香料的浓郁味道。 老乡一家围坐一圈,我和包子被安排在角落的小板凳上,没人面前摆着一个竹筒盛米饭,一碗清汤。 气氛沉默的有些压抑。 只有火塘里柴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老乡一家用苗语低声交谈着,偶尔瞥我们一眼。 我和包子埋着头扒饭,尽量降低存在感。 包子这货心大,大概是饿了,加上那锅炖肉闻着确实香,他很快忘了蛊的事,吃的呼哧带响,还小声嘀咕:“嘿,这腊肉,够味!” 我表面上也在吃,但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 生苗下蛊,这可不是传说。常见的下蛊手法防不胜防。 指甲藏蛊粉,趁递食物时弹入其中。 蛊虫附物,附着在筷子,碗边。 饭菜分蛊,主人家吃没蛊的那份,客人吃带蛊的。 蛊虫的种类也特别特别多,其中常见的有让人腹痛如绞的肠蛊,全身溃烂的疳蛊,神智昏聩的迷心蛊,甚至还有能操控人的情蛊…… 想想就头皮发麻…… ……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拉肚子 想到蛊毒,我仔细看着老婆婆给我们盛汤,递饭的动作。 她的手很粗糙,布满老茧,只见缝里好像有些黑泥。 她盛汤时,大拇指似乎无意识地搭在了碗沿内侧,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低声提醒:“包子,你慢点吃。” “嗯?哦哦……” 包子不明所以,但还是放慢了速度。 就在这时,正埋头干饭的包子突然动作一顿,脸色猛地变了。 他哎哟一声,手里的竹筒饭差点掉地上,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肚子,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五官痛苦的皱成一团 “我……卧槽,肚子!肚子疼,绞着劲儿的疼!” 他声音都变了调,整个人蜷缩起来。 “噌!” 我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身后的板凳。 堂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老乡一家惊愕的看着我们。 我眼神冰冷,死死盯住那老婆婆和给我们盛饭的年轻媳妇,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后腰别着的匕首柄上。 妈的,真中招了? “你们!”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有点发颤:“对包子做了什么?给他解蛊,马上!” 老乡一家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发难和蛊这个字眼吓到了。 老头脸色煞白,连连摆手,用生硬的汉语急忙辩解:“没!没有!蛊?我们没有!不敢下蛊!” 那老婆婆也慌了神,嘴里叽里咕噜说着苗语,双手乱摇。 “没有?” 我指着疼得直抽冷气的包子:“那他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 “我……我……” 包子疼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脸色由白转青,突然夹紧双腿,猛地从板凳上弹起来,带着哭腔嚎道:“不行了!真不行了!茅……茅房!茅房在哪?露头了,要出来了!” 他捂着屁股,像只受惊的兔子,弓着腰,两条腿以一种特别别扭的姿势夹着,跌跌撞撞地就往楼下冲,一边冲一边喊:“大爷茅坑,快指路,要炸了!” 堂屋里,老乡一家和我都愣住了。 老头最先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指着楼下屋后:“那边,竹棚子。” 就听见包子咚咚咚下楼的梯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我的妈呀!!!” 紧接着,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噗嗤…哗啦…声从屋后传来,隔着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还伴随着包子痛苦的呻吟和喘息。 堂屋里的气氛,从刚才的剑拔弩张瞬间变得极其尴尬。 老婆婆和年轻媳妇憋着笑,脸都红了。 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摇着头:“后生仔,怕是吃不惯我们山里的东西,那锅野菜汤,性子有点凉,油水又大……” 我按在匕首柄上的手,尴尬地慢慢松开,脸上火辣辣的。 原来是吃坏肚子了,虚惊一场。 我讪讪地坐回小板凳,对着老乡一家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个……对不住啊大爷,误会了,误会了……我兄弟他……肠胃不太好。” 老头摆摆手,表示理解,但那眼神分明在说:没见过世面的外乡人,胆子比鸡还小。 屋后,包子的交响乐还在继续,声音之惨烈,估计整个寨子都能听见。 我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乌龙闹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包子这一晚上,算是把下半辈子的茅坑都给蹲完了。 从最初的惊天动地,到后来的淅淅沥沥,再到最后扶着墙才能勉强站起来,前前后后折腾了八趟。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蔫头耷脑地被我从竹棚里架出来,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感觉风一吹就能倒。 “果……果子……” 包子气若游丝,两条腿直打哆嗦:“我……我感觉我瘦了十斤……肠子都拉出来了……这山里的野菜汤……比巴豆还狠啊……” 老头子一家也起了个大早,老婆婆看包子那惨样,于心不忍,从屋里翻出个小陶罐,倒出几颗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草药味的丸子递过来,用生硬的汉话说:“止……止泻。嚼……嚼碎咽。” 包子如获至宝,也顾不上难闻,抓过来就塞嘴里,嚼得呲牙咧嘴,表情痛苦得像在吞毒药。 你还别说,这土方子还真管点用,虽然没有立刻生龙活虎,但至少肚子不再翻江倒海,能让他勉强直起腰了。 折腾了一宿,我俩都筋疲力尽,回到那狭小的隔间倒头就睡。 包子几乎是秒睡,鼾声都带着虚弱的颤音。 我也累的够呛,但心里装着事,睡得并不踏实。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急促,沉闷,带着穿透力的咚咚声,像重锤敲在破鼓上,猛的将我从浅睡中惊醒。 紧接着,是尖锐刺耳的铜锣声,哐哐哐的炸响。 伴随着一个男人用苗语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那声音充满绝望和恐惧,穿透清晨薄薄的雾气,在整个寨子上空回荡。 寨子里瞬间炸开了锅!狗叫声,孩童的哭喊声,木门被猛地拉开又关上的砰砰声,杂乱的脚步声……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锅滚烫的开水。 我和包子也被彻底惊醒了。 包子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懵圈:“卧槽……地震了?还是打仗了?” “不像!” 我一个翻身坐起,侧耳细听。 外面那呼喊声还在继续,带着哭腔,虽然听不懂具体内容,但那种极致的恐惧感是共通的。 我们赶紧套上衣服冲出隔间。 堂屋里,老头一家脸色煞白,神情凝重。 老头正在快速地往腰上系一把柴刀,老婆婆紧紧搂着两个孩子,年轻夫妇也是一脸惊惶。 我急忙问道:“大爷,出啥事了?” 老头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用生硬的汉语,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死……死人了!山神……发怒了!” “死人?谁死了?在哪?” 包子也凑过来,虽然还虚着,但八卦之魂已经燃起。 老头没直接回答,只是急促地朝寨子西头一指。 “那边,好像是阿力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好像看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 ……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山神发怒 我们正说着。 这时,外面又传来几声更加凄厉的呼喊和铜锣声。 老头不再犹豫,对我们说了句:“别乱跑!”便急匆匆地冲出了家门,汇入外面同样惊慌失措,朝着西头涌去的人流。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 死人?山神发怒? 这大清早的,也太刺激了吧? “走,看看去!” 我当机立断,虽然老头让我们别乱跑,但这事太蹊跷,而且发生在我们要找古村长的当口,不去看看心里不安生。 包子虽然腿还有点软,但也按耐不住好奇:“走,看看怎么回事,难道比阴蟌还吓人?” 我们俩也跟着人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寨子西头跑。 路上遇到的寨民,个个神色惊恐,形色匆匆,看到我们这两个外乡人,眼神更加复杂,有警惕,有排斥,甚至还有一丝迁怒。 好像我们的到来带来了不祥。 很快,我和包子就到了事发地。 那是一栋比老头家更破旧些的吊脚楼,孤零零的靠在寨子边缘,在往外就是茂密的山林了。 此时,那栋木楼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寨民,但都离得远远的,形成一个怪异的真空地带,没人敢靠近。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人群前方,穿着靛蓝布衣,看着像是寨老或管事的人,脸色铁青,手里拿着砍刀和削尖的竹茅,正紧张的对着那栋木楼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驱邪。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头戴奇怪羽毛装饰的老妇人,估计是寨子里的鬼师或巫师,正围着木楼撒各种粉末,跳着诡异的舞蹈,口中发出尖锐且不成调的吟唱。 “让让,让让!” 包子仗着自己胖,硬是拉着我从人缝里往前挤。 挤到前面,看清了木楼下的景象,我俩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木楼下方,支撑吊脚楼的几根木桩旁边,仰面躺着一个人,正是昨天在寨子口树下乘凉时见过地带那个精壮汉子阿力。 但他的死状……用凄惨都不足以形容! 他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稀烂,像破布条一样挂在身上,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胸膛和腹部。 那根本不是利器切割的伤口,更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撕开的。 内脏都流了出来,肠子拖在地上,沾满了泥土和枯叶。 更恐怖的是他的脸,整个脸皮像是被什么东西啃了大半,露出森森白骨和肌肉组织,一只眼珠被掏空,只剩下一个血窟窿。 另一只眼睛圆睁着,瞳孔放大到极致,凝固着临死前的极致恐惧。 他的四肢也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拧断过。 现场没有多少喷溅状的血迹,但尸体周围很大一片土地都被暗红色的血液和粘稠的黄绿色组织液浸透了,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 “呕……” 包子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由黄转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才吃的草药丸都差点吐出来。 他赶忙捂住嘴,扭过头不再看第二眼。 我也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这死法,太诡异,太凶残了!绝对不是什么野兽能造成的! 野兽捕猎是为了吃,不会这样虐杀,更不会啃脸皮! 而且看那些撕裂伤口的边缘,不像是牙齿撕咬的痕迹,更像是被巨大爪子硬生生撕开的。 但什么爪子能有这么大? “山神,是山神老爷发怒了!” 旁边一个寨民牙齿打颤的说道,其他人纷纷附和,脸上全是惊恐和敬畏。 “阿力昨天……昨天好像提过一嘴,说想去黑竹沟边上采点稀有的山菌……” 另一个寨民小声嘀咕,声音抖得厉害。 “黑竹沟?他疯了?敢去招惹山神老爷的地盘!” 人群一阵骚动,看向那具尸体的眼神更加恐惧,纷纷后退,好像离得近了也会沾染上不祥。 寨老和那个鬼师还在做着法事,跳得更起劲了,吟唱声也更加尖锐刺耳。 但他们的动作和眼神里,同样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恐惧。 没人敢上前收敛尸体,也没人敢靠近那栋吊脚楼。 我和包子站在人群边缘,看着这混乱,恐惧又带着原始信仰的一幕,心里沉甸甸的。 山神?精怪? 寨民们显然把这归咎于超自然力量,或者说,他们需要一个解释来安抚自己的恐惧。 但我的直觉却在疯狂报警,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阿力想去黑竹沟?他为什么会想去?是单纯的采菌,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或者他看到了不好看的。 他的死状,虽然恐怖诡异,但总觉得哪里透着一丝刻意,像是要掩盖什么。 还有寨民的反应,恐惧是真实的,但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是否有点过了? “山神老爷息怒啊……” “阿力肯定冲撞了山神……” “快回家,闭门,烧香!” 周围的寨民们惊恐的议论着,在寨老和鬼师越来越急促的吟唱和舞蹈中,像退潮一样飞快的散去。 转眼间,刚才还人头攒动的地方,就只剩下寨老,那个还在跳大神的鬼师,以及我和包子。 “果子……” 包子扯着我的袖子说道:“咱也走吧,总觉得这地方邪门。” 我没动,眼睛盯着阿力支离破碎的尸体。 恐惧归恐惧,但那股强烈的违和感像根刺一样扎进我心里。 “等等。” 我低声道,目光最终锁定阿力那扭曲的右手上。 他那只手好像攥着什么,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格外突出。 鬼师还在围着尸体跳着舞步,嘴里念念有词。 一个寨老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顺着我的视线也看到了阿力紧握的右手。 他脸色更加难看,对着鬼师急切的说了几句话。 鬼师的动作猛地一顿,尖锐的吟唱也停止了。 她布满皱纹的脸露出极其凝重的神色,缓缓走向阿力的尸体。 她没有直接去碰那只手,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像是某种动物骨头磨成的小哨子,放在嘴边,对着阿力的右手吹出几个不成调且刺耳的音符。 “呜……呜……咿……” ……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鳞片 骨哨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浑身起鸡皮疙瘩。 吹完骨哨,鬼师又从腰间挂着的一个小皮囊里,小心翼翼地捏出一点点暗绿色粉末,特别谨慎,均匀地撒在阿力紧握的拳头周围。 那粉末一接触地面,立刻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冒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白烟。 做完这一切,鬼师才缓缓蹲下身,伸出布满刺青的枯瘦手掌,极其小心的,一根一根的,去掰开阿力那已经僵硬冰冷的手指。 我和包子,还有那几个寨老,以及听到骨哨声又折返回来的寨民,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 当阿力的拳头被完全掰开,露出掌心紧攥着的东西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也不是武器。 那是一小撮……鳞片。 大概有四五片,每片都只有指甲盖大小,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暗红色,边缘带着锯齿状的细微纹路。 鳞片表面覆盖着一层黏糊糊的,半透明的胶质物,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反射出一种细腻的光泽。 鳞片本身很薄,但看起来异常坚韧。 最诡异的是,其中一片鳞片的边缘,还沾着一小点极其细微的暗绿色粘液! 那粘液的颜色,和刚才鬼师撒下的粉末冒烟的地方,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鬼师看到这些鳞片,尤其是那点暗绿色粘液时,浑浊的老眼猛的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 她枯瘦的手都抖了一下,差点把鳞片掉地上。 她猛的抬头,用一种严厉且带着恐惧和警告的眼神,死死的瞪了我和包子一眼。 那眼神冰冷刺骨,仿佛在说:“外乡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要惹大祸!” 然后,她飞快的用一块黑布将那些鳞片连同那点粘液小心翼翼的包好,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攥着能要人命的东西。 她对着几个同样脸色煞白的寨老急促地说了几句话。 寨老们听完,看向我们的眼神彻底变了,从之前的警惕排斥,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驱逐。 “走!快走!” 收留我们的那个老头也挤了过来,脸色铁青,对我们低吼道,语气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离开寨子!马上!永远不要回来!山神的怒火不是你们能承受的!快走!” 其他寨民虽然躲回了家,但显然都在门缝窗缝里看着。 此刻,整个寨子弥漫着一种死寂压抑到极点的恐惧,好像我们这两个外乡人就是带来灾祸的瘟神。 “大爷,我们……” 我还想说什么。 “滚!” 老头粗暴的打断我,手指颤抖的指向寨子口的方向,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 “带上你们的行李,立刻滚出寨子,再不走,山神降罪,整个寨子都要遭殃!” 他身后的寨老和鬼师,同样用冰冷和驱赶的眼神盯着我们。 包子有点懵,他不明白为啥这些人要把气撒在我们头上? “果子?咋办?” 看着老头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我知道,再待下去,不仅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搞不好真会被当成祭品扔给所谓的山神。 “走!” 我咬着牙,一把拽起包子,转身就往老头家冲去。 飞快的收拾了一下我们的行李,背上包,在寨民冰冷,如同看死人的目光注视下,狼狈不堪的冲出了寨子。 一直跑到看不见寨子吊脚楼的山路上,我和包子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包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 “卧槽,那鬼婆子的眼神,要吃人!” 我也是一身汗,山风吹过,带着山林特有的湿冷,却吹不散心头的疑云。 “包子,你看清楚那鳞片了吗?” 我喘着粗气问。 包子努力回想了一下,说道:“看清了,暗红色的,油乎乎的,边上还沾着绿了吧唧的恶心东西,那鬼婆子跟见了鬼似的。果子,你说那到底是啥玩意儿?阿力临死前还抓在手里?”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山神的鳞片!” “那就是长鳞片的凶手!” 我白了包子一眼,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石头上。 “长鳞片的凶手?那还不是怪物吗?” “那你说咋回事?” 包子揉着还有点发虚的肚子,一脸不服。 “阿力那死状,你也看见了,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开膛破肚,肠子流一地,这手法,人应该办不到吧?” 我盯着远处寨子方向升起的几缕炊烟,眼神发沉:“山神?你动动你的猪脑,那鬼师和寨老的反应,不太对劲。” 包子嘟囔:“咋不对劲?人家怕山神呗。” “怕山神?是怕!但更像是怕我们看见那鳞片。” 我开始分析:“你想想,阿力尸体那么惨,他们虽然怕,但更多的是敬畏,做法事祈求山神息怒。可一看到阿力手里攥着的鳞片,鬼师那眼神,跟见了鬼似的,那几个寨老,看我们像看瘟神,立马翻脸赶人,这正常吗?” 包子挠挠头:“好像是有点……过激。” “不是过激,是心虚!” 我斩钉截铁:“他们认得那鳞片,而且非常清楚那东西代表什么,他们害怕的不是山神,而是怕咱俩知道鳞片的存在,怕咱俩把看到动物东西说出去,引来更大的麻烦,所以才急着把咱们这两个目击证人赶走,甚至不惜威胁说山神会降罪整个寨子!” 包子被我绕得有点晕:“等等,果子,你的意思是……阿力是被人杀的?然后寨老他们帮着掩盖?就为了几片破鳞片?那鳞片是金子打的?”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 “鳞片本身不值钱,重要的是鳞片代表的东西,或者背后牵扯的秘密!阿力提过想去黑竹沟里边采菌,他可能发现了什么,关于黑竹沟的或者其他事情的。 所以他才会被人灭口,凶手故意把现场弄的那么惨,就是要伪装成山神精怪所为,吓唬寨民,掩盖真相!” 包子听了直挠头:“那凶手是谁?寨老,鬼师?总不能是那老头吧?” “是你大爷!” …… 第一千零六十章 潜回寨子 我觉得,寨老,鬼师,甚至收留我们的那个老头,都有嫌疑。 或者他们知道内情。 那个老头收留我们,可能一开始没多想。 但出了事,在寨老的压力下,也只能赶我们走。 鬼师认出鳞片时的恐惧,不像是装的,她可能知道那东西的来历,而且非常忌惮。 “那鳞片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鳞片呢?” 包子还在纠结这个,他说这鳞片不是鱼身上的,邪门的很,难道是凶手身上长的? 我嗤笑一声:“长鳞片的人?你以为拍西游记呢?我觉得可能是某种东西的碎片,或者凶手身上的某种装备。” “装备?”包子来了兴趣。 “嗯。” 我用树枝点了点地上画的圈:“比如,某种特制的鳞甲?防护服?黑竹沟里毒虫瘴气多,穿个带鳞甲的防护服进去,合情合理吧?” “那绿色的粘液呢?还带腐蚀性?” 包子显然不相信我的推断。 “可能是防护服外面涂抹的特殊涂层,用来防瘴气,防毒虫,甚至防某种强酸!阿力跟凶手搏斗的时候,抓破了凶手的防护服,扣下来几片鳞甲,还沾上了防护服表面的涂层粘液! 那粘液有腐蚀性或者剧毒,所以鬼师撒的药粉碰到才会冒烟!她认出来了,所以害怕,这说明什么?说明凶手他们应该知道!” 包子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拍了拍大腿。 “果子,你也是个人才,这都能圆回来,你咋就不相信是某种动物杀死的阿力?” “不是我不相信,是没法相信,最起码从寨老和鬼师的表现来看,我是不会相信的。还有,这都什么年代了,山神这一说,他们这样的人真的会信?也就那些普通百姓会觉得真是山神所为。” 包子点点头:“那照你这么说,阿力身上可能有什么秘密,或者他发现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然后被灭口了?” “很有可能,阿力临死前拼命抓住那几片鳞片,或许就是想留下凶手的线索!可惜寨老他们为了掩盖,或者不想节外生枝,选择了驱逐咱俩,息事宁人。” “妈的,这帮老梆子!” 包子骂骂咧咧:“合着拿咱俩当替罪羊,让寨民以为都是咱俩的到来,才惹上了祸端!果子,这口气咱不能忍!” “你想干嘛?” 我警惕的看着包子,这小子不知道又要出什么损招。 包子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嘿嘿,果子,咱们……晚上溜回去?” “溜回去?找死啊?” 我瞪了他一眼:“刚被赶出来,说不定寨老正防着咱俩呢。” “怕啥?” 包子一脸山人自有妙计的嘚瑟:“天黑了,咱从后山摸进去,神不知鬼不觉,重点就盯着那几个寨老家,还有那鬼婆子的屋子!他们肯定心虚,说不定在分赃,或者在商量怎么处理阿力的事呢!万一让咱俩听到点啥,或者知道阿力的秘密……嘿嘿!” 他越说越兴奋:“果子,你想想,咱俩出来混这么久,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被人灰溜溜的赶出来,以后想起来多憋屈?” 我看着包子那张兴奋的脸,又看看远处的黑竹沟,心里那点好奇也被点燃。 包子说的虽然冒险,但我俩是什么?帅气逼人!不找回场子那不白混了? 我一咬牙:“行!干了,不过说好,一切听我指挥,不需莽撞,见势不对,撒丫子就跑!” 包子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绝不拖后腿!” 商议完毕,我和包子坐在石头上啃着干粮就着凉水,时间还长,我俩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地方,铺了块塑料布就躺了下去。 方倩倩给的粉末还挺管用,撒上之后,几乎没有蚊虫靠近。 抓紧补觉,晚上我倒要看看,寨子里到底是人是鬼! ———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群山和寨子。 我和包子借着微弱的月光,像两只大壁虎,沿着陡峭湿滑的后山坡,悄无声息的朝寨子摸去。 寨子里一片死寂,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在黑暗中如同鬼火。 白天那场血腥的恐惧,让整个寨子早早陷入了沉睡和不安的寂静。 我们避开可能有狗或者暗哨的地方,专挑最偏僻的角落,深一脚浅一脚的潜行。 目标很明确,就是寨子中心位置,寨老们议事的那栋稍大些的木楼。 好不容易摸到木楼后面,借着几丛茂密的灌木遮掩,我和包子屏息凝神。 木楼里果然还亮着灯! 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棂的缝隙透出来,里面隐隐传来几个男人压得极低的急促说话声,说的都是苗语,一句也听不懂。 “妈的,鸟语……” 包子急的抓耳挠腮。 我示意他别出声,把耳朵尽量贴近那粗糙的木墙板。 虽然听不懂,但语气里的紧张,和争论是能感觉到的。 好像有人在激烈的反驳着什么,有人在叹息,还有人在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话。 就在这时,木楼的门吱呀一声轻响,开了! 我和包子吓得赶紧缩回灌木丛深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只见一个身影从门里闪出来,正是白天那个鬼师! 她依旧穿着那身靛蓝布衣,但没戴羽毛头饰,稀疏的白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警惕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快步朝着寨子另一个方向走去,脚步匆忙,怀里好像还紧紧抱着什么东西,用黑布包着。 “是她!” 包子在我耳边用气声说道,语气激动。 “跟上!” 我们像两个幽灵,借着房屋和树木的阴影,远远吊在鬼师身后。 她并没有回家,而是七拐八绕,走向寨子最偏僻的角落。 那里靠近寨墙,旁边是黑黢黢的山林,只有孤零零的一间低矮小屋,看起来像是柴房或废弃的房间。 鬼师走到那破房子前,又紧张的回头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跟踪后,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这老太婆你要说她没古怪,狗都不信! 这逼绝对有事…… ……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鳞甲人 鬼师闪身进了那间低矮的破屋。 吱呀一声,那扇破旧的门板被她从里面紧紧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月光吝啬的撒在屋顶的茅草上,四周只剩下风吹过林梢的呜咽和虫鸣。 我和包子像两尊石雕,死死地贴着离破屋不远的一堵矮石墙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那惊鸿一瞥,像根冰碴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脑子里。 “包……包子……” 我声音干涩的厉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你……刚才看到没?里面是不是有个人影?那……那身上……” 包子就在我旁边,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他难得的没有插科打诨,沉默了两秒,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悸语气,低低的回应道:“操!果子……我好像也看见了……那东西……身上好像反着光……像是……像是……” “鳞片!” 我几乎是和他同时说出这个词,一股寒意瞬间从菊花窜上天灵盖。 刚才门开合的瞬间,借着里面那豆大点油灯的光,我绝对没有眼花! 就在那堆杂物的阴影里,直挺挺地立着一个人形轮廓! 但那轮廓的躯干部分,覆盖着一层在昏暗光线下依然能分辨出来暗沉而油腻的东西! 那绝对不是布料! 它有着某种硬质的光泽,表面好像布满了细密,凹凸不平的纹路。 就像……就像阿力死前攥在手里的那些暗红色鳞片被放大了无数倍,直接长在了人身上。 “妈的!难道阿力手中的鳞片,真是从人身上抠下来的?” 包子声音发颤,带着一股子见了鬼的惊悚。 “这老太婆,在屋里养了个,长鳞片的怪物?” “别他妈瞎瞎了!” 我低吼一声,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惊涛骇浪。 “等!等她出来!咱俩想办法靠近看看。” 时间好像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破屋里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死寂的可怕。 那豆大的灯光,在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晕,像一只诡异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半小时。 就在我和包子的神经快要崩断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 鬼师的身影再次出现。 她抱着一个黑布包,警惕的左右扫视,那浑浊的老眼在月光下像两盏鬼火。 确认周围无人后,她迅速锁好门,步履匆匆地消失在来时的黑暗小巷里。 “走!” 我立刻拽起包子,两人猫着腰,像两道影子,飞快地窜到破屋的侧面。 这里堆着一些废弃的农具和柴火,正好能遮挡身形。 墙上有一道一指宽的缝隙,像是年久失修的痕迹。 我示意包子警戒,自己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眼睛凑近了那条缝隙。 破屋里光线特别昏暗,只有墙角那盏小油灯还在顽强的燃烧着,豆大的火苗跳跃着,将周围物体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我的目光急切地在杂物堆中搜寻。 找到了! 就在油灯勉强能照到的角落深处,那个人影还在。 这一次,看得更清楚了些。 那确实是一个人形轮廓,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身上覆盖着一层……无法形容的东西。 那不是穿着的衣服,更像是……皮肤! 如同干涸血浆般的颜色,覆盖了躯干,手臂和腿的大部分区域! 那层皮肤呈现出油腻的角质化质感,表面布满了如同蛇皮般的重叠纹路!边缘并不整齐,有些地方像是强行缝合上去的,与旁边相对正常的皮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在油灯微弱的光线下,那层鳞皮反射出令人心悸的暗沉光泽。 我的目光急切地向上移动,想要看清那张脸。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僵立不动的人影,头颅猛的动了一下。 他转过了头。 那绝对不是一张正常的人脸! 整张脸的下半部分,同样覆盖着那种暗红色的细密鳞片,一直蔓延到脖颈。 而额头和脸颊的上半部分,却是松弛惨白,布满褶皱和老年斑的皮肤。 两种截然不同的皮肤在鼻梁和颧骨位置粗暴的拼接在一起,形成一道歪歪扭扭的恐怖分界线! 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 在惨白皮肤衬托下,那双眼眶深陷,眼珠浑浊得像两颗蒙尘的玻璃球,里面没有任何神采,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的虚无。 他直勾勾看向我所在的墙缝方向。 “呃……” 一股冰冷的窒息感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全身血液好像在那一刻凝固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秒。 我猛的缩回头,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刚才那一瞥,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那半人半鳞的恐怖拼接,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果子,咋了?看见啥了?” 包子被我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压低声音问。 我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人……不是怪物,长着鳞片的人……他看见我了!” 包子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也白了:“卧槽!真有长鳞片的人?那……那阿力……” “就是他干的!” 我猛的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进手掌,剧烈的痛楚让我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 “肯定是!那种力量,那种凶残的手法,只有这种东西能做到。” 巨大的恐惧之后,是更深的惊疑和寒意席卷而来。 鬼师! 这个寨子里看似掌握着神秘力量的老太婆!她不是在供奉山神,她是在炼蛊!用活人炼蛊! 她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用某种邪恶和无法理解的蛊毒或者秘术,硬生生改造成了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力大无穷,凶残嗜血的鳞甲怪物! 阿力,这个可能无意中撞破了她秘密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招惹了她的寨民,就成了这怪物爪下的牺牲品!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他妈还是人干的事吗?!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认准我了? 为什么? 这是我和包子心中同时升起的疑问。 把人变成这鬼样子,图啥? 长生不老?还是想搞一支怪物军队?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鬼师这么做肯定不是图乐子,这种邪术,代价巨大,鬼师费这么大劲,肯定有目的。 要么是为了守护黑竹沟里她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要么,就是想利用这怪物去黑竹沟里找什么东西。 比如,古村长要找的那种噬毒王虫蜕,或者别的更邪门的玩意儿! 包子咧着嘴:“这老太婆脑子是不是被蛊虫啃了?” “她脑子清醒的很。” 我眼神冰冷:“你没发现吗?那东西,没思想,眼珠子跟死鱼一样!他就是一件工具,一件被鬼师用蛊毒彻底控制,只知道杀戮和服从的武器! 阿力大概是撞破了他她的秘密,或者她需要试验这武器的威力,阿力就成了牺牲品!寨老们害怕,要么是被她控制了,要么就是被她展示的力量吓破了胆,不得不帮她掩盖!” 这个推测让包子眉头直皱:“那假如古村长要是进了黑竹沟,碰上这玩意儿……” “凶多吉少!” 我心头一沉,古村长虽然厉害,但面对这种刀枪不入的鳞片,力大无穷还悍不畏死的怪物,再加上黑竹沟本身的凶险,后果不堪设想。 “果子,那咱现在咋整?这玩意看着就不好惹,鬼师那老太婆又邪门,咱俩这小身板……” 我打断他:“硬拼就是找死,得想办法把这鬼婆子的勾当捅出去,让寨子里的人都知道!或者找到能克制那怪物的东西,鬼师能控制他,肯定有弱点。”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从我们藏身后的柴火堆后面传来。 我和包子等等身体瞬间僵住,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小崽子,果然贼心不死!” 不好,被发现了! 鬼师的声音像幽灵,她快速念着我们听不懂的咒语。 几乎是同时,破屋里传来一声如同野兽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压抑低吼! 那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狂暴和嗜血。 “操!” 我低骂一声,也顾不上藏了。 “跑!” 我和包子像两根被压紧的弹簧猛的弹开,转身就朝着寨墙外黑黢黢的山林亡命狂奔! 身后,那间破屋的门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硬生生撞开了。 “吼……” 一声充满了暴戾和杀意的咆哮声撕裂了寨子等等死寂! 那声音比刚才的低吼更响,更近,带着一股腥风直扑我们后背。 我根本不敢回头,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前冲。 包子更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竟然跑到了我前面。 “分开跑!引开他!” 我对着前面的包子嘶吼,包子头也不回的吼了句明白,一个急转弯,朝着右侧更茂密的灌木丛扎了进去。 我也猛的向左前方一扑,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了一棵大树,然后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继续狂奔。 然而,我低估了这东西的凶残和速度。 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木屑飞溅的声音。 那怪物根本没管包子,他特么好像认准了我!直接撞断了一棵碗口粗的小树,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令人窒息的腥风和杀意,直扑我的后背。 太快了,快得根本不像人! 我只来得及将身体拼命向右侧一扭。 “嗤啦……” 一股巨大的力量擦着我的左臂掠过,衣服袖子瞬间被撕开几道大口子! 火辣辣的剧痛传来! 那感觉,像是被几把烧红的钝刀子同时刮过。 我借着这股力量,狼狈的向前扑去,顺势又翻滚了两圈。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我咬紧牙关,连滚带爬的起身,继续没命的往前冲。 眼角余光瞥见,那怪物一击落空,撞在一棵大树上,坚硬的树干竟被撞得木屑纷飞。 但它毫不停顿,低吼着再次转身,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浑浊死光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我。 “妈的!阴魂不散!” 我心中大骂,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也顾不上手臂的剧痛了,专挑树木密集,藤蔓缠绕的地方钻,希望能阻碍他的速度。 一人一怪在林间展开了亡命追逐! 树枝抽打在脸上生疼,藤蔓绊得我踉踉跄跄,身后的咆哮和树木被撞断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好几次,那带着腥风的爪子都几乎要抓到我的后背。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被追上撕碎。 我瞥见前方有一片相对开阔的乱石坡,坡下好像是个陡坎。 赌一把! 我咬紧牙关,用尽最后力气朝着石坡冲去! 在冲到坡顶的瞬间,我猛的一个急刹车,身体后仰,险之又险的停在了陡坎边缘。 碎石哗啦啦的滚落下去,深不见底。 紧追不舍的怪物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停下,巨大的惯性让它根本刹不住车,咆哮着直直朝我撞来! 那覆盖着红色鳞片,狰狞无比的脸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就在他即将撞上我的刹那。 我猛的向旁边一扑,同时,右手下意识的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因为前冲而暴露出来的脖颈脆弱处,狠狠抓了过去。 “给我滚下去!” “噗嗤……” 我的手指好像抓到了什么粘液,坚韧又带着温热的东西。 那是拼接缝,是两种皮肤强行粘合在一起的脆弱接口。 指间传来撕裂的触感。 “嗷……吼……” 怪物发出一声混着着剧痛和狂怒的凄厉咆哮,巨大的冲击力让它根本控制不住身形,带着我抓下来的一小块皮肉,像一座失控的肉山,轰隆隆的翻滚着载下的陡坡。 黑暗中传来一连串重物撞击岩石的闷响。 我趴在陡坎边缘,心脏狂跳的几乎要炸开。 左臂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右手还残留着那种黏腻恶心的触感。 成功了? 把它弄下去了? 还没等我喘口气。 “吼!” 一声更加狂暴,更加愤怒的咆哮声从陡坎下方传来! 那怪物,没摔死! 他要爬上来了…… ……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丁……丁一? 我吓的魂飞魄散。 挣扎着想爬起来继续跑。 但双腿像是灌满了铅水,又软又沉,刚才亡命奔逃的力气全耗光了。 肾上腺素褪去,剧痛和脱力感潮水般涌上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撑着地面的手都在抖。 完了!跑不动了!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住心脏。 我眼睁睁看着陡坎边缘,一只覆盖着暗红色鳞片的大手猛地扒了上来。 碎石簌簌落下。 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扒了上来。 那怪物,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用着一种扭曲而狂暴的姿态,硬生生将自己的身躯从陡坎下拖拽上来。 月光惨白,毫无保留的倾泻在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上。 乱发沾在额角,遮不住那双浑浊的眼睛。 皮肤被诡异的鳞片覆盖,撕裂,又重新粘合,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拼凑感。 嘴角咧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口水混合着暗色的血丝滴落,整张脸扭曲的不成人形。 可就在这张地图绘图般的面孔上,在那些破碎鳞片和扭曲肌肉的缝隙里,在那凝重的非人气息之下…… 我心脏猛地一抽。 一丝……模糊,但绝对存在的熟悉感,就像冰冷的钢针,猝不及防的刺进我的脑海。 这轮廓……这眉骨走向……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个名字,带着惊雷般的炸响,硬生生劈开我混乱的思绪。 丁一! 那个我找了好久,一点线索都没有的丁一? “丁…丁一?”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带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颤抖。 这念头荒谬得让我想抽自己嘴巴子! 丁一?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变成眼前这副……这副连地狱都嫌丑的怪物模样? 我接受不了,这比被怪物撕碎还让我难以接受。 然而,现实没有给我半分消化这惊天噩耗的时间。 那怪物,不,现在应该叫他丁一化身的怪物,已经彻底爬上来了。 他那双死鱼白的眼珠死死锁定我,里面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温度,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沉咆哮,身体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风,猛的朝我扑过来。 那只指甲尖锐如刀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精准无比的抓向我的脖子。 这一下要抓实了,脖子绝对像根脆黄瓜一样咔嚓断掉。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就在那手掌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几乎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丁一!!!” 声音撕裂了林间的死寂。 奇迹发生了。 那带着腥风,势在必得的巨爪,在距离我喉咙不到一寸的地方,猛的顿住了。 怪物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砸中,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那双翻白的死鱼眼中,罕见的掠过一丝短暂的茫然的空洞。 好像这个深埋在怪物躯壳最底层,几乎被彻底磨灭的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人石子,激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就这一顿,足够了! 我像被烫到一样,用尽吃奶的力气,手脚并用朝旁边就地一滚。 粗糙的地面摩擦着胳膊上的伤口,疼的我呲牙咧嘴,但也成功避开了这致命一爪。 “丁一!是我!果子,吴果啊!” 我滚到一棵大树后,背靠着树干,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但嘴里却一刻不停的喊着那个名字。 “你他妈醒醒,看看你自己,你变成什么鬼样子了!丁一,想想你的曾经,想想潭州,想想帝豪!丁一,你他妈听见没有?” 我一边喊,一边探出头盯着他。 他停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着,脑袋低垂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忍受某种巨大的痛苦。 他的眼睛里,茫然和狂暴交替闪现。 有戏! 他心里还有残存的意识! “丁一!想想姚娜娜!” 我几乎是在胡言乱语,把能想到的,关于他的一切都往外倒。 “丁一,还记得辰州吗?赶尸匠!丁一,你想你师父吗?啥时候回去看看?” 就在我声嘶力竭,试图用记忆的碎片唤醒丁一时,一阵阴冷,带着戏谑的笑声从我们刚才逃来的方向传来。 “咯咯咯……小崽子,跑得还挺快嘛。” 鬼师那干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间阴影里。 她换了身黑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浑浊的老眼,在月光下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 她看着停在原地,陷入混乱挣扎的怪物,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然而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满意笑容。 “我的好孩子。”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一种哄骗似的黏腻。 “别听那臭虫聒噪,快!撕碎他们!把他们的心肝掏出来!” 她的手指指向我,语气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尤其是那个嘴贱的小子!杀了他们!” 她顿了顿,似乎在呼唤一个名字,一个赋予这怪物力量的形态和邪恶源泉。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d和自豪:“快动手,我的好噬髓鳞蛊!” 噬髓鳞蛊? 这名字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朵。 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到蛊虫啃噬骨髓,强行异化血肉,催生鳞甲的恐怖过程! 难怪丁一会变成这样! 看着鬼师得意洋洋,视人命如草芥的老脸,再看看痛苦挣扎,几乎被彻底抹掉人性的丁一,一股无法遏制的滔天怒火直冲我的天灵盖! “老妖婆,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我破口大骂,什么难听捡什么骂,唾沫星子都快喷出三米远。 “你个老棺材瓤子!老不死的臭蛆虫!老巫婆!老阴逼!你他妈生孩子没屁眼!不对!你这种老毒物就该断子绝孙!生个蛋都孵出癞蛤蟆!把你妈坟头蹦迪的劲儿都使出来害人了吧?拿活人炼蛊,你他妈比茅坑里的蛆还恶心!比阴沟里的耗子还下贱!你那张老脸褶子多的能夹死苍蝇!心比锅底灰还黑!老畜生!老杂毛,老不死的万人骑……” ……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你有权保持沉默! 我把自己能想到的,听过的,能组合出来的所有最恶毒,最侮辱人的市井脏话,一股脑儿像泼脏水一样砸向鬼师。 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唾沫横飞,简直是我二十年来脏话储备量的巅峰爆发。 包子要是在这儿,估计都得给我竖大拇指:“果子,骂得好,再骂十块钱的!” 鬼师那张干瘪的老脸,被我骂得一阵青一阵白,脸上的得意和戏谑瞬间凝固,然后被一种阴冷和怨毒取代。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刀。 “牙尖嘴利的小畜生!” 她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显然是被戳到了痛处。 “待会儿老身就拔了你的舌头,看看你还怎么叫唤!” 她阴森森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比夜猫子叫还难听。 “不过……老身现在改主意了。” 她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我身上舔舐着,尤其是在我左臂那几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停留。 “咯咯咯……“她笑得更加诡异。 “老身感觉到了,你体内……也有蛊的气息!虽然很微弱……是被我的好孩子伤到了吧?真是意外之喜啊!” 她手指兴奋的搓动着,眼神变得无比贪婪,好像看到了稀世珍宝。 “小子,看来你体质挺特殊,体内居然有蛊,啧啧啧,天意,真是天意!” 她盯着我,眼中的狂热几乎要燃烧起来。 “把你抓回去,好好炮制一番,说不定,能炼出一具更完美,更强大的鳞傀!哈哈哈,老身真是捡到宝了!” 她仰头发出夜枭般刺耳的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和得意。 “我的好蛊傀,还等什么?” 她突然止住笑声,枯指如钩,再次指向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抓住他!要活的!把他给我带回来!快!” “吼……” 随着鬼师那蕴含着某种邪恶力量的命令发出,原本眼中尚存一丝茫然的丁一,猛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痛苦咆哮。 他眼中最后那点属于丁一的微弱光芒,就像风中残烛,瞬间被狂暴的血色和浑浊的死气彻底吞噬。 那双翻白的死鱼眼,此刻只剩下绝对的,被蛊毒彻底支配的凶戾和服从。 巨大的痛苦好像在他体内爆发,让他整个身体都剧烈痉挛了一下。 鳞片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但下一瞬间,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化作了指向我的杀戮机器般的执行力。 “吼……” 他的身体再次启动,不再有丝毫犹豫,带着比之前更猛烈的腥风和杀意,就像一头发狂的史前凶兽,直直朝我藏身的大树撞来,目标明确,生擒。 “操!” 我头皮瞬间炸开,平常的时候,十个我也打不过一个丁一,如今他成了这个样子,我更整不过他了。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刚才骂鬼师是爽了,但现在,我只能狼狈逃窜。 “丁一!你大爷的!真下死手啊!” 我一边绝望的喊着他的名字,一边连滚带爬的从树后窜出,朝着旁边更密集的草丛扑过去,试图用复杂的地形延缓他的脚步。 但这一次,丁一好像学聪明了,或者说在鬼师的命令下,他变得更有策略了。 他没有在狂暴的直线冲撞,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压迫感,大步逼近,那双眼睛把我锁死,手掌随时准备抓下。 “果子!坚持住!包爷我来了!” 就在我几乎要被丁一的阴影笼罩,绝望的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包子那变了调的声音,如同天籁一样从林子另一侧响起。 紧接着,是几声砰砰的巨响。 枪声?包子从哪弄的枪? 枪响在树林间炸开,紧接着,包子闪亮登场。 他扛着土猎枪,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看到鬼师时,举起枪口对准了她。 “老逼养的,包爷我不信你脱离了肉体凡胎,这怪物敢再进一步,爷我就赏你颗子弹,卵泡给你打穿了!” 包子的出现,让鬼师皱起了眉头,丁一也停下了动作。 趁这机会,我小声告诉包子,怪物就是丁一。 包子手一哆嗦,差点没拿住猎枪。 “啥?啥玩意?这个逼玩意儿是丁一?开他妈什么国际玩笑?” 包子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仔细打量了一眼怪物。 片刻后,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咬牙切齿的对鬼师说道:“你个八国联军大伙揍的!这事你都能干出来,当时你爹就该给你甩在墙上,王八草的!老子崩了你!” 包子说崩是真崩,直接扣动了扳机,我想拦都没来得及。 如果鬼师死了,那丁一可能会失去约束,到那时,我和包子谁也跑不了。 好在,猎枪的准度太差,加上鬼师离得距离也挺远,所以打偏了。 子弹打在鬼师脚下,但也让她吓了一跳。 包子还想开第二枪,我赶紧抓住枪管,示意他先等等。 接着,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鬼师老太婆问道:“老东西,我朋友还能恢复原样吗?你为什么要把他变成这样?” 鬼师闻言,嗤笑一声,笑声里的嘲讽味十足。 “小崽子,就算我告诉你又如何?想把他变回原样?哈哈,这天下除了我,没人能办到!所以,让那死胖子放下手里的烧火棍,不然的话……” “砰”的一声! 又是一枪,包子竖起枪吹了吹枪口的烟,漫不经心的说道:“包爷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威胁,这怪物我们只是相识,关系谈不上很好!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要怎么表现才能让我留下你这条老贱命!而不是跟我谈条件!你们寨子里的猎枪威力大不大,你自己心里清楚!” 原来包子的猎枪,是折返回寨子里偷出来的。 这小子关键时候还挺靠谱。 就刚才,丁一快抓到我的时候,我还以为包子自己跑路了呢, 鬼师脸色铁青,看着包子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 “看你妈个头啊?说!你以人炼蛊要干什么?怎么才能把丁一恢复成人样!” 包子抖了抖手里的猎枪,接着说道:“你有权保持沉默,但子弹会让你认错!” ……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古村长拉风出场 面对包子的威胁,鬼师并未在意。 她对包子摇了摇手指:“有种你开枪。” 包子哪能受这气? 砰的一声,这次打中了! 鬼师那张干瘪的老脸被包子一枪打得煞白,腿上出现了一个血洞,不断的冒着鲜血。 她跪在地上,身子疼的直抽抽。 可这老妖婆愣是没嚎,反而从喉咙里挤出一种瘆人的笑声。 “嗬嗬嗬,小胖子,枪法真臭!” 她疼得吸气,话都说不利索,但眼里的怨毒和疯狂一点没少。 “你们真以为能拿捏老身?” 她猛的抬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丁一,脸上扯出一个扭曲的狞笑。 “我的好蛊傀,撕了他们!现在!” “吼!” 这命令让丁一的身躯一震,身上的鳞片也瞬间炸起。 那双浑浊的死鱼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丁一的微弱光芒彻底堙灭,取而代之的是被蛊毒彻底支配的凶戾! 比之前还要猛烈。 他根本无视包子的枪口,头颅猛的转向我们,朝着我和包子扑来。 速度更快,力量更猛,目标不再是生擒,而是纯粹的撕碎! “操!老梆子你他妈玩阴的!” 包子脸色大变,她算准了我们不敢对丁一下死手,这鬼师赌的就是这一点。 她宁愿自己挨枪子也要让丁一先弄死我们。 “躲开!” 我大喊着,一把推开还端着枪的包子。 轰隆…… 丁一的手掌擦着我的后背狠狠拍在我刚才站立的石头上。 碎石飞溅。 坚硬的石头表面都被他抓出了几道沟壑,这要是拍实了,我和包子当场就得嗝屁。 “妈了个巴子的,真当包爷不敢开枪是吧?” 包子被激得眼珠子通红,他踉跄站稳,看着再次咆哮扑来的丁一,又看看地上狂笑的鬼师,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给老子闭嘴!” 包子怒吼一声,不再犹豫,调转枪口,对着地上鬼师的人另一条完好的腿,狠狠扣动了扳机。 砰…… 这一枪,包子含怒而发,准头奇佳。 “嗷……” 鬼师那瘆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她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蜷缩在地上疯狂抽搐,剧烈的疼痛让她那张老脸彻底扭曲变形,再也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只剩下嗬嗬的倒气声和痛苦的呜咽。 “老梆子,舒服了吧?” 包子啐了一口,枪口还冒着青烟。 然而,鬼师的重创并未让丁一停下。 噬髓鳞蛊的凶性已经被彻底点燃。 鬼师的惨叫反而像是刺激了他,他发出更加狂暴的咆哮,完全无视了重伤的操控者,眼中只剩下我和包子这两个必须撕碎的猎物。 丁一的身影带着腥风再次扑至! 这次的目标,正是刚才开枪还没来得及后退的包子。 “包子!” 我目眦欲裂,想扑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包子也傻了,看着丁一的手掌在眼前极速放大,死亡的阴影笼罩下,他下意识的举起猎枪格挡。 咔嚓! 那杆老旧的土猎枪在丁一的巨力下,如同朽木般应声而断。 枪管被直接拍弯! 包子惨叫一声,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像破麻袋一样拍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棵树上,哇哇吐出一口血,猎枪零件散落一地,人当时就萎靡下去,眼看爬不起来了。 “包子!” 我肝胆俱裂! “嗬,嗬,都得死!蛊傀,我的!都是我的!” 地上,鬼师一边疼的抽搐,一边还在发出怨毒无比的诅咒。 丁一解决了包子,死鱼眼瞬间锁定了我。 他低吼着,身体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步逼近,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仿佛在震动。 完了! 我背靠着一块巨石,退无可退。 左臂的伤口现在动一下都钻心的疼! 看着昔日好友变成的杀戮怪物步步紧逼,看着包子生死不知,看着地上鬼师那怨毒的眼神……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 “果子!你他妈不是有蛊嘛!” 包子瘫在树下,嘴角淌血,挣扎着喊道:“干他啊!跟他体内的蛊唠唠,让它消停会儿!” 我特么…… 我体内是有一只灵犀蛊,可那玩意儿跟个大爷似的,平时也没动静,只有在我快嗝屁的时候才被动出来保我一命。 沟通?我拿头沟通啊! “我唠个屁,它不理我。” 眼看着丁一的手掌再次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我的脑袋狠狠拍下。 躲不开了! 我下意识的闭眼,心里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灵犀蛊,大爷!亲爹,你再不出来,咱俩今天就得一起交代在这儿了!快醒醒!该干活了!” 就在那手掌即将拍碎我天灵盖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炸雷般的怒喝,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山林间的死寂! “丁一!醒醒!不要伤人!” 这声音就像洪钟大吕,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和浩然正气。 声音未落,一个身影已经袭来! 噗嗤! 一声闷响。 丁一拍向我的手掌,被一个黑影一掌反击回去。 吼…… 丁一发出一声痛楚的咆哮,身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力带得一个趔趄。 我死里逃生,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睁开眼睛一看,古村长正挡在我面前,眼睛死死盯着丁一。 “古村长!” 我惊喜交加,几乎要哭出来了。 古村长出场也太他妈拉风了! 古村长根本没看我,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丁一身上。 “好凶的鳞蛊!” 古村长声音低沉:“丁一,稳住心神,不要被蛊毒彻底吞噬。” 然而此刻的丁一,早就没了人性,哪里还听得进去? 他完全无视了古村长,身体再次驱动,目标依然是我。 “冥顽不灵!” 古村长眼神一厉,突然发难,对着丁一的脑袋拍了过去。 “古村长,别杀他……” 我的话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古村长下手很重,如果这一掌拍实了,我估计,丁一的脑袋是保不住了。 只听噗的一声,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丁一,被古村长一掌拍在了天灵盖上。 脑浆飞溅的场景并没出现。 只见丁一的死鱼眼突然闪过一丝清明,随后口吐黑血,身体软了下去,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 ……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一线生机 我心里咯噔一下。 心想着难不成古村长用内气功把丁一终结了? 我惊呼出声:“丁一!” “别嚎,没死!” 古村长头也没回,声音低沉:“震散了他体内蛊毒暂时凝聚的凶煞之气,让他晕过去了。时间紧迫,撑不了多久。” 说完,他看都没看地上瘫着的丁一,径直走向还在痛苦抽搐的鬼师老太婆。 古村长的脚步很稳,踩在落叶上几乎没声音,但那气势,比刚才狂暴的丁一还让人心悸。 鬼师看到古村长逼近,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老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她拖着两条血肉模糊的断腿,徒劳的向后蹭着,嘴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你…你不能杀我!” 她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挣扎。 古村长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此刻的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厌恶和杀意。 “不能?” 古村长声音平静的吓人:“用活人炼噬髓鳞蛊,抽魂夺魄,伤天害理,苗疆的脸,都被你这老虔婆丢尽了!” “我……我是为了振兴苗疆!” 鬼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尖声叫道:“有了强大的蛊傀,我们就不用再躲在深山里,受外人欺负!” “振兴苗疆?” 古村长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 “你是为了振兴你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野心吧?用人的命来填?你比那些外人更该死!” “不!你听我说!黑竹沟里有……” 鬼师还想说什么,古村长却不再给他机会。 “败类,当诛!” 话音未落,古村长如鹰爪般的手掌,带着一股刚猛无比的劲风,朝着鬼师的天灵盖拍了下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捏碎了一个干核桃。 鬼师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呃…”随即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了一边,彻底没了声息。 死不瞑目!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瞬,只剩下山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还有地上浓郁的血腥味。 “咳咳,古村长,真利索……” 包子这时已经挣扎着,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挪了过来,脸色惨白得像纸,嘴角还挂着血丝。 但他看着脖子扭曲的鬼师,还是忍不住呲牙咧嘴的感叹了一句。 “这下,彻底消停了……” 古村长收回手,好像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转身,目光扫过丁一,脸色发白的我,还有摇摇欲坠的包子,眉头紧锁。 “你俩,还能动?” “我…我还能喘气…” 包子喘着粗气,指了指胸口:“就是…就是感觉肋骨好像断了。” “我坐胳膊麻了,但腿还能走。” 我赶紧说道,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鬼师死了,至少最大的威胁没了。 古村长点点头,几步走到昏迷的丁一身旁,蹲下身,伸出两指快速在丁一脖子,心口几处穴位按了几下,又翻看了一下他手臂和脖子上的伤痕,眉头皱得更深了。 “蛊毒入髓,凶险异常。” 他沉声道:“好在时间不长,他本身底子也硬,还有一线生机。” “真的?” 我心头狂喜:“古村长,那你快救他啊!” “救?” 古村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我救不了。” “啊?” 我和包子都傻了。 “能救他的人,在瓦寨。” 古村长的目光看向瓦寨的方向:“你俩,马上带他回瓦寨,去找鲁婆婆!告诉她,是噬髓鳞蛊,用冰魄续脉法,或许还有得救,迟了,蛊毒彻底融合,神仙也难救。” “回…回瓦寨?” 我差点跳起来,指着地上的丁一说道:“古村长,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浑身鳞片,人不人鬼不鬼,带着他走一千多公里?半道上就得被当成妖怪给围了!而且,万一他路上醒了,又发狂怎么办?谁能制得住他?你跟我们一块回去呗。” 包子也跟着点头:“是啊古村长,你这身手,跟我们一起,路上绝对稳当!我给你扛包!哦不,扛丁一!” 古村长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不行,黑竹沟里,还有东西没处理干净。而且……” 他目光扫了一眼死寂的寨子方向:“这个寨子里,还有几个助纣为虐,给老虔婆提供活人材料的老畜生!他们,也必须死!” 最后几个字,带着凛冽的杀意,让我和包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看来古村长这次进黑竹沟,不只是找虫蜕那么简单,他应该早就盯上了鬼师和这个寨子了。 但奇怪的是,丁一是怎么没炼成蛊傀的?他身手不比古村长差,难道是被鬼师先下了其他蛊? 还有一点,就是丁一来黑竹沟干嘛? 疑团重重! 我还想再争取一下:“可是……” “没有可是!” 古村长打断我:“时间就是他的命,能不能救活他,就看你俩的了。” 说着,他走到鬼师尸体旁,毫不避讳地在她那身脏兮兮的黑袍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黑黢黢像是某种皮革缝制的粗糙袋子,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诡异的符文。 “拿着这个!” 他把袋子扔给我:“里面装的是定魂香的灰,掺了点压制蛊虫的草药。路上如果他身体有异动,或者鳞片颜色变得鲜红,就撒一点在他鼻子下面和伤口上,能让他多睡一会儿。省着点用,撑到瓦寨应该够了。” 我感觉接住这救命稻草,入手沉甸甸的,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味。 “那怎么把他弄走啊?” 包子看了一眼丁一,愁眉苦脸。 “总不能让我俩抬下山吧?这不得累死在半道上?” 古村长瞥了包子一眼,走到旁边一棵被丁一撞断的碗口粗小树旁,抬脚咔嚓咔嚓几下,将树干踹成几截。 他又扯下鬼师衣服的下摆,用布条手法熟练的将几截树干并排捆了起来,做成一个特别简陋……担架? 古村长把简易担架往丁一身下一塞:“用这个抬,山路不好走,抬着省点力,到了山下拦弄辆车就行了。” 他说的真轻松…… ……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然后…熄火了 丁一躺在地上。 跟个半成品哥斯拉似的。 呼吸微弱,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光。 时间就是命。 “行,我和包子带他走!” 我一咬牙,不再废话。 包子也呲牙咧嘴的点头:“抬!我豁出去了!丁一你丫欠我的,下辈子都得还!” 古村长不再多言,身影一晃,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通往寨子的黑暗里。 我和包子也顾不上多想,开始跟丁一较劲。 把他那死沉的身体挪到担架上,简直比跟怪物打一架还累。 我左臂又麻又疼,使不上劲,全靠包子和一条好胳膊硬拽。 包子刚才挨那一下也不轻,喘气都带抽抽的。 好不容易把丁一安置好,我俩抬着担架,感觉像抬一座小山。 山路崎岖,碎石遍地,深一脚浅一脚。 那几根破树干捆成的担架吱嘎作响,随时要散架。 没走多远,我和包子就汗如雨下,胳膊腿直打颤。 “果子…呼…不行了…歇…歇会儿…” 包子喘得跟风箱似的,脸憋得通红。 我左臂钻心的疼,也快撑不住了,赶紧找块稍微平点的石头放下担架。 包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直哼哼。 “妈的…这趟亏大发了,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丁一这王八蛋,必须加钱!” 包子一边喘一边不忘算账。 我看着昏迷不醒的丁一,又看看累瘫的包子,心里也直骂娘。 这一路,简直是对肉体和精神的双重酷刑。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蒙蒙亮,终于能看到山脚的轮廓了。 我们找了个茂密的庄稼地钻了进去,把丁一藏好。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虫鸣。 “包子,天亮了,你腿脚麻利点,赶紧下山,找个地方,弄辆车。” 我靠着田埂,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包子揉着胸口,一脸苦相:“弄车?上哪弄车去?抢啊?” “抢个屁!” 我瞪了他一眼:“买,买辆旧的,能开就行!这年头,乡镇上收废品的,跑黑车的,手里都有破车,咱俩身上的钱应该够!不够的话,你就发挥你三寸不烂之舌,忽悠!押身份证!总之,必须弄到车!只有自己开车回瓦寨,才能少点麻烦,不然丁一这造型,坐火车?坐大巴?分分钟被当成生化危机给突突了。” 包子想想也是,一咬牙:“行,我豁出去了,不就是忽悠吗?只要不出卖我的肉身就行!看我的!” 他挣扎着爬起来:“你看着点他,我快去快回。” 包子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晨雾里。 我守在丁一旁边,神经紧绷。 庄稼地里湿气重,露水打在身上冰凉。 丁一呼吸还算平稳,但我时不时就摸摸那个黑皮袋子,生怕他又突然犯浑。 时间过得贼慢。 太阳从山尖爬到d头顶,晒得人发晕。 我左臂的伤口开始一跳一跳的疼,那股阴冷的麻痹感似乎又往上蔓延了一点。 我不会也中了噬髓鳞蛊的毒吧?我体内有灵犀蛊,应该不怕吧? “操!” 我低声骂了一句,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 包子这家伙,说快去快回,这都快中午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该不会忽悠不成反被揍了吧?以他的身手,七八个人应该近不了身,但他受伤了啊……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就在我快把庄稼地里的蚂蚁窝研究透彻的时候,远处终于传来包子的我喊声:“操,果子,我回来了!” 我精神一振,探头望去,只见包子灰头土脸的跑过来,在他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一辆车! 当我看到那车的全貌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那是一辆面包车,没错。 但它的旧已经超出了我对旧的认知范畴。 车身锈迹斑斑,油漆剥落得像得了皮肤病,好几处用不同颜色的铁皮打着补丁。 前保险杠耷拉着,用铁丝勉强固定。 两个大灯,一个瞎了,另一个罩子裂了,就像个独眼龙。 四个轮子看起来都不太圆,轮胎花纹都快磨平了。 最绝的是车屁股,后窗玻璃碎了一半,用透明胶带粘着块脏兮兮的塑料挡风。 这玩意儿还能叫车? 它还能动? “包子,你就买了这玩意儿?” 我指着那辆破铜烂铁,声音都在抖。 包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一脸得意:“咋样?我厉害吧?别看它破,但能跑!发动机声音贼带劲!关键便宜啊!那收废品的老头死活不卖,我磨了半天嘴皮子,最后把身上的钱都给他了,他才松口!他说这车跟他十几年了,有感情,要不是看我有诚意……” “停停停!” 我赶紧打断他:“有感情?我看他是怕这车半路散架砸死人吧?你确定它能开一千多公里到瓦寨?” “放心!” 包子拍着胸脯,拍完又疼的呲牙咧嘴。 “那老头打包票了,说这车虽然看着破,但皮实耐造!跑长途没问题!他还送了我半桶机油和一把扳手,说路上哪里松了自己紧紧就行,这叫买一送二,贴心服务。” “……” 我看着那辆好像随时会原地解散的面包车,再看看地上昏迷的丁一,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但没办法,这已经是唯一的指望了。 “行吧,抬人上车!” 我只能认命了。 我和包子又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丁一这尊大神塞进了面包车后座。 好在这破车空间够大,后座放倒,丁一勉强能躺下。 一进去,一股浓烈的机油味,汗臭味和说不出的霉味混合在一起,直冲脑门。 “咳咳…这味儿,够劲!” 我被呛得直咳嗽,赶紧摇下我这边的车窗。 没错!是手摇的,而且摇把还特别涩。 我坐上副驾驶,包子坐进驾驶座,插上钥匙。 他深吸一口气,好像在进行神圣的仪式,然后猛地一拧! “突突突…吭哧…吭哧…噗…突突突…” 一阵剧烈的咳嗽和放屁声从车头传来,车身跟打摆子似的抖了半天,排气管喷出一大股黑烟,终于…勉强算是启动了。 “你看,我说能行吧?” 包子得意的挂档,档位杆松得能转圈,然后猛踩一脚油门。 车子发出一声嘶吼,猛的向前一窜。 然后…熄火了… ……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鲁十娘的怒意 …… 我和包子被惯性甩得往前一冲。 脑袋差点磕在破破烂烂的仪表盘上。 包子:“……” 我:“……” 包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重新打火,这次温柔了许多。 车子抖动着,像得了肺痨的老头,慢悠悠的驶出了庄稼地,开上了坑坑洼洼的土路。 每一次颠簸,车身都会发出痛苦的呻吟,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 丁一在后座上随着颠簸微微晃动。 “果子,你说……” 包子努力握着方向盘,方向盘间隙大的能打太极,他试图让车走在相对平坦的地方。 “咱们这趟,是不是算救了丁一这小子一命?要不是咱俩撞破鬼师的勾当,他这辈子真就成了那老妖婆的杀人机器了。” 我靠在吱呀作响的椅背上,看着窗外倒退的破败景色,摇摇头。 “不一定。古村长出现的太巧了。我总觉得,他可能早就知道我们来了,或者,他一直在关注这事。秦岳背后的秘密,像一张大网,古村长,鬼师,丁一,还有我们,以及其他人,可能都是网里的虫子。古村长出手,未必是单纯为了救咱俩,更像是推动什么。” 包子停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撇撇嘴:“果子,你这脑子,不去写可惜了。还大网,虫子的。我就知道,自打认识了你,钱是赚了点,可这日子,就没消停过!没事就来点刺激的,这次更绝,直接碰上这人妖兄弟!还要开这个破车跑上千公里,这他妈都是命啊!” 我苦笑,没说话。 确实,这日子,太刺激了。 面包车在崎岖的土路上顽强的蹦跶着,速度慢得感人,但好歹在前进。 仪表盘上,里程表的数字艰难的跳动着。 包子打开那破收音机,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后,居然断断续续飘出个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嘿,还有音乐,不错!” 包子乐了,跟着哼唱起来。 我看着前方漫长而未知的公路,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昏迷的丁一。 他脸上的鳞片在颠簸中微微翕动,我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我黑皮袋子。 瓦寨,一千多公里。 出发! 破面包车像头倔驴,除了加油撒尿,我和包子愣是没敢停。 丁一在后座睡得死沉,中间鳞片颜色变深发红两次,我赶紧捏着鼻子给他撒了点那黑皮袋子里的定魂香灰。 效果拔群,立马又安分了。 就是那味儿,混合着车里的机油霉味,熏得人脑仁疼。 包子开车开得两眼发直,方向盘抖得他手麻,一路骂骂咧咧就没停过。 骂路,骂车,骂丁一,骂鬼师,骂古村长,最后连自己都骂。 “我他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认识你们这帮扫把星!” 从烈日当空到月上中天,又从深夜开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当那辆随时可能散架的面包车,吭哧吭哧冒着黑烟,如同一个完成马拉松的老头,终于爬上了通往瓦寨的最后一段盘山土路时,我和包子都快虚脱了。 天刚蒙蒙亮,山雾缭绕。 守山的那只老鹰还在老地方,看见我们这破车和两个灰头土脸的人,立刻发出一声嘹亮又带着点嫌弃的鸣叫,扑棱着翅膀就朝寨子里飞去报信了。 “得,老相识又来欢迎咱们了。” 包子有气无力的吐槽。 车实在开不上去了,只能停在山下面的缓坡。 我和包子又开始了酷刑,把死沉死沉的丁一从车里拖出来,抬上那个快散架的简易担架。 我左臂的伤疼得钻心,包子也累的直翻白眼,两人吭哧吭哧,一步三摇的往寨子里挪。 等我们像两条死狗,拖着丁一,终于挪到鲁十娘那座熟悉的木屋前时,天已经大亮了。 “鲁婆婆……” 我嗓子干得冒烟,刚想喊,吱呀一声,木门自己开了。 鲁十娘站在门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色平静。 但当她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扫过我们俩的狼狈样,最后落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丁一时,那张一向平和淡定的脸,第一次出现了极其明显的波动。 不是惊讶,是怒意。 一种我从没在她脸上见过的,深沉而冰冷的怒意。 她几步走到担架旁,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丁一的脖颈和身上的鳞片,又翻开他眼皮看了看那浑浊的眼白。 鲁十娘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噬髓鳞蛊……”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抽髓炼魂,蚀骨化鳞……好狠毒的手段!” 她猛的抬起头,目光锐利如电,扫向我和包子,那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苗疆蛊术,传承千年,本为治病救人沟通天地灵物!可就是这些丧尽天良,被猪油蒙了心的畜生!为了点见不得人的私欲,以活人炼蛊!行此天理不容的邪术!这才外人视我苗疆如蛇蝎!误解,污蔑,惧怕……多少年的积怨,多少无辜的族人背负骂名!都是拜这些孽障所赐!”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以活人炼蛊,就该天打雷劈!永堕地狱!不得超生!” 我和包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滔天怒意震住了,大气都不敢喘。 “鲁婆婆!” 我赶紧抓住机会,掏出那个黑色皮袋子递过去,急切的说:“是古村长在黑竹沟那边救了我们,是他让我们带丁一回来找您。他说丁一种了噬髓鳞蛊,时间不算太久,还有救!他说用冰魄续脉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让您务必救救他。” 听到古村长和冰魄续脉几个字,鲁十娘眼中的怒火稍稍收敛,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凝重。 她接过那个黑皮袋子,打开闻了闻里面的粉末,点了点头。 “冰魄续脉……” 她低声重复了一句,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丁一。 “古村长啊,倒是敢想敢做。这法子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人蛊俱焚!”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现在就只能按照这个法子治疗丁一了。 行不行,那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大公鸡 鲁十娘不再废话。 她站起身,语速极快的下着命令。 听起来那是相当权威。 “你们两个,别傻站着了!把人抬进去动作轻点,放到我里屋那张木床上!” “小包,你去寨子东头,找石老七,就说我要他地窖里那坛封了三十年多的九死还魂草泡的药酒!让他立刻送过来,敢耽搁一刻,我把他泡酒的蜈蚣全喂鸡。” “吴果,你左臂伤势不对劲,虽然你体内有蛊,但噬髓鳞蛊的毒太邪性。保险起见,先去旁边水缸舀水洗干净伤口,露出来我看看! 然后去我药柜最上面一层,左手边第三个黑陶罐,把里面的金环蛇涎粉拿来一包!再去后院鸡笼,抓那只冠子最红,叫得最响的大公鸡!要活的!快!” 包子一听要抓鸡,眼睛一亮:“鲁婆婆,那鸡抓完……能炖汤不?补补?” 鲁十娘一个眼刀飞过去:“炖汤?那是引蛊虫的药引,不想活你就吃!” 包子吓得一缩脖子,屁都不敢放,赶紧和我一起把丁一小心翼翼抬进木屋,放到了鲁婆婆的木床上。 安置好丁一,包子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就往东头跑,一边跑一边嘀咕:“石老七…石老七…千万别在拉屎…” 我赶紧按照吩咐去清洗伤口。 冰冷的水浇在手臂上,疼得我倒吸凉气。 伤口周围已经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麻木感更重了。 我挺纳闷的,正常蛊毒应该那个不了我吧? 毕竟灵犀蛊不是吃干饭的,它这会怎么怂了? “果然……” 鲁十娘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的伤口,眉头微皱。 “蛊毒引子,加上噬髓鳞蛊的戾气,已经侵入了你的经络。处理完丁一,你也得赶紧拔毒,不然,你这胳膊迟早得废掉!”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此刻顾不了自己。 我赶紧找到那包腥气扑鼻的金环蛇涎粉,又冲去后院鸡笼。 那只冠子血红,神气活现的大公鸡看到我,扑棱着翅膀就想跑,被我眼疾手快一把薅住脖子提溜起来,惹得它一阵愤怒的喔喔叫。 等我提着挣扎不休的大公鸡回到里屋时,包子也呼哧带喘地抱着一个沉甸甸,散发着浓烈药酒味的老坛子回来了。 “放桌上。” 鲁十娘头也没抬,她正用银针飞快地在丁一身上几处大穴刺入,手法快得只见残影。 每一针下去,丁一身体都会剧烈的抽搐一下,皮肤下的鳞片好像活物般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听着。” 鲁十娘一边施针,一边语速飞快的对我们说,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噬髓鳞蛊歹毒无比,蛊虫已经与他骨髓神经纠缠共生。冰魄续脉法,就是用极寒之物暂时冻结蛊虫活性,再用至阳之物刺激其离巢!最后用这酒死还魂草药酒强大的生机和药力,强行护住他被蛊虫啃噬殆尽的生机,并引导蛊虫顺着银针开辟的阳关道离体。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蛊虫离体时反噬最烈,他随时可能经脉寸断,生机断绝!你们俩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待会我让你们做什么,就立刻做,慢一丝,他就得去见阎王,明白吗?” “明白!” 我和包子异口同声,看着床上丁一那非人的模样,再听鲁十娘描述的凶险过程,我手心里全是汗。 “鲁婆婆,你说的极寒之物是啥,我咋没看见?” 包子突然问了这个问题,鲁十娘一愣,随即指了指丁一躺的木床,说道:“木头下面是寒玉床,够寒了吧?” 鲁十娘说完,不再理会我和包子,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鹰,拿起那包金黄色的蛇涎粉,又示意我把公鸡递过去。 “准备开始了!” 鲁十娘眼神一凝,气势陡然变得无比专注。 她左手闪电般捏住大公鸡的脖子,右手食指如刀,在鸡冠最红处轻轻一划。 “喔!!”大公鸡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鲜红滚烫的鸡冠血立刻涌了出来。 鲁十娘眼疾手快,立刻将手中那包金环蛇涎粉迎了上去。 粉末遇到滚烫的鸡血,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冒起一股带着奇异甜腥味的白烟,瞬间混合成一种粘稠的暗金色糊状物。 “拿着!” 鲁十娘将这混合物塞到我手里,那触感温热滑腻,还带着诡异的脉动感。 “听我口令,我说抹,你就立刻把这东西,均匀涂抹在他心口膻中穴,头顶百会穴,以及后颈大椎穴上,要快,要准,不能犹豫!” “明白!” 我手心开始出汗,死死盯着那暗金色的糊糊。 鲁十娘不再看我,她双手捻起数根细长的银针,针尖在旁边的油灯火苗上快速燎过,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她目光如同精密的仪器,扫过丁一身上那些被她先前刺入的银针位置。 只见丁一躺在床上,身体微微颤抖,皮肤下的暗红色鳞片蠕动的更加剧烈,好像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皮下挣扎。 他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脸色更加青白诡异。 “就是现在!” 鲁十娘眼中精光爆射,低喝一声:“抹!”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扑了上去,手指蘸着那温热的暗金色糊糊,飞快地涂抹在丁一的膻中,百会和后颈大椎穴上。 就在糊糊接触到皮肤的瞬间。 “吼……” 丁一原本昏迷的身体猛的弓了起来,像一只被扔进油锅的虾米。 一股狂暴,混乱的气息从他身体里轰然爆发。 他身上的暗红色鳞片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发出刺目的红光。 整个木床都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甚至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按住他的四肢,别让他乱动!” 鲁十娘厉喝,同时双手快如幻影,将手中烧红的银针,精准无比的刺入了丁一体表那些剧烈蠕动的节点之中。 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噗的一声轻响和一股淡淡的黑气冒出。 包子的反应也快,一个饿虎扑食就压住了丁一乱蹬的双腿,嘴里还喊着:“果子!按手!妈的,这小子劲儿忒大…… …… 第一千零七十章 不打麻药吗? 包子自按不住丁一。 我赶紧扑上去帮忙。 他覆盖鳞片的胳膊滚烫无比,力量大得惊人,震得我虎口发麻。 鲁十娘额头渗出汗水,但她眼神依旧锐利稳定。 她双手不停,就像穿花蝴蝶一样在丁一身上各处要穴飞快的点,按,揉,拍,引导着那股狂暴的力量。 同时,她对包子喊道:“开坛,倒酒!淋在他胸口膻中穴的糊糊上,快!” 包子手忙脚乱的抱起那坛沉重的药酒,拔掉塞子,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着强烈草药和酒气的奇异味道瞬间弥漫着整个房间。 他咬咬牙,对准丁一的心口位置,将坛子里深褐色,粘稠如蜜的药酒猛的倒下去。 “滋啦……” 药酒淋在滚烫的鳞片上和暗金糊糊上,就像冷水浇在热铁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一股浓烈的,带着腥臭和草药味的白烟瞬间腾起。 “吼嗷!” 丁一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痛苦的惨嚎。 他整个身体就像通了高压电一样剧烈抽搐! 皮肤下那些蠕动的活物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刺激,疯狂的朝着他后颈大椎穴的位置涌去。 那里的皮肤高高鼓起,鳞片被顶开,形成一个核桃大小,剧烈搏动的鼓包,颜色也变得漆黑如墨。 “离巢了!守住!” 鲁十娘大喊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三寸长,通体乌黑的细针。 她眼神凌厉如电,对准丁一后颈那个剧烈搏动的黑色鼓包,手腕一抖! “噗嗤!” 乌黑细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鼓包的正中心! “吱!” 一声好像能刺穿耳膜的尖锐虫鸣声从鼓包内响起! 紧接着,一股粘稠腥臭,如同沥青般的黑色液体,混合着无数米粒大小,还在微微蠕动的暗红色虫卵,猛然从针孔处喷射出来。 鲁十娘早有准备,她手中多了一个巴掌大的玉盒,快速接住了喷出的污秽之物。 随着这污秽之物喷出,丁一身体猛的一僵,随即好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彻底瘫软下去。 身上的红光也瞬间消退,鳞片变得暗淡,不再蠕动。 呼吸变得微弱而平稳,只是脸色苍白如纸,好像大病初愈。 整个房间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和药味,一片狼藉。 我和包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像刚打完一场生死大战。 鲁十娘小心翼翼地将玉盒盖好,又迅速拔出丁一身上所有的银针。 她探了探丁一的脉搏和鼻息,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 “蛊虫母体和大部分虫卵已强行离体,但蛊毒深入骨髓,侵蚀了太多生机……” 鲁十娘叹了口气:“能不能醒来,何时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给他清洗干净,换身干净的衣服,让他静养。” 我和包子赶紧爬起来,打水给丁一擦身体。 看着那些褪去光泽,如同死皮般附着的鳞甲,还有他苍白虚弱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但至少,命暂时保住了。 忙活完丁一,鲁十娘将目光转向我:“该你了,把上衣脱了,坐好!” 我乖乖坐下,露出左臂那几道发黑的伤口。 鲁十娘用清水再次仔细清洗伤口,然后取出一把小巧的银刀,在火上燎过。 “忍着点,蛊毒扩散了,必须剜掉腐肉,放掉毒血。” 我一惊:“鲁婆婆…不打麻药吗?” “没有麻药!” “……” 刀剑划过麻木的皮肉,反而感觉不到太多疼痛,但看着黑色的脓血流出,还是头皮发麻。 鲁十娘手法极快,剜掉发黑的组织,又用特制的药粉止血拔毒。 最后敷上捣碎的草药,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鲁婆婆。” 我忍不住问:“为啥我体内有灵犀蛊,还会中这蛊毒?灵犀蛊不是能辟毒吗?” 鲁十娘一边收拾工具,一边哼了一声。 “灵犀蛊它又不是万能的!蛊也分三六九等,讲个生克攻守。” 她把工具哐当一声丢进铜盆里,溅起水花。 “你体内的灵犀蛊,性子温吞,主的是感应沟通,趋吉避凶,算是生道上的好手。对付寻常毒虫瘴气,它自然能帮你挡一挡,或者提前让你心头发毛赶紧跑路。可那噬髓鳞蛊是什么路数?” 鲁十娘指了指丁一,接着说道:“那是阴邪玩意,专走杀道,用活人血肉骨髓当温床,强行催化变异。它那股子凶戾的蛊毒煞气,跟灵犀蛊截然不同。灵犀蛊没当场让煞气冲散,还能让你胳膊只是麻不烂掉,已经算不错,护主有功了!你还指望它给你来个金钟罩铁布衫?” 我听得哑口无言,本来还以为灵犀蛊应该是蛊类中比较牛逼的,看里碰到不按常理出牌的,也是风紧扯呼。 就跟人一样,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鲁十娘话刚说完,房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饭菜香飘了进来。 “婆婆,你们忙完了吗?该吃午饭了!” 方倩倩拎着个大竹篮站在门口,话没说完,就被屋里的景象惊呆了。 一片狼藉。 “倩倩,救星啊!” 包子眼睛瞬间绿了,跟饿了三天的狼看到肉一样,一个箭步冲过去,几乎是从方倩倩手里抢过了竹篮。 “你可真是及时雨,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眼冒金星了。” 包子迫不及待的掀开盖篮子的布,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瞬间压过了屋里的怪味。 白米饭粒粒晶莹,腊肉炒蕨菜油亮诱人,清炒的时令蔬菜翠绿欲滴!还有一大碗香气扑鼻的蘑菇鸡汤! 旁边还有一小碟红亮亮的油泼辣子! “我的亲娘嘞!” 包子感动的差点哭出来,也顾不上手脏,抓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块腊肉塞进嘴里,烫得他直哈气也不舍得吐。 “呜…香,真香!鲁婆婆,快来吃饭!” 包子还知道让一让鲁十娘,我以为他要把这一篮子饭菜都消化掉呢。 鲁婆婆点点头,等她拿起筷子后,我也顾不上形象了,从带丁一回来,我和包子就没怎么吃东西。 肚子早就咕咕响了! 一番风卷残云,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连左臂上的疼痛好像都轻了不少…… ……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熬不住了? 日子像瓦寨山涧里凝滞的水。 缓慢得让人心头发慌。 丁一在鲁十娘的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呼吸微弱平整,面色却始终是失血的惨白。 我和包子轮轴转,喂水,擦身,伺候他解手,活脱脱两个心力交瘁的男保姆。 六月的暑气透过木窗缝隙钻进来,裹挟着山野草木蒸腾的浓烈气息,闷得人喘不过气。 我盯着丁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火苗,被时间一点点浇灭,眼看只剩下一缕呛人的黑烟。 “包子……” 我嗓子眼大干:“咱俩不能真在这儿耗到地老天荒吧?” 包子正笨手笨脚地用湿布给丁一擦脖子,闻言动作一僵,布巾啪嗒掉在丁一胸口。 他扭头看我,那张圆脸瘦了一圈,眼窝下青黑一片,全是熬出来的疲惫。 “果子,你说……他还能醒不?” 包子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茫然。 “不知道。” 我实话实说,心里像堵了块湿透的烂棉絮。 “咱俩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我抹了把脸,汗水和心理的焦躁混在一起:“我去找鲁婆婆。” 鲁十娘在隔壁她那间药味浓得化不开的小屋。 窗台上晒着几簸箕形状古怪的草根和干瘪虫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陈年草药混合微尘的独特气味。 她正对着一个敞开的黑漆木匣子出神,里面密密麻麻插满了长短不一的银针,骨针,乌黑的细针,针尖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冷幽幽的光。 “鲁婆婆。” 我站在门口,声音不大。 她没回头,枯瘦的手指在一排乌黑细针上缓缓滑过。 “熬不住了?” 她问,声音像被山风吹透了的旧麻布。 “嗯。” 我喉咙滚动了一下:“我和包子不能一直…守着她,丁一…您看能不能…” 后面的话有点烫嘴,我有点说不出口。 鲁十娘终于转过身,那双眼睛依旧犀利,像能穿透人心。 她没责备,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又望向丁一躺着那屋的方向,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沉甸甸的坠在满是草药味的空气里。 “留下吧。他这身子骨,也经不起你们带着颠簸了。醒了,我让倩倩通知你们。” 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似乎被这句话撬松了一角。 说不上轻松,但至少有了喘息的缝隙。 “谢谢婆婆。” 回到丁一屋里,包子正坐在小板凳上,对着沉睡的丁一发愣。 “婆婆答应了?” 他见我进来,微微抬头。 “嗯,收拾东西,明天一早走。” 包子嗯了一声,没再说话,默默起身开始把他那几件揉的像咸菜干的衣服塞进包里。 动作有点快,带着点逃离的急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瓦寨还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晨雾里。 我和包子背上行囊,最后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沉睡的丁一。 他躺在那里,安静得像个被遗忘的物件。 我们轻轻带上门,脚步声在寂静的寨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刚走到寨口那棵歪脖子老榕树下,沾着露水的石板路湿滑冰凉。 身后突然传来局促的脚步声和少女清亮的呼喊,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等等…等等…” 我和包子同时回头。 是方倩倩,她跑得气喘吁吁,额发被汗水粘湿贴在白皙的额头上,脸颊泛着红晕,挎着小竹篮在她身侧晃荡。 “快……快回去!” 她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丁一哥…他…他好像醒了!手脚在动!”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和一丝荒谬, 这昏迷半个多月雷打不动的人,偏偏在我们前脚刚踏出寨门的时候…… 醒了?难道他潜意识里真怕被丢在这深山老林里? “走!” 我吼了一声,也顾不上湿滑的石板路,转身拔腿就往回跑,包子紧跟在后,背包在他背上哐当作响。 鲁十娘的木屋门大敞着,我们像两阵风似的卷进去,带着清晨的凉气和一路狂奔的喘息。 只见鲁十娘已站到丁一床边,眉头紧锁,正俯身仔细查看。 床上的丁一果然有了动静! 他不再是那副沉寂的死板模样,身体在轻微的,持续地抽搐着,像是通了微弱的电流。 眼皮也在不停的颤动,好像努力要掀开千斤重的闸门。 几缕汗湿的头发粘在他苍白的额角,看着竟有几分挣扎的痛苦。 “婆婆,他……” 我冲到床边,心提到了嗓子眼。 鲁十娘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丁一的脸,手指搭在他露在薄被外的手腕上。 就在这时,那颤动不止的眼皮,猛的掀开了! 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眼神空洞,涣散,像蒙了一层永远擦不干净的雾霭,茫然的对着头顶黑黢黢的房梁,毫无焦点。 “丁一?丁一!” 我按耐住狂跳的心脏,俯身凑近他,试探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认识我不?我是谁?” 那双失神的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像是生锈的轴承,一点一点挪到我脸上。 目光呆滞的停住,毫无波澜,像是在辨认一件完全陌生的东西。 屋子里静的可怕,只剩下我们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丁一干裂起皮的嘴唇极其轻微的动了几下,发出一点含糊不清的细微摩擦声。 他喉咙里咕哝着,像是在艰难的组织语言。 终于,几个特别含糊,几乎不成调到我字眼,极其费力地,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了出来。 “包…子…” 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像破旧的风箱:“…饿…要吃…包子…” “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包子。 “他说饿?要吃包子?快,还有干粮没?给他拿个饼!” 包子也是一愣,随即手忙脚乱的去翻背包,嘴里还念叨:“有有有!早上倩倩给的米饼,还软乎……” 他飞快的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白米饼,三两步冲到床边,小心翼翼地递到丁一嘴边:“丁一哥,饼!快,吃!” 丁一涣散的目光,艰难的从我脸上挪开,慢吞吞地移向递到嘴边的米饼。 他盯着那块白乎乎的饼看了足足有三秒,眼神依旧是木然的。 然后,他缓慢的抬起胳膊,对着包子摆了摆手…… 啥意思? 不想吃米饼? ……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成二百五了? 丁一那只软绵绵的手抬着,对着包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意思很明白。 这米饼,不吃! “嘿,你还挑上了?” 包子举着米饼,愣在原地,有点下不来台。 “老子欠你的?这可是新做的,软和着呢!不识好歹……” 他抱怨的话还没说完,丁一那涣散的目光慢悠悠地从米饼上挪开了。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眼神直勾勾的往下移,最后牢牢钉在了包子那件旧T恤下,圆润凸起的肚皮上。 丁一干裂的嘴唇费力的翕动着,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一点,亮晶晶的。 他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咕噜声,另一只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抬起来,精准地戳向包子那圆乎乎的肚子中央。 “西……瓜……” 他含糊的挤出两个字,眼神里透出一种孩童发现糖果般的纯粹渴望,口水流的更欢了。 “……大西瓜……红……甜……要吃……” 空气凝固了半秒。 “啥玩意儿?!” 包子猛地低头,看看自己那确实有点规模的肚子,又看看丁一那根指着自己肚皮,还挂着点口水的手指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西……西瓜?你他妈管老子的肚皮叫西瓜?!丁一!你个丧良心的,脑子真让虫子啃空了吧?这是肉!是老子千辛万苦攒下的膘!不是地里长的沙瓤瓜!” 包子气得原地转个圈,用手指使劲戳着自己肚子上的软肉,翻出噗噗的闷响:“看清楚!软的!热的!会喘气的!跟西瓜八杆子打不着!你他妈馋西瓜馋疯魔了吧?把老子当瓜摊了?” 丁一被包子这机关枪似的怒吼和激烈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他身体猛地往后一缩,像受惊的兔子,飞快地把指着包子的手藏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惊惶又委屈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包子,嘴里还固执的小声嘟囔:“瓜……西瓜……” “噗……” 旁边的方倩倩实在没忍住,赶紧用手捂住了嘴,肩膀一耸一耸的,憋笑憋的很辛苦。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场面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我看向一直沉默的鲁十娘,声音都带着点抖。 “鲁婆婆……他这……怎么回事?” 鲁十娘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沉重的好像能砸进地里。 她枯瘦的手指搭回丁一的手腕,片刻后收回,眼神复杂地看着床上那个一脸懵懂,还在偷瞄包子西瓜肚的丁一。 “噬髓鳞蛊,歹毒非常。” 鲁十娘的声音像蒙着一层灰:“蚀骨伤髓,也伤了脑子里的神智灵光。蛊毒霸道,冲毁了他心智的堤坝,如今……他灵台蒙昧,七窍不通,所思所想,所言所行,只如那未开蒙的幼童一般。” 她顿了顿,看着丁一那副对包子对子流口水的傻样,缓缓摇头:“这便是那蛊毒留下的后遗症。” “后遗症?!” 包子声音都劈叉了:“就这?变成傻子?还指着我的肚子要啃西瓜?” 他指着丁一,气的手抖:“婆婆!这能好吗?他还能变回以前那样不?那个能打能扛的丁一?” 鲁十娘目光落在丁一茫然明白的脸上,沉默了片刻。 木屋里只有丁一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咕哝声和包子粗重的喘息声。 “不好说。” 鲁十娘最终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淡然。 “蛊毒伤及根本,非寻常药石可医。他这混沌,或许……是暂时的,待身体残余蛊毒散尽,淤塞的经络自行通畅,神智自会清明。或许……” 她微微停顿,声音更低了些:“这混沌便是他余生的常态,能否醒来,何时醒来,皆看天意,看造化,看他自己……那点残存的心火,能否重新点燃了。” 我感觉鲁十娘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看着丁一,他此刻正努力歪着头,试图越过包子的身体去看窗外飞过的一只鸟,眼神里依旧是那种孩童般纯粹的好奇和茫然。 曾经那个出手狠准的内气功高手,现在活脱脱变成了一个二百五。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我。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丁一醒了,可醒得还不如不醒。 他这副傻兮兮的样子,我和包子怎么办?真把他当个大号婴儿带在身边,一路伺候他吃喝拉撒? “果子?” 包子哭丧着脸看我,眼神里全是绝望。 “这……这咋整啊?咱还走不走了?” 走?往哪走?带着这么一个傻兄弟? “先……先待两天吧。” 我抹了把脸,感觉比背了一整天砖还累:“看情况再说吧。” 就这再看看两天,我和包子算是彻底领教了什么叫傻子丁一的威力。 大清早,方倩倩端来熬好的药,黑乎乎一大碗,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苦味。 我捏着鼻子,准备和包子合力给丁一灌下去。 “丁一,乖,喝药了。” 我尽量把声音放得像哄幼儿园小朋友。 丁一坐在床上,好奇的探头看着碗里黑黢黢的药汁,鼻子抽了抽。 就在我把药碗凑近他嘴边时,他突然眼睛一亮,伸出舌头,像小狗喝水一样,吧嗒吧嗒地舔了一下碗边。 “噗,苦!” 他整张脸瞬间皱成了苦瓜,猛地扭头,呸呸呸地吐着口水,手脚并用地往后缩,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躲开药碗,嘴里含糊的喊道:“黑水水,毒,坏!” 包子端着药碗另一边,差点被他一胳膊肘子怼翻:“哎哟我操!你老实点!这是救命的药,不是毒药!” “毒,坏!” 丁一不管不顾,缩到床角,把自己裹进薄被里,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警惕的盯着我们手里的黑水水。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 最后没办法,包子发扬了舍身饲虎的精神,捏着鼻子自己先灌了一大口,然后呲牙咧嘴的表演:“好喝!甜的!丁一你看。” 他扭曲着脸,做出享受的表情。 丁一将信将疑地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看看包子,又看看碗,犹豫了半天,才在包子“甜,真甜”的持续忽悠和我半强迫的帮助下,勉强喝下去小半碗。 剩下的,全贡献给了他那件刚换上的干净衣服前襟…… ……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鸡飞狗跳 下午。 阳光不错。 我和包子想着让丁一透透气。 便把他架到门口屋檐下的竹椅上坐着。 他裹着件不知从哪翻出来的旧棉袄,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东张西望。 也不嫌热。 一只肥硕的山雀扑棱棱落在不远处的地上,蹦跶着找食吃。 丁一的眼睛唰地亮了,指着山雀,兴奋地扭头对我们喊:“鸽,鸽,飞飞,抓!吃!” 包子正蹲在一旁用木棍解闷儿,闻言头也不抬:“吃个屁,那是鸟,不是鸽子!再说你抓的住吗你?” 丁一却不理他,眼睛死死盯着那只山雀,身体开始不安分的在椅子上扭动,嘴里发出兴奋的嗬嗬声,两只手无意识地做出抓挠的动作,像是要把那只山雀抓来烤了。 他身体还虚,动作一大,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哎哟我的祖宗!” 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吓得一身冷汗。 “包子,别玩你那木头棍子了,看着点他,这要摔一下可不得了。” 包子烦躁的把木棍往地上一扔:“看着看着,我他妈是保姆还是保镖?这日子没法过了。” 傍晚,鲁十娘让方倩倩端来一盆热水,里面泡着几种草药,让丁一泡脚活血。 我和包子把他按在板凳上,脱掉鞋袜,把他冰凉的脚按进温热的药水里。 “烫!烫!” 丁一刚碰到水就叫起来,想把脚缩回去。 “烫个屁!温的!” 包子没好气地按着他的小腿,丁一挣扎了两下没挣脱,突然不动了。 他盯着那几片叶子,慢慢伸出脚趾头,小心翼翼地去夹其中一片。 “嘿!你干嘛呢?” 丁一没理包子,脚趾头灵活地夹住那片叶子,慢慢抬起来,然后……飞快的塞进了自己嘴里! “呕!” 我和包子同时发出一声干呕! “吐出来!快吐出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去掰他的嘴。 丁一却紧紧闭着嘴,一脸无辜的看着我们,好像在回味。 “我操!丁一你他妈是饿死鬼投胎吗?啥都往嘴里塞?” 包子气得跳脚,恨不得把他脑袋按进洗脚盆里让他自己看看刚才吃了什么。 鲁十娘闻声出来,看了看情况,倒还算镇定。 “无妨,是些寻常活血草,吃一片死不了人。只是……唉!” 她看着丁一那副懵懂样,又叹了口气。 两天下来,我和包子累得像被抽掉了骨头,精神更是饱受摧残。 丁一就像一个拥有成人身体,思维却完全无法预测的三岁熊孩子。 吃饭要哄,喝药要骗,走路要扶,看什么都好奇想摸想尝,一个不留神就可能干出让你头皮炸裂的蠢事。 晚上我和包子瘫在隔壁屋的地铺上,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屋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和我俩身上的汗味。 “果子…” 包子有气无力的开口:“真不行了,再这么下去,丁一没死,咱俩先被他折腾疯了。” 我看着黑黢黢的屋顶,没吭声。 带他走? 这一路上带着这么个傻子,简直是拖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我累赘。 把他留在这里?交给鲁婆婆和方倩倩? 她们照顾一个虚弱的病人还行,可面对一个心智如幼童的成年男人,能行吗? 万一他哪天发起傻劲跑丢了,或者闯出什么祸…… “可……总不能真把他扔这儿不管吧?” 包子翻了个身,面朝着我,黑暗中,他的眼睛有点发亮,带着点自己也说不清的烦躁和不忍心。 他再傻,也是丁一,我们也算是朋友。 “明天……” 我深吸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浓浓浓浓的疲惫和无奈。 “明天再说吧,先睡觉。”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像一团乱麻。 我从来没想过,丁一会变成这个样子。 天刚蒙蒙亮,我就堵在了鲁十娘的小屋门口。 鲁婆婆正坐在窗前发呆,头也没回。 “婆婆,您也看见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总不能一辈子窝在瓦寨。可他这样……” 我指了指外面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用树枝戳蚂蚁窝的丁一。 鲁十娘转过身,她眼睛在我身上扫了扫,又望向门外那个撅着屁股,对蚂蚁发出怪声的丁一。 “等他手脚利索些,能自己走稳当了,你们就带他离开瓦寨。” 鲁十娘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啊?就这样带他走?可他这脑子……” 鲁十娘打断了我,语气没什么波澜。 “我这儿的草药,只能拔出残余蛊毒,固本培元,治不了他这糊涂脑子。堵死的河道,光靠静养,水自己是冲过去的。” 她走到门口,看着丁一笨拙地想用手去拍打一只飞过的蝴蝶,结果把自己绊了个屁墩儿,坐在地上愣愣地发呆。 “外面的世界,他熟悉。” 鲁十娘缓缓道:“走过的路,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就像一把把钥匙。说不定哪一把,就能撞开他那把生锈的锁。困在我这寨子里,闻着这些草药味儿,他只会一直这么傻下去。走吧,带他出去,经历经历,碰碰运气。” 鲁十娘的话也不是全没道理。 带他出去,没准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又熬了三四天。 丁一的身体像是吸饱了水分的野草,恢复的飞快。 手脚有力气了,能满寨子跑了。 但这同时意味着,他彻底放飞了自我。 瓦寨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了。 “我的簸箕!哎呦!我刚晒的草药!” 一个老婆婆捶着腿惊呼,丁一像头野驴似的从她家院门口冲出,带倒了她晾晒的药材和竹簸箕,各色草根虫壳撒了一地。 他看都不看,哈哈大笑着继续追一只惊慌失措的大公鸡。 “拦住他!快拦住他!别让他撵我的鸡!” 另一个妇人挥舞着扫帚,气急败坏。 丁一兴奋地学着公鸡打鸣,追得那只公鸡扑棱着翅膀飞上了矮墙,咯咯乱叫,羽毛乱飞。 他甚至试图徒手去掏屋檐下的燕子窝,要不是包子手急眼快把他拽下来,他能把房檐捅个窟窿。 寨子里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我和包子跟在他屁股后疲于奔命,道歉陪着笑脸,感觉自己像两个专门给熊孩子擦屁股的倒霉蛋…… 第一零七十四章 舔玻璃的傻子 我以前总觉得,小孩子是最好带的。 毕竟有吃的,有玩的就会听话。 可我照顾了两天丁一,直接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盗十座墓都没有这么累。 我指的是心累。 隔天。 包子一边喘着粗气拽住又想往泥塘里跳的丁一,一边对我吼。 “果子!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寨子里的人该联合起来把咱们仨沉塘了!” 我知道,是时候了。 离开那天,天气闷热。 那辆破面包车停在寨口,像个喘着粗气的铁皮盒子。 丁一死活不肯上车。 他扭着身子,指着寨子后山的方向,含糊地嚷嚷:“鸟……大鸟……抓……” 他还惦记那只没抓到的山鸡。 “抓个屁!上车!” 包子累得满头大汗,从后面使劲推他。 “不!不车!” 丁一犯了倔,手脚乱蹬,力气大的惊人。 我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都在跳。 深吸一口气,我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从包里摸出最后一块方倩倩给的米糖,在他眼前晃悠。 “丁一,看!糖!甜的!上车,上车就给你吃。” 丁一挣扎的动作停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块米糖,口水有流下来的趋势。 包子趁机猛地一用力,把他彻底塞进了车里。 我赶紧把糖塞进他手里,砰的关上车门。 包子窜上驾驶座,发动车子。 发动机发出一阵难听的轰鸣,车身颤抖着,像个迟暮的老人。 丁一坐在后排,好奇地扒着车窗,看着迅速后退的歪脖子老榕树和寨子,忘了挣扎,专心舔着手里那块快化掉的糖。 车子颠簸着驶离瓦寨,驶离南坪,汇入坑洼不平的县级公路。 开了小半天,车厢里弥漫着丁一身上淡淡的药味和糖的甜味。 他一直很安静,只是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陌生景色。 包子握着方向盘,打破了沉默。 “果子,咱……这算是去哪儿?总得有个地儿吧?不能就这么一直开下去吧?油钱挺贵的。” 我看着窗外掠过的农田和山丘,心里也是一片茫然。 是啊,去哪儿啊? 我一直都没想好。 “啧。” 包子咂咂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要我说,去潭州得了。丁一以前在那儿待的时间最长,熟!那什么……帝豪,他以前在那儿,说不定去了那里,闻着里面的味儿,他咔吧一下,脑子里的筋就接上了呢。” 潭州?帝豪? 我心头猛的一紧,帝豪以前确实由丁一罩着,他在那里时间不短,熟人也多,但是…… “不行,绝对不能去帝豪。”我立刻否定。 “为啥?” 包子不解的扭头看我一眼:“那不是他最熟的地方吗?” “就是因为他太熟了,那么多认识他的人,突然看到他这副傻样,丁一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如果他恢复记忆了,这事会成为他一辈子的笑柄,闲话能淹死人。” 包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层,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过了会儿才嘟囔:“那不去帝豪,去潭州总行吧?潭州那么大,咱找个离帝豪远点的地方住下不就行了?潭州他总归是熟悉的吧?说不定在街上逛逛,看到点啥,也能想起来点啥。” 我沉默了一会儿。 包子这话,倒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潭州整个城市的氛围丁一应该都是熟悉的,避开帝豪那个是非中心,在别处转转,或许真的能有点效果? “嗯。” 我最终点了点头,看着窗外:“就去潭州吧,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先住下,别去打扰方正了。” “得嘞!” 包子似乎松了口气,总算有个明确的目标了。 他伸手扭开了收音机,又开始听起带电流声的音乐。 丁一好像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停止了舔糖的动作,歪着头,茫然地听着收音机里的音乐声。 我们进了潭州地界,这个时候的潭州,已经开始闷热,空气黏糊糊的糊在皮肤上。 高楼大厦和嘈杂的车流声扑面而来,和瓦寨的宁静完全是两个世界。 我们没往市中心钻,包子开着车,七拐八绕,最后在城乡结合部一条乱糟糟的巷子口停了下来。 找了个一看就有些年头的旧院子,租了二楼一间大通铺,素净,也够我们仨住。 “总算能喘口气了。” 包子把行李扔在地上,自己瘫在床上,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丁一显得很兴奋。 他扒着窗户,看着楼下巷子里骑自行车的人,叫卖的小贩,追打着过路的小孩,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发出哦哦的无意义音节。 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新奇的玩具。 这种新奇,很快就成了我和包子的噩梦。 我俩必须轮班倒,二十四小时不错眼地盯着他。 一不留神,他就能给你整出点幺蛾子。 楼下阿姨在门口支了个炉子熬绿豆汤,丁一趁我不注意,溜下去,伸手就去抓那滚烫的锅沿,吓得阿姨一声尖叫,一勺子汤差点泼他手上。 带他去附近小公园透气,他看着人家老头下象棋,突然伸手就把车抓起来塞进嘴里啃,以为是什么好吃的黑糖块。 老头气的胡子直抖,包子好说歹说赔了十块钱才了事。 最绝的是有一次,我带他去公厕。 就解个皮带的功夫,他好奇地去拧旁边隔间门上的插销,差点把里面正在蹲坑的大哥门给拽开,引来一顿怒骂。 包子彻底毛了。 晚上,他把我拉到走廊,指着屋里正津津有味舔着窗户玻璃的丁一,压低声音咆哮:“果子!真不行了!咱俩是来找奔头的,不是来当全职保姆的!再这么下去,咱俩非得让他拖死不可!” 他抓了抓头发,眼睛发红:“要不……送孤儿院去吧?” 我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哪个孤儿院收二十多岁,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 “那……那就精神病院!” 包子口不择言:“那里专业,好歹有人看着,不至于跑出来惹祸。” 我心里一阵发堵。 眼前闪过丁一以前精明狠辣的样子,再看看现在这个舔玻璃的傻子。 送进那种地方?他可能就真废了,一辈子锁在那种地方,直到老死…… ……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傻人有傻福 包子的提议我持反对意见。 包子急了,声音也提高了。 “这个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咋办?咱俩不过了?就守着这个活爹?吃饭要不要喂?拉屎要不要擦?果子,现实点!” 巷子里的嘈杂声隐隐传来,屋里丁一舔玻璃发出刺啦刺啦的噪音。 我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 包子说的对,我们不可能永远这样。 我狠狠吸了一口气,感觉喉咙有些发苦。 沉默了很久,我才艰难的开口:“……到这个月底,就这个月底,如果他还这样,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我就带他回津沽,咱找间破房子,把他关里面,我再定期去看他。”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心里都一阵发凉。 这算什么办法? 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包子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烦躁地踹了一脚旁边的破纸箱。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几乎是硬着头皮,带着丁一在潭州的大街小巷乱转。 说是碰运气寻找刺激,不如说是完成一项极其艰巨的带娃任务。 中午,找了个卖炒粉的路边摊。 我和包子饿的前胸贴后背,叫了三份炒粉。 老板刚把炒粉端上来,香气扑鼻。 丁一眼睛直了,伸手就要去抓那滚烫的炒粉。 “烫!” 我赶紧拦住他,把一次性筷子掰开塞他手里:“用这个,像这样,夹着吃。” 丁一学着我样子,笨拙的握着筷子,去夹滑溜溜的粉。 夹了半天夹不起来,他急了,猛的一用力。 哗啦…… 一整盘炒粉被他直接撬飞了出去,油乎乎的粉条和豆芽精准的扣在了旁边一个吃得起劲的光头大哥锃亮的脑门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光头大哥保持着咀嚼的动作,一根粉条从他额头上缓缓滑落。 包子嘴里的粉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 我头皮瞬间炸开。 “对不住!对不住大哥!他……他脑子不好!不是故意的!” 我赶忙起身,手忙脚乱的想找纸给人家擦。 光头大哥缓缓转过头,脸上沾着油渍和葱花,眼神从懵逼转向暴怒:“我操你……” 眼看就要爆发冲突,包子反应极快,立马抽出两张百元的票子拍在桌子上,对着光头说道:“请您吃了,不好意思。” 然后一把拉起还在和筷子较劲的丁一,对我吼:“果子,风劲扯呼!” 我俩像撵兔子一样,拖着丁一,在光头大哥的怒骂和路人诧异的目光中,狼狈不堪的逃离了现场。 跑了一段距离,路过一家服装店,想着给丁一买两件换洗衣服,就走了进去。 老板娘很热情。 丁一却对挂着的衣服没兴趣,盯上了模特模型。 那是个塑料女模特,穿着裙子,没有头。 丁一好奇地围着模特转圈,然后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模特的胸部。 硬的。 他歪着头,似乎很疑惑,又戳了戳模特的肚子,还是硬的。 最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我和包子恨不得原地去世的举动。 他一把撩起了模特的裙子,想看看下面是什么结构。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 包子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裙子拽下来。 老板娘的脸瞬间就绿了。 我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他智力有问题,好奇,没恶意的……” 最后,我们几乎是抢一样地买了两件最便宜的处理T恤,在老板娘看变态一样大的目光中,架着一脸无辜的丁一逃出了服装店。 傍晚我们再次去了公园,很多带孩子来玩的家长。 有个小孩拿着个彩色风车在跑,风车呼呼转。 丁一看见了,眼睛发直,指着风车:“要……转转……” 那小孩也就三四岁。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蹲下,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对那小孩说:“小朋友,这个……能给这个叔叔玩一下吗?就一下下?” 小孩看着丁一者庞然大物,有点害怕,把手藏到背后。 丁一见状,急了,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小孩一样蹬着腿,开始干嚎:“呜呜……转转……要嘛要嘛……” 声音粗哑难听,引得周围所有家长和孩子都看了过来。 那眼神,充满了惊愕,鄙夷和看热闹的戏谑。 包子捂着脸,远远地躲到了一棵树后面,假装不认识我们。 我蹲在那里,感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几乎是强行把丁一从地上拖起来,在一片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几天下来,身心俱疲。 钱包瘪了不少,脸也丢尽了。 晚上,丁一睡着了,呼吸平稳,甚至嘴角还带着点满足的笑意,好像白天那些惊心动魄和丢人现眼都与他无关。 包子看着我,眼神里写着“你看吧”。 我看着丁一那张睡梦中依旧带着点稚气的脸,又想起那个冰冷的决定,心里堵得像塞了一团湿棉花。 难道……真的只能把他关起来吗? 六月底。 丁一还是老样子。 这段在潭州的生活,并没有让他回忆起什么。 我和包子不得不踏上回津沽的路程。 就像他说的,我们也得过,也得生活。 新的景色,让丁一很是兴奋。 但他不知道,接下来可能就要面对禁闭般的生活了。 路上,我和包子的话都很少,其实我俩心里都清楚,这也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到了津沽,我们先去了药王观,我是想着问问肖龙,有没有什么药能治一治丁一的这种情况。 刚进观里,八爷就飞了过来。 它看看包子,又看了看我,最后才将目光落在丁一身上。 “包子,你咋瘦了……” 八爷话还没说完,丁一便指着它叫到:“白鸟……白鸟,我要!” 八爷愣了一下,以它的聪明,肯定想到了什么。 “嘎嘎,你俩咋整个傻子回来?” 包子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我苦笑:“他就是丁一……” “啥?” 八爷差点没从空中掉下来,围着丁一转了一圈后说道:“命中注定,没准傻人有傻福……” 包子抢话:“傻逼没有……” ……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蹊跷 药王观里那股熟悉的草药味,也没能盖过丁一身上那股傻气。 他蹲在院子角落,对着肥硕的大灰咿咿呀呀,试图把手里的半块饼干塞进大灰嘴里。 大灰显然见过世面,淡定的抱着饼干啃,偶尔抬头用豆豆眼瞥一下这个巨型两脚兽,一副“这傻子谁啊”的表情。 八爷扑棱着翅膀落在石凳上,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哈哈,真透着傻腔了。以前多精个人儿,现在跟大灰都能拜把子了。” 我没接它的花茬,心里沉甸甸的:“八爷,你见识多,真就没一点法子?啥偏方古法都行,只要能让他脑子稍微清楚点。” 八爷用爪子挠了挠头,难得的没耍贫嘴。 “难,灵台蒙尘,七窍闭塞,这不是寻常的伤病。好比一锅好粥糊了底,你硬刮,只能连锅一起刮坏。得等,等他自己慢慢把那层糊底儿化开。或者……有啥大机缘,猛地一震,给震开咯,看天意吧。” 包子在一旁凉凉地插嘴:“天意也是傻子……” 这时,肖龙从偏殿撩帘出来,手里还拿着捣药的杵子。 他刚才显然听到了动静。 他走到丁一身边,蹲下仔细看了看他的瞳孔,又搭了搭脉,眉头越皱越紧。 “肖叔,您看……”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肖龙摇摇头,站起身,语气带着无奈。 “脉向虚浮杂乱,神涣气散。这不是草药针灸能疏导的。蛊毒伤的是根本,是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能调了他的身子骨,却叫不醒一个装睡……不,一个沉睡了的神魂。我也无能为力啊。” 最后一点希望也灭了。 我心里那点侥幸被彻底碾碎。 正沉闷着,观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人声。 “果子,包子,你俩回来了也不提前吱一声,忒不够意思了。” 闫川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脸上还带着笑。 可他一进门,看见蹲在那儿跟大灰分饼干吃的丁一,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这……这啥情况?” 他愣愣的走过来,看看丁一,又看看我和包子。 “这哥们谁啊?咋……咋瞅着有点眼熟?丁一?” 包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现在不叫丁一,叫丁傻子,丁二百五。” 闫川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绕着丁一走了两圈,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我操,真是他!他……他咋变成这德行了?让谁给煮了?” “说来话长,倒大霉了。” 我懒得再解释一遍:“现在就这么个情况,没治。” 闫川脸上的嬉笑也没了,咂咂嘴,摇摇头:“啧啧,真是……没想到啊,找了很久的人,居然……唉!”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也知道说啥都没用。 连八爷和肖龙都没辙,看来是真没办法了。 我心里那点犹豫终于被现实碾碎。 关起来吧,找个安静地方,经常去看看,或者请个人看着,至少不让他跑出去惹祸,也不让他这副样子被太多人看见。 我正琢磨着去哪安顿丁一比较合适时,裤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李八指。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老爷子一般没事不会给我打电话,难道紫意轩里出了什么事? 赶紧接通:“喂,李叔?” 电话那头传来李八指那熟悉的声音,但语气里却没了平时的悠闲,带着点罕见的凝重和疑惑。 “吴果啊,在哪儿呢?你能来店里一趟不?碰上件蹊跷事儿,我有点拿不准,你来看看。” “啥事儿啊李叔?很急?” 我心里一紧,李八指在古玩行当里摸爬滚打一辈子,眼力毒的很,连他都拿不准的事,肯定不简单。 “急倒不算太急,但邪乎。” 李八指压低了点声音:“刚收上来一件东西,明永乐青花缠枝莲花纹盘,品相没得挑,釉水,画工,胎骨,瞅着都对,开片也自然,底足大明永乐年制六字款,笔道有力,青花发色也正,沉入胎骨,晕散自然,苏麻离青的味儿很足。” 我听着,这描述是开门到代的老物件啊,有啥问题? 李八指话锋一转:“可邪门就邪门在,这分量……手感掂量着,比寻常永乐官窑盘子,似乎微轻了那么一丝丝。极其细微,不是老手反复上手,根本觉不出来。 我一开始以为是胎薄,但对着光看,胎壁厚度又没问题。用水滴法试了试,吸水率也正常。用放大镜看了底足露胎处,糯米感,火石红也都对。 可我这心里头……就是觉着不对劲儿,那股子压手的感觉差了一丁点意思。玩意儿太精了,我不敢断死,也怕打了眼,污了紫意轩的名声。你最好过来上手瞧瞧。” 我听得眉头紧锁。 古玩鉴定,一时候就差那么一丝丝感觉。 尤其是瓷器,胎骨的紧密程度,烧造时微小的差异,确实会导致手感上的细微差别。 但能让李八指这种老江湖都心里打鼓,连称邪乎的东西,绝不寻常。 但我过去意义也不大,在这方面,我照他还差的远呢。 李八指是想让我参谋参谋,真有啥问题,我占主要责任。 他这么做也没错,毕竟紫意轩现在交给了我。 “行,李叔,你稳住,我马上回去。” 我挂了电话,心已经飞到了紫意轩。 包子问:“咋了果子?” “店里收了件东西,李八指拿不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我快速说道:“丁一……你先看着,和川子一起,把他看好了,千万别再让他跑出去惹祸,我去去就回。” 包子一听是正事,也没废话,点点头:“行,你去吧,这傻……这活爹我先看着,八爷,你逗逗他。” 八爷嘎嘎叫了两声:“嘎嘎,逗傻子,爷拿手。” 我又看了一眼正试图把饼干往大灰鼻孔里塞的丁一,心里叹了口气,关他的事,只能先放一放了。 我转身快步出了要王观,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紫意轩。 车上,我还在想,李八指说的永乐青花,到底会是个什么玩意儿? 高仿做到这种程度了? 还是有什么别的蹊跷? ……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跟我装傻? 出租车停在紫意轩门口。 我甩下车钱,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紫意轩。 店里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李八指正坐在八仙桌旁,对着桌上一个铺着软布的锦盒,眉头拧成了疙瘩。 听见门响,他抬起头,看见是我,明显松了口气,又立刻指了指那盒子。 “吴果,你来上手瞧瞧,我这心里直打鼓。” 我也没客套,洗了手擦干,走到桌边。 锦盒里,那件永乐青花缠枝莲纹盘静静地躺着。 白釉温润,青花发色浓艳深沉,果然如李八指所说,苏麻离青的特征明显,铁锈斑深入胎骨,晕散自然。 缠枝莲纹画工流畅精细,布局疏密得当。 底足削切利落,露胎处泛着自然的火石红,糯米感十足。 大明永乐年制六字双行楷书款,笔力遒劲,符合官窑的规制。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盘子,入手的第一感觉是沉手。 官窑瓷器的压手感是出了名的。 但我屏住呼吸,集中全部精神去细细体会那份重量。 掂量了几下,心里微微一怔。 好像……是轻了那么一丝? 极其细微,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甚至可能只是心理暗示。 我对着光线仔细看胎壁厚度,均匀,没问题。 用手指关节轻叩,声音清越悠长,瓷化程度很好。 用高倍放大镜观察釉面气泡,青花下沉程度,底足老化痕迹…… 一切看起来都无懈可击。 “怎么样?” 李八指皱着眉头问。 我放下盘子,缓缓摇头,眉头也皱了起来。 “李叔,眼学上看,挑不出任何毛病。所有特征都对。至于分量……” 我顿了顿:“您要不说,我可能根本不会在意那一点点细微的差异。但您这么一提,我再细细一品,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说不出的轻浮感,但太轻微了,几乎可以认为是烧造时的个体差异。” “对吧?!” 李八指一拍大腿:“就是这种感觉!玩意儿太到位了,可就是这手感,差了这一口气!我心里这坎儿就过不去呢!我摸了一辈子瓷器,永乐官窑过手也不少,这手感错不了!这盘子,邪性!” 连我都感觉出来了,那就绝不是空穴来风。 可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做旧手段再高明,胎骨是很难完美复刻的,尤其是这种顶级官窑的致密感。 我盯着那盘子,脑子里飞速过滤着各种造假的可能性。 胎土配方?烧成温度? 还是……有什么我更没想到的? “出货的人什么来路?”我问。 “生面孔。” 李八指道:“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普通,说话带着点外地口音,看着挺老实。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急着用钱,开价不算离谱,但也绝不便宜。我反复问了几遍东西来源,他都对答如流,没什么破绽。” “东西留下了?” “留下了,按规矩给了定金,说好三天内最终答复。” 李八指指了指柜台里的账本。 我沉吟片刻,如果真是高仿,那这水平已经高到吓人了,绝对出自顶尖高手。 在津沽地界上,乃至全国,能有这手艺的……我脑子里猛的蹦出一个名字,天工坊! 上次我们结下了梁子,也算坏了他们的事。 难道是他们卷土重来,故意做这么个东西来试探我,甚至报复我?用这种几乎看不出破绽的货来砸紫意轩的招牌? 越想越有可能。 “李叔,这事您别管了,交给我。” 我脸色沉了下来:“定金的事我去处理,这盘子,咱不能要。” “你怀疑是……” 李八指也是老江湖,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脸色阴沉:“天工坊的手笔?” “十有八九。” 我冷声道:“除了他们,我想不出来谁有这本事,还能让东西带着这种邪性。” “那怎么办?你想找他们去?肯定不会承认。” 李八指有些迟疑,他说天工坊有些背景。 “找?上哪儿找?他们这会儿肯定比耗子藏得还深。” 我摇摇头:“但他们既然出了货,总会留下尾巴。李叔,这两天您多留意店面和街面上的生面孔,那个送货的人,如果再出现,立刻告诉我。” 接下来两天,我几乎泡在了紫意轩,反复研究那个盘子,同时也动用自己的关系网,悄悄打听最近有没有类似的高仿永乐瓷出现,以及天工坊的任何风吹草动。 盘子依旧看不出任何问题,但那份微妙的轻浮感像根刺一样扎进我心里。 李八指的感觉没错,这绝对是突破口。 第二天下午,一个通过关系认识的在鬼市混的人给我递了一句话,说前两天好像听人提起,有个收益极高的老师傅,最近接了个私活,仿的就是永乐的盘子,工钱开得奇高,但要求也极其苛刻,据说光是胎土就反复试验了上百次。 消息很模糊,但指向性很强。 又过了半天,神手李的手下报来消息,说好像看见那个给紫意轩送货的老实男人,昨天进了城西一家叫集雅斋的古玩店,进去待了很长时间才出来。 集雅斋? 老板叫赵四,是个滑不溜秋的老油条,店里真货假货掺着卖,口碑一般,他怎么会和送货人扯上关系? 我立刻意识到,集雅斋很有可能是个中转站,或者赵四根本就是知情人,甚至是天工坊的外围人员。 不能再等了! 我让李八指看店,自己揣了把匕首,直接去了城西集雅斋。 集雅斋店里光线昏暗,货架上摆的满满当当。 赵四正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掸灰,看见我进来,愣了一下,随即堆起满脸的假笑。 “哎哟,吴老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稀客稀客!” 古韵珍阁开业的时候,这家伙去了,所以认识我。 我也没跟他绕圈子,直接走到柜台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赵老板,前天是不是有个四十多岁,外地口音的男人,来你这了?” 赵四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打着哈哈。 “哪天没几个客人进进出出啊?吴老板您这问的没头没脑的。” 这逼跟我装傻…… ……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有种单挑! 我这一段时间就跟傻子玩了,还能让他装傻给我糊弄过去? “别装傻!” 我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威胁:“那人是不是送了个永乐青花盘倒紫意轩?赵四,天工坊的浑水你也敢蹚?不怕淹死?” 听到天工坊三个字,赵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 他强装镇定:“吴……吴老板,您这话我可听不懂。什么天工坊地工坊的,我就是个开小店混饭吃的……” “少废话!” 我猛地一拍柜台,震得上面的一个笔筒跳了一下。 “那男的是谁?东西哪来的?不说清楚,我今天就让你这店开不下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文物稽查队,举报你店里这批新出土的战国玉器?” 我指着货架上一排明显是做旧做出来的假货厉声道。 赵四脸都白了,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外人,这才凑近我,声音发颤:“吴……吴爷,吴祖宗!您小点声!我……我说,我什么都说!您可千万别举报!” 他擦着汗,哆哆嗦嗦地道:“那……那人我真不认识,就知道姓王,是……是天工坊的人介绍来的!他们……他们给我了五千块钱,就让那姓王的在我这儿露个面,待一会儿再走,别的什么都没让我干啊!真的!我就赚个介绍费,东西真假我压根不知道!天工坊的人我惹不起啊吴爷!” 果然是天工坊! “他们人在哪儿?”我逼问。 “我……我真不知道啊!” 赵四都快哭了:“他们神出鬼没的,每次都是单线联系我,就……就上次交接,好像隐约听那姓王的提了一嘴,说什么……西站老货场……不知道是不是那儿……” 西站老货场?那片区域很大,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赵四,你最好没说谎。”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要是敢骗我,你知道后果。”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赵四点头哈腰,恨不得赌咒发誓。 我没再理会他,转身冲出集雅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西站。 路上,我给包子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包子,叫上川子,抄家伙,西站老货场,可能找到天工坊的那群王八犊子了,丁一让八爷看着。” 电话那头包子愣了一下,随即兴奋起来:“操!终于能找人出口恶气了,等着!马上到!” 西站老货场属于半废弃状态,到处都是破败的仓库和杂草。 我下了车,慢慢摸向那片最大的仓库区。 十几分钟后,在一个挂着锈蚀铁牌,编号为7的仓库门口,我听到了里面隐约传来的说话声和打磨东西的声音。 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悄悄贴近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从缝隙往里看。 里面灯光昏暗,但能看到几个人影在晃动,工作台上摆放着各种工具和半成品的瓷器胚胎。 空气中飘散着粉尘和化学药水的味道 其中一个背对着门口,正在拉胚的人,看侧影,竟然有几分眼熟。 李向前。 我正打量着里面的情形,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包子手里拎着一根钢管,闫川拿着大号扳手,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 “果子,咋样?是这儿嘛?” 包子声音压的很低,我点点头,指了指里面。 包子二话不说,抬脚就要踹门。 “等等!” 我赶紧拉住他:“别急,听听他们说什么。” 我们仨把耳朵贴了过去,里面传来对话声。 一个年轻一点的声音说:“师父,紫意轩那边没动静了,是不是没看出破绽?咱们这盘子,绝对万无一失!” 背对着门的李向前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得意:“哼,李八指那老家伙眼力是毒,但他绝对想不到,咱们用的是高压渗透法!在胚胎阶段就用特殊药水处理过胎土,降低了密度,重量自然轻那么一丝!但物理特征一模一样,他打死也查不出原因!吴果那小子更白给!这次,非得让紫意轩栽个大跟头,赔钱又丢人!” 高压渗透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方法。 看来天工坊为了造假,研究出不少没听闻的办法。 我心头火起,果然是他们,而且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我和紫意轩来的。 “操他妈的!” 包子忍不了了,猛地一脚狠狠踹在锈蚀的铁门上。 “咣当”一声巨响,铁门直接被踹开。 仓库里几个人吓得猛的回头。 李向前也转过身,惊愕的看着我们。 “李师傅,好久不见!” 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向前,这老逼登,真是给他脸了。 李向前先是一惊,随即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吴果?哼,鼻子够灵的!竟然找到这儿来了!没错,就是你爷爷我!上次你坏我们好事,给你脸不要!这笔账,今天正好跟你一块算清楚了!” 说完,他一挥手:“抄家伙!给我废了他们!” 他身边那三个徒弟模样的小年轻,立刻扔下手里的工具,抄起旁边的铁棍,砍刀,面目凶狠地冲了过来。 “妈的,干他们!” 包子喊了一嗓子,抡起钢管就迎了上去。 闫川也不含糊,挥舞着大扳手加入战团。 你还别说,这三个小年轻手脚上有点功夫,当然了,包子和闫川也没用全力。 特别是包子,手里的钢管专挑下三路,有点猫抓老鼠的感觉。 仓库里一片怒骂声,金属碰撞和惨叫声。 粉尘飞扬,碎瓷片崩溅。 李向前显然没打算亲自动手,他阴笑着慢慢后退,想从仓库另一头的后门溜走。 想跑? 我盯紧他,绕过包子和闫川,快步追了上去。 今天,我要不废了这老逼登,我倒立吃二斤干的! 李向前见我追来,表现的居然没有多慌张。 我心里嘀咕,这老登难道还有后手?后面还有埋伏? 但眼下,他落了单,要是让他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以后说不定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今天青花盘,没准明天就是青铜器,所以就算后面有陷阱,我也得跳下去! “姓李的,你别跑!有种单挑!” “傻逼才单挑!” ……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兵不厌诈嘛 李向前这老小子跑得还真不慢。 像只受了惊的老耗子。 在废弃仓库和堆积的破烂货柜之间灵活穿梭。 我紧追不舍,手里的匕首攥得死紧,今天非得给他身上开几个通风孔! 他拐过一个堆满生锈铁桶的角落,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居然不跑了! 那张老脸上挤出一个特别难看的笑容,眼神里透着阴谋得逞的奸诈,看得我后脖颈子直冒凉气。 “妈的,这老玻璃笑这么淫荡干嘛?” 我心里暗骂,脚下也缓了一步,警惕的扫视四周。 就在这时,他身后那扇半掩着的破铁皮门哐当一声被彻底推开。 呼啦啦…… 从里面一下子涌出十几号人! 个个手里都拎着家伙,钢管,砍刀,链条锁,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冰冰的光。 为首一人,穿着件紧身背心,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正是罗九。 罗九用手里的一根短棍轻轻拍打着掌心,眼神戏谑的看着我,就像猫看着自己爪下挣扎的老鼠。 “吴老板,等你多时了。” 罗九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讨厌的从容:“就知道以你那不肯吃亏的性子,查到点苗头肯定会摸过来。李师傅这块香饵,果然把你这条馋鱼钓出来了。” 我心里猛地一沉! 中计了! 怪不得李向前有恃无恐,原来早就布好了陷阱在这儿等我了! 今天不是我来抄他们老窝,是他们特么的守株待兔。 我迅速扫了一眼对方。 算上罗九和李向前,整整十四人。 而且看那站姿和眼神,明显都不是街边的小混混,而是练过些拳脚的打手,手上说不定都沾过血。 这下有点麻烦了。 “操你妈的罗九!玩阴的是吧?” 我嘴上骂着,脑子飞快转动,寻找脱身的办法,或者……能拉几个垫背的。 “兵不厌诈嘛。” 罗九笑了笑,挥了挥手:“别愣着了,请吴老板好好聊聊,别弄死,留口气就行!” 那十几号打手立刻呈半圆围了上来,眼神凶狠,压迫感十足。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包子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果子!你他妈跑那么快干嘛……我操!啥情况?!” 包子和闫川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一看这场面,也愣住了。 包子手里拿根钢管还在滴血,显然刚才仓库里那三个小子没讨到好。 闫川手里的扳手也沾着红白之物。 但看到对方黑压压一片十几号人,包子脸上的兴奋劲儿更浓了,非但没怕,反而舔了舔嘴唇,把钢管往肩上一扛:“嘿!来得正好!爷爷我这些天伺候傻子憋了一肚子邪火,正愁没地方撒呢!来来来,排好队,让爷爷给你们松松骨!” 闫川小声嘀咕了一声:“包子,人有点多啊。” “多咋了?多了才过瘾!” 包子吼了一嗓子,直接冲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打手就扑了过去。 “你爷爷在此!” 战斗瞬间爆发! 对方明显也没想到我们人少还敢先动手,愣了一下,立刻挥舞着家伙围了上来。 场面顿时乱做一团。 钢管碰撞的铿锵声,砍刀劈空的呼啸声,怒骂声,惨叫声瞬间充斥了这个废弃的角落。 包子确实憋坏了,打法极其凶悍,钢管抡得虎虎生风,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竟然直接被他放倒了两个。 闫川虽然刚才那样说,但绝对不含糊,大扳手舞起来势大力沉,直接挡住了侧面的进攻。 我则对上了罗九带来的两个主力,这俩人手法刁钻,配合默契,显然是练家子。 我靠着匕首的灵活和一股狠劲勉强周旋,但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火辣辣的疼。 罗九并没有出手,他抱着胳膊站在外围,像看戏一样,嘴角挂着冷笑。 李向前则躲得更远,脸上满是得意的狞笑。 这样下去不行,对方人太多,耗也能耗死我们。 包子再猛,后背也挨了一钢管,猛哼一声,动作一滞,立刻又被人划了一刀在胳膊上。 “包子!” 我心里一急,差点被对方一刀劈中面门。 闫川那边倒是轻松许多,他身手在那搁着呢,但身上也挂了点彩。 我们三个只能慢慢后退,背靠背缩成一个小圈子。 周围是十几个步步紧逼,面目狰狞的打手。 罗九这才慢慢上前,用短棍指着我:“吴老板,别硬撑了,乖乖跪下求饶,我或许可以考虑只废你两条腿,给你留条活路。” “我跪你妈!” 包子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我心里也怒气横生,这姓罗的提前准备了这么多好手,要是普通小喽啰,包子和闫川两人就解决了。 妈的,看来今天要付出点代价了。 想到这里,我正要举起手里的匕首,准备鱼死网破。 “嘎嘎……打群架也不叫上爷?太不够意思了吧?” 一个突兀又带着点滑稽的噪音突然从旁边一堆高高的废料堆顶上传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废料堆顶上,昂首挺胸地站着一只羽毛凌乱的白鸟,正是八爷。 而在八爷旁边,还呆呆地站着一个人,眼神茫然,嘴角甚至还有点口水痕迹,不是丁一还能是谁? 他好像根本不明白下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傻乎乎地看着我们。 “八爷?!丁一?!你们怎么……” 包子有点诧异,话都说不利索了。 罗九和李向前也皱起了眉头,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两个不速之客,尤其还有一个看起来傻了吧唧的。 一只鸟和一个傻子要是没诈是不敢出现在这里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八爷扑棱着翅膀,飞落到附近一个歪斜的铁架子上歪着脑袋,用一副“尔等凡人真是菜鸡”的语气嚷嚷道: “嘎嘎,瞅你们撒这熊样!被打得跟三孙子似的,没八爷我镇场子,你们果然不行啊!” 它用翅膀指了指下面那群打手,对着丁一喊道:“傻大个,瞅见没?下面那群王八蛋欺负你兄弟呢!揍他们!就往那个笑得最贱的瘦猴脸上揍!” 八爷指的正是罗九…… …… 第一千零八十章 人形兵器 此时的罗九,鼻子都快气歪了。 八爷根本没把他当人看。 丁一茫然地顺着八爷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了罗九脸上。 他的眼神依旧迷茫,但眉头却微微皱了一下,好像本能地对罗九那副表情感到不舒服。 罗九被一只鸟指着鼻子骂,脸色一沉,刚想下令连这只扁毛畜生一起收拾了。 突然。 丁一动了。 他的动作毫无征兆,快得几乎只剩下残影!完全不像一个神智不清的傻子。 只见他猛地从两三米高的废料堆上一跃而下,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精准无比的扑向罗九! 罗九看到扑下来的丁一,起初脸上还带着轻蔑。 一个眼神呆滞的傻子,能有什么威胁? 他甚至懒得躲,随手就挥出手里的短棍,想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傻大个扫开。 但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 丁一那看似毫无章法扑下来的身体,却在半空中特别细微的调整了一下角度,轻松避开了扫来的短棍。 同时,一只拳头带着撕裂空气般的尖啸,直轰罗九面门。 那速度,那力量,那精准度,让我看到了正常时候的丁一! 这根本不是一个傻子该有的! 罗九瞳孔骤然收缩,心底警铃大作! 他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本能,猛的向后仰头,同时另一只手仓促格挡。 “嘭!” 一声闷响。 丁一的拳头没能完全击中面门,却狠狠地擦着罗九的脸颊砸过去! 罗九只觉得半边脸像是被铁锤狠狠蹭了一下,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的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五六步才勉强站稳,嘴角已经渗出血丝。 他摸了一下自己刺痛的颧骨,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这傻子……这力道?! 还没等他缓过劲,丁一落地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再次扑了上来! 依旧是毫无花哨的一圈,直来直往,,却快得让人头皮发麻! 吃了一次亏,罗九再不敢托大。 他眼神一厉,脚下步伐变幻,身体一侧,巧妙地卸开了丁一这一拳的力道,同时右手短棍毒蛇般点向丁一的肋下。 “好!” 我忍不住低呼一声,这罗九果然藏的深,是个练家子! 身手灵活,招式狠辣! 丁一似乎完全凭本能反应,面对点来的短棍不闪不避,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精准地抓向罗九的手腕。 罗九手腕一抖,短棍变刺为扫,避开了丁一的手抓,扫向他的太阳穴! 动作行云流水,阴险毒辣。 丁一头猛的一偏,短棍带着风声擦着他的耳朵扫过。 他好像被激怒了,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攻势瞬间变得更加狂暴。 拳,肘,膝,腿,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变成了武器,狂风暴雨般砸向罗九。 没有套路,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最直接,最有效的杀戮本能。 罗九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他引以为傲的技巧在丁一绝对的速度和力量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他不断格挡,闪避,那根短棍被打得铛铛作响,震得他虎口发麻。 “咔嚓!” 一声脆响,罗九手里的短棍竟然被丁一一记凶悍的肘击硬生生砸断了。 罗九脸色剧变,抽身就想后退。 但丁一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一个踏步上前,肩膀猛地撞入罗九空门大开的怀中。 “噗……” 罗九像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整个人离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面一个废弃的铁皮柜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嘴里喷出一口血,挣扎了两下,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静! 短暂的寂静! 那些围着的打手全都傻眼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心目中厉害无比的老大,就这么被一个傻子三下五除二给放倒了? “还他妈看什么看?给罗老大报仇!”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打手们这才如梦初醒,挥舞着家伙再次涌了上来,但气势明显弱了很多,看向丁一的眼神里带着恐惧。 “兄弟们,抄家伙,干他们!” 包子嗷一嗓子,趁着对方心神震荡的功夫,一钢管就放倒了一个离他最近的打手。 闫川也反应过来,抡起扳手再次加入了战团。 我也精神大振,匕首一翻,迎向冲来的敌人。 场面再次陷入混战,但因为丁一刚才那恐怖的表现和罗九的倒下,对方明显慌了神,战斗力大打折扣。 加上包子这家伙专敲闷棍下黑手,我们三个压力顿时小了很多。 丁一放倒罗九后,好像又陷入了那种茫然的状态,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好像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个打手以为有机可乘,偷偷摸到他身后,举起砍刀就劈。 我立马惊呼:“小心!” 丁一却像是背后长了眼,头也没回,只是一个简单的后踹。 “嘭……” 那一脚精准地踹在那打手的肚子上。 打手眼珠子猛的凸出,身体弯成了虾米,倒飞出去好几米,摔在地上直接吐白沫了。 其他打手见状,吓得纷纷后退,没人敢靠近这个煞神。 有了丁一这个人形兵器无意间的震慑,我们三个对付剩下的人轻松了不少。 没多久,还能站着的打手就没几个了,见势不妙,发一声喊,准备搀起昏迷的罗九和受伤的同伴,想要跑。 李向前那老狐狸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得无影无踪了。 “想跑?门都没有!” 包子怪叫一声,好不容易有这发泄的机会,他当然不会让这些杂毛跑了! 只见他抡起钢管就追了上去,打手们见状,赶紧扔下罗九和同伴,各自逃命去了。 包子见状没在追,蹲下身来喘着粗气。 我们三个都累得够呛,身上也挂了不少彩,这会肾上腺素消退,感觉浑身火辣辣的疼。 “妈的!爽!” 包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汗,咧嘴笑了道,虽然扯动了伤口疼得他直吸冷气。 我走到还在发呆的丁一面前,仔细看了看他。 他眼神还是茫然,跟什么都好奇的他完全不同。 八爷对他做什么了? ……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隐藏开关 我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罗九。 又看了一眼那些逃窜打手留下的血迹和几个被打晕的倒霉蛋。 空气中飘着血腥味和灰尘味。 包子喘匀了气,用钢管指了指罗九,眼神凶狠:“果子,这王八蛋怎么处理?要不……直接拖后边废坑里埋了?一了百了!” 闫川比较谨慎,擦了擦扳手上的血,皱眉道:“处理肯定要处理,但得干净点。天工坊的人找不到他,知道是咱们做的,所以得做绝点。” 我蹲下身,检查了一下罗九的情况,还有气,但伤得不轻。 心里那股被算计的火还没下去。 埋了?太便宜他了,而且后患无穷。 天工坊少了罗九,还会派张九李九来。 我站起身,眼神冰冷:“埋了没必要,废了他,让他以后蹦哒不起来。再把这份大礼给天工坊送回去。” 包子眼睛一亮:“咋废?断他五肢?” “手脚筋挑了。” 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让他以后生活不能自理,再把变成废人的他,给他天工坊寄回去。我要让天工坊那帮杂碎知道,惹了我是什么下场!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轻易来找麻烦。” 包子闻言,对我竖起大拇指,呲牙咧嘴的笑:“够狠,我喜欢!就这么办!让他生不如死,比宰了强!” 闫川没反对,只是默默递过来一把从地上捡起来还带血的砍刀。 我没接刀,拿起自己的匕首,我觉得这玩意更趁手。 “按住了。” 我招呼包子和闫川,两人上前,死死按住昏迷中因疼痛微微抽搐的罗九的四肢。 我下手很快,精准的挑断了他的双手手腕和双脚脚踝处的筋腱。 过程血腥,但我眼皮都没眨一下。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罗九刚才可是想要我们的命。 昏死中的罗九身体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发出无意识的呻吟,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完事后,我擦干净匕首上的血,收回刀鞘。 “找点破布给他简单包扎一下,别让他流血流死了。” 我吩咐道:“川子,你去外面找找看有没有大号的麻袋或者破行李箱。” 闫川点点头,快步跑了出去。 包子撕下罗九的衣服,胡乱的给他包扎了一下伤口,嘴里还念叨:“算你丫走运,碰上果子心软,要是依着老子,直接剁碎了喂狗。” 我这可不是心软,这是想给天工坊一个威慑。 没多久,闫川拖着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翻出来,还散发着恶臭的破旧大号编织袋回来了。 我们合力把昏死的罗九塞进了编织袋,扎紧袋口。 “给神手李打个电话,让他派人给天工坊的人送过去,他们应该还在津沽活动,运费到付。” 包子点点头:“这事我来办!” 说着,他就跑一边打电话去了。 处理完罗九,我心里那口恶气总算出了大半。 这时,我才把目光转向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八爷。 它正悠闲的站在丁一肩膀上,用喙梳理着羽毛,好像刚才指挥了一场大戏。 丁一依旧呆呆地站着,眼神空洞,好像刚才那个战神附体的人不是他。 “八爷。” 我走到他面前,认真地问:“现在能说了吧,你到底怎么让他听你指挥的?他现在这状态,可是六亲不认。” 闫川也凑过来,一脸好奇:“对啊,快说说,你是不是会啥邪术?” 八爷得意的昂起头,扑棱了一下翅膀:“嘿嘿,愚蠢的人类,爷需要用邪术吗?爷靠的是智慧!观察!懂吗?” 它用翅膀指了指丁一耳朵后面:“看见没?就这儿!” 我和闫川凑近了细看。 丁一耳后的皮肤上,好像有一个特别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色小点,像蚊子叮了一下,但又不太像。 “这啥玩意儿?” 闫川疑惑道。 “嘿嘿,这就是关键!” 八爷更得意了:“爷早就发现了!这傻大个这儿特别敏感!估计中蛊时蛊虫就是从这钻进去的。爷试验过好几次了,只要对着这儿,用特定的频率快速挠几下,他就会有反应。” 它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用翅膀尖在丁一耳后那个红点附近快速搔刮了几下,动作很轻,很有节奏。 果然,原本眼神茫然的丁一,身体几不可察地紧绷了一下,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锐利光芒,但很快又消失了,恢复了呆滞。 “卧槽!” 闫川惊得叫出声:“真行啊,这特么是开关啊?” 八爷收回翅膀,傲娇的哼了一声:“嘿嘿,那当然,爷是谁?不过这事你们知道就行,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傻大个的弱点,不然以后打架就不灵了。” 我心里也是啧啧称奇,没想到丁一身上还有这种机关。 难怪八爷能指挥得动他,原来是找到了能短暂刺激他本能反应的开关。 这恐怕连鲁十娘都没发现。 “牛逼!八爷你又立大功了!” 闫川难得地夸了八爷一句。 八爷刚想再吹嘘几句。 突然,丁一毫无征兆的啊了一声,声音不大,带着点茫然。 然后他身体晃了一下,眼神彻底恢复了之前那种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痴傻,开始好奇地低头去抠自己衣服上的血渍,嘴里发出含糊的呀呀声,好像完全忘了刚才发生过什么。 得,开关时效过了,又变回原样了。 “得,白夸了。” 打完电话的包子过来翻了个白眼。 我看着丁一这副样子,又想想他刚才的凶猛,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行了,别贫了。” 我拍了拍身上得灰:“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包子,李八指怎么说?” 包子打了一个响指,:“李八指那厮,只要钱到位,玻璃全砸碎,就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 我点头,再次看向丁一,得把他赶紧弄回去,给他洗干净,这一身血。 丁一又是好奇宝宝的样子,他想去抓八爷,却被八爷飞起来躲开了。 “鸟,别跑……玩……” “我玩你大爷!傻波一!” “……”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马三炮来电 神手李办事效率确实高。 钱到位,活儿利索。 就是那报价,一点没因为我们认识而手软。 真是应了包子那句话,这厮看钱比看他亲爹还亲。 我又额外给他加了一笔,让他留意津沽地界上所有天工坊残留的虾兵蟹将,发现一个,立马报给我。 “哥们儿,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电话那头,神手李的声音带着点玩味。 “他们先撩者贱。” 我冷冷道:“津沽这地方,他们不该插足,天工坊的爪子,伸进来一截我剁一截。” “得嘞!您是爷,您说了算,有信儿我准第一时间通知您!” 神手李嘿嘿笑着挂了电话,其实他内心里的潜台词是谁有钱谁是爷。 我让包子他们先回药王观,我得去趟紫意轩。 紫意轩里,李八指正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掸着博古架上的灰,看见我进来,抬了抬眼皮。 “事儿了了?”他问。 我点点头:“了了。那盘子,砸了吧,看着膈应。” 李八指放下鸡毛掸子,从柜台底下拿出那个锦盒,打开,里面正是那件作假的永乐青花盘。 他拿起盘子,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走到后院,只听哐当一声脆响,接着是瓷器碎片溅落的声音。 他拍拍手走回来,耸耸肩:“最好是彻底解决了,别留后患。” 我听着他这话有点意味深长,但也没多想,折腾一天累得够呛,只想赶紧回去看看丁一那个活爹又造什么孽没有。 从紫意轩出来,我本打算直接回药王观,想了想,又拐弯想去古韵珍阁瞅一眼,那里毕竟有我的股份,不能一直当甩手掌柜。 刚走到半路,裤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马三炮。 我愣了一下,马三炮? 这家伙自从上次跟我倒斗分了钱,在河西租了个小院安顿了下来,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也算是安稳小日子。 他给我打电话干嘛? 我按下了接听键:“喂,马三炮,啥事?” 电话那头传来马三炮神秘兮兮又带点谄媚的声音:“哎哟,吴爷,您老人家最近忙不?” “有屁快放,忙着呢!” 我没好气的说,跟他不用客气。 “嘿嘿,是有点小事……电话里说不方便,您看……能不能赏脸,来家里坐坐?当面说,当面说好一点。” 马三炮支支吾吾的,我一阵无语。 这孙子又搞什么飞机?还当面说?我这边还一堆烂摊子呢,丁一那个傻子还等着…… 一想到丁一,我顿时头皮有些发麻,能躲一会儿清静是一会儿。 “行吧。” 我改了口风:“你在家是吧?河西?我这就过去。” “哎哎,在家在家,恭候您大驾!” 马三炮声音立刻欢快起来。 挂了电话,我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河西。 马三炮家的小院收拾的挺利索,透着过日子的烟火气。 一进门,就听见屋里小孩得哭闹声和一个女人的呵斥声。 “虎子,你再哭我抽你屁股了!马三炮,你来哄哄你儿子!” “来了来了,哎哟我的小祖宗……” 马三炮从屋里看到了我,连滚带爬地从屋里跑出来,一脸讪笑地迎上我。 “嘿嘿,吴老板,你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屋里乱,别介意哈!” 他媳妇翠花依旧那么水灵,抱着哭闹不休的虎子,看见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吴老板来了。” 我点点头,随手摸了摸虎子的小脑袋,小家伙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寒暄两句,马三炮就迫不及待地把我拉到院子角落的葡萄架下,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吴老板,这次……可能有个大活儿!” 我斜了他一眼:“我不是让你丫金盆洗手了吗?又憋不住屁了?” 马三炮搓着手,嘿嘿笑道:“嘿嘿,不是……吴老板,您先听我说完。不是我手痒,是……是这事它自己找上门来的!”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前两天,我老家的三叔来看我,其实现在村里人也都猜出来我为啥搬走了,所以我三叔喝了点酒告诉我,我婶子她们村后山,有个地方塌了一角,好像露出点东西……村民胆子都小,也没人敢去看,我婶子知道了就告诉了我三叔,我三叔到我这就跟我说了一嘴。” 我皱了皱眉:“你三叔?靠谱吗?别在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土坑。” “靠谱,绝对靠谱!” 马三炮信誓旦旦:“我三叔说了,那个口子他去偷瞄了一眼,里面好像有砖,带花纹的,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的坟!” 带花纹的砖?如果是画像砖或者券砖,那确实可能有搞头。 但我还是持怀疑态度,毕竟不是自己亲眼看的,不能先下结论。 “就这?” 我语气平淡:“一个塌了一点的洞,你就敢叫大活儿?” “哎哟我的吴老板!” 马三炮急了:“不止呢!我三叔还说,他当时壮着胆子往里面扔了块石头,听着声儿……里面好像是空的!而且挺深!他还闻着点……说不上来的味儿,有点像……药味?又有点像木头霉了的味儿?” 空的?药味?木头霉味?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如果真是大墓,可能会有陪葬的药材,漆器或者棺木之类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问道:“地方在哪?” 马三炮赶紧回答:“我婶子老家跟我老家离的不远,一个叫马蹄沟的人小村子,吴老板,你要是有兴趣,我带你去实地看看?眼见为实嘛,万一……万一真有货呢?又够吃半辈子了。” 我看着马三炮那充满啊期待的脸,心里盘算着,天工坊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丁一那边暂时让包子他们看着…… 出去过两天清净,好像也不错。 如果是真的,那是最好,如果是假的,就当出去散心了。 我点点头:“行吧,具体什么情况,回头到地方再说吧。你先准备一下,嘴严实点,别咋咋呼呼的。” 马三炮喜出望外,脸脸保证:“哎,明白明白,您放心,我的嘴最严了!” ……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马蹄沟 我没回药王观。 站在街边,掏出手机给包子打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包子鬼哭狼嚎的背景音,夹杂着丁一啊啊呀呀的怪叫和八爷的骂街声。 “喂?果子!你他妈死哪去了?赶紧回来!这活爹又要啃窗户框了!我快按不住了!” 包子几乎是吼着说话。 我默默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包子,我有点急事,得出去两天。” 电话那头静了半秒,随即爆发出包子更高的怒吼:“我操你大爷吴果!你他妈就是找借口躲清净去了!是不是又勾搭上哪个娘们了?!把这烂摊子甩给我?!你还是人吗你!” “真有事。” 我面不改色:“马三炮那边有个急茬,得去外地一趟。” “马三炮?那个怂包能有个屁急事?你就是不想管丁一了!” 包子气得呼哧带喘:“我告诉你!最多两天,两天后你不回来,我直接把丁一捆了送第七疯人院去!我说到做到!” 我知道他就是嘴上狠,真让他把丁一送进去,他第一个舍不得。 丁一现在虽然傻,但关键时刻是真能打,那可是个人形外挂。 “行了,知道了。你看好他,别让他闯祸,回头我给你点钱。” “钱顶个屁用,这祖宗得用人看着!” 包子骂骂咧咧:“赶紧滚!早点死回来!” 挂了电话,我摸了摸鼻子,耳根子总算暂时清净了。 其实我迟迟没下决心彻底安置丁一,心里还存着另一个念头。 等古村长。 这整件事,从滇南蛊毒到丁一失智,古村长肯定知道一些内情的。 他和丁一同时出现在滇南,目标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天宫,他们都在做准备。 我总觉得,丁一现在这个状态,未必完全是坏事。 也许古村长,秦岳,李瞎子,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孙耀福,都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把丁一这个不稳定因素留在身边,说不定关键时刻能起奇效。 至少,对付孙耀福的时候,这是个强力打手。 甩开这些念头,我先去了趟古韵珍阁。 店里生意不错,姜薇和姜振姐弟俩把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博古架擦得锃亮,货物摆放整齐,账目清晰。 见我进来,姜薇笑着迎上来:“吴果,你都成稀客了。” 我扫了店里一眼:“这段时间忙,今天正好来看看,怎么样?没再有什么麻烦吧?” “都好着呢。” 姜薇说着,递给我一个账本:“最近收了几件小玩意,还不错,你看看?” 我随便翻了翻,确实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 姜振在里间忙着给一个瓷器做保养,抬头冲我憨厚的笑了笑。 “行,你们忙着,我走了。” 我放下账本,这里也确实不用我操心。 刚从古韵珍阁出来,手机又响了,还是马三炮。 “吴老板,妥了,我问清楚了,咱明天一早就能走,长途汽车,六点半的车!” 马三炮的声音透着兴奋。 我愣了一下:“这么快?你都打听清楚了?那地方具体什么情况?” “哎呀,电话里说不清,到了地方你一看就知道了!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马三炮卖着关子:“票我都托人买好了,明早车站见。”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我到了长途汽车站。 马三炮早就等在候车室门口了,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旧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脚边还放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看着不像是去探墓,倒像是走亲戚。 “吴老板,这儿呢!” 他远远看见我,使劲挥手。 我走过去:“你就穿这身进山?” 马三炮低头看了看自己,讪笑:“嘿嘿,这不是……显得正式点嘛,咱也是去干大事的人!” 我懒得理他:“票呢?” “这儿呢这儿呢!” 他赶紧从兜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长途车票:“去马蹄沟的,得晃悠大半天呢。” 车站里人头攒动,吵吵嚷嚷。 广播里喊着模糊不清的车次。 我们挤上了那辆破旧的长途大巴车,车里混合着汗味,烟味和劣质香水的味道,座位套油腻腻的。 马三炮抢着把我的背包塞进行李架,然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位子上,就开始滔滔不绝。 “吴老板,你就放心吧!我三叔那人虽然好喝两口,但从不瞎说。你想啊,平常土坑能塌出带花纹的砖?还能有药味?我估摸着,最少也是个地主老财的墓,没准是个大将军墓呢!” 我靠在脏兮兮的椅背上,闭目养神,随口应付:“嗯,但愿吧。” 车子晃晃悠悠地启动,驶出嘈杂的车站,开上了坑洼不平的省道。 马三炮还在旁边喋喋不休,畅想着挖出宝贝后怎么分钱,怎么买一个大房子。 长途车颠簸了将近三个小时,窗外的高楼大厦逐渐被农田和荒山取代。 马三炮早就没了刚上车时的兴奋劲,歪在座位上睡得口水直流。 上午十点左右,车子在一个尘土飞扬的岔路口停下。 司机叼着烟,含糊地喊了一声:“马蹄沟,有下的没?” “有有有!” 马三炮一个激灵醒过来,胡乱抹了把口水,抡起那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就往下冲。 我跟着下了车,一股子混合着泥土和牲畜粪便味道的热风扑面而来。 眼前是个极其偏僻的小地方,几间低矮的土坯房散落在山脚下,一条土路通向深处,看不到几个人影。 “走,吴老板,这边!” 马三炮显然提前打听过路,带着我拐上一条长满杂草的小道,朝着后山走去。 七月的日头狠毒,没走多远就一身汗。 山路越走越难走,四周也越来越荒凉。 “就……就在前面。” 马三炮喘着粗气,指着前面一片野草丛生的山坡:“我三叔说,塌的地方就在丛刺稞子后面,平时根本没人来。” 拨开带刺的灌木,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土坡脚下,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塌陷洞口。 周围散落着一些新土和碎石。 洞口黑黝黝的,往里看,深不见底。 马三炮兴奋地放下旅行包,哗啦一下拉开拉链,开始往外掏东西。 我一看,差点没笑出声…… ……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锅碗瓢盆 马三炮的包里。 除了两把折叠铲,一把小镐头,几捆粗绳子,几个麻袋以外…… 居然还有一口小铝锅,一把锅铲,一包挂面,几根火腿肠。 甚至还有一瓶二锅头…… “你他妈是来盗墓还是来野炊的?” 我忍不住骂道。 马三炮嘿嘿一笑,拿起锅铲挥舞了一下:“有备无患嘛吴老板,万一底下地方大,咱得待好久呢,不得生火做饭?这锅铲挖土也挺顺手……” 我懒得搭理这个活宝,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个塌陷口。 洞口不大,边缘的泥土很新,确实是近期塌陷形成的。 我捡起一块崩出来的碎砖,用手指搓掉上面的泥土。 砖是青灰色的,质地坚硬,侧面能看到清晰的模印缠枝莲纹。 “是砖墓,明代的。” 我肯定的说道:“花纹是典型的嘉靖万历风格,不是当官的,也得是个富户。” “嘿!我就说吧!” 马三炮一听更来劲了,拿起一把折叠铲就要往洞口扩:“咱赶紧给它挖开!” 我立刻喝止他:“停下,你他妈想被活埋吗?” 马三炮举着锹,愣在原地:“咋?咋了吴老板?” 我指着那小小的洞口和周围疏松的土质:“这塌陷口就这么点大,说明上面的覆土层还不算太厚,但结构极不稳定!你这么大大咧咧的往下挖,万一引起连锁反应,上面整个土坡塌下来,咱俩就直接在这长眠了!盗洞不是这么打的!” 马三炮讪讪地放下铁锹,挠挠头:“那……那咋办?这玩意儿还有讲究?” “废话!” 我没好气的说:“干这行,规矩比本事重要!不敬鬼神可以,但不能不敬脚下的土!还有的步骤一步不能省,不然埋的就是自己。” 我站起身,退开几步,仔细观察这片山坡的地势和土层结构。 “看这走向,坐北朝南,背有靠山,前面视野开阔,虽然算不上顶级风水,但也是块吉穴。塌陷口出现在这个位置……” 我眯着眼,根据山势和明代墓葬常见的结构推断:“这不像常规的墓门或者墓顶入口。明代砖室墓,墓顶多为拱券顶,异常坚固,轻易不会塌。这倒像是……侧室或者耳室的外墙,因为雨水浸泡或者内部棺木腐朽塌陷,导致外墙松动,被山洪冲塌了一角。” 我走到塌陷口上方,用脚轻轻跺了跺地面,侧耳倾听下面的回声。 “嗯,下面是空的,而且空间不小。回音发闷,不是完全的空洞,里面应该有东西,或者有积水。” 我分析道:“塌陷口正好在一个受力点上,不能垂直向下挖,得从侧面斜着打盗洞,避开塌陷区域,而且要边挖边用木板支撑,防止二次塌方。” 马三炮听得一愣一愣的,张大了嘴巴:“吴……吴老板,你懂得也忒多了……这……这么复杂?” “不然你以为挖坟掘墓就是抡起镐头刨就行?” 我白了他一眼:“赶紧的,别愣着了,先把这周围的杂草清一清,动作轻点,然后去找点结实的长木棍或者石板来,要支撑用的。” 马三炮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的去清理杂草,嘴里还嘀咕:“好家伙……这比盖房子还讲究……” 我没理他,从包里拿出那把小镐头和一把折叠铲。 先用镐头小心翼翼地将塌陷口周围松动的浮土和碎石清理掉,露出更大一点的洞口,但依旧不敢轻易扩大。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从洞里飘出来,更浓了。 确实像马三炮他三叔说的,混合着一种陈年的药材味,木头腐朽的霉味,还有一种特别微弱的,类似石灰的干燥气味。 这味道有点怪。 明代墓葬里常放石灰防潮,有药材味也正常,但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吴老板,木棍找来了!” 马三炮抱着几根不知道从哪撅来的粗树枝跑回来。 “太细了,不顶用。” 我看了一眼就否定了:“找粗的,最好是石片或者宽木板。” 马三炮哭丧着脸:“这荒郊野岭的,我上哪找木板去啊……” 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几块风化的片状岩石上:“去把那几块石头搬过来,小心点,别弄出太大动静。” 马三炮屁颠屁颠地去搬石头。 我则继续研究洞口。 趴下身,用手电筒往里照。 光线有限,只能看到下面似乎是一个砖砌的空间,散落着一些碎砖和泥土,更深的地方就是一片漆黑了。 我拿出几根带来的细长探针,小心翼翼地顺着洞口缝隙往下插,感受下面土层的障碍物。 “下面砖结构还算完整,但西侧土质特别软,是薄弱点。盗洞得从东面斜着打,深度大概三米左右,应该就能切到墓室。” 我根据探针反馈的手感,在心里快速规划着盗洞的路线。 马三炮吭哧吭哧地把几块沉重的石片托了过来:“吴老板,这……这行吗?” “凑合着用吧。” 我检查了一下石片的厚度和强度:“开始干活,听我指挥,我挖一点,你就把石片撑进去,顶住两侧的土壁,千万要稳,别毛手毛脚的。” “哎!明白!” 马三炮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抱起一块石片,严阵以待。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铲子,选定了东侧一个点,开始小心翼翼的斜向下挖掘。 泥土被一铲铲挖出,盗洞逐渐向下延伸。 我挖得很慢,每下去十几公分,就让马三炮将石片塞进去支撑。 汗水沿着额头往下淌,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和铲子接触泥土的沙沙声。 “吴老板,要不我来挖一会吧?我看你挖了这么久,好像知道怎么挖了。” 我回头看了看马三炮,这家伙脸上都是我甩过去的土,一说话露出两排大白牙,看起来很滑稽。 “你确定你能挖好?” 马三炮抹了一把脸,眼神坚定:“反正你看着呢,我要哪不对,你跟我说就是了。” 我确实有点累了,便把铲子交给马三炮,让出位置。 马三炮有点兴奋,开始卖力干活。 我在一旁看着,但总感觉,空气中,那股从洞底飘上来的古怪味道,似乎越来越浓了…… ……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腐尸 马三炮学着我的样子斜向下挖掘。 嘴里还嘿咻嘿咻地给自己鼓劲。 我紧盯着他的动作和盗洞壁的情况,不敢有丝毫松懈。 那股古怪气味越来越浓烈,甚至有点呛鼻子。 马三炮也闻到了,动作慢了下来,抽了抽鼻子:“吴老板,这味儿,咋越来越冲了?底下不会是沤了吧?” “别分心。” 我低声道:“注意你左边那块石片,有点松动了,顶紧点。” 马三炮赶紧手忙脚乱的去加固支撑。 又往下挖了大概半米多,盗洞已经深入地下两米左右。 突然,马三炮一铲子下去,感觉手下猛地一空。 “哎呦!” 他惊呼一声,身子往前一倾,差点栽进去。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后衣领把他拽了回来。 只见他刚才下铲的地方,泥土簌簌落下,露出了一个更大的黑洞! 一股更加浓郁,难以形容的恶臭猛地从洞里喷涌出来! 那味道……绝不仅仅是药材和霉味了! 里面夹杂着一股极其细微的,但让人头皮发麻的……甜腻的腐臭味! 就像是……肉放坏了,又被石灰闷了很久的那种诡异味道。 “呕……” 马三炮被这突如其来的恶臭熏得干呕了一声,脸色发白:“这……这啥味儿啊?!” 我也是心头一凛!这味道太不正常了! 明代墓葬里放石灰防潮常见,陪葬药材也可能有,但绝对不应该有这种腐肉的臭味! 除非…… 我猛地想起一种可能,后背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 “手电给我!” 我抢过马三炮手里的强光手电,对准那个新破开的洞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里面照去。 光线刺破黑暗,首先看到的依旧是散落的碎砖和泥土。 但当光线缓缓移动,扫过洞口下方一侧时,我的呼吸猛的一滞! 只见那个洞壁边缘,紧贴着砖墙的地方……赫然蜷缩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尸骸! 尸骸身上的衣服早已烂得不成样子,但能看出是粗布材质,不是明代该有的东西。 皮肉大部分已经没了,露出森森白骨,但一些角落还残留着墨绿色的,干瘪的软组织,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粉末。 是生石灰! 尸骸的姿态极其扭曲,一只手向前伸出,五指蜷曲,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挣扎。 而最让人头皮发炸的是,尸骸的头骨侧面,有一个明显的不规则破裂窟窿。 这根本不是墓主人!这是个近代的死人! 被人杀了之后,扔进了这个塌陷的盗洞里,还用生石灰盖住,试图加速腐烂和掩盖气味! 怪不得味道这么怪! “妈呀!死……死人!” 马三炮也看到了,吓得怪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盗洞里,手脚并用地往后缩,脸色惨白如纸,牙齿嘚嘚嘚地打颤。 我也是第一次在墓里碰到这种情况,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这比见到千年古尸冲击力大得多。 “闭……闭嘴!” 我压低声音吼道,心脏砰砰狂跳:“慌什么!就是个死人!” 话虽这么说,但我自己手心也冒汗。 杀人抛尸,这他妈是谁干的事?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手电仔细照射尸骸周围。 尸骸下面好像压着什么东西,像是一个老式的帆布包,也腐烂得差不多了。 看来这倒霉蛋是个同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的盗洞,可能就是这个塌陷口的前身,结果被人黑吃黑,弄死在里面了。 这墓……不干净了。 “吴……吴老板……咱……咱还下去吗?” 马三炮声音发颤,都快哭出来了:“这……这出人命了……要不……要不咱报官吧?” “报个屁!” 我骂道:“你想把自己也折进去?赶紧的,把这晦气东西弄开,轻点,别把现场破坏了!” 虽然恶心,但事到如今,不可能回头了。 这尸体不知道死了多久,凶手早就没影了。 我让马三炮把铲子递过来,忍着强烈的生理不适,小心翼翼地用铲尖拨开覆盖在尸骸上的石灰和浮土,尽量不破坏尸骸的姿势。 那具扭曲的尸骨和黑洞洞的眼窝直勾勾地对着我们,看得人心里发毛。 尸骸下面的帆布包彻底烂了,一碰就碎,里面掉出几件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金属工具,还有一个小布包。 布包也没好哪去,但里面似乎包着几块黑乎乎,像是干粮的东西,还有一小卷……油布包着的人民币? 没发现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把他……把他挪到边上去。” 我指挥着几乎要吓瘫的马三炮:“找个角落放好,用土稍微盖一下,动作轻点。” 马三炮闭着眼睛,哆哆嗦嗦地用铲子和我一起,极其别扭地将那具轻飘飘的尸骸挪到了盗洞的一个凹陷处,用土简单掩盖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两人都出了一身冷汗,盗洞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那诡异的臭味好像无处不在。 “真……真他妈倒霉……” 马三炮带着哭腔抱怨:“挖个坟还能挖出个横死的……” “少废话。” 我打断他:“赶紧干活,看看里面还有东西不?早点完事早点离开这个晦气地方。” 经过这么一吓,马三炮彻底老实了,动作也变得格外小心,甚至有点畏手畏脚。 我重新拿起铲子,清理到尸骸原来位置下面的浮土和碎石。 下面露出了坚实的青砖墓壁。 刚才尸骸蜷缩的地方,正好是墓室砖墙的一个薄弱点,好像之前就被破坏过。 我用镐头小心的敲击了几下,砖块发出空响。 几下之后,一块砖松动了。 我用力一撬,砖块被撬了下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更加陈腐,但却纯净了许多的墓室气息涌了出来,冲淡了那股尸臭。 里面是标准的明代墓室味道,带着尘封已久的土腥味和淡淡的木材腐朽味。 “打……打穿了?” 马三炮又惊又喜,暂时忘了害怕。 “嗯。” 我应了一声,继续扩大洞口,直到能容纳一人勉强钻进去…… ……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都是陶的 我用手电筒往里照。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砖室,果然是耳室。 地上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器残片和陶瓷碎片。 墙壁上有简单的壁画画,但剥落得很厉害,看不清内容。 耳室中央放着几个大号的陶瓮,上面盖着石板,应该是用来储存粮食或者酒的陪葬品。 角落里还有几个烂得只剩框架的木箱,里面似乎有些黑乎乎的东西,可能是腐烂的纺织品。 “妈的,没啥值钱玩意儿!” 马三炮有些失望。 “急什么?主墓室肯定在旁边。” 我打量了一下耳室的结构:“看这规制,墓主人应该是个富商级别的。找找通往主墓室的门。” 我和马三炮先后钻进了耳室。 空间不大,一目了然。 对面墙上果然有一道砖砌的拱门,原本应该用砖石封堵,但可能因为年代久远或者有人来过,封门砖塌了一小半,露出一个能让人弯腰通过的缺口。 缺口后面黑漆漆的,手电筒光照进去,能看到更大的空间。 我和马三炮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和紧张。 深吸一口气,我率先弯腰钻进了缺口。 手电光划破黑暗,照亮了主墓室。 墓室比耳室大不少,同样是砖砌拱顶,保存相对完好。 中央放置着一具巨大的柏木棺材,虽然油漆斑驳,但整体结构还算完整,棺椁周围散落着一些陪葬品。 主要有陶俑,各种人俑,马俑,仪仗俑,大约有二三十个,排列得还算整齐,但大多数都有破损。 还有一些陶制的仓,灶,井,磨等明器模型。 “这里没人来过,但都是陶的……不值钱啊……” 马三炮大失所望,用手扒拉着一个倒地的陶马俑。 “蠢货。” 我低声说道:“明代民间墓葬禁用三彩,陶俑才是常态。看这数量和规制,已经不错了!找找有没有铜钱,金银器或者玉器。 我走到棺椁前,用手电筒仔细照射。 棺椁前面放着一个黑漆漆的陶制墓志盖,上面刻着字。 拂去灰尘,仔细辨认。 是标准的楷书。 “明故处士马公敬轩之墓” 处士,指的是有德行但未曾做官的读书人。 看来墓主人叫马敬轩,是个乡绅或者富商。 墓志铭简要记载了他的生平,确实是本地人,乐善好施,死于万历年间,没什么别的信息。 “处士?啥意思?” 马三炮凑过来问。 “就是有钱的土财主。” 我懒得跟他解释:“别管这个了,赶紧找东西,小心点,别碰坏了。” 我们开始在墓室里仔细搜寻。 除了那些陶俑,又在棺椁一侧发现了一个腐烂的木匣子,里面散落着十几枚万历通宝铜钱,品相一般。 还有一个银质的发簪,已经发黑。 棺椁本身我不打算去动,一来是工具不趁手,二是这种规制的墓,里面不一定有啥好东西,取点外围的明器,不开棺,算是留点底线。 “吴老板,你看这是啥?” 马三炮突然在棺椁后面喊我。 我走过去一看,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沾满泥土的小陶罐,罐口用油泥封着。 接过陶罐,掂量了一下,有点沉。 擦掉泥土,罐身没有任何纹饰。 “可能是装舍利子或者丹药的。” 我猜测道,小心地撬开油泥封口。 一股淡淡的奇异药香飘了出来,。 罐子里不是舍利子,而是大半罐小米粒大小的黑褐色药丸,已经干硬得像小石子了。 “啥玩意儿?仙丹?” 马三炮眼睛发亮。 “屁的仙丹!” 我闻了闻那药味,有点熟悉,好像和外面那尸骸上的药材味同源,但纯净的多。 “估计是墓主人生前吃的什么丹药,或者用来防腐的,不值钱。” 我有点失望,把罐子递给马三炮。 看来这墓室里的陪葬品就这些了,虽然符合明代富商墓的规制,但没什么惊喜。 马三炮却如获至宝,把那药罐子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嘿嘿,说不定真是长生不老药呢…… 狗脑袋都不能这么想,真是长生不老药,墓主人好用躺这里? 我没理他的白日梦,打着手电筒又环视了一圈。 墓室里确实没什么更值钱的东西了,棺椁就别动了。 “行了,差不多就这些,把铜钱和银簪子收好,陶俑挑两个完整小巧的带走,其他的原样放好。” 我吩咐着:“准备撤。” 虽然收获不大,但也算没空手而归。 至于洞口那具尸骸……就让他永远留在这里吧。 马三炮虽然对没有金银财宝有点耿耿于怀,但还是听话的开始挑拣东西。 就在我们准备退出主墓室时,我的手电光无意间扫过刚才放置药罐子的那个角落……好像……墙壁的砖缝有点不对劲? “吴老板,走啊?还瞅啥呢?” 马三炮已经把挑好的一个小陶俑塞进麻袋,催促道。 我没理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刚才手电扫过的那面墓墙上。 那是放置药罐子的角落,墙壁的砖缝……好像比别处要宽一些,而且缝隙里的填充物颜色也略有不同,不是常见的糯米石灰浆,而是一种更深,更细腻的灰黑色物质。 我走近几步,用手电光几乎贴着墙壁仔细照射。 果然! 这一片大概半人高,一米见方的区域,砖缝的走向和宽窄都与其他地方有极其细微的差别! 虽然砌砖的人手艺很高明,尽力模仿了周围的样式,但在我的眼里,还是能看出不协调感。 这后面……有夹层?! 心里猛的一跳!难道真有暗格? “咋了吴老板?这墙有啥好看的?还能看出花来?” 马三炮凑过来,也学着我的样子歪着头,显然啥也没看出来。 “别出声!” 我压低声音,心脏因兴奋微微加速。 这种明代砖墓,尤其是富商墓,为了防止盗掘,或者为了隐藏特别珍贵的陪葬品,设置夹层墙或者暗格并不稀奇! 我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抠了抠那灰黑色的填充物。 质地很硬,但比周围的糯米石灰浆要脆一点。 我用指甲使劲掐了一下,竟然掉下来一点点碎屑…… ……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汝窑? “这不是普通的灰浆……” 我喃喃自语。 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有一股极淡的,类似树枝燃烧后的多焦糊味,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矿物味道。 “是……是啥?” 马三炮紧张地问。 “可能是铁胆泥或者类似的东西。” 我根据经验判断:“明代有些工匠会用铁矿渣混合桐油,黏土和其他东西,捣制成一种特别坚硬的填充物,用来密封重要暗格,比糯米灰浆结实,而且能防潮防虫。” “铁蛋?泥?” 马三炮一脸懵:“那……那咋办?咱也弄不开啊?” “硬来肯定不行。” 我仔细观察着这片区域的多边缘:“这种填充物虽然硬,但通常只是封门砖的缝隙。暗格本身应该有机关或者活口。” 我用手沿着这片区域边缘细细摸索。 砖墙冰冷粗糙。 当我的手指划过右下角一块看似普通的青砖时,感觉……这块砖好像比周围的砖要稍微……光滑一点点? 像是经常被摩擦的样子。 有门! 我用力按了按那块砖,没反应,又试着向外拔,依旧纹丝不动。 马三炮猜测:“难道是往里推?” “不对。” 我摇头:“明代这种暗格,设计得很巧妙,不会用这么笨的方法。你帮我拿着手电,照着我手的位置。” 我把手电交给马三炮,自己双手抵住那块略显光滑的砖块,尝试着顺时针方向用力旋转。 砖块纹丝不动。 我又尝试逆时针旋转。 还是没动。 “奇了怪了……” 我皱起眉头,难道判断错了? 我不死心,又仔细抚摸那块砖的每一面。 当我指尖划过砖块底部边缘时,突然感觉到一个特别细微的凸起! 像是一个小小的金属钮,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 “这……这是啥?” 马三炮瞪大了眼睛。 “估计是簧片机关。” 我解释道:“这种小钮通常连接着里面的石制或金属簧片。按下它,卡住暗格门砖的簧片就会松开。” 我深吸一口气,用拇指指尖对准那个小铜钮,小心翼翼地用力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特别细微,但在寂静的墓室里却清晰可闻的机关弹动声响起。 紧接着,面前那片我之前觉得砖缝有问题的区域,最中间的一块砖猛地向内一缩,然后整块区域大约七八块砖组成的暗门,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 一股更加陈腐,但却干燥阴冷的气流从缝隙中涌出。 “我……我操!真……真有暗格!” 马三炮激动得手电光都在抖,说话都结巴了:“吴老板,你神了!”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接过手电,对准缝隙往里照去。 里面是一个特别狭小的空间,更像是一个嵌在墙里的壁龛,深度不足一米,高度也只有半人高。 但就在这小小的空间里,赫然放着几样东西。 最显眼的是一个一尺见方的紫檀木盒,虽然落满灰尘,但木质依旧油润,上面雕刻着精美的云纹和瑞兽图案,保存的相当完好。 木盒旁边,放着一个小巧的玉壶春瓶,看釉色和造型,像是元代或者明早期的东西,价值不菲。 瓶子旁边,还有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品,看不清是什么。 “发……发财了,这次真发财了!” 马三炮眼睛都直了,呼吸急促,恨不得立刻钻进去把东西抱出来。 我拦住他:“别急,小心有机关。” 这种藏宝的暗格,难保没有最后一道防护措施。 我用手电仔细照射暗格内部和地面四周,又用探针伸进去小心地四处敲打试探。 确认没有绷弦,毒箭之类的玩意儿后,我才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紫檀木盒先取出来。 盒子入手沉甸甸的,上面没有锁,只有一个小巧的铜质搭扣。 我轻轻拨开搭扣,掀开盒盖。 盒子里衬着已经发黄发脆的丝绸,里面并排放着三样东西。 一对做工极其精湛的龙凤纹金镯,分量十足,金光灿灿,几乎没有任何氧化的痕迹。 几块用红丝线穿在一起的羊脂白玉佩,玉质温润细腻,雕刻着灵芝玉如纹,一看就不是凡品。 还有一个小巧的锦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十颗晶莹圆润,大小均匀的珍珠,每一颗都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金子!玉!珍珠!” 马三炮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伸手就要去抓。 “啪!” 我打掉他的爪子:“慌什么?看看别的。” 我把木盒小心放在一边又伸手去取那个玉壶春瓶。 瓶子不大,但釉色是天青色的,釉质肥厚润泽,开片自然优美,底部有模糊的支钉烧痕迹。 “这……这好像是汝窑的吧?” 我的声音都有些激动了,如果真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的汝窑,哪怕是个小件,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汝窑?很值钱吗?” 马三炮不懂这些,只关心是不是金子。 “够买你那个小院一百个了。” 我强压激动,小心翼翼地将瓶子也取出来放好。 最后是那卷油布包,入手感觉里面是硬质的条状物。 解开捆着的已经脆化的丝绳,一层层打开油布。 里面包裹着的,竟然是两卷保存完好的书画! 展开其中一幅,是一幅绢本设色的山水画,笔法精细,意境高远,虽然我不太懂书画,但也能看出来不是俗物,落款是一个明代不太出名但水准很高的画家。 另一幅则是书法,纸本,笔力遒劲,气势磅礴,内容是诸葛亮的《出师表》。 一看就是大家临摹的! 这两样东西,对于懂行的人来说,更是无价之宝。 “画这玩意儿有啥用……不当吃不当喝的……” 马三炮显然对书画没兴趣,眼睛一直盯着那盒金银珠宝。 “你懂个屁!” 我小心的将书画重新卷好:“这东西比金子还值钱!” 真没想到,一个明代处士的墓里,竟然藏着如此丰厚的宝贝! 看来这墓主人马敬轩绝不仅仅是个普通富商那么简单! 这些东西,尤其是那件可能是汝窑的瓷器和这两幅书画,根本不是一般乡绅能拥有的! 他背后肯定还有别的故事…… ……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陶冶情操 马三炮迫不及待的脱下衣服,想把东西都包起来。 我制止了他,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软布囊和缓冲用的海绵。 将这些宝贝一件件小心的包好,尤其是那件瓷器和书画。 “发达了……吴老板,咱这次真的发达了……” 马三炮看着鼓起来的背包,笑的合不拢嘴,搓着手,兴奋的直转圈。 我心里也是波澜起伏,这次算是走大运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塌陷,一个不起眼的处士墓,竟然藏着这样的惊喜。 “行了,别乐了。赶紧收拾一下,出去!” 马三炮现在对我言听计从,赶紧忙活起来。 收拾妥当,我们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我们带来巨大惊喜的墓室,依次钻出了盗洞。 重新回到地面,呼吸到新鲜空气,看着漆黑的天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赶紧回填。” 回填完盗洞,我们沿着原路快速下山,回到那个偏僻的岔路口时,心里却犯了难。 这么晚了,哪还有车?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鬼都不想经过。 马三炮放下包,从里面拿出碗筷,准备下面条。 “吴老板,现在这天气,咱在这过一夜算了,这不是有吃的?对付吃一口得了。” 我真该夸夸他有先见之明。 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马三炮见我默许,开始生火煮面,那瓶二锅头也被他打开。 就这样,我俩对着瓶嘴,就着面条,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没一会,一瓶酒见了底。 这酒劲贼大,马三炮舌头都吐噜了。 “吴老板……我是真佩服你……啥也不说了……以后你就是我大哥,嗝……” 我俩找了一处相对平整的地方,直接躺下了。 我有灵犀蛊,蚊虫倒是不敢靠近。 就是马三炮,可能要遭罪了。 不过他喝多了,应该感觉不到。 第二天我是被马三炮挠皮肤的嘎吱声吵醒的。 这家伙被蚊子不知道叮了多少个包,反正用他的话来说,差点失血过多。 第一趟往返津沽的车在七点左右,坐上颠簸的车厢里,我和马三炮都忍不住笑了。 他是因为包里的宝贝笑,我是因为他一脸大红包笑。 那模样,跟癞蛤蟆差不多。 回到津沽已经快中午了,我和马三炮哪也没去,找了家不起眼的小旅馆暂时休息。 房门反锁,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看着摊在床上的那些宝贝,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马三炮激动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一会儿摸摸金镯子,一会儿又想去碰那玉壶春瓶。 “轻点,手上有汗。” 我拍开他的爪子,小心翼翼的将那件汝窑小瓶用软布重新包好。 这东西太金贵,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吴老板,咱……咱找谁卖这些东西啊?这么多好东西……” 马三炮现在是既兴奋又紧张。 我沉吟了一下,这种来历不正的货,量又大,尤其是那瓷器和书画,必须找绝对靠谱且有实力的下家。 一般的小店根本吃不下,也容易走漏风声。 其实要没换手机号的话,贾三妮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在根本联系不上他。 唉,都怪自己当时没考虑那么多。 紫意轩和古韵珍阁肯定不行,我不能把潜在的危险带给自己的店,思来想去,身边好像还真没有能吃下货的人。 找神手李?这老小子渠道广,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而且能把屁股擦干净。 马三炮虽然不认识神手李,但在津沽也听过他的名头,所以听我说找神手李的时候,他有点怵。 “就他了,津沽地界上,他人脉广,有路子!” 说着,我拿出手机,给神手李打了个电话。 “吴老板,还想问天工坊的事啊?你这次展现的手段,估计是吓着他们了,津沽地界上,应该没有他们的人了。” 神手李以为我是要问天工坊的事。 “李总,我有其他事,你认不认识这周边有收明器的?要有实力的!” 电话那头神手李愣了一下,随即打趣道:“我靠,天工坊的事这才过了几天?你就盗……开锅儿去了?你真是那个!” 我嫌他话太多,就又问了一遍他有路子没。 “你出手的不是一些小玩意儿吧?” “我出手的肯定是硬货!” 神手李闻言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你给我看看吧,实在不行,我收了!” 啥?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里面塞鸡毛了。 “你收?” “对啊,现在成功人士不都玩古玩嘛,我现在也算小有成就,整点古玩玩玩,陶冶一下情操。” 我想说,你一个连节操都没有的人,陶冶鸡毛情操。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想收的话,那我能抬高点价格,毕竟这老小子不懂行事,得宰他一回。 就当他陶冶情操交点学费了。 “成,李总要是感兴趣,那我就让你过过眼,哪里见面?” “品茗,下午两点见!” 他说的品茗,是一家茶馆。 看来现在品味是有提升了,谈事都不去饭店喝酒了,改品茶了。 下午,我和马三炮背着沉甸甸的背包,准时来到茶馆雅间。 神手李已经在了,旁边还坐着一个老头,桌上泡着一壶好茶。 寒暄两句,直入主题。 我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放在铺着软布的桌上。 那老头的眼睛瞬间亮了,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和手电筒,一件件仔细验看,嘴里时不时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原来这老头是神手李请来掌眼的。 这家伙是啥都算计啊,生怕自己吃了亏。 老头看到那件玉壶春瓶时,呼吸都加重了,反复看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这位老板,您这,您这是掏了哪个王爷的祖坟了?” 老头放下放大镜,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这瓶子,这釉色,这开片,这支钉痕,汝窑啊!还有这画,这字,明代吴彬当时山水,虽然名气不如沈周文徴明,但画工绝对一流!这书法,这临摹的功底,直追古人,了不得!了不得啊!” 他这番话让一旁的神手李眼睛亮了一下,随即看着我说道:“那肯定,吴老板出品,必是精品!” ……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收获远超预期 那老头给我报了一个数。 金镯玉佩珍珠这些硬通货好估价,加起来给了十五万。 那件汝窑小瓶,他开口就是八十万! 两幅书画,他犹豫了一下,打包给了四十万。 “吴老板,这价绝对公道!现在市面上就这行情,这瓶子要是上大拍,遇到喜欢的主儿,可能还能高点,但风险太大,周期也长。书画这东西更吃买家,这价不低了。” 老头看我皱眉,赶紧解释道。 我摸着下巴,心里快速盘算着,他神手李不是说要自己收藏吗?从老头的话来听,这家伙是想赚一赚差价。 这些东西总价一百三十五万,虽然知道实际价值可能更高,但考虑到出货的风险和速度,这个价格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行,就按你说的。” 我点点头,神手李松了口气,脸上笑开了花,立刻从脚下拿上来一个黑色密码箱。 “就知道吴老板爽快,钱我早都准备好了,我给你点一百三十五万!” 密码箱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神手李这家伙,开地下赌场是没少赚钱。 交易完成,神手李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进他带来的专用箱子里,临走前还压低声音说:“吴老板,以后有这种好活儿,一定先想着兄弟我。” 我轻哼了一声:“李总,隔行如隔山,这行水深着呢,我觉得你还是干老本行比较好。” 神手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什么都得尝试,要不然钱都长毛了。 送走神手李,我和马三炮回到旅馆,他看着床上那个装满钱的密码箱,半天没说话。 最后马三炮反应过来,他猛的扑到箱子前,抓起几沓钞票,手都在发抖,声音带着哭腔:“钱……真……真这么多钱,吴老板……我不是再做梦吧?” 我笑了笑,拿出自己的背包:“分钱吧,按规矩的话是我七你三,但线索是你提供的,那我拿六就好了。” 说罢,我数出五十四万推给马三炮,想了想,又给他丢了一沓,四不好听。 马三炮看着一沓沓现金,呆呆的坐了很久,突然,“噗通”一声给我跪下了!” “吴老板!恩人!我……我马三炮没啥文化,就是个土老帽!要不是遇上您,我这辈子就在地里刨食了!说不定哪天穷疯了就去偷去抢,迟早吃枪子!是您带我见了世面,还给我这么多钱!以后您有啥事,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马三炮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我被他这突然一跪弄得有点尴尬,赶紧把他拉起来。 “行了行了,起来,像什么样子?有了钱,回去好好过日子,做点正经小买卖,别他妈再走这条道了!想想墓里那哥们儿!” 马三炮站起来,眼睛通红,用力抹了把脸:“嗯,我听您的!再也不干了!这钱够我下半辈子花了!” 他平静了一下,又说:“吴老板,那我先走了。我得去我三叔家一趟,毕竟是他给的信儿,得给他送点钱去,让他也沾沾光。” 我这才想起这茬,虽然他三叔也就是随口一说,但毕竟因他而起。 我从自己那份里又拿出一万块钱递给他:“这算我的一份心意,替我谢谢他老人家。” 马三炮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吴老板,这钱我自己出,要不是您,光有信儿也找不到东西!哪能让您破费。” 见他坚持,我也没再推辞。 马三炮拎起装钱的袋子,脚步都有点发飘,再三道谢后,离开了旅馆。 从窗户里看着他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我松了口气。 这趟活儿总算有惊无险的结束了,收获远超预期。 我把剩下的钱重新整理好,塞进背包。 看着这些钱,其实我并没有多兴奋,麻木了。 摇了摇头,一会存了钱去哪?药王观? 唉,我现在回去,能被包子的唾沫星子淹死。 去哪在躲两天清净呢? 我想来想去,脑子里灵光一现。 文四爷! 有好长时间没去看他老人家了,该去看看了! 在银行把钱存好,在街上买了点时令水果和两盒上好的茶叶,我拎着东西溜达着往西巷走去。 西巷还是老样子,闹中取静。 推开文四爷家那扇熟悉的旧木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枝繁叶茂,洒下一地阴凉。 文四爷正躺在一张竹摇椅里,眯着眼假寐,手里慢悠悠地摇着一把蒲扇。 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个老旧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地放着京剧。 听见门响,他眼皮都没抬,只是用蒲扇指了指树下的一个小马扎,声音懒洋洋的:“来了?自己找地方坐。” 我把礼品放在石桌上,拉过小马扎坐下:“四爷,近来身体可好?” “死不了。” 文四爷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瞥了瞥桌上的东西。 “又乱花钱,我这把老骨头,吃啥都一个味儿。” 我笑了笑,没接话,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凉茶,一口灌下去,舒服地叹了口气。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有什么难题了?” 文四爷摇着蒲扇,慢条斯理地说。 “看您说的,我就不能纯粹来看看您老?” “哼,你小子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文四爷哼了一声:“脸上写着有心事三个字呢,怎么?又有烫手山芋了?” 我挠挠头,他这次是真误会我了。 不过有心事那是真的,那就是丁一。 于是我把丁一的事讲给了他。 “……情况就这么个情况。滇南回来的,中了蛊毒,命是保住了,但人傻了,智力跟三岁小孩差不多,总是添乱。” 我叹了口气:“包子都快被他折腾疯了。” 我本来只是随口抱怨,没想到文四爷听着听着,原本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手里的蒲扇也停了下来。 “蛊毒?智力受损?” 他坐直了身子,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稀奇。 我心里一动,难道文四爷有办法? 我赶紧追问:“四爷,您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这情况怎么恢复?还有没有治?” 我一脸希冀的看着文四爷,十分想从他嘴里说出“知道”两个字…… …… 第一千零九十章 训狗呢? 文四爷见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缓缓摇头。 然后又躺了回去,摇起蒲扇。 “我上哪知道治疗的法子去?我只是惊讶,如今这世道,居然还有人用这等阴损霸道的古老蛊术,而且还能让人活下来。” 得,白高兴一场。 我有点失望:“连您老也没听说过?” “苗疆蛊术,诡异莫测,流派繁多,大多秘而不宣。” 文四爷淡淡道:“中原典籍记载本就少之又少,多是些皮毛。像你说的这种,蚀髓毁智却留其蛮力,甚至潜藏战斗本能……闻所未闻。这等恶妇法子,即便在苗疆,也必是禁忌,轻易不会外传,更不会留下记载,否则必遭群起而诛之。你能保住他性命,已是万幸。” 他顿了顿,瞥了我一眼:“你说他偶尔能爆发出身手?具体什么情形?” 我想了想,把丁一暴揍罗九的事情简单说了说,但隐去了八爷发现开关的细节,只说好像受到强烈刺激或危险时,他本能会苏醒一下。 文四爷听完,若有所思。 “看来这蛊毒并非完全抹杀,而是将他的神智封禁,却阴差阳错地将他身体的本能和某些底子,给炼化了?奇哉,怪哉!这施蛊之人,所图非小啊。” 他最后那句话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我却听得心里一凛。 所图非小?鲁十娘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正当我想再仔细问问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辫的姑娘拎着个菜篮子走了进来。 姑娘皮肤白皙,眉清目秀,身段苗条,透着股水灵灵的劲儿。 我愣了一下。 那姑娘看见我,也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吴果哥哥?你怎么来啦?” 这是钟灵? 我的老天爷,变化这么大吗? 我有点不敢相信:“钟灵?真是你啊!好家伙,这才多久没见,长这么高了?成大姑娘了,我都不敢认了。” 钟灵被我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把菜篮子放到厨房门口,走过来嗔怪道:“吴果哥哥你就会取笑人,文爷爷,你看他!” 文四爷呵呵一笑,用蒲扇点着我:“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理他,菜买回来了?” “嗯!” 钟灵点点头:“买了您爱吃的冬瓜和排骨,晚上炖汤喝。吴果哥哥,你也留下来吃饭吧?” “好啊!” 我正好不想回去面对丁一和包子,立马顺杆爬:“正好尝尝灵儿的手艺怎么样!” “肯定比某些人只会泡方便面强得多!” 钟灵皱了一下鼻子,哼了一声,转身欢快地进厨房忙活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时间过得真快啊,小丫头片子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文四爷眯着眼睛,摇着扇子,悠悠道:“小丫头放了暑假,几乎天天往我这跑,总是念叨你,说你咋那么忙,也不来看看她。” 我摸了摸鼻子,这才想起来已经七月份了,学生都放暑假了。 在文四爷家吃了顿舒心的晚饭。 钟灵这丫头手艺确实不错,冬瓜排骨汤炖得清淡鲜香,炒了几个小菜也很有味道。 吃完饭,又陪着文四爷喝了会儿茶,听了会儿她那些老掉牙的掌故,眼看天色彻底黑透,我不得不硬着头皮起身告辞。 钟灵送我到大门口,路灯昏黄的光线把她身影拉得老长。 “吴果哥哥,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啊?” 她低着头,脚尖蹭着地上的石子,声音细细的。 我下意识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脑袋,手伸到一半才发现她已经快和我差不多高了,只好尴尬地拍了拍她肩膀。 “有空就来,你好好陪四爷,可别气他哟。” “我才没有呢!” 钟灵抬起头,眼睛在路灯下亮晶晶的。 “那你说话算话啊!下次来,我给你做糖醋鱼。” “成,我记着了。” 我笑了笑,冲她摆摆手,转身朝巷子口走去。 走了几步回头,还看见那个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望着这边。 见我回头,她立刻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飞快地缩回门里,只剩下木门轻轻晃荡。 摇头笑了笑,年轻人啊。 打了辆车,报出药王观的地址,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那点轻松惬意又慢慢沉了下去。 该面对的终究得面对。 付钱下车,站在药王观那熟悉的木门前,我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才咬牙推开院门。 预想中鸡飞狗跳,包子鬼哭狼嚎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院子里倒是挺安静。 夏夜的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那棵老榆树下挂了个灯泡,昏黄的光线照亮一小片地方。 只见丁一……正老老实实地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坐得笔直,眼神依旧迷茫,但居然没乱动也没乱叫。 更离谱的是,八爷正站在他面前的石桌上,一只翅膀叉着腰,另一只翅膀举着一根小树枝,像教练拿着教鞭,指着丁一。 “坐!好!保持!” 八爷扯着破锣嗓子指挥。 丁一毫无反应,但也没动。 “啧!笨死了!起立!” 八爷用小树枝敲了敲石桌。 丁一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握手!” 八爷把树枝伸过去。 丁一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树枝,迟疑地……慢慢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树枝。 “嘎嘎,好!奖励!” 八爷得意地叫了一声,不知从哪摸出核桃仁,扔了过去。 丁一精准的接住核桃仁,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 我站在门口,看得目瞪口呆,一脸黑线。 这特么……不是训狗呢吗? 包子正瘫在旁边的躺椅上,悠哉悠哉的啃着黄瓜。 看见我进来,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忙人吴果吴老板吗?还知道回来啊?外面花花世界多好啊?回来干嘛?” 我没理他的阴阳怪气,指着那匪夷所思的一幕:“这……这什么情况?!你们就这么对丁一?!” “咋了?” 包子咬了口黄瓜,嘎嘣脆:“这不挺好?消停!不然你试试?这活爹除了睡觉,有一刻消停的吗?还是八爷有办法……” ……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古村长现身 八爷也看见我了。 此时更加得意了。 他扑棱着翅膀飞过来,落在我肩膀上,用小树枝戳我的脑袋。 “嘿嘿,傻眼了吧?还是得靠爷吧?看看!训得服服帖帖的!” 我强忍着把它从肩膀上甩下去的冲动,压着火气:“你们都有病吧?这是人!不是狗!哪有这么办事的?” “嘿!你行你上啊!” 包子不乐意了,从躺椅上坐起来:“你倒是出去躲清静了!知道这两天我们怎么过的吗?这祖宗差点把房盖掀了!要不是八爷想出这招,你回来就只能给我们收尸了!能让他老实待着,就别管用什么方法,反正他现在啥也不懂!” “就是!” 八爷附和道:“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倒是想个不让爷操心的法子啊!” 我被他俩一唱一和怼得哑口无言。 看看又乖乖坐马扎上,眼神空洞的丁一,再看看理直气壮的包子和八爷,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好像……他们说的也没错。 对于现在只有本能的丁一,这种简单的指令和奖励机制,好像真有点用。 “不是……你们……这……” 我憋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叹了口气,看向八爷:“你……你怎么做到的?他怎么就听你的了?” 这太奇怪了,之前是靠耳后开关激发战斗本能,现在居然还能训练日常行为? 八爷昂起头,用翅膀梳理了一下胸前的羽毛,拿腔拿调地说:“嘿嘿,此乃爷的不传之秘!天机不可泄露!总之,以后这傻大个就归爷调教了,保证给你训得规规矩矩!” 又是保密,这傻鸟肯定又发现了丁一什么弱点。 我还想再问,包子打断了我:“行了行了,问那么多干嘛?有用不就得了?你是没看见,现在让坐就坐,让站就站,喂饭也不乱抓了,比前两天强一百倍!八爷就是牛逼!” 看着包子那一脸终于解脱了的表情,再看看八爷那副快夸我的得瑟样,我彻底没脾气了。 罢了罢了,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吧。 至少院子是安静的,包子也没疯。 我拉过一个小马扎,瘫坐在包子旁边,感觉比倒了个斗还累。 “说说吧,这两天,具体都咋过的?” 我有气无力地问。 包子立刻来劲了,黄瓜也不吃了,开始唾沫横飞地控诉丁一的罪状,以及八爷如何灵光一现开始训练的伟大历程。 八爷在一旁时不时插嘴补充,得意非凡。 听着他俩的讲述,看着坐在不远处,因为得到一粒核桃仁奖励而似乎有点高兴的丁一,我心情复杂的难以形容。 这叫什么事儿啊! 接下来的半个月,出乎意料的平静。 丁一在八爷那套训狗式管理下,竟然真的安分了不少。 虽然眼神依旧空洞,智商显然没恢复,但至少能听懂坐,站,吃的几个简单指令。 也不会再无缘无故地拆家或者把奇怪的东西塞嘴里了。 这让我甚至一度产生错觉,怀疑是不是蛊毒留下的后遗症在慢慢消退。 七月十八号,天气闷热得像个蒸笼。 我们照旧在院子树荫下乘凉。 包子翘着脚打瞌睡,八爷站在丁一脑袋上打盹,丁一则老老实实坐在小马扎上发呆,口水流到胸口都不知道擦。 就在这片昏昏欲睡的氛围中,药王观那扇很少被叩响的木门,突然传来了清晰而规律的敲门声。 “咚咚咚。” 包子一个机灵醒过来,迷迷瞪瞪地看向门口:“谁啊?这大热天的?” 我心里也有些纳闷:“去看看。” 包子嘟囔着起身,趿拉着鞋走过去,拔掉门拴,拉开木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我们都没想到的人。 一身风尘仆仆的粗布衣裳,脸上带着熟悉的温和笑容,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深邃。 是古村长,他竟然从滇南回来了。 “古村长?” 包子惊讶地张大嘴巴:“您怎么找到这儿的?” 古村长笑了笑,没直接回答,目光越过包子,落在院子里的我和丁一身上,尤其是在丁一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他温和地说,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古村长,请进,你什么时来津沽的?” 古村长迈步走进院子,对包子和八爷点点头,然后径直走到丁一面前,仔细看了看他呆滞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真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抬头看我:“找个安静地方说话?” 我立刻明白,他这是办完事,来给我答疑解惑了。 我心里憋了太多问题,立刻引着他往我以前住的那间偏房走去:“这边请。” 包子机灵地没跟过来,继续在院子里看着丁。 进了屋,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蝉鸣。 房间里有些闷热,但很安静。 古村长也不客气,自己拉过一把旧木椅坐下,靠在椅背上,笑吟吟地看着我,那眼神好像能看透人心。 “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他率先开口。 “这还用问吗?” 我拉过另一个凳子坐下,迫不及待的抛出第一个,也是我最想知道的问题:“丁一……他怎么会中蛊?你们在滇南到底发生了什么?” 古村长似乎早就料到我会先问这个,他收敛了笑容,缓缓道:“我们其实算是一前一后到的滇南。丁一比我晚到几天,他和你们一样,也借宿在了那个寨子里。” “那鬼师……”我立刻想到那个该死的老太婆。 “嗯。” 古村长点点头:“那老鬼眼睛毒的很,她看出了丁一身手不凡,气血旺盛异于常人,是炼制蛊毒的绝佳材料,或者说,是绝佳的蛊巢。于是,就给丁一下了阴毒的噬髓鳞蛊。” 我心里一寒:“就因为他适合做蛊巢?” “这是主要原因。” 古村长道:“或许也有其他原因,但丁一去滇南,目的也不单纯。” “他也是去找虫蜕的?” 我想起这个可能。 “对。” 古村长肯定的说道:“而且,他找虫蜕的目的,和我一样……” ……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丁一也是去找虫蜕? 我脑子里飞速旋转。 随即脱口而出:“昆仑山天宫?” 虽然早有猜测,但得到证实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古村长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看来你也知道一些了。没错,就是为了天宫。那地方……需要一些特殊的东西才能“开门”,虫蜕,就是钥匙之一。” 我想起李瞎子给我的破铜镜,那也是钥匙之一。 “天宫……真的存在?” 我盯着古村长:“那不是个传说吗?” 古村长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看透世俗的沧桑。 “传说?算是吧。但世间很多传说,并非空穴来风。昆仑天宫,在江湖上有点年纪,有点本事的老家伙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绝顶秘密。只不过,那地方需要在特定的时间,满足极其苛刻的条件才能显现或者说开启。无数人寻找了一辈子,连门都摸不到。” 我消化着这些话,感觉像是在听天书,但又由不得我不信。 “所以,秦岳和孙耀福争得你死我活,其实就是为了那些所谓的钥匙,为了进天宫?” “他们?” 古村长轻哼一声,带着一丝不屑。 “他们不过是前台唱戏的马前卒罢了。他们背后的上头的人,才是真正下棋的。秦岳和孙耀福之间的争斗,说到底,是上头那些人意志的延伸,是小事。只不过有些事,上头的人不好直接赤膊上阵,才需要手下的人去争,去斗,去搅浑水。” “上头的人……” 我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了,但每次都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窜上来。 “他们都那么有权利有地位了,还在乎天宫里的东西?还能有什么俗物能入他们的眼?” 古村长低笑起来,笑声里却没什么温度。 “吴果啊,你还是太年轻。权利和地位,有时候恰恰是最大的囚笼。越是站得高的人,越是怕死,越是渴望突破凡人桎梏,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长生久视,超凡脱俗……或者说,更大的,凌驾于世俗规则之上的力量。天宫对于他们来说,诱惑力远超你的想象。那里面可能有的东西,根本不能用俗物来形容!”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好像怕被什么听见一样。 “那或许是……能真正改变规则的东西。”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隐约传来的蝉鸣。 我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古村长的话,像是在我面前推开了一扇门,门后是个我完全陌生却又光怪陆离,暗流汹涌的世界。 “那……丁一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古村长看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墙壁,落在那个呆呆坐着的丁一身上。 “噬髓鳞蛊,歹毒无比,伤及根本。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至于恢复……” 他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难,除非苗疆有独门解药,或者……有天大的机缘,能化解他髓海中的蛊毒残余。否则,他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独门解药?苗疆那么大,谈何容易?天大的机缘,更是虚无缥缈。 “不过……” 古村长话锋一转,又露出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容。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他现在这状态,未必全是坏事。至少,有些人不会再把注意力过多放在一个傻子身上,不是吗?而且,他这身被蛊毒意外淬炼出的本能和力气,比之前更加纯粹。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 丁一现在像个烫手山芋,但又是个威力巨大的烫手山芋。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的差不多了。” 古村长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 “滇南的事已了,我也该走了。” 我下意识地问:“你要去哪?” “江湖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古村长笑了笑,走向门口:“看好丁一,也看好你自己,这潭水,比你想的要深得多,漩涡,才刚刚开始呢。” 他拉开房门,午后的热浪涌了进来。 他没有再回头,背对着我挥了挥手,慢悠悠地踱步而出,就像他来时一样突兀,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院门口。 我独自坐在闷热的房间里,回味着古村长的话,心里乱糟糟的。 这一切像一张巨大的网,而我,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站在了网的中央。 看了一眼窗外,丁一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小马扎上,头顶打盹的八爷,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旋涡,真的才开始吗? 古村长走后没多久,包子就鬼头鬼脑地溜了进来,凑到我旁边小声问:“果子,古村长跟你说啥了?神神秘秘的。” 我把古村长说的话大致跟他说了一遍,包子听完,眨巴眨巴眼,消化了半天,然后满不在乎的大手一挥。 “嗐!我当多大个事儿呢!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秦岳和孙耀福都是大佬的马前卒,咱俩这小虾米操那份闲心干嘛?活一天算一天呗,痛快一天是一天,反正谁也不能活两辈子。” 我被他这混不吝的劲头逗乐了:“有人可想活两辈子呢。” “想屁吃!” 包子嗤之以鼻:“能把这辈子活明白就不错了,你看丁一,以前多牛气,现在傻了吧唧,不也活得挺开心?有吃有喝有人哄着。” 他这话倒是点醒了我。 确实,他现在或许比我们任何人都开心。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静。 丁一在八爷的调教下,表现得出奇的良好,除了眼神依旧空洞,基本能做到令行禁止,不吵不闹。 这让我们大大松了口气。 闫川那小子自打和夏天出去,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偶尔打个电话回来,也是背景里充满了山清水秀的鸟鸣和夏天银铃般的笑声,听得包子直骂重色轻友。 这二人世界看来是让他过足瘾了。 人就是贱。 紧张刺激的时候盼清静,真清静下来了,又觉得无聊了。 此时的时紫意和沈昭棠都在干嘛…… ……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避暑 七月底的津沽,热得像巨大的桑拿房。 树叶子都耷拉着,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叫的人心浮气躁。 包子瘫坐在竹椅上,汗流浃背,拿着蒲扇猛扇风。 “不行了不行了,果子,在这么待下去,老子要热成人干了,咱得找地方避避暑去,这鬼地方没法待了。” “避暑?上哪避?” 我也有点受不了这闷热:“哪都差不多吧?” “屁!” 包子来了精神:“去东北啊!我听说东北那嘎达夏天可凉快了,晚上睡觉还得盖被子,风吹过来都是凉的。” “东北?” 我愣了一下,有点远啊。 “对啊!” 包子眼睛唰的亮了,猛的坐起来。 “春城,听说过没?南有莞城,北有春城!那可不是吹的,妹子水灵,天气凉快,而且……” 他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听说那边老毛子姑娘多,大洋马!价格还相当合理,怎么样?心动不?” 我看着他那副恨不得立刻插翅飞过去的德行哭笑不得。 “你他妈就惦记这点事儿!丁一怎么办?带着他满世界乱跑吗?” 提到丁一,包子高涨的情绪立刻蔫了一半,悻悻的躺了回去。 “妈的,把这活爹忘了,带着他确实不方便,放在家里又不放心。” 他眼珠转了转,突然看向正在窗台上嗑核桃的八爷,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容,蹭了过去。 “八爷~八爷爷~商量个事儿呗?” 八爷斜眼看着他,用小爪子灵巧的剥开核桃壳:“有屁快放,别打扰爷用膳。” “嘿嘿,八爷,您看,您把傻大个训得这么听话,简直比亲儿子还乖,要不……您再辛苦几天?帮我们看管他一段时间?就几天!我和果子去趟春城,跟您带最好的核桃回来,进口的!” 包子搓着手,像个诱惑小孩的怪叔叔。 我心里一动,也看向八爷, 这确实是个办法,如果八爷真能镇住丁一的话。 八爷停下嗑核桃的动作,歪着脑袋,那双小眼睛在我们俩脸上来回扫视,好像在权衡什么。 半晌,它居然点了点头,用翅膀拍了拍胸脯:“嘿嘿,看在你们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爷就勉为其难,再帮你们带几天孩子。不过说好了,进口核桃,不能少于五斤。” 我和包子都愣住了,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这不像八爷雁过拔毛的风格啊。 包子惊喜过望,连连保证:“五斤,绝对五斤,只多不少!八爷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我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傻鸟答应得太爽快了,它平时没这么好说话。 我狐疑的看着它:“八爷,你……没打什么别的主意吧?” 八爷立刻炸毛,扑棱着翅膀飞起来,用小爪子指着我:“操!你这是什么话?爷是那种趁人之危的鸟吗?爷这是发扬风格,助人为乐,不信拉倒,爷还不伺候了!” “别别别!八爷八爷,他胡说八道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包子赶紧打圆场,狠狠瞪了我一眼。 “果子你闭嘴,八爷高风亮节,岂是你能踹度的。” 我摸摸鼻子,没再说什么。 但心里那点疑惑感却没散去。 八爷这反应,更像是……它本身就想单独和丁一待一段时间! 难道它真想开发丁一的更多潜能? 或者……它发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关于丁一身上的秘密? 不过眼下,这似乎是唯一能让我们暂时脱身的方法。 东北的凉爽和包子的撺掇,也确实让我有点心动。 “行吧。” 我最终点完了点头:“那就麻烦八爷你了,我们快去快回。” “嘿嘿,放心去吧,保证给你们训的妥妥地位!” 八爷得意的落回窗台,继续嗑它的核桃,眼神却是不是瞟向院子里安静坐着的丁一,那小眼睛里闪烁的光芒,让我总觉得……有点不靠谱。 包子才不管那么多,见我松口,立刻欢呼一声,跳起来就开始规划行程。 “太好了,我这就去打听车票,不!坐飞机去,快!春城,大洋马,爷来了!” 看着兴奋得像个二百斤孩子的包子,又看看院子里那个对即将到来的留守生活一无所知,依旧认真发呆的丁一,还有窗台上那只眼神闪烁,不知道在琢磨啥的傻鸟。 飞机降落在春城机场时,一股凉爽的空气瞬间包裹过来。 和津沽那种黏糊糊的闷热完全是两个世界。 七月底的春城,阳光虽然也亮的晃眼,但站在阴影里,风吹过来竟然带着明显的凉意,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卧槽!真他娘的凉快!” 包子深吸一口气,兴奋的直搓手:“这地方来对了。” 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包子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凑近司机,挤眉弄眼的打听:“师傅,跟您打听个地儿,咱春城……哪儿的洗浴……嗯……服务是最好的?” 他把服务俩字咬得格外重,尾音拖得老长。 司机师傅是个中年大叔,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们一眼,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方向盘一抡:“明白!二位作稳了!带你们去个好地方,绝对到位!” 车子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一家看起来相当气派的洗浴中心门口。 霓虹灯招牌闪烁着“金碧海洋休闲会所”几个大字,门口还站着两个穿旗袍的迎宾小姐。 包子眼睛都直了,付了车钱,拉开车门就要往里冲,那架势恨不得直接蹦进去。 我赶紧一把拽住他后衣领:“你他妈稳当点!这大白天的,就这么急不可耐?好歹先吃口饭吧?” “吃啥饭啊!秀色可餐懂不懂?” 包子急吼吼的挣脱我:“老子憋多久了?今天必须决战到天亮,谁拦我跟谁急!” 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我知道拦不住,只好无奈地摆摆手:“行行行,你去你去,我自己随便逛逛。” “够兄弟,等我出来请你吃大餐!” 包子撂下句话,像脱缰的野狗,嗖地就钻进了那扇旋转玻璃门,瞬间没了影。 我心想,你连三分钟都撑不到,就得给我打电话…… ……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深不见底 东北的搓澡师傅果然名不虚传。 手法力道十足,搓得我呲牙咧嘴,感觉一层皮要被搓掉了。 但搓完浑身轻松,像卸下了十几斤的重担。 换上会所提供的宽松睡袍,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 我打算去休息大厅找个地方眯一会,或者看看电视。 休息大厅很宽敞,灯光柔和,里面不少人在看电视,喝茶,打瞌睡。 空气里都是淡淡的沐浴露和茶水的味道。 我找了个靠边的空位刚坐下,服务员就端上来一杯热茶和一盘小零食。 我靠着椅背,舒服得叹了口气,准备享受这难得的悠闲。 目光随意的扫过大厅,忽然,我的视线在斜前方一个角落定住了。 那边躺椅上坐着的人,居然是大君,冯领君! 这小子在春城有点能量,我能跟黄菲菲认识,也是他的原因。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盯着的目光,大君转过头来。 看到是我,他脸上瞬间堆满了惊讶,随即站起身,笑呵呵地就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哎呀,吴果,真是你小子。” 他走过来,熟络的拍了我肩膀一下。 “你怎么跑春城来了?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安排安排啊!” 我笑了笑,起身跟他握了下手:“我也是临时起意,津沽那边快热成蒸笼了,过来避避暑,没想到能碰上你。” “巧了这不是!” 大君显得很热情,拉着我坐下来:“一个人来的?” “还有个朋友。” 我朝楼上指了指:“耐不住寂寞,上三楼体验生活去了。” 大君闻言,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嘿嘿笑了两声:“那你咋没一起上去?转性了?还是……看不上这儿的档次?” 我没接这话茬,只是笑了笑。 大君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哎,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呢,听说……你跟菲菲处对象呢?真的假的?” 我愣了一下:“嗯?谁说的?没有的事!” 当初只是为了帮黄菲菲应付她那个想把她嫁给黄孝宽换钱的爹,我才临时冒充了一下她男朋友。 这事过去挺久了,怎么传大君这来了?” “真没有?” 大君狐疑地看着我:“我可听说了,黄菲菲为了你,可把她爹怼得不轻,春城有多少人追她,她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你小子可以啊,深藏不露。” 他说着,用力搂了搂我肩膀:“菲菲可是个好姑娘,你得珍惜点。” 我听得头皮发麻。 这都哪跟哪啊!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虽然黄菲菲人确实不错,还帮过我两次特别的忙,但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最多算有点暧昧。 一个时紫意一个沈昭棠已经够我头疼了,再加一个黄菲菲?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大君,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赶紧澄清:“就是普通朋友,帮个忙而已,你可千万别瞎传,对黄菲菲名声不好。” 大君将信将疑:“真不是?” “千真万确!” 我语气坚决,随即赶紧补充:“对了大君,我来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黄菲菲,就当没看见我!” “为啥?” 大君更纳闷了:“我感觉她对你可是……” “哎呀,总之有点不方便。” 我打断他,一时也编不出来什么好理由:“我这次就是纯陪朋友来玩的,不想节外生枝。” 大君看了看我,好像明白了什么,点点头:“成吧,你们之间的事,我就不掺合了。不过哥得劝你一句,黄菲菲真是个好姑娘,错过了可惜。” 我只好含糊地应着。 大君也没在纠缠这个话题,热情地揽住我:“既然来了我的地盘,那就得听我安排,走,我带你吃饭去,春城有几家馆子,绝对地道。” 我刚想说要不等我那个释放能量的朋友下来一起,裤兜里的人手机就嗡嗡震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正是包子。 按下接听键,那边立刻传来包子有气无力,仿佛身体被掏空的声音:“喂……果砸……你在哪儿呢?哥们儿……释放完了……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找地方整点硬菜去啊……” 我:“……” 这才多久? 包子这效率,果然是三秒钟真男人! 我挂了电话,一脸无语。 大君在旁边听得真切,嘿嘿直乐:“你这朋友,是个快枪手啊?走,接上他,吃饭去!” 在洗浴中心门口等了一会儿,只见包子扶着腰,脚步虚浮地挪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既满足又空虚的复杂表情,眼袋好像都比刚才重了些。 “咋样?” 我揶揄地捅了他一下:“大洋马啥感觉?” 包子眼神空洞的望向远方,幽幽地吐出四个字:“深……不……见……底……” 好像经历了什么哲学思考。 大君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上了大君的车,他直接把我们拉到一家看起来很有年头的馆子。 招牌上写着春城老味道,里面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点的都是地道的东北菜:锅包肉,溜肉段,雪衣豆沙,酸菜白肉血肠,还有一大盆乱炖。 分量实诚,味道也确实霸道。 饿坏了的包子甩开腮帮子就开始造,暂时从贤者时间中恢复过来。 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问大君:“君哥,春城除了……呃……三楼那种地方,还有啥好玩的没?风景啥的也行啊!” 大君抿了口小烧,掰着手指头开始数:“玩的地方?有啊!净月潭,伪满皇宫……不过那都是糊弄外地游客的。要说真有意思的……” 他压低声音,露出那种你懂的笑容。 “还得是咱本地的特色文化,我知道几个地儿,洗浴那叫一个绝,小妹儿也水灵,南来的北往的都有。” 包子听着,只是嗯嗯地点头,罕见的没表现出太大兴趣,看来刚才那趟深不见底的旅程确实把他掏得不轻,暂时进入了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的境界。 酒足饭饱,大君问我们住哪。 我这才想起来,光顾着玩了,下了飞机就奔澡堂子了,还没找住的地方呢…… ……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神道碑 大君一听我说还没住的地方。 立马大手一挥:“找啥宾馆,我给你们安排,保证你们满意。” 吃完饭,他开着车,没往市区繁华地带走,反而七拐八绕的开到了春城郊区。 最后在一片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平房区停下,指着其中一栋不起眼的红砖小平房,说道:“就这儿了,我一老哥们的房子,他最近进成人大学进修了,空着也是空着。别看外面旧,里面东西齐全,关键是清静,没人打扰!” 他掏出钥匙开门。 屋里确实挺干净,东西屋,家具电器都有,就是装修简单了点。 “而且!” 大君冲我们挤挤眼,声音放低:“这片区好处可不止清静。往东边那条胡同走到底,有一片,嘿嘿,都是朋友开的小发廊,价格实惠,服务到位,绝对是本土风情,够刺激!比那些大酒店里放的开。” 包子眼睛好像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来,看来今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送走热情过度的大君,我和包子直接瘫在了炕上。 包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这大君,路子挺野啊……不过这地方确实挺偏。” 第二天上午,日头都老高了,我和包子才揉着眼睛从炕上爬起来。 昨天那顿硬菜顶的慌,加上一路奔波,这一觉睡得死沉。 包子打着哈欠,揉着还有点发虚的腰眼,嘟囔着:“果子,咱出去溜达溜达?找点吃的,顺便看看这春城郊区有啥好景致没?总不能真天天泡澡堂子吧?” 我也正有此意,大君这地方虽然清净,但也太清净了点,周围连个小卖部都瞅着挺远。 我俩趿拉着鞋就出了门。 这片住宅区确实有些年头了,房子盖的没啥章法,红砖房,土坯房,甚至还有几家自己垒的小院,高矮错落。 道路也是坑坑洼洼的土路,一下雨估计就得成泥塘。 我俩漫无目的的瞎转悠,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牲畜粪便和柴火味儿,感受着这远离市区的乡土气息。 走着走着,快到村子最东头了,这边人家更稀少了。 包子眼尖,指着前面一个用破木板和碎砖头围起来的矮院:“诶,果子,你看那家,还养猪呢,味儿真冲!”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院子确实破败,院墙都快塌了半截,里面传来哼唧哼唧的猪叫声。 院子一角,用石棉瓦搭了个特别简陋的猪圈,两头黑底白花的长白猪正懒洋洋地在猪圈里拱食。 我的目光扫过猪圈,本来没太在意,刚要移开,却猛的又拉了回来。 猪圈靠角落的地面上,好像垫着一块巨大的……青石板? 那石板大部分被污泥和猪粪覆盖着,但边缘处露出的一角,却异常平整,甚至能看到清晰的人工雕琢痕迹。 上面好像……还刻着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形制,这材质……怎么看怎么不像普通的垫脚石。 “包子,过来。” 我小声对包子招了招手。 “咋了?” 包子凑过来,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一块破石头有啥好看的?当猪圈垫板都嫌埋汰。” “你懂个屁!” 我拉着他,假装系鞋带,蹲下身,仔细看向那石板。 我用手抹开边缘一点恶臭的污泥,露出了更多细节。 那石质是青黑色的,质地坚硬,是上好的青石。 露出的部分刻着清晰的繁体楷书,虽然磨损严重,但还能辨认出:“韦……氏……之……”等几个字。 这他妈根本不是垫脚石,这规制,这字体,这风化程度…… 这极有可能是一块墓碑!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神道碑的一部分。 神道碑是古代放置在墓道前方记载墓主生平的石碑。 谁家会用这种东西垫猪圈?暴殄天物啊! 而且这玩意出现在这,说明附近极有可能有古墓。 “包子……” 我指着石头:“咱们应该没白来。” “咋了?” 包子一脸嫌弃的看着那沾满猪粪的石板:“这石板是古董啊?就这?白给我都不要!” “蠢货!” 我恨不得给他一脚:“这是墓碑!神道碑!看这雕工和石料,墓主人身份低不了。这玩意儿在这,那墓八成就在附近!” 包子这才反应过来,眼睛瞬间亮了:“我操!真的假的?墓在哪?就在这猪圈底下?” 他左右看了看,恨不得立刻动手把猪圈刨了。 “你小声点!” 我赶紧捂住了他的嘴,看了看四周。 幸好,这户人家院门紧闭,好像没人在家。 “是不是在猪圈底下还不一定,但这肯定是个重要线索,这家人肯定知道点什么,或者这个碑就是他们从哪儿挖出来垫猪圈的。” “那咋整?进去问问?” 包子跃跃欲试。 “问个屁!你直接问人家你家猪圈底下是不是有古墓?人家不把你当傻逼的打出来才怪。” 我低声骂道:“得想个办法,套套话,或者晚上再来仔细瞧瞧。” 我拉着包子,像没事人一样,慢慢溜达开了。 但包子心里跟猫抓的一样,时不时回头看看那猪圈。 又在附近转了几圈,基本摸清了地形。 这户养猪的人家位置很偏,左邻右舍都隔得老远,而且房子都破旧,看来住的都是老人或者条件不好的。 这倒是个好消息,意味着晚上行动不容易被发现。 中午,我们特意绕到村子另一头的小卖部,买了点面包和火腿肠对付了一口,顺便跟那个看起来得有七八十岁,耳朵有点背的店主老头搭话。 包子买了一包最贵的烟,递给老头一根,装作随口闲聊:“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村东头那家养猪的,是啥人家啊?我看那猪养的挺肥。” 老头眯着眼,吸了口烟,慢悠悠的说:“哦……你说老姜头家啊?就他一个老光棍,脾气怪着呢,以前在生产队喂过牲口,后来就自己养了两头猪过活。穷的叮当响,那破房子都快塌了也没钱修。” “哦哦,一个人啊。”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心里有底了…… ……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啃一嘴屎 我和包子商量了一下。 打算到晚上再来猪圈看看那块石碑。 今天大君给我们打电话,要带我们出去玩,都被我回绝了。 我跟他说,昨晚玩的太嗨皮,今天乏了。 好不容易熬到夜深人静,已经后半夜一点多了。 整个村子黑灯瞎火,连狗都睡熟了,只有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里唧唧叫。 我和包子换上深色衣服,揣上手电筒和捡的一根旧竹竿,像俩贼似的,猫着腰,再次溜达到了村头老姜头家那破院外。 院墙低矮,我俩很轻松就翻了进去,落地尽量没出声。 猪圈里那两位哼哈二将立刻警惕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哼哧声,身体不安的扭动着。 “快,包子。” 我低声说着,包子早有准备,立马从怀里掏出两个白面大馒头,掰碎了扔进猪食槽里。 那俩猪一看有吃的,立刻忘了警惕,争先恐后地挤过去吭哧吭哧狂炫,世界瞬间清净了。 我俩松了口气。 抬头瞅了瞅老姜头住的那间正房,窗户黑着,一点动静没有,看老老头睡的正沉。 “走!” 我打了个手势,我俩蹑手蹑脚地靠近猪圈, 一股浓烈的骚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人直犯恶心。 但为了事业,忍了! 包子负责望风兼打手电,他用手捂住大部分光源,只露出一缕微弱的光束,给我照明。 我屏住呼吸,忍着强烈的生理不适,蹲下身,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开始清理那块垫脚石上的污秽。 黏糊糊,湿漉漉,恶臭无比的污泥和猪粪沾满了手套,那感觉简直了…… 但我顾不上恶心,小心翼翼地抹开一片区域。 青黑色的石板逐渐露出更多真容。 上面的刻字在微弱的光线下显现出来。 确实是繁体楷书,笔劲遒劲,带着明显的明代风格。 又是明代…… 我仔细辨认着…… “……昭勇将军……韦公……讳……” 果然是神道碑!墓主人姓韦,官至昭勇将军,这可是正三品武官,这规格…… 我心头狂喜,正想看得更仔细点,研究一下有没有关于墓穴方位更具体的记载…… 突然! 包子猛地把手电光完全捂灭,四周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操!你干……” 我压低声音骂了半句。 “嘘!” 包子特别紧张的打断我,手指指向正房方向。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里猛地一沉。 老姜头屋里那原本漆黑的窗户,居然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这老头子!大半夜不睡觉,起什么夜? 我和包子瞬间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被老姜头听到声音。 这大半夜的,要是被他看到有两个人人偷窥他家猪圈,偷猪贼的名头肯定是跑不掉了。 屋里有悉悉索索的动静,像是穿衣下炕的声音。 更要命的是,那俩没良心的猪,刚好把馒头吃完了,大概是没吃饱,或者被屋里的动静惊扰了,又开始不安分地哼哼唧唧叫了起来,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 “妈的!” 我心里暗骂一声。 果然,屋里的脚步声顿了一下,随即朝着门口走来,还传来老姜头的嘟囔声:“俩畜生,吵吵啥?又不消停!” “跑!” 包子反应极快,低声喊了一下,转身就往院墙跑。 我也顾不得研究了,连滚带爬就跟着跑。 猪圈地面又湿又滑,全是污泥和粪便。 我慌不择路,脚下突然一滑,只觉得天旋地转,噗通一声闷响,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脸朝下! 不偏不倚,整张脸直接拍进了一滩稀糊糊,热乎乎,散发着极致恶臭的……新鲜猪粪里! “呕……” 那一刻,我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黏腻,温热,恶臭的触感糊满了我的口鼻眼。 “操他妈的!!!” 我也顾不上恶心了,本能压倒了一切,胡乱用手抹了一把脸,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玩命似的冲向院墙。 身后,老姜头已经拉开了屋门,一道手电光扫了出来,正好照见我狼狈翻墙的背影。 紧接着就是他愤怒的咆哮声:“小逼崽子!敢偷老子猪?站住!看老子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我和包子哪敢停留,像被鬼撵一样,翻过院墙,跌跌撞撞地冲进黑暗的村道,拼了老命往住处跑。 身后老姜头的叫骂还在隐约传来。 一路狂奔,直到彻底听不见后面的动静,我俩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肺都快炸了。 “妈的……你说一个老头……咱俩至于这么狼狈吗……” 包子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我则弯着腰,不停的干呕。 脸上,脖子上那黏腻恶臭的感觉挥之不去,让我恨不得把脸皮搓下来一层。 “水……快回去……水!”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俩狼狈不堪的跑回住处,插上门。 我直接冲进厨房,找到水缸,拿起水瓢舀起冷水就往头上猛浇。 又用肥皂玩了命地搓洗,搓的皮肤都快破了,那恶心的臭味好像才淡了一点。 包子在一旁,看着我这副惨样,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笑个屁!” 我没好气的骂道:“妈的!倒霉透顶,啥也没看清,还惹一身骚!” “也……也不是完全没收获……” 包子弱弱地说:“至少确定那碑是真的,墓肯定不远,就是……就是代价大了点……” 他看着我的脸,又忍不住想笑。 我瘫坐在炕沿上,身心俱疲,加上脸上搓得火辣辣的,郁闷的想撞墙! 我这是粪发涂墙了,真是出师不利。 最关键的是,墓的具体位置还不确定。 这么一搞,打草惊蛇,再想靠近老姜头的院子可就难了。 东北人心齐,这会老姜头的左邻右舍说不定正在找偷猪贼呢。 “接下来咋整?” 包子问,我抹了把脸,叹了口气:“还能咋整?从长计议吧,先睡觉,明天再说!妈的!晦气!” 包子闻言,贱笑一声:“果子,猪屎啥味的?” “你当时喝尿啥味的? 包子一听这话,急了:“你看你!又提这茬……” ……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无了个大语 第二天快中午我才醒过来,脸上还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总觉得那股若有若无的猪粪味儿还在鼻尖绕。 包子那厮倒是心大,呼噜打得震天响。 我踹了他一脚:“还睡!想想辙!” 包子迷迷瞪瞪坐起来,揉着眼睛:“想啥辙?那老姜头肯定警觉了,咱再去翻墙,没准他拎着锄头等着呢。” “不能硬来了。” 我皱着眉:“得智取,想办法从他嘴里套话,或者……光明正大的进他家院子看看。” “咋智取?那老头能打理咱?” 包子没啥信心。 我琢磨了一会儿,有了个主意。 “咱们可以假扮成收猪的贩子,去找他谈买猪,顺便就能光明正大的进院子看猪圈,还能跟他搭话,套套那石碑的来历。” 包子一拍大腿:“这主意行啊!还是你脑子好使!但咱俩这气质,像收猪的吗?” 包子说着,还低头看了看自己。 “不像也得像!” 我下定决心:“去镇上搞两身旧衣服,弄得埋汰点,再打听打听现在生猪啥价,别露馅了。” 说干就干! 我俩下午坐车去了趟附近镇上,在地摊买了两套又土又旧的劳动布衣换上,还故意蹭了点灰。 又跟几个路边闲聊的老头打听了一下现在毛猪的收购价,心里大概有了底。 第二天一早,我俩特意没洗脸,弄得风尘仆仆的样子,再次来到了老姜头家院门外。 这次没翻墙,老老实实敲门。 “谁啊?” 院里传来老姜头警惕的声音。 “大爷,开开门呗,收猪的!” 包子扯着嗓子喊,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像个常走村串户的贩子。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老姜头那张布满皱纹,写满警惕的脸露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我们俩。 “收猪?收啥猪?我这儿没猪卖!” “哎哟大爷,您别逗了。” 我赶紧赔着笑脸,递过去一根好烟。 “村那头小卖部老爷子都说您家养了两头大肥猪,膘肥体壮的。我们哥俩是城里肉联厂的,下来收点好猪,价格好商量。” 老姜头狐疑地接过烟,却没点,依旧堵着门:“不卖,养着过年自己杀肉吃。” “别啊大爷。” 包子按事先商量好的套路接话:“您自己杀多麻烦?还得请人,褪毛,收拾下水。卖给我们,钱拿到手多痛快!现在行情好,三块五一斤呢。” 我们打听的其实是三块二。 老姜头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对价格有点心动,但还是很警惕。 “你俩看着眼生啊?不是本地收猪的吧?” “哎!我们是市里大场子的,这不快八月节了嘛,厂子里任务重,下面跑不过来,我们才下来转转。” 我赶紧解释,心里有点打鼓。 老姜头又盯着我们看了几秒,才慢吞吞地让开身子。 “进来看看吧,就那俩玩意儿。吃的多拉的也多。” 心里一喜,成功了第一步。 走进院子,那股熟悉的猪臭味又来了。 我强忍着不适,假装目光不经意的扫向猪。 那块青石板依旧静静的躺在老地方,被猪踩踏得更加污秽不堪。 “啧啧,这猪养的真不错!皮毛光亮,骨架也大!” 包子装模作样地围着猪圈看,还伸手拍了拍猪屁股。 那猪不爽的哼唧了一声。 “大爷,您这猪喂得可真下心思。” 我一边附和,一边慢慢靠近猪圈,假装仔细看猪,实则用脚悄悄拨弄了一下石碑旁边的污泥,想看的更清楚点。 老姜头靠在门框上抽烟,眯着眼看我们,没说话。 “大爷。” 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装作随口问道:“您这猪圈垫脚的这块大石板挺平整啊,从哪儿弄的?这大青石,盖房子打好地基了吧?” 老姜头吐了口烟圈,慢悠悠地说:“哦,你说那石头啊?早了,忘了从哪儿刨出来的了。死沉死沉的,正好垫猪圈,省的猪崽子把地拱塌了。” “看着像个老物件啊?” 我继续试探:“上面好像还有字吧?是不是啥碑啊?” 老姜头闻言,撩起眼皮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能穿透人心。 他嘿嘿笑了两声,笑声有点干巴:“字?啥字?早就磨没了。就是块破石头,你们到底是来看猪的,还是来看石头的?” 我心里一凛,感觉这老家伙可能起疑心了。 包子赶紧打圆场:“看猪看猪,当然是看猪!这石头有啥好看的!大爷,这猪您真不打算卖?三块五,现钱!” 老姜头却不再接猪的话茬,用鞋底碾灭烟头,直起身子,看着我们,脸上那点伪装出的憨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农民式的精明和了然。 “行啦,俩后生。” 他摆摆手,语气平淡却带点不容置疑的味道。 “别跟我这儿演了。你们不是收猪的,昨天半夜,是你们俩小子吧?” 我和包子心里同时咯噔一下,被识破了? 包子还想狡辩:“大爷您说啥呢?我们……” “哼。” 老头哼了一声,指了指我的裤腿。 “你这裤脚上,还沾着俺家猪圈的泥呢,那味儿,俺闻了半辈子了,错不了。” 我低头一看,果然,昨天摔倒时沾上的污泥虽然洗过,但还有淡淡的痕迹和味道。 “你们是冲着这石头来的吧?” 老姜头目光扫过那块石碑:“俺在这住了几十年,这石头打俺爹那辈就在这儿垫猪圈了。以前也有人来问过,说是啥古墓,想买,俺都没卖。俺就知道,这玩意儿肯定有点说头。” 他顿了顿,看着我俩尴尬又紧张的样子,居然没生气,反而笑了笑。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净想些歪门邪道。想要这石头,直接说不就完了?非得大半夜翻墙扒院子,摔一嘴粪,舒坦了?” 我和包子脸臊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老头,啥都明白,就连昨晚我色糗事他也知道了。 “大爷……我们就是好奇。”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老姜头摇摇头:“好奇心害死猫,这石头,你们就别惦记了。我也不知道它来自哪里,上面也没有你们想要的线索。”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心里无了个大语…… ……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歌舞厅 被老姜头毫不客气的撵出来。 我和包子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的往回走。 “妈的,白忙活一场,感觉被人当猴耍了。” 包子踢着路上的石子,愤愤不平。 我叹了口气:“算了,包子,命里无时莫强求。是咱想岔了,一块破石头,能说明啥?也许你早就没了,就剩这么个碑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那股不甘劲还是挥之不去。 昭勇将军墓啊!正三品武官!这要是在哪被发现了,里面的东西绝对不会差的。 回到住处,两人都懒得说话,瘫在炕上生闷气。 傍晚时分,大君开着一辆破桑塔纳来了。 一进门就嚷嚷:“咋样啊两位兄弟?这两天玩的嗨不?东头胡同里那几家发廊,考察得咋样?有收获没?” 我和包子面面相觑,一脸尴尬。 光惦记着那块石碑了,哪顾得上去考察本土风情啊。 “还……还行吧。” 包子含糊的应付了一句。 大君嘿嘿一笑,一副我懂的表情。 “走,别蔫着了,哥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唱唱歌,喝喝酒,放松放松!保证你们那点郁闷一扫而光!” 也没等我俩同意,就连拉带拽把我们塞进车里。 车子开到市区一家看起来还挺气派的歌舞厅门口。 霓虹灯闪烁,夜莺歌舞厅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门口站着几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迎宾小姐。 一进门,震耳欲聋的迪士高音乐和混杂的烟酒气味就扑面而来。 灯光昏暗,舞池里群魔乱舞,卡座里基本都是搂搂抱抱的男男女女。 大君显然是常客,熟门熟路的要了个包间。 刚坐下,一个穿着西装,满脸堆笑的经理就进来了。 “君哥来了,好久不见啊,今天几位?小妹马上安排!” 大君大手一挥:“就我们仨!找几个放得开的,漂亮的,把我这两位兄弟伺候好了!” 没多久,六个穿着超短裙,浓妆艳抹的年轻姑娘就鱼贯而入。 一股刺鼻的香水味瞬间弥漫开来。 她们笑嘻嘻地自动分散坐到我们旁边。 “老板,玩骰子喝酒呗?” 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姑娘直接贴到我身边,拿起骰盅。 我对这种场合地女人没啥兴趣,纯粹是应付场面,就跟着摇骰子,喝酒。 歌厅的酒都是掺水的,喝起来没多大劲。 包子倒是很快进入了状态,一手搂着一个姑娘,抢过麦克风,开始鬼哭狼嚎地唱起了心太软,跑调跑得能把原唱气昏过去。 那姑娘还假惺惺的鼓掌叫好。 大君更离谱,跟旁边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姑娘耳语了几句,那姑娘娇羞的捶了他一下。 然后大君就搂着那姑娘起身,径直走进了包间自带的那个小卫生间,咔哒一声还把门反锁了。 包间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都能听到卫生间里隐约传来的奇怪动静。 我旁边的大波浪凑到我耳边,吐气如兰:“老板,你看君哥多会玩~咱们也找个地方聊聊人生理想呗?” 我尴尬的往旁边挪了挪:“不了不了,喝酒,喝酒。”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卫生间门开了。 大君一边系着皮带一边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 那个跟他进去的小姑娘也跟着出来,脸蛋红扑扑的,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巾正在擦嘴角。 我秒懂。 这大君,真是……不拘小节。 就在包间里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包子又开始新一轮魔音灌耳时…… “砰!!” 包间里的门猛的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巨大的声响甚至盖过了音乐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音乐也戛然而止。 只见门口呼啦啦涌进来七八个壮汉,个个脸色不善,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光头,脖子上挂着条小拇指粗的金链子,眼神凶狠的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大君身上。 “冯领君!你他妈挺有闲心啊!” 光头男指着大君的鼻子骂道:“老子让你交人,两天了,连个屁都没有!你倒好,跑这儿搂着娘们潇洒来了?!什么意思?不把我光头强放在眼里是吧?” 包间里的姑娘们吓得尖叫着缩到角落。 大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还算镇定。 他慢慢放下酒杯,看着那光头:“强子,火气别这么大。小弟之间打打闹闹,常有的事。你当大哥的,跟着掺合什么?跌份不?” “我去你妈的跌份!” 外号光头强的男人显然怒火中烧:“二扁瓜把我弟弟小龙开了瓢,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这是打打闹闹?今天你不把二扁瓜交出来,老子把你拆了!” 大君脸色也沉了下来:“强子,话别说太满,这年头,大家都是求财,不是求气!” “我求你妈的气!” 光头强彻底怒了,抄起桌上一个空啤酒瓶,对着大君的脑袋就砸了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眼看那酒瓶就要砸到大君头上。 就在这时,正在旁边拿着麦克风酝酿下一首吻别的包子,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本能反应,看到有人动手,想都没想,手里的麦克风脱手而出。 “嗖……啪!” 那沉重的麦克风精准地砸在半空中的啤酒瓶上。 玻璃瓶瞬间爆裂,玻璃碴子和啤酒沫四处飞溅。 包间的女人们发出更刺耳的尖叫。 包子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光头强那边骂骂咧咧:“操你妈的!唱个歌都不消停!不想死,就他妈给老子滚!” 这一下,不仅镇住了光头强一伙,连大君都惊讶地看了一眼包子。 光头强愣了两秒,显然没料到对方还有人敢动手,而且手法这么别致? 他脸上横肉抽搐,彻底暴怒:“妈的!给我干他们!一个都别放过!” 他身后七八个壮汉立刻吼叫着冲了上来!抡起拳头,抄起桌上的酒瓶,烟灰缸就砸。 “我操!” 大君骂了一句,也顾不上形象了,抓起桌上的果盘挡在身前。 包间里瞬间陷入混战。 酒杯,果盘,麦克风满地乱飞。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吼声,东西碎裂声响成一片…… ……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那小胖子挺帅 跟包子比,我不是打架的料。 我赶紧往沙发后面撤,顺手抄起一个空酒瓶。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的家伙狞笑着冲我过来,我瞅准机会,一个底扫踢在他小腿上,他踉跄了一下,我趁机把酒瓶砸在他肩膀上。 这家伙嚎叫了一声,暂时退了。 另一个家伙从侧面扑过来想抱我腰,我情急之下,使出了独门绝招,抬腿就是一个标准的撩阴腿。 “嗷……” 那家伙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的惨叫,捂着裤裆就跪了下去,脸憋成了紫茄子。 我刚松口气,以为解决了一个。 没想到那家伙在地上蜷缩了不到十秒,居然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虽然脸色依旧痛苦,但居然还能战斗。 我靠!这什么情况?练过金钟罩铁布衫?还是……压根没蛋蛋?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包子那边倒是打得风生水起。 这家伙酒劲上来了,加上骨子里的悍勇,彻底爆发了。 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章法,就靠力气大,下手黑,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一个壮汉抡着破酒瓶扎向他的肚子,包子不躲不闪,直接用胳膊硬抗了一下,血瞬间就冒出来了,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一拳就闷在那人鼻梁上。 “咔嚓”一声脆响,那壮汉哼都没哼一声,仰面就倒,鼻血喷得老高。 另一个从后面抱住包子,包子猛的一个后仰头槌,后脑勺结结实实捶在对方面门上。 那家伙惨叫一声,松开手,满脸开花的蹲了下去。 包子顺手抄起一把椅子,抡圆了就往人堆里砸,一时间竟然打得那帮人不敢近身。 但对方实在人多,又都是经常打架的主。 很快包子后背挨了一下,我也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扑倒在沙发上。 眼看我们就要被群殴…… 突然! 包间的灯“啪”的一下全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谁关的灯?!” “妈的!看不见了!” “操!谁摸我?!” 黑暗中,惊呼声,咒骂声,碰撞声更加混乱。 显然有人趁乱关了总闸。 我也趁机摸索到墙边,准备趁黑下个黑手。 黑暗中,只听“嘭!”“啊!”“咔嚓!”几声闷响和惨叫,好像是包子还在发威。 混乱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啪!” 灯又亮了。 只见光头强带来的那七八个壮汉,此刻全部躺在了地上,不是抱着胳膊就是捂着腿,痛苦的呻吟着,爬都爬不起来。 而包子,正骑在光头强那光溜溜的脑袋上,硕大的屁股几乎把光头的脸都坐扁了。 他左手揪着光头强的耳朵,右手正抡圆了巴掌,“啪啪啪”地扇着光头强的嘴巴子。 一边扇还一边醉醺醺地嘟囔着:“服不服?!啊?!他妈的老子唱歌呢!听不见啊?!砸场子是吧?!让你砸!让你砸!服不服?” 光头强被坐得直翻白眼,嘴里呜呜噜噜的也不知道是求饶还是骂娘,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大君在一旁都看傻了,张着嘴忘了合上。 那几个小妹更是缩在角落,吓得瑟瑟发抖,但又忍不住偷看大发神威的包子,眼神里居然还有点……崇拜? 我赶紧过去把包子拉起来:“行了行了,再打打死了!” 包子这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又踹了光头强一脚:“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光头强带来的那些小弟互相搀扶着,狼狈不堪的爬起来,架起被打成猪头,还在晕乎的老大,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逃出了包间。 包间里一片狼藉,只剩下我们三个和那几个吓坏的小妹。 大君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的说:“妈的,光头强这王八蛋,今天折了这么大面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回去叫人去了。” 包子一听,酒劲又上来了,大手一挥,满脸不在乎:“叫人?叫他妈天兵天将也没用!找他们老窝去!直接给他废了!永绝后患!” 我听得直摇头:“包子,你喝多了吧?消停点!” 大君也皱眉:“兄弟,好意心领了,但光头强地盘不小,手下手下人也不少,就咱们三个人……” “三个人咋了?” 包子一挺胸脯,结果牵动了后背上的伤,疼得他呲牙咧嘴,但嘴上还不服软:“老子一个人就够了,打他们跟打儿子似的。” 他指着地上那些碎玻璃和血迹:“就这群货色?来多少收拾多少。” 我也不知道包子今天这是咋了,按说这是大君和光头强之间的事,帮大君躲过这一劫就可以了,没必要再掺和接下来的事。 毕竟我们是来散心的,不是来添堵的。 但大君看着包子这混不吝的劲头,又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碎片,眼神闪烁了一下,好像被包子的勇猛感染了,一咬牙:“行!妈的!豁出去了!我这就打电话再叫几个能打的兄弟!” “叫个屁!” 包子一把按住了大君拿电话的手,打了个酒嗝,喷着酒气:“等你叫人,黄瓜菜都凉了!现在!就现在,直接端他老窝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我都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和自信,难道是酒精给他的勇气? 那几个小妹看着包子,眼睛都快冒星星了。 包子大手一挥,捡起地上一个还算完好的酒瓶子拎在手里,摇摇晃晃地就往外走:“走!干他娘的!” 大君也被激起了血性,骂了句脏话,从沙发底下摸出一根短钢管揣进怀里:“走,我知道他狗窝在哪儿!” 我看着这两个人,知道拦不住了,心里叫苦不迭。 包子刚开门,歌厅经理正好出现。 他苦笑着看着大君,一脸难为情的样子。 “君哥,你看……这……我不好跟聪哥交代。” 大君回头看了看,然后拍了拍经理的肩膀说道:“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一会我给聪子打电话,等我收拾完光头强,就把钱给聪子送去,你们先把这里打扫了吧。” 经理挠挠头,也不敢再说什么,朝里面的小妹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出来。 我在走廊,好像听见了她们夸包子:“那小胖子挺帅……” “……” 第一千一百章 调虎离山? 我们三个,带着一身酒气,冲出了夜莺歌舞厅。 大君那辆桑塔纳被开得像是要散架,一路轰鸣在春城夜晚的街道上狂飙。 “光头强那王八蛋老窝我知道,是个游戏厅!” 大君一边猛打方向盘一边吼道:“平时他那帮狐朋狗友都在那儿聚着。” 没多久,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一条相对偏僻的街口。 对面一家门脸不小的游戏厅正灯火通明,游戏厅的霓虹招牌闪烁不定,里面传出震耳欲聋的游戏机音乐和拍打按钮的噼啪声。 我们三个杀气腾腾的冲了进去。 里面乌烟瘴气,烟雾缭绕,几十台各式各样的街机前挤满了人,大多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一个个大呼小叫,沉迷在游戏世界里。 真正看起来像混混的没几个,都聚在角落的几台赌博机前。 大君阴沉着脸,在里面快速扫视了一圈,没发现光头强的影子。 他一把揪住一个正叼着烟,靠在换币台旁的马仔:“光头强呢?!” 那马仔被吓了一跳,看清是大君,有点慌。 “君……君哥?强哥?没……没回来啊?他不是带人去找您……” 看来光头强挨完揍还没顾上回老窝报信,或者直接去医院了。 大君眉头紧锁,松开马仔,好像觉得有点不对劲。 光头强没来,那他那些受伤的小弟呢?按照常理,吃了这么大亏,要么回来摇人,要么去医院,总得有个地方去…… 突然,大君脸色猛地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猛地一拍大腿:“操!坏了!” 他转身就往外狂奔。 我和包子一脸懵逼,完全没反应过来,但也只能跟他往外跑。 “咋了君哥?” 包子一边跑一边问。 大君跳上车,发动引擎,脸色铁青,油门几乎踩到了底:“可能是调虎离山!光头强这杂种,他他妈可能去抄我老窝了!” 老窝?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大君的那家旅馆。 桑塔纳像发了疯一样在街道上穿梭,喇叭按得震天响,引来一片骂声。 没多久,车子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停在了那家我曾住过的旅馆门口。 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心里一沉。 旅馆的玻璃大门碎了一地,玻璃碴子溅的到处都是。 里面的灯光昏暗,隐约传来打砸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妈的!” 大君眼睛瞬间红了,推开车门就冲了下去。 我和包子也赶紧跟上,冲进旅馆大堂,里面一片狼藉! 前台被砸烂了,椅子东倒西歪,花瓶碎片和水渍满地都是。 更让人血压升高的是,只见光头强那几个还能动弹的小弟,正在里面疯狂打砸! 而光头强本人,脑袋上缠着绷带,一脸狰狞的站在中间指挥。 最扎眼的是,黄菲菲居然也在。 她显然是被从里面拖出来的,头发凌乱,衣服也被扯破了,正被一个混混死死拽着胳膊往外拖。 她拼命挣扎,脸上满是惊恐和泪水。 “强哥,这妞真不错,带回去给您压压惊。” 那个拽着黄菲菲的混混淫笑着说道。 光头强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妈的!冯领君敢动老子,老子就玩他的员工!” 看到这一幕,我脑子嗡的一声,一股火直冲天灵盖。 我也顾不上对面人多不多了,指着那边就吼了一嗓。 “放开那个女孩!!!”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在混乱的大堂里甚至盖过了打砸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动作都顿了一下。 光头强和他手下齐刷刷地扭头看过来。 当看到是我们三个,尤其是眼神凶狠的大君和气势汹汹的包子时,他们脸色都变了。 “冯领君?!你……你怎么……” 光头强显然没料到我们会这么快杀回来,而且还是直接找到了这里。 黄菲菲也看到了我们,尤其是看到我,眼泪流得更凶了!带着哭腔喊道:“吴果!” 拽着她的那个混混下意识地松了松手。 “操你妈的光头强!感动老子的员工!砸老子的店!老子今天弄死你!” “妈的!阴魂不散!给我上!废了他们!” 光头强也反应过来,虽然他知道包子身手了得,但现在骑虎难下,不可能直接认怂。 其实我觉得,他已经做好了第二次挨揍的准备。 但是他可能不知道,这次,就不仅仅是挨揍那么简单了。 那些小弟们虽然也怵包子的勇猛,但老大发话,也只能硬着头皮抡起手里的家伙抡了上来。 大堂里瞬间再次陷入混战。 这次空间更小,更加混乱。 大君像是疯了一样,完全不顾自己,抡着钢管见人就砸! 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包子虽然酒醒了不少,但悍勇不减,他抢过一把对方手里的钢管,舞得虎虎生风,一时间无人能近身。 我也被逼急了,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拽着黄菲菲的那个男人。 老子今天非把你两条胳膊卸下来不可! 捡起一把一个不知道谁掉的扳手,瞅准机会就下黑手,专门敲膝盖和胳膊肘。 但对方人还是多,而且有了准备,很快我们三个就被分割开来,各自为战。 我这边对付两个家伙就有点吃力,险象环生。 眼看一个家伙抡着甩棍砸向我脑袋,我下意识抬起扳手格挡…… “铛……”一声脆响,震得我手臂发麻,扳手差点脱手。 另一个家伙趁机一脚踹在我的腰眼上,我疼得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撞在墙上。 那两个家伙狞笑着逼近。 “吴果……” 黄菲菲喊了一声,声音焦急,担心。 我余光瞥了他一眼,那个拽他的人现在只是控制着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我深吸一口气,今天,我准备豁出去了! 我要让这帮人知道,我吴果也不是软柿子! “给我滚开!” 我抡起扳手横扫,那两人微微后仰避开,趁这机会,我往旁边一窜,然后手里的扳手脱手而出,狠狠砸向其中一人的太阳穴。 结果我不关心,因为我在这个间隙,已经冲向了黄菲菲…… ……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这事没完! 我眼里只剩下黄菲菲惊恐的脸和那个混混令人作呕的咸猪手。 肾上腺素狂飙,腰上的剧痛都被压下去了,一个箭步蹿过去,趁着那个混混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一记老拳就怼在他鼻梁上。 “嗷呜!” 那混混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抓着黄菲菲的手,捂着脸踉跄后退。 “快过来!” 我一把将黄菲菲扯到身后,用自己不算宽阔的后背挡住她。 那一刻,英雄气概没感觉到,只觉得后脖颈子凉飕飕的,预感贼他妈不好。 果然,这预感灵验的让人想哭。 就在我把黄菲菲护到身后的下一秒,后脑勺猛的一震。 “嗡……” 像是有人在我脑袋里狠狠敲响了一口大铜钟,整个世界瞬间就变了调。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耳朵里充斥着一种令人烦躁的高频鸣叫声,盖过了现场的打砸和叫骂。 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我的后颈流了下来,痒痒的。 我晃了两下,差点没直接栽地上。 勉强回头,看见一个瘦得跟麻杆似的混混,手里拎着半截破凳子腿,正一脸猥琐又得意的笑。 “我操你大爷……” 我含糊的骂了一句,感觉舌头都大了。 “吴果!” 黄菲菲的惊叫带着哭腔。 我这边的变故被包子看在眼里。 他正被三四人围着,一根钢管舞得风生水起,磕飞了不少家伙事。 一瞧我挨了黑手,脑袋瓜子哗哗淌血,眼睛瞬间红了。 “我日你祖宗!动我兄弟?!” 包子发出一声堪比黑熊瞎子的咆哮,根本不管朝他身上抡过来的棍子,硬是用肩膀扛了一下,整个人像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低着头就朝我这边猛冲过。 挡在他前面的两个混混根本没反应过来,或者说被这股不要命的气势吓傻了,直接被包子一肩膀一个撞的双脚离地,惨叫着飞了出去,砸翻了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 眨眼功夫,包子就冲到我面前,一脚踹飞了那个拿凳子腿的瘦猴。 那家伙像个破麻袋一样滚出去老远,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 “果子,没事吧?操!脑袋开瓢了!” 包子扶住摇摇晃晃的我,声音又急又怒,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却让我感觉异常踏实。 我刚到津沽,也是包子救的我。 我甩了甩昏沉胀痛的脑袋,抬手往后脑勺一摸,再伸到眼前一看,满手鲜血,黏糊糊,热乎乎的。 血! 妈的! 本来就被砸得火冒三丈,这下见了红,再加上之前憋了一晚上的怒气,酒气,所有情绪“轰”一声全炸开了。 肾上腺素再次飙升,甚至压过了那股眩晕感。 “老虎不发威,你们真当我是hello Kitty啊?” 我吼出了这句当时还挺时髦的台词,眼睛都红了,彻底豁出去了。 之前捡的扳手早不知道飞哪去了。 我想都没想,下意识的伸手往自己后腰上一摸,那里别着一把匕首。 “唰!” 匕首出鞘,冷冰冰的寒光在混乱昏暗的大堂里一闪。 我目标明确,就是那个刚才用凳子腿给我开瓢的瘦猴子! 他刚被包子踹飞,正哼哼唧唧的想爬起来。 我握着匕首,不管不顾的就朝他冲了过去!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干他娘的! 那瘦猴刚撑起半个身子,一抬头,看见我握着刀,面目狰狞的扑过来,吓得魂飞魄散。 想躲,可身子不利索,竟然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想挡。 我当时冲得太猛,根本收不住脚,也没想收。 就那么直挺挺的,手里的匕首借着前冲的力道,噗嗤一声…… 轻而易举的全部扎进了他抬起的胳膊下方,软肋偏上的位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的声音,打斗声,叫骂声,哭喊声……瞬间消失。 整个世界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感觉刀尖传来的那种轻微阻碍感,然后是豁然开朗的切入感。 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浸湿了他的衣服,也沾满了我的手。 那瘦猴脸上的表情从惊恐变成了极度的难以置信,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看着我,又低头看了看扎在自己肚子上的匕首,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然后身体向后一软,“咕咚”一声向后仰面倒去,直接瘫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只有那把匕首还直挺挺地立在他肚子上,触目惊心。 我保持着前刺的姿势,僵在原地,脑子里的热血嗖一下全凉了。 手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血液顺着虎口往下滴答。 虽然以前跟别人也动过手,也杀过人,但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一刀子扎进了一个大活人的肚子里,这感觉完全不同。 就比如孙威,他爹不会报警,只会以江湖的方法报仇。 但如今可不一样,如果光头强真想咬死理,那我真有可能进去进修。 大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边,看着地上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弟。 大君刚用钢管撂倒一个,喘着粗气看过来,脸色一变。 包子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我这么生猛,直接动真格的了。 光头强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了,转而变成了一种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混了这么久,打打杀杀常见,但真闹出人命,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猴哥!” 一个小弟颤声喊道,打破了死寂。 “妈的!” 光头强最先反应过来,脸色变得特别难看,他快步走到瘦猴身边,蹲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脖颈。 “还有气!” 他抬头吼道,声音有点发颤:“快!快他妈抬上车!送医院!快啊!” 几个小弟手忙脚乱地上前,小心翼翼抬起瘦猴,慌里慌张地往外跑,连地上的家伙都顾不上了。 光头强站起身,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他死死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愤怒,有恐惧,还有一丝狠毒。 但他没有放狠话,只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冯大君,还有你小子,行!真行!这事儿没完!” ……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缝针 光头强他们走的干脆。 转眼间,刚才还喊打喊杀,混乱不堪的大堂,就只剩下我们几个。 还有满地狼藉和一滩刺眼的鲜血。 打斗突然结束,紧张的神经一松弛,我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包子赶紧一把架住我。 后脑勺的伤口这时候才开始火辣辣的疼起来,一阵阵眩晕感不断袭来。 “果子!你他妈……” 包子看着我后脑勺还在汨汨冒血,又急又气。 “你他妈傻啊!动什么刀子?闹市杀人可不比咱们……那是要偿命的。” 此时的包子已经彻底醒酒了,语速特别快:“赶紧给你爷爷打电话,或者给时老爷子打也行,他们应该有办法,得提前安排,不然警察来了你可就被动了。” 我这会儿也没了啥主见,脑子里跟浆糊似的,手下意识的往口袋里摸,想找找我的手机。 “行了,包子,别咋呼了。” 大君扔掉手里的钢管走了过来,看他的脸色还算镇定。 他先看了一眼地上的血,又看了看我的后脑勺。 “光头强他们不会报警的。” 大君语气肯定:“他们自己屁股底下也不干净,这种械斗,还见了红,报了警谁也讨不了好。道上自有道上的规矩,打了输了认栽,找回场子也是私下里的事。报警那是孬种,他光头强还混不混了?” 他这么一说,包子倒是松了口气。 “那要是人死了咋办?” 包子还是有点不放心,我知道这事出在我身上,他是替我担心。 “看造化吧。” 大君皱了皱眉:“那一刀位置有点刁,但应该没直接捅要害。送去及时,大概率死不了。就算死了……” 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如果真死了,这事因我而起,所有事我自己扛!这种是他们先下的黑手,咱们属于正当防卫,最多算防卫过当。” 他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经常经历这种事一样。 看来东北民风彪悍,这不是空穴来风。 “行了,先别管这个了。” 大君摆摆手:“果子,你这脑袋瓜子再流血流成干尸了。包子,扶他过去坐下,菲菲,别傻愣着了,去找找医药箱还在不在。妈的,老子的店砸成这逼样……” 黄菲菲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我一头的血,眼泪又出来了,但强忍着没哭出声,赶紧点头,踉踉跄跄的在一片狼籍中翻找医药箱。 包子扶着我,小心翼翼地在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椅子上坐下。 动作牵扯到我后腰的伤,疼的我呲牙咧嘴。 “妈的,轻点轻点,包子你他妈是不是趁机报复?” 我吸着冷气骂道,试图用这种方式驱散身体上的疼痛。 “滚蛋!老子救你还救出错了?” 包子嘴上不饶人,但动作还是放轻了不少。 “你说你,英雄救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啊,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放屁!老子要不是吸引了火力,你能那么轻松撞飞俩?” “拉倒吧,就你那三脚猫功夫……” 我俩习惯性的斗着嘴,很快,黄菲菲找到了还没散架的医药箱,抱了过来。 她的眼睛红红的,小手还在抖。 大君接过药箱,打开看了看:“还好,东西基本没坏。” 他拿出酒,精棉签和纱布:“果子,忍着点,得先消毒,可能有点疼。” “大君你轻点,我这可是脑袋,不是木头疙瘩……” 我得提前预警,大君笑骂了一句:“废话真多。” 然后开始下手,但他手上很稳,显然没少处理这样的事情。 沾满了酒精的棉签碰到伤口的刹那,我疼得嘶一声倒抽冷气,整个人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大君对包子说:“按住他!” 包子赶紧用力按住我的肩膀,黄菲菲在一旁看着,小脸煞白,紧紧咬着嘴唇,比我还紧张。 酒精灼烧的剧痛过后,大君动作麻利地清理了伤口周围的血污,仔细看了看。 “口子不小,得缝针,我先给你压上纱布止血,一会儿得去医院。” 他用厚厚的纱布按在我的后脑勺上,一阵按压,又疼得我一阵呲牙咧嘴。 “妈的,光头强这杂种,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砸我店,这事没完。” “大君,那你接下来咋办?” 包子问道,看着满地狼藉,不由得摇了摇头。 “还能咋办,先收拾残局吧。” 大君叹了口气:“等会儿我给几个朋友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帮忙处理一下。果子你这伤得赶紧去医院,菲菲……” 他看向黄菲菲:“你这……衣服都破了,去换身衣服,带果子去医院,哪家医院你知道吧?” 黄菲菲点了点头,动作麻利的去换衣服,生怕耽误了我的伤情。 包子扶着我,准备去开车,我一起身,感觉头晕的更厉害了,可能是失血有点多,加上刚才情绪大起大落导致的吧。 黄菲菲换上了一件大T恤,跑过来跟我并肩,时不时担心地看看我的后脑勺。 上了车,包子开车,我和黄菲菲坐在后座,她负责指路。 没走多远,黄菲菲看向我:“吴果,谢谢你……” 我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扯出个笑容,结果牵动了伤口,又一次变成呲牙咧嘴。 “没事……路见不平……哎哟……拔刀相助呗……” 包子从后视镜里翻了个白眼:“得,又装上大尾巴狼了。” 医院路程不算太远,是一家私立医院,规模也不算大。 这里的医生也不问你怎么受得伤,检查好伤口,给我打上麻药,就开始给我缝针。 不知道有没有头部受过伤的小伙伴,即使打了麻药,那种穿针引线的疼还是很不容易忍受的。 我的汗,从缝针开始就没停过。 好在伤口不长,只缝了八针。 而我头上已经有了两道伤疤。 你就看我这两道疤狠不狠就完事了…… 缝针结束,包扎完毕,医生告诉我注意事项,开了点消炎药,一个星期之后再来拆线,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路过医院收费窗口的玻璃,看着里面自己狼狈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阵苦笑。 这就是命啊……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还钱 从医院出来,夜风一吹。 我后脑勺的伤口跟着一跳一跳的疼,整个人晕得更厉害了,看路灯都有点重影了。 “果子,你现在这德行需要休息,大君那肯定是不行了。” 包子扶着东倒西歪的我,咧着嘴:“要不……去菲菲那凑合一宿?” 黄菲菲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看着我这惨状,点了点头,声音很小:“我……我那儿地方小,就一间房……但沙发还能睡人。” “得嘞!就这么定了。” 包子压根没给我反对的机会,直接把我塞进了桑塔纳的后座里。 车子拐来拐去,开进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居民区,楼道里的声控灯时灵时不灵。 黄菲菲掏出钥匙打开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里面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单元,地方确实不大,但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 空气中还有股女孩子房间特有的淡淡香味,跟刚才旅馆那乌烟瘴气的场面一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包子抻着脖子往里瞅了瞅,耸了耸肩,一脸我懂的表情。 “行了,果子就交给你了菲菲同志。好好照顾伤员,我这灯泡瓦数太大,就不搁这儿晃眼了,我去附近找个通宵录像厅猫一宿得了。” 他冲我挤眉弄眼,压低声音,用那种自以为很小其实谁都能听见的音量说:“果子,哥们在够意思吧?给你创造机会了,不过你这脑袋开瓢了,注意点形象,别大幅度折腾,小心伤口崩线,血溅人家姑娘一床。” “滚你大爷的!” 我疼成这样还不忘骂他一句。 黄菲菲脸唰一下就红透了,一直蔓延到耳朵根,低着头不敢看我们。 她以前性格挺开朗啊,今天怎么这么扭捏? 包子嘿嘿坏笑着,吹着口哨溜达下流了。 屋里顿时就剩下我和黄菲菲,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微妙的尴尬。 我顶着个缠着纱布的脑袋,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客厅中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你……你先坐吧,别站着了。” 黄菲菲指了指那张铺着碎花垫布的人小沙发,声音跟蚊子似的。 我“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坐下,尽量不碰到后脑勺。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老式冰箱压缩机工作的嗡嗡声。 黄菲菲给我倒了杯温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她搓了搓手,好像是想打破这尴尬,轻声问:“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春城?” 我心里一虚,含糊说道:“啊……今天,今天刚到的。”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谎撒的忒没水平。 我这一身酒气,哪像是风尘仆仆刚下车的样子? 黄菲菲抬眼看了看我,眼神复杂,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揭穿我这拙劣的表演。 她沉默了一下,转身走进卧室,片刻后,手里捏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走了出来。 那信封的形状,我太熟悉了,里面装的是钱。 她把信封递到我面前,低着头:“吴果,这钱……我攒够了,还给你,之前……谢谢你。” 这说的是当初我冒充她男朋友,她爸逼着要彩礼,黄菲菲管我借的钱。 说实话,我当时把这钱给了她,就没想着要回来,而且这事我早就抛之脑后了。 “你这是干啥?” 我没接,赶紧推了回去。 “不急,真不急,你先拿着用,我也不缺钱。” “不,说好要还的。” 黄菲菲很坚持,又把信封推过来:“拿着吧。” “真不用,你看你,跟我还客气啥?” 我再次推开,动作幅度有点大,扯到了伤口,,疼的我嘶了一声。 黄菲菲见状,不敢在推搡,捏着信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那么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异常认真,重复了那句我曾听过的话。 “吴果……等你哪天……真落魄了,没地方去了,我……我养你。” 这话她以前说过,当时我只当是句玩笑,或者她情绪激动下的口不择言。 可现在这环境下再听,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有点发酸,又有点别的什么情绪涌动。 但我真的不想再招惹其他女人了,害怕担责任,更重要的是怕这种过于沉重的情愫。 我赶紧打了个哈哈,想把话题岔开:“嗨,说这干啥!等我真落魄了,也不能让女人养着。对了,你家里……最近咋样?你爸你妈,还有你弟弟怎么样?” 黄菲菲眼神黯淡了一下,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还能怎么样……我妈前阵子还给我打电话,问……问我和你……” 她脸又红了:“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定下来,说年纪都不小了,催着……催着结婚。” 得,这话题绕了一圈又他妈回来了! 我一听她这话,头皮都发麻,后脑勺的伤口更是应景的开始突突跳着疼。 “哎哟……哎呦喂……” 我立马戏精附体,一只手捂住后脑勺,五官皱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呻吟:“不行了不行了,头疼的厉害,晕……特别晕……我得躺会儿,不行了……” 黄菲菲果然被我这拙劣的表演骗过了,顿时紧张起来,也顾不上刚才的话题了。 “啊?很疼吗?那快,快休息!你去屋里床上睡!” “那哪行!我睡沙发,沙发就行!” 我坚持说道,主要是我这浑身血污的,弄脏了她的床,有点太不像话了。 “不行!你是伤员!必须睡床!” 黄菲菲在这件事上异常坚决。 “沙发!” “床!” 争了半天,我本来脑袋就晕,实在没力气跟她掰扯,最后只能妥协。 黄菲菲的床很软,带着一股她身上一样的淡淡清香。 但我只能趴着睡,或者侧着,反正就是不能压到后脑勺。 这一晚上,伤口隐隐作痛,趴着睡又憋气,再加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今晚的破事,翻来覆去,基本上一夜没合眼。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的有点睡意。 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是大君。 这么早,难道出了什么事? ……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拆线 大君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是一夜没睡。 “果子,咋样了?” “死不了。” 我打了个哈欠,又牵扯到伤口。 “大君,那边咋样了?” “嗯,收拾得差不多了,光头强那边,我也谈完了。” 在电话里,我听见了他点烟的声音。 我心里一紧,赶紧问:“咋说的?那个猴子没死吧?” “没死,命保住了,肠子破了,缝了不少针,遭点罪,但没生命危险。” 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至少没出人命。 “你在菲菲那呢吧?我这就去找你,顺便给你带点营养早餐。” 大君挂了电话,来的迅速,大概十分钟,门就被敲响了。 黄菲菲也醒了,赶紧跑去开门。 门外的大君,眼睛里带着血丝,但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 他进门把早餐放到茶几上,然后看了看我包得像印度阿三的头,笑了笑。 “买了两份鸡蛋脑,给你补补脑子。” 我确实有点饿了,昨晚光喝酒了,打架又耗费了体力,现在肚子里空空如也。 我招呼黄菲菲一起吃,大君又递给我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皮薄馅大,真香。 “大君,光头强怎么同意和解的?” 大君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赔了他一笔钱,医药费我出,额外再给两万块营养费。等猴子出院了,我再摆一桌和头酒,这事就算翻篇了。” 嗯?给了钱还要摆酒道歉? 我眉头立刻皱了皱,大君在春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处理,等于是向光头强低头了。 这以后他在春城,还怎么混? “大君,这事……是不是有点……” 我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大君摆摆手,打断我:“果子,别多想。道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回事。打打杀杀解决不了所有问题。咱算是理亏了一层,能用钱摆平,是最省的办法,面子值几个钱?安稳最重要。” 他说的轻松,但我心里明白,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 大君这人,我大概知道一些他的经济实力,我估摸着大部分赔的钱都是借的。 “大君,不好意思了……” 我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滚蛋!跟我还说这个?” 大君笑骂着锤了我肩膀一下:“朋友之间,不说这个,你没事就行,剩下的都是小事。” 他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不是滋味。 心里想着等会给包子打个电话,让他先取十万块钱给大君。 正想着,房门又被敲响了,是包子。 门一开,包子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晃了进来,那造型跟国宝他亲戚似的,浑身还带着一股烟酒混合熬夜的颓废味儿。 “哟呵,咱家大英雄能下地了?” 他一屁股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调侃我:“你能去表演顶碗了,咋样,还晕乎不?” “去你大爷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把剩下的半拉包子塞嘴里。 包子瞅了瞅茶几上的早餐,又看了看大君,打了个巨大的哈欠:“那边咋样?光头强那孙子没作妖吧?” 大君把和解条件简单说了下,赔钱,摆酒。 包子听完,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挑了挑眉毛,咂咂嘴:“哦,能用钱解决就行,那王八蛋倒会讹人。” 他转头看我:“果子,你呢?顶这造型是在春城耗到拆线再走,还是现在买票回津沽?你要这副尊容回去,八爷能笑到你伤口二次崩裂你信不信?” 我想想八爷那幸灾乐祸的鸟脸,顿时一阵恶寒。 确实,这要是回去了,非得被它笑话一整年不可。 “拆了线再走吧。” 我悻悻地说:“好歹等这纱布拆了,不然太跌份儿。” 旁边黄菲菲眼睛不易察觉的亮了一下,嘴角微微弯起。 她立刻转头对大君说:“君哥,那……那我这几天先不去上班了,吴果这样……得有人看着点。” 大君很爽快的点点头:“行,旅馆那边砸得稀烂,正好重新弄一下,放几天假。你安心照顾病号吧。” 他说完站起身:“行了,你俩歇着,我再去店里盯着点收拾,包子,你走不?” 包子瘫在沙发上摆摆手:“君哥你先忙,我就在这沙发上挺尸了,困得眼皮都撩不开了,补个觉再说……” 话音没落,这货脑袋一歪,居然就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得,这沙发归他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上了近乎某种圈养动物的生活。 吃了睡,睡了吃。 黄菲菲变着花样给我整吃的,炖汤炒菜,伙食标准直线上升。 包子则彻底成了夜行动物,白天霸占着沙发睡的天昏地暗,一到晚上就精神抖擞地出门,也不知道去哪嗨皮,天亮才带着一身香水味回来,继续抢占沙发,循环往复。 时间过的挺快,到了拆线这天。 后脑勺伤口愈合得痒痒的,怪难受。 黄菲菲陪着我去了那家私立医院。 路上阳光挺好,她走在我身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吴果……你现在的手机号是多少?之前那个……打不通了。” 我有点尴尬的报出一串数字,她拿出个小巧的诺基亚,很认真存好,还核对了一遍。 拆线的过程比缝的时候轻松点,但感觉也挺奇妙,能感觉到线头被抽出去的细微触感。 医生看了看愈合情况,说不错,嘱咐了几句近期别吃辛辣刺激的,伤口那块注意防晒别留太深印子之类的。 从医院出来,脑袋顿时轻松了不少,虽然摸起来还有点凸起,但总算摆脱了那圈纱布。 我没直接回黄菲菲那,而是拐去了附近的银行。 取了十万块钱,用银行给的牛皮纸信封装好,挺厚实一摞。 我把它塞给黄菲菲。 “这钱,你帮我给大君。” 我语气尽量随意:“就说是赔给光头强的那部分,不能人让大君拿钱。” 黄菲菲捏着那厚厚的信封,愣了一下,想推辞:“这……君哥他说……” “拿着。” 我打断她:“没道理让大君又赔面子又贴钱。你要不帮我送,我可就顶着这刚拆线的脑袋给他送去了啊?” 她看着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忘了买核桃 做完这件事,我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空气沉默了一下。 黄菲菲知道,我大概是要走了。 她没出口挽留,只是低着头走了几步,轻声问:“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春城?” 我挠了挠刚拆线还有点刺挠的后脑勺,打了个哈哈:“没准儿,我过两天又来了呢,别的地方都太热,热的裤兜子里都是汗。” 她被我这话逗的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快淡去,眼神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 很多年以后,我有次因为一点事去了趟彭城。 在一个街角转弯的地方,远远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女人,抱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正低着头逗弄怀里的小家伙。 那是黄菲菲。 她胖了点,气色很好,穿着打扮是个寻常居家女人的样子,脸上有种平静温和的光彩。 我脚步顿了一下,没上前打招呼。 她似乎有所感应,抬起头望向我这边。 目光交汇的一刹那,她眼神里掠过一丝惊讶,然后像是认出了我,对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笑容很淡,很客气,带着一种时过境迁的疏离感。 我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然后她便低着头,继续哄怀里的孩子,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小区。 我站在原地看了两眼,也转身走了。 我和黄菲菲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 津沽的天气依旧闷热。 一下车,那股黏糊糊的热空气立马糊上来了,粘在皮肤上,跟刚蒸完桑拿似的。 裤裆里确实很快就汗津津的了,我那句瞎扯的玩笑话倒成了现实预言。 药王观。 一进门,就看见丁一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眼神比我们走那时候清亮了不少。 此时他正拿着小棍,在地上慢吞吞的比划着什么。 “丁一?” 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他抬起头,看了看我和包子,眨了眨眼,然后慢悠悠的吐出一个字:“嗯。” 哎呦!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有门儿! 看来八爷还真有点歪才,丁一这情况明显见好,都能知道我们在叫他了。 正想着呢,就听见头顶一声破锣嗓子炸开:“核桃呢?!老子的进口核桃!说好的五斤!五斤!” 扑棱棱一阵响,八爷这傻鸟稳稳当当落在院中的石桌上,歪着脑袋,小眼睛滴溜溜地在我和包子空着的手上扫来扫去,语气极其不善:“咋了?俩膀子扛个脑袋就回来了?老子给你们当牛做马看这么久的傻子,说好的酬劳喂狗了?” 我和包子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操! 光顾着回来了,把这位爷的进口核桃忘得一干二净! 我俩脸上那心虚的表情根本藏不住。 包子立马战术性抬头望天,假装研究药王观屋顶那几片破瓦。 我赶紧挤出个谄媚的笑,指着自己后脑勺那道刚拆线还红呼呼的疤:“八爷,八爷您息怒!您看您看,我们这趟出去差点就回不来了!瞧见没,让人开了瓢,缝了八针!光顾着保命了,真不是故意的……” 八爷扑腾一下翅膀,飞到我肩膀上,凑近了仔细瞅我那道疤,还用它那喙不轻不重的啄了一下,疼得我“嘶”了一声。 “哼,就知道你俩小子出去没好事!不是好得瑟!” 它语气里嫌弃满满,但好歹没刚才那么大火气了。 “少跟爷来这套苦肉计!这次算你们命大!下次再敢忘了爷的核桃,爷就往你们的饭里加二两巴豆,拉不死你们!” 这是,墙角窸窸窣窣一阵响,大灰那只油光水滑的大黑耗子钻了出来,立起上半身,小爪子指着我们,“吱吱吱”叫的那叫一个欢快。 它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给八爷火上浇油。 “去去去!没你事!” 包子没好气地虚踢了一脚,大灰“嗖”一下又没影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炸毛的八爷,答应它双倍补偿,十斤进口核桃,这傻鸟才勉强哼了一声,飞到房梁上梳理羽毛去了。 下午,我正瘫在竹椅上摇蒲扇,琢磨着去哪给八爷淘换那十斤进口核桃,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我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吴老二,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电话那头传来吴老二的大嗓门,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小兔崽子,在哪呢?” 我心里一虚,估摸着是他知道了我在潭州的事,嘴上打着哈哈:“刚回津沽,前几天去春城了,咋了老吴,打麻将输钱了?” “少跟我扯犊子!” 吴老二打断我:“我问你,前阵子在潭州,你是不是坑了钱得强那老小子一把?”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猜错,果然是这事! 钱得强作为吴老二的结拜大哥,我坑他吴老二肯定不愿意。 但话说回来,这事我好像不是主谋,要找也得找忠哥啊,没有他,我们也进不去那座墓。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办得确实有点不地道,我脑子里飞速旋转,准备迎接吴老二的狂风暴雨。 “啊……是……是有这么回事……” 我硬着头皮承认,准备挨训。 没想到,吴老二下一句话直接把我干懵了。 “干的漂亮!” 他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声音洪亮得差点把我耳膜穿孔。 “你有一点我年轻时候的风格了,坑得好!哈哈哈!” 我:“???” 我拿着手机,彻底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出现了幻听。 “不是……老吴,我坑的可是你结拜大哥……” 我小心翼翼提醒他,别是气糊涂了说反话吧? “屁的结拜大哥!” 吴老二哼了一声:“那老钱鳖,好好的老本行不倒腾了,非要插手娱乐场所,他是那块料吗?乌烟瘴气的,早晚得出事折里面。我早就提醒他了,你坑他这一下,正好让他清醒清醒,省得他一天到晚飘得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我举着手机,半天没说出话。 这剧情发展我是万万没想到啊。 合着我这坑蒙拐骗还坑出功劳来了? 吴老二这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坑的是他仇家呢。 ……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老地方? 我半天没吭声,脑子里还在消化吴老二这清奇的三观。 坑自己结拜大哥还能夸出口,他这脑回路真是比八爷还飘。 电话那头吴老二笑够了,语气忽然一转,变得有点故作神秘:“行了,钱得强的事翻篇了。跟你说个正事,小子,最近听到点风声,关于老地方的。” 老地方是行当里的黑话,泛指那些有搞头的古遗址,大墓之类的地方。 我心里一动,没接话,等着他往下说。 这吴老二,果然不是专门来夸我的。 “在拢右那天,具体位置还有点模糊。” 吴老二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被别人听了去:“听说规模不小,但邪乎的很,折进去两拨人了,消息捂的严实,我是费老大劲才抠出这么点边角料。”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也知道,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瞎忽悠,剩下那一成也得打对折。” 我嗯了一声,心里门儿清。 这吴老二绕了半天,终于图穷匕见了。 他根本不是关心钱得强,也不是真有什么确凿证据,是想让我去当排雷的工兵,替他蹚蹚道,看看这消息是金疙瘩还是臭狗屎。 “老吴。” 我嘬着牙花子,直接挑明了:“您这意思是……让我先去瞅瞅?” “哎,你小子还不算笨。” 吴老二立马顺杆爬:“你年轻,手脚利索,脑子也活泛。先去外围转转,看看风向。真要是个虚屁,咱就当旅游了。万一要是真的……” 他话没说完,但那意思不言而喻。 我立马想拒绝。 第一,这种空穴来风的消息太不靠谱,十有八九是白跑一趟,还可能惹一身骚。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吴老二这老油条都能听到风声,道上其他人难道是聋子? 这真要是个肥坑,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我先冒头,不成靶子了? “老吴,不是我不去。” 我尽量把话说的委婉点:“您看我这刚回来,脑袋上的口子还没好利索呢。再说,这种没影子的事,我……” 话没说完,就被吴老二打断了。 他语气忽然变得不一样了,少了点之前的戏谑,多了点难以言喻的味道。 “小子,我知道你惦记啥,你不就一直想弄明白昆仑山那点事吗?” 我心里猛的一咯噔,昆仑天宫,吴老二也知道? 没等我问,吴老二就接着说了,声音压的更低。 “你只要去拢右把这趟水给我蹚明白了,回来,我告诉你点关于……那座宫阙的事儿,保证是你想知道又没处打听的。” 我握着手机,手指有点发紧。 昆仑天宫,这地方在我心里是根刺,从我知道那天,就一直扎在我心里。 破铜镜,滇南虫蜕,失智的丁一,古村长,李瞎子,秦岳,还有背后的大人物…… 我确实千方百计的想挖出更多信息,但所知一直极其有限。 可现在,从吴老二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好像这已经不是啥秘密了? 是个人都知道点似的? “老吴,你……你也知道昆仑天宫?” 我忍不住问了出来,声音有点干涩。 “哼。” 吴老二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带着点高深莫测。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那么一点点。怎么样?这买卖划算不?就去拢右转一圈,看看真假,又不让你立马下铲子,回来就有你想听的消息。” 我沉默了。 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吴老二的话能信一半就不错了,八成是画大饼忽悠你去卖苦力。 另一个说:万一是真的呢?关于昆仑天宫的线索实在太难得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值得冒险试试。 电话那头吴老二也不催我,只是听着我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他知道,我心动了。 “……地址。” 我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又上了他的套。 “嘿嘿,这就对了嘛。” 吴老二得意的笑起来:“具体坐标等我信儿,我得再核实一下,你先准备着,最多三五天。” 挂了电话,我还有点恍惚,看着药王观院里斑驳的墙皮,感觉有点不真实。 刚从春城回来,还没歇过来,这又被吴老二用虚无缥缈的线索忽悠着要去拢右吃沙子? 包子凑过来,一脸八卦:“咋了果砸?谁又跟你说啥了?看你脸跟苦瓜似的。” 我把吴老二的话大致一说。 包子眼睛瞪圆了:“拢右?那破地方鸟不拉屎的,还古遗址?别是哪个老乡挖菜窖挖出的坑吧?我发现吴叔这糟老头子坏的很,就会忽悠你这种人。” 我叹了口气:“他说事成之后,告诉我昆仑天宫的事。” 包子一愣,挠了挠头:“昆仑天宫?咋又扯上那玩意儿了?现在街边卖烤地瓜的是不是都能唠上两句昆仑天宫了?这保密工作做得跟筛子似的。” 连包子都这反应,我更觉得这事不怎么靠谱。 包子问:“那你去不去?” “还能咋办?” 我没好气的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去看看,我心里这刺也拔不掉,就当去旅游了,看看大漠孤烟直。” “得!那你保重。” 包子拍拍我肩膀,一脸同情:“记得多带点水,别变成人肉干回来,我还是在津沽守着丁一和八爷这俩祖宗吧。” 包子这是不愿意跟我折腾了。 闫川不知道在哪跟夏天约会呢,他也指望不上了,我自己独自行动? “包子,你不想凑凑热闹?” 包子的头摇的像拨浪鼓:“这趟春城快把我掏干了,我得在家养精蓄锐,把身体补回来。” 我一阵无语,看来这小子在我养伤那几天,是没少体验了春城文化。 我寻思着,能让谁跟我一起去拢右呢?这个人身手还要好一些,最起码得比我强啊。 想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人选,除了包子和闫川,我好像也没有这样的朋友了。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在等吴老二的消息。 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既盼着消息快来,又有点希望那地址根本就是假的。 三天后,吴老二的信儿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个让我更头疼的电话…… ……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荒凉戈壁滩 手机铃声跟催命符似的响个不停。 我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闫川俩字。 这小子,自从跟夏天出去旅游,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会咋就给我打上电话了? “喂?川子,你跟夏天度蜜月回来了?” 我接起电话,没好气的调侃。 电话那头闫川的声音没了往日的得瑟,压的特别低,透着一股子紧张:“果子,在哪呢?说话方便不?”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语气不对啊。 “在药王观,旁边有包子和八爷,咋了?让夏天揍了?” “别他妈扯淡,说正事。” 闫川语气急促:“我刚跟我师父通了电话,有人在查你,查得挺深,好像……是冲着秦岳那边的事,尤其是……昆仑那边。”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那点轻松劲儿全没了。 “谁在查?哪条道上的?” “具体来头不清楚,藏得很深。” 闫川声音发沉:“但肯定不是普通角色,我感觉,来者不善,你最近是不是又惹什么麻烦了?还是……你做什么事,碰到谁的逆鳞了?” 我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上面的人,孙耀福背后的人。 但按理说,我就一个小卒子,没道理获得那些大人物的关注。 还有一点,玄明真人哪来的消息? 他一个老道士,自从从药王观回去后,不得是天天待在道观里? “川子,你师父从哪得到的消息?” “他没说,只是让我提醒你一下。” 我后背有点发凉。 我刚答应吴老二去拢右,转头就有人查我?这两者之间应该没什么联系吧? “我知道了,谢了川子。” 我深吸一口气:“你自己也小心点。” “废话,用你说,挂了,有事随时联系。” 闫川急匆匆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心里乱成一团麻。 闫川的话让我感觉就像暗中被人盯上了一样,浑身不自在。 包子看我脸色不对,凑过来问:“咋了?川子说啥了?让你脸跟吃了屎似的。” 我没瞒他,把闫川的话说了。 包子也皱起了眉头:“我操!这么邪乎?果子,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危险了?吴叔刚忽悠你去拢右,你这头就被人盯上了?不会是吴叔给你下的套吧?” “滚犊子!他还能坑我?他图啥?” “图啥?谁知道他们这些年纪大的老狐狸脑子里都在琢磨啥?反正我觉得事有蹊跷,你得留个心眼。” 正说着,我的手机又响了,是吴老二。 “小子,地址搞到了。” 吴老二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拢右,金昌北边,具体坐标我发你手机上,消息准不准两说,但你去了肯定有收获,那边现在热闹的很。” 我听着他的话,再想想闫川的警告,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昆仑天宫的线索像块磁石一样吸着我。 “知道了,我尽快出发。” 收了线,我把坐标记下来,对包子说:“我明天就走。” 包子闻言,挠了挠头:“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最起码有个照应。” “不用,你跟我我,目标反而大,我就到那看看,后续的事还得靠吴老二。” 包子看我主意已定,也没再劝:“行吧,你自己多加小心,有啥不对劲赶紧撒丫子跑,别逞能。” 第二天,我背上简单的行囊,再次踏上了旅途。 一路向西,越走越荒凉,等到了金昌地界,满眼都是戈壁滩和光秃秃的山峦,风一吹,沙子打得脸生疼。 按着坐标找到那边区域,远远就看见一片风化严重的巨大黄土台地,像被巨斧劈开过一样,透着股苍凉和诡异。 我没敢贸然靠近,先在周围转悠。 果然不对劲,这荒郊野岭的,零零散散能看到不少身影,有单独行动的,也有三五成群的,都在外围晃荡Z一个个眼神警惕,互相打量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张兮兮的味道。 看来吴老二说的热闹是真的,这地方成集市了。 这让我犯了难,这么多人盯着,我咋靠近探查?成了全场焦点还探个屁。 正蹲在一个沙丘后面犯愁,忽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吓一跳,猛的回头,手已经摸向了后腰的匕首。 “吴老弟?真是你啊!” 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 我定睛一看,是岳林,陇西岳家的人,当初一起在祁连山折腾过,算是过命交情。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精悍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岳家的好手。 “岳大哥,你怎么在这?” 我有些惊讶,岳林笑了笑,压低声音:“跟你一样,听到风声过来看看。这地方不简单,家里不放心,让我带人来探探路。” 他看了看周围:“看来闻着味儿来的不止我们两家啊。” 我心里一松,碰上熟人就好办了,尤其是岳家这种有实力的。 “岳大哥,这啥情况?这么多人?” 岳林摇摇头:“不清楚,消息传的很模糊,但都说这底下东西不一般,现在谁也不敢先动,都等着别人当出头鸟呢。” 到了晚上,戈壁滩上温度骤降,冷风跟刀子似的。 岳林找到我,低声说:“吴老弟,我打算靠近点看看虚实,你去不去?” 我正愁没机会呢,立马点头:“去!” 我们几个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的朝那片台地摸去。 越靠近,越能感觉到那地方的死寂和不同寻常。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微弱腥味。 还没等我们找到合适的观察点,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和怒骂声。 几伙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在黑灯瞎火里动起了手,刀光闪烁,呼喝不断,还打得挺激烈。 岳林立刻打了个手势,我们迅速躲到一堆风化的乱石后面,屏住呼吸观望。 “狗咬狗一嘴毛。” 岳林低声冷笑。 我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等他们打完再找机会。 刚找了个更舒服的观战位置,忽然,一只冰凉柔软的手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另一只手环住我的腰,猛的把我往后一拉…… ……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煞涌金莲 我浑身汗毛倒竖。 刚要挣扎。 一股带着一丝幽香的熟悉气息钻入鼻孔。 同时一个声音极低又带点嗔怪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别动,看热闹不要命啦!” 这声音,我心脏猛的一跳。 我被拉到一个更大的岩石后面,那只手松开了我。 我立马回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张清冷艳丽的脸庞。 不是沈昭棠又是谁。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勾勒出姣好的身材,眼神依旧清亮,正带着一丝责备看着我。 “昭棠,你怎么在这?” 我又惊又喜,声音都有点变了调。 自从她去了那什么胭脂门,就没联系过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嘘,小点声。” 沈昭棠瞪了我一眼,指了指外面还在乒乒乓乓打斗的那几伙人:“胭脂门对这里也感兴趣。不止我们,周围藏着看戏的势力多了去了,你刚才差点暴露了知不知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附近那么多人,光顾着看眼前打架了,没留意身后还有黄雀。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冰凉细腻:“你这段时间怎么样?在胭脂门还好吗?” 沈昭棠任由我抓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轻轻嗯了一声:“一切都好。” 她目光扫过我的后脑勺,那里头发剃掉了一块,缝针的疤痕还很明显。 她眉头微蹙:“你这伤怎么回事?又跟人动手了?” “没事,小伤,早好了。” 我含糊说道,不想说这件事。 “先说正事,你们胭脂门对这地方了解多少?” 说到正事,沈昭棠脸色一正,低声道:“门里得到的消息也很模糊。但这片台地,风水格局特别罕见,名为煞涌金莲,看似宝穴之象,实则大凶。地气紊乱,阴煞暗涌,绝非善地。下面就算真有东西,也绝不是给人准备的。门里长老推测,这可能是一处远古的祭祀坑,或者……囚笼。” 沈昭棠的话让我眉头直皱,她说的那几个词听得我心里头发毛。 “那这么多人来……” 我看向外面渐渐平息下来的打斗。 “利令智昏罢了。” 沈昭棠冷笑一声:“或者,有些人根本就是另有所图,故意把水搅浑。” 她紧紧反握住我的手,眼神严肃:“吴果,听我的,这事你别掺和太深。这潭水比你想的浑得多,暗中盯着这里的,不止明面上这些势力,趁现在还没彻底乱起来,赶紧离开。” 沈昭棠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让我发热的脑袋冷静了不少。 她说得有道理,这地方明显是个漩涡中心,我一头扎进去,很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我大老远跑来,屁都没摸清楚就灰溜溜回去? 吴老二那边还有关于天宫的一些事情呢,我还是很想知道的。 沈昭棠太了解我了,看我这犹豫纠结的德行,就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她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知道你不见黄河不死心。这样,你答应我,千万别擅自靠近那片台地,就在外围待着,看看风向就行。” 她顿了顿,再次压低声音:“我们胭脂门有人会想办法靠近查探,等有了确切消息,我想办法告诉你。” 哎哟,这感情好啊。 我眼睛一亮,这不就等于胭脂门在前头冒险蹚雷,我在后面坐享其成吃软饭吗? 这好事上哪找去? “行!听你的,我绝对不往前凑就在这里眯着!” 我立马拍着胸脯保证,恨不得对天发誓。 沈昭棠白了我一眼,显然不太信我的保证,但也没再多说。 她又低声嘱咐了我几句注意安全,左右看了看,迅速在我嘴唇上亲了一下,冰凉柔软的触感一掠而过。 “我走了,你自己千万小心。” 说完,她像一只灵巧的黑猫,悄无声息的融入夜色,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我摸着还残留着一点凉意和馨香的嘴唇,心里美滋滋的,这趟拢右来的值啊。 美了没两分钟,想起正事。 我掏出手机,琢磨了半天用词,给吴老二发了条短信,把这里的情况大致说了说,重点强调这地方大凶,水很深。 短信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震了。 我赶紧翻开一看,吴老二的回复言简意赅:“乱?乱点好啊,乱中才能取利!越乱越好!你给我稳住了,最迟两天,老子就到,到时候大家一起乱!哈哈哈!” 我看着这条短信,半天无语。 这吴老二,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这是什么脑回路? 还大家一起乱,怎么听着跟要赶大集看大戏似的? 不过,他这疯疯癫癫,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确实有点让人喜欢。 他既然说要来,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特意找了个地势较高的沙丘,从岳林那里要来望远镜,远远观察那片黄土台地。 这回有了沈昭棠的提示,再仔细看去,感觉确实不一样了。 那片台地经年累月受风沙侵蚀,整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黄褐色,但在晨光照射下,某些区域的岩石层色泽似乎略有深浅差异,隐隐构成一种向外层层扩散的隐晦纹理。 台地中央部分并非高点,反而有些下凹,四周隆起的地势如同花瓣般将其包裹。 但这花瓣的形态嶙峋陡峭,带着一种尖锐感,毫无自然柔和之美,反倒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利齿,死死咬住了中央区域。 这格局,确实隐隐贴合沈昭棠所说的煞涌金莲。 金莲本是吉兆,象征纯净与超脱。 但若地气非灵秀而是阴煞,涌出的就不是甘露,而是污秽凶戾之气。 所谓煞涌,便是地脉中的凶煞之气在此地汇聚,涌动,却因特殊地形无法宣泄,常年淤积沉淀,形成一种凶险的困局。 那中央深处的凹陷,远看像莲蓬,实则很可能是煞气汇聚的核心点,如同不断滋生毒液的巢穴。 这种地方,在风水上属于大凶大恶之穴,绝不适合安葬或建造任何阳居。 如果下面真有古代遗迹,那多半是进行血腥祭祀,流放囚徒的场所,怨气煞气积淀千年。 活人进去,轻则神智昏聩,重则暴毙当场,甚至可能引发更诡异莫测的祸事…… ……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吴老二的沙滩衫 我越看越心惊。 这他妈根本不是捞油水的地方。 这是阎王爷开的自助餐厅啊。 吴老二让我来这乱中取利? 取个屁! 别把自个儿当成利被取了就谢天谢地了。 我放下望远镜,蹲在沙丘后面之嘬牙花子。 这地方邪门程度远超预期,各方势力鱼龙混杂,不知道藏着多少庞然大物呢。 吴老二来了又能怎样? 他再折腾,也就那样,还能跟这地方,这些人硬刚不成? 他来了,无非是多一个人一起头疼,或者把水搅得更浑。 我忽然觉得,等他来了,我得先跟他好好聊聊人生。 我立马猫着腰溜下山丘,找到附近观望的岳林。 “岳大哥,别瞅了,撤吧!” 我拉住他,语气严肃:“这地方不是善地,不一定是什么古墓宝穴,应该是一个大凶的煞眼,我估摸着下面挺危险的。” 岳林看我脸色不像开玩笑,又联想到昨晚的混乱和沈昭棠的出现,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好,听吴老弟的,我们先退回临时营地,从长计议。” 他不傻,也知道这里有点不正常。 我们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扎营,我这认怂避战的举动,似乎通过某种隐秘待人渠道传到了沈昭棠那里。 下午,我正缩在睡袋里试图补个午觉,弥补昨晚缺失的睡眠,就感觉身边多了个人。 一睁眼,沈昭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坐在我睡袋旁,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我。 “我操!” 我吓了一跳,差点从睡袋里蹦出来。 “你属猫的!走路没声儿?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片戈壁滩虽然不像原始森林那么难找,但也没个明确坐标,她能这么精准摸到我睡觉的地方,属实厉害。 沈昭棠嘿嘿一笑,带着点小得意:“想找一个人,有什么难的?” 她没细说,但估计是这一片区域有不少胭脂门的人在暗中观察。 她就在我睡袋边坐着,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 她今天换了身便装,但依旧掩不住那股清冷又诱人的劲儿。 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那点小火苗噌噌往上冒。 戈壁滩白天热,裹在睡袋里更是燥的慌。 我喉结动了动,刚想有点动作,比如把她拉进睡袋之类的,沈昭棠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伸手轻轻按在我胸口上,把我推了回去。 “别动,脑子里光想些乱七八糟的。” 她嗔怪的瞪了我一眼,但那眼神里水波流转,看得我更上火。 “我也不想想啊。” 我委屈巴巴的说:“但这客观条件它不允许啊……你这来了就坐这儿看我,谁受得了?” 沈昭棠脸上飞起一抹红晕,但很快正了正神色。 “说正事,我是来告诉你,目前形势很微妙,几方大的势力都在互相牵制,观望,谁也不敢先动手当这个出头鸟。这底下到底藏着什么,现在谁也说不准。” 她顿了顿,把手放在我头上:“但我估计,这种僵持不会太久,到最后,很可能有人会提议合作探索,真到了那时候,才是最危险的,人心隔肚皮,背后下黑手太正常了。” 我点点头,这个我懂。 利益面前,所谓的联盟脆弱得像张纸。 “所以。” 沈昭棠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我才不想让你掺和太深。一旦形成那种混乱的局面,我自己都要万分小心,根本顾不上你,刀枪无眼,人心更无眼。” 她这话说的直白,我心里却听的一暖。 我伸手,轻轻搂了一下她的腰,感觉纤细却充满力量。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也一样。” 沈昭棠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没有推开我,只是任由我搂了几秒。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站起身:“我该走了,离开太久不好。” 她俯下身,又在我嘴上快速亲了一下,凉凉的,软软的,带着一丝甘甜。 然后,不等我回味,她就像一阵风一样,转身几步就消失在了起伏的沙丘后面,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我一个人躺在睡袋里,心里七上八下,又是温暖又是忐忑。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有些煎熬。 我听从沈昭棠的建议,绝不靠近核心区域,每天就和岳林的人待在营地附近,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果然,各方势力都按兵不动,那片台地周围呈现出一种暴风雨前的诡异宁静。 这种宁静在第三天下午就打破了。 一阵嚣张的汽车喇叭声由远及近,扬起漫天尘土。 只见一辆212吉普,后面还跟着一辆看不清型号的小货车,跟喝醉了似的,歪歪扭扭的朝着这片临时营地冲了过来,完全不顾及这里还有其他势力的人。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离我们营地不远的地方,沙尘扑了我们一脸。 吉普车门被踹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了下来,戴着墨镜,嘴里嚼着口香糖,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沙滩衬衫,跟着戈壁环境格格不入。 不是吴老二又是谁? 他摘下墨镜,眯着眼扫了一圈周围那些或明或暗的营地,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咧开一个大大的,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扯着嗓子就吼了一声: “哎呦喂!这么热闹呢?都蹲这儿等着孵蛋呢?老子没来晚吧?宝贝儿们还没让人刨走吧?” 我赶紧捂上脸,有点没脸见人了,吴老二这是唱的哪一出? 别的先不说,就他这衣服……咋寻思搭的? 吴老二话音刚落,张老三便从吉普后排跳了下来,顺着吴老二的话接着喊:“咋回事?没有喘气的吗?都是本地狐狸,玩什么聊斋?谁心里咋想的都有数,难道就这么一直当缩头乌龟啊!” 我也是没想到,张老三能跟吴老二一起来,这哥俩在一起,绝对热闹了。 我嘴角扯了扯,还是朝吴老二走了过去。 “老吴,你这……穿的是哪一套?” 吴老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衫,满不在乎的说道:“怎么了?这不是沙滩衫吗?难道这里没有沙子吗?” 我:“……” …… (牢记国耻,勿忘918!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人民万岁!)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囚煞兜 我捂着脸。 感觉脚趾头都能在沙地里抠出三室一厅了。 吴老二这出场方式,也他妈太拉风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干啥的? 还有那身沙滩衫配戈壁滩的造型,简直是行为艺术。 真的,我以前从来没觉得吴老二是这样的人,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挺稳当的。 这时,后面那辆小货车的驾驶门打开,跳下来一个人。 看清那人的模样,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 居然是钱得强。 我脸上瞬间有点尴尬,毕竟前不久刚在潭州坑过人家。 “钱……钱大爷,您也来了?” 钱得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看起来对潭州那档子事似乎真的不怎么在意了。 或者说,眼下的情况让他没心思计较那些小事。 好家伙,吴老二,张老三,钱得强。 这仨结拜兄弟凑齐了,这阵容,明显不是来观光旅游的,这是要搞大事啊。 吴老二压根没理会我那点尴尬,手搭凉棚,眯缝着眼望向远处那片死寂的台地,以及周围影影绰绰的其他阵营。 他嚼着口香糖,嘴角一咧,打了个响指:“走,过去瞧瞧,看看这帮孙子憋啥坏水呢。” 我一听就急了:“啊?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过去?老吴,你没看见那边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咱这不是活靶子嘛?” “不然呢?” 吴老二斜愣我一眼:“还鬼鬼祟祟从地底下钻过去?老子是来发财的,不是来做贼的,怕个球?走!” 说着,他大手一挥,一马当先就朝着台地方向走去。 张老三和钱得强二话不说,立马跟上。 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坠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感觉每一步都踩在雷区上。 周围那些或明或暗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们几个身上。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或者阻拦并没有发生。 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好像也被吴老二这肆无忌惮的架势搞懵了,摸不清底细,一时之间竟没人敢先动手。 我们就这样,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台地的边缘区域。 一到近前,明显能感觉出来一股压抑,死寂的气氛,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吴老二收起了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眯着眼睛,缓缓环视四周的地形,手指下意识的掐算着。 “啧。” 他咂咂嘴:“有点意思,远看像朵破败莲花,近看……这他娘的是个天然形成的囚煞兜啊。你们看……” 他指着四周隆起,将中心凹陷处层层围住的山势:“这格局,山势如箍,层层锁闭,地气只进不出。再看这岩色,沉中带暗,隐隐透赤,这是煞气沉淀淤积,年头久了都快显形的征兆。” 他踢了踢脚下的沙子,露出下面颜色更深的土层。 “土质板结,毫无生机,连根草都不长,鸟兽绝迹,典型的死地。” 张老三摸着下巴,接口道:“这囚煞兜比一般的凶穴更狠,它这不是单纯聚煞,就跟熬药似的,把煞气熬得又浓又毒。这底下的东西,那得多邪乎?” 钱得强皱着眉头看着中央那片凹陷:“煞气这么重,按理说应该阴风惨惨才对,但这地方……安静的有点过分了,不对劲。” 吴老二踱着步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眉头越皱越紧。 他时而抬头看天,时而蹲下摸地,嘴里念念有词,但声音很低,听不清具体内容。 半晌,他停住脚步,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疑惑又带着点兴奋的复杂表情。 “不对……” 他喃喃自语:“光看这煞气……可能有点片面了。” 我愣了一下:“老吴,你啥意思?这煞气都快凝成水了,还不够说明问题?” 我可是站到高处亲眼看过那煞涌金莲的格局,沈昭棠也说的明明白白。 吴老二瞥了我一眼,眼神闪烁:“小子,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煞气冲顶是不假,但这煞气……未免太纯粹了点,就像是有人故意养在这里,或者……用来掩盖什么东西似的。” 他顿了顿,指了指那些嶙峋尖锐的山石走向。 “而且你们发现没?这囚煞的格局,细看之下,好像隐隐又暗合着某种……引导的脉络,只是非常隐晦,被这冲天煞气给掩盖了。怪,真他娘的怪。” 他这话让我心里猛的一跳,煞气只是表象? 吴老二难道看出了什么我没看出来的门道? 吴老二这话一出,不光是我,就连张老三和钱得强都愣了一下。 “掩盖?” 张老三挠了挠脑袋:“老二,你的意思是……这煞气是人为弄出来的?就为了遮住底下真正的东西?谁他妈这么大手笔?这得费多大劲?” 钱得强摸着下巴,打量着四周:“如果真是这样,那下面藏着的东西,价值恐怕远超我们的想象,否则不值得用这么凶险的格局来掩盖。” 我心里开始翻江倒海,如果吴老二猜测是真的,那这里所有人的判断就只看到了第一层? 这里来的人不能都这么菜吧? “是不是人为的,现在还不好说。” 吴老二眯着眼睛,像条老猎狗一样仔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虽然除了点沙尘和那点若有若无的腥气,根本没啥别的味儿。” 他蹲下身,抓住一把沙子,让它们从指缝慢慢流下,观察着沙粒的流向和细微的起伏。 “风水地势,天成一半,人改一半。” 吴老二慢悠悠的说,像是在给我上课。 “这地方,天生的底子就是个聚阴敛煞的破坑,这点没错。但你们仔细感觉一下,这煞气虽然凶,但凶得有点……呆板,知道不?就像一滩死水,光冒泡,不流动。”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土,指着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山石。 “再看这些石头摆布,远看是乱,近看……他娘的,越看越觉得像是被人动过手脚。有些石头的位置,别扭的很,不像是自然风化形成的。倒像是有人故意把它们挪到某些特定点位,进一步把煞气钉死在这里,同时,好像又暗戳戳地引着那么一丝微弱的生气往地下钻……” ……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钉煞引生 “钉煞引生?”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是个挺偏门的风水术语。 意思就是用极端凶煞之气镇压着某种东西的同时,又留下特别隐秘的一线生机。 通常用是用来守护或者封印特别重要又危险的事物。 吴老二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 “哟?小子有点长进啊,还知道钉煞引生?不过没那么玄乎,就是那个意思。但这手法太高明了,几乎融入了自然演变里,不是道行极深的老手,根本看不出来半点人为的痕迹。” 他背着手,又在这片区域溜达起来,脚步踩在沙子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如果真是这样。” 吴老二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猎手发现大型猎物踪迹时的光芒。 “那底下埋着的,要么是能吓死人的惊天宝贝,要么,就是能害死人的绝世凶物,或者两者都有。” 他这话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又降低了几度。 “那……老二,咱现在咋整?” 张老三目光闪烁,看起来有点兴奋:“这玩意儿听起来比单纯的大凶之地还烫手啊。” 钱得强没说话,但眼神变得凝重,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吴老二停下脚步,目光再次扫过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各方势力,嘿嘿一笑。 “咋整?凉拌!现在这情况,谁先动谁吃亏,咱们呐,就跟着耗,他们不是喜欢当缩头乌龟嘛,咱们就当那扔石头的,先把这水搅浑点。” 他忽然扯开嗓子,对着四周空旷的戈壁滩大声嚷嚷起来,好像在跟空气说话。 “嘿!都听着啊!这地方不是什么好鸟待的窝,底下煞气都快成精了,谁想先下去给阎王爷当女婿的,赶紧的啊!别磨蹭!爷们儿给你们喊加油。” 他这一通乱喊,声音在戈壁滩上传出去老远。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噎死过去。 我正担心成为众矢之的呢,他倒好,直接开始群嘲了! 这不是逼着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出来揍我们吗? 果然,吴老二话音落下没多久,我感觉周围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紧张了。 虽然依旧没人现身,但能感觉到那些投向我们这里的目光里,变得更加冰冷和不善了。 张老三和钱得强也一脸无语的看着吴老二,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吴老二却浑不在意,喊完话,自顾自的走回我们身边,掏出口香糖,又美美的嚼上一颗,对着远处比了一个中指,低声对我们说:“慌什么?这帮孙子,一个个比鬼都精,越是咋呼,他们越不敢轻易动你,都等着别人先上呢。” 他眯着眼,看着那片死寂的台地中央,嘴角勾起一抹老狐狸般的笑容。 “等着吧,快了,这层窗户纸,马上有人憋不住要捅破了,到时候,才是真正好玩的时候。” 他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他难道真的指望在这龙潭虎穴里火中取栗? 夜幕彻底笼罩了戈壁滩。 气温骤降,冷风跟小刀子似的嗖嗖往人领口里钻。 就在这荒凉得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营地中间,居然支起了一张小折叠桌,桌上摆着个咕嘟咕嘟冒热气的卡式炉火锅。 钱得强那辆小货车简直是个百宝箱,除了各式撬棍,绳索,探照灯之类的家伙事,居然真掏出了冷冻的羊肉卷,白菜,粉丝,豆腐,甚至还有几罐啤酒。 锅底是现成的火锅底料,红油翻滚,香气在这死寂的戈壁滩上飘出老远,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 我夹起一筷子涮好的羊肉,蘸了蘸麻酱,塞进嘴里,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看着对面吃得鼻尖冒汗的吴老二,我忍不住吐槽:“老吴,咱这到底是来倒斗的还是来野外聚餐的?你带的装备也太齐全了吧?” 吴老二吸溜着一根宽粉,含糊不清的说:“屁话,干活也得吃饱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鬼地方晚上能冻死人,不吃点热乎的咋行?” 他一边说,一边还惬意的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调,眼睛时不时往黑暗里瞟,好像在等什么人。 “我估摸着啊。”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压低声音,带着点得意:“就咱这火锅香味,肯定能把某些藏头露尾的馋虫勾出来,等着吧,一会儿准有人坐不住来找咱唠嗑。” 他这话音刚落没多久,营地边缘的黑暗里就传来特别轻微的脚步声。 我警惕的抬头望去,却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悄然出现,是沈昭棠。 她好像也被这火锅味儿吸引过来了,看着我们这热火朝天的场面,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错愕和好笑。 我赶紧朝她招手:“昭棠,来的正好,快过来吃点,暖和暖和。” 沈昭棠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我给她挪出位置,让她紧挨着我坐下,给她拿了副碗筷。 吴老二抬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你小子行啊的暧昧表情。 他显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沈昭棠有些意外,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不过他很识趣的没多问,只是招呼道:“闺女,别客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鬼地方能吃口热乎的不容易。” 沈昭棠礼貌性的笑了笑,夹了一小片青菜小口吃着,姿态依旧优雅,跟这粗犷的环境格格不入。 火锅的香气混合着戈壁的清冷空气,飘散的更远了。 果然,又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另一个方向的黑暗中,传来更加深沉和清晰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吴老二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预料之中的笑容,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者,带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壮汉走了过来。 这老者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头发留得很长,面容削瘦,眼神锐利的像鹰,透着一股子阴鸷狠厉的气息。 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那老者径直走到我们的火锅桌旁,毫不客气的拉过一张折叠凳,就坐在了吴老二的旁边,好像老熟人一样。 他带来的两个壮汉,则像门神一样站在他身后,眼神冰冷的扫视着我们…… ……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贺老四 老者甚至都没看我们这些小辈一眼。 直接拿起一双干净筷子,从翻滚的红油中捞起一大片羊肉,吹了吹起,就送进了嘴里,细细咀嚼起来,好像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 两口羊肉下肚,他才慢悠悠的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钱老大,吴老二,张老三,你们仨都这岁数了,不老实在家安享晚年,还跑这戈壁滩上来凑热闹?是嫌自己命太长?” 吴老二闻言,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北地鹞子贺老四啊。你这半截身子都卖进土里的人了,不也跟闻到味的秃鹫似的扑腾过来了?咋的,黄土埋到脖子了,还想蹦哒两下?” 原来这人外号叫北地鹞子贺老四,听这名号就不是善茬。 贺老四对于吴老二的嘲讽并未动怒,只是阴恻恻的笑了笑,又夹起一筷子豆腐:“牙尖嘴利,还是老样子。吴老二,你抬头看看这周围,惦记着这坑里的东西可不少。我可听说,里面有不少你的老熟人,老朋友,你就不怕……一会儿动起手来,新仇旧恨一起算,把你这把老骨头直接埋在这沙子里?” 这话里威胁意味已经相当明显了。 我刚想起身,却被张老三用手按了一下我腿,示意我坐下,不要管。 吴老二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斜眼看着贺老四,眼神里全是桀骜和不屑。 “我怕?贺老四,你认识我吴老二年头也不短了,你什么时候见我怕过仇家?仇人多怎么了?说明老子当年够风光!他们想算账?尽管来!老子正好活动活动筋骨,看是他们先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还是我先送他们下去提前占位置。”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带着一股爱谁谁的滚刀肉气势。 贺老四盯着吴老二看了几秒钟,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心虚。 但他失败了,吴老二那表情,是真一点不在乎。 “不错,好!” 贺老四阴冷的笑了笑,放下筷子:“既然你吴老二这么有底气,那咱们就……各凭本事吧。但愿你的身手,还跟嘴皮子一样利索。”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看我们一眼,带着两个手下,又悄无声息的退回了黑暗之中,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火锅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但桌上的气氛明显冷了几分。 张老三啐了一口:“妈的!贺老四这老阴比也来了,准没好事!” 钱得强放下筷子,看向远方:“看来这次,想浑水摸鱼的不止我们一家。” 吴老二重新拿起筷子,在锅里捞着肉,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淡定。 “慌啥?来了才好,水越浑,鱼才越好摸。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看戏干活!” 贺老四走了以后,我看着那老家伙消失的方向,心里疑问重重。 这北地鹞子的名号我确实没听过,但看吴老二和钱得强他们的反应,显然是个硬茬子。 “老吴,这贺老四啥来头?听着挺唬人呐。” 我忍不住问道,往锅里下了几片白菜。 吴老二喝了一口矿泉水,咂咂嘴,眼神里带着点追忆:“贺老四啊……哼,算是我们那一辈里比较能折腾的一个。早些年主要在西北和边境一带活动,心黑手狠,专门干些黑吃黑的勾当,捞偏门的手段一流。倒斗的手艺嘛……也就那么回事,但他这人胆子大,胃口更大,啥墓都敢碰,而且特别擅长摘别人桃子。” 张老三接话,语气里带着鄙夷:“对,这贺老四最不是东西!经常等别人把危险趟平了,他再带着人冲出来抢现成的。为这个,当年没少结仇。后来听说惹了不该惹的人,销声匿迹了好些年,我们都以为他早让人弄死在哪条阴沟里了,没想到这老棺材瓤子又蹦哒出来了。” 钱得强淡淡补充了一句:“他手下养着一帮亡命之徒,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不好惹。” 我听的暗暗咋舌,原来是个老牌悍匪兼职业抢食的,难怪气场那么阴狠。 我们这边说这话,没多久又引来了其他人。 接下来的个把小时里,陆陆续续又来了四五拨人。 有穿着藏袍,皮肤黝黑,眼神精悍的汉子,让我想到了绛曲。 有看起来像学者,但手上老茧厚重,步履沉稳的中年人。 还有一伙人沉默寡言,身上带着一股子土腥子和硝烟混合的味道,明显是常年在地下活动的老手。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先跟吴老二还有钱得强他们打招呼,显然都是旧相识,或者说,是老冤家。 谈话的内容也大同小异,基本都是试探口风,隐晦的提出要不要暂时合作,先一起把水搅浑,或者联手对付其他势力。 吴老二这人精,应付得滴水不漏。 对谁都是笑呵呵的,涮着肉,打着哈哈。 既不明确答应谁,也不直接回绝谁,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好说好说!”“再看再看!”“时机到了自然清楚。” 那副老油条的德行,看得我叹为观止。 这帮老江湖,没一个省油的灯。 火锅吃的差不多了,沈昭棠看了看时间,站起身:“各位前辈,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吴老二却突然叫住了她:“闺女,等等!” 沈昭棠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吴老二抹了把嘴上的油,看着沈昭棠,语气难得正经了些。 “跟你上面的人说一声,要是胭脂门真对这底下东西有兴趣,又觉得单干吃力,咱们倒也不是不能坐下来聊聊合作的事。” 沈昭棠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好,我会把话带到。” 她说完,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笑意,然后转身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我看向吴老二,心里明白,他这突然抛出的橄榄枝,八成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他可能不太清楚胭脂门的底细,但他能看出来我和沈昭棠的关系不一般…… ……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你卖我? 张老三听到吴老二说要与胭脂门合作,脸上的神情一滞。 他低声问:“老二,你真打算跟胭脂门那帮娘们合作?女人心,海底针呐。” 吴老二摆摆手:“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胭脂门有她们自己的独到之处,先递个话过去,成与不成另说,总比贺老四那种人强吧?” 我想了一下,可能凭沈昭棠的身份,和胭脂门之间的合作应该能促成。 后半夜,戈壁滩上的风更冷了,篝火噼啪作响。 我裹紧睡袋,靠在背包旁迷迷糊糊的打着盹。 正睡的香甜,突然被人使劲推了几下。 “小子,醒醒,别睡了!” 我艰难的睁开眼,看到吴老二那张老脸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兴奋,两眼放光。 “干嘛啊老吴,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我嘟囔着,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吴老二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窃喜。 “别睡了,赶紧起来,老子带你去寻个乐子,发现点好玩的东西。” “乐子?” 我睡意朦胧,脑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这鬼地方除了沙子就是石头,有啥乐子?难道你去偷看贺老四洗澡不成?” “滚蛋!比那有意思多了!” 吴老二不由分说的把我拽起来:“赶紧的,麻溜点,去晚了就怕被别人抢先了!” 他这神神秘秘,兴奋异常的样子,搞得我也好奇心起,困意消了大半。 这吴老二,大半夜不睡觉,又发现了什么? 吴老二跟捡了狗头金似的,不由分说把我从暖和的睡袋里薅了出来。 戈壁滩后半夜的冷风一吹,我瞬间清醒了大半,牙齿都开始打架。 “到底啥玩意啊,神神叨叨的。” 我一边搓着胳膊一边抱怨。 “别问,跟我来就知道了,保证让你小子开开眼。” 吴老二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着贼光,猫着腰,示意我跟上。 我们俩像做贼一样,悄无声息的溜出营地,借着起伏沙丘的掩护,朝着远离那片台地的另一个方向摸去。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都快看不到我们营地的篝火了,吴老二才停下脚步,蹲在一个沙窝子里,指着前面一片看起来毫无异常的沙地。 “你看那儿!” 他几乎是用喉咙发出的声音,但我也能听出一丝兴奋。 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屁都没有。 “看啥?沙子开会啊?” “啧,你这什么眼神?” 吴老二嫌弃的撇撇嘴:“仔细看,看那片沙子的颜色,还有上面气流的变化。”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再凝神细看,果然发现了一点端倪。 前面那一小片沙地的颜色,好像比周围要稍微深那么一点点,不仔细根本分辨不出来。 而且,在那片沙地的上方,空气似乎有轻微的扭曲,像是有什么微弱的热源在下面,或者有什么细微的气流从沙子里渗出来。 “这是……” 我皱起眉。 “嘘!” 吴老二示意我噤声,耳朵贴在地上仔细听了听,又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拨开最上面一层浮沙。 下面露出的沙子更加潮湿,颜色更深。 而且,在那潮湿的沙土中,我隐约看到了一些非自然形成的细微孔洞,像是被什么气体长期缓慢地侵蚀出来的。 “这是……泄煞孔?” 我突然想起一个冷僻的说法。 在一些凶穴的边缘地带,由于地底煞气过于庞大淤积,即便有囚煞的格局,经年累月之下,也可能在压力差的作用下,形成一些细微的隐秘通道,将一丝丝多余的煞气缓慢排泄出来。 这种通道往往特别隐秘,很难被发现。 “没错!” 吴老二一拍大腿,差点笑出声。 “而且是新蹿出来的,估计是底下那玩意最近不太安生,煞气淤积太快,把这老口子又给冲开了一点,或者顶出了新口子。” 他兴奋的搓着手:“这可是好东西啊,顺着这泄煞孔,虽然进不去主穴,但说不定能摸到边角料,或者至少能更清楚的判断底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总比那群傻子在那干瞪眼强。” 我心里也活络起来,这确实是个意想不到的突破口。 “老吴,你咋发现这里的?” “睡不着瞎溜,瞎猫就碰上了死耗子。” 就在我们俩蹲在这研究这泄煞孔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冰冰的笑声。 “呵呵,吴老二,不愧是老江湖,鼻子真灵啊!这么好的路子,想独吞?” 我浑身一僵,猛的回头。 只见不远处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 为首的正是那个北地鹞子贺老四! 他身边站着一个身材干瘦,面色阴沉的中年人,手里把玩着两枚铁蛋子,眼神像毒蛇一样盯着我们。 妈的,这老阴比一直暗中盯着我们呢。 吴老二冷哼一声,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贺老四,你属鬼的?走路没点声儿?怎么?这戈壁滩是你家炕头?老子撒泡尿还得跟你打报告?” 贺老四阴恻恻的笑着,走上前来,也看到了那个泄煞孔,眼里闪过一丝贪婪。 “少废话,吴老二,既然碰上了,见者有份,这路子,一起走?” 他这话听起来是商量,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他旁边那个玩铁蛋子的家伙,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比贺老四还要浓烈几分。 我心里暗道不好,这要是被他们缠上,别说探路了,能不能脱身都是问题。 吴老二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哈哈一笑:“行啊,老四你想掺和进来,没问题啊,人多力量大嘛!不过……” 他话锋一转,指着那泄煞啊孔:“这口子太小,咱们这么多人肯定挤不进去。而且底下啥情况谁也不知道,贸然下去就是送死。要不这样,咱们先派个人下去探探路,看看底下通道啥情况,能不能走,通到哪里。” 贺老四眯着眼:“派谁?” 吴老二毫不犹豫的一指我:“让我这大儿子下去!年轻人手脚麻利,胆子大,怎么样?” 我:“???” 卧槽,吴老二你卖我?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泄煞孔 我实在搞不明白吴老二此时内心的想法。 他这不是让我往火坑里跳吗? 贺老四打量了我几眼,似乎觉得我这小身板确实适合当探路的炮灰,阴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 可以你个姥姥! 我差点骂出声! 吴老二把我拉到一边,假装嘱咐,实则飞快的低声说:“小子,别慌!这泄煞孔是新撺的,底下通道不稳,他们不敢跟下去。你下去后,随便瞅两眼就找个借口上来,就说里面堵死了或者煞气太重顶不住,然后咱们再见机行事!机灵点!” 我心里把贺老四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但眼下这情况,不下去是不行了。 贺老四和那个玩铁蛋子的家伙虎视眈眈盯着呢。 我硬着头皮,走到那个碗口大小的泄煞孔旁边,能感觉到一丝丝阴冷的气息从里面渗出来。 抽出后腰上的匕首,开始扩大洞口。 一地方一点都不费力,十来分钟,洞口就够我的体型下去了。 吴老二递给我一个小型强光手电和一根信号绳。 “小心点,感觉不对就猛拉绳子。” 他大声说着,挤眉弄眼。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一咬牙,顺着那狭窄的孔洞,小心翼翼的往下爬。 里面的通道特别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四壁是冰冷潮湿的沙土,时不时有碎沙落下。 越往下,那股阴冷腥臭的煞气越浓,让人头皮发麻。 我打开手电往下照,光线只能照出去几米远,下面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大概往下爬了七八米,通道开始变得稍微宽敞了一点,但依旧看不到底。 就在这时,我手电光扫过侧面的洞壁,好像看到了一些非自然的痕迹! 我赶紧凑近仔细看,只见那潮湿的沙土壁上,似乎镶嵌着一些像是金属的黑色碎片,上面还刻着古怪扭曲的纹路。 我心头一震,用手抠了一下,那碎片嵌的很深,纹路古老而诡异,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这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东西。 难道这泄煞孔,并非完全天然形成? 或者说,它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穿透了某个古代建筑的残骸? 我正想再仔细看看,突然! “嗡……” 一声好像来自地底深处的低沉嗡鸣声隐隐传来,整个通道猛的一震,大量的沙土簌簌落下。 我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研究了,猛的拉动信号绳,手脚并用的拼命往上爬。 “拉!快拉!底下塌了!” 我一边爬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喊。 上面的吴老二和贺老四他们也听到了动静,赶紧合力拉绳子。 当我灰头土脸,惊魂未定的被从洞里拽出来时,那个泄煞孔已经开始坍塌扩大,不断有沙土陷落下去。 “怎么回事?” 吴老二急忙问。 “底下……底下有东西,好像震了一下,通道要塌了。” 我气喘吁吁的说,心有余悸。 贺老四盯着那不断塌陷地底洞口,脸色变换不定。 突然,从那塌陷的洞口深处,猛的冲出一股更加浓郁,几乎肉眼可见的黑色煞气,如实质的墨汁一般。 还伴随着一声更加清晰,令人心悸的沉闷巨响。 “咚!” 这一声,好像敲在了所有人心口上。 不仅仅是这里,远处那片台地方向,也隐隐传来了类似的沉闷声响,好像地底有什么庞然大物被惊动了! 吴老二脸色一变:“这么大动静,应该所有人都听见了。” 果然,他话音未落,我们就听到四面八方都传来了骚动声和惊呼声。 整个营地都亮起了灯火,无数人影都被这地底的异动惊得窜了出来,全都惊疑不定的望向台地方向。 贺老四也顾不上我们了,脸色铁青的看着台地,对旁边那个玩铁蛋子的人急促的说:“快!回去叫人!要提前动手了!” 整个戈壁滩,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地底异响,瞬间炸开了锅! 原本僵持的平静,被彻底打破了。 吴老二拉着我,脸色凝重地看着乱成一团的四周和那不断涌出黑气的塌陷洞口,啐了一口:“妈的!这下不想乱也得乱了!赶紧回去,准备抄家伙!这浑水,不想蹚也得蹚了!” 我和吴老二冲回营地,身上沾满了刚才从那泄煞孔里带出来的湿冷沙土。 钱得强和张老三正在货车旁等我们,他俩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老二,什么情况?刚才那动静……” 钱得强急忙问,吴老二喘着粗气,一把拉开货车后厢门,开始往外扒拉着装备。 “没工夫细说了!” 他抓起一把工兵铲扔给我,又给自己和钱得强还有张老三各拿一把,同时往背包里塞绳索,撬棍,防毒面具,冷光灯和几包压缩饼干。 “赶紧,能带多少带多少,一会肯定乱套!咱们见机行事,能捞一点是一点。” 吴老二语速极快,动作麻利的根本不像老头子。 钱得强和张老三也顾不上多问,赶紧往自己身上挂装备。 远处,那片巨大的台地周围已经灯火通明,人影憧憧,吵嚷声,呼喊声混成一片。 粗略一看,聚集起来的人绝对超过百数,各色人都有,鱼龙混杂。 隐约能听到有人用扩音器或者干脆扯着嗓子在大喊:“……都别他妈琢磨了,再等下去谁也别想落好!一起动手!先把这鬼地方挖开再说!至于底下有啥,各凭本事!谁有能耐谁拿走,没本事的活该倒霉!” 这话虽然粗糙,但显然得到了大多亡命之徒的响应。 现在地底异动,谁也摸不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拖下去变数更大,不如先合力打开入口,至于进去后是死是活,是发财是送命,那就看个人造化了。 这是一种混乱下的恐怖平衡和默契。 我们四个也拎着家伙事,混在人群里朝台地边缘靠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狂热,紧张又危险的气息。 但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在场的众人,谁也不知道这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刚才下去那一小会,根本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如果下面真是活物,那这里谁也跑不了…… ……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遮天蔽日 吴老二拎着工兵铲在前面走着。 他小声对我说:“机灵点,一会儿动手的时候,别傻乎乎冲最前面当炮灰,也别离太远吃不到热乎的。重点防着点贺老四那伙人!那老阴比和他旁边玩铁蛋子的家伙,绝对会下黑手!其他人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正说着,沈昭棠不知从哪里挤了过来,悄然来到我身边,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 “吴果,下面情况不明,太危险了……” 我看着他担心的样子,心里一暖,拍了拍手里的工兵铲,挤出一个很轻松的笑容。 “放心,我命硬着呢!倒是你,一会儿千万小心,跟紧你们的人,别落单!” 我凑近她耳边,用特别低的声音飞快的补充了一句:“尤其小心,下面……可能不止是死物,刚才我感觉,好像有活的东西。” 沈昭棠闻言,瞳孔微微一缩,眉头紧紧蹙起,深深看了我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你……一定要保重!” 她说完,再次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像游鱼一样灵活地隐入了躁动的人群中。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声。 好像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各方推举出来有点威望的人,简单粗暴的划分了一下挖掘区域,避免一开始就因为抢地盘打起来。 “动手!”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如同得到了信号,围在台地边缘的上百人,几乎同时挥舞起手里的工具。 镐头,铁锹,工兵铲甚至还有砍刀,疯狂地朝脚下的土地和那片凹陷的台地中心刨去。 刹那间,尘土飞扬,沙石四溅。叮叮当当的挖掘声,粗重的喘息声,偶尔因为争抢位置发生的短暂叫骂声,响成一片。 那场面,简直就像一群疯狂的公蚁在啃噬一个巨大的巢穴,混乱而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效率。 我们四个也找了一处人相对少点的边缘地带,开始装模作样地挖土。 吴老二眼睛贼溜溜的四处乱瞟,根本不用心挖,而是在观察形势,寻找可能的机会。 挖掘工作比想象中要困难。 表层是松软的沙土,但往下挖了不到一米,就遇到胶结在一起的坚硬砾岩层,非常难啃。 进度很慢,而且时不时能挖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刻着诡异花纹的碎裂黑色石头,某种看不出原形且腐蚀严重的金属碎片,甚至还有人挖出几节疑似动物或人的森白骨骸,引起一阵阵小范围的骚动和惊呼。 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一股更加浓郁,难以形容的腥腐气味,还夹杂着挖掘扬起的尘土,让人呼吸不畅。 “妈的!这啥玩意?这么硬?” 张老三一镐头下去,只在砾岩上留下一个白点,震得手发麻。 “看来这地方确实古怪,这岩层不像天然形成的。” 钱得强用撬棍撬着石头缝,皱着眉说道。 就在这时,靠近中心区域的多挖掘队伍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 “挖到了!挖到东西了!” 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 人群瞬间像潮水一样向那个方向涌去。 我们四个也精神一振,赶紧踮起脚往前看。 只见中心区域的人清理开一片沙石,露出了下面并非天然的岩层,而是一种巨大的,暗青色的,表面特别光滑,好像经过打磨掉的巨石。 巨石严丝合缝的拼接在一起,形成了某种结构的顶部,上面好像还雕刻着一些巨大而模糊的图案,因为覆盖着泥土看不真切。 “是墓顶?还是封印?” 有人惊呼。 “管他娘是什么,砸开它!” 已经被贪婪和好奇冲昏头脑的多人们狂喊着,更加卖力的用工具砸或撬那暗青色巨石。 然而,那巨石异常坚硬,镐头砸上去火星四溅,只能留下浅浅的印子,根本砸不动。 “用这个,试试这个!” 有人从后面推上来一个小型的手动驱动的冲击钻。 好家伙,连这玩意儿都准备好了。 就在几个人手忙脚乱准备启动冲击钻时…… “嗡……” 那股令人心悸的熟悉低沉嗡鸣声再次从地底传来。 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剧烈。 整个台地都随之猛的一震。 咔啦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脚下传来! “地要塌了!快跑!” 不知谁尖叫了一声。 人群瞬间大乱,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想要往后跑。 但已经晚了。 只见以那暗青色巨石为中心,周围大片大片的土猛的向下塌陷,一个黑黝黝的巨大洞口瞬间出现。 惨叫声,惊呼声,重物坠落声瞬间响成一片。 至少有一半的人因为站得最近,躲闪不及,连同大量的沙土石块,直接掉进了那突然出现的深渊里。 我们四个因为站得靠边缘,反应也快,在感觉到震动的瞬间就拼命往后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塌陷区的边缘,摔倒在地,吃了一嘴沙子。 尘土弥漫,遮天蔽日。 剩下的人都惊魂未定的看着那个突然出现,还在不断有碎土落下的巨大黑洞,里面吹出阴冷无比,带着浓烈腥臭的风。 洞口边缘参差不齐,隐约能看到塌陷下去的暗青色巨石碎块和某种金属结构的残骸。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再次躁动起来,但这次不再是疯狂的挖掘,而是带着恐惧和贪婪的复杂情绪。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朝着洞口边缘靠近,探头探脑往下看。 手电光,矿灯的光柱纷纷射向洞内,但光线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根本照不见底。 只能看到洞壁是某种人工修葺的,光滑的暗色材质,一路向下延伸,深不见底。 入口……就以这种意想不到的血腥方式,突然打开了。 吴老二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沙子,看着那黑黝黝的洞口和周围惊疑不定的人群,眼神闪烁,低声道:“妈的,这下想不进都不行了。” 我赶忙环视四周,希望能找到沈昭棠的身影。 几秒钟后,我和沈昭棠四目相对,她显然也在找我。 我对她扬了扬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相当惨烈 尘土尚未完全落定。 惊魂未定的人群还围在黑洞边缘议论纷纷,探头探脑。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我们旁边响起。 “呵呵,吴老二,命挺大啊,居然没掉下去。” 我们扭头一看,只见贺老四带着那个玩铁蛋子的阴沉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这老阴比果然没事,正用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眼神打量着我们。 吴老二拍拍身上的土,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你都没下去垫背,我哪舍得先走一步啊?怎么,贺老四,有事?” 贺老四看看那深不见底的洞,眼中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了。 “现在这入口也开了,挡路的石头也没了,还等什么?难道就在这上面干看着?不如……一起下去瞧瞧?也好有个照应。” 他这话说得虚伪至极。 吴老二哈哈一笑:“正合我意,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什么宝贝,能惹出这么大动静!” 他答应的痛快,但眼神里对贺老四的鄙视却丝毫不减。 就在我们这两拨人相互试探的时候,周围剩下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贪婪终究压倒了恐惧,尤其是在入口已然洞开的情况下。 有人开始大声呼喊同伴,有人急匆匆的从背包里掏出绳索,岩钉,寻找合适的固定点,准备往下放人。 甚至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将绳索系在腰上,让同伴拉着,开始小心翼翼地往那漆黑的深渊里下滑。 人就是这样,当贪念炽盛到一定程度,理智和恐惧会退居二线。 明明刚才目睹了惨剧,鲜血和死亡近在眼前,但只要有一丝得到宝藏的可能,就足以让这些人忘记危险,变得无比勇敢,或者说,无比愚蠢。 巨大的利益面前,同类的哀嚎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背景音。 “别磨蹭了,咱们也下!” 吴老二不再理会贺老四,对我们招呼一声,迅速找到一处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岩石凸起,将带来的长绳牢牢固定好,将另一端抛入深洞。 “吴果,你眼神好,手脚麻利,你先下,探探底。” 吴老二对我说道,同时警惕的瞥了一眼旁边也在准备绳索的贺老四一伙。 我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打头阵的活儿跑不了。 深吸一口那带着浓烈腥臭和尘土味的空气,我抓住绳子,试了试牢固程度,然后戴上头灯,开始面向洞壁,手脚并用,一点点往下降。 下滑的过程比想象中更令人心悸。 洞壁异常光滑冰冷,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暗青色石材,打磨得几乎能照出人影,上面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而模糊的阴刻图案,但因为覆盖着一层黏滑的不知名污渍,看不真切。 头灯的光在深邃的黑暗中被吞噬,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 越往下,那股腥腐恶臭越发浓烈,几乎令人作呕。 冰冷的气流从下方涌上来,带着一种诡异的温度。 下降了大概七八米,头灯的光终于隐约照到了底部。 但看到的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底部散落着刚才塌陷时掉下来的沙土石块,以及……那些不幸坠落的人。 惨不忍睹。 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摔下来,砸在坚硬的岩石上,结果可想而知。 几乎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断指残骸四处散落,鲜血浸染了地面,形成了一滩暗红色的污渍。 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条腿或者胳膊在无意识的抽搐着,那是生命最后时刻的神经反射,看得人头皮发麻。 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与内脏破裂后的恶臭,与原本那股腥腐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地狱般的味道。 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残骸,双脚终于踩在了坚实却滑腻的地面上。 我赶紧用力扯了扯绳子,向上方发出安全的信号。 “到底了,注意脚下,有……很多摔下来的人。” 我朝上方压低声音喊道,声音在这空旷的地下空间显得有些微弱和失真。 很快,吴老二他们也依次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这哥仨见多识广,只是脸色阴沉的扫视着周围的惨状。 “妈的……造孽啊……” 张老三叹了口气,含糊不清的骂着。 贺老四和他那几个手下也几乎同时从另一根绳子滑了下来。 贺老四看到这修罗般的场景,只是冷漠的皱了皱眉,随即就像没事人一样,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那个玩铁蛋子的男人更是面无表情,好像脚下踩的不是尸体而是石头。 陆续又有其他人顺着各自的绳索降了下来,惊呼声,呕吐声,咒骂声此起彼伏,但这并没有阻止下来的人越来越多。 手电光和头灯的光在黑暗中胡乱晃动,交织出一片混乱的光影。 我稳住心神,开始仔细打量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 这里显然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 我们头顶是塌陷形成的巨大洞口,隐约能看到夜空。 而我们所站的地面,好像是这个空间的底部。 放眼望去,这里大的惊人,头灯的光线根本照不到边际。 空气潮湿冰冷,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腥臭和血腥味。 最让人惊心的是,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赫然出现了十几个黑黝黝的洞口。 这些洞口大小不一,形状也并非完全规整,像是天然形成又经过人工修整的。 它们分布看似杂乱,却又隐隐透着某种规律,组成一个错综复杂,就像迷宫的入口网络。 带着异味的冰冷气流正从这些岔路洞口里缓缓吹出,发出特别轻微的呜呜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低语。 我们看着那十几条岔路,都傻眼了:“我的老天爷,这往哪走啊?这他妈的是蚂蚁窝吗?” 钱得强脸色凝重:“看来这底下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吴老二眯着眼睛,挨个扫过那些岔路口,又低头看了看脚下光滑如镜的地面和一些模糊的古老刻痕,喃喃道:“煞涌金莲,囚煞兜,他妈的,这底下镇着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弄出这么大阵仗……” ……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壁龛里的陶罐 这地底下的空间里。 几十号人挤在一起。 灯光混乱,呼吸粗重。 所有人都盯着那十几条黑黢黢的岔路,眼神里交织着贪婪和犹豫。 这种诡异色平衡并没持续多久。 不知道哪个愣头青突然喊了一嗓子:“怕个球!富贵险中求!老子先走一步!” 这一声就像往滚油里滴了滴水,瞬间炸锅。 一小撮被贪婪彻底冲昏头脑的家伙,嗷嗷叫着,几乎是闭着眼就朝离自己最近的岔路冲了进去,脚步声和呼喊声很快就被黑暗吞没。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开始躁动起来,三三两两的开始选择通道,互相提防着,陆续消失在各个洞口。 我趁机赶紧四下张望,在晃动的人影中急切地寻找沈昭棠的身影。 看了一圈,没发现她那熟悉的身影,心里反而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没下来最好,这鬼地方可不是旅游胜地。 贺老四那边也没急着动。 他冷眼看着一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冲进岔路,这才转过头,阴阳怪气的对吴老二说:“吴老二,怎么还杵在这儿?年纪大了,胆子也缩回去了?怕死就别来啊。” 吴老二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回敬:“急什么?赶着去投胎啊?老子活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送死还这么积极的。让他们先去趟趟雷,不好吗?” 贺老四阴冷的笑了笑,没再废话。 他和他那个玩铁蛋子的手下低声嘀咕了几句,又拿出一个古朴的罗盘模样的东西比划了一下,那罗盘指针晃得跟抽风似的。 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选择了一条位于偏西北方向,洞口相对狭窄些的通道,迅速走了进去。 眼见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底部空间渐渐空旷起来。 “老吴,咱们走哪?” 我皱着眉头问道,面对这十几条看起来没啥区别的鬼洞口,确实让人头疼。 我们不懂贺老四那套占卜问卦的本事,只能靠最基础的风水方位和眼前迹象来推断。 吴老二眯着眼,挨个打量着剩下的洞口,又低头看了看地面那些模糊的刻痕和石质。 “妈的,这地方煞气乱窜,罗盘来了也得晕菜。” 他骂了一句,随即指着一条位于正东方向的洞口:“走这条!” “为啥?” 我十分不解。 “简单!” 吴老二开始解释:“刚才塌陷的是台地中心,属土,居中。煞气虽凶,但其核心孕化之物,理论上不应离中宫太远,但直接走中间死路一条。 正东属震卦,为雷,主动,有生机勃发之象,且与木相应。木能克土,也能疏导淤积之气。再看这洞口。” 他用手电照了照那条通道的边缘:“边缘相对规整,有人工修凿的痕迹,比其他更明显,而且你们感觉一下,从这里吹出来的风,虽然也臭,但是不是比其他洞口稍微活一点?没那么死沉。”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但具体也说不上来。 “就听老二的吧。” 张老三没啥意见,他可能和吴老二想的一样。 钱得强也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四个打起十二分精神,握紧手里的家伙,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那条正东方向的通道。 一进通道,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 外面虽然也暗,但好歹空间开阔。 这里面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头灯和和手电的光能撕开一小片黑暗。 通道比想象中要宽敞,并排走两三个人没问题,但高度忽高忽低,有时需要弯腰才能通过。 脚下的地面和两侧的墙壁依旧是那种光滑冰冷的暗青色石材,但这里的刻痕更加清晰密集了一些。 图案依旧古怪难以理解,像是某种扭曲的符号和从未见过的生物混合体,看久了让人头晕眼花。 那浓烈的腥臭气味在这里更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粘在皮肤上,钻进鼻腔里,恶心至极。 而且,通道里异常安静,只有我们四个的脚步声,呼吸声和偶尔踢到小石子的声音在回荡,反而更添诡异。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弯弯曲曲,时不时还有岔路出现,但吴老二好像认准了方向,每次都能果断地选择继续向东的路径。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前方似乎变得开阔了一些。 吴老二低声提醒:“小心点,好像到个厅堂之类的地方了。” 我们放慢脚步,小心谨慎的靠近。 头灯光扫过去,发现这里是一个大约半个篮球场大小的石室。 石室中央空空荡荡,但四周的墙壁上,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壁龛! 每个壁龛里,好像都放着什么东西! 我们心中一紧,难道这么快就找到放陪葬品的地方了? 然而,当我们靠近,用手电仔细照射那些壁龛时,所有人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那壁龛里放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金银财宝! 而是一个个陶罐! 那种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陶罐,大小跟腌咸菜的坛子差不多,罐口用某种黑乎乎,像是油脂混合着泥土的东西封着。 每一个陶罐的表面,都用一种暗红色的颜料,画着与洞壁上类似,扭曲诡异的符文。 密密麻麻的陶罐,布满三面墙壁,在手电光下陈列着,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性和死寂。 “这他妈是啥玩意儿?骨灰坛子?” 张老三率先发问,但我们都不知道这是干啥的。 “不像……” 钱得强仔细看那些符文:“这符文……就透着一股邪气!像是镇压什么东西用的。” 吴老二凑近一个壁龛,鼻子抽动了两下,脸色猛的一变:“操!这腥臭味,是从罐子里散发出来的!”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像是陶器开裂的轻微声音,在死寂的石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们四个浑身一僵,手电光齐刷刷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右侧墙壁上一个壁龛里的陶罐,表面竟然裂开了一道缝! 那暗红色的符文仿佛也随之扭曲了一下! 紧接着! 咔哒……咔哒咔哒…… ……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血蜚虫 那咔哒咔哒的声音,好像引发了连锁反应。 周围壁龛里的陶罐,接二连三地开始发出轻微的开裂声。 一道道细密的裂纹出现在罐身上。 那浓烈到极致的腥臭气息,瞬间暴涨了数倍,几乎让人窒息! “不好!这罐子里有活物!要出来了!” 吴老二骇然失色,大吼一声:“快退!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们哪里还敢停留,魂飞魄散地就往来的通道跑。 但已经晚了! 只听“噗”一声轻响! 最先裂开的那个陶罐猛地炸开,一股黑黄色的粘稠液体溅射而出! 伴随着液体,一只只有拳头大小,干瘪扭曲,却长着尖锐爪牙的黑色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吱”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叫。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噗!噗噗噗! 石室里像是下起了一场诡异的雨。 无数陶罐接连爆裂,黑黄色的恶臭粘液四处飞溅! 一个个干瘪丑陋,散发着浓郁死气和怨气的黑色小怪物从罐子里掉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吱吱尖叫声! 它们活动着僵硬的肢体,用那没有眼白的漆黑小点看向我们,然后如潮水般,朝着我们疯狂涌来! “我操他妈!这是什么鬼东西!” 张老三脸色铁青,抡起工兵铲就拍。 一铲子下去,直接将一个冲过来的小怪物拍得稀碎,溅射出更多黑黄色的恶臭液体。 “别缠斗!快跑!” 吴老二一边用工兵铲横扫,打开扑来的怪物,一边朝着通道猛冲。 我们四个连滚带爬,拼了命往通道里跑,身后是密密麻麻吱吱怪叫的怪物潮水。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刚下来就遇到这种邪门玩意! 吴老二选的这条生路,也太他妈生机勃发了! 我们玩命的在狭窄的通道里狂奔,身后的那些虫子紧追不舍,如同跗骨之蛆,听得人头皮发麻,后背凉飕飕的。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吼道,感觉肺都要炸了。 旁边钱得强虽然也跑的脸色发白,但语气还勉强保持着镇定。 “看那样子,像是血蜚虫,我在一本讲西域邪术的古残卷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 “血蜚虫?” 我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名字听着就他妈不吉利。” “具说是用枉死之人的残魂碎片,混合极阴之地的污秽煞气,再用特殊邪法培育出来的玩意儿。” 钱得强语速飞快的解释:“这东西没有灵智,只有对生气的疯狂渴望和一股子怨毒!它们那爪牙带着尸毒和煞气,一旦被缠上,血肉很快就会被啃噬干净,连骨头都能给你蛀空了!这鬼地方煞气这么重,养出这玩意一点都不奇怪!” “弱点呢!这东西怕什么?” 吴老二急声问道,同时反手一工兵铲又将一个扑得最近的血蜚虫拍飞出去,那东西撞在洞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啪叽声。 “书上说,这类至阴邪物,通常都惧火,至阳至烈的火最好。” 钱得强喊道,张老三骂了起来:“火?!这他妈上哪找火去?!咱们又没带汽油喷火器,打火机点烟还差不多!” 我也心里一沉,这通道里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连根木头都没有,拿什么生火? 跑了一会儿,我感觉胸口跟风箱一样喘,腿也开始发软。 这样跑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这通道好像没有尽头似的,迟早被这些鬼东西追上耗死。 就算跑回刚才那个大厅又有什么用?那里空间虽然大,但很容易被包围。 就在这时,吴老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朝我喊道:“吴果!快!放点血试试!你身上那宝贝虫子不是挺厉害的吗?看看能不能镇住这些阴煞玩意!” 我闻言一愣,随即心里泛起了嘀咕。 吴老二真是病急乱投医,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一边跑,一边抽出别在后腰上的匕首,心一横,在左手手掌上狠狠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疼得我呲牙咧嘴。 我赶紧把手往后伸,让鲜血滴落在通道的地面上。 心里祈祷着:蛊爷蛊爷,给点力!吓死这些王八犊子! 然而,接下来啊的情况让我们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些疯狂追击的血蜚虫,在闻到血腥味的瞬间,非但没有丝毫惧怕退缩,反而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 “吱吱吱……” 尖叫声陡然变得更加亢奋,急促和疯狂。 它们原本漆黑的小眼睛,似乎都泛起了一丝嗜血的暗红,速度猛的提升了一截,更加疯狂的朝着我们涌来! 甚至开始互相踩踏,就为了更靠近那滴落的鲜血。 “我操!!!” 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这他妈什么情况?!怎么更来劲了?!” 钱得强脸色难看的分析着:“坏了,可能搞错了!这血蜚虫本身就是至阴煞气所生,你体内的蛊虽然神异,但本质上可能更偏向生灵之蛊,与这纯粹的死煞怨气形成的玩意属性不同,甚至可能,你的血对他们来说是大补之物!” 我:“……” 我补你奶奶个腿儿啊! 吴老二也傻眼了,没想到这招居然起了反效果。 眼看血蜚虫越追越近,最近的距离我们脚跟不到两三米了。 “妈的!” 吴老二一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和……缺德冒烟的光芒。 “不管了!跟着我跑!把这群该死的玩意儿引到贺老四那条路上去!让那老阴比也尝尝鲜!” 我们三个一听,先是一愣,随即都暗骂一声:“真损啊!不过……好像也是个办法?!” “好主意!” 钱得强第一个赞同:“祸水东引,贺老四那边人手不少,让他们帮忙分担一下。” “老二,你真是我亲哥!这招太缺德了!我喜欢!” 张老三一边喘一边居然还有点兴奋。 于是,吴老二带头跑,目标是大厅,随后是贺老四他们那条通道。 “就在前面,加把劲!” 吴老二大吼一声,给我们打气。 在没追上贺老四的之前,我肯定不会倒下…… ……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祸水东引? 回到了大厅,吴老二立刻辨认方向,带着我们立刻拐弯,朝着记忆中贺老四进入的那条西北方向的通道玩命冲去。 身后的血蜚虫大军自然不管我们往哪跑,它们认准了我们身上活人的生气和我那大补的鲜血味道,紧追不舍。 通道错综复杂,七拐八绕之后,果然听到了前方隐约传来的人声和脚步声。 我们咬紧牙关,朝着声音来源猛冲。 又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贺老四和他那伙人正围着一面刻满了复杂浮雕的石壁前,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那个玩铁蛋子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仪器正在探测。 贺老四听到我们这边嘈杂的脚步声和喘气声,警惕的回头。 当看到是我们四个狼狈不堪的冲过来时,脸上先是露出一丝讥讽,但随即,他看到了我们身后那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血蜚虫大军。 贺老四的脸色瞬间剧变,他旁边的那些手下也吓得魂飞魄散。 “吴老二!我操你祖宗!你他妈引的什么鬼东西过来!!” 贺老四惊怒交加,破口大骂。 “送你份大礼!别客气!一起分享!” 吴老二一边嚎叫着,一边毫不停留地从贺老四他们身边冲了过去。 我们三个也有样学样,玩命的从他们队伍中间穿过。 贺老四那伙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或者说被那恐怖的血蜚虫潮吓懵了。 下一秒,疯狂的血蜚虫大军就冲到了他们面前! “啊……” “什么东西?!滚开!” “救命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在身后响起。 贺老四那伙人猝不及防,瞬间就被血蜚虫潮淹没了。 好几个手下当场就被扑倒,无数血蜚虫覆盖了上去,疯狂啃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和惨叫声。 贺老四和那玩铁蛋子的男人反应最快,惊骇之下,也顾不上手下死活了,一边疯狂挥舞武器击打扑来的血蜚虫,一边也跟着我们的方向没命的逃跑。 “吴老二!老子跟你没完!” 贺老四一边跑,一边发出怨毒的咆哮。 然而,血蜚虫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虽然贺老四那伙人分担了大部分火力,但仍有相当数量的血蜚虫紧追着我们不放。 我们只能继续没命的狂奔,肺里火辣辣的,腿跟灌了铅一样沉。 身后的血蜚虫虽然因为贺老四那伙人的无私奉献而稍微远了一点,但依旧如同催命符一样紧追不舍。 跑在最前面的贺老四回头阴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那眼神怨毒的能滴出水来,他怪叫着:“吴老二!你们就等着给老子垫背吧!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说完,他和那个玩铁蛋子的男人不知哪来的力气,瞬间消失在了前方的黑暗中。 “操!这老王八蛋!” 张老三骂了一句,但我们也无力去追了。 我们现在完全是靠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和最后的毅力在支撑。 我知道,再跑下去,不出一会儿,我们肯定得有人掉队。 果然,又硬撑着跑了一小段,钱得强第一个撑不住了。 他年纪毕竟大了,体力跟不上,突然咳嗽起来,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扶着冰冷的洞壁,脸色煞白,喘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对我们艰难的挥了挥手:“不……不行了……我跑不动了……你们快走……别管我!我……我留下来挡他们一会儿!” “放屁!” 吴老二眼睛都红了,一把拽住他胳膊。 “要死一起死,老子还没坑够本呢!能让你这么容易就歇菜?” “老二!别犯浑!” 钱得强还想挣扎。 就在这时,前方赫然出现了两条岔路。 一条继续向深处延伸,另一条则拐向一个略显狭窄的方向。 贺老四他们早就没了影踪,根本不知道选了哪条路。 而我们,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和选择。 “吴果!三秒!选一条!” 吴老二嘶哑着嗓子喊道,一边紧张地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虫潮。 我头皮发麻,目光飞快的在两条通道之间扫过。 左边那条相对狭窄,里面吹出的风似乎更加阴冷,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古老气息。 右边那条宽敞些,但看起来深不见底。 “左边!” 我几乎是凭直觉喊了出来,根本没时间思考。 “走!” 吴老二毫不犹豫,拉着几乎虚脱的钱得强,一头就扎进了左边那条狭窄的通道。 我和张老三紧随其后。 冲进这条通道的瞬间,我就感觉到了一股异样。 这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低了好几度,空气更加潮湿冰冷,而且那股一直萦绕不散的腥臭味,在这里似乎变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陈年灰尘和某种矿物质混合的奇特味道。 我们不敢停步,继续往前冲。 然而,跑了大概几十米后,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我猛的停下了脚步。 “等等!……虫子!虫子没跟进来!” 我喘着粗气,难以置信的喊道。 吴老二他们也赶紧停下,回头望去。 果然,通道来路空空如也。 那些疯狂的血蜚虫,竟然全部停在了我们刚才选择的岔路口。 它们聚集在那里,焦躁不安的吱吱叫着,用那漆黑的小眼睛盯着我们这条通道,密密麻麻的堆叠着,但却没有一只敢越雷池一步。 就好像……这条通道里有什么让它们特别恐惧的东西存在。 “真……真没跟来?” 张老三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钱得强也靠着洞壁滑坐下来,脸色苍白,剧烈的咳嗽着。 吴老二眉头紧锁,用手电仔细照射着通道前后和上下,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疑惑。 “妈的……怪事……这些鬼虫子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不敢进来?” 我们休息了好几分钟,才勉强缓了一口气。 确认那些血蜚虫真的不敢进来后,高度紧张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的存在?能让这些煞气所生的玩意儿害怕,这里的东西,恐怕更不简单。” 钱得强的话,代表了我们所有人的想法…… ……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以血为引启门户 我很不理解血蜚虫为什么就停下了。 还有钱得强的话,让我心里再次警惕起来。 倒是张老三,他心大,从背包里摸出水壶猛灌了几口,说道:“管他呢!能喘口气就行。咱哥几个啥大风大浪没见过?船到桥头,肯定是直的。” 他这精神倒是可嘉,但这里不同于古墓,我感觉这次可能要付出一点代价。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打起精神,开始谨慎地沿着这条狭窄的通道继续往前走。 既然虫子不敢来,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但谁也不知道前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这条通道比想象中要长,而且似乎是微微向下倾斜的。 走了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前方似乎到了尽头,隐约有不同于手电光的另一种微弱光芒透出。 我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更加小心的靠近。 走出通道口,眼前豁然开朗。 我们竟然来到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地下石窟之中。 这个石窟异常巨大,比我们之前掉下来的那个底部空间还要大上数倍。 手电光根本照不到顶,也照不到另一边。 石窟中央,矗立着几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石柱,上面雕刻着比外面更加复杂和诡异的浮雕。 因为年代久远和湿气腐蚀,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但依旧能感受到一股苍凉,古老而又压抑的气息。 最令人震惊的是,整个石窟的地面,墙壁甚至部分穹顶之上,都散落着或者说镶嵌着一种散发着微弱幽绿色光芒的晶体。 正是这些星星点点的幽绿光芒,提供了石窟内微弱的光源,让这里不至于完全黑暗。 这些晶体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大的则有拳头大小,幽光闪烁,好像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们。 整个空间里异常安静,静得只能听到我们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我滴个乖乖,这是什么地方?” 张老三的表情很夸张,但我感觉这种场景对于他来说应该是见怪不怪的。 吴老二和钱得强是一脸凝重,警惕的打量着这个诡异而巨大的空间。 “都小心点,别乱碰任何东西。” 吴老二低声警告:“这地方古里古怪的,那些虫子都不敢进来,绝对有问题。” 我们不敢分散,背靠着背,慢慢在这个石窟里移动,手电光四处扫射,试图寻找出口或者其他线索。 走了一会儿,我发现右侧远处似乎有一个稍微高起的平台,平台上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去那边看看?” 我提议道。 大家点点头,慢慢朝着那个平台挪去。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觉到这个石窟的巨大和空旷。 我们的脚步声在这里产生了轻微的回音,更添几分诡异。 终于,我们走到了平台下方。 这个平台是由巨大的石块垒成,大约半人高,上面似乎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因为光线幽暗,看不太真切。 “我上去看看。” 吴老二说着,就要往上爬。 “等等老二,我去!” 张老三自告奋勇。 就在这时,我下意识的回头,想看看我们来时的通道口方位,确认一下退路。 然而,就是这一回头,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变得冰凉! 刚才我们走出来的那个通道口……不见了! 原本应该是通道口的位置,此刻竟变成了镶嵌着幽绿晶体的一片光滑岩石壁! 严丝合缝,仿佛那里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通道! “通……通道!通道没了!” 我声音发颤,几乎是尖叫出来! 吴老二他们闻言猛的回头,用手电照射我指的方向。 果然,那里只有冰冷的石壁。 “这……这怎么可能?!” 张老三脸色很难看:“咱们刚才明明是从那里出来的!” 一股极致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们所有人! 鬼打墙?要是机关?还是……别的什么? 我们立刻朝着那面石壁冲过去,用手拼命拍打,摸索,但触手所及全是冰冷坚硬的岩石,根本找不到任何缝隙或者机关痕迹! 那个通道,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抹去了一般! “妈的!中招了!” 吴老二脸色难看至极,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慌乱。 我们四个背靠着石壁,手电光胡乱的扫视着这个石窟,感觉就像被困在了一个巨大诡异的棺材里。 “都别慌,冷静。” 钱得强率先镇定了下来:“肯定有出口,仔细找找!” 我压下了心中那份不安,开始以平台为中心,更加仔细地搜索这个石窟的每一寸墙壁。 搜索了一圈,毫无所获。 墙壁都是那种冷冰冰的光滑材质,镶嵌着发光的晶体,根本找不到任何类似门或者通道的痕迹。 就在我们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张老三突然喊道:“老大,老二!你们快来看,这平台上刻着东西!” 我们立刻围到平台边,吴老二用手电仔细照射平台表面。 果然,在厚厚的灰尘下面,平台上刻满了密密麻麻,很是古老的文字和图案。 这些文字扭曲古怪,根本不是我们所知的任何文字,而那些图案则更加诡异,描绘着一些难以理解的仪式和……生物? “这……这写的什么鬼画符?” 张老三看得一头雾水。 钱得强凑近仔细辨认,眉头越皱越紧。 “这文字……好像比甲骨文还要古老……完全看不懂……但这图案……好像描绘的是……某种封印?” “封印?” 我心里一咯噔。 就在这时,吴老二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用手擦开平台中央一大片灰尘。 灰尘之下,露出一个凹槽。 凹槽的形状……很奇怪。 像是一个扭曲的不规则符号,又像是一把钥匙的轮廓。 而在这个凹槽旁边,上面还刻着几个稍微能辨认出来,像是篆文但又有所不同的古字。 钱得强眯着眼,艰难的辨认着:“……非……铜……非铁……以……血……为……引……启……门……户……” 非铜非铁?以血为引?启门户?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开启某种机关的咒语或者方法…… …… (ps:快月底了,跪求发电啊……)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凭空消失! 我摸着下巴。 仔细回味着钱得强的话。 难道这个凹槽,就是离开这里的关键? 需要放入特定的钥匙,并以血为引? 可那非铜非铁的钥匙,我们上哪去找? 我们面面相觑,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迅速被更大的迷茫所取代。 然而,还没等我们细想。 啪嗒。 一声像是小石子落地的轻微声音,从我们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在这死寂得可怕的环境里,这声音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四个浑身一僵,手电光瞬间齐刷刷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光线所及之处,除了绿幽幽的晶体和冰冷的岩石,空无一物。 “什么声音?” 张老三已经握紧手里的兵工铲。 咕噜噜…… 又是一个声音响起,像是有什么圆滚滚的东西在地上滚动。 手电光立刻追了过去。 只见光线边缘的黑暗中,一个拳头大小像是石球一样圆溜溜的东西,正慢悠悠地朝着石窟中央的黑暗区域滚动,很快便消失在了光影之外。 “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吴老二厉喝一声,同时将手里的工兵铲举起。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以及,那仿佛从四面八方黑暗中渗透出来的无形注视感。 我握紧了手里的工兵铲,感觉手心里全是汗。 这个鬼地方,果然没那么简单。 我们四个背靠着背,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黑暗,心跳声在死寂的石窟里如同擂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突然! 我感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我吓得一激灵,猛的回头。 是张老三,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微微有些颤抖,用十分凝重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用手指了指我的左侧方向。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左侧大约十几米外,一根巨大的石柱后面,似乎……隐隐约约地站着一个人形的黑影! 那黑影一动不动,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完全看不清细节。 但它就在那里! 无声无息地注视着我们! “那……那是什么东西?!” 我声音干涩,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 我们四个的手电光全部聚集在那根石柱后面。 但是,就在光线即将照亮那个黑影的瞬间! 唰! 那黑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彻底不见了踪影! 就好像……它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们全部僵在了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刚……刚才……你们……都看到了吗?” 我牙齿有些打颤,这一切太他妈超出我的认知了! 无人回答。 死寂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死寂中多了一种难以言喻和毛骨悚然的恐惧。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往吴老二身边靠了靠,想寻求一点安全感。 然而,就在我侧过头,想对吴老二说句话的时候……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我的身边…… 空空如也! 吴老二…… 消失了! 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老……老吴?” 我颤抖着低声呼唤,声音在这空旷的石窟里显得异常微弱。 没有回应。 我猛的转头看向另一侧。 钱得强和张老三也不见了! 刚才还和我背靠背站在一起的三个人! 就在这短短一两秒的功夫! 就在我的注意力被那个石柱后的黑影吸引的瞬间! 他们三个…… 全部消失了…… 好像被这诡异的石窟彻底吞噬了一般! “老吴!钱大爷!张三叔!” 我惊恐地大声呼喊,声音带着颤音,在石窟里激起一片回音。 回答我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那些幽绿晶体散发出的冰冷诡异微光。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彻底淹没。 我孤零零的站在石窟中央,握着冰冷的工兵铲,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掉进了捕兽笼里的老鼠。 他们去哪了? 是被什么东西抓走了? 还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惊恐的四处张望,手电光像疯了一样胡乱扫射,试图找到任何一丝线索,任何一点生命迹象。 然而,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和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后背。 现在……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瘫坐在地面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能这样! 我猛的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我混乱的思维稍微清晰了一些。 不能坐以待毙! 吴老二他们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我强迫自己站起来,腿还有点发软。 我握紧工兵铲,一步步朝着刚才出现黑影的石柱走去。 手电光丝丝锁定着石柱后方,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生怕触发什么机关,或者惊动什么不该惊动的东西。 当我终于走到石柱后面,光线将每一个角落都照亮时,心里却更加冰凉。 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没有暗道,没有缝隙,甚至连一点灰尘被扰动过的痕迹都没有。 那黑影,难道是我们眼花了? 我不死心,开始发疯似的在石窟里奔跑,声嘶力竭的喊着他们的名字。 “老吴!钱大爷!张三叔!你们在哪?回答我!” 声音不断回荡,重叠,最后又归于死寂。 只有我自己的回音在回应我,像是无情地嘲笑着我的徒劳。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才噗通一声再次栽倒在地。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混着灰尘,糊了满脸。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一点点缠绕上来。 为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幻觉? 这两个字像一道微弱的电光,划过我混乱的脑海。 对啊!从进入这里开始,那股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那些幽绿的光芒,还有那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这一切,会不会都是某种致幻的机关或者阵法造成的? 我们其实一直都在原地打转,甚至产生了同伴消失的幻觉? ……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血引 脑子里的想法,让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从地上坐起来,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深呼吸,努力排除一切杂念,用心去感受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出任何不协调的破绽。 一分钟……两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 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冰冷的空气,脚下坚硬的触感,以及那无处不在被窥视的感觉,全都真实的可怕。 不是幻觉。 或者说,如果是幻觉,那这幻觉的层级高得可怕,全都真实的可怕。 我体内的灵犀蛊对此也毫无反应,它好像陷入沉寂,或者……它也无法分辨这环境的真伪? “蛊爷!蛊大爷!帮帮忙啊!想想办法!在这么下去,咱俩可真就变成这鬼地方的永久居民了,还是饿死的那种。” 我几乎是在心里哀嚎着尝试沟通。 毫无反应,这宝贝虫子在这关键时候掉链子了。 我泄气的捶了一下地面,手掌的伤口碰到坚硬的地面,疼的我直抽抽。 等等…… 伤口……血? 我目光转向石窟中央的那个平台,那个刻着古老文字和凹槽的平台! 钱得强之前辨认出的那几个字再次浮现在我脑海:“非铜非铁……以血为引……启门户……” 非铜非铁的钥匙找不到,但血引呢? 是不是根本不需要特定的钥匙,只需要……血?某种特殊的血? 我的血呢?我身体里可是有灵犀蛊的,这算不算特殊? 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看着自己左手掌心那已经不再流血但依然狰狞的伤口,一个决定在心中成型。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不如赌一把。 我爬起来,再次走到那个平台边,用手电筒仔细照着那个钥匙形状的凹槽。 它看起来深约一指,边缘光滑,里面好像异常干净,没有任何灰尘。 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心脏跳的厉害。 伸出左手,将掌心那道伤口对准了凹槽。 犹豫了几秒,我把心一横,另一只手用力挤压掌心的伤口。 嘶…… 剧烈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有些凝固的伤口再次被撑开,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滴滴答答地滴落进了那个奇异的凹槽之中。 血液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四处流淌,而是好像被凹槽吸引了一般,迅速沿着凹槽内复杂的纹路蔓延开来。 暗红色的血液如同活物,飞快地填满了整个凹槽的图案,使其散发出一种妖异的光芒。 紧接着,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整个平台,乃至我们脚下整个石窟的地面,都轻微的震动起来。 嗡嗡嗡…… 一种低沉却充满力量的嗡鸣声从地底深处传来。 平台上那些古老的文字和图案一个个接连亮起,散发出比周围幽绿晶体更加耀眼的白炽光芒。 我吓得连连后退,惊疑不定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异变。 有效?!竟然真的有效?! 嗡鸣声越来越大,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剧烈。 石窟顶上开始有细小的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平台中央那个被我血液填满的凹槽,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血红色光芒。 咔嚓……咔嚓…… 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沉闷的响起。 只见平台正前方,那片原本空无一物,光滑如镜的地面,竟然随着巨响,缓缓的向两侧裂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黑黝黝阶梯入口。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阴冷,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流,从那个入口扑面而来。 成功了?!门户真的开启了?! 我心中一阵狂喜,绝处逢生的希望瞬间冲散了恐惧。 但是,我这高兴还没持续三秒。 突然。 身后远处,我们进来的那个风向,传来一阵熟悉而又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吱吱声。 而且这声音在飞速靠近。 我骇然回头。 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石壁上,那个消失的通道口竟然再次凭空出现了。 而此刻,那通道里面,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一般,密密麻麻,疯狂涌动的,正是那些本该不敢进入通道的血蜚虫大军。 它们竟然冲破了限制,追进来了。 看那数量,好像比之前还要多。 它们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变的更加疯狂,更加嗜血。 尖锐的吱吱声汇聚成一股恐怖的音浪,冲击我的耳。 前是刚刚开启,不知通向何方的阶梯入口。 后面是潮水般涌来的虫潮。 我站在原地,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他妈的…… 简直了…… 我他妈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身后的血蜚虫已经近在咫尺了! 腥臭的风都扑到我的后脖颈子了! “操!” 我只来得及骂出这一个字,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向了那个漆黑的阶梯入口。 就在我冲进去的下一秒。 轰隆隆…… 身后传来沉重的石头摩擦声,那刚刚开启的门户,竟然又开始快速闭合。 我惊骇回头,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已经涌到平台边缘的血蜚虫,它们疯狂地试图挤进正在闭合的入口,不少冲在最前面的直接被闭合的石门挤爆,溅射出大股恶心的粘液。 闭合声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世界瞬间陷入一片绝对令人心慌的黑暗和死寂之中。 我瘫倒在石阶上,心脏咚咚咚的狂跳,感觉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几秒,就被眼前地黑暗所代替。 我摸索着捡起掉在一旁的手电,幸好没摔坏,啪嗒一声按亮了。 昏黄的光再次出现,给了我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我此刻正身处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通道之中。 阶梯很陡,是用和外面一样的暗青色巨石砌成,打磨得十分光滑,必须非常小心才能站稳。 用手电向上照去,头顶是严丝合缝的巨石顶板,根本看不出哪里有过入口。 向下照去,阶梯深不见底,没入下方的黑暗之中。 完了,回不去了,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我咽了口唾沫,压下心中的恐惧,紧握手电桶和工兵铲,沿着陡峭的阶梯慢慢向下走去…… ……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棺群 在这寂静的阶梯上。 唯一的声音就是我自己的脚步声。 两旁的墙壁不再是光秃秃的岩石,而是出现了大幅大幅的壁画。 这些壁画保存得出奇的完整,色彩虽然暗淡,但依旧能分辨出大致的内容。 上面用一种粗犷古朴又带点诡异的风格,描绘着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场景。 壁画的主体是一种我从未见过,体型特别庞大的生物。 它们有些像是在广袤的原野上奔跑,有些像是在与某种模糊不清的人形生物格斗,还有一些,好像是被捆绑着,正在进行某种宏大的祭祀仪式。 这些巨兽的形状古怪,有点像放大了千百倍的蜥蜴,但又长着犄角和骨板,面目狰狞,透着一股子原始的野性和暴戾。 绘画者的笔触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我一边走一边看,心里犯嘀咕。 这画的是啥? 史前怪兽? 还是某种被神话的生物? 这地方到底是多少年前建的? 我的心神大部分都放在脚下和前方,对这些古老的壁画虽然好奇,但也没工夫细细研究。 我现在只想知道,这阶梯到底通向哪里? 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吴老二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这条向下的阶梯比我想象的要长得多,感觉至少深入地下几十米。 就在我走得腿都快软了的时候,脚下终于一平。 阶梯到头了。 眼前出现了一条向前延伸的平坦通道。 这条通道明显是人工开凿修葺的,地面平整,两侧墙壁和头顶都是标准的拱形结构,上面同样刻满了那种看不懂的古老壁画和符号。 这造型…… 这氛围…… 怎么看怎么像一条墓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让我掉进某个超级大墓了吧?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更加小心的沿着这条拱形通道往前走。 通道里空气更加阴冷,带着一种灰尘味,但奇怪的是,之前那浓烈的腥臭味在这里反而几乎闻不到了。 这条通道不算太长,走了大概四五十米,前方好像变得开阔起来,隐隐有微弱的光线透出。 难道出口就在前面? 我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冲出了通道口。 然而,当手电光和我视线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我整个人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瞬间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手电筒哐当一声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砸在脚边,光线在地上胡乱滚动。 但我根本顾不上捡。 我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的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让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牙齿不受控制的剧烈磕碰在一起,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眼前…… 是一个大到无法想象的空间。 其广阔程度,甚至超过了刚才那个有发光晶体的石窟,粗略看去,绝对有一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 而在这个空间的底部…… 密密麻麻。 整整齐齐。 摆放满了棺材。 无数的棺材! 一眼望不到头! 它们就像等待检阅的军队方阵,静静的排列在地下空间里,一直延伸到黑暗的尽头。 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具。 几千? 几万? 甚至更多?! 这些棺材并非现代常见的样式,而是一种古老厚重的石棺。 大多呈暗灰色或黑色,表面好像也刻满了各种符文和图案。 它们排列的也特别有规律,横平竖直,棺与棺之间留有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整体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无言威严和死寂。 微弱到底光源来自镶嵌在远处穹顶上的一些零星发光晶体,它们就像遥远的星辰,投下冰冷幽绿的光芒,勉强照亮这恐怖的棺椁海洋,反而更添无数诡谲阴森的阴影。 我像个傻子一样呆立在通道口,感觉一股寒意从菊花开始蔓延,头皮阵阵发麻,呼吸都变的困难。 我……我他妈这是到了阴曹地府的停尸房了吗?! 就算是见识过不少古墓诡异景象的我,也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如此骇人的场面。 这简直是对视觉和心理承受能力的终极挑战。 如此多的棺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为什么要在这里放置这么多棺材?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站在原地,足足愣了有一分钟,大脑才勉强从这震撼的景象中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 冷汗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进衣领里,冰得我一哆嗦。 怕? 废话! 谁见了这样的场景不怕? 老子现在腿肚子都在转筋! 这他妈简直比直接蹦出个粽子吓人多了,视觉冲击力太强了。 可是,怕有什么用? 回头看看身后的通道,再看看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棺椁海洋,我悲哀的发现,我他妈根本没得选! 除了往前走,试着穿过这片恐怖的坟场,看看另一边有没有出路,我还能干嘛? 留在这里对着几万口棺材发呆直到饿死吗? “妈的!!!” 我低声骂了一句,给自己壮胆,弯腰捡起地上的手电筒。 光线因为刚才的撞击闪烁了几下,还好没灭。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压下狂跳的心脏,硬着头皮,迈出了第一步,踏入了棺椁之间的狭窄缝隙。 一进入棺椁群,那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增强了数倍。 冰冷的石棺几乎紧贴着我的身体两侧,上面雕刻的符文在手电光下显得扭曲阴森。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尽量不去看那些棺材细节,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只想快点穿过这片死亡区域。 心里不停的默念:“各位大哥大姐,老祖宗们,路过宝地,无意打扰,纯粹借个道,你们睡你们的,我走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千万别诈尸,千万别诈尸……”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碰到哪口棺材,或者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 脚下的地面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发不出声音,反而更添诡异…… ……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另一个我 在这些高大的石棺之间穿行。 方向感很快就迷失了。 四周全是一模一样的棺材,向上看是点缀着微弱绿光的穹顶,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只能凭感觉,尽量朝着一个方向直线前进。 走了不知道多久,感觉至少已经深入棺群腹地。 就在我精神高度紧张,几乎麻木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了一些。 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区域。 这里的棺材排列不再是那么密集,中央留出了一片大约十几平米的圆形空地。 而在这片空地的正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具与其他棺材截然不同的棺椁。 这口棺材……太大了! 它比周围那些石棺大了足足两三倍不止,与其说是棺材,不如说是个小型的石头房子。 通体是一种暗沉沉,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色材质,非石非玉,摸上去冰凉刺骨,上面雕刻的图案不再是简单的符文,而是特别复杂,充满动态感的浮雕。 浮雕描绘着那种壁画上的巨型恐怖生物被征服,被束缚,最终被献祭的场景,栩栩如生,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和邪恶。 它静静的躺在那里,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强大气场,仿佛它是这片无边棺椁海洋的核心,是君王! 周围所有的石棺,都像是在拱卫它,朝拜它,臣服于它! 我远远地看着这口巨大的黑棺,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一种源自本能深处的恐惧告诉我,这口棺材……极度危险! 里面躺着的东西,绝对非同小可! 好奇心?不,此刻我只有强烈的不安和逃离的欲望! “好奇心害死猫,好奇心害死猫……” 我小声嘀咕着,强行移开目光,不敢再多看那黑棺一眼,打算从旁边绕过去,继续赶路。 我加快脚步,几乎是踮着脚尖,想悄无声息的绕过这片区域。 就在我刚走出不到五步远的时候。 咚! 好像是什么东西撞击内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在这绝对死寂的环境里,这声音就像平地惊雷,吓得我浑身汗毛倒竖,差点直接蹦起来! 我停住脚步,心脏骤停了一秒! 声音…… 是从那口黑棺里传出来的?我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耳朵竖的像天线,仔细聆听。 死寂。 刚才那一声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好像只是我的幻觉,或者是石头热胀冷缩发出的自然声响? 对!一定是这样! 我拼命安慰自己! 几千年了,木头都得烂,石头有点动静很正常。 我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走,但脚步却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警惕身后的动静。 又走了几步。 咚!咚咚! 这次声音更加清晰,更加有力! 连续三声! 确确实实就是从那口黑棺里发出的。 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巨大的力量撞击着棺盖! 我操!不是幻觉! 我头皮瞬间炸开,再也顾不上什么轻手轻脚了,拔腿就想跑! 可我的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有点发软,而且这棺材之间的缝隙太窄,根本跑不快。 就在我惊慌失措,拼命想逃离这片区域的时候。 咚!咚咚咚!咚! 撞击声变得密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 仿佛里面的东西已经迫不及待要破棺而出。 整个黑棺甚至都开始微微震动起来,上面积累的灰尘簌簌落下。 我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方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棺材缝隙里连滚带爬的乱窜,只想离那口该死的黑棺远一点。 “别出来!千万别出来!大哥你冷静点!再睡会儿!天还没亮呢!” 我一边跑,一边语无伦次的念叨着。 但是,那撞击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狂暴。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猛然爆发! 那声音震耳欲聋,好像整个地下空间都随之摇晃了一下。 难道我们在地面上听到的响动以及震动,就是这棺材里传来的? 来不及多想,我骇然回头,只见那口黑棺的厚重棺盖,竟然被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内部掀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极致的阴冷气息,如同实质的黑雾般,从那条缝隙中汹涌而出! 紧接着,一只惨白干枯,指尖尖长的手,猛地从棺盖的缝隙中伸了出来,死死的扒住了棺椁的边缘。 那手指干瘪的如同骷髅,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将坚硬的黑色石棺抓得咯吱作响。 我吓得肝胆俱裂,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跑!必须跑! 我转身就想没命的狂奔! 可就在我转身的刹那,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那只伸出棺材的惨白手臂。 我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瞳孔……骤然放大到极限。 一股比看到万棺阵更加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冻结了我的血液,甚至冻结了我的思维。 因为…… 因为那只手上的衣袖…… 那布料的花色,那磨损的痕迹,那袖口我无比熟悉的,因为我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扯开的一小道裂口…… 那……那分明就是我身上穿的衣服!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硬的,一点点的,艰难的抬起头,目光顺着那只惨白饿手臂,缓缓移向那棺盖被掀开的缝隙…… 缝隙之中,一片漆黑。 但隐约能看到,里面似乎有一张脸……正在向外窥视…… 随着我的注视,那张脸似乎慢慢清晰…… 然后……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我自己的脸!!! 惨白,僵硬,双目空洞没有任何神采,嘴角却挂着诡异,冰冷,陌生的笑容…… 正透着棺盖的缝隙,直勾勾的看着我!!! “呃……” 我的喉咙里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像是被扼住脖子的咯咯声。 极致的恐惧如同海啸,瞬间摧毁了我所有的理智和思考能力。 眼前一黑,我很干脆的……直接晕了过去…… …… (ps:兄弟们,方便推书荒的帮忙推推,万人感谢!)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是梦? 我眼前一黑。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咻的一下就被扯进了无尽的黑暗里。 身子轻飘飘的,感觉不到手脚在哪,只剩下脑子里一团浆糊在疯狂旋转。 也不知道在这片黑里飘了多久,好像只是一瞬,又好像过了几个世纪。 突然,眼前亮起了一片诡异的绿光,跟穹顶上那些要死不活的绿光点一个德行,但亮堂多了,能看清东西了。 我发现自己还站在那片圆形空地上,但视角怪的很,像是飘在半空中往下看。 身体动弹不了,连根手指头都指挥不了,纯纯的旁观模式。 下面,那口大黑棺棺盖已经彻底被掀开了,斜斜的倒在一边。 棺材里头,黑雾缭绕,跟开了干冰机似的,就是这黑雾冒着股子能把灵魂冻住的阴寒之气。 一只手,就我晕过去前看到的那只,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衣服,袖口带着同样裂口的惨白爪子,突然搭在了棺椁边缘。 接着,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同样也干枯的如鸡爪。 然后,一个脑袋,顶着我的脸,缓缓地从那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里探了出来。 那个我,爬出来了。 眼前的这个我,脸色是一种死人才有的灰白,皮肤紧贴着骨头,眼窝深陷,里头俩眼珠子空洞的吓人,连点反光都没有,就像两个黑窟窿。 可偏偏,他的嘴角却咧着一个极度不协调的弧度,那笑容又冷又邪。 我看自己看了快二十年,都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脸能扭曲出这种表情,看得我魂儿都要散了。 如果我现在还有魂儿的话。 这玩意儿动作有点僵硬,但力气大的离谱,扒着棺材边缘,一个发力,整个人就轻飘飘的站到了棺材外面。 他站定后,扭了扭脖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然后,那双空洞的眼神扫视四周。 就在他目光扫过的一瞬间,异变陡生。 周围那些原本死寂无声的密密麻麻石棺,突然就跟收到了统一指令的蜂巢一样,发出了密集的咚咚咚咚的敲击声和摩擦声。 紧接着,一具又一具的棺盖被从内部推开,咣当咣当的砸在地上。 然后,从每一口棺材里面,都爬出来一个人影。 这些人影一个个也都面色灰白,眼神空洞,动作僵硬,但无一例外,全都朝着场地中央那个我的方向,缓缓的跪拜下去,脑袋深深抵着冰冷的地面,姿态是十足的臣服。 我飘在天上,或者说是我的意识飘在天上,看得心脏都快不跳了。 这他妈是什么邪教现场直播吗?! 更让我头皮发麻,三观炸裂的还在后面。 我拼命转动眼球,想看清那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一看,差点把我直接吓回魂又吓晕过去。 离得近点的几个,卧槽!那不是我的死党胖包子吗?他那张胖乎乎的脸现在灰白的像发了霉的馒头,正一脸虔诚的跪在那儿。 旁边那个,是闫川,这小子这会儿也直挺挺的跪着! 再远点,我看到了吴老二! 他和钱得强他们突然消失,怎么也在这儿?! 我的目光疯狂扫视,然后,我看到了两个让我血液几乎冻结的身影。 时紫意和沈昭棠! 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种鬼地方?!时紫意不是在国外吗?沈昭棠不是没下来吗? 此刻,她们和其他人一样,面色灰败,眼神空洞,穿着平时喜欢穿的衣服,僵硬的跪在无数的石棺之间,朝着那个我顶礼膜拜! 所有人!全都是我认识的,熟悉的! 熟人开会都没这么齐过!但这他妈是阴间版的熟人开会啊! 整个场面寂静无声,只有那无数人跪拜时衣服摩擦的窸窣声,汇成一片,听得人心里毛得要长草。 这比锣鼓喧天更让人害怕! 那个站在黑棺旁边的我,似乎非常满意这场面。 他缓缓抬起那只惨白枯瘦的手,振臂一挥! 没有声音,但下面所有跪拜的人,动作整齐划一的抬头,仰望着他,那无数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燃烧着一种诡异狂热的火焰。 那个我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我一个字都听不见。 只能看到下面那些熟人们,随着他的话语,再次机械而虔诚的叩拜下去。 他们像是在举行一种古老而邪恶的仪式,无声,却庄重的令人窒息。 我拼命的想挣扎,想动一次,想喊出声,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包子!闫川!吴老二!时紫意!沈昭棠!你们醒醒!看看我是谁!看看上面那个鬼东西是谁!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我就像被无形的水泥浇筑在了半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噩梦般地一幕上演。 那个我似乎完成了他的演讲或者仪式,他缓缓放下手臂,僵立在原地,接受万棺和万人的朝拜。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他猛的抬起了头! 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窝,精准无比地看向了我意识飘浮的方向。 隔着一片虚无的空气,隔着我根本无法理解的空间距离,他的目光死死的锁定了我。 虽然那眼眶根本没有眼球,但我清晰的感觉到,他在看我,他看得见我! 紧接着,那个挂在他脸上的诡异冰冷的笑容,似乎更加深了一些,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子。 那是一种极致的嘲弄,玩味,还有一种……无法用人类语言形容的贪婪和邪恶! 好像在看一个落入陷阱的可怜猎物,在看一道即将入口的美食。 就这一个眼神! 我感觉我的意识都被冻裂了,恐惧像高压电一样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思维。 “啊!!!” 我在内心发出无声的尖叫,用尽了全部的意识力量猛的一挣! 一个激灵! 猛的睁开眼睛! 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全是冷汗,后背也湿透了,冰凉的贴着衣服。 我发现自己还坐在冰冷的石头地面上,背靠着一口普通不过的灰色石棺。 四周,依然是密密麻麻,望不到边际的棺材阵列,穹顶上那些微弱的绿光依旧半死不活的闪烁着…… ……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死一样安静 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没有敲击声,没有黑雾,没有惨白的手,更没有另一个我。 我使劲扭头,看向那片圆形空地的中央。 那口巨大的黑棺,完好无损的静静躺在那里。 棺盖严丝合缝,上面落着一层均匀的灰尘,根本不像被掀开过的样子。 非石非玉的黑色材质在幽绿的微光下散发着沉闷的光泽。 上面那些复杂邪异的浮雕也安静的待着,好像千百年来从未变过。 一切……都和我刚发现它时一模一样。 难道……刚才那惊悚的一切,从听到撞击声到看见另一个我爬出来,再到万棺起尸熟人开会……全都是一场梦? 一场因为精神过度紧张,疲劳产生的幻觉? 我撑着发软的双腿,哆哆嗦嗦的站起来,靠在石棺上,心脏还在狂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梦也太他妈真实了!那恐惧感到现在还在骨头缝里窜呢! 还有那个我最后看我的眼神…… 一想到那个眼神,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汗毛又立了起来。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真疼。 不是梦?或者说,现在不是梦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完好,袖口那道裂口还在,跟我下来时一模一样。 我又摸了摸脸,是温热的,有弹性的,不是梦里那种死人般的冰冷僵硬。 我靠……所以真是我太累出现幻觉了?自己吓自己差点吓尿? 这地方太邪门了,光是待着就能让人发疯!必须赶紧离开! 我惊魂未定地又瞥了一眼那口黑棺,心里默念:“棺老大,棺大爷,刚才小弟做梦多有冒犯,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就滚,麻溜的滚,绝不打扰您清净……” 一边念叨着,一边赶紧辨认方向。 刚才那一通乱跑,加上晕倒又做噩梦,早就彻底迷失了。 只能随便挑了个感觉跟之前不一样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走,脚步虚浮的跟踩在棉花上一样。 走了几步,我下意识地抬手想擦擦额头的冷汗。 突然,我的动作顿住了。 借着穹顶投下的微弱绿光,我抬起的手腕上,好像沾着一点不太一样的东西。 我把手腕凑到眼前,仔细一看。 那是一小撮非常细微的黑色粉末。 像是某种东西燃烧后留下的灰烬,又像是细腻和黑沙,粘在我的皮肤和袖口上。 我绝对可以肯定,在下来之前,我身上根本没有这玩意儿!这一路上我也没碰到什么能沾上这种黑灰的东西! 我心一沉,刚刚稍微平复一点的心跳又开始擂鼓。 我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的将那点黑灰捻起来。 感觉冰凉刺骨,和梦里那口黑棺散发的气息,以及那只惨白手臂的温度,一模一样! 草! 我盯着指尖那撮冰凉的黑色粉末,脑子嗡的一声,彻底乱了。 不是梦。 至少不全是。 那冰冷地触感真实的刺骨,像一根毒针,扎破我刚刚勉强建立起来的幻觉自我安慰。 这玩意儿是哪来的?总不能是我自己梦游搓出来的吧? 吴老二,钱得强,张老三,他们三个大活人,之前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没了踪影,连一丝线索都没有留下。 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古墓。 还有这望不到边的棺材阵,一模一样的石棺复制粘贴似的铺开,走到哪都一个样,穹顶那点绿光根本指不了路。 我可能根本不是在朝一个方向走,而是在这个地下空间里绕圈子。 方向感?在这就是个笑话。 我刚才经历的,到底是恐惧下的精神错乱,还是某种真实发生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超自然现象? 那个从黑棺里爬出的我,那些从棺材里钻出来的熟人,他们意味着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像一群炸了窝的马蜂,在我脑子里横冲直撞,蜇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疼得快要裂开。 我越想越怕,越怕越想。整个人被一种无力感包围的死死的。 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完了,芭比Q了。 这根本就是个进来就出不去的绝地。 我觉得吴老二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了,估计下一个就是我了。 看着周围那些沉默的石棺,一个荒谬又绝望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老子最后也得选一口,自己爬进去,当这里的永久住户? 草!我才二十来岁!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困死在这里,跟这么多棺材作伴?太他妈憋屈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腿都麻了。 那股恐惧过后,反而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光棍劲儿。 怕有个屁用?求饶有个屁用?这地方明显不讲道理! 我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石棺,死死盯住远处那片圆形空地中央的石棺。 一切的不合理,好像都是它的原因! 是妖是鬼,今天老子非得看看你的真面目!大不了就是个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总比活活困死饿死强! 这么一想,我反而感觉不害怕了,一股血直冲头顶。 我撑着石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脚,紧紧攥住了手里的工兵铲,这玩意儿现在是我唯一的依靠和武器了。 去他娘的出口!老子不找了! 我就直奔主题!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朝着黑棺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石棺依旧沉默的矗立着,像一排排冷漠的观众,看着我这渺小的人类走向场地中央的那个舞台。 距离一点点拉近。 那口黑棺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再次笼罩下来。 但这次,我没有退缩。 一直走到圆形空地的边缘,走到离那黑棺不到三米的地方才停下来。 它静静的躺在那,棺盖紧闭,落满灰尘,仿佛亘古如此。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双手握紧了工兵铲的木柄。 “里面的哥们儿,不管你是啥,打扰了!” 我低声念叨了一句,不知道是给自己壮胆,还是真说给它听…… ……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生门 我不再迟疑。 一个箭步上前,将工兵铲插进棺身与棺盖的缝隙中。 “给老子开!” 我吼了一嗓子,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用尽吃奶的力气往下撬。 嘎吱…… 一声石头与铁器的摩擦声响起,在这绝对安静的空间里刺耳无比。 有门,撬动了! 这棺盖比想象中还要沉,但我这会儿肾上腺素飙升,力气也大了不少。 我调整了一下角度,再次发力,腮帮子都咬得发酸。 嘎吱……咔! 棺盖又被撬起一丝,一条更明显的缝隙露了出来。 我喘着粗气,抽出工兵铲,换了个位置,再次插入,继续撬! 就这么来回折腾了四五次,累的我满头大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那黑色棺盖,终于被我撬开了一个足够大的缝隙,差不多能塞进一个脑袋了。 我扔开工兵铲,双手扒住棺盖边缘,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推! 棺盖摩擦着棺身,发出刺耳的声响。 又被我推开了一小段距离,露出的洞口更大了。 成了! 我心脏怦怦直跳,既紧张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 我踮起脚尖,屏住呼吸,探头朝着棺材内部望去。 里面黑漆漆的,我眯着眼努力去看。 空的? 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又使劲往前凑了凑,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瞪大了眼睛仔细看。 棺椁内部很大,很深,但确实是空的! 除了底部好像铺着一层那种细腻的黑色粉末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尸体,没有陪葬品,没有我想象中任何恐怖或者神奇的东西。 就是一口空空如也的石棺。 “这……这怎么可能?” 我失声喃喃,整个人都懵了,一股荒谬感和失落感瞬间冲垮了刚才那股拼死一搏的劲儿。 我原本期待能发现点什么惊天的秘密,结果就这? 一口空棺材?玩我呢? 那之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我手腕上的黑灰是怎么回事?吴老二他们的失踪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我的幻觉? 我无力的松开扒着棺盖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着被我撬开的黑棺,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迷茫。 为什么,这他妈到底为什么? 出不去了,吴老二他们或许此刻正被困在另一个地方,或许情况还不如我。 在这里面,好破喉咙也没用,挣扎只是浪费力气。 累了,真的累了。 从进了这里开始,精神就一直绷着,刚才又用了全身力气撬棺,体力和精力都耗尽了。 一种疲惫和厌倦感涌上来。 妈的,爱咋咋地吧。 死也死得舒服点行不行? 那黑棺里面看着挺亮敞的,你靠在外面强,至少能躺平。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再也没了心劲儿。 我再次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到黑棺前,看着里面深邃的黑暗,我苦笑了一下。 行吧,就当提前给自己找好坑了,还是豪华的单间呢。 我双手扒住棺沿,用力一撑,翻了进去。 棺底的黑灰被我踩的飞扬起来,我打了个寒颤,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仰面躺了下来。 棺材内部空间确实够大,我躺下翻几个身都没有问题,就是硌的慌。 我瞪着上方的穹顶,心里一片死灰。 算了,睡吧。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听天由命吧。 我闭上眼睛,试图强迫自己入睡。 但根本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画面乱闪,吴老二的消失,梦里那个我,还有眼前这口空棺材。 烦死了! 我又坐了起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下意识的站起来环顾四周。 从这个角度往外看,视野和在地面不太一样。 那些林立的石棺,因为视角的降低和集中,它们的排列方式好像呈现出某种我之前没注意到的规律。 我愣了一下,眯起眼睛仔细看去。 刚才心浮气躁,光顾着害怕和找路,根本没静下心来观察。 现在躺平了,死心了,反而意外的获得了一个相对平静的心态和不同的视角。 这一看,还真让我看出点门道这些石棺的分布,看似杂乱无章,密密麻麻,但隐约间好像暗合某种特定的轨迹和间隔。 高高低低,疏密有致。 我扒着棺沿,探出大半个身子,极力的向四周瞭望。 站得高,看得更清楚一些。 我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有迹可循。 这他妈……这棺群,整体布局好像是一个……八卦阵? 我皱着眉头,如果这真是个基于八卦原理布置的迷阵,那是不是意味着,它有生门? 只要找到生门,就能出去? 这个念头像一针强心剂,瞬间注入了我的身体里。 我看着眼前棺群的布局,努力的分析起来。 八卦,对应八个方位。 生门属土,居艮宫,对应东北方。 但我现在辨别不出方向,只能从棺材摆放的形状上下手。 艮,对应的符号是??,只要找到这种棺群的布局,就可以了。 我爬出石棺,重新捡起地上的工兵铲,紧握在手里,开始寻找艮位。 这个过程相当漫长,虽然有了目的,但在这些石棺中寻找,也等同于大海捞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不断修正自己的方向,在靠近一处石棺群的时候,感觉脚下的地面好像比其他地方平整,周围石棺的排列也越有种顺畅的感觉,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压抑和混乱。 我感觉自己好像到了生门附近。 但是我并没有看到像艮位的石棺排列规则,这里的石棺看起来和别处没什么两样。 我停下脚步,有点犯难,总不能一口一口去撬开看吧?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生门所在往往是气场最平和,甚至可能与周围有细微不同的地方。” 我喃喃自语。 气场,这东西虽然听起来玄乎,但确实是可以真切感受到的。 我闭上眼睛,努力排除杂念,用心去感觉周围的气,其实就是靠直觉。 过了几分钟,我忽然感觉到,左前方有一口棺材,好像有点不一样。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它周围的空气流动好像更顺畅一丝丝。 或者说,它看起来比旁边的棺材更顺眼…… ……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三根柱子 就是它了! 我快步走到那口石棺前。 它和周围成千上万的石棺一模一样,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再次祭出我的工兵铲,插入了棺盖缝隙。 有了撬黑棺的经验,这次熟练了不少。 虽然还有点费力,但很快就把棺盖撬开了一条足够的缝隙。 用力推开棺盖,怀着忐忑和期待的心情,探头往里看。 空的。 依旧是空的。 棺底同样铺着一层黑色的粉末。 我的心凉了半截,难道猜错了? 我不甘心,又仔细看了看棺材内部。 看着看着,我忽然发现,这口棺材的底部,好像不太平整。 好像在棺材底部的中央,那块石板的样子有点奇怪,像是一个暗门的轮廓。 难道生门不是指出去的方向,而是指下去的通道? 这个发现让我精神大振。 也顾不上多想我双手扒住棺沿,一翻身就跳了进去。 这个棺材内部的空间不大,我蹲下身,用手拂开底部那层黑色的粉末,仔细摸索。 果然,粉末下面,棺材底部的中央,确实有一块大约一尺见方的石板,边缘有细微的缝隙,几乎与棺底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绝对是个机关。 我尝试着用手去抠,用工兵铲去撬那块石板,但它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难道需要什么特定的方法开启? 我有点着急,又试了几次,甚至尝试着踩了几脚,都没有。 就在我无计可施,考虑是不是找错棺材的时候,我的脚无意间在棺底几个角落依次踩了一下。 当我踩到右下角时,脚下突然传来咔哒一声的响动。 有戏。 我立刻集中精神,尝试着按照某种顺序踩踏棺底不同的位置。 当我踩到第七个点时,咔嚓,一声明显的机关启动声从脚下传来? 脚踏七星? 我踩着的那块中央石板,突然向下打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脚下一空,惊呼声卡在喉咙里,整个人瞬间失重,直接掉了下去。 “我操!!!” 失重感包裹全身,只是一瞬间,我就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屁股摔八瓣这个词我今天是深有体会。 抬头向上看,棺底与我现在所处的地面高度大概两米,幸亏不高,要不然就不是屁股遭罪了。 揉了揉屁股,再次环顾四周,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好像掉进了另一个地下世界。 在我前方不远处,是巨大的难以想象的人工建筑。 高耸的石壁被打磨得十分平整,上面依旧雕刻着浮雕,隐约能看出描绘的是一些祭祀场景和那种巨型的恐怖生物。 石壁上,是看不到顶的黑暗,偶尔有一些发出蓝色微光的苔藓镶嵌在石壁上,提供了微弱的光源,让这地底世界更显幽深诡异。 远处,好像是一片开阔的水域,水面上隐约可见一些石柱的残骸,如同巨人的墓碑般矗立着。 更远处,似乎还有巨大的台阶,坍塌的宫殿轮廓。 这规模,这气势,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古墓,这简直像是一个被埋藏在地下的远古文明遗迹。 这规模也太夸张了,修建这个地方得花多少年?多少人? 顾不上屁股的疼痛,我起身仔细观察,这里难道是个被整体埋入地下的神庙或者祭坛? 我之前在上面经历的那些诡异事情,难道都是因为这地方的某种力量? 某些极阴的之地或者大规模杀戮殉葬的地方,会因为怨气,死气聚集而形成一种煞气。 煞气浓到一定程度,就能影响人的神智,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甚至让人看到一些不属于当前时间点的东西。 难道我从遇到那些血蜚虫开始,或者说从踏入这片区域开始,就已经不知不觉中招了? 所见所闻,真假参半? 吴老二他们也许这是触发什么机关或者被什么东西拖走了,但我看到的,听到的,可能都被煞气扭曲放大,甚至添加了料? 那些石棺,可能并不全是空的? 或者它们本身就是这个巨大煞气格局的一部分,用来汇聚和封锁地底的阴气? 那口最大的黑棺,或许是整个格局的核心阵眼?所以它才那么怪异? 这么一想,很多诡异的事情似乎都能勉强解释得通了。 虽然依旧玄乎,但总比完全无解强。 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的那些猜测,朝着建筑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我所在的似乎是一条沿着石壁开凿出来的栈道,很窄,脚下是粗糙的石板,一直向黑暗处延伸。 石壁上的浮雕在这里看的更清晰一些,确都是些祭祀和那种恐怖巨兽的画面,充满了一种原始,野蛮的气息。 我站了一小会儿,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便顺着栈道小心翼翼往前走。 栈道蜿蜒曲折,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有时还会穿过一些凿空的小型洞窟。 一路上,我看到了更多的坍塌建筑残骸,散落的巨大兽骨,还有一些锈得不成样子的金属器物。 这地方到底多少年了?商周?甚至更早? 走着走着,前方的栈道变得宽阔起来,连接到一个石制平台。 平台中央,有一个明显是人工建造的祭坛。 祭坛由黑色的石头垒成,同样刻着繁复的图案。 祭坛上方,不是神像,而是竖着三根扭曲的金属柱子。 柱子上布满了了无法理解的符文,三根柱子中间,好像还放着什么东西。 这祭坛看起来就是整个地下空间的核心区域之一。 我慢慢靠近祭坛,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还好,没什么动静。 走到祭坛边上,我看清了柱子中间的东西。 那是一个同样由黑色金属打造的盒子,不大,也就一尺来长,半尺宽。 盒子表面光滑,没有任何花纹,给人一种特别古老的厚重感。 这东西放在这么核心的位置,肯定不简单。 难道是什么宝贝? 经历了这么多,我好奇心又压过了恐惧。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那也太亏了。 我爬上祭坛,走到那三根金属柱子中间,小心翼翼的向那个黑盒子伸出手…… ……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钥匙? 黑盒子触手冰凉。 但不像黑棺和黑灰那种阴寒,而是一种内敛的冰冷。 我尝试着打开盒子,发现盒盖与盒身严丝合缝,根本打不开。 晃了晃,里面也没声音。 盒子上没有锁孔,似乎完全是一个整体。 这啥玩意儿?实心的? 我不死心,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终于在盒子底部摸到了一个细微的凸起,像是一个小巧的机关。 我试着按了一下。 咔哒。 一声轻响,盒盖竟然自动向上弹开了一条细缝。 我心中一喜,轻轻掀开盒盖。 盒子里铺着黑色的丝绸,经历了这么多年居然没有腐烂。 丝绸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钥匙。 一把造型非常奇特的钥匙。 也是通体黑色,非金非铁,看不出材质。 钥匙的柄部雕刻成一个复杂精妙的立体图案,像是层层叠叠的山峦,又像是某种无法理解的符号,中心还有一个特别细的小孔。 钥匙的齿部更多古怪,参差不齐,蕴含着某种奇异的规律。 这是开什么锁的钥匙?这地方的某扇门? 我拿起钥匙,入手沉甸甸的,比想象中要重得多。 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但本能告诉我,这绝对是好东西,可能牵扯着十分重要的秘密。 先收起来再说! 我把钥匙揣进贴身的衣兜里,拉好拉链。 刚把盒子盖回去,刚回原处,制造一个没人动过的假象,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又让我厌恶的声音。 “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小子命还真大,居然能摸到这地方来?吴老二呢?死了吗?” 我缓缓转身,只见祭坛下方的阴影里,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贺老四,他脸上带着惊讶和一种玩味的表情看着我。 另一个就是那个玩铁蛋子的男人了。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进入地底这世界的入口,不止上面棺材阵那一个? 贺老四打量着我,又扫了一眼祭坛上的盒子,眼神锐利。 “小子,运气不错啊,居然没被那些虫子咬死,还能找到这地祀坛。说吧,找到了什么?交出来,四爷我心情好,说不定能带你出去。” 我眯起眼睛,从他的话来看,那血蜚虫并不是幻觉,至少那时我还和吴老二他们在一起。 见我不说话,贺老四上前一步,眼神阴鸷的看着我。 “怎么,没听见我说话?” 我耸耸肩,摊开手:“贺老四,我也是刚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没研究明白,你让我交什么?”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贺老四脸色一沉,对旁边玩铁蛋子的男人使了个眼色:“老黑,让他松松骨头。” 原来这斯叫老黑,听起来跟狗的名字差不多。 老黑阴狠的目光锁定了我,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手里的铁蛋捏得咯吱响。 我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后退了几步,后背抵在了金属柱子上,手已经摸向后腰,打算等他靠过来整个出其不意。 眼看老黑就要走上祭坛,扬起手,那颗乌黑的铁蛋带着风声就朝着我的脑袋砸过来。 我赶紧向一旁闪躲,铁蛋子直接砸到了我身后的金属柱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靠他大爷,这要是砸我脑袋上,那特么不是直接脑浆四溅了? 来不及多想,我抽出匕首,准备殊死一搏。 老黑的另一只铁蛋子,再次向我掷来! 就在这时。 咻!咻!咻! 三声细微的破空声突然从侧面传来。 紧接着就是叮叮叮三声脆响。 只见三根闪着银光的梅花针,精准地打在了那颗飞向我的铁蛋上,竟然将势头凶猛的铁蛋打得偏离了方向,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当啷一声砸在后面的石壁上,火星四溅。 老黑又一击落空,扭头看向梅花针射来的方向,脸色一变。 贺老四也惊疑不定的喝道:“谁?!” 只见侧面栈道的阴影里,一个窈窕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竟然是沈昭棠。 她手里还捏着几根银光闪闪的梅花针,目光扫过祭坛上的我,又冷冷看向贺老四和老黑。 “贺老四,你的手伸的太长了。” 沈昭棠声音冷清,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我的男人,不是你能碰的!” 看着突然出现的沈昭棠,我心里那股惊喜劲儿就别提了。 但还是有点懵,沈昭棠不是没下来吗,怎么又找到了这里? 沈昭棠对贺老四说完后,快步走到我身边,伸手在我身上摸索检查,眉头拧得紧紧的。 “有没有受伤?” 我呲牙咧嘴地抓住她乱摸的手,引着往我屁股上按:“这儿这儿,屁股蛋子快摔成八瓣了!姑奶奶你再晚来一步,你男人就得变成寡妇……啊呸,你就得守寡了。” 沈昭棠脸一红,没好气地用力掐了我屁股一把,疼的我嗷一嗓子跳起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能贫,看来死不了。” 她啐了一口,但眼里的担心没散。 她这才转过身,把我护在身后,冷眼看着祭坛下的贺老四和老黑,声音脆生生却带着一股不容挑衅的劲儿:“贺老四,你动他一下试试?” 贺老四脸色跟变色龙似的,在我和沈昭棠之间来回扫,最后咬着牙冷笑:“这小子真是你男人?你们胭脂门什么时候好这口了?找个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 “我沈昭棠找什么样的男人,还得经过你贺老四批准?” 她下巴微抬,那股子傲娇劲儿上来了:“废话少说,你动他,就是动胭脂门,想撕破脸,我奉陪到底。” 胭脂门的名头对于贺老四来说,应该挺重的。 贺老四腮帮子咬了咬,眼神里的凶光又闪了闪,最后还是压了下去。 他阴恻恻的剐了我一眼满是鄙夷:“行,小子,算你命好,吃上软饭了,靠女人护着的窝囊废,我看你能躲到及时!” 他又狠狠瞪向沈昭棠:“今天我给你胭脂门面子,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瞧!老黑,走!” 说完,他朝老黑一甩头,两人毫不拖泥带水,迅速退入了身后的黑暗里,脚步声很快远去了…… ……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建筑残骸 看着贺老四离开,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刚想跟沈昭棠说话,她却转过身,揪住我耳朵,压低了声音,又急又气。 “你胆子挺肥啊!这种地方敢一个人瞎闯?吴叔他们人呢?” 我疼的直跺脚,又不敢大声嚷嚷,只能小声求饶:“哎哟哎哟,轻点轻点姑奶奶,耳朵要掉了!这事说来话长。” 我赶紧把之前的遭遇说了一遍,沈昭棠听着,脸色越来越沉,揪着我耳朵的手也不知不觉松开了。 等我说完,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你这运气,也不知道是该说好还是不好,你碰到的那个棺群应该是万棺迷煞阵。” 万棺迷煞阵? 我揉着发红的耳朵,一脸懵,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阵。 沈昭棠点点头:“嗯,一种阴邪古老的阵法,利用阴地和大量尸气,煞气布成,一旦陷入,五感都会被煞气扭曲,产生无穷幻觉,还能映射人内心到底恐惧。那口黑棺就是阵眼,但你能平安无恙的出来,还真是命硬。” 她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有点后怕起来。 “那老吴他们……” 沈昭棠摇了摇头:“还不能确定,但我感觉应该没生命危险,他们都是老江湖,懂的多,没准他们这会儿已经找到了这里的核心区域。” 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但愿如她所说吧。 “对了,你咋下来的?当时没见到你的身影啊?这地方不正常,其实你不该下来的。” 沈昭棠瞪了我一眼:“我不来你得死贺老四受伤。” 我耸耸肩,其实我要是拼一拼,没准能先干掉老黑,至于贺老四嘛,没见他动过手,不知道他什么水平。 我拉住她的手:“幸亏你来的及时,要不然我刚才还真不一定能对付他们两个。” 沈昭棠甩开我的手,脸有点红,故意板着脸:“少来这套!以后别这么鲁莽。” 她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神色重新变得凝重。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得赶紧找到这里的核心,看看这地方到底藏着什么。” 她说完,目光投向远处那片坍塌建筑群:“咱们也得去那边看看,说不定那里有咱们想找的答案。” 我立刻点头:“行,听你的,你说往哪走就往哪走。” 我俩稍微收拾了一下,一前一后,沿着湿滑的栈道,慢慢向那片黑影重重的坍塌宫殿遗迹摸去。 脚下的栈道在这里走到了尽头,连接上的是一片大得难以想象的露天广场,如果这地底深处也能算露天的话。 广场地面铺着特别大的石板,磨损严重,裂缝里长满了发出幽蓝微光的苔藓,提供了只要光源,让这片区域笼罩在一片幽冷的蓝光之下,比之前栈道更添几分诡异。 广场尽头,就是那片坍塌的宫殿。 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片巨大建筑的残骸。 无数巨石和石柱断裂倾倒,雕梁画栋碎成一地,残破的墙壁高的高矮的矮,依稀还能看出昔日的宏伟轮廓。 建筑的风格非常古老且怪异,不像我知道的任何朝代,那些残存的雕刻图案扭曲而抽象,充满了对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的崇拜,看得令人心里发毛。 而广场和废墟里,并不止我两个人。 贺老四和老黑也在,他们站在一片相对完整的高台废墟上,正拿着强光手电四处照射打量,低声交谈着什么。 看我们到来,贺老四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哼了一声,并没其他动作,看来沈昭棠和胭脂门的名头确实让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除了他们,废墟里还有七八个人,分散在各处,都在废墟里小心翼翼的翻找着什么。 这些人应该都是一起进来的那一批,有的看起来像是专业的土夫子,装备齐全,但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是贪婪的。 看来摸到这里的人还真不少,他们彼此之间也互相警惕着,保持着距离。 没人搭理我俩,所有人都专注于自己手下的翻找,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兴奋的我气氛。 “看来都指望在这废墟里捞点好东西。” 我低声对沈昭棠说,她点点头,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小心点,别离我太远,这地方感觉还是不对。” 我们俩也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开始慢慢搜寻。 我主要是扒拉那些碎石块,希望能找到点文字记录或者不一样的东西。 沈昭棠比我仔细一些,她甚至会用手触摸那些残存的墙壁和雕刻,感受着什么。 废墟里除了石头就是石头,偶尔能看到一些破碎的陶罐,锈蚀得看不出原貌的金属片,根本没啥值钱玩意。 就在我有点泄气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个兴奋得破了音的声音:“找到了!我找到了!哈哈哈!宝贝!是宝贝!” 这一嗓子像扔进平静湖面的石头,瞬间打破了废墟的寂静。 所有人都抬起头,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个穿着脏兮兮劳保服的男人,正从一个半塌的墙洞里掏出一个东西,那东西在幽蓝光线下反射出暗淡的金色光芒,像是一个鸟兽形状的青铜器,上面还嵌着绿色的宝石。 虽然具体看不太清是啥,但金色和宝石这两个词就足够刺激所有人的神经了。 “妈的!真有好东西。” “快!快找找,别让他独吞了。” 一瞬间,原本还在小心翼翼搜寻的人们立刻红了眼,动作变得粗暴急切起来,翻捡石块的声音变得密集而狂乱,甚至有人为了争抢一块看起来有点特别的区域而互相推搡斥骂起来。 贺老四在那边高台上也看到了,眼神闪烁,对老黑低声说了句什么,老黑点点头,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阴影里,朝着那个找到东西的人方向摸去。 财不外露,刚才那人有点太激动了。 这事,自己知道就行了,嚷嚷那么大声肯定被惦记。 我估计老黑应该不会放过他。 贺老四这个专门背后下黑手的老杂毛,也肯定不会放过他…… ……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地蚓 整个废墟变成了疯狂的淘金场。 我和沈昭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跟这帮红了眼的人挤在一起,太危险了。 “咱俩去后面看看。” 沈昭棠指了指宫殿废墟更深处,那边看起来更破败,人也少。 我点点头,跟着她绕过几根断柱,避开那些疯狂搜寻的人群,朝着废墟的后区摸去。 后区坍塌的更厉害,几乎被碎石块掩埋了,行走困难,苔藓光在这里也变得更微弱,光线昏暗。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这里好像曾经是宫殿的某个偏殿或者储藏区域,格局更小一些。 “这地方能有什么?” 我一边拨开挡路的碎石,一边嘀咕。 沈昭棠没说话,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处被几块石板半掩着的角落里,那里好像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不像自然坍塌形成的。 她示意我过去帮忙,我俩费了老大劲,才合力挪开一块松动些的石板,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路口。 里面一股陈腐味,闻得我直恶心。 “进去看看?” 我看向沈昭棠,她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手电筒拧亮,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我赶紧跟上。 里面是一条向下倾斜的人工开凿的狭窄通道,走了大概十几米,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不大的石室。 石室保存的相对完好,没有坍塌。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中央有一个石头垒砌的方形台子,像是祭台或者石桌。 桌子上空空如也,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四壁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或者文字。 “好像啥也没有啊。” 我有点失望,白费这么大劲。 沈昭棠却没有放弃,她举着手电,仔细的照射着石室每一个角落。 光斑扫过地面,扫过墙壁,最后停在了那个石台上。 她走过去,用手拂去石台表面的厚厚灰尘。 灰尘下,露出了石台的真容。 那上面竟然刻满了图案和符号,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雕刻都要精细和古怪,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感。 而在这刻满符号的石台正中央,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凹槽。 凹槽的形状非常奇特,像是由许多不规则的锯齿和凸起组成。 沈昭棠看着那个凹槽,眉头紧锁。 “吴果,你来看看这个形状,它像不像一把钥匙?” 沈昭棠这话像一道闪电劈进我脑子里。 钥匙?那个凹槽的形状? 我想去自己贴身口袋里那把从黑盒子找到的那把钥匙,难道…… 我下意识就要去伸手掏钥匙,想拿出来比对比对。 就在这时候,上面废墟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特别凄厉的惨叫。 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恐惧和痛苦,绝对不是争夺宝贝时打架斗殴能发出来的。 我动作一顿,和沈昭棠同时抬头看向通道入口。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惨叫接连响起。 而且不止一个人。 惨叫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惊恐到极点的尖叫声和混乱的奔跑声,撞击声。 “上面出事了!” 沈昭棠脸色一变。 “妈的,不会是分赃不均打起来了吧?至于叫这么惨?” 我心里也咯噔一下,但还抱着一丝侥幸。 但很快,我们就知道绝不是那么回事了。 惨叫声非但没停止,反而越来越密集,而且明显能听出是在逃窜,还有一种沉重的爬行声,或者说是某种肢体拖在地面上的摩擦声,甚至还有种低沉的嘶吼。 上面彻底乱套了。 我和沈昭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和凝重。 “上去看看,小心点。” 沈昭棠当机立断,握紧了手电筒。 我们俩立刻猫着腰,快速沿着通道往回爬。 越靠近出口,上面的声音就越清晰,那是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混乱交响乐,人类的绝望哭喊,奔跑,还有那种非人的恐怖声响。 爬到出口,我们慢慢探出了半个头。 就这一眼,我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心脏骤停。 只见原本还在疯狂寻宝的废墟广场上,此刻已经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几条我根本无法形容的巨型生物,正在人群中肆虐。 那东西有点像放大了千百倍的蜥蜴,或者说是鳄鱼。 通体覆盖着暗沉如岩石般的厚重甲壳,皮肤粗糙皲裂,缝隙里闪烁着熔岩般的暗红色光泽。 它们的四肢粗壮的如同殿柱,利爪划过地面石板,带起一溜火星和深深的沟壑。 最恐怖的是它们的脑袋,没有眼睛,只有一个布满层层叠叠利齿的圆形口器,此刻正张开着,粘稠的唾液滴落在地,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一条满是肉瘤且尖端分叉的大舌头闪电般弹出,轻易就卷住了一个逃跑的人,瞬间拖回那恐怖的口器中,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短暂到极致的惨叫后,就只剩下溅射到的鲜血和残肢。 是壁画上的那种生物!它们真的存在!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广场上的人已经完全崩溃了,哭喊着四散奔逃,但在这片相对封闭的废墟里,又能逃到哪去? 不断有人被追上,被舌头卷走,或者被爪子踩成肉泥。 贺老四和老黑也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跑了还是已经没了。 血腥味浓重的令人作呕。 “草!” 我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应该是地蚓,它们居然真的存在。” “先别管它们是啥了,这通道它们应该进不来吧?” 我实在没勇气面对这玩意,所以宁愿龟缩在这里。 “暂时安全,它们那么大个,钻不进来。就是如果它们不走,那咱俩就得一直躲在这里,早晚……” 她没说下去,但我心里明白。 不能干等着。 “钥匙,走,回去试试这把钥匙!” 说着,我就掏出那把钥匙递给了沈昭棠,她看了一眼,也没问是哪里来的,带着我再次回到下面的石室。 沈昭棠将钥匙还给我,示意我把钥匙插进凹槽。 看了一眼石台中央那个古怪的凹槽,我一咬牙,对准了,直接将钥匙插了进去! 严丝合缝,完美匹配…… ……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地下桃源? 就在钥匙完全插入凹槽的瞬间。 嗡!!! 一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骤然响起。 整个石室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石台上那些刻满的古怪符号,一个个接连亮起幽蓝色的光芒,如同电路被瞬间接通。 光芒沿着符号的轨迹迅速流淌,瞬间布满了整个石台。 紧接着,以石台为中心,一个由光线构成的几何图案瞬间在我们脚下展开,将我们两人笼罩其中。 光线特别刺眼,我忍不住闭上眼睛,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了全身,像是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洗衣机,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了。 这个过程似乎特别漫长,又好像只有一瞬。 等到那强烈的眩晕感和失重感突然消失,脚下踏实的感觉传来,周围那震耳欲聋的恐怖声音和血腥味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清新,甚至带着淡淡甜味的空气。 我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我和旁边的沈昭棠,同时呆若木鸡,张大了嘴巴,傻在了原地。 眼前,根本不是那个阴暗,血腥,充满死亡气息的地下废墟。 我们站在一片绿草如茵的柔软草地上,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周围是叫不出名字的茂密奇异树木,枝叶间挂着累累硕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远处甚至还能听到清脆的鸟鸣和流水潺潺的声音。 天空是清澈的蔚蓝色,飘着几朵白云。 等等,地底哪来的天空和太阳? 我突然抬起头,只见头顶特别高的地方,并非岩石穹顶,而是一片柔和的光源,模拟着阳光的效果,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如同微型星辰般的光点在缓缓流动,构成了独特的天空。 这里是一个地下生态穹顶?一个完全独立于外界,自成一体的生态圈? 我和沈昭棠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脸上极致的震惊和茫然。 这地方,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 我和沈昭棠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好几分钟,才勉强从这极致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这……这他妈是地底?” 我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的直咧嘴。 “我不是还在那万棺迷煞阵里没出来吧?这是不是又是幻觉?” 沈昭棠比我镇定一些,她蹲下身,抓起一把脚下的泥土,仔细捻了捻,又凑近闻了闻,甚至还掐了一片草叶放进嘴里尝了尝。 “不是幻觉。” 她吐掉草叶,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泥土是真的,草木是真的,空气也是真的。这……这像是一个被人工智造出来,并维持了无数年的独立生态圈。” “人工制造?古人啊搞的?” 我抬头望着那片模拟的天空和星辰,嘴巴微张:“两千年前?还是更早?他们怎么做到的?要知道植物生长需要光合作用,这技术放在现在也牛逼坏了吧。” 沈昭棠摇摇头,神色凝重:“可能不是我们理解中的技术,更像是利用了某种……自然的力量,或者说,是我们尚未理解的原理。比如地磁,地脉能量,甚至可能是更玄乎的空间折叠或者纬度技术。别忘了,我们能突然从那个石室来到这里,本身就无法用常理解释。” 她指着远处那条潺潺流动的小河:“这里有完整的水循环,光照系统,甚至还有动植物。这需要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能量来维持,那个石台和钥匙,可能就是一个定位和启动传送的装置,利用了这里特殊的能量场。” 这么一说,虽然我还是云里雾里,但也算是勉强说的通了。 毕竟,连万棺群和地蚓这玩意儿都出来了,再多个地下桃源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管他呢,反正比待在上面被那些大虫子当点心强。” 我心态比较光棍,既然来了,就先看看再说。 我们俩怀着强烈的好奇和警惕,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这片神奇的地底世界。 草地柔软,空气清新的醉氧。 周围的树木大多不认识,结的果子奇形怪状,但看起来汁水饱满,我们没敢乱吃。 偶尔能看到一些温顺的小动物在草丛里探头探脑,见到我们也不怎么怕生,显然这里很久没有天敌和人类的打扰了。 范围似乎不小,我们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看到了那条小河的全貌。 河水清澈见底,能看到一些发着微光的小鱼游来游去。 而就在小河的对岸,靠近山壁的地方,赫然有一座低矮的小石屋。 石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爬满了绿色的藤蔓,但结构完好。 我和沈昭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这里还有人居住过? 我们踩着河块过了河,走到石屋前,门是虚掩着的,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里面很小,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一个石凳。 积了些灰尘,但不算厚。 石桌上,放着一个卷起来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黑色卷轴。 我拿起那个卷轴,触手冰凉柔韧,非皮非帛。 展开一看,上面用一种类似篆书的文字写满了字。 “这写的啥?” 我偶尔能看明白几个字,但认不全。 沈昭棠接过去,仔细辨认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缓缓念出了其中几段她勉强认得出的。 “……余乃末代守陵人……天命已失,龙气崩散,大劫将至……不得已,引地脉之力,辟此方寸之圃,存文明一栗,以待有缘……” “……外界棺椁万千,非葬非祭,实为锁灵之桩,借万千生灵残念与地阴之气,布九幽镇煞大阵,封禁地窍,阻绝凶物现世,亦防煞气外泄,荼毒人间……” “……然阵法终有尽时,煞气日积月累,渐成痼疾,反噬自身,衍生幻境迷瘴,困杀生灵,此非吾辈所愿,实乃无奈之举……” “……后来者,若至此,可见吾留言。此地所藏,非金非玉,乃传承之匙,文明之种。然祸福相倚,得之或承其重,或遭其噬,慎之慎之……” “……出路由……” 后面的字迹好像因为年代久远,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方寸之圃 我和沈昭棠面面相觑。 心脏狂跳。 守陵人?锁灵之桩?九幽镇煞大阵?文明之种? 这一段话信息量太大了。 原来上面那密密麻麻的石棺,根本不是什么墓葬,而是一个封印阵法的一部分。 那些棺材是用来汇聚阴气和某种残念,镇压地底更深处更恐怖的东西,可能是那些地蚓了来源,或者比地蚓更可怕的存在,同时也能封锁住煞气不外泄。 但已因为年代久远,阵法本身积聚的煞气太多了,反而开始产生副作用,形成了那个万棺迷煞阵,这算是个bug? 而这地下桃源方寸之圃,是当年守陵人或者说是这个文明的最后守护者,利用地脉能量开辟出来的一个避难所和文明保存地? 那所谓的文明之种又是什么?难道是我拿到的那把黑钥匙?还是别的什么? “出路……出路后面看不清了。” 我有些着急,指着卷轴末端说道。 沈昭棠又仔细辨认了很久,最终无奈的摇摇头:“最后几个字完全模糊了,好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一样。” 靠,最关键的信息没了。 但好歹,我们算是弄明白了这鬼地方的来历和用途,心里那股因未知产生的恐惧,消散了不少。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历史感和一丝不安。 我和沈昭棠对着那卷轴上模糊的尾款,大眼瞪小眼。 出路的信息就在眼前,却偏偏看不清,这感觉比直接没有还折磨人。 “唉,这不是玩人嘛。” 我抓了抓头发,接着说道:“写一半藏一半,这守陵大老爷什么毛病?” 沈昭棠没理会我的抱怨,她比我有耐心得多,再次拿起卷轴,几乎把眼睛贴了上去,用手指仔细地一寸寸抚摸那模糊的区域。 “不是完全抹掉。” 她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发现。 “有特别浅的刻痕,只是肉眼很难分辨,需要特定的光线角度或者……” 她说着,下意识地调整着卷轴的角度,试图利用石室内的微弱光源来看清痕迹。 就在她将卷轴倾斜到一个特定角度时,那模糊区域的边缘,好像反射出了一点微弱的金属光泽。 “有东西。” 我眼尖,立刻指了出来。 沈昭棠也看到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卷轴完全展开,平放在石桌上,然后拉开外套拉链,从衣服内侧取出来一个小皮囊。 白高兴一场,我以为她脱衣服是有节目呢。 她在皮囊里取出来一小节铅笔,还有一张非常薄的硫酸纸。 “你随身带着干嘛?” 沈昭棠看了我一眼,笑道:“传递情报信息用的。” “哦。” 我点点头,像胭脂门这样的组织,应该有自己一套传递情报的方式。 她将硫酸纸轻轻覆盖在那片模糊的字迹上,然后用铅笔轻微的在纸上涂抹拓印。 这是一个精细活儿,需要守稳和耐心。 我屏住呼吸在旁边看着。 铅笔划过,硫酸纸上逐渐显现出一些断断续续的细微划痕印记。 虽然不是完整的字,但已经能看出一些笔画走向和大概的轮廓了。 沈昭棠根据这些拓印下来的碎片化笔画,结合之前能辨认出的上下文,以及她对古文字的学识,开始艰难的推测和拼接。 “方位……参照……水脉……流向……逆……呃……星……不对,是辰?辰时之位?……不对,地底哪来的时辰……” 她眉头紧锁,苦苦思索。 “水脉流向?” 我捕捉到这个词,抬头看向石屋外那条潺潺流动的小河。 “这条河,它是这里唯一明显的水源和方向参照。” 我拉着沈昭棠走到石屋门口,指着那条河:“看,它是从那个方向流过来的。” 我指向河流的上游方向,那边远处隐约能看到山壁下有水流的源头,是一处较大的地下泉眼之类的地方。 “逆水脉流向……” 沈昭棠看着河流,又低头看看硫酸纸上拓印的残缺信息,眼睛突然一亮。 “我明白了,不是辰时之位,是沉石之位。意思是沉入水中的石头标志的位置,或者指某种像沉在水底的石头一样不起眼但固定的标志物。” “逆水脉流向……寻找沉石之位……” 她重复着拼凑出信息:“出口的线索,出去逆着这条河的流向往上走,寻找一个像沉入水底的人石头一样的标记或位置。” “走,去看看。” 我一刻也等不及了,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我们俩立刻走出石屋,再次渡过小河,然后逆着河流的方向,朝着上游快步走去。 这片方寸之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我们沿着河岸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河水变得越来越湍急,两岸的植被也更加茂密。 “注意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像是人工放置的石头,或者形状奇怪像沉在水里的标志。” 沈昭棠一边走一边提醒,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河岸和水底。 河水清澈,水底铺满了各种颜色的鹅卵石,偶尔能看到一些发光的矿物晶体,看得人眼花缭乱。 又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河道弯口,水流在这里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回旋。 而在回旋水流的中心稍靠右岸的水底,我好像看到了一块颜色特别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石头。 它不像其他鹅卵石那么圆润,形状更规整一些,像个不要规整的长方体,大半截埋在河底的沙砾里,只露出一个黑黝黝的顶面。 “昭棠,看那儿,那块黑石头!” 我指着那里喊道,沈昭棠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眯起了眼睛。 “好像……是有点不一样。我下去看看。” 她说着就要脱鞋下水。 “别,水凉,我来!” 我拦住她,自己三下五除二脱了鞋袜,卷起裤腿,试探着踩进河里。 河水果然冰凉刺骨,激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地蹚水走到了那块黑石头旁边。 蹲下身仔细查看,这石头材质确实和周围的鹅卵石不同,更细腻,像是某种打磨过的黑曜石或者特殊的金属矿石。 露出的顶面上,好像还刻着几个古老的符号,已经被水流冲刷得快要磨平了。 但仔细看还能辨认出一点痕迹。 应该就是它了吧…… ……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设计好的吧? “怎么样?” 沈昭棠见我研究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问道。 “有字,但看不懂,也看不清。” 我喊道,伸手想去摸摸那符号。 就在我手指触碰到石头表面的瞬间…… 咔哒。 一声轻微的响动从水底传来。 我吓了我一跳,赶紧缩回手。 只见那块黑石头周围的水流突然加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 紧接着,我们旁边的河岸石壁,一处看起来毫无异常,长满厚厚苔藓和藤蔓的地方,突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带着泥土味的风从缝隙里吹了出来。 缝隙后面,是一条向上延伸的黑漆漆狭窄通道。 “我靠!出口?” 我赶忙从水里跳起来,也顾不上冷了。 我俩赶紧收拾好,走到那突然出现的洞口前,里面是粗糙开凿的石阶,一路向上,看不到顶,但能感觉到有微弱的气流从上面下来。 “看来这就是逆水寻沉石找到的出路了。 沈昭棠看着那通道:“设计的太巧妙了,借助水流和天然石壁做掩护,没有明确线索根本找不到。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做到的,难道那时他们就已经掌握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十分有可能,这里所有的一切,不符合常理,但却真实存在。但现在不是探讨这些的时候,咱俩赶紧走吧。” 我现在又饿又累,就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沈昭棠点点头,拿出手电照亮了通道。 “跟紧我,小心点。” 我们一前一后步入了黑暗的通道,但这一次,脚步轻快了许多。 这条向上的通道比想象中要长,石阶粗糙不平,爬得我气喘吁吁。 沈昭棠倒是气息还算平稳,看来练过的人就是不一样。 通道里的空气确实流动,说明另一端是通向外界的。 爬了不知道多久,就在我腿肚子快转筋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不再是手电筒的人造光,而是自然的黄昏时分的暖光。 出口到了。 我俩加快脚步,最后几步几乎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 通道的出口被茂密的藤蔓和灌木丛遮挡得严严实实,非常隐蔽。 我俩拨开藤蔓,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 外面好像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山林,夕阳的余晖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 空气清新,终于不再是地底那阴冷腐朽的味道了。 我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感觉重获新生。 就在这时,一阵隐隐约约的谈话声随风飘了过来。 “……这都啥时候了,咋还没动静?李瞎子,你丫到底靠不靠谱?别是算劈叉了。” 一个声音抱怨着,听起来太耳熟了。 另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响起,透着一股笃定:“急啥?瓜熟自然蒂落。那小子命硬的很,这点小风浪算个球?对他来说是劫数,也是造化,更是蜕层皮的历练,等着吧,应该快出来了。” 这声音……是吴老二,还有李瞎子! 我浑身一震,和沈昭棠对视一眼,这不对劲啊,吴老二不是在地下突然消失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还有李瞎子,他怎么来到这里了?听这意思,他俩好像一直在等我出来? 一股被欺骗被算计的人怒火噌一下就窜上了我的脑门。 我示意沈昭棠别出声,两人猫着腰,借着树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声音来源摸去。 拨开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我气的差点吐血。 只见林间一小片空地上,生着一堆篝火,火上架着个简易烤架,上面一只肥得流油的野鸡正烤得滋滋冒油,香气扑鼻。 吴老二和李瞎子正围着火堆坐着,吴老二手里拿着个鸡腿啃的满嘴是油,李瞎子则端着个老旧的水壶,慢悠悠的喝着水,那副破墨镜在火光下反着光。 看吴老二这悠闲自在的样儿,哪像是经历过地下惊魂的人?分明就是在这儿野炊等人。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步从灌木丛后跨了出来,咬着牙说道:“哟,吃得挺香啊?二位!” 我这一出声,把他俩吓了一跳。 吴老二手里的鸡腿差点掉火堆里,李瞎子喝水也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吴老二看清是我,脸上瞬间闪过一抹不自然的尴尬,赶紧把鸡腿放下,在身上擦了擦油手,站起来干笑道:“吴果啊,你出来了,没事吧?沈姑娘也跟你一起啦。” 他说着,目光看向我身后的沈昭棠。 李瞎子倒是镇定,咳嗽完了,扶了扶墨镜,墨镜后的眼睛似乎眯了一下,发出他那标志性的嘿嘿笑声:“咋样啊吴果?底下够热闹吧?这一趟,没白跑吧?” 我看着他俩这德行,尤其是李瞎子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火气直冲顶梁门,恨不得上去给他那破墨镜砸了。 但毕竟他是长辈,我强压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话:“热闹!太他妈热闹了!差点就把小命热闹没了!李叔,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你早知道下面什么德行,合起火来骗我下去趟雷是吧?” 吴老二脸色更尴尬了,搓着手想说话。 李瞎子却摆摆手,依旧那副不紧不慢的腔调:“哎,话不能这么说。吴果,我可没骗你。下面具体啥样,我也不知道,那地方我也推演不明白,但我能算准的是,你下去,肯定死不了,而且必有收获,这叫啥?这叫机缘,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机缘?” 我气笑了:“我差点让棺材里的我吓死,差点被虫子当点心,差点困死在那永远走不出去的棺材阵,这叫机缘?” “哎,你看你这不都好好的嘛!” 李瞎子嘿嘿一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瞅瞅你,是不是感觉胆子都壮了?见识也广了?还……” 他目光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我身边一直冷着脸没说话的沈昭棠,接着说道:“还有红颜知己一直陪在身边,这福气还小啊?” 我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老瞎子,歪理一套一套的…… ……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昆仑将启 李瞎子把我当枪使也就算了。 吴老二居然给他打掩护,把我骗到这里来。 我看向吴老二,深吸一口气,问道:“老吴,你们怎么出来的?你们不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了吗?钱大爷和张三叔呢?” 吴老二叹了口气,说道:“吴果啊,其实咱们在遇到血蜚虫时就已经走散了,你跑的太快,我们追都没追上,最后看着你进了贺老四走的那条通道,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你的踪影……” 什么?! 我倒吸一口凉气! 照吴老二这么说的话,那从血蜚虫之后,我见到的吴老二他们都是自己的幻想? 这……这也太离谱了! 我记得……对,吴老二这么一说,确实有点不对劲,那时的钱老大和张老三都表现的胆子特别小,这根本不符合他们身经百战的风格。 可是……这一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通! 见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吴老二接着说道:“你应该就是中了那地方的迷障,看到幻觉,你李叔早就料到下面有凶险,但他说你必须得走这一趟,所以我们就远离上来了。” “所以你们就演了这一出,把我一个人扔下面了?” 我声音提高了八度,吴老二急忙解释。 “不是扔下你,你李叔说了,你只能自己闯,别人跟着反而坏事,我们在外面也是提心吊胆啊。” 我看看吴老二,又看看一脸高深莫测的李瞎子,心里五味杂陈。 愤怒,委屈,后怕,还有一丝被当成棋子的荒谬感。 李瞎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我面前,虽然隔着墨镜,但我能感觉到他是在认真看我。 “吴果,有些路,注定得一个人走,有些坎,必须得自己迈。老头子我或许手段不太光彩,但初衷是为了你好。你命格特殊,有些责任,躲是躲不掉的。这一趟,只是开始。” 他顿了顿,又嘿嘿笑道:“再说了,你不是因祸得福嘛,捞着好东西了吧?拿出来瞧瞧。” 李瞎子这话把我问懵了。 好东西?我除了差点把命丢里面,还捞着啥了? 那把黑钥匙和小盒子不都是留在下面那个石台上了吗?当时空间不稳,钥匙拔不下来,小盒子我也没顾上拿啊。 “啥好东西?李叔你说啥呢?我除了弄一身伤和惊吓,毛都没捞着一根。” 我摊开手,一脸无辜加郁闷。 李瞎子那墨镜后的眉头似乎皱了起来,他显然不信,上前一步,那双干瘦的手就跟俩铁钳子似的,开始在我身上摸索起来。 从上到下,口袋,怀里,甚至裤腰都摸了个遍,手法那叫一个熟练。 “哎哎哎!李叔,你干啥!耍流氓啊!” 我被他摸得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当他手往我裤裆那边伸的时候,我吓得赶紧跳开。 “真没有!我骗你干啥?” 李瞎子摸了一圈,确实啥也没摸到,他停下手,站在原地,低声喃喃自语:“不对啊……卦象明明显示……应在这一趟……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哪里出了岔子……” 看他那副失算的样子,我心里那点被算计的火气反而消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李叔,你到底想让我从下面拿啥东西?那地方除了石头棺材和一些生物,还有啥?” 李瞎子抬起头,隔着墨镜看着我,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吐出四个字:“昆仑天宫。” 昆仑天宫?又是这个! 我想起来在我下来之前,吴老二用这个名头忽悠我的,还说上来就告诉我详情。 我立刻转头看向吴老二:“老吴,你答应我的,出来就告诉我昆仑天宫的事。” 吴老二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李瞎子却抢过了话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天宫将启,时机快到了。既然没在这里拿到钥匙,那就得另做打算了,不能再耽搁了。” 钥匙?难道他指的就是插在石台上拔不下来的那把黑钥匙?或者是卷轴里提到的文明之种?那东西跟昆仑天宫有什么关系? “李叔,你说的钥匙是……” 我话没问完,李瞎子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拉住吴老二的胳膊说道:“老二,走!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去做准备后手了。” “哎,老李,吴果他……” 吴老二似乎还想对我说点什么。 “路上再说!” 李瞎子根本不给机会,力气大的惊人,拉着吴老二转身就钻进了林子,脚步飞快,几下子就看不到人影了,只留下篝火还在噼啪作响,烤鸡的香味飘荡在空气里。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一肚子问题像堵在嗓子眼,憋得难受。 把我骗过来,结果啥也没捞到,他们拍拍屁股走人了,这是人干的事? 我在李瞎子手里已经上了几次当了?我发誓,下次我在被他玩弄,我就是汪汪汪! 沈昭棠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这时才走了过来,看了看篝火,又看了看我:“你不饿吗?现成的烤鸡。” 我反应过来,也顾不上鸡烫,撕下另一个鸡腿递给沈昭棠,自己吃了两个鸡翅,没啥味,但是挺香。 吃完以后,沈昭棠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说道:“我也该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们俩弄灭的篝火,收拾了一下痕迹,然后朝着山下走去。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李瞎子的话,昆仑天宫将启?具体是什么时候呢?这事少不了我得掺合。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走出了这片山林,来到了相对平坦的地带。 借着月光和依稀的星光,我辨认出远处地平线的轮廓,心里咯噔一下。 “昭棠……你看那边,是不是咱们之前下来的那个戈壁滩的方向?” 我指着远处,沈昭棠眯着眼看了看,点点头:“嗯,而且距离不近,直线距离恐怕得有十几里地。” 十几里?这意味着那地下空间的规模,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巨大。 我们在地下七拐八绕,水平移动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远。 这工程简直骇人听闻…… ……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岳家邀请 我一直还在思考这一次的经历。 震惊之余,更大的迷茫涌上来了。 那么庞大的地下建筑群,还有一个近乎神迹的生态穹顶,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所谓的的文明,又为何最终消失?昆仑天宫又跟这些有什么关联? 问题一个接一个,想的我脑袋都快炸了。 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沈昭棠停下了脚步。 “我该回去了。” 她看着我,语气平静:“这次出来耽搁了不少时间,还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处理。” 我看着她,心里不是滋味。 她当时可能不想下来的,怕我有危险,这才下来一趟,也幸好她的及时出现,我才从老黑手下逃过一劫。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问完又觉得有点唐突。 沈昭棠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在月光下格外好看。 “怎么?舍不得我?” 我老脸一红,梗着脖子:“谁……谁舍不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她轻笑一声,说道:“放心吧,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忘,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来找你。” 说完,她也不拖泥带水,冲我摆了摆手,转身便朝着另一条路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夜色之中。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无奈的摇了摇头。 得,又剩下我一个光杆司令了。 原本以为能跟吴老二下来捞点外快,现在看来是彻底泡汤了。 我叹了口气,认命般的朝着回去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等我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时,天已经黑透了。 找了一家小旅馆,我把自己扔床上,连澡都懒得洗,衣服也没脱,直接就睡死了过去。 这一趟地底之行,体力精力都透支到了极限。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中午,刺眼的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帘缝隙照在我脸上,我才迷迷糊糊有点要醒的意思。 但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块,根本不想睁开。 就在我挣扎着是要继续睡还是起来吃点东西的时候,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突然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谁啊?这大清早的……不对,是大中午的。 我烦躁的抓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我本来想直接挂断,但这电话响的特别执着,一声接一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妈的,谁啊……” 我嘀咕着,没好气的按下的接听键,把手机凑到耳边,声音沙哑的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还算熟悉,带着点笑意的男声:“哟,听这声儿,还没起呢?吴果兄弟,是我,岳林。” 岳林?我脑子迟钝的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 “岳林哥啊……” 我揉了揉眼睛,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清醒点:“啥事啊?我这刚回来,困得跟狗似的。” “哈哈,猜到你就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岳林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怎么样?下面挺热闹吧?我们在外头等了好久,也没看到有人上来。贺老四那伙人也没见着影儿。下面啥情况?给兄弟透露透露?” 我心里冷笑一声,这孙子,套我话来了。 看来岳家虽然没下去,但一直盯着入口呢。 我打了个哈哈,含糊道:“嗨,别提了,下面邪门的很,跟迷宫一样,好不容易才从别处出来。至于贺老四,没看见,可能折里头了吧,我也没捞着啥好处,白受一场惊吓。” 我故意避重就轻,绝口不提棺群,地蚓还有地下桃源的事。 岳林在电话那头哦了一声,语气听起来不太相信,但也没继续追问,转而说道:“没出事就好,说起来,当时看你们下去,我还挺心痒痒的。可惜啊,我们家主有交代,只让观察,不准我们下去。” 咦?岳振海这老狐狸,居然不让自家人下去? 难道是岳振山的主意? 这有点不合常理啊,以岳家的作风,有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只甘心在外面看热闹?除非……他们知道下面很凶险,或者,另有所图? 我心里泛起了嘀咕,嘴上却顺着他说:“岳叔叔他们高瞻远瞩,下面确实不是人待的地方,不去是对的。” 岳林笑了笑,话锋一转:“对了,吴果兄弟,你现在在哪儿呢?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家主想请你来家里坐坐,吃个便饭,顺便聊聊天,不知道你赏不赏脸?” 岳振海要请我吃饭? 我愣了一下,这不年不节的,还在这个节骨眼请我吃饭,肯定是想从我这里挖点关于地下的情报。 我快速琢磨了一下,岳家势力不小,消息也灵通,或许能从他们那里侧面了解一下昆仑天宫的事。 而且岳振山那哥仨为人也可以,去一趟摸摸底也好。 “岳叔叔他们太客气了。” 我假装受宠若惊:“我就在镇上的旅馆里呢,既然岳叔叔有请,那我肯定得去啊,什么时候?” “就今天下午吧。” 岳林语气热情:“两点,我让岳龙去接你,正好到家不晚吃饭。” “成,那就麻烦龙哥了。” 挂了电话,我睡意全无,从床上坐起来,心里开始盘算着。 岳家这顿饭,恐怕不好吃。 得想想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那把黑钥匙和文明之种的事,肯定不能提。 棺群和地蚓的凶险可以适当说说,至于吴老二和李瞎子的事,得看情况,或许可以抛出点线索,看看岳家的反应。 想到这里,我起床洗了个冷水澡,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苍白但眼神已经沉稳了不少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那么帅。 下午两点整,岳龙开着一辆奥迪车准时停在了旅馆门口。 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下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岳龙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发动了车子。 我也懒得说话,干脆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目养神。 从陇右到陇西,三个多小时,正好赶上饭点。 岳家大院依旧灯火通明,这一个月得花多少电费? ……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谁在造老子的谣? 岳龙直接把车开进了岳家大院。 岳振山居然亲自站在主屋台阶下等着,这待遇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一下车,我就赶紧上前打招呼:“岳叔,您太客气了,怎么还亲自出来了?” 岳振山比起上次见他,气色好了不少,脸上也多了点肉,不再是那副干瘦模样。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唐装,笑呵呵的摆手:“应该的应该的,吴果你能来,我高兴,走,屋里坐,饭菜都准备好了。” 进屋落座,餐厅里就我们两个,没看到岳振海和岳振川。 菜式很丰盛,但岳振山没一上来就问地下的事,而是聊起了家常。 问问我最近怎么样,家里都好吗,气氛倒是挺轻松。 我一边应付着,一边心里琢磨,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岳振山才像是随口一提似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问道:“吴果啊,这次下去,受惊了吧?下面到底是个什么光景?听说凶险的很?” 来了。 我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开始按照之前想好的说辞,半真半假的描述起来。 “可不嘛岳叔,差点就回不来了!下面那根本不是什么古墓,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迷宫,全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棺材,密密麻麻,根本走不出去。还有那种绿幽幽的光,照得人心里发毛。后来不知道咋回事,还钻出来几条跟小山似的大虫子,见人就吃。我能跑出来,纯属命大,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个裂缝钻出来的。” 我可以渲染了恐怖气氛,但略去了很多细节。 岳振山听的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后怕,叹道:“果然如此,幸亏没让岳林他们下去,真是辛苦你了。” 他说完这句,竟然不再追问,转而招呼我吃菜,好像刚才只是寻常的关心。 他这反应倒让我有点意外,难道真是单纯请我吃个饭?表达一下关怀?是因为之前我把他从第七疯人院弄出来?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主动出击,放下筷子,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岳叔,说起来,您听说过昆仑天宫吗?” 岳振山夹菜的动作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 他把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昆仑天宫?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怎么?你也对这个感兴趣?” “就是好奇。”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 “这次下去,好像隐隐约约跟这东西有关联,但又摸不着头脑,所以想跟您打听打听。” 岳振山笑了笑,用纸巾擦了擦嘴。 “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些老一辈口口相传的零碎消息,跟你知道的估计大同小异。只说那地方虚无缥缈,非有大机缘者不可寻,里面藏着惊天的秘密和财富,但同样伴随着无法想象的危险。更多的,我也不清楚了。” 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承认知道,又表示了解有限,意思很明显:咱俩知道的差不多,该问谁问谁,别来问我。 看来从岳振山这里是问不出什么实质内容了。 我识趣的不再追问,重新拿起筷子:“原来是这样,我就随口一问,来,岳叔,我敬您一杯。” 这顿饭的后半段,气氛依旧和谐,但我们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任何敏感话题。 饭后,岳振山安排我住进了一间很舒适的客房,嘱咐我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虽然身体疲惫,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岳家的态度太暧昧了,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但就是不点破。 正胡思乱想着,枕头边的手机又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是袁泉打来的。 接通电话,那边传来袁泉略显急促的声音:“老板,不好了!出事了!” 我心里一紧:“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外面不知道从哪儿刮起一阵风,说你在陇右那边地下,得了一件了不得的绝世珍宝!现在道上不少人都听到了风声,我担心,会有人对你不利。” 袁泉的语气带着担忧。 我靠! 我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绝世珍宝?我他妈连毛都没捞着一根,还绝世珍宝? 这谁在造老子的谣? “放他娘的屁!”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老子在里面差点把命丢了,啥也没拿到!这消息哪传来的?查清楚是谁放的风没有?” 电话那头的袁泉显然被我的火气吓了一跳,赶紧说:“正在查,源头很模糊,像是突然之间就传开了。老板,你想想,这两天是不是得罪谁了?” 我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贺老四。 那家伙跟生死不明,难道他俩出来了?然后散播谣言报复我? “妈的,想害我的人多了去了。” 我咬牙切齿:“袁泉,被我盯紧了,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把散播谣言的源头给我揪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想把我架在火上烤!” “明白,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要不要让强子和老胡去你身边?也好护着你点?” “行,我在陇西,让他俩尽快过来吧,最好明天就到。” 挂了电话,我心情更加烦躁。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后半夜,我都快迷迷糊糊睡着了,手机再次响起来,是袁泉。 “老板,查到了!” 袁泉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散播消息的人,叫周双!现在人在首阳。” “周双?” 我脑子里过了一遍,完全没印象。 “什么人?干什么的?” “底细还没完全摸清,只知道是个掮客,专门倒腾消息和见不得光的东西,在首阳那边小有名气,消息最早是从他那几个下线嘴里传出来的。” 首阳,离我这儿有点距离,但也不算太远。 袁泉在狮城,伸手过去不太方便。 还得是我自己过去一趟。 我沉吟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把周双的详细地址和活动规律发给我,叫老胡和强子直接去首阳,我去会会这王八蛋!” 我倒要看看,这个周双受谁指使,敢往我身上泼脏水! ……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野爹! 第二天一早。 我就跟岳振山打了个招呼,说首阳那边有点急事要处理。 岳振山也没多问,只是客气的让岳龙送我去车站。 我买了张最早去首阳的长途汽车票,颠簸了几个小时,中午时分才到。 出了车站,就看到强子和老胡已经在出口等着了。 俩人眼珠子都带着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看就是连夜赶路没休息好。 “老板。” 俩人见到我,赶紧迎上来。 我看着他俩这德行,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辛苦了啊兄弟俩,要不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反正周双那王八蛋也跑不了。” 强子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没事,抓完那孙子再睡也不迟,妈的,谁的谣都敢造,真是活腻歪了。” 老胡跟着点完了点头,说道:“正事要紧,袁泉把地址发过来了,周双白天常在文玩市场那边晃悠,咱直接过去?” “走。” 我一挥手,三人打了辆出租车,直奔首阳的文玩市场。 这市场规模不小,占了大半条街,两边全是店铺和地摊,卖啥的都有,瓷器,玉器,木雕,旧字书画,琳琅满目,人来人往,挺热闹。 不过我今天是来找人的,没心思看东西。 我们仨在市场里转悠,目光主要扫视着过往的行人和摊主。 按照袁泉的情报,周双在这片有点名气,应该不难打听。 我找了个卖杂项旧货的摊位,假装看上了一个铜烟壶,拿在手里掂量着,随口问摊主:“老板,跟你打听个人,周双,认识吗?听说常在这片玩儿。” 那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瘦得像猴精,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又瞟了瞟我身后的强子和老胡,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位老板,打听事啊?好说好说,不过咱这市场有规矩,打听事不能白打听,您看我这烟壶……” 我靠! 还有这规矩? 我差点把烟壶砸他脸上。 强子眉头一拧就要上前,被我眼神制止了。 我忍着火气,把烟壶放下。 “老板,我就是打听个人,不至于吧?” 摊主嘿嘿一笑,搓着手:“老板,一看您就是明白人,去哪个摊打听都一样,这规矩不是我定的。您随便在我这拿件小玩意儿,就当交个朋友,我肯定知无不言。” 我真特么无语了,这什么奇葩地方?打听个消息还得先消费? 看着摊主那副你爱买不买的贱样,我咬了咬牙,为了找到周双,我忍了。 我随手从摊上拿起一个看起来像是民国时期的破瓷碗:“这个多少钱?” 摊主眼睛一亮:“老板好眼力,这可是正经民国的粉彩碗,您给八百吧。” 八百?这破碗扔路边都没人捡! 我强压着拔刀的冲动,从钱包里数出八张百元大钞拍在摊上:“现在能说了吧?” 摊主眉开眼笑,拿起钱,居然还像旧社会账房先生似的,用手指沾了点唾沫,一张张仔细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笑眯眯对我说:“周双啊,认识!不过……他今天好像没来市场。” “我操你……” 强子当场就炸了,一把揪住摊主的衣领。 摊主吓的脸都白了,赶紧说:“别动手别动手,好汉饶命,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知道他住哪儿!” 我示意强子松开手,冷冷的问:“地址?” 摊主惊魂未定的整理着衣服,眼神又瞟向摊上的一个银元:“这个……袁大头,品相好,只要三百……” 老胡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拿起那块银元,直接掏出三百块钱塞给摊主:“地址。” 摊主赶紧把钱收好,压低声音说:“他住老农机厂后边那片筒子楼,三号楼二单元,顶层左手边那间。这人有个毛病,中午必须睡午觉,雷打不动,这会儿估计正睡着呢。” 我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你最好别骗我们。” 摊主赌咒发誓:“不敢不敢,绝对是真的。” 我们仨转身离开摊位,身后还能听到那摊主美滋滋数钱的声音。 妈的,这钱花的真憋屈。 按照摊主给的地址,我们很快找到了那片老旧的筒子楼区。 这里环境嘈杂,有点像城中村,楼下就是乱糟糟的农贸市场,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 找到三号楼二单元,楼道里又黑又窄,堆满了杂物。 我们悄无声息的摸到顶楼,站在左手边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强子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点了点头,然后他后退一步,使劲一个前蹬! 咣当一声,那扇原本就不太结实的铁门连带着门框,直接被他一脚踹得变形,直接向内倒塌。 灰尘飘散中,我们三个冲了进去。 屋子不大,一股香烟味和汗臭味。 只见靠墙的一张双人床上,一个二十七八岁,头发乱的像鸡窝的男人正光着膀子,怀里还搂着一个同样没穿衣服,披头散发的女人。 两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破门吓得魂飞魄散,正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们这三个不速之客。 那女人反应过来,发出一声能刺破耳膜的尖叫,手忙脚乱的抓起被子往身上裹,但动作太急,春光还是乍泄了不少。 嗯…… 身材还挺有料,起码是个C罩杯。 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 妈的,正事要紧。 床上那男的,应该就是周双了,他反应倒是迅速,想从枕头下找武器,却被强子上前一把掐住了脖子。 我和老胡上前,看到周双的侧腰上还纹着一只狼,不过可能因为身材变形了,这条狼有点像狗。 “嘿,纹身噶,社会人?” 我拍了拍周双的脸,他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我看,好像是在确认自己的仇家当中,有没有我这号人物。 不过他显然是想不起来的,因为我俩也没见过。 “能不能先让我女朋友把衣服穿上?” 周双的第一句话居然提了这样一个条件,真是让我没想到。 “不用穿,该看了都看到了。” 周双闻言,脸上出现了一丝怒气,声音也提高了一些:“你们到底是谁?!”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野爹!” ……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滚刀肉 周双并不知道我们是谁。 我看着他,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给了他一个提示。 “周双是吧?听说你到处跟人讲,我在陇右得了件绝世珍宝?来,跟我好好聊聊,谁让你这么说的?” 周双被掐着脖子,脸憋的通红,但眼神里除了最初的恐惧,反而多了一种有恃无恐。 他喘着粗气,盯着我:“你就是吴果?呵,没想到你能来的这么快。” 强子手上加了几分力道:“少他妈废话,说!谁让你散播谣言的?” 周双被掐的直翻白眼,却硬挤出一点冷笑,声音嘶哑的说道:“我……劝你们……最好现在就滚蛋,有些事,不是你们能掺合的……” 我乐了,这孙子,死到临头了还跟我摆谱? 看来是没见过真正的滚刀肉。 我走到床边,在那个女人身边坐了下来,床垫陷下去一块。 那女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裹紧被子往墙角缩。 我伸手,搭在她光滑的肩膀上,能感觉到她瞬间紧绷的肌肉和剧烈的颤抖。 我扭头看向周双,语气轻松的像在聊家常。 “周双,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这俩兄弟,跟着我东奔西跑也挺辛苦的。你女朋友这身材,啧啧,挺带劲。要不……让他们给你现场表演个节目?你也观摩学习一下?” “你敢!” 周双眼睛瞬间红了,拼命挣扎起来,但被强子死死按住。 那女人更是吓的尖叫起来,使劲想甩开我的手。 我脸色一冷,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顺势下滑,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虽然没用多大力,但我手上冰冷的温度和压迫感让她瞬间僵住,不敢再动,只剩下恐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别碰她!我说!我说!” 周双见状,终于崩溃了,声嘶力竭的说道:“是贺老四!是贺老四让我干的!我们之前合作过几次,关系还算不错!” 果然是贺老四!这老王八蛋果然没死!还他妈跟我玩阴的! “贺老四现在在哪儿?” 我松开掐着女人的手,冷冷的问。 周双喘着粗气,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不知道。他前几天联系的我,就给了我这个消息,让我散出去,说完就联系不上了。” “你知道?” 强子抬手就是一个大逼兜,扇的周双脑袋一歪,嘴角立刻见了血。 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里的凶狠劲儿也上来了,咬牙切齿的瞪着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有种你弄死我!” 看来周双这个滚刀肉,不吃点大苦头是不会老实了。 而且看他的反应,应该真不清楚贺老四的具体下落。 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对强子和老胡说:“看来周老板是真不心疼自己女人了,行,那你们俩就别客气,开开荤,就当放松一下,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我转身就往外走,不再看床上那对男女。 “吴果!我操你妈!你敢动露露一下,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周双在我身后破口大骂,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我没理会,走出房间,顺手把歪倒的铁门虚掩上。 里面很快传来周双更凄厉的骂声和挣扎声,还有那女人惊恐的哭喊和尖叫声。 我面无表情的靠在墙壁上,心里盘算着。 贺老四没死,还躲在暗处给我下绊子,这麻烦不小,必须尽快把他揪出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里面的动静平息了。 强子和老胡走了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衣服也还算整齐。 我有点意外:“这么快?” 强子啐了一口:“妈的,怂包一个,没几下就晕了过去。那女的,哭哭啼啼的,我跟老胡没兴趣。” 老胡补充道:“我们只是给他上了点强度,断了他几根肋骨,人晕了,那女的没碰。” 我点了点头,这俩兄弟办事有分寸。 “问出什么了没?” 强子摇摇头:“晕过去之前翻来覆去就是不知道,看那熊样,不像装的。贺老四估计是单线联系他,没透露自己的藏身处。” 看来从周双这里只能得到这么多信息了。 剩下的,得靠袁泉去查了。 “老板,里面那俩……怎么处理?” 强子指了指屋里,我想了想,周双这种小角色,废了他意义不大,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但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于是我淡淡的说:“废他一条腿,给他长点记性。至于那女的,吓唬一下,让她管住自己的嘴。” “明白。” 强子和老胡转身又进了屋。 很快,屋里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然后彻底没了声息。 过了一会儿,两人出来,冲我点了点头。 我们三个迅速离开了这片筒子楼。 找了家临时落脚的旅馆,我立刻给袁泉打了电话,把贺老四的情况告诉了他,让他动用所有关系,全力追查贺老四的下落。 挂了电话,我站在窗前,看着首阳陌生的街景。 贺老四,你既然选择跟我玩阴的,那就别怪我下黑手了。 在旅馆房间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我们三个都睡了一会,直到晚上八点,袁泉那边还是没来电话。 “妈的,贺老四这老泥鳅,藏的够深的。” 强子有些烦躁的扒拉着头发:“老袁那边消息网那么灵通都查不到?” 我靠在床头,摇了摇头:“正常,贺老四这种老江湖,既然敢阴我,肯定早就想好了退路。说不定此时正在哪个犄角旮旯猫着呢,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找。” 老胡点点头:“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都饿了吧,我去买点吃的。” 老胡走后,强子试图转移话题,缓解一下焦虑的气氛:“咱梨园现在发展挺猛的,老袁前几天还说,准备在临市开第三家梨园,场地都看得差不多了。” 我愣了一下:“第三家了?这么快?” 我这甩手掌柜当得可真够彻底的,自家产业扩张到了啥程度都不知道。 强子来了精神,他翘起大拇指:“老袁能干着呢,现在梨园在狮城可是这个,黑白两道都给面子。” 我心里有点愧疚,梨园我就没怎么管过,全靠袁泉撑着,等有时间,我得好好谢谢他去…… ……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被人盯上了 半个小时后,房门被推开。 老胡拎着几个塑料袋回来了,里面是打包的饭菜。 但他脸色不大对头,眉头紧锁着。 “老胡,咋了?让人给煮了?” 强子开着玩笑,老胡把饭菜放在桌上,压低声音说:“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刚才我出去买饭,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我故意绕了几个圈子,躲进一个小超市后门看了半天,好像是有两个生面孔,在街对面晃悠。我不确定是不是冲我来的,但小心为上,我又多绕了一大圈才回来。” 我心里一凛,有人跟踪老胡? 我们刚到首阳没多久,除了去找周双,也没招惹谁啊。 难道是周双那小子不服气,找人报复来了? 我立刻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谨慎的向下望去。 我们住的这家旅馆档次一般,在一个不算太繁华的街边。 楼下路灯昏暗,行人稀疏。 但我的目光扫过街对面几个路口时,是有点感觉不对劲。 远处,至少有三四个方向,都停着那种毫不起眼的面包车。 这种车太常见了,平时根本不会注意,但在这个时间点,在这个位置,同时出现好几辆,而且车里似乎都隐约有人影,这就很不寻常了。 这种面包车,塞下十来个人轻轻松松。 “强子,老胡,过来看。” 我低声招呼,两人凑到窗边,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也立刻凝重起来。 “操,真有人盯上咱们了?” 强子骂了一句:“是周双那个王八蛋找的人?他妈的,他一条腿还真是轻了!” 老胡比较冷静:“不一定是周双,我们在首阳人生地不熟,除了周双,还得罪过谁?会不会是贺老四的人?他会不会知道我们来找周双,然后查到我们在这,所以先下手为强?” 我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几辆面包车。 老胡分析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贺老四阴险狡诈,他散播谣言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把我引到这里来,或者让我成为众矢之的的。 他很可能预料到我会顺藤摸瓜找到周双,甚至可能周双身边就有他的眼线。 我们废了周双,贺老四收到消息,立刻调集人手过来围堵我们,不是没可能。 如果是周双找的人,多半是本地的一些混混,战斗力有限,但如果是贺老四的人,那可能就是他手下的一些亡命之徒了,或者他早就安排好的后手,那就麻烦大了。 “不管是谁,来者不善。” 我放下窗帘,深吸一口气:“咱们被堵在这了,旅馆只有一个楼梯口,前后门估计都有人看着。” 强子摸了摸后腰,眼神发狠:“怕个球,他们人多又怎么样?咱兄弟仨杀出去,我就不信他们能拦住。” 老胡摇头:“硬冲不是办法,外面情况不明,不知道对方多少人,有没有家伙,贸然出去太危险。” 我快速思考着对策,坐以待毙肯定不行,对方既然已经布控,随时可能动手,必须尽快突围。 “强子,老胡,检查一下家伙。” 我沉声道,我们都带了防身的家伙,虽然不是什么重火力,但应付一般场面足够了。 老胡带和我一样,带的也是匕首,强子后腰上别了一把甩棍。 我走到房间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走廊很安静,但这种安静反而透着诡异。 “不能走正门楼梯了。” 我退了回来:“看看窗户。” 我们住在三楼,推开后窗往下看,楼下是条窄巷,堆着些垃圾,没有路灯,一片漆黑。 这个高度跳下去有点悬,但如果有绳子。 “床单,把床单和被罩都拆下来,拧成绳!” 我立刻吩咐下去,强子和老胡动作麻利,迅速开始拆床单被罩。 旅馆的床单质量一般,但宁成几股应该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就在我们忙着制作简易绳索的时候,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正朝着我们的房间快速靠近。 “操!他们上来了!” 强子脸色一变,抄起甩棍。 老胡也握紧了匕首,护在我身前。 我心头一紧,看来对方是打算直接强攻了,连周旋的余地都不给。 “来不及弄绳子了,准备硬仗!” 我低声说道,也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眼神冰冷的盯住了那扇并不结实的旅馆房门。 门外,脚步声已经在门口停下,一片死寂中,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和某种金属物件轻轻碰撞的声音。 对方,要动手了。 哐当一声,旅馆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门锁直接崩飞,门板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 门口黑压压的站着一群人,起码有十七八个,个个手里都拎着家伙,钢管,砍刀,甚至还有两把土制猎枪,眼神凶狠的盯着我们三个。 为首的是个留着寸头,脸上带疤的壮汉,他用手里的钢管指着我们,瓮声瓮气的开口:“你就是吴果?识相点,把从陇右地下带出来的宝贝交出来,哥几个可以让你少吃点苦头!” 他身后的人群也跟着起哄。 “对!交出来!” “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脑子飞快一转,看这架势,这些人不像是贺老四派来的亡命之徒,更像是听到风声想来黑吃黑到底本地低头蛇。 估计是周双那小子被我们收拾了之后,不甘心,把我们来到首阳的消息散了出去,引来了这群闻到腥味的豺狼。 关键是,我他妈手里真没宝贝啊! 现在说没有,他们肯定不会相信,绝对要动手。 电光石火间,我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我脸上挤出一丝故作镇定的笑容,往前走了半步,摊开手说道:“诸位兄弟,都是为了求财,没必要动刀动枪的。东西嘛,我确实带出来了……” 一听这话,对面那群人的眼睛瞬间都亮了,贪婪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我身上。 我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 “不过……我看你们也不是一伙的吧?东西就一件,我给谁好呢?总得有个说了算的吧?” ……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内讧 我这话就像往滚油里泼了瓢冷水。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被我这么一挑拨,互相之间都露出了戒备和猜疑的神色。 “给我!当然给我!” 一个站在后面,戴着金链子的瘦高个忍不住挤到前面,急切的喊道:“是我先找到这地方的,消息也是我最先收到的。” “放你妈的屁!王中友,你算老几?” 领头那个寸头壮汉立刻不干了,扭头骂道。 “就是,凭什么给你?” “见者有份。” 其他人也纷纷吵嚷起来,场面顿时有点失控。 我心里暗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我对这那个领头的寸头壮汉勾了勾手指,压低声音,用一种我只信任你的语气说:“兄弟,你过来,我看你像个实在人,东西我可以单独交给你,但你得保证,拿到东西后,让我们安全离开。不然,我宁可毁了它,谁也别想得到!” 寸头壮汉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看着近在咫尺的宝贝诱惑,又看了看身后那群互相不服气的家伙,他咬了咬牙,凑近了几步,低声道:“行!东西给我,我保证你们能走!” “好!爽快!” 我假装如释重负,一边用身体挡住后面那些人的视线,一边伸手慢吞吞的往怀里摸。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我的手。 我摸到的,是白天在文玩市场被那奸商坑了三百块钱买来的那块袁大头。 我把它攥在手心里,然后快速又隐蔽的塞进了寸头壮汉那只空着的手里,同时故意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兄弟,东西我可亲手交给你了,咱们两清,我们走!” 说完,我对着强子和老胡使了个眼色,三人作势就要往门外挤。 那寸头壮汉感觉手里一沉,是个硬邦邦,圆溜溜的东西,心里正一喜,但下意识的觉得手感不对,这东西也太小了吧? 他赶紧摊开手掌一看,一块银元?上面还有个光头袁世凯? 他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明白被我耍了,气得脸都绿了,扯着嗓子就喊:“站住!你他妈敢耍我!这他妈是绝世宝贝?!” 我早就料到他会反应过来,一边往外挤一边更大声的嚷嚷,对着后面那群还在懵逼的人喊:“哎,你们可都看见了,东西我亲手给他了,他这刚拿到手就想翻脸不认账?是不是想独吞啊?” 我这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后面那群人本来就相互猜忌,一听独吞两个字,又看到寸头壮汉手里确实拿着个东西,顿时就炸了锅。 “田志国!你他妈什么意思!” “把东西拿出来看看!” “想独吞?问过兄弟们手里的家伙没有!” 一群人呼啦一下就把那还捏着银元,百口莫辩的寸头壮汉给围住了,推搡着,叫骂着,眼看就要内讧动手。 “不是,他给我的真是块袁大头!他们跑了,快拦住他们!” 寸头壮汉急的直跳脚,拼命想解释,但根本没人听他的。 在绝世珍宝的巨大诱惑面前,他那点解释苍白无力。 混乱中,我和强子还有老胡三人趁机迅速挤出了房门,冲进了走廊。 身后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怒骂声和惨叫声,显然是那伙人自己先干起来了。 “快走!” 我一挥手,三人沿着走廊朝着楼梯口狂奔。 楼梯口还守着两个人,正伸着脖子往我们房间看热闹,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冲出来了。 强子二话不说,上去一记狠辣的甩棍放倒一个,老胡也同时出手,匕首柄砸在另一个的后颈,那人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我们不敢停留,一路冲下楼梯。 旅馆前台服务员早就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 冲出旅馆大门,我们不敢走大路,一头扎进旅馆旁边那条堆满垃圾的黑暗小巷。 巷子深处,隐约还能听到旅馆三楼传来的打斗叫骂声。 强子一边跑一边忍不住乐:“老板,你这招太损了,一块破银元让他们自己人打起来了。” 老胡也笑道:“估计那个叫田志国的,现在正在被群殴吧。” 我喘着气,心里却没有丝毫放松:“别高兴太早,这只是暂时脱身。贺老四那边还没有解决,周双那还得处理下,最好让他永远消失!” 我把消失这两个字咬的非常重,强子闻言,点了点头,说这事交给他,保证把事干的干净利索。 我们在黑暗的巷子里七拐八绕,确认暂时没人追上来,才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停下,商量下一步先干什么。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周双。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在巷子里喘匀了气,强子抹了把脸上的汗,说道:“要不我现在去趟周双家,先弄了他?” 我摇摇头,冷静分析:“现在去也无济于事,周双不是傻子,他断了一条腿,肯定不敢待在家里等死。我要是他,那么找个黑诊所接骨,要么直接跑路。”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跑了吧?” “跑?他断了一条腿,能跑多远?” 我冷笑一声,掏出手机:“本地人信不过,还得是让袁泉用他的路子查。” 电话接通,我直接对袁泉说:“老袁,再加个急活儿,周双那家伙被强子废了一条腿,然后又不消停了。你动用一下关系,查查首阳大小医院,诊所,特别是那种见不得光的黑诊所,看看有没有接受一个断腿的。重点是私人诊所,他应该不敢去医院。” 袁泉在电话那头回应:“我知道了,但首阳那边关系网一般,时间可能会长一点,有消息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我们三个找个隐蔽的桥洞底下藏着,默默等待。 夜晚的首阳并不安静,远处偶尔传来警笛声,估计是冲我们刚才那旅馆去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手机终于响了,是袁泉。 “有消息了!” 袁泉语速很快:“下午两点多,一个地下小诊所接了个断腿的伤员,不过那小子在那只做了简单止血固定,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人接走了。” 接走了?谁接走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可惜了他马子 周双被谁接走了? 袁泉说也不清楚。 他说来接走周双的人是生面孔,开的黑色轿车,没车牌。 但听诊所医生说,周双好像还挺横,嚷嚷着要去找什么虎哥替他出头。 虎哥?这又是什么牛鬼蛇神? 我问袁泉,能不能查到那个所谓的虎哥。 袁泉回答:“正在打听,首阳道上确实有个叫阿虎的,有点名气,主要在城西一带活动,开了几家游戏厅和台球室,但不确定是不是周双要找的那个。” “把阿虎的常去地点和据点发给我。” 我当机立断,不管是不是,周双这条线必须掐断,他必须死,而且要死的足够有警示效果。 很快,袁泉发来几个地址,都是城西一带的娱乐场所。 “走,去城西。”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我们仨趁着夜色,避开大路,专门穿小巷往城西摸去。 首阳不算大城市,城西这边更是鱼龙混杂,夜市大排档,游戏厅,录像厅,发廊霓虹灯闪烁。 根据袁泉提供的地址,我们首先摸到了一家名叫狂龙的游戏厅门口。 里面人声鼎沸,各种游戏机的人声音吵得人心烦。 我们没直接进去,而是在对面暗处观察。 看了十几分钟,进进出出的都是些小年轻,没看到像大哥模样的人,也没见周双的影子。 “换个地方。” 下一家地点是家台球室,同样没什么发现。 就在我们准备去第三家,一家看起来更隐蔽的私人会所碰碰运气时,强子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我看街角。 之间一家大排档角落棚子里,几个人正围着一桌喝酒,其中一个光着膀子背对着我们的男人,胳膊上纹着一条过肩龙,看起来有点派头。 而他旁边,坐着一个人,拄着副临时找来的粗糙拐杖,一条腿打着厚厚的石膏,不是周双是谁?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周双正对着光膀子男人唾沫横飞的说着什么,表情激动,还时不时指自己打着石膏的腿。 那光膀子男人听着,偶尔点点头,脸色不太好看。 老胡压着嗓子说道:“那个应该就是阿虎了。” “妈的,腿折了也不消停。” 强子舔了舔嘴唇,眼神里杀机毕露:“怎么弄?直接冲过去?”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环境,大排档人多眼杂。直接动手风险太大,必须找个更合适的地方和时机。 “跟着他们,等他们落单。” 说完,我们三个像幽灵一样躲在黑暗中,耐心等待着。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那桌人似乎喝得差不多了,阿虎站起身,拍了拍周双的肩膀,又跟桌上其他人说了几句,然后带着两个小弟模样的年轻人,搀扶着周双,离开了大排档,朝着旁边一条更黑的小巷走去。 机会来了。 我们立刻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那条巷子很窄,没有路灯,堆满了杂物,是动手的理想地点。 阿虎和周双几人显然没意识到已经被盯上,还在边走边聊。 “虎哥,这次你一定得帮我出头,那吴果太他妈狠了。周双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恨意。 “行了行了,知道了。” 阿虎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断条腿和几根肋骨而已,死不了。明天我就派人去找那小子,赶在首阳动我阿虎的人,活腻歪了。” 听到这里,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我对着强子和老胡打了个手势。 强子如同猎豹般窜出,目标直指阿虎身边那两个小弟。 老胡则默契的堵住了巷子的另一端退路,我则径直走向拄着拐杖的周双。 “谁!” 阿虎听到脚步声,猛的回头,但已经晚了。 强子动作极快,没动用甩棍,直接两记精准的手刀砍在那两个小弟地点颈动脉上,两人没吭一声就软倒在地。 阿虎脸色大变,刚想有所动作,强子冰冷的甩棍已经顶在了他的腰眼上:“别动,动一下废了你。” 阿虎瞬间僵住,不敢再动。 而周双,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拐杖都拿不稳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瘫软下去。 “吴果……你……你怎么找到……” 他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 我没理他,走到阿虎面前,冷冷的看着他:“你就是阿虎?” 阿虎强作镇定,但声音有些发颤:“兄弟,哪条道上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周双是我小弟,他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替他赔罪……” 我笑了。 “误会?他散播谣言想害死我,这叫误会?你还要替他出头?” 阿虎额头见汗,赶紧说:“不敢不敢,兄弟,这事我不知情!都是周双这王八蛋自己搞出来的,你要杀要剐,随便,我绝不插手。” 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义气?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我转身,蹲在周双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脸:“周双,我给过你机会了,可惜,你不珍惜。” “吴……吴哥……吴爷!饶命!饶了我吧!都是贺老四逼我的!我再也不敢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贺老四他……” 周双涕泪纵横,拼命求饶,还想抛出点信息换命。 但我已经没兴趣听了,有些错,犯了就没有回头路。 再说,贺老四的下落,我会让袁泉打听到的。 我站起身,对强子使了个眼色。 强子会意,一把揪住周双的头发,不顾他的惨叫和挣扎,将他拖进了巷子更深处的垃圾堆后面。 阿虎吓得浑身发抖,紧闭着眼睛,看都不敢看,真白瞎他身上的纹身了。 几分钟后,强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对我点了点头,手上还沾了些许血迹,在衣服上擦了擦。 “处理干净了?” “嗯,丢垃圾堆深处了,几天内没人会发现。” 强子语气平静,好像刚才弄死的是一只蚂蚁。 我看向面如土色的阿虎,冷声道:“今天的事,你要敢报警,周双就是你的下场,知道吗?但你可以在道上宣扬一下,明白?” “明白!明白!” 阿虎点头如捣蒜。 “滚吧!” 阿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了,连地上两个昏迷的小弟都顾不上了。 强子看向垃圾堆,叹了口气:“唉,不知道周双的马子会便宜了谁,可惜了……” ……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老爷子没在家? 解决了周双这个麻烦,我们仨连夜离开了首阳这个是非之地。 我相信,周双的死应该很快传出来,那些觊觎绝世珍宝的人,可能要掂量掂量了。 路上,我给袁泉打了电话,让他动用一切资源,全力追查贺老四的下落。 这老小子就像根毒刺,不拔掉我寝食难安。 接下来去哪? 我想了想,马上八月十五了,得去看看我干爷爷楚怀忠。 老爷子一个人住在可乐乡那山沟沟里,倔得很,怎么劝都不愿意搬出来。 说句难听的,万一哪天有个头疼脑热的,我赶过去都来不及。 可乐乡我算是熟门熟路了。 第二天傍晚,长途汽车晃晃悠悠到了地方。 强子和老胡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跟在我身后,都是些营养品,烟酒和糕点。 走到楚怀忠家那座熟悉的小院外,院门虚掩着。 我站在门口喊了好几声:“干爷爷,干爷爷,我来了!” 里面静悄悄的,没人回应。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强子见状,上前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趴在窗户上往里看了看,然后回头对我摇摇头:“屋里没人,黑着灯呢。” “这老爷子,跑哪去了?” 我嘀咕着,让强子和老胡在院里等着:“我去找何红梅问问,看看她知不知道。” 来到村里的小卖部,何红梅正坐在柜台后面打毛线,见我到来,很是意外,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来:“呀!吴果?你咋来了呢?啥时候到的?” “红梅姨,我刚到。” 我笑了笑,递过去一个刚在镇上买的营养品:“过来看看我干爷爷,喊了半天没人应,你知道老爷子去哪儿了吗?” 何红梅接过礼盒,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楚老爷子?哎呀,这我可说不准。得有个把月没见着他了吧?我去他家送过几次东西,院门都锁着,屋里也没亮过灯,我还以为是你接他进城享福了呢。” “没有啊!” 我心里一沉:“老爷子自己说过,厌倦了外面的生活,就想在山沟沟里养老,不可能不声不响就出远门啊。” “那就奇怪了……” 何红梅也皱起眉头:“老爷子平时也不咋跟村里人来往,这一个月没见人,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她后面那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担忧。 我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岔开话题:“红梅姨,何庆发呢?他最近没再闹腾吧?” 何冉冉这个爹,以前可没少惹事。 提到何庆发,何红梅叹了口气,表情复杂。 “他啊……进去了。” “进去了?” 我愣了一下:“咋回事?” “还能咋回事?赌呗!” 何红梅无奈的说:“冉冉那孩子心善,每月都往家打钱,想着让她妈过点好日子。可大部分钱都让何庆发那混账拿去赌了,越赌越大,最后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被人告了,抓进去判了两年。” 我一时不知该说啥好,上次带何冉冉走,我以为何庆发会改过自新,原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个人渣,进去了也好,起码何冉冉她妈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那……婶子现在一个人?” “嗯。” 何红梅点点头:“现在一个人住,家里反倒清静了。院子也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不像以前,被何庆发折腾的不像样子,就是……苦了冉冉妈了。” “冉冉知道这事吗?” “没敢告诉她。” 何红梅摇头:“那孩子在城里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就别让她跟着操心了。知道了也是干着急,回来还得看着糟心。” 我点点头,何红梅考虑的周到。 又聊了几句,我从小卖部出来,心里惦记着楚怀忠,也想去看看何冉冉家现在怎么样了。 正好给老爷子买的东西,可以先给冉冉妈送去一些。 让强子和老胡先把大部分礼品放回楚怀中院里,我拎着几盒糕点和一箱牛奶,朝着何冉冉家走去。 走到她家院外,果然如同何红梅所说,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柴火堆的整整齐齐,以前的破败院子也修补过了。 屋里亮着昏黄的灯光,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在灶台前忙碌。 我敲了敲门:“婶子在家吗?”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脚步声传来,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何冉冉母亲比上次见时清瘦了些,但气色反而好了很多,脸上带着平和的神情。 “吴果?” 她见到我,有些惊讶,随即露出笑容:“快进来快进来,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我干爷爷,顺道来看看您。” 我笑着把东西递过去:“给您带点吃的。” “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快屋里坐。” 她热情的把我让进屋。 屋里也收拾的一尘不染,虽然家具简陋,但摆放的井井有条,透着一种简单踏实的生活气息。 看来何庆大进去后,这个家终于有了点家的样子。 “婶子,您身体还好吧?” 我坐下后问道,她给我倒了杯水:“好,好着呢,现在一个人,清净。地里活忙完了就收拾收拾屋子,挺好的,比跟着那个混账东西提心吊胆强多了。” 她语气平静,没有抱怨,只有一种解脱后的淡然。 我听了心里虽然挺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为她感到高兴。 如果回头何冉冉稳定了,不妨叫她把她妈接过去,这样即使何庆发出来了,也无所谓了。 “冉冉在城里挺好的,您别担心。” “我知道,那孩子懂事,每个月都寄钱回来。” 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跟她说我够用,让她别寄那么多,她就是不听。” 坐了一会,我便告辞了。 从何冉冉家出来,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回到楚怀忠的小院,强子和老胡正在院子里抽烟。 “老板,咋样?问道啥没?” 强子问完,我摇摇头:“何红梅说个把月没见着老爷子了,这事有点蹊跷。” 我让强子撬开门锁,进去以后,发现屋里收拾的很干净,炕上的被褥都叠的很整齐,桌上也没有灰尘,不像长时间没住人的样子。 但那种缺少人气的冷清感,还是很明显。 老爷子到底去哪了呢? ……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龙城 在楚怀忠那冷清的屋子里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起来了。 老爷子依旧音信全无,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我通知袁泉,让他务必查查老爷子行踪,对于这位柳门老门主,他肯定也急。 临走前,我去趟小卖部找何红梅,给她留了我的电话号码,再三嘱咐,一旦楚怀忠回来,立刻通知我。 离开可乐乡,上了长途汽车,强子问我:“咱接下来去哪里?去狮城找袁泉吗?” 我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山景,摇了摇头:“贺老四还没揪出来,去狮城意义不大。袁泉有消息自然会联系我。” 我沉吟了一下,马上中秋节了。 “先去趟姑苏吧,过节前,怎么也得去看看龙老爷子。” 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们仨刚在姑苏火车站下了车,脚还没站稳,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袁泉。 我赶紧接通:“老袁,有消息了?” “老板,贺老四有线索了。” 袁泉声音带着一丝丝兴奋:“根据几个渠道的消息交叉验证,贺老四和那个老黑,最近在龙城一带活动频繁。” “龙城?” 我精神一振:“消息可靠吗?具体在龙城什么地方?” “目前还确定不了具体位置。” 袁泉有些无奈,接着说:“这老狐狸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的人跟了几次都被甩掉了。但他肯定在龙城,好像在摸什么点,可能跟古墓有关。龙城那边有咱们的人,叫老雷,是本地通,消息灵光,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你们过去可以找他帮忙。” 老雷?这名字听着挺靠谱。 龙城是历史名城,地下埋着不少好东西,贺老四跑去那里,肯定不是观光。 我当即决定:“行,那就去龙城,你把老雷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们现在就买票。” 挂了电话,我对强子和老胡说:“改道,去龙城,贺老四在那边露头了。” 我们立刻在姑苏火车站买了去龙城的车票。 一路颠簸,傍晚时分到了龙城。 出了站,我按照袁泉给的号码联系老雷。 电话那头是个嗓门洪亮的中年男声,很热情:“是吴老板吧?袁泉跟我提过了,你们在出站口等着,我开一辆蓝色的小货车,马上到。” 没过几分钟,一辆蓝色小货车吱呀一声停在我们面前。 车上跳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身材敦实,穿着工装裤,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是吴老板吧?我是老雷。” “雷哥,麻烦你了。” 我跟他握了握手。 “嗨,客气啥,袁泉安排下来的石头,我肯定全力协助,上车,路上说。” 老金是个爽快人。 我们挤上小货车,老金一边开车一边说:“贺老四这伙人,是大概三四天前到的龙城。他们在城北老租界那片儿活动,租了个小院,深居简出,但经常半夜出去,神神秘秘的。我派人盯了一天,发现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具体是啥不清楚,但肯定不是正经买卖。” “能确定他们住哪个院吗?” “大概位置知道,但具体门派还没摸准,那片胡同儿跟迷宫似的。” 老金挠挠头,接着说:“不过他们最近跟本地一伙叫土拨鼠的人走的挺近。土拨鼠的头儿叫刁三,是本地地头蛇,专门干些挖坟掘墓,走私文物的勾当。我估摸着,贺老四是看上了龙城地下的某处东西,想借助刁三这帮地头蛇的力量。” 土拨鼠?这让我想起了土地鼠夫妇,怎么都喜欢用老鼠来取外号呢? 刁三这名,听着就是不啥好人名字。 “雷哥,能想办法盯紧这个刁三吗?贺老四要动手,说不定得通过他。” “没问题!” 老雷一拍方向盘:“刁三那伙人常年在城外的邙山一带转悠,我有个远房侄子就在那片儿开农家乐,我让他帮忙留意着点。” 老雷把我们安排在城北一家他闲置的平房里,虽然简陋,但胜在安全隐蔽。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一边熟悉龙城的环境,一边等老雷的消息。 老雷确实能量不小,第二天晚上就带来了新情况。 “有眉目了!我侄子说,刁三的人最近在邙山南麓一个叫野狐岭的地方活动异常,好像在踩点。那地方偏僻,老辈子传说有古墓,但一直没人找到入口,贺老四和刁三碰过头,估计目标就是那里。” 野狐岭?难道那里狐狸多? “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具体时间不清楚,但估计就这几天。” 老雷继续分析:“刁三这人贪财,贺老四肯定许了他重利,一旦确定位置,很快就会动手。” 我摸了摸鼻子,在他们没确定位置之前,一定不能打草惊蛇。 而且如果要真是与古墓有关,那还要等他们把墓道打通,这样一来,我既能除掉贺老四,还能白捡个锅儿。 能让贺老四盯上的锅儿,肯定不是小锅儿。 “行,雷哥,你让人继续盯着点,别惊动了他们,这几天我们就在这休养生息,就是麻烦你了。” 老雷摆摆手,说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客气。 老雷走后,强子问我:“老板,咱要不要多手准备?你不是说过,那个叫老黑的身手不错,贺老四没出过手,也不知道深浅,所以万一到时动起手来,发现咱们不是对手,那不是等于给人家送菜了嘛……” 强子说的有道理,但眼下身边身手好的,还真没其他人了,老雷我不知道,从体型上来看,应该拳脚不错,我们仨对付一个人肯定问题不大。 但关键还有刁三那伙人,这地头蛇的势力可不容小觑。 “老胡,你给袁泉打个电话,让他在江宁再多调几个人过来,我给包子打电话,问问他能赶来不?” 说完,我转身走到院子里,拨通了包子的电话。 三声嘟嘟响后,包子接通了电话。 还没等我开口,包子就学着电话人工音说道:“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骚瑞,啧南波……呸,这鸟语真绕口!” ……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贺老四的龟缩大法 我听着电话那头包子蹩脚的模仿秀。 气的直乐。 “你少他妈跟我在这贫!正经的,龙城这边有活儿,来不来?顺便对付一下贺老四。” “贺老四?谁是贺老四?” 我把前因后果大致讲给他听,包子闻言,语气稍微正经了一些:“我说果子,不是兄弟不帮你,我这边还得看着丁一,八爷撂挑子了,我不能不管吧?虽然丁一现在听话了,但吃喝拉撒还需要照顾,我不能不管吧?” 他停顿了一下:“再说了,龙城离江宁不远,梨园那么多人手,而且能人不少,你直接调过去几个就完事了呗。” 我知道包子说的是实话,丁一这情况确实离不开人,就是不知道八爷为啥撂挑子了。 可能它一开始也是因为好玩,现在玩腻了,也就索然无味了。 又扯了两句,我挂了电话,看来是指望不上这货了。 回到屋里,老胡已经联系完袁泉。 袁泉表示立刻从江宁梨园抽调几名好手,都是以前的老人,身手可以,可靠嘴严,最晚明天下午就能到龙城。 “老板,老袁说让咱们稍安勿躁,等人到了再行动,稳妥起见。 我点点头,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贺老四加上刁三那帮人,确实需要足够的人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现在只能按耐住性子,继续等。 接下来两天,我们就在老雷这平房里窝着,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研究龙城的地图,特别是邙山野狐岭那一带的地形。 老雷偶尔过来送点吃的,顺便通通气,但贺老四和刁三那边似乎没什么新动静,像是在等待什么。 袁泉派了四个人过来,领头的叫大康,个子不高,但浑身透着一股精干劲儿。 另外三个分别叫阿亮,黑皮,老猫,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而且我们之前也都见过,和强子还有老胡也都很熟悉。 到了第三天下午,老雷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吴老板,有信儿了!我侄子刚传来消息,刁三的人今天下午开始往野狐岭运家伙了,铁锹,绳子,还有几个大功率的矿灯,看着架势,今晚肯定要动手。” 大康直接问我:“老板,今晚怎么安排?我们都听你的。” 我看着这一班人,时机也成熟了,便摊开地图,指着上面说道:“根据老雷说的情报,贺老四和刁三大概率会在野狐岭动手。咱们提前过去,在进山的必经之路找个地方埋伏,等他们大队人马过去,咱们抄后路,等他们挖得差不多了,再给他们来一个包饺子。” “好主意!” 大康点头:“以逸待劳,等他们累个半死再动手!” 晚上九点多,老雷又叫了几人跟随,我们三辆车悄无声息的驶向邙山。 在离野狐岭还有一里多地的地方,我们找了个隐蔽的树林把车藏好,然后徒步前进。 按照计划,我们在一条进入野狐岭的狭窄山沟两侧埋伏下来。 这里是从大路进野狐岭的咽喉要道,贺老四他们只要来,必定经过此地。 晚夏的山里,依然带着热意,草丛里虫鸣唧唧。 我们十几人分散埋伏在石头和树林后面,屏息凝神,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山下始终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和虫叫,没有任何人声车响。 “老板,这都后半夜两点了,怎么还没动静?” 强子有些耐不住性子,压低声音问我。 我心里也泛起了嘀咕,难道老雷侄子的情报有误?或者贺老四临时改变了计划? “再等等,也许他们故意晚点来,避人耳目。” 我安慰强子,也是安慰自己。 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天方天际泛起了鱼肚白。 山里的雾气升腾起来,能见度越来越差,眼看天就要亮了。 别说贺老四和刁三的大队人马,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妈的,咱们可能被耍了!” 大康气得一拳捶在身边的石头上。 我脸色也很难看,蹲了整整一宿,喂了一晚上蚊子,结果扑了个空,贺老四根本没来。 老雷急匆匆的从埋伏点另一头跑过来,脸色尴尬:“吴老板,这……这不对劲啊!我侄子明明看到他们运家伙上山了……” 我摆摆手,打断他:“雷哥,不怪你侄子,是贺老四太狡猾了。他可能早就察觉被盯上了,运家伙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声东击西,或者干脆是虚晃一枪,试探我们是不是在跟踪他。” 老胡皱着眉分析:“老板,你的意思是,贺老四可能知道我们来龙城了?所以他临时取消了行动,或者他根本就没打算今晚动手,只是放了个烟幕弹?” “很有可能。” 我深吸了一口清晨带丝凉意的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贺老四在龙城盘踞了几天,肯定有自己的眼线,我们这么多人过来,就算在隐蔽,也难保不漏风声,这老狐狸,是在跟我们玩心理战呢。” 强子懊恼的说:“那咱们这一晚上不是白折腾了?还打草惊蛇了。” “也不算完全白折腾。” 我眯起眼睛:“至少证明贺老四确实在龙城,而且警惕性极高,他知道我来了,接下来要么躲的更深,要么会想办法反过来阴我们一把,以他得性格,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说完,我起身,示意对面的人一起跟着下山。 回到平房时,天已经大亮,一个个又困又乏,心情郁闷。 接下来几天,龙城风平浪静了。 老雷动用所有关系网,四处打探,但贺老四和刁三那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那野狐岭,也再没人去过。 贺老四这一手龟缩大法,玩的是真溜。 他肯定躲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角落里,暗中观察着我们,像一条潜伏的毒蛇,等待我们露出破绽。 这场和贺老四之间的较量,已经变成了一场耐心的比拼。 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可能满盘皆输。 现在,就看谁先露出马脚了。 ……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阳谋 眼瞅着日历翻到了九月份。 我们在这龙城平房里都快憋出蘑菇了。 贺老四就跟钻地缝里似的,半点音讯没有。 我天天对着那张划拉得快烂了的龙城人地图运气,心里头那火苗噌噌往上窜。 这么干耗下去,其他事还做不做?总不能跟这老丫挺的打持久战吧。 “操!贺老四这老梆子,属王八的?这么能熬?” 强子在我身边焦躁的转圈,恨不得把地砖踩出坑来。 “你别转了,我头晕。” 老胡给我续了一杯茶水,慢悠悠的说:“老板,敌明我暗,这么干等确实吃亏。贺老四跟咱玩这套,就是掐准了咱们拖不起。咱得变个法子,不能老让他牵着鼻子走。” “变啥法子?现在连他缩哪个王八窝都不知道。” 我灌口茶,没好气的说。 老胡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老板,您琢磨琢磨,咱为啥来的龙城?就是因为贺老四盯上了野狐岭的斗,既然这锅儿是他的心头肉,那咱干脆就在这锅儿上点把火。” 我来了兴趣:“怎么点?” “阳谋。” 老胡吐出两个字,掷地有声。 “咱就明着来,大张旗鼓的去野狐岭寻龙点穴,摆出架势要抢在他前头把这锅儿端了。贺老四要是真在乎这斗,他肯定坐不住,非得跳出来不可。这就是阳谋,明摆着的钩子他咬也得咬,不咬也得咬。 他要是真能忍得住,那说明这斗对他也就那么回事,或者他另有算计。但不管咋样,咱自己去探一趟,真要能摸着点门道,这几天也不算白待,大伙也都能分点钱。” 我一拍大腿,茶水都溅出来了。 “老胡,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你这脑子够灵活的,这就叫打蛇打七寸,他贺老四不是装死吗?我直接捅他心窝子,看他还能不能躺得住。” 老胡这主意一说,强子和大康他们也纷纷叫好,都觉得可以一试,又没啥损失。 说干就干。 我们立马着手准备。 老雷负责去搞正经的勘探家伙事儿,洛阳铲得是加长加厚的,探针要韧性好的,罗盘必须是指南针老店出的老物件,虽然咱的目标不完全是那个墓,但场面上的功夫得做足,忽然唬不住那老狐狸。 第二天一早,我们两辆车,拉着全套工具,一点儿不避人,大摇大摆的来往野狐岭。 快到山口时,我特意让强子按了几下喇叭,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来了 到了山脚下,我们把车停在最显眼的地方,然后一行人扛着工具,浩浩荡荡进山。 到了之前贺老四他们活动的那片区域,我们开始装模作样的工作起来。 我这点风水堪舆的知识,虽然比不上大师,但找个大致的方向还是够的。 我站在一处高坡上,掏出老铜罗盘,定了定子午线。 强子在旁边举着个旧望远镜假装瞭望,老胡拿着本子和笔,一副记录的样子。 我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不小,要是周围有潜在的眼线,肯定能听到。 “老胡,记一下。观此山势,龙脉发自西北乾位,蜿蜒起伏,势如游蛇,是为蛇形龙。行至此处,两侧山峦环抱,形成玉带围腰之势,是为藏风,前方有溪水环绕,曲折有情,是为聚气。风水讲究藏风聚气,这地方,有点意思。” 阿亮在一旁适时捧哏:“老板高见,你看这名堂也算开阔,虽然不算顶级,但也是个结穴的好地方。” 我看向阿亮,问道:“你也懂风水?” 阿亮挠挠头,说:“我家里以前是给人看阴宅的懂些风水皮毛。” 我点点头,指着不远处一个草木特别茂密的山坳:“尤其那处,你们看,左右砂山护卫有力,像两把太师椅,中间微微隆起,形似龟背,这叫玄武垂头,是吉穴的征兆。在看前面那条小溪,弯环抱穴,这叫玉带水,主财。要是真有古墓,十有八九就在那龟背之下。” 我这一套半文不白,夹带着专业术语的话扔出去,自己都觉得像那么回事了。 强子听的云里雾里,小声嘀咕:“老板,你可以去当风水先生了。” 我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别打岔,寻龙点穴,讲究的是望闻问切,望就是看山形水势,闻就是听风辩气,问是查访当地传闻,切就是用工具勘探,咱们一步步来。” 接下来,我让强子他们拿着洛阳铲,在我指的那个山坳附近,按照梅花桩的阵型打洞。 每打下去一截,取出土样,我都装模作样的用手捻一捻,凑到鼻子前闻一闻,然后煞有其事的分析:“这土色发黑,带腥气,土层结构紧密,是典型的熟土,下面肯定有人工夯筑的痕迹。” 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主要是说给空气听的。 我想如果贺老四的手下在监视这里,那应该已经通知贺老四了。 我们这番又是罗盘又是洛阳铲,足足折腾了大半天。 收工下山的时候,我故意落在最后,眼观六路 耳听八方,但四周除了风吹草动,依旧没发现什么异常。 贺老四的人,难道不在附近? 回到平房,老雷那边很快传来消息。 “吴老板,有门儿,下午你们在山上那一套,估计贺老四已经知道了。有眼线说,看到有生面孔在你们走后,偷偷摸到那片山坳去查看了,行迹鬼祟,八成是贺老四的人。” “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继续盯着,看看他们下一步棋怎么走。” 然而,接下来两天,贺老四那边还是按兵不动,我们再去野狐岭,能感觉到有人远远盯着,像影子一样,不靠近,也不干扰。 “这老帮菜,属忍者神龟的?这都能忍住?” 强子暗骂了一句,恨不得跑过去把人揪出来。 老胡却老神在在的说:“别急,他越是这样,说明这斗不一般。他们也在掂量咱们的斤两,或者等咱们找到确切入口,他们再来个黄雀在后,咱们得把戏唱的更真点……” 奶奶,我真想现在就把锅开了…… ……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最后一步棋了 贺老四这老梆子死活不露头。 我这心里跟猫挠似的。 眼看在龙城耗了快小十天,光吃喝拉撒就是一笔开销。 是,我虽然不差这点钱,但也不能总这么祸祸。 老胡那阳谋是好,可对手是个千年老王八,死活不咬钩,咱也没辙啊。 “妈的,不等了。” 我把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撂:“真当咱们是来跟他玩躲猫猫的?他贺老四能等,咱们耗不起。明天咱们就动真格的,把这个锅儿掀了。我倒要看看,他是真能忍到我把明器揣兜里。” 强子一听要动真格的,立马来劲了。 “早该这样了,管他贺老四在哪猫着,咱先把好处捞到手再说!” 老胡挠挠头,有些担心:“老板,真要开锅?万一贺老四等着咱们打开墓室,他再来个螳螂捕蝉……” “怕他个鸟!” 我打断他:“咱又不是雏儿,该留的后手一样不少。大康,你带两个兄弟,从明天开始,就在进山得的路口和咱们干活的山坳外围设暗哨,二十四小时盯着,有风吹草动立刻发信号。老雷,你在山下接应,准备好车,万一情况不对,咱们先撤。 大康和老雷齐声应道:“明白!” 第二天,我们再次来到野狐岭那个山坳。 这次,心态完全不同了。 之前是演戏,现在是动真章。 我收起那些浮夸的表演,真正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这片土地。 根据之前打探洞取上的土样,结合这里的山形水势,我基本可以断定,这下面确实有货,而且年代不浅。 我把强子和老胡叫了过来:“你们看。” 我指着那片龟背形的隆起:“葬经里说,土高水深,郁草茂林,你们看这地方的草,是不是比旁边更绿更密?这说明地下有生气。再看这土层……” 我抓起一把昨天探洞带上来的土,仔细捻开。 “五色土混杂,但以红黄为主,土层夯筑痕迹明显,这符合秦汉时期高等级墓葬的封土特征。我估摸着,这下面八成是个汉墓,而且墓主身份不低。” 阿亮凑过来看了看土,点头说道:“老板说的是,这土里有股子石灰和糯米浆的味道,汉墓常用这个来加固密封。” 确定了大致范围和年代,接下来的工作就有针对性了。 我们不再广撒网,而是集中人力,在那片龟背隆起的中轴线附近,用洛阳铲密集打探。 功夫不负有心人。 打到下午三点多,在距离隆起最高点约十米的地方,老胡一铲子下去,感觉下面猛的一空。 紧接着,带上来铲头的土里,夹杂着一些破碎的青砖碎块。 老胡兴奋的喊了一嗓子:“找到了!” 我们慢慢把洞口扩大,清理掉浮土,下面果然露出了一道用青砖垒砌的券顶。 虽然塌陷了一部分,但结构还在,这就是墓道! 我没有立刻让人下去,而是让大家停下来,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山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贺老四的人,还不露面,就跟消失了一样。 “妈的!这老狐狸,真沉得住气。” 我啐了一口:“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当黄雀了。” 强子摩拳擦掌:“老板,现在怎么办?先不下去?” “下,当然下。” 我下定决心:“不过不能全下去。老胡,你带阿亮和黑皮在上面守着,负责境界和接应。强子,大康,老猫,你们仨跟我下去,记住,下去以后,一切听我指挥,不准乱碰东西,咱们主要是探路,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我们戴上头灯,准备好绳索和防身的家伙。 我第一个顺着探洞滑了下去,墓道不高,需要弯着腰才能前进,里面空气浑浊。 墓道两壁是用长条青砖错缝垒砌,顶部是拱券结构,典型的汉墓制式。 地上散落着塌陷下来的砖块和泥土。 我用手电筒仔细照着墙壁和地面,判断着墓道的走向和可能存在的机关。 “都小心脚下和头顶。” 我低声提醒后面的人:“汉墓机关虽然不多,但塌陷是常事。这墓道是斜坡向下的,看来主墓室还在更深的地方。” 我们沿着墓道向里走了大概二十多米,前面出现了一个拐角。 拐过去之后,墓道变得宽敞了一些,但依旧看不到尽头。 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彩绘痕迹,虽然剥落严重,但还能依稀看出是一些云气纹和瑞兽图案。 “看这壁画档次,墓主至少是个侯爵级别。” 我用手电筒扫着墙壁,心里有点小激动,这锅儿,估计挺肥。 我们又往前探了一段,估摸着深入地下得有十几米了。 前面出现了一道厚重的石门,半开着一条缝。 咦?门怎么是开的?难道这里以前来过人? 我顺着门缝看去,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没有贸然进去,这种主墓室前的石门,往往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示意大家停下,用手电往里照了照,里面空间似乎很大,看不真切。 “行了,就到这吧,撤出去。” 强子闻言,有些不解的看着我:“啊?老板,不进去看看?” “看什么看,这墓道咱摸清楚了,规模不小,是真家伙。咱目的已经达到了,贺老四要是在附近,咱们进去容易,出来难。” 我们原路退出墓道,回到地面,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大家都松了口气。 “老胡,找几个麻袋,装点墓道里的碎砖头和夯土块,要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 老胡心领神会,很快弄了几袋战利品。 我们扛着这些宝贝,故意弄出点动静,大摇大摆的下山了。 一路上,我故意大声说笑,说什么这回发了,够本了之类的话。 暗中,我让老胡悄悄离开,找个隐蔽的地方盯着那个锅儿,然后我给山下的老雷发了个短信,让他放出去。 就说我们在野狐岭摸到了一个大斗,可是主墓室的石门打不开,打算晚上炸开石门,但在墓道里掏出来几件好玩意儿,准备找买家出手。 这是最后一步棋了。 如果贺老四真的在乎这个墓,听到我们进不去主墓室,他绝对不可能再无动于衷。 这已经触及到他的核心利益了…… ……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废墓 老雷放出的风声,就像石子扔进了无底洞,连个响动都没听见。 这就邪门了,按理说贺老四猫着也就猫着了,其他人呢?猫不吃腥了? 那刁三呢,他不可能完全和贺老四穿一条裤子吧?那裤裆不得磨烂了。 还是说,他们早就知道些什么,心里有底,所以稳坐钓鱼台? 我心里各种杂念乱窜,像是有十五个吊桶打水。 现在墓道已经找到,没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他们真不出来,那我真要先下手为强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当然,防备之心不能松,谨防贺老四等我们进墓时下黑手。 晚上十点多,月色朦胧,我们再次出发前往野狐岭。 这次人手安排的更加谨慎,大康带着阿亮和黑皮,在进山路口和山坳外围几个关键点设下暗哨。 老雷和另外两个兄弟在山下车上接应,随时准备策应。 我则带着老胡和强子,轻装简从,直奔墓道入口,人少目标小,行动也方便。 到了那个被我们扩大的盗洞口,我让老胡最后确认了一遍周围环境,依旧静的吓人。 我深吸一口气,第一个滑了下去,强子和老胡紧随其后。 墓道里还是那股子阴冷潮湿的土腥味。 我们打亮头灯,沿着白天探过的路,很快来到那扇半开的石门前。 “我先进,你俩跟上,注意动静。” 我低声吩咐,然后侧身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短甬道,走过去,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特别大的长方形墓室,。 但用手电光一扫,我的心就凉了半截。 这墓室的形制……不对! 不是汉墓常见的砖券结构,而是显得更加古朴,粗犷。 墓室四壁和顶部都是直接开凿在原生岩石上,只是进行了简单的打磨平整,显得异常宏大,深邃。 地面铺着石板,堆满了厚厚的灰尘。 整个空间空荡荡的,除了中央一个略高于地面的石质棺床,几乎什么都没有。 棺床上也是空空如也,连棺材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格局,这营造方式,这他妈根本不是汉墓,这是更早的秦墓!而且是规模不小的秦墓! 那就奇怪了,为啥墓道的形制偏向汉墓呢?难道是秦末汉初的人死了以后营造的? 我甩了甩头,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老板,这怎么啥也没有?” 强子用手电四处乱照,声音里充满了失望。 老胡蹲下身,用手电光照着地面,随着光线的晃动,能看到灰尘上杂乱的脚印。 “这墓,好像被搬空了,而且就是近期发生的事儿。” 我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打亮强光手电,仔细检查整个墓室。 果然,在墓室最后方的墙壁角落,我发现了一个被回填了一半的盗洞! 洞口用土石胡乱塞着,痕迹很新,不超过半个月。 我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 怪不得贺老四一点不急,这他妈根本就是个被搬空了的废墓。 他肯定早就把这里掏干净了,所以任由我们在这里上蹿下跳,在他眼里,我们跟耍猴没什么区别。 一股被戏耍的怒火直冲脑门,我气的差点把手电砸了。 “操!贺老四这王八蛋,他早就开锅儿了!” 强子也反应过来,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老胡突然喊道:“老板,你看这儿,墙上有字!” 我赶紧凑过去,只见靠近侧面石壁上,有人用石块或者匕首,刻了几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借着灯光,我清晰地读出来上面的内容。 “姓吴的,你跟吴老二一样,手艺潮了点。爷爷我早就来过了,毛都不给你剩下一根。这破墓是秦代一个失势的宗室,有点值钱的东西,也算我没白费力气。给你留个念想,下次长点眼力见儿。——你贺四爷留。” 字迹潦草,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得意。 “我操他祖宗!!!” 强子看到这行字,眼珠子都红了,一拳砸在石壁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几行刺眼的字,胸口堵的厉害,一股热血直往脸上涌。 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混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当猴耍! 贺老四这老阴逼,从一开始就在看我们笑话! 他故意放出风声引我来龙城,故意留下这个废墓的线索,然后躲在暗处,欣赏我们像小丑一样忙活,最后还留下字迹极尽嘲讽。 老胡拍了拍我的肩膀:“老板,消消气,贺老四这一手虽然阴损,但也暴露了一点,他肯定还在龙城,而且时刻关注着咱们的动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墓室里污浊的空气。 老胡说的对,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贺老四此刻应该笑的合不拢嘴了吧,他肯定很享受这种快感。 “走,先出去再说!” 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们三人带着一肚子火气和憋屈,迅速退出了这座空空如也的秦墓。 回到地面,看着漆黑的夜空,我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这次丢人算是丢大发了。 跟这些老江湖较量,稍不注意,就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比如李瞎子。 但李瞎子我可以忍,贺老四我是真忍不了一点! 大康他们见我们这么快出来,而且脸色难看,都围了上来。 听完强子愤愤不平的讲述,大康也气的直骂娘。 “老板,这口气不能就这么算了,掘地三尺也得把贺老四这王八蛋揪出来!” “对!妈的!太气人了!” “……” 我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现在不是凭一腔热血冲动的时候。 “贺老四这是在向我示威,也是在挑衅,先下山跟老雷汇合。” 到了山下,老雷也很诧异,我们为什么下来的这么快。 我看向老雷,叹了口气:“雷哥,还得麻烦你,动用所有关系,帮我查贺老四的下落,只要他还在龙城,不可能消失,当然了,如果他不再龙城了,那也就没办法了。” 老雷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肯定是吃瘪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灰心,贺老四还能活几年?你就是耗也能耗死他。” 我:“……” ……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我是被消遣的乐子 老雷发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网。 在龙城就像篦子梳头一样捋了两天。 最后带回来一个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消息。 “吴老板,基本可以确定了。” 老雷搓着手,表情有点尴尬。 “贺老四那伙人,大概四五天前,就已经悄悄离开龙城了。据说他们分乘两辆外地牌照的车,往北边去了,具体去了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四五天前? 那不就是我们刚到龙城,开始每天往野狐岭跑,跟傻子一样寻龙点穴那会儿吗? 合着我们这一通上蹿下跳,精心策划的阳谋,人家贺老四压根就没在观众席。 我们对着空荡荡的戏台子唱了半天大戏,主角早就拎着打包好的外卖溜了。 “我……我操!” 强子张大了嘴,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脸憋的跟紫茄子似的。 老胡在一旁默默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没说话,但那表情分明写着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我感觉脸上跟挨了几十个大耳刮子一样,火辣辣的疼。 这他妈已经不是被耍了,这是被人当猴耍了,而且耍猴的早就搬着小板凳去别处赶场去了,就剩我们这群猴还在原地翻跟头。 “刁三呢?刁三那王八蛋总在吧?” 我咬着后槽牙问,一股邪火没处发,恨不得立刻找到刁三,把他身上的线索都榨出来。 老雷摇摇头:“刁三还在龙城,但缩在他老窝里,基本不出门,他手下的人也安分的很。” 老胡这时开口劝道:“老板,冷静。咱们跟刁三没有直接冲突,现在没必要再去主动招惹他。就算找到他,他也不可能告诉咱们贺老四的下落,然而平白多树个敌人。” 我知道老胡说的在理。 刁三这种地头蛇,逼急了他肯定咬人,而且贺老四既然放心离开,肯定也安排好了后手,说不定刁三巴不得我们去找他麻烦呢。 “老胡,你说贺老四为啥跑这么快?”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他明明可以躲在暗处,看够咱们笑话再走。” 老胡弹了弹烟灰,沉吟道:“我琢磨着,他可能真有其他更要紧的事,而且这事比看咱们出丑更重要。或许,他找到了下一个目标?又或者他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不得不走?”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我,吴果,在龙城被贺老四结结实实的摆了一道,输的裤衩子都快没了。 人家不仅掏空了一座墓,还顺手把我当成了消遣的乐子,最后挥一挥衣袖,连点灰尘都没让我抓着。 “贺老四……你真他妈行……” 我仰头看着龙城灰扑扑的天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这么玩是吧?好,好的很,咱们这梁子,直接焊死了,走着瞧!” 既然贺老四那老煞笔已经溜了,我再待在龙城就是纯纯的冤大头。 留下也没意义,反而显得我更像个笑话。 我把老胡,强子,大康他们都叫到跟前,也没多说废话,带着他们去银行取了一笔钱。 数出厚厚几沓,挨个分给他们。 “兄弟们,这趟辛苦了,也受憋屈了。” 我把钱塞到他们手里:“钱不多,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给大家的辛苦费,也去去晦气。龙城这事儿,暂时就到这儿了。” 众人也没客气,强子拿着钱,还有点不甘心:“老板,就这么算了?” “算了?” 我冷笑一声:“哪能这么便宜他?只是暂时放过他。强子,记住今天这跟头,以后肯定会找回来的!” 老胡和大康他们倒是没说什么,默默收了钱。 他们都是明白人,知道眼下这局面,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举。 我又给袁泉打了个电话。 “老袁,龙城这边,贺老四溜了。” 我言简意赅,袁泉很是意外:“溜了?什么时候的事?” “四五天前,你那边多费心,动用所有渠道,帮我寻找贺老四,一有这老小子的任何风吹草动,哪怕是他放了个屁也得立刻告诉我。还有,就是我干爷爷那,也得辛苦你了……” 我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老袁,我知道你辛苦,还得管着梨园的事,还得为我这事操心……” “你这说的是啥话?” 袁泉打断了我:“咱都大老爷们,别娘们唧唧的,你创办梨园,让咱们这些老柳门人有了归宿,大家也有钱赚,比之前走街串巷强了不止百倍。老门主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他吃的盐比咱们吃的米还多,做事肯定有分寸,我正在查,查到了告诉你。” 挂了电话我心里才算稍微顺了口气。 龙城这地方,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了。 打发走老胡他们,让他们各自回去,我独自买了张去姑苏的火车票。 强子和老胡还想跟着我,怕我的安全受到威胁。 我拒绝了,贺老四应该是没时间找我麻烦,要不然也不会早早从龙城溜了。 至于其他人,从周双死了以后,好像关于我有绝世珍宝的消息淡了许多。 是该去看看龙老爷子了,还有龙国辉夫妇。 在贺老四这儿受的这口恶气,得找个地方缓缓,顺便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跟贺老四这老阴逼算总账。 坐上去姑苏的火车,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物,我心里那股火还没完全消下去。 贺老四,你等着,这次算你棋高一着。 但山不转水转,咱们这盘棋,且有下的呢。 下次再见,老子连本带利讨回来。 姑苏,龙家。 龙老爷子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茶,我赶紧接过茶壶给他老人家沏上。 “吴果,去你时爷爷那里了吗?” 我挠挠头,说这段时间忙,还没来得及,先来看他老人家了。 “忙点好,但不能瞎忙。你是不是对龙老爷子心里还有气?当时紫意妈那种要求他怎么不拦着?” 我没说话,其实确实有点这么回事。 “所以说,你小子看事情的目光太短浅,你和紫意那丫头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我是……” “行了,一会你爸回来,咱爷仨喝点,我再跟你讲讲。” “……”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婚房定在哪? 我跟龙老爷子喝着茶,院外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动静。 龙老爷子放下茶杯笑了笑:“你爸妈回来了,一会就能吃饭,在明园住着比家属楼舒服,就得辛苦你妈跑来给我做饭了。” 其实我也不喜欢家属楼,门口有门卫,进门还得通报。 门一推开,吕丽萍拎着菜篮子先进来了,看见我坐在沙发上,手里的菜篮子咚的放在玄关柜上,快步走过去拍了我胳膊一下。 “臭小子,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菜市场多买点你爱吃的菜,你看我就买了点青菜和豆腐,这哪够吃?” 我赶紧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布袋子。 “妈,家常便饭就行,又没外人,不用这么麻烦。再说我这趟回来也仓促,没顾上提前说。” 龙国辉跟在后面进来,手里拿着个公文包,看见我点点头。 “回来就好,路上累不累?先歇会儿,我去把菜拿到厨房。” “爸,我去吧。” 我说这就要拎菜篮子,吕丽萍一把抢过去:“你坐着就行,刚回来歇着,我跟你爸弄,很快就好。”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洗菜和切菜的声音,龙老爷子靠在沙发上,慢悠悠的喝着茶。 “你妈就这样,一辈子操心,尤其是对你,总怕你吃不好穿不好,还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忙。” 我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我心里清楚,吕丽萍是想把这些年没给我的关心,都一股脑儿补回来。 大概半个多小时,饭菜就摆上了桌。 一盘炒青菜,一盘麻婆豆腐,一碗西红柿鸡蛋汤,还有一盘红烧肉。 看那样子,应该是家里冰箱里冻着的,临时拿出来热的。 吕丽萍把筷子递给我:“快吃,红烧肉是前几天你爸从食堂里拿的肉,我炖了冻冰箱里了,知道你爱吃这口。” 我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软烂入味。 吕丽萍看着我吃,脸上笑开了花,不停往我碗里夹菜。 “多吃点,你看你这阵子是不是又瘦了?是不是在外面没好好吃饭?” “妈,我没瘦,就是最近事多,可能看着有点累。” 吕丽萍放下筷子,突然话锋一转。 “对了,吴果,我跟你说个事。紫意明年十一就回来了,你们俩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我跟你爸商量着,先把婚房准备好,你打算在哪买?” 我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没想到吕丽萍突然说起这个,只好含糊回答。 “还没打算呢,再说紫意还没回来,等她回来再说吧。” “那哪行?” 吕丽萍急了:“结婚买房是大事,得提前准备。我跟你爸算了算,要是在京城买,咱家掏不出那么多钱,京城房价太了。要是在姑苏买,还行,我跟你爸这些年攒了点钱,加上你爷爷的积蓄,买套大点的房子还是能拿下来的。” 我赶紧放下碗,看着吕丽萍。 “妈,不用你和爸掏钱,我自己有钱,买房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龙国辉放下酒杯,看着我认真的说:“你的钱是你的,结婚买房子,本来就是该我们出,这是规矩,也是我们的心意,你别推辞。” 我知道龙国辉的脾气,认定的事很难改,但我不想让他们操心,更不想花他们的钱,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想起刚才龙老爷子聊到时紫意出国的事,赶紧转移话题。 “爷爷,你刚才说要跟我说的事,紫意出国,是不是还有其他隐情?之前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龙老爷子把酒杯放到桌子上,看了看我爸妈,然后抿了一口酒,缓缓开口。 “既然你问了,我就说点我知道的。你也知道,紫意爸妈是搞科研的,他们在国外很多年了,但你别以为他们是不喜欢自己的国家,恰恰相反,他们想把技术带回国。” 我心里一动,追问道:“带技术回国?难道国外不让?” “可不是嘛。” 龙老爷子再次放下酒杯,叹了口气。 “国外一直卡咱们脖子,搞技术垄断,他们想把技术核心带回来,难啊。而且他们回来一趟也得重重审核,麻烦得很。但紫意不一样,她可以以探亲的名义和旅游得名义去国外,她爸妈或多或少能等她带回来一些机密。” “机密?” 我惊讶的睁大眼睛:“什么机密这么重要?” 龙老爷子看着我,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都是跟咱们科研发展有关的东西,现在虽然2001年了,但咱们家一些力量确实不够强,很多地方都被老美卡着脖子。紫意去国外,表面上是旅游探亲甚至留学,但其实是帮她爸妈传递消息,带技术资料回来。时老爷子也是知道这事儿,才同意她去的。你要知道,我们这辈人,最爱的就是自己的国家,只要能为国家做点事,什么都愿意。” 我愣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之前我还因为时紫意出国的事有点埋怨时老爷子,现在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隐情。 原来时紫意不是无缘无故出国,而是承担了这么重要的事。 但她从来都没有对我提起过,可能这是一种保密事件吧,知道的人也就那三五个。 龙老爷子顿了顿,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放下酒杯,盯着我认真的说。 “还有一件事,我也跟你说了吧。时老爷子也在下棋他心里清楚,紫意手里的技术,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假如有一天你遭了什么难,紫意手里的这些技术,或许能换回来你一个人。” “什么?” 我彻底惊呆了,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桌子上。 “什么技术这么牛?还能用来换人命?” 龙国辉在一旁补充道:“你别小看这些技术,现在国外对咱们的技术封锁很严,紫意带回来的东西,可能关系到某个领域的突破。真要是到了关键时刻,这些技术得到价值,比什么都高,时老爷子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紫意去冒这个险。” 我沉默了,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干了里面的酒…… ……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包子有点不对劲 从姑苏回津沽的火车颠簸了十几个小时。 从车站走出,九月的风吹过来,带着华北平原的干爽,吹得我怀里的房产证边缘发卷。 临来前,吕丽萍又拽着我叮嘱,说那套一百四十平的房子已经签好了合同,钥匙先放在家里,等时紫意明年回来,她要陪着姑娘一起挑瓷砖花色。 龙国辉没多说话,只是让我路上注意安全,末了又补了句,到了津沽给家里打个电话。 龙老爷子特意把我拉到僻静处,枯瘦的手指在我胳膊上捏了捏,语气沉静的像块砖。 “到了津沽先歇脚过两天务必去趟京城看时老爷子,他最近总咳嗽,嘴上不说,心里头记挂紫意,也记挂着你这没过门的孙女婿。” 我点头应下,看着老爷子转身时后腰佝偻的弧度,心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沉得慌。 天已经黑透,我在车站附近买了包奶糖,丁一应该喜欢吃。 打车到了药王观门口,刚推开观门,就听院子里传来哐当一声,接着是八爷的破锣嗓子:“老肖头!你那点破草药藏着掖着干啥?老子就闻闻,还能给你吃了不成!” 我探头进去,就见肖龙的房门开着,八爷扑棱着翅膀从里头飞出来,身上的羽毛掉了好几根,爪子上还挂着片干枯的草药叶子。 大灰从墙根的洞里钻出来,吱吱叫着跟在后面,脑袋瓜子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像是在给八爷助威。 包子蹲在石凳上,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苹果,看见我进来,眼睛一亮:“嘿,果砸,你可算回来了,再晚一步,就看不到八爷被我师父扔出去喂狗的好戏了。” 我走过去,一把揪住八爷的翅膀把它拽下来,顺手摘掉它爪子上的草药。 “八爷,你又在这凑什么热闹呢?” 八爷梗着脖子还想反驳,看到我手里的奶糖立马来了兴趣:“这糖给我的?” 我从没见过八爷吃奶糖,估计是想找个台阶下。 “给丁一买的。” 八爷不再理我,扑棱翅膀找大灰玩去了。 我把奶糖揣回兜里,目光扫过院子,看见丁一坐在小马扎上,闫川正引着他看月亮。 丁一的头发整齐了不少,看见我进来,居然慢慢转了一下头,眼神虽然还没完全清明,但比之前跟木头似的模样好了不止一点。 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丁一,认识我不?” 他眨眨眼,嘴唇动了动,在我完全没想到的情况下,居然说出了三个字:“傻波一。” 我瞬间气就上来了,准备起身把八爷抓回来。 除了它能教丁一这么说话,这个院子里找不出第二个! 闫川见状赶紧按下了我,然后把盖在丁一腿上的薄毯拉了拉:“这些天全靠肖叔的药,每天熬药喂药,丁一才恢复到现在的样子。肖叔说,再调理一阵子,说不定能恢复一些记忆,到那时候就好办了。” 我点点头,问夏天怎么没在?俩人不应该像粘粘胶一样吗? 就见闫川耸耸肩,一脸无奈又带着点促狭。 “总黏在一起,再热的感情也得烧没了,偶尔分开几天,还能找点新鲜感,要不然真的要精尽人亡了。” 我被他逗的笑出了声,又回头看了一眼包子,发现他还蹲在石凳上,手里的苹果没怎么动,脸色也不太好。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没精神?” 包子叹了口气,把苹果放在石桌上:“不知道为啥,最近干啥都提不起劲,总觉得累的慌。” “你不是累的,是闲的。” 我笑着调侃他:“你是不是又该去春城走走了,体验一下异域风情?” 包子没反驳,只是挠了挠头。 这时八爷凑过来,爪子扒着我的胳膊:“哎!吴果,你从姑苏回来,没带点好吃的?我听说江南的酱鸭不错,你咋没带一只?” 我侧头看着八爷:“怎么,你还好这一口?” “那去都去了,不带点特产像话吗?” 我刚想怼它,就见肖龙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药罐,脸色不太好。 八爷一见他,立马缩到我身后,只露出个脑袋。 “老肖头,你别又丢什么东西赖我头上,你问问大灰,是不是它嘴馋偷吃的……” 肖龙没理它,走到丁一身边,把药罐递给闫川:“今晚的药,记得趁热喂。” 说完,又看我一眼:“还没吃饭吧?厨房里还剩点排骨汤,对付一口吧。” 我跟肖龙进了厨房,灶上的砂锅还冒着热气,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 肖龙给我盛了一碗汤,语气缓和了些:“丁一这情况有所好转,其实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说白了,他现在就是我的小白鼠,后续会怎么样,根本无法预判。” 我点点头,知道肖龙跟我说这话的意思。 丁一现在已经这样了,不如让他做做实验,做好了,那皆大欢喜,做不好,也不难埋怨他。 “我知道肖叔。对了肖叔,我这两天准备去趟京城看看时老爷子,他最近总是咳嗽,你看能不能给我弄点药?” 肖龙把碗递给我,说道:“咳嗽也分很多种,如果单是止咳,那就简单很多,但最好知道病理,这样才能除根。” 我挠挠头,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咳嗽。 肖龙嗯了一声,然后自己也盛了一碗汤,吸溜了一口:“一会吧,你反正今晚又不走。” 我和肖龙端着碗出去,肖龙回了房间,我在石桌旁坐下,看着包子和闫川问道:“明天去趟京城,你们谁跟我去?” 包子闻言立刻摇头:“我不去,最近没精神,就想在家待着。” 闫川想了想:“我跟你去,正好躲两天清闲。” 八爷一听,立马扑过来:“我也去,以前在京城待好几年,正好故地重游,看看那些老头子都死了没。” 大灰也吱吱叫着,扒着我的裤腿,显然也想跟着。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就咱们三个……不对,咱们两人一鸟一鼠,明天出发,包子,你在家看着丁一,有啥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包子点点头,又蹲回石凳上,拿起还没吃完的苹果啃了起来…… 我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光荣历史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药王观的院子里就闹腾起来。 八爷不知道从哪儿叼来根鸡毛,在大灰面前晃悠,逗得大灰吱吱叫着追了一路,把院子里的扫帚都撞倒了。 我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看到闫川不知道从哪弄了一辆半旧的桑塔纳已经停在大门口。 “赶紧的,别磨蹭了,咱们早去早回。” 我转身回屋拎上给时老爷子带的药包,又喊包子把丁一的药汁热好,反复叮嘱他按时给丁一喂药,这才上了车。 八爷扑棱着翅膀坐在副驾驶,爪子扒着车窗往外看,嘴里还叨叨叨:“京城的老城墙我可熟了,当年我还在城楼上拉过屎呢。” “……” 大灰缩在我的背包里,只露出个小脑袋,眼睛盯着八爷的尾巴,总感觉它想趁八爷不注意,上去叨一口。 一路上还算顺利,到了京城地界,八爷突然拍了拍闫川的胳膊:“哎,闫川,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去,我自己溜溜。” 我皱着眉:“你自己去?回头我上哪儿找你?” 八爷梗着脖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甭管,到时候我找你们,京城的路没人比我更熟悉了。” 闫川在旁边乐了:“行啊,八爷这记性,比某些人强。” 我瞪了他一眼,闫川在前面路口停了车,八爷扑棱着翅膀飞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我:“碰见卖核桃的给我买点,京城的核桃,那叫一个地道。” 到了时老爷子家的胡同口,我们下车步行,墙根下还坐着几个下棋的老头,看见我们过来,都抬头看了两眼。 能在这附近住的,估计身份都不简单。 刚走到时老爷子家院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心里发紧。 我赶紧上前敲门,没过一会儿,门开了,是时保国。 看见我,时保国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臭小子你可来了,老爷子念叨你好几天了。” 我和闫川进了屋,大灰在背包里动了动,我赶紧按住背包,小声说:“别乱动,老实待着。 时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保温杯,看见我进来,想要站起来,我赶紧上前扶住他。 “时爷爷,您坐着别动。” 时老爷子拍了拍我的手,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把肖龙配好的药包递过去:“咱自己家,没那么多讲究。这是肖龙叔给您配的药,他说您这咳嗽得先辨明病理,这药先吃着,能缓解缓解。” 时保国接过药,连忙说:“老爷子就是犟,我让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就是不去。” 时老爷子瞪了时保国一眼:“就是普通的风寒,去什么医院?老子当年在战场上顶着枪林弹雨都没事,这点小风寒还受不了?” 时保国一摊手:“吴果,你看看,他就这套说辞,那能是一个概念吗?” 我赶紧打圆场,转移话题。 时老爷子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我的近况,还有龙老爷子的身体如何。 我一一回答,看着他鬓角又多了一些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不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以前见他的时候,虽然也有白发,但精神头十足,说话声音也洪亮,现在却显得有些苍老,不知道是年纪到了,还是被这咳嗽拖垮了身体。 聊了一会儿,时老爷子就嚷嚷着让时保国去买菜,说要跟我喝点。 我赶紧摆手:“时爷爷,您还咳嗽呢,不能喝酒,等您病好了,我再陪您喝。” 时老爷子不乐意了,嘴巴撅着,跟个小孩似的,但也没坚持。 时保国笑着出去买菜了,让我们先聊着,马上回来。吃饭的时候,时老爷子没怎么动筷,就喝了点粥。 吃到一半,他突然放下勺子,看着我,表情严肃起来。 “吴果,以后做事干净点,别留尾巴。” 我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心里也咯噔一下,想起闫川跟我说有人调查我的事。 我赶紧问:“时爷爷,难道有人……” 话还没说完,时老爷子就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有些老家伙都快入土了,开看不透世俗,一点小恩小惠就想炸毛,非要查东查西。” 我看向闫川,眼神里带着疑问,他师父玄明真人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呢? 难道玄明真人跟那些大人物还有关系? 闫川明白我的意思,他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你别看我,我啥也不知道,我师父从来没跟我说过他以前的事。” 时老爷子瞥了闫川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玄明以前在国家队效力过,跟他同期的,现在有好几个都坐上了高位了,消息灵通点不奇怪。” 闫川愣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我师父以前还吃过公家饭呢!他咋从来没跟我说过啊!” 我赶紧追问:“时爷爷,那到底是谁在查我?该怎么应对?” 时老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很笃定:“慌个屁!这点小事,就算我摆不平,你爷爷也能摆平,你以为你爷爷这些年在部队白待的?” 我摸了摸鼻子,心里嘀咕着,幸亏有两个牛逼的爷爷,要不然说不定我已经去成人大学深造了。 吃完饭,我坐在沙发上剔牙,闫川在旁边跟时保国聊天。 突然,窗户啪一声被撞开了。 我抬头一看,八爷正站在窗台上,爪子上还沾着灰尘。 “嘿,我找着你们了吧!” 八爷飞进来,落在茶几上,低头啄了几口时保国刚切好的西瓜。 时保国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这鸟儿真通人性,啥品种啊?” 我怕八爷飙脏话,赶紧把它从茶几上揪起来,尴尬的笑了笑。 “保国叔,它叫八爷,至于品种嘛……乌鸦,嗯,变异的乌鸦。” 我攥住八爷的喙,不让它开口,时老爷子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八爷,然后缓缓开口。 “八爷……我好像听说过,是不是以前在京城折腾得挺厉害的那只会说话的鸟?” 我看向八爷,看来它以前的光荣历史可不少…… ……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沪城 八爷一听时老爷子似乎听过他的威名。 立刻来了精神。 它从我手里挣脱出来,挺起胸脯,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它那滔滔不绝的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嘿嘿,老头有眼光,想当年八爷我在这四九城……” 它翅膀一扇,刚起了个头,我裤兜里的手机就非常不识趣的嗡嗡震动起来,声音还挺大。 “谁啊?这么没眼力见儿!” 八爷被打断了施法特别不满的嘟囔道。 我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袁泉。 难道他有贺老四或者楚怀中的消息了? 我对着时老爷子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按下了接听键。 “老板,在哪儿呢?” 袁泉那边声音有点嘈杂。 “在京城呢,怎么了?” “我这边刚收到点风声,老门主人好像在沪城。” 在沪城? 我愣住了:“他去沪城干什么?旅游?他老人家都八十多了,一个人跑那么远?” 心里顿时升起一丝担忧,这老爷子,虽然身子骨硬朗,但毕竟年龄那么大了,沪城人生地不熟的,可别出点什么岔子。 “具体干啥不清楚,消息来源说是在南翔老街那片儿露过面。地址我给你发过去了,就南翔老街那一块,更具体的没了。” “行,我看看。” 我挂了电话,眉头皱了起来。 闫川凑过来:“咋了?楚老爷子跑沪城去了?” 我点点头:“嗯,袁泉说的,在南翔老街,我得去找他,这心里不踏实。” 时老爷子听了,摆摆手:“有事你就去忙,我这边又没事。” 事不宜迟,我和闫川立刻跟时老爷子和时保国道别。 八爷一听要去沪城,立马把吹牛的事儿抛到了脑后,跳上我的肩膀说道:“沪城,那可是个好地方,听说那边的小姑娘又嫩又白……” 在我的死亡注视下,八爷立马改口:“不是,听说那边的小笼包一绝……” 由于带着大灰,坐飞机和火车都不方便,所以只能自驾。 京城到上海,路途可不近。 我和闫川换着开,还花了整整十五个小时。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来沪城,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沪城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景象,让我和闫川这俩从北方来的土包子确实看花了眼。 “我滴个乖乖。” 闫川咂咂嘴:“这楼也忒高了点,跟山似的,这路上的小轿车也太多了,看看,那是不是凯迪拉克?” 八爷哼了一声,让闫川收起土老鳖的样子,我虽然没大呼小叫,但心里也震撼不小。 京城的繁华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和威严,而沪城的繁华则是一种极具冲击力打断现代感,霓虹闪烁,高架纵横,确实令人咋舌。 按照袁泉给的地址,我们一路打听,找到了南翔老街。 这里倒是古色古香,青石板路,白墙黛瓦,跟外面那个现代化的魔都是两个世界。 我们沿着沿街的商铺挨家挨户的打听,描述楚老爷子的相貌特征,问了一圈,还真让我们问着了。 一个街口卖糖糕的老太太说,今天早上是见过这么一个老爷子,就在前面不远的一家茶馆听评弹来着。 我们心头一喜,赶紧找过去。结果到了那家茶馆,掌柜的却说,楚老爷子早上确实来过,但听了一上午评弹后就走了,之后再没见着。 扑了个空。 我这心一下就提起来了,他不会离开沪城了吧? 我赶紧又给袁泉打电话,让他再打听打听。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来电话,语气有点不确定。 “要不你去城隍庙那边看看?老爷子应该没出沪城。” 城隍庙? 范围倒是缩小了,可城隍庙那边也不小啊。 我和闫川立刻赶往城隍庙那片区域,到了地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和错综复杂的小巷,俩人都有点傻。 这怎么找? 八爷见状,难得自告奋勇:“看我的。” 它飞上半空,利用空中优势开始搜寻。 你还别说,带着八爷出门,关键时候还真解决不少难题。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八爷飞了回来,落在我肩上,用爪子指着一条胡同里面:“那边,那边有家鼎泰丰,旁边有个贼不起眼的小店,门口挂着老沪城小笼的牌子,我瞅见老楚头了,正跟另一个老头在里头吃饭呢。” 八爷这回挺靠谱。 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我们快步朝小笼店走过去,推开店门,径直走到他们桌前,语气带着点埋怨:“干爷爷,我找您找的好苦啊!” 楚老爷子看到我突然出现,明显吃了一惊筷子都停在了半空。 “吴果?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闫川和在我背包里探头探脑的大灰,以及我肩膀上假装看风景的八爷,脸上写满了诧异。 “我去可乐乡找您,看到您不在家,能不找您吗?您这年纪,一个人出远门,多让人担心?” 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没好气的说。 楚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笑着指了指对面的胖老头:“你这孩子,有心了。我来沪城是来找这位老朋友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朱富贵,朱爷爷,以前挂门的老门主,跟我可是过命的交情。” 挂门?老八门里的挂门? 我心中一动,挂门,据说擅长的是千金挂,类似于机关消息,奇门遁甲之类的本事,还有在盗墓行当里,负责破解墓穴机关是一把好手。这两位老门主私下会面…… 我赶紧收敛情绪,恭敬的叫了一声:“朱爷爷好。” 朱富贵笑眯眯的打量着我,点了点头。 “怀忠,这就是你认的那个干孙子?不错不错,是个机灵孩子,还知道担心你。比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强。” 楚老爷子叹了口气,对我说:“你知道我不喜欢用手机,这次事情有点特殊,要不然我也不会从可乐乡出来。” “特殊?啥大事?” 我这好奇心算是被勾起来了。 楚老爷子看了一眼朱富贵,然后压低了声音:“我和你朱爷爷这次碰头,是为了找一件东西……” ……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八门令 能让楚老爷子出山,看来这事不小。 我看着楚老爷子,眼神希冀,就像等待听故事的小孩子。 楚老爷子和朱富贵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他沉吟了一下,压低了些声音,只有我们这张桌子能听见。 “我和你朱爷爷这次碰头,是为了找一件东西……一件咱们老八门的信物。” “信物?” 我渣渣眼睛:“很重要?” “对我们这些老家伙来说,比命重要。” 朱富贵接口道,胖乎乎的脸上难得收起了笑容,带着一丝庄重。 “那是早年间的八门令,不是一块,是八块小巧的铜牌,分别对应咱们老八门。当年八门同心,共举大事时,凭此令调派人手,见令如见门主。后来世道乱了,八门各自飘零,这八门令也就散落了。我们柳门和挂门的早就收回来了,可其他六块的去向……一直是个心病。” 楚老爷子点点头,眼神有些悠远,仿佛穿越回了那个血雨腥风的年代。 “当年为了这些令牌,八门之间,八门与外敌之间,明争暗斗,血流的不少啊……我们那一辈的老兄弟,没几个善终的。如今,其他六门的老家伙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我和老朱这两个老棺材瓤子还喘着气呢。”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沉重的责任感。 “我们俩商量着,趁还能动,得把散落的令牌找回来。不然,等我们俩也闭了眼,这东西就真成了无主之物,甚至可能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里,玷污了祖师爷的名声。那我们死了都没脸去见地下的老兄弟们。” 我摸着鼻子听完,心里琢磨开了。 这八门令,听起来是挺有历史意义的,承载了老八门的辉煌和血泪。 但对于现在这个社会,对于外面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来说,这玩意儿可能还不如一张百元大钞实在。 楚老爷子和朱富贵想拿回来,说白了,就是心里那点放不下的信仰和身为门主的责任在作祟。 这是一种情怀,我虽然年轻,但也能理解一点。 想到这里,我问道:“那……现在有线索了?是哪一块令牌?” “惊门的令牌。” 楚老爷子低声道:“惊门擅长口技,易容,侦查探路,他们的令牌最是精巧。我们得到确切消息,惊门令如今就在沪城,在一个自称拾古斋的小型组织手里。这帮人,专门搜罗各种来历不明的古物,黑白两道都有关系,门路很杂。” “拾古斋?” 我看向朱富贵:“朱爷爷,以您和我干爷爷的本事,直接上门要,或者……嗯,拿回来,不行吗?” 我话说的比较委婉,但意思很明白。 楚老爷子身手我是知道的,朱富贵作为挂门门主,手上功夫肯定也不差,硬抢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楚老爷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小子,你把事情想简单了。这拾古斋能在沪城这块地界立足,没那么简单。他们养着不少好手,据说还有从南边请来玩蛊弄毒的角色,而且他们存放东西的地方,肯定不会让人那么轻易进去。 我和老朱虽然不怕他们,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万一动静闹大了,令牌被他们转移或者毁了,那我们就白忙活了,还可能打草惊蛇,影响寻找其他令牌。” 朱富贵补充道:“关键是巧取,不能豪夺。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拿出来。” “偷?” 我挠挠头,下意识看了我一眼脚边的背包,大灰正从里面探出个小脑袋,黑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桌上吃剩的小笼包。 偷? 这不巧了吗这不是。 我眼睛一亮,指了指背包:“干爷爷,朱爷爷,要说偷……呃,不是,要说悄无声息的取东西,咱们这儿可是有专业选手啊。” 楚老爷子和朱富贵顺着我的手指看向背包,正好看到大灰似乎闻到了肉馅的香味,鼻子一动一动,然后灵巧地从没拉严实的背包口钻了出来,落地无声,三两下就窜到了桌子底下,眼巴巴的看着我们。 “这是……耗子?” 朱富贵可能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耗子,多少有点惊讶。 大灰对于耗子这两个字有点抗议,但想吃口包子,就没抗议。 “没错。” 我有点小得意:“它叫大灰,别的不敢说,钻洞,潜行,顺点小东西,那可是天赋异禀。之前,它可没少帮了我们的忙。” 我这话说的含蓄,但意思他们都懂。 八爷在我肩膀上扑棱一下翅膀,小声说道:“没错,这灰耗子别的不行,偷鸡摸……啊,不是,是寻回失物,那是一把好手,比某些只会吹牛的人强多了。” 它这话意有所指,显然还对在京城被打断吹嘘耿耿于怀。 听到八爷开口说话,朱富贵再次震惊了一下。 “老楚,你这干孙子,在哪收集了这么多稀罕宠物?” “谁是他宠物!” 八爷在尊老爱幼这方面欠进步,不管多大年龄,呛着它了,那就是回怼。 朱富贵闻言,并没跟八爷打嘴仗,他看向楚怀忠,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楚老爷子看着在桌下摇尾巴的大灰,又看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但随即又皱起眉。 “这小家伙确实行,但拾古斋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必定看守严密,光靠它,恐怕……” “哎,老楚,你忘了我是干啥的了?” 朱富贵笑眯眯的开口了,拍了拍自己的胖肚子:“挂门是干啥的?不就是专门对付那些机关消息的吗?只要让这小家伙进去,我就能把机关路数给它讲明白喽,这东西,基本一通百通。再不济,我还能画个简图让它研究。” 他是真高看大灰啊,不过对于大灰的智商来说,应该不在话下。 闫川凑过来表态:“楚爷爷,朱爷爷,我虽然不懂那些高深的机关,但望风,接应,必要时吸引一下火力,还是没问题的。” 这么一说,团队的架子不就搭起来了吗…… ……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拾古斋 说干就干。 我让楚老爷子和朱富贵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等消息。 转头给大灰买了一笼热乎乎的小笼包先让它垫垫肚子,算是提前支付的行动经费。 大灰吃的那叫一个香,小爪子抱着包子,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看得八爷在旁边直摇头。 两位老爷子安顿好以后,我和闫川带着八爷,以及藏在背包里,满嘴油光正准备大展身手的大灰,直奔拾古斋而去。 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先探探路,摸摸底。 拾古斋坐落在一片相对安静的街区,门脸不大,是那种老沪城风格的石库门建筑,黑漆木门,黄铜门环,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推开厚重的木门进去,里面光线偏暗,带着一种老木头,旧纸张和淡淡檀木香混合的味道。 博古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字画卷轴,看起来还真像个正经做古玩生意的地方。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四十多岁,一脸精明的男人迎了上来,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 “两位先生,想看点什么?我们拾古斋各类古玩杂项都有涉猎,保证货真价实。” 我和闫川假装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架子上的物品。 我拿起一个青花瓷瓶看了看,又放下,随口问道:“老板,你这里……有没有那种关于老江湖的物件?” “老江湖?” 接待男推了推眼镜,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先生指的是?” “哦,就是我最近迷上了那些江湖传说。”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有钱有闲又爱猎奇的愣头青。 “比如以前什么镖局的镖旗,帮派信物,或者那种……嗯,令牌之类的东西,有年代感,有故事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状似随意的在不大的店面里踱步,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展柜。 闫川也配合的东摸摸西看看,吸引着接待男的部分注意力。 其实我是想,这里还是有那个令牌,如果他卖,那我就直接买过来,省的费那么大劲了。 然而,一圈下来,别说令牌了,连个像样的金属牌子都没见着。 店里摆的大多是瓷器,玉器,木雕和书画。 接待男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一丝敷衍。 “抱歉,先生,您说的这类东西,比较偏门,我们店里目前没有。您要是对瓷器或者字画感兴趣,我倒是可以给您介绍几件不错的。” 不对劲,要么他说谎,要么楚老爷子的情报有误。 但我更倾向于前者。 看这拾古斋的架势和这接待男的反应,那惊门令恐怕不是摆在明面上卖的东西,说不定他们自己另有大用,或者有其他更深的价值,根本不想出手。 那令牌会藏在哪里?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楼梯口没有标识,但看得出是后期加建的,比较陡峭。 我捂着肚子,脸上露出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老板,你们这儿有卫生间吗?早上可能吃坏了肚子。” 接待男指了指楼梯:“楼上,楼梯口右转就是。” “谢了。” 我拍了拍闫川的肩膀:“川子,你先看着,我上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闫川会意,立刻拉着接待男,指着一个看起来贼丑的陶俑开始问东问西,什么年代的啊,出土哪里啊,有没有证书啊,问题又多又杂,搞得接待男一时脱不开身。 我背上包,快步上了二楼。 二楼的光线比一楼更暗,只有走廊尽头有一扇小窗户透进点光。 走廊两边有四五个房间,门都关着,门上挂着的小木牌清一色写着非员工禁止入内或者库房重地。 卫生间在楼梯口右转,我进去溜达了一圈,确认里面没人,然后迅速退出来,目光锁定在那几扇紧闭的房门上。 我试着轻轻拧了拧最近一扇门的把手,纹丝不动,锁的死死的。 又试了试旁边一扇,同样如此。 看来这些房间的防范措施做的不错。 “大灰,出来透透气,熟悉一下环境。” 我拉开背包,低声说道。 大灰的小脑袋立刻钻了出来,灵巧的跳到我肩膀上,然后轻盈落地,像一道灰色闪电,悄无声息的在走廊里快速溜达了一圈,鼻子不停的嗅着。 它在每个门缝前都停留了几秒,仔细分辨着里面的气味。 最后,它停在最里面那扇,看起来最厚重的木门前停了下来,用爪子轻轻挠了挠门板,然后回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意思很明显,这里有好东西的味道。 “这里放的都是古玩吗?” 我轻声问大灰,它使劲点头。 对于大灰的鼻子,我还是挺信任的,它跟我们也出来不少次,对于古董的气味还是挺敏感的。 看来这扇门里面,藏着不少好东西,惊门令也很有可能就藏在里面。 我心中一定,蹲下身,摸了摸大灰的脑袋,压低声音:“大灰,记住这里的位置,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等晚上,月黑风高,咱们再来陪他们好好玩玩。” 大灰点点头,然后乖巧的窜回了我的背包。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假装刚上完厕所的样子,慢悠悠的走下楼梯。 闫川还在那里跟接待男胡侃,从陶俑看到了明清家具,把那接待男侃的有点头晕。 看到我下来,闫川适时的结束话题,对接待男说:“东西还行,就是价格有点高,我们再考虑考虑。” 接待男估计也被他问烦了,巴不得我们赶紧走,脸上挤着笑:“没关系,二位随时可以再来看。” 我们俩走出拾古斋,回到阳光下,对视一眼。 “怎么样?有眉目了?” “嗯,二楼最里面那间,锁着呢,白天肯定是没戏了,得晚上来。” 这时八爷从拾古斋房子上飞下来,落在我肩膀上,嘎嘎低笑:“夜探贼窝?刺激!八爷我喜欢!到时候我在天上给你们把风,保证连只苍蝇飞过去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我对八爷说,现在只是猜测。 惊门令具体在不在里面,还不确定…… ……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耗子遇猫 回到楚老爷子和朱富贵落脚的旅店,我把在拾古斋的探查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重点是二楼那个上了锁的房间。 楚老爷子闻言,沉吟道:“锁的那么严实,里面肯定是重要东西,但惊门令在不在里面,还是未知。” “干爷爷,我今天和闫川去,那里面就一个人,要不咱晚上……” 楚老爷子对我摆了摆手:“风险太大,即使拿到东西,能不能出沪城还另说,拾古斋敢安排一个人在那里,说明有足够的信心防备心怀不轨的人。” 朱富贵闻言,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后从随身带的那个看起来啥都有的包里摸索出一段细铁丝。 他那双胖手看着笨拙,但摆弄起铁丝来却异常灵巧。 三下五除二,就拗出了两个形状有点奇怪的简易钩子,有点像缩小版的盗墓工具。 “来,小家伙,看好了。” 朱富贵把其中一个钩子递到大灰面前,另一只手拿着稍大的那个做示范。 “把这个尖头,顺着门锁的缝隙插进去,感觉到里面有弹子没?轻轻往上挑,别用蛮力。” 大灰蹲在桌子上,两只前爪抱着铁丝钩子,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朱富贵笨拙的比划。 主要是他手太大,演示小锁眼有点滑稽。 大灰似懂非懂的吱吱叫了两声,然后用爪子学着比划。 我在旁边看着,心里直打鼓。 让一只耗子去学溜门撬锁?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朱老爷子是不是对大灰的智商和动手能力有点过于自信了? 这任务能完成吗? “朱爷爷,这……能行吗?”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朱富贵倒是信心满满。 “放心吧,这种门锁的结构简单,大灰这么机灵,准能搞定!就算弄不开,把钩子塞进去捣鼓几下,说不定也能把锁舌弄松。关键是得让它知道怎么用力。” 看着大灰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我也只能选择它和朱老爷子的特训成果了。 夜幕如期降临。 沪城九月的夜晚,依旧闷热潮湿,连风都带着一股黏糊糊的热气。 晚上十一点多,我们再次出现在了拾古斋后巷的阴影里。 行动开始。 八爷悄无声息的融入夜色,在空中担任警戒。 我蹲下身,打开背包,再次跟大灰确认。 “目标,二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用朱爷爷教的法子试试开门。找到令牌就撤,安全第一,明白吗?” 大灰点点头,眼睛里全是包在我身上的笃定,然后叼起那个小铁丝钩子,嗖的一下,沿着墙体爬窜进了通风管道。 我和闫川隐藏在巷子里的黑暗角落,屏住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车声和初秋的虫鸣。 八爷偶尔低声汇报:“一楼灯灭了……二楼没动静……安全……” 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利。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我们隐约听到二楼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爪子在木头上刮蹭。 看来大灰已经就位,正在工作了,我暗暗为它鼓劲。 又过了几分钟,就在我以为大灰快要得手的时候,异变陡生! “喵呜……” 一声尖锐凄厉的猫叫,突然从拾古斋二楼内部传来,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紧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追逐和碰撞声。 吱吱的尖叫声,猫咪的低吼,东西被撞倒的闷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心里咯噔一下,糟了!有猫! 我们白天根本没看到也没想到拾古斋里会养猫! 猫抓老鼠是天性,大灰虽然比普通耗子大得多,但在猫眼里,估计也就是个大号点心。 “怎么回事?被发现了?” 闫川皱着眉问八爷,我急的手心冒汗,眼睛盯着二楼那个通风窗口,恨不得自己能冲上去。 “是猫,大灰被猫盯上了。” 八爷的话音刚落,楼下的灯啪一声亮了,传来一个男人警惕的喝问:“楼上什么动静?是不是进贼了?!” 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人正往二楼跑。 完了,大灰不仅被猫追,还把人也惊动了。 二楼里面的混乱还在继续,猫叫声,大灰的尖叫声,追逐奔跑声不绝于耳。 我都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大灰叼着铁丝钩子拼命逃窜,一只凶狠的猫在后面紧追不舍,在堆满古董的房间里上蹿下跳,碰倒无数东西…… 我的心紧紧揪着,大灰虽然机灵,但体型劣势太大了,它能逃过猫的利爪和楼下人的围堵吗? 就在楼下的脚步声已经快到二楼等我时候,只听哗啦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撞碎了,紧接着,一道灰色的影子快如闪电般从那个通风孔猛的窜了出来,几乎是翻滚着顺着排水管滑了下来,落地时甚至有点踉跄,嘴里还死死叼着那个铁丝钩子。 是大灰,它逃出来了。 它一刻不停,化作一道灰影,直接冲向墙根的砖缝,嗖的钻了进去,瞬间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二楼的灯亮了,传开一个男人的怒骂:“操!老子的乾隆粉彩瓶!死猫!你怎么进来的?!” 另一个声音传来:“快看看还少其他东西没?” 我和闫川不敢怠慢,立刻沿着预定好的车里路线,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后巷。 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没人跟踪后,我们才快速返回旅店。 一进房间,就看到大灰瘫在桌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浑身都是灰毛发有些凌乱,看上去狼狈不堪,眼神里也充满惊魂未定和后怕。 它看到我们回来,委屈的吱吱叫了两声,把那个已经有点变形的铁钩子往我面前推了推。 八爷也飞了回来,落在窗台上:“好家伙,里面打得那叫一个欢,爷我在上面看的清清楚楚,那大胖猫,凶得很,大灰能跑出来,真是祖上积德了。” 楚老爷子看着大灰,叹了口气:“回来就好。” 朱富贵拿起那个铁丝钩子:“大灰居然真把门打开了。” 我揉了揉大灰的脑袋,给它倒了点水:“辛苦了,能全须全尾的跑出来就不错了。” 谁能想到拾古斋还养了只猫当保安…… ……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豫园老范 夜探失败后。 大灰蔫头耷脑,八爷也难得安静。 楚老爷子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拾古斋经此一遭,肯定加强防范,再盯着他们,事倍功半。” 朱富贵点头附和:“老楚说的对,惊门令若真在他们手中,此刻要么深藏不出,要么会尽快转移至更稳妥之处,我们得找别的路子找线索,或者,真的只能用强。” 我不赞同用强,我们就这几个人,楚老爷子再能打,毕竟岁数摆在那了,还得是想想其他办法。 “如果令牌不在拾古斋,会在哪儿?他们还有其他据点?” “不是没有可能。” 楚老爷子站起身:“现在更重要的是要了解,他们为何要攥着老八门令不出手,这背后定然有目的。找到这个目的,或许就能找到令牌的流向。” 我脑中灵光一闪:“这拾古斋,会不会是受人之托,或者,与某个幕后之人有关联?他们收集令牌,并非为了自己收藏,而是另有所图?比如,献给某个重要人物,或者用于某种交易?” “有道理。” 朱富贵拍手:“若是献礼或交易,必然有中间人,或者有固定的交易地点和方式。我们若能找到这个环节,就能截胡。” “这怎么找?沪城这么大,人海茫茫。” 闫川挠着头,显然对此事颇为迷茫。 “肯定从拾古斋的社会关系入手了。” 八爷蹦了道闫川肩膀上,用翅膀扇了一下他的脑袋:“一个古玩店,接触三教九流,但能接触到八门令的人物,圈子不会太大。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最近和哪些特别的人有过密切接触就行了。” 楚老爷子赞许的看了八爷一眼:“不错,这事靠我们几个生面孔不行,得靠地头蛇。” 找地头蛇这事比找惊门令简单一百倍。 第二天一早,我和闫川就打听到附近有个叫老令的地头蛇,这人年纪不小了,属于那种江湖老炮,在得知楚老爷子和朱富贵是老八门的人后,立马同意帮忙。 老令说自己从小就听爷爷说过老江湖的故事,没想到今天真年代活着的老江湖了。 给了老令一份不菲的咨询费,请他动用他在沪城广泛人脉圈的力量,帮忙打听两件事。 第一,拾古斋的老板,最近与哪些非富即贵,或者背景特殊的人物有过频繁来往。 第二,圈内是否有关于老物件献礼或大型秘密交易的传闻。 老令见多识广,再加上柳门门主和挂门门主的名头,态度很恭敬,当即表示会尽力去办。 等待消息的日子里,我们也没闲着。 我和闫川轮流在拾古斋远处的高点,用望远镜观察其他人员和车辆进出情况,并记录规律。 三天后,老令带来了关键信息。 “有眉目了!” 老令压低声音:“我托了几个老朋友打听,排除了不少,最后锁定了一个人,豫园老范。” 豫园老范? 老令解释道:“这人明面上在豫园有家铺子,做文房四宝和仿古家具生意,但实际上,是沪城地下一个很有名的掮客,专门帮一些见不得光的古董牵线搭桥,门路极广,据说跟前沪城几位退下来的老领导都能搭上话。” 老令顿了顿,接着说道:“有不止一个渠道证实,拾古斋这两个月,至少私下见过老范三次,而且每次见面后,拾古斋的梁文书都会消失一两天,行踪诡秘。哦,对了,梁文书是拾古斋表面上的当家人。” “豫园老范……” 楚老爷子沉吟:“他铺子的具体位置知道吗?” “知道,就在豫园九曲桥附近,叫墨雅斋。” 目标转移,我们的重心立刻从拾古斋转向了豫园的墨雅斋。 豫园人流如织,比拾古斋所在的街区热闹太多,这既增加了监视难度,也提供了更好的掩护。 我们故技重施,由老令出面,以定制一批高端仿古家具为由,去墨雅斋接触老范,摸清店内的布局和老范的样貌作息。 我和闫川则假扮游客,在附近熟悉环境。 八爷在空中俯瞰,记下墨雅斋的前后门及周边巷道。 观察发现,墓雅斋后面连着一个小院,院里有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看起来像是仓库或者住处,里面的人明显比前面店铺里多。 “如果惊门令在老范手里,那很可能在那个小楼里。” 朱富贵判断:“老范这种级别的掮客,不会把烫手山芋长期放店里。那小楼易守难攻,比拾古斋难搞。” “强攻不行,只能智取。” 我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你们说,像老范这种掮客,最怕什么?” 闫川回答:“当然是怕黑吃黑,怕交易出岔子。” 我点点头:“如果他以为他的货出了问题,或者交易对象出了问题,他会不会急着去查看他的货是否安全?” “调虎离山?” 楚老爷子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 “不止。” 我补充道:“我们还要让他自己把货带出来。闫川,你嗓门大,交给你个任务……” 三天后的傍晚,豫园华灯初上。 墨雅斋刚要打烊,一个穿着旧工装,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跑到店门口,对着正在关门的伙计大喊:“范老板在不在?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人是由闫川假扮的。 老范闻声从里间出来,是个精瘦,眼神锐利的老头:“什么事大呼小叫?” “范老板,我是码头老刘的人啊!” 闫川演技上线,一脸焦急:“刘老板让我赶紧来告诉您,说……说那边接货的船在海上出事了!人货两空!刘老板让您这边赶紧把东西处理一下,这两天风肯定紧!” 老范脸色瞬间一变,眼神惊疑不定的盯着闫川:“你说什么?哪个刘老板?我怎么不认识你?” “哎呀!就是做水产出口的刘老板啊!上个月还跟您喝过酒呢!” 闫川急的直跺脚:“他不敢打电话,让我当面跟您说!他说您知道的,那批南洋来的木头家具,让您千万小心!” 南洋木头家具是我们根据老令提供的,老范最近可能经手的一批模糊信息编的,真真假假。 最能扰乱人心……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得手,去狮城 老范在听到闫川那番真假参半的噩耗后,脸色阴晴不定的变换了几下。 这种老江湖,疑心病重,但海上出事,人货两空,风紧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由不得他不心惊肉跳。 他盯着闫川,似乎想从对方脸上找出破绽。 闫川演技爆发,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来,眼神里的焦急不似作伪,还带着底层跑腿人特有的那种惶恐。 “行了,我知道了!” 老范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不耐烦的挥挥手。 “告诉老刘,我心里有数,让他自己也擦干净屁股!” 他没再多问,显然在这种敏感时刻,不愿与一个陌生人多纠缠。 闫川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转身就混入了人群消失不见。 老范站在店门口,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熙攘的人群,片刻后,他转身回店,哗啦一声拉下了卷帘门。 “鱼儿咬钩了,而且受惊不小。” 八爷在半空中压低声音,我们耐心等待着。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墨雅斋的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老范第一个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深色衣服,身后跟了七八个精壮的汉子,个个眼神警惕,步履匆匆,径直朝着豫园外码头的大致方向快步走去。 “走了八个人,店里肯定还有人,但绝对是防备最空虚的时候。” “行动!” 楚老爷子当机立断,我们迅速离开茶楼,绕到墨雅斋后巷。 小院的门果然是从里面闩着的。 朱富贵从他的工具包里掏出两根细长的铁片,对着门缝捣鼓了不到十秒,咔哒一声轻响,门闩被拨开了。 我们闪身进入小院,院子里静悄悄的,那栋二层小楼的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电视的声音和两个人的说话声。 “范爷这么晚带人出去,肯定是出大事了。” “谁说不是呢,咱俩看好家就行,别瞎打听。”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猛的推门而入。 屋里正围着个小电视看录像带的男人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楚老爷子如同鬼魅般贴近,出手如电,一记手刀精准砍在其中一人的颈侧,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另一个人刚想喊,闫川已经一个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勒住他的脖子,稍微一用力,那人也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搞定!” 闫川把两人拖到角落,用提前准备好的绳子和胶带捆了个结实。 “快,分头找,重点找暗格,保险箱!” 朱富贵说完,先翻找起来。 我们立刻在小楼里动起来,一楼是客厅和厨房,摆设简单,没什么可疑。 我们迅速上了二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一间是卧室,另一间看起来像是书房,放着书桌和书架。 朱富贵不愧是挂门出身,对机关暗格特别敏感。 他仔细检查了书架的每一寸,敲击着墙壁听声音。 突然,他在书架第三层,一个放着一套毛选的书格后面,摸到了一个凸起。 他轻轻一按,咔一声轻响,旁边一个书格自动弹开,露出了一个隐藏在墙壁里的嵌入式小保险箱。 有门儿! 我们都围了过去。 这保险箱是老式的机械密码锁,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朱富贵凑上前,耳朵贴近锁眼,胖手小心翼翼的转动着密码盘,屏息凝神地听着里面细微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都捏着一把汗。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只听咔哒一声脆响,朱富贵脸上露出笑容,用力一拉把手,保险箱门开了。 里面空间不大,放着几沓现金,一些金条,还有一个用黄绸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形物件。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朱富贵小心翼翼将那黄绸布取了出来,放在书桌上,缓缓打开。 一块巴掌大,泛着青铜光泽的令牌静静躺在那里。 令牌造型古朴,边缘刻着复杂的云纹,中间是一个龙飞凤舞的惊字。 “是它!惊门令!” 楚老爷子伸手将令牌啊拿起,仔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和岁月的沉淀。 “没错,就是它。” 朱富贵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胖脸上满是欣慰:“总算……拿回来一块。” 既然令牌已经到手,我赶紧出言提醒:“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走吧。” 我们将现场恢复了原状,那些现金和金条都没动,主要是不多。 一行人迅速离开了墨雅斋的小楼,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豫园依旧熙攘的人流中。 回到旅店,关紧房门,我们才彻底放松下来。 “干爷爷,朱爷爷,惊门令已经到手,沪城是非之地,咱们应该赶快离开,我有个提议,您二老不如直接去狮城。” “狮城?” 楚老爷子看向我,我点点头。 “对,梨园您还记得吧?我整合了一些柳门的老人手,重新搞起来的,主园在江宁,狮城那边是个分园,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袁泉你也见过,那小子包子活络,打探情报有一手。您二老去狮城梨园住几天,一老看看梨园现在的发展,二来也好让袁泉动用他的情报网,全力打探其他八门令的下落,总比瞎碰运气强。” 楚老爷子沉吟片刻,看了看手中的惊门令,又看了看朱富贵,最终点了点头。 “也好,我们两个老家伙,在外面奔波确实惹眼,去梨园看看也好,顺便让袁泉那小子出出力!” 朱富贵也表示同意:“是该有个安稳点的地方从长计议了。” 事不宜迟,我们连夜退了房,闫川开着车,踏上了前往狮城的路程。 一路上,气氛轻松了不少,八爷又开始在车里喋喋不休,吹嘘自己空中侦察的功劳。 大灰则因出了力,得意洋洋地享用着给它买的火腿肠。 两天后,我们抵达了狮城。 袁泉早就接到消息等在门口,看见我们下车,赶忙迎了上来。 “老门主,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小袁,路上吴果把你夸上天了,这么一看,梨园被你打理的确实不错啊……” 袁泉幽怨的看了我一眼,抿着嘴说道:“这还不说托吴果的福……” 他把托字咬的非常重…… ……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怪味儿 在狮城梨园安稳待了两天。 看着楚老爷子和朱富贵对这里的环境还算满意,和袁泉也接上了头,开始着手用他的渠道打探其他八门令的消息。 我心里琢磨自己在这待着也不行,贺老四也没个准信,便动了回津沽的念头。 这天吃完午饭,我正跟楚老爷子商量着回津沽的事,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掏出来一看,是个有点熟悉的号码。 “喂,哪位?” “喂?吴果吗?我,马占林,换号了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我找吴老二要,还不知道你的号呢。” 电话里的马占林有点怨言,他声音略显苍老但中气还算足。 马占林?他不是退休了吗?这给我打电话干什么?难道待的太无聊了?又按耐不住那颗躁动的心了? “马叔,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呢?” 我确实有点意外。 “咳,吴果啊,我这有个消息,琢磨着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你,就当你以前帮我还我的欠的人情了。” 我心里一动,来了兴趣:“马叔你说,什么消息?” “我媳妇有个表侄,在晋西那边包了个小煤矿,前些天打巷道的时候,一铲子下去,塌下去个窟窿,里面黑黝黝的,冒着凉气,还带着一股子怪味。” 马占林语气神秘起来:“他偷偷下去瞅了一眼,不敢多待,说是里面砖头看着就老墙上还有刻花,他知道我是干这行的,就捡了块碎砖头给我寄来了。我瞅着那砖头的形制和上面的忍冬纹,像是唐朝早期的玩意儿。” 唐朝墓?我精神一振。 这年头,完整的唐墓可不好找。 “位置靠谱吗马叔?” “靠谱,就在晋西吕梁那边,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地图上没标名儿。我那表侄吓得够呛,把洞口简单掩了下就赶紧给我打电话了。他怕惹麻烦,不敢声张。” 马占林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寻思着,我这把老骨头是折腾不动了,这消息放着也是放着。吴果你门路也广,要是有兴趣,就去看看,不过我可得说清楚,那地方偏,而且……我总觉得我那表侄描述的那股怪味儿,不像寻常墓里的腐朽气,你得多加小心。” 我一寻思,煤矿挖出古墓也不稀罕,马占林他侄不敢报官肯定是怕耽误采煤。 那个年代,晋城煤老板可是日进万金,如果报官不知道会耽误赚多少钱呢。 “行,马叔,多谢您惦记着。” 我心中已有计较:“你把具体位置和你那表侄的联系方式给我,回头我要是真去了,少不了您的好处。” “哎呦,好处就算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就行。” 马占林倒是实在,很快把信息告诉了我。 挂了电话,我把情况跟楚老爷子和闫川他们说了一遍。 “唐朝墓?” 闫川搓着手,一脸兴奋:“果子,这得去看看啊,我可好久没动过手了,里面说不定有好东西。” 我白了他一眼,他跟夏天浪漫去,哪还能想着这一出? 八爷站在椅背上,思考了两秒钟:“唐墓么,如果规模大,里面陪葬品肯定不少,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大灰闻言,在我脚边窜来窜去,显得很积极。 还记得和大灰相识,就是在药王观后山的那座墓里。 楚老爷子沉吟:“嗯,有人既然特意打电话给你,消息应该不假,但是,他提到的怪味儿你得留神,而且唐朝墓葬规制成熟,机关消息未必没有。” 朱富贵也点头:“唐墓好东西是有,但凶险也不少,你们要去,准备工作得做足。” 我本来就想回津沽,这下正好顺路往西拐一趟。 既然决定了,也就不再耽搁。 “干爷爷,朱爷爷,那我和闫川就去探探路,打探令牌的事交给袁泉就行了。” 楚老爷子点点头:“去吧,凡事小心,遇到不对劲,保命要紧,东西无所谓。” 袁泉在一旁保证:“老板你放心,这边有我呢。” 我们也没多少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主要是补充了些下墓可能用到的家伙事。 手电,绳索,工兵铲,防身的短棍之类,当然,少不了朱富贵友情赞助的几样对付简易机关的小工具。 第二天一早,我和闫川带着行李还有八爷以及大灰,开着那辆破车,离开了狮城,一路往西,朝着晋西吕梁的方向驶去。 路上开了两天,越是靠近目的地,路越是难走,最后一段甚至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按照马占林给的地址和他表侄在电话里的指引,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个藏在深山沟里的小煤矿。 马占林的表侄是个黑瘦的汉子,叫韩树生,我很纳闷,虽然他承包的是小煤矿,但大小也是个老板,怎么比矿工还像矿工? 一见到我们,韩树生有点紧张和局促。 “韩大哥,别紧张,马叔都跟我们说了。” 我递上一根特意从半路买的烟:“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地方就行。” 韩树生接过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情绪才稍微平复点:“就在那边,矿洞旁不远,我带你们去。” 他领着我们几个逃过几个堆着煤矸石的小土坡,来到一处背阴的山坡下。 那里果然有个新掩埋过的痕迹,泥土颜色和旁边不一样。 “就这儿了。” 韩树生指着那块地方:“我扒开了一点,你们自己看吧,我……我就不下去了。” “行,谢了韩大哥,你去忙吧,这边我们自己处理。” 我让闫川拿了点钱塞给韩树生,算是封口费和带路费,钱不算多,但是我们一个态度。 而且我觉得,他也不差这点钱。 等他走远,我和闫川用工兵铲小心扒开浮土,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口子露了出来。 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淡淡土腥和某种难以形容,类似药材又带点腥臊的混合气味从洞里飘了出来。 “就是这个味儿!” 闫川皱了皱鼻子:“马叔说的怪味儿!” 八爷飞过来在洞口盘旋了一下:“味道是有点冲,下面不会有粽子吧?” “粽你个头,傻鸟……” ……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臭陶罐 闫川自告奋勇。 决定先下去看看。 他系好绳子,头上戴着矿灯,手里握着短棍,直接滑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下面传来他的声音:“果子,下来吧,里面空间不小,暂时没发现什么危险。” 我让八爷盯着点上面的动静,然后带着大灰,也顺着绳子下到了洞里。 洞底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墓道,用青砖垒砌,果然带着明显的唐代风格。 墓道不算宽,但很高,空气流通性还行,那种怪味儿在这里面更浓了些。 我们打着手电,沿着墓道往里走。 走了大概十几米,墓道到了尽头,出现了一扇厚重的石门。 石门虚掩着,留下一条缝隙。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特么怎么和陇右那扇石门那么相似,怎么还开着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川子,小心点,我感觉这里怪怪的。” 闫川嗯了一声,用力推开石门,伴随着嘎吱一阵摩擦声,门后的景象展现在我们面前。 那是一个正方形的墓室,大约二十来个平方。 墓室中央放着一具已经有些腐烂的柏木棺椁。 四周的墙壁上有简单的壁画,但剥落的厉害,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些仕女和仪仗的图案。 陪葬品不多,散落在墙角,大多是些陶俑和已经锈蚀不堪的金属器皿,看起来确实像个唐墓。 但我们的目光,很快就被墓室角落里,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半人高,用某种黑色石头雕刻成的动物雕像,造型古怪,似犬非犬,似狼非狼,面目狰狞,背上还刻着复杂的符文。 那股浓烈的怪味儿,源头好像就是这个石雕。 “这啥玩意儿?” 闫川用手电照着那石雕:“唐墓里放这个?看着邪性啊。” 我走近些,用手电仔细打量着石雕,那股味道更冲了,有点像雄黄和硫磺混合,又带了点动物巢穴的腥气。 我注意到石雕的底座好像与地面的青砖不是一体,有挪动过的痕迹。 “川子,过来搭把手,把这玩意儿挪开看看。” 我直觉这石雕下面有东西。 我俩一起用力,这石雕特别沉重,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挪开半米。 石雕原来位置的下方,竟然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仅能容一人爬进去,一股更浓郁的怪味夹杂着阴风从洞里涌出。 这可能不是简单的唐墓,我感觉这石雕是个镇物,下面还别有洞天。 我和闫川蹲在洞口,那股难闻的气味更浓了,几乎凝成实质,呛得人喉咙发痒。 洞内漆黑一片,手电光探进去,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样,只能照见洞口附近粗糙的岩壁。 “我下去看看。” 闫川紧了紧头上的矿灯,把绳子在腰间系牢,握着短棍,小心地踩着台阶往下走。 我守在洞口,心脏莫名跳的有些快。 自从靠近这个洞口,我身体里的灵犀蛊就有些异样,不是剧烈的躁动,而是一种细微的跳动,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下面很快传来闫川的声音:“果子,下来吧,这下面是一个不大的石室,没别的出口,就是味道太冲了。” 我带着大灰也顺着绳子下去了,底下确实是个不大的石室,也就十来个平方,空气污浊,那怪味在这里达到了顶点。 石室中央,赫然放着一个半米高的黑色陶罐,罐口被一种像是凝固的血液混合着泥土的东西严密封着。 那股难以形容的怪味,正是从这个罐子里散发出来的。 “这罐子里装的啥?这么臭!” 闫川捂着鼻子,用短棍小心翼翼地在罐壁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我体内的灵犀蛊在那敲击声响起的瞬间,突然活跃了一下,一种奇异的共鸣感传来。 与此同时,一个模糊但执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我脑海里盘旋。 “打开它…打开它……” 这念头来的突兀又强烈,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甩了甩头,想把这念头压下去,但它反而越来越清晰。 “不对劲,川子,我们快走!” 我强忍着脑海里的那个声音的干扰,对闫川说道。 这地方有点邪门,那石雕分明就是个镇压之物,下面这罐子里绝对没好东西。 闫川也感觉到了异常,点了点头:“走!” 我们转身就往台阶走去,然而,刚迈出两步,我身体里的灵犀蛊突然像被点燃了一样,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震颤起来。 一股灼热感从小腹升起,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个打开它的念头如同魔音贯耳,几乎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维,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和冲动支配了我的身体。 我的脚步僵住了,呼吸变得粗重。 “果子?你怎么了?” 闫川察觉到我的异样,回头问道。 我没回答,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黑色陶罐,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机械的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罐子走去。 “果子!你干什么!回来!” 闫川大惊,上前想拉住我。 但我此刻的力气大的惊人,一把挣开他,扑到了那个陶罐前。 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打开它!打开它! “操!你中邪了?!” 闫川从后面抱住我,想把我拖开。 我充耳不闻,双手不受控制地抓住罐口那暗红色的封泥。 “拦住他!” 闫川对在一旁焦躁徘徊的大灰喊了一嗓子。 大灰吱的叫了一声,冲过来咬住我的裤腿往后拖,但这一切都太晚了。 噗一声轻响,罐口的封泥被我彻底抠开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细长黑影,快如闪电般从窟窿里激射而出,带着一股刺骨的阴寒之气,直扑我的面门。 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道黑影嗖的一下钻进了我因惊愕而微张的嘴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特别冰冷的滑腻感瞬间划过喉咙,直坠而下,落入我的腹中。 那感觉,就像生吞了一条活泥鳅,冰冷,滑腻,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气。 时间仿佛静止了…… ……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再去廷尉 我僵在原地。 保持着张嘴的姿势。 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一直盘旋的打开它的念头,在那东西入腹的瞬间,戛然而止。 闫川也愣住了,抱着我的手臂下意识地松开。 大灰松开了我的裤腿,警惕的退后几步,冲着我的肚子吱吱叫着。 “呕……” 几秒钟后,强烈的恶心感才突然涌上来。 我弯下腰,剧烈的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那股冰凉的异物感清晰地停留在胃部附近。 “果子!你……你他妈把那玩意儿吃了?!” 闫川的声音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 我瘫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煞白。 体内的灵犀蛊在经历了短暂的剧烈暴躁后,此刻竟然渐渐平息了下去。 但一种更诡异的新联系,好像在我和肚子里那个冰凉的东西之间建立了。 我能模糊地感觉到它的存在,它像一块冰,盘踞在我的肚子里,散发着丝丝寒意。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声音沙哑,带着茫然和后怕。 “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让我打开它……” 闫川看着那个被打开的陶罐,又看着我,脸色难看:“完了,这下真完了,那石雕镇着的玩意儿,钻你肚子里去了。” 我努力感受着体内的变化,除了那股冰凉的异物感和灵犀蛊异常的平静,暂时倒没有其他不适。 但谁知道这鬼东西是什么?会不会要了我的命? “先……先上去再说。” 我挣扎着站起来,腿有些发软。 我们不敢再停留,狼狈不堪地爬出了这个诡异的石室。 重新回到上面的唐墓室,呼吸到了虽然混杂但至少没那么浓烈的空气,我才感觉稍微活过来一点。 “现在怎么办?” 闫川看着我,忧心忡忡。 我感受着肚子里那块冰,苦笑道:“还能怎么办?去找鲁婆婆和古村长,他们也许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看看有没有办法弄出来。” 我们一刻也不敢多待,迅速原路返回,爬出盗洞,用土石将洞口彻底夯实。 八爷见我们空手出来,问道:“下面没东西?” 闫川赶紧把我们的经历说了一遍,八爷闻言,围着我飞了一圈,然后说道:“啧啧,小吴果,这可能是机缘,如果是你体内灵犀蛊引导你去开的陶罐,那么进你肚子里的那东西,大概率也是蛊虫。” 我苦笑一声:“呵,我这身体成了蛊的聚集地了,灵犀蛊为啥不排斥它?反而让那东西跟它同处一室?” 八爷摇摇头,说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可以基本确定,那东西大概率对我没有害处。 “走吧,先去瓦寨。” 去瓦寨的路上,闫川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瞟我一眼:“果子,你……你感觉怎么样?肚子疼不?想不想吐?” 我摇摇头,除了那股挥之不去的冰凉感,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没事,就是觉得肚子里多了块冰疙瘩。” “妈的,早知道就不来这了……” 闫川骂了一句,专心开车。 一路颠簸,我们终于赶到了瓦寨。 寨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老人坐在屋檐下抽着旱烟。 我们直奔鲁婆婆家,发现她家的门已经上了锁。 又去找方倩倩,这小姑娘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看见我们风尘仆仆赶来,有些意外。 “吴果哥哥,闫川哥哥,你们怎么又来了?” 她这个又来了,搞得我有些哭笑不得。 好像我们来的也不是很勤。 “倩倩,鲁婆婆去哪儿了?我们有急事找她。” 我顾不上寒暄,直接问道。 方倩倩摇摇头:“婆婆前几天就出门了,说是去黔东南访友,得要个把月才能回来。” 我心里一沉:“那古村长呢?” “村长一直也没回来呀,他出去好久了呢。” 这下麻烦了。 我们又去屋里找到老方头,他在蛊术方面也有很独到的见解。 我把大致情况跟他说了说,隐去了具体地点,只说不小心吞了个古怪的东西。 老方头让我伸出舌头看了看,又摸了摸我的脉,皱着眉琢磨了半天,最后摇摇头:“你这脉象……有点怪啊,肚子里有一股阴寒之气盘踞,但老头子我见识浅,看不出来是啥玩意儿,更不知道怎么弄出来。这事儿,恐怕还得等十娘回来,或者去苗疆找其他蛊师看看。” 希望落空,我心里那疙瘩更大了。 这玩意儿待在肚子里,就像个定时炸弹,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炸?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准备先在瓦寨住下等鲁十娘时,闫川猛的一拍大腿:“果子,咱们是不是急糊涂了?之前在廷尉,不是认识那个阿黎姑娘吗?她也是玩蛊的高手啊!说不定她有办法。” 阿黎!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对对对,找阿黎!” 我一下来了精神。 事不宜迟,我们谢过老方头和方倩倩,立刻调转车头,朝着廷尉方向驶去。 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我心里一阵感慨,为了肚子里这玩意儿,天南地北的跑。 这两年跑的路加起来,真快能绕地球半圈了。 赶到廷尉,我们直奔第一次见到阿黎的那个茶楼。 可惜,茶楼老板说阿黎许多天没来了,这几天她正忙着准备渔潭会呢,抽不开身过来。 “渔潭会?那是啥?” 闫川好奇的问。 老板热情解释:“是我们白族的大节日嘞!就在洱海边上的渔潭坡,每年农历八月初八开始,连着几天,可热闹了!赛龙舟,对歌,做生意,年轻人好多都是在渔潭会上找到意中人的!阿黎她们寨子每年都很重视,她肯定要在那边帮忙准备。” 问清楚了渔潭坡的具体位置,我们立刻驱车前往。 渔潭坡在洱海一处港湾,我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繁忙景象。 许多白族男女正紧张的装饰着龙舟,搭建临时的商铺和歌台,现场有种节日前特有的兴奋和忙碌。 我们找了半天,终于在一排正在扎制巨大龙头的老艺人旁边,看到了阿黎…… ……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玄阴蛊 今天的阿黎,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民族服饰。 袖子挽到胳膊肘,正帮忙固定龙头上的彩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神情专注。 “阿黎。” 我喊了一声。 阿黎闻声抬起头,看到是我和闫川,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十分意外的神色。 “吴果?闫川?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汗,走了过来。 许久不见,她并没有什么变化,眼神还是那样清澈明亮。 “说来话长……” 我苦笑着,看了看周围嘈杂的环境:“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 阿黎点点头,跟旁边的老艺人打了个招呼,带着我们走到一处相对安静的树荫下。 “你们来得可真巧,再过两天就是渔潭会了,正是最忙的时候。” 阿黎好奇的看着我们:“是有什么事吗?看你们脸色都不太好。” 我叹了口气,把我们在晋西唐墓下的诡异经历,包括如何被脑海中地点念头控制打开陶罐,那黑影如何钻进我肚子里的过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现在那东西在我肚子里,像个冰疙瘩。我找了其他人,但都不在,我实在没办法,只好跑来麻烦你了。” 我最后说道,语气里带着无奈和期盼。 阿黎听完,眉头微蹙,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示意我伸出手,仔细查看了我的指甲和掌心,然后又让我伸出舌头,观察我的舌苔。 “别动。” 她轻声说,然后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我的眉心。 刹那间,我感觉到肚子里的那个冰疙瘩似乎轻微地悸动了一下,一股比之前更清晰的寒意顺着经脉隐隐向上蔓延。 与此同时,我体内的灵犀蛊也再次发出了细微的频率,但与之前的躁动不同,这次更像是一种警惕的共鸣。 阿黎的手指很快移开,她的脸色更加凝重,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怎么样,阿黎?看出啥东西了吗?” 闫川迫不及待的问。 阿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如果我的感知没错……钻进你肚子里的,很可能是玄阴蛊。” “玄阴蛊?” 我和闫川面面相觑,这名字听着就透着一股寒气。 我又看了看八爷,它更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好像生怕我向它发问。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也极其危险的古老蛊虫。” 阿黎解释道:“它并非我们常见的蛊虫,是一种至阴至寒的蛊魄,通常诞生于极阴之地,或者由修炼阴寒属性蛊术的高人在坐化前,将一身修为和本源阴气凝聚而成。它需要特殊的容器和封印才能保存,那个黑石雕像和陶罐,应该就是用来镇压和滋养它的。” 阿黎的话有点像讲了一个玄幻故事,但我现在在乎的不是故事内容,而是结果。 “那……那它钻我肚子里想干啥?” 我声音有些发干,阿黎看着我,眼神复杂。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按常理说,玄阴蛊一旦脱离封印,会本能寻找阴气浓郁的地方潜伏,或者直接爆发阴寒之气侵蚀宿主。但你……”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体内的灵犀蛊似乎在一定程度上中和甚至压制了它的部分阴寒特性,而且,它看起来……很安静,并没有想着要攻击你。” 她这么一说,倒是得到了我的认同。 除了那挥之不去的冰凉感,这玄阴蛊确实没给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痛苦。 “那……这是好事?” 闫川试探着问,阿黎摇摇头。 “未必,福祸相依。它现在安静,不代表一直安静。玄阴蛊蕴含的力量太强,长期留在你体内,迟早会出问题,轻则寒气侵体,损及经脉脏腑,重则可能……被它同化,或者直接被阴寒之力撑爆。” 我听得后背发凉:“那……那有办法把它弄出来吗?” 阿黎沉吟道:“很难,它现在好像已经与你体内的灵犀蛊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强行剥离,可能会引起两种蛊虫的反噬,后果更难预料。而且,我对这种古老的蛊魄了解也有限……”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她觉得这件事很棘手。 我心里暗骂起来,这灵犀蛊,你没事招来这个大爷干什么?你要跟它处大象啊!!! 没有灵犀蛊给我发出的念头,我特么怎么可能跟中邪似的去开那个陶罐! “不过。” 就在我骂灵犀蛊的时候,阿黎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渔潭会后天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我们白族几个寨子最有名的蛊师都会到场,或许……我可以请她们出手看看,她们见多识广,说不定有办法。” 如果渔潭会蛊师云集,那或许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阿黎,那我可就拜托你了,真要是把这祖宗请出去,我请你吃三天,哦不,吃三十天饭!” 我连忙道谢,阿黎笑了笑,笑容里却带着点别的意味:“先别急着谢,那些蛊师奶奶脾气有点怪,而且请她们出手,可能……需要你帮个小忙。” “什么忙?你说!” 现在只要能解决肚子里的麻烦,啥忙我都愿意试。 阿黎指了指不远处那艘正在装饰的那个最大龙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今年的龙舟赛,我们寨子缺个鼓手。我看你中气挺足的,怎么样,后天上来帮我们敲敲?” 啊? 我? 敲龙舟鼓? 我敲里哇还差不多。 我看着那需要好几个壮汉才能抬动的大鼓,有点懵。 这渔潭会,看来不只是了找人看问题那么简单了。 为了请动这里的蛊师,这龙舟赛,我怕是躲不过去了。 得,这下真成来过节的了。 闫川见我愣神,拍了拍我的肩膀:“果子,你时间紧,任务重,抓紧去联系联系,别耽误了人家的事,我和八爷带着大灰去转转,嘿嘿。” 他这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看得我牙根痒痒。 我看向阿黎,问道:“你们还要划船的吗?这小子跟牲口似的,一人顶三个。” 阿黎摇头:“人够了。” 我:“……” ……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敲鼓 看来这龙舟鼓我是敲定了。 不过为了能解决我肚子里的那玩意儿,别说敲鼓,就是让我上去当那个龙头装饰,我也得硬着头皮上。 闫川这厮很不讲义气地拉着八爷和大灰去逛渔潭坡的集市了,美名其曰不打扰我训练,实际上就是溜号看热闹去了。 阿黎带着我走向她们寨子的龙舟准备区。 那艘最大的龙舟旁边,聚集着十几个精壮的白族小伙子和几个姑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和装饰。 看到阿黎带着一个陌生面孔过来,而且还是个汉家小伙,不少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阿黎姐,这是谁啊?” 一个皮肤黝黑,个头高壮,穿着无袖褂子,露出结实臂膀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眼神带着审视,上下打量着我。 “这是吴果,我的朋友。吴果,他叫阿鹏,是寨子里划龙舟的好手。” 阿黎简单介绍,又补充了一句:“阿鹏,吴果后天帮我们敲鼓。” “他?敲鼓?” 阿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信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阿黎姐,敲鼓可不是闹着玩的,关系到整条船的节奏和士气!他一个外人,行不行啊?” 我本来对敲鼓这事儿还有点发怵,但被阿鹏这充满质疑的眼神一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也上来了。 被人这么看扁,心里很是不爽。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迎着阿鹏的目光,不卑不亢。 阿黎似乎看出我们之间微妙的火药味,打圆场道:“阿鹏,吴果力气不小,只要掌握节奏感就可以了。让他先试试吧,我觉得他肯定行的。” 阿鹏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的挑衅意味更浓了。 我知道,这小子应该是喜欢阿黎,把我当作情敌了。 阿黎把我带到那面需要两人合抱得动大鼓前,递给我两根沉重的鼓槌。 “这是我们寨子里的老鼓,很有年头了。敲鼓的要领很简单,就是要稳,要有力,要能带动整船人的气势。最关键的是起航,冲刺和到达时的节奏变化,我待会儿教你。” 我接过鼓槌,入手沉甸甸的。 深吸一口气,回想了一下以前在电视上看赛龙舟时鼓手的架势,摆开步子,尝试着敲了一下。 “咚!” 一声沉闷却颇具力量的鼓声响起,震得我手心发麻。 声音倒是不小,就是有点干,没什么韵味。 阿黎点点头:“力气是够的,但是节奏不对,太死了。你要想象自己就在水里,跟着船一起起伏……” 她开始耐心地教我基本的节奏型,如何通过鼓点调动划手的情绪。 我集中精神听着,偶尔尝试敲击几下。 阿黎靠近我,伸手帮我调整握鼓槌的姿势。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肚子里那个玄阴蛊突然轻微的悸动了一下,一股微弱的寒意散开。 几乎是同时,我体内的灵犀蛊也产生了回应,一种温热感流转开来。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我注意到阿黎的身体似乎也微微僵了一下,她白皙的脖颈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原本清澈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迷离,看向我的目光莫名地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点依赖。 这什么情况?! 难道灵犀蛊影响了阿黎体内的绾丝蛊? 之前阿黎跟我说过,绾丝蛊遇到灵犀蛊会发情。 这特么也太玄乎了,再说了,这蛊虫间怎么交配?不会从体内钻出来吧? 或者说是双方宿主…… 想到这里,我赶紧后退一步,并在心里默念,大哥,你停止骚动吧。 阿黎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后退半步,脸颊微红,轻咳一声掩饰道:“嗯……对,姿势就是这样,你……你自己再找找感觉。” 这一幕,恰好被一直盯着我们这边的阿鹏看了个正着。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拳头不自觉的攥紧了。 在他眼里,我刚才和阿黎的近距离接触,以及阿黎那瞬间的异常反应,无疑做实了我是个威胁。 接下来的训练简直成了我和阿鹏之间的无声较量。 我练习敲鼓,阿鹏就带着几个划手在旁边进行力量训练,喊号子的声音震天响,故意干扰我。 我停下来休息,阿鹏就拎着两个石锁在我面前晃悠,展示他那身结实的肌肉,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细胳膊细腿的,能敲好鼓? 我去找阿黎询问节奏细节,阿鹏总能第一时间凑过来,以讨论划桨动作为名,硬生生插在我们中间。 闫川逛完集市回来,看这情形,蹲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跟肩膀上的八爷点评两句:“看见没,这就叫雄性之间的领地意识。” “嘿嘿,争风吃,爷我最爱看了。” 我被阿鹏这连番的示威搞得心头火起。 本来只是想帮个忙,顺便解决自己的问题,没想到还惹上这么个情敌。 虽然我对阿黎没想法,但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下午,阿黎被寨子里的老人叫去商量事情。 训练暂时休息,阿鹏和几个年轻人坐在树荫下喝水。 我走到那面大鼓前,深吸一口气。 既然你觉得我不行,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气势。 我回忆起阿黎教的要点,摒弃杂念,将精神集中在鼓槌上。 体内的灵犀蛊似乎感知到我的情绪,那股温热感流转加速,连带着肚子里的玄阴蛊都似乎安静了不少,不再散发寒意,反而提供了一丝奇异的冰凉镇定感。 “咚!” 我挥起鼓槌,敲下了第一声。 这一声,不再是之前干巴巴的闷响,而是带着一股穿透力的厚重。 “咚咚!咚咚咚!” 我的手臂带动鼓槌,按照心中模拟的龙舟破浪的节奏,开始敲击。 起航的缓慢有力,中段的平稳加速,冲刺时的密集如雨。 鼓声不再是简单的声响,它仿佛活了过来,带着一种激昂的原始力量,在渔潭坡的上空回荡。 原本嘈杂的准备区渐渐安静下来,寨子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朝我这边张望。 阿鹏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眼神惊讶的看着我…… ……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赛龙舟 我一口气敲完了模拟全程的鼓点。 最后一个重音落下,余音袅袅。 我放下鼓槌,感觉手臂有些发酸,但胸口那股憋闷之气却畅快了不少。 阿鹏站在原地,脸色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开了。 阿黎不知何时也回来了,站在人群外,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吴果,我就说你可以吧,这鼓敲得跟寨子里的老手差不多了。” 我擦了把汗,笑了笑,谦虚的回应了两句。 接下来的两天,我加紧练习鼓点,同时也尽量避开和阿黎的单独相处,免得灵犀蛊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阿鹏虽然没再明着挑衅,但眼神里的敌意丝毫未减,训练时也更加卖力,好像要把所有力气都用在比赛上。 终于,渔潭会正式开始了。 洱海边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彩旗飘扬。 各式各样的龙舟整齐的排列在岸边,船头雕刻的龙头栩栩如生。 对歌台上,白族姑娘和小伙子们穿着鲜艳的民族服饰,歌声嘹亮。 空气中弥漫着烤鱼的香气,糯米的甜香和节日的人兴奋。 阿黎寨子的龙舟被安排在中间水道。 我站在船尾的鼓架上,手里握着沉甸甸的鼓槌,看着眼前碧波荡漾的洱海和两岸密密麻麻的人群,心脏咚咚直跳,比敲鼓还响。 这可是我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活动,还是关键的大鼓位,万一搞砸了…… “别紧张,吴果!” 站在岸边的阿黎向我摆手,对我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就像你练习时那样敲,我相信你!” 阿黎今天格外漂亮,盛装之下,明艳照人。 她这一笑,让我心神一荡,同时感觉肚子里的灵犀蛊又有点不安分了。 我赶紧深吸一口气,压下杂念,集中精神。 “各就各位……” 发令员拖长了声音。 所有龙舟上的划手都俯下身,握紧了船桨,灵气瞬间紧绷。 “预备……” 我举起鼓槌,目光紧紧盯着发令旗。 “咚!” 发令枪响的瞬间,我几乎是本能的挥下了第一槌。 沉重而充满力量的鼓声就像出征的号角,瞬间点燃了全船人的激情。 “嘿哟!” 阿鹏作为头桨,发出一声怒吼,奋力划下第一桨。 整条龙舟如同离弦之箭,猛的窜了出去。 “咚咚!咚咚咚!” 我完全进入了状态,忘记了紧张,忘记了周围的喧嚣。 我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鼓点里,手臂机械而有力的挥舞着,将起航的迅猛,中段的协调,冲刺的疯狂,通过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鼓声,精准的传递给每一个划手。 浪花飞溅,号子震天。 周围的龙舟你追我赶,洱海上演着一场速度与激情的较量。 阿鹏和其他划手们在我的鼓声激励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默契,船速越来越快。 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 我的手臂已经酸麻,嗓子也因为不断呐喊而沙哑,但精神却无比亢奋。 鼓点密集的像暴雨倾盆,每一次敲击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加油!加油!” 岸上寨子里的人发出了震天的人助威声。 “嘿——呦!” 阿鹏额头上青筋暴起,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我们的龙舟以微弱的优势,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赢了!我们赢了!” 船上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互相拥抱,泼水庆祝。 等我上岸,阿黎从岸边跑过来,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脸上的笑容灿烂。 “吴果,我们赢了!你太棒了。” 阿鹏也走了过来,浑身湿透,喘着粗气,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鼓敲的不错。” 我愣了一下,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这一刻,之前的那些不快,好像都随着这胜利的喜悦烟消云散了。 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傍晚。 等喧嚣稍稍平息,阿黎带着我和闫川,来到寨子后面一处安静的小院。 院子里坐着几位白发苍苍,穿着传统白族服饰的老奶奶,她们就是阿黎之前提到的,寨子里最有威望的几位蛊师。 阿黎恭敬的向她们行礼,然后把我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几位老奶奶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审视什么罕见的药材或者古董。 她们轮流让我伸出手查看我的指甲,掌纹,舌苔,甚至有一个还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和后颈。 我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她们摆布,心里七上八下的。 闫川和八爷还有大灰,则被要求等在院外。 她们检查的时候,不时低声交流几句,用的都是白族话,我听不懂。 但看她们时而皱眉,时而惊讶的表情,就知道我肚子里这玩意儿不简单。 最后,那位坐在正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眼神也最锐利的寨老婆婆示意我坐下。 她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直看得我头皮发麻,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汉家娃子,你体内的玄阴蛊,与灵犀蛊相互制衡,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平衡。强行剥离,确有极大风险,两种蛊虫反噬,你性命难保。” 我的心沉了下去,连她们也没办法吗? 我在心里开始暗骂灵犀蛊,它当时到底发什么神经,非让我把这个狗屁玄阴蛊放出来! 现在好了,我这个身体都快成了虫子的培养皿了。 搞不好哪天给我上演一出虫子啃噬本体的大戏,到那时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过……” 见我一脸便秘似的表情,寨老婆婆话锋一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灵犀蛊与阿里体内的绾丝蛊,乃天生互补之蛊。二者气息交感,可调和阴阳,稳定你体内的局面,或能保你无虞,甚至……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我还没完全理解这话的意思,寨来婆婆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直接把我和旁边低着头的阿黎都炸懵了。 她看着我,语气平淡却石破天惊。 “你,愿意娶阿黎吗?” ……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小九九 寨老婆婆那句话像一道惊雷。 直接把我和阿黎劈得外焦里嫩。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比刚才敲鼓冲刺时还缺氧。 阿黎更是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低着头,双手紧紧揪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婆,婆婆……您……您别开玩笑了……”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理解寨老婆婆的意图。 娶阿黎?就因为我肚子里的玄阴蛊?就得搭上终身大事? 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 再说了,我跟阿黎虽然算是朋友,但也远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啊。 沈昭棠的事我还不知道怎么跟时紫意交代呢,其他花花早早我是不能再招惹了。 想到这些我就有些头大。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院门被突然推开,阿鹏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愤怒,显然是在外面偷听到了。 他指着我对寨老婆婆大声道:“婆婆!您糊涂了?我们寨子向来是族内通婚,怎么能……怎么能把阿黎姐嫁给一个外来的汉家人?” 他这反应倒是正好给了我喘息的机会。 我赶紧顺着他的话头,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看向寨老婆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困惑。 “婆婆,您突然提这个……是不是因为,就像您刚才说的,阿黎体内的绾丝蛊,能调和阴阳,压制我体内的玄阴蛊?” 寨老婆婆淡淡地瞥了一眼闯进来的阿鹏,脸色一沉,不怒自威:“没叫你,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阿鹏被寨老婆婆的气势所慑,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阿黎也在轻轻摇头,最终只能不甘的瞪了我一眼,悻悻地退了出去,就在门外竖着耳朵听。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寨老婆婆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我,点了点头:“你很聪明。绾丝蛊性温,主生发调和,正是玄阴蛊这等至阴之物的克星。若你二人朝夕相处,气息交感,确是目前看来,维系你体内平衡最稳妥的法子。” 我心中了然,果然如此。 但我也明白,像寨老婆婆这样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人老成精的人物,做事绝对得看中自己的利益。 她不会因为大发善心救我一个外人,就轻易打破寨内通婚的传统,把寨子里最出色的姑娘嫁出去? 这背后肯定还有别的考量。 或许是想借助我体内的灵犀蛊来滋养或者提升阿黎的绾丝蛊?又或者,是想通过联姻把我这个身怀异蛊,可能牵扯某些秘密的外人牢牢绑定在她们这里? 不管什么原因,这桩交易,对我来说都太突然,也太沉重了。 我看着面前虽然羞涩但眼神清澈的阿黎,心里叹了口气。 阿黎这姑娘很好,但我不能因为自己身上的麻烦,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那对阿黎太不公平了,也是对我自己,以及时紫意和沈昭棠的不负责。 我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把话说开,但必须顾及阿黎的感受。 “婆婆。” 我抬起头,目光诚恳的看向寨老婆婆,也顺带扫过阿黎。 “我明白您的好意,也知道这是为了救我。阿黎是个好姑娘,娶到她是天大的福气。” “但是。” 我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更不能当成治病的药方。我吴果虽然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我和阿黎,彼此了解还不深,若只因蛊虫之事仓促结合,对她,太不尊重了。” 我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寨老婆婆的反应。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听着。 “而且。” 我继续说道,搬出了一个更实际,也更能让人接受的理由。 “不瞒您说,我这个人,本身就是不安分的主,注定是奔波劳碌的命,今天在滇南,明天可能就去了漠北,实在不是个能安下心来过日子的人。若是娶了阿黎,岂不是让她跟着我担惊受怕,四处漂泊?这岂不是辜负了您和寨子对她的爱护?” 我把姿态放的很低,既点明了自己无法安稳的现状,也表达了对阿黎的尊重和为她考虑的意思。 这样拒绝,听起来就不是看不上阿黎,而是客观条件不允许,以及为她的未来着想。 说完这番话,院子里陷入了沉默。 阿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有失落,好像还有一丝理解。 寨老婆婆盯着我看了半晌,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良久,她才缓缓叹了口气,语气听不出喜怒。 “汉家娃子,你倒是想得周全。” 她没再逼问,而是转而说道:“既然你不愿,此时暂且作罢。不过,你体内的玄阴蛊终究是个隐患。在找到其他解决方法之前,你最好在寨子里多住些时日,让阿黎时长以绾丝蛊气息为你调和,暂保无虞,至于其他方法,容老身再想想。”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虽然问题还没根本解决,但至少不用卖身了。 “多谢婆婆体谅。” 我连忙躬身行礼。 从院子里出来,闫川和八爷立刻围了上来。 闫川挤眉弄眼的问:“果子,你这是要当白族女婿了,啧啧,你小子命咋那么好?”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要是不会放屁就憋着。” 八爷嘎嘎怪笑:“可惜可惜,爷我还没尝过白族的喜酒呢。” 他俩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阿黎跟在我后面走了出来,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有些闪躲。 她轻声对我说:“吴果,婆婆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应该……会有其他办法的。” “我明白,谢谢你,阿黎。” 我这是发自内心的真诚道谢,不管怎么说,她是真心想帮我的。 阿黎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那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明天我再帮你调和一次蛊息。” 阿黎转身离开,阿鹏紧跟其后,嘴里说着白族话。 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猜出大概的意思。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心情复杂。 这廷尉,好像是来错了,平白添了许多烦恼…… ……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蛊鼎 回到我们临时落脚的小竹楼。 我把想明天就走的想法跟八爷和闫川说了。 “明天就走?” 闫川有些意外:“果子,你肚子里那玩意儿不弄了?” 我摇摇头,感受了一下肚子里那个已经安分的玄阴蛊。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感觉它现在挺老实的,没之前那么难受了。也许……就让它在里面待着也行。” “放屁!” 八爷扑棱着翅膀落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鸟眼瞪的溜圆。 “你小子心咋这么大呢?那玩意儿现在是没发作,谁知道哪天不高兴了,在你肚子里开个派对?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那些老太婆虽然动机不纯,但好歹是目前唯一能指望的,让她们想想办法总比你自己硬抗强。” 我叹了口气,八爷说的不是没道理,但从那几个老太婆那里回来之后,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感。 “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们提出联姻,恐怕不只是为了用绾丝蛊帮我调和那么简单,肯定还有更深的目的。我怕再待下去,就不是想走就能走得了的了。” 闫川挠挠头:“那咋整?总不能真把你卖在这儿当上门女婿吧?” “所以得赶紧溜啊!” 我压低声音:“趁她们还没想出别的幺蛾子,咱们明天一早就撤。” “走?你们要去哪?”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竹楼门口传来,把我们吓了一跳。 只见阿黎端着一个竹编的小篮子站在门口,里面放着一些草药和一个小陶罐。 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但眼神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阿黎,你怎么来了?” 我有些尴尬,刚才的话不知道她听去了多少。 “我给你送点安神的药草,晚上泡水喝。” 阿黎走进来,把篮子放在桌上,目光扫过我们:“你们……刚才说明天走?”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嗯,我们有点急事,得赶回津沽。” 阿黎沉默了一下,轻轻咬了下嘴唇,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我。 “吴果,你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 我心里一紧:“为什么?” 阿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边,小心的朝外看了看,然后关上了竹楼的门,压低声音说:“婆婆她们……不只是想用绾丝蛊帮你那么简单。我偷听到她们谈话,她们怀疑你体内的灵犀蛊,可能和寨子里失落了很久的一件圣物有关。” “圣物?”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嗯。” 阿黎点点头,语气凝重:“是一件很久就从寨子里遗失的蛊鼎,据说对培养和操控高阶蛊虫有奇效。婆婆们认为,灵犀蛊这种罕见的蛊虫再次现世,很可能与那蛊鼎有关。她们把你留下,一方面是想稳住你体内的玄阴蛊,另一方面,也是想从你身上找到那蛊鼎的线索。” 原来如此。 我就说没那么简单。 什么调和阴阳,什么因祸得福,归根结底,还是看中了我身上的价值,想利用我找到她们丢失的宝贝。 不过我身体里的灵犀蛊,是鲁婆婆帮我种下的。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蛊鼎很可能和鲁婆婆有关。 那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留在这里了。 我对八爷和闫川摊摊手:“所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留下就是麻烦。” “可是你现在走不了了。” 阿黎急切的说道:“寨子周围平时没什么人看守,但刚才我注意到,进出寨子的几个路口,都多了些生面孔,像是婆婆安排的人。” 我心里一沉,这是被软禁了? “阿黎,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我看着她,有些不解,她毕竟是寨子里的人,她们应该一条心才对。 阿黎脸微微泛红,低下头摆弄着衣角:“我……我觉得这样不对。用这种方法强留人,不是我们白族待客之道。而且……” 她声音更低了:“而且我也不想看你被蒙在鼓里,被婆婆她们利用。” 我心里有些感动,阿黎这姑娘,没得说。 闫川闻言,握了一下拳头:“几个人还能看住我们?直接闯出去完事了!” “不行!” 阿黎立刻摇头:“寨子里懂蛊的人很多,硬闯你们肯定吃亏。而且……吴果你体内的玄阴蛊真的需要调和,这点婆婆没骗你,强行离开,万一它真的发作了,就怕路上危险。” 呃…… 这是走也不行,不走也不行,难道真成瓮中之鳖了? “阿黎,你能帮我们?” 我看着阿黎,很认真的问,她应该有办法,要不然不会对我说这些。 阿黎抬起头,眼神挣扎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两天时间,我帮你调和,然后我知道一条很少有人知道的小路,可以绕出寨子的主要路口,但是……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机?” “后天晚上!” 阿黎说:“后天是寨子里祭祀本主的日子,大部分人都要去祠堂参加仪式,那时候寨子守卫最松懈,我可以带你们从小路离开。” 祭祀本主? 我之前倒是听阿黎说过,白族特有的祭祀仪式。 这倒是个机会。 我当即决定:“好!就后天晚上。” 阿黎松了口气,又叮嘱道:“这两天你们就正常活动,别表现出要走的迹象。尤其是你,吴果,明天我再来帮你调和蛊息的时候,你要像没事人一样。药草记得泡水喝,对稳定蛊虫有好处。” 送走阿黎,我和八爷还有闫川面面相觑。 闫川咂咂嘴:“没想到啊果子,你这还挺抢手,要是包子在这,他后槽牙都得咬碎了。” 八爷接话:“红颜祸水啊,不对,是蓝颜祸水。” 我没心思跟他们斗嘴,心里盘算着后天的逃跑计划。 有阿黎帮忙,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寨老婆婆那些人老成精,会不会早有防备? 还有阿黎,她冒着背叛寨子的风险帮我们,真的仅仅是因为那点朦胧的好感吗? 我摸了摸阿黎给的药草,感叹最难消受的是美人恩呐…… (ps:还没进群的兄弟们进下粉丝群,等你……)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茶园小路 阿黎离开后,竹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窗外,月亮挂在树梢,周边星星点缀。 但此刻在我眼中,这宁静的景色却透着无形的压力。 “得,这下真成了笼中鸟了。” 闫川一屁股坐在竹椅上,显得有些烦躁。 八爷在屋子里飞了两圈,落回桌子上:“我自己能直接飞走,爷我展翅一飞,她们还能追上不成?” 闫川没好气的白了它一眼:“你飞走了,我和果子呢?” 我没说话,走到窗边,慢慢掀起竹帘一角向外望去。 果然,在远处寨口的几棵大榕树下,隐约能看到两个身影靠在树干上,看似闲聊,目光却时不时扫向我们竹楼的方向。 谁家好人这个时间不去睡觉? “看来阿黎说的没错,咱们确实被看起来了。 我放下竹帘,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没了。 闫川起身,走到我身边:“那咋办?真等到后天晚上?” “只能这样了。” 我走回桌边,拿起阿黎留下的那包药草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确实有宁神的效果。 “硬闯不明智,寨子里懂蛊的人太多,随便给咱们下点绊子就够受的。而且我这肚子……” 我揉了揉小腹,那玄阴蛊虽然安静,但始终是个隐患。 闫川叹了口气:“那就按阿黎说的,先稳住,装两天孙子呗。” 八爷歪着头:“那个阿黎小丫头,靠谱吗?别是跟那些老太太唱双簧,故意稳住我们吧?” 我摇摇头:“应该不会,她的眼神骗不了人,而且她透露给咱们圣鼎的事,风险很大,如果这是演戏,代价太高了。” 我虽然心里也有点打鼓,但眼下除了相信阿黎,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行吧,信你一回,反正爷和大灰随时都能走。” 八爷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药草,又问道:“那这玩意儿喝不喝?” 我果断回答:“喝,不管阿黎有没有别的想法,她希望我稳住蛊虫这一点应该不假,这药草没问题。” 我让闫川烧了热水,泡上药草,一股更浓郁的清香弥漫开来。 这一晚,我没怎么睡踏实。 竹楼外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心惊肉跳。 我体内的灵犀蛊和玄阴蛊也异常安静,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二天一早,阿黎准时来了。 她依旧端着竹篮,里面除了药草,还多了些白族特色早点,乳扇和饵块。 “昨晚休息得好吗?” 她笑着问,眼神却快速在我脸上扫过,带着探询。 “挺好的,你的药草很管用。” 我故作轻松的接过早点,招呼她和我们一起吃。 阿黎坐下来,看似随意的问道:“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在寨子里逛逛?我们寨子后面有片茶园,景色很好。” 我明白她是在提醒我们要表现得正常,于是点点头:“好啊,正好没事。” 吃过早饭,我们一行便装作悠闲的旅客,在寨子里溜达起来。 阿黎像个尽职的导游,给我们介绍着寨子的历史和风土人情。 我能感觉到,暗处总有几道目光若有若无的跟随着我们。 走到寨子后面的茶园时,阿黎借着指点茶树的机会,凑近我低声道:“小路就在茶园东边那片竹林后面,平时很少有人去。明晚祭祀开始后,我来这里找你们。” 我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出现了。 阿鹏扛着一捆火柴从茶园小路走来,看到我们,脸色微微一沉,尤其是看到阿黎和我站得比较近时,眼神里的敌意几乎不加掩饰。 “阿黎姐,带客人逛茶园啊?” 这次阿鹏的语气显得很生硬。 “嗯。” 阿黎点点头,态度也有些冷淡。 阿鹏把柴火放下,走到我面前,盯着我:“汉家兄弟,你什么时候走?我们寨子小,留不住你这尊大佛。” 这话听着像送客,但配合他那眼神,更像是一种试探和警告。 我笑了笑,已经想好了说辞。 “是啊,叨扰好几天了,等体内的蛊虫安定下来,一个星期以后就走。” “一个星期?” 阿鹏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给出具体时间。 他怀疑地看了阿黎一眼,又看向我:“这么急?” 我面不改色:“我为蛊虫而来,没什么情况肯定要走的。” 阿鹏没再说什么,哼了一声,扛起柴火走了。 但我能感觉到,他离开时那眼神,充满了不信。 “他会不会起疑心?” 闫川看着阿鹏的身影,低声问我。 阿黎眉头微蹙:“肯定会,阿鹏心思很细,而且他一直……不太喜欢你,不过没关系,只要撑过明天白天就好了。” 我们在茶园又待了一会儿,便返回了竹楼。 下午,阿黎再次帮我调和蛊息。 这一次,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她体内绾丝蛊的躁动。 阿黎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帮我进行穴位检查,要不是闫川和八爷在房间里,我估计阿黎真不一定能忍的住。 这不是她能左右的情绪,是一种来自身体以及心灵深处的声音。 就像灵犀蛊让我打破关着玄阴蛊的陶罐一样,根本不受控制。 “吴果,据我观察,如果你身体里没什么大的波动,那两个小虫子应该挺融洽的。” “什么意思?” 我转脸看着阿黎,看着她的纤纤玉指点在我的后腰上。 “意思就是咱们可能都杞人忧天了,灵犀蛊故意让你把玄阴蛊放出来,应该是有把握压制它。而且玄阴蛊对它来说可能也有一定好处。你短期内可能会不适应,这也让你心里开始猜忌。但这几天下来,我帮你调理蛊息,却发现玄阴蛊温顺的很。” “那你的意思,我不用担心它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阿黎摇摇头,说这些都是她的感觉,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 我又重新趴了回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以前对怪力乱神这些是嗤之以鼻的,自打踏入社会,经历了太多离奇事儿,这些事说给别人,人家肯定以为我是精神病。就拿八爷来说,谁会相信一只鸟会说话?” 正在打盹的八爷听到这话,立马不愿意了:“你们聊你们的,扯上我干什么?爷我说话怎么了?爷我还会飞呢!” “……”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成名绝技 傍晚。 阿黎离开以后。 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开始为明晚的逃离做最后的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就是把随身物品收拾好,确保能随时出发。 闫川检查着自己包里的东西,嘴里忍不住嘟囔:“奶奶个腿,感觉跟做贼一样。” 八爷站在窗台,突然压低了声音:“有人过来了。” 我们立刻噤声。 片刻后,竹楼外传来寨老婆婆沙哑的声音:“汉家娃子,在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来了?难道计划暴露了? 我示意闫川镇定,然后深吸一口气,拉开了竹楼的门。 门外站着寨老婆婆,只有她一个人。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婆婆,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我侧身让开,寨老婆婆摆摆手,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缓缓开口:“听说,你过几天就要走了?” “呃……婆婆,我家里有点急事,得先回去一趟。” 我说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寨老婆婆盯着我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方才开口。 “走得这么急……是怕老身害你,还是嫌我们寨子招待不周?” 这话带着刺,我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婆婆您说哪里话,寨子很好,您和阿黎对我更是照顾有加。实在是事情突然,不得不回去。” “哦?” 寨老婆婆拖长了音调,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我的内心。 “既然家里有事,老身也不便强留。只是……你体内的玄阴蛊,离了绾丝蛊的调和,怕是撑不了多久,你这一走,前途未卜啊。” 开始吓唬我了。 她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更像是一种警告和最后的挽留。 “多谢婆婆关心,我会小心的,等处理完事情,我再回来让您给我想想法子。” 我这样说,留了一个缓冲的余地,也给她一个假信号,我办完事就回来。 她信最好,不信那也没办法了。 寨老婆婆又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拄着拐杖,颤巍巍的离开了。 看着她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这么一个老太婆,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压力。 闫川关上门,对我说道:“这老太婆,绝对是来敲打你的。” 八爷也跟着飞了下来:“别看她跟快入土了似的,闫川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我和闫川同时看向八爷,闫川是不服,我是惊疑。 我靠在门上,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寨老婆婆亲自来确认行程,这说明她根本没有完全相信我们过几天就走的说辞。 明晚的离开,恐怕要艰难一些了。 “都警醒点,今晚恐怕不太平。” 这一夜,我们轮流守夜,几乎没合眼。 但竹楼外却异常安静,连虫鸣声都似乎消失了,这种死寂反而让人更心悸。 就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们,只等我们离开竹楼。 第二天白天,我们按照计划,在寨子里正常活动,但能明显感觉到监视的目光更多了,而且更加毫不掩饰。 阿鹏甚至直接跟在我们后面不远处,像个幽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在压抑和焦灼中,夜幕缓缓降临。 寨子里开始响起嘈杂的人声和锣鼓声,祭祀本主的仪式即将开始。 大部分寨民都朝着祠堂方向涌去,寨子顿时空旷了不少。 “时机到了。” 我看着窗外逐渐稀少的人影,背起早已准备好的背包,将大灰塞进怀里,悄无声息的溜出竹楼。 借着建筑物的阴影,快速朝着茶园的方向摸去。 月光惨白,将茶园照的一片清冷。 我们按照阿黎指示的方向,找到了东边那片茂密的竹林。 竹林深处,一条几乎被杂草覆盖的狭窄小路若隐若现。 “就是这里了。” 我心中一喜,刚想有所动作。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 “吴果,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猛的回头,只见阿鹏带着四五个人,手持棍棒,堵住了我们的退路。 他脸上带着得意的冷笑,眼神里充满果然如此的嘲讽。 “不是说,过几天才走吗?” “我什么时候走关你屁事?你有事吗?” 这个阿鹏,真不能给他好脸。 而且,就他这个逼样的,也难怪阿黎看不上他,完全傻逼一个。 “你走不了,婆婆交代了,你必须留在寨子里,他们可以走。” 阿鹏手持棍子指着我,态度嚣张,好像已经是胜利者。 “你傻波一吧?把吴果留下来跟你抢阿黎吗?你他妈脑子秀逗了吧?” 没等我开口,在我肩膀上的八爷骂了起来。 阿鹏冷哼一声,说道:“他留下来也会变成死人一个,婆婆会把他体内的蛊虫引导出来,他必定会遭受反噬,然后器官衰竭而死,一个死人,还怎么跟我抢阿黎姐?” 他说到最后,好像已经看到他迎娶阿黎的场面了,嘴角忍不住牵出一抹笑。 这寨老婆婆果然藏着猫腻。 她们想要找蛊鼎,利用我不行,那就利用我身体里的蛊。 但我是蛊虫的承载者,我不听话,那只有把我弄死,重新找一位承载者了。 够歹毒。 “川子,你负责三个,我负责两个!速战速决,别让那些老太婆发现了!” 我话没说完,就已经抽出了后腰上的匕首。 本来看在是阿黎同寨人的面子上,不想见红,但为了自己的安危,我也顾不上那些了。 见我拔刀出来,阿鹏冷笑着看我,眼神轻蔑。 然后,他对我勾勾手指:“来吧,让你看看寨子里的第一勇士,不是你这只菜鸡可以挑衅的!” 我他妈被他给整笑了。 几个菜把自己喝成这样? 我也不再废话,手持匕首,直刺阿鹏的胸口,但没用全力,留了一个后手。 阿鹏见我刺来,没有躲避的意思,手里的木棒对着我的手腕砸了过来,目的是想砸掉匕首。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砰的一声。 手腕吃力,匕首掉在地上。 阿鹏狞笑一声,但很快就变成了惨叫。 因为我的右脚,已经踢在了他的裤裆上。 成名绝技。 撩阴脚…… ……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药方 阿鹏捂着裤裆。 像只被煮熟的大虾一样蜷缩在地上。 发出痛苦的呻吟。 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他带来的几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狠招吓住了,一时不敢上前。 “吴果,住手!” 就在我准备趁机冲出去的时候,阿黎焦急的声音从竹林外传来。 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怒视着地上打滚的阿鹏和那几个不知所措的跟班。 “阿鹏,你们在干什么!婆婆让你们来看住人,不是让你们动手的!” “阿黎姐……他……他……” 阿鹏疼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幸亏我收着劲呢,要不然他得叫阿朋了。 阿黎没再理会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将一个用油布包好的小包裹塞进我手里,语速非常快的说:“快走!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东,穿过前面的山坳就能到外面的公路!再晚就来不及了。” 阿鹏忍着剧痛,嘶声喊道:“阿黎姐!你放走他,婆婆怪罪下来怎么办!” 阿黎猛的回头,眼神锐利:“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不用你操心!” 她转过头,看着还在犹豫的我,急得跺了跺脚。 “吴果,你快走啊!婆婆她们不是没有办法解你的蛊,她们只是想用这个借口把你一直留在寨子里!这包裹里有压制玄阴蛊的药方,你拿着快走!” 我看着她因为奔跑和焦急而泛红的脸颊,以及眼神里的决绝,心里一阵翻涌。 我就这么走了,她怎么办?寨老婆婆能放过她吗? 我握紧了拳头,不能让她一个人扛:“不行,阿黎,我走了会连累你,我不走了。” 阿黎气的眼前都红了,用力推了我一把:“你傻啊!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你再不走,等婆婆她们仪式结束赶回来,谁都走不了!” 八爷在我肩膀上直跳脚,用爪子使劲拽我的衣服:“小丫头片子都这么豁出去了,你小子就别跟个娘们似的磨叽了。” 闫川也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果子,听阿黎的,走!” 看着阿黎那近乎哀求的眼神,我一咬牙,知道再犹豫下去真会害了她。 我对阿黎重重一抱拳,喉咙有些发紧:“阿黎,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 阿黎用力点头:“快走!” 我不再迟疑,转身冲进了那条狭窄的竹林小路,拼命向前奔跑。 黑暗中,我仿佛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苍老叹息,像是寨老婆婆的,但她没有追来。 难道她一直在暗中看着我们?还是她对阿黎心软了? 我来不及细想,只能埋头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感觉肺部像火烧一样,再也听不到寨子里的任何声音,我们才敢停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上剧烈喘息。 “妈的……早知道……早知道把车停寨子外面了……” 闫川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抱怨。 “这下……这下全靠……11路……了……” 我没心思理会他的抱怨,借着稀疏的月光,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阿黎给我的那个油步包裹。 里面是两张折叠好的纸,一张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个药方。 抑玄方。 主药:三七三钱,丹参五钱,用以活血化淤,疏导经脉,缓解阴寒凝滞。 辅药:干姜两钱,肉桂一钱,取其温阳之性,对抗玄阴寒气。 佐药:茯苓四钱,白术三钱,健脾利湿,固护中焦,防寒气伤脾胃。 使药:甘草一钱半,调和诸药。 用法:清水三碗,煎至一碗,温服。每日一剂,连服七日。若寒气复炽,可酌情续服。忌生冷,寒凉之物。 这药方看起来有模有样,药材也是常见之物,应该能暂时压制住那玄阴蛊。 我拿起另一张纸,展开一看,却愣了一下。 那并不是药方或者地图,而是一块折叠好的,且色彩鲜艳的白族手工刺绣手帕,上面用彩线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蝴蝶,在花草间翩翩起舞。 针脚细密,图案精美。 手帕的一角,还用更细的线绣了一个小小的黎字。 这是……? 我捏着这块还带着淡淡草药香的手帕,心里有些异样。 在白族文化里,蝴蝶好像有特殊的意义。 这手帕……该不会是…… “呦呵!” 闫川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来了精神,挤眉弄眼的说道:“定情信物都给了?果子,你这可以啊!人家阿黎姑娘对你真是没得说了。不过你小子咋跟段誉他爹一个德行?” 八爷也扑棱着翅膀落在我另一边肩膀上,歪着脑袋打量着那手帕。 “蝴蝶传情。在她们白族,这意思可明显了,小子,你这魅力是真不小,咋回事呢?也没看出来哪里突出啊?” “他腰间盘突出。” 闫川在一旁补刀,一人一鸟不要脸的调侃,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俩闭嘴吧,我对阿黎没那个意思,估计这次也不会以后也不会相见了,她这个人情呐,不知道还不还得上。” 八爷用喙啄了一下我的耳朵说道:“人情好还,但爱情嘛,就说不准了。你也别装纯,没有时紫意和情妇娘们,你看你能把持住不?不过话说回来,明年时紫意回来的话,我看你怎么把这事解决了,时家还能容忍你找个小的?人家不要脸了?” 我叹了口气,命运弄人呐…… 我把手帕折好,和药方一起小心翼翼收进贴身的口袋里,心里五味杂陈。 “别胡说八道了,赶紧找出路出去是正事,这荒山野岭的,天亮前找不到公路就麻烦了。” 八爷展翅高飞,嘎嘎叫了两声:“这有啥难的?爷看你心情不好,帮你探探路,别说爷不帮你哈。” 八爷飞远,渐渐成了一个小黑点。 十分钟后,它回来落在我的肩膀上,说道:“再走几十里就能出去了,慢慢走吧,我先眯一会。” 我以为我听错了,抠了一下耳朵:“夺少?” “几十里,腿脚快点,天亮差不多。” 我一阵无语,这走出去,不得一脚泡啊…… …… 第1170章 魏同 八爷说的几十里有点夸张了。 但二十里差不多还是有的。 走在山路上,后来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天蒙蒙亮时,我们总算狼狈不堪的踏上了通往县城的柏油路,拦了一辆早班农用车,颠簸了好一阵才到了车站。 不敢多做停留,立刻买了车票,踏上了返回津沽的漫长路程。 一路无话,等我们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回到药王观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闫川把背包往院里石凳上一扔,长长舒了一口气:“可算特么回来了!这一趟折腾的……果子,我先撤了,找夏天汇报一下工作去。” 说完,这厮就脚底抹油溜了,估计是好些天没见夏天,自己憋不住了。 院子里,丁一还是老样子,安静的坐在屋檐下的阴影里,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好像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包子则瘫在另一把竹椅上,有气无力的摇着蒲扇,连我们回来都没激起他多少反应。 “包子,你咋地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放下行李,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也不烫啊。 包子懒洋洋的抬了一下眼皮:“没病,就是浑身没劲,提不起精神。我师父也看过了,号了脉,啥毛病没有,可能就是春困秋乏?我这属于秋乏,特别乏的那种。” 我看着他这蔫了吧唧的样子,有点好笑,但也没多想,肖龙的医术不用质疑,他说没事应该就没事。 八爷调侃包子,说他可能是思春了。 要是平时,包子肯定又和八爷掐起来了,这次居然没有反驳,而是耸耸肩,开玩笑的说:“你看果子和川子,他俩那个逼样都找到女人了,我这么玉树临风居然还单身,没天理啊……” 我懒得理他,转身进屋去补觉了。 眼瞅着进了十月,秋高气爽,中秋节和国庆节还赶在了一块。 津沽街上明显热闹了不少,到处都能看到旅游的人和外地上学工作回来探亲的。 药王观所在的这片区域,也比平时多了一些人气。 我倒是没心思凑热闹,整天就窝在药王观里,严格按照阿黎给的药方,每天守着个小药罐子熬药。 三七,丹参,干姜,肉桂…… 一股股浓郁的药味飘散在院子里。 还别说,阿黎这药方还挺管用。 连着喝了几天,肚子里那股若有若无的冰凉感确实减轻了不少,只要我不刻意去感受,几乎察觉不到玄阴蛊的存在。 它和灵犀蛊都安分的要命,在我体内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和平共处。 一人身怀俩蛊虫,这经历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十月三号这天下午,天气不错。 我照例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守着咕嘟咕嘟冒泡的药罐。 丁一安静的坐在我旁边,目光没有焦点,却莫名给人一种陪伴感。 看着丁一这副样子,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当初在廷尉,光顾着自己肚子那点事了,怎么就忘了问问阿黎,她见识的蛊虫也不少,有没有办法治好丁一的这种失魂症呢? 说不定她真有办法呢。 唉,现在想这些都晚了。 刚想到这,药王观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只见闫川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脸上带着一种警惕的情绪。 他跑到我面前,喘着气说:“果子!果子!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我拿着蒲扇扇着炉火,头也没抬:“谁啊?看你这一惊一乍的。” 闫川压低声音,语气笃定:“魏同!娇子她舅舅!” “魏同?” 我扇扇子的手一顿,抬起头,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会来津沽?” 娇子自从被我送进了第七疯人院,宋家和魏同一直都没有反应。 我之前也提防过一段时间,但无论哪方人都没动静,这也让我差点忘了这件事。 那此次魏同来到津沽,肯定不是观光旅游那么简单。 他会不会是为了娇子的事来的。 闫川凑近了些:“千真万确,我刚开始还以为看错了,跟了他一段。他一个人,穿着打扮挺普通,但眼神贼的很,东张西望的,好像在找什么地方或者什么人。” 我放下蒲扇,心里琢磨开了。 魏同这人,我接触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他的实力绝对不能小觑。 他绝对有事,难道真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津沽这边有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 我站起身,问道:“他现在人在哪儿?” “往鼓楼那边去了,我看他进了一家茶馆,怎么样?咱们过去看看?” 我看了看锅里还没煎好的药,又看了看蹲在房檐上打盹的八爷,以及依旧神游天外的丁一和瘫着的包子,得,看来就得我和闫川行动了。 “走,去看看。” 我当机立断,魏同突然出现,总让我觉得不对劲,不去弄清楚,心里不踏实。 我赶紧把药罐端下来,把火灭了。 跟包子打了个招呼,让他看着点丁一,然后和闫川一起匆匆出了药王观,朝着鼓楼方向走去。 津沽的国庆氛围很浓,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但我们俩都没什么心思欣赏,一路快步疾行,很快就到了闫川说的那家茶楼。 那是一家老式茶馆,门脸不大,里面摆着几张八仙桌,坐着不少喝茶闲聊的客人。 我们站在门口,目光扫视一圈,很快就在靠窗的一个角落发现了魏同。 他一个人,面前放着一壶茶,两碟干果,看似悠闲的喝着茶,但眼睛却时不时瞟向窗外,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人。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退到街对面一个卖糖炒板栗的摊位边,假装买东西,暗中观察。 闫川小声嘟囔:“他在等谁呢?” 我摇摇头:“反正不是等咱们。”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的男人快步走进了茶馆,径直坐到了魏同的对面。 两人低声交谈了起来,魏同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不时的点点头。 由于距离太远,人声嘈杂,我们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 第1171章 威胁 我和闫川在街对面观察了一会儿。 只见魏同和那鸭舌帽男人低声交谈了约莫五六分钟。 鸭舌帽男人便起身匆匆离开了,自始至终没看清正脸。 魏同则继续坐在原地,慢悠悠地品着茶,但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敲击着,显然心事重重。 闫川摩拳擦掌,有点按耐不住。 “果子,咱现在进去不?直接问问他啥意思。” 我盯着茶馆里气定神闲的魏同,缓缓摇头。 “不急,他现在没主动找上门,咱们凑过去反而被动。万一他不是为了娇子的事来的,我们这一露面,不是不打自招吗?如果他真是冲这个来的,躲是躲不掉的,迟早会找上门。” “那咱就这么干等着?” “嗯,以静制动。先回去,看看他下一步棋怎么走。” 我俩没在停留,悄悄离开了茶楼附近,回到了药王观。 一进门,包子就从竹椅上坐直了身子,问道:“真是魏同?” 我点点头,脸色不太好看:“真是他。” 包子咂咂嘴,分析道:“我看呐,八成就是为了娇子的事。你把人家外甥女送进了第七疯人院那鬼地方,换成哪个舅舅能咽下这口气?之前没动静,估计是在摸情况,或者被什么事情绊住了。现在找上门,肯定是掌握了点啥。” 我走到院中,看着还有余温的药罐,心里有些烦躁。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要是好好说话,我倒是可以跟他解释解释娇子当初干的那些破事。他要是想玩横的……” 我眼神一冷:“我不介意送他去第七疯人院跟他外甥女作伴。” 包子叹了口气:“唉,都是麻烦事。你说这个娇子,好好一个姑娘家,非把自己作成那样……” 对于娇子,包子和我一样,当初我们相遇,到收留娇子,再到后来发生的种种,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这中间出现了什么岔子,才导致娇子与我们越走越远。 八爷在房檐上叫了声:“麻烦就得解决,甭管是谁。” 其实八爷刚开始还是很喜欢娇子的,这么多人里面,就娇子说话还管点用。 不过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药王观里飘荡着淡淡的药香。 我刚把煎好的药倒进碗里,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他下意识捡起一旁的扫把杆。 包子也跟着站起来,只有丁一依旧安静的坐在阴影里,好像与世隔绝。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院门前,拉开了门闩。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魏同。 他换了一身深的的衣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锐利的像刀子,直直的钉在我脸上。 他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是:“吴果,娇子在哪?”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药罐地下残余的柴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我心里早有准备,脸上故作惊讶,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娇子?魏老板,你这话从何说起?娇子不是应该在洛邑吗?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 魏同眼睛眯了一下,显然不信我这套说辞,他往前踏了一步,声音压低,带着压迫感。 “吴果,明人不说暗话。娇子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津沽。有人见她在这一带活动过,然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宋家那边也在调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摊摊手,一脸无辜加无奈。 “魏老板,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娇子可能真来过津沽,但她可没有跟我碰面,她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你要是不信,尽管去查好了。” 事情过去这么久,我不信他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我打定主意,只要没有铁证,就咬死了不知道。 第七疯人院那地方,进去了就别想轻易出来,消息也基本传不出来,我有恃无恐。 魏同丝丝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我的眼神里找到破绽。 我坦然与他对视,心里虽然打鼓,但脸上稳如老狗。 僵持了几秒钟,魏同忽然冷笑一声。 “吴果,你最好说实话。娇子是宋家的掌上明珠,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说宋家会放过你吗?” “掌上明珠?” 我冷笑一声:“掌上明珠!要不是我们救她,她可能早被亲爹打死了!她要是掌上明珠,也不会流落街头成了小乞丐,被我们收留!行,以前的种种不提,后来到底是宋家教唆还是你魏老板教唆的?原本很好的关系变成了敌人!别的我不说,拿吴老二的性命做要挟,这事是人能办出来的?” 我想想以前的事就生气,说话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魏同哼了一声:“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掺合,现在我就想知道娇子在哪,或者让宋家来问你?” 他这话威胁意味十足,但我听出他语气里似乎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更像是一种试探和施压。 于是我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魏老板,你这话就严重了,我吴果行事,对得起朋友,也没主动招惹过谁。娇子的失踪,我也很担心,但你总不能空口白牙就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吧?要不,你报警?” 我把皮球踢了回去。 报警?他这种人最不喜欢跟官面上的人打交道。 魏同被我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阴沉。 他目光扫过院子里的闫川,包子,还有房檐上的八爷,最后又落回我脸上。 “行,吴果,你有种。” 他点完了点头,语气森然:“我希望你一直这么嘴硬,如果让我查到娇子的事跟你有关,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完,他不再多言,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昏暗的巷口。 我关上院门,后背已经渗出一层细汗。 刚才那番交锋,看似我占了上风,但魏同最后那眼神,让我心里不踏实。 闫川说笑一句,为了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果子,你这演技可以啊,我都快信了。” 八爷飞下来落在我的肩膀上:“怕他个鸟!实在不行,先下手为强,弄死他!” 我点点头。 我们帅气逼人组合,还弄不了一个魏同? …… 第1172章 他给的太多了 魏同离开后。 药王观里的气氛并没有轻松多少。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都知道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点头疼。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确实有点棘手。 当天深夜,我们正准备熄灯休息,院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这次比傍晚时急促的多。 我心里明白,该来的第二回合来了。 打开门,魏同去而复返。 他脸色比傍晚时更难看,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吴果!” 他这次连寒暄都省了,直接堵在门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娇子就是在津沽失踪的,我有确凿的证据。” 我心里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哦?什么证据?” 魏同死死盯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神!手!李!” 我心里念叨了一下神手李的名字,暗骂这老小子不讲究,居然把消息卖给了魏同。 当初让他帮忙打探娇子的下落,也是迫不得已,没想到留了这么个尾巴。 既然魏同知道了,我再装傻也没什么意思了,再抵赖反而有些小家子气了。 我深吸一口气,迎上魏同逼视的目光,坦然道:“行,既然你查到了这一步,我也不瞒你。没错,娇子是我送走的。” 魏同瞳孔猛的一缩,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我承认,还是让他呼吸急促了几分。 “你把他送哪去了?!” “第七疯人院。” 我平静的说出这个名字。 “第七……疯人院?” 魏同显然没听过这个地方,但光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去处,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那是什么地方?!你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我点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但那不是普通的精神病院。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不能多说。你只需要知道,那里只进不出,专门收容像娇子这样危险且无法控制的人。不过娇子还活着,这是肯定的。” “把她接回来!” 魏同猛的抓住我的衣领,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形。 “我不管那是什么鬼地方!立刻把她接回来!这件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闫川和包子见魏同抓着我的衣领,想上前,被我摆手拦下了。 我任由魏同抓着,眼神冷了下来。 “魏老板,请你搞清楚状况。第一,第七疯人院不是菜市场,不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地方。第二娇子当初做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有点数!她现在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放在外面就是定时炸弹!我把她送进去,既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也是为了保护她不再继续错下去!我没杀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做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 我冷笑一声,一把把他推开。 “我倒是想问问你,或者问问宋家!娇子开始跟我们相处的好好的,为什么后来突然充满敌意?处处跟我作对,甚至不惜下死手!我吴果自问没有哪里对不起她吧?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们跟她说了什么?还是宋家在搞什么鬼?” 我连珠炮似的发问,把憋在心里很久的怒火都倒了出来。 这件事我一直没想通。 娇子的转变太突然,太彻底了。 魏同被我问得一愣,眼神闪烁了几下,气势明显弱了一些。 他松开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娇子那孩子,从小性子就倔,心思也重。她回到宋家后,确实跟家里几个长辈,尤其是她爸闹得很不愉快。但具体因为什么,她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再后来,就变成这样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我只知道,她后来恨你。为什么恨,我不知道,或许……真的跟宋家有关吧。” 听到他这话,我心里更加确定,娇子的转变背后肯定有宋家的影子。 只是这潭水有多深,现在还看不清。 “魏老板。” 我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立场坚定。 “看在你也算关心娇子的份上,我跟你交个底。第七疯人院,我真无能为力。而且,说句实话,娇子现在待在那里,对她,对大家都好。她的精神状态,普通社会容纳不了。” 魏同沉默了,他靠在门框上,低着头,好像在消化这个残酷的事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吴果。” 他声音低沉:“说实话,我并不想跟你撕破脸皮。娇子这件事……我会如实转告宋家。至于宋家那边怎么做,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行啊,让他们来呗,我还是那句话,我占着理。如果宋家想来讲道理,我奉陪。如果他们想来硬的……” 我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也不介意让我爷爷,或者时老爷子,跟宋家聊聊,看看是他们在洛邑的根基硬,还是老爷子们的关系硬。” 我这话多是警告,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是第一次拿两位老爷子的名头来说事, 没办法,正面抵抗宋家,我自己确实没有那个实力,这点我承认。 魏同听出我话里的分量,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好像想重新评估我的背景和底气。 “好,好。” 魏同点头,然后他不再多言,转身踉跄着离开了,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萧索。 娘亲舅大。 娇子没了妈妈,魏同这个当舅的,不可能不操自己外甥女的心。 关上院门,闫川立刻凑过来:“果子,你刚才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啥?我和包子直接拿下他就行了呗。” 我白了他一眼:“这事早晚都得解决,他不能不管娇子的。” 包子打了一个哈欠:“果子,宋家毕竟势大,不怕他们明着来,就怕玩阴的。” 我点点头,心里清楚,和宋家的梁子,从开始就没解开。 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我就想给神手李打电话。 电话接通,神手李率先开口:“吴老板,我就知道你会给我打电话。” 我冷哼一声:“哼,李老板,你办事不厚道啊。” 神手李无奈一笑:“真不好意啊吴老板,我也不想说,但他给的太多了……” …… 第1173章 邺城 神手李这人,我也不能与他撕破脸皮。 回头哪天还得找他帮忙。 他这种人,利益当先,谁给的钱多给谁办事, 挂了神手李的电话,我正琢磨着怎么应对宋家可能带来的麻烦,手机响了,是袁泉打过来的。 袁泉的声音略显兴奋:“老板,有消息了,贺老四有动静了。” 我精神一振,这真是个意外之喜。 “在哪儿?” “豫州,邺城!” 袁泉的语气很肯定:“消息绝对可靠,我一直没放弃找他,他前几天到的邺城,应该不是路过,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邺城……” 我脑子里立刻闪过关于这座古城的信息。 邺城,六朝古都,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都曾在此建都,地下不知道埋了多少王侯将相。 贺老四这老狐狸跑到那里,绝对是闻到什么大墓的味儿了。 “好,辛苦你了,老袁。” 我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有了贺老四的线索,我就得主动出击,去会会这个王八蛋。 要是能解决掉这个一直跟我作对的老犊子,那最好不过,而且说不定还能顺手捞点外快。 挂掉袁泉的电话,我对包子他们说道:“这次大家都去,贺老四太滑溜,人多力量大,务必这次把他拿下。” 闫川一听就来了劲:“奶奶的,这次非得把这老小子的屎打出来不可。” 包子闻言,看了一眼丁一:“傻大个咋办?” “他也去。” 丁一现在很安静,也不乱跑了,跟在身边也没什么问题。 最主要的一点,关键时刻八爷激发一下他,能伸手帮忙,这可是一个大杀器。 八爷点头:“傻大个交给我,我能看好他。” 丁一可能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他居然也微微抬起了头。 第二天一早,闫川弄来一辆金杯车,我们便出发了。 车子后面塞的满满当当,除了我们四个人大活人,还有八爷和大灰以外,还带了不少工具,水和干粮。 当然还少不了我每天要煎的药。 “邺城离洛邑不远,不知道宋家的活动范围在不在这。” 包子这是把魏同的话放在心上了,我倒是没那么担心。 因为面对宋家这个庞然大物,我不能靠自己,得搬出来时家和龙家。 他这地头蛇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对抗这俩家的分量。 “没事,宋家也不傻,而我也不是三年前那个吴果了。” 车子一路向南,进入豫州地界,直奔邺城。 此时的邺城早已不是当年的都城,只是一个普通的县城,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历史的厚重感。 按照袁泉提供的模糊地址,我们找到了贺老四最后出现的一片区域。 这里位于县城边缘,靠近漳河的一片老城区。 这里房屋低矮,街道狭窄,看起来就鱼龙混杂。 我们找了家不起眼的小旅馆住下,然后人员分散开,开始用江湖路子打探消息。 闫川和包子,去了附近的茶馆和棋牌室。 这种地方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处,消息灵通。 他们俩假装成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借着喝茶打牌的功夫,旁敲侧击的打听最近邺城有没有什么地下新闻。 我带着丁一,在旧货市场和古玩摊附近转悠。 丁一虽然不说话,但他那种游离世外的气质有时候反而能降低别人的戒心。 我假装对老物件感兴趣,跟摊主套近乎,闲聊中问起最近有没有什么好坑出来的东西。 八爷和大灰也被我安排出去。 八爷有绝对的制空权,能居高临下的观察这片区域的动静,重点是留意那些在偏僻地方转悠的人。 而大灰呢,则被我派到郊区,那里人少,它也不容易暴露,但那种地方偏偏是容易出现古墓的。 第一天没什么收获。 闫川和包子在茶馆里听了一肚子八卦,但没听到我们想要的确切消息。 我在古玩市场也没什么特别的线索,倒是丁一安静的样子让几个摊主觉得他不凡,多跟我聊了几句,可惜都是些没用的信息。 晚上我们在旅馆里,包子揉着肚子,他只要一晃,就能听见肚子里的水声。 咕噜咕噜的。 “奶奶,喝了个水饱,明天我可不去了,染发川子自己去吧。” 闫川摆摆手,说他不想说话,一张嘴都想往外吐水。 我叹了口气,贺老四这人,总是能把自己的行踪掩饰的很好。 这老登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先睡觉,大灰还没回来,说不定明天能带给咱们惊喜。” 第二天,我们白天依旧是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傍晚,我们在一家路边摊吃烩面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八爷从空中俯冲下来,落在我旁边的凳子上,压低声音:“大灰回来了,我估计它有发现了。” 没一会儿,大灰从隐蔽的角落窜了过来,拽着我的裤脚,爪子往西边指。 我赶紧去结了面钱,然后跟着大灰往西边走。 到了地方,我们发现这里有一座废弃的河神庙,大灰指着庙吱吱叫着。 “大灰说,晚上有人影在这边晃荡,看着就不像好人。” 我们齐齐转头看向八爷,好家伙,大灰叫的什么意思它都能翻译出来? 八爷翻译完,大灰又指着庙吱吱叫了两声,鼻子也使劲的闻着。 河神庙很破败,断壁残垣,荒草丛生。 我们躲在远处观察,直到天色完全黑透。 快到半夜的时候,几个黑影鬼鬼祟祟的摸进了河神庙。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不清那几人的脸,但其中有一人走路的姿态和隐约的轮廓,让我心头一跳。 很像贺老四。 闫川见人进去,低声问我:“果子,是他吗?” 我点头,他这都要冲过去。 我赶紧按住他:“先别急,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这破庙底下,难道还真有东西?” 我们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河神庙的入口。 贺老四进去以后,里面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搬动什么东西,然后又安静下来。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这伙人从里面出来了。 我皱眉,怎么这么快? 难道里面没东西?准备跑路了? …… 第1174章 金刚墙 看着贺老四那伙人消失在夜色中。 闫川有些着急了。 “果子,跟不跟?再不跟就追不上了。” 我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 “不跟。他们这么快出来,要么是确认了位置但还没动手,要么就是下面情况复杂,需要准备。贸然跟上去容易打草惊蛇。” 我转头看向那座黑黝黝的河神庙,接着说道:“走,咱们先进庙看看,他们刚才肯定在里面动了手脚。” 我们几个打起手电,慢慢摸进了破败的河神庙。 庙里不大,到处都是残破的蛛网和厚厚的灰尘,正中一尊河神像早已斑驳不堪,看不出本来面目。 手电光扫过地面,能看出一些杂乱的脚印,显然是刚留下的。 “分头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小声说完,包子和闫川开始检查神像后面和两侧的墙壁,我则仔细查看地面,特别是那些脚印最密集的区域。 丁一安静的跟在我身后,八爷落在神像上,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大灰则用它灵敏的鼻子闻来闻去。 没过一会儿,包子突然在神像底座后面喊了一声:“果子,你看这儿!” 我们赶紧凑过去,只见神像底座后面的一块青石板边缘,有明显的撬动痕迹,缝隙里的灰尘比旁边干净一些。 闫川用工兵铲插进缝隙,用力一撬,石板应声而起,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一股阴冷潮湿的土腥气立刻涌了上来。 闫川眼睛一亮:“盗洞!” 我用手电往洞里照了照,是斜向下方的土阶,挖的很粗糙,但足够人猫着腰下去。 洞壁上还能看到新鲜的铲痕。 “贺老四他们刚才就是进了这里。” 我开始判断:“但这么快出来,说明可能还没挖到主墓室,或者遇到了什么阻碍,需要回去拿工具或者商量对策。” 闫川闻言跃跃欲试:“那咱们下去?” “不。” 我再次否决:“下面情况不明,贺老四他们肯定还会回来。咱们不如来个黄雀在后,等他们找到东西,或者下了墓,咱们再堵门口,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包子拍手:“让他们给咱们打工,咱最后摘桃子。” 八爷就喜欢这种套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爷喜欢。” 我们退出河神庙,将石板恢复原状,尽量抹去我们来过的痕迹。 然后又在附近找了一个既能观察庙门,又足够隐蔽的废弃院落藏了起来,轮流休息,盯着河神庙的动静。 这一等就是两天。 期间贺老四那伙人又来了两次,每次都是晚上,进去待的时间比第一次长了些,但依旧没有长时间停留。 看来下面的工程不小,或者确实遇到了麻烦。 到了第三天晚上,情况终于有了变化。 贺老四带着五个人,背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再次来到河神庙。 这次他们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庙门口低声商议了一会儿才鱼贯而入,并且进去后,从里面用什么东西顶住了庙门。 闫川压低声音,有些兴奋:“要动手了。” 我按住他:“沉住气,等他们下去深了再说,八爷,你从屋顶找个缝隙看看里面的情况。” 八爷悄无声息的飞上庙顶,过了一会儿回来报告:“他们全都钻进那个洞了,还在里面挪了块大石头把洞口半掩着,估计是怕被人发现。” 我心中一定:“好,再等半个小时,等他们彻底深入了,咱们就行动!” 我心里乐开了花,这次总算能把贺老四堵在下面了。 上次把我当猴耍,这次我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这半个小时格外漫长。 我们检查了一遍随身带的家伙,不需要多,防身就行。 因为贺老四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嘿嘿。 时间一到,我们立刻行动,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河神庙后墙,这里有个破损的小洞,稍微一加工,就能钻进去。 进去以后,庙里没人了,那个盗洞口被一块不知哪搬来的断碑半掩着。 我示意闫川和包子轻轻挪开断碑,黑黝黝的洞口再次出现,路面隐约传来细微的挖掘声和说话声,显得很远。 我侧耳听了听:“他们已经在下面了,走,咱们下去,小心点,别弄出太大动静。” 依旧是闫川打头,我紧随其后,然后是包子,丁一留在上面,由警戒的八爷看着,大灰断后,然后依次钻进了盗洞。 盗洞是倾斜向下的,挖了大概十几米后,变得水平,显然是沿着某个天然的土层或者旧河道在挖。 空气浑浊,洞壁也很粗糙,不时有碎土落下。 我们屏息凝神,沿着盗洞小心翼翼向深处摸去,挖掘声和隐约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 “……再加把劲,这金刚墙太他妈硬了!” 是贺老四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抱怨道:“四爷,这好像是灌了铁汁的,普通家伙事弄不动啊!” “废话,普通墓能用铁汁浇筑?肯定是大家伙,把家伙准备好,用炸药!” 贺老四的声音带着狠劲。 听到炸药二字,我心里一紧。 这老小子果然够狠,也不怕把墓炸塌了同归于尽。 我们又往前摸了一段,盗洞到了尽头,前面隐约有光亮透出。 我们躲在拐角处,悄悄探出头去。 只见前面是一个稍微开阔些的土室,贺老四和另外五个人正围着一面看起来非常坚固且泛着青黑色金属光泽的墙壁忙活。 墙上已经凿出几个小孔,有人正在往里塞着管状的炸药和引线。 几盏矿灯挂在土壁上,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忽长忽短。 果然是想搞爆破! 包子在后面戳了一下我的后背,等我会回头,给我比划了一个手势。 意思是现在怎么办?等他们炸开再说?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这个土室是盗洞的尽头,也是进入墓室的唯一通道。 现在冲出去,既是控制了贺老四一伙人,金刚墙还得我们自己破。 我们对炸药不懂,万一搞塌了,再把自己埋里面,那乐子可就大了。 等。 等他们进了墓室,在看到琳琅满目的陪葬品时我们再出现。 给贺老四一个惊喜…… …… 第1175章 七窍生烟散 贺老四准备爆破。 我们几个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躲在一个相对稳固的拐角后面,捂住了耳朵。 没过多久,就听见几声沉闷的爆炸声从里面传来。 整个盗洞都跟着抖了三抖,顶上的土簌簌往下落。 闫川咂舌:“我靠,这老小子玩真的啊!” 等震动和尘埃稍微平息,我们再次摸到土室入口,探头望去。 只见那面坚硬的青黑色金刚墙被炸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大口子,边缘还冒着丝丝青烟,露出后面黑漆漆的空间。 空气中的那股硝烟味迟迟不散。 “在硬的墙,也扛不住炸药的威力啊。” 我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这玩意儿确实比洛阳铲和工兵铲效率高多了,就是太冒险。 贺老四那伙人显然早有准备,等烟雾散得差不多了,就拿着大锤和钢钎上前,对着炸开的缺口边缘猛砸,扩大入口。 没一会儿,一个能容人弯腰通过的洞口就被彻底打开了。 贺老四先用手电往里照了照,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挥手,带着手下依次钻了进去。 他们在路面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确认安全,然后才传来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隐约的说话声。 我们又耐心等了好一会儿,估摸着他们已经深入了,这才从藏身处出来谨慎的穿过那个被炸开的洞口。 一进去,我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阴凉干燥之气,与外面盗洞的潮湿土腥味截然不同。 手电光向前延伸,照亮了一条笔直向下延伸的宽阔甬道。 甬道两侧是用巨大的青砖垒砌,砖石之间几乎严丝合缝,顶部是拱券结构,显得十分坚固宏伟。 地面铺着平整的石板,上面雕刻着一些模糊的莲花和忍冬花纹。 闫川用手电筒照着两旁的墙壁,忍不住说道:“好家伙,这规制,起码是个王侯级别的吧?” 我仔细辨认着那些花纹:“看这砖石和纹饰,像是北朝时期的风格。邺城是北朝好几代都城,埋在这里的大墓,规格肯定低不了。” 我们沿着甬道小心翼翼的向深处走去,甬道很长,两边没有任何耳室或者陪葬坑,显得异常简洁而肃穆。 走了大概五六十米,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墓室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主墓室呈长方形,面积得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穹顶高耸,四壁绘制着虽然斑驳但依旧能看出昔日华丽的壁画。 内容多是仪仗,出行,宴饮的场景。 墓室中央放置着一具巨大的石椁,椁盖上雕刻着精美的神兽和云气纹。 而在石椁的周围,散落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木质箱子,很多都已腐朽开裂,露出里面金灿灿,白花花的光芒。 那是成堆的金饼,银锭,玉器,玛瑙,琉璃等各种珍宝。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整个墓室都反射着诱人的光彩,简直能晃花人的眼。 贺老四和他的手下,此刻正像掉进米缸的老鼠,兴奋的低吼着,手忙脚乱的将那些金银玉器往他们带来的大麻袋里塞,脸上洋溢着贪婪和狂喜。 “发财了!妈的!这下真发财了!” 贺老四一个手下抱着一捧金饼,激动的声音都在发抖。 “少废话,快装!挑值钱的拿!” 贺老四一边催促,一边自己上手感受这些宝物的温度。 看到这满室的珍宝,连我心里都忍不住跳快了几拍。 但我很快就稳住了心神,我们的主要目标不是这些,而是贺老四。 我对着闫川和包子打了个手势,然后我们仨突然从甬道阴影中冲出,大喝一声:“贺老四,别来无恙啊!这见面礼够丰盛吧?”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如同炸雷,把正在疯狂敛财的贺老四一伙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宝贝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贺老四猛的回头,看到是我,脸上的肌肉瞬间扭曲。 “姓吴的,你他妈阴魂不散是不是!!!” 闫川狞笑一声,根本不废话,直接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手下:“等你请我们分赃呢!” 包子也如同野猪下山,冲向了另一个人。 我则目标明确,直奔贺老四。 “老东西,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往哪逃!” 墓室里顿时乱做一团。 打斗声,怒骂声,金属碰撞声响成一片。 贺老四那几个手下虽然也是亡命之徒,但哪里是闫川和包子这两个练家子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放倒了两三个。 大灰更是刁钻,专门咬人脚后跟和裤裆,疼得人家哇哇乱叫。 我这里就比较有压力,贺老四身手不错,但不如老黑。 我还纳闷呢,为啥这次老黑没跟着贺老四,要是他在,我们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当然了,我的任务是拖住贺老四,等闫川和包子解决完其他人,他也就插翅难逃了。 贺老四眼见手下迅速减员,眼睛都红了,他知道自己不是我们三个的对手,一边抵挡着我的攻击,一边眼神疯狂的四处乱瞟,好像在寻找脱身的机会。 但他不知道,上面还有一个丁一守在那里呢。 就在这时,包子突然大喊一声:“都屏住呼吸。” 他这一嗓子特别突兀,连我都愣了一下。 只见包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自己的裤裆里掏出一个灰不拉几,巴掌大小的药包,对着正想往石椁后面躲的贺老四就扬了过去。 一股辛辣刺鼻,带着浓重石灰和某种怪异草药混合味道的粉末瞬间弥漫开来,劈头盖脸的罩向贺老四。 “咳咳咳……阿嚏!” 贺老四根本没想到包子还有这手,猝不及防吸进一大口,顿时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瞬间失去了战斗力,捂着脸弯下腰拼命揉眼睛。 “我操,包子,你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连离得稍近点的闫川都被这味道熏得够呛,赶紧捂住口鼻往后退。 包子得意的拍了拍手:“独家秘方,七窍生烟散,够他喝一壶的。” 趁着贺老四失去反抗能力,我和闫川迅速上前,三两下就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 第1176章 超出预期 贺老四这家伙。 虽然被呛的眼泪鼻涕横流,咳嗽不止,但嘴还是硬的。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声音嘶哑的放着狠话。 “姓吴的,你他妈有种就弄死我!不然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冷哼一声,蹲下身,从后腰里拔出匕首,冰冷的刀面在他眼前晃了晃,反射着墓室里珍宝和矿灯混杂的幽光。 “贺老四,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嘴硬?我问你,服不服?” “服你妈!” 贺老四梗着脖子,一口唾沫啐向我,被我侧头躲开。 “行,有骨气。” 我眼神一厉,不再废话,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向前一送,精准的刺入了他的脖颈侧面。 贺老四身体突然一僵,眼睛瞬间瞪的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致的痛苦。 他想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鲜血顺着匕首的血槽汨汨涌出。 我凑近他耳边,声音很平静:“放松,头晕是很正常的,下辈子长点记性,别惹不该惹的人。” 他喉咙里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咯咯声,身体剧烈的抽搐了几下,眼神迅速涣散,最终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我拔出匕首,在他还没完全凉透的衣服上仔细擦干净血迹,然后站起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个纠缠多时,几次三番想找我麻烦的老头子,总算彻底解决了。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包子走过来,踢了踢贺老四的尸体,啐了一口:“妈的,便宜这老小子了,死的这么挺快。” 闫川捂着口鼻,离那还在弥漫的辛辣粉末远点,瓮声嘟囔着:“包子,你下次用这招时提前说一声,差点把我送走!” 解决了后顾之忧,我们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这满室的珍宝上。 贺老四剩下的手下早就被放倒了,被闫川顺手也捆了起来,扔在角落瑟瑟发抖。 “来来来,正事儿干完了,咱们该清点战利品了。” 包子搓着手,眼神放光的走向那些散落的木箱。 我们开始仔细整理这些陪葬品。 这些东西明显带着浓厚的北朝风格,尤其是疑似北齐的特征。 金银器最多,主要是各种形式的饼,铤,板。 金饼大小不一,上面有些刻着模糊的印记或重量单位。 银锭则多是船形或条形。 还有一些制作精巧的金银器皿,比如一件鎏金錾花银壶,壶身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和瑞兽。 虽然蒙尘,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华美。 几只银质高足杯,造型优雅。 还有一些金银材质的带扣,饰片,上面镶嵌着绿松石或玛瑙,虽然有些脱落,但仍显珍贵。 玉器数量也不少,多为白玉或青玉。 有几套完整的组佩,包括璜,珩,冲牙等。 玉质温润,雕工简洁大气,是典型的汉代遗风加上北朝特色。 还有一些玉璧,玉琮,形制古拙。 最引人注目的是几件圆雕的玉辟邪和玉猪,形态憨拙,刀法简练,应该是握在手中的葬玉。 陶瓷器相对金银玉器来说没那么耀眼,但也能看出不凡。 有几件青釉莲花尊,器形硕大,釉色青绿,塑贴着精美的莲瓣纹,是北朝青瓷的典型器。 还有一些黄釉乐舞俑扁壶,壶身两面印刻着胡人乐舞图案,生动有趣,充满了异域风情。 不少陶俑,包括武士俑,骑马俑,侍女俑,虽然有些残损,但阵容庞大,显示了墓主人生前的威仪。 此外,还有大量的琉璃器,玛瑙,水晶,琥珀等组成的项链,手串等饰品,虽然串线大多腐朽,但珠子本身色彩斑斓,品质上乘。 一些锈蚀严重的铁器,如环首刀,铠甲片等,也散落在角落。 甚至一个角落里,我们还发现了几枚拜占庭帝国的金币,这充分说明了北朝时期中外交流的频繁。 “发财了,这次又发财了!” 包子抱着一捧金饼,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闫川对那几件大件的青瓷瓶很感兴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光是这些散落在箱外的明器,其价值就已经难以估量。 这还是外棺室,真正的重头戏,应该在那具巨大的石椁里。 我深吸一口气,对闫川和包子说道:“开棺!” 我们三人合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沉重的石椁盖撬开一条缝隙,然后用撬棍慢慢挪开。 椁室内,是一具保存相对完好的黑漆木棺,棺木厚重,上面同样绘有朱红色的云气纹和神兽图案。 我们如法炮制,慢慢打开了木棺。 棺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木材混合香料的气味涌出。 棺内铺着厚厚的锦缎,已经碳化。 墓主人的遗骸早已化为枯骨,穿着一件生锈严重的金属铠甲,依稀能辨认出甲片的形状。 头盔放在头骨旁边,同样锈迹斑斑。 尸骨周围,摆放着更为精美的陪葬品。 一柄长度超过一米的环首刀放在尸身的右侧,刀形还算完整,刀柄末端还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玛瑙。 左侧是一套完整的铁质马具,包括马镫,鞍桥饰品等。 尸骨的腰部位置,有一枚金质官印。 我小心的拿起,擦去泥土,上面用阴文篆刻着骠骑大将军章几个字。 好家伙,这可是北朝时期的高级武职官衔,正一品或从一品的大员! 此外,棺内还有大量小巧但特别精美的金玉饰品。 一套完整的金质头冠,上面缀满了珍珠和各色宝石,但大多已经脱落。 几件玉佩雕刻的特别精细,远超外面那些。 还有一些小巧的金盒,玉盒,里面装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可能是丹药或者香料。 最让我注意的是墓主人胸口位置放着的一面铜镜,镜背有精美的神兽纹和铭文带,我依稀能辨认出位至三公之类的吉祥语。 这进一步印证了墓主人极高的身份地位。 我摩挲着金印,心潮澎湃。 没想到这次不仅解决了贺老四,还撞上了这么一座北朝高等级墓葬,墓主人还是一位手握重兵的顶级武官。 这收获,远远超出了预期…… …… 第1177章 十几麻袋战利品 我看着这满棺满室的珍宝。 我们激动归激动,但很快就面临一个现实问题。 怎么弄出去?东西太多,我们今晚带来的背包根本装不完。 闫川看着那些大件的瓷器,铜器,有些懊恼:“妈的,失策了,早知道多带几个麻袋下来了。贺老四这死鬼也没想到这里的东西会这么多,加上他们的麻袋也不够啊。” “贪多嚼不烂,今晚先挑肉头厚,个头小的拿,金饼,玉器,宝石,那几枚拜占廷金币,还有棺里那金印和几件精美小件,先装走。” 我定了调子,然后开始快速挑选,将选中的东西小心塞进背包。 很快,三个背包就变得沉甸甸的。 包子指了指角落里被捆着的贺老四手下,问我:“果子,这几个肉票咋处理?” 我瞥了一眼那几个瘫在地上的家伙,眼神一冷,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送他们下去跟贺老四作伴吧,免得出去乱说话。” 闫川和包子会意,没多说什么,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后患。 墓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三个和满室的财富。 我们背上沉重的背包,沿着原路返回。 穿过长长的甬道,爬上被炸开的金刚墙缺口,再次回到那个土室,然后顺着盗洞艰难的往上爬。 回到河神庙里,八爷正不耐烦的在破窗框上跳来跳去,丁一依旧安静的守在原地。 看到我们满载而归,八爷的抱怨瞬间变成了好奇:“收获不小啊?下面坑口咋样?” 包子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包,咧嘴笑道:“肥的流油。” 我让闫川先把盗洞口用那块断碑和杂物重新掩盖好,尽量恢复原样。 “今晚先这样,明晚准备好麻袋,下来给他来个一锅端。” 回到我们落脚的小旅馆,关紧房门,把背包里的东西倒在床上。 顿时,金灿灿,白花花,绿莹莹的光芒铺了半张床,看的人眼花缭乱。 兴奋劲儿过去,现实问题就来了。 我看着这堆成小山的明器,有点头疼。 “东西是弄出来了,可找谁出货?量太大,一般人吃不下啊。” 包子挠挠头:“要不分批走?多找几个下家,每人分担一点。” “话是这么说,可一时间上哪找那么多靠谱的下家?” 我皱着眉,接着说道:“平时就跟贾三妮打交道多一些,三伢子那里,也可以联系一下,但他现在不知道还对明器感不感兴趣。” 第二天,我们分头行动。 我负责联系出货渠道,包子和闫川去准备晚上要用的结实麻袋和搬运工具。 我先给三伢子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三伢子带着点粤语的口音:“喂,果子。” “三伢子,忙啥呢?” 我先跟三伢子唠了两句家常,然后才接入正题。 “三伢子,我手里有批硬货,坑口老,肉头厚,量有点大,想找路子出去,你那边有没有胃口大的下家?” 三伢子一听,来了兴趣。 “北朝的?还是将军墓?这可是好东西!不过果子,量太大的话,一口吞的下家确实不好找,风险也大。我这边可以帮你问问,但估计也得分批走。我给你几个联系方式,你可以都问问,广撒网嘛。” 记下三伢子提供的几个联系方式后,我又拨通了贾三妮的电话。 贾三妮一听我手里有北朝骠骑大将军墓出来的高货,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哎哟我的吴老弟,你可真能折腾,这种级别的坑口现在可不多见了!你等着,我马上订机票飞过去!东西一定给我留着点。不过……老弟,说实话,量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大,我这边资金有限,不敢说全吃下,但肯定尽力。” 挂了电话,我揉了揉眉心。 情况跟预想的差不多,量大难出手,只能多找几个渠道分批消化了。 晚上,我们带着准备好的十几个崭新大麻袋和几捆粗绳,再次来到河神庙。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挪开遮盖物,露出盗洞口,那股熟悉的阴冷土气再次涌出。 “今晚任务重,咱们手脚都麻点,争取一次清坑。” 我话说完,就率先下到盗洞中。 再次进入主墓室,看着那些在矿灯下熠熠生辉的珍宝,依然觉得震撼。 “开工!” 我一声令下,三人开始忙碌起来。 这回不像昨晚那样挑拣了,而是像扫荡一样,见啥装啥。 金饼银锭直接往麻袋里装,玉器珠宝小心的用软布隔开打包,那些精美的金银器皿,陶瓷器,虽然笨重,但也尽量妥善包裹后塞进麻袋。 棺椁里的那些贵重物品,更是被重点照顾的对象。 包子扛起一麻袋金饼,掂量了一下,呲牙咧嘴的说:“嘿,这将军家底是真厚实啊。” 闫川一边把一件青釉莲花尊往麻袋里塞,一边回应:“废话,不然能叫肥斗嘛。” 八爷在上面等得不耐烦了,飞下来催促:“快点行不行?一会天都亮了!” 我们来回穿梭,像蚂蚁搬家一样,将一袋袋沉重的战利品从墓室通过盗洞运到上面的河神庙里。 饶是我们三个体力不错,也累的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足足忙活了大半夜,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我们才终于将墓室里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清了出来。 河神庙的角落里,堆起了一座由几十个鼓鼓囊囊麻袋组成的小山。 看着这堆劳动成果,我们虽然疲惫,但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这下真是彻底清坑了。 “赶紧的,把洞口封好,咱们撤!” 也不知道贺老四把挖出来的土散到哪里去了,我们只能用石板盖住洞口。 河神庙应该很少有人来,估计也没人能发现。 我们最后检查一遍,将盗洞口撒上灰尘,尽量做的不留痕迹。 然后,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们开着装满麻袋的金杯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河神庙,融入了即将苏醒的邺城。 接下来,就是如何安全的把这些烫手的山芋变成实实在在的票子了…… …… 第1178章 公老六 回到旅馆,天边已经泛起了灰白。 连续两晚的高强度作业,加上精神一直紧绷着,我们都是眼皮打架,浑身酸软,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扔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包子更是哈欠连天,嘴里嘟囔着:“不行了不行了,再不睡,老子就要当场圆寂了。” 包子话音刚落,还没等脑袋沾到枕头,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贾三妮三个字。 我有些诧异,这娘们,动作也太快了吧? 接通电话,贾三妮那带着急切又刻意压低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吴老弟,我到邺城了,你们在哪个位置?现在方便见一面吗?” 我强忍着困意,调侃道:“贾老板,你这速度……莫非是坐着火箭来的?我们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 贾三妮在电话那头呸了一声:“少贫,我这叫效率!夜长梦多,这道理你不懂?赶紧的,发个地址给我,我打车过去,大点干,早点散!” 得,这位姑奶奶比我们还心急。 挂了电话,我把旅馆的地址发了过去,然后对眼巴巴望着我的包子和闫川耸了耸肩。 “都听见了吧?觉是睡不成了,财神奶奶到,准备接驾吧。” 包子哀嚎一声,瘫在椅子上。 “我滴个亲娘诶,这是要钱不要命啊……” 闫川倒是没说什么,默默的去烧水,准备泡几杯浓茶提神。 至于八爷和丁一还有大灰,他们倒是没受一点影响,早进入梦乡了。 不到半小时,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我拉开门,只见贾三妮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外,穿着一件这年头挺时髦的米色风衣,头发稍微有点凌乱,脸上带着长途奔波后的倦容,但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透着一股精明和急切。 她闪身进来,反手就把门关紧,动作麻利的很:“快,进屋说。” 我看着她那样子,忍不住又乐了。 “贾老板,你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仇家追杀呢。” 贾三妮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目光随即就被房间里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十几个麻袋吸引住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她的嘴角还是肉眼可见的抽搐了几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你们……你们这是把人家都给搬空了啊?” 包子有气无力的指了指那堆麻袋:“贾老板,随便看,相中啥拿啥,哥们儿现在困得看这些东西都带重影了。” 贾三妮也没客气,把手包往旁边一放,直接蹲到了麻袋堆前。 她先是小心翼翼的解开了一个麻袋口,里面金灿灿的光芒差点晃瞎人眼。 她拿起一块金饼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成色,点了点头。 接着又打开另一个装着玉器的麻袋,拿出几件玉璜,玉璧对着灯光仔细查看,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她挑选的非常仔细,动作专业迅速,专挑那些器形精美,材质上乘,市场价值高的东西。 金印,拜占廷金币,镶嵌着宝石的带钩,品相完好的玉佩组,几件小巧玲珑的金银器…… 对于那些大件的陶俑和瓷器,她只是看了看,大多摇了摇头,显然是因为不方便运输和出手。 我们仨就靠在椅子上,喝着闫川泡的浓茶,看着她在麻袋堆里忙碌,像只挑剔又高效的寻宝鼠。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贾三妮终于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 她面前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十几件她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品。 相比于那十几麻袋的总量,这十几件东西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贾三妮喘了口气:“行了,吴老弟,东西太多了,我吃不下,只要这些精品。就这十几件,价值就不菲了,你开个价吧。” 我喝了口浓茶,提了提神。 “贾老板,咱们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来回拉扯没意思,你直接说价吧,痛快点儿。” 贾三妮盯着我看了两秒,似乎是在判断我的诚意,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又比了个八的手势。 “二百八十个。这批货水头足,路子野,我出手也担着风险,这个价很公道了。” 我放下茶杯,摇了摇头:“凑个整吧,三百万,图个吉利,也省得找零了。这批货的质量你清楚,绝对值这个数。” 贾三妮皱着眉,沉吟了片刻,又低头看了看那十几件宝贝,最终一咬牙。 “成交!就三百万!吴老弟你还是这么会讲价。钱我分批打给你,先付你一半定金,货我安全运走再付尾款。” 我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成,我信得过你。” 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一半地。 虽然只是出了小部分货,但出货的资金已经非常可观。 交易达成,贾三妮也不停留,将那十几件宝贝打包带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房间里瞬间感觉空了不少。 送走贾三妮,困意再次来袭。 包子已经靠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噜。 我强打着精神,对还算清醒的闫川说:“川子,先睡一会吧,下午我在联系三伢子给的其他路子。”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直到下午四点多才被饿醒。 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我就拿出三伢子给的联系方式,开始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过去,响了半天没人接。 第二个号码,接通后对方听我说是北朝的大坑货,语气很谨慎,只说暂时吃不下,客气两句就挂了。 看来这量大确实是个问题,下家们都挺小心。 直到第三个电话,才算有了点眉目。 接电话的是个声音有些沙哑的男人,自称姓公,别人都叫他公老六。 听我说明来意和货量后,他显得颇有兴趣,让我带几件样品,约在城南一个老茶社见面。 不敢怠慢,我从麻袋里精心挑选了一件品相不错的青玉螭纹璧,还有两枚保存完好的北朝五铢钱,用软布包好塞进怀里。 让包子和闫川在旅馆里守着那堆金山,我独自一人打车前往约定的茶社。 不知道这公老六的实力怎么样,要是能一口吃下这些东西,价格可以适当优惠些,也免得我再麻烦找其他人了…… …… 第1179章 第一次合作 公老六说的这家茶社挺偏。 门脸也不起眼,里面光线特别昏暗。 下午时分,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伙计在柜台后打着盹。 我报了公老六的名字,伙计懒洋洋地指了指最里面一个用屏风隔出来的卡座。 走过去,掀开帘子,里面坐着两个人。 主位上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剃着个贴头皮的青皮短发,身材粗壮,穿着件灰色的夹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审视的劲儿,想必就是公老六。 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些的瘦高个,应该是跟班。 “公老板?”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青皮短发男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了点头,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坐。东西带来了?” “带来了。” 我坐下,也没多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软布包,在他面前小心摊开,露出了里面的玉璧和钱币。 公老六没动手,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瘦高个。 瘦高个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放大镜和一串强光手电,拿起那件青玉螭纹璧,对着光仔细看了起来,又从不同角度观察包浆和沁色。 看了足足有五六分钟,他又拿起那两枚五铢钱,仔细辨认钱文和锈色。 整个过程,公老六就安静的喝着茶,目光偶尔扫过那几件东西,看不出什么情绪。 瘦高个看完,凑到公老六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公老六这才放下茶杯,看向我,沙哑着嗓子开口。 “坑口确实老,东西也对。听说……量不小?” “嗯。” 我点点头:“十几个麻袋,各种器型都有,金,银,铜,玉,陶,瓷,都是北朝骠骑大将军墓里出来的硬货。” 因为是三伢子介绍,所以我就没藏着掖着。 公老六眉头微动,好像对这个量也有些动容。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全吃下,我胃口没那么大,风险也高。不过,我可以挑一批,主要是金器,玉器和精品铜器,陶俑和大部分瓷器,我不要。” 这正在我的意料之中,陶俑和瓷器,市场价格不高,而且物件大,不好运输。 但对我来说无所谓,他能把最值钱的那部分消化掉就行。 “可以,公老板打算怎么交易?” 公老六向前微微探身,说道:“地方我定,你把货送到指定地点,我验货,然后现金交易。第一次合作,谨慎点好。” “理解。” 我表示同意,干这行,小心驶得万年船。 “城西有个废弃的农机厂,知道吗?明天晚上十一点,你们把货拉到那里,只能来两个人。” 公老六说出了交易地点和时间。 “没问题。” 我记下地点,然后双方又谈了一下大致的价格区间。 公老六开价虽然比贾三妮稍微压了一点,但考虑到他吃下的量也不小,而且专要精品,总体还算公道。 谈妥之后,我收起样品,起身离开。 公老六依旧坐在那里,只是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回到旅馆,我把情况跟大家一说,都松了口气。 能找到下家接手大部分精品,压力就小多了,剩下的那些陶俑和大件瓷器,虽然单价不如金银玉器,但总量也不小,可以慢慢找路子散给那些专门收这类货的二道贩子。 这活繁琐,我看看包子,又看看闫川,两人好像没一个能干这活的。 思来想去,我突然想到了马三炮。 这活安排给他在合适不过了,他虽然胆子小了些,但人够机灵。 想到这里,我给马三炮打去了电话。 我能主动给他打电话,马三炮很是高兴,问我是不是又有活干了? “确实有活干,马三炮,你先听我说……” 我把要处理这些陶瓷器物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时间问题,问他能不能在邺城待下来。 马三炮拍着胸脯保证说没问题,三五个月对他来说都是小问题。 我让他明天就动身来邺城,到时候再当面交代他。 马三炮第二天中午就赶到了邺城,一见面他就急不可耐的让我安排任务。 我让他先歇着,等我们晚上出了货以后再说。 我们养精蓄锐,等到晚上九点多,我和闫川才开着那辆金杯车,装着那些货,前往城西的废弃农机厂。 农机厂院里长满了荒草,只有一栋破败的厂房亮着微弱的灯光。 我们把车开进去,按照指示停好。 没多久,公老六就带着四五个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那个瘦高个也在其中。 验货的过程很直接,对方的人打着手电,一袋一袋地检查我们带来的金饼,玉器和铜器,确认数量和品质。 公老六在一旁和我进行最后的议价。 最终这批货以六百三十五万成交,我想凑整,硬是让公老六卡的很死。 没有多余的废话,对方直接提过来两个沉甸甸的大旅行包。 我拉开拉链看了一眼,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 我和闫川快速清点了一遍,然后互相点点头。 我冲公老六伸出手:“合作愉快。” 公老六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和我握了一下手,沙哑的说:“钱货两清,以后有好货,还可以联系。” 看着公老六他们的车尾灯消失在黑暗中,我和闫川互相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虽然没少折腾,但这样活,总算是圆满收官了。 看着金杯车里那两个装满钞票的旅行包,再想想旅馆里剩下的那些存货,感觉这几天所有的疲惫都值了。 闫川兴奋的一拍方向盘:“走,回去分钱,然后找个好地方,好好搓一顿!” 旅馆里,包子抱着旅行袋不松手。 他说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诱人的铜臭味了。 他这话让我叹了口气,确实,好久没有这么大的收获了,好久没有像这样出货了。 我看着一脸羡慕的马三炮,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马三炮,东西都在这里了,怎么出货你自己想办法,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干净利索,别留尾巴。如果出了事,你自吃不了兜着走。” 马三炮连连点头:“吴老板,我办事你放心!” …… 第1180章 西周青铜器 交代完马三炮,我们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邺城。 后备箱里装着那两个沉甸甸的旅行包,以及我们随身的简单行李。 至于旅馆房间里剩下的那些陶俑和瓷器,就全权交给马三炮去折腾了。 我估摸着,那堆东西零零散散全出去,刨去马三炮辛苦费,能再回来三五十万就不错了,算是零头,让他赚点辛苦钱也无所谓。 毕竟我们吃肉,也得让人喝点汤。 车子驶离邺城地界,我们几个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次八爷和大灰辛苦了,钱你俩也花不到,想要啥?我尽量满足。” 八爷白了我一眼,站在丁一的肩膀上说道:“我想要恐龙你能给我整到啊?别说那些虚话,你还是真有心,欠我的那些核桃早就还给我了。” 我挠挠头,心想着不就几斤核桃嘛,至于天天惦记着。 再说了,那玩意儿不都是一个味,别的地方的核桃还能吃出其他味道咋的。 “八爷,你说你咋就那么爱吃核桃的,是不是因为你觉得这东西补脑,所以你才……” 还没等包子说完,八爷的爪子已经拽住了他的耳垂。 开车的闫川笑的合不拢嘴,大灰也在一旁吱吱叫着起哄。 我靠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田野,心里盘算着这笔钱的分配。 这一趟下来,总收入近千万,那真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了。 我们三个平均分,每人还能分到三百多万。 这笔钱,要是不大手大脚的话,花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花完。 不过对我来说,现在钱只是一个数字。 回想当初第一次见到吴老二的十万块钱时,我那种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真是可笑。 “回去都低调点,特别是包子,别有钱就到处乱花,四处显摆。” 包子切了一声,又跟八爷打一块去了,之前那种蔫了吧唧的状态也不见了。 他就是憋的。 一路无话,顺利回到了药王观。 连续的奔波加上精神高度紧张,回到熟悉的环境,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我把钱存进银行,连澡都懒得洗,直接把自己扔进了床里,打算先眯一会儿再说。 我身子还没在床上捂热,丢在床头上的手机就像催命一样响了起来。 我挣扎着拿起手机,一看屏幕,是马三炮。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孙子,不会是刚接手就出事了吧?这才分开几个小时? 接通电话,我没好气的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马三炮的声音带着点兴奋,又有点小心翼翼。 “吴……吴老板,没打扰你休息吧?” 我语气不善:“有屁快放,我刚躺下。” “哎哟,那真是是不是,不过,我这儿有个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马三炮还在那卖关子。 “不说我挂了。” “别别别,我说我说!” 马三炮赶紧说道:“是这样,你不是让我处理那些陶俑瓷器嘛,我寻思着先找几个本地的小贩子问问价,摸摸行情。结果,就在刚才,我联系上一个这边收老货的,姓柴,人都叫他柴老板。 我给他看了几样陶俑,他好像兴趣不大,但是……但是他私下问我,有没有路子搞到青铜硬货,特别是带铭文的。” “青铜器?” 我眉头一皱,普通青铜器还好说,带铭文的…… 呵呵,这个东西可比陶瓷器敏感多了,风险也高,而且市面上流通的假货比真货还多。 “你跟他扯这个干什么?我们这趟没有青铜器。” 马三炮赶忙解释:“我知道你们没有,j可柴老板说了,只要东西对,价格绝对让我们满意。他还暗示……他好像知道点什么风声,说最近南边,具体好像是陕晋交界那块,可能有新锅儿开了,出的就是西周的好东西,带长铭文的。” 我心里一动。 西周带长铭文的青铜器,那可是国宝级的玩意儿,放在黑市上都是有价无市,一旦出现,绝对是天价。 但这消息能被马三炮知道,用脚丫子想都不可靠。 “马三炮,你他妈别给人当枪使了!这种消息十有八九是假的,或者是有人做局。” “老板,这个我懂,我一开始也不信啊。” 电话那头马三炮压低了声音:“但那个柴老板,不像空口说白话的人,他给了我一张照片,说是那批货里一件青铜鼎的残片拓片,上面有几个字,我看着挺真的……我寻思着,你见识广,路子野,就赶紧跟你汇报一下,要不,我把照片给你传真过去?” 我沉吟了一下,说实话,现在的我,对一般的小斗已经有点提不起兴趣了。 西周带长铭文的青铜器,这诱惑力也确实够大。 不过话说回来了,既然已经出土了,那还有什么说法吗? 难道那地方是墓葬群?还有待开发的空间? “行,你传过来吧,我把附近商店的传真给你。但你记住,这事到此为止,别再跟那个柴老板深入接触,等我消息。” 我叮嘱完,马三炮忙不迭地答应了:“明白明白,我这就去找传真机。” 挂了电话,我没了睡意,起身去找包子和闫川,把马三炮来电话的说给了他俩。 包子闻言,揉着眼睛问:“咋回事?马三炮那怂包惹麻烦了?” 我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西周青铜器?还带长铭文?” 闫川打了个哈欠,说道:“这消息太悬了,八成是坑。” 包子却来了精神:“万一是真的呢?那玩意儿要是到手一件,咱下半辈子可就真能躺平了。” 闫川回怼:“对,吃枪子也算直接躺平。” 正说着,附近商店的老板给包子打来电话,让他过去拿传真。 包子很快拿回来一张传真纸,上面是一张模糊的黑白图片,看样子是从拓片上翻拍的。 图片上是一个青铜器局部的纹饰和几个铭文。 纹饰是典型的西周晚期风格,虽然只有五六个字,而且因为传真质量问题有些模糊,但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心头猛的一跳。 那几个字的结构,笔法,透着一股浓烈的西周金文气息,绝非后代仿造能轻易模仿出来的神韵…… …… 第1181章 钱不是问题 我看着传真纸上模糊的铭文,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 像,太像了。 但这玩意儿隔着传真,就像隔靴搔痒,看不真切,心里没底。 我捏着传真纸站起身:“不行,得找个明白人给掌掌眼,你俩先待着,我去趟紫意轩找李八指。” 包子一听来了精神:“我也去。” “你去个屁,我又不是干嘛去,马上回来。” 我把他按回床上,抓起外套就出了门。 到了紫意轩,店里没什么客人。 李八指正坐在他那张黄花梨茶海后面,眯着眼睛,悠哉悠哉的品着茶。 麻五不知道从哪儿淘换来一台红白机,接着店里那台老电视,正吭哧吭哧的打着魂斗罗,手指按的手柄啪啪响。 见我风风火火的进来,李八指眼皮都没抬,吹了吹茶沫,慢悠悠的问:“又有啥事啊?这么急吼吼的。” 我也没绕弯子,直接把那张皱巴巴的传真纸拍在他面前的茶海上。 “李叔,赶紧,帮忙瞅瞅这个,有点拿不准。” 李八指放下茶杯,拿起传真纸,只扫了两眼,原本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大了一些。 他凑近了又仔细看了看,手指甚至在那模糊的铭文轮廓上虚划了几下。 他抬头看我,脸色严肃:“哪儿来的?” 我没细说来源:“一个朋友传来的,说是陕晋那边新出的东西。” 李八指把传真纸放下,斩钉截铁的说:“东西不假,看这纹饰,这铭文的笔法和结构,绝对是西周中晚期的东西,味道正的很。而且,看这内容片段,级别不低,起码是个诸侯一级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马三炮这老小子,这次的情报还真他娘是真的? 李八指接着说道:“吴果,这东西还是完整的,那可是了不得的国宝。但正因为这样,才烫手啊。这东西如果是新出来的,说明那边肯定有个王侯级别的大墓被捅了,风声既然能传到你这儿,说明知道的人恐怕已经不少了。现在那边,估计已经是旋涡中心了,各路牛鬼蛇神都得往那儿扎,水浑的很呐!听我一句劝,别掺合。” 我摸着下巴,心里快速盘算着。 李八指的话,点明了其中的风险和复杂性。 但一个念头却在我脑子里盘旋不去。 “李叔,您说……万一那地方不是单一墓葬,是个墓葬群呢?能出一件带长铭文的诸侯器,说明那地方不简单,保不齐旁边还埋着别的呢?这锅儿要是刚破,说不定还有没捞干净的?” 李八指看了我一眼,摇摇头:“你小子,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墓葬群?有可能,但正因为有可能,才更凶险。你想啊,能盯着这种级别坑口的人,哪个是善茬?为了这东西,杀人越货都是家常便饭。你又何必蹚这趟浑水?” 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心里那点贪念和冒险精神却被勾了起来。 西周诸侯的青铜器啊,这东西的诱惑力,对干我们这行的人来说,不亚于瘾君子看到了白粉。 我收起传真纸:“我明白了,李叔,感谢指点,我再琢磨琢磨。” 离开紫意轩,回到药王观,我把李八指的话转述给包子和闫川。 闫川听完,直接表态:“果子,李叔说的在理,咱们没必要去冒这个险,我建议,先休息几天,再观望一下。” 包子立刻跳脚反对:“观望?再观望黄花菜都凉了!川子你就是太谨慎,那可是西周诸侯墓啊!万一真是个墓葬群,咱们去捡个漏,弄回来一件,那真是发了!去看看又能咋样?又不会少块肉,大不了情况不对咱就跑呗。” 闫川冷笑:“跑?那种地方,真出了事,你往哪儿跑?人生地不熟,面对的可能是本地的坐地虎,甚至是亡命徒,你以为都像贺老四那样的?” 包子梗着脖子:“那也不能因噎忘食啊,富贵险中求,果子,你说句话!” 我坐在椅子上,没吭声,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安全第一,钱够花就行,别贪心。 另一个说:机会难得,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吉普。 我反复掂量着那张模糊的传真纸,这东西的真实性,毋庸置疑了。 关键在于,我们有没有能力,或者说,有没有必要去分一杯羹。 思考了片刻,我最终开口,发现了包子和闫川的争论。 “这样,这事儿,咱先不急着下结论,包子,你想去探探风,可以理解,川子,别的担心也有道理。”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咱们分两步走。第一,让马三炮想办法,从那个柴老板嘴里,再套点更具体的信息,比如确切地点,现在那边大概是什么情况,有哪些人马在活动。只套话,绝不承诺任何事,也不能暴露我们太多信息。” “第二,我联系一下袁泉,看看他有没有陕晋那边的人,让他从侧面打听一下,最近那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或者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大墓的风声。” 包子问:“咱们自己呢?” 我敲了敲桌子:“咱们按兵不动,等马三炮和袁泉这边的消息汇总过来,再判断这趟浑水到底有多深,值不值得蹚,以及怎么蹚。在这之前,咱们不要轻举妄动。” 包子悻悻的耸耸肩,说我和闫川一样,胆子比针眼还小。 我随后分别联系了马三炮和袁泉,具体事情讲了一遍,两人就去照办了。 我现在觉得,这个情报系统真是太重要了,回头给袁泉拨一笔资金,让他在全国各地组建情报网,这样以后干什么都方便的许多。 当然了,他现在做的也不差。 接下来两天,我们该吃吃,该喝喝,但暗地里都在等两边的消息。 马三炮那边反馈很快,他又约了柴老板一次,旁敲侧击。 据他说,柴老板口风很紧,但隐约透露,东西大概出自陕晋交界一处叫老牛湾附近的山区,现在那边确实很乱。 那里有好几拨人,但好像还没有真正的端锅儿。 柴老板还暗示,如果真有门路弄到东西,他背后有南边大佬接盘,钱不是问题…… …… 第1182章 傀侯? 又过了一天。 袁泉那边也反馈了消息。 他说托人打听了一下,确认老牛湾那边最近不太平。 据说有个放羊的老汉在山里塌陷的土坑里捡到过铜疙瘩,消息就这么传开了。 现在那里明里暗里去了好几拨人,有本地的土夫子,也有外地闻风而去的过江龙,都在满山遍野的找确切位置。 因为地处两省交界,管理相对混乱,所以暂时还没听说有官方大规模介入。 不过袁泉强调,那边山势复杂,当地人也比较排外,让我们如果去,务必小心。 我把马三炮和袁泉两边的消息一结合,情况就清晰多了。 第一,地点:陕晋交界,老牛湾山区。 第二,确实出了东西,但是青铜器残片,引去了对方势力,目前属于混乱的搜寻和可能存在的初期争夺阶段,尚未有明确消息说谁找到了主墓室或者完成了清坑。 第三,风险:对方势力混杂,地头蛇,亡命徒可能都有。 最后,我总结道:“看来,这锅饭还没熟,但灶台边已经围了一群饿死鬼了。” 闫川皱眉:“这么乱,咱们还去吗?感觉捞不到好处,还容易惹一身骚。” 包子却兴奋道:“没熟才好啊,说明好东西还在里头,等他们找到地方,打得两败俱伤,咱们正好捡便宜。” 我摸着下巴,心里盘算着。 为什么我还想去?仅仅是为了那可能存在的,还没被发现的完整青铜器? 不全是。 我心里有个更大的疑问,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已经被偶然发现并遭到哄抢的墓葬,似乎不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但李八指确认了那铭文得级别,诸侯一级。 这种级别的墓,结构往往复杂,陪葬品分布也可能有讲究。 最早发现残片的人,或者现在正在搜寻的那些人,未必就能轻易找到核心区域。 而且,混乱本身是一种掩护。 我最终下了决心:“咱们去,但我们的目的不是去跟那些人抢食。” 包子和闫川同时问:“那去干嘛?” 我解释道:“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漏可捡,这么大的山,这么乱的局面,说不定有被忽略的角落。或者,看看有没有机会,等他们找到主墓室,咱们当那只黄雀。最不济,也能摸清那边的情况,认清一些道上的人,为以后铺路。总之,主动权在我们手上,见机行事。” 我看向趴在窗台上嗑核桃的八爷,问道:“八爷,这次你跟不跟我们去?” 八爷头都没抬,用翅膀嫌弃的扇了扇:“不去不去,穷山恶水的,连颗像样的核桃都没有!你们自己去作死吧,也在津沽等你们的消息,记得给爷带点当地特产……嗯,听说那边的小米不错。” 得,这大爷是指望不上了。 那正好让他在家看着丁一。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开始准备。 陕晋那边人生地不熟,而且情况复杂,我们尽量轻装简行。 带了些必要的工具打扮成地质勘探队的样子,开着汽车,颠簸了十几个小时,才到了离老牛湾最近的一个小县城。 这地方看起来确实偏僻,街道上尘土飞扬,建筑大多低矮陈旧。 找了家看起来最不起眼,不用登记身份证的小旅馆住下,我们开始分头行动,主要就是去可能收集情报的地方转悠。 逛了大半天,收获不大。 本地人对外来人很警惕,提到老牛湾都讳莫如深。 闫川和包子那边也没什么实质性进展,只确认了确实不少生面孔在县城活动。 晚上,我们三个在小旅馆附近找了个小饭馆吃饭,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正吃着,我眼角余光瞥见门口进来一个人,身形有点熟悉,那人也看到了我们,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径直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小吴果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我抬头一看,乐了。 来人瘦矮个,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眼神灵活,带着点市井的油滑,不是杜三手是谁? “杜叔,你不是在南方养老呢吗?怎么跑这穷乡僻壤来了?” 我赶紧招呼他坐下,让老板添了副碗筷。 杜三手也不客气,坐下先灌了杯茶水,无奈的摇了摇头。 “嗨,别提了,这不是花销太大,眼瞅着棺材本要花完了,就闻到腥味过来了呗。结果,屁都没捞着,还惹了一身骚。” “哦?怎么说?” 我心中一动,知道他说的腥味肯定跟老牛湾有关。 杜三手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了。 “还不是为了那劳什子青铜器,听说这边出了硬货,我寻思着过来看看,能不能顺手牵羊弄一件。结果倒好,他妈的那帮孙子比猴还精!东西影子都没见到,几拨人已经为了可能存在的坑位打得头破血流了!我昨天想摸进山看看,差点被一伙本地人当探子给堵了,幸亏我腿脚利索。” 我心里暗笑,果然如此。 “杜叔,以你的身手都吃瘪了?看来这边的水不是一般的浑啊。” 杜三手忍不住抱怨道:“何止是浑,简直是他妈一锅粥。不过……我虽然没见到东西,却听到了一个更邪乎的消息。” 我们三个都竖起了耳朵:“什么消息?” 杜三手神秘兮兮的说:“我躲那帮本地人的时候,猫在一个山沟里,听见好像是南边过来的人在悄悄说话。他们说,根据那青铜残片上的铭文推断,那地方埋的可不是普通的诸侯,而是西周早期一个非常神秘,几乎只在传说里出现的傀侯。” “傀侯?”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都没听说过。 “对,据说这傀侯,不是管活人的,而是专门负责给周王室操持某种大型祭祀,沟通鬼神的那种。他的墓,里面可能不止有金银财宝和青铜礼器,更可能藏着西周某种失传秘术的记载,或者是跟祭祀有关的东西!那俩南蛮子说,这东西的价值,比十个普通青铜鼎都高。” 卧槽,杜三手这情报可太惊人了。 惊的让人以为是天方夜谭…… …… 第1183章 玉面狐狸? 杜三手这情报确实像颗炸雷。 把我包子震得嗡嗡响。 他说的比神话故事还玄乎,但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有些传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要真是这样,那老牛湾底下埋着的,就不是简单的明器,而是可能颠覆认知的玩意儿,价值根本无法用钱衡量。 我压下心头的震惊,看向杜三手。 “杜叔,你这消息真够劲儿,那你接下来有啥打算?不会就这么撤了吧?” 杜三手嘿嘿一笑,眼睛滴溜溜转着,凑近了些。 “本来嘛,看着阵仗,我是真想拍拍屁股走人了。可这不碰上你了嘛!吴果,你小子我是知道的,胆子大,运气还好。跟你搭伙,说不定真能捞着点啥。怎么样,带杜叔一个?我别的不行,探听消息,望风放哨,绝对是一把好手。” 我沉吟了一下。 杜三手这人,身手灵活,江湖经验老道,尤其擅长打探和隐匿,确实是眼下我们需要的。 于是我点点头,说道:“杜叔,合作可以,你路子广,耳朵灵,就负责摸清现在山里到底有几路人马,他们的落脚点,大致人数,最好能探听一下他们有没有什么进展。我们负责根据你的情报,制定具体行动计划。找到东西,按出力多少分,怎么样?” “痛快!” 杜三手一拍大腿:“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出去转转,看看晚上能不能摸到点新消息。” 他说完,就像个地老鼠一样,哧溜一下就钻出了饭馆。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包子咂咂嘴:“果子,杜三手这么大岁数了,靠谱吗?” 没等我回答,闫川淡淡道:“杜三手是老了,但也比咱们强,而且他一个人也成不了事,需要咱们,相互获利。” 我点点头:“川子说的对,多了杜三手帮忙,总比咱们像无头苍蝇乱撞强。” 晚上,我们三个决定趁夜先去老牛湾外围摸摸情况,熟悉一下地形。 借着月色,我们沿着一条进山的小路往里走。 山里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和不知名虫子的鸣叫。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面隐约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我们立刻闪到路旁的树后,屏住呼吸。 只见从小路另一头,走过来四个人影。 等她们走近了些,借着朦胧的月光,我们看清了那是四个女人。 她们都穿着紧身的深色衣裤,勾勒出窈窕的身段,脸上虽然看不真切,但那股子精干利落的气质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这大半夜的,四个如此打扮的女人出现在这荒山野岭,直奔老牛湾方向,用屁股想都知道不正常。 包子这货一看是美女,眼睛瞬间直了,压低声音,带着点兴奋。 “我靠!四个妞儿!还都这么正点!这荒山野岭的,不会是山里的狐狸精吧?果子,我看她们也不像坏人,要不……我上去搭个讪?问问路?说不定还能有一段美丽的邂逅……” 我一把按住蠢蠢欲动的他,低声道:“把你那点花花肠子收起来,看清楚,这几个女人脚步沉稳,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练家子,绝不是普通角色。你上去搭讪?小心人家把你蛋蛋踹碎!” 我话音刚落,从我们侧前方的岔路上,又呼啦啦钻出了五六条汉子,个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直接拦住了那四个女人的去路。 领头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他借着月光打量了一下四个女人,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搓着手说道: “哟嗬!这大半夜的,山里还能碰上这么水灵的娘们?真是来给哥哥们送温暖的?哥哥们在山里转悠几天,正憋的慌呢,看来今晚有福了!嘿嘿……” 四个女人面对这群明显不怀好意的壮汉,丝毫没有慌乱,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高挑女人冷哼一声,声音清脆却带着寒意。 “刘老歪,管好你的臭嘴!不想变成太监,就带着你的人赶紧滚蛋!” 那络腮胡壮汉刘老歪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能直接叫出他的名号,他仔细看了看那高挑女人,脸色变了变。 “我当是谁,原来是玉面狐狸柳姑娘!怎么,你们胭脂门也看上这穷山沟里的土疙瘩了?” 胭脂门? 我心中一动,这不是沈昭棠现在所在的势力嘛? 看来传说她们门下都是女子,这事不假,还个个身材都这么火辣,啧啧。 也不知道凌千雅从哪招来的这么多女人,但她们好像很少参与这种底层土夫子的争斗,就像上次一样,沈昭棠只是负责调查,并没有参与的意思。 她们的出现,好像更印证了这傀侯墓的不寻常。 那柳姑娘语气依旧冰冷:“我们看上什么,不劳你费心。刘老歪,这里水浑,不是你们这群歪瓜裂枣能搅和的,识相的就赶紧滚,免得待会动起手来,不好看。” 刘老歪被当着兄弟们面骂歪瓜裂枣,脸上挂不住了,狞笑道:“小娘们,给你脸了是吧?真以为你们胭脂门有多牛逼?兄弟们,把这几个小娘们给我请回去,好好乐呵乐呵!” 他身后那几个汉子嗷嗷叫就冲了上来。 “果子,咱帮忙不?” 包子想英雄救美。 “帮个屁!看戏!” 这边柳姑娘眼神一寒,说了句:“找死”,也没见她怎么动作,身影一晃,就迎了上去。 另外三个女人也同时动手,她们的身法特别灵活,在几个壮汉间穿梭,出手又快又狠,专攻关节,穴位等脆弱之处。 只听咔嚓,哎哟之声不绝于耳,那几个看起来膀大腰圆的汉子,在这四个女人手中,竟然没撑过两分钟,就全被打倒在地,抱着胳膊腿惨叫连连。 刘老歪看的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柳姑娘已经鬼魅般贴近他身前,一根纤纤玉手看似轻柔的点在他肋下。 刘老歪顿时像被抽了骨头一样,闷哼一声,浑身抽搐,额头冷汗直冒,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柳姑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道:“这次是警告,再敢嘴贱手脚不干净,废了你五肢!滚!” 包子一激灵,赶紧捂住自己的裤裆…… …… 第1184章 八方风云会中州 这柳姑娘一出手,刘老歪直接挺了。 那几个还能动的汉子,连忙搀起瘫软的刘老歪,连滚带爬的跑了,连句狠话都没撂下。 我们三个在树后看得暗暗咂舌。 包子更是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咽了口唾沫。 “我滴个娘诶,这哪是狐狸精,这他妈是母夜叉啊……幸亏刚才没上去……” 闫川低声道:“刚才那姑娘用的好像是截脉手,不知道师从何处。” 那柳姑娘打发走了刘老歪一伙,目光似有意无意的扫向我们藏身的方向,淡淡道:“树后面的朋友,看够了吗?是不是也该出来透透气了?” 被发现了。 我们三个对视一眼,知道藏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从树后走了出来。 我拱了拱手,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 “几位姑娘好身手,我们只是路过,并无恶意。” 由于沈昭棠的原因,我并不想与胭脂门的人交恶,所以语气客气了些。 柳姑娘打量了我们几眼,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 “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本地人,也是冲着山里的东西来的?” 我笑了笑,没承认与没否认。 “山野之地,能人辈出,我们就是来涨涨见识。” 柳姑娘嘴角微挑,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长见识?但愿吧。不过这山里晚上不太平,野兽多,人也杂,几位还是小心点为好,我们走。” 说完,她不再理会我们,带着另外三个女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包子长舒了一口气:“这几个女人,太凶残了,不过还真能激起男人的……” “得得得,你能不要见到漂亮女人就发春不?陆小曼不是你的终极目标了?” 我赶紧打断包子,这家伙见色起意。 被胭脂门那四个女人一搅和,我们也没了继续探查的心思,沿着原路返回了小旅馆。 包子一路上还在回味,嘴里嘟囔着什么带刺的玫瑰才够劲,被我和闫川一人给了一脚才消停。 回到房间,气氛有些沉闷。 闫川擦着匕首,眉头微皱:“果子,我觉得情况比想的复杂,这水确实不好蹚。” 我靠在吱呀作响的床上,盯着天花板:“浑水才好摸鱼。但关键是,我们得知道鱼在哪儿,等杜三手消息吧,他这个老油条,应该能挖出点真东西。” 这时包子凑过来,问道:“果子,你说那个什么傀侯墓,真有那么邪乎?还沟通鬼神?听着跟封神榜似的。” 我坐直了身子,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干咱们这行,见过的邪乎事还少吗?我在陇右也是经历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儿,反正,小心点没大错。” 第二天一早,我们还在跟周公下棋,房门就被敲的砰砰响。 包子骂骂咧咧的去开门,只见杜三手像条泥鳅一样溜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有料了,有料了。” 他抓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大口,然后压低了声音:“我昨晚摸到老牛湾深处,差点跟一伙人撞上,躲在石头后面听了一耳朵。” 我立刻来了精神,问道:“哪伙人?” “听口音像是南边来的,装备精良,人手不少,领头的好像姓阮,都叫他阮老板。” 杜三手用手比划着:“他们好像找到了点什么线索,在一个山坳里发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有祭祀坑!” 我们三个都坐直了身子,异口同声:“祭祀坑?” “对,虽然被埋了大半,但露出来的一点边角,能看到不少兽骨,还有人牲的骨头。” 杜三手语气肯定:“那阮老板手下有个戴眼镜的老学究,当时就激动了,说这规制,这规模,绝对不是普通诸侯能用的,绝对跟大型祭祀有关!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傀侯。” 我心里砰砰直跳,祭祀坑,人牲……这玩意儿在商周时期的大墓边上不算稀奇,但结合傀侯这个名头,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这说明杜三手听来的消息,极有可能是真的。 “他们找到墓门了吗?”闫川问到了关键。 杜三手摇摇头:“那倒没有。那地方地形复杂,好像有什么天然的迷阵,加上前一阵雨水多,山体有滑坡,他们还在那摸索呢。不过看样子,他们很确定主墓室就在那片区域。” 我追问道:“除了他们,还有谁在附近?” “多着呢!” 杜三手掰着手指头:“有一个叫刘老歪的,在外围转悠,估计是想捡便宜。还有一伙本地的,领头的叫赵志强,看着老实巴交,下手黑着呢,他们也盯着阮老板那伙人。哦,对了,还有四个女人,今天一早也往那个方向去了,行踪诡秘的很。” 好家伙,真是八方风云会中州,都聚到那块山坳里了。 “杜叔,那片山坳的具体位置,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画给你们。” 杜三手拿出纸笔,简单画了个地形图,标出他发现阮老板那伙人和祭祀坑的大致方位。 拿到地图,我心里有了底。 看来,核心区域就是那片山坳了。 现在己方势力都聚集在那里,互相牵制,谁都不敢轻易出手,也谁都没找到确切的入口,这或许就是我们的机会。 “杜叔,你先休息吧,晚上还得辛苦你,继续盯着那几伙人的动向,特别是阮老板和胭脂门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短信通知我们。” 杜三手点了点头,给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等他走后,包子看着地图,跃跃欲试。 “果子,咱们也摸过去吧,趁他们狗咬狗,说不定能找到空子钻进去。” 闫川唉了一声,说道:“那片现在就是火药桶,咱们贸然靠近,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我思索了片刻,有了主意。 “明着去肯定不行,咱们得换个路子。” “啥路子?” “他们都在找墓门,注意力肯定都在地上,咱们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我指了指地图上标注的人附近一条已经干涸大半的河道。 “比如,水,或者说,以前的水路……” …… 第1185章 阮老板 我之所以想从水路找突破口,是基于以下几点考虑。 首先,古代大型墓葬,尤其是涉及祭祀的,极其讲究风水,而水在风水中占据重要地位,被认为是气的载体。 这傀侯主管祭祀,沟通鬼神,他的墓穴选址必然对水脉有特殊要求。 其次,杜三手提到的山体有滑坡,这说明近期地质活动可能改变了原有的地表结构,或许会暴露出一些原本隐藏的地下通道。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现在所有势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表搜寻和相互提防上,对于可能存在的隐秘地下入口,反而可能会疏忽。 这就给了我们暗渡陈仓的机会。 “古代建墓,尤其是王侯级别,往往会利用甚至改造自然形成的地下河或泉眼,作为排水系统或者某种象征意义的黄泉路。” 我指着地图上的干涸河道解释:“这条河现在虽然干了,但河床走向两岸的岩层结构,很可能还指示着地下水的脉络。找到关键点,说不定就能找到通往墓室的捷径,至少也能避开地上的那些眼线。” 闫川点头表示认同:“有道理,地上现在是狼多肉少,从地下走,虽然未知风险大,但至少能抢占先机,也能避开直接冲突。” 包子一听能不用武力解决,举双手赞成:“好好好,咱钻洞还是在行的,比跟那些人玩弯弯绕强。” 主意已定,我们立刻准备。 除了常规工具,还特意带上了更长更结实的绳索,水壶,以及一些应对可能存在毒气或缺氧环境的简易用品。 趁着午后天色尚早,我们再次出发,这次直奔地图上标注的干涸河道。 沿着布满鹅卵石的河床向上游跋涉,我们仔细观察着两岸。 这里的植被比山上稀疏一些,岩壁裸露更多。 果然,在一些岩壁底部和河床转弯处,我们陆续发现了一些非自然的迹象。 模糊的刻痕,像是某种指引方向的符号。 几处明显经过人工修整,便于攀爬的凹陷。 甚至在一处河床断层下,发现了几块带有明显打磨痕迹的青石板。 “看,我说什么来着,这肯定是以前修墓留下的。” 包子得意的捡起一块青石板,却被闫川泼了一盆冷水。 “别高兴太早,这只能证明这附近确实有古代人工遗迹,不一定就是墓道入口。” 我们继续往前走,河道在一个特别巨大的山岩前变得狭窄。 我注意到,靠近山岩根部的河床土壤格外潮湿,甚至有些泥泞,与周围干燥的环境形成对比。 扒开茂密的藤蔓和杂草,一个黑黢黢的缝隙露了出来,一股带着土腥味的凉风从里面吹出。 “有风,是活的!” 我用手电往里照了照,缝隙很深,向下倾斜,看不到底,但隐约能听到细微的流水声。 这很可能是一条地下暗河的入口,或者至少是与之联通的缝隙。 “咱们从这进去看看。” 我说着,就开始测量缝隙的宽度,但想法是好的,实际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 缝隙太窄,背包根本进不去,我们只能把大部分装备卸下来用绳子捆好放在洞口隐蔽处,只带着必备的工具和少量饮水食物。 里面漆黑一片,手电光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脚下是湿滑黏腻的淤泥和尖锐的碎石,爬行起来十分吃力,速度慢的像蜗牛。 空气虽然流通,但带着一股浓郁的霉味和说不出的腥气,让人胸口发闷。 艰难的向深处爬行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前方终于传来明显的水流声,空间也稍微开阔了些,可以弯腰行走了。 一条地下暗河出现在我们面前,河水黝黑,不知深浅,沿着一条更宽阔的溶洞向前流淌。 沿着暗河边缘走了又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微光,还隐约传来人声。 这什么情况,前面怎么有人?难道我的想法也被其他人想到了?他们是从哪里下来的? 来不及多想,我们立刻熄了手电,屏住呼吸,借着岩壁的阴影悄悄靠近。 溶洞在这里变得特别宽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只见在空间中央,靠近暗河的一片相对干燥的空地上,两拨人正在对峙。 一边正是以柳姑娘为首的那四个胭脂门女子,她们背靠背站着,手持短刃,神色警惕,但明显有些气喘,其中两人身上还带了伤,衣服被划破。 另一边则是七八个精壮的汉子,穿着统一的深色作战服,装备精良,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眼神锐利如鹰。 这人估计就是杜三手说的阮老板,他身边站着的那几个气息沉稳的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实力不俗。 柳姑娘这边明显落了下风,被对方呈半圆形围住,形势岌岌可危。 “一群大老爷们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果子,咱帮不帮?” 包子这会是想英雄救美。 我快速权衡着。 阮老板这边实力强劲,是我们寻找傀侯墓的强劲对手。 但如果胭脂门的人在这里给他们干掉或者擒住,阮老板就少了一个制约,我们日后行动会更困难。 反之,如果我们救了柳姑娘,不仅能结个善缘,说不定还能暂时结盟,借助她们的力量对付阮老板。 更重要的是,想到沈昭棠也在胭脂门,我心里那点恻隐之心也动了。 “帮!包子,你从左面扰敌,川子,右面策应,我正面吸引注意力,动手!” 我话音刚落,包子这货已经像颗炮弹一样蹿了出去,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还带着点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戏腔:“呔!放开那个女孩!让专业的来!” 这声吼在空旷的溶洞里格外响亮,对峙的双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怔。 我和闫川也紧随其后冲了出去,一左一右护在包子两侧。 闫川二话不说,匕首出鞘,眼神冷冽的扫视着阮老板的手下。 我则上前一步,挡在柳姑娘几人身前,对着阮老板拱了拱手:“这位老板,几个大老爷们欺负女人,传出去不好听吧?” …… 第1186章 水捞子 阮老板显然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阴鸷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又看了看我身后的闫川和一脸我是高手表情的包子,脸色更加阴沉。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他的声音带着南方口音,冰冷没有感情。 我心思电转,应该报什么名头呢? 说自己是无名小卒肯定镇不住场子。 说自己是梨园园主?好像也不够威风。 想到吴老二在江湖上也算有点名气,于是我一挺胸膛,朗声道:“盗门,吴果。” “盗门?吴老二的徒弟?” 阮老板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嘿,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能碰到盗门的人。怎么,吴小哥是看上这几个胭脂门的娘们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心里一动,他还真知道盗门?看来吴老二这名头比我想象的还好听点。 但我面上不动声色,耸耸肩:“这位老板说笑了,不见不平而已。欺负女人,不算本事。” 阮老板冷哼一声,目光在我们三个和胭脂门几人身上来回扫视,有了我们的加入,胭脂门和对方人数相当,再加上闫川和包子身上流露出的王霸之气,他们原本的优势已经不明显了。 “好,好一个路见不平。” 阮老板阴恻恻的说:“吴果是吧?我记住你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咱们走着瞧,看看是你盗门手段高明,还是我们南派更胜一筹!我们走!” 说完,他不再纠缠,一挥手,带着手下迅速退入了溶洞另一侧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南派? 我眉头微皱。 南派的几个主要势力,像潭州帮,江宁帮和岭南帮我都接触过,这姓阮的口气这么大,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我一直也没听说过啊。 阮老板到底人一走,溶洞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柳姑娘走到我面前,抱拳行了一礼:“多谢吴兄弟出手相助,这份人情,我胭脂门记下了。” 还没等我说话,包子摆摆手说道:“诶,客气啥啊?都是一家人,果子老相好也在你们胭脂门,算起来大家都是朋友。” 我白了包子一眼,这家伙是想用沈昭棠的关系快速和柳姑娘她们增进感情,至少不会对我们有防备。 果然,柳姑娘听包子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兴趣,直接问我:“吴兄弟,是门里哪位姐妹?我怎么不知道?” “沈昭棠。” 又是包子抢答,我真想把他踹墙里抠不下来。 听到沈昭棠这个名字,柳姑娘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花边新闻,立马展现出女性原有的八卦能力,一口气问了我好多问题。 什么怎么认识的啊,相处多久啦……等等,好像她已经忘了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敷衍的回答了一下,然后立马把话题转到现在的形势上。 “柳姑娘,刚才那人自称南派,但我接触南派的人比较多,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柳姑娘听我问起阮老板的来历,神色也严肃了些,她看着阮老板消失的方向,说道:“这人叫阮成功,确实是南边来的,不过他不是潭州,江宁还有岭南那几帮的人。他们自称海捞子,专搞水里的买卖。” “海捞子?” 我愣了一下,这名字听着新鲜。 “嗯。” 柳姑娘点点头:“这帮人主要在东南沿海活动,据说祖上是疍民,水性极好,擅长从沉船,水下遗迹里捞东西,也精通一些水下的机关暗道。他们很少在内陆活动,这次阮成功带人深入到这里,看来对这傀侯墓势在必得。他们装备好,人手也足,而且行事狠辣,不讲究江湖规矩,很难缠。” 原来是一帮玩水的专家,怪不得会找到这地下暗河来。 柳姑娘转向我,语气认真了些:“吴兄弟,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也是冲着这傀侯墓来的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 我点点头,把之前的分析说了出来。 “不瞒柳姑娘,我们确实是为了这个来的。现在地上几方势力盯着,我们人少,硬抢肯定没戏。所以想着能不能从地下想想办法,比如顺着这水脉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入口,看阮成功他们也在这地下活动,说明这思路可能没错。” 柳姑娘听完,却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吴兄弟,记的想法,恐怕来这里的所有人一开始都是这么想的。利用水脉,寻找隐秘入口,避开地上争夺。但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么简单,这傀侯墓还能留到现在?早就被人摸透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胭脂门对古代祭祀和秘术有些研究。据门内典籍记载,傀侯这类掌管神秘祭祀的诸侯,其墓葬最重要的特征就是惑心与迷踪。他们不会按照常理出牌,甚至会反其道而行之。你认为的水脉关键点,可能恰恰是陷阱所在,你觉得不可能的绝地,说不定才暗藏玄机。”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不由得一动。 确实,如果按照普通王侯墓的思路,这傀侯墓可能早该被找到了。 它之所以能隐藏至今,必然有其不寻常之处。 “柳姑娘有什么高见?” 我虚心请教,听听她的分析没坏处。 柳姑娘见我愿意听,便详细说道:“高见谈不上,只是一些推测。我们认为,傀侯墓的入口,可能根本不是固定的,或者说需要特定的钥匙或仪式才能开启。这周围有天然迷阵,还有我们之前遇到的雾气,可能都是一种被动防护。而真正的核心区域,或许隐藏在一个常人思维难以触及的地方。” 她指了指脚下流淌的暗河,又指了指头顶漆黑的溶洞穹顶。 “比如,未必在水边,也可能在水底深处,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进入。或者,入口根本不在低处,而在高处,需要从山体上方某个特定位置才能发现。甚至,它可能根本不是一个物理意义上的门,而是需要满足某种条件才会出现的通道。” 包子在一旁听的直咧嘴:“我滴个乖乖,照你这么说,这墓成精了?还得给它上炷香才能开门?” “………” 第1187章 没什么头绪 柳姑娘没理会包子的胡扯。 她转头看向我:“吴兄弟,我们现在是继续跟着阮成功的方向,还是先退出去,另想办法?” 我看着幽深的溶洞,又掂量了一下柳姑娘刚才那番话。 阮成功那伙人不是善茬,跟得太紧容易起冲突,而且他们走的方向未必就是对的。 但既然下来了,就这么回去又有点不甘心。 我想了想,于是做了决定。 “这样吧,咱们不紧跟阮成功,但也先不急着上去。就在这附近扩大范围搜搜看,重点是找找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符号,不合常理的结构,或者和你说的祭祀相关的东西,万一有什么发现呢?要是实在没头绪,再撤。” 柳姑娘想了想,点头同意:“也好,谨慎些总没错。” 于是,我们这支临时组成的七人小队,开始沿着暗河河道,与阮成功离去相反的方向探索。 路上,我们知道了柳姑娘叫柳程程,其余三个分别叫苏洋,孟情,孙陌。 一路上,包子这家伙就没闲着,变着法儿的跟柳程程她们套近乎,不是夸人家身上好,就是讲些自以为好笑的冷笑话。 比如为什么盗墓贼不喜欢吃巧克力!因为怕碰到榛墓(真墓),结果只换来苏洋一个白眼,和孟情,孙陌的掩嘴轻笑。 柳程程倒是涵养好,偶尔还会礼貌性的回一两句。 借着这个机会,我也了解到胭脂门更多的一些情况。 原来胭脂门传承已久,门中确实皆为你女子,据说祖师爷是位精通机关,医药,幻术的奇女子,因看透世情,创立此门,收纳那些无依无靠或有特殊天赋的女子,传授技艺以求自保和传承。 门人分散各地,行事低调,多以经营女子相关的产业为掩护,内部规矩森严,尤其注重保护门人隐私和安全。 这也解释了柳程程之前对沈昭棠的事情那么惊讶,因为门内姐妹的私人关系通常对外是保密的。 我问起沈昭棠的近况,柳程程只说门主凌千雅派她另有要事,具体不便多说。 我识趣的没再追问,心里却对这个神秘门派更多了几分好奇。 我们沿着河道走了很久,溶洞分支极多,像是巨大的迷宫。 我们仔细检查每一个看起来不寻常的角落,岩壁上的水痕,水流的异常,空气的变化。 但除了更多风化模糊的古老符号和一些常见的溶洞景观外,一无所获。 别说墓门了,连个像样的陪葬品碎屑都没找到。 就在我们怀疑是不是真的在浪费时间时,前方拐角处传来脚步声。 我们立刻警惕的靠向岩壁,手握武器。 来的居然是去而复返的多阮成功一伙。 他们看起来也有些疲惫,脸色不太好看,显然也没什么收获。 双方在这狭窄的河道里迎面碰上,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 阮成功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阴冷的目光在我们和柳程程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我脸上,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呵,吴兄弟,看来你们也没什么进展嘛。” 我懒得和他废话,淡淡道:“彼此彼此。” 阮成功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带着手下与我们擦肩而过,朝着我们来时的方向走去。 临走时,他还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算计毫不掩饰。 包子对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妈的,拽什么拽!” “看来他们也没有什么头绪。” 闫川低声说道,柳程程叹了口气:“这傀侯墓果然名不虚传,隐藏得太深了。我们这么找下去,恐怕也只是徒劳。” 眼看探索陷入僵局,继续在地下耗着确实意义不大。 我提议先返回地面,从长计议。 我们原路返回,快到那个下来的狭窄缝隙时,柳程程却指了指旁边一条被石钟乳半掩的不起眼小道说:“走这边吧,这是我们下来时发现的另一条路,比爬那个缝省力些,出口也更隐蔽。” 我跟着她们拐进小道,里面果然别有洞天,虽然依旧难走,但至少可以弯腰通行,七拐八绕后,竟然从一个隐藏在瀑布后方水帘下的山洞钻了出来。 外面已是傍晚,夕阳给山峦镀上了一层金边。 看着这巧妙的出口,我不禁哑然。 之前还自以为找到地下河的入口是独辟蹊径,现在看来,这老牛湾的地下世界四通八达,不知道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通道。 我们之前的想法,确实有点天真了。 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约定有什么消息随时沟通后,我们便和柳程程四人分开了。 她们自有落脚之处,我们则回到了小旅馆。 接下来两天,我们和柳程程那边都没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杜三手那边传来的消息也依旧是几方势力在地面上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互相提防,偶尔有点小摩擦,但谁都没能找到真正的入口。 杜三手还说,除了之前那几股势力,又来了几波人,但都在观望,没有动手的意思。 我估计,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里会聚集越来越多的人,没准到时候还能碰到熟人呢。 因为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傀侯墓的诱惑,是无穷大。 人都有侥幸心理,每个人都认为自己能分上一杯羹。 包括我们也是这样。 我们仨待在旅馆房间里面,对着杜三手画的那张简陋地图和脑子里记下的地下河路线发呆。 包子烦躁的抓着头:“奶奶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要给那傀侯上柱香,求他开门?” 闫川趴在床上看武侠,闻言合上书:“急也没用,柳程程说的对,这种墓不能以常理度之,我们可能得换个思路。” 包子没好气的问:“换什么思路?让郭靖用降龙十八掌劈开老牛湾?” “我特么想找欧阳锋,然后让他用蛤蟆功把你脑子劈开,看看你这萎缩的脑瓜子里到底有什么,天天跟装了屎一样。” 闫川说着,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有种要揍包子的冲动。 包子见状,蹲下马步,摆了个架势:“东邪,未请教……” “我请教你奶奶个三角搂子!” …… 第1188章 杜三手的过去 闫川和包子上演全武行。 这要不是我拉着,包子真得被揍成西毒的香肠嘴。 两人虽然闹腾,但也算是给这沉闷的日子添了点噪音。 正如杜三手情报里说的,老牛湾这几天越来越热闹了。 我们在镇上溜达时,碰见了好几个熟面孔。 有以前合作过的,也有只是打过照面的。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以前有点过节的,这会儿都按兵不动,毕竟傀侯墓这块肥肉还没见着影子,谁也不想先消耗力气在私怨上,让旁人捡了便宜。 整个镇子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子躁动和算计。 这天下午,我们正跟杜三手在房间里研究他刚带回来的地图。 这次的地图画的更花里胡哨,上面多了几个意义不明的圈和叉。 没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了。 包子离门近,骂骂咧咧的去开门:“谁啊?催命啊?” 门一开,他愣住了,随即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我靠!忠哥!你怎么也来了?” 站在门口的,正是包子的偶像,忠哥。 忠哥没客气,直接侧身进了屋,反手关上门,扫了我们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杜三手身上,挑了挑眉。 “老杜?嗬,真是哪儿有钱腥味儿哪儿有你啊。怎么,金盆洗手没洗利索,又想重操旧业,改行钻土坑了?” 杜三手脸上有点挂不住,哼了一声,嘴硬道:“老尧,话别说的那么难听。赚钱嘛,不寒碜,地上地下都是买卖,不都是为了糊口?” 我心里暗笑,这俩人看来是老相识,而且好像还有点不对付。 忠哥没再挤兑杜三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自顾自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才皱着眉头说: “这地方不能待了。你们没发现吗?现在这老牛湾,比他妈过年赶集还热闹!再这么聚下去,迟早把雷子招来,到时候一锅端,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 我心里一凛,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人多眼杂,确实太危险。 我给他倒了杯水,问道:“忠哥,你有什么头绪没?” 忠哥摇摇头,吐了个烟圈,脸上难得露出点困惑。 “怪了,我干这行几十年,大墓小坟见了无数,头一回碰到这么邪门的。风水,我看了,这片山势看似平常,细究却隐隐有隐龙匿踪之象,不是显贵之兆,反倒符合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傀侯墓的调调,藏得太深。 天象,我也夜观了,星位晦暗不明,指向模糊,愣是没摸到半点脉门。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假风声,想把咱们这些人诓过来,一网打尽?” 包子吓了一跳:“假风声?谁这么缺德?图啥啊?” 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瞬间联想到他刚才说的警察一锅端,难道这是个局?目的就是把我们这些捞偏门的引过来,方便清理? 忠哥看我脸色变了,摆摆手,笑了笑。 “别紧张,我就那么一说,瞎猜着玩的,谁有这么大能耐布这种局?我就是觉得这事太蹊跷。” 他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那根弦却绷紧了。 这事,确实透着古怪。 忠哥又把目光转向杜三手,语气带着点调侃。 “老杜啊,说起来,咱们得有七八年没见了吧?听说你后来专攻空中取物了?手艺没撂下吧?当年你可是号称三手佛,隔着三步远能把人兜里的怀表摸走,神不知鬼不觉的,怎么,地上玩腻了,想试试地下的手感?” 杜三手被他说的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它干啥?老子现在干的是情报工作,靠的是脑子,比你们这些只会抡铲子的高级。” “高级?” 忠哥嗤笑一声:“高级到被李二狗他婆娘举着擀面杖追了三条街?就因为你想摸人家藏在鸡窝里的私房钱?” “放屁!那是误会!老子是去看他家那只芦花大公鸡是不是斗鸡的苗子!” 杜三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 我们三个在一旁听的忍俊不禁,没想到杜三手还有这么光辉的历史。 我看着忠哥和杜三手斗嘴,心里却琢磨开来。 忠哥他专门跑来找我们,肯定不只是为了叙旧。 我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给忠哥续了杯热水。 “忠哥,叙旧归叙旧,你来这不至于是真为了找杜叔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吧?眼下这局面,你有什么高见?” 忠哥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脸上的戏谑收敛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猎人的精明和审慎。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高见谈不上,但确实有个想法。你们想,现在这老牛湾,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阮成功那帮海捞子,本地帮,胭脂门,南派北派,再加上那些闻风而来的散兵游勇,都挤在这屁大点的地方,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他顿了顿,环视我们一圈:“这说明什么?说明现在谁也没有真正的门路,傀侯墓要是真那么容易找,早八百年就没了,所以,咱们不能跟着他们的节奏走。” 包子点了点头:“那该怎么走?” 忠哥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圈,又在圈外点了几个点。 “咱们得反着来,咱们先不找墓了。” 我们都愣住了:“不找墓?” 忠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对,咱们先找人,找那些可能知道线索,或者手里有我们不知道信息的人。” 闫川若有所思:“你是说……盯梢?” 忠哥摇摇头:“不止是盯梢,是分析,是判断。这么多势力聚在这里,不可能都是瞎子聋子。总有人会发现点什么不寻常的蛛丝马迹,只是他们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那是什么,或者还在藏着掖着。咱们的目标,就是把这些零碎的信息挖出来,拼凑起来。” 我摸了摸鼻子。 忠哥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说的这些,自己肯定是完成不了的。 所以,他才找上了我们…… 第1189章 拢共分三步 忠哥说他的计划具体分三步。 他具体跟我们说了一下。 “第一,广撒网盯重点。老杜。” 他看向杜三手,说道:“你这地头鼠不是擅长情报嘛?别光盯着墓不墓的,去摸清楚现在镇上所有外来势力的底细,他们的领头是谁,带了什么人,平时在哪活动,最近有什么异常举动,哪怕是谁多买了几个手电筒,谁经常往哪个方向溜达,都要记下来。” 杜三手虽然不爽忠哥叫他地头鼠,但事关赚钱,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尽量去办。” 这个任务可不轻松,需要全方面的情报打探,杜三手就一个人的话,不好操作。 “第二。” 忠哥看向我和川子还有包子:“咱们不能干等着。我虽然没找到确切脉门,但根据风水走势和星位模糊指向,再结合傀侯墓的特点,我大致划定了三个最有可能的区域。” 他又在桌上画了三个小圈。 “这三个地方,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风水宝地,甚至有点凶或者怪,不符合常规墓穴规律,但正因如此才可能被傀侯利用。咱们分头去这三个地方转悠,不指望一下找到入口,重点是观察地形,地貌,看看有没有人工痕迹,或者有没有其他势力的人也对这些地方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兴趣。” “第三。” 忠哥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主动出击,制造混乱,或者说投石问路,找个合适的机会,放点半真半假的消息出去,看看各方的反应。谁最着急,谁动作最大,谁就可能知道的更多。这叫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听完忠哥的计划,我不禁暗暗点头。 姜还是老的辣,这思路确实清晰,跳出了死磕牛角尖,转向利用当前混乱的局面搜集情报和分析对手,甚至主动设局。 虽然听起来还是大海捞针,但总比每天干瞪眼强。 “行,忠哥,就按你说的办。” 我当即表态,闫川也点了点头,包子更是摩拳擦掌,好像已经看到宝藏在前方招手。 杜三手动作最快,领了逛撒网的任务,哧溜一下就钻出了房门,消失在小镇的各个角落,去编织他的情报网了。 我们和忠哥则开始研究他划定的三个区域。 一个是在老牛湾主峰侧面的一处断崖,那里常年云雾缭绕,据说偶尔能听到奇怪的声音。 一个是靠近我们之前下去那条暗河上游的一片乱石滩,地势低洼,草木异常茂盛,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最后一个,则是在镇子另一头,一个几乎被废弃的老山神庙附近。 第二天,我们便分头行动。 我和闫川一组,负责探查那个乱石滩。 包子和忠和一组,去断崖那边。 山神庙那边暂时放着,等有精力再说。 我和闫川打扮成采药人的样子,背着竹篓,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那片乱石滩。 这里果然古怪,石头颜色发黑,形状嶙峋,踩上去感觉阴冷潮湿。 周围的树木长得歪歪扭扭,植被也以喜阴的苔藓和蕨类为主。 我俩假装低头寻找药材,实则仔细观察着每一寸地面和旁边的岩石。 闫川这家伙,还真采了几株常见的止血草塞进了背篓里。 “果子,你看那块石头。” 闫川突然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一块半埋在土里的大石头。 那石头表面好像刻着什么,但被泥土和苔藓覆盖了大半。 我俩凑过去,小心清理掉表面的杂物。 石头上刻着一些扭曲的符号,和之前在地下溶洞里看到的有些相似,但更加抽象难懂。 “有戏。” 包子话音刚落,旁边树林里传来响声。 我们立刻警觉的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只见两个穿着劳保衣服,但眼神飘忽,动作警惕的男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他们也在这片乱石滩附近转悠,东看看西摸摸。 “是哪个势力的人?” 包子用气声问我,我摇摇头,不确定。 看来忠哥说的对,那些人里不都是吃干饭的,也有高人推算出了这里,这片凶地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我们按兵不动,看着那两人转了一圈,应该是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又嘀咕着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我俩才从石头后面出来。 虽然没找到决定性线索,但至少证实这个方向值得关注。 我们把那块带符号的石头位置牢记在心,准备回去告诉忠哥。 回去的路上,还出了个小插曲。 闫川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了,看到路边有一丛野莓,红彤彤的很是诱人,非要摘来尝尝。 我拦都拦不住,结果他刚塞进嘴里没一会儿,就捂着肚子嗷嗷叫,说舌头麻了,肚子也疼。 我一看那野莓的叶子,心道不好,这玩意儿好像有点微毒,吃多了要拉肚子。 果然,回去的路上,闫川每隔十几分钟就要找个草丛解决一下,脸色煞白,腿都软了。 我一边忍着笑一边还得搀着他,这应该是只有包子能干出来的事,也不知道他抽哪门子邪风。 看来守啥人学啥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也有点二逼属性了。 晚上回到旅馆,杜三手已经回来了,正唾沫横飞的跟着忠哥吹牛。 包子和忠哥那边在断崖没什么大发现,只是感觉那里气流异常,而且岩石结构似乎有人为加固的痕迹,但年代久远,无法确定。 汇总了一下信息,虽然进展缓慢,但至少不再是两眼一摸黑。 忠哥划定的三个区域,有两个都显示出来不寻常,而且确实有其他势力在关注。 杜三手也摸到一些零碎信息,比如阮成功的人最近在大量采购一种特殊型号的防水强光探照灯,还有一个势力的人好像在偷偷打听附近懂古文字的人。 忠哥眯着眼睛,手指敲着桌面:“阮成功难道想下水?如果傀侯墓真在水下,那咱们还真玩不过他们,这帮水鬼擅长的就是这个。” 确实,掏水洞子,我们没一个擅长的。 平时扒扒水还行,真要在水里找傀侯墓,阮成功他们的天然优势太明显了…… …… 第1190章 隔着电话看相 忠哥沉默了好大一会子。 我们也不知道他在盘算着什么。 这种气氛持续了大概十来分钟,他才站起身。 “阮成功他们不是想下水吗?我就给他加点料。一会我找几个相熟的老家伙聊聊,就说根据星象推演,老牛湾地气有变,水脉紊乱,近期下水可能有异动,不是吉兆,像是龙翻身的前兆,容易引发地下河改道或者塌方。这话传出去,那些盯着水里的人,特别是阮成功,心里就得掂量掂量了。” 我立刻明白了忠哥得到意图。 他不是直接散播假消息,而是利用自己的名望和专业知识,散布一种不确定,带有风险警示的行业分析。 这比直接说墓在哪里更可信,也更能扰乱对手的判断,尤其是阮成功那种装备精良,准备下水的,听到这种专业风险提示,行动肯定会更加谨慎,甚至可能推迟计划。 毕竟,我们真怕他们在水里找到些什么。 第二天,我们按计划行事。 忠哥去找来老牛湾的那些老家伙喝茶论道去了。 我和闫川继续盯着乱石滩,希望能有更多发现。 包子则被派去山神庙附近转悠,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就在我跟闫川在乱石滩跟那些冰冷石头较劲的时候,手机响了。 一看号码,我心里咯噔一下,是吴老二。 接通电话,那边传来吴老二戏谑的声音:“喂,小兔崽子,现在是不是在老牛湾那儿瞎折腾呢?” 我心里一惊,吴老二消息够灵通的啊。 “老吴,你这鼻子,这么远都闻着味儿了” “少他妈贫嘴!” 吴老二笑骂了一句:“现在整个圈子都在传傀侯墓的事,有点门路的都往那凑,我能不知道?我告诉你,现在那边就是个火药桶!已经有人按耐不住开始有小动作了,再这么下去,迟早把雷子招去,给你们来个一锅烩。你小子给我小心点,别宝贝没摸着,先把自个折进去。” 我心里一暖,知道他是担心我。 “放心吧老吴,我心里有数。对了,你对这傀侯墓就没点想法?这可是西周诸侯级别的大墓,里面没准有你感兴趣的玩意儿。” 吴老二在电话那头嗤笑了一声。 “切,一个死了几千年的老神棍的坟包子,有什么好看的?老子现在掏的洞子,比他那个破墓高级多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正经了点。 “不过,你小子要是实在没头绪,我给你指条明路。” 我赶紧问:“啥明路?” 吴老二说道:“你给李瞎子打个电话,他那老神棍,虽然整天神神叨叨的,但在望气和推演这方面,确实有点独门绝活。你把这老牛湾的大致情况跟他说说,没准他能给你指个模糊方向,总比你瞎猫碰死耗子强。” 我愣了一下,给李瞎子打电话?让他算算墓在哪? 这听起来也太不靠谱了,他要真有那本事,还不早把自己算成世界首富了? 挂了吴老二的电话,我心里直犯嘀咕。 但转念一想,现在这局面确实进退两难,死马当活马医吧。 纠结了半天,我还是翻出李瞎子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李瞎子慵懒的声音。 “谁啊?大早上的,扰人清梦。” 我看了看时间,都特么十点多了,还算早上? “李叔,是我。” 我心里虽然诽腹,但语气还是得恭敬点的。 “哦,是小果子啊。” 李瞎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怎么?遇上迈不过去的坎儿了?眉心发紧,印堂发暗了吧?” 我差点没噎住,这老神棍,隔着电话也能看相? 我赶紧把老牛湾的情况,包括大致地形,几条主要山脉走向,河流分布,以及我们目前遇到的困境,简单跟他说了一遍。 李瞎子那头安静的听着,偶尔嗯啊两声,等我说完,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慢悠悠的开口,问的却不是墓,而是些看似无关的东西。 “你说的那地方……最近是不是总起雾?尤其是清晨和傍晚,山腰那片,雾气带点青灰色?还有,晚上听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不像是风声,也不像野兽叫,细细碎碎的,像好多人低声说话又听不清?”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心里越来越惊! 他说的这些,除了最后那个多人低语我没太在意,前两条基本吻合。 老牛湾清晨的雾确实有点发青,北边干河沟旁也确实有那么一片颜色诡异的树林。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李叔,你怎么知道?” “哼!老子吃的就是这碗饭!” 李瞎子得意的哼了一声,然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小果子,你听好了。按你所说,那地方风水格局极为特殊,乃是困龙陷螭之局,而非简单的隐龙匿踪。龙为阳,螭为阴。此局看似藏风纳气,实则内蕴阴煞,束缚灵枢,主大凶,亦主大秘。傀侯掌祭祀鬼神,行的是沟通阴阳之事,葬于此地,正合其性。” 他顿了顿,似乎在掐算什么。 “若我所料不差,其墓室核心,不在低处之水,亦不在显眼之巅。所谓螭潜于渊,非水之渊,乃地之渊。龙困于野,非山之野,乃气之野。 你需寻一处地气交汇,阴阳失衡之所。此地表面显孤,煞之象,草木难生,或生而异相,岩石裸露,色泽深沉。但地底深处,或有微弱生气暗藏。 方位嘛……大致在你们所在位置在西北坤位,但需偏移,偏向巽位三分……具体点说,找找看有没有那种看似绝地,但仔细感受,又隐隐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动静的地方。 记住,是动静,不一定是声音,也可能是感觉,比如气流,温度,甚至是磁场的细微变化。” 李瞎子这番话,夹杂着大量风水术语,听得我云里雾里,但又隐隐觉得抓住了点什么。 他描述的那种地方,比忠哥圈定的三个区域更加抽象,但也符合傀侯墓的那种诡异莫测得调性…… …… 第1191章 祝你年入百万 挂了李瞎子的电话,我在原地发了会呆。 闫川见我脸色不对,用胳膊肘碰了碰我。 “果子,咋了?谁的电话,魂儿让勾走了?” 我回过神来,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把李瞎子那番云山雾罩的话,挑重点跟他说了一遍。 闫川听完,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他摸着下巴,眼神闪烁了几下,突然拽紧我的胳膊,把声音压的特别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果子,这事儿,到此为止!这话,出你口,入我耳,再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忠哥也不行。” 我微微点了点头,心里跟明镜似的。 忠哥来找我们,说白了也是看中了我们的人手和灵活性,大家目标一致,但绝非毫无保留。 现在我从李瞎子那里得到一点可能指向核心,虽然模糊但方向独特的线索,我吴果又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活雷锋,凭什么要立刻拿出来共享? 这傀侯墓里的东西,万一真像传说中的那么惊人,那可能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票,独食不香吗? 至于之前和胭脂门那点短暂的同盟关系,在这种巨大的利益面前,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包子那边也先瞒着。” 闫川补充道,语气肯定。 “他那张破嘴,没个把门的,跟忠哥混了几次,都快成人家忠实粉丝了,保不齐一激动就秃噜出去。” “我明白。”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点激动和算计。 我和闫川离开乱石滩,假装继续搜寻,其实是开始在心里盘算下一步。 闫川的意思很明确,也很符合我们的一贯作风。 “维持现状,装模作样跟着找。李瞎子说的那个方位,先别管。我估摸着,这傀侯墓折腾到最后,九成九得不了之。 这么多人扎堆,谁找到都捂不住,官方也不是瞎子。等个把月,大家热情耗尽了,钱也烧得差不多了,自然就散了。 到时候,这地方才能真正清净下来。现在就算真撞大运找到了,你感动吗?那不是挖宝,那是给所有人打工,还得提防黑吃黑。” 我深以为然。 现在这局面,就是一场消耗战,比的是耐心和谁更能沉得住气。 枪打出头鸟,谁先找到,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回到我们那间满是脚臭味的旅馆,包子已经回来了,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见我俩回来,他有气无力的问:“你俩有啥收获没?我那边屁都没有,那破山神庙,耗子去了都得含着眼泪出来,太穷了。” 闫川演技上线,跟着叹了口气,表情比包子还沮丧。 “别提了,白跑一天。我看啊,这个什么傀侯墓,八成就是个烟雾弹!谁他妈闲着没事放出来的,逗咱们玩呢!这都来一个多星期了,毛都没找到一根!要是这个月底还没啥靠谱的线索,咱就撤吧,别在这穷山沟里浪费青春了。” 包子一听,立刻坐了起来,深表赞同。 “就是就是,川子你说的对,再待下去,老子都快成野人了。”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忠哥沉着脸走了进来,看样子他的喝茶论道效果不太理想。 包子赶紧凑过去,一脸关切:“忠哥,咋样?” 忠哥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杯凉水灌了下去。 “效果不大,那帮水捞子都精的很,我放出去的话,他们肯定听到了,但他手下采购水下装备的动作一点没停,反而更隐秘了。 我看,他们是铁了心要下水赌一把。现在只能祈祷他们在水里也是一无所获,或者真碰上点龙翻身,知难而退。” 要是放在昨天,听到阮成功可能要抢先下水,我肯定急得跳脚。 但现在,我心里却异常平静,甚至有点想笑。 下水?去吧去吧,最好在水里泡个十天半月。 李瞎子说得很明白,墓室核心不在低处之水,你们就算把地下河翻个底朝天,也是白费力气。 看着包子还在那围着忠哥,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分析着阮成功下水的利弊,我就觉得特别滑稽。 这二波一,还蒙在鼓里呢。 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他,倒不是信不过他,而是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等这阵风头过去,尘埃落定了,再跟他解释吧。 忠哥又跟我们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无非还是老生常谈,强调合作的重要性,要我们多留意其他势力的动向。 我和闫川自然是点头称是,表示坚决团结在忠哥周围,共同寻找傀侯墓,演技堪比影帝。 等忠哥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个。 包子还在愤愤不平地骂阮成功不讲武德,我和闫川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行了包子,别嚎了。” 我打断他:“赶紧睡觉,明天还得继续努力找呢。” 躺在床上,我却毫无睡意。 李瞎子的话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但话说回来,我也不是信了他的话,毕竟他没到现场给了我这么一个结论,搁谁都不敢相信。 我就是没有了其他方向,才把李瞎子的话当作了救命稻草。 但话说回来,如果李瞎子的观点成立,那这老神棍的本事,绝对不是我一直认为的那样。 我翻了个身,看着窗外老牛湾沉沉的夜色,刚想闭眼睡觉,电话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喂,吴老板,那批货我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点残次品实在没人要怎么办?” 马三炮那略带请功德声音传来,这老小子,每次打电话都特么在人想要睡觉的时候。 “我说马三炮,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这点屁事明天说不行?” 马三炮嘿嘿傻笑两声,接着说道:“吴老板,一共出了三十二万五,你银行卡号给我,明天一早我给你打过去。” 三十二万五,跟我当时估算的价格差不多。 这说明马三炮啊确实是用心出货了。 “卡号一会发你,给我二十万就行,剩下的零头给你了,明天办完事立马回津沽,别让人盯上了。” 马三炮喜出望外,连连感谢:“谢谢老板,老板大气,祝你年入百万!” “……” 第1192章 转机 在老牛湾又耗了三天。 日子过得像温吞水,没滋没味。 柳程程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她说凌千雅催她们回去了,这边迟迟没进展,不能一直干耗着,门里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有人开始坐不住撤了,这算是个好兆头,说明大家的耐心都在消耗。 她们走不走,对我们来说其实无所谓,阮成功那帮海捞子要是也能拍拍屁股走人,那才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说起阮成功,他们下水也没捞到好处。 杜三手带回消息,说那帮人在一段湍急的地下河段遇到了麻烦,不仅装备损毁了一些,还折了一个人手在水下,具体原因不明,但肯定是碰了钉子。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更定了几分,李瞎子那句不在低处之水,看来不是瞎扯。 杜三手每天依旧忙忙碌碌,带回来的情报翻来覆去就是那些。 谁家和谁家又起了点小摩擦,谁又在打听什么,都是些鸡毛蒜皮,没什么价值。 最郁闷的当属忠哥,这位关外第一高手,这两天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我甚至怀疑他后脑勺那块本来就稀疏的头发是不是又掉了一大把。 他那种凭借经验和学识却无处着力的憋屈感,我隔着几米都能感受到。 十月二十三号下午,事情终于起了点变化。 杜三手像被狗撵一样冲进我们房间,气喘吁吁,脸上带着一种重大发现的兴奋。 “小吴果,有动静了,本地帮那伙人,好像摸着点门道了。” 我心里一紧:“杜叔,怎么回事?” 杜三手喘着粗气说道:“他们今天下午突然聚拢了人手,偷偷摸摸往老牛湾主峰后面那个野猪沟去了!看那架势,鬼鬼祟祟想的,还带着家伙,像是想打时间差,趁现在大家都有点疲沓,没太注意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野猪沟? 我眉头紧锁,包子里飞快闪过李瞎子的话,野猪沟那个方向,大致符合西北方位,但那地方…… 我回忆了一下,就是个普通的荒沟,乱石成堆,灌木丛生,除了偶尔有野猪出没,没什么特别的,怎么看也不像能藏匿傀侯墓的地方。 难道本地帮误打误撞,真找对了地方? 闫川沉声问:“杜叔,消息可靠吗?” 杜三手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可靠,我亲眼看见他们过去的,不下十个人。” “走,去看看!” 忠哥猛的站起身,脸上重新焕发出猎手般的光彩,之前的颓废一扫而空。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动静总比一潭死水强。 我们几个立刻动身,为了避人耳目,没走大路,而是绕道山梁,从侧面悄悄靠近野猪沟。 包子一路上兴奋的不行,摩拳擦掌,仿佛宝藏已经近在眼前。 趴在野猪沟上方的一处灌木丛后面,我们往下窥视。 十来个人正在沟底下忙活,他们已经清理出一小片地方,几把工兵铲上下翻飞,泥土和碎石不断被抛出来。 “他们挖到了什么?” 包子压低声音,眼睛放光。 我眯着眼睛仔细看,心里却越来越疑惑。 这野猪沟的地形,虽然荒僻,但根本谈不上孤煞,沟里甚至还有条细细的溪流,草木也算旺盛,跟李瞎子描述的表面孤煞,草木难生或生而异相完全对不上号。 而且,这地方的气息很平常,没有任何那种让人心悸的异常感。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道:“挖到石头了!挖到石头了!” 只见有人从坑里搬出几块大石头,那石头表面确实有人工打磨的痕迹,刻着一些模糊的花纹,看起来年代不近。 忠和凑到我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问:“吴果,你看像吗?” 我微微摇了摇头,同样低声回应:“感觉不对,这石头……像是某种地面建筑的构件,或者界碑之类的东西,不像墓穴入口。而且这地方的风水,太普通了。” 忠哥皱着眉,显然也有同感,但他还是说:“再看看。” 下面的那些人却是兴奋异常,围着那几块石头想看到了绝世珍宝,挖得更起劲了。 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从我们来的方向,以及沟壑另一头传了过来。 声音迅速由远及近,话夹杂着几声呵斥和叫骂。 “妈的!你们想吃独食?” “把东西放下!” 只见阮成功带着他的手下从一侧冲了出来,刘老歪也领着他那伙歪瓜裂枣堵住了去路,连几个之前一直在观望,不知道来历的小团伙也冒了出来,瞬间把野猪沟底下本地帮那伙人给围了。 场面一下子炸开了锅。 本地帮的人拿着家伙围成一圈,紧张的盯着四面八方涌来的人。 阮成功脸色阴沉,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毒蛇。 刘老歪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加贪婪。 阮成功冷笑道:“你们可以啊,不声不响就想把肉叼走?” “放你娘的屁!这地方是老子先找到的!” 本地帮的人梗着脖子,但底气明显不足。 刘老歪在一旁煽风点火:“你找到的就是你的?这老牛湾是你家炕头啊?” 几方人马互相指责,叫骂,推推搡搡,火药味极浓,眼看就要动手。 我们趴在灌木丛后面,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包子急的直挠地:“大呀,快打起来,最好同归于尽。” 闫川瞪了他一眼:“你能消停点不?” 忠哥眉头紧锁,低声说道:“乱了,这下彻底乱了,本地帮挖到的不管是不是真东西,都成了导火索。” 我心里明白,这场混乱看似因本地帮的发现而起,但实际上,这是长时间压抑,猜忌和等待的一次总爆发。 傀侯墓像个幽灵,把所有人的神经都折磨到了极限,现在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立刻就演变成了全武行。 野猪沟下,叫骂声,威胁声,铁器碰撞声响成一片,不知道谁先动了手,瞬间就打成了一锅粥。 阮成功的人下手狠啦,本地帮的人拼死抵抗,其他人则在里面搅浑水,想趁机捞便宜…… …… 第1193章该行动了 野猪沟下面,已经有好几个倒霉蛋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见红了。 可我们趴在灌木丛后面,根本没心思看这场免费的武打片,眼睛都盯着那几个带着人工痕迹的大石头。 那玩意儿到底是个啥?值不值得这么多人打得头破血流?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了一下。 这年头手机铃声都吓人,我早就调成了震动。 我心里莫名一紧,偷偷摸出来一看,是杜三手发来的短信,就短短六个字,看得我头皮一炸。 “雷子来了,速退!” 我靠! 我浑身一激灵,也顾不上那石头是啥东西了,拉着旁边的闫川和包子,又对旁边的忠哥使了个眼色,低声局促的说道:“快走,雷子!” 几个人脸色瞬间都变了。 我们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也顾不上隐蔽了,手脚并用的从灌木丛后面爬起来,沿着山梁玩命的往回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野猪沟方向传来了尖锐的警哨声和严厉的呵斥声:“都不许动!警察!” “抱头蹲下!” 我们连头都不敢回,铆足了劲往旅馆冲。 下面那帮正打得起劲的家伙,这下可算撞枪口上了,能不能跑掉,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和腿脚了。 气喘吁吁的回到旅馆,杜三手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 他一见我们就立马说道:“我刚猫在远处一个树杈上看热闹,就看见好几辆警车悄没声的开过来,下来一堆人直扑野猪沟,幸亏我离得远,跑的快。” 忠哥一屁股坐在床上,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摸出根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麻烦了,警察这一插手,只要抓住几个活口,一审,傀侯墓这事儿就包不住了。一旦引起官方注意,派考古队下来,咱们这些人就彻底没戏了,谁敢从国家碗里抢食吃?” 我倒是没有太过担心,看着忠哥抽烟那股狠劲,试探着问:“忠哥,那你……接下来啥打算?” 忠哥吐出一口浓烟,叹了口气:“看看明天什么情况吧。要是风声紧,这地方就不能待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都没出门,守在旅馆那台破旧的黑白电视机前看本地早间新闻。 果然,画面里出现了野猪沟的镜头,还有被警察压着,垂头丧气的几个人,正是昨天在沟底打得最凶的那几伙里的面孔。 漂亮的女主持人用标准的普通话播报。 “……本台消息,昨日傍晚,我市公安机关迅速出击,在老牛湾镇野猪沟成功抓获一个盗掘古文化遗址的犯罪团伙。由于出警及时,犯罪分子仅挖掘出几块带有刻痕的石块。经初步鉴定,这些石块历史久远,但其具体用途,仍有待专家进一步分析……” 新闻还没播完,忠哥就站起身,开始麻利的收拾自己简单的行李,脸色铁青。 “完了,没戏了,官方已经盯上了,考古队说不定明天就到,想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把傀侯墓掏出来?那是找死!这地方不能待了,我走了。” 他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背上包就出了房门,连句客套话都没留。 杜三手一看这情形,也蔫了,哭丧着脸说:“得,白忙活一场,养老钱又泡汤了……小吴果,那我也撤了,以后有事电话联系。” 说完也溜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我们仨。 包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哀嚎道:“得,都走了,咱们还杵在这儿干啥?喝西北风啊?果子,川子,咱们也收拾收拾回津沽吧?”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却都没动。 我走过去,一把将包子从椅子上拽起来,闫川也默契的堵住门口。 包子一脸懵逼:“哎哎哎?干啥你俩?” 我看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脸上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走?往哪儿走?包子,咱们的机会,才刚刚开始!” 包子更懵了:“啥意思?忠哥不都说没戏了吗?官方都介入了。” 闫川关好门,走回来冷静的告诉包子:“本地帮发现的那地方,根本不是傀侯墓的方位,真正的傀侯墓,在其他地方。” 包子像看傻逼一样看着闫川,说道:“你咋知道的?算的?” “就是算的。” 接着,闫川把我和李瞎子通话的事告诉了包子。 包子闻言,瞪大了眼睛:“卧槽,你俩这鸟人怎么不早说?就瞒着我呗?” 我接过话头,嘴角忍不住上扬:“不是想瞒你,就你那棉裤腰嘴,保不准就秃噜出去了,现在知道不是也不晚?” 包子重新坐回椅子上,揉着脖子说道:“我是那种人吗?事关自己利益问题,我师父来了也不行能从我嘴里知道点什么啊” 闫川哼了一声,说包子不是那种人,就干那种事。 “那还等啥?抓紧干活吧!” 包子消化了一下,开始迫不及待。 “慌鸡毛,那些人估计还没散干净,等老牛湾真正清净下来,才是咱悄悄动手的好时机。” 包子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问道:“果子,我咋总觉得这事不靠谱呢,那李瞎子连老牛湾见都没见过,就推算出来傀侯墓在哪?这也太离谱了吧?别再是他随口胡说,拿你取乐,你可别忘了,他坑你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确实,李瞎子的不靠谱,我是深有体会。 这时闫川说道:“别管这事是真是假,咱们得去看看,去感受一下,找到了,那最好不过,没找到,无非就是耽误了一些时间。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接下来几天,我们一直窝在旅馆里,老牛湾好像因为官方的干预而变得平静了。 不过我知道,还有人像我们一样,在暗处观察,接下来拼的就是耐心。 转眼进入十一月。 一号这天早上,我守在电视机前等待早间新闻。 一则消息让我精神起来。 “专家已经对野猪沟勘测完毕,证实那些石头只是古代建筑垃圾……” 我知道,我们该行动了…… …… 第1194章 偏巽三分 十一月的老牛湾。 风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凉意。 刮在脸上有点刺挠。 镇子上比前阵子冷清多了,那些挂着各地车牌的车辆少了一大半,街上晃悠的生面孔也寥寥无几。 电视里那则关于野猪沟石头是古代建筑垃圾的新闻,像是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许多人心里最后那点侥幸的火苗。 我看着窗外略显空旷的街道,对闫川和包子说:“差不多了,该动的,不该动的,估计都撤的七七八八了,再等下去,没准真来考古队把这一带圈起来,那咱们可就真没戏唱了。” 包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腾的站起来:“早该动了,天天在这破旅馆里孵蛋,老子都快长毛了。” 闫川比较谨慎,再次摊开那张已经被画得花花绿绿的地图,手指点在李瞎子说的那个模糊方位,西北坤位偏巽三分。 他皱着眉说:“李瞎子这话太玄乎。坤位代表西南,但偏巽三分,巽是东南,这偏移怎么算?是往东南偏三分?还是整体朝向?范围太大了,囊括了老牛湾主峰北侧好大一片山坳我坡地。” 我拿出个简陋的罗盘,这玩意儿还是忠哥走之前嫌累赘留下的。 我对着地图和窗外山势大致比划了一下:“坤位西南,属土,象征地。巽位东南,属风,象征入。偏巽三分,可以理解为在西南方位的边缘,带着点入地,潜藏的意味。李瞎子还强调了地气交汇,阴阳失衡,表面孤煞,暗藏生机,咱们就照着这个感觉去找。” 第二天,我们仨背上必要的工具和几天干粮,一头扎进了老牛湾主峰北侧那片相对阴冷偏僻的山地区域。 这片地方确实比南边更荒凉,岩石裸露更多,植被稀疏,多是低矮的灌木和荆棘,偶尔有几棵歪脖子树,看着就没什么精神,透着一股子孤煞感。 我们按照罗盘的粗略指示,在大概的方位范围内呈扇形搜索。 重点是寻找那种看起来特别别扭的地方。 比如,一大片荒芜中突然出现一小块草木特别旺盛或者特别枯萎的。 岩石颜色,质地与周围不同的。 地面有异常凹陷或凸起的。 或者,风吹过时,感觉气流有异常漩涡或声音特别的奇怪的。 一连两天,我们都在这种枯燥的搜寻中度过。 包子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变得骂骂咧咧。 “这他妈比大海捞针还难!啥叫地气交汇?啥叫阴阳失衡?我现在只觉得腰酸背疼腿抽筋。” 我和闫川还算能沉得住气,一边用短棍拨开荆棘,一边仔细观察着地面。 “耐心点,傀侯墓要真那么好找,也轮不到咱们。” 第三天下午,我们转到一片背阴的山坡。 这面坡朝北,阳光很少照到,坡上到处都是灰黑色的嶙峋怪石,石缝里长着些顽强的苔藓,连耐阴的灌木都很少,看起来死气沉沉,确实符合表面孤煞。 包子一屁股坐在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上,说道:“这地方够孤煞了吧?连个鸟叫都听不见。” 我也觉得这地方气息不太对,太安静了,安静的有点压抑。 我拿出罗盘,想再确认一下方位。 但奇怪的是,罗盘到了这里,指针竟然微微颤抖起来,不再稳定的指向南方,而是小幅度的左右摆动。 磁场紊乱! “兄弟们,有情况。” 我低呼一声,包子和闫川立刻围了过来。 闫川看着那不稳定的指针,眉头皱了一下:“磁场异常?这下面有大型金属矿?还是……” 我想起李瞎子说的动静,不一定非是声音:“也可能是地下有特殊结构,或者强烈的能量场。” 我们立刻以这片山坡为中心,仔细排查起来。 很快,闫川在一处石缝里发现了异常。 “果子,包子,你们快过来看。” 我俩凑过去,只见那石缝深处靠近地面的地方,泥土颜色似乎比周围更深,而且隐隐有几乎感觉不到的微弱凉风渗出。 这风非常轻微,不仔细感受根本察觉不到,而且带着一股特别淡的土腥味和朽木味。 包子兴奋起来:“我靠!有风,难道地下是空的?” 我们尝试着清理石缝周围的碎石和泥土,发现这石缝下似乎越来越宽,但被一块形状很不规则的巨大黑色石头从里面给堵住了大半,只留下一些缝隙。 这块黑石材质看起来和周围的石头都不一样,表面异常光滑,甚至有点像是金属质感,触手冰凉。 “难道是封墓石?” 包子眼睛放光,掏出工兵铲就想撬。 我赶紧拦住他:“别乱动,傀侯墓邪性的很,万一有机关呢?” 我仔细观察这块黑石和周围岩壁接缝处,发现接合的特别紧密,几乎是天衣无缝,不像是后来堵上的,倒像是原本就长在这里的。 我们又绕着这片山坡找了一大圈,除了那个渗风的石缝和古怪的黑石,在没发现其他明显的人工痕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里的温度也降的特别快。 “妈的,找到个缝,还进不去。” 包子有些泄气,对着那块黑石踹了一脚。 突然,异变陡生。 那块黑石被包子踹了一脚之后,好像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我们脚下传来一阵好像来自地底深处的低沉嗡嗡声,声音不大,却震的人心脏发慌。 同时,以那块黑石为中心,周围一小片区域的地面,那些灰色石头的表面,竟然浮现出一些若隐若现的暗淡诡异光纹,像是什么复杂的符号,一闪即逝。 包子吓得往后一跳:“我靠!什么鬼东西?” 我和闫川也汗毛倒竖,紧紧盯着那块黑石和周围地面。 那低沉的嗡鸣声持续了十几秒才渐渐消失,浮现的光纹也隐没不见,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这……这他妈……” 包子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也心脏砰砰直跳,但强作镇定。 “看来李瞎子没骗咱们,这地方,绝对有古怪!刚才那动静,可不是咱们的幻觉……” …… 第1195章 石头成精了? 我们仨盯着那块恢复平静的黑石,半天没吭声。 山风掠过,带着凉意,吹得人后颈发毛。 “刚才那算啥?这石头成精了?” 包子压低声音,往我和闫川身边凑了凑。 我蹲下身,没再用手去碰,而是抽出匕首,用刀尖轻轻敲了敲黑石表面,侧耳倾听。 声音沉闷,反馈的力道均匀,说明后面大概率是实心的,或者特别厚重。 “不像空心,川子,你看看这石头,像不像那种带强磁性的矿?” 闫川也冷静下来,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指南针凑近。 果然,指南针的指针疯一样乱转,根本指不了北。 “磁场很强,而且不稳定。果子,你说刚才那光纹,会不会是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矿物,受到震动或压力产生的现象?比如压电效应?” 包子一脸懵:“啥是压电效应?” “就是某些晶体材料,像石英之类的,受到压力时表面会产生电压负荷。” 我试着解释,虽然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如果这黑石里或者这附近的岩层里含有大量这类特殊矿物,包子刚才那一脚震动,可能真会引发短暂的放电现象,看着就像光纹。” 这么一说,心里那点发毛的感觉退下去了不少。 未知吓人,但只要能往已知的道理上靠,胆气就壮了。 包子听完,追问道:“那地下传来的嗡嗡声呢?” 闫川接着分析:“也可能是震动通过岩层传导,在空腔或者特定结构里产生的共鸣。这进一步说明,这下面可能真有东西,而且空间结构不一般。”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面对这么块邪门的石头,我们还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硬撬肯定不行,谁知道会不会引发更剧烈的反应,甚至导致结构坍塌。 我们又围着黑石和那片山坡仔细搜寻,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这次重点看那些石头的排列,走向。 盗墓这行,老祖宗传承下来的望闻问切四字诀,望字打头,不光看草木泥土,也得看这山形石势。 我指着黑石周边那些嶙峋怪石的分布,说道:“你们看,这些石头看似杂乱,但仔细看,它们隐隐像是围着这块黑石,呈一个……一个放射状……” 我一时想不出这个词了,就没说下去。 闫川白了我一眼,不过也顺着我的指向看:“嗯,是有那么点意思,像是众星拱月……不过拱的有点邪气。” 我们把这些石头的选对位置默默记在心里,这可能需要后面对照风水布局来研究。 接着又尝试闻。 我们趴在地上,鼻子几乎贴到石缝处,仔细闻着那丝微弱的凉风。 除了那点土腥和朽木味,闫川好像还闻到一丝特别淡的,类似金属生锈的气味。 “会不会是……铜锈?” 闫川推测:“如果下面是大型青铜器,或者墓室结构里用了大量青铜,长时间密闭,有可能产生这种气味。” 这个推测让我们精神一振。 西周墓葬,青铜器是重头戏。 问是暂时没对象了,这荒山野岭,连个放羊的都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知道什么东西。 最后是切。 这回不是摸宝贝,而是切脉。 我们用短棍,工兵铲轻轻敲击黑石周围不同点的地面和岩壁,通过回声判断下面的虚实。 大部分地方回响沉闷,但在黑石右侧大约三步远的一块不起眼的扁平石板下,敲击声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空泛。 包子立马站起来,指了指:“这里!” 我们小心清理掉石板周围的浮土和苔藓,发现这石板边缘似乎并不像黑石那样与基岩完全长死,有特别细的缝隙。 我和闫川用匕首插进缝隙,用力往上撬。 “嘎吱……” 石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被我们合力撬开,翻到一边,下面露出一个仅能容兔子钻进去的窄小洞口,黑黝黝的,依旧深不见底,那丝微弱的凉风似乎更明显了些。 包子看着那小洞,傻眼了:“我操!玩呢?这他妈的耗子洞啊!咱们三个谁钻的进去?” 确实,这洞口太小了,别说人,连脑袋都塞不进去。 忙活了大半下午,除了确认这地方可能有料之外,唯一的入口就是个耗子洞。 “看来,李瞎子指的这地方是没错,但这门不好进。” 我叹了口气:“这黑石和这小洞,可能都不是正经入口,更像是某种泄压或者通风的孔道,真正的墓门,肯定隐藏的更深。” 眼看日头西斜,山里的光线暗的很快,温度也降的厉害。 我们不敢久留,更不敢天黑之后还待在这诡异的地方。 闫川收起工具说道:“撤吧,今天算是有重大发现,但也只是开了个头。这傀侯墓,比我想的还麻烦。咱们得回去好好合计合计,准备更充分的家伙事。” 我们把撬开的石板尽量恢复原样,清理掉我们活动过的明显痕迹。 虽然这地方偏僻,但保不齐还有像我们一样不死心的人在附近转悠。 下山回旅馆的路上,包子又开始念叨:“我说,咱们要不要搞点炸药?直接把那黑石头崩开算逑。” 我没好气的打断他:“你可拉倒吧!先不说炸药动静有多大,会不会把雷子招来。就那黑石的邪性,你敢炸?万一引发更厉害的磁场紊乱,或者直接引起山体塌方,咱们全都得交代在这儿!盗墓不是打仗,光靠蛮力不行。” 回到旅馆,我们胡乱吃了点泡面,然后关紧房门,开始总结今天的情报。 闫川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第一,李瞎子所指的方位基本确认,存在强烈异常。 第二,有疑似特殊矿物的黑石,成分未知,可能具压电效应。微弱气流,疑似人工布局的石阵。 第三,推测地下可能存在大型空腔或复杂结构,可能蕴藏大量金属。黑石和小洞非主入口,可能为附属设施。 第四,风险,强行破拆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最后,就是要准备专业设备,找到可能存在的墓室主门…… …… 第1196章 逆死门 情报总结完成,我们开始列单子。 我指着忠哥留下的那个破罗盘,说道:“首先,得有一个更靠谱的罗盘,这破玩意指北都费劲,更别说精确分金定穴勒。得搞个专业得微盘,至少要能清晰显示二十四删,一百二十分金得那种,精度高,抗干扰能力强点。” 闫川补充道:“还得有长点得洛阳产,带齐各种铲头。咱们之前用的太短,遇到深点或者硬点得土层就抓瞎。要是能打下去十几米深,通过带上来的土样判断下面的土层结构,有没有人工夯土,青泥膏或者木炭层。” 包子一听要打十几米的洞,脸就苦了:“我靠,那不得累死?” 我瞪勒他一眼:“还想不想掏宝贝了?另外强光手电得多备几把,电池带足。绳子,要结实耐磨的登山绳,至少三十米。还有工兵铲,撬棍,防毒面具……对了,还得搞个能测磁场强度的东西,看看那黑石周围的磁场到底有多强,变化规律是的什么。” 包子问:“测磁场?那得上哪儿搞去?” “我去市里的旧货市场或者电子市场转转,看能不能淘点老式的指针式磁强计,或者问问有没有懂行的。” 我心里盘算着,接着说道:“你俩留在镇上,盯着点风声,顺便把咱们记下来的那个石阵布局,对照着风水书再看看,能不能找出点名堂。”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坐长途汽车去了离老牛湾最近的一个地级市。 在尘土飞扬的旧货市场和新兴的电子一条街转悠了大半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总算有点收获。 淘换了一个看起来还挺精密的半旧徽派罗盘,指针稳定,刻度清晰。 又在一个卖电子元件的摊位上,好说歹说,从一个老师傅手里买下了一个他用大号表头显示的自制简易磁强针,据说能量个大概。 登喔背着东西回到旅馆,已经是晚上了。 闫川和包子正对着一本破旧的葬经和一张他们自己画的石阵图较劲。 这石阵图画的歪歪扭扭。 我放下东西问道:“有啥发现?” 闫川指着图说:“有点眉目。你看,这些石头围绕着黑石的分布,看似杂乱,但如果我们把黑石视为天池,把这些外围石头的连线画出来,隐约符合八门的格局,有几个门的位置是错的,或者是故意反着来的。” 我凑过去看:“反着来?” “对。” 闫川点了点图上几个位置:“比如生门,它放了个形状尖锐,看着就凶的石头。死门位反而放了块相对平整的。这很像是一种故意的逆乱布局,符合李瞎子说的阴阳失衡。目的可能就是迷惑人,让按常理推断的人找不到真正的生路。” 包子在一旁插嘴:“按这说法,那真正的入口,是不是就在那个看起来最死,最没希望的方位?” 我点点头:“有这种可能,李瞎子不是说表面孤煞,暗藏生机吗?生机可能就藏在最死的地方。” 第二天,我们带上新的装备再次上山。 到了那片山坡,我先拿出磁强计靠近黑石。 表针猛的打到头,显示磁场强度极高,远超普通地磁。 我们以黑石为中心,在不同距离和方位测量,发现磁场强度呈不均匀衰减,在某些特定方向,比如闫川推测的那个逆死门方位,磁场衰减的似乎比其他方向稍慢一些。 接着,我们开始在逆死门方位,也就是那片石阵中看起来最乱,石头形状最狰狞,植被最稀疏的区域,重点进行切脉。 用长柄洛阳铲轮流打探孔,这里的土层比周围坚硬的多,下面夹杂着大量碎石,打的异常费力。 包子一边吭哧吭哧的往下压铲,一边骂娘:“这他妈是给人进的地方吗?傀侯老儿是不是心理变态?” 打了将近十米深,带上来的土样还是以碎石和原生土层为主,没什么人工痕迹。 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在差不多十二米深的地方,铲头碰到了硬物,不是石头那种脆响,而是沉闷的咚一声,像是碰到了木质或者金属板。包子兴奋的喊了一声:“有东西!” 我们小心的清理开这个探孔周围的浮土,扩大洞口。 下面隐约露出一片平整且颜色深暗的木质表面,上面好像还有一些模糊的漆绘痕迹,但因为年代久远和泥土侵蚀,已经看不太清楚具体图案。 “是椁板?还是墓门上的封板?” 闫川用手摸了摸,木质已经有些酥软。 我们沿着这块木质结构的边缘继续横向打探孔,大致勾勒出他的范围。 它似乎是一块长约两米,宽约一米的矩形结构,斜向嵌在岩层和夯土之中,位置特别隐蔽,上方覆盖着厚厚的天然岩层和土层,如果不是精准定位和坚持打孔,根本不可能发现。 “这应该是一个隐蔽的侧门或者通道入口!” 我压抑着激动,接着说道:“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墓门,更像是预留的备用通道或者祭祀人员专用的便门。” 这种设计在一些注重隐秘和祭祀功能的特殊墓葬中偶有记载。 入口找到了,但新的问题来了。 这玩意埋在地下十几米深,上面是结实的岩层和夯土,怎么进去? 难道要调大型机械来挖?那跟自首没啥区别。 我们围着这个小小的发现既兴奋又头疼。 包子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探孔,又开始出馊主意:“要不……咱们从那个耗子洞想想办法?把它挖大点?” 我立刻否定:“不行,那洞连着黑石,结构不明,乱挖太危险。而且气流微弱,说明通道可能很长或者迂回曲折,效率太低。” 闫川冷静的点了点头:“既然找到了确切的入口,就不能蛮干。我看,得用锅锥或者掏沙筒慢慢来,从这探孔开始,一点点往下咬,把上面的土层和碎石清掉,露出完整的入口结构,再想办法开启。这需要时间,而且动静要小。” 现在也就只能这样了…… …… 第1197章 七星孔 第二天下午,我们才准备好工具。 这活儿比用洛阳铲打探孔更累人,但目的不同。 锅锥像个带活门的大号螺旋钻头,能拧进土里带出更多的泥土。 掏沙筒则是长长的铁皮桶,底下有活页,砸下去能带上一桶土。 这两种工具配合,能相对安静的扩大洞口,清理上层覆土。 我们轮流上阵,在之前发现木质结构的探孔位置开始往下啃。 过程极其枯燥且耗费体力,尤其是土层里夹杂碎石的时候,震得虎口发麻。 时间一久,我累的快瘫了,忍不住抱怨起来。 “老子算是知道了,盗墓这行,八成是靠体力,两成才靠技术……这傀侯老儿埋这么深,是怕人给他挖出来鞭尸吗?” 包子和闫川也没闲着,一个负责用掏沙筒清土,一个负责把带上来的土仔细检查,散到远处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是哪个。 我们还得时刻留意周围的动静,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一连干了三天,每天都是天不亮就上山,天擦黑才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回旅馆。 进度比想象中还慢,主要是上层的碎石和夯土层异常坚硬,估计是建造时故意加固过,防止雨水渗透和表面坍塌。 到了第四天下午,我们终于清理出了一个直径约一米五,深度约十三米的竖井,下方那块巨大的木质结构完全暴露在我们眼前。 借着强光手电,我们看清了它的全貌。 这确实是一扇门,镶嵌在人工修整过的石质门框里的木质墓门。 门高约一米八,宽约一米二,材质是厚重的梓木。 梓木是楠木的一种,在西周属于高等木材,虽然历经数千年,木质大部分已经碳化发黑,变得酥脆,但整体结构依然保存了下来。 门上没有任何辅首,光秃秃的。 但在门板中央,镶嵌着一个直径约三十公分的圆形青铜构件,上面布满了绿锈,但依稀能看出铸造着繁复的云雷纹和 夔龙纹,中心位置则是一个很奇怪,有点像甲骨文中傀字的抽象符号。 “卧槽!有门儿!有门!” 包子激动的差点喊出来,被闫川一把捂住嘴。 “你咋呼啥?” 闫川说了包子一句,然后仔细打量那青铜构件。 “这像是个+……枢纽?或者标识?西周墓门很少见到这种单独镶嵌大型青铜饰件的,一般就是光板或者有些彩绘。” 我惊讶的看了闫川一眼:“川子,你啥时候懂这么多了?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学习了?” 闫川挺了以一下胸脯,说道:“这都基本操作,别大惊小怪的。” 我笑了笑,用手轻轻拂去门边缘的浮土,发现门与石质门框的接缝处,填充着已经板结的暗红色物质。 “这是……朱砂混合了某种油脂?” 我用匕首刮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一股特别淡但是难以形容的腥气。 “可能是用来密封和防腐的,也可能是某种宗教意义。” 门是找到了,但怎么开又成了问题。 这门是向内开的,我们尝试用撬棍插入门缝,稍微一用力,腐朽的门板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木屑簌簌落下,感觉在用力就要碎掉。 我收回撬棍,说道:“不行,太脆了,硬撬非得散架不可。而且,你们看门轴那里。” 我蹲下身,用手电照向门底部与门框连接的门轴部位。 那里并非简单的木质转轴,而是两个打磨光滑的青铜凹槽,门轴也是青铜的,但深深嵌入下方石质门槛里,结构巧妙,但同样锈蚀严重。 闫川分析道:“这设计……不像是常开常关的门。更像是一次性封闭后,就没打算再打开的断龙门。强行破坏,很可能导致整个入口结构受损塌陷。” 包子急了:“那咋整?千辛万苦找到门,结果进不去?这不扯淡吗!” 我盯着门中央那个神秘的青铜圆盘,想起柳程程说过可能需要仪式或钥匙。 难道开门的机关,就在这圆盘上? 我让包子和闫川举着手电,自己凑近仔细观察那个青铜圆盘。 圆盘与门板嵌合的特别紧密,几乎看不到缝隙。 上面的纹路虽然锈蚀,但用手触摸,能感觉到凹凸的质感。 我尝试用手按,用匕首柄轻轻敲击圆盘的不同部位,都没有任何反应。 闫川提示我:“会不会是需要转动?” 我双手抵住圆盘边缘,尝试顺时针用力。 纹丝不动。 又尝试逆时针,依旧如同焊丝一般。 “妈的,锈死了吧?” 包子说着,也上手帮忙,我们三个大男人一起使劲,那圆盘还是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就在我们跟圆盘较劲的时候,我无意中用手电光垂直照射圆盘中心那个傀字符号。 在强光直射下,我忽然发现,符号中心几个笔画的交汇点,颜色好像比周围略深一点,像是几个特别特别小的孔洞。 “等等!” 我阻止了还要发力的包子和闫川:“你们看这里!” 我用匕首尖特别小心的探向其中一个疑似孔洞的位置。 匕首尖果然微微陷入了一点。 不是实心的! “有孔!很小的孔!” 我压抑着激动,然后仔细数了数,中心符号区域,一共有七个这样特别细微的小孔,排列方式隐约对应着北斗七星的形状! “七星孔?” 我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词:“这难道就是锁孔?需要特制的钥匙插入这七个孔,才能触发机关?” 包子看着那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孔洞,撇了撇嘴:“操,这他妈上哪儿找钥匙去?还得是七根针?这傀侯是他妈属绣花针的吗?” 我也感到一阵头疼。 找到墓门已经是重大突破,但这最后关卡,却设计的如此精巧变态。 七星孔,这钥匙别说我们没有,恐怕早就失传上千年。 我们三个围着这扇沉默而顽固的千年墓门,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只有手电光在幽深的竖井底部晃动,照着我们仨写满无奈和不服的脸。 “咋整啊两位,想想办法啊,胜利就在眼前,咱不能就这么放弃吧?” 我看着包子,苦笑道:“你用你那聪明的脑袋瓜子想想吧……” …… 第1198章 散白开门 我和闫川对着七星孔一筹莫展。 但要我们就这样放弃又不甘心。 已经付出这么多,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换做是谁也无法接受。 我叹了口气,闫川见状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七星孔的包子突然咦了一声。 他挠着后脑勺,蹲在墓门前,歪着脑袋看那个青铜圆盘,嘴里嘟囔:“你们说……这七个眼,会不会不是用钥匙,而是……用来透气的?或者……是用来往里灌啥东西的?” 我楞了一下:“灌东西?” “对啊!” 包子好像被自己的话点醒了,猛的一拍大腿。 “你们想啊,这傀侯不是管祭祀的吗?祭祀不得用血啊,酒啊啥的?说不定开门就得往里灌点特殊的贡品呢?”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都觉得他这个想法有点扯,但眼下死马当活马医,任何可能性都得试试。 闫川皱眉:“灌什么?咱们上哪儿找贡品去?” 包子嘿嘿一笑,从他那随身破包里掏出一个军用水壶,晃了晃。 “巧了不是?昨天我不是嘴馋,在山下小卖部打了点散装白酒吗?还没来得及喝,用这个试试?” 我哭笑不得,这也太儿戏了! 但看着那纹丝不动的青铜盘,心里一横:“试试就试试,反正没啥损失。” 包子闻言,拧开水壶盖子,小心翼翼的将壶嘴对准其中一个七星孔,慢慢往里滴酒。清澈的白酒顺着那小孔渗了进去,悄无声息。 我们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青铜盘和墓门。 一秒,两秒……十几秒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我叹了口气:“看吧,我就说不行……” 话音未落,突然! “咔哒……” 一声特别轻微的声音响起,好像是来自门板内部的机械响动传来! 我们三个浑身一僵! 紧接着,那原本锈死一般的青铜圆盘,竟然自行缓慢的逆时针转动了起来。 转动时发出嘎啦嘎啦干涩刺耳的声音,像是几千年没有活动过的筋骨在被强行拉伸! 随着圆盘的转动,门板内部传来一连串更加密集,更加复杂的咔嚓,咔哒声,好像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和连杆在依次被激活! “我靠,真……真动了!” 包子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还拿着那个军用水壶,保持着倒酒的姿势。 闫川也一脸难以置信:“白酒……竟然能开门?或者说……是润滑和激活的媒介?” 巨大的梓木墓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开始向内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带着千年尘土和朽木味道的阴冷空气从缝隙中涌出,扑面而来。 我们赶紧后撤几步,用手电光往里照。 门后是一条幽深向下的甬道,用巨大的青石板铺就而成。 宽约两米,高度接近三米,两侧墙壁好像刻满了壁画,但因为光线和距离,看不真切。 甬道向前延伸十几米后便拐向黑暗,不知通向何方。 仅仅是这惊鸿一瞥,就能感受到一种庄严肃穆又深不可测的气势。 “开了……真开了……” 包子激动的声音发颤:“老子用二两散白酒,撬开了西周诸侯的墓门!这牛逼够我吹一辈子!” 我也心潮澎湃,但强压着激动,提醒包子:“别高兴太早!这才是第一步,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咱们呢!检查装备,准备进去!” 我们重新系紧鞋带,检查了背包里的手电,电池,绳索,撬棍,防毒面具,确认匕首和猎刀都在顺手的位置。 互相点了点头,我打头,闫川断后,包子在中间,三人依次侧身从仅容一人通过的墓门缝隙中,小心翼翼的挤了进去。 踏入甬道的瞬间,一股透骨的凉意包裹了我们,好像与外面世界瞬间隔绝。 空气凝滞,只有我们粗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里回荡。 手电光柱扫过两侧墙壁,上面是色彩斑驳的壁画,描绘着宏大的祭祀场面。 戴着狰狞面具的巫师,跪拜的人群,燃烧的篝火,还有各种奇异的法器,牺牲的牛羊……壁画风格古朴神秘,带着浓烈的西周早期特征。 我们不敢细看,沿着甬道向深处走去。 地面是平整的青石板,接缝严密。 走了大概二十米左右,前方出现了一个稍微开阔的方形门厅。 就在包子一脚踏入门厅中央一块略微下陷的石板时…… 咔嚓…… 声音从脚下和头顶同时传来! 闫川大喝一声:“小心!” 只见门厅两侧的墙壁上,突然 打开了几个方形孔洞,里面寒光一闪,数十支锈迹斑斑的青铜弩箭带着破空声急射而出! 同时,头顶也传来嘎嘎的声响,几块边缘锋利的青铜铡刀状物体突然向下砸落。 “卧倒!” 我猛的向前一扑,把还在发愣的包子撞开。 “嗖嗖嗖!” 弩箭擦着我们后背射空,钉在对面墙壁上,箭尾兀自颤抖。 而那几块青铜铡刀,带着沉闷的巨响砸在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激起的尘土弥漫了整个门厅。 “咳咳咳……” 包子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脸都吓白了。 “我……我操!真有机关啊!” 闫川检查了一下那些散落的青铜铡刀和射空的弩箭,松了口气。 “年代太久,机关弹簧大部分已经失效,力道和速度都大不如前了。要是全新的,咱们刚才就成肉泥了。” 我心有余悸,这机关虽然因为岁月侵蚀威力大减,但设计特别歹毒,覆盖了门厅几乎所有空间,要不是包子踩中的那块触发石板似乎因为年代久远有些失灵,机关启动慢了一拍,后果不堪设想。 “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脚下,头顶,墙壁,什么都别碰!我估计这才是开胃菜。” 接下来,我们更加谨慎了,几乎是踮着脚尖,一寸寸的往前挪。 穿过门厅,前方豁然开朗,首先光竟然照不到顶,也照不到边。 我们好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底下天然溶洞,有被人工进行了大规模修整和扩建一样…… …… 第1199章 青铜俑阵 在我们脚下,铺设的是宽阔石板路。 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只有一条宽约五米的石桥连着对面。 桥下漆黑一片,隐隐能听到微弱的水流声,仿佛有地下河在深处流淌。 石桥长的惊人,手电光射出去,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样,根本照不到尽头。 桥两侧没有任何栏杆,只有一些形态各异,雕刻着鸟兽纹路的石柱立在桥边,像是一个沉默的首位。 空气中飘散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还有一股淡淡的类似硫磺的味道。 “这……这他妈也太大了吧!” 包子看着这宏大的地下空间,说话都结巴了:“这得挖多少年啊?” 闫川摇摇头,说道:“利用天然溶洞扩建,这工程规模,确实堪比王陵。傀侯,看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我们不敢耽搁,深吸一口气,踏上了那座漫长的石桥。 手电光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只能照亮脚下有限的范围。 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不该踩的东西,或者从那没有护栏的边缘失足跌落。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轮廓。 那好像是一个人工修筑的平台。 平台后方,隐约能看到一个更加庞大幽深的洞口,像是一张巨兽的嘴,等待着吞噬一切闯入者。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平台后方那幽深的洞口,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我们。 “都小心点,我打头,包子中间,川子断后。” 我低声吩咐了一下,紧了紧手里的强光手电和撬棍,当先踏上了宽阔的平台。 平台也是用巨大的青石板铺就,平整得吓人,面积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走到平台中央,我们终于看清那洞口后的景象。 那并非直接就是墓室,而是一个更加巨大,好像将整座山腹都掏空的宏伟殿堂。 手电光竭力向前延伸,竟然一时找不到这殿堂的尽头。 穹顶高悬,隐没在黑暗中,仿佛夜空。 脚下是平整如镜的石板地面,一直向前蔓延。 而最让我们头皮发麻的是,在这殿堂的中央,整齐的排列着一个个黑黢黢的身影。 那是数以百计真人大小的青铜人俑。 他们排列成整齐的方阵,如同等待检阅的军队,肃穆的站立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所有人俑都面向我们进来的方向,身上穿着铸造的甲骨,手持各种青铜兵器,戈,矛,剑,戟…… 虽然布满了绿色的铜锈,但在手电光照射下,依旧反射着幽冷的光泽。 它们的面部的面部表情被铸造的模糊而统一,带着一种非人的冷漠,静静的守护着这片地下空间。 “我……我滴个亲娘诶……” 包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特么跟阴兵过境似的,这么多铜人?” 我和闫川也看的目瞪口呆,闫川指着铜人说道:“西周的兵马俑?规模虽然不如始皇帝的,但这气势也太吓人了!” 我强压下心头的震撼,提醒道:“别被吓住了,列队这么整齐,说不定里面有什么蹊跷,都跟紧我,千万别碰这些铜人!” 我们小心翼翼沿着青铜人俑方阵的边缘,试图绕过去。 这些铜人铸造的特别精良,细节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而且空气中的硫磺味似乎在这里更浓了一些。 就在我们走到方阵侧翼,大约深入了十几米的时候,异变突起! “咔嚓……嘎啦啦……” 好像无数齿轮同时开始运转的沉闷声音,从地下深处传来,瞬间响彻了整个空旷殿堂。 包子侧耳倾听:“什么声音?!”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一排七八个青铜人俑,它们空洞的眼窝里,竟然突然亮起了两团幽绿色如同鬼火般的光芒! 紧接着,这些被点燃了眼睛的青铜人俑,发出了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它们那原本僵硬不动的头颅,竟然齐刷刷的转动,将闪烁着绿光的目光锁定在了我们三人身上。 “我操!活了!铜人活了!” 包子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是活,是机关!” 闫川大吼一声,一把将包子拽到身后。 几乎在同时,那几个被激活的青铜人俑,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它们的动作虽然缓慢而僵硬,带着金属摩擦特有的刺耳噪音,但每一步踏在石板上,都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气势惊人。 它们手中锈迹斑斑的青铜武器,带着千钧之力,朝我们直刺横劈过来。 “躲开!” 我猛的向旁边一扑,一柄青铜戈擦着我的后背砸在石板上,溅起一串火星。 闫川也拉着包子狼狈的躲开的躲开另一柄青铜矛的直刺,那矛尖深深刺入我们刚才站立的地面,可见力量之大! “打它们关节!或者脑袋!” 我一边闪躲,一边大喊,同时挥动着手中的撬棍,狠狠砸向另一个持剑铜俑的手腕关节处。 铛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那铜俑的手臂被砸得一歪,但动作只是稍微停滞了一下,随即又挥剑砍来。 它们的材质太坚硬了! 包子这时也缓过劲来,骂了一句“去你妈的”,就抡起工兵铲朝着一个铜俑的膝盖后面拍了下去。 那里是活关节,相对脆弱。 哐当一声,那铜俑的一条腿猛的一弯,身体失去了平衡,轰然倒地,砸起一片尘土。 但它眼窝中的绿光并未熄灭,依旧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手中的兵器还在胡乱挥舞。 “有效!攻击关节!” 闫川也找到了诀窍,用猎刀精准的刺向另一个铜俑脖颈处的连接缝隙。 这些青铜人俑力大无穷,不知疲倦,而且似乎只要核心机关不被破坏,就能一直活动。 但它们也有弱点,那就是动作相对迟缓,转向不灵活,而且关节部位是设计的薄弱点。 我们三人背靠背,形成一个小的防御圈,利用灵活性和手中的工具,一时间竟也稳住了阵脚…… …… 第1200章 巨像 我们专门攻击这些铜俑的膝盖,脚踝,手腕,脖颈等关节连接处。 “铛!”“哐!”“咔嚓!” 金属撞击声,铜俑倒地声,我们的喘息和包子的叫骂声在这地下殿堂里响成一片。 不断有铜俑被我们放倒,但它们眼中的绿光像是传染一样,一排接一排的亮起。 风多的铜俑被激活,迈着沉重的步伐加入战团。 我们且战且退,想要原路返回平台,但退路也被新激活的铜俑堵住了。 “妈的!没完没了了啊!” 包子一铲子排倒一个,喘着粗气喊道:“这得打到什么时候?累也累死了!” 我一边躲开一记横劈,一边焦急的观察。 这些铜俑的启动似乎有某种规律,像是被我们的闯入触发了某种机关,然后像波浪一样,一波接一波被激活。 这时,闫川突然喊道:“看地上,它们踩过的地方!”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些铜俑移动时,它们沉重的脚掌踩过的特定石板,会微微下陷一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是压力机关,我们踩到或者它们踩到了特定的石板,触发了更多的机关!” 我恍然大悟:“不能跟它们缠斗,得找到控制中枢,或者冲出去!” “冲?往哪儿冲?” 包子看着前后左右越来越多的绿色眼睛,都快绝望了。 我用手电光扫向殿堂深处,在那无尽的黑暗中,好像有一个更高大的台基,上面隐约有一个更加巨大且形态奇特的青铜轮廓。 我指着那个方向吼道:“往那边冲!那里可能是控制这些东西的地方,或者是出口,跟着我,别掉队!” 我们不再纠缠,开始拼命向着那个高大的台基方向突围。 这极其危险,因为要不断躲避四面八方袭来的兵器,还要注意脚下可能触发更多机关的石板。 包子好几次差点被青铜戈划到,气得他哇哇乱叫。 闫川为了掩护我,手臂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我更是好不到哪去,一身冷汗向,一柄沉重的青铜戟几乎是贴着我的鼻尖砸落。 不知冲了多久,撞翻了多少挡路的铜俑,我们终于狼狈不堪的冲出了那片可怕的青铜方阵,连滚带爬的冲向了那座高大的石质台基。 令人惊讶的是,当我们踏上台基的范围后,后面那些紧追不舍的青铜人俑,竟然齐刷刷的停在了台基边缘,它们眼窝中的绿光闪烁了几下,渐渐熄灭,恢复了之前那种死寂的站立姿态,好像从未动过一般。 “嗬……嗬……停……停了?” 包子瘫坐在台基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全是汗水和灰尘。 我和闫川靠在一起,剧烈的喘息着,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回头望去,那数百尊青铜人俑依旧静静的立在黑暗中,好像刚才那场生死搏杀只是一场幻觉。 但身上火辣辣的伤口和几乎耗尽的体力,告诉我们那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傀侯……他妈的是个军工专家吧?” 包子心有余悸的骂了一句, 我们暂时安全了,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台基的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尊比下面那些兵俑高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青铜巨像! 我们仨惊魂未定的瘫坐在石基上,手电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在中央那尊青铜巨像上。 这尊巨像目测超过三米,造型并非下面那些兵俑的武士形象,而是一个特别怪异的存在。 它有着近似人的躯干和四肢,但头颅却是一个线条狰狞的抽象化兽首,似牛非牛,似虎非虎,头顶还有一对弯曲 指向穹顶的巨大青铜角。 巨像身披铸造出的繁复甲骨,上面刻满了云雷纹和那种我们之前在墓门上见过,类似傀字的诡异符号。 它双手拄着一柄几乎与它等高的青铜钺,钺刃宽阔,虽然锈蚀,但边缘依旧透着凛冽的寒光。 巨像整体散发着一种沉重,古老而威严的气息,好像是整个地下军团的统帅,又像是某种花被供奉的图腾神祇。 “这是个啥玩意儿?牛头怪?” 包子仰着脖子,一脸好奇。 我仔细打量着巨兽,特别是它那兽首和手中的青铜钺,小声说道:“不像是普通的守卫,看它的姿态和手中的钺,这更可能是祭祀中使用的刍灵或者镇墓神兽的形象,钺在西周是权利和刑杀的象征。” 接着,我又用手电仔细照射巨像的基座和周围地面。 基座是整块青石雕成,与台基融为一体。 在巨像双脚前方约一米处,地面有一个直径半米的圆形凹陷,里面似乎镶嵌着什么东西,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我示意闫川和包子过来:“这里有东西。” 我们小心的凑近,用刷子轻轻扫去凹陷里的积尘。 下面露出的,竟然是一个由无数复杂的青铜齿轮和连杆构成的精密机构。 机构中央,是一个巴掌大小且深不见底的孔洞,孔洞边缘刻着一圈细密的西周金文,我们一个字都不认识。 整个机构虽然覆盖铜锈,但结构依然完整,隐隐透着金属的冷光。 “这又是什么东西?” 我看的头皮发麻:“比门口那个七星孔还复杂。” 闫川尝试用匕首尖轻轻触碰那些细小的齿轮,发现它们似乎还能微微活动,但被某种力量卡住了。 “这东西,像是一个触发装置,或者某种仪式的开关。” “仪式?” 我心头一动,难道开启前进之路,需要在这里完成某种步骤? 我仔细观察那个中央孔洞的形状,它并非规则的圆形,而是带着几个奇特的凹凸卡槽。 “这形状,好像在哪见过。” 我喃喃自语,脑子里飞快的回忆。 突然,我灵光一闪,猛的看向那尊青铜巨像拄着的巨大青铜钺! 那青铜钺的钺柄末端,也就是被巨像双手握住的下方,好像有一个不起眼的凸起结构。 我指着巨像的双手之间:“看那里,钺柄!” 闫川和包子顺着手电光看去。 果然,在巨像青铜手掌的掩盖下,那钺柄末端似乎有一个与地面孔洞形状隐约对应的凸起…… 第1201章 青铜巨树 我们都猜到了青铜钺可能是一个机关。 但一时竟不敢动它。 现在很明显,这个钺和地面的孔洞是相互吻合的。 过了一会儿,包子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膝盖说道:“这样吧,我来试试看,你俩靠点边。” “干啥?要当英雄啊?要干一起干!” 说着,我和闫川同时撸起袖子,然后走到巨像身前。 这庞然大物带来的压迫感更强了,巨像双手虚握,并非完全焊死那青铜钺。 我们仨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抓住冰冷的青铜钺,用力向上一拔。 “嘎吱……嘎啦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从巨像内部传来。 这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沉重,而且好像连接着巨像内部的某种机关。 我们使出吃奶的力气,钺身才一厘米一厘米缓慢的被我们从巨像手中向上抽离。 随着青铜钺被拔出,一阵更加低沉,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嗡嗡声开始在台基上回荡,脚下的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快点,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包子听着越来越响的嗡嗡声,紧张的不行。 终于,哐当一声,青铜钺被我们完全抽了出来,它的末端是一个与地面孔洞完全吻合的金属桩。 没有丝毫犹豫,我们合力将青铜钺调转方向,将末端的金属桩对准地面那个复杂的齿轮机构中央孔洞,猛的插了下去。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清脆而密集的齿轮咬合声瞬间响起。 地面那个复杂的青铜机构好像瞬间被注入了生命,所有细小的齿轮和连杆都飞速旋转,移动起来。 机构中央迸发出一团蓝白色的电火花,伴随着更加浓郁的硫磺气味! 与此同时,我们身后的那尊青铜巨像,它那兽首的眼窝中,竟然也突然亮起了两团远比下面兵俑还明亮的刺眼白光。 它那庞大的身躯内部传来雷鸣般的轰响,整个台基都随之剧烈震动。 “我靠!又怎么了?” 包子直接抱住了头,没等我们搞清楚状况,台基正前方,那原本看似坚实岩壁的地方,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竟然缓缓的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一条更加幽深,向下倾斜的宽阔甬道。 甬道两侧的墙壁上,瞬间自行燃起了一排排幽蓝色的火焰,如同鬼火,将甬道深处照亮,显露出更加复杂和宏大的地下结构轮廓。 那好像是一片依傍着地下河修建,布满亭台楼阁的诡异建筑群。 但也就在石门开启的瞬间,那尊被启动的青铜巨像,它那闪烁着刺眼白光的目光骤然锁定在了我们这三个闯入者身上。 它那庞大的身躯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咆哮,竟然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缓缓从基座上迈步走了下来。 它手中虽然没有了青铜钺,但那双巨大的青铜手掌张开,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的向我们抓来。 “跑!” 我肝胆欲裂,大吼一声,拉起还在发愣的包子和闫川,玩命的冲向那条刚刚开启的甬道。 身后,是青铜巨像沉重的脚步声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前方,是闪着诡异蓝光的诡异未知空间。 我们三个像被鬼撵一样冲进那条甬道。 身后青铜巨像的脚步声和金属咆哮声震得整个通道都在颤抖。 那玩意儿太大了,甬道入口对它来说略显狭窄,它冲撞入口发出的轰隆声让我们头皮发麻,生怕它直接把通道给拆了。 玩命狂奔了大概一两分钟,身后的动静似乎被隔绝了,那巨像好像没能挤进来。 我们才敢稍微放慢脚步,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甬道深处一片寂静,只有两侧墙壁上的那些幽蓝色的火焰在无声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这火焰没有温度,反而带着一股寒意,照亮了前方的景象。 我们此刻这才真正看清所处的环境。 这条宽阔的甬道是向下倾斜的,通往一个难以想象的地下空间。 借着手电光和那蓝火,我们看到下方竟然是一片浩渺的地下湖泊。 湖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水上弥漫着淡淡的白色寒气。 而在这片地下湖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巨大的人工岛屿。 岛屿整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是用某种特殊的泥土或岩石夯筑而成。 岛上修建着层层叠叠,样式古朴的亭台阁楼,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依然能看出当年宏伟气象。 这些建筑的风格带有鲜明的西周特征,但又比已知的西周建筑更加夸张,大量使用了木材和怪异的兽形装饰,透着一股不同于中原文明的巫祭色彩。 最令人震撼的是,在建筑群的中心,矗立着棵通体由青铜铸造的树。 这树高达数十米,枝叶繁茂,但所有的枝叶都不是自然的状态,而是扭曲盘绕,形成无数抽象诡异的符号和鸟兽的形状,许多枝杈上还悬挂着大小不一,中空的青铜铃铛和玉璧。 青铜树整体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仿佛是整个地下世界的核心。 连接我们所在甬道出口与湖心岛的,是三仅容一人通过的并排悬空石桥。 石桥古朴,下方没有任何支撑,直接架在幽深的湖面上,桥面湿滑,长满了滑腻的青苔。 “我的老天爷……” 包子看着这湖,这岛,这青铜树,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他娘的是把整个西周的王宫都给搬地下来了?还加了特效?” 闫川看得心神摇曳,喃喃道:“这规模,这手笔,傀侯,他到底在这里进行着什么样的祭祀?” 我压下心中的震撼,仔细观察。 湖面平静的有些不正常,那黑色的湖水中总让人觉得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别愣着了,过桥,小心脚下和水里。” 我提醒道,选择了中间那条看起来相对完好一些的石桥。 我们小心翼翼的踏上了石桥。 桥面滑的要命,每一步都得踩实了。 桥下漆黑的湖水深不见底,偶尔有细微的水泡从深处冒上来,破裂,带起一丝涟漪…… …… 第1202章青铜铃响 这段石桥路,我们走的小心翼翼。 生怕踩错了,又会触发什么机关。 行至中段,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到这里没发生什么,或许就真没什么了。 但是我这个念头刚落,只听哗啦一声。 一阵剧烈的水声从我们左侧的湖面传来。 紧接着,一个满身漆黑鳞片的扁平头颅突然破开水面,张开布满细密尖牙的大嘴,朝着桥上的闫川就咬了过来。 那东西速度极快,带着一股浓烈的腥风。 “川子小心!” 我大吼一声,下意识就把手里的撬棍当标枪扔了过去。 撬棍砸在那怪物的头颅侧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让它偏了一下。 闫川反应极快,一个侧滚翻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这一咬。 那怪物一击不中,庞大的身躯在水中一扭,溅起巨大的水花,又迅速沉入了黑暗中,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 ” 包子惊疑不定,眉毛都快挤到一起了。 “像是一条巨大的鲶鱼?还是某种水蟒?” 闫川心有余悸,他的外套下摆被那怪物的牙齿刮破了一道口子。 还没等我们缓过神,右侧的湖面也传来了动静。 这次是好几条稍微小一些的,但同样长相狰狞的怪鱼跃出水面。 它们有着惨白的肚皮和血红色的眼睛,嘴里发出嘎嘎的怪叫声,试图跳上石桥攻击我们。 “快跑!这水里不干净!” 我头皮发麻,大喊着向前冲。 我们再也顾不得脚下湿滑,拼了命的向湖心岛狂奔。 身后的湖水里,不断有巨大的黑影游弋,搅动着水花,那些怪异的嘎嘎声此起彼伏,好像整个湖泊都被惊动了。 包子一边跑一边嗷嗷叫:“我操!这傀侯不光搞军工,还他妈兼职养水产啊?!这都什么变态爱好!” 终于,我们连滚带爬的冲过了最后一段石桥,踏上了湖心岛暗红色的土地。 脚踩到实地的那一刻,三个人几乎同时瘫软在地,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回头望去,那些水中的黑影在岛边徘徊了一阵,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无法上岸,最终不甘的沉入了深水之中。 “暂时……暂时安全了……” 我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片寂静而诡异的建筑群,和那棵参天的青铜巨树。 经历了水怪惊魂,这片地方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包子瘫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指着那些建筑:“我说……这里面,不会再跳出点什么吧?比如青铜做的看门狗啥的?” 闫川挣扎着站起来,警惕的打量着四周:“难说,这地方处处透着邪性。不过,既然傀侯搞出这么大阵仗,核心秘密肯定就在这片建筑里,或者在那棵树上。” 我们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些体力,开始,小心翼翼的探索这座湖心岛。 脚下的暗红色泥土异常坚硬,踩上去发出咔咔的声响。 那些残破的建筑大多门户洞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腐朽的木器残骸和散落的陶片,应该只是附属设施。 我们的目光,最终聚焦在了岛屿中央那棵巨大的青铜树上。 走的近了,更能感受到它的磅礴和诡异。 树干需要数人合抱,上面雕刻着难以理解的纹路和符号。 那些扭曲的枝杈伸向四面八方,挂着的青铜铃铛和玉璧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在青铜树的根部,有一个明显的人工修筑的圆形祭坛。 祭坛由白玉垒成,上面摆放着一些早已腐朽的祭祀器具残留物,以及几个盘腿而坐的干尸。 这些干尸穿着早已破烂不堪的丝麻衣物,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呈现出深褐色。 它们围坐在祭坛周围,低着头,双手做出某种奇特的手印,仿佛在进行着永恒的仪式。 它们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宁静,在这诡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瘆人 包子声音有些发干:“这是殉葬的?” 闫川蹲下身,仔细观察着一具干尸:“不像普通的殉葬,看他们的姿势和位置更像是自愿在这里进行某种祭祀的巫师或者祭司。” 我绕着祭坛走了一圈,发现在祭坛的正中央,对着青铜树主干的方向,有一个凹槽,凹槽的形状……赫然与我们之前用过的把柄青铜钺的刃部形状完全吻合。 难道……那柄钺不仅仅是钥匙,最终还要回归到这里? 我抬头望向这棵仿佛连通着天地的青铜巨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那凹槽明显需要需要青铜钺才能启动下一步,可那玩意儿现在还插在身后台基的机关里,后面还堵着个暴走的青铜巨像,回去取跟送死没区别。 包子踢了一脚祭坛边的碎石,说道:“要不咱回去跟那大块头打声招呼?” “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闫川说完,眉头紧锁:“等想想其他办法,这凹槽只是触发装置的一种可能,或许还有其他方式能激活这祭坛。” 我仔细观察这棵青铜树的整个祭坛区域,手电光在粗壮的树干和扭曲的枝杈间移动,那些悬挂的青铜铃铛静静无声。 “你们看这些铃铛。” 我指着离我们最近的一串:“还有玉璧,它们的悬挂方式好像很有规律,不像随意挂上去的。” 闫川也注意到了:“嗯,像是某种阵列,还有这些干尸的手印,虽然看不懂,但彼此之间好像存在联系。” 包子凑近一具干尸,歪着头看它结印的手势,下意识的也模仿着比划了一下。 “这手势……怎么这么别扭……” 就在他手指勉强摆出那个奇特形状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我们头顶上方,一棵悬挂在较低枝杈上的青铜铃铛,毫无征兆的轻轻晃动了一下! “叮……” 一声特别清脆,空灵,却又带着一丝诡异颤音的铃声,突兀的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响起。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入我们的耳膜,直抵脑海深处。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猛的一缩…… …… 第1203章 魔音贯耳 声音响的突如其来。 包子赶紧把手收了回来,骂了一声:“我靠,什么声!” 几乎是在铃声响起的同时,祭坛上那几具千年干尸,它们原本低垂的头颅,竟然齐刷刷的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猛的抬起头来。 “尸变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往后缩。 “不是尸变!” 闫川死死盯着那些干尸:“是机关!咱们刚才的动作或者声音可能触发了这棵树上的感应装置!” 他话音刚落,那棵巨大的青铜树,从根部开始,那些雕刻的诡异纹路竟然逐一亮起了微弱的,与那些蓝色火焰同源的幽蓝色光芒。 光芒如同活物,沿着树干迅速向上蔓延,流过那些扭曲的枝杈。 “嗡嗡嗡……” 好像无数蜜蜂振翅的低沉嗡鸣声从青铜树内部传来,越来越响。 整个树干开始轻微的震动起来。 “不好,快退!” 我意识到大事不妙,拉着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包子就往后退。 就在我们退出祭坛范围的同时,青铜树上那些被点亮的枝杈,开始无风自动,如同活蛇般缓缓扭曲摆动起来。 上面悬挂的无数青铜铃铛随之剧烈摇晃! “叮叮当当……” 不再是单一的铃声,而是成百上千个铃铛同时作响。 杂乱,尖锐,刺耳,形成一股肉眼不可见的强大声波,如同潮水般向我们席卷而来。 这声音钻进脑子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我感觉头晕目眩,恶心呕吐,脚下的地面都在晃动,几乎站立不稳,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是次声波!或者某种混合声波攻击!” 闫川咬着牙大吼,但他的声音在刺耳的铃声中显得微不可闻。 “破坏铃铛,或者找到控制核心!” 可谈何容易! 那青铜树高大无比,而且还在不停摆动。 更要命的是,随着铃铛的巨响,我们之前过来的方向,那漆黑的湖面再次沸腾起来。 “哗啦,哗啦!” 数条之前袭击过我们的那种巨大怪鱼,以及更多形态各异,但同样狰狞的水生怪物,像是受到了铃声的召唤,疯狂的跃出水面,有些甚至开始用庞大的身躯撞击湖心岛的边缘,试图爬上来。 暗红色的泥土被它们撞得簌簌落下。 前有魔音贯耳,后有水怪围攻,我们瞬间陷入了绝境。 “妈的,跟它们拼了!” 包子被铃声吵得双眼赤红,抓起工兵铲就要去砍那些试图上岸的水怪。 “别去,守住祭坛这边!” 我赶紧拦住他,水怪数量太多,我们三人根本挡不住,必须尽快解决声波的源头。 我强忍着头痛和恶心,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棵发光的青铜树上,声波是由铃铛震动产生的,而铃铛的震动源于枝杈的摆动,枝杈的摆动又是由树干内部机关驱动…… 核心,一定在树干上! “掩护我,我去树干那里看看!” 我对着闫川和包子喊道,同时将手电咬在嘴里,拔出匕首,朝着青铜树根部冲去。 “果子小心!” 闫川大喊着,和包子一起,用工兵铲和撬棍奋力击退那些试图从岸边爬上来的水怪。 一时间,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水怪的嘶吼声,刺耳的铃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我猫着腰,躲避着偶尔扫过的低垂枝杈,艰难的冲到青铜树的主干前。 靠近了才发现,树干上那些发光的纹路之间,好像有一些可以活动,类似按钮或转盘的细小青铜构件。 我尝试着用手去按,去转动它们。 有些纹丝不动,有些稍微活动会,但并没有让铃声停止。 反而在我触碰某个特定区域时,一阵更加尖锐的声波突然袭来,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不行!找不到规律!” 我焦急万分,汗水混着泥土从额头流下,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就在这时,包子那边传来了惊呼。 一条格外粗壮,形似巨鳗的怪物,用尾巴缠住了他的脚踝,正拼命把他往湖里拖。 “包子!” 闫川想去救,却被另外两只跳上来的怪鱼缠住。 眼看包子就要被拖下水,情急之下,他猛的将手中的工兵铲朝着青铜树主干我刚才触碰过的区域,狠狠投掷了过去! “铛!!!” 工兵铲的铲头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一块微微凸起,雕刻着兽纹的青铜构件。 “咔嚓!” 一声脆响,那块构件竟然被砸的向内凹陷了下去。 紧接着,奇迹发生了。 树干上蔓延的幽蓝光芒突然一滞,那些疯狂摆动的枝杈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止了运动。 震耳欲聋,让人发疯的铃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好像瞬间清净了。 只剩下湖边水怪们不甘的扑腾声和我们剧烈的喘息声。 那突如其来的寂静,反而让我们有些不适应。 缠住包子的巨鳗也松开了尾巴,悻悻的滑回了水中。 其他水怪失去了铃声的刺激,攻击性大减,大部分开始缓缓沉入湖底。 “停了?” 包子瘫在岸边,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一脸后怕。 我靠在冰冷的青铜树干上,心脏还在狂跳。 没想到,包子这误打误撞的一下,竟然解决了危机。 我们三人相互看了看,都是狼狈不堪,浑身湿透。沾满泥污,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他妈的,这鬼地方……” 包子骂了一句,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一种劫后余生,带点神经质的笑。 我和闫川也扯了扯嘴角,却没什么力气笑出声。 休息了十几分钟,我们才缓过劲来。 祭坛上的干尸恢复了低头的姿势,青铜树上的光芒也完全熄灭,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我们知道,危机只是暂时解除。 这棵青铜树,以及它守护的秘密,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祭坛中央那个凹槽,现在看来想,用正确的方式启动祭坛,或许是唯一安全通往下一步的道路。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闫川突然指着青铜树靠近树冠的一根粗大枝杈:“你们看那里!那上面……是不是放着什么东西……” …… 第1204章陶埙 我们顺着闫川手指的方向,用手电光努力向上照射。 在枝杈交错掩映的深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颜色深暗的长方形物体。 看起来,像是一口箱子。 那会不会是傀侯留下的线索?或者,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钥匙? 但要怎么上去? 这树干光滑无比,几乎没有着力点,那些枝杈又高又扭曲,看起来根本无法攀爬。 “看得见摸不着,更闹心。” 包子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我身边,呲牙咧嘴的说。 我盯着高处模糊的轮廓,心里快速盘算着。 这青铜树是整体铸造,攀爬几乎不可能。 但既然设置了这样一个东西在上面,就一定有取下来的方法。 会不会还是跟声音或者震动有关? “我们再试试声音?” 我看向闫川:“刚才包子的工兵铲砸中特定位置,机关就停了,也许有针对这个箱子的特定频率或者节奏?” 闫川点了点头:“有可能,但刚才那是误打误撞,现在要精准控制,太难了。而且万一搞错了,再把那些要命的铃铛弄响,或者引出别的玩意儿,咱们未必还有刚才的好运气。” 我们一时陷入了僵局围着青铜树转了好几圈,除了那些已经不敢乱动的细小青铜构件,再也找不到其他明显的机关。 “要不……咱们用绳子试试?” 包子看着自己背包里的登山绳,突发奇想。 “我力气大,把绳子甩上去,套住那根枝杈,说不定能拉下来,或者咱们爬上去。” 我看着那高高在上,而且被其他枝杈层层遮挡的目标,摇了摇头。 “太高了,枝杈太密,绳子很难精准套住。就算套住了,你怎么保证能把它拉下来?那箱子万一固定得很死,或者枝杈本身很脆,一拉就断,箱子掉下来摔个粉碎怎么办?爬上去更不可能,树干太滑。”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几乎要放弃,考虑是不是真要硬着头皮返回去取青铜钺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祭坛上那些保持着手印姿势的干尸。 他们的手…… 我猛的蹲下身,仔细查看离我最近的一具干尸的手印。 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手指弯曲方式,拇指压住中指和无名指,食指和小拇指翘起,形成一个类似鸟喙又像火焰的形状。 “你俩看他们的手。” 我招呼闫川和包子过来:“所有干尸的手印都一样,这绝对不是随意摆的,很可能是一种固定的指令或者密码。” 闫川也蹲下来看,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模仿这个手印,可能会触发某种机制,帮我们拿到那个箱子?” “虽然离谱,但我觉得很有可能,在这里,很多事不能以常理推测了。” 包子点头:“那就试试呗,反正也是干瞪眼。” 谁干就干。 我们三个开始笨拙的模仿那干尸的手势。 这手势非常别扭,手指僵硬的我们摆弄了半天才勉强像个样子。 “然后呢?就这么对着树站着?” 包子摆着那怪异的手势,一脸茫然。 闫川尝试着提出建议:“集中精神,想着那个箱子。” 我们仨并排站在祭坛前,对着青铜树,摆出诡异的手印,心里默念着箱子下来箱子下来,场面一度十分滑稽,我感觉我们就像三个傻逼。 几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我就说这招不靠谱吧!” 包子率先泄了气,甩了甩发酸的手指说道:“这他妈跟跳大神似的,也就你这傻缺能想出这个傻缺方法。” 我没还嘴,有些沮丧,难道思路错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闫川突然开口。 “你们看树干底部,靠近根系的地方,那里是不是颜色有点不一样?” 我和包子顺着他的指引看去。 在青铜树主干与暗红色地面相接的根部位置,有一小块区域的颜色好像比周围略浅,而且形状……隐约像是一个放大了的,与我们手印相似的凹痕。 我立刻冲了过去:“有门儿!” 蹲下身仔细查看,那确实是一个浅浅的,由无数细微纹路构成的印记,大小正好能容纳一只手掌,纹路走向与我们模仿的手印高度吻合。 “把手放上去,按手印的姿势。”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最终决定由我来尝试。 我深吸一口气,将右手按照那别扭的手势,严丝合缝的按在那个浅色的印记上。 就在我手掌与印记完全贴合的那一刻…… “嗡……” 一阵特别轻微,但确实存在的震动感从树干内部传来,好像某个沉睡的机制被唤醒了。 紧接着,在我们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几乎听不见的咔哒声。 只见那根托着箱子的粗大枝杈,连同它周围的一些较小枝杈,开始以一种非常缓慢平稳的速度,如同电梯般,缓缓的向下沉降。 包子张大了嘴巴:“我靠!还真动了?” 我们屏住呼吸,紧盯着缓缓下降的枝杈。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分钟,那根枝杈最终停在了我们伸手可及的高度,大约离地两米左右。 那个深色的箱子,就静静的躺在枝杈形成的天然平台上。 我松开手,树干内部的震动感也随之消失 包子兴奋的就要往上爬。 闫川一把拉住他:“等等,小心还有机关。” 我们谨慎的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其他动静后,我才踩着包子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去够那个箱子。 箱子入手沉重,是木质的,外面包裹着一层已经脆化的皮革,上面没有任何装饰箱子,我把箱子递下去,然后一起围着这个来之不易的箱子,心情都有些激动。 箱子没有锁,只有一个简单的青铜搭扣。 我用匕首小心的撬开搭扣,缓缓掀开箱盖。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金光闪闪的珠宝,也没有卷轴或者玉简。 只有一件物品,一个造型古朴,毫不起眼,黑漆漆的陶埙。 这陶埙大约拳头大小,呈扁圆形,上面有几个音孔,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饰,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 第1205章 傀侯棺出 包子大失所望,拿起陶埙掂量了一下。 “这是个啥?逗小孩玩的泥哨子?费这么大劲,就得这个个玩意儿?” 闫川接过陶埙,仔细看了看,又对着光看了看音孔内部,眉头微皱。 “这不是普通的陶埙。你们看这陶土的颜色和质地,非常细腻,烧制工艺极高。这在傀侯祭祀中,可能扮演着特别重要的角色。” 我心里一动,接过陶埙。 触手冰凉,带着一股土腥气。 “你的意思是,这可能是用来沟通或者控制某种东西的乐器?” 闫川点了点头,我把陶埙放到祭坛边缘,想着能不能找出什么关键点。 就在陶埙接触到祭坛的时候,它突然滚动了一下,噗一声轻轻掉在了祭坛中央那个钺形凹槽的旁边。 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陶埙落在祭坛石面上的瞬间,好像触动了什么,祭坛整个表面突然亮起了之前那种幽蓝色的光芒。 光芒如同水流,迅速沿着祭坛上刻画的复杂纹路蔓延,瞬间点亮了整个祭坛。 与此同时,那棵刚刚恢复平静的青铜巨树,再次发出了低沉的嗡鸣。 但这一次,嗡鸣声不再刺耳,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树上那些静止的青铜铃铛,开始随着这嗡鸣声,发出如同耳语般的轻微叮咚声,不再是攻击性的杂乱噪音,而是组成了一段空灵,诡异,仿佛来自远古的旋律。 我们脚下的湖心岛,也开始轻微震动起来。 湖中心的位置,黑色的湖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隐隐有更加深沉的光芒透出,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湖底升起。 “我操,又来了!” 包子看着那湖中旋涡和发光的祭坛,脸都绿了:“这次又是什么?!” 闫川紧紧盯着湖心旋涡和发光的祭坛,以及那棵正在演奏的青铜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好像……明白了!这陶埙不是钥匙……它是引信。它触发了最终的仪式!整个湖心岛,这棵青铜树,这个祭坛……它们是一个整体!我们可能……打开了不该打开的东西!” 随着他的话音,湖心漩涡中心,一个由无数青铜锁链缠绕着的巨大黑色石棺,正伴随着巨大的水声,缓缓从深渊中被拉升起来。 而那祭坛上的幽蓝光芒,如同受到指引,化作一道光柱,直射向那具缓缓升起的石棺! 青铜树的演奏变得更加激昂,那些铃铛发出的声音不再是单纯的旋律,仿佛变成了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古老吟唱。 我们三人站在发光的祭坛边缘,看着这如同神迹又如同噩梦般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水流如同瀑布般从棺盖上倾泻而下,露出它完整的身形。 那石棺通体漆黑,好像能吸收所有光线,材质非金非玉,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雕饰,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沉重的威压。 石棺最终悬浮在漩涡上方约一米处,不再上升。 祭坛射出的光柱稳稳的笼罩着它,青铜树的吟唱也达到了一个高潮,随后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余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袅袅回荡。 湖面的漩涡慢慢停止,湖水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只是那具悬停的黑色石棺,昭示着一切已然不同。 包子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这就是傀侯的棺材?看着真他妈的不吉利。” “棺椁悬空,不沾地气,这是一种特别罕见的葬制,多见于追求尸解仙或者沟通天地的方士墓葬。” 我的神色无比凝重:“傀侯的身份,恐怕比我们猜想的还要复杂。” 现在怎么办?开棺吗? 经历了之前的重重险阻,目标近在眼前,但我们却都有些犹豫。 这棺椁出现的方式太过诡异,谁知道打开之后会放出什么? 包子把心一横,撸起袖子:“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管他里面是神仙还是妖怪,开了再说!”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也下定了决心。 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有退缩的道理。 我们小心翼翼踩着那些露出水面,连接湖心岛与漩涡中心石棺的粗大青铜锁链。 这些锁链冰冷刺骨,上面长满了湿滑的苔藓,走上去需要特别好的平衡性。 好不容易来到悬停的石棺前,近距离观看,这黑色棺椁更显压抑。 它严丝合缝,看不到任何棺盖与棺体连接的缝隙,好像是一块完整的黑色巨石雕琢而成。 包子用手拍了拍棺盖,发出沉闷的声响:“这怎么开?连个缝都没有!” 我绕着石棺仔细检查,终于在棺盖正中央的位置,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凹陷。 那凹陷的形状,好像与我们在那个箱子里找到的陶埙,完全吻合。 “川子,你去把陶埙拿来。” 闫川赶紧返回从祭坛边缘取回那个陶埙。 我接过陶埙,深吸一口气,小心将它放入那个凹陷之中。 严丝合缝! 就在陶埙嵌入凹陷的瞬间,整个黑色石棺轻微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棺盖与棺体之间,原本肉眼难辨的接缝处,亮起了一圈细密的幽蓝色光线。 “咔哒……咔哒咔哒……” 一连串轻响从石棺内部传来。 随后,那看似一体的厚重黑色棺盖,竟然沿着发光的缝隙,无声无息的向一侧缓缓滑开了一道宽约二十公分的口子。 一股混合着奇异香料和某种未知物质的浓郁古老气息从棺内涌出。 这气味并不难闻,反而带着一种沉静,悠远的感觉。 我们屏住呼吸,三支手电光同时射向棺内。 预想中的狰狞尸骨还有豪华陪葬品并没有出现。 棺椁内部出人意料的干净。 底部铺着一层暗金色的丝绸,虽然历经千年,依旧保存完好,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丝绸之上,静静的躺着一具完整的骸骨。 骸骨的身形并不高大,骨骼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质光泽。 它身穿一件早已褪色但纹路依然可辨的玄色丝麻长袍,头戴一顶造型奇特,由某种黑色玉石和青铜制成的冠冕,冠冕正中镶嵌着一颗毫无光泽的鸽蛋大小暗红色宝石。 骸骨的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手中捧着一件东西…… …… 第1206章 玉盘 那是一个直径约一尺的圆形玉盘。 玉盘材质洁白无瑕,如同羊脂。 但在玉盘中心,却镶嵌着一块薄如蝉翼,不断缓缓自行转动,散发着微弱的七彩光晕的……不知名金属片。 或者说,是某种晶体。 那七彩光晕流转不定,仿佛蕴含着星空。 而在骸骨的左右两侧,分别放置着几件物品。 左边是一柄装饰华丽的短小玉琮,还有几个不知装着何物的密封玉罐,右边则是一卷用金丝捆扎的玉简,以及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铜钥匙。 “就这些?” 包子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失望。 “废了牛劲,死了多少脑细胞,差点把小命都搭上,就这么点家当?这傀侯也太他妈抠门了吧?!说好的金银财宝呢?说好的惊天动地的大宝贝呢?” 我也有些意外。 相比于这宏大的地宫和诡异的机关,棺内的陪葬品确实显得有些朴素。 但我的目光立刻被那骸骨手中捧着的玉盘吸引了。 那玉盘中心自行转动的七彩薄片,绝对非同寻常。 “别急着下结论。” 闫川死死盯着那个玉盘,眼神炙热。 “你看那玉盘中心的薄片,它自己在动,还有光,这东西……我从来没在任何记载中见过,还有那卷玉简,可能记录着傀侯的秘密和这种技术。” “对对对,玉简!说不定是武功秘籍或者长生不老药方!” 包子一听这个又来劲了。 就在这时,那玉盘中心的七彩薄片转动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散发出的光晕也稍微明亮了一点。 同时,我们感到脚下悬浮的石棺传来一阵特别轻微的震动。 “情况不对,快拿东西,撤!” 我当机立断,包子和闫川不敢耽搁,小心的探身进入棺内。 我目标明确,直接去取那骸骨手中捧着的玉盘。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温润的玉盘边缘时,那中心的七彩薄片光芒骤亮,一股微弱的电流般的感觉顺着手臂传来,让我汗毛倒竖。 我强忍着异样感,将它迅速拿起,塞进背包。 闫川取走了那卷金丝捆扎的玉简和那把青铜钥匙。 包子见状,把旁边那柄玉琮和几个玉罐也一股脑扫进自己的包里。 就在我们拿到东西,准备退出石棺时,异变再生。 “嗡……” 石棺内部的幽蓝光芒突然变得极不稳定,剧烈闪烁起来。 整个石棺开始更加明显的震动,并且开始缓缓向湖底沉去。 “棺材快沉了,快走!” 我大吼一声,拉着还有些不舍得那顶冠冕的包子,踩着晃动的青铜锁链,拼命的往湖心岛跑。 我们几乎是刚跳回湖心岛的暗红色土地,身后就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 那具黑色石棺彻底沉入了漆黑的湖水中,消失不见,只留下几圈涟漪。 祭坛上的光芒也瞬间熄灭,青铜树彻底沉寂,整个空间恢复了我们刚进来时的死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妈的,吓死老子了。” 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恢复平静的湖面,心有余悸。 我们检查着到手的几样东西。 玉盘中心的薄片依旧在缓缓转动,七彩光晕流转,神秘莫测。 玉简沉重,不知道记载了什么。 青铜钥匙造型古朴,看不出用途。 包子的玉琮和玉罐倒是看起来值点钱,但他还是一脸嫌弃。 “折腾半天,就弄了这些玩意儿?” 包子掂量着玉琮,吐槽道:“这傀侯也太抠了,整这么大阵仗,结果棺材本就这么点?还不够咱们医药费呢!” 闫川却抚摸着那卷玉简,眼神发亮:“未必,真正的价值,可能不在金银。这玉盘和玉简里隐藏的东西,或许远超我们的想象。” 我补充了一下:“还有这把钥匙,我觉得和玉简里的内容有关系,回去的找文四爷,看看他能不能破解里面的内容。” 包子环顾四周:“回去?咱们从哪回去?原路返回?” 我摇摇头:“原路返回太危险,水里的东西,还有那个大块头,估计还在那儿等着呢。” 包子脸一垮:“那咋整?咱们总不能在这岛上当野人吧?” 我站起身,再次打量起这片湖心岛。 “既然傀侯设计了如此复杂的进入方式,不可能不给自己人留后路。施工人员,祭祀人员,他们总要进出。主通道我们不敢走,一定有备用的隐蔽出口。” 这么庞大的工程,必然有运输建材和人员进出的通道。 这些通道在主体工程完成后往往会被封闭,但痕迹应该还在。 “在岛上找找看,有没有人工封堵的痕迹。” 我们三人再次行动起来,仔细检查岛屿边缘和那些建筑与岩壁的连接处。找了将近一个小时,几乎要把整个岛翻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那些岩壁看起来都是天然形成的,严丝合缝。 “妈的,不会真没留后路吧?” 包子有些泄气,靠在一处相对完整的亭子柱子上喘气。 “不应该……” 我话还没说完,闫川那边突然有了发现。 “果子,包子,你们过来看这里。” 闫川蹲在岛屿最边缘,靠近漆黑湖水的一处陡峭岩壁下。 我和包子跑过去,只见他正用手清理着岩壁根部厚厚的苔藓和淤泥。 随着杂物被剥落,岩壁上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黝黝洞口。 洞口边缘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而且看起来很深,里面有微弱的气流涌动。 但洞口被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大石头从里面堵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些缝隙透风。 “是断龙石?” 闫川皱眉,我检查了一下那块堵路石与周围岩壁的接缝,摇了摇头。 “不像标准的断龙石。这石头形状不规则,像是后来被人从里面匆忙堵上的,用的也不是糯米浆之类的永久粘合剂,就是普通的泥土碎石填缝。” 我用手抠了抠接缝处的填塞物,一些干硬的泥块和碎石簌簌落下。 “年代太久,这些填塞物已经松动了,说不定能弄开!” …… (兄弟们,点点催更,加下粉丝群,感谢!) 第1207章 离开老牛湾 希望重现。 我们立刻拿出工兵铲和撬棍,开始清理洞口周围的填塞物,并尝试撬动那块堵路石。 正如我所料,封堵并不严密,经过几千年的风化,填塞物大部分已经酥脆。 “嘎吱……嘎啦啦……” 堵路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开始缓缓向外移动。 更多的泥土碎石从缝隙中落下。 包子喊着号子:“加油,快开了!”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努力,伴随着轰隆一声闷响,那块巨大的堵路石终于被我们彻底撬开。 一个向下倾斜的幽深通道完整的呈现在我们面前。 通道里吹出带着霉味和土腥气的凉风,说明另一端是通的。 我们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用手电往里照了照。 通道是人工开凿的,不算宽敞,但足够弯腰前行,一路向下,深不见底。 “这应该是当年的施工通道或者紧急出口。” 我判断道:“小心点,里面说不定也有年头了,注意塌方。” 我们稍作休整,检查了装备和到手的几件东西,确认无误后,由我打头,闫川断后,依次钻进了这条狭窄的逃生通道。 通道内异常潮湿,墙壁上覆盖着滑腻的苔藓,脚下是坑洼不平的石头路。 我们只能弯着腰,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 通道一路向下,坡度很陡,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水流声。 通道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地下溶洞,一条不算太宽的地下河从溶洞一侧流出,钻进另一侧的岩壁下。 而在溶洞的顶部,靠近河流入水口的位置,有一个明显透着微弱天光的裂缝。 那光线虽然微弱,但在经历了长时间黑暗的我们眼中,无异于指路明灯。 “操!是出口!” 包子指着那道裂缝,语气带着点如释重负。 我们观察了一下,裂缝距离地面约有四五米高,岩壁湿滑,但有一些突出的石头可以借力。 地下河水流湍急,但看起来不深。 “咱们从这里爬上去。” 闫川身手最敏捷,他先尝试着攀爬。 湿滑的岩壁增加了难度,但他还是凭借着经验和力量,一点点爬到了裂缝处。 他用手推了推挡住裂缝的藤蔓和杂草,更多光线透了进来。 “没问题,能出去!” 闫川在上面喊道,然后放下我们携带的登山绳。 我和包子依次抓着绳子,被他拉了上去。 钻出裂缝的那一刻,久违的新鲜空气涌入肺中,虽然带着初冬的凉意,却让我们感到无比舒畅。 外面已经是傍晚,夕阳的余晖给群山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们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位于老牛湾主峰侧面一个特别隐蔽的山谷中,四周都是陡峭的崖壁和茂密的灌木,人迹罕至。 “总算出来了!” 包子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贪婪的呼吸着。 我们不敢在此久留,辨认了一下方向,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透,沿着山谷向外走。 一路上小心翼翼,避开了可能有人的地方。 直到深夜,我们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小旅馆。 连续的高强度精神和体力消耗,让我们几乎虚脱。 第二天一早,我们强打精神,带着工具再次出门,不过这次不是去探墓,而是去处理首尾。 我们绕回到最初发现的那个盗洞入口,也就是那片背阴山坡的缝隙处。 我们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将那个竖井尽量回填,用石块和泥土夯实,并撒上枯叶和灰尘,尽量恢复原样。 虽然不可能完全看不出痕迹,但至少不至于让人一眼就发现。 做完这一切,我们才真正松了口气。 回到旅馆,我们立刻开始收拾行李。 “这鬼地方,老子是一天也不想多待了!” 包子一边把那些玉琮玉罐用破衣服仔细包好塞进背包,一边抱怨:“下次再有这种活儿,可得掂量掂量。” 这是没弄到他心仪的宝贝,要不然包子得乐得跟屁呲的一样。 我拉上背包拉链说道:“走吧,回去找文四爷好好研究一下玉简里的内容。” 我们结了账,开着那辆金杯车,驶离了老牛湾。 车子颠簸在崎岖的山路上,后视镜里,老牛湾的轮廓逐渐模糊。 回到津沽,感觉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爬了回来。 连续多日的精神紧绷和体力透支,让我浑身散发着一股土腥味和汗臭味,头发也油腻的打绺。 闫川和包子先回了药王观,我自己冲进了一家澡堂子,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把满身的泥污和疲惫都冲掉,又去理发店把快能扎辫子的头发推短,这才感觉重新像个人样。 收拾利索,我也没耽搁,揣着那卷用金丝捆扎的玉简,打了辆出租车,直奔西巷文四爷家。 推开虚掩的木门,文四爷正坐在树下的马扎上,围着个小煤球炉子,炉子上坐着个吱吱冒热气的搪瓷缸子,里面泡着浓茶。 他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旧棉袄,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对着一本发黄的古书看的入神。 我喊了一声四爷,文四爷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看清是我,脸上露出点笑意。 “哟,小果子?有些日子没见了,又上哪野去了?看你这一身干净的,不像刚从土里刨食回来啊。” 我笑了笑,也没绕弯子,直接从怀里掏出那卷玉简,递了过去。 “四爷,您给掌掌眼,看看这东西。” 文四爷接过玉简,他的表情立刻变得专注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解开金丝,那金丝特别柔韧,历经数千年依旧没有断裂。 玉简展开,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还有一些抽象的符号和星图般的点缀。 文四爷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凑到眼前,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辨认。 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嘴里不时发出咦?哦!之类的惊叹声,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丰富,时而困惑,时而震惊,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 看了足足十几分钟,他才缓缓放下放大镜,长长吁出一口气,眼神灼灼的看着我 “小子,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 第1208章 驱使鬼神 对于文四爷,我没有隐瞒。 直接跟他说是在老牛湾一个西周墓里得到的。 “西周墓?” 文四爷声音提高了一点:“这文字……不是常见的西周金文,这是一种更古老,更隐秘的变体,夹杂着大量祭祀用的密语和符号,这东西……了不得啊!” 他指着玉简上的几个字符:“你看这里,还有这里……这些词汇和表达方式,只在极少数涉及上古祭祀和巫觋传承的孤本里有零星记载。这卷玉简,很可能记录着早已失传的,关于沟通天地,驱使鬼神的秘术。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是指什么,还需要仔细破译。” 我心里一动,沟通天地,驱使鬼神,这倒是和傀侯的身份对得上。 “四爷,这上面的内容,能完全破译出来吗?” 文四爷沉吟了一下,手指轻轻敲着玉简。 “难,也不难。文字本身的结构规律我能摸个大概,但里面涉及的大量专有名词和隐喻,需要查阅很多资料来对照印证。快则十天半月,慢则一两个月,不好说。不过……” 他顿了顿,眼神犀利的看着我:“这东西价值连城,不仅仅是文物价值,更是信息价值。你小子,这次怕是捞着真东西了。” 我点点头:“我明白,那就麻烦四爷您多费心,不着急,慢慢来。破译好了,您给我打电话就成。” 正事谈完,我准备起身告辞。 刚拉开院门,迎面就撞上了提着菜篮子的钟灵。 “吴果哥哥?” 钟灵看到我,眼睛一亮,随即皱了皱小巧的鼻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笑了笑:“刚回来,来找四爷办点事。” “这都快饭点了,别走了,留下吃饭吧!我买了鱼!” 钟灵不由分说,把手里的菜篮子往我面前一递,里面一条肥鲫鱼还在扑腾。 盛情难却,我只好又坐了下来。 别看钟灵小,干活却很利索。 她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鱼,洗菜,然后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文四爷把玉简小心收好,又给我倒了杯热茶。 饭菜很快上桌,简单的家常菜,但香气扑鼻。 我们围坐在屋子里的饭桌旁,就着昏黄的灯光吃饭。 文四爷抿了一口小酒,看着我:“吴果,你跟四爷说实话,那玉简,真是从西周墓里出来的?什么样的墓?” 我扒了口饭,含糊说道:“嗯,一个在山里的墓,机关重重,差点没出来。” 钟灵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真的啊?吴果哥哥你快给我讲讲!” 文四爷瞪了她一眼:“女孩子家,打听这些干什么?” 然后又转向我,压低声音:“你们这趟,没惹什么麻烦吧?” 我摇摇头:“我们溜的快,尾巴也处理干净了。” 文四爷点点头,叹了口气:“那种地方,以后还是少沾为妙。不过……这玉简里的东西,如果真如我初步判断的那样,牵扯可能很深,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我嗯了一声,心里也在琢磨傀侯墓的诡异远超寻常,这玉简里的内容,恐怕不仅是考古价值那么简单。 吃完饭,我又坐了一会儿,跟文四爷聊了聊琐事,便起身告辞。 钟灵把我送到门口。 她小声说:“吴果哥哥,你以后少去那种危险的地方行不行?” 我看着她有些担忧的眼神,心里微微一暖,笑了笑:“行,我尽量少去,先走了,拜拜。” 回到药王观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包子他们正围在桌子旁吃饭,桌子上摆着几个搪瓷盆,看样子是从附近小饭店打包回来的炒菜和米饭。 包子风卷残云,手里还挥舞着一根鸡腿。 闫川见我回来,冲我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一个空着的马扎说:“吃了没?没吃凑合一口,包子请客。” 我摇摇头:“吃过了,在文四爷那儿蹭的。” 说话间,我注意到丁一。 他还是老样子,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神空洞。 八爷此刻正无精打采的蹲在丁一肩膀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打瞌睡,看起来百无聊赖。 “事情办得怎么样?文四爷那边怎么说?” 闫川放下筷子,切入正题。 我拖过马扎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杯,才抹了抹嘴说:“玉简给他了,四爷看了,说上面的文字不是常见的西周金文,是一种更古老的变体,夹杂了大量祭祀用的密语和符号。” 包子眼睛瞬间亮了,连鸡腿都忘了啃。 “我靠!这么牛掰?然后呢然后呢?是不是记载了什么绝世武功,或者藏宝图?” “四爷猜测,可能记录着早就失传的关于沟通天地,驱使鬼神的秘术。” 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转述,但这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瘆得慌。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包子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发干:“乖乖,听起来比摸金校尉还玄乎。” 闫川吧唧吧唧嘴,说道:“信息价值确实惊人,文四爷能破译吗?” “他说难,也不难。” 我复述着文四爷的话,包子有点失望:“还得等那么久啊……” 但随即他又振奋起来:“不过值了,等破译出来,咱们说不定就能知道傀侯老儿倒地在墓里搞什么名堂了,到时候咱们也学两手,嘿嘿……” 他已经开始白日做梦了。 “学个屁!” 我没好气的打断他:“四爷提醒了,这东西牵扯可能很深,让咱们自己心里有数。” 闫川点点头,表示赞同:“文四爷明白人。这种东西,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咱们现在能全身而退,已经是烧高香了。” 又闲聊了几句,主要是包子和闫川在讨论接下来休息一段时间要干什么。 我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连续这么多天在墓里精神紧绷,加上来回奔波,疲惫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你们慢慢吃,我先去睡了。” 我站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么多天,没睡过一个圆圈觉,希望今晚没人打扰,能一觉睡到天亮…… …… 第1209章 初冬 回到药王观的头几天,我基本上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就像一头为冬眠做准备的熊。 包子对此表示了强烈的羡慕嫉妒恨,声称我的生活方式是他人生终极理想,如果哪天他死了,墓碑上一定要刻“此人一生,吃饱就睡”八个大字。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回来这几天,肖龙不让他睡懒觉。 入冬了,该采购过冬的东西,这任务都交给他了,谁叫他有钱呢。 闫川看我缓过劲儿来了,就开始拉着我盘点这趟老牛湾之旅的收获。 除去给文四爷的那卷核心玉简,玉盘,还有那把钥匙,我们带出来的其他几件零碎玉器和玉罐,被他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了。 钱不算多,但足够我们几个安稳的窝在药王观里混吃等死……啊不,是休养生息好一阵子了。 虽然分的钱少,但包子的眼睛还是笑成了一条缝,天天嚷嚷着要改善伙食,结果被肖龙一句坐吃山空给怼了回去,悻悻的打消了顿顿下馆子的念头。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流淌着,转眼就过去了十来天。 日历翻到了十一月底,天气明显转凉,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叶子都快掉光了,风一吹,哗啦啦响,带着一股北方的干冷。 这段时间,我们确实过上了难得的安生日子。 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琢磨着吃什么。 包子自告奋勇承担了采购任务,美其名曰熟悉市场行情,为下次行动做准备,实际上就是借机溜达加偷吃。 月底一天下午,阳光还算暖和,我们几个没啥事,就搬了马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八爷蹲在丁一肩膀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显得比刚回来时精神了些。 我在想,是不是天气冷了,这鸟是不是要去南方避寒? 包子又开始畅想未来:“等文四爷把玉简破译出来,咱们学了上面的秘术,嘿!到时候,天上地下,还不是任咱们遨游?看谁不顺眼,随手招个雷劈他丫的!” 我眼皮都懒得抬:“招雷?你先想想怎么招来晚饭更实际,今天轮到你去老王头家饭店打包了吧?别又忘了。” 闫川在一旁慢悠悠的补充:“而且,据我所知,历史上试图沟通天地,驱使鬼神的,十个有九个没好下场,剩下的那个,疯了。” 包子缩了缩脖子,嘴硬道:“我……我这就是打个比方嘛,再说了,咱们是好人,学好本事肯定是用来维护世界和平的。” 一直安静的八爷听不下去了,扯着脖子叫了起来:“傻波一,就你还拯救世界,你拯救拯救自己吧。” “嘿,你这傻鸟!” 包子恼羞成怒,作势要扑。 八爷扑腾一下飞到了丁一的脑袋上,继续叫:“傻鸟骂谁?傻鸟骂谁?” “傻鸟骂你!” 我和闫川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就连丁一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都极快的掠过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当然,也可能是阳光晃的。 包子气得跳脚,指着八爷:“你给老子下来!” 八爷得意的抖了抖羽毛:“不下,傻子才下。” 看着这一人一鸟吵的不可开交,我摇摇头,站起身:“得,你们慢慢吵,我出去溜达溜达。” 与其在观里听包子跟八爷进行毫无营养的跨物种吵架,不如去街上转转。 我也没特定目的地,就是信马由缰。 先是溜达到紫意轩,李八指正靠在躺椅上听收音机里的京剧。 见我进来,他抬了抬眼皮,算是打过招呼。 聊了聊近况,李八指怨言颇多,我知道他在暗指我这个甩手掌柜不负责。 但要是让我天天守在店里,根本做不到。 于是我转移话题,聊了两句,找借口就开始溜了。 从紫怡轩出来,又溜达到古韵珍阁。 “吴果,可有日子没见了,我以为你闭关修炼去了。” 姜薇薇笑着跟我开玩笑,姜振在后面傻笑,手里还盘着一对核桃,哗啦哗啦响。 “嗯,前阵子出了趟门。” 我随口应着,目光在柜台里扫过。 “淘换到什么好玩意儿没?” 姜薇薇试探着问,我笑了笑:“哪有什么好玩意儿,就是瞎转悠。” 我知道她就是随口一问,真有好东西,我也不能在她这里出手。 好家伙,西周的,货刚到,人就进去了。 在她这里转了转,翻了翻几本旧的集邮杂志,又看了看玻璃柜里的银元,感觉没啥意思。 姜薇薇也不介意,自顾自的说着最近的行情,什么袁大头又涨了,哪里的坑口又出东西了之类的我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心里却在想,文四爷那边,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这都半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从古韵珍阁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冷风吹过,我裹了裹棉衣,心想包子那家伙应该把晚饭买回来了吧?可别又贪玩忘了正事。 回到药王观,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味。 包子还真把饭菜打包回来了,正往桌上摆闫川在帮忙拿碗筷,肖龙不知道去哪了,包子那些师弟们依旧眼神灼灼的盯着饭菜。 提到包子的师兄弟,宝哥死后,包子就是师兄了,以前二十多个师弟已经就剩九个了。 不是这些人不愿意待在这,是肖龙觉得学的都差不多了,一直待在这里,没什么发展。 我觉得最主要的是,开销太大,要不是包子接济,药王观可能早就揭不开锅了。 “回来了?正好,开饭!” 包子招呼我,饭菜还是老王头家小饭店的老三样,红烧茄子,宫保鸡丁,酸辣土豆丝,外加一个紫菜蛋花汤。 简单,但热乎,管饱。 吃饭的时候,包子又开始八卦,问我下午溜达到哪儿去了,有没有碰见什么漂亮姑娘。 我懒的理他,埋头吃饭。 闫川倒是问了一句:“去紫意轩和古韵珍阁了?” 我点点头:“嗯,转了转,没啥意思。” 吃完饭,正在收拾桌子,包子正在埋怨天气冷的快,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心里一颤,掏出手机一看,是文四爷!!! 第1210章 归藏之府 我心头一跳,赶紧按下接听键。 “四爷?” “小子。” 文四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玉简的内容,我这边大致理出个头绪了,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现在方便的话,最好过来一趟。” “方便,我马上过去!” 我立马应道,挂了电话,我也顾不上收拾碗筷了,对包子和闫川快速说道:“文四爷的电话,玉简有眉目了,让我现在过去一趟。” 包子一听就蹦了起来:“我靠!真破译出来了?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闫川虽然没说话,但也立刻站了起来,眼神明确表示要同行。 我看了一眼丁一,对包子说:“你和川子跟我去,让肖叔和八爷看着点丁一。” 包子冲着里屋喊了一嗓子:“师父!我们跟果子出去一趟,你看家啊!” 也不等里面回应,就催着我快走。 我们裹紧了棉衣,匆匆出了药王观,融入了清冷的夜色中。 寒风刮在脸上,有点刺疼,但我们都顾不上这些,心里只想着文四爷那边到底破译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 来到文四爷家小院,敲开门,钟灵又在这里,看到我们三个一起来,略微有些惊讶,但还是侧身让我们进去了。 文四爷正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摊开几本泛黄的古籍和一堆写满字的稿纸,那卷玉简被小心的放在一个铺着软布的托盘里。 台灯的光线照在他脸上,能看出明显的倦容,但那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文四爷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来了?坐。” 我们也没客气,各自坐下,心都悬着。 包子性子最急,屁股刚沾椅子就开口问道:“四爷,您快说说,那玉简上到底写了啥?” 文四爷没直接回答,而是先拿起玉简,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刻痕,语气凝重。 “这东西,了不得啊。比我最初想的还要惊人。上面记载的,确实是西周时期,而且是王室级别才能接触的最高祭祀仪轨的一部分。” 他看向我们,缓缓道:“这上面描述的祭祀方式,特别古老和残酷。并非我们常见的那种祭天,祭祖。它核心是沟通,或者说,是试图建立连接。” “建立连接?跟谁?”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十分不解。 “天地,山川,乃至一些不可言说的存在。” 文四爷压低了声音:“根据这上面的记载,这种祭祀需要用到特殊的祭品,不仅仅是牛羊牲畜,更强调灵性之物,比如特定的玉石,甚至在某种极端情况下,可能涉及活人,以特殊的仪轨奉献其精神气。” 他翻动稿纸,指着他翻译出的几段文字。 “你们看这里,以赤璋礼南方,以苍璧礼天,以牲血浇灌社稷之石……这些都与周礼等古籍中记载的最高等级祭祀用玉和仪式能对应上。但后面这些就……” 他指着另一段更晦涩的文字,接着说道:“引幽冥之气,纳魂于器,铸通途之钥……这些词汇和表达,在正统典籍里几乎找不到,更像是一种隐秘的传承,涉及到了我们现代人难以理解的领域。” 我听的心头凛然,傀侯墓里的种种诡异景象好像又浮现在眼前。 那种阴森,不祥的感觉,似乎与这玉简上描述的引幽冥之气隐隐对应。 “四爷,您的意思是,傀侯……他进行的就是这种祭祀?” 闫川沉声问道,文四爷肯定的点点头:“极有可能这玉简,很可能就是他进行那种特殊祭祀的指导手册,或者至少是其中关键的一部分。他墓里的布置,那些玉器,符号,或许都是为了完成某种终极的沟通或者转化。”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我们粗重的呼吸声。 文四爷说的这些话,信息冲击太大。 文四爷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眼神锐利的看向我。 “但是,这玉简里最让我吃惊的,还不是这祭祀本身。” 他拿起旁边一张单独放着的纸,上面画着那把我们从傀侯墓里带出来的青铜钥匙的临摹图 “这把钥匙!” 文四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玉简里明确提到了它!它被称作启门之钥!” 包子瞪大了眼睛:“启门?启什么门?” 文四爷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玉简上称,这把钥匙,是开启昆仑圣墟外围一处秘所,归藏之府的大门的关键!” “昆仑圣墟?归藏之府?” 我心脏开始怦怦直跳! 关于昆仑圣墟?我突然有一种直觉,这事绝对跟李瞎子跟我说的昆仑圣墟有关! 联想到吴老二让我给李瞎子打电话请教…… 我不寒而栗,这难道是巧合? 如若不然,李瞎子岂不是暗地里操控了全局? 太可怕了,我宁愿相信这只是巧合! 文四爷没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他显得有些激动。 “在西周乃至更早的时期,昆仑并非特指我们现在地理上的昆仑山脉,它更是一个神话概念,被认为是天地之间的支柱,众神之所居,蕴含着无尽的奥秘和力量。 而这归藏之府,据玉简隐晦提及,是周王室,或者说某个掌握着这种古老秘术的群体,用于归藏某种重要事务物的地方。 里面肯嗯哼封存着关于那种秘术的完整传承,积累的宝物,或者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闫川闻言,立刻抓住了关键:“位置呢,这归藏之府在哪儿?” 文四爷拿起另一张写满推算过程的稿纸,说道:“这就是最困难,也最让我兴奋的部分。玉简里没有直接给出我们现在的地名,它使用的是西周时期的地名,结合星象和山川走势来描述。它提到了一个叫河宗氏的部族聚居地附近,一个叫积石之山的地方。” 他指着稿纸上的推演:“根据山海经,禹贡等古籍记载,以及后世学者的考证,河宗氏大致活动在黄河上游,河套地区以西。而积石山,一般认为可能与现今青州省东南部,阿尼玛卿山一带的古称有关,那里被认为是黄河源头区域之一,自古就有大禹导河积石山的传说。” 青州省嘛…… …… 第1211章 阿尼玛卿雪山 文四爷的话让我们呆坐在凳子上。 好半天,包子才弱弱的问了一句:“四爷……您老人家翻译的……” 包子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对这件事持怀疑的态度。 毕竟,这个消息太骇人听闻。 文四爷闻言,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用笔在稿纸上圈出一个区域:“综合玉简里的方位描述和星象对照,我反复推演,最可能的位置,应该就在现今青州省,果洛藏族自治州境内,玛沁县西北部,阿尼玛卿雪山区域的某处。那个归藏之府,很可能就隐藏在那片人迹罕至的雪山深处。” 昆仑虚,阿尼玛卿雪山,归藏之府。 信息量巨大,我们三个都听得有些发懵。 文四爷看着我们震惊的表情,继续他的推理:“我的推断是,傀侯,或者他所属的那个掌握古老秘术的群体,他们的核心秘密,或者说他们力量的源头,很可能就与这个归藏之府有关。 傀侯墓里的玉简,是祭祀方法的记录,而这把钥匙,则是通往他们真正核心藏宝地或者传承之地的大门。傀侯死后,将钥匙带入墓中,或许是为了不让秘密外泄,也或许是期待着后人能凭此物,找到那里。” 他叹了口气,眼神复杂:“我现在甚至怀疑,傀侯在墓里进行的所谓沟通天地的祭祀,其最终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打开或者影响那个遥远的归藏之府?当然,这只是猜测。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把钥匙和玉简指向的方向,绝对隐藏着惊人的秘密。”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煤炉子上水壶发出的轻微滋滋声。 青州IU,阿尼玛卿雪山,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原,冬季……光想想那环境,就让人头皮发麻。 文四爷将稿纸和玉简小心收好,目光扫过我们仨。 “消息,我告诉你们了,路,怎么走,你们自己决定,那地方,我感觉绝非善地,你们自己要想清楚。” 从文四爷家出来,一直回到药王观,我们仨都跟丢了魂儿似的,谁也没说话。 寒风呼呼的刮,但我们心里那点乱糟糟的念头,比这冷风还刺人。 直到进了观门,围着暖和的炉子坐下,包子才第一个憋不住,猛的一拍大腿。 “我滴个亲娘四舅奶奶,昆仑圣墟,归藏之府,听着就跟听神话似的,四爷他老人家,不会是熬夜熬多了,眼花了吧?” 闫川眉头拧成个疙瘩,说道:“文四爷的学问和为人,咱们是知道的。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依据。只是,青海,阿尼玛卿雪山,这目标也太大,太渺茫了点儿。而且现在是十一月底,那边怕是早就冰天雪地了。” 我灌了一大口凉白开,冰得我一激灵,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闫川说的对,现在这季节,别说去找什么虚无缥缈的归藏之府了,就是让我们去阿尼玛卿雪山脚下溜达一圈,估计都得冻成冰雕回来。 那地方的海拔,冬天零下三四十度跟玩儿一样,缺氧,暴风雪…… 我们这几块料,装备,经验要啥没啥,现在去纯属找死。 我搓了把脸,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口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了一团白雾。 “包子,川子,你俩怎么看?” 包子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去不去!坚决不去!果子你可想清楚了,咱们刚从傀侯墓那鬼门关溜达回来,还没缓过劲儿呢,这又要往雪山里钻?还是大冬天?嫌命长也不是这么个作法!” 闫川沉吟了片刻,也点了点头:“包子这话话糙理不糙。现在去,确实不是时机。风险远大于收益。而且,文四爷也说了,那地方绝非善地,我们需要时间准备,也需要好好想想。” 我心里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这事太重大,也太诡异,不能脑子一热就往上冲。 我缓缓开口:“我的想法是,这事,目前就咱们三个和文四爷知道,钥匙在咱们手上,玉简的破译也只有文四爷在进行。既然消息没有泄露,我们就不着急。现在是十一月底,马上十二月,青州那边正是最冷的时候。我们不妨等,等到明年开春,四五月份,天气转暖,积雪融化一些,到时候再视情况决定去不去,或者怎么去。” 我顿了顿,看向他俩:“这段时间,咱们可以慢慢准备装备,搜集更多关于阿尼玛卿雪山和那个区域的信息,也算给自己留个缓冲和反悔的余地。” 包子一听我不坚持去,立马举双手赞成。 “对对对,果子你说的对,从长计议,必须从长计议!咱们可以先享受享受生活嘛,你看这冬天,涮个火锅,喝个小酒,多美!” 闫川笑了:“我同意,稳妥为上。” 大的方向定了,但我心里还有个疙瘩,一个大疙瘩,李瞎子。 这老神棍,昆仑圣墟的事就是他引出来的,虽然说我也算因祸得福,呃,也算不上福,还得了些好处。 但那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非常不爽。 这次傀侯墓,他又恰好算出来,指引我们去,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文四爷破译出的归藏之府又在昆仑虚的范畴内,这能是巧合? 我越想越觉得,李瞎子这老小子,绝对知道些什么! 他很可能知道傀侯墓里大概有什么,而且知道可能有东西指向昆仑圣墟。 他所谓的算出来,根本就是放屁! 他就是在利用我们,帮他找东西。 还有他跟吴老二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猫腻…… 这里头肯定有事!而且不是小事! 不行,这电话必须打!不问清楚,我心里这刺拔不掉。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上包子还在那畅想冬日火锅盛宴了,掏出手机,翻出李瞎子的号码,直接就拨了过去。 出乎意料,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 电话那头传来李瞎子欠揍的声音:“喂?哪位?” 李瞎子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第1212章 涮火锅 我憋了一肚子火,也懒得跟李八指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李爷,李大爷!我问你,傀侯墓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里面的东西跟昆仑圣墟有关?你说你算出来的,糊弄鬼呢?你跟吴老二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这次还是利用我给你们找东西吧?” 我一口气把心里的疑问全倒了出来,胸口因为激动微微起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我能想象李瞎子此刻大概还是那副半眯着眼,老神在在的死出。 等我说完,他才轻轻咳嗽了一声,语气那叫一个平静,甚至带着点莫名的欣慰。 “吴果啊……” 他慢悠悠的开口:“有些事,非是人力所能强求,亦非人力所能窥探全貌。你能找到傀侯墓,得到里面的东西,此乃天意使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我靠!又是这套! 我火气蹭蹭往上冒:“天意?定数?李老先生,您老人家能不能来点实的?别拿这些话搪塞我!” 李瞎子好像没听话到我的不满,继续用他那神棍腔调说道:“至于我是否早已知晓……呵呵,天机不可泄露啊。时机到了,你自然便会知晓。你只需记住,一切皆是缘法,强求不得,亦推脱不得。” “天机不可泄露?” 我被他这敷衍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您老人家除了这句还会说点别的吗?合着好处你们捞,风险我们担,完了我们还啥都不能问是吧?” 李瞎子在那头叹了口气,听起来还挺无奈?反正隔着电话我也看不见他那张老脸到底是啥表情。 “吴果,莫要急躁,该你知道的时候,你一定会知道,眼下,你好自为之。” 说完,根本不给我再开口的机会,只听嘟嘟嘟的忙音传来,这老家伙居然直接把电话挂了! “喂?喂?!李瞎子!我操!” 我对着已经断线的手机吼了一嗓子,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怎么了怎么了?那老神棍说啥了?” 包子赶紧凑过来问,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气得在原地转了两圈,才咬牙切齿的说:“说啥?屁都没放一个!还是那套天意,定数,缘法的鬼话!问他是不是早知道,他就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闫川闻言哭笑不得:“看来,他确实在利用我们,哦不对,是利用果子。” 包子骂骂咧咧:“天机个六饼,李瞎子真是满肚子坏水,就会算计人。” 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跟这种老油条生气没用。 他越是这样遮遮掩掩,越证明这里头水很深。 “算了,犯不着跟他置气。” 我摆摆手,放平心态:“至少我们现在确定了一件事,青铜钥匙确实和昆仑天宫有关。” 包子重重的点头:“对,也算有收获,至于李瞎子,他的话,以后咱们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夜里,我带着诸多问题入睡。 第二天,我被窗外明晃晃的太阳晃醒,脑袋还有点睡太长时间的沉钝。 既然决定从长计议,那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 刚洗漱完,包子就腆着脸凑过来了,搓着手:“果子,你看,咱从傀侯墓里出来,也好多天了,我这受伤的小心灵还没愈合……” 我斜他一眼:“说人话。” 包子嘿嘿一笑:“昨晚我说涮锅子,正好前街开了一家热腾腾羊肉火锅,他家羊肉倍儿嫩,麻酱管够!这大冷天的,不整一顿对不起这天气。” 我看到包子的喉结动了一下。 他真是没心没肺,吃饱就睡。 得,看来这顿是跑不了了。 我也懒得扫兴,主要是自己也馋了。 “行吧,走着,说好了啊,你请客。” 包子拍着胸脯,豪气干云:“必须的啊!哥们现在差钱吗?” 晚上,我们仨,加上一个非要蹲在我肩膀上凑热闹的八爷,浩浩荡荡杀向热腾腾火锅店。 这店不大,也就七八张桌子,门口挂着厚厚的棉帘子,一掀开,一股混着羊肉膻气,麻酱香味和炭火气的热浪就扑面而来,让人瞬间暖和起来。 找了个靠里的桌子坐下,包子熟门熟路的点菜:“先来三盘手切鲜羊肉,一盘冻豆腐,一盘大白菜,一盘细粉,一盘……算了,这些先吃着,不够再要。” 那架势,跟要吃垮人家似的。 锅子是老式铜锅,中间烧着炭,清汤锅底,咕嘟咕嘟冒着泡。 蘸料是自助的,麻酱,韭菜花,香油,辣椒油,腐乳,自己调。 包子给自己调了满满一大碗,上面飘着一层红油。 他开始指点江山:“你们这就不会吃,吃涮肉,就得麻酱稠糊的,韭菜花腐乳得多放,这才够味儿!” 很快,肉和菜上来了。 鲜红的羊肉片卷着,薄得像纸,看着就诱人。 包子迫不及待的夹起一筷子肉,在滚烫的汤里涮了几下,肉片瞬间变色卷曲,捞出来往麻酱碗里一蘸,塞进嘴里,烫得他直吸溜气,还含糊不清的嚷嚷:“嗯!香!就是这个味儿!” “来来来,光吃肉没劲,整点!” 包子从带来的塑料袋里掏出两瓶白酒,就是那种最普通的玻璃瓶,没标签,俗称散娄子,又拎出几瓶雪花啤酒。 “白的啤的,自己选啊!今天不醉不归!” 我选了啤酒,闫川居然也要了瓶啤酒。 包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茶杯白酒,起码有三两。 “为了……咱们兄弟情谊干一杯,说实话,有段时间没喝酒了,咱们走一个!” “走一个!” 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冰凉的啤酒下肚,带着点麦芽的苦涩,但很快就被火锅的热气驱散了。 散娄子后劲大,包子很快就上了头,开始拉着闫川,说什么,川儿啊,以后哥罩着你。 闫川嘴角抽搐,八爷一脸鄙夷。 最后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酒瓶见了底。 最后果然是我结的账,包子早就趴桌子上睡过去了…… …… 第1213章铜匣子 火锅大战的第二天。 我们集体瘫在药王观里回魂。 包子抱着脑袋哼哼唧唧,声称自己的脑仁儿跟那铜火锅一样,被人拿炭火从头涮到了脚。 闫川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也脸色发白,对着早饭的米粥直皱眉。 八爷蹲在窗台上骂傻波一,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我倒是还好,就是觉得肚子里那股羊膻味和酒精味还没散干净。 看着外面灰蒙蒙,干冷干冷的天,实在提不起劲儿出门。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种吃饱了混天黑的节奏。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琢磨着吃什么,然后就是晒太阳,闲扯淡。 包子偶尔会溜达到紫意轩或者古韵珍阁晃一圈,回来要么抱怨李八指太抠门,要么说姜薇薇最近好像胖了点儿。 闫川开始翻一些地理杂志和旧书,我瞥见过几次,都是关于西部,尤其是青州地形气候的。 他没明说,但我知道,他这是为了明年可能的雪山之行做功课。 丁一还是老样子,像个无声的影子。 不过我们发现,只要饭菜合胃口,他咀嚼的速度会稍微快那么一点点。 这算是进步吧? 八爷总结的好:“木头疙瘩,开窍慢。”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溜达到了十二月中旬。 天气更冷了,屋子里不生炉子简直待不住人。 我们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袄,出门得把帽子捂严实。 这天下午,外面飘起了零星的小雪渣,我们正围着炉子烤红薯,包子一边烫得嘶哈嘶哈,一边抱怨天气太冷,应该去南方过冬。 他话音刚落,我那好久没响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姜薇薇打过来的,我不禁有点纳闷。 疑惑的接起电话:“喂,薇薇,有事?” “吴果,你这会有时间吗?我不在店里,姜振自己看店,他刚给我打电话,说有个东西他看不准,我这还回不去,你看你有时间帮忙看看去。” 自从上次去姜薇薇那转了一圈,就没联系,今天打电话过来有事相求,没有不去的道理。 再说了,古韵珍阁还有我的干股呢。 “行,我一会儿过去。” 挂了电话,包子一听是姜振的求救立马来了精神。 “走,一起去,让姜振那小子看看什么是火眼金睛。” 闫川鄙视了他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包子搓着手说道:“行行行,你俩看,反正不用在这烤红薯就行。” 包子待不住,要不是天气原因,他才不会这么老实待在观里。 我们仨收拾了一下,再次顶着寒风出了门。 雪渣子打在脸上,冰冰凉。 古韵珍阁里倒是暖和,炉子烧的挺旺。 姜振正陪着个穿着旧棉袄,缩着脖子的干瘦老头喝茶,见我们进来,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好哥哥们,你们可来了,快请坐,喝口热茶暖暖!” 他又对那老头说:“孙大爷,这几位是我的好朋友,眼力都特别毒。” 那老孙头抬起眼皮看了我们一眼,眼神浑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寒暄两句,姜振就切入正题,从柜台底下拿出个布包,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打开布包,里面是个沾满泥土和锈迹的铜匣子,巴掌大小,造型古朴,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缠枝花纹,还有一把锈死的小锁。 姜振指着铜匣子说道:“就这玩意儿,孙大爷从他们老家宅子后院刨出来的,说是祖上留下的。我看着年头应该不浅,像是明以前的东西。但这锈的太厉害,打不开,也看不清里头的东西,更看不出具体路份。所以心里没底,不敢乱收,所以三位哥哥给瞧瞧?” 包子凑近了看,嘟囔道:“这锈的&……跟挖出来的煤球似的,能是啥好东西?” 其实我也是这个想法,这东西,外形太普通了,能有是什么价值? 闫川没说话, 只是仔细打量着铜匣子的形制和锈色。 见他如此模样,我上手摸了摸。 入手沉甸甸的,锈蚀确实严重,但整体还算完整。 上面的花纹虽然模糊,但风格确实不像明清的,更显古拙。 我用指甲轻轻抠了抠边缘的泥土,露出一点铜质,颜色暗沉。 “孙大爷,你祖上是做什么的?大概什么地方人?” 我转头问那老头,他哑着嗓子开口:“种地的,一直是种地的,老家在保府那边。” 保府?我心里微微一动。 那地方历史上不算什么特别重要的古都,但地下东西也不少。 我又仔细看了看那铜匣子,特别是那把锈死的锁和匣子闭合的缝隙。 缝隙里也塞满了泥土和锈垢。 “姜振,有手电吗?” “有有有!” 姜振赶紧递给我一个强光手电。 我打开手电,对着匣子的缝隙仔细照了照,光线很难透进去。 但我隐约看到,在锁孔附近的内壁上,好像不是空的,好像垫着什么东西,颜色深暗,不像泥土。 “咋样,有戏没?” 姜振有点紧张,我知道他是自己守店,想做出点什么证明自己。 我放下手电,沉吟了一下。 这玩意确实不好判断。 单从外表看,就是个破烂。 但它的形制和那种沉手的感觉,又透着点不寻常。 我缓缓开口:“东西,应该是老东西。至少是元明以前的,但具体到什么年代,里面有没有东西,是什么,不好说。这锈的太死了,强行打开,很可能就毁了。” 老孙头一听,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姜振皱起了眉头:“果子哥,那依你看,值不值当收?” 我看了看老孙头,又看了看姜振,说道:“这得看你们想多少钱成交。风险太大,当个普通的明代民窑铜器收,或许还行,但想搏里面有好东西,那就得看运气了。” 老孙头闻言,伸出一个手指头,怯生生的说:“一千……行不?俺孙子等着交学费……” 姜振一脸为难:“孙大爷,不是我不帮那你,这玩意,风险太高啊,一千块收个不确定的玩意儿,我这也……” 眼看要僵住,一直没说话的闫川突然开口了。 “我给你两千,就当赌一把!” 第1214章 找乐子 我和包子都愣住了,齐刷刷扭头看向闫川,眼神里全是问号。 两千?就买这么个锈得亲妈都不认识的铁疙瘩? 闫川今天出门被门夹了脑袋? 还是昨天的散娄子喝多了还没醒? 闫川没理我俩那能塞进鸡蛋的嘴,直接对老孙头说:“老爷子,两千,我拿了。不过话说前头,这匣子我得自己想办法弄开,风险不小,可能直接毁了。 里面的东西是未知数,可能还不值两千块,给你两千,算是我们年轻人做点善事,帮你孙子交学费。但这盒子里的东西,不管开出什么,是破烂我认,要真是好东西,你也别事后反悔,成不?” 老孙头一听两千,浑浊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再听闫川这番实在话,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忙不迭的点头。 “成,成!大兄弟你仁义,俺说话算话,开出金山银山也是你们的。” 姜振在一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吭声。 这价已经超出他心里预期了,而且风险也转嫁出去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孙头揣着钱,千恩万谢的走了,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我们揣着那个价值两千的煤球离开了古韵珍阁。 一出门,包子就忍不住了,搂住闫川脖子问道:“川儿,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看出啥门道了?这里面肯定有宝贝对不对?快说,是不是藏了夜明珠?” 闫川被他勒的直咳嗽,还不容易挣脱开,苦笑着摇摇头:“有个屁的门道,我就是看那老头挺不容易,孙子等着交学费。两千块,不多,就当赌一把,给大家找个乐子,省得天天在观里烤红薯,人都要烤傻了。” 包子闻言目瞪口呆:“我靠,川子,两千块钱就为了找乐子?你啥时候这么阔气了?” 我也觉得闫川这理由有点牵强,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追问。 不过说实话,被他这么一搞,我和包子对这破铜匣子的兴趣还真被勾起来了。 就像他说的,总算有点事干了,比干瞪眼强。 回到药王观,我们立刻忙活起来。 首要任务就是怎么把这锈死的匣子打开,还不能暴力破坏,万一里面真有东西呢? 这件事上,闫川是主力:“得先除锈,不能用强酸,会伤到里面的东西,得用温和点的。” 我们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家伙事。 白醋,弱酸可以缓慢溶解部分锈迹。煤油,能渗透润滑。 还有缝纫机油,一小罐凡士林,还有一套不大不小的螺丝刀,镊子,甚至还有一根织毛衣用的细钢针。 包子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个放大镜,号称是精密观察设备。 工具虽然简陋,但架势得摆足。 我们在屋里靠窗的桌子上铺了块旧布,把铜匣子放在中间,像是进行一场精密手术。 闫川主刀,我和包子当助手,八爷蹲在一旁当监工。 第一步,先用软毛刷小心地把匣子表面的大块泥土刷掉。 然后闫川用棉签蘸着煤油,一点点涂抹锁孔和匣子的缝隙处,希望能渗透进去,起到润滑的作用。 闫川很有耐心:“这得等它慢慢渗。” 趁这功夫,包子拿着放大镜对着匣子左看右看,嘴里念念有词:“嗯……此物宝光内敛,隐有龙纹……必是皇家之物!” 我踢了他一脚:“滚蛋,别在这添乱。” 等了大概半小时,闫川开始尝试用那根织毛衣的钢针,小心翼翼的探进锁孔里,轻轻拨动。 里面锈的太死了,钢针根本使不上劲,还差点掰弯了。 “不行,锁芯完全锈死了,从锁上打开估计没戏。” 闫川放弃了锁头,包子一听急了:“那咋整?总不能真拿锤子砸吧?” 闫川没说话,拿起那个最小的平口螺丝刀,到头抹上点凡士林,找到匣盖和匣身闭合的缝隙,动作轻柔得跟绣花似的。 我和包子大气都不敢出,紧紧盯着,只能听到螺丝刀刮擦锈垢的细微沙沙声。 缝隙里的锈垢被一点点刮出来,黑褐色的粉末。 这个过程特别缓慢,需要极大的耐心,闫川额头都见汗了。 撬了快一个小时,也只是弄开了一小段缝隙。 闫川换了个角度,继续努力。 突然,咔吧一声特别轻微的脆响。 我们心里都是一紧,坏了?撬裂了? 闫川动作立刻停住,用放大镜仔细看发出声音的地方。 只见那缝隙好像微微张开了一点点,并没有明显的裂纹。 闫川不太确定的说道:“好像是里面的什么东西松动了?” 他继续用螺丝刀沿着那条缝小心加力。 又过了十几分钟,只听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匣盖竟然被撬开了一条明显的缝隙。 “开了开了!” 包子嘿嘿直笑,就像二百五。 闫川精神一振,放下螺丝刀,改用镊子,伸进缝隙里,尝试将匣盖掀开。 阻力依然很大,但已经不是完全纹丝不动了。 他一点一点的加力,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匣盖终于被缓缓掀开了。 我们三个脑袋立刻凑了过去,连八爷都扑棱着翅膀飞到了桌子边上,伸着脖子看。 匣子内部同样布满了锈迹,但在底部,静静的躺着几块不规则形状的暗黄色的东西,上面似乎还覆盖着一层同样锈蚀严重,类似丝绸的织物残骸,一碰就碎。 “这是……啥?” 包子用镊子轻轻拨弄了一下那几块暗黄色的东西,硬邦邦的。 闫川用镊子小心的夹起一块,放在掌心,凑到窗边光亮处仔细看。 又用手指甲轻轻刮了一下表面,露出里面更鲜亮的黄色。 “好像是……金锭?” 闫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失望。 “金锭?” 包子眼睛瞬间瞪圆了,伸手就要去拿。 “别动!” 闫川拦住他:“还不确定,而且上面锈蚀这么严重,得处理一下。” 我们把匣子里几块东西都取出来,一共五块,大小不一,都沉甸甸的。 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铜锈的氧化物,看起来其貌不扬…… …… 第1215章 孙旺财 闫川又去找了一点白醋。 棉签蘸了蘸,轻轻擦拭其中一块的边缘。 擦掉表面的污垢和部分锈迹后,底下露出了明亮的金黄色。 真是金子。 我们仨对视一眼,心情有点复杂。 说高兴吧,确实是金子,还有点价值。 说失望吧……,折腾这么大劲,还以为能开出什么惊骇世俗的宝贝,结果就是几块金子? 包子拿起一块掂量了一下:“嚯,挺沉!这一块得有二两吧?五块……差不多一斤?现在金价好像七十多一克?我算算……卧槽!差不多值三万多块?!” 他数学倒是突然变好了。 闫川点点头:“如果是足金,大概就是这个价,但是那时候的黄金纯度应该达不到,按百分之八十纯度,在扣除成本两千,赚了两万左右吧,还行。” “还行?相当行了!” 包子乐得见牙不见眼:“川儿,你能当赌神了,两千变两万,牛逼!” 好歹没赔本,还赚了不少,这乐子找的值。 闫川却看着那几块金锭,微微皱眉:“就是这品相差了点,上面的锈迹和匣子里的铜锈混在一起了,处理起来麻烦,而且……只是金子,有点可惜。” “可惜啥?” 包子不解:“金子还不好?你还想开出啥啊?传国玉玺啊?” 闫川笑了笑,没再说话,他把金锭收好,那个破铜匣子就直接扔掉了。 八爷一见没热闹看,丢下一句傻波一就飞走了。 金锭带来的小兴奋劲没过两天,就被窗外越来越猛的西北风给吹凉快了。 十二月底的津沽,那风刮起来跟小刀似的,带着哨音,吹得药王观的门窗哐哐作响。 别说出门了,就是在屋里待着,都得裹紧棉袄,恨不得把炉子抱在怀里。 包子彻底蔫儿了,整天唉声叹气,抱怨这鬼天气把他这大好青年困成了观中困兽。 他把那些改善伙食,溜达闲逛的伟大计划,在凛冽的寒风中全面宣告破产。 现在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从床边挪到炉子边,再从炉子边挪回到床上。 “完了完了,这下真成冬眠了。” 包子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再这么待下去,我身上非得长出蘑菇来不可。” 闫川倒是很能沉得住气,大部分时间都窝在他那间小屋里,对着那几本图册和旧书勾勾画画,偶尔会出来跟我们聊几句。 我知道,他还在琢磨昆仑圣墟和阿尼玛卿雪山的事,未雨绸缪。 这段时间也没见他和夏天腻歪,一问才知道,夏天年底才能回来。 我也有点闲得慌。 没事找八爷斗斗嘴,它大概是闲屋里太闷,最近骂傻波一的频率都降低了。 十二月二十六号这天下午,雪终于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冷的厉害。 我们仨正围着炉子打盹,包子在研究他那本快翻烂了的大众电影,封面上的女明星都快被他摩挲没了。 忽然,观门外传来一阵有点迟疑的敲门声,不大,但在寂静的下午挺清晰。 “谁啊?这大冷天的?” 包子一个激灵坐起来,脸上带着点被打扰的不爽。 闫川皱了皱眉,示意我去看看。 我起身,裹紧棉衣,走到院门口,拉开木门。 门外站着个缩头缩脑的年轻人,戴着个厚厚的棉帽子,脸冻的通红,鼻头跟个红樱桃似的。 他手里拎着个脏兮兮的帆布包,看到我,赶紧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请……请问,你是吴果大哥吗?” 他说话带着点鼻音,牙齿有点打颤。 我打量了他一下,面生,不像这附近的。 “我是,你哪位?有事?” “我……我叫孙旺财。” 年轻人搓着手,哈着白气:“是……是孙老栓,就是前几天卖你们铜匣子那老孙头的侄子。” 哦?老孙头的侄子? 我让他进了院子,但没往屋让,就在门廊下站着,这地方背风。 “有事?” 孙旺财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掏出个东西,用旧报纸裹着。 “我叔……我叔他前几天不是卖了那个铜盒子嘛。他回去后,又想起个事,说当时挖出那盒子的地方,旁边好像还有块石板,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字,他当时没在意,就给扔回坑里填上了。他这两天琢磨着,觉得可能也是个老物件,就让我过来……过来跟几位大哥说一声,看看……看看感不感兴趣?” 他说着,把报纸递过来。 我接过手,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块青黑色的陶碎片,边缘很不规则,上面确实用某种尖锐器物刻了几个非常简陋歪斜的符号,或者说图画,看着像是个简笔的……山?下面还有几道波浪线? “就这个?” 我掂量着陶片,这玩意儿看起来比那铜匣子还像破烂。 年代估计不晚,但艺术价值……基本为零。 “我叔说,就……就在他家老宅后院,那棵快枯死的老槐树下挖到的,跟铜匣子离的不远。” 孙旺财补充道,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我叔说,要是几位大哥有兴趣,可以……可以去看看。地方不远,就在保府那边乡下。”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孙旺财搓了搓手,说是在古韵珍阁打听到的。 姜振这小子…… “行,我先看看,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送走了孙旺财,我拿着陶片进屋,给包子和闫川看。 包子瞅了一眼就没了兴趣:“啥玩意儿?小孩乱画的吧?这能是古董?糊弄鬼呢!” 闫川瞟了一眼,问我有啥看法? 因为他知道,我既然能拿回这东西,那一定是有点想法。 我用手摸了摸刻痕的断面和陶片的质地:“陶土是当地的,烧制温度不高,年代……不好说,但这刻痕的风化程度,确实有些年头了,这图案,很抽象。” 我拿出放大镜,对着那几个符号反复看。 “这山的画法,还有这水纹,有点意思,不像随手乱刻的,倒像是一种非常原始的指示或者标记。” 包子嗤笑一声:“标记?标记啥?藏宝图啊?就这?比小孩尿床画的地图还抽象。” …… 第1216章 老孙头家 我和闫川都没理包子。 这家伙天天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词。 闫川抬头问我:“那个孙旺财说具体位置了吗?” “说了,保府乡下,老孙头家老宅后院,一棵老槐树下。” 闫川沉吟起来。 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炉火的噼啪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包子看看闫川,又看看我,忍不住说道:“不是吧果子?你和川子真对这破陶片感兴趣?这大冷天的,跑保府乡下?喝风啊?” 我放下陶片,看向包子和闫川:“你们不觉得,老孙头家那个地方,有点太肥沃了吗?先是挖出个可能是元明以前的铜匣子,里面装着金锭。现在又冒出个刻着疑似古标记的陶片,这不像普通农家该有的东西。”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保府那地方,历史上虽然不是核心区域,但也是千年古城,地下埋着的东西谁也说不准。老孙头家祖上说是种地的,但未必就一直都是平民。这块陶片,还有那个铜匣子的埋藏地点,可能有点名堂。” “所以呢?” 包子问:“咱现在就去?” “现在去?你疯了?” 我白了包子一眼:“这冰天雪地的,地面冻的比石头还硬,你是打算用牙啃还是用头撞?” 包子缩了缩脖子:“我这不是着急嘛……” “急也没用。” 闫川拿起陶片临摹图,语气沉稳:“不过,果子说的对,这事有点蹊跷。一个普通的农家后院,接连冒出两件有年头的东旭,确实不寻常。保府那边,历史上是燕赵旧地,古城底蕴还是有的。老孙头家祖上,未必简单。” 他看向我:“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必急着动土,但可以先过去看看,实地勘察一下环境,跟老孙头和他家里人聊聊,摸摸底,就当是踩个点,为开春做准备。” 我点点头:“行,光在家猜也没用,去看看情况再说,包子,你去不去?” “去,必须去啊!” 包子一下子蹦起来:“总比在观里发霉强,保府的驴肉火烧,我来了” 事情就真么定了。 第二天,我们仨全副武装,裹得跟狗熊似的,顶着依旧凛冽的寒风,坐上了前往保府的长途汽车。 车是老旧的国产大巴,密封性约等于无,冷风嗖嗖的从缝隙往里钻,吹得人透心凉。 包子一路上都在抱怨,说这破车比他师父年纪都大。 颠簸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保府地界。 又按照孙旺财留下的地址,倒了两次那种冒着黑烟的三蹦子,一路打听,才在下午时分,找到了那个叫做孙家洼的村子。 村子不大,看起来挺破败,土坯房居多,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显得格外寂静。 偶尔有几声狗叫,也被寒风扯的七零八落。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跋涉,好不容易找到了村东头的老孙头家。 老孙头家是个独门独院,围墙是土夯的,塌了半截。 院门是两扇破旧的木门,关不严实,露着大缝。 我们推开院门,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 院子里积雪没人扫,只有几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 正面是三间低矮的土坯正房,窗户上糊的报纸都发黄破损了。 西边有个更破的棚子,估计是厨房或者堆放杂物的院子东南角,有一棵光秃秃的老槐树,枝桠扭曲,一半已经枯死,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有几分诡异。 听到动静,正房的门帘被掀开,老孙头和他侄子孙旺财走了出来老孙头还是那身旧棉袄,看到我们,脸上露出些局促和意外。 孙旺财赶紧迎上来:“吴大哥,你真来了?快屋里请,屋里暖和!” 我们跟着进了正房,屋里比外面强点,但也暖和不到哪去,靠一个小小的煤炉取暖,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老人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屋里陈设极其简单,几乎可以说家徒四壁。 除了老孙头,屋里还有个怯生生看着我们的半大小子,估计就是他那个等着交学费的孙子。 “几位……大兄弟,快坐快坐。” 老孙头手忙脚乱的给我们搬凳子,又让孙旺财去倒热水。 我摆摆手:“老爷子,别忙活了,我们就是过来看看,顺便问问那个陶片和铜匣子的事。” “哎,好,好。” 老孙头搓着手,显得有些紧张。 闫川开门见山:“老爷子,您再仔细回忆回忆,当时挖出铜匣子和发现这陶片的地方,具体在院子的哪个位置?除了这两样,还看到别的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比如不一样的土,碎砖头瓦块什么的?” 老孙头皱着眉,努力回忆:“铜匣子……就是在老槐树底下,往西边一点,俺挖菜窖的时候刨出来的。那陶片……也是在那边捡的,当时没当回事,就扔回坑里了。别的……没啥特别的啊,就是土,还有树根子。” 孙旺财在一旁补充:“我叔记性不大好了,不过我帮忙填土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了坑底下,有点不一样的土,颜色发红,挺硬的,跟旁边的黄土不太一样,当时也没多想。” 颜色发红?硬土?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这可能是夯土,古代建筑或者墓葬常用夯土打地基或封土。 闫川站起身:“走,去院子里看看。” 我们来到院子里,冒着寒风,走到那棵老槐树下。 地面被积雪覆盖,看不出什么。 包子自告奋勇,找来把破铁锹,吭哧吭哧的把树下一片区域的积雪铲开,露出冻得硬邦邦的地面。 我蹲下身,用手扒拉着地面上的浮土和冻硬的土块,又拿出个小地质锤,这里瞧瞧敲敲,那里砸砸。 冻土太硬,效果甚微。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这地冻得太实在了,看不出名堂,不过,旺财说的那个位置,得记下。” 我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重点看了看房屋的地基和院墙的走向。 老孙头家的正房地基明显比院子地面高出不少,是那种老式的砖石地基,虽然破旧,但砌的还算规整。 院墙倒塌的部分,也能看到底部的夯土层…… …… 第1217章 旺财! 围着房子转了好几圈。 冻的我鼻涕都流了出来。 哆哆嗦嗦走到老孙头身旁,问道:“这房子,年头不短了吧?” “可不嘛。” 老孙头叹了口气:“听俺爹说,还是他爷爷那辈盖的呢,传了好几代了。” 我们又绕着房子走了一圈,仔细观察墙壁和地面。 在房子西北角的背阴处,我发现墙根底部的泥土颜色好像更深一些,而且有点潮湿,旁边还散落着几块非常残破,边缘磨圆了的青砖碎片,不像是近现代的建筑材料。 “包子,川子,你们过来。” 我指着那几块碎青砖和潮湿的墙根说道:“这砖的样式很老,像是宋元时期的。墙根潮湿,可能是因为地下有空洞或者排水结构。” 包子拿着铁锹在那片潮湿的地面戳了戳,冻土依旧坚硬,但他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物,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这下面有东西!” 包子来了劲,用力又戳了我几下。 闫川赶紧拦住他:“别乱戳,万一下面是墓室顶或者什么结构,戳塌了就麻烦了。” 我们在这边捣鼓,引得邻居家的狗汪汪直叫。 老孙头和他孙子还有侄子站在屋门口,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们,估计心里在嘀咕这几个城里来的专家到底在干啥。 勘察了一个多小时,手脚都快冻僵了,收获有限。 主要是天寒地冻,很多手段用不上,但我们心里都隐隐有了个猜测。 回到屋里,捧着孙旺财递过来的热水杯暖手,闫川开始分析了。 “老爷子,旺财,我直说了吧。” 闫川看着老孙头:“根据我们今天看的情况,还有之前那铜匣子和陶片,我们怀疑,你们家这房子底下,或者这院子底下,可能……有点东西。” 老孙头和他孙子都愣住了:“有……啥东西?” “可能是……一座古墓。” 我接话道,尽量让语气平静些。 “古……古墓?!” 老孙头眼睛瞪的老大,手里的烟袋锅子差点掉地上。 “俺家底下有墓?这……这不能吧?俺家祖祖辈辈都住这儿啊!” 孙旺财也一脸震惊。 “只是怀疑。” 闫川解释道:“您看啊,第一,您挖出了元明以前的铜匣子,这不是普通农家该有的陪葬品或储藏物。第二,那陶片上的刻痕虽然简陋,但风格古老,像是一种标记。第三,您家这房子地基高,用的砖石和老青砖碎片,都说明这地方很早以前就有比较像样的建筑。第四,旺财说的红色硬土,很可能是古代的夯土层,第五,房子西北角墙根潮湿,有老碎砖片,可能暗示地下有空洞或结构。” 他一条条分析下来,逻辑清晰,连包子都听得直点头。 现在的闫川,可以说专业知识已经非常丰富了,有时候我都感觉不如他。 这小子没事就偷学。 老孙头和他侄子张着嘴,半天没合上,这个消息对他们这样的老百姓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当然,这只是我们的初步判断。” 我补充了一嘴,老孙头愣了半天,才像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皱着眉,磕了磕烟袋锅子,迟疑的问:“那……那要是真有古墓,俺们是不是得……报告给上头?就是……有关部门?” “噗……” 旁边的包子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他赶紧捂住嘴,但肩膀还是一耸一耸的。 我瞪了包子一眼,这家伙真是没个正行。 闫川面不改色,接过话茬,语气平淡的像在聊天气。 “老爷子,上报给有关部门,当然可以。他们是正规军,流程规范。不过嘛……” 他顿了顿:“按照现行规定,发现地下文物上报,奖励通常是……几百到几千块不等,外加一面锦旗。” 包子这时候插嘴了,他凑近老孙头,压低声音,带着点蛊惑的意味。 “老爷子,您算账啊,一面锦旗,加上几千块钱,跟您自己……嗯,想想办法,那能一样吗?这要是底下真有个大墓,里面的东西……啧啧,翻几十倍,几百倍都不是梦啊!” “几……几百倍?” 老孙头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拿着烟袋的手微微发抖。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怯生生的孙子,又看了看家徒四壁的房子。 一旁的孙旺财倒是还有几分理智,他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的问:“可是……可是挖墓?这……这犯法吧?而且,我听人说,古墓里头都有……有僵尸!会蹦起来咬人的。” 包子一听,乐了,用力拍了拍孙旺财的肩膀,拍得他一个趔趄。 “旺财啊!” 他这声旺财叫得那叫一个顺口,我听着都像是在唤狗,这名字取得,绝了。 “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包子拍着胸脯,一脸哥罩着你的表情。 “僵尸?那都是电影里瞎编的!我们是干啥的?专业的!对付那些玩意儿,有的是办法,保证安全!” 孙旺财被他拍的呲牙咧嘴,看着我们三个,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一丝惊恐,他哆哆嗦嗦的问:“你……你们……难道是……盗墓贼?” 闫川闻言,轻轻笑了笑,语气依旧温和:“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们更倾向于称自己为……民间历史遗迹勘探与保护性发掘工作者。” 这名字又长又拗口,听得老孙头和孙旺财一愣一愣的。 他看向老孙头,语气诚恳:“老爷子,这事儿,主动权在您。您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坚持要上报,我们绝无二话,现在转身就走,今天的话就当没说过。毕竟,遵纪守法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嘛。”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现实的诱惑。 “但您要是想搏一搏,改变一下现在这日子,给孙子攒点实实在在的家底……那这事儿,就可以交给我们来操作。地方是您家的,我们出力出技术。真要是有收获,刨去必要的成本,剩下的,咱们按劳分配。 当然,您家是地主,占着地方,我们肯定不能亏待,直接给您百分之二十的干股,就是不管挖出啥,总价值的百分之二十,直接归您,您看怎么样?” 屋子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 第1218章 大致敲定 我们没有催促老孙头,都在安静的等着。 我也能理解老孙头,挖点零碎补贴家用是一回事,这要是大规模盗掘古墓,对他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老头来说,心里压力太大了。 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挣扎,恐惧,对贫穷的无奈,对未来的渴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孙头手里的烟袋锅早已熄灭,他只是无意识的摩挲着。 他的孙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氛,安静的靠在他身边。 终于,老孙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长长的吐出带着颤音的一口气。 他抬起浑浊但带着一丝决绝的眼睛,看着我们,声音沙哑却清晰。 “为了俺孙子……往后能过好点……这事,就这么定了!俺跟你们干。” 一句话说完,他仿佛虚脱了一般,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老爷子,仗义!” 包子立刻眉开眼笑,又想去拍老孙头的肩膀,被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既然决定了,那就抓紧时间。 眼看天色已晚,这鬼天气往回赶太受罪,我们决定就在老孙头家住下老孙头家就两间能住人的土炕,我们三个挤一间,老孙头,孙旺财和他孙子挤另一间。 住宿条件虽然简陋,但晚饭不能将就。 我让包子和孙旺财去村里唯一还开着的小卖部买了些熟食,罐头,主要是肉类,又拎了两瓶本地产的,度数不低的白酒回来。 老孙头看着这一堆吃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默默的去灶台生火加热。饭菜上桌,虽然粗糙,但肉香扑鼻。 老孙头的孙子叫孙祥开,看到这些菜眼睛都直了,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加上平时生活清苦,看到肉简直跟狼见了羊一样。 老孙头说了句是吧,他立刻筷子飞舞,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看得人有点心酸。 老孙头和孙祥开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几杯辛辣的白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我们也没过多客套,边吃边聊起了正事。“老爷子,旺财,既然定了,咱们就得抓紧。” 我抿了口酒,开口说道:“等开春动静太大,夜长梦多。我的想法是,明天我们再仔细把院子内外侦查一遍,如果条件允许,咱们直接干。” “直接干?” 孙旺财有点吃惊:“这……这地还冻着呢。” 闫川接过话:“冻土有冻土的麻烦,但也有好处。一是动静小,一定程度上能支撑结构,不容易塌方。关键是,要找到最合适的下手点,避开冻土层最厚的地方是,或者利用房屋内部的温度。” 包子嚼着猪头肉,含糊道:“对!咱们要发挥主观能动性,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我没理他的胡扯,继续分析:“今天看了一圈,院子里的疑点主要集中在老槐树附近和房子西北角,但院子里目标太明显,而且冻土层厚,工程量太大。” 我放下酒杯,用手指蘸了点酒水,在破旧的木头桌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你们看,老槐树在院子东南,挖出铜匣子。房子西北墙根有异样,但这两点之间,隔着一整个院子和大半个房子。” 我指着代表房子的方块:“如果底下真有墓,墓道或者主墓室会选择地势较高,干燥的地方。这座房子地基明显垫高了,这本身就不寻常。而且,房子是后来盖的,很可能就建在了古墓的封土堆或者墓室的正上方。” 我加重了语气:“今天我们看到房子西北角墙根潮湿,有老青砖碎片,这暗示房子底下的基础可能不完全是实心的,或者靠近墓室的某个薄弱部位,比如甬道,耳室之类的结构,因为内部空腔或者排水问题,导致墙根返潮。” 闫川补充道:“果子分析的有道理。而且,从风水上讲,阳宅压阴宅,虽然犯忌讳,但在兵荒马乱或者年代久远的时期,后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原址上重建房屋很常见。这房子传了好几代,最初的建造者未必知道底下有墓。” 包子听的两眼放光:“所以,咱们最佳的下手点……” 我用手在那个代表房子的方块上重重一点:“没做,就从房子里面下手!那里背阴,平时堆放杂物,不太引人注意。而且,屋里温度比外面高,地面冻的没那么硬,挖起来相对容易。只要找准位置,从屋里向下打,直接进入墓室顶部或者侧壁,比从院子里漫步目的的挖要精准的多,也隐蔽的多。” 老孙头和孙旺财听得目瞪口呆,他们大概没想过,盗墓还能从自己住的房子里面开工。 孙旺财结结巴巴的问:“从……从屋里挖?那……那房子不会塌吧?” 闫川解释道:“只要避开承重墙,选择合适的位置,小心作业,问题不大。古代墓葬结构相对坚固,我们只是开一个入口,不是拆房子。当然,具体位置还需要明天仔细确认。” 老孙头看着桌面上的酒渍草图,又看了看吃得正香的孙子,最终用力点了点头:“中!就按你们说的办,明天……明天就找地方!” 计划大致敲定,气氛也活络了不少。 包子开始跟孙旺财吹嘘我们的光辉事迹,当然,是经过他艺术加工的,听得孙旺财一愣一愣的,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敬畏。 酒足饭饱,我们睡在土炕上,才感觉到什么叫暖和。 因为明天有事,都没喝多少酒,进了被窝,包子连放四个响屁。 “你特么什么臭毛病,上床之前不能先放完啊!” 闫川捂着鼻子,一脚踹在了包子的屁股上,这脚力道不轻,包子差点从炕上掉下去。 “臭屁不响你知道不?你自己闻闻,臭吗?都是猪头肉味好不好!” 包子说完,自己还仔细闻了闻,不过我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只是在硬撑。 “再放屁把你皮燕子堵上!” 闫川说着,翻了个身。 “唉,屁乃人身之气,哪有不放之理,放屁者洋洋得意,闻屁者垂头丧气……” …… 第1219章 对赌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被冻醒了。 土炕到后半夜就没啥热乎气了,屋里跟冰窖似的。 包子一边哆哆嗦嗦的穿衣服,一边抱怨老孙头为啥不多添些柴。 老孙头和他孙子孙祥开起的更早,已经烧好了热水,灶膛也重新添了煤,屋里总算有了点暖意。 简单的吃过早饭,就是昨晚的剩菜加热,配上老孙头自己蒸的梆硬的馒头,我们立刻开始工作。 首要任务就是精准定位。 昨天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个大概,今天必须用专业手段确认。 闫川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了几件宝贝。 一把可拼接的螺纹钢管,几个不同形状的铲头,还有个小巧的罗盘。 这是改良过的洛阳铲,便于携带和在不便展开的地方使用。 整理好东西,闫川开始指挥:“老爷子,旺财,麻烦把西北角那堆杂物清开。” 老孙头和孙旺财赶紧动手,把堆在房子西北角的破筐烂麻袋之类的东西挪开,露出地面。 那里比其他地方更潮湿一些,泥土颜色也深。 闫川熟练的拼接好洛阳铲,选择了一个小号的筒形铲头装上。 他半跪在地上,将铲头对准地面,开始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向下钻探。 包子在旁边帮忙扶着钢管,保持垂直。 我和老孙头,孙旺财在一旁看着,孙祥开也好奇的凑在旁边。 “嘎吱……嘎吱……” 铲头与冻土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进展很慢,但闫川很有耐心,每往下打一段,他就把铲头提上来,仔细观察带上来的土样。 最初带上来的是屋里的夯土层,夹杂着一些碎砖块和煤灰。 打了大概一米多深,土样开始发生变化。 “看这里。” 闫川用手指捻起一撮带上来的土,土色明显变深,质地也更细腻,夹杂着少量白色斑点。 这是典型的熟土,经过人为扰动和长期沉降,不是原生土层。 而且这白色斑点,可能是石灰,古代墓葬常用石灰防潮。 闫川继续往下打,又下去半米多,铲头带上来一些质地坚硬的暗红色土块。 “红烧土!” 闫川眼睛一亮:“这是夯土层被火烧烤过的痕迹,很可能是因为墓葬修建时用火烘烤墓室,或者是某种祭祀活动的残留。” 这个发现让我们精神大振。 有红烧土,下面有东西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闫川换了几个位置,在西北角这片区域打了几个探孔。 综合各个孔带上来的土样分析,他大致勾勒出了地下异常区域的范围。 就在西北角靠墙的位置,向下约两米到三米五的深度,存在一个长约三米,宽约两米的椭圆形异常区,土质与周围明显不同。 “范围很大,但很集中。” 闫川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从土样的深度判断,不太像是主墓室,更可能是耳室,甬道或者陪葬坑一类的小型附属结构,位置正好在墙根底下,和我们判断的薄弱点吻和。” 接下来是风水定位,我拿出罗盘,站在院子中央,仔细校准方位。 “老孙头家这房子,坐北朝南,是标准的阳宅取向,但你们看。” 我指着罗盘指针和远处山势:“院子东南角那棵老槐树,正好在巽位,巽为风,主散。枯木枯死,气场衰败。而西北角,对应乾位,乾为天,为阳之极,但此处墙根潮湿阴暗,形成阳极阴升的格局,在风水上是大忌,称为玄武垂头,主败财,损丁,阴气沉积。这更进一步印证,乾位地下有强烈的阴性能量源,很可能就是墓穴所在。” 包子听得云里雾里,但努力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就是说,这房子风水本来还行,但被地下的老墓给破了局,所以老孙头家才这么穷?” 我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阳宅压阴宅,本就相冲,但墓穴的存在,破坏了此地的生气流转,导致家宅不宁,财运困顿。” 老孙头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喃喃道:“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俺家几代都……” 孙旺财对我们更加信服了,觉得我们既能看土,又能看风水,简直是神人。 综合了洛阳铲探孔和风水分析,我们最终将开挖点锁定在西北角墙根内侧,一个大约一米见方的区域。 这里正处于地下异常区的边缘,上方没有明显的承重结构,而且靠近外墙,万一需要向外排土也相对方便。 “就这里了。” 我用脚尖在地下画了一个方框:“从此处垂直向下挖,目标是打入那个异常空间” 闫川补充了一下技术细节:“开挖时要注意,先用小工具小心破开冻土层和夯土层。遇到砖石结构,不要硬砸,尽量找到缝隙或者薄弱处撬开。向下两米五左右要特别小心,随时注意土质变化和是否有空洞出现,一旦感觉下面空了,立刻停止下挖,改用探杆试探。” 包子摩拳擦掌,已经迫不及待了:“工具呢?就用铁锹和镐头?” “先用小的。” 我说道:“工兵铲,短柄镐,撬棍,桶,绳子。旺财,你家有粗点的麻绳和结实的水桶吗?挖出来的土得运出来。” “有!都有!” 孙旺财连连点头 “祥开。” 我又看向那个半大小子:“你负责在院子门口玩,注意看着点外面,有生人或者村干部过来,赶紧给我们报信,学两声狗叫就行。” 孙祥开用力点头,脸上带着一种参与大事的兴奋和紧张。 老孙头看着我们在地面上画出的方框,眼神复杂,最终还是一跺脚。 “挖!俺这就去把工具找来。”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 “果子,咱们来打个赌,下面会是个什么时期的古墓,赌资就给对方洗一个月裤头袜子怎么样?” 包子话音刚落,闫川对他竖起大拇指:“行,包子,这你都敢玩,那我参与一下,我赌下面是宋朝时期的。” 包子看着我:“你呢,果子?” “我赌你姥姥个屌,抓紧干活!” “切,玩不起……” …… 第1220章 注意节奏 工具很快备齐了。 两把短柄工兵铲,一把小镐头,一根钢钎,几根结实的木棍当撬棍用,一个旧水桶,还有一捆粗麻绳。 老孙头家里确实穷,这些工具也都有些年头了,但勉强能用。 分工明确,我和闫川负责核心区域的下挖,包子负责把我们挖松的土装桶,孙旺财负责用绳子把土桶提上去,倒到院子里事先规划好的角落,那里堆着柴火,可以暂时掩盖。 老孙头帮着孙旺财拉绳子,顺便把倒出来的土稍微摊平。 孙祥开是哨兵,在院门口晃悠。 “开工!” 我低喝一声,率先拿起小镐头,对着画好的方框边缘,小心的刨了下去。 冻土层确实硬,一镐头下去只能留下个白点,震得手发麻。 闫川也用工兵铲在旁边帮忙,用铲刃一点点的凿。 速度慢的让人心急。 包子在一旁看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抢过镐头自己来。 干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勉强破开表面一层十几公分厚的冻土壳。 “换铲子。” 闫川说道,我们放下镐头,拿起工兵铲,开始清理破碎的冻土块。 下面的土虽然没冻透,但因为寒冷,也很板结。 一铲,两铲…… 挖出来的土主要是房屋的夯土层,夹杂着碎石和煤渣。 我们用桶装好,由上面的孙旺财和老孙头提上去倒掉。 挖到一米左右深度时,土层颜色开始变深,质地也更细腻,出现了闫川之前提到的熟土特征,偶尔还能看到零星的白色石灰点。 “注意节奏,慢点,稳点。” 闫川提醒着,在这个深度,任何大的震动都可能引起上方不稳定的土坯墙出现问题。 我和他轮流下到坑里作业,坑洞不大,仅容一人弯腰操作,另一个就在上面接应,传递工具和土桶。 包子急得团团转,但又插不上手。 挖到接近两米深时,我感觉到工兵铲碰到了硬物,不是石头那种整体的硬,而是带有一定韧性的阻挡。 “停!” 我喊了一声,用手扒开浮土,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砖块。 砖与砖之间用一种灰白色的物质粘合,非常牢固。 我抬头对上面的闫川说:“找打砖结构了!” 闫川立刻下来,用手摸了摸砖面和砖缝。 “是青砖,这灰浆……像是糯米混合石灰,粘性很强。看这砖的规格和砌法,像是宋元时期的风格。” 包子在上面抻着脖子问:“能撬开吗?” “试试看,找缝隙。” 闫川拿出钢钎和短撬棍,小心翼翼的插进砖缝里,慢慢加力,我也在旁边帮忙。 砖砌的非常紧密,撬动很困难。 我们轮流尝试,累得满头大汗,才勉强将一块砖撬得有些松动。 包子在上面看得着急:“这样太慢了,要不直接用镐头砸开几块?” “不行!” 我和闫川异口同声的反对。 “这结构不明,暴力破坏万一引起连锁坍塌,我们都得被活埋在这坑里。” 我瞪了包子一眼,闫川仔细观察着砖墙的走向和砌合方式。“这像是一道砖墙的顶部或者侧壁,不是墓顶。咱们可能挖到墓道的侧墙或者耳室的墙壁了。试试从旁边绕过去,或者找找有没有砖块比较稀疏的地方。” 我们扩大了一点挖掘范围,沿着砖墙的边缘向下,向旁边清理泥土。 又往下挖了半米多,发现这砖墙是向内倾斜的,而且砖块之间的灰浆似乎没有上面那么严密,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缝。 闫川指着一条较宽的裂缝,说道:“这里,从这里下手试试。” 我俩把钢钎尖端插进裂缝,用手撬棍抵住,两人一起用力。 “嘎吱……嘎吱……” 砖块和灰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一块砖终于被我们撬了下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阴冷,带着陈腐土腥气的空气从里面涌了出来。 包子在上面兴奋的喊了一句:“通了!” “先别急。” 闫川拦住想要立刻探头去看的包子,他拿出强光手电,对着洞口往里照。 光线所及之处,能看到里面是一个狭窄的空间,也是砖砌的,地上好像铺着石板。 手电光在黑暗中划动,隐约照到角落里有些黑乎乎模糊的东西,看不太真切。 “空间不大,像是个甬道或者小耳室。” 闫川判断道:“洞口太小,需要再扩大一点才能进去。” 我俩继续用撬棍和钢钎,小心的把洞口周围的砖块再卸下几块,直接形成了一个能勉强容一人钻进去的缺口。 “我先进去看看。” 闫川说着,把手电咬在嘴里,就要往里钻。 我赶紧拉住他:“等等,先测测气!” 我让孙旺财找来个破碗,点上几张旧报纸,等火快熄灭冒着浓烟时,用绳子吊着慢慢放进洞口。 烟雾在洞口盘旋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被吸了进去,没有立刻熄灭,也没有发生爆燃之类的现象。 “空气流通性一般,但应该没太大毒气,可能时间太久,密封不算绝对好了,不过还是不能大意。” 闫川点点头,重新咬住手电,俯身,慢慢的从那扩大的缺口钻了进去。 我和包子还有上面的老孙头他们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 片刻后,里面传来闫川有些沉闷的声音:“安全,可以进来一个人帮忙,空间很小。” “我来!” 包子立刻自告奋勇,也学着闫川的样子,叼着自己的手电,笨拙的往里钻,屁股卡了一下,被我踹了一脚才进去。 我留在洞口接应,同时警惕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孙祥开很尽责,一直在外面冻着。 洞里传来闫川和包子压低嗓音的对话和摸索声。 “川儿,这地上好像是石板……” “嗯,别乱碰墙,这砖好像不太结实……” “我靠!这边角堆的是啥?罐子?……碎了,就剩点碎片了……” “小心点,看着脚下。” 过了一会儿,闫川的声音带着一丝失望传出来。 “果子,这里面东西不多,像个堆放杂物的耳室,破坏挺严重的,有几个陶罐都碎了,还有一些像是腐烂木头和织物的痕迹,一碰就成灰了,没看到棺椁和明显的主墓室入口。” …… 第1221章 准备开棺吧 我心里一沉,难道判断错了? 费这么大劲只是个堆放破烂的耳室? 就在这时,包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点疑惑。 “咦?川儿,你把手电往这边照照……这墙根底下,这块石板……好像跟别的不太一样?边上好像有缝?” 洞里光线晃动起来,接着传来闫川略带惊讶的声音。 “这块石板……是活动的!下面好像是空的!” “空的?” 我也来了精神,凑到洞口:“能撬开吗?” “试试!包子,搭把手!”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摸索声和用力时的闷哼。 “嘎……嘎……” 是石头摩擦的声音。 “开了开了!” 包子兴奋的叫道:“下面有个洞!黑乎乎的!有台阶!” 台阶?! 我和外面的老孙头,孙旺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激动。 有台阶,就意味着这耳室下面还有空间,很可能就是通往主墓室的甬道。 闫川的声音传来:“我下去看看!” 我赶紧叮嘱:“小心点!” 里面安静了片刻,只能听到闫川踩着台阶下去的轻微脚步声,还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在狭窄空间里的回响。 “安全!” 过了一会儿,闫川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明显的兴奋。 “下面是一条向下的甬道,砌得很规整,应该就是通往主墓室的!” “我下来了!” 包子迫不及待的也跟着下去了。 我按耐住也想立刻下去的冲动,对上面的孙旺财说:“旺财,绳子放下来,我也下去看看!老爷子,您在山后面和祥开一起看好风。” “中!中!” 老孙头连连点头,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抓住绳子,也小心翼翼的钻过那个狭小的洞口,下到耳室里。 耳室确实不大,也就几个平方,地下散落着一些陶器碎片和朽木灰烬。 角落里有块一米见方的石板被掀开了,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向下洞口,一股更阴冷陈腐的气息从下面涌上来。 我顺着洞口下的石阶,一步步往下走。 石阶不长,大概十几级,脚下触感冰凉。 下了台阶,是一条狭窄的甬道,仅容一人通过,两侧和头顶都是青砖砌成,拱顶,比上面的耳室要规整很多,保存得也相对完好。 闫川和包子正站在甬道尽头,用手电光照着前面。 手电光下,一扇对开的巨大石门出现在眼前。 石门也是石质的,表面打磨比较光滑,上面好像雕刻着一些模糊的花纹,但因为年代久远和湿气侵蚀,看不太清楚。 石门紧闭着,门缝被一种灰白色的物质封死。 “主墓室的门!” 包子用手摸着冰凉的石门:“总算找到了,妈的,藏得够深的。” 闫川仔细检查着石门和门框:“门是向外开的,封门的东西像是混合了石灰和黏土的夯土,很硬,但年代太久,应该不如砖墙结实。” “能弄开吗?” 闫川拿出钢钎,找准门缝夯土较薄的地方,开始一点一点的凿:“试试看,从门缝下手。” 我和包子也用工兵铲的刃口帮忙刮削。 封门土确实比砖好对付一些,但也花了我们近半个小时,才将门缝处的夯土清理掉大半。 期间孙祥凯开在外面学了两声狗叫,把我们吓了一跳,赶紧停下所有动作屏息凝神,结果是虚惊一场,只是有邻居路过。 清理完门缝,我们三人合力,用撬棍插进门缝,一起用力。 “一,二,三……嘿!” 沉重的石门发出轰隆隆的闷响,被我们缓缓推开了一道足以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的霉味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 “我先进。” 闫川依旧是先锋,侧身挤了进去。 我和包子紧随其后。 手电光划破黑暗,照亮了墓室内部。 这间墓室比上面的耳室大了数倍,呈方形,边长大概有四五米。 墓室顶部也是拱形,同样用青砖砌成,保存完好,没有坍塌迹象。 墓室中央,赫然停放着一具棺椁。 棺椁是木质的,但表面刷了厚厚的漆,并且有金属包角,虽然锈蚀严重,但还能看出大致轮廓棺椁的体积比寻常棺材要大上一圈,显示墓主人身份不一般。 我们的手电光立刻在墓室里四处扫射。 墓室四周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些陪葬品。 东侧是一排兵器架,上面架着几件长兵器,主要是长矛和铁戟,但木质的柄早已腐烂殆尽,只剩下锈迹斑斑的金属头,像一排沉默的骷髅。 西侧摆放着一些陶俑,人俑和马俑都有,大约半米高,制作算不上特别精美,但形态还算完整,默默守卫着墓主。 南侧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陶罐和陶壶,看样子是生活用具或粮仓的模型。 “看这规制,还有些兵器,陶俑……” 闫川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这应该是个武将的墓,年代……从砖石结构,棺椁样式和陪葬品风格来看,很可能是金元时期的。” “金元时期的武将墓?” 包子眼睛放光:“那陪葬品肯定少不了!快看看棺材里有啥好东西!” 他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了中央的棺椁上,搓着手就要上前。 “别急。” 闫川拦住他:“先看看周围,有没有机关或者更值钱的陪葬品,开棺是最后一步,慢慢来。” 我们分散开,用手电仔细检查墓室的每一个角落。 我走到那些陶俑前,用手电照着。 陶俑表面彩绘已经大部分剥落,露出灰陶的本色,但造型古朴,带着明显的北方游牧民族风格特征,进一步印证了闫川关于金元时期的判断。 包子对那些锈蚀的兵器很感兴趣,拿起一个铁戟头掂量着:“这玩意儿要是完整的,估计能卖点钱吧?可惜锈成这样了。” 我们又检查了那些陶罐,里面大多是空的,或者只有一些板结的泥土。 最后,我们的目光都回到了那具棺椁上,它静静的躺在墓室中,像一头沉睡的黑色巨兽,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准备开棺吧……” …… 第1222章 完整甲胄 我们三人围着棺椁,调整了一下呼吸。 闫川示意我和包子将撬棍插入棺盖与棺身之间的缝隙。 这棺椁的木料特别厚重,加上年代久远,木质收缩,缝隙很小,撬棍插进去都十分费力。 “一,二,三……用力!” 我们同时发力,手臂青筋暴起。 棺盖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呻吟,被我们缓缓撬开了一条几指宽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烈的霉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的味道突然窜出,比刚才开石门时更冲,熏得我们几乎睁不开眼,胃里一阵翻腾。 “咳咳……妈的……这将军几百年没刷牙了我……” 包子被呛得眼泪直流,瓮声瓮气的抱怨。 我们停下动作,退开几步用手扇着风,等待这股积郁了数百年的陈酿稍微冲散。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气味淡了些,我们才再次上前。 这次,我们轮流用撬棍,一点一点将沉重的棺盖向一侧挪动。 每挪动一分,都需要特别大的力气。 汗水顺着我们的额头流下,在这阴冷的墓室里竟然觉得有些发热。 终于,棺盖被我们挪开了一个足以看清内部并伸手操作的大缺口。 手电光立刻向内照去。 棺椁内部还有一重内棺。 内棺比外椁小一号,通体髹黑漆,漆面保存尚可,上面用朱红彩描绘着繁复的云气纹和一种似龙非龙,似兽非兽的瑞兽图案,线条流畅,带着明显的北方游牧民族的艺术风格。 虽然部分漆皮已经起翘剥落,但依旧能想象出当年的华丽。 内棺的盖板与外椁内部之间,有着大约一尺高的空隙,这里摆放着几件随葬品。 “有东西。” 包子眼疾手快,也顾不上那难闻的气味了,伸手就从空隙里捞出一件。 那是一个扁平的圆形铜盒,比巴掌略大,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绿锈,但形制完整,入手颇有分量,上面隐约能看到刻画的缠枝花纹。 “小心点!” 闫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接过了铜盒,用手电仔细照看,又用手指甲轻轻刮了一下锈迹。 “这是奁盒,用来装印章或贵重小物件。看这铜质,形制和纹饰,是金元时期贵族墓葬里比较常见的类型,保存完好,价值不错。” 除了这个铜奁,空隙里还放着几件物品一把连鞘的铁剑,剑鞘是木质包皮革,已腐朽大半,剑身与剑鞘几乎锈蚀在一起,成了一根铁疙瘩。 一枚品相不错的白玉佩,玉质白皙温润,雕刻着简洁的卷草纹,是这批东西里品相最好的玉器还有三四件小型的金银饰物,包括一对金耳环,一支银簪,虽然不大,但金银的亮光在手电下依然可见。 “就这点?这将军出门打架不带点盘缠啊?” 包子掂量着那根铁锈疙瘩,有点失望。 “急什么,大头在里面。” 我示意他稍安勿躁,目光投向那具黑漆内棺。 开内棺是关键,也更需谨慎。 我们找到内棺盖板与棺身的合缝处,这里的缝隙更细。 闫川示意我们用工兵铲的薄刃小心的切入缝隙,清理掉可能存在的漆皮或填充物,然后再将撬棍尖端一点点探入。 “慢点,均匀用力,感觉有阻力就停。” 我们三人再次一同发力,这次更加小心。 内棺密封性特别好,撬动时发出的声音更沉闷。 随着啵的一声清响,像是打破了某种真空,内棺盖被我们撬开了一条缝。 紧接着,合力将其缓缓推开手电光立刻投向棺内。 一具完整的骸骨呈现在我们眼前。 骨骼已经呈黑褐色,静静的躺在棺底,身上覆盖的丝织品衣物早已腐朽成深色的粉末状,与骨骸粘连在一起。 骸骨头颅两侧,各放置着一个形似马蹄的黄澄澄的金锭,在手电光下反射着诱人的光芒。 “金子,有两个。” 这次包子就没那么激动了,金子对于我们来说,只能说有点普通。 闫川对包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除了这两个显眼的马蹄金,墓主头部位置还放着一顶铁质兜鍪,也是生锈严重,几乎成了一个铁疙瘩,与颅骨部分有所粘连。 骸骨腰部左侧,佩戴着一把短刀,刀鞘应是木质包银或铜,但金属部分生锈,木质腐烂,只剩下刀身本身,是百炼钢打造,虽然布满暗红色的锈迹,但刀形狭长微弯,保存完整。 刀柄尾端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虽历经岁月仍不失光彩。 骸骨脚下,整齐的叠放着一套铁质甲片,甲片用皮绳串联,皮绳也已腐烂,但整套甲胄的形制得以保留,颇具气势。 “这位墓主人生前是为骁将无疑了。” 闫川仔细观察后说道:“甲胄兵器陪葬,是武将的惯例。这两个马蹄金和这把嵌宝石的弯刀,是这批明器中最具价值的部分,这玉佩应是随身佩戴的,看来保存下来了,至于其他随身软性物品,估计都已化为尘土了。” 我们开始收取陪葬品。 先用毛刷轻轻扫去浮尘,然后戴上手套,逐一取出。 铜奁,铁剑,白玉佩,几件金银小饰物,两个沉甸甸的马蹄金,镶嵌宝石的弯刀,以及那套意义非凡的铁甲。 所有物品被我们用带来的软布分别包裹好,在分门别类的装入几个背包中。 清理完内棺,我们开始处理现场。 退回甬道,将石门重新推回,回到上面的耳室,将那块活动石板盖回原处,撒上浮土,尽量恢复原样。 做完这一切,我们才依次沿着原路爬回地面。 当重新感受到冰冷的空气时,所有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老孙头和孙旺财一直紧张的守在坑边,看到我们带着几个明显沉甸甸的背包安全上来,脸上瞬间被期待和激动占据。 “成了吗……” 老孙头的声音抖的厉害。 包子拍了拍鼓囊的背包,脸上带着一丝得意:“老爷子,把心放肚子里,我们这趟,没空手!” 包子话是说给老孙头的,其实这点东西,我们还真看不上。 可能是眼界高了吧,总感觉还不够我们费的那些劲呢…… …… 第1223章 又是一年 我们回到了屋里,关紧门窗,拉上窗帘。 这才将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在炕上铺开。 当那两个金灿灿的马蹄金,那柄造型奇特嵌着宝石的弯刀,温润的玉佩以及其他物件在昏暗的灯光下显现出来时,老孙头和孙旺财的眼睛瞪得溜圆,呼吸骤然急促,孙祥开也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 “这……这些……得值老钱了吧?” 我感觉老孙头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初步评估。 “这两个马蹄金,看成色和重量,市场价估计在五到六万之间。这把弯刀,重点是这刀型和这颗宝石,如果宝石鉴定为真,价值很高,保守估计四万以上。 白玉佩品相好,一两万没问题。铜奁,铁剑,铁甲这些,虽然残损,但有收藏和研究价值,打包处理,找对路子,一万五到两万应该能出。那些零碎金银饰物,加起来也能值个万了八千儿。” 我略一沉吟,总结道:“总的来说,这批东西全部稳妥出手的话,总价预计在十三到十五万之间。扣除我们之前的投入,还有后续需要打点的费用,净收益大概在十一二万左右。” “十一二万……” 老孙头喃喃的重复着这个数字,身体晃了晃,幸亏孙旺财在旁边扶住。 这个数字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天文数字。 按照事先约定的百分之二十干股,老孙头能分到两万多。 但我也不是小气人,直接说给他三万。 我们仨身上的现金加起来正好够,于是凑齐了递给老孙头。 老孙头用布满老茧的颤抖双手接过钱,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划过脸上的皱纹,落在钞票上。 “谢谢……谢谢几位恩人……俺……俺这……祥开能好好上学了……房子也能修了……” 他语无伦次,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老爷子,我给你个建议,这老房子就不要住了。虽然下面的东西拿出来了,但阳宅压阴宅是个事实,不行再找个地方吧。” 老孙头闻言,皱了一下眉头,祖宅,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包子这时接话道:“老爷子,买个宅基地也就两三千,再盖一个这样的土坯房也花不到一万块,这里风水不好,你在这住着还是那样……” 老孙头沉默着没说话。 我们也不做过多劝说,毕竟钱在手,他做何选择,那都是他的事。 我们将所有物品仔细打包收好,包子嚷嚷着要赶紧回去。 “活还没干完呢!” 我打断他:“赶紧的,趁天黑前把坑彻底回填,地面恢复原样,别留任何痕迹,旺财,找些干柴和旧土把那块地方盖好,弄自然点。” 我们再次出动,挥汗如雨的将挖出的土回填,仔细夯实,表面撒上原有的杂物和浮土,尽量做到天衣无缝。 等一切忙完,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在老孙头家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们婉拒了老孙头杀鸡款待的盛情,带着东西,在他一家千恩万谢的目光中,离开了孙家洼,踏上了返回药王观的路。 路上,包子突然搓着手问了我一句:“果子,你说咱这事儿办的咋样?那孙祥开终于能好好上学了,老孙头拉着咱手快哭的时候,我心里头直发热。我看啊,这盗墓也不全是遭人唾弃的勾当,咱这不是在积德嘛!” 我看着远处的皑皑白雪,目光沉凝:“积德?或许吧。盗墓本身没有对错,错的是人心。” 我转头看向包子,接着说道:“有人拿墓里的东西发横财,置百姓生死于不顾,也有人像咱们这样,借这份偏门帮衬穷人。” 我叹了口气:“这行当里,有掘人祖坟,盗空文物的败类,也有守着底线,只取所需的过客,世人骂盗墓贼丧尽天良,可他们不知道,有些良民比盗墓贼更冷血。” 我停顿了片刻,目光再次看向远方:“咱们不是在为盗墓正名,只是在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代。路是自己选的,别让手里的洛阳铲,变成伤天害理的凶器。” 包子点头:“咱不能学那些黑吃黑的混蛋,要守规矩,帮该帮的人。” 我微微颔首:“对,规矩不能破,良心不能丢。墓里的是他千年岁月,人间的是冷暖人情,别搞反了轻重。” 闫川一直看着我俩,听我说完之后,无奈的摇摇头:“要不你俩去开个课?论盗墓贼的道德与职业操守?” 我和包子哈哈大笑,笑声被赶来的长途汽车的发动机轰鸣声淹没…… 回到药王观,我让闫川自己处理那些明器,没多少钱,也不急于这一时。 包子说不管怎样,没空手回来,晚上必须得加菜!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节奏。 时间这东西,不禁混。 感觉从保府回来没两天,墙上那本快撕完的日历就提醒我们,已经踏进了2002年。 眼瞅着阳历一月已经来到,离春节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 往年这时候,比现在热闹很多。 可今年,看着窗外灰蒙蒙干冷的天,我实在是提不起劲儿。 但有些事,不想动也得动。 时老爷子,龙老爷子,楚老爷子,还有吴老二,这一圈走下来,估计年也就差不多了。 盘算了一下路线,津沽离京城最近,我决定先去京城看望时老爷子。 我跟包子和闫川说了我的打算。 “去京城?看时老爷子?” 包子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不去不去,这大冷天的,京城比咱这还干冷,我还是在观里守着我的炉子吧,顺便监督川子早点把那点破烂变现。” 闫川扬了扬手里正在处理的铜奁,说自己要处理东西。 得,这俩是指望不上了。 我只好自己收拾了个简单的行李,主要是两件换洗的衣服,又特意去买了些津沽当地的麻花,点心之类的土特产,用盒子装好。 虽然东西不贵,但咱是一片孝心,毕竟去看望长辈,空着手不像话。 …… 第1224章 我谢谢你啊 第二天一大早,我裹紧羽绒服,顶着干冷刺骨的寒风,出门坐上了去往京城的车。 到了京城,我提着点心盒子来到时老爷子家的胡同时,有一个中年妇女早早在这等我。 她看到我,脸上立刻堆起笑容。 “是吴果吗?我是时老爷子新请的保姆,姓张,快进来,外面冷,老爷子在客厅看报呢。” 我道了声谢,走进温暖如春的客厅。 时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看报,听到动静抬起头。 他气色看起来比上次我见到时红润了不少,腰板依旧挺直。 “时爷爷,我来看您了。” 我赶紧上前,把点心盒子放在茶几上:“给您带了点津沽的麻花和点心。” 时老爷子放下报纸,摘掉老花镜,目光在我脸上扫了扫,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哼,你小子还算有良心,没忘了老头子我。坐吧。” 我依言坐下,张姨很快端来了热茶。 我寒暄道:“气色不错啊时爷爷。” “托你的福,你上次给我带的那些药,泡水喝了一段,感觉这身体是轻快了不少。” 时老爷子语气平淡,但能听出些许满意。 我们又聊了聊近况,主要是他在问,我在答,关于药王观,关于一些琐事。 我刻意避开了那些地下工作的话题。 老爷子也没多问,只是听着,偶尔点点头。 晚上就在时老爷子家吃了顿便饭,饭菜很家常,但味道不错。 吃完饭,又陪着老爷子看了会儿电视,聊了会天。 眼看时间还早,老爷子也有些倦意,我便起身,说想出去转转。 时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一句:“晚上外面冷,早点回来休息。” 从胡同出来,被冷风一吹,精神反而振。 京城夜晚的霓虹灯已经亮起,车流穿梭,比津沽热闹许多。 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没什么特定想去的地方。 忽然想起以前来京城时常住的那家招待所,以及那个挺好的洪大哥,便下意识的朝着那个方向溜达过去。 路程刚走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暴躁的摩托车轰鸣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我下意识的赶紧往路边避让。 没想到,那摩托车嘎吱一声,一个急刹,精准的停在了我身边,排气管还冒着白烟。 “吴果?” 我一愣,扭头看去。 骑手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带着几分痞气和张扬的年轻脸庞。 “夏小雨?” 我有些意外,怎么在这碰上了这个纨绔子弟。 “嘿,还真是你啊吴果!” 夏小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怎么跑京城来了?来了也不说一声!” 我如实说道:“我来看看时老爷子。” “看时爷爷啊?” 夏小雨把头盔挂在车把上,跳下车,热情的揽住我的肩膀:“正好,碰上了就是缘分!走,跟我玩去!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心里咯噔一下,夏小雨嘴里的好地方,无非就是那些灯红酒绿的酒吧,夜总会之类。 再加上这小子是个有名的惹事精,在四九城这帮子弟里属于人嫌狗不待见那类,偏偏自己还没自觉。 我可不想跟着他去那种地方,万一惹上什么麻烦,不够头疼的。 我摇摇头,想挣脱他的手:“算了,小雨,你自己去玩吧,我随便溜达溜达就回去了。” “别啊!” 夏小雨手上加了几分力,硬拉着我:“哥们儿这段时间正想找你呢,真有事找你帮忙!” “找我帮忙?帮什么忙?” 我有些疑惑,我俩的交情好像还没到这个份上吧。 夏小雨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嬉皮笑脸。 “是这么回事……我家老头子快过生日了,我想给他弄件古董当寿礼,要求不高,有点年头,看着有档次,但最关键的是……要便宜!越便宜越好!你懂的!” 我听的哭笑不得。 这真是亲儿子,给老子送礼还琢磨着怎么省钱。 “你想淘换古董,去潘家园啊,哪儿那儿东西多。” 我给他指了条明路。 “潘家园?” 夏小雨嗤笑一声:“果哥,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地方,十个物件儿里有九个半都是假的,剩下半个还是半真半假。我这眼力劲儿,去了不就是等着被宰的肥羊吗?”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耍无赖的意味:“这忙,你帮不帮?我可是拿你当哥们儿才找你的!” 我看着他这架势,知道今天要是不答应,他能一直缠着我。 无奈的叹了口气:“帮,我帮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嘛!好姐夫!” 夏小雨立刻眉开眼笑,用力拍了我肩膀一下,这称呼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走吧,先跟我去放松放松,地方我都订好了!” 他不由分说,把另一个头盔塞给我,催促我上车。 我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但被他半推半就着,还是跨上了他那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摩托车。 引擎发出一声咆哮,载着我们冲入了京城的夜色中。 果然不出我所料,夏小雨带我来到一家看起来相当高档的酒吧,门口霓虹灯闪烁。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隔着门都能感受到。 他是这里的常客,门口的服务生看到他,立刻恭敬的引我们进去。 里面光线昏暗,镭射灯晃动,空气中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舞池里挤满了随着音乐扭动的年轻男女,夏小雨熟门熟路的找了个卡座坐下,大手一挥,点了一堆洋酒和果盘。 既来之,则安之。 我勉强陪着夏小雨喝了几杯,听着他吹嘘他最近的丰功伟绩,心思却完全不在酒上,只觉得这环境吵得我脑仁疼。 我刚想找借口开溜,一排女孩子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看着夏小雨一个个笑的灿烂。 “雨少爷。” 女孩们齐齐喊道,声音嗲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小雨应了一声,招呼她们过来坐下,然后凑到我耳边说道:“平常我都是点三四个,今天你来了,多给你几个。你放心,这事我肯定不跟紫意姐说,就咱俩知道。” “我谢谢你啊!” “咱俩甭客气!” 得,他这是好赖话听不出来…… …… 第1225章 给你下药 几个涌上来的女孩把我弄的手足无措。 她们穿着时髦,画着浓妆,一个个笑靥如花,很自然的就分坐在我和夏小雨身边。 浓郁的香水味瞬间包围过来。 “雨少爷,今天带朋友来玩呀?” 一个穿着亮片裙的女孩几乎贴在我身边,声音甜的发腻,顺手就拿起酒瓶要给我倒酒。 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也跟着僵了一下。 这种场合我实在不适应,感觉比下墓还难受。 那女孩见我躲闪,反而笑的更娇,又往我这边凑了凑,手臂若有若无的碰着我的胳膊。 “哥们儿,放开点。” 夏小雨显然是个中老手,左拥右抱,得意的冲我挤眉弄眼。 “出来玩嘛,讲的就是个开心,她们都懂事,放心吧。” 我勉强笑了笑,接过女孩递来的酒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只觉得这洋酒味道怪怪的,远不如老白干喝的痛快。 女孩们很会活跃气氛,不停的劝酒,说笑,夏小雨被哄的哈哈大笑,更加得意忘形。 我感觉再待下去自己就要窒息了,脑子被音乐和香水味搅的一团糟。 我找了个借口,推开身边黏着的女孩,站起身说:“你们先玩,我去趟洗手间。” 夏小雨正跟一个女孩子玩骰子,头也不抬的挥挥手:“快去快回啊。” 逃离那个嘈杂的卡座,我沿着指示牌找到洗手间。 用冷水狠狠冲了把脸,冰凉的感觉稍微驱散了些许烦躁和酒意。 我靠在洗手台边,深吸了几口气,只想等外面那家伙玩尽兴了赶紧找机会溜走。 就在这时,里面隔间传来冲水声,接着是两个男人的说话声,伴随着拉链声和脚步声。 我本来没在意,准备转身出去,但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却让我顿住了脚步。 一个公鸭嗓说道:“……都安排好了,那妞儿机灵着呢,保证把夏小雨那孙子灌得亲妈都不认识。” 另一个声音比较阴柔:“嗯,药下重点,让他彻底断片,等差不多了,就按计划,扶他到楼上客房。” 公鸭嗓嘿嘿坏笑:“放心,房间都开好了。等事儿办了,马上通知他家里,再让那个妞儿一口咬死是他用强的……嘿嘿,我看他夏小雨这次还不身败名裂?看他以后还在不在咱们面前嘚瑟!” 阴柔声音冷哼一声:“得罪了刘少,还想有好果子吃?这次非得让他脱层皮不可,动作干净点,别留下把柄。” “明白!” 两人说着,推开隔间门走了出来。 是两个穿着不错但气质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他们看到站在洗手台边的我,愣了一下,交换了个眼神,没说什么,径直走到另一边洗手,然后快步离开。 我心里咯噔一下。 刘少? 这京城里能被叫刘少的纨绔肯定不止一个,但能让夏小雨吃亏,并且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估计来头不小。 夏小雨这小子,到哪儿都能惹上麻烦,而且这次是被人下了套,要往死里整。 我站在原地,脑子飞快转动直接去告诉夏小雨? 以他那个莽撞冲动又死要面子的性子,未必会信,说不定还以为我挑拨离间,或者打草惊蛇,让那帮人有了防备。 而且,我现在无凭无据。 看来,只能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等他们动手的时候再找机会戳破。 至少得保证夏小雨别真着了道。 打定主意,我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回到那个喧闹的卡座。 夏小雨已经喝的有点上头了,脸红脖子粗,正搂着一个穿黑裙子的女孩大声说笑,那女孩也格外殷勤个,不停的给他倒酒,身体几乎挂在他身上。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黑裙女孩,确实比其他几个更主动,眼神里带着一种刻意的讨好。 “果哥,你怎么去那么久?来来来,罚酒三杯!” 夏小雨看到我,大着舌头招呼。 我在他旁边坐下,挡住那个黑裙女孩再次递过来的酒杯。 “小雨,喝慢点,这酒后劲大。” “怕什么?哥们儿海量。” 夏小雨不以为意,一把推开我的手,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痛快!” 黑裙女孩得意的瞟了我一眼,又给夏小雨满上。 我心里暗骂这蠢货,但面上不动声色,也拿起自己的酒杯,假装喝酒,实际上大部分都悄悄洒在了地上或者借机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我得保持清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夏小雨被那黑裙女孩和她的同伴灌的越来越迷糊,说话开始颠三倒四,眼神发直。 那个黑裙女孩见状,对旁边一个同伴使了个眼色。 “雨少爷,您喝多了,我扶您去休息一下吧?” 黑裙女孩凑到夏小雨耳边,声音软糯。 “没……没多……我还能喝……” 夏小雨挥舞着手臂,但身体已经开始摇晃。 另外两个女孩也站起来,一左一右架住夏小雨:“是啊雨少爷,咱们去楼上休息室醒醒酒再喝。” 眼看她们就要把几乎不省人事的夏小雨架走,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我猛的站起身,挡在他们面前,语气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等等。” 那黑裙女孩一愣,随即堆起笑脸:“这位哥哥,雨少爷喝多了,我们带他休息一下。 ” “休息?” 我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是带去楼上808房间休息吗?” 黑裙女孩脸色瞬间一变,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你……你说什么?什么808?” 旁边的那两个架着夏小雨的女孩也明显紧张起来。 “别装了。” 我懒得跟她们废话,直接看向醉醺醺的夏小雨,用力拍了拍他的脸。 “小雨,醒醒!有人给你下套!要弄你!” 夏小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弄……弄谁?谁敢弄我……” 我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刘少的人,给你下了药,要弄你去客房拍照片,告你强奸!” “刘……刘少?” 夏小雨虽然醉的厉害,但这个名字似乎刺激到了他某根神经。他猛的挣扎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惊恐。 “王八蛋……敢阴我……” …… 第1226章 宣德炉 黑裙女孩见事情败露,脸色煞白,转身就想跑。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小,疼得她叫了一声。 “话还没说清楚,走什么?”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酒吧的保安也看了过来。 夏小雨甩开架着他的那两个女孩,摇摇晃晃的站直,虽然醉意未消,但怒气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指着那黑裙女孩,破口大骂:“妈的!臭婊子!敢算计老子?!” 黑裙女孩吓的浑身发抖,另外两个同伙见势不妙,早就钻进人群溜走了。 “怎么回事?” 一个看似领班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我松开黑裙女孩,对领班说道:“没什么,一点误会,我朋友喝多了,我这就带他走。” 夏小雨还想发作,我用力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别在这儿闹,你想明天上小报头条吗?” 夏小雨咬了咬牙,总算还有点理智,恶狠狠的瞪了那黑裙女孩一眼,没再说话。 我搀扶着几乎走不动的夏小雨,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艰难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到酒吧外,冷风一吹,夏小雨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完倒是清醒了几分。 他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果哥……今天……多谢了。” 我摆摆手:“赶紧找个地方醒醒酒,然后回家,最近消停点,有人盯着你呢。” 夏小雨恨恨的捶了一下墙:“妈的,刘星那孙子,正面玩不过我,玩阴的。” 我无语,这帮少爷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吃喝玩乐抢女人,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拦了一辆出租车,一把将他塞进车里。 看着车开走,我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时老爷子家客房睡的迷迷糊糊,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开门一看,夏小雨顶着两个黑眼圈,但精神头十足的站在门口。 “果哥,走啊!” 他嘟囔着,我揉着眼睛,没好气的问:“走?上哪儿去?你这大清早的……” “淘换宝贝去啊。” 夏小雨理直气壮:“你昨晚可是答应帮我给我家老头子找寿礼的,可不能赖账。” 我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 我让他进了屋,说道:“你倒是积极,昨晚那事儿,后来怎么着了?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夏小雨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嗨,我回家就跟老头子说。老头子当场就拍了桌子,剩下的事就不用我管了,自然有人去收拾刘星那孙子。这种费脑子的事,哪用得着我亲自操心?” 我看着他那副甩手掌柜的德行,忍不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小雨,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指着家里给你擦屁股,该收心了,找点正经事做做了,总不能当一辈子公子哥吧?” 出乎意料,夏小雨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梗着脖子反驳,反而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语气少见的认真了些。 “果哥,你说的对,昨晚要不是你,我可能真就栽。是得琢磨琢磨干点啥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我老子哄高兴喽,走吧走吧。” 看他这架势,今天这差事是推不掉了。 我只好快速洗漱,跟时老爷子打了声招呼,便被夏小雨拉出了门。 “咱们去哪?” 坐在夏小雨不知从哪弄来色的一辆吉普车里,我问他。 “潘家园啊!” 夏小雨一副这还用我问的表情。 我斜了他一眼:“昨晚谁说的潘家园都是假货来着?” “那不是有你在嘛!” 夏小雨笑嘻嘻的:“你火眼金睛,还能让我打了眼?” 我无奈摇头,这小子,算盘打得挺精。 车子开到潘家园市场附近停下。 虽然是冬天,但周末的潘家园依旧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地摊一个挨着一个,瓷器,玉器,铜器,木雕,旧书字画……琳琅满目,真假难辨。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夏小雨看啥都新鲜,一会儿蹲在地摊前拿起瓷碗问价,一会儿又对着一尊铜佛摸摸看看。 “果哥,你看这个青花碗怎么样?老板说是乾隆的。” “仿的,底足不对,画工也糙。” “那这玉扳指呢?说是和田籽料。” “玻璃的,压手感不对,颜色太贼。” “这铜钱总该是真的吧?这么多!” “大部分是宋钱,不值钱。你要真想买,挑几枚品相好的大观通宝或者崇宁通宝,字体优美的,还能值个几十百八块,当个玩意。” 夏小雨被我打击了几次,有点蔫了:“合着这满地就没真东西啊?” “也不是没有,得看缘分,更得看眼力。” 我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他在摊位间穿梭,目光扫过那些瓶瓶罐罐。 给长辈送寿礼,瓷器易碎,玉器水太深,字画更是不敢碰。 最好是铜器或者文房雅玩,显得有品味,又不张扬,价格也相对好控制。 逛了快一个小时,夏小雨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在一个不太起眼的摊位前,我停下了脚步。 摊主是个干瘦老头,揣着手坐在马扎上,也不怎么吆喝。 摊子上东西不多,大多是些零碎铜器和杂项。 我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物件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黄铜的宣德炉,不是那种满地仿制的冲天耳三足炉,而是一个狻猊钮的簋式炉。 炉身不大,直径也就十五公分左右,包浆熟旧,色泽沉静,隐隐透着暗红色的宝光。 狻猊的造型古拙憨厚,线条流畅。 “老板,这个炉子怎么拿?” 我蹲下身,指了指那铜炉。 摊主抬了抬眼皮,慢悠悠的说:“小伙子眼力好,明代的,一口价,八百。” 夏小雨一听就撇嘴:“八百?这么一个破铜炉?果哥,这玩意儿能行吗?看着还没那边几十块的亮呢。” 我没理他,伸手将炉子拿起来。 入手沉甸甸的,压手感十足。 仔细看铜质,精炼细腻。 翻看底款,是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楷书款,字体挺拔,刻工深峻,符合明代中后期仿宣德炉的特征。 关键是那股子由内而外透出来的温润包浆,绝不是短期能做旧的…… …… 第1227章 又要开分店? 我拿着炉子看了好大一会,然后才还了个价。 “老板,诚心要,三百。” 摊主摇摇头:“不行不行,最少六百,这可是老东西。” “四百,图个吉利。” “五百五,不能再少了。” “四百八,成就拿,不成我们就再看看。” 摊主沉吟了一下,挥挥手:“拿走吧拿走吧,大清早开个张。” 我掏出钱包付了钱,夏小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就……买了?四百八?这玩意儿送我老子,他会不会拿它砸我?” 我把炉子递给他:“你懂什么。这虽然不是真正的宣德炉,但也是明中期的精仿品,铜质,工艺,皮壳都是一流的。狻猊是龙之一,性好烟火,形似狮子,有辟邪,纳福的寓意。用来做寿礼,既雅致,寓意也。关键是,这东西看着不起眼,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好坏,比你买那些花里胡哨的假古董强多了。” 夏小雨将信将疑的接过炉子,翻来覆去的看:“就这么个小玩意儿,真能入我家老爷子的法眼?他书房里摆的可都是些看起来就贵的东西。” “放心吧。” 我很自信的说:“你回去就跟你爸说,这炉子是你好不容易淘换来的明代狻猊钮铜炉,寓意吉祥,给他老人家书房添个雅器,闲暇时点个沉香,凝神静气,他肯定喜欢。” 夏小雨看我说的笃定,也多了几分信心,把小炉子小心抱在怀里。 “行,果哥,我就信你一回,要是老头子真喜欢,我请你吃一个月饭。” “饭就免了,你以后少惹点麻烦,就算谢我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父母不能庇护你一辈子,人都有老去的那一天。” 在时老爷子家又待了一天,陪他下了几盘棋,聊了聊时紫意的情况,看他老人家气色和精神都挺好,我也就放心了你。 第二天,我便辞别了老爷子,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火车一路向南,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北方的枯黄萧瑟,变成了南方的郁郁葱葱。 我提着行李走下车厢,一股温热潮湿的空气立刻包裹上来,与京城那干冷的寒风截然不同。 我赶紧在车站厕所里把厚重的羽绒服和毛衣脱了,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单衣长裤,这才感觉浑身舒坦了不少。 刚走出出站口,就看到老胡和强子在不远处踮着脚张望。 老胡还是那么精瘦,强子则壮实得像小牛犊。 “果子!这儿呢!” 强子眼尖,挥舞着胳膊喊道。 我笑着走过去,老胡接过我手里的行李,打量了我一下。 “从北边过来,一下子不适应吧?咱这儿冬天就跟北方开春似的。” “何止是开春,简直快入夏了。” 我扯了扯单薄的衣领:“还是这儿舒服。” 寒暄了几句,我坐上了老胡开的一辆半旧的桑塔纳,朝着梨园驶去。 路上,老胡和强子七嘴八舌的跟我说着梨园最近的趣事,哪个角儿又收了新徒弟,哪出戏特别卖座,听得我嘴角一直带着笑。 车子开到梨园门口。 如今的梨园,算是在禅城站完了脚跟,门口干净整洁,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胡琴声和吊嗓子的声音。 我们径直穿过前院,来到后院的小花园只见楚老爷子和朱富贵正坐在石桌旁对弈,袁泉安静的站在楚老爷子身后观战。 楚老爷子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式褂子,精神矍铄,朱富贵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干爷爷,朱老爷子,袁泉。” 我走上前打招呼,楚老爷子闻声抬起头,看到是我,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放下手中的棋子。 “哟,吴果来啦?怎么,在北方冻得受不了,跑这来躲清闲了?” 我嘿嘿一笑,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看您说的,我这不是想着快过年了,得来探望探望您老人家嘛。您看我的这些长辈,天南地北,我得提前都拜到啊。我琢磨着,以后要是条件允许,把您几位都接到一块住,那多热闹。” 朱富贵在一旁听了,捏着棋子乐了。 “都接到一块?那不得天天打架?楚老哥这暴脾气,嘿,那场面,想想都带劲。” 楚老爷子瞪了朱富贵一眼:“就你话多。” 然后转向我,语气缓和了些:“有这份心就行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哪都一样,你这次来,能待几天?” “估计待不了太久,还得去看看我爷爷,还有老吴那边也得走一趟。” 我说完,将目光看向了袁泉,问道:“对了,袁泉,八门令怎么样了?” 袁泉摇摇头,说道:“果子,除了那枚惊门令,其他几枚令牌,江湖上一直没什么确切的风声,这东西,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耸耸肩。 说实话,对于我而言,那八门令更多是个象征,但对楚老爷子他们这些老一辈来说,代表着一种传承和信念,意义非凡。 “随缘吧,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的。” 又坐了一会儿,看楚老爷子和朱富贵重新杀回棋盘,我便给袁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我到旁边说话。 我们走到廊下僻静处。 “梨园最近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吧?” 袁泉笑了笑,脸上带着干事的人特有的那种神采:“都挺顺利的,上座率一直不错,也招了几个好苗子,就是……” 我看他欲言又止,急忙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我最近在琢磨,咱们是不是该开第三家分园了?” 袁泉看着我,眼神里有点试探的意味。 “第三家分园?” 我愣了一下,我这当老板的都不知道有这计划。 袁泉搓了搓手:“你看啊,咱们梨园总园在江宁,分园在禅城,生意都挺好。我举得吧,可以把版图再往北扩一扩,比如……鲁省?那边市场大,听戏的氛围也浓,就是这个选址,一直没定下来,正想着等你来了给拿个主意呢。” 好家伙,我这甩手掌柜当的,自家产业要开分店了,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 第1228章 一封信? 听了袁泉开第三家分园的计划,我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 “鲁省……那边曲艺氛围确实浓,老百姓也爱听戏,选址嘛……” 我脑子里过了一遍鲁省的几个主要城市:“泉城怎么样?毕竟是省会,人多,市场大。” 袁泉却摇摇头:“泉城好是好,但竞争也激烈。我倒是觉得,沿海的岛城不错。那边经济发展快,有钱有闲的人多,而且环境好,适合搞文化产业。咱们梨园走的是精品路线,在岛城弄个临海的小院子,听着戏看着海,多雅致?” 我一拍大腿:“有道理!就岛城了!这事你全权负责,需要多少钱跟我打个招呼就成。” “钱不用你操心,梨园账上的钱应该足够了。” 我一愣,好家伙,我从来没过问过账目的事,梨园收入那么可观? 不过看着袁泉那干劲十足的样子,我心里暗爽,这甩手掌柜当的真舒坦。 在梨园待了两天,享受了一下南方的暖冬,我就动身去了姑苏看望龙老爷子和我亲生父母。 家里一切都好,老爷子身子骨硬朗,跟我下棋的时候还能杀得我片甲不留。 爸妈唠叨着让我参考一下新房的装修,让我以他们做主的套话糊弄过去了。 在姑苏待了两天,尽够了孝心,我便启程前往曹州去找吴老二。 这段时间吴老二没有出去,在村里的小平房里打牌。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哗啦哗啦的洗牌声。 推门进去,一股烟味混合着茶味扑面而来。 吴老二正坐在牌桌上,眉头紧锁,面前堆着的零钱明显比旁边几位少一截。 “胡了!清一色!” 对家一位大爷把牌推倒,乐呵呵的把钱划拉过去。 吴老二悻悻的撇撇嘴,一抬头看见我站在门口,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哟,回来啦?等我这把打完……妈的,又点炮。” 他没好气的扔出去两张十块的。 我拉了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看牌。 没一会儿,他就把面前最后几张票子输光了。 “不玩了不玩了,今天手气背。” 吴老二站起身,拍拍屁股:“走,吴果,回家。” 我看着他面不改色的输掉两千多块,心里清楚,这点钱对他来说,确实就是毛毛雨,纯属打发时间。 “老吴,你这手气该去庙里拜拜了。” “拜啥拜,输赢常事。” 我笑着打趣,他浑不在意的搂住我的肩膀:“走,隔壁你张大爷家今天炖了羊肉,香味早飘过来了,咱爷俩蹭饭去。” 张大爷家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炖羊肉,还有几样小菜。 张大爷的厨艺没得说,羊肉炖的烂糊,入口即化,吃得我满嘴流油。 饭桌上,灯光下,我无意中瞥见吴老二鬓角已经花白一片,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不少。 心里突然就酸了一下,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却一手把我拉扯大,如今也显出了老态。 我放下筷子,给他盛了碗羊汤:“老吴,你这头发都白了不少,赶明儿我去给你买点染发剂,染染呗?显得精神。” 吴老二端起碗喝了一口羊汤,咂咂嘴,摆摆手:“染它干啥?白就白呗。人呐,得接受自己个儿每个岁数的样子。年轻有年轻的张狂,老了有老的从容。头发白了,说明我经历的事儿多,见识的风霜厚,这是资历,是岁月的赏赐,藏着掖着干嘛?非得弄得跟个老黄瓜刷绿漆,装嫩似的,那才没劲。” 他顿了顿,又给我夹了块羊肉,慢悠悠的说:“吴果,你得记住,人这一辈子,就像那树上的年轮,一圈一圈,都是成长。别老想着回到过去哪个圈,你得顺着长。每个年纪都有每个年纪该干的事,该有的样儿。强求不得,也躲避不了。活通透点,自己舒服,别人看着也舒服。” 这一番话,说得我默默点头。 是啊,顺应自然,接受自己,这才是大智慧。 张大爷在一旁笑着听我们说话,吴老二说完后,他开始回忆起以前,回忆起我小时候。 我们感慨着吃完这顿饭,回到自己家,我还是没忍住把傀侯墓的事说了出来,因为我觉得,吴老二知道这里面的事。 “其实关于昆仑天宫,在我们年轻时就已经开始筹备了。” 吴老二靠在床上,说出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我们那一批人,知道昆仑天宫的不在少数,特别是李瞎子,他钻研的最厉害。他查阅了无数典籍,从每一个零星的线索入手,几十年来,他算是知道了一丝关于天宫的线索。” 吴老二顿了顿,好像是在看我的表情,然后接着说道:“昆仑天宫好像有特定的开启时间,但是里面到底有什么,或者它是不是真实存在,都还是未知。关于傀侯墓,李瞎子推演过,而且实地看过,只是我们不会亲自动手,因为这里面有因果。”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李瞎子在电话里说的那么肯定,原来那老骗子来看过。 “老吴,李瞎子真会……算卦?” 我始终对李瞎子保持怀疑态度。 吴老二闻言咧嘴笑了笑,慢悠悠的说道:“这可不是瞎蒙的,你以为算卦是猜谜语?这里头藏着真学问呢。阴阳五行定乾坤,生辰八字藏祸福,天地万物都有章法,算卦就是顺着这章法推演,把没显示出来的事儿拉到明面上。” 他往我身边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这行当里真有能耐的没几个,但李瞎子确实有真本事,要不然也不会给上面算过东西……” 他止住了话,然后轻咳了一声:“不是说算卦能改命,而是它能点透事儿的根由,告诉你哪儿该走,哪儿该停,这行当,这东西一直都在,只是懂的人少罢了。” 在曹州陪了吴老二两三天,看他打牌,我本来打算就这么陪他过个年,但一个来自津沽的电话打破了这份平静。 电话是包子打来的,语气有点急:“果子,你在哪儿呢?” “曹州,咋了包子,让人煮了?” “滚,没工夫跟你贫!” 包子在电话那头嚷嚷:“有你的信,一封挺奇怪的信,直接塞到药王观了,指名道姓给你的,信封上啥也没写,就你名字,字还挺怪。” 信?都2002年了,谁还正经写信? …… 第1229章 验证 挂了包子的电话,我心里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信?还直接塞到药王观?这年头谁还搞这套? 脑子里把认识的人过筛子似的过了一遍,也没理出个头绪。 跟吴老二打了个招呼,我立马买了最近一趟去津沽的火车票。 颠簸了一路,总算到了津沽。 我风风火火的赶到药王观,一进门就看到包子,闫川和八爷在逗丁一,见我来到,包子立马从桌子上拿起一封信递给我。 “果砸,给,就这玩意儿,神神秘秘的,说不定是你哪个姘头给你写的情书。” 我接过信封,入手很轻。 确实如包子所说,信封上除了一种略显僵硬的字体写着吴果亲启四个字外,一片空白,连邮票和邮戳都没有,明显是被人直接塞进来的。 “都让开点,我拆了啊。” 我深吸一口气,包子他们灼灼的目光下,撕开了信封。 里面就一张薄薄的信纸。 我抖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墨字:我回来了。 自己和信封上的一样,透着一股子刻板和冷硬。 “就这?” 包子把脑袋凑过来,瞪大眼睛:“我回来了?这啥意思?谁回来了?”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 闫川沉吟了一下,摸着下巴分析:“果子你好好想想,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谁前段时间出去了,或者去了什么地方,现在刚回来,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一声?” 我皱着眉头使劲想,把我那点人际关系网翻来覆去捋了好几遍,愣是没想起哪个家伙会搞这种故弄玄虚的调调。 “嘎吱。” 站在椅背上的八爷挠了一下椅子,用它的破锣嗓子说道:“傻波一!这还用想?肯定不是朋友!是朋友回来了,不直接来找你喝酒吃饭,写这破信干嘛?闲的蛋疼?这明显是仇家下的战书!告诉你,他回来了,让你洗干净脖子等着。” “仇家?” 我心里一凛,脑子开始快速闪过一张张或愤怒或阴狠的脸。 得罪过的人不少,但会用这种文绉绉又透着诡异的方式宣战的,还真想不出来。 包子挠挠他的后脑勺,突然眼睛一亮,带着点促狭的笑容说:“哎,果子,会不会是时大小姐提前从资本主义大本营回来了?想给你个惊喜?玩情调呢!” “惊喜你个头!” 八爷扑棱着翅膀骂了一句:“你个傻波一!那丫头片子要是回来,能这德行?早咋咋呼呼杀过来了!这明显是来找茬的!” 我被他们吵得脑仁疼,盯着那四个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冰冷的怨气。 “仇家……到底是谁呢?” 我喃喃自语,包子突然猛的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他瞪着眼睛,声音都变了调:“我操!果子!会不会……会不会是娇子?!那个疯婆娘?!” “娇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按理说,第七疯人院关押的都是些非同寻常的精神病,进去了就基本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闫川首先提出质疑:“不可能吧?第七疯人院那地方,你我都清楚,进去的人基本都出不来,宋家虽然势大,但手能伸到那里面去?” 包子急了:“万一呢?万一宋家花了天大的代价,把她给弄出来了呢?别忘了果子可是在第七疯人院里把岳振山捞了出来!你们想想,会用这种阴恻恻的方式吓唬人的,除了她还有谁?这很符合她现在那神经病的调调啊!告诉她回来了,让你天天提心吊胆,她再慢慢玩死你!” 八爷也扑棱着翅膀附和:“包子这话在理!那女娃娃心眼子跟蜂窝煤似的,又毒又密,这种事她干的出来。” 我听着他们的话,心脏不受控制的往下沉。 包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的娇子,偏执,记仇,手段诡异。如果真是她出来了…… 我好像已经看到她带着那标志性的笑容,在暗处盯着我。 “第七疯人院……”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得想办法确认一下。” 如果娇子真的出来了,那麻烦就大了。 这绝对不是一句我回来了那么简单。 这更像是一道索命符,预告着接下来的腥风血雨。 药王观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刚才还在插科打诨的包子和八爷也闭上了嘴,闫川眉头紧锁,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看着桌子上那张薄薄的信纸,那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针,扎得我眼皮直跳。 药王观里安静得能听见八爷梳理羽毛的沙沙声。 “确认……怎么确认?” 包子挠着头:“那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岳振山那回是特殊情况,咱们总不能直接打电话去问:喂,娇子还在你们那儿不?吧?” 闫川鄙夷的看了一眼包子,说道:“果子当时找的他爷爷的关系,肯定是问龙老爷子了!” 包子急道:“那就赶紧问问啊。” 我点点头,这事刻不容缓。 我拨通了姑苏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吕丽萍,唠唠叨叨问我吃饭了没有?这边冷不冷?我含糊应付过去,让她把电话给龙老爷子。 等了大概一分钟,龙老爷子沉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果子?怎么回事?”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委婉的问:“爷爷,我想让您帮我打听个事,就是……之前麻烦您帮忙送进第七疯人院的那个人,她……最近没什么动静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龙老爷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疑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赶紧把收到匿名信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龙老爷子听完,沉吟道:“你等我电话,我打听一下。” 等待是煎熬的。 半个小时后,我的电话响起,接通以后,龙老爷子沉吟道:“大概半个月前,宋家动用了非常硬的关系,把人接走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证实,我还是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 第1230章 死耗子 龙老爷子的话,让我心瞬间凉了半截。 宋家那四兄弟,两人在黑,两人在白,实力盘根错节,他们真豁出去捞人,第七疯人院也未必扛得住。 挂了电话,包子便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果子,老爷子怎么说?” 我深吸一口气,吐出三个字:“出来了!” “我操!” 包子直接蹦了起来:“真他妈出来了?!宋家这帮孙子!” 闫川脸色也变了:“麻烦了。” 倒不是有多怕娇子,而是以她的精神状态,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正面找我报仇还好,就怕她不按套路出牌,去危害我身边的人。 “都别慌,慌也没用,既然知道是她,咱们就得做好准备。” 八爷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却沉甸甸的。 接下来几天,药王观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包子不知道从哪儿搞来几个破监控探头,装在观门口和围墙角落,画面雪花点比人影还大。 我让大灰去吩咐它那群手下,在药王观周围巡查,只要有可疑人物立马过来汇报。 随后,我又给几个亲近的人打了电话,告诉他们留个心眼,尤其是注意陌生人和可疑迹象。 这种风声鹤唳的日子过了大概一个礼拜,除了八爷咋咋呼呼吓跑几个想来求药的人之外,屁事没有。 包子有点顶不住了,瘫在椅子上哀嚎:“果砸,这天天提心吊胆的,也不是个事儿啊!那疯婆娘到底想干嘛?要来就给个痛快的。” 我也觉得奇怪。以娇子的性格,既然放出话来,不应该这么久没动静。 她在等什么?还是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 一月中旬,这天下午,我和包子正对着一盘象棋磨叽,八爷突然从外面飞进来,扯着嗓子喊:“来了来了!有个娘们儿往这边来了!看着不对劲!” 我们仨噌的站起来,冲到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普通,低着头的中年妇女,慢吞吞的走到药王观门口,手里捏着个信封。 闫川见状,低声道:“不是娇子。” 那妇女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把信封塞到门缝里,转身就走,脚步飞快,一会儿就没影了。 包子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起信封,还是那种牛皮纸,上面依旧是用那种僵硬的字体写着吴果亲启。 “又来?” 包子气的要去追那个中年妇女,却被闫川拦下:“她肯定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明目张胆来送信。” 我接过信封,深吸一口气,撕开。 里面依旧是一张信纸,上面还是四个字。 游戏开始。 自己和上次一模一样,透着一股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冰冷。 “游戏开始?” 包子念出声:“啥游戏?躲猫猫还是老鹰抓小鸡?” 八爷落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了看信纸,嘎嘎叫道:“傻波一,这是告诉你,她耍着你玩呢,让你天天猜,天天怕,这婆娘,心理变态。” 我看着那四个字,心里反而冷静下来。 怕没用,躲也没用。 娇子这是摆明了要玩死我。 她享受这种我在明她在暗,让我惶惶不可终日的过程。 “行,想玩是吧?” 我把信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那就陪她玩玩。” 不就是耗吗?看谁先沉不住气。 我吴果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被一个精神病给吓死? 话虽这么说,但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还是觉得后脖颈子有点发凉。 这游戏,肯定是躲不掉的。 就是不知道,娇子定的游戏规则,有多变态。 晚上,包子把那几个破监控的屏幕擦得锃亮,虽然画面还是雪花飞舞,但他恨不得把眼珠子贴上去。 八爷也不出去野了,就蹲在房梁上充当瞭望塔。大灰和它的兄弟们更是把药王观外围巡逻的连只陌生耗子都进不来。 我也做足了准备,通知立哥,娇子去找他的话立马联系我,同时让神手李帮忙留意。 又过了两天,依旧风平浪静。 就在我们稍微有点松懈,以为娇子只是虚张声势时,她来了第一波问候。 那天早上,包子照例去门口拿送来的牛奶和报纸。 刚打开门,他就嗷一嗓子,然后跑了回来。 他指着门外,说话磕磕巴巴:“耗子……死耗子……” 我们赶紧冲出去。 只见药王观门槛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排死耗子,不多不少,七只。 每只耗子的死状一模一样,脖子被利落的扭断,小小的眼睛空洞的望着天,摆着一个诡异的箭头形状,直指观内。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每只死老鼠的额头上,都用红墨水点了一个醒目的红点。 “我操他妈的!” 包子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这他妈什么玩意儿,太膈应人了。” 闫川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眉头紧锁:“手法很利落,是一瞬间扭断的,这红点……像是某种标记。这些老鼠……应该是大灰的手下吧?但是大灰怎么没有察觉?” 这时八爷在房檐上喊着大灰的名字,没一会儿,大灰便从墙角的洞里钻了出来。 “大灰,你怎么办的事?自己手下死了都不知道?” 大灰看着地上的耗子尸体,突然站直了身体,两只小前爪不停的比划,嘴里也吱吱叫着,一个耗子的脸上居然能看出人类的愤怒。 “八爷,大灰说的啥?” “老子上哪知道去!” 大灰比划了半天,我们大概懂它的意思了,那就是这些死的耗子都是小喽喽,本以为派它们监视能轻松胜任,没想到这么菜。 大灰表示,晚上它亲自行动,带着手下的耗子大军,一定能抓住敌人…… 我看着那排死老鼠,心里那股火噌噌往上冒。 这不仅仅是恐吓,这是一种极具侮辱性的心理压迫的挑衅。 她这是在炫耀她的能力,也是在折磨我们的神经。 我转头对闫川说:“不要动现场,看看能不能看出点什么门道,包子,去附近转转,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或者痕迹。” 闫川戴上手套,开始检查那些死耗子。 包子骂骂咧咧的围着药王观转了好几圈,屁都没发现…… …… 第1231章 钟灵不见了? 在后半夜,在我们几人和大灰它们等我严防死守下,人家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了七只大耗子。 这脸打的啪啪响。 包子气得一脚踹在门框上:“妈的,欺人太甚!有本事出来单挑啊!玩这种阴间把戏。” 我阴沉着脸,让包子去找个袋子把死老鼠处理掉。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娇子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太被动了。 而且没准这背后有宋家的帮助。 我对闫川和包子说:“得想个办法,把她引出来,不能总让她牵着鼻子走。”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加强夜间巡逻。 我和包子,闫川轮流值夜,大灰的手下也增加暗哨。 日子又过了三天,值夜的时候,我和包子大眼瞪小眼,听到外面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会立马出去查看。 就在我们被这种疑神疑鬼搞得快神经衰弱时,娇子的第二波问候来了,这次更直接。 还是下午,我们收到一个匿名包裹,就放在观门口,和上次一样,送包裹的人影都没看到。 包裹不大,是个普通的纸盒子。 有了上次死老鼠的经验,这次我们谁也没敢轻易动手。 包子拿着根长棍,远远的捅了捅盒子,侧耳听了听。 “没动静,不像有炸弹。” 八爷在空中盘旋两圈,说道:“没活物味儿!” 闫川戴上手套和口罩,示意我们退后,他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剪开胶带。 盒子打开,里面没有预想的更恶心的东西,只有一个小玻璃瓶,瓶子里装着一些无色透明的液体,瓶身贴着一张打印的标签,就两个字。 “礼物。” 玻璃瓶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打印着一行字:“猜猜,是喝的呢,还是抹的呢。” 闫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拿起玻璃瓶,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又轻轻晃了晃,然后打开瓶盖,特别小心的用手在瓶口扇闻了一下。 就这一下,他的眉头死死皱了起来,立刻盖紧了瓶盖。 “是氢氯酸。” 闫川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极纯的氢氯酸,有淡淡的苦杏仁味。这东西……皮肤接触或者吸入高浓度蒸汽,都能几分钟内要人命。” 包子倒吸一口凉气:“我操!她他妈来真的?!这是要毒死我们?!” 我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死老鼠是恐吓,是心理战,但这瓶剧毒化学品,就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娇子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想要我的命,而且不惜用这种极端手段。 “她是在展示她的资源和能力。” 我盯着那瓶透明的死亡液体,声音发冷。 “也是在告诉我们,她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弄死我们,防不胜防。” 现场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娇子那双疯狂的眼睛就在某个角落盯着我们。 就在这时,大灰突然从外面窜了进来,嘴里叼着一个东西,放到我脚边。 又是一个牛皮纸信封。 包子骂了一句:“没玩了是吧!” 我捡起信封,这次连拆都懒得犹豫了,直接撕开。 里面依旧是一张信纸,上面写着简短的一句话。 开胃菜已上好。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这些是开胃菜,那她的主菜是什么? 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再让她这么为所欲为。 我先是给龙老爷子打了电话,把收到氢氯酸的事说了。 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沉重的说:“果子,宋家这次……是纵容她胡来了,我会想办法在递个话。” 接着,我又不拨通了时老爷子的电话。 时老爷子听完,声音带着怒意:“无法无天!用这种手段!小吴果,你放心,我时家虽然不比单当年,但在京城还有几分薄面。我这就联系几个老关系,给洛邑那边施加点压力,警告宋家,这是你和那个疯丫头之间的私怨,让他们掂量掂量插手的分量。” 动用龙家和时家的关系去警告宋家,这是我不得已的选择。 这意味着把私人恩怨一定程度上摆上了台面。 但我没有别的办法,娇子已经疯了,我必须切断她可能获得的外部支持,至少让她背后的宋家有所顾忌。 做完这一切,我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的不安感却没有丝毫减少。 娇子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宋家能不能束缚了她,很难说。 就在我们焦灼等待,不知道娇子下一招会是什么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过来。 是文四爷。 文四爷在电话里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恐慌。 “吴果!不好了!钟灵……钟灵不见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想被重锤砸中。 “钟灵不见了?四爷,怎么回事?您慢慢说!” “昨天下午她说去同学家写作业,晚上没回来,钟海泉以为她在同学家留宿了,也没太在意。结果今天早上她老师打电话问钟灵怎么没去上学,钟海泉这才慌了神,把电话打到我这让我找找。” 文四爷顿了顿,继续说道:“钟灵平时很乖,从来不会这样不打招呼就夜不归宿,我们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问了所有认识的人,都没有!报警了,警察说失踪时间太短,立不了案,让我们先自己找找……吴果,我知道你认识的人多,门路广,你帮帮忙,一定要找到钟灵啊!她就跟你亲妹妹一样……” 文四爷声音带着哭腔,他早就把钟灵当做了自己的亲孙女。 我握着电话的手因为指节用力而发白,联想到娇子的事,立马让我觉得这事是她干的。一股冰冷的怒火从心底猛的窜起,瞬间烧遍全身。 钟灵,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总是怯生生又带着点依赖叫吴果哥哥的小姑娘! 娇子,你他妈敢动她? 我几乎瞬间就确定了,这绝对是娇子干的! 她调查过我,她知道我说我说我身边有哪些人,她知道钟灵等同于我妹妹。 她不敢直接动其他与我关系要好的人,就把魔爪伸向了毫无防备的钟灵! “四爷,您别急,在家等我,我马上过来!” 我强行压下滔天的怒火,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 第1232章 第三纺织场 挂了电话,包子他们都看着我,从我的脸色看出了大事不好。 包子问:“怎么了,果子?” 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钟灵……可能被娇子绑架了。”” “什么?!” 包子跳了起来:“那个小王八蛋!她敢动钟灵?!我操她祖宗!” 我声音冰冷:“兄弟们,抄家伙,去钟家。” 我们三个,加上非要跟来的八爷,打了一辆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往钟海泉家。 车上,谁都没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娇子绑架钟灵,她是要折磨我,让我痛苦,让我看着和我关系好的人因我而受伤害。 钟灵现在在哪里?她害怕吗?娇子会对她做什么? 我不敢再想下去。 到了钟家,文四爷和钟海泉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钟海泉这个平时沉稳的汉子,此刻眼睛通红,布满血丝,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吴果!吴果!你一定要找到钟灵,她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我也不活了!” “钟叔,你放心,我一定把钟灵平安带回来!” 我扶住他,语气斩钉截铁。 这不仅是对他的承诺,也是对我自己的。 我详细询问了钟灵失踪前后的细节。 昨天下午她背着书包出门,说去同学家,之后就再也没消息,她的手机也关机了。 “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有没有接触到什么陌生人?” 钟海泉和文四爷都摇头,钟灵一直很乖,生活规律,没什么不良嗜好,也没听她提起过什么特别的人。 看来,娇子是精心挑选了目标,并且策划了很久。 她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耐心的等待着最佳时机,然后一击毙命,直指我的软肋。 “四爷,钟叔,你们在家等消息,也催着点警察那边,我去找。” 离开钟家, 包子一脚踹开路边的电线杆上:“妈的!怎么找?津沽这么大,那疯婆娘能把人藏哪儿?” 闫川叹了口气:“娇子抓钟灵,是为了逼你就范,或者折磨你。她肯定会联系我们,提出条件,或者告诉我们她在哪里。” “对,她肯定很会联系我们的!” 包子对着空气挥了一下拳头,他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心都提了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打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处理,雌雄莫辨,带着电流杂音的诡异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吴果……想见你可爱的小妹妹吗?城西,废弃的第三纺织厂。一个人来。如果让我发现你带了别人……呵呵,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说完,电话立刻被挂断,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废弃的第三纺织厂,城西那个地方我知道,早就荒废多年,周围都没什么人烟,确实是干这种脏事的好地方。 “一个人去?她放屁!” 包子第一个吼出来:“果子你不能一个人去,那疯婆娘肯定设好了套等你钻。” 闫川也沉声道:“包子说的对,娇子现在精神状态不正常,她的话不能信,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八爷也在我肩膀上跳脚:“傻波一才一个人去,送死啊!” 我看着他们,心里又急又怒,但残存的理智告诉我,他们说的对。娇子让我一个人去,无非是想孤立我,更好的拿捏我,或者干脆把我和钟灵一起解决掉。 “我知道不能一个人去。”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不能明着去,包子,川子,你们在后面跟着,保持距离,别让她发现,见机行事。八爷,你飞的高,从空中盯着点,有什么异常立刻通知我们。” 我们立刻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城西。 到了纺织厂附近,我让司机在距离还有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停车。 付了钱,我们三个迅速隐入破败的街巷中。 废弃的第三纺织厂像一头死去的巨大怪兽,匍匐在荒草丛中。 锈迹斑斑的铁门歪斜着,厂房的窗户大多破碎,黑洞洞的像无数只眼睛。 “我进去了,你们看我的信号。” 我深吸一口气,对包子和闫川说道,然后又把八爷从肩膀上赶走。 “八爷,天上就交给你了。” “嗯,小心点。” 八爷扑棱着翅膀飞高了。 我独自一人,走向那扇锈蚀的铁门。 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 我知道,娇子一定在某个角落看着我。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我走进了空旷的厂房内部里面馆海鲜昏暗,弥漫着灰尘和霉味高大的机器上覆盖着厚厚的泥垢,地上散落着废料和碎玻璃。 “娇子!我来了!钟灵在哪里?” 我大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一声轻笑声从厂房深处的阴影里传来,带着那种熟悉,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腻。 “吴果哥哥,你还是这么关心别人啊……真是个好哥哥呢。” 随着脚步声,娇子从一台巨大的纺纱机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头发随意扎着,脸上带着一种异常平静,却又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好。 她的眼神,比以前更加空洞,也更加疯狂。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她的脸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光滑,难道是第七疯人院帮忙医治好的? 而在她身后,钟灵被绑在一张破旧的木头椅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小脸吓得惨白,眼泪不停的流,看到我进来,她拼命的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 看到钟灵暂时没事,我心头稍微一松,但怒火更盛:“娇子!你我的恩怨,冲我来!放开她!她跟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 娇子歪着头,笑容诡异:“怎么会无冤无仇呢?她喜欢你啊,吴果哥哥。就像……我以前喜欢你一样。” 我愣住了:“你胡说什么!” 我感觉娇子现在表面像个正常的人,但是精神状态比之前更差了。 她说的话一点逻辑性没有,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 第1233章 寒光乍现 面对我的反驳,娇子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我胡说?我们结拜的时候,你们说会永远保护我!可你呢,你眼里只有那个时紫意!她长的漂亮,身材好,家世好……还有这个黄毛丫头,你别说你对她没什么想法!你们男人都一样,嘴上说的好听,转头就能把别人忘得一干二净!” 我简直无法理解她现在的逻辑,但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上捋。 “娇子,我们当初的结拜之情,大家一直把你当做妹妹!” “妹妹?谁要当你妹妹!” 她情绪激动的打断我,眼神变得怨毒。 “我妈妈当年就是信了我爸的鬼话,说什么会照顾她一辈子,结果呢?还不是被那狐狸精勾引,然后被打得半死赶出家门!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骗子!” 她喘着粗气,似乎想起了不堪的往事,胸口剧烈起伏。 “我那个爹,为了那狐狸精,差点把我打死!后来宝哥照顾我,为了救我,他也死了!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宝哥不会死!” 我看着她近乎癫狂的样子,心里一阵发寒。 她把她母亲的不幸,他父亲的暴虐,乃至宝哥的死,所有这些扭曲和痛苦,都偏执的归咎于男人的不可信,并且因为我没能回应她那种扭曲的喜欢,而将所有的恨意集中到了我身上。 她的心理,早就在成长中一次次打击中彻底扭曲了,宝哥的死,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宝哥的死是个意外,我也很难过。” 我试图让她冷静:“娇子,你冷静点,放下这些,你还年轻……” “闭嘴!” 她尖叫一声,从身后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钟灵的脖子上:“我不想听你这些大道理!现在,按我说的做!” 钟灵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要干什么?” 娇子脸上露出一个残忍而快意的笑容:“很简单,吴果哥哥,你不是很重情重义吗?为了你这个妹妹,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呢?”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用这把刀,在你自己的手上,划一道口子。要深一点,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不要!呜呜呜!” 钟灵拼命摇头,被封住的嘴里发出模糊的呐喊。 我看着娇子疯狂的眼神,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享受这种掌控一切,折磨我的过程。 如果我不照做,她真的可能会伤害钟灵。 我缓缓弯腰,捡起她扔在我面前地上的另一把匕首,冰冷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果子!别听她的!” 厂房外隐约传来包子压低的怒吼,但我不敢回头。 “快点!” 娇子催促道,匕首又往钟灵的脖子贴近了一分。 我握紧了匕首,心一横,对着自己的左手臂,猛的划了下去。 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手臂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很好!很好!” 娇子兴奋的看着,眼睛都在发光。 “就是这样!吴果哥哥,你流血的样子,真好看!” 她变态的笑着,然后笑容一收,眼神变得更加阴冷。 “不过,这只是开始。光是流血,太便宜你了。” 她盯着我,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现在,把刀扔掉,跪下来。” 我咬着牙:“娇子!你你别太过分!” “跪不跪?” 她的匕首在钟灵细嫩的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钟灵疼得身体一颤,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看着钟灵脖子上的血痕,我心中的怒火和屈辱几乎要爆炸。 但我知道,此刻不能激怒她。 我慢慢将带血的匕首扔到远处,双膝一软,缓缓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灰尘沾满了我的裤子,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屈辱感如同毒蛇啃噬着我的心。 “哈哈哈!” 娇子看到我跪下,发出一阵得意而疯狂的大笑。 “看到了吗?吴果哥哥,你也有今天!你求我啊!求我放过这个小贱人!” 我抬起头,死死盯着她:“娇子,收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 她止住笑,表情变得狰狞:“我早就回不了头了,从宝哥死的那一刻!从你们把我送进疯人院的那一刻,哈哈哈哈……回头?回头做什么?” 她的情绪再次失控,挥舞着匕首:“既然我得不到,那谁都别想好过!吴果!你不是在乎她吗?那你就看着她为你受苦吧!” 她突然转身,似乎要对钟灵做更过分的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嘎!” 厂房顶部破碎的窗户处,传来八爷一声特别尖锐刺耳的鸣叫,这是约定的警示信号。 几乎同时,砰的一声巨响,厂房侧面一扇原本封住的旧门被人从外面猛的撞开。 闫川如同猛虎下山般冲了进来,手里举着短棍,口中大骂:“姓宋的傻叉!我操你大爷!” 而另一侧,包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一堆废料后面,手一扬,一抹细微的粉末朝着娇子面门撒去。 娇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一愣,下意识的抬手去挡那些粉末。 就是现在。 我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不顾手臂的剧痛,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冲向娇子。 “找死!” 娇子反应极快,眼神一狠,不再管钟灵,反手握着匕首就向我的心口刺来! 寒光乍现! 娇子这一刀又快又狠,完全不像她以前那柔弱的样子。 我猛的向后一仰,匕首擦着我胸前的衣服划过,带起一道破布条。 同时,我受伤的左臂条件反射般格挡,匕首的锋刃再次划过手臂,新增了一道火辣辣的伤口,鲜血淋漓。 “操!”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疯婆娘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了? 在第七疯人院里练的? “果子!” 包子见状目眦欲裂,就想冲过来帮我。 “先救钟灵!” 我忍着剧痛大吼一声,再次扑向娇子,这次的目标是她持刀的手臂。 娇子听到我的喊声,眼神一厉,竟然真的舍弃我,反手一刀就向身后被绑着的钟灵刺去。 她是铁了心要让我痛苦…… …… 第1234章 一触即发 “你他妈敢!” 我脑子一热,什么都顾不上了,猛的一个前冲,不顾一切的用身体狠狠撞在娇子的腰上。 娇子被我撞的一个趔趄,刺向钟灵的匕首也偏了方向,噗的一声扎进了钟灵肩膀的木头椅背里,深入数寸。 “包子!麻利点!” 我死死抱住娇子的腰,对着包子嘶吼。 包子一个箭步冲到钟灵身边,手忙脚乱的去解她身上的绳子。 娇子被我抱住,又急又怒,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她手肘猛的向后击打我的肋部,剧痛传来,但我咬紧牙关不松手。 她另一只手握住还插在椅背上的匕首柄,用力一拔,寒光一闪,匕首带着木屑再次扬起,这次毫不犹豫的向着紧紧箍住她腰腹的我的小腹捅来。 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我亡魂大冒,拼命向一侧扭动身体。 嗤啦…… 匕首贴着我的腰侧划过,割破了衣服,带起一溜血珠,火辣辣的疼。 堪堪避开要害! “吴果哥哥!” 钟灵带着哭腔大喊。 而闫川也已经赶到,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加入了战团,目标直指娇子持刀的手腕,一记精准的手刀劈下。 娇子吃痛,匕首险些脱手。 她猛的发力,一个狂暴的甩身,竟然将死死抱住她的我硬生生甩飞了出去。 我重重的摔在几米外的地上,尘土飞扬,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手臂和腰侧的伤口更是疼的钻心。 “川子!直接下死手!别留情!免得再生事端!” 我忍着痛大喊,对现在的娇子,任何仁慈都是对自己和身边人的残忍。 闫川眼神一凝,出手更加凌厉,拳脚带风,招招攻向娇子要害。 他功夫扎实,本以为能很快拿下娇子,没想到娇子的身手异常刁钻狠辣,反应速度极快,往往能用一些违反常理的诡异动作避开攻击,甚至还能反击几招。 两人一时间竟然打得难分难解。 我趁机连滚带爬的跑到钟灵身边,小姑娘吓得魂不附体,脸色惨白,肩膀处的衣服被匕首划破了一道口子,渗出血迹,脖子上的血痕也清晰可见。 “钟灵,没事了,没事了……” 我忍着痛,尽量放柔声音安慰她。 钟灵看到我浑身是血,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猛的扑进我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吴果哥哥……我好怕……呜呜……你流了好多血……”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有余悸,同时也怒火中烧。 娇子这个疯子! 就在闫川和娇子缠斗,包子准备上前帮忙合围之时,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厂房门口。 几个呼吸之间,他倏忽间就插到入了闫川和娇子之间。 状若疯狂的娇子,看到来人时,动作也是一僵,眼中的疯狂稍微褪去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怨恨,有畏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她握着匕首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整个废弃厂房,因为此人的突然出现,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钟灵低低的啜泣声。 来人正是娇子的舅舅,魏同。 魏同目光平静的扫过现场,先是看了一眼被我护在怀里的钟灵,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然后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最后,定格在手持匕首,眼神闪烁不定的娇子脸上。 “娇子,闹够了没有?” 魏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寂静的厂房里回荡。 娇子抿着苍白的嘴唇,眼神里的疯狂与委屈交织,她指着我们,声音带着哭腔和恨意。 “舅舅!你来的正好!杀了他们!杀了吴果!还有那个小贱人!” 魏同看着娇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重复了一遍:“雅静,闹够了,跟我走。” “我不走!” 娇子尖声拒绝,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挥舞着匕首。 “凭什么走?!我还没杀了他们!我要他们全都死!” “跟你走?” 我忍着伤口的剧痛,把钟灵护在身后,上前一步,声音冰冷的打断了他们。 “魏同,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天放过她,明天呢?后天呢?我是不是要天天提防着这个疯子来伤害我的身边人?!” 我指着自己流血的手臂和腰侧,又指了指钟灵脖子和肩膀的血痕,怒火在胸中翻腾。 “今天这事,必须有个了断,她必须为她做的事付出代价,如果你想护着她……” 我眼神锐利的盯着魏同,摆出了迎战的姿态:“那就连你一起算上。” 魏同的目光终于正式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深潭般的压力。 他缓缓摇头,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奇怪的笃定。 “吴果,你错了。雅静没疯,她只是……心病重了些。这病,我能治。” “治你妈了个逼!” 包子在我身后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手里点点短棍指向魏同花。 “你个老梆子装什么大尾巴狼!会治心病?我看你他妈是脑子有病!今天这疯婆娘必须留下,天王老子来了也带不走她!我说的!” 闫川虽然没说话,但也默默上前一步,与我并肩而立,表明了他的态度。 魏同面对我们三人几乎要喷出火的敌意,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微微转冷,扫过我们。 “我魏同说话,向来算数。我能保证,今日之后,雅静绝不会再来找你们任何麻烦。她是我唯一的外甥女,今天,我必须带走。” “带你妈!!” 包子彻底炸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幕,他再也按耐不住,怒吼一声:“跟他废话什么!一起上!解决了干净,免得以后寝食难安!” 话音未落,包子第一个动了!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挥舞着短棍,带着一股狠劲,直接冲向魏同! 他想法简单,擒贼先擒王,拿下魏同,娇子也就好解决了! 大战,一触即发…… (ps:兄弟们,点点催更,加个粉丝群,有妹子……) 第1235章 高下立判 面对包子势大力沉的一棍。 魏同站在原地,甚至连脚步都没移动。 就在短棍即将砸中他肩头的瞬间,他看似随意的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快如闪电般在包子的手腕处轻轻一敲。 “呃啊!” 包子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酸麻,还像被高压电击中一样,整条胳膊瞬间失去力气,短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前冲的势头不止,魏同侧身半步,左手在他后背轻轻一拂。 看似轻飘飘的一下,包子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侧面刮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踉跄扑去。 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撞在了一台废弃的纺纱机上,震得灰尘簌簌而下,一时半会竟然爬不起来。 “包子!” 我心中骇然,这魏同的身手,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轻描淡写的就解决了战斗力不弱的包子。 看来,他和古村长应该是一个级别的。 闫川见状,眼神一凛,不敢再有丝毫保留。 只见他手持匕首,欺身而上,直指魏同要害。 面对闫川,魏同稍微重视了一点,待到闫川靠近时,他微一侧步,中山装袖子如同流云般一挥,一股柔韧却强劲的力道卷出,瞬间卸掉了闫川手中的匕首。 与此同时,我强忍着手臂的剧痛,也动了。 我知道不能给他各个击破的机会! 我脚下发力,猛的窜出,没有花哨的招式,一记简单的直拳,蕴含着我所有的力量和愤怒,轰向魏同的面门。 这一拳,是我有生以来速度最快,角度最刁钻的一拳。 魏同微微动容,似乎没想到我受伤之下还能爆发出这样的速度和力量。 他右手成掌,不闪不避,迎向我的拳头。 “嘭!” 拳掌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我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是打在了一块坚韧无比的老牛皮上,一股巨大而柔和的反震力道传来,震得我气血翻涌,整条胳膊都麻了,不由自主的蹬蹬蹬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用力,鲜血涌出得更快了。 而魏同,只是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脚下半步未退。 高下立判! 这家伙是个绝顶高手!实力深不可测! “吴果哥哥!” 钟灵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带着哭腔喊道。 娇子看着我们被魏同轻易压制,脸上露出快意而扭曲的笑容,她握着匕首,眼神在我们和魏同之间逡巡,似乎在寻找再次下手的机会。 魏同挡下我和闫川的攻击,并没有趁势追击。 他依旧站在那里,好像刚才只是随手拍掉了两只苍蝇。 他目光平静的看着我,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 “吴果,还要继续吗?你们留不下我,也留不下雅静。我说过,我带走她,此事了结,我魏同,一言九鼎。” 我喘着粗气,手臂和腰侧的疼痛一阵阵袭来,看着倒地一时难以起身的包子,又看看脸色凝重的闫川,心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但也涌起一股无力感。 这个魏同,太强了。 强到我们三个人联手,恐怕也讨不到好。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状态不稳定的娇子。 难道今天,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差点杀了钟灵,疯狂报复我的女人,被她的舅舅轻易的带走? “我凭什么信你?” 我咬着牙,死死盯着魏同花:“就凭你空口白牙一句话?” 魏同深深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状若疯狂的娇子,缓缓说道:“就凭我是他舅舅,就凭我姓魏,就凭……宋家还需要脸面,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宋家脸上无光。我会带她离开津沽,严加管教,这,是我的承诺。”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若不信,可以试试能否拦住我,但结果,恐怕不是你愿意看到的。”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他有这个实力。 厂房里再次陷入僵持。 包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丝血迹。闫川默默捡起掉落的匕首,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看着魏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又看了看被他隐隐护在身后,眼神依旧怨毒盯着我的娇子,心中天人交战。 强行留下他们,我们很可能付出惨重代价,甚至……钟灵可能再次陷入危险。 放他们走,我实在不甘心,这疯女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最终,理智压过了愤怒。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声音沙哑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魏同,记住你今天的话!如果娇子如果娇子日后再敢动我,或者动我身边任何人一根汗毛……” 我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我吴果对天发誓,就算追到天涯海角,就算拼尽所有,我也必杀她!连同宋家,还有你,我也绝不放过!”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和警告。 魏同迎上我充满杀意的目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可以。” 说完,他不再多看我们一眼,转身,一把抓住还在兀自不甘,想要说什么的娇子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娇子痛呼一声,匕首当啷落地。 “走了。” 魏同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容置疑的拉着娇子,向着厂房门口走去。 娇子被他拖着,,挣扎着回头,那双疯狂的眼睛死死盯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怨恨和不甘,仿佛在说这事没完。 我们三个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厂房门口的阴影里。 “操他妈的!” 包子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机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气得浑身发抖。 闫川走过来,看了一下我的伤口,扯下自己的衣袖为我简单包扎。 钟灵扑到我身边,看着我被鲜血染红的衣服,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站在原地,任由闫川处理伤口,看着魏同和娇子消失的方向,胸口堵的厉害。 事情,真会像魏同保证的那样,就此了结吗? …… 第1236章 准备过年 从废弃纺织厂出来,我们没敢耽搁,直接拦了辆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钟灵脖子和肩膀的伤口不深,医生消了毒,贴了块纱布就说没事了,连针都没缝。 小姑娘主要是受了惊吓,脸色一直白白的,紧紧抓着我的衣角不松手。 我这边就麻烦多了。 手臂上两道刀口,尤其第一道划的挺深,医生皱着眉清理了半天,缝了十几针。腰侧那道也被仔细处理包扎起来。 之前硬撑着没觉得,现在一放松下来,疼的我呲牙咧嘴,额头直冒冷汗。 “吴果哥哥,很疼吗?” 钟灵在一旁看着,眼圈又红了,小手想碰又不敢碰我的胳膊。 “没事,小伤。” 我挤出个笑容安慰她,结果扯动了腰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笑容变得比哭还难看。 处理完伤口,我们赶紧回了钟家。 一进门,看到钟灵安然无恙的回来,钟海泉和文四爷悬着的心才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钟海泉一把抱住女儿,这个汉子眼眶都湿了。 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等他们情绪稍微平复,我诚恳的向钟海泉和文四爷道歉。 “钟叔,四爷,对不起,这次都是因为我,连累了钟灵,让她受这么大惊吓。” 钟海泉摆摆手,声音还有些沙哑:“吴果,别这么说。灵儿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这事儿不怪你,是那个姓宋的丫头太不是东西。” 他虽然这么说,但眼神里还是闪过一丝后怕。 文四爷让我坐下,详细问了事情的经过。 我隐去了魏同身手高绝和我们动手的细节,只说是娇子绑了钟灵,我们找到地方把她救了回来,娇子被她家里来的人带走了。 文四爷听完,沉默了良久,才叹了口气,悠悠说道:“这人呐,最怕有执念。一旦钻了牛角尖,好的也能看成坏的,恩也能变成仇。执念太深,心魔就生了,跟入了魔没什么两样。那丫头,可惜了……” 文四爷的话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我们都沉默了。 接下来的几天,钟灵说什么也不让我回药王观,非得让我在文四爷家住下养伤。 我说我就是点皮肉伤,没那么娇气,而且钟灵才是受害者,该被照顾的是她。 钟灵却执拗的很,小嘴一抿:“我没事了!吴果哥哥你是因为我才伤成这样的!在你伤好利索之前,哪儿也不准去。” 她抢着给我端茶倒水,换药的时候虽然手还有点抖,但眼神却异常坚持。 吃饭时,总是默默把我爱吃的菜挪到我面前,看着我手臂不方便,还会细心的帮我把大块的肉夹成小块。 她这小心翼翼又带着明显关心的动作,我都看在眼里。 这小丫头的心思,我多少能感觉到一些,那眼神里除了依赖之外,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东西。 但她才十六岁,在我眼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妹妹,我只能装作看不懂,心里提醒自己要保持好距离。 包子和闫川几乎天天都跑过来看我。 包子进门就大呼小叫:“果砸?还没死呢?我就说你命硬的像王八。” 然后就开始绘声绘色的跟钟海泉和文四爷吹嘘那天他是如何英勇的第一个冲向魏同花,又是如何战略性的被甩飞出去牵制了敌人,听得我直翻白眼。 闫川每次都带些肖龙自己配的伤药,效果确实比医院开的好点。 他话不多,就坐在旁边,听包子吹牛,偶尔嘴角抽搐一下,算是表达了对此人厚颜无耻的震惊。 有这两个活宝在,文四爷家倒是比平时热闹了不少,冲淡了些许之前的阴霾。 在文四爷家养了一个星期,手臂拆了线,留下两道狰狞的蜈蚣疤,腰上的伤口也结了深紫色的硬痂,不怎么疼了。 我觉得自己已经生龙活虎,就提出要回药王观。 钟灵一听,正在给我削苹果的手停了下来,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声音轻轻的。 “吴果哥哥……今年过年,你能……能和文爷爷,还有我爸,我们一起过吗?” 她抬起头,那双大眼睛里带着我明显的期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就那样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那眼神,心里叹了口气。 想到她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想到钟海泉和文四爷的担惊受怕,再想想药王观里都是光棍,过年也冷清…… 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笑了笑:“行啊,只要你们不嫌我麻烦。” 钟灵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太阳, 连忙摇头:“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答应了在文四爷家过年,我也就没急着立刻搬回药王观,但还是得回去看看,顺便拿点换洗的衣服。 钟灵本想跟着,被我以伤好了,不用跟护工似的为由拦下了,小姑娘撅着嘴不太高兴。 一进药王观大门,就看见包子正撅着屁股,拿着块抹布,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供桌,嘴里还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叨咕啥。 八爷站在他脑袋上,用爪子扒拉他的头发,嘴里骂骂咧咧:“傻波一!擦干净点?爷我吃饭的地方都落灰了。” “知道了知道了!烦不烦!” 包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一抬头看见我,立马把抹布一扔,蹿了过来。 “哎呦喂,你还知道回来啊?咋样,在文四爷那被小美女伺候的乐不思蜀了吧?胳膊腿儿都好利索了?” 我还没答话,闫川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籍,瞥了我一眼,淡淡说道:“看样子是死不了,正好,回来干活。” 我愣了一下:“干什么活?” 包子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嘿嘿坏笑。 “还能干啥?准备过年啊!你倒好,在外面躲清闲,观里人都快忙死了,扫尘,准备年货,哪一样不是活儿?” 我看着他刚才那敷衍的擦桌动作,表示怀疑:“你确定你是在忙,不是在捣乱?” 包子不乐意了:“嘿,你这话说的!我包子干活,那是一个顶俩!对吧,川儿?” 闫川面无表情的补刀:“嗯,顶俩破坏的。” …… 第1237章 新年到啦 时间过的飞快。 感觉刚拆完线没几天,日历就翻到了除夕。 一大早,窗外就零星响起了鞭炮声,年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换上钟灵提前给我准备好的新衣服,一件藏蓝色的毛衣,说是她跟着电视里学的,织了好几个晚上。 毛衣有点紧,领口还有点扎脖子,但看着小姑娘期待的眼神,我还是套上了,嘴里说着挺好,暖和。 文四爷家也焕然一新,窗明几净,门上贴好了大红春联和福字,是文四爷亲手写的,笔力遒劲。 钟海泉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炖肉的香味飘的满屋子都是。 钟灵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屋里屋外的跑,一会儿帮爸爸递个东西,一会儿又凑到文四爷身边看他写毛笔字,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之前绑架事件的阴影似乎真被这浓浓的年味冲淡了不少。 傍晚,年夜饭正式开始。 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鸡鸭鱼肉样样俱全,最中间是一条完整的红烧鲫鱼,寓意年年有余。 钟海泉别看他是个糙老爷们,但手艺没得说,色香味俱全。 “来,都坐都坐!” 文四爷作为长辈,笑呵呵的招呼我们入座。 他端起一杯饮料,感慨道:“今年这一年,又这么过去了,大家都平平安安坐在这里。别的都不求,就求个来年顺遂,阖家安康!干杯!” “干杯!” 我们都举起杯子,我的杯子里是钟灵非要给我倒的果汁,说是伤员不能喝酒。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只好由着她。 饭桌上气氛很好。 钟海泉和文四爷聊着家常,钟灵不停的给我夹菜,把我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吴果哥哥,你尝尝我爸做的四喜丸子,可好吃了!” “还有这个油焖大虾!” “这个青菜也要吃,营养均衡!” 我看着她忙活,心里暖暖的,又有点哭笑不得:“灵儿,够了够了,碗里都放不下了,我自己来。” 她这才停下来,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吃饭,自己倒没吃几口。 吃完饭,我们一起看了会儿春晚。 包子之前打电话过来,说他和闫川还有八爷也在药王观围着小电视看,八爷还对某个小品演员评头论足,说还没它叫得好听。 快到八点的时候,我起身告辞。 钟灵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有些不舍:“吴果哥哥,你真要回去啊?不能再多待会儿吗?”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答应了包子他们回去守岁,不能言而无信啊。再说了,文四爷和钟叔也得休息了。” 钟海泉理解的点点头:“去吧,你们年轻人一起热闹。灵儿,让吴果走吧。” 钟灵这才不情不愿的送我出门,往我手里塞了一个小巧的红色锦囊,声音细细的:“吴果哥哥,这是我……我去庙里求的平安符,你戴着。” 我接过还带着她体温的锦囊,心里有些触动,郑重的点点头:“谢谢灵儿,我会戴着的。” 回药王观的路上,我给长辈朋友们发了拜年短信,也给时紫意和沈昭棠各发了一条。 时紫意那边依旧没有回复,倒是沈昭棠,给我回过来电话。 电话里,她问我最近是不是又勾搭上了别的女人了?平时连个屁都没有。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最近状况特殊,想着她也忙,就没打扰。 沈昭棠叹了口气,说她确实也忙,要不是今天过年,今天也捞不着休息。 胭脂门的差事不比以前的青蚨门轻松,凌千雅好像有处理不完的事。 我俩又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回到药王观,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 推门进去,好家伙,包子和八爷为了最后一颗酒心巧克力对峙,闫川在努力想把一个福字端端正正的贴在门框上,但总有点歪。 “果砸,你可算回来了!” 包子看到我,立刻放弃和八爷的争夺,扑了过来。 “快快快,就等你了,春晚没啥看头,咱们自己找乐子。” 八爷趁机把巧克力叼走,飞上房梁得意的嘎嘎叫。 我们仨搬了张桌子,摆上花生,糖果和各种零食,还有几瓶白酒。 虽然就三人一鸟,但气氛一点不冷清。包子开始吹嘘他往年放炮的英勇事迹,八爷嗑着瓜子,时不时插句话,虽然大多是在骂包子傻波一。 零点接近,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密集,天空中也开始绽放绚丽的烟花。 “快到点了快到点了,准备放炮!” 包子兴奋的拿出早就买好的一挂长鞭,用竹竿挑着。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的丁一,突然抬起头,望着夜空中不断炸开的五彩斑斓的烟花,眼神不再是平时的空洞和迷茫,而是似乎有了一丝焦距。 他看的非常专注,嘴唇还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想说什么,却又没发出声音。 我心里一动,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轻声问:“丁一,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 他没有任何回应,依旧只是看着烟花,但那专注的神情让我觉得,他并非没有恢复的可能。 真希望这喜庆的鞭炮声和绚烂的烟花,能像一把钥匙,打开他封闭内心深处的某扇门,让他快点恢复正常。 零点的钟声通过电视传来,与此同时,包子点燃了那挂长鞭。 “噼里啪啦……”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瞬间响起,红色的纸屑四处飞溅,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象征着驱邪避祟,迎接新年。 “过年啦!” 包子捂着耳朵,大声欢呼。 闫川仰头看着被烟花照亮的夜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八爷被鞭炮声吓得钻进了屋里,但又忍不住探出小脑袋往外看。 我站在院子里,听着满城的鞭炮声,看着身边的朋友,虽然身处异乡,但这个年,过得并不孤单。 新的一年,希望一切都真能平静下来,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平安喜乐。 我摸了摸口袋里钟灵给的平安符,又看了看依旧望着烟花出神的丁一,心里默默许下了新年愿望…… …… 第1238章 铜钹 年味儿像掌心里的雪,看着挺厚实,太阳一出来就化的飞快。 吃过正月十五的元宵,这年就算彻底过完了,生活又回到了原本的轨道。 元宵节这天傍晚,钟灵兴冲冲的跑来药王观,非要拉我去庙会。 包子和闫川闲着也闲着,便一起跟着去了。 庙会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各式各样的花灯争奇斗艳,有憨态可掬的兔子灯,有威风凛凛的龙灯,还有精巧的莲花灯,把夜晚照得亮如白昼。 空气中混杂着糖葫芦的甜香,炸臭豆腐的奇异味道和人潮的热气。 钟灵像只出笼的小鸟,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对什么都好奇。 包子则对各种小吃更感兴趣,左手一根烤肉串,右手一块炸鲜奶,吃得满嘴流油。 闫川显得有些无聊,夏天过年都没回来,估计过了十五才能放一段时间假。 我们随着人流慢慢往前挪,在一个卖各种仿古工艺品和小杂项的摊位前,我的脚步顿住了。 摊位上摆满了铜钱,鼻烟壶,老旧书籍,木雕之类的东西,大多是新仿或者不值钱的老普货。 但我的目光,却被摊主用来压住一块旧绒布边角的一件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铜制的圆形物件,比成年人的巴掌略小,通体覆盖着厚厚的且分布不均的包浆,颜色暗沉,接近黑褐色,间杂着些许红斑绿锈。 造型很奇特,像两个浅腹盘子扣在一起,边缘有一圈繁复的缠枝莲纹,中间隆起,顶部有个小小的钮,钮的造型是一只模样怪异的蹲伏兽类。 整体看起来灰头土脸,毫不起眼,被摊主随意的压在布角,沾满了灰尘。 但我的心里却咯噔一下。 这器形,这纹饰,特别是那钮的造型…… 这分明是个铜䥽! 不是寺庙用的那种大钹,而是一种更小,更精巧的,常用于古代某种特定祭祀仪式或贵族赏玩的响器,也有人叫它磬的一种变体。 看这皮克,这绝不是近几十年的东西,至少也是个明代的物件。 虽然算不上什么顶级重器,但就其工艺和年份而言,也有不小的价值,绝不该被这样随意丢弃在一堆破烂里面当镇纸用。 我不动声色,假装随意的看着摊位上的其他东西,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包子和闫川,又微微瞟了那铜钹一眼。 包子和闫川都是人精,立刻会意,也装作漫不经心的凑过来。 包子拿起一个仿造的宣德炉,咋咋呼呼的问:“老板,这炉子怎么卖?看着挺老啊!” 摊主是个戴着老花镜的微胖老头,正低头看报纸,闻言抬了下眼皮,懒洋洋的说:“那个啊,三百,不还价。” “三百?您抢钱呢?” 包子把炉子放下,又拿起那铜钹,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还用手指弹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嗡声。 “这破锣啥玩意儿?响都不响,用来垫桌角都嫌不平吧?多少钱?” 摊主瞥了一眼,似乎根本没把这东西当回事。 “那个啊,捡来的破烂,你喜欢,五十块钱拿走。” 我心里暗喜,这摊主果然不懂行。 但我不能表现的太急切。 我接过包子手里的铜钹,假装仔细看了看,又皱着眉摇头。 “五十?老板,您这就不实在了。这玩意儿就是个废铜烂铁,铸得歪歪扭扭,花纹都磨平了,我看也就值个废铜价。” 我用手抹了抹上面的灰尘,露出底下更明显的锈迹。 “您看这锈,都糟了。” 摊主推了推眼睛,有点不耐烦:“那你说多少?” “十块。” 我伸出一根手指:“就当买块铜回去融了玩。” 摊主摆手:“十块?不行不行!最少三十!” “十五,成就拿,不成我们就走了。” 我作势要把铜钹放下。 “二十,二十拿走!大过年的图个开张!” 摊主一副亏大了的表情。 “行吧行吧,二十就二十。” 我装作不情愿的掏出二十块钱,然后把那铜钹拿在手里。 交易完成,我们立刻离开摊位,走到一个人稍微少点的角落。 “果子,啥玩意儿?真买亏了?” 包子凑过来小声问。 “亏?” 我笑了笑,用手帕仔细擦掉铜钹上的浮沉,露出更多细节。 “你看这包浆,厚重自然,分布有层次,这是岁月慢慢磨出来的,做旧做不出这效果。再看这锈,红斑绿锈,入骨坚实,不是浮锈。还有这纹饰,明代中期典型的缠枝莲,线条流畅有力。这钮……像是狻猊,但又有点区别……这是个老物件,明代中期的铜钹,保存还算完整,二十块?捡大漏了。” 闫川点点头:“形制是对的,皮壳也没问题。” 钟灵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看我们严肃的样子,也知道这东西不一般。 包子一听捡大漏,立马来了精神,把手里的小吃都塞给闫川,拿过铜钹翻来覆去的看:“我靠!真的?能卖多少钱?” “具体价值还得仔细看,但肯定不止二十。” 我心里也挺高兴,这算是新年的开门红了。 回到药王观,我们都没了睡意。 我把铜钹放在桌上,找来强光手电和放大镜,准备仔细清理研究一下。 我用软毛刷小心的清理缝隙里的陈年污垢,包子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八爷也好奇的落在桌子边上观望。 当我把顶部那个兽钮附近的污垢清理掉一部分时,包子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兽钮底部与钹体连接的地方说道:“果子,你看这儿,好像……好像有字?” 我心中一动,赶紧用放大镜凑过去看。 果然,在兽钮下方的隐蔽处,靠近钹体内壁的边缘,借着强光手电的侧光,能看到一些特别轻微,几乎与铜锈融为一体的阴刻线条。 那不是花纹,确实是字。 因为年代久远和修饰,非常模糊,肉眼几乎难以辨认。 “有字?” 我们都兴奋起来。 古董上有铭文,其历史价值和信息价值往往会大大提升。 “看不清啊,这咋办?” 包子急得抓耳挠腮。 闫川想了想,说道:“可以用拓印试试,小心点,别伤到器物。” “开干!” …… 第1239章 查阅资料 我立刻找来宣纸,拓包和专用的拓印墨汁。 这活吧,虽然不常干,但基本知识还是懂的。 我小心翼翼将薄薄的宣纸覆盖在刻字区域,用喷壶微微润湿,让纸张贴合铜器表面。 然后用拓包蘸取少量墨汁,均匀的,轻轻的拍打纸面。 这是一个需要耐心和技巧的活,力道重了容易破纸,力道轻了字迹显不出来。 包子大气不敢出,在旁边紧张的看着,闫川在一旁帮我打灯。 慢慢的,随着我的拍打,宣纸上逐渐显现出一些淡金色的字迹轮廓,因为铜器本身底色和锈迹,拓印出来不是纯黑。 字很小,是竖排的,看起来像是某种记录或者指引。 当最后一点字迹显现出来,我轻轻揭下宣纸,放在灯下仔细观看。 纸上拓出了几行娟秀却带着一丝凌厉的小字,用的是一种不太常见的变体楷书,内容却让我们都愣住了。 金顶虚悬,玉匣深藏。三门并立,一线天光。丙戌丁卯,星移斗转。非王非侯,岂敢称皇? 这既不像诗词,也不像普通的器物铭文。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玄乎和隐秘的气息。 “这……这啥意思?” 包子挠着头:“金顶玉匣?听起来像藏宝图啊!后面那丙戌丁卯是啥?年月?” 闫川皱着眉分析:“丙戌,丁卯是天干地支,可以指代时间。非王非侯,岂敢称皇……这话有点意思,像是在暗示某个人的身份,不是王侯,却用了类似皇家的规制或隐秘?” 我看着这几行如同谶语般的文字,心里也开始活络起来。 这铜钹看来不简单,它可能不仅仅是一件古董,更可能是一个线索,指向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地点,很可能……就是一处非同寻常的古墓或者藏宝地。 “星移斗转……” 我喃喃道:“这指的是时间变化,还是……某种机关或者入口的开启条件?” 看着拓片上那几行云山雾罩的文字,我们仨围着桌子,半天没人吭声。 这玩意比天书还难懂。 “金顶虚悬,玉匣深藏……” 包子率先打破沉默,抓耳挠腮:“金顶……是不是指啥山?峨眉山?那不是佛教圣地吗?跟这破铜钹也不搭边啊。” “未必是特指峨眉。” 闫川沉吟道:“金顶,可能是一种比喻,指代某种高处,顶点,或者……墓葬的某种特殊结构。虚悬更添诡异,听起来就不踏实。” “玉匣……一般指存放经书或贵重物品的盒子,有时也暗指棺椁。” 我补充道:“这两句连起来,像是描述一个地方,入口或关键之物在高处,且隐藏极深。” 接着是三门并立,一线天光。 包子这回觉得简单了:“三门?是不是有个地方叫三门峡?在豫州?” 我摇摇头:“三门含义太多,可能指地理名称,也可能指墓葬规制,甚至可能指三道连续的机关门阙。一线天光倒是好理解,通常指狭窄的缝隙能看到天空,很多地方有一线天的景观。” 最让人头疼的是后面两句。 丙戌丁卯,星移斗转,非王非侯,岂敢称皇? 闫川指着这两行字,说道:“丙戌,丁卯,确为天干地支,但单纯作为时间解读,非常模糊。它们可以代表年份,日期,甚至时辰。历史上符合丙戌,丁卯的年份太多了。星移斗转可能强调时间流逝,也可能暗示某种天体运行规律,或者……机关触发的特定天象。” “非王非侯,岂敢称皇?” 我反复咀嚼这句。 “这话口气不小,听起来,这人或者这秘密的关联者,身份非常特殊。他并非真正的王侯,但其安葬之地或所作所为,却隐隐有皇的气象,这本身便是大逆不道。历史上,谁会有这样的胆量和资本?” 光靠空想没用,我们决定分头查资料。药王观里有些旧书,但远远不够。 第二天开始,我们几乎泡在了津沽的图书馆里。 那时候网络还不是很发达,查东西主要靠翻书,效率极低。 包子负责翻找地理志,地方风物志,凡是带三门,金顶,一线天的地方都记下来。 没两天他就头昏眼花,抱着一堆津沽地名考,山河志之类的书哀嚎。 “果子,光叫三门的地方,全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怎么找?” 闫川侧重研究历史年表和金石铭文,试图从丙戌丁卯和非王非侯里找出线索。 他找来了厚厚一摞历史纪年表,对着干支一个个比对可能的朝代。 “麻烦在于……” 他皱着眉说:“丙戌和丁卯未必是连续年份,可能间隔数年甚至数十年。若指一个时间范围,则可能性更多,而且,这谶语未必指下葬时间,也可能是事件发生时间,或者……机关开启的时间窗口。” 我主要负责查阅笔记野史,人物传记,重点关注那些身份特殊,曾有过僭越之举或有类似传言的历史人物。 这个范围就更广了,从意图篡位的权臣,到割据一方的枭雄,乃至一些民间传说自称有帝王气的奇人异士,看得我眼花缭乱。 我们连续查了四五天,几乎毫无进展。 找到的很多地点要么对不上其他描述,要么早已开发,不存在隐秘古墓的可能。 找到的历史人物,要么时间对不上,要么其生平与谶语暗示的氛围不符。 晚上回到药王观,我们对着抄录回来的密密麻麻的笔记发愁。 八爷在旁边跳来跳去,看着我们抓狂的样子,嘎嘎直乐。 “傻波一,一群傻波一,守着爷我不问,自己瞎琢磨。” 包子没好气的瞪它:“你懂个屁!有屁快放!” 八爷扬着小脑袋,开始嚷嚷:“没听过大隐隐于市吗?你们光盯着荒山野岭,那三门……万一是……是……三个门脸儿呢?” “去去去!添乱!” 包子挥手赶它。 我却心里微微一动,八爷这话当然是胡扯,但它提醒了我,我们的思路可能确实被局限了。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尝试一下…… …… 第1240章 方国珍? 我对闫川和包子说,我们的思路被局限了。 我们一直默认是在找一座完全未被发现的古墓。 闫川看向我:“你的意思是?” “有没有可能……” 我慢慢说道:“这个地方,或者这个秘密的入口,并非在纯粹的荒郊野外,而是与某些已知的历史遗迹,甚至……是某个已经发现,但未完全被解读的考古现场有关?非王非侯,岂敢称皇,这种悖逆的定位,或许本身就是暗示它与某个已知的,正规的王侯体系格格不入,甚至就隐藏在其边缘或阴影之下。” 这个想法让我们稍微振奋了一点,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工作量。 我们需要将已知的,尤其是那些规制奇特或有未解之谜的王侯墓葬,历史遗迹信息,与我们的谶语进行交叉比对。 我们又扎进图书馆,开始查阅考古报告和历史遗迹名录。 这个过程比之前更枯燥。 包子看着那些复杂的考古平面图和密密麻麻的考古术语,一个头两个大没看多久就哈欠连天。 闫川倒是沉得住气,拿着尺子和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试图构建出谶语可能描绘的空间结构。 “金顶虚悬……如果指墓室结构,会不会是一种罕见的穹顶设计?三门并立可能是神道前的三座券门或石阙……一线天光或许指墓室某处特意留出的缝隙……” 我继续在历史人物的迷宫里打转。 身份特殊,非王非侯,却有称皇的野心或嫌疑……一个个名字闪过,又一个个被否定。 有些是时间明显不符,有些是已知其葬地且与谶语描述毫无关联。 期间我们也试过把丙戌,丁卯作为坐标或者密码来解读,结果更是异想天开,一无所获。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二月底。 药王观里堆满了我们带回来的各种书籍和复印资料,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 八爷都抱怨 没地方下脚了。 我们三个也都熬出了黑眼圈,脸上带着同样的疲惫和困惑。 这四句谶语就像一把锁,明明钥匙孔就在眼前,可我们就是找不到那把对的钥匙。 “妈的!这写谶语的人是不是有病?” 包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把手里一本地方志汇编摔在桌上。 “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搞得这么神神叨叨的!直接写某某地,挖开有宝贝不就完了!”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和闫川也只能相视苦笑。 破解这谶语的难度,远超我们最初的想象。 它似乎融合了地理,历史,星象乃至某种秘传的隐喻,像一个精心设计的谜题,考验着后来者的智慧和耐心。 线索似乎就在眼前,却又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迷雾。 包子的爆发像是给沉闷的空气撕开了一道口子,但紧接着,依旧是令人窒息的停滞。 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由文字和谜题构成的迷宫,每次以为找到了出路,结果却撞上了新的墙壁。 又熬了两天,连最有耐心的闫川都显得有些烦躁,他面前的笔记本上画满了各种推测结构图,但都无法完美契合那四字谶语。 包子更是彻底摆烂,开始帮着八爷嗑瓜子,美其名曰换换脑子,说不定灵光乍现。 转机出现在一个看似无关的下午。 我几乎是不抱希望的翻看着一本关于浙东某处明代海防遗迹的记述时,几行字突然跳进我的眼帘。 笔记提到,该遗迹附近民间一直有金涂顶,银门槛,方老爷藏灯盏的古老歌谣流传,但无人能解其意。 文中还提到,该区域存在一种罕见的,被称为石棚墓或石板墓的古代墓葬形制,其顶部由巨大石板覆盖,有时会被后人附会传说。 “金涂顶……方家老爷……” 我喃喃自语,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元末明初,东南沿海,方姓豪强……这似乎隐隐贴合了某种可能。 我立刻把这个模糊的方向告诉了闫川和包子。 闫川闻言,精神微微一震:“元末明初?东南沿海?方姓……难道是那个最早起兵,纵横海上,一度称霸浙东的……” “方国珍!” 我和他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这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们心中积郁多日的迷雾! 方国珍!盐枭出身,元末最早起兵的义军领袖之一,长期割据浙东,曾接受元朝招安封官,但又保持高度独立,史料记载其曾僭用天子仪仗,有称王之心,但最终迫于形式投降朱元璋,其结局和葬地众说纷纭,正史记载模糊。 他的一生,就是非王非侯,岂敢称皇的典型。 他不是正式的,被广泛承认的王侯,但其在浙东的作为,与割据称王无异。 “等等。”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谶语指向的是方国珍,那金顶虚悬,玉匣深藏,三门并立,一线天光又该如何结实?还有丙戌丁卯。” 新的方向带来新的希望,也带来更艰巨的挑战。 我们立刻将搜索范围锁定在元末明初,特别是与方国珍生平紧密相关的浙东沿海地区,寻找那些可能符合谶语描述的地点,传说或遗迹。 “金顶虚悬……” 包子念叨着:“会不会跟那个歌谣里的金涂顶有关?不是真的金子,可能是涂了金色矿物颜料的墓顶?或者就是指那种大石板墓的顶部,在特定光线下看起来像金色?” 闫川更关注三门并立和地理结合:“浙东沿海多岛屿,岬角,海蚀地貌发达,叫做三门的地方不止一处,有的是指海中并列的三块礁石或三个岛门,有的指山隘。需要找到能同时与其他线索印证的地点。” “丙戌,丁卯……” 我翻看着年表:“方国珍活跃于元末明初,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是丁末年,这一年朱元璋部将朱亮祖攻占温州,方国珍势力开始崩溃。他最终降朱是在洪武元年,1368年,是戊申年。这时间点似乎与丙戌,丁卯不太吻合……” …… 第1241章 石浦港 我们几乎翻遍了能找到的浙东地方志,海事史料和民间传说汇编,列出了好几个带有三门特征的地点,也找到了一些关于方国珍藏宝,金涂山的零碎传说,但都无法与谶语形成完美闭环。 要么是地点过于牵强,要么是传说本身漏洞百出。 时间就在希望与失望的交替中流逝。 我们甚至开始怀疑,选择方国珍这个方向是不是又走入了死胡同。 这天晚上,我们又在药王观对着地图和资料苦思冥想。 包子烦躁的抓着头皮:“妈的,这方国珍也是,在海上漂惯了,死了都不安生,留个谜题都带着咸鱼味。” 八爷正在桌子上蹦哒,试图偷走包子放在旁边的核桃,闻言不屑的说道:“傻波一!你们就知道看陆地,那三门……万一是海里的门呢!星移斗转……看星星定船位子不行啊!” “海里的门?看星星?” 闫川眼中精光一闪,他迅速翻找之前看过的关于古代航海技术的资料。 “有可能,三门并立可能指代海口或海峡入口处并列的岛礁,石柱,形成天然门阙。一线天光在海上也可能指代峡湾或两岸峭壁夹峙的水道!星移斗转极有可能是指利用星辰方位导航定位。” 我也猛的反应过来:“丙戌,丁卯,如果不是指具体年份,而是借用干支来代表方位呢?在罗盘或者星图上……” 这个想法太过大胆,但并非没有可能。 “金顶虚虚悬……” 包子顺着思路往下捋:“会不会不是墓顶,而是……海外某个形似金顶的岛屿?或者藏宝洞入口上方有特殊的,看起来像金顶的岩石构造?” “玉匣深藏自然就是指藏的宝贝了!” 我接口道:“方国珍纵横海上数十年,积累财富惊人,投降朱元璋时是否尽数献出,本就是疑点,他完全有可能将大部分财宝秘密转移藏匿。”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这一刻,隐隐指向了那个在历史烟云中若隐若现的海上枭雄,以及他那很可能隐藏在浙东沿海某个具备特殊三门海蚀地貌,需要依靠星辰定位的岛屿或隐秘岬角中的巨大秘密。 我们之前的寻找方向,或许真的被陆基思维局限了,方国珍的秘密,可能根本不在内陆,而是与大海紧密相关。 虽然具体地点仍未确定,但最大的迷雾似乎已经散去。 我们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 接下来,就是要结合方国珍的海上活动范围,浙东沿海特殊海蚀地貌…… 思路一旦打开,行动就有了方向。 我们又花了几天时间,在图书馆和旧书市场重点搜寻与浙东沿海岛屿,航道,海蚀地貌相关的资料,特别是那些带有三门,金门,锁门之类称呼的地方,以及任何与方国珍海上活动有关的蛛丝马迹。 最终,我们将初步目标锁定在了浙东一片被称为石浦港的区域。 这里在古代被称为蜃海之门。 此地港湾曲折,岛屿环列,航道复杂,历史上就是海防要地和渔商辐辏之所,符合三门并立描述的海中阙地形不止一处,且当地关于流寇,藏宝的传说源远流长。 说走就走。 进了三月,我们仨踏上了从津沽南下的火车。 绿皮车哐哧哐哧晃悠了两天,窗外的景色从北方的灰黄单调,逐渐变成了江南水乡的湿润嫩绿,最后是浙东丘陵的郁郁葱葱。 在省城换了趟慢车,又颠簸了几个小时,总算到了离石浦最近的一个县城。 一下车,一股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就扑面而来,与北方干燥的空气截然不同。 我们没急着直奔石浦港,先在县城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安顿好后,决定先在县城里转转,感受一下风土人情,顺便看看能不能打听到点什么。 县城不大,街道狭窄,两旁都是三四层的楼房,墙面斑驳。 街上说话语调软糯,语速极快,跟我们北方话差异巨大,基本属于十句听不懂九句半的状态。 包子试图跟一个路边卖橘子的阿婆问路,连比划带猜,阿婆倒是热情,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包子只能一脸懵逼的点头,最后阿婆硬塞给他两个橘子,把他推走了。 “这咋整,语言不通啊!” 包子剥着橘子,愁眉苦脸。 闫川从包子手里抢来一半橘子,塞进嘴里,呲出来一道橘子汁,正好落在包子脸上:“找年轻人问问,年轻人一般都会点普通话。” “你吃就吃,怎么还往出尿呢?” 在一个报刊亭,我们找了个看店的小伙子,用还算顺畅的普通话问清了去石浦港的班车路线。 第二天一早,我们坐上了开往石浦港的中巴车。 车子在沿海公路上盘旋,一边是青山,一边是碧蓝的海湾,景色宜人。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个喧闹的港湾边停下,石浦港到了。 港口停泊着大大小小的渔船,机器轰鸣,渔民们正忙着从船上卸下银光闪闪的渔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鱼腥味和海水的咸味。 岸边是密密麻麻的渔家楼房,不少人家门口都晾晒着渔网和鱼干。 我们沿着码头溜达,看着忙碌的景象,一时不知从何入手。 包子东张西望,看到不远处一艘刚靠岸的渔船上,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坐在船舷上休息,抽烟,看着比较健谈。 “走,过去聊聊。” 我示意了一下,然后我们走过去,包子掏出烟递过去,用普通话搭讪:“哥几个,刚回来?收获不错啊。” 一个小伙子接过烟,笑了笑,用带着浓重口音但能听懂的普通话回答:“还行吧,凑合,你们是外地来玩的?” “是啊,过来看看海,听说这儿景色好。” 包子接口道,然后随口问:“哥们怎么称呼啊?” 小伙子很爽快:“我叫兰敬翎。” “啥??” 包子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叫啥?兰敬翎?哪个兰?哪个敬?哪个翎?” 兰敬翎:“……” 第1242章 三门口 兰敬翎被包子的反应弄懵了,重复了一遍:“兰花的兰,尊敬的敬,羽毛翎的那个翎。兰敬翎啊,怎么了?” 包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突然扯开破锣嗓子,用一种特别跑调,近乎哀嚎的声音唱了起来。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 他一边唱,还一边用手指着兰敬翎。 “噗……”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赶紧扭头憋笑。 闫川本来一脸严肃,此刻嘴角也疯狂上扬,肩膀微微抖动。 船上其他几个小伙子和岸边的渔民都看了过来,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兰敬翎本人先是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哭笑不得,黝黑的脸上居然能看到一丝红晕。 他笑骂道:“我靠!大哥!是兰花的兰!不是蓝色的蓝!更不是他妈的蓝精灵!” 好不容易止住笑,我赶紧打圆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兄弟脑子……比较跳脱,兰兄弟别介意。” 兰敬翎倒是挺豁达,摆摆手:“没事没事,习惯了,从小到大没少被人这么开玩笑。” 他好奇的看着我们:“你们真是来玩的?我看不太像啊。” 我看他性格直爽,便顺着话头,半真半假的说:“实不相瞒,我们是对历史,特别是咱们这边海上的老故事感兴趣。听说以前有个叫方国珍的,在这一带挺有名的?” “方国珍?” 兰敬翎想了想,摇摇头:“听说过名头,不太熟,我们打鱼的,更关心潮水和鱼群,不过……” 他顿了顿,指着港口对面一片嶙峋的岛礁说道:“那边,老人叫它三门口,就是有三块大礁石像门一样立在海口子那儿。老辈人传下来,说以前有大王的船队从那里面进出,神出鬼没的。” “三门口?” 我们三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亮光。 这地名对上了。 “还有别的类似的地方吗?或者,有没有什么地方,看起来特别点,比如……山顶在太阳底下看着有点泛金光?” 我继续试探,兰敬翎挠挠头:“金光?哦,你说金漆门吧?离这儿有点远,得坐船过去,是个小岛,岛上有面悬崖,石头是黄褐色的,太阳一照,远远看着就跟刷了金漆似的。那地方水流急,暗礁多,一般没事不去。” 金漆门! 这名字听起来就跟金顶有着微妙的联系。 我们又聊了几句,感谢了兰敬翎的信息,留下了他家的联系方式,说有机会找他租船出海玩玩。 离开了码头,我们心里都有了底。 “三门口,金漆门。” 包子兴奋的搓着手:“看来咱们找对地方了,这浙东海边,还真有符合谶语描述的地儿!” 闫川点点头:“接下来,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海图,了解三门口和金漆门的具体位置,水文情况,还要查查地方志,看有没有更明确的记载把方国珍和这两个地方联系起来。” 我们回到县城的小旅馆,立刻开始下一步的调查。 闫川去去当地文化馆和档案馆,希望能找到更详细的古代海图或地方志记载。 我和包子负责在码头附近转悠,跟不同年纪的渔民,小摊贩闲聊,收集更多关于三门口和金漆门的口头传说和信息。 闫川那边收获不大,档案馆的资料要么残缺,要么记载模糊,只说三门口古为险要,金漆门因其山石颜色得名,并未明确提及方国珍。 倒是我们在码头打听到,老渔民们确实流传着方大王曾在那一带海域活动,甚至有沉银,藏宝的模糊说法,但具体地点谁也说不清,都当成故事听。 综合所有信息,我们基本确定,这三门口和金漆门即便不是藏宝地本身,也必然是关键的区域。 谶语指向这里,可能性极大。 晚上,我们按照之前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兰敬翎家 他家就在港口附近的一片民居里,典型的渔家小院,门口挂着渔网。 他刚吃完饭,见到我们有些意外。 “兰兄弟,又打扰了。” 我笑着递上刚买的水果:“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想出海看看,特别是你那天说的三门口和金漆门附近,光在岸上看不过瘾。” 兰敬翎给我倒了茶,有些为难。 “那地方真没啥好看的,就是石头和水,而且金漆门那边水流乱,暗礁多,不太安全。” “我们就远远看看,拍个照,不靠近。” 包子赶紧保证,然后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兰兄弟,你们平时出海一天,能赚多少?” 兰敬翎愣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这看运气,好的时候能分个两三百,不好可能就十几块,还要扣掉油钱,冰钱这些成本。” 包子一听,大手一挥,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这样,兄弟,我们也不让你白跑。按你们最好收入的三倍算,包你一天船,带我们往那边转转,怎么样?就算……就算我们租船海钓了。” “三倍?” 兰敬翎明显心动了,犹豫了我一下:“一天九百?这……船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得跟船头商量一下,而且……” 他看了看我们:“你们确定要去?海上可不像岸上,说掉头就能掉头。” 我们连忙表示确定。 “那行,我这就跟船头说。兰敬翎站起身:“如果船头同意,明天一早出发,我得先跟你们说清楚啊。”” 他表情严肃起来:“出海不是闹着玩的,第一,必须听船头指挥,船上他说了算。第二,衣服必须穿厚点,海上风大,比岸上冷的多,最好带件防水外套。第三,可能会晕船,提前吃点晕船药。第四,在船上站稳扶好,别瞎跑,尤其不能靠近船舷撒欢。第五,万一,我是说万一遇到天气变坏,船头说返航就必须立刻返航,不能犹豫!” 他一口气说了不少注意事项,我们都认真记下。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说船头同意了。 明天早上六点,在码头集合…… …… 第1243章 出海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们裹着厚外套,背着包,里面装着水,干粮,晕船药和一点简单工具,准时到了码头。 兰敬翎和船头已经在一条中型木质渔船上等着了,船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船头是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话不多的老师傅。 “上船吧,抓紧时间。” 船头言简意赅,发动了柴油机。 机器发出轰鸣,打破了清晨港口的宁静。 我们小心翼翼的踏上摇晃的船板,在船舱里找地方坐下。 船缓缓驶离码头,向着港外开阔的海域开去。 初春的海风凛冽,吹在脸上像小刀子一样,我们赶紧把外套裹紧。 包子一开始还很兴奋,站在船头迎着风,没过半小时,脸色就开始发白,默默缩回船舱啃干粮去了。 渔船破浪前行,海岸线渐渐消失在身后,四周只剩下茫茫大海和点缀其间的岛屿。 兰敬翎指着远处一片隐约可见的礁石群说:“那边就是三门口。” 随着船只靠近,那三块如同门神般矗立在海中的巨大黑色礁石越来越清晰。 它们呈品字形排列,中间形成两条主要的水道,浪涛拍打在礁石上,激起白色泡沫。 我们的船从其中一道相对宽阔的水门中穿过,能感觉到水流明显变得湍急。 船头熟练的操控着方向盘,避开暗礁。 我们在三门口附近海域转悠了快一个小时,船速很慢。 我和闫川仔细打量着那三块礁石和周围的地形,试图寻找任何人工开凿或者不自然的痕迹。 除了嶙峋的怪石和盘旋的海鸟,一无所获。 这里地形虽然符合三门并立,但似乎过于开阔,缺乏藏的意味。 “去金漆门看看吧。” 我对船头说,他没说话,调转方向,渔船向着东南方向驶去。 又开了大约四十分钟,一座形状奇怪的孤零零小岛出现在视野里。 随着距离拉近,我们看到了兰敬翎所说的那面金漆悬崖,朝阳正好照射在岛西侧一片陡峭的崖壁上,黄褐色的岩石反射着金光,远远望去,真像被刷了一层金漆,颇为壮观。 这就是金顶虚悬? 船在距离金漆门岛几百米外缓缓停下,不敢再靠近船头指着那片水域:“下面暗礁多,船过不去。” 我们只能远远眺望。那小岛看起来荒无人烟,崖壁陡峭,几乎无法攀登。 一线天光在哪里?完全看不到。 我们在附近海域又徘徊了许久,用望远镜仔细观察,除了海浪,礁石和海鸟,没有任何发现。 期待的洞口,隐秘的通道,似乎都只是我们的想象。 天气开始转阴,海风更大,浪头也高了一些。 船头看了看天色,说:“要变天了,得回去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我们知道安全第一。 渔船调转船头,开始返航。 大海,保守着她的秘密看来想找到入口,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包子蔫蔫的靠在船舱里,不知道是晕船还是失望。 渔船晃晃悠悠的回到了石浦港。 踏上坚实的码头,包子苍白的脸色才稍微恢复了一点人色。 他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妈的……以后谁再跟老子提出海……老子跟他急……这哪是寻宝,这是要命……” 兰敬翎看着他的狼狈样,忍不住笑了。 “早跟你们说了,海上没那么舒服。怎么样,死心了吧?就说没啥好看的。” 我没接话,心里那股不甘心的劲头反而更旺盛了。 闫川也是一样,眉头紧锁,显然不认为这次一无所获就代表方向错了。 回到旅馆,我们冲了个热水澡,驱散了些许海风的寒意和身上的鱼腥味。 包子瘫坐在床上装死,我和闫川把今天观察到的情况又梳理了一遍。 “三门口,地形符合,但过于暴露,不像能藏东西。金漆门,远看确实像金顶,但无法靠近,而且孤悬海外,缺乏三门并立的呼应。” 闫川在本子上画着简图,我盯着那四句谶语,说道:“关键是一线天光,在三门口和金漆门,我们都没看到类似的地形或迹象。是不是我们理解错了?或者,这一线天并非指地形,而是……别的什么?” 包子有气无力的插嘴:“还能是啥?总不能是手电筒光吧……” 他这话本是吐槽,却让我和闫川同时一愣。 “光……” 闫川若有所思:“星移斗转……如果一线天光指的是特定时间,特定光线角度照射下产生的效果呢?” 这个想法让我们精神一振。如果一线天光是一个短暂的光学现象,而非固定地形,那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们白天去转悠一圈毫无发现了。 “还有丙戌丁卯。” 我顺着这个思路,继续说:“如果它们不是年份,而是时辰或者方位代码呢?” 我们立刻重新摊开资料,结合古代计时法和航海罗盘的使用方法,开始重新解读。 这个过程同样烧脑,各种可能性层出不穷,进展缓慢。 第二天,我们没再出海,而是在石浦镇上继续打听。 我们找到了一位年纪很大的退休老渔民,请他喝茶,聊起海上的老故事。 老人话不多,但提起金漆门,倒是说了点不一样的。 “那岛,怪的很。老一辈有人说,不止只有太阳照才像刷了金漆,有时候,月亮到了某个位置,从某个角度看过去,那崖壁底下靠近水线的地方,也会反光,幽幽的,跟有宝贝似的。不过那位置邪门,船靠不过去,水底下全是刀子一样的暗礁,以前有不信邪的船想凑近看,底都刮破了。” 这信息太关键了! 我们之前只关注了太阳,星移斗转,星星和月亮都在其列啊。 我们谢过老人,回到旅馆立刻开始计算。 结合当时的农历日期和丙戌,丁卯可能对应的时辰或方位进行推演。 这是个极其复杂的过程,需要用到天文历法和地方经纬度,我们仨都不是专家,只能连蒙带猜。 包子负责查万年历和简单的角度换算,没一会儿就头昏眼花。 “不行了,不行了,果子,这比打架累多了,我感觉我的脑浆子都快变成浆糊了……” …… 第1244章,一线天光 闫川用简易罗盘和地图反复比划。 他试图找出月亮在特定日期可能照射到金漆门崖壁底部的理论角度。 折腾了大半天,我们得出了一个非常粗略,且需要运气加持的推测。 那就是在接近满月的午夜前后,如果天气晴好,月龄运行到特定方位时,其光线可能会以极低的角度掠过海面,照射到金漆门西侧崖壁的某一小片区域。 那里或许因为岩石成分或古代可能存在的人工修饰,会产生特殊的反光,形成所谓的一线天光效果,并可能揭示出某些平常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缝隙或洞口。 “也就是说,咱们还得再去一趟?而且得大半夜去?” 包子脸都绿了:“还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万一多云呢?万一算错了呢?” “不然呢?” 我看着他:“你想放弃?那九百块钱船钱可就真打水漂了。” 一提钱,包子立刻蔫了,嘟嘟囔囔:“去就去……大不了再吐一回……” 我们又去找了兰敬翎和船头,提出了这个近乎疯狂的想法。 半夜出海,去金涂门附近等着看月亮。 船头听完,看我们的眼神像看疯子。 “后生,侬脑子瓦特了?夜里出海?去金漆门?不行不行,太危险了!那地方白天都不太平,晚上更是找死!” 我们好说歹说,直接加钱,这回直接加了五倍,毕竟风险太大,而且保证绝对听从指挥,只在相对安全的外围海域观察,绝不靠近暗礁区。 兰敬翎也在一旁帮腔,说我们就是搞研究的,想拍点特殊天象的照片。 船头抽了半包烟,最后看着我们殷(人)切(傻)期(钱)待(多)的眼神,终于咬着牙,极其勉强的同意了。 “说好了!就在外围!我说返航必须立刻返航!而且,要是天气不好,或者我觉得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取消!” 我们千恩万谢,约定了日期,预付了定金。 根据推算,就在三天后的夜晚。 接下来两天,我们度日如年,天天盯着天气预报,生怕那天晚上多云或者下雨。 包子更是每天都在念叨千万别吐千万别吐,还去药店买了强效晕船药。 终于到了约定的日子下午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我们提前休息,晚上十点多,再次全副武装来到了码头,这次加了厚棉袄和手电筒。 这次多了一个帮手,船头的儿子,他们已经在船上了,脸色凝重。 兰敬翎也来了,说是帮忙看着点我们。 夜色中的大海漆黑一片,只有港口的灯光和天上的星光提供微弱的光源,海浪声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上船吧,抓紧。” 船头的语气比上次更严肃。 柴油机再次轰鸣,渔船像一叶孤舟,缓缓驶入沉沉的夜幕之中。 这一次,连一开始最兴奋的包子都安静了,紧紧抓着船舷,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点白。 渔船在漆黑的海面上颠簸前行,唯有船头一盏探照灯划破黑暗,照亮前方一小片翻滚的海浪。 我们都裹紧了棉袄,海上的夜风比白天更冷,带着刺骨的湿气。 包子缩在船舱角落,紧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在诅咒。 闫川紧握着望远镜,不时看向天空的月亮方位。 我和兰敬翎待在船头,陪着船头,借助GPS和罗盘,以及船头惊人的经验,朝着金漆门大致方向驶去。 越往外海走,风浪好像越大了一些,船身摇晃的厉害。 船头的脸色一直很凝重,紧紧盯着前方和海面,他的儿子不时查看声纳,规避着水下的危险。 “快到了。” 船头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减慢了船速。 探照灯的光扫过海面,远处,那座如同黑色巨兽般匍匐在海上的金漆门小岛的轮廓,在朦胧的月光下显现出来。 我们按照之前粗略计算的方位,让船头将船停在距离小岛西侧崖壁约三四百米的安全距离外,关闭了发动机和大部分灯光,只留下必要的航行灯。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海浪拍打船身的哗哗声,以及我们急促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天空中有薄云飘过,月亮时隐时现。 我们的心也随着月亮的出没七上八下。 包子也忍不住爬出船舱,和我们一起紧张的望着那片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模糊轮廓的崖壁。 “要是白跑一趟,还遭这罪,我非得……” 包子话没说完,闫川突然低喝一声:“看!” 月亮正好从一片云后完全钻出,清冷,近乎银白色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洒满海面。 由于我们所在的位置和角度特别刁钻,那月关以一个极低的角度,几乎是贴着波光粼粼的海平面,斜斜的照射向金漆门西侧崖壁的底部! 就在那一瞬间,奇迹发生了! 只见那原本在黑暗中浑然一体的崖壁底部,靠近水线的地方,有一条约莫两三米高,却特别狭窄的竖直缝隙,因为其内部岩石材质或角度原因,竟然将照射过来的月光清晰的反射了出来。 在那一片黑暗的崖壁上,形成了一道笔直的,亮银色的,如同刀劈斧凿般的光之缝隙! 一线天光! 真的是一线天光! 不是在头顶,而是在崖壁底部,借助月光和海面反射形成短暂而神奇的光学现象! 我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借着那一线天光的照亮,我们隐约能看到那条缝隙内部似乎并非完全天然,边缘隐约有些规整,而且……缝隙的深处,好像并非实心岩壁,而是有着向内延伸的空间。 月光移动的很快,那片云又开始遮拢。 仅仅一两分钟后,那神奇的一线天光便随着月亮位置的偏移和云层的遮挡,迅速黯淡,消失,崖壁底部再次融入一片黑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我们都清楚,那不是幻觉。 谶语中的一线天光真的存在,而且它为我们指明了入口的可能位置。 就在那金漆门金顶崖壁之下,靠近水线的某条特别隐蔽的缝隙之中…… …… 第1245章 就这么简单? “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 包子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之前的晕船和不适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看到了!” 我重重吐出一口气,心脏还怦怦跳:“没错,就是那里。” 闫川虽然没说话,但紧握的拳头和发亮的眼神也说明了一切。 连一向沉稳的船头和兰敬翎都看的目瞪口呆。 船头喃喃道:“我在这片海上跑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听说过,也没见过这种景象。” 兰敬翎也咂舌:“我的天……原来老古话说的月照金门一线开……是真的啊?” 月照金门一线开? 我们立刻抓住这个词,追问兰敬翎 他说这也是极少数老渔民口耳相传的一句古话,但没人知道具体什么意思,都当是形容月色下金漆门好看的,没想到竟是如此具体的指引。 返航的路上,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 虽然身体依旧疲惫寒冷,但我们都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 包子甚至开始畅想里面有多少金银财宝,要怎么花。 当然,这些只是他小声对我说的,这件事不会让船头知道。 但是船头看出了我们的异样,他给我们泼了盆冷水。 “后生,就算你们看到了想看的东西,但也不要打那个地方的主意。你们也看到了,船根本靠不近,水下全是能吃船的暗礁。而且那崖壁,滑不溜手,怎么爬?” 这话直接让我们冷静了下来。 是啊,找到了门是一回事,能不能进去是另一回事。 回到旅馆,天都快亮了。 我们毫无睡意,立刻开始商量对策。 “游泳过去?” 包子异想天开。 “你想喂鱼吗?” 我直接否决:“那水流,那温度,还有暗礁,游过去就是找死。” “那怎么办?总不能飞过去吧?” 包子蔫了。 一直没说话的闫川开口了:“需要小型,吃水极浅的船只,或者……非动力的漂浮物。” “舢板?” 我想到那种小木船。 “舢板也容易触礁,而且稳定性差,在那种水流里不好控制。” “那皮划艇呢?” “怎么运东西?” “……” 我们讨论的几个方案都被自己否定了。 “唉,空有藏宝图,没有挖掘机啊!” “挖掘机也开不到海上去。” 面对闫川的吐槽,我叹了口气:“这事儿,光靠我们三个外地人,手里没称手的家伙,确实难办。而且,就算我们侥幸进去了,找到了东西,怎么悄无声息的运走?” 包子看着我:“你有办法了?” “得招人帮忙。” 我们三个对视一眼,都知道应该找谁。 兰敬翎。 这小子水性好,熟悉当地情况和海况,最关键的是,他看起来挺实在,不是那种奸猾之辈。 但问题是,怎么开这个口? 一旦说了,就等于把秘密和盘托出,风险不小。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一咬牙哦:“要想成事,就得冒点险。我看兰敬翎不像坏人,而且,我们可以用利益把他绑到一条船上。” 商量好说辞,我们顶着黑眼圈,上午十点多又去了兰敬翎家。 他还在补觉,被我们吵醒,睡眼惺忪的打开门。 “是你们啊……” 他打着哈欠:“咋又来了?是不是还不死心,想去那地方?” 我点点头,直接开门见山:“兰兄弟,实不相瞒,我们确实不死心。而且,我们需要你帮忙。” 兰敬翎揉着眼睛,让我们进屋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水灌下去,清醒了几分。 “帮忙?我能帮啥忙?船头不都说了,那地方去不了。” “船头有船头的顾虑,但我们觉得,你可能有办法。” 我盯着他的眼睛:“兰兄弟,我们不绕弯子了。那金漆门下面,可能藏着点老东西,值钱的老东西。” 兰敬翎的动作顿住了,眼神里的睡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惊疑和审视。 “老东西?值钱的?你们……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你别管我们是干啥的。” 包子抢着说:“你就说,想不想发财吧!要是里面真有宝贝,你就不用天天起早贪黑,风吹日晒的打鱼了。” 我接过话头,语气诚恳:“兰兄弟,我们找你,是信得过你。这事儿有风险,但我们不会让你白干。如果真找到东西,不管是什么,算你一份,一成。而且,前提是,这事儿天知地知,我们几个知,绝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包括船头。” “一成?” 兰敬翎喃喃道,眼神闪烁,显然在快速盘算。 一成听起来不多,但如果真像我们暗示的那样,是一辈子衣食无忧的财富,那一成也足够惊人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房间里只剩下我们的呼吸声。 他看看我,又看看一脸期待的包子和面无表情的闫川,最后深吸一口气。 “你们……说的是真的?不是忽悠我?” “千真万确!” 我郑重保证:“我们有明确的线索指向那里,昨晚的一线天光你也看到了,那绝不是巧合。” 兰敬翎又思考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压低声音:“好!我信你们一回!不过,这事儿太大,我得知道更多,不然心里没底。” 我便将铜钹和谶语的事情,删减了部分细节,但核心内容告诉了他,强调这是指向方国珍藏宝地的线索。 兰敬翎听得眼睛发亮,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到底是年轻人,对这种冒险和财富的诱惑难以抗拒。 “现在,该你告诉我们了。” 我看着他:“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安全的靠近那里,还能把可能找到的东西运出来?” 兰敬翎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然后猛的转身,眼中闪着光。 “我给你们想到个主意。” 包子赶紧催促:“快说!” “靠船硬闯肯定不行,暗礁太多。” 兰敬翎说道:“但我们可以利用潮水和浮力。” “潮水,浮力?” 我们都没太明白。 “对!” 兰敬翎解释起来:“那地方水浅礁多,大船进不去,但小舢板或者皮划艇,如果在退潮到最低点前后那段时间进去,风险会小很多,因为有些暗礁会露出水面或者水变浅,更容易看清楚和规避,而且那时候水流相对平缓一些。” 我们面面相觑,就这么简单? …… 第1246章 借着月色出发 面对我们的质疑, 兰敬翎笑了。 “简单?听着简单,做起来可一点都不简单。首先,时机要掐的极准,必须在退潮最低点前约一个小时开始行动,趁着水位下降,部分暗礁露出,我们划皮划艇进去。整个过程必须在涨潮前完成撤离,不然水位一高,暗礁又藏在水下,我们就被困在里面或者划不出来,容易被浪拍在礁石上。” 他拿出纸笔,画了个简易的地形图。 “靠近崖壁那段最危险,水下情况复杂。皮划艇不能直接靠上去,得在还有一段距离,但水已经很浅的地方停在。然后人下水,游泳最后一段,把装备运到崖底下干燥的礁石上,这段路要非常小心水下的尖利贝壳和石头。” “然后是攀爬。” 他继续分析:“那条缝隙我看过了,离水面还有两三米高,崖壁湿滑,直接爬不可能。我们需要长竹竿或者铝合金伸缩梯,一头想办法卡进缝隙里,或者用膨胀螺栓在旁边的岩石上打个临时固定点,另一头搭在下面稳固的礁石上,做个简易的桥或者爬梯。这需要力气,也需要技巧,固定不牢就摔了。” “装备方面。” 兰敬翎开始列单子:“两条皮划艇,划桨,救生衣,长竹竿或者组合梯至少六米长,抓钩,膨胀螺栓,锤子,撬棍,粗绳,细绳,防水强光手电,对讲机,防水背包,大型泡沫浮块和网兜,防水袋,手套,防滑鞋,急救包,高热量食物和水。” “人员分工也要明确。” 兰敬翎看着我们:“我水性好,熟悉海况,负责指挥皮划艇进出,选择停靠点和固定梯子。闫川,你看样子力气大,身手也不错,负责主要攀爬和进入探查。吴果,你心细,负责在下面接应,管理装备,用对讲机和远处大船上的包子保持联系。包子……” 他看了看包子苍白的脸:“你……你就在大船上,负责总体接应和望风,万一有情况及时用对讲机通知我们。” 包子一听不用下水爬悬崖,立刻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我眼神好使。” 他这是晕船晕怕了,要不然绝对嗷嗷叫冲到最前面。 “突发情况预案也得有。” 兰敬翎表情严肃起来。 “第一,天气突变,只要觉得风浪变大,或者天气不对,不管进行到哪一步,立刻放弃,原路撤回。第二,皮划艇破损或翻覆,所以要有备用艇,而且所有人必须船救生衣。第三,人员受伤,急救包要随身携带,如果伤重,立刻停止行动,想办法把人运出来就医。第四,找不到入口或者入口被封死,那就算我们倒霉,认栽,直接撤退。第五,如果在里面遇到突发情况……” 他顿了顿:“这个就看运气和你们的本事了,我帮不上忙。” 听完他这一整套计划,我暗暗点头,这小子脑子清楚,考虑的非常周到,感觉比我们专业盗墓的还要周到。 接下来几天,我们就像上了发条一样,分头紧张的准备起来。 兰敬翎负责搞皮划艇,确认最佳行动日期,以及准备泡沫浮块等本地容易搞到的东西。 我和闫川跑遍了县市,采购清单上的其他装备,尤其是攀岩相关的抓钩,绳索等,花了不小一笔钱。 包子负责买食物,水等后勤物资,以及……继续心理建设。 兰敬翎根据潮汐和月光,把行动日期定在了五天后。 终于到了行动前一天。 晚上,我们把所有装备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打包好。 两艘橙色的旧皮划艇,一堆绳索工具,几个系着绳子的泡沫块,还有塞得满满的防水背包。 看着这堆东西,感觉不像是去寻宝,倒像是去搞土木工程或者极限运动。 行动日,下午天气晴好。 我们提前吃了晕车药,傍晚时分,再次登上了船头的那条渔船。 这次,船头只知道我们还是要半夜去看月亮,虽然一脸不赞同,但看在钱的份上没多说什么,还是把船借给了兰敬翎。 夜色深沉,渔船再次驶向金漆门。 这一次,心情与上次纯粹的观察截然不同,紧张,兴奋,还有一丝对未知的忐忑交织在一起。 到达预定海域后,我们关闭了发动机。 按照计划,包子留在船上,保持距离监视周围,并通过对讲机与我们联系。 我和闫川,兰敬翎三人,开始给皮划艇充气,检查装备,穿戴救生衣。 月光很好,海面相对平静。 对讲机里传来包子压低的声音:“一切正常,over。” 兰敬翎看了看手表和月光,又观察了一下海面,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潮水开始退了一阵子了,准备下水。” 我们三人,小心翼翼的顺着船边放下绳网,爬上了随着波浪起伏的皮划艇。 兰敬翎熟练的划动船桨,像一条悄无声息的水蛇,朝着远处那在月光下泛着幽暗光泽的金漆门崖壁,缓缓驶去。 皮划艇在兰敬翎精准的操控下,灵巧的穿梭在逐渐显露的礁石之间。 月光虽然明亮,但海面之下仍是暗影重重,每一次桨叶划过水面,都让人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就传来刮擦声。 海水冰凉刺骨,即便隔着防水裤,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意。 随着靠近,那面在月光下泛着诡异黄褐色的崖壁如同巨人般压迫而来。 海浪在这里被礁石击碎,发出沉闷的咆哮,飞溅的水沫不断打在我们脸上。 “就在这里下!” 兰敬翎低喝一声,在一个水流相对平缓,水深及腰的区域稳住了皮划艇。 再往前,水太浅,礁石林立,皮筏艇无法通行。 我们迅速跳入冰冷的海水中,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海水没到大腿,脚下是滑腻不平的礁石,行走艰难。 我们合力将皮划艇拖到一块稍大,露出水面的礁石旁,用绳索固定好。 然后开始搬运最重要的装备,那捆沉重的铝合金伸缩梯,装有工具和固定设备的防水包…… …… 第1247章 超出了想象 蹚着水,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悬崖正下方。 这里有一片稍微干燥些的平台状礁石。 抬头望去,那道在月光下曾显现的一线天光缝隙,在此时近距离观察,更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黑色裂口,离我们所在的平台约有三米多高。 崖壁湿滑,布满了贝类和海藻,根本没有着手落脚的地方。 “快!抓紧时间。” 兰敬翎催促道,潮水正在缓慢退去,但留给我们的窗口期并不长。 闫川和我立刻展开铝合金伸缩梯。 这东西在水里泡了一下,更加冰冷沉重。 我们奋力将它竖起,梯子在海风中有些摇晃。 “往左一点,对,瞄准那道缝下面凸起的那块岩石。” 兰敬翎在下面指挥,同时自己也过来帮忙稳住基座。 梯子的顶端艰难的抵近那道缝隙下方。 但问题来了,缝隙边缘也是光滑的岩石,没有理想的卡扣点。 梯子顶端只是虚搭在上面,极不稳固,人一旦爬上去,重心稍偏就可能连人带梯子滑下来,摔在下面嶙峋的礁石上。 “不行!固定不住!” 我喊道,海水和汗水混合,流进眼睛,涩的生疼。 “用膨胀螺栓!” 闫川反应极快,从防水背包里取出充电式的电钻,膨胀螺栓和锤子。 他选中了缝隙左侧一块看起来比较厚实的岩石。 在摇晃的梯子上进行高空作业特别危险。 我紧紧扶住梯子底部,兰敬翎也过来用力稳住。 闫川嘴里咬着手电,一手扶着岩石,一手操作电钻。 电钻接触岩石发出刺耳的噪音,在海浪中格外清晰。 “快点,川子!” 包子在对讲机里听到动静,焦急的催促,也不知道是关心我们还是怕被人发现。 终于,钻孔完成。 闫川迅速塞入膨胀螺栓,用锤子狠狠敲击了几下将其初步固定。 他喘着粗气滑下来,我们立刻将梯子顶端用粗绳死死绑在那个新打的膨胀螺栓上,又在下端找到了礁石缝隙进行多重固定。 一个简易而相对稳固的天体总算架设完成了。 “我上!”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深吸一口气,开始攀爬。 铝合金梯子在体重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每一次晃动都让人心惊肉跳。 湿滑的横杆需要非常用力才能抓稳,冰冷透过手套传入掌心。 海浪不时拍打在崖壁和梯子底部,溅起的水花模糊了视线。 短短三米多的高度,此刻感觉无比漫长。 我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终于爬到了梯子顶端。 双手扒住了那道狭窄缝隙的边缘,上面长满了海藻,几乎无处着力。我用力蹭掉了一部分,指尖抠进岩石微小的凹凸处,腰部发力,猛的向上一蹿。 半个身子探进了缝隙之中,一股混合着陈腐海腥气和冰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里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上来了!” 我朝下面喊了一声,声音在狭窄的缝隙里产生回音。 我固定好身体,回身放下绳索,将闫川拉了上来。 兰敬翎在下面负责警戒和接应,同时看管装备。 我和闫川站在缝隙入口,借着防水手电的光柱向内望去。 这缝隙内部比从外面看要宽敞一些,勉强可容一人弯腰前行。 脚下是潮湿的岩石和沙土,两侧石壁布满苔藓,一直向内延伸,消失在深邃的黑暗里。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沿着缝隙向内探索。 手电光在狭窄的空间里晃动,脚下湿滑,空气中那股陈腐的咸腥味越来越浓。 缝隙向内延伸了大约几十米后,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约莫三十多平米的不规则天然岩洞。 洞内空气潮湿,顶部有水滴渗下,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而洞内的景象,让我们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 就在岩洞的中央,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木箱。 虽然年代久远,木材已经严重腐朽发黑,但依稀能看到箱体上残留的金属包角和锁扣,样式古拙。 不少箱子因为底部腐烂而塌陷,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在手电光下反射出诱人的金色,银色和五彩斑斓的光泽。 我们快步上前,蹲下身查看。 随手拿起一件,是一直铸造精美的五十两银锭,底部刻着浙字铭文,这正是元末明初浙东地区官银的典型特征。 旁边还散落着不少金叶子和金锭,上面也有类似的戳记。 撬开一个还算完整的木箱,里面是用已经糟烂的丝绸包裹着的器物,一套完整的鎏金錾花银质酒具,包括执壶,温碗,酒杯,工艺精湛,纹饰具有典型的元代风格,虽然有些氧化发黑,但价值连城。 另一个箱子里是一大堆品相极好的珍珠,颗颗圆润,在灯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泽,虽然串联的丝线早已断裂,但珍珠本身保存完好。 还有一箱是各种玉石雕刻,有青白玉的带板,翡翠的灵芝摆件,虽然不及金银耀眼,但雕工细腻,材质上乘。 最让人惊喜的是一个不起眼,用油布包裹了好几层的长条木盒,打开后,里面竟然是一柄玉具剑。 剑鞘是黑漆木,虽已斑驳,但镶嵌的玉剑首,玉剑格,玉剑璏,玉剑珌保存完好,玉质温润,剑身虽锈蚀,但形制可见,绝非寻常之物。 这可能是方国珍本人的佩剑。 “我的……天……” 饶是闫川冷静,此刻声音也有些发颤:“这……这比我们想的还要多。” 我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用手电扫视整个洞穴,确认没有其他出口或隐藏空间。 这些财宝,无论是数量还是品质,都远超我们最初的想象。 “快!通知下面,准备运货。” 我对闫川说道,然后按下对讲机,压低声音,尽量平静的对下面的兰敬翎和船上的包子说:“找到东西了,不少,准备接应。” 对讲机里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包子压抑不住的欢呼:“我靠!真的?!都是啥?金子?银子?” 我赶紧打断他:“别废话!按计划准备!” …… 第1248章 又一次收获 我们立刻开始行动。 首先挑选价值高,体积小,重量相对轻的物品。 那套鎏金银酒具,玉具剑,以及几包品相最好的珍珠和玉石小件,被我们小心的用软布包裹,放入防水背包。 这是第一批,由我们随身带出去。 然后,我们开始处理那些沉重的金锭银锭。 这玩意儿太沉,靠人背不现实。 我和闫川将金锭和银锭分装进带来的几个大号防水袋,每个袋子装到一个人能勉强拖动的重量,然后用绳索扎紧。 “下面准备好了吗?” 我对着对讲机问。 兰敬翎回应:“准备好了!泡沫浮块都放水里了。” 我和闫川先将随身背包用绳子垂下去,由兰敬翎接住,放在皮划艇上。 然后,我们开始将那一袋袋沉重的贵金属用绳子缓缓吊下去。 兰敬翎在下面接应,将这些防水袋逐一牢牢的固定在绑在一起的泡沫浮块上。 这个过程耗时费力,洞内空间狭小,我们又紧张,累的满头大汗。 对讲机里,包子不断报告潮水上涨的情况,催促我们加快速度。 当最后一袋银锭被吊下去后,我们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藏宝洞,确认没有遗漏特别重要的物品。 那些更大件的,不好运输的瓷器和完全腐烂的箱体,我们只能暂时放弃。 “撤!” 我一声令下,我和闫川依次沿着梯子爬下。 兰敬翎已经在下面,将所有的浮力运输队用长绳串联好,系在了皮划艇后面。 潮水已经涨了不少,我们蹚水回到皮划艇的过程比进来时艰难,水流明显急了。 我们三人奋力爬上皮划艇,兰敬翎在前面牵引着那一长串宝贝,我和闫川在一旁护卫,开始拼命向外划。 海水涌动,那串绑着巨额财富的浮物在海面上起伏,时而沉入水中,时而又浮起来,看得我们心惊胆战。 要是绳子断了,或者哪个防水袋破了,那可就血本无归了。 “快点,再快点!” 包子在对讲机里焦急的喊。 终于,我们冲出了最危险的礁石区,回到了相对开阔的水域。 远处,渔船的轮廓在月光下显现。 船头的探照灯亮起,为我们指引方向。 靠近渔船,包子放下绳网和钩子,七手八脚的将我们和那串浮力宝贝拉上了船。 当最后一个防水袋被拖上甲板,我们三人几乎虚脱,瘫坐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大口喘着气,脸上却洋溢着无法抑制的狂喜和激动。 包子迫不及待的打开一个防水袋,看着里面黄澄澄的金锭,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巴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化作一声:“我……操!” 渔船在黎明前的薄雾中悄然驶回石浦港,没有直接停靠喧闹的主码头,而是绕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小湾,那里有兰敬翎家自己用的一条小栈桥。 我们四人,像做贼一样,趁着天色未明,将那些沉重的防水袋和背包,用提前准备好的大号蛇皮袋和旧麻布裹了又裹,分批,快速的搬进了兰敬翎家堆放渔具的偏房里。 整个过程心惊肉跳,生怕被早起溜达的邻居看见。 忙活完,天已经大亮。 我们累的几乎散架,但精神却极度亢奋,毫无睡意。 “快,看看咱们到底捞了多少!” 包子急不可耐的搓着手。 我们关紧门窗,拉上厚厚的窗帘,在偏房昏暗的灯光下,开始清点这趟玩命换来的收获。 清点结果如下。 金锭,共计二十八枚。 大多是十两左右的标准元宝形,底部有浙东,足色等戳记,色泽沉郁,入手极沉。 按现在的金价和古董溢价,一枚估价就在八万到十万人民币之间。 这一项,粗略估算就价值二百二十万到二百八十万。 银锭,共计六十五枚。 以五十两的大锭为主,也有部分二十五两的小锭,铭文多为盐课,匠造等,氧化发黑,但形制完整。 按现在的银价和古董价值,五十两银锭一枚估价约一万五千到两万,二十五两的约七千到一万。 这一项,总价值约在一百一十万到一百三十万左右。 鎏金錾花银质酒具一套,工艺特别精湛,纹饰为缠枝莲和海水江崖,具有典型的元代贵族器物特征,虽然部分鎏金有磨损,但整体保存完好。 这套东西艺术和历史价值极高,我们保守估价六十万到八十万。 玉具剑一柄,黑漆剑鞘虽残,但玉具齐全,玉质莹润,雕工古拙,是身份和权利的象征,估价四十万到六十万。 上等珍珠,约三斤。颗颗圆润,光泽好,虽然大小不完全均匀,但胜在数量多,品质上乘。 按现在的珠宝行的收购价,估价三十万到五十万。 各类玉石雕刻件,共计十七件,雕工细腻,材质不错,打包估价二十万到三十万。 所有物品加总,其市场总价值粗略估计在四百八十万到六百三十万之间。 这还是我们相对保守的估算,如果遇到特别对路的买家,价格可能更高。 看着地上这一堆在昏暗灯光下依然难掩其华光的财宝,我们几个都半晌没说话。 没想到随手买的一个铜钹,居然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兰敬翎更是彻底傻了眼,他呆呆的看着那堆金锭,又看了看我们,声音发干。 “这……这么多?这得……这得我打多少年鱼才能赚到?一辈子……不,几辈子也赚不到啊!” 他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好的时候也就赚七八万,这眼前的财富,对他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 包子得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小兰啊,看到了吧?这就叫基本操作,跟着哥混,以后这种场面多着呢,别大惊小怪的,啊?” 他其实自己也很激动,但硬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我打断包子的吹嘘:“行了,别贫了。赶紧把东西重新归置好,藏严实了。这么多钱放在这儿,我心里发毛。” “放心吧,有我包子在,我就不信这些宝贝儿能长腿跑了!” …… 第1249章 严东 忙活完这一切,天已经大亮。 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我们再也支撑不住,在兰敬翎家随便找了个地方,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才陆续醒来。 虽然身体依旧酸痛,但精神恢复了不少。 接下来,面临一个更现实,也更棘手的问题,怎么把这些烫手的山芋变成安全能花的钱。 “这么多东西,不能在一个地方处。” 我喝了口水,开始想办法。 贾三妮那里得联系联系,三伢子也行。 闫川点点头:“金银锭好说,虽然沾着古字,但本质还是贵金属,熔了或者直接找可靠的贵金属商人出掉相对容易,虽然会损失一部分古董价值,但安全,快捷。关键是那几件文物,酒具,玉剑,珍珠玉石,这需要找专门的古董行家或者地下拍卖渠道,价格才能上去,但风险也大,容易被人盯上。” 包子挠头:“先让果子联系联系呗,咱们在浙东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找谁去啊?万一碰到黑吃黑的……” 我拿出手机,先是给贾三妮打了一个电话,还没等我开口,对方便知道我找她绝对是为了出货。 “吴老板,实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忙着结婚呢,实在没空去整这些东西。” 结婚?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贾三妮这汉子性格,居然也能结婚,哪个大哥这么好福气。 挂了贾三妮的电话,我又给三伢子打了个电话。 这家伙说他在浙东这边没什么熟人,而且他现在很少掺和古玩行业了,跟女朋友干餐饮干的相当充实,一点也不提心吊胆。 我无语,一个古玩世家的公子哥,居然干起了餐饮,不知道他老子是什么反应。 不过三伢子给我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找他叔程建斌,没准他现在能吃下这批货。 要了程建斌的电话,我立马打了过去。 许久没见,电话里难免一顿寒暄。 寒暄过后,我开门见山:“程叔,我手里有批硬货,不知道您有没有胃口。” 程建斌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具体什么品种?” 我给他报了品类,程建斌没有说什么,反而问我现在在哪里。 “浙东。” “哦,是这样的吴果,我现在多是做本地生意,跨省风险太高,而且你的货数量不少,这样,我给你介绍一个靠谱的人,他就在浙东,是我之前认识的朋友,一会我把电话发给你。” 挂了电话,程建斌把电话用短信发了过来,除了电话号码,还写着那人的名字,严东。 我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程建斌发来的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一个透着谨慎的男声传来:“哪位?” “东哥您好,是程建斌程叔让我联系您的。” 我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 对方沉默了两秒,似乎在回忆:“程建斌?哦……有什么事?” 语气依旧带着疏离。 “程叔说您路子广,我这边刚起了点土腥子,想请您帮忙看看成色,找找下家。” 我用上了行话。 对方立刻警觉起来:“什么土腥子?哪来的?我不认识你,别瞎说。” 我赶紧压低声音:“东哥,真是程叔介绍的。东西是海捞的,坑口还算干净,就是量有点大,有黄货,白货,还有几件亮子和水沫子。” 听到程叔和具体品类,对方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谨慎。 “空口无凭。这样,明天早上七点,江滨公园,从南门进去往左数第三张长椅,你带一两件样品过来,我先掌掌眼,记住,就你一个人。” “明白,东哥。” 挂了电话,我把情况跟闫川和包子说了。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带一枚金锭和那只鎏金酒杯作为样品,价值适中,又能体现东西的档次。 第二天一早,我独自一人,揣着用布包包好的样品,准时来到了江滨公园。 清晨的公园里大多是锻炼的老人,没什么人注意我。 找到那张指定的长椅,我刚坐下没多久,一个穿着普通灰色夹克,身材微胖,戴着眼镜,看起来像个普通中年上班族的男人就坐到了我旁边,手里还拿着一份早报。 “天气不错。” 他看似随意的搭话,眼睛却透过镜片锐利的扫视着我。 “是啊,适合遛弯。” 我按照约定暗号回应。 他点点头,压低声音:“东西呢?” 我悄悄将布包递过去。 他接过,借着报纸的掩护,快速打开看了一眼。 当看到那枚沉甸甸的金锭和那只工艺精湛的鎏金银酒杯时,他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他仔细摸了摸金锭的戳记,又对着光看了看酒杯的纹饰和鎏金,动作专业。 “东西……开门,坑口不错。” 他合上布包,推还给我,脸上恢复了平静,但眼神里的热度没退。 “不过,你说量大,具体有多大?” 我把大概的种类和数量隐去关键信息说了一下。 严东听完,沉吟了半晌,手指在报纸上轻轻敲着,面露难色。 “兄弟,不瞒你说,你这批货,硬是硬,但盘子太大了。我这边一时半会儿,恐怕吃不下全部,尤其是那几件亮子,得找专门的玩家,普通的窜窜玩不转。” 他看了看我,继续说道:“这样,黄白之物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按行价走,虽然比熔了当料价高点,但也高不了太多,图个安全省心。那几件亮子……我得需要点时间凑局,或者找上面的大瓢把子问问。你看……” 我心里明白,他这是实话。 这么大一批货,想要快速,安全的变现,找单个中间商确实困难。 “东哥您看这样行不行?” 我提议道:“黄白您先帮忙处理掉,那几件亮子,您先帮忙联系着,有信儿了我们再谈,价格方面,只要不太黑,咱们都好商量。” 严东想了想,点点头:“成!那就先这么定。黄白我回去先搂个价,到时候电话联系,你要觉得行,咱们就定个时间地点过手。” “成!” …… 第1250章 浙东美食 到了下午,严东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在电话里说:“小兄弟,我研究了一下,黄的,我一枚出到八万,白的,我一枚能出到一万,这价格你要觉得可以,那咱们就进行下一步。” 这个价格虽然比预期低,但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主要是快。 我假装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同意。 “好,爽快!” 电话那头严东笑了一下:“那就明天晚上,城西老纺织厂仓库区,三号库,我带钱带人来拉货。记住,只准你们最多三个人来。” 约定好细节,我便挂了电话。 把情况跟大家说了一下,包子咂咂嘴:“这严东,听着挺厉害,结果也吃不下啊?我还以为他跟川子是一家子呢,搞了半天不是那个闫。” 闫川面无表情:“天下同音字多了。” 第二天晚上,我们如约来到了城西废弃的纺织厂仓库区。 这里晚上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盏路灯闪着昏黄的光。 三号库门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旧面包车。 我们开着租来的车靠近,严东带着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壮汉从面包车里下来。 双方都很警惕。 “钱带来了?” 我平静的看着严东,他示意了一下,一个壮汉拎过来一个沉甸甸的旅行包,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百元大钞。 “货呢?” 我们打开后备箱,里面是分装好的金锭和银锭。 严东和他的人上前,用手持验金仪和秤快速而又仔细的检查,过秤。 整个过程气氛紧张,没人说话,只有仪器偶尔发出的滴滴声。 最终清点无误,金银总重量与预估相差不大。 按照约定价格,扣除严东的辛苦费,我们拿到了二百六十万现金。 看着那一大包钱,虽然比理论价值缩水不少,但毕竟是实实在在能用的现金。 “合作愉快。” 严东和我们握了握手,眼神意味深长。 “剩下的亮子,我会尽快给你们信儿。以后有好货,可以直接找我。” 说完,他们迅速将金银搬上面包车,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严东的面包车尾灯消失在仓库区的黑暗中,我们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那堆死沉且目标大的金银总算脱手了,换成了相对轻便的现金。 虽然被中间商剥了一层皮,但过程还算顺利,没出幺蛾子。 回到兰敬翎家那间略显凌乱的偏房,包子把那个沉甸甸的旅行包往床上一扔,拉链一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 兰敬翎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嘴巴微张,愣愣的看着那堆钱,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堆在一起。 “这……这就……二百六十万?” 他声音都有些变调。 包子得意的翘起二郎腿,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小兰啊,这才哪到哪?就是点黄白辛苦钱,大头还在箱子里躺着呢!那才叫真宝贝!这点场面你就把持不住了?淡定淡定。” 我笑了笑,没理会包子的吹嘘。 我走到床边,开始数钱。 按照约定,兰敬翎占一成。 我数出二十六沓,想了想,又额外数了四沓扔过去,凑了个三十万的整数。 “兰兄弟,这是你那份,先拿着。” 我把钱推到他面前:“剩下的亮子等出手了,再给你分。” 兰敬翎看着眼前这一大堆钱,手都有些发抖,他拿起一沓,反复摩挲着,又看了看我们,脸上是一种混合着狂喜,茫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不是不相信我会分他钱,而是无法接受,短短几天时间,跟着我们冒了一次险,得到的回报竟然远超他辛辛苦苦打鱼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收入。 这种财富的冲击力,对他这个普通的年轻渔民来说,实在太大了。 “谢……谢谢大家……” 兰敬翎有点语无伦次了。 闫川在一旁,叮嘱道:“钱收好,财不外露。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你最亲的人。突然阔绰了,容易惹麻烦。记住,有命赚,也得有命花。” 兰敬翎闻言,猛的一激灵,立刻清醒了不少,他赶紧把钱胡乱塞进一个旧背包里,紧紧抱在怀里,连连点头。 “我懂!我懂!川哥你放心,我谁都不说,我明天就去信用社存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严东那边没动静,我们也不急着催。 毕竟那几件文物不是大白菜,找合适的买家需要时间和机缘。 我们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体验了一把浙东沿海的悠闲生活和中二……哦不,是海鲜美食。 第一天中午,我们去了港口附近一家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海鲜排档。 点了当地最有名的雪汁蒸梅童鱼,那鱼肉嫩的像豆腐,用筷子一夹就碎,带着雪里蕻特有的咸鲜,入口即化。 还有葱油焗蛏子,蛏子肥美干净,铺满葱花,热油一浇,刺啦一声,香气四溢。 包子一个人就干掉了两盘盐焗烤虾,吃得满手是油,直呼过瘾。 兰敬翎还给我们推荐了海瓜子,一种特别小的贝类,用辣椒豆豉快炒,极其入味,是绝佳的下酒菜。 我们喝着本地啤酒,吹着海风,听着周围食客用方言大声谈笑,感觉无比惬意。 晚上,我们去了一个更市井的海鲜夜宵摊,点了红烧望潮,口感Q弹,酱汁浓郁。 还有咸菜大黄鱼,黄鱼肉质蒜瓣般紧实,咸菜的咸香完全渗透进去,非常下饭。 最让包子惊喜的是海鲜炒米面,用的是当地特色的细米面,加上虾仁,鱿鱼,鸡蛋,包菜丝一起炒,锅气十足,他连干了三大碗。 第二天,兰敬翎带我们去了一个他相熟的渔民家里,吃了顿私房菜。 清汤弹涂鱼,汤色奶白,鱼肉鲜甜。 家烧水潺,鱼肉嫩滑到几乎不用嚼,用舌头一抿就化在嘴里。 还有一道咸齑煮沙蟹,咸齑的酸咸恰到好处的激发了沙蟹的鲜味,虽然吃起来麻烦,但味道绝佳。 这两天我们基本就是睡到自然醒,然后出去寻觅美食,在县城和港口瞎逛,感受着与北方截然不同的湿润空气和慢节奏生活。 包子甚至学着当地老人的样子,搬个小马扎坐在港口看渔船进出,虽然没几分钟就坐不住了…… …… 第1251章 火车上的老头 就在我们几乎快要忘记那批亮子的时候,时间到了三月十五号下午。 我们正在一家小店品尝着刚出锅,外焦里嫩的炸鮟鱇鱼肝,我的手机响了。 一看号码,是严东。 我心里一动,知道剩下的货,该出手了。 擦了擦手,按下接听键。 “小兄弟,在哪儿呢?” 严东的声音传来,比上次热情了一些。 “就在这边瞎逛呢,尝尝海鲜。” 我故作轻松,严东笑了笑:“呵呵,好兴致。” 他紧接着转入了正题:“你那边剩下的亮子,我这边有朋友感兴趣。方便的话,晚上老地方见?带几件样品过来,让朋友也掌掌眼。” “行,东哥安排。” 我干脆的答应,挂了电话,我看着眼前还在跟鮟鱇鱼肝奋战的包子和闫川,说道:“严东来电话了,晚上见面,剩下的的货,买主可能有着落了。” 包子立刻放下筷子,抹了抹嘴:“终于来了,这回可得卖个好价钱!” 晚上,我们再次来到了城西老纺织厂三号库。 这次除了严东和他的两个手下,旁边还多了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 这人手里盘着两个油光锃亮的核桃,眼神锐利,透着一种长期把玩古董养出来的沉稳和气场。 “这位是马老板,专玩高古瓷和金银器,是我的老主顾了。” 严东给我们介绍,马老板微微颔首,目光直接落在我带来的包上:“小兄弟,东西带来了了?先看看亮子。” 我打开包,取出用软布包裹的鎏金银酒具和玉具剑,小心的放在他们带来的一张折叠桌上。 马老板戴上手套,拿起放大镜和强光手电,看得特别仔细。 他反复摩挲银酒具上的纹饰,查看接缝和鎏金磨损处,又对着光看玉具剑和玉质雕工,不时轻轻敲击,听声辨音。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仓库里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和盘核桃的轻微摩擦声。 严东在一旁陪着笑,偶尔补充两句东西的坑口特点。 终于,马老板放下放大镜,摘掉手套,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东西开门,坑口正,是元末明初浙东一带的精品。这套酒具,金水保存算不错了,工艺也好。这玉具剑,玉质上乘,形制规整,难得的是成套保存。” 他顿了顿,看向我:“开个价吧。” 我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不能露怯,也不能乱要价。 我沉吟了一下,报了一个比之前和闫川预估略高,但留有还价余地的价格。 “马老板是行家,您看,这套酒具八十个,这柄玉剑六十个,如何?” 马老板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价格……偏高了些。酒具金水有损,玉剑剑身有锈。这样,酒具六十五个,玉剑五十个,剩下的珍珠玉石打包二十五个。总共一百四十个,你觉得如何?” 这个价格说实话,在我们接受的范围之内。 我假装和闫川还有包子低声商量了一下,然后点头:“马老板爽快,就按您说的价” 严东脸上露出笑容,显然他对这个促成交易的结果也很满意。 马老板也不啰嗦,直接从随身带的皮箱里取出十四捆百元大钞,推到我面前。 “一百四十万,你点一下。” 我们仔细清点无误,将东西都交给了马老板。 交易完成,我们也没了心事。 回到兰敬翎家,加上之前卖金银的二百六十万,我们这次浙东之行的总收入达到了四百万。 按照约定,我再次数出十四万现金给了兰敬翎。 看着手里又多了厚厚一叠钱,兰敬翎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了,只是紧紧抱着装钱的背包,一个劲儿的傻笑。 “行了,这边事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说道,出来时间不短了,也该回去了。 第二天,我们告别了千恩万谢,保证守口如瓶的兰敬翎,踏上了返回津沽的火车。 依旧是那种慢悠悠的绿皮车,哐哧哐哧的向北行驶。 大部分钱已经存了起来,身上只留了部分现金,心里踏实,旅程也变得轻松。 包子买了扑克,我们仨在卧铺车厢里打牌聊天。 火车在一个中途站停靠时,我们包厢里上来一位新的旅客。 这是个约莫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老头,提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用旧帆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件。 他小心翼翼的把那东西放在行李架上,然后默默坐在下铺角落,眼神有些浑浊,带着一丝愁苦。 我们没太在意,继续打牌。 火车开动后,那老头似乎坐累了,起身想从行李架上拿水杯,不小心碰了一下他那帆布包裹。 包裹的一角松开,里面的东西滑出了一小截。 那赫然是一截青铜剑的剑身。 虽然布满绿色的铜锈,但形制古朴,剑脊笔直,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纹饰。 我和闫川几乎是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瞬间交汇。 以我们的眼力,几乎一眼就能断定,这东西不老,不是仿品,就是生坑的! 而且看那铜锈和皮壳,做旧手法并不高明,土腥气还没完全散去。 老头慌忙把剑塞回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警惕的看了我们一眼。 包子也看到了,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果子,这玩意儿……有点意思啊?” 我没说话,心里快速盘算。 这老头不像是有传承的收藏家,更不像古董贩子。 他这副模样,带着这么一件生坑青铜器坐火车,太反常了。 闫川对我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但我心里的好奇却被勾了起来。 我收起扑克,凑过去,从包子那里要来一根烟,递给老头,用闲聊的语气问道:“大爷,您这包里东西挺沉啊?是啥工艺品?” 老头接过烟,手有点抖,含糊的说:“没……没啥,就是家里祖传的……一把旧剑。” “祖传的?” 我笑了笑:“看您这年纪,祖传的东西可得保管好。我是学历史的,对老物件有点兴趣,能看看吗?” …… 第1252章 伎俩 老头一听我这么问,立刻抱紧了包裹,生怕我要抢一样。 他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能看,不能看……” 他这反应,更加重了我们的怀疑。 如果真是祖传的,不至于这么紧张。 就在这时,火车广播响起,前方即将到达一个叫武康的小站。 老头像是听到了救星,立刻站起身,手忙脚乱的拿起他的帆布包,就要往车门方向走。 “大爷,您这么快就下车啊?” 包子随口问了一句,老头头也不回,含糊的应了一声:“啊……对,我到站了,到站了……” 看着他匆忙下车的背影,我们三个面面相觑。 包子摸着下巴说道:“这老头……有问题啊。” 闫川沉吟道:“那剑,生坑气太重了。他这么急着在这么个小站下车……” 我心里一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这武康……我记得好像在资料里看到过,附近有什么古代的……冶铜遗址还是古矿区来着? 难道…… 包子见我望着老头消失的方向入神,便问道:“果子,你想啥呢?” 我看着车窗外武康小站的站牌,又看了看那老头消失在出站人群中的背影,做出了一个决定。 “走,咱们也下车!” 包子愣住了:“啊?下车?为啥?” “那老头和那把剑,不对劲儿。” 我快速说道:“我怀疑他可能知道点什么……比如,一个还没被发现的,坑口。” 我们三人迅速拿起简单的行李,在车门关闭前跳下了武康站。 小站人烟稀少,那老头的身影在出站人群中很显眼。 他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而是警惕的环顾四周,快步走向站外一片待开发的荒地。 闫川见状,压低声音说道:“不对劲,他走的不是常规路。” 我们和老头保持更远的距离,借助地形掩护跟踪。 老头穿过荒地,钻进一片杨树林,行动路线明显在规避主干道和人群。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村民的行为。 跟踪约三里地后,树林尽头出现一个废弃的砖窑。 老头在砖窑残破的拱门前停下,又有两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汇合。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一个戴着眼镜,挎着地质包的中年人。 包子压低身子说道:“老头还有同伙?” 我们潜伏在树林边缘观察。 那戴眼镜的正在仔细查看老头帆布包里的青铜剑,还用放大镜和强光手电检测。 壮汉不停扫视四周,手一直按在腰间。 我低语着:“那眼镜是个掌眼,壮汉是雷子,老头只是个带路的。” 这时争吵声隐约传来,壮汉一把揪住老头衣领。 我们隐约听到坑蒙拐骗,假坑货,浪费时间等词。 闫川立马分析:“看来交易谈崩了,那剑可能确实有问题,或者他们不相信老头的故事。” 壮汉推搡了老头一下,和眼镜男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老头颓然坐在地上,抱着帆布包发呆。 我示意包子和闫川:“机会来了,现在去接触。” 我们绕了个圈子,从老头侧后方接近,故意发出较大的声响。 老头受惊般跳起来,紧张的抱住包裹。 “大爷,又见面了。” 我露出一个尽量友善的笑容:“刚那两位……没为难您吧?” 老头认出了我们,更加惊慌:“你……你们怎么……” “恰巧路过。” 闫川平静的接话,目光却锐利的扫过那个帆布包:“看来您遇到的买家,不识货。” 老头眼神闪躲,想走。 我上前一步,拦住他去路,语气依旧平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大爷,明人不说暗话。您那包里的生坑剑,土锈浮于表面,是做旧的。剑格与剑身铸接痕迹是现代工艺。您想用这钓鱼,引刚才那两位去一个坑口,对吧?” 老头脸色瞬间惨白。 包子恍然大悟:“我靠!老头你够精啊!用假货骗人去看真地方?” 这是盗墓行当里一种伎俩。 用粗劣仿品冒充生坑货,利用其出土背景吸引买家去实地看更大的货,从而抬高价或设局诈骗。 老头见伎俩被彻底识破,腿一软,瘫坐在地:“我……我也是没办法了……他们逼我的……” 我蹲下身,紧盯他的眼睛:“谁逼你?” “是……是三爷的人。” 老头声音发颤:“他们控制着这一片的坑口。我儿子欠了他们赌债,他们让我用这法子骗外地来的生瓜蛋子去野狼峪……说那里有他们新开的窑口,正好需要肉鸡去探路,万一出事也好有人顶锅……” 老头说的肉鸡,就是替死鬼的意思。 信息量巨大。 我们相互对视,眼神凝重,这不再是简单的捡漏,而是卷入了本地盗墓团伙的阴谋中。 “野狼峪?那里真有……” 老头猛点头:“是……是的,但那儿根本不是啥坟!三爷的人查了县志,那底下可能是宋代的一个官铜库遗址!他们挖了半个月了,好像……好像碰到麻烦了,所以才想找外人去趟雷。” 宋代官铜库! 这价值可比一个普通的小墓大得多。 但碰到麻烦几个字更让我们警觉。 专业的盗墓团伙都觉得棘手的问题,绝不是小事。 闫川开始追问:“你见过那窑口?什么麻烦?” “我……我偷偷去看过一眼。” 老头回忆着,脸上露出恐惧:“那洞口往下七八米,里面的全是黑黢黢的积水,味道刺鼻,他们抽水机都搞不定。还有人下去探过,说下面砖墙塌了,结构不稳,而且……而且听到里面有怪声,像……像好多人在哭……” 积水,毒气,结构坍塌,怪声……这是典型的凶险古墓特征。 这三爷团伙是想找不懂行的替死鬼去排除这些致命风险。 “果子,这浑水咱蹚不蹚?” 包子看着我,没了之前的兴奋,反而有些担忧。 对方是地头蛇,而且情况不明。 我看着面如死灰的老头,又想到那个可能存在巨大价值但也危机四伏的宋代官铜库遗址。 风险极高,但机遇也同样大! “蹚!” …… 第1253章 凿壁声 我决定要蹚一蹚这浑水。 我对包子和闫川说,蹚浑水,但不能当肉鸡去蹚雷。 我们要反过来,利用这个局。 闫川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假装成生瓜蛋子,混进去,摸清里面的实际情况?” “对。” 我点点头:“但得做的像样。老头,你回去告诉三爷的人,就说又找到了几个肥羊,但对方要求先确认坑口的真实性和价值,才愿意投钱或者参与。” 老头一脸为难:“这……他们能相信吗?” “所以我们需要投名状。” 我看着老头:“你把我们带到野狼峪外围,指个能远远看到他们活动的位置就行。剩下的,我们自己会偶遇他们。我会给你一笔钱,你拿到钱就赶紧躲起来,后面的事与你无关。”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既不让老头直接引荐避免怀疑,又能让我们以偶然发现盗洞的潜在买家身份出现,更自然,也更容易降低对方戒心。 我们给了老头一些钱,让他按计划行事。 第二天下午,根据老头提供的方位,我们三人装作徒步探险的样子,出现在了野狼峪附近的山梁上。 没走多远,就被两个蹲守的暗哨拦住了。 对方语气凶狠,盘问我们来历。 包子按事先排练好的,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粤语话,扮演人傻钱多的南方小老板。 “哎呀,几位大哥,我们是来这边考察山地,想搞点旅游开发的啦!不小心迷路啦!你们这是……在搞工程?” 我扮演更沉稳一点的顾问,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和周围环境。 闫川 默默记录着地形。 对方将信将疑,用对讲机呼叫了上面,没多久,一个穿着工装,看起来像个小头目的人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这人眼神精明,打量着我们:“旅游开发?这穷乡僻壤的,开发什么?” 我上前一步,递上一支好烟,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和谨慎。 “朋友,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刚才在那边山梁上,好像看到你们这……动静不小啊。” 我故意顿了顿,压低声音:“是……那个吧?” 小头目眼神锐利起来,没接烟:“哪个?” “土里的活儿。” 我笑了笑,用行话点了一下他,但又不点透。 “我们老板有兴趣,就是不知道货的成色怎么样。要是值得,我们也不介意投资一下,或者,学习学习。” 我这话留了足够余地,既表达了可能是买家,也可能是有意入行的新人,全看对方怎么理解。 小头目盯着我们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接过烟:“有点意思。不过,这地方不是说话的地儿。几位,跟我们走一趟吧,见见我们老板?” 我们知道,这是初步通过了面试,但真正的考验才开始。 我们被蒙上眼睛,在山里绕了二十多分钟,才被带到一个更隐蔽的营地。 这里有几个帐篷,堆着一些挖掘工具,还有发电机和抽水机在轰鸣。 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穿着中式褂子,手里盘着串的中年男人坐在帐篷里。 他应该就是三爷,眼神阴鸷,气场很强。 “听说,几位对我的项目感兴趣?” 三爷开门见山,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继续保持谨慎的态度:“三爷,久仰,我们也是偶然碰上,好奇多于其他。主要是想开开眼,看看这宋代官铜库的坑口,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我直接点出宋代官铜库,既是展示我们并非一无所知,也是一种试探。 三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 “消息挺灵通啊?你们就是老王头说的那三人吧?不过,这坑口有点邪性,下面不太平。几位要是有胆量,可以下去瞧瞧,但要签个生死状,出了事,自己负责。” 这是赤裸裸的试探和激将法,也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或者真当肉鸡。 包子立马装作被激将的样子:“瞧不起谁呢?不就是个洞嘛!有什么好怕的!下去就下去。” 我拦住包子,对三爷说:“三爷,我们都是文明人,动脑子比动手在行。能不能先让我们看看已经出来的东西?也好心里有个底。” 这是合理要求。 三爷示意了一下,旁边有人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是几块带有官铸,宋等铭文的青铜残片,还有一些宋代铜钱和一些已经氧化严重的铁器残件。 闫川上前,戴上手套,拿起残片仔细看了看,又掂量了一下铜钱,低声道:“东西……开门,是宋代的。但这些青铜片……像是铸造失败的废料或者边角料,价值不大。” 我心里有数了。 看来这官铜库遗址,可能主要价值在于其结构和历史信息,以及可能存在且未被发现的完整器物区,而不是这些散落的残件。 “三爷。” 我放下残片:“东西是老东西,但就这些……恐怕还不足以让我们下决心投资啊。下面的情况,到底有多不太平?” 三爷哼了一声:“积水,塌方,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动静。我折了两个兄弟在里面了。抽水抽了几天,水位不见降,反而有时候能听到里面有……凿壁声。” 凿壁声? 这信息很关键。如果是自然现象,比如岩石开裂或者水流冲击,声音不会像凿壁这么有规律。 “三爷,方便的话,能让我们在洞口看看,听听吗?” 我提出要求:“不进去,就在口上。” 三爷考虑了一下,大概觉得我们在洞口也搞不出什么花样,便同意了。 我们被带到那个盗洞口。 洞口直径一米,向下倾斜。 洞里面黑漆漆的,能听到抽水机工作的声音,以及深处隐约传来有节奏,类似金属敲击石头的铛铛声,间隔大概十几秒一次。 这声音……确实不像自然形成的。 闫川凝神听了一会儿,低声道:“声音来源很深,有回声,判断不出具体方向和距离,但……不像是机械发出的。” 包子凑到我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果子,不会是……真有那玩意儿吧?” …… 第1254章 瞎编的说服力 我心里有个猜测,但这需要验证。 转过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兴趣,对三爷说道:“三爷,这情况确实棘手。不过,我们团队里有人对地质和古建筑结构有点研究,如果您信得过,让我们稍微探查一下洞口附近的结构,分析一下积水和怪声的来源,说不定能找到解决办法,当然,如果真有发现,后续的收获,我们希望能占一点份子。” 我这话把自己放在了技术顾问的位置,既展示了价值,又提出了利益诉求,合情合理。 三爷眯着眼打量我们,似乎是在权衡。 我们看起来不像警察,也不像对头派来的人,言行举止确实像有点底子但又想捞偏门的。 最终,他点了点头:“可以,但别耍花样,我的人盯着你们。” 获得三爷的初步许可后,我们立刻开始了专业的表演。 跟三爷说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列了清单后很快就帮我们准备好了。 接着,闫川从我们随身携带的装备里,拿出地质罗盘,伸缩探杆等物件。 我拿着笔记本,装模作样的记录。 “川子,先测测洞口周围的岩层倾角和节理发育情况。” 我煞有其事的指挥,闫川点点头,在洞口附近几个点进行测量,同时用探杆轻轻敲击不同的岩壁,倾听回声。 “岩体破碎,节理密集,尤其是洞口上方这块,有明显松动迹象。” 他大声说道,确保旁边监视的喽啰能听到。 然后,他取出气体检测管,在洞口抽取空气样本。 检测管很快变色。 “硫化氢,甲烷浓度都超标,尤其是越往下,浓度越高。这是有机物长期厌氧腐烂和特定矿物反应的典型特征,不仅有中毒风险,还可能引发爆炸。” 这些话半真半假,但都用专业术语包装,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监视的喽啰虽然听不懂全部,但中毒,爆炸这些词还是让他们脸色微变。 “至于积水……” 我接过话头,对着抽水机方向大声分析:“看这水量和水质浑浊度,下面很可能不是单纯的我地下水,而是与地下暗河或者古老的蓄水层联通了。你们这样抽,等于在抽一个活水源头,效果自然差。而且,长期浸泡导致下方砖石结构饱和软化,承载力急剧下降,这才是塌方和结构不稳的根本原因。” 我们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三爷和他手下的反应。 三爷虽然面色不变,但手指盘串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这时,有规律的铛铛声再次从洞底传来。 “关键就是这个声音。” 我做出侧耳倾听状,然后对闫川说:“记录一下频率和间隔。” 我们装模作样的计时,闫川计算了一下,说道:“频率稳定,间隔几乎分秒不差。这不像是地质活动,更像是……某种机械结构的往复运动。” “机械结构?” 包子适时的插嘴,扮演好奇宝宝:“难道是古代留下的什么机关还在运转?” “不可能!” 一个三爷身边看起来懂点行的老头反驳:“几百年了,什么机关能泡在水里还运转?” “如果是利用水力驱动的呢?” 闫川冷静的反问:“宋代的水运仪象台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如果这官铜库当初设计有利用地下水的自动排水或者防护机制,经过几百年的地质变化,水路堵塞或改道,导致机关失效或者运行异常,是完全有可能的。这种异常运行,可能会持续消耗结构的稳定性。”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既解释了怪声,又进一步强调了结构危险。 三爷等人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为了增加说服力,我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我让包子帮忙,用长绳系着重物,垂入洞内积水区域,在不同深度提拉感受。 我问:“感觉怎么样?” 包子呲牙咧嘴:“下面有吸力,还不小!而且水是温的!” “水温异常,且有暗流吸力。” 我立刻做出判断:“这进一步证实了下面有活跃的地下水系,甚至可能存在高温泉眼。复杂的水文地质条件,加上极不稳定的结构,和可能存在的未知古代机关……” 我转向三爷,表情特别严肃:“三爷,恕我直言,这个坑口的综合风险等级太高了。继续强挖,大概率是人财两空,甚至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的山体滑坡,把大家都埋在里面。” 三爷沉默了,眼神阴晴不定。 他旁边那个懂行的老头也在低声跟他交流,看样子是被我们的分析唬住了。 “那依你们看,这地方就彻底没戏了?” 三爷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不甘。 “不是没戏,是投入产出比太差,风险不可控。” 我纠正道:“要想安全开发,需要大型专业设备进行支护和排水,成本极高,动静也大,很容易引来帽子。而且就算进去了,里面被水泡了几百年,还能剩下多少完整的好东西,也是个未知数。为了一些可能已经毁掉的铜锭和残片,冒这么大风险,不值当。” 我这话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我们不是说不赚钱,而是告诉他们这生意不划算。 三爷盯着我看了足足一分钟,似乎在判断我们是不是在吓唬他。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行了,几位,辛苦。你们可以走了。” 我知道,他这是信了我们的分析,但还不一定放弃,而且,就这么走,还不够稳妥。 “三爷。” 我对他拱了拱手:“江湖规矩,我们既然看了您的坑口,也不能白看。这点意思,算是个茶水钱。” 我让包子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一万块钱,放在旁边的工具箱上。 这既是表示我们懂规矩,也是进一步表明我们不差钱,确实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捣乱的。 三爷看了看钱,脸色稍霁,摆了摆手:“拿回去吧,我还不差这点,几位是明白人,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他这话算是给了我们一个安全的承诺。 我们不再推辞,道了声谢,收拾好东西,在三爷手下的护送下,离开了营地。 直到重新回到大路上,包子才忍不住小声问道:“果子,那老头能放弃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他动摇了,应该差不多,等他们撤了,就该咱们上场了。” …… 第1255章 玉石印坯 包子的问题很实际。 我只能告诉他,给三爷的分析虽然夸张了点,但大部分是事实。 那里积水,结构不稳是真的,风险很大。 值不值冒险,得等我们亲自下去看了才知道。 包子嘟囔着:“那还废这个劲干啥?听你这么一说,下面估计就剩点烂铜废铁了,搞不好还得把命搭上,现在咱们又不缺钱,还不如回津沽躺着睡觉呢。” 闫川一边擦拭着带来的工具,一边平静的说:“干咱们这行的,哪一次不是在冒险?海上捞宝不危险?之前去的那些地下遗址不危险?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都值得去看看。万一下面不是官铜库,而是与之关联,没被水泡的秘窖或者工匠藏宝室呢?”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官方记载往往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好东西,有时就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我们找了个离夜郎谷不远不近的镇子住下,白天在镇上闲逛,装作游客,偶尔去附近山头远远观察一下三爷营地的动静。 老王头成了我们的眼线,我们承诺事后再给他一笔钱。 第一天,营地还有人员和设备进出,抽水机也在响。 第二天,动静明显小了,抽水机声音时断时续。 第三天下午,老王头气喘吁吁的跑来告诉我们:“撤了!三爷的人今天上午开始拆帐篷装车,刚才最后一辆车也开走了。” 包子一听就要往外冲,被我一把拉住了。” “别急!” 我冷静的说:“三爷是老狐狸,未必真信了我们,也可能是在试探我们是不是在等他撤走,在等三天。” 包子急了:“还等?” 闫川也赞同我的意见:“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三天格外难熬。 我们强忍着冲动,继续在镇上晃荡,但暗中加强了对野狼峪方向的观察,确认再没有任何车辆和人员返回。 第三天晚上,月黑风高,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我们带上了精简过的装备,大功率防水手电,头灯,备用电池,长绳,岩楔,简易防毒面具,撬棍,防水包,还有更重要的,一台烧汽油的小型高扬程抽水机和足够长的水带。 这是我们根据实际情况,特意让老王头帮忙搞来的,虽然比不上三爷他们的大型设备,但针对性强,目标也小。 再次来到野狼峪那个盗洞口,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虫鸣。 三爷营地痕迹还在,但已经人去楼空。 洞口黑漆漆的,依旧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气息,那规律的铛铛声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 我低声说道:“开工!” 我们首先安装好抽水机,将水带伸入洞内积水深处。 这台小泵功率有限,但贵在持续。 然后,闫川在洞口上方相对固定的位置打了好几个岩楔,系上主绳和安全绳。 “我打头,川子第二,包子你在上面接应,看好抽水机和绳子” 我分配任务,包子虽然也想下去,但知道上面必须留人,点了点头。 我和闫川戴上头灯和简易防毒面具,顺着主绳缓缓下降。 洞内壁湿滑,充满了难闻的气味。 下降了约六七米,双脚触到了冰冷刺骨的积水。 水位比我们上次探测时似乎下降了一点,不知道是自然渗漏还是三爷他们之前抽水的残余效果。 小型抽水机开始工作,发出嗡嗡声,水位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开始下降。 我们悬在水面上方,耐心等待。 随着水位下降,洞口下方的结构逐渐显露出来。 这是一个用青砖垒砌的拱形通道,大部分已经坍塌变形,砖石散落在淤泥里。 通道向斜下方延伸,深处依旧被黑暗和剩余积水淹没。 抽水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水位下降了约一米多,露出了通道前方一段相对完整的部分。 我们涉水着冰冷浑浊的齐膝深积水,小心翼翼的向内摸索。 通道内的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两侧砖墙多处鼓胀,开裂,顶部不时有碎砖和泥块掉落,发出噗通声。 那铛铛声在这里听得更加真切,好像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 “声音来源好像……在移动?” 闫川凝神细听,皱眉道。 就在这时,我脚下一滑,踩到了一个硬物。 弯腰摸索,从淤泥里捞起一个东西。 是一个比巴掌略大的青铜残件,上面刻着清晰的凤鸟纹和云雷纹,虽然布满绿锈,但工艺精湛,绝非普通铜库该有的东西。 “这不是官铜库的制式!” 我心中一动:“这纹饰……更像是祭祀礼器或者高等贵族用具上的。” 难道这里真的不只是个铜库? 我们继续向前,又发现了几片带有繁复菱形花纹的青铜碎片和一枚雕刻着狻猊钮的玉石印坯,上面还未刻字。 这东西的出现,让我们的心跳加速起来。 这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官铜库遗址! 通道在前方拐了一个弯,尽头被坍塌的砖石和淤泥堵死了,只留下一个狭窄的缝隙,仅容一人匍匐通行。 而那诡异的铛铛声,正清晰的从缝隙另一端传来。 闫川看着我,问道:“进不进?” 我看着手里那块精美的凤鸟纹青铜残件,又看了看那漆黑的缝隙,咬了咬牙:“进!来都来了!” 我让闫川在外面策应,自己深吸一口气,摘下碍事的防毒面具,趴下身子,艰难的向那缝隙深处爬去。 这里的空气似乎比洞口好点。 缝隙很短,只有两三米。 当我从另一端探出头时,头灯的光柱扫过前方的景象,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 眼前是一个不算太大,但明显经过精心修整的方形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个石头垒砌的方形池子,池底似乎有泉眼,还在不断向上冒着气泡,池水浑浊。 而最让人震惊的是,在石室一侧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套复杂的青铜齿轮和连杆结构,虽然大部分已经锈蚀严重,但其中一个较大的齿轮,正被池子下方涌出的水流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推动着。 特别缓慢,一下一下的转动着,带动着一根连杆,周期性的敲击在旁边一个悬挂着,已经半腐烂的木桶上,发出那规律的…… “铛铛……” 第1256章 快跑,坍塌 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里竟然是一套依靠地下水流驱动,不知用途的古代机械装置。 而更让我惊恐的是,在石室的角落,散落着几个破损的木箱,箱子旁边,赫然是几件保存相对完好的青铜器。 一只三足青铜爵,一个双耳簋,还有一把造型古朴的青铜短剑。 虽然都带着水锈,但形制完整,纹饰清晰。 这里根本不是普通的官铜库,而是一个隐藏在主遗址之下,可能用于祭祀或者储藏重要物品的隐秘场所。 “川子!快进来!有发现!” 我压抑着激动,朝缝隙外喊道。 闫川听到我的喊声,立刻从缝隙钻了进来。 看到石室里的景象和那几件青铜器,他眼中也是闪过一丝讶异。 我俩来不及细看,迅速将那三件青铜器以及那个狻猊钮玉印坯用软布包好,塞进防水背包。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我催促道,这石室的结构看起来比通道更不稳固,那持续运转的古老机械每一次敲击,都震下些许灰尘和碎屑。 我们原路返回,攀着绳子艰难的爬出洞口。 包子在上面早就等急了,看到我们冒头,尤其是看到我背后鼓鼓囊囊的防水包,脸上立刻乐开了花,赶紧伸手把我们拉上来。 “我靠!这有货啊?快让我看看是啥宝贝!” 包子迫不及待的就要伸手拿包,我和闫川顾不上理他,赶紧脱下湿透冰冷的外套,从带来的行李里拿出干衣服准备换上。 这山里的夜风一吹,浑身湿透的滋味可不好受。 刚把湿外套扔在地上,一阵不紧不慢的鼓掌声突然从树林阴影处传来。 “啪……啪……啪……” 我们心里同时一沉,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三爷带着七八个手下,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脸上挂着阴鸷的冷笑。 而那个老王头,正畏畏缩缩的跟在三爷身后,不敢看我们。 我瞬间明白了。 这老梆子,两头吃! 怪不得三爷撤得那么干脆,原来是留着后手,等我们当免费劳力把好东西弄上来呢! “呵呵。” 三爷皮笑肉不笑:“敢在我房三爷手里摘桃子,真不多见,还是年轻人胆大,心也细啊。” 我没说话,脑子飞速运转,思考脱身之策。 包子可忍不了,指着老王头就破口大骂:“我操你大爷的老王八蛋!你他妈属墙头草的吧?风吹两边倒!拿了我们钱还出卖我们?你他妈不得好死,生孩子没屁眼……” 他骂得唾沫横飞,词汇量极其丰富。 老王头被骂得脸色惨白,缩着脖子,弱弱的辩解道:“我……我没办法啊……我儿子欠三爷的赌债……” 包子怒极反笑:“行!你等着,等会儿老子就把你这老梆子扔洞里喂那铛铛怪!” 说实话,我心里倒不是特别怯。 对方虽然人多,有七八个,但除了房三爷,看起来都是些虚张声势的喽啰。 真动起手来,闫川的身手摆平三四个没问题,包子打架也不用说,对付两三个应该也行。 剩下一两个,我用苦练多年的撩阴脚估计也能搞定。 关键是房三爷,现在摸不清他深浅,这家伙是个变数。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房三爷。 “三爷,这地方是您主动放弃的。我们捡您不要的漏,东西自然归我们。这不合江湖规矩吗?” “放屁!” 房三爷脸色一沉:“少他妈跟我装糊涂!你们一开始打的什么主意,真当我不知道?玩灯下黑?把我当傻子耍?要不是留了个心眼,还真让你们几个小崽子得手了。” 闫川这时往前站了半步,平静的问道:“那三爷想怎么办?” 房三爷阴冷的目光扫过我们,最后定格在装着青铜器的背包上。 “简单。东西留下,然后,你们每人自己废一只手,就可以滚了。算是给你们个教训,让你们知道,不是什么桃子都能摘的。” “哦——” 闫川拉长了音调,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全身的肌肉已经微微紧绷。 包子也啐了一口唾沫,摆出干架的姿势:“想要老子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大战,一触即发。 房三爷的手下见状,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管,砍刀等家伙,围了上来。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 一声如同闷雷般的巨响,突然从我们脚下的地底传来。 紧接着,整个地面都开始剧烈摇晃。 那个盗洞口猛的向内塌陷了一大块,扬起漫天尘土。 里面传来更加剧烈的砖石坍塌声和那古老机械发出,如同垂死挣扎般扭曲断裂的金属摩擦声。 是地震,还是下面的机构终于承受不住,彻底塌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房三爷的手下惊恐的看着还在不断掉落的洞口和剧烈震动的地面,一时忘了我们。 “地龙翻身了!快跑啊!” 不知哪个喽啰喊了一嗓子,恐惧瞬间蔓延。 房三爷脸色大变,也顾不上我们了,大喊一声:“撤!快撤!” 带着手下连滚带爬的就往山下跑,生怕被活埋了。 老王头更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们也被吓了一跳,但反应更快。 “快走!” 我大喊一声,背起装青铜的包,和闫川,包子一起,朝着与房三爷他们不同的方向,玩命的向山下冲去 身后,是不断传来的坍塌声和树木断裂的声音。 我们不敢回头,拼命全力奔跑,直到感觉地面不再剧烈震动,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回头望去,野狼峪那个方向尘土弥漫,估计那个盗洞和下面的石室,已经彻底被掩埋了。 “我……我操……” 包子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幸亏……你和川子上来的及时,要不然……可能都在下面了……” 闫川也擦了把汗:“明天头条应该是野狼峪山体滑坡,这下好了,不用回填了。果子,东西没丢吧?” 我拍了拍背包,长出一口气:“都在。” “咱们去哪?” “当然是找老王头去了……” “对,干他娘……” “……” 第1257章 处理老王头 我们并没有立刻远走高飞。 老王头这老梆子敢玩两头通吃,就必须付出代价。 至于房三爷,如果他运气不好正好和老王头凑到一起,那就算他倒霉,新账旧账一起算。 稍微休整后,我们趁着夜色未深,重新摸回了镇子附近。 打听房三爷可能有点扎眼,但打听老王头就容易多了。 这老家伙的儿子在镇上也算个有名有姓的闲人。 我们没费多少功夫,就在一个路边的小酒馆打听到了他的消息。 有人看见他惊魂未定的跑回了自己家,就在镇子西头那片老房里。 看来房三爷惊魂未定,还没顾上处理这个功臣,或者说,已经把他当成了弃子。 我们悄无声息的来到老王头家。 那是一座低矮的土坯房,院里堆着杂物,屋里亮着昏暗的灯光,隐约能听到老王头的絮叨声,好像在跟他卧病在床的老伴吹嘘自己刚才多么机灵,躲过了一劫。 包子朝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不要直接冲进去。 我摇了摇头,示意再等等,听听还有没有别人。 我们在阴影里等了约莫半小时,确认屋里只有老王头和他卧床的老伴,没有房三爷的人。 看来房三爷确实暂时没管他,或者也被那场地龙翻身吓破了胆,正在别处安抚手下。 时机到了。 我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谁啊?” 屋里头传来老王头紧张的声音。“老王叔,是我们,开开门,有点事找您。” 我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 里面沉默了一下,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木门拉开一条缝,老王头那张惊魂未定的老脸露了出来。 当他看清是我们时,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想立刻关门,却被包子一脚狠狠踹在门上。 “砰!” 木门猛的撞开,老王头被撞的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我们。 “你……你们想干什么?钱……钱我都还给你们……” 他哆哆嗦嗦的想从怀里掏钱,包子冷笑一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钱?老梆子,你以为钱就能了事?敢坑我们?今天不给你长点记性,你他妈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老王头吓得浑身发抖,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老伴在里屋听到动静,发出虚弱的询问声。 我没理会,对闫川使了个眼色。 闫川上前,动作麻利的用准备好的绳子把老王头捆了个结结实实,又用破布塞住了他的嘴。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发出太大动静。 “走!”我低声道。 我们像拎小鸡一样,把不断挣扎呜咽的老王头拖出了屋子,消失在夜色中。 他的老伴或许听到了什么,但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又能做什么呢? 要怪,就怪这老家伙自己贪心不足,坏了规矩。 我们没走太远,直接回到了刚刚经历坍塌,一片狼藉的野狼峪。 这里如今更显荒凉死寂,正是处理这种事情的好地方。 找到一处因为塌方新形成的松软土坡,包子把老王头往地上一扔,扯掉了他嘴里的破布。 老王头吓得涕泪横流,连连磕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对不起你们!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 包子狞笑一声:“你还想有以后?” 我蹲下身,看着他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冷冷说道:“老王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拿了我们的钱,转头就把我们卖了,这放在哪儿都说不过去。下辈子,记得做个守信的人。” 没再给他求求饶的机会,闫川手起掌落,精准的切在他的颈动脉上。 老王头眼睛一翻,瞬间没了声息。 我们把他拖到那处松软土坡下,用背包里的小工兵铲迅速挖了个深坑,将他扔了进去,然后用泥土和碎石掩埋。 整个过程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 肆虐后的野狼峪,多了一具无名尸,再正常不过。 处理完老王头,包子心里的火还没消,他惦记上了房三爷。 “果子,川子,房三那老王八蛋也不能轻饶了!他什么段位?张嘴就要咱们一只手?必须给他个教训。” “你想怎么教训?” 我看着包子问道,直接硬碰硬不明智,这会他身边应该有不少人,而且对方毕竟是地头蛇,在武康多年,说不定黑白两道都有关系。 包子神秘兮兮的拍了拍自己的裤裆:“瞧好吧!我这儿有好东西,一直没用呢。” 说着,他就从裤裆的暗袋里掏出几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还有一小截导火索。 “火药!” 他得意的看着我和闫川:“本来想搞来炸鱼玩的,今天就给房三放个鞭炮。” 我和闫川面面相觑。 “包子,你在哪弄的这玩意儿?我和果子咋不知道?” 包子神秘一笑:“谁还没点隐私?” 我摇摇头,这玩意儿有点超出计划了。 “包子,你在裤裆里放这玩意儿,你就不怕炸了?要不别用这个了,你裤裆里不是有药嘛……”” 包子兴致勃勃的打断了我:“放心,量不大,炸不死人,但绝对够响,能把房三那老傻逼吓个半死,顺便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们知道拦不住他,而且给房三一个警告也好,免得以后还惦记我们。 房三在镇郊有一个临时据点,这地方是老王头哭着说出来了,想当做一个条件让我们放了他。 这是一个带着大院子的农家院,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房间还亮着灯,看来经历今晚的变故,他们也还没缓过劲来。 包子像只灵活的猪,悄无声息的摸到院子围墙下。 他观察了一下,选中了院子角落那个看起来像厨房或者杂物间的屋子,那里离主屋有点距离,而且靠近围墙。 他熟练的将几个小火药包用绳子捆在一起,插上导火索,然后用一个长长的树枝,小心翼翼的将这个简易爆炸物从围墙栅栏的缝隙伸了进去,轻轻放在了那间屋子的窗户底下。 他缩回身子,掏出打火机。 “噗……” 导火索被点燃,冒出细小的火花…… …… 第1258章 这是为什么呢? 炸药被点燃,我们三人立刻转身,玩命的向远处狂奔。 刚跑出几十米远。 “轰!!!” 一声不算太大但足够响亮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是玻璃碎裂声,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怒骂声。 火光隐约映红了那片天空。 我们躲在一个土坡后面,看着那边鸡飞狗跳的混乱场面,包子乐得直排大腿。 “哈哈哈!爽!这这老小子装逼,吓死他个王八蛋。” 混乱中,我们隐约听到房三爷气急败坏的吼声:“谁?!他妈的是谁干的?!” 包子按耐不住,从土坡后探出半个身子,运足中气,朝那边大喊:“房老三!给你送礼的是你帅气逼人组合的爷爷们!以后把招子放亮点!再敢惹我们,下次炸的就是你被窝。” 包子喊完,我们三人不再停留,借着夜色掩护,大笑着迅速离去,只留下身后一片混乱和房三爷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的咒骂声。 我们带着从武康弄回来的战利品,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津沽。 好好休息了好几天,洗去一身风尘和疲惫。 那几件青铜器和玉印坯暂时没动,需要找个稳妥的渠道慢慢处理。 时间到了三月底,北方的春天才刚刚露头,空气中还带着料峭寒意。 这天下午,我们仨正在药王观里喝茶闲聊,包子吹嘘在武康的所作所为,肯定在那边传开了。 八爷在边上嘎嘎乱叫,表示不屑。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贾三妮。 她不是忙着结婚吗?打电话干嘛? 带着好奇,我接听了电话。 贾三妮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的说道:“小吴老板,你在哪?在不在津沽?” “在,怎么了?” “那就行,我一好朋友也在津沽,有个东西他拿不准,你帮着瞧瞧,把地址给我,我让他去找你。” 说着,她就挂了电话,我无语,这是求人办事吗?但还是把药王观的地址给了她。 不多时,观门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个面生的中年男人,穿着打扮像个普通上班族,但眼神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焦虑。 他见到我们,连忙拱手:“请问,哪位我是吴果吴老板?” 我打量了他一下,点点头:“我就是,您哪位?有什么事?” 他左看右看,压低声音:“吴老板,借一步说话?是……是贾三妮让我来找您的,说您眼力毒,门路广,有件棘手的事想请您帮忙掌掌眼。” 虽然贾三妮跟我通过气了,但我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于是把这人请进了观里。 来人自称姓赵,叫赵斌。 坐下后,他也没多客套,直接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件。 “吴老板,您给瞧瞧这个。” 他解开红布,里面是一卷古旧的画轴。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戴上手套,将画轴在桌上缓缓展开。 这是一幅绢本设色的山水人物画,画面已经有些发黄黯淡,但笔墨精到,意境悠远,落款是衡山。 从绢帛的老化程度和墨色,颜料来看,确实有些年头,像是明末清初的东西。 “赵先生,这画……有什么问题吗?” 我问道,光看表面,这画虽然不算顶级珍品,但也是开门我拿的老东西,值得收藏。 赵斌苦笑一下,指了指画轴两端的轴头:“问题就在这儿。吴老板,您再仔细看看这轴头。” 我和闫川凑近了看。 这画轴的轴头是玉质的,颜色清白,雕着简单的云纹。 初看没什么,但闫川用放大镜仔细查看后,轻轻咦了一声。 “这玉……不对。” 闫川用手指轻轻敲击轴头,又对着光看。 “密度和光泽度与和田玉有细微差别,硬度似乎略高。雕工看似古拙,但线条转折处的处理,带着点现代电动工具的痕迹。” 我心里一动,接过放大镜仔细看。 果然,那云纹的阴刻线底部过于光滑平整,缺少手工砣具反复琢磨留下的那种自然起伏感。 “您的意思是……这轴头是后配的?而且是高仿?” 赵斌的脸色更白了。 “不止。” 我顺着轴头与画绢的连接处仔细看,发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颜色略新的粘合剂痕迹。 “这画……可能被揭裱过。而且手法非常高明,几乎看不出破绽。” 所谓揭裱,是书画作假的一种手段,将一幅画小心的揭开,一层变两层甚至多层,然后用后面揭下来的,带着墨色和印章痕迹的薄层,补笔做旧,就能造出两幅或多幅古画。 但一般来说,揭裱后的画心会变薄,质地脆弱。 闫川用手指轻轻在画心空白处摸了摸,又掂量了一下画轴的重量,眉头皱的更紧。 “不对,这画心的厚度和重量……不像是被揭裱的。而且,如果是揭裱,通常是为了多卖钱,没必要特意配一对做的如此逼真,却又留下细微破绽的假玉轴头。这不合逻辑。” 这就奇怪了。 画本身看起来是老的,轴头是高仿后配的,却又没被揭裱。 对方费这么大劲,图什么? 赵斌闻言,叹了口气,说出了原委。 这幅画是他家祖传的,一直没当回事。 前段时间有个外地来的古董商,偶然看到这画,出价五万要买。 他当时觉得价不错,就卖了。 可没过几天,那古董商又找上门,怒气冲冲的说画是假的,轴头是新的,要他退钱,还威胁要告他诈骗。 赵斌仔细一看,轴头确实和他记忆力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所以然。 他怀疑是那古董商掉了包,用假画换了他的真画,反过来讹他。 他找贾三妮帮忙看一下,贾三妮说这活儿太绕,她整不明白,就推荐了我们。 “掉包?” 包子插嘴:“这他妈不是碰瓷吗?玩古玩的还有这套路?不应该是买定离手嘛?” “套路一直有。” 我沉吟道:“但我感觉这事有点不一样,如果真是掉包,对方应该做一幅完全一样的仿品,连轴头都做旧,让你抓不到把柄。现在这画,画心似乎还是老的,唯独轴头露出马脚,像是……像是故意留个破绽。” 这是为什么呢? …… 第1259章 粗糙的局 我们想来想去,都没想明白买画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赵斌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挂了电话,他声音发颤的说:“是……是那个古董商打来的。他说……给我三天时间,要么赔他二十万损失费,要么……他就把我卖假画的事,捅到津沽收藏报去,让我身败名裂。” 津沽收藏报是本地圈内有一定影响力的报纸,真要被它点名曝光,赵斌以后在收藏圈就别想混了 呢“二十万?他妈的怎么不去抢?” 包子骂道,我眯起了眼睛,先是低价买画,然后借口画是假的,并留下了看似明显的证据,最后高价勒索……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碰瓷了,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目标可能不仅仅是赵斌这五万块钱,而是想通过这件事,在津沽的古玩圈里立威,或者针对某个特定的人?贾三妮介绍赵斌来找我们,是不是也意识到了什么? “赵先生,我和贾三妮也算朋友一场,她让你来找我,我也不能袖手旁观。这画,能暂时放在我们这儿吗?” 我看向赵斌:“三天时间,我们帮你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斌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道谢。 送走了赵斌,我对闫川和包子说:“先从那个古董商查起,看看他是什么来路,咱们在这津沽城里,会会这帮玩脑子的。” 赵斌走后,我们暂时恢复了短暂的宁静,其实就是想不通这件事的缘由。 包子闲不住,绕着桌子转圈:“不对劲,果砸,川儿,你们说那古董商费这牛劲图啥?就为讹这二十万?有这做假轴头的手艺,干点啥不好?” 闫川摸了摸下巴,冷静分析:“逻辑不通。若为财,直接掉包整幅画更稳妥。若为寻衅,目标又太明确,就是赵斌。他一个普通上班族,何德何能引来这种针对?除非……他手里有我们不知道,但做局的人非常想要的东西。” 我点点头,闫川的想法和我一致。 “赵斌应该是没说实话,或者是没说全。贾三妮把他推过来,可能不只是看画那么简单,这娘们精的很,估计也是闻到味儿了,自己不想沾腥,甩给我们了。” 包子骂骂咧咧:“靠,那咱不成擦屁股的了?” “是不是擦屁股,得看看才知道。” 我站起身:“先从那个古董商查起。赵斌给我发了短信,他说古董商姓胡,外地口音,只有个手机号。川子,你联系神手李,看看能不能通过号码摸到点线索。” 闫川点点头,拿起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那时候,虽然没那么多高科技,但在通讯业有点关系,还是能查出点皮毛的。 没多久,闫川回来,说道:“号码归属地是秦省,最近通话基站,主要集中在沈阳道那一带。” “沈阳道?那地儿三教九流,正好。” 包子摩拳擦掌:“我去转转,那儿我熟。” 包子在津沽混了这么多年,也有自己不少熟人。 他出去晃悠了大半天,晚上带回来消息。 “打听到了。” 包子灌了一大口水:“是有个姓胡的秦省佬,在那边活动,跟怀古斋的张老板走得挺近。” “怀古斋?张顺发?” 我皱了皱眉头,张顺发在津沽古玩圈也算号人物,出了名的滑头,手底下不干净,但平时还算守规矩,怎么会掺和这种下三滥的敲诈? “张顺发掺和这事……有点掉价啊。” 我沉吟道:“看来这姓胡的,或者他背后的人,有点能量,能让张顺发甘心当桥” 第二天,我们决定去怀古斋附近蹲守。 下午,就看到一个穿着夹克,提着公文包,眼神精明带着股狠戾劲儿的瘦高个进了怀古斋,待了快两个小时才出来,张顺发亲自送到门口,态度带着点恭敬。 包子压低声音说道:“应该就是他,看那操行,就不是好鸟。” 我们没打草惊蛇,等那人走远,才进了怀古斋。 张顺发见是我们,愣了一下,随即堆起职业假笑:“哎哟,吴老板,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快请进请进。” 我在津沽这些年,张顺发认识我,包括古韵珍阁开业时,他也到场了。 落座看茶,我直接开门见山:“张老板,无事不登三宝殿,为赵斌那幅画的事来的。” 张老板笑容不变:“赵斌?画?哦……你说那事儿啊,我听老胡提过一嘴,好像有点误会。” “误会?” 我看着他:“用后配的假轴头讹人二十万,这叫误会?” 张老板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吴老弟,话不能这么说。古玩这行,买定离手是不假,但那是指真品。要是明知是假……这性质就不同了嘛,老胡也是气不过。” “画心是老的,唯独轴头是新的。” 闫川平静的开口,声音却带着压力:“张老板是行家,这其中蹊跷,您看不出来?这局做的粗糙,更像是……故意留个由头呢。” 张顺发干笑两声,端起茶杯掩饰:“几位,这事儿我真就是帮忙传个话。老胡那边催的紧,给赵斌三天时间,要么赔钱,要么……他可真敢捅到收藏报去。到时候赵斌名声臭了,在津沽这圈子可就难混了。” 包子一拍桌子:“他敢!” 我按住包子,对张顺发说:“张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姓胡的什么来路?他这么搞,目标真是那二十万?还是赵斌手里别的什么东西?您给透个底,免得伤了和气。” 张顺发眼神闪烁,放下茶杯,压低声音:“吴老弟,听老哥一句劝,这事,你们别管了。赵斌那边,让他破财免灾。那姓胡的……不好惹,背后有人。” 我赶忙追问:“背后有人?谁?” 张顺发却紧闭嘴巴,不肯再多说,只是重复:“反正,你们别蹚这浑水,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从怀古斋出来,我长长出了一口气。 张顺发的警告不像是假的,说明对方来头不小,而且目标明确,就是逼赵斌就范,很可能就是用这种看似低级的敲诈,掩盖真实意图。 估计是赵斌手里那件真正的好东西…… …… 第1260章 你是个啥? 赵斌肯定是藏着掖着了。 现在关键是弄清楚,姓胡的到底想要什么,以及,张顺发说的背后有人,到底是谁。 神手李那边反馈回来的信息很模糊,只知道这人叫胡永发,确实从秦省来的,手黑,但最近好像攀上了高枝,具体是谁,没人知道。 这个情况下,我原本是不想掺和这事了。 给贾三妮打电话,她却明里暗里的让我帮一下,说会欠我一个人情。 这不由得让我好奇起她和赵斌的关系。 按理说,两人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贾三妮开口,我也不好推脱,但我没跟他保证这事一定能办成,只能说尽力。 三天期限转眼就到。 期间赵斌又给我打了个电话,声音带着哭腔,问怎么补办。 我让他沉住气,我们会处理。 三天后的下午,我们按照约定,带着那幅画又来到了怀古斋。 这次,胡永发和钱顺发都在,店里还多了两个膀大腰圆的生面孔,抱着胳膊站在角落,气氛明显不对。 “画带来了?钱呢?” 胡永发叼着烟,斜眼看着我们,态度嚣张。 我把画轴放在桌上:“画在这儿,钱,没有。今天来,是想问问胡老板,划下道来吧,到底想怎样?” 胡永发冷笑一声,拿起画轴,看都不看,直接指着轴头:“这就是假货,证据确凿!少废话,二十万,一分不能少!不然明天津沽收藏报头版,就见真章。” “你他妈吓唬谁呢?” 包子往前一步,被闫川拉住。 我看着胡永发,慢慢说道:“胡老板,大家都是明白人。这画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为了区区二十万,搞这么大阵仗,不值当吧?说说吧,到底想让赵斌怎么样?说不定,我们能帮着说道说道。” 胡永发眼神一凛,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变得更加凶狠:“少他妈套话!我就认这话,认这二十万,拿不出钱,就等着瞧。” 他身后两个壮汉也往前挪动半步,施加压力。 张顺发在一旁搓手,一脸为难,但眼神里却有点看戏的意思。 眼看就要谈崩,一直没说话的闫川,突然拿起桌上的画轴,仔细看了看轴头与画绢的连接处,又用手指轻轻捻了捻,开口道。 “胡老板,你这做旧的手艺,差点火候。这粘合剂,用的是鱼鳔胶掺了点现代化学胶吧?味道还没散尽。真正老裱工,可不是这个味儿。” 胡永发脸色一变。 闫川继续不紧不慢的说:“而且,如果真是赵斌存心卖假画,他何必用这么明显的破绽?找个手艺好的,把轴头做旧看不出来,不是更稳妥?这手法,更像是……有人故意换了轴头,留下把柄,方便后续找麻烦。” 闫川的话像一把刀子,直接剖开了这场阴谋的核心。 胡永发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猛的一拍桌子:“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给我……” 他话没说完,怀古寨门口光线一暗,一个身影挡住了门口。 来人穿着一身深色中式褂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年纪约莫六十岁上下,面容清癯,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看到他,张顺发脸色瞬间煞白,猛的站起身来,腰弯成了九十度,声音都变了调:“伊会长……您怎么来了?” 胡永发也是一愣,嚣张气焰瞬间消失,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我们仨对视一眼,会长?什么会长? 伊会长没理会张顺发,目光先在店内扫了一圈,在我脸上停顿片刻,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最后落在胡永发和那幅画上。 他缓步走到桌前,拿起画轴,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画心和轴头,便轻轻放下,好像那根本不是什么值得细看的东西。 “小胡啊。” 伊会长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刚来津沽,就搞出这么大动静?” 胡永发额头见汗,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伊会长又看向张顺发,眼神淡漠:“老张,协会的脸面,不是让你拿来这么用的。” 张顺发浑身一颤,头垂的更低了。 “一点小小的纠纷,何必闹得满城风雨?” 伊会长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画,既然有争议,那就退了吧。原价推给人家,至于其他……” 他目光再次扫过胡永发:“安分点。” 没有厉声呵斥,没有多余的动作,但伊会长几句话,就让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局面彻底扭转了。 胡永发像霜打的茄子,连连称是。 张顺发更是如蒙大赦,赶紧表示立刻去办。 伊会长这才看向我,脸上露出一丝几乎看不出的笑意:“吴果,我听说过你。你们年轻人,有正义感是好的。不过,有些事情,水深,贸然插手,容易湿了鞋。” 他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听起来像是长辈的告诫,但结合眼前的情景,却让我心里一沉。 他出现得太巧了,解决的太轻易,话也说的太透彻了,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前提是,我们仨谁也不认识他,这谱摆的有点莫名其妙。 包子更不是惯孩子的人,直接怼道:“你谁啊?干啥的?伊会长?啥会啊?萝卜开会啊?” 没等伊会长说话,张顺发抢着说道:“吴老板,伊会长你们不认识?他是咱们古玩协会的副会长,退休之前是考古队的教授!” “哦~~~” 我们仨一起拉了个长音,古玩协会副会长,我特么以为多大的官呢,比特么时老爷子还有官威。 那这事就清晰明了了,胡永发只是个马前卒,张顺发可能也只是一枚棋子。 真正在背后盯着赵斌手里那件未知宝贝的,恐怕正是这位古玩协会副会长了。 而他那句,水深,别湿了鞋,更是对我们赤裸裸的警告了。 “伊会长,久仰久仰,既然你提出了解决方案,那这幅画应该给赵斌恢复原样是吧?钱我会让他送到这里来,他与胡老板之间的事就算两清了。” 伊会长可能没想到我还会提出要求,他皱了下眉头,好像很不爽我没把他这个古玩协会副会长放在眼里。 但在我眼里,他是个勾八! …… 第1261章 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 伊会长大概没想到我非但没被他德高望重的气场压住,反而直接提出了具体条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那张清癯的脸上像是罩了一层寒霜,刚才那点几乎看不出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冷笑一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愠怒。 “吴果,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画,退钱,两清。其他的,不是你该过问的。” 我也笑了,是那种混不吝的笑:“伊会长,您这话说的,古玩协会的副会长……很牛逼吗?说话就是命令?谁封的?老百姓认吗?” 伊会长脸色由白转青,估计很久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我没等他发作,继续输出:“说白了,你们这个什么古玩协会,在我眼里就是个民间兴趣小组,屁都不是。别整天端着官架子,你们是不是想做官想疯了?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我指了指桌上那幅画:“今天,就事论事。把画给赵斌恢复原样,轴头换回原来的,或者赔他一对同等价值的老轴头,这事就算过去了,要不然……” 我故意没把话说完,留了个尾巴,眼神扫过胡永发和那两个壮汉。 “你他妈个小鸡仔子!说话别这么硬!找死是不是?” 胡永发果然按耐不住,跳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他身后那两个壮汉立刻面露凶光,往前逼近。 几乎同时,闫川默不作声的往前站了半步,刚好挡在我侧前方,眼神冷静的盯着对方。 包子更是直接噌的一下窜到我面前,叉着腰,歪着脖子,用更大的嗓门吼了回去。 “操!跟谁俩呢?想动手?你包爷爷我正好手痒痒!” 包子和闫川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个明着横,一个暗里狠,真动起手来,对方一定吃亏。 我拨开包子,看着伊会长,语气带着点无所谓的那股劲儿:“伊大会长,看见没?收起你们官僚体系里那套唬人的把戏。这里是津沽,讲的是码头规矩,玩的是地面儿上的道理。不服气?行啊,咱别耽误人家张老板做生意,出去,找块宽敞地方,我陪你,还有你这条秦省来的狗,一起溜溜?看看是你们的官威好使,还是我们的拳头硬实!” 伊会长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青红不定,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呢。他这种身份的人,习惯了被人捧着,何曾受过这种市井之徒的直接羞辱和挑衅? 包子还在旁边补刀,冲着伊会长和胡永发撇嘴:“嘁,跟这儿摆谱?爷在津沽街面上混的时候,你们他妈还穿开裆裤撒尿和泥巴玩呢!装什么大尾巴狼!” 张顺发一看这局面要失控,真打起来他这店就别想要了,赶紧冲上来打圆场,双手作揖。 “哎呦喂!各位爷!各位祖宗!消消气,都消消气!吴老弟,少说两句!伊会长,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们年轻人一般见识!伊滕会长他以前毕竟是考古队的教授,德高望重,咱们这行里,也算自己人,自己人啊!别伤了和气!” “伊滕?” 我故意拉长了音调,瞥了一眼伊会长:“这名字……听着怎么跟他妈日本名似的?怪不得办事不地道。” 我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伊滕差点没背过气去,手指着我,哆嗦着,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我还是那句话。” 我收起笑容,盯着伊滕,语气不容置疑:“画,恢复原样,交给赵斌。胡永发那五万块钱,原封不动退给他。这事,到此为止。你们应了,现在就可以滚蛋,不应……” 我冷笑一声,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伊滕死死的盯着我,眼神里像是要喷出火来,腮帮子咬得咯吱作响。 他大概在心里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但看着我们仨寸步不让的架势,再看看胡永发那边虽然人多但明显底气不足的样子,他深知今天这官威是摆不成了,再僵持下去,只会更丢人。 僵持了足足有半分钟,整个怀古斋里静的可怕。 最终,伊滕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胡永发!照他说的办!” 胡永发愣了一下,显然有点不甘心,但在伊滕杀人般的目光逼视下,还是悻悻的低下头,应了一声:“……是,伊会长。” 伊滕不再看我们任何人,仿佛多待一秒都是耻辱,猛的一甩胳膊,转身就走,那背影气的僵硬,活脱脱一只被踩了尾巴又无可奈何的老王八。 胡永发恶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尤其是多看了闫川几眼,似乎记下了这个点破他手段的人,然后赶紧拿起桌上那幅画,带着两个壮汉,灰溜溜的跟着伊滕走了。 怀古斋里终于只剩下我们仨和面如土色的张顺发。 张顺发看着伊滕他们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我们,猛的一拍大腿,哭丧着脸:“哎哟我的吴兄弟啊!你们……你们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闯了大祸了!” 包子满不在乎的掏了掏耳朵:“咋了?一个破副会长,还能把咱哥仨吃了不成?” “唉!” 张顺发跺了跺脚:“你们是不知道啊!这伊滕,伊会长,他可不是一般的退休教授!他在考古队干了大半辈子,门生故旧遍地都是!市里面,省里面,甚至上头,都有人!认识的那些权贵人物多了去了!要不然,你以为他退休了,凭什么能稳稳当上这古玩协会的副会长,说话比正会长还管用?你们今天这么不给他面子,他……他肯定记恨上了!以后你们在古玩圈,怕是难混了。” 我耸耸肩,笑了笑,淡淡说道:“混不混的,不是他说了算。津沽这块地,水深王八多,不差他这一个。” 包子嗤笑一声,搂住张顺发的肩膀:“老张,瞧把你吓的!谁还没点背景啊?他认识权贵?巧了,我们哥们儿还专治各种权贵不服呢!再说了,咱有理走遍天下,他一个副会长,纵容手下搞敲诈,传出去,看谁难看!” 张顺发只能无奈摇头:“年轻人,还是太气盛啊……” “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 …… 第1262章 青铜簋 从怀古斋出来,天色已经擦黑。 我给赵斌发了个短信,没过几分钟,电话就回了过来。 背景音有点嘈杂,估计他一直在等消息,离我们应该不太远。 “吴……吴老板?怎么样了?” 赵斌的声音透着紧张和期待。 “事儿暂时平了。” 我打开了手机免提:“画,他们会恢复原样还你,胡永发那五万块钱,你退给他,这几天他们应该会联系你。” 电话那头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谢谢!太谢谢您了吴老板!真是……” 我打断他:“别谢我,要谢就谢贾三妮。这次是看她的面子。赵斌,话我得说前头,这事我们帮你挡了这一回,算是仁至义尽。那个胡永发,还有他背后的人,估计不会就这么算了。要是他们以后再找你麻烦,你自己掂量着办,我们不可能次次都给你擦屁股。” 我特意点了一下背后的人,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赵斌的声音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带着点心虚:“我……我明白,明白。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那个……吴老板,你们在哪?我……我想当面谢谢你们。” 我报了药王观附近一个小饭馆的名字,让他过来。 挂了电话,包子撇撇嘴:“这孙子,肯定藏着掖着呢,一听背后的人,声儿都变了。” 闫川点点头:“看开伊滕这条线,是连上了,赵斌心里门儿清。” 在小饭馆等了不到半小时,赵斌就匆匆赶来了。 他额头上还有点汗,进门后先左右张望了一下,才走到我们这桌,脸上堆满感激又带点尴尬的笑容。 “吴老板,闫老板,包兄弟……” 他搓着手,有点不知所措。 “坐吧。” 我指了指空位:“事儿给你办完了,画等着收就行。” 赵斌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厚度一般,推到我面前:“吴老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三千块钱,请兄弟们喝茶。” 包子斜眼瞥了一下那信封,嗤笑一声,拿起根牙签剔着牙:“三千?啧,赵老板,你这谢意有点轻啊。不够我们哥仨早起喝碗嘎巴菜就果子钱的。” 赵斌脸一红,更加尴尬。 我把信封推了回去:“收起来吧。说了是看贾三妮面子,不是冲钱。你这钱,我们拿了烫手。” 赵斌讪讪的把信封收回,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敢说。 我们又随意聊了几句,主要告诉他后续怎么跟胡永发那边交接,叮嘱他拿到东西后检查清楚。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起身结账,准备离开。 刚走到小饭馆门口,赵斌突然在后面叫住了我们:“吴……吴老板!请……请留步!” 我们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只见赵斌脸上表情挣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快步跟上来,压低声音,支支吾吾的问:“那个……吴老板,冒昧问一句……你们……你们手头,方不方便?能……能不能凑出八十万?” 这话问的我们仨都是一愣,互相看了看。 八十万?在那个年代,这笔钱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他这是想干嘛?刚帮他平了事,转头就找我们借这么大一笔钱?这脑回路有点清奇啊。 我转过身,看着他,没说话,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赵斌被我看的有点发毛,咽了口唾沫,重重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声音压的更低了。 “我……我不是想借钱,是……是我手里有件东西,祖传的宝贝,值……值这个数。” 他伸出巴掌,比了个八的手势。 “之前,我拿着那幅画,还有这件东西,去找过古玩协会的人帮忙鉴定。东西一直放在老家柜子里,我也吃不准真假。他们看了我,说是开门老的真品,问我出不出。我当时想着,祖传的老东西,又不急着用钱,就先留着,万一以后升值呢。”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懊悔和后怕的神情。 “后来,古玩协会那边,不同的人,前前后后找过我好几次,都想买我这东西。价钱开的也还行,但我总觉得还能更高,就没松口。再后来……就出了胡永发这档子事。我现在琢磨过味儿来了,八成是古玩协会的人把我卖了,告诉了伊滕我手里有这么个东西。他们买不成,就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就范!” 原来根子在这儿!伊滕绕了这么大圈子,搞什么假画敲诈,最终目标根本不是那幅画,也不是区区二十万,而是赵斌手里这件他口中的祖传宝贝。 和我们刚开始猜想的一样! 八十万的东西,在那个年代,绝对是重器了。 “什么东西?” 闫川直接问道,语气里带着审视。 赵斌左右看看,小饭馆门口虽然人来人往,但没人注意我们。 他凑近一步,用几乎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是一件……青铜器。个头不大,是个……簋。” 青铜簋?! 我们仨心里都是一震。 青铜器,这玩意儿可太敏感了。 尤其是带铭文的,很多都够得上国宝级,私人买卖是重罪。 伊滕一个前考古队教授,现古玩协会副会长,盯上这东西,目的恐怕绝不单纯。 “你他妈疯了?!” 包子一把揪住赵斌的衣领,把他拉到墙角。 “青铜器你也敢往外亮?还找古玩协会鉴定?你他妈嫌命长是不是。” 赵斌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不不不!包兄弟,你听我说!不是那种……不是墓里出来的!是传世的!有传承的!祖上说是明代就在家里了,是赏玩器,不是冥器,底子干净!” “干净?” 我冷笑:“你说干净就干净?伊滕那种人盯上的东西,黑的也能给你说成白的。你现在就是抱着金元宝走夜路的小孩,谁都想来抢一口。” 赵斌闻言,赶忙说:“吴老板,我……我想过了,伊会长他们这次没得手,肯定还有下次!我想赶紧把这烫手山芋出手,拿了钱,离开津沽躲躲风头,你们门路广,我信得过你们。八十万,只要八十万,东西你们拿走。” 我摸了摸下巴,八十万对对于我们来说确实不多,但我得先看看东西…… …… 第1263章 古玩协会 其实赵斌手里如果是件一般化的东西,我也就没啥兴趣了。 但一件号称传世且价值不菲的青铜器,足够让人铤而走险了。 于是我问赵斌:“东西在哪?” 赵斌赶紧回答:“在……在我家,我藏起来了。” “带我们去看看。” 我盯着他的眼睛:“丑话说前头,要是东西不对,或者来路不明,别说八十万,八块钱我们都不要,你自己留着跟伊滕玩吧。” “对对对,先看东西!东西绝对没问题!” 赵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我们也没心思回药王观了,直接跟着赵斌,七拐八绕,来到了离沈阳道不远的一片老居民区。 他住在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筒子楼里,家里陈设简单,确实不像大富大贵之家。 赵斌反锁好门,又拉上窗帘,这才小心翼翼的从一个老旧立柜的夹层里,捧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方形物件。 他屏住呼吸,将红布一层层揭开。 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那确实是一件青铜簋,高度约莫十五公分,口径二十公分左右。 器形规整,敞口,鼓腹,圈足,两侧有一对兽首耳。 皮壳颜色熟旧,是那种传世古器特有的温润黑漆古色,间杂着星星点点的红斑绿锈,看起来十分自然。 簋身装饰着窃曲纹,线条流畅古朴。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内壁靠近底部的位置,清晰的铸着几行铭文,虽然暂时看不懂这些金文,但那铸刻的深度和力度,以及与器身的浑然一体感,不像是后刻的。 闫川凑近仔细查看。 他从皮壳,锈色,纹饰,铸痕,铭文,一点一点的看,看得极其仔细。 包子则在旁边盯着赵斌,防止他耍花样。 过了足足十几分钟,闫川这才抬头,扭了扭脖子,对我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确认和一丝凝重。 “皮壳老道,锈色入骨,纹饰符合时代特征,铸造工艺也对,铭文……我看不出大问题。从包浆和磨损看,传世的说法,可能性很高。” 闫川的声音不高,但很肯定。 我心里有数了。 这东西,就算不到八十万,也绝对是件开门的老货,价值不菲。 伊滕盯上它,合情合理。 “怎么样?吴老板?” 赵斌紧张的问,我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这东西,除了古玩协会的人,还有谁知道?” “没……没了。” 赵斌摇头。 “我爹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是在家传了好几代,让我收好,不是实在过不去,别动它。我一直没敢对外人说,上次鉴定也是偷偷去的。” 我看着桌上这件在灯光下泛着幽光的青铜簋,又看着一脸期盼的赵斌,心里快速盘算着。 八十万,对于我们来说倒是不算什么。 重要的是,这玩意就是个定时炸弹。 伊滕已经盯上了,我们要是接手,就等于直接把伊滕的仇恨值拉满了。 虽然我们嘴上说着不在乎,但他一个前考古教授,古玩协会副会长,能量还是有的。 但反过来看,这也是个机会。 一件价值不菲的传世青铜器,如果能妥善处理,利润是惊人的。 而且,能和伊滕掰掰手腕,似乎也挺有意思。 ”东西,我们看了。” 我缓缓开口:“八十万,不是小数目,我们需要时间取钱。另外,这东西的来路,你必须给我们立个字据,写明是祖传传承,与我们无关。如果以后出了任何问题,你自己扛着。” “可以可以!” 赵斌赶紧答应:“字据我现在就可以写。” “不急。” 我摆摆手:“就这两天,你先把画拿回来,安心待着,别露富,也别再联系古玩协会任何人,等我们消息。” 从赵斌家出来,夜已经深了。 凉风一吹,脑子更清醒了些。 包子咂咂嘴:“伊滕那老王八蛋,胃口不小啊。” 闫川沉吟道:“这东西应该没问题。但伊滕的目的,恐怕不只是倒卖赚钱那么简单。他一个考古出身的人,对带铭文的青铜器……兴趣可能更学术或者更深远。” 我点点头:“不管他图什么,这东西咱们是要定了,另外,得摸摸伊滕的底,看他到底想用这东西干什么。” 包子兴奋的搓手:“嘿嘿,我非得把他那副道貌岸然的皮给他扒下来不可!” 确定了要那件青铜簋以后,我们便立刻行动起来。 时间进入四月,津沽的天气渐渐转暖。 我的意思是先深挖一下伊滕及古玩协会的老底。 这事主要交给闫川,他通过文四爷辗转联系上几个文化口,档案口的人,以学术研究,撰写地方文化志为名,查阅了一些公开和半公开的资料,顺便请人喝茶聊天。 几天下来,收获不小。 古玩协会,听着名头响亮,其实就是个民间组织,但水一点都不浅。 正会长姓周,是个退休的老干部,挂个名,基本不管事,主要精力都放在养花遛鸟上。 真正的实权人物,就是副会长伊滕。 这伊滕,背景确实不简单。 年轻时在西北某个著名考古队干了二十多年,据说参与过几个重大遗址的发掘工作。 后来不知道怎么调回了津沽,在文物部门挂了个闲职,直到退休。 退休后,凭借早年积累的人脉和在考古界的资历,迅速在古玩协会站稳了脚跟,成了说一不二的人物。 协会里其他几个有分量的理事,也各有来头。 有以前在文物商店做经理的,有家里祖上就是古玩商的,还有两个据说是靠倒腾洋庄起家的。 总之,这个协会算不上多干净,里面的人或多或少都跟文物买卖沾着边,手脚都不太清白,只是在伊滕的领导下,维持着表面上的体面。 “重点是伊滕在考古队那段经历。” 我对闫川说:“西北那边,大墓多,好东西多。他一个资深队员,经手的东西海了去了,手脚但凡不干净一点,弄出几件来太容易了。” 闫川摸了摸下巴,说道:“秦省那边,你让袁泉打听一下。不过,圈内早年确实有过一些关于西北考古队物资管理混乱的传闻,只是没实锤。” 我点点头,只要有传闻,那就不是空穴来风…… …… 第1264章 下套 我侧面从贾三妮那里打听了一下赵斌家的情况。 贾三妮说,赵斌家祖上确实在津沽做过小买卖,有点家底,但到他爹那辈就败落的差不多了。 家里藏着件值钱的祖传物件,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至于赵斌和贾三妮的关系,那可以用二大爷家的四舅妈的外甥这个关系来形容了。 远亲,远的快出国了,不过赵斌的父亲之前和贾三妮接触过,关系还算不错,再加上有点远亲,所以赵斌有事便求上了贾三妮。 打听完,我让包子取了八十万,直接把赵斌的青铜簋拿了回来。 接着,我让神手李帮我盯紧伊滕和胡永发的动向。 胡永发这几天没在沈阳道露面,估计是躲风头或者被伊滕训斥了。 伊滕倒是依旧活跃,每天参加各种文化活动,一副道貌岸然的学者派头。 但神手李告诉我,他私下里跟几个看起来像是南方老板模样的人接触过两次,地点都很隐蔽。 包子说这老小子肯定没憋好屁。 就在我们对伊滕调查时,贾三妮大概是听说我们真跟伊滕对上了,主动给我打了个电话。 “小吴老板,听说你们为了赵斌那事儿,跟伊副会长杠上了?” 贾三妮在电话那头语气有点复杂,听不出是担心还是看热闹。 我打着哈哈:“贾老板消息灵通啊。” “别贫,提醒你们一句,伊滕那老东西,手长着呢,不仅在国内,触角都伸到外面去了。” 贾三妮压低了声音:“我有个朋友,以前在涉外宾馆做前台,说前两年见过伊滕好几次,陪着那些老外和港澳台的人看东西,神神秘秘的。后来我那朋友因为别的事被开除了,临走前听管仓库的老师傅醉后唠叨,说经伊滕手的东西,有些一去不复返了。” “一去不复返?” 我心里一动:“卖到海外了?” “我可没说啊。” 贾三妮立刻撇清:“就是给你提个醒,那老东西水深,你们小心点,别把自己搭进去。赵斌那傻小子,东西能出手就赶紧出手,拿钱走人最安稳。” 挂了电话,我立刻把这事跟闫川和包子说了。 “操!吃里扒外的老东西。” 包子骂到:“我说他怎么对带铭文的青铜簋这么上心,那玩意儿在老外那儿最吃香!价钱能翻着跟头往上涨!” 闫川点点头,说:“如果贾三妮说的是真的,那伊滕很可能是一条国内文物流失海外的渠道。他利用考古队的经历积累资源和眼力,再利用古玩协会副会长的身份做掩护,暗中操作。” 要是这样的话,那线索就渐渐清晰,伊滕的形象从一个单纯仗势欺人的副会长,变成了一个可能长期监守自盗,倒卖国宝的文化蛀虫。 两天后,袁泉那边消息也传来了。 袁泉的人费了不少劲,找到一个已经从考古队退休多年的老职工。 老人家起初不愿多说,几杯酒下肚,才唏嘘的透露,当年伊滕在队里时,风评就不好,特别精明,跟某些社会上的古董贩子走得很近。 有两次小规模的人抢救性发掘,出土文物清单和实际入库数量对不上,当时怀疑过内部有人做了手脚,但最后都不了了之,据说就是缺了关键证据,加上伊滕会来事儿,上面有人保他。 包子摩拳擦掌:“看来这老小子是个惯犯了,从考古队就开始捞,捞到现在。” 大概摸清了伊滕的老底,我心中有了计划。 我们帅气逼人组合,主业虽然是下坑掏土,但常年跟三教九流打交道,设局下套也是必备技能。 对付伊滕这种老狐狸,简单粗暴不行,得用巧劲,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往坑里跳。 “下套的核心,就是投其所好。” 我在药王观的八仙桌上铺开一张纸,开始画流程图。 “伊滕现在最想要什么?肯定是我们手里这件带铭文的青铜簋,然后就是安全可靠的海外出货渠道。我们就给他创造一个完美的机会,把这两样都摆在他面前。” 闫川抱着胳膊,补充道:“关键点在于,要让他相信,这个机会是偶然得到的,与我们无关。他生性多疑,任何与我们相关的线索都会让他警惕。” “对,但不完全对。” 我点点头:“生面孔是必须的,但光生不行,还得有分量,让他觉得有利可图,且风险可控好。我们需要一个导演,一个主演,还得有几个配角。” 我们仔细推敲了每一个环节。 第一步,那就是制造一个无可挑剔的诱饵。 青铜簋本身就是最好的诱饵。 但我们不能直接拿着它去晃悠。 这事需要李八指帮忙,找一位绝对可靠,擅长临摹的老师傅,将簋内的铭文精心拓印了几份。这东西,在真正懂行的人眼里,比照片更有说服力。 第二步,需要虚构一个神秘的大买家。 这个角色至关重要。 我们通过神手李的推荐,选定了一个人,常文斌。 常文斌是津沽老城的土著,年轻时跑过船,去过南洋,见识广,嘴皮子利索,最关键的是,他欠神手李一个大人情,而且为人极讲义气,口风紧。 他现在闲着没事,正好来帮我们演这出戏。 我们给常文斌设定的身份是,一位东南亚华侨富商的国内代理人。 这位富商祖籍津沽,酷爱收藏青铜器,尤其对带铭文的青铜器有执念,资金雄厚,不计成本,而且有成熟的渠道将藏品安全运出海外。 常文斌的任务,就是通过不经意的方式,让这个消息在特定的小圈子里流传开来,并且要表现出急于为老板找到心仪之物的样子。 第三步要搭建一个看似可靠的信息桥梁。 这个消息不能直接传到伊滕耳朵里,那样太假。 需要通过一个伊滕信任,或者至少不会怀疑的中间人。 怀古斋的张顺发最合适。 这老小子滑头,但胆小。 我们让神手李去约张顺发喝茶,偶然间提起最近听说有个南阳来的大老板在重金求购青铜器,特别是带铭文的,渠道安全,价格好商量。 神手李现在在津沽,可是算的上一号人物,他的话,张顺发大概率会信。 而且以张顺发的性格,大概率会把这个当成讨好伊滕或者自己谋利的机会,主动去传递信息…… …… 第1265章 一切暗计划进行 计划敲定,立刻行动。 神手李出面,很容易就约到了张顺发。 在一家清静的茶楼,神手李像闲聊般提起:“顺发,听说最近有个南洋来的阔佬,派了人在津沽扫货,专要青铜大家伙,带字的更好,价钱开到天上去了,还包出海渠道。这年头,这种不差钱又路子野的买家可不多见了。” 张顺发眼睛一亮,追问道:“李爷,消息可靠吗?哪路神仙?” 神手李摸着下巴,高深莫测的笑笑:“消息嘛想八九不离十。人我见过一面,姓常,以前跑船的,现在给南洋大老板当差,怎么,顺发你手头有硬货?” 张顺发干笑两声,眼神眼神闪烁:“我哪有那福气,就是好奇,好奇……” 但他心里的小算盘,我们已经听到了。 神手李身上装了窃听器,再加上他回来跟我们的描述,张顺发的一举一动也算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另一边,常文斌也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穿着订做的绸缎褂子,手指套了个水头不错的翡翠戒指,操着略带津沽口音但又夹杂着几句生硬粤语和英语单词的话,出现在沈阳道附近的高档茶馆和饭店。 他不主动找人搭讪,但会在别人聊天时,无意吹嘘自家老板多么有钱,多么喜欢青铜器,最近正在为一件听说在津沽露过面的西周长铭文青铜器操心,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东西要对,渠道要稳,还感慨国内规矩多,还是南洋那边方便。 很快,这股风就在津沽古玩圈特定的小圈子里悄悄刮了起来。大家都在议论那个神秘的南洋老板和那件传说中的青铜簋,但谁也不知道具体细节,越传越神。 我们按兵不动,通过神手李安排的眼线,密切关注着伊滕的动向。 没过两天,眼线传来消息,张顺发偷偷去找过伊滕,两人在一起谈了将近一个小时。 之后,伊滕明显有些心神不宁,参加活动时也有些心不在焉,还私下打了几通电话,看上去很谨慎。 闫川判断:“鱼闻到饵了。” 又过了几天,神手李安排的人看到,伊滕和另外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协会理事,一起去了图书馆和档案馆,查阅了大量关于西周青铜器铭文的资料,特别是关于册命类铭文的著录和近期海外拍卖记录。 “他在确认那件青铜簋的价值,铭文内容,以及评估海外市场的接受度。” 我冷笑:“看来张顺发把拓片或者铭文内容透露给他了。”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伊滕这只老狐狸,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已经开始放松警惕,主动调查求证了 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我们让常文斌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与张顺发巧遇。 在张顺发的引荐下,常文斌和伊滕在一家特别私密的私人会所见面了。 我们通过常文斌身上藏着的微型录音设备,大致了解了会谈内容。 常文斌演技精湛,对南洋富商的阔绰,对青铜器的痴迷以及对安全渠道的需求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并没有直接提我们手里那件簋,而是泛泛的表示老板想要类似的精品,并出示了几份精心伪造的海外资金证明和安全渠道的模糊保证。他强调,老板只要最好的,钱不是障碍,但要求绝对保密和快速交割。 伊滕表现的非常谨慎,话不多,主要是听和问,反复确认买家的背景,资金来源和渠道的具体运作方式,甚至问了几个很专业的关于青铜器铸造的铭文断代和问题来试探常文斌的水平。 常文斌按照我们事先准备的说辞,结合了我们提供的专业知识,应对的滴水不漏,甚至还无意间提到了两个南洋那边真实的富商名字和最近国际艺术品拍卖行的交易信息,增加了可信度。 会谈结束后,常文斌传回消息:“伊滕心动了,但他没立刻答应,说要考虑一下,再确认些事情。老狐狸,警惕性很高。” 包子有点急:“这还不咬钩?咱这饵还不够香?” 我摇摇头:“正常。他这种人,不可能这么快做决定,而且他跟咱们刚结下梁子,不可能这么快放下身段来找咱们。他肯定要去核实常文斌说的那些信息,甚至可能动用自己的关系去查南洋那边的情况和那个所谓的航运公司。这是我们计划里预料的,川子准备的那些假信息,足够他查一阵子,而且查不出大问题。” 闫川问我:“那下一步怎么办?” “加把火。” 我沉声道:“让常文斌放出风去,说他收到老板指令,可能要尽快去港岛见另一个卖家,看一件类似的东西,给伊滕加点压力。同时,我们把交易地点和初步方案透给他。” 我们选定的交易地点是位于塘沽港区的一个仓库。 那里偏僻,临近海岸,方便出货,也方便我们行事。 我们通过常文斌,向伊滕传递了一个初步方案,简易定在深夜,现金交易,伊滕带东西来,常文斌带钱和渠道的人来,验货无误后,钱货两清,渠道的人会立刻将东西通过特殊途径运走。 几天后,伊滕那边终于有了回音,通过张顺发传话,同意交易,但提出了几个条件。 第一,交易地点他需要提前暗中确认环境。 第二,他只会带一件样品来确认买家的诚意和实力,真正的大货要等第一次交易顺利完成后再说。 第三,他要求渠道的人必须露面,他要确认对方的专业性。 包子骂道:“老狐狸,果然留了一手。” 我笑了笑:“意料之中,他怕我们黑吃黑。估计他这两天就会来找咱们,以低姿态商量收购青铜簋的事,到时候咱们敲他一笔,也算出出气。” 神手李帮我联系了一个专门在津沽港一带搞灰色运输的船老大,外号黑鱼。 这人认钱不认人,嘴巴相对严实,而且有点江湖地位,让他来扮这个渠道负责人,足够唬人。 我们付了他一笔可观的演出费,并且承诺事成之后还有好处,但没告诉他具体目标是谁,只说是笔大买卖,需要他撑个场面。 黑鱼爽快答应了…… …… 第1266章 计划里没有这一环 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伊滕这老狐狸,居然没按我预想的剧本走,他没来找我们商量购买青铜簋,而是直接通过张顺发联系了常文斌,约定在原定的仓库,按照之前谈好的条件进行样品交易。 “他妈的,这老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包子挠着头:“他哪来的青铜器?这么短的时间弄到真的?还是弄了件高仿想来糊弄常文斌?” 闫川笑了笑,分析道:“很有可能,在伊滕看来,常文斌只是个代理人,未必有多深的眼力。而且他表现出很急迫要去港岛的样子,伊滕可能觉得这是个机会,用一件高仿品先骗取大笔定金,或者至少确认这条海外渠道的可靠性。等常文斌把样品带到南洋,发现是假的,也早就时过境迁,无从对证了。” 我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没错,这很符合伊滕狡猾又贪婪的性格。他既想测试渠道,又想空手套白狼捞一笔。而且他刚在我们这吃了瘪,拉不下脸来找我们买真货,干脆自己玩一把黑的。” 包子问我:“那咱这计划还继续吗?” “继续!为什么不继续?” 我笑了:“他拿假货来骗人,这性质更恶劣!我们原本只是想坑他,现在是他自己把更大的把柄送上门来了。” 我们立刻调整了计划,让常文斌答应交易,并且表现出对样品很感兴趣的样子。 同时,我们在常文斌身上装了更清晰的窃听器,并在仓库对面一个废弃的塔吊操作室里,架设了费了老大劲才搞到的带有夜视功能的微型摄像机,确保能清晰记录下交易全过程。 我们的打算是,一旦伊滕拿出假青铜器,并且完成交易意向,我们立刻现身,当场揭穿他的骗局,人赃并获,录音录像都是铁证! 到时候,要么让他赔的倾家荡产,要么就把证据甩他脸上,让他彻底老实。 交易当晚,月色昏暗,海风比前几天更大了些,吹得仓库的破旧门窗哐哐作响。 我们提前潜入塔吊操作室,闫川调试着摄像机,包子检查着家伙,我通过耳机监听仓库里的动静。 晚上十一点多,伊滕和胡永发准时到了,开着辆黑色桑塔纳。 胡永发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挺高级的金属密封箱。 几分钟后,常文斌和扮演渠道负责人的黑鱼也到了。 黑鱼依旧是一副不耐烦的彪悍模样。 双方在仓库中央站定。 常文斌笑着拱拱手:“伊会长,守时。” 伊滕示意胡永发打开金属箱:“常先生,货带来了,看看吧。” 箱子里衬着黑色绒布,一件青铜尊静静的躺在里面。 器型倒是周正,皮壳也做了旧,泛着暗绿色的铜锈,看起来颇有几分古意。但以我的眼力,隔着镜头细看,就能发现纹饰线条略显呆板,锈色浮于表面,缺乏深入肌理的老化痕迹,是一件做旧水平相当高的仿品,瞒不过真正的高手,但唬住一般藏家或者像常文斌这样的代理人足够了。 常文斌按照我们事先的吩咐,装模作样的戴上手套,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嘴里还啧啧称奇。 “嗯,器型不错,这锈色……也还行。伊会长,这东西……” 伊滕淡定的说:“西周早期的,虽然不算顶级重器,但也是开门的老物件了。常先生可以仔细看看。” 黑鱼在一旁抱着胳膊,粗声催促:“看什么看,老子赶时间,真的假的你们自己琢磨,钱准备好就行。” 常文斌放下放大镜,对伊藤说:“伊会长,东西我看过了,大体没问题。不过,按照规矩,这么大的金额,我得先付三成定金,等东西安全出海,再付尾款。您看……” 伊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显然认为常文斌上当了。 他沉吟一下,说道:“不过定金我要现金,五十万。” 常文斌开始讨价还价:“五十万?伊会长,这样品可不值这个价。” “这只是定金,表明你们的诚意,等大货交易,价钱好说。” 伊滕寸步不让,双方开始就定金金额拉扯起来。 隐藏在塔吊里的我们相视一笑,差不多了,证据链已经形成。 伊滕用假文物,意图骗取高额定金,并策划走私出境。 该我们上场收网了。 我对着麦克风正准备下令让常文斌按照预定暗号行动,我们下去抓现行。 突然,仓库外传来一阵特别轻微但密集的脚步声。 不同于海风吹动杂物的声音,那是一阵训练有素的接近。 “不对劲!” 闫川猛的压低声音,调整摄像机镜头对准仓库入口方向。 我也听到了,心里咯噔一下。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咣当一声巨响,仓库那扇原本就破旧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的撞开。 十几道强光手电的光瞬间射入,将仓库内的几人照得无所遁形。 “不许动!警察!” “双手抱头!蹲下!” 一声声厉喝响起,至少二十几名穿着防弹背心,手持武器的警察鱼贯而入,迅速控制了现场。 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早有准备的精锐。 伊滕,胡永发,常文斌,黑鱼全都僵在了原地,常文斌手里的放大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胡永发直接吓傻了,手里的金属箱都差点脱手。 黑鱼下意识的想有所动作,但被几把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立刻老实了。 伊滕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们藏在塔吊里,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警察?!怎么会是警察?! 我们的计划里没有这一环! 而且看这架势,根本不是普通的巡逻警察,像是专门针对文物走私的专案组。 “报告!发现疑似文物一件,大量现金。” 有警察检查了金属箱和常文斌的手提箱。 带队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警官,他扫了一眼现场的青铜尊和钞票,目光如刀般落在伊滕身上。 “伊滕,我们盯你很久了!你涉嫌组织倒卖,走私国家珍贵文物,人赃并获,带走!” 伊滕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下去,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架了起来。 胡永发,常文斌,黑鱼也全部都被戴上了手铐…… …… 第1267章 取保 伊滕他们被带走的过程快如闪电,根本没给我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我心里头念头非转,这不是我们安排的戏码,是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这时,我看到仓库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几个警察身后一闪而过,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是张顺发!怀古斋的张顺发。 妈的!这老小子子!他居然两头吃,一边帮常文斌给伊滕下套,一边又把伊滕给卖了。 他肯定是想借警察的手除掉伊滕,要不然就是拿了别人的好处。 计划彻底被打乱了,而且常文斌和黑鱼也被卷了进去。虽然我们提前有预案应对突发情况,但警察的介入,让事情变得无比复杂和危险。 “撤!” 我当机立断,趁着仓库内的混乱和警察注意力都在伊滕等人身上时,沿着预先勘察好的撤退路线,悄无声息的迅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回到药王观,包子急道:“现在怎么办?”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稳住,常文斌和黑鱼都是老江湖,短时间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要我们不暴露,他们应该不会主动咬我们,然后,赶紧想办法捞人,得把他俩捞出来,怕时间一长,会发生什么变故。” 包子点头:“那快点吧!不然等他们咱们撂了,警察就该上门请喝茶了。” 闫川眉头皱的紧紧的:“捞人需要关系,而且得是硬关系,这次是市局直接动的手,一般关系估计够呛。” 我想了想眼下离津沽最近的,最能指望的,也只有时老爷子了。 时老爷子虽然在京城,但门生故旧肯动遍布各个部门,能量不容小觑。 我立刻拨通了时老爷子的电话,老人家刚睡下,事情紧急,也没敢细说,只含糊的提了一下有两个帮忙的朋友,因为一场涉及古玩交易的纠纷,被市局的人误抓了,现在情况有点麻烦,想请老爷子帮忙问问情况,看看能不能先把人保出来。 时老爷子在电话那头听完,非但没着急,反而呵呵笑了起来:“小吴果啊,我就知道你小子消停不了,啥事都跟着瞎掺合。” 我赶紧赔笑:“时爷爷,您教训的是,这次真是无妄之灾,朋友帮忙,结果……” “行了,别跟我这哭惨了。” 时老爷子打断我:“人在市局是吧?我打个电话问问。你们准备一下,等消息去领人。” 挂了电话,我们稍微松了一口气。 时老爷子出面,这事就算成一半。 不到一个小时,一个陌生号码打到我手机上,对方自称是市局某部门的负责人,语气很客气,说接到老首长的电话,了解了情况,经初步核查,常文斌和黑鱼情节较轻,可以办理取保候审,让我们带齐手续去市局办案大厅办手续。 我们不敢耽搁,立刻准备好钱和相关材料,直奔市局。 在市局办案大厅,人来人往,气氛严肃。 我们正按照指引在一个窗口前排队办理手续,就看见旁边另一个办公室的门开了,两个人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 巧了,正是伊藤和胡永发。伊滕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胡永发更是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看来他们也被保释出来了。想想也是,伊滕毕竟在考古队和文物系统混了那么多年,不可能没点人脉保他。 而且他这次交易用的是假青铜器,定性上可能更偏向于诈骗未遂或者商业纠纷,加上有人招呼,弄个取保候审不算太难。 伊滕一抬头,也看见了我们。 他那双老眼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变成了然,然后是毫不掩饰的怨毒和冰冷。 他显然明白了,常文斌和我们是一伙的,这次所谓的南洋买家,根本就是我们给他设的局。 他隔着几米远,对着了,嘴角扯出一个特别难看的冷笑,眼神像毒蛇一样。 我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脸上却瞬间切换成热情又带点戏谑的笑容,主动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 “哟,伊会长,这么巧?您这也……没事了?看来是虚惊一场啊。” 我走上前几步,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语气继续说道:“不过伊会长,您说这张顺发……平时看着挺怂一人,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么有种,连您都敢举报?这是要干什么?” 我这话纯粹是拱火,就是要把他仇恨的火焰引到张顺发那个反骨仔身上。 狗咬狗,一嘴毛,最好他们自己先掐起来,我们也能喘口气。 伊滕听到这话,眼神猛的一缩,死死盯着我,腮帮子的肌肉鼓动了几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很好……吴果,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不再停留,狠狠瞪了我一眼,带着胡永发快步离开了办案大厅,背影都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 我知道,这根刺算是给他种下了。 以伊滕睚眦必报的性格,张顺发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办完手续,我们把惊魂未定的常文斌和骂骂咧咧的黑鱼接了出来。 好在两人还算讲义气,在里面一口咬定只是牵线搭桥赚点佣金,对其他事情一概不知,警方暂时也没找到他们与我们直接关联的证据。 出了警察局,我们好好安抚了一下常文斌和黑鱼,又额外给了他们一笔压惊费,算是把这次的首尾处理干净。 经此一役,我们和伊滕算是彻底撕破了脸,也都付出了代价。 我们的代价更大些,那箱用来当道具的现金,虽然大部分是练功券,但上面一层真钱也有小十万,都被警方作为涉案资金暂时扣押了,估计是要不回来了。 伊滕损失了一件高仿青铜器,外加在圈内的名声受损,但根基未动。 给伊滕挖坑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 这老小子经过这次,肯定会更加警惕,短时间内很难再找到合适的机会。 而且我们自己也损失了钱财,得缓一缓…… …… 第1268章 黑铁棒子 接下来几天,我们一边处理武康带回来的那几件货,一边留意着外面的风声。 没过几天,圈子里就传出消息,怀古斋的张顺发,晚上回家的时候,在一条黑巷子里被人用麻袋套住头,狠狠揍了一顿。 两条腿都被打断了,据说下手非常黑,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就算好了也得留下残疾。 报警了,没找到凶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消息传开,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肯定是伊滕下的黑手。 张顺发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借警察的手除掉伊滕,结果没把伊滕彻底按死,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听到这个消息,包子乐得直拍大腿:“该!让这反骨仔阴我们,断两条腿都是轻的。” 闫川叹了口气:“伊滕这是在立威,杀鸡给猴看,警告其他人,这就是背叛他的下场。” 我点点头,没说话。张顺发是咎由自取,但伊滕的狠辣也可见一斑。 这次虽然没能把他怎么样,但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张顺发断腿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津沽古玩圈里传了好几天,慢慢也就淡了下去。 我们在药王观也乐得清静,每天泡茶,溜八爷,偶尔逗逗大灰,没事跟丁一说说话,小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但这样的日子没过两天,四月十号下午,阳光挺好,我们仨正坐在院里树下喝茶扯淡,包子一直是聊天的主力军,牛皮吹的满天飞。 八爷在旁边的架子上蹦哒着,时不时嘎嘎两声,也不知道是捧场还是拆台。 就在这时,观门被人哐哐敲响了,声音挺急。 “谁啊?报丧呢?包子被打断了兴头,很不爽的吼了一嗓子。” 门外传来一个略带慌张的声音:“吴……吴果在吗?是我,你钟叔。” 钟叔?钟海泉?他没事来这干嘛? 我示意包子去开门。 门一开,钟海泉闪了进来,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他今天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带着点惊魂未定,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长条物件。 “钟叔,你这是……被狗撵了?” 包子打量着问。 钟海泉没理会包子的调侃,快步走到我跟前,先端起我面前那杯没喝完的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这才喘着粗气说:“吴果,小包,小川,这回……这回可能撞见真佛了。” “真佛?钟叔,您慢点说,什么情况?” 我让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 钟海泉左右看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我前几天,不是回沧城老家了吗,在老邻居家里,看见他们劈柴火的家伙事儿里,有这么个东西。” 他说着,把手里那个旧报纸包着的物件小心翼翼的放在石桌上,一层层揭开。 里面露出来的,是一根黑不溜秋,沾满泥垢和烟火气的铁条,约莫一尺来长,一头带着点卷刃,看起来就像个废弃的旧柴刀或者撬棍头子。 包子一看,噗嗤乐了:“钟叔,你老家沧城的?但您老这眼力见儿是越来越回去了?这破铁棍子也当宝贝?扔大街上都没人捡。” 钟海泉急了,指着那铁条说:“小包,你懂个屁!你仔细看!这可不是普通的铁!” 闫川闻言,凑近了些,戴上手套,拿起那根铁条,用手指抹开一块泥垢,又掂量了一下分量,眼神微微一凝。 他又拿出放大镜,仔细看了起来。 “密度不对,比普通熟铁重。这锈色……黑中带紫,是返铅现象,而且锈层坚硬,入骨了。” 闫川一边看一边低声说:“这形制……有点像……探阴爪的头部?但又不完全像。” “探阴爪?” 我心里一动,那是老辈土夫子用来探测墓室结构,撬动机关或者勾取东西的家伙事儿,制作工艺很讲究,用的都是好钢,而且会根据不同用途打成特定形状。 钟海泉一拍大腿:“还是小川眼毒!我一开始也以为是破铁棍,可拿在手里就绝的沉,老邻居说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一直用来别门栓或者砸硬柴火。我瞧着古怪,就花五十块钱当废铁买回来了。回来以后,我越想越不对劲,找了点东西小心翼翼洗了洗,你们看这儿。” 他指着铁条靠近卷刃的一端,那里被他清洗出一小块,隐约能看到一些特别模糊,扭曲的刻痕,像是某种符号或者简化了的图案,但因为年代久远和磨损,几乎难以辨认。 “这……这像是标记?” 包子也收起了玩笑神色。 钟海泉压低声音,几乎是在耳语:“我拿着这玩意儿,去找了文四爷,你们猜猜老爷子怎么说的?” 我们仨都竖起耳朵:“怎么说?” 钟海泉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文四爷摸着这铁条,手都哆嗦了。他说,这形制,这分量,这返铅锈,还有这模糊的刻痕……这他娘的很可能是穿山透甲锥上的零件。” “穿山透甲锥?” 我们仨互相看了一眼,都没听说过这名头。 “对!穿山透甲锥!” 钟海泉声音发颤:“文四爷说,这不是普通土夫子用的玩意儿,据说是早年一伙特别厉害的摸金校尉的独门工具,专门用来对付那种设有流沙,伏火,巨石封门等绝户机关的硬茬子大墓!这锥子能打洞能撬石还能破甲,据说打造方法早就失传了!拿着这锥子的人,去的都不是一般的地方。” 闫川闻言,说道:“如果文四爷说的是真的,那这东西出现在沧城一个普通农户家里,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农户祖上就是那伙摸金校尉的后人,家道中落,宝物蒙尘。二是…….那农户家附近,或者他祖上活动过的区域,可能存在一座被那伙人光顾,设有绝户机关的大墓,这锥子零件,可能是在行动中损坏或者遗落的。” 钟海泉连连点头:“对对对!文四爷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那伙用穿山透甲锥的摸金校尉,活动范围主要就在冀鲁豫交界这一片,行事隐秘,下手极狠,专挑肥斗!而且据说他们有一套独特的定位找穴方法,不靠风水,靠的是……星象和一种失传的古地图。” 星象?古地图?这听起来比寻常的风水定位更玄乎了…… …… 第1269章 包子磨烧火棍 钟海泉是因为知道我们的职业,所以才特意把这玩意儿给带了回来。 但是这一根棍子,也代表不了什么,我只能笑着向他表示感谢。 但包子却来了兴致:“我靠,这么牛逼?那还等什么?钟叔,你老家具体在沧城哪儿?我们去瞅瞅啊!万一他家炕洞子里就藏着藏宝图呢?” 钟叔挠挠头,说道:“就在沧州西南边,靠近献县那一带,东岭乡,我邻居姓唐。我回来这一路,心里都毛毛躁躁的,总觉得这玩意儿烫手。” 我拿起那根冰冷的穿山透甲锥残件,入手沉甸甸的,那模糊的刻痕好像带着某种魔力。 “钟叔,这东西,你先放我们这儿?” 钟海泉如释重负:“好好好!放你们这儿最稳妥!我这心里不踏实,总感觉拿着这玩意儿会惹火上身。你们懂这些东西,自己琢磨琢磨。” 送走了钟海泉,我们仨围着那根黑铁条,沉默了半晌。 “果子,你怎么看?” 包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肯定是用眼睛看!” “你啃谁的腚?我是问你怎么看这个黑铁条!” 我懒得理他,把铁条扔给他:“我趴地下用眼睛看。” 包子不乐意了:“咱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伊滕那老王八也得消停一阵子。要不,去沧城那边转转?就当旅游了?顺便打听打听?” 闫川伸了一个懒腰:“看啥?这跟铁条能代表什么?再说了,就算沧城有大墓,那些摸金校尉肯定光顾过了,还能等你过去开锅儿?这玩意现在沦落成烧火棍,就说明了情况。海泉叔是觉得有什么猫腻,才想着咱们的,他一个外行不懂,你还不懂?” 包子有些不忿,抱着铁条说道:“行,我这就把它擦出来,要是有啥线索指示,你俩可别眼馋。” 我和闫川异口同声:“绝对不会!” 包子这人是属驴的,犟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我和闫川越说没戏,他越来劲。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揣着钱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提溜着一大包东西。 各种型号的砂纸,钢丝刷,一小瓶稀盐酸,还有几块油石,甚至还有一小罐据说是什么进口的金属除锈剂,搞得跟要开修理铺似的。 “嘿,两位,瞧好吧!等我把这黑哥们儿拾掇利索了,亮瞎你们的钛合金狗眼!” 包子撸起袖子,就在药王观的院子里摆开了阵势。我和闫川乐得清闲,搬个小马扎,泡上茶,一边看包子吭哧吭哧的跟那根黑铁条较劲,一边时不时挤兑他两句。 “包子,用点力啊,没吃饭啊?你看那锈,纹丝不动!” “川子,你说这玩意儿要是擦出来,发现上面刻着大唐贞观年制,包子是不是得哭死?” “哭啥,直接供起来,以后药王观就靠这根唐代烧火棍收门票了。” 包子被我们气得哇哇叫,手上更用力了。 砂纸换了一张又一张,那铁条上的黑锈和烟火垢终于一点点被磨掉,露出底下暗沉沉,带着点紫晕的金属本体。 这活儿确实费劲,包子忙活了一整天,也就清理出不到三分之一,累得腰酸背痛,手上还磨出了两个水泡。 第二天他又继续干,从早上一直磨到下午太阳西斜。 我和闫川都快把这当每日固定娱乐节目了。 “差不多了吧包子?再磨就成绣花针了。” “我看呐,这就是根有点特殊的熟铁棍,古代哪个铁匠手艺好点,打出来别门栓的。” 包子没理我们,用最后一块细砂纸小心翼翼的打磨着铁条中段一片比较平整的区域。 突然,他动作停住了,凑近了仔细看,然后猛的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兴奋和得意。“老吴!川子!快来看!有字!有字!”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将信将疑的凑过去。 只见被包子打磨得相对光亮的那片区域上,确实隐约浮现出一些特别纤细,像是用尖针之类的东西刻上去的字迹,非常浅,而且因为磨损,很多地方都断断续续,难以辨认。 我眯着眼,仔细看了半天,连蒙带猜,勉强能认出几个词:“…余…摸金…陈…” “…三载…” “…遇险…九死…” “…封锥…隐…” 闫川看得仔细些,他摸了摸鼻子:“这好像是一段自述?余是我,摸金后面好像是个姓氏,陈?三载可能指三年,遇险,九死一生……封锥?把锥子封存起来?隐是归隐?” 这些断断续续的文字,拼凑起来,似乎印证了文四爷的部分说法,这确实跟一伙摸金校尉有关,可能是一个姓陈的成员留下的,记录了某次持续三年的大行动,遭遇了巨大危险,差点死掉,然后封存了工具,归隐了。 但这信息太模糊了,时间,地点,具体发生了什么,一概没有。 我直起腰,拍了拍包子的肩膀:“辛苦了包子,字是有了,证明这玩意儿可能确实跟摸金校尉沾点边。不过……这算啥线索?沧城那么大?上哪儿找一个可能几百年前就金盆洗手的陈姓摸金校尉的坟?或者说他当年下的那个斗?” 闫川也点点头:“信息量太大,几乎没有指向性。看来这穿山透甲锥,最终也还是沦为了一段无头公案的见证而已。” 包子脸上的兴奋劲儿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他忙活了两天,手上磨破了皮,就得到这么几句没头没尾的话,确实有点难以接受。 “妈的!耍你包爷爷呢!” 他越想越气,一股邪火没处发,抓起桌上那根已经被擦得大半锃亮的铁条,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哐当!” 一声脆响。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那铁条摔在地上,并没有弹起来,而是从中间大概偏尾部一点的位置,齐刷刷的断裂了两截! “我靠!不至于吧?气性这么大?给摔断了?” 包子自己也愣住了。 我们仨都围了过去。 我捡起 断成两截的铁条,断裂面很新,但看起来不像是纯粹摔断的。 倒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 …… 第1270章 摸金校尉的笔记 我拿着带着锥头的那一截,仔细看断裂处。 发现断面内部好像有点不对劲,不是实心的。 我用手电筒往里一照,里面居然是中空的。 而且,那中空的内壁上,好像塞着什么东西。 “里面有东西。” 我低呼一声,闫川和包子立刻凑了过来。 我们小心的用细镊子,从那段中空的铁管内部,轻轻夹出来一个颜色深暗的细长金属小圆管。 这小圆管约莫十公分长,手指粗细,通体呈暗金色,表面光滑,触手冰凉,材质非金非铁,不知道是什么合金做的,异常坚硬,而且经历了当烧火棍的高温炙烤,居然毫发无损,连颜色都没变。 “我滴个乖乖……这玩意儿藏的够深啊!” 包子瞪大了眼睛:“外面这铁疙瘩是保护壳?” 闫川接过那小圆管,仔细看了看,发现在一端有一个极其细微的螺旋接口。 他尝试着轻轻拧动,居然真的拧开了。 里面是空的,塞着一卷卷得紧紧的东西。 我们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将那卷东西取了出来,展开在桌上。 那是一张被处理过,特别薄而且切性很好的兽皮,颜色泛黄,上面用非常细密的墨迹写满了蝇头小楷,字迹虽然年代久远,但保存得出奇的完好,清晰可辨。 我们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屏住呼吸,看向那兽皮上的内容。 这是一份记录,来自那位自称摸金陈的校尉。 记录的开头,是他决定金盆洗手后,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封存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以防万一,也希望后世若有同门得见,引以为戒。 记录详细描述了他们那最后一次倒斗的经历。 明末崇祯年间,一座位于燕南之地,滹沱之阴,狐歧山深处的疑似战国古墓, 他们是通过一份偶然得到的残破古帛书找到那里的。 墓穴入口极其隐蔽,利用山体裂缝和天然溶洞改造,设有断龙石机关,他们用穿山透甲锥配合技巧才勉强打开。墓道内布满连环翻板和悬魂梯,机关精巧,耗费了他们大量时间和精力,折损了一名兄和弟。 主墓室为罕见的黄肠题凑结构,但木材是一种散发异香的阴沉木,能致幻,他们戴着特制面罩才勉强抵御。 棺椁并非摆在明处,而是悬于一处地下暗河之上的一座石台上,由四条粗大的青铜锁链固定。 棺椁本身是一整块巨大的寒玉石,冰凉刺骨。 当他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用穿山透甲锥撬开寒玉棺的一角时,异变陡生。 棺内并非枯骨,而是一具保存完好,身着华服,面色青黑,指甲尖长的男士,记录中称之为血尸。 棺盖开启的瞬间,那血尸猛的睁开了眼睛,双目赤红,口中喷出带着剧毒和腐蚀性的黑红色血雾。 近距离的一名兄弟当场被血雾笼罩,血肉消融,惨叫着跌入暗河,瞬间被冲走。 那血尸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动作快如鬼魅。 混战中,又一名兄弟被其生生撕碎。 摸金陈自己是靠着躲在棺椁后面,用穿了墨斗线和黑狗血浸泡过的渔网暂时困住了血尸一瞬,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墓穴。 他逃出来时,身上还沾了几滴那腐蚀性的血雾,留下了永久的伤疤。 他回头望去,只见那血尸挣破了渔网,站在墓室入口,对着他发出无声的咆哮,却没有追出来,记录推测可能受限于某种禁制。 他不敢停留,一路逃亡,心胆俱裂。幸存的另外两人也失散了,生死不明。 他带着重伤,勉强回到落脚点,处理了伤口,就将这次行动视为毕生噩梦,从此封存了最重要的工具,穿山透甲锥,并将其核心记录和部分关键零件藏于外层保护铁壳内,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记录的末尾,他用颤抖的笔迹写到:“……此墓大兄,非人力可敌……内有血尸护棺,触之即死……后世子弟,若见吾记,万万不可贪念……切记!切记!” 看完这份记录,院子里一片寂静。 包子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干涩:“我……我操……血……血尸?真的假的?” 闫川的脸色也有些发白:“记载的很详细,不像凭空捏造。黄肠题凑,阴沉木,寒玉棺,血尸……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如果属实,那这座墓的规格和凶险程度,远超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座。” 我拿着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兽皮,心里翻江倒海。 钟海泉无意中带回来的一根烧火棍,里面竟然藏着如此惊心动魄的秘密。 一个让一队装备精良,经验丰富的摸金校尉几乎全军覆没,让幸存者恐惧到金盆洗手的绝凶之墓。 “燕南之地,滹沱之阴,狐歧山深处……” 我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关键词。燕南,滹沱河北面……狐歧山? 我赶紧翻出地图册,查找起来。 “找到了!” 我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沧城西南,献县再往西,确实有一片丘陵地带,古称就叫狐歧山。虽然现在地图上标注的名字可能变了,但位置大概就是那一带。” 包子这下彻底忘了刚才的沮丧,眼睛放光:“我靠!这么说……那大墓就在沧城?!摸金陈没得手,还折了那么多人,说明里面的宝贝肯定都还在啊!” 闫川摇摇头:“就算位置大致确定,几百年过去了,地形有没有变化?那血尸还在不在?记录是否完全准确?这些都是未知数,而且,这墓太凶险了。” 风险极大,但诱惑也同样巨大。 一个让明末摸金校尉都栽了跟头的战国古墓,里面陪葬品价值简直无法估量。 我们仨互相看着,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强烈的好奇心,和一丝被点燃,属于盗墓贼的贪婪和冒险欲望。 “这事……” 我缓缓开口:“得从长计议。先好好研究研究这份记录,再把沧城那边,特别是狐歧山的情况,仔仔细细摸一遍……” …… 第1271章 血尸 包子这下可来劲了,摩拳擦掌,非要把这血尸的真假掰扯清楚。 他跑回屋,把他那几本快翻烂的民间怪谈,志异录还有不知从哪弄来的旧版解剖学都搬了出来,摊在院子里,嘴里念念有词。 “这不科学!绝对不科学!人死灯灭,细胞都死球了,神经也烂没了,靠什么动?靠什么喷毒?地心引力吗?肯定是那姓陈的老小子吓破了胆,产生了幻觉!要不就是墓里有什么特殊的真菌或者沼气,让人产生集体癔症。” 我和闫川看着他折腾,也没拦着。 多查查资料没坏处,虽然我觉得他查的这些玩意儿跟正儿八经的考古和墓葬研究不搭边。 “我说果子。” 包子抬头看我:“你之前不是遇到过徐子良那档子事儿吗?那算不算……那啥?” 我知道他指的是徐子良那种介于生死之间的诡异状态。 我摇摇头:“徐子良的情况很特殊,他那种跟记载里这种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还能喷毒雾的血尸不太一样。不好类比” “那问八爷。” 包子一拍大腿,目光瞄向了树上正在打盹的八爷:“它老人家见多识广,肯定知道” 八爷被包子的咋呼声惊醒,不满的嘎嘎两声,扭过屁股对着我们。 包子屁颠屁颠跑过去,从兜里掏出几颗珍藏的核桃,陪着笑脸:“八爷,八爷祖宗,醒醒,请教您个事儿呗?” 八爷眼皮都没抬,用翅膀把头埋得更深了。 包子不死心,围着树开始软磨硬泡,从八爷您英明神武一直吹到您要是不告诉我,我这辈子都睡不着觉了,聒噪的不行。 终于,八爷被他烦的受不了了,猛的抬起头,炸着毛骂道:“吵死了!你个瓜娃子!血尸?你他娘的看多了吧?滚滚滚!” 包子赶紧把核桃递上去:“哎哟我的好八爷,您就给讲讲嘛,那摸金陈的记录里写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心里没底啊。” 八爷叼过一颗核桃,爪子用力一掰,核桃仁出来,嚼的嘎嘣响。 它没好气的说:“没底就对了!有底你早就冲过去送菜了!那玩意儿是能随便碰的?” 我一看有门,也走过去,趁八爷不注意,一把拽住它正要扬起来的尾巴尖儿,结果用力稍猛,拽下来一小撮绒毛。 “啊啊啊!要死啦!撒开!吴果你小子撒开!” 八爷疼的直扑腾,我赶紧陪着笑脸松开手,把手里那几根白毛吹掉:“失误,失误,八爷您别见怪,我们这不是心里没谱,才来请教您这老前辈嘛。您当年跟着青云道长走南闯北,什么稀奇古怪没见过?给指点指点迷津呗。” 八爷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秃了一小块的尾巴,怒气冲冲的瞪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一脸期盼的包子和旁边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也带着询问的闫川,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老气横秋。 “唉……你们这些小年轻,就知道瞎折腾。” 它飞到石桌上,站定,梳理了一下被弄乱的羽毛。 “老子跟你们说,以前那世道,乱!比你们想象的要乱的多!山精野怪,尸变成僵,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多了去了!搁现在说出来,别人准把你当神经病关起来。” 它绿豆眼里闪过一丝追忆:“可偏偏很多怪事,他就是解释不清!为啥现在少了?清静了?还不是因为建国后,像青云老牛鼻子那样的能人,没少下山忙活。真以为他们是去游山玩水啊?那是去平事儿!该超度的超度,该镇压的镇压,该收拾的收拾!这才换来了现在这相对太平的光景。” 它话锋一转,回到血尸上:“至于这血尸……老子觉得,摸金陈那小子记载的,八成是真的。” 包子忍不住插嘴:“为啥?这不科学啊!” “科学?科学你个锥子!” 八爷骂到:“有些东西,现有的科学解释不了!这血尸的形成,条件极其苛刻!首先,墓主生气必须是含冤而死,或者被用了极其恶毒的咒术殉葬。其次,墓葬必须建在极阴之地,地脉煞气汇聚之所。再次,棺椁和尸身的处理要用特殊法门,比如用朱砂,水银或者其他阴毒之物浸泡,再加上墓穴特定的格局,汇聚阴煞之气几百年不绝……这一套下来,才有可能养成这种刀枪不入,戾气冲天的鬼东西!” “它不算活物,也不算死物,更像是一种被阴煞戾气驱动的傀!力大无穷是因为煞气灌注,刀枪不入是因为尸身被阴气淬炼的坚硬如铁,那血雾……估计是体内积攒的剧毒尸气和煞气的混合物,腐蚀性极强。” 包子听得一愣一愣的:“那……那这东西,咋破?” 八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包子:“破?破个几把!遇到了,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远跑多远!摸金陈那伙人装备算不错了吧?还不是差点团灭!你以为你是青云老道啊?会画符还是会引雷?” 我赶紧按住又要急眼的包子,继续陪着笑问八爷:“八爷,您老见多识广,就算不能硬刚,总有点取巧的法子或者忌讳吧?比如……黑驴蹄子?糯米?黑狗血?” 八爷歪着头想了想:“黑驴蹄子对付一般起尸有点用,对付这种成了气候的血尸,效果不大,塞嘴里估计能被它当糖豆嚼了。糯米……能稍微克制一下尸气,但也就是稍微。黑狗血,特别是纯黑蹄子的黑狗血,阳气重,泼上去能暂时削弱它,但想靠着这个制住它,难!” 它顿了顿,压低了一点声音:“真要对付,首先得破掉它赖以存在的阴煞地脉,并毁掉。但这都需要先近它的身,谈何容易?而且,这种大凶之物的周围,往往还有其他邪门玩意儿,防不胜防!” 它最后总结:“所以,听爷一句劝,消停点!摸金校尉都没捞到好处,就凭你们仨歪瓜裂枣的半吊子水平,去了就是给那血尸加餐,送菜都没这么送的!” 我们仨:“……” …… 第1272章 初步结论 八爷这话纯属是打击我们的信心。 一直没说话的闫川,这时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特别少见,带着点谄媚的笑容。 “八爷,您说的对,我们确实是歪瓜裂枣。但这不是有您这位见多识广,智勇双全的老前辈在嘛!要是您能跟我们走一趟,那情况肯定不一样啊!有您指点,我们至少能避开不少坑。” 我马屁拍的,连我都起鸡皮疙瘩。 八爷一听,脖子猛的一缩,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去不去!嘎!想都别想!那地方晦气!老子才不去沾那身骚!你们爱送死自己去,别拉上我。” 说完,它扑棱着翅膀就飞回了树上,任凭包子再怎么用坚果诱惑,死活不肯再下来了。 “嘿!这傻鸟,还挺惜命。” 包子气得牙痒痒,我看着树上一副打死我也不下去架势的八爷,又看了看桌上那张兽皮记录,心里有了计较。 “行了,它不去就算了。咱们先按计划来。” 我对包子和闫川说:“包子,你继续查你的科学依据,川子,你负责收集所有关于狐歧山,滹沱河北岸一带的地质资料,地方志,民间传说,越详细越好,咱们双管齐下。” 包子问:“那八爷呢?” 我笑了笑,压低声音:“先让它嘚瑟几天,等咱们把前期工作做得差不多了,确定了大致方位和进山路线……到时候,由得了它吗?绑也得给它绑去。” 闫川闻言,嘴角也勾起一丝阴险的笑意。 包子更是兴奋的搓手,看向槐树的眼神充满了不怀好意。 八爷在树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安的挪动了一下爪子,嘎嘎叫了两声,像是在抗议。 接下来几天,药王观俨然成了一个小型作战指挥部。 我们仨分工明确,各显神通,围绕着那根烧火棍里开出的隐藏任务忙活开了。 包子负责他的科学论证路线。 他不仅翻烂了那几本民间怪谈,还跑去市图书馆借了几本地质异常现象,中国古代丧葬制度和一本厚厚的法医学,企图从科学角度找到血尸的破绽。 他一边看一边嘟囔:“肯定是什么特殊磁场……或者尸体内产生的易燃气体……对!沼气!甲烷!遇明火就爆!那血雾可能就是带磷的毒气!” 我和闫川看着他对着空气比划,都懒得搭理他。 闫川搜集信息和整合,通过李八指的关系,联系上了沧城当地文化馆和档案局的朋友,弄来了一些关于狐歧山地区的地方志复印件,老地图以及近年来的地质勘探简报。 我主要是负责统筹和……打电话。我想了想,这事儿有点不好办,光靠我们仨加上一个不情愿的八爷,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我拨通了吴老二的电话,他这个走过南闯过北的人物,见识不比八爷少呢。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吴老二中气十足的声音。 “喂?吴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老吴,瞧你说的,我这不是想你了嘛。” 我寒暄两句,便切入正题,把钟海泉送来烧火棍,里面发现摸金陈记录,以及记录里提到的狐歧山战国墓和血尸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后,吴老二声音明显严肃了起来:“血尸?你确定记录里写的是血尸?” “确定,写的清清楚楚,面色青黑,指尖尖长,刀枪不入,口喷毒血雾,摸金陈差点折里面。” “嘶……” 吴老二吸了口气:“好家伙,这玩意儿可有年头没听人提起了。我还以为早就绝迹了呢。当年……唉,算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吴果,我告诉你,摸金陈那伙人栽的不冤,血尸这东西,邪性的很,不是寻常起尸能比的,你们现在说我那么打算?” “我们正在查资料,确定大概位置,准备先去沧城那边实地摸摸情况。” 吴老二沉吟了一下,说道:“谨慎点是对的。狐歧山……滹沱河北……这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们先确定具体位置,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真找到了地方,打算下去看看,提前通知我一声。” 我愣了一下:“老吴,你……要过来?” 吴老二哼了一声:“怎么?嫌我老了?不中用了?告诉你,对付这种邪门玩意儿,光靠蛮力不行,得多动脑子,有些老法子比你们那些新式装备管用!到时候看情况吧,万一你们几个小崽子搞不定,老子还得去给你们擦屁股。” 我心里一暖,知道他是担心我们:“成,老吴,有你这话我心里就踏实了,等我们确定了位置,一定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挂了电话,我心里更有底了。 吴老二虽然嘴上不说,但他既然开了这个口,说明他对这事很重视,而且可能知道些我们不了解的内情。 几天后,我们的调查有了初步结论。 闫川把搜集到的资料在八仙桌上铺开,拿着铅笔在地图上画着圈。 “综合地方志记载,老地图对比分析,古称狐歧山的范围,大概在现在献县以西,滹沱河北岸的这片丘陵地带,涉及好几个乡镇。摸金陈记录里提到的利用山体裂缝和天然溶洞作为入口,符合这一带喀斯特地貌特征。而且,地方志里零星记载,这片山区古称狐歧,确实有不少关于狐仙和古墓的传说,但都语焉不详。” 包子抢着说:“我这边也有重大发现,你们看这本献县地方矿产简报,提到这片丘陵地下有丰富的……呃,石灰岩资源。而且有记载说部分地区存在有害气体聚集现象,村民曾报告过闻到异味和看到地下冒鬼火,这说明什么?说明地下可能有大型空洞,而且存在可燃气体!那血尸喷的血雾,很可能就是这种气体混合了墓里的什么毒素。” 我和闫川对视一眼,虽然包子的血雾可燃气体论有点扯,但他找到的地下空洞和有害气体信息,倒是和可能存在的大型墓葬以及墓内环境险恶对得上…… …… 第1273章 献县 其实,到最后的已经有了结论。 摸金陈记录里的狐歧山战国墓里,大概率就藏在献县以西,滹沱河北岸的这片丘陵地带。 具体位置,需要实地勘察才能确定。 墓里极有可能存在未知的危险,包括但不限于复杂的机关,致幻气体,有毒环境,以及……记录中提到的血尸。 八爷在树上嘎嘎叫了两声:“爷就说危险,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没人理它。 “下一步,就是实地考察。” 我拍板决定:“我们去沧城,到那片区域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具体的线索。” 包子跃跃欲试:“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 我说:“轻装简行,带上必要的工具和那根穿山透甲锥残件,说不定能用上。川子,你去搞一辆车。” 闫川点点头,说道:“搞一辆二手吉普车,底盘高,适合跑山路,不容易引起注意。” “好,那就各自准备,明早六点,准时出发。” 决定一下,大家都行动起来。 包子跑去检查他的装备,闫川准备了一些更实用的东西。 我心里既有些兴奋,也有些忐忑。 这趟沧城之行,前途未卜,吉凶难料。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把行李搬上了那辆绿色的旧吉普车。 包子最后一个上车,手里还拎着一个鸟笼子,里面是死活不肯就范,正扑腾着骂街的八爷。 “放开老子!你们这些挨千的!绑架啦,救命啊!” 八爷在笼子里上蹿下跳。 包子把笼子往车后座一放,嘿嘿笑道:“八爷,委屈您老人家一会儿。到了地方,少不了您的好吃的。” “吃你个锤子!老子要回家!” 我发动了汽车,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 看了我一眼后视镜里气急败坏的八爷和一脸坏笑的包子,又看了看副驾驶检查地图的闫川。 “走了,出发!” 我挂档,吉普车驶出药王观,迎着清晨的薄雾,向着沧城的方向驶去。 吉普车在国道上颠簸了快四个小时,终于看到了沧城界的路牌。 包子在后座上睡的口水直流,八爷大概是骂累了,也耷拉着脑袋在笼子里打盹。 只有闫川一直保持着清醒,时不时对照一下地图和窗外的景物。“按计划,我们先到献县县城落脚,找个地方住下,再以手老家具的名义去周边乡镇打听。” 闫川指着地图说,我点点头,打了把方向,车子驶下国道,开进了献县县城。那时候的献县县城,看起来还有些陈旧,街道不宽,两旁多是些五楼层高的楼房,偶尔能看到一些仿古的飞檐。 我们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但不太起眼的招待所,兴隆旅社,开了两间房。 安顿下来后,我们决定分头行动。 我和包子一组,去县城里的旧货市场和文化街转转,看看能不能从当地古玩贩子或者老街坊嘴里套出点关于狐歧山的传闻。 闫川去县文化馆和档案馆,看看能不能查到更详细,未公开的地方史料。 八爷在旅馆看家。 我和包子在县城里晃悠了大半天。旧货市场多是些瓶瓶罐罐,老钱币,偶尔有几件像样的木雕,但跟我们要找的线索完全不搭边。 我们假装对老家具感兴趣,跟几个摊主闲聊,提到狐歧山,对方要么一脸茫然,说那就是片荒山野岭,没啥特别的,要么就说有些狐仙鬼怪的传说,都是老辈人瞎编的,劝我们别信。 包子有点泄气:“妈的,白跑一趟,啥也没问出来。” 我倒是没太意外:“哪有那么容易,摸金陈都是明末的人了,几百年过去,普通老百姓哪还记得得那些,走,去文化街那边茶馆坐坐。” 在文化街一家老茶馆,我们点了壶茉莉花茶,听着旁边几个老头下棋聊天。我们故意把话题往本地奇闻异事上引。 一个戴着老花镜,看起来有点学问的老头呷了口茶,慢悠悠的说:“狐歧山啊……年轻时候跟着地质队进去过一趟,山势挺怪的,里面溶洞多,夏天外面热死,洞里还嗖嗖冒凉气。听说早年还有人在里头捡过碎陶片,像是老物件。” 我心里一动,连忙追问:“大爷,您还记得大概在哪个位置捡到的吗?或者,山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看起来像人工修过的山洞之类的?” 老头摇摇头:“具体位置记不清喽,年头太久了。特别的地方……好像有个地方叫老鸹岭,石头黑黢黢的,鸟都不爱在那落,邪性的很。都是老黄历了,现在估计都变样了。” “老鸹岭……” 我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傍晚回到招待所,闫川也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不怎么顺利。” 他放下手里的一摞复印资料:“文化馆的人很警惕,一听我问狐歧山的事,就推说不知道,或者就是些公开的,没啥价值的信息。档案馆那边倒是让看了一些旧志,但关于狐歧山点点记载非常少,只提到明清时期那里曾有土匪盘踞,后来被剿了,没有其他线索。” 包子一听摊开手:“合着咱们白来了?” “该,我就说不该来,你们偏不听,还把我绑来!” 八爷一听我们没啥收获,来劲了,开始冷嘲热讽。 闫川摊开他手绘的简易地图,指着上面一个标记:“那倒也不全是,我查了近年的一些非公开的地质报告,结合老地图,发现狐歧山主峰往西大概十公里,靠近滹沱河古河道拐弯的这片区域,发现这里植被覆盖与周围有细微差别,那个捡到陶片的老头说的老鸹岭,大概也在这个方向。” “植被异常?” 包子来了精神:“那是不是说下面有大家伙?” “有可能,但不确定。可能是大型溶洞群,也可能是……人工建筑。” 闫川摸了摸下巴:“不过那片区域现在很偏僻,几乎没路,当地人都很少去。” “没路才好呢!” 包子摩拳擦掌:“说明没人打扰,宝贝都还在!” 八爷接话:“没人去?那是他们命大,去了还能回来?” …… 第1274章 狐歧山 第二天,我们决定开车往闫川标记的那个方向去探探路。 吉普车离开县城,驶上坑洼不平的乡间土路,越走越荒凉。 两边基本都是农田和荒地,远处的狐歧山丘陵像一道黛青色的屏障。 按照地图和大致方向开了一个多小时,土路到了尽头,前面是茂密的灌木丛和起伏的丘陵,车是肯定开不进去了。 我们下了车,背上必要的装备和物资。包子想把八爷请出来,八爷死死抓住座椅靠背,说什么也不肯下来。 “就在这里等着,爷才不跟你们进去送死。” “行,那你就在车里待着,别乱跑,这荒郊野岭的,小心被黄鼠狼叼了去。” 回应包子的是八爷的一句傻波一。 我们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地上丘陵深处走。四月的天气,外面挺暖和,但一走进山坳里,温度立刻降了下来,风也带着股阴凉气。 地上是厚厚的落叶和乱石,很不好走。 闫川拿着指南针和地图在前面带路,我和包子跟在后面,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这里的山势如那茶馆老头所说,有些奇特,岩石嶙峋,形态怪异,很多地方都有大小不一的溶洞入口,黑黝黝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走了大概两三个小时,我们都有些气喘吁吁。 包子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灌了口水:“妈的,这啥也没有啊?除了石头就是洞,哪个像是墓口?” 我也有些怀疑,是不是我们判断错了方向。 就在这时,闫川突然蹲下身,从一片苔藓下捡起一块碎片。 那是一片灰褐色,边缘很锋利的陶片,上面似乎还有一道模糊的刻划纹路。 “陶片!” 包子凑过去,闫川仔细看了看。 “质地坚硬,火候不低,纹路……像是战国时期常见的绳纹或者席纹的变体。看来那老头没说错,这一带确实有古代人类活动的痕迹。” 这个发现给我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我们继续往前搜索,更加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溶洞入口和山体裂缝。 又往前摸索了将近一个小时,眼看日头偏西,光线开始变暗。 就在我们准备暂时退回,等明天再来时,走在前面的闫川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有情况。” 我和包子立刻凑过去。 只见前面不远处的山体底部,有一个被茂密藤蔓完全遮盖的裂缝入口。 这入口看起来比我们之前见的都要规整一些,而且入口处的岩石有人工凿刻的痕迹,虽然风化严重,但依稀能看出曾经打磨过。 最关键的是,在入口一侧的岩石下方,闫川拨开厚厚的腐殖土和苔藓,露出了一个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但仔细看能分辨出的圆形石墩。 石墩表面刻着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图案,中心还有一个不起眼,似乎是用来插放什么东西的凹槽。 “这……这像是某种标记或者……机关基座?” 包子声音带着兴奋,我拿出那根断裂的穿山透甲锥残件,对比了一下那个凹槽的形状和大小,心头猛的一跳。 “你们看这个凹槽……像不像是……” 我把锥头哪一截靠近凹槽,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那凹槽的轮廓,好像真的与穿山透甲锥的锥头有几分契合。 “我靠!不会吧?对上了?” 包子眼睛瞪的溜圆,闫川深吸一口气,用手仔细清理着凹槽周围的泥土。 “需要进一步确认,而且,就算这里曾经是入口,几百年过去,里面是什么情况,完全未知。摸金陈记录的断龙石机关,可能还在。” 天色渐晚,山里的光线迅速变暗,周围响起不知名的虫鸣,显得格外寂静和阴森。 “今天先到这里。” 我当机立断:“标记好这个位置,我们撤回车上,明天带上更充足的装备,再来仔细探查。” 我们用工兵铲在附近做了几个不显眼的标记,然后沿着来路,快速往回撤。 虽然还没真正进入,但找到这个疑似入口,已经让我们这趟沧城之行,看到了实质性的希望。 当我们精疲力尽的回到吉普车停靠的地方时,发现车里的八爷正呼呼大睡,听见动静,它睁开眼睛,说道:“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全折在里面了!怎么样?找到些端倪没?是不是特吓人?” “找到一坨屎,想拍你脸上。” “傻波一。” 回到招待所,我们仨都累的够呛。 顾不上吃饭,我先把电话打给了吴老二。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背景音有点嘈杂,像是在外面。 “吴果,怎么样?有眉目了?” 吴老二的声音很平淡。 “找到个地方,很可疑。”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在狐歧山深处,一个山体裂缝,入口有人工凿刻的痕迹,旁边还有个带凹槽的石墩,我比划了一下,跟那穿山透甲锥的锥头轮廓有点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吴老二的声音沉了下来:“确定吗?看清楚周围环境没有?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目前看还算正常,就是那地方阴气比较重,比外面冷不少。入口被藤蔓遮得很严实,我们没敢贸然进去,天也黑了,就做了标记先撤回来了。” “做的对。” 吴老二肯定道:“千万别冒失,这种地方的凶险,往往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你们明天打算怎么办?” “明天准备充分点,再过去仔细探查一下,看看能不能确定那凹槽是不是真跟穿山透甲锥匹配,顺便摸摸周边的情况。” “行,我知道了。” 吴老二顿了顿:“我这边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开车过去。顺利的话,傍晚能到献县。你们记住,在我到之前,无论如何,不许进去,听见没?就在外围看看!” “知道了,老吴,你路上也小心。” 挂了电话,我把吴老二明天要来了消息告诉包子和闫川。 包子咧咧嘴:“吴叔来了那更好,多个人多份力,说不定他真有什么对付血尸的偏方呢。” …… 第1275章 蛊雕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在招待所旁边的小吃摊吃了顿豆浆油条,然后去补充了一些物资。 再次驱车来到昨天停车的地方,八爷这次不在车上待着了,非要跟着。 我这才知道,昨天它是怕我们把它当免费的劳力,让它在空中探查。 这傻鸟,有点心眼子全部都使我们身上了。 再次踏入那片寂静的山林,白天的狐歧山,少了夜晚的阴森,但那份诡异的寂静依旧。 阳光很难完全穿透茂密的树冠,林间光线斑驳,凉意袭人。 轻车熟路,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昨天标记的那个位置。 拨开依旧茂密的藤蔓,那个规整的裂缝入口和旁边的石墩再次出现在眼前。 “开工!” 包子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等等!” 闫川拦住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简易的气体检测仪,伸到裂缝入口处,小心翼翼的采样。 我们屏住呼吸看着,检测仪上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显示氧气含量略低,二氧化碳稍高,但没有检测到常见的有毒气体如硫化氢,一氧化碳等。 “空气成分暂时安全,但不排除深处有其他有害物质。” 闫川收起检测仪,接着,他又拿出一个强光手电,调整到最亮的光,对着裂缝深处照去。 光线如同被黑暗吞噬,只能照进去不到十米,里面好像有转弯,看不到尽头。 岩壁湿滑,布满了深色的苔藓。 “轮到我了!” 包子迫不及待的拿出那根锥头残件,走到石墩前,比划着那个凹槽。 他小心翼翼的将锥头尝试着往凹槽里放。 我们全都紧张的盯着。 锥头的形状与凹槽的轮廓确实非常接近,当包子轻轻将锥头按压进去时,竟然传来一声特别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咔哒声,好像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 紧接着,一阵好像来自地底的低沉嘎吱声响起,伴随着簌簌落下的尘土。 我们面前那道裂缝入口处的几块巨石,竟然微微向内移动了一丝,露出一个更黑,更深的缝隙。 “我靠!真能动!” 包子兴奋起来,但也就仅此而已。 巨石移动了大概不到一拳的距离,就再次卡死,无论包子再怎么用力按压或者试图旋转锥头,都纹丝不动。 那低沉的嘎吱声也消失了。 “看来这钥匙不全,或者年代太久远,机关大部分已经锈死了。” 闫川检查了一下说道:“这应该就是摸金陈记录的断龙石一类的东西,他们当年可能用完整的穿山透甲锥才勉强打开。” 虽然没能完全打开入口,但这个发现已经足够令人振奋。 这几乎确认了,这里就是摸金陈他们进入的墓穴入口。 我们开始仔细检查入口周围。 闫川用刷子小心的清理石墩上更多的苔藓和泥土,希望能找到更多铭文或图案。 包子用工兵铲在裂缝附近轻轻挖掘,想看看有没有其他陪葬坑或者遗留物。 我负责警戒,同时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这地方确实选的刁钻,藏在山坳最深处,四面环山,植被茂密,如果不是有明确线索和那特殊的石墩,从外面根本发现不了。 “果子,你过来看!” 闫川突然喊了一嗓子,我走过去,只见他清理出的石墩侧面,露出了一些比中心凹槽周围更清晰一些的刻痕。那好像不是文字,而是一种抽象的图案,像是一只长着翅膀的扭曲……虫子? 或者是某种符号? 线条古拙,带着一股邪气。 “这图案……没见过。” 我皱眉,八爷站在我的肩膀上,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突然说道:“这……这像是蛊雕的简化纹!一种传说中的凶物!怎么会刻在这里?” 闫川问:“蛊雕?那是什么玩意儿?” “别问!晦气!” 八爷不肯多说,但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忌惮。 就在这时,正在旁边挖土的包子忽然咦了一声,从土里扒拉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已经锈蚀得几乎不成形的金属环,上面还连着一点朽烂的皮绳。 “这……这像是……灯盏的提梁?还是什么东西的配件?” 包子拿着那锈疙瘩端详,我接过来看了看:“看形制和锈色,像是青铜的,年代很久远了。这更证明了这里确实有古代人类活动,而且可能就在入口附近进行了某种仪式或者停留。” 我们又在周围搜寻了一阵,除了几块破碎陶片和那个青铜提梁,没有再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入口的断龙石机关无法进一步开启,强行破坏风险大,而且容易暴露。 眼看日头过了中午,我们决定不再久留。 收拾好所有工具和发现的物品,仔细消除了我们停留的痕迹,将藤蔓重新拉好遮住入口,然后迅速撤离。 回去的路上,气氛比来时凝重了不少。 找到确切入口的兴奋,被那诡异的蛊雕刻纹冲淡了不少。 “看来,这墓比咱们想的还要邪门。” 我打破了沉默,包子嘴上还硬:“怕个球,等吴叔来了,看他怎么说。” 他话是这样说,但声音明显没那么足了。 回到招待所,我们把今天发现的东西摊在桌上。 包子摆弄着那个青铜提梁,嘟囔着:“蛊雕,肯定跟蛊有关系,八爷,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到底是个啥玩意儿?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不行?” 八爷站在窗台上,背对着我们,假装看外面的风景,不吭声。 我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几枚核桃,还是裹了蜂蜜的,走过去放在窗台上。 “八爷,还有啥难言之隐咋了?吃个核桃消消火,蜂蜜味的。” 八爷斜眼瞥了瞥那几颗油光锃亮的核桃,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显然在挣扎。 它又僵持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没抵挡住美食的诱惑,飞快的抓起一颗核桃,这才不情不愿的转身。 “唉,真是欠你们的。” 八爷叹了口气,眼里带着一丝追忆。 “蛊雕这玩意儿,也也是听青云道长早年提起过几嘴。它不是寻常野兽,也不是精怪,而是一种……人造的凶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