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星际海盗训成忠犬了》 第1章 逃亡 星际历29年，费伍德星。 星际马戏团主管谢礼蹲在后台的金属架旁，之间捏着微型光影调节器的旋钮，对准了舞台上戴着墨镜正在扭胯的企鹅小马达。 “谢哥，今天演出结束之后，可以给我加一条小鱼干吗？” 马戏团学徒橘猫阮软抱着一箱子五彩球，从马戏团主管谢礼身边路过的时候停留了一下，毛茸茸的尾巴尖轻轻扫过地面。 “没问题。”谢礼满意地看着监视器里观众的反应，难得夸奖，“今天表现都很不错……” 谢礼似乎还想再说两句，却看到监视器右上角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掀起幕布朝外看了一眼，瞳孔骤缩。 广袤星空上一艘通体漆黑的飞船向他们所在的费伍德星球直直驶来，一道白光闪过，热浪裹挟着一颗炮弹从陌生飞船中投射而出，那炮弹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飞来。霎时间观众席上衣着华贵的人们落荒而逃，马戏团本就昏暗的表演场地内一片混乱。 “跑！” 谢礼几乎是瞬间冲过来，将还戴着墨镜在台上扭胯、看起来毫不知情的小马达一把揽住，另一只手拉起被吓得四脚并用但却跑错了方向的阮软开始狂奔。 他刚拽起阮软，头顶上就飞来一只海鸥用爪子死死抓住他的头发。 谢礼为了提速，切换九命狸猫的形态四肢着地拼尽全身力气向马戏团飞船跑去。 “左边！右边，不不不还是左边，要爆炸啦！”海鸥土豆站在谢礼头上指挥方向，“慢点慢点抓不住了！啊啊啊！” 身后的炮弹不断落下，在费伍德星别具科技感的金属地面上炸出一个个深坑。 谢礼的眼睛变为竖瞳，目光锐利且坚定，一个跳跃飞身穿越过爆炸溅起的金属碎片，一路狂奔到了马戏团停飞船的空旷场地。 海鸥土豆嘴碎得不行，尽管在这种场面都叽叽喳喳个没停：“快到啦！谢哥牛啊！” 土豆刚喊完这嗓子，随之而来的一声巨响就震得谢礼耳膜发疼。 谢礼猛地顿住脚步，瞳孔里映满了火光，马戏团的飞船瞬间被炸为了灰烬，眼前只剩下燃烧着的熊熊烈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来自陌生飞船的炮弹还在不停轰炸费伍德星，他们没有时间再去惋惜付之一炬的家当。 “完啦。” 土豆的嗓门突然变得很小，看着眼前的场景呆愣着薅了谢礼两根毛，“谢哥，我们要死了。” 谢礼没回话，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带着他们奔向观众逃亡的方向。 “联盟飞船没有空位了！请你们留在费伍德星等待救援！” 身材高大的卫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用枪指着他们面前的金属地面，似乎他们再往前一步就会被直接抹杀。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一颗炮弹落在了他们身后，阮软的猫毛都被燎着了几根，她用后腿踢了踢那块地方，琥珀色的眼中满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谢礼抖了抖毛，瞬间变为人形，将小马达和阮软护在身后。 “等待救援？还是等那艘船把我们都炸成太空垃圾？” 卫兵对着地面开了一枪：“这是命令！” “星际马戏团为维护宇宙和平贡献极大，受联盟庇护，随联盟飞船一起离开天经地义！”谢礼不卑不亢，朝前又走了一步。 卫兵开了第二枪：“谢主管，很抱歉，联盟以人命为重。” 就在谢礼谋划着怎样可以突破卫兵的守卫冲进飞船时，他敏锐地捕捉到旁边有一个身影动了。 “喂！那群不是人的，跟我走！” 谢礼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略显过时的复古黑色西服的男人朝他们招手，他的礼帽似乎在逃亡过程中没来得及整理，斜斜地挂在后脑勺处，看起来十分滑稽。他好像监视器里的观众席上见过这个男人。 谢礼此刻管不了那么多了，即使男人来路不明，他也不能因此放过救命稻草。 他朝那卫兵恶狠狠瞪了一眼，带着马戏团众人转身朝那男人的方向跑去。 土豆瞅准时机，往卫兵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呸！” “这边！”男人带着马戏团一路狂奔，他的身手极好，几次谢礼都以为他要被砸到或者摔倒的时候，他都能很巧妙的避开。 “这位先生，请介绍一下你自己！”土豆不知哪来的力气，即使浑身的毛早已在空中凌乱，但还能有心思来采访那男人。 男人似乎才注意到谢礼头上还有一只鸟，脚步都慢了一拍：“真是……什么鸟都有。” “问你话呢！没素质！和那群星际海盗一样！”土豆这辈子最听不惯被人叫他鸟，他是尊贵高傲的海鸥，不是能用一个“鸟”字来概括的。 谢礼听到男人极轻的一声笑，没有下文了。 身后的联盟救援飞船正缓缓升空，还有很多人仍在等待下一辆飞船的降落。 联盟在热砂星系驻守的舰队还未到达，那艘通体黑色的飞船持续轰炸整个费伍德星球。费伍德星球是热砂星系最繁荣的星球，但热砂星系属于边缘星系，即使是最繁荣的费伍德也得不到联盟过多的关注。 炮弹裹挟着热浪狠狠砸在男人身旁的地面上，这次似乎与之前不一样，那炮弹触地的那一刻便分裂成许多碎片，朝四周迸发而出。 谢礼凭借敏捷的身手和较小的体型顺利躲开了那些碎片，但无法化形的男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脸颊被碎片划开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口子，鲜血溅出，好巧不巧落进了谢礼的眼睛里。 “你的血！”谢礼因为条件反射猛地合上眼睛，几乎是大喊道。 那滴血混合着谢礼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谢礼脸上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 “一会儿拿水冲冲，我又没病。”男人此刻根本无心顾忌谢礼的反应，只觉得是他矫情，毕竟都已经在逃亡路上了，这种意外比起被炸死简直是小事一桩好么？ 谢礼感觉胸口莫名变得滚烫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破了禁制，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好在这一路虽然艰险，但他们最后还是平安无事地到达了男人的飞船。 “嘿，这地方居然还没被炸到，快走吧。” 谢礼跟着男人走进飞船，飞船舱门关闭的那一刻，走在他们身前的男人缓缓转过头来，浅灰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谢礼头上的海鸥土豆，嘴角勾起一抹看起来甚至有些恶劣的微笑： “对了，介绍一下我自己，鄙人宁斯越，星际海盗团团长。” 他脸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土豆的嘴不受控制地张大，然后昏死过去。谢礼稳稳接住了坠落的土豆，挑了挑眉。 “星际海盗还会救人？”谢礼人形形态并不比宁斯越矮多少，而气势也更不会弱，“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分道扬镳。” 宁斯越没有否认，嗤笑一声：“谢主管，救人是随手为之，还有我的飞船不养闲人。” 宁斯越脱下复古西装，将礼帽摘下，谢礼这时才发现他礼帽里面藏的全都是星币。难怪他那帽子刚刚的样子就不对劲，戴也戴不好，掉也掉不下来。 原来是被一帽子的星币卡住了。 这厮是小偷。 但他本来就是星际海盗，掠夺就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这叫劫富济贫。”宁斯越取下手套，他的左手泛着金属质地，蓝色的光不停在上面滑动着。 谢礼认得，这是机械臂，但机械臂在星际历29年早已经是过时的玩意。 宁斯越集合了一身过时装备，但不是说星际海盗很富有吗？ “没见过世面？这是复古风。” 谢礼语塞，这可能就是古人口中的高情商。 “嘭！”窗外又传来一声巨响，但这一次明显比之前更严重，气浪甚至影响到了海盗飞船。 谢礼透过窗户朝外看去，那艘载着联盟高等人的救援飞船被爆破炮弹击中，在空中炸开了火花。 “诶？烟花？”土豆悠悠转醒，此时还有点迷糊。 “是救援飞船。”阮软声音中带着怒气，“草菅兽命，罪有应得！” 谢礼深深看了一眼已经沦为废墟的费伍德星，将土豆交给阮软，又把小马达的墨镜摘下来放到他的燕尾服内侧口袋里，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 谢礼走到宁斯越面前：“有件事情和你谈谈。” 宁斯越不知道谢礼有什么事情是要瞒着马戏团众人的，但还是没说什么，把他带到了一间小房间。 “谢主管，一会儿行驶到萨丁星就会结束送货□□，那里有联盟舰队驻守。”宁斯越以为谢礼是来和自己商量这件事的，“只是不知道谢主管现在经历了这些，是否还相信联盟。” “联盟和马戏团有合作，我们巡回演出来宣传联盟，他们给我们提供了长达20年的庇护，但我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谢礼并不否认马戏团是因为联盟才能够存活到今天，但联盟的见死不救与划清界限他也看在眼里。 随后他话锋一转，那双淡金色的眸子微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但很遗憾，宁团长，从现在起，你的命和我的命绑定了，如果你把我们放在萨丁星等死，恐怕你也活不长。” “什么？” 宁斯越脸上的漫不经心几乎是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九命猫身怀血契，如果有人与他交换□□，则会建立血契，血契使两人性命相连。” 那滴血恰巧滴在了谢礼的眼睛里，眼睛不是开放性创口，但依旧达成了□□接触的条件。 宁斯越沉默地盯了谢礼几秒，似乎在判断这些话的真伪。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两个性命息息相关？” 谢礼抬眼看向宁斯越，清了清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考虑过了，我选择盯着你这个危险分子。毕竟你刚才连那个小碎片都躲不过去，而且你的身份还是个来路不明的星际海盗，所以我还是决定先留在海盗飞船上。” 宁斯越看着谢礼认真的表情，笑中透出讽刺的意味。 “巧了，本星际海盗也不放心把命交到一只小猫咪的手里，你们别想走了。” 第2章 血契 虽说宁斯越是个星际海盗，但谢礼觉得他到现在为止几件事情做得都挺厚道的。 宁斯越给了马戏团一间比较大的空房间，几人就在这里暂时安顿下来。 飞船离费伍德星已经很远了。谢礼斜靠在舱壁上，指尖摩挲着眼角已经干涸的暗红。 九命狸猫这一脉只剩下他活到了星际历这个年代，但其实谢礼也不知道血契的具体作用，仅有的信息他都全盘托出给宁斯越了。 他现在还有些后怕，如果当时宁斯越没有出现，他带着马戏团能去哪躲避这场灾难？ “可是他是海盗哎！” “你个笨鸟清醒一点好吗？现在是星际海盗救了我们，别惦记着你那破联盟了，人家不要你了！” 阮软和土豆叽叽喳喳争辩个不停。 谢礼被他们吵得头疼，索性起身出门到房间外去走走，顺便参观一下这艘海盗飞船。 宁斯越的海盗飞船体积很大，谢礼甚至觉得它要比那艘陌生的黑色飞船还要大一些。船上的海盗们衣着奇怪——在谢礼看来他们穿得都是早就过时的衣服，但却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换洗。 海盗们看起来很是忙碌。可这井然有序的场景，和谢礼想象中粗鲁、野蛮的海盗相去甚远。 难道说海盗也分很多种？ “怎么样？小猫咪。”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宁斯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远洋号’是不是很雄伟壮观？” 谢礼挑眉，手指了指墙壁上一块显眼的铁锈：“星际历29年了，托宁团长的福，还能在飞船上见到这个。” “这是时间的见证者。” 谢礼懒得理他，越过他径直下了楼梯。 楼下似乎是整艘飞船的仓库，各种年代、各种工艺的金属机械都摆放在这一间屋子里，杂乱但是却很整齐。 有一瞬间不禁让谢礼怀疑，宁斯越其实不是星际海盗，而是个收废品的。 “谢哥？我们在这！”谢礼循声看去，土豆和小马达居然也来到了这里。 土豆拿翅膀拍了拍存放在角落的破旧机甲：“这个不错，就是旧了点。” 小马达似乎对这台机甲特别感兴趣。似乎是因为之前表演的时候他模仿过机甲跳舞，他晃晃悠悠走到机甲面前，伸手打开了机甲顶部的舱门。 因为机甲长时间没有使用，在小马达这么一“折腾”之后烟尘四起。 小马达没戴墨镜，不得不紧闭双眼，笨拙地四处乱撞。好不容易站定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滴滴！检测到生命体征，触发撞击程序！” “小马达！”谢礼看到不对劲，连忙扑向还懵着的小马达，将他安置到一边，转身盯着那个报警的机甲。 这种老古董长时间没有校准，不小心碰到了开关很可能会失控。 果然，下一秒老古董就朝他们爆冲了过来！ 谢礼带着小马达四处逃窜。但那台机甲就像装了定位一般，总是能准确无误找到他们的位置。 两个人在狭小的仓库里显得有些笨拙，时不时会碰倒身边的杂物，发出乒里乓啷的响声。 土豆看到这一幕，惊叫一声，扑腾到了最高处，从边缘缓缓溜到了楼梯口。 于是谢礼见状便带着行动迟缓的小马达也跑到楼梯口，眼看着就要被追上，谢礼将他往上一推，然后看准时机反手关闭了仓库门。 如今机甲只有他一个目标了。 谢礼盯着机甲做好准备姿态，那浅金色竖瞳里的倒影离他越来越近…… 就在谢礼准备飞身躲过，让机甲因为惯性而撞在仓库门上的时候，身在上层船舱的宁斯越感受到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 那感觉像是有无数根针扎入了他的心脏，尖锐又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危险。 “砰！” 仓库门被猛地撞开。 几乎是一瞬间，收废品的宁斯越以极快的速度挡在谢礼的面前。他矫健的身姿没有丝毫停顿，手持能量剑劈向了老旧机甲的机核。 能量剑劈开金属的声音有些过分刺耳了。那机甲的动作猛地一顿，便像失去了生命一般直直倒下，重重砸在地面上，又激起了一道烟尘。 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咳咳咳！我的小祖宗，你们在干什么啊！” 谢礼捂着口鼻看着被弄得一塌糊涂的仓库，本来堆放整齐的杂物摔了满地，有些不好意思。 “谢主管，这台机甲是我过几天准备研究的宝贝，”宁斯越脸色有些发白却带着微笑，但那笑有些瘆人，“现在没了。” “你劈的。”谢礼心虚但嘴硬。 宁斯越收起能量剑，俯身去检查那机甲。 那台机甲彻底报废了。机核处正冒着黑烟，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有细微的电流声传来。 谢礼听到宁斯越很小声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用机械臂挑出破碎的机核，低声啐道：“功亏一篑！” “宁团长，你的宝贝已经在仓库角落积了很重的灰了。” 宁斯越脸上很快闪过一丝被拆穿的尴尬。 “但是谢谢宁团长来救我们。” 宁斯越身形一顿，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他用金属质地的机械臂手指将破碎的机核碾碎，起身转头看向谢礼，眉头微微皱起。 他话锋一转：“谢礼，这就是你说的血契。” 宁斯越朝谢礼靠近了几分，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他将胸口的衣服微微撩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那上面赫然有一块金色的印记。 刚刚就是这个印记让他生疼。 “是血契让你来救我的？” 出于本能的好奇，谢礼想伸手触摸宁斯越胸口的印记。可是手指刚伸出去他就感觉有些不妥，便又讪讪收回。 宁斯越一把抓住他快要收回的手，捏着他的手腕骨节出按在胸口的印记处，那印记竟在微微发烫。更奇怪的是，在触摸到宁斯越的印记时，谢礼的胸口处也有了感应。 “不然呢？难道是我心系谢主管的安危？”宁斯越笑得恶劣，“我还得感谢这血契呢，要是没有它，哪天你们马戏团把我飞船烧了我都不知道。” 谢礼赶忙抽回了自己的手，眉心蹙得更深了，重申道：“机甲是你自己劈的。” 宁斯越语塞，他突然觉得谢礼这只猫有点轴，跨物种聊天可能还是需要翻译机。 “谢哥……宁、宁团长，没事吧？”仓库门被开了很小的一条缝，土豆微微探头，“小马达说他不是故意的……” 宁斯越感觉胸口有点闷，可能是被气的，需要找医务室的张大妈做一下马杀鸡。 “没事了，不过几位‘客人’，在我的船上，请收起你们的好奇心。” 土豆听着宁斯越咬牙切齿的发言，都没回话就赶紧溜了。 他走之前最后偷瞄了一眼他亲爱的谢哥，在心里默默祝他好运。 “你收集这么多破烂干什么？” 宁斯越找了个地方，拍了拍灰自顾自坐下来，二郎腿自然一翘，慢悠悠点了一根烟： “谢主管，你是第一次来热砂吧？” 热砂星系属于边缘星系，离联盟处于马绍尔星系远到需要穿越好几个虫洞才能到达。 边缘星系不被重视，发展落后，即使是有外星来犯处于成本考虑，也依旧不会及时救援，费伍德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谢礼这是第一次来热砂星系。 马戏团本来不会经过热砂星系，更不会在这里演出。只是因为飞船的跃迁系统出现了一些问题，他们才不得不在费伍德星停留。 检修跃迁系统的时间比较长，于是谢礼才决定在费伍德安排一场演出，来赚取食物和资金。 “你也知道，越是边缘星系，阶级差距就更明显。”宁斯越机械手指碾了碾烟头，很快火星就被掐灭，“远洋号上的海盗，其实都是边缘星系的下等人，包括我。” “普通星系的下等人也有生存空间，怎么到了热砂就必须依靠掠夺？” 谢礼不是没有看过普通星系中下等人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 他们巡演经过过许多星系，没有一个像热砂这样。 “联盟还是把你们养得太好了。” 宁斯越抬起机械左手，蓝色的幽光在衔接处滑动：“就拿热砂星系来说，90%的土地都是被辐射污染过的废土，剩下那些宜居地基本都被上等人占为己有。” 他们垄断了一切。联盟的法律在热砂形同虚设，在这里，上等人的利益就是法律。 “所以你们就收集这些……‘破烂’？” 谢礼将目光移到宁斯越笑得漫不经心的脸上，微微眯上眼睛。自始至终，他都看不清宁斯越脸上的情绪。 宁斯越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用手指了指身旁的破旧杂物，从一堆古董里拿出了一台不算太旧的小机器人，拿衬衫衣袖擦了擦，丢给谢礼：“谢主管，那你要和我们一起捡垃圾吗？” 谢礼接过小机器人，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 谢礼按下顶部的开关。小机器人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看起来有些可爱，和周围的冰冷废旧机械格格不入。 一点都不像宁斯越会喜欢的东西。 “谢主管，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敢肯定，只要血契不解，与马戏团合作才是最好的方式，即便马戏团那群不是人的家伙看起来一点也不靠谱。 宁斯越注视着他，血契的感应仍在胸口微微发烫： “为了海盗团和马戏团的明天？” 第3章 洗劫 “如果你是因为血契要和我合作，可能需要原谅我难以答应了。” 谢礼将小机器人摆在宁斯越身旁的桌子上。 他不可能因为血契而搭上马戏团的人。现在他们住在海盗飞船上也只是暂时的事情，谢礼总觉得自己可以找到解除血契的方法。 “谢礼，你觉得马戏团能去哪里？” 宁斯越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救马戏团是顺手之举，根本就不知道后续会发生血契绑定这件事情。 “血契把我们的生命绑定在一起，我有什么理由相信马戏团离了海盗可以存活得好好的？谢礼，你别忘了，联盟不要你们了。” 谢礼一怔。联盟掌握权利后的29年里，他一直待在马戏团。 马戏团受到一些权贵的追捧。靠着巡演躺平了29年，都快忘了以前的生活了，但他也清楚马戏团终究只是娱乐工具。 “马戏团29年来都是靠自己和联盟换取利益与安定，你有什么理由觉得我会带着整个马戏团和你一起掠夺资源？” 宁斯越突然笑了，那声笑落在谢礼耳中极轻： “谢礼，我们不是你。你是联盟圈养的宠物，而我们是任人踩踏的奴隶。” 不一样的。 这些海盗去耍杂技，上等人也不会买单。 宁斯越站起身，将复古西装披在自己身上，又点了一根烟，微弱的火光在昏暗的仓库里亮起红光，他深深看了谢礼一眼，转身离开仓库。 谢礼隐约可以看到他青色的胡茬，还有同样淡青色的黑眼圈。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马戏团步入正轨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子，宁斯越和血契的突然出现，第一次让谢礼觉得心乱。 小机器人还没关掉，它站在桌上滑稽地手舞足蹈，突然它停下来，脸上莫名出现了哭泣的表情。 鬼使神差的，最终小机器人还是被谢礼带走了。 他把小机器人揣在衣服口袋里，咯在肋骨处，似乎在随时提醒他现在的处境。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后要把机器人带走。 回到房间的时候，土豆和小马达老老实实地蜷在角落里，阮软抱着小鱼干在咀嚼，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却多了一个蒙面女人。 “你是？” 那女人戴着宽大的帽子，下半张脸被围巾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睛。她只是看了谢礼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打扫卫生，像是没有听到。 “谢哥，她好像听不见，也不会说话。不过她一进来就开始打扫。”阮软顺手接过他的外套，上面都是仓库里沾上的灰尘。 谢礼点点头，心道这大概是宁斯越派过来盯梢的。 他半眯着眼睛靠在塌陷的旧沙发上，用手轻轻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从演出前到现在谢礼还没有好好休息过，演出后逃亡的疲惫和纷乱的思绪搅在一起。 “谢主管，房间打扫好了。”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原来是会说话的。谢礼懒得追究，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轻轻点点头，然后摆了摆手。 他感到一阵头痛，呼吸间带着一丝灼热的气息。突然，他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 “哎！你在干什么！”阮软几乎是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来，径直冲向了婆婆，将她抚上谢礼的手推开。 “谢主管，您发烧了。” 谢礼一愣，缓缓睁开眼，毫无准备地感受到一阵眩晕。他拿手背试了一下温度，那婆婆说得没错。 阮软皱着眉，一脸关心地凑上来：“谢哥，我去问宁团长有没有药。” “您好，我是王斯，团长派我来检查您的身体。” 阮软站在这个名叫王斯的男人背后，小心翼翼地瞄了谢礼一眼。她知道谢礼还是很抗拒海盗团。 此刻谢礼躺在沙发上，不知是因为塌陷的沙发一点也不舒服，还是因为突然的高烧，让他感觉腰酸背痛。 “李婆婆耳背，如果刚才有冒犯到你们，还请多担待。”王斯小声和阮软说，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说罢他就拿出早已过时的仪器开始为谢礼扫描。只是普通的风寒感冒，王斯配了些药剂便带着东西离开了。 “阮软，你觉得海盗团里的人怎么样？” 谢礼坐起身，挨过了一阵眩晕，伸手接过阮软递过来的药剂，一口蒙了下去。苦涩的药味让他眉头紧锁，不得不直面马戏团的问题。 小橘猫长长的睫毛垂下，然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抬眼直视他：“很好。” 她知道谢礼背着整个马戏团的责任，做任何决定之前都需要考虑再三。 李婆婆虽然耳背听不清，但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谢礼的异样，打扫卫生也是勤勤恳恳；王斯一进房间就恭恭敬敬，那态度并不像是演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至于宁斯越，他肯在马戏团危难时出手救他们，已经难能可贵了。 谢礼低着头沉默地看着手中的空药剂瓶。毕竟逃难的时候，谁不是先想着自己呢？ “所以如果让你选择，是投靠海盗团，还是去寻求联盟帮助，你会选择海盗团对吗？” 谢礼的余光看到土豆和小企鹅一脸期待地看着这边，似乎也在等待阮软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第一次看到阮软如此郑重地点了点头。谢礼刚捡到阮软的时候，她还只是只小橘猫，当年遇事只会躲的小猫，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 至少她有自己的判断和坚持了。 “我知道了。” 李婆婆再一次推门进来，这一次她手上多了一个饭盒：“谢主管，吃点热乎的。” “婆婆为什么要蒙着面？”谢礼对着她的耳朵，声音提高了些。 李婆婆将饭盒放在谢礼身旁的桌子上，又把餐具摆好：“习惯了。” 热砂星系的下等人，尤其是女性，是不允许在外抛头露面的。她们连露出这张脸都是奢侈，更别提正常的生活了。 有些人蒙着面一辈子，到老了更不敢将整张脸露出来了。 “宁团长鼓励我们摘下面罩，但是我年纪大了，总感觉有些怪。”李婆婆笑了笑，毫不在意地摆手：“先吃饭吧。” 她似乎是因为耳背的原因，说话的声音很大，谢礼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 谢礼打开饭盒，只有两格的饭盒里装了些稀饭，还有切好的罐装的午餐肉。 “吃肉，肉好吃。”李婆婆笑眯了眼，说完这句话才离开。 他从没吃过这东西，之前联盟提供给他们的资金大多都用来买吃的了。 马戏团人少，谢礼觉得没必要在食物上面过于苛刻，所以对于这种真空包装的午餐肉，还有各类压缩饼干都是不屑一顾的。 没想到这在海盗船上居然是要给客人送来的病号饭。 “谢哥，我们都知道你是因为马戏团所以一直没有决定下来。”土豆叼着一根薯条，慢慢飞过来，停在谢礼肩头。 谢礼夹菜的手顿了顿，他记得土豆早些时候还在和阮软唱反调来着。 也不知道他和宁斯越在仓库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了。 “谢主管？”宁斯越的声音响起。门开着，但他还是敲了敲门，然后才走了进来。 海盗团团长的身上依旧穿着复古西装，里面的白衬衫却换了一件新的。 他自然地在谢礼身边坐了下来：“好吃吗？这可是我珍藏的大宝贝，你知道要跑几个行星才能捞上这么一盒吗？” 谢礼知道他说的是午餐肉。 “我们以前没吃过这玩意。” 土豆将薯条丢在桌上，谢礼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这是薯条。”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都是几百年前的快餐店里的东西了，你不会把它当宝贝吧？”宁斯越伸手逗了逗土豆，小海鸥抗拒地往后跳了两步。 下一秒他嫌弃地将薯条丢在垃圾桶里，拍了拍手，像是碰到了什么垃圾。 谢礼笑了，将稀饭扒拉进嘴里，将筷子未用过的那头反过来，夹了一片午餐肉放到宁斯越的嘴边晃了晃：“宁团长不试试看自己的珍藏？” 宁斯越瞟了午餐肉一眼，喉结微动，细不可闻地咽了咽口水。 “不要，我平时吃得比这好多了。”他装作漫不经心地挑眉，话锋一转，“刚才问你的事情，谢主管考虑得怎么样了？” 谢礼放下碗筷，心道原来宁斯越是来验收成果了。 短短几个小时，星际海盗的人可没有少给马戏团做工作，而宁斯越安排得确实也很周密，连土豆都策反了。 他叹了一口气，那双浅金色的眼睛深深看着宁斯越，像是在判断这个人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我答应和海盗团的暂时合作。” 宁斯越眸光一闪，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的合作就已经足够了。 星际海盗距离能够扳倒联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马戏团的身份特殊，这无疑是一块绝佳的敲门砖。 就在这时，负责指挥室的海盗柯顿匆匆闯入： “团长，萨丁星的情况不对，似乎是遭受了袭击。” 宁斯越站起身，一改刚才轻松的状态，跟着柯顿朝指挥室走去。 谢礼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地立马站起身，也跟在他身后。既然都成为合作伙伴了，看一眼不过分吧？ 三人走进指挥室，谢礼注意到指挥室略显简陋的设施和看上去并不高科技的显示屏，那显示屏上可以看到如今的萨丁星和费伍德没什么两样。整个行星已经变成了废墟，四处冒着浓重的黑烟，似乎经历了一次大洗劫。 这才是真的星际海盗吧？ 谢礼指了指萨丁星上的火光，明显是因为轰炸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说是那艘外星飞船？” 第4章 跃迁 “……星际29年3月23日，热砂星系费伍德星遭遇外星飞船袭击，联盟第一时间派出救援飞船抵达现场……” “关掉。” 广播声戛然而止，指挥室再一次恢复宁静。宁斯越双手撑在控制台上，盯着显示屏内的萨丁星一动不动。 “他们甚至连派搜救队的举动都没有。”柯顿皱着眉，他似乎是很少见到这样的宁斯越。 谢礼将显示屏上的画面放大了些，那艘飞船尚未离开萨丁星，而是停在了星球表面。 它的全貌就这样在三人眼前展开，通体黑色，棱角带着金属特有的银色光芒。 上次在费伍德星比较匆忙，但如今仔细一看，这艘飞船确实不像是联盟的“正规军”——无论从形态还是设计来看，它都与寻常飞船格格不入。 “星际历元年以来，还从来没有过外星飞船闯进联盟的领地。” 谢礼对于联盟成立后的大小事件如数家珍，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形态的飞船。 屏幕内的飞船尾部亮起火光，准备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宁斯越推动加速器。等到那艘古怪飞船离开萨丁星后，远洋号便替代了它的位置，稳稳停在星球表面。 “你们反侦察系统做得不错。”谢礼干巴巴地夸奖。 宁斯越艺高人胆大，人家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贴上来。 他扯了扯嘴角：“你宁大团长有自己的判断。” 飞船舱门缓缓打开，宁斯越和谢礼一前一后踩在萨丁星被炸得满是浓烟的地面上。萨丁星仅有的几座高楼全部倒塌，一眼望去满目疮痍，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谢礼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一个活物，陷入黑暗的萨丁星就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的星空，怪诞又宁静。 忽然，他的视线被一艘飞船残骸占据。 谢礼认识，这俨然就是那天联盟用来转移上等人的飞船。 但是为什么它现在会停在萨丁星？ “这艘飞船不是被炸毁了吗？”宁斯越俯身搬开拦住他们的障碍，朝残骸多走了两步。 谢礼也很疑惑，那天他们在海盗船上亲眼看着这艘救援飞船被炸成了烟花。 “难道它当时启动了紧急跃迁？” 一次星际跃迁消耗的能量巨大，紧急跃迁则是在更短的时间内实现一次中等距离的跃迁，对能量的要求甚至还要更高。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只剩下它们其实是两艘飞船这一个可能了。”宁斯越看了一眼被烧得只剩空壳的飞船，轻笑一声，声音发冷，“但第一个明显更合理，联盟不会派两艘飞船来热砂。” 谢礼觉得他对联盟的不满应该直接纹在脸上，这样更张扬。 其实那艘飞船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 海盗团离开费伍德星的时候，它一个眼神也没给，却紧追着救援飞船不放；刚才宁斯越直接闯入它的可侦测范围，也没有遭到任何反击。 宁斯越明显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推动飞船的推进器。 飞船被炸得很彻底，甚至连烧焦的骸骨都没剩下。谢礼的靴底碾过焦黑的金属碎片，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他抬手按在飞船的舱壁上，浅金色的瞳孔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宁斯越，过来看看。” 他朝飞船内部走了两步，伸手搬开地上的金属残骸，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宁斯越蹲下身子，指尖轻轻捻起那枚芯片——这是一块联盟军方的标识芯片，但在纹路上却与一般的标识芯片不尽相同。 它通体银白色，纹路上有紫光流动。 “一般的芯片泛蓝光。”谢礼解释道，作为一只狸猫，他在各个方面也会比人表现得更为敏锐。 宁斯越明白他的意思，这不是一枚普通的芯片。他将芯片放入口袋中，又从背包里拿出微型探测仪。 “给你的机器人呢？” 谢礼从口袋里费劲地拿出卡在里面的小机器人，将它轻轻放在了地上。 小机器人迈开金属小短腿，朝探测仪小跑过去，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把探测仪举起来。 宁斯越打开控制器，看着显示屏上有规律的光波，微微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谢礼接过他递来的屏幕，这看上去像是宁斯越自己捣鼓出来的机器。 “不是常规的爆炸残留波动。这艘飞船残骸的能量频率和外星飞船尾焰完全吻合，但在切割面边缘却产生了二次能量波动。” 谢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光波有一处细小的波动，波长很小，振动幅度也偏低，不仔细看很难看得出来。 “不对，走！” 宁斯越脸色骤变，把他吓了一跳，下一秒他就被拎着后衣领被迫站起来了。 海盗团长的力气很大，拉着他拼命往飞船的方向跑去，他的手腕被拽得生疼，只得加快了脚步。 在伟大的海盗船长把舱门关闭的那一刹那，谢礼这才有空揉了揉自己快被拉断的手腕，上面的红痕似乎在证明宁斯越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柯顿，准备跃迁。”宁斯越站在操控台前，眉头紧锁。 谢礼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异常的能量波动很可能是外星飞船留下的侦测信号，而这艘外星飞船很可能就是冲着芯片来的。 “注意！准备跃迁！准备跃迁！”柯顿跑进广播室，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 谢礼透过指挥室的窗户往外看，隐隐约约看见一道火光。他眯起眼睛，企图看得更真切一些，声音因为急迫而带了些颤抖：“他们返航了！” “来不及了，紧急跃迁！”谢礼冲到宁斯越的身边，飞船的轰鸣声让他不得不对着宁斯越的耳边大声喊。 可是就在这紧急关头，宁斯越竟然愣了一瞬：“能源不够……” “去检查！将数据报给我。”谢礼一把推开他，站在操控台前。 宁斯越此刻也来不及再去想其他，快步跑到触控板前：“冷却液45%，跃迁晶核52%，能源还剩40%。” 以海盗飞船这种体量而言，紧急跃迁至少需要60%以上的跃迁晶核，冷却液也是越多越好。可是就目前来看，完成一次紧急跃迁的可能性只有四分之一不到。 “够了。” 谢礼手指飞快地在操作台上跳动，他抽空抬眼看了看窗外，那艘外星飞船眼看着越靠越近，他按下最后的操控键—— 下一秒，引擎巨大的轰鸣声完全笼罩了他们，在经过短暂却剧烈的失重之后再睁开眼，宁斯越发现他们已经驶离了热砂星系。 谢礼靠在操作台的边缘喘着粗气，似乎仍未从惊魂失魄中缓过来。 宁斯越朝他走去，想要说什么，还没开口却被他打断了： “对不起。” “什么？”宁斯越诧异，柯顿在耳机里给他传来的消息也是一切平安，谢礼有什么要抱歉的？ “对不起，卸了你两个尾翼。” 谢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解释道：“晶核已经用完了，冷却液也见底了，能源被我挪用了一部分。” 他听见宁斯越很小声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却没说什么。 “之前联盟飞船也碰到过这种情况，我看他们能够通过减轻飞船质量和移用行驶能源来完成紧急跃迁。” “嗯。” “刚才是实在来不及了，那艘飞船感受到能量波动，返航之后绝对会把我们当做第一目标。” “嗯。” “你哑巴了？” 宁斯越抬头45度仰望星空，一脸痛心疾首：“……为什么偏偏是尾翼？” 这艘破烂海盗飞船，也就尾翼的材料是最好的了，所以重量也偏大，却没想到成为谢礼舍弃它的理由。 宁斯越本来打算等到了其他星系，把尾翼卖了，拿到的钱再去换次等材料，这样还会有剩下来的资金。 这下好了，直接变成太空垃圾了。 “其实你应该把我丢下去。”他朝谢礼摆出一个很难看的微笑。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一整个飞船的人命都保住了。外星飞船暂时丢失了目标，可是谢礼有预感，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回来。 “行了，人没事就好。”宁斯越拉开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古怪的芯片：“救援飞船其实是为了护送这一枚芯片才出现在热砂星系的。” 谢礼不解：“可是还有这么多上等人在热砂，他们不需要安全保障吗？” “他们的安全保障都是从其他星系调过来的，但这一次，你没有发现事故发生和救援飞船停靠的时间离得太近了吗？” 就算是及时响应，而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所以你的意思是，外星飞船其实是被那一艘所谓的救援飞船吸引过来的？” 宁斯越不置可否：“我也只是猜测。” 芯片仍泛着紫光，它的能量波动很平稳，除了这抹光之外，似乎和别的标识芯片也没什么不同的。 “要么把它卖了吧。”宁斯越挑眉，感觉自己提出了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什么？” “卖了换钱。” 没有海盗会和钱过不去，如果有的话，那也一定不是宁斯越。 谢礼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从他手里抢过芯片，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感觉这种东西还是要专业的人来鉴定。 “可以找希尔上尉啊！”土豆扑棱着翅膀停在指挥室门口，好奇地张望，它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谢礼手里的芯片。 “但是写入希尔通讯代码的通讯器在我们飞船上。” 马戏团的飞船早被炸成灰了。 土豆骄傲地仰起头：“啧！星际29年了，谁还用通讯器这种破玩意，还不如靠我！” “靠一只鸟在太空里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