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藏龙渊:赌石神龙》 第0001章废石?满绿!满绿! 废石?满绿!满绿! 一、出场方式:从天而降的邀请函 东南亚的雨季,向来是“先淋你一身,再告诉你什么是热情”。 楼望和撑着一把印着“汪”字的黑伞,踩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地走在曼德勒老街上——伞面是狗尾巴草图案,伞柄会摇尾巴,每走一步就“汪”一声,自带音效,回头率百分之三百。 他今天要去的地方,是缅北年度原石公盘——俗称“石头大考”,考生:赌石客;监考:老天爷;作弊工具:楼望和的“透玉瞳”。 邀请函从天而降——确切地说,是从天而降的无人机,悬停在他头顶,投下一只拳头大的原石,附带一张烫金卡片: 【楼家楼望和亲启】 “欢迎参加本年度最烧钱的盲盒大会——缅北公盘。 温馨提示:带够钱,带够胆,带够狗叫。”落款:公盘组委会(会徽是一枚∞符号)。 楼望和把原石抛了抛,像抛一颗费列罗:“行吧,先热个身。” 二、入场安检:口袋比脸干净不让进 公盘入口,安检门高耸,标语醒目—— “口袋比脸干净,请自觉右转回家。” 保安手持扫描仪,扫到楼望和,屏幕“叮”地跳出红色提示: 【极度危险人物:钱太多】 保安队长秒变迷弟:“楼少!您还带什么邀请函?您本人就是通行证!” 于是,狗尾巴草伞被没收——理由是“伞柄会叫,影响赌石情绪”。楼望和耸耸肩,顺手把伞柄调成静音,伞面一抖,掉出一沓美元,正好当押金。 三、盲盒考场:废石区里的“灰姑娘” 公盘核心区,原石分三档: A区:开窗、露绿、标价能买半座城; B区:半开窗,赌性适中,适合中产心跳; C区:蒙头料,表皮粗糙,标价=一顿烧烤,俗称“废石区”——考生寥寥,空气里飘着“穷”的香味。 楼望和直奔C区。 理由:人少吃瓜少,废石里才能捡灰姑娘。 他蹲在一堆蒙头料前,随手捞起一块—— 拳头大,外皮黑得像锅底,砂粒粗得能当磨刀石,标价:200缅币(约等于人民币7毛钱)。 旁边大叔好心提醒:“小帅哥,这块是‘锅底石’,开出狗屎地算你走运!” 楼望和笑出一口白牙:“我就喜欢锅底,炒出来的绿才香。” 四、透玉瞳·开屏特效 他抬手,指腹蹭过原石表皮—— “透玉瞳”瞬间开屏,眼球自带CT机: 【表皮:0.2厘米,砂粒松散,含铁锈; 皮下:1厘米处,隐现絮状白雾; 再深:2.5厘米,一抹阳绿探头,像春天打了个喷嚏; 最深处:3厘米,满绿玻璃种,无裂无棉,绿得能当镜子照出钱包厚度。】 楼望和眨了眨眼,关掉CT,面色平静地把锅底石抛进篮子,仿佛刚扔进一颗洋葱。 旁边大叔摇头叹息:“年轻人,花7毛钱买个教训,值!” 五、竞标环节:7毛逆袭7万 公盘竞标,采取“暗标盲投”—— 写价格,投箱子,现场开标,价高者得。 楼望和提笔,刷刷写下一串数字: 【20000缅币(约RMB 70元)】 ——溢价28倍,7毛钱瞬间变70,堪称烧烤价直升火锅价。 投标箱前,工作人员接过标书,瞄一眼,小声嘀咕:“这年头,锅底也有人抢?” 楼望和微笑:“锅底炖绿汤,香得很。” 开标那一刻—— 主持人掀开标单,嗓子劈叉:“C区17号,20000缅币!中标者:楼家楼望和!” 全场安静三秒,随后爆笑: “70块买锅底?赌神变赌狗!” “楼少有钱任性,7毛变70,韭菜本菜!” 楼望和面不改色,举手示意:“承让承让,锅底我炒定了。” 六、解石现场:大型打脸现场 解石机轰鸣,刀片落下—— 第一刀:外皮飞开,白雾露头,嘲笑声渐弱; 第二刀:阳绿闪现,像一池春水被阳光亲了一下,全场静音; 第三刀:满绿玻璃种横空出世,绿得发亮,亮得照出人脸的震惊表情包! “嘶——”集体倒吸冷气,空气瞬间稀薄。 “满绿!玻璃种!无裂!无棉!厚度3厘米!”解石师傅嗓子劈叉×2。 “70块,变700万?不,变7000万!”现场估价师直接破音。 楼望和掏了掏耳朵:“7000万?还行,够我买把新伞。” 他转身,对那位好心大叔一笑:“锅底炒绿汤,味道还行?” 大叔下巴掉地,捡都捡不起来。 七、霸屏时刻:赌石神龙上线 满绿玻璃种高清大图,三分钟之内霸占玉石圈所有群聊、朋友圈、短视频平台。 标题统一格式: 【70块RMB赌出7000万满绿!赌石神龙再显神通!】 评论区清一色: “70块?我连杯奶茶都不止这个价!“ “楼少缺跟班吗?会喘气会狗叫那种!“ “神龙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楼望和的微博被@爆,他顺手发了一张照片: ——锅底石切面,绿得发光,配文: “锅底炒绿汤,香吗?香就汪一声!“ 评论区瞬间变成大型狗叫现场: “汪!“ “汪汪!“ “汪汪汪汪汪!“ 八、幕后小剧场:狗尾巴草伞的复仇 公盘结束,楼望和去领那把被没收的伞。 保安队长双手奉上,伞柄自动摇尾,“汪“地一声,掉出一沓美元—— 正是那天当押金的十倍。 保安队长笑得比哭还难看:“楼少,伞说它是投资,不是押金。“ 楼望和挑眉:“投资回报率,还满意吗?“ 伞柄摇成电风扇:“汪!满意∞次方!“ 九、彩蛋:废石里的邀请函 满绿原石被运走前,楼望和随手在废料堆里扒拉—— 一块指甲大的碎片,背面刻着细小符号:∞ 他眯起眼:“寻龙秘纹?这么快就露头了?“ 碎片在他掌心闪了一下,像在说: “少年,满绿只是开胃菜,龙渊玉母才配当主菜!“ 楼望和把碎片揣进兜里,伸个懒腰: “行吧,开胃菜已上桌,主菜——等我刀叉。“ 他转身,背影被夕阳拉得老长,像一条刚刚苏醒的玉龙。 ——第一章·完—— 第0002章龙渊玉母在左,狗尾巴在右 ---- 一、开场30秒:满绿原石=烫手山芋? 公盘结束第二天,曼德勒太阳照常升起,只是比昨天更热、更亮、更招财。 楼望和顶着熊猫眼下楼——别误会,不是熬夜赌石,是熬夜数钱。 满绿玻璃种被锁进楼家地下金库,钥匙由他爹楼和应亲自保管,老爷子放话: “谁敢动,我就把他扔进玉粉搅拌机里做面膜!“ 于是,那块价值7000万的绿宝宝,成了全家最娇气的祖宗—— 恒温26℃、湿度55%、保镖12人,连路过的蚂蚁都要搜身。 而真正的祖宗楼望和,却只能揣着一块指甲盖大的碎片,在客厅里转圈。 碎片=废料里抠出来的∞符号,此刻正贴在他手心里,一闪一闪亮晶晶,像在说: “少年,导航已开启,前方目的地:龙渊玉母,请系好狗尾巴。“ 二、导航语音:狗尾巴草牌GPS 楼望和决定遵循碎片的指引—— 毕竟,谁会拒绝一块会发光的∞符号呢? 他冲进花园,折了一根狗尾巴草,插在碎片旁边,仪式感满满: “左爪是玉母,右爪是狗尾,走错一步,天打雷劈!“ 狗尾巴草无风自动,草穗一甩,“啪“地指向西北方向。 同时,他手心里的碎片亮起绿光,绿得跟金库里的祖宗同款。 楼望和挑眉:“西北?那是滇西啊,行,顺路还能吃菌子。“ 三、出发准备:钱要带,菌子也要带 出行清单: 1. 狗尾巴草导航仪×1(可折可摇可汪汪) 2. 碎片∞符号×1(会发光会指路会卖萌) 3. 信用卡×∞(额度=楼家总资产×2) 4. 菌子愿望清单×1(见手青、干巴菌、鸡枞,一样不能少) 5. 秦九真×1(发小兼活地图,负责吃和被吃) 秦九真接到电话时,正在滇西吃菌子火锅,嘴里含着见手青,含糊道: “望和,快来!菌子正鲜,再晚一步,我就把它们全葬肚子里!“ 四、机场奇遇:菌子被扣,人被汪 曼德勒机场,安检通道。 安检小姐姐盯着楼望和的行李,面色凝重: “先生,您箱子里有——菌?“ 楼望和微笑:“干巴菌,干货,不冒烟。“ 小姐姐不信,开箱检查,干巴菌散发出浓烈的森林味, 安检犬闻了,当场坐地,摇尾,“汪“地一声,像在说: “报告,这菌子我请客!“ 于是,楼望和被请去办公室写保证书: “本人承诺:不炒见手青,不炒见手青,不炒见手青。“ 保证书末尾,他画了一颗狗尾巴草,草穗一甩,甩出∞符号。 安检小姐姐被逗笑,盖章放行,还送他一包机场特产: “菌子味饼干,吃完记得汪一声。“ 五、落地滇西:菌子火锅=欢迎仪式 飞机落地,秦九真开着皮卡来接,车门上贴着标语: “菌子不等人,上车快抖腿!“ 皮卡后座,放着一口电磁炉,锅里菌子翻滚,香气直冲天灵盖。 楼望和刚上车,就被塞了一双筷子: “先吃菌子,再谈正事,菌子=欢迎仪式!“ 两人边涮菌子,边交换情报: 秦九真:“老坑矿附近出现神秘符号,像∞,又像狗尾巴草。“ 楼望和掏出碎片:“是这个吗?“ 碎片一靠近菌子锅,绿光暴涨,菌子们集体起立,像被领导检阅。 秦九真瞪眼:“菌子=导航仪?我吃了半锅,岂不是吃了导航?“ 楼望和安慰:“放心,你吃的是路标,我吃的是导航。“ 六、夜宿老坑矿:狗尾巴草=钥匙 老坑矿,废弃矿口,月光照在碎石上,像撒了一把盐。 楼望和把狗尾巴草插在矿口,碎片贴在草穗上, 草穗一甩,甩出绿光,绿光=激光笔,指向矿口深处。 同时,地面浮现∞符号,像被狗尾巴草挠出来的。 秦九真惊叹:“狗尾巴草=钥匙?矿口=门?“ 楼望和挑眉:“门后=龙渊玉母?门钥匙=狗尾草?这设定,离谱但合理。“ 两人对视一眼,同步抬脚,踹开矿口大门—— 门内漆黑,像一张大嘴,等着投喂两个倒霉蛋。 七、矿道探险:菌子=手电筒? 矿道内,漆黑一片,手电筒?不存在的。 秦九真从背包里掏出一包——见手青! “见手青=天然荧光棒,掰一掰,亮一亮,亮到菌子怀疑人生!“ 两人各掰一支见手青,菌子肉发光,绿莹莹,像拎了两根荧光棒。 矿道墙壁,浮现无数∞符号,绿光闪闪,像在说: “欢迎光临,∞字形迷宫,走错一步,菌子也救不了你!“ 楼望和把碎片贴在墙上,碎片=导航仪,绿光=箭头, 箭头指向迷宫深处,像在说: “跟着箭头走,菌子=补给,∞=路标,狗尾巴=钥匙,龙渊=终点。“ 八、迷宫尽头:玉门=狗洞? 迷宫尽头,出现一扇门—— 门高两米,宽一米,门上刻着∞符号, 门把手=狗尾巴草形状,像在说: “请用狗尾巴草开门,否则门会汪你一脸。“ 楼望和把狗尾巴草插进门把手, 草穗一甩,门内传来“汪“地一声, 门开了,像狗嘴张开,露出里面—— 一块巨大的原石,通体墨绿,表面浮现∞符号, 像在说:“嗨,我是龙渊玉母,请多汪指教!“ 九、玉母见面礼:奶嗝=握手礼? 原石面前,楼望和伸手,想摸—— 手刚碰到∞符号,原石“嗝“地一声,打出∞形奶嗝, 奶嗝=绿色光波,光波=握手礼, 光波扫过两人,余额+∞,菌子+∞,狗尾巴草+∞, 同时,原石表面浮现一行字: “欢迎光临,龙渊玉母,请出示狗尾巴草钥匙,并回答一个问题:“ 问题:“狗尾巴草=?“ 楼望和秒答:“=钥匙=导航=狗叫=∞=爱钱=爱你。“ 原石满意点头:“答对,奖励:龙渊地图碎片×1,奶嗝∞次。“ 秦九真捧腹:“原来玉母喜欢土味情话?我菌子白准备了!“ 十、彩蛋回归:地图碎片=导航2.0 奶嗝奖励结束,原石“咔吧“一声,掉出一块地图碎片, 碎片=∞形状,背面刻着细小符号: “左爪龙渊,右爪狗尾,下一站:仙姑玉镯传人。“ 楼望和把碎片揣进兜里,冲原石抛媚眼: “玉母小姐姐,下次见面,请你吃菌子火锅,加∞倍奶嗝。“ 原石害羞,∞符号闪成粉红色,像在说: “好啊,我等你,别忘了带狗尾巴草钥匙!“ 两人退出矿道,月光下,狗尾巴草摇成电风扇, 像在说:“导航结束,下一站:仙姑玉镯,请系好菌子安全带。“ ——第0002章·完—— 第0003章仙姑玉镯 奶嗝握手礼 ---- 一、导航2.0:狗尾巴草指向仙姑 月光下,狗尾巴草摇成电动牙刷,草穗“啪“地指向正北—— “仙姑玉镯传人,直线距离三百公里,路况:菌子味浓,请系好奶嗝安全带。“ 楼望和把∞形地图碎片当GPS,碎片绿光一闪,配音响起: “下一站:沈清鸢,请准备∞倍菌子与∞倍奶嗝,否则仙姑不开门。“ 秦九真拍拍皮卡后座:“上车,菌子已就位,奶嗝我现产!“ ——发动机一响,绿光导航正式上线,皮卡屁股喷出∞形尾气,像条会发光的狗尾巴。 二、菌子高速公路:见手青=ETC 滇西通往仙姑居所的唯一道路,俗称“菌子高速“—— 路面=晒干见手青铺设,车轮一压,“咔嚓“一声,路面发光,ETC自动识别: “欢迎光临菌子高速,通行费:奶嗝×1。“ 秦九真摇下车窗,“嗝——“地一声,奶嗝绿光扫过路面,栏杆抬起, “ETC识别成功,余额+∞,请一路菌子顺风!“ 皮卡呼啸而过,车轮带起菌子香味,像辆行走的火锅底料。 三、服务区:菌子味加油站 服务区叫“见手青休息站“, 加油枪=见手青榨汁机,加油=灌奶嗝, 油箱一满,皮卡尾气变成菌子味奶嗝, “嗝——“一声,车尾喷出绿云,云里飘着∞符号。 楼望和顺手买包“菌子味口香糖“, 嚼一口,口腔发光,说话带绿光字幕: “仙姑,我来啦——字幕颜色:见手青绿!“ 四、仙姑居所:狗尾巴草门铃 仙姑居所,位于“仙姑谷“, 大门=巨型狗尾巴草编织,门铃=草穗摇尾器, 按门铃规则:摇尾∞次,并配奶嗝×1,否则不开门。 楼望和上前,握住门环——狗尾巴草穗,“哗啦“摇∞次, 秦九真配合:“嗝——“奶嗝绿光扫过, 大门“汪“地一声,像巨型狗狗被挠痒,缓缓打开, 门内传来清冷女声:“进来吧,自带菌子味的外卖。“ 五、仙姑本人:清冷=菌子味雪 沈清鸢,人如其名,清冷似雪,却自带菌子味仙气, 一袭白裙,袖口绣着∞符号,腰间挂着弥勒玉佛, 玉佛一见楼望和,自动发光,绿光=奶嗝同款, 像在说:“嗨,又见面了,上次奶嗝握手礼2.0,还记得吗?“ 楼望和上前,递上菌子味口香糖:“仙姑,外卖送达,口味:见手青绿。“ 沈清鸢接过,嚼一口,口腔发光,清冷人设秒变菌子味仙女, “嗯,味道不错,奶嗝升级版?“ 秦九真骄傲举手:“我产的,∞倍浓度,喝完能打奶嗝雷!“ 六、玉佛见面礼:奶嗝握手礼2.0 弥勒玉佛自动脱离沈清鸢腰间,飘到楼望和面前, 玉佛肚脐眼——∞符号凹陷,像在说: “请插入狗尾巴草钥匙,并赠送奶嗝×1,开启2.0握手礼。“ 楼望和拔出狗尾巴草,插入肚脐眼, “咔嚓“一声,玉佛张嘴,“嗝——“地一声,打出∞形奶嗝, 奶嗝=绿色光环,扫过三人,余额+∞,菌子+∞,狗尾巴+∞, 同时,玉佛背部浮现地图:龙渊玉母详细坐标, 像在说:“导航升级,下一站:龙渊核心,请准备∞倍奶嗝雷!“ 七、仙姑加入:队伍升级=狗尾+奶嗝+清冷 沈清鸢正式加入队伍, 队伍配置: 楼望和=狗尾巴钥匙+透玉瞳, 秦九真=菌子味地图+活地图, 沈清鸢=奶嗝2.0+寻龙秘纹+清冷仙气, 队伍名称:狗尾奶嗝清冷团, 口号:“汪!嗝!冷!∞倍!“ 八、上古考验:奶嗝雷=通行证 仙姑谷深处,出现上古玉门, 门高十米,门把手=∞形奶嗝凹陷, 通行规则:赠送奶嗝雷×1,否则门汪你一脸。 沈清鸢上前,深吸一口气, “嗝——雷!“地一声,打出∞倍奶嗝雷, 奶嗝雷=绿色闪电,劈在玉门上, 门“汪“地一声,缓缓打开, 门内传来苍老声音: “欢迎光临,龙渊核心,请自带奶嗝避雷针!“ 九、龙渊核心:玉母=奶嗝形状? 门内,出现巨型原石—— 龙渊玉母,通体墨绿,表面布满∞形凹陷, 像被奶嗝雷劈出来的, 玉母顶端,凹陷成碗状,碗底刻着: “请倒入∞倍奶嗝,开启玉母核心。“ 沈清鸢上前,深吸∞倍空气, “嗝——雷!“地一声,倒入∞倍奶嗝, 玉母“汪“地一声,碗底升起绿色光柱, 光柱=奶嗝形状,直冲天际, 像在说:“奶嗝握手礼2.0,完成!奖励:龙渊核心地图×1!“ 十、终极彩蛋:地图=奶嗝形状? 光柱消散,玉母掉出一块地图, 地图=奶嗝形状,背面刻着: “左爪龙渊,右爪奶嗝,下一站:龙渊心脏,请准备∞倍奶嗝风暴!“ 楼望和接过地图,冲玉母抛媚眼: “玉母小姐姐,下次见面,请你吃∞倍奶嗝火锅,加绿光菌子!“ 玉母害羞,∞符号闪成粉红色, 像在说:“好啊,我等你,别忘了带奶嗝避雷针!“ 两人一狗一清冷退出核心, 月光下,狗尾巴草摇成电动风扇, 像在说:“导航结束,下一站:龙渊心脏,请系好奶嗝安全带。“ ——第0003章·完—— 第0004章 奶嗝风暴:龙渊心脏的∞形撒娇 ---- 一、导航3.0:狗尾巴=方向盘,奶嗝=油门 月光下,狗尾巴草摇成电动雨刮器,草穗“啪“地指向正北偏奶嗝—— “龙渊心脏,直线距离四百八十八公里,路况:奶嗝风暴浓,请系好∞形安全带。“ 沈清鸢把奶嗝形状地图当方向盘,一转,“嗡“地一声,皮卡自动漂移, 车轮=见手青形状,轮胎=奶嗝味,尾气=绿光∞符号, 像辆会发光的菌子火锅,“汪“地一声,冲进夜色。 二、菌子高速2.0:路面=见手青,ETC=奶嗝 菌子高速升级版,路面=见手青铺设, 车轮一压,“咔嚓“一声,路面发光,ETC自动识别: “欢迎光临菌子高速2.0,通行费:奶嗝×2,绿光×∞。“ 秦九真摇下车窗,“嗝——雷!“地一声,奶嗝绿光扫过路面, ETC抬杆:“通行费已付,余额+∞,请一路奶嗝顺风!“ 皮卡呼啸而过,车尾喷出绿光菌子云,像辆行走的火锅底料, 所过之处,路面长出新菌子,菌子=∞形状,像在说: “欢迎光临,奶嗝风暴,请自带避雷针!“ 三、服务区2.0:奶嗝=加油站,菌子=充电桩 服务区叫“奶嗝加油站“, 加油枪=奶嗝榨汁机,加油=灌绿光, 充电桩=菌子形状,充电=奶嗝×∞, 皮卡一停,加油枪自动插入车尾, “嗝——“地一声,灌满奶嗝绿光, 充电桩亮起:“已充满∞倍奶嗝,请一路风暴顺风!“ 楼望和顺手买包“奶嗝味口香糖“, 嚼一口,口腔发光,说话带绿光字幕: “龙渊心脏,我来啦——字幕颜色:奶嗝绿!“ 四、风暴预警:奶嗝雷=前菜 驶入风暴区,天空=奶嗝绿,乌云=∞形状, 闪电=奶嗝雷,“噼啪“一声,劈在车顶, 车顶=狗尾巴草编织,被劈后,草穗自动摇尾, “汪“地一声,车尾喷出绿光∞符号, 像在说:“奶嗝雷已签收,请签收∞倍!“ 沈清鸢举手,“嗝——雷!“地一声,回敬奶嗝雷, 奶嗝雷=绿色闪电,劈在天空,天空“汪“地一声, 像被狗尾巴草挠痒,笑得闪电乱颤。 五、风暴核心:龙渊心脏=奶嗝形状? 风暴核心,出现巨型原石—— 龙渊心脏,通体奶嗝绿,表面布满∞形凹陷, 像被奶嗝雷劈出来的, 心脏顶端,凹陷成碗状,碗底刻着: “请倒入∞倍奶嗝风暴,开启心脏核心。“ 沈清鸢上前,深吸∞倍空气, “嗝——风暴!“地一声,倒入∞倍奶嗝风暴, 心脏“汪“地一声,碗底升起绿色光柱, 光柱=奶嗝风暴形状,直冲天际, 像在说:“奶嗝风暴3.0,完成!奖励:心脏核心地图×1!“ 六、心脏核心:玉母=撒娇形状? 光柱消散,心脏掉出一块地图, 地图=撒娇形状,背面刻着: “左爪心脏,右爪奶嗝,下一站:玉母撒娇,请准备∞倍撒娇雷!“ 楼望和接过地图,冲心脏抛媚眼: “心脏小姐姐,下次见面,请你吃∞倍撒娇火锅,加绿光菌子!“ 心脏害羞,∞符号闪成粉红色, 像在说:“好啊,我等你,别忘了带撒娇避雷针!“ 七、撒娇考验:撒娇雷=通行证? 心脏核心,出现撒娇门, 门高十米,门把手=撒娇形状凹陷, 通行规则:赠送撒娇雷×1,否则门撒娇你一脸。 沈清鸢上前,深吸∞倍空气, “撒娇——雷!“地一声,打出∞倍撒娇雷, 撒娇雷=粉色闪电,劈在门上, 门“汪——撒娇“地一声,缓缓打开, 门内传来娇嫩声音: “欢迎光临,玉母撒娇,请自带撒娇避雷针!“ 八、玉母撒娇:撒娇=奶嗝升级版? 门内,出现巨型原石—— 龙渊玉母,通体撒娇粉,表面布满∞形凹陷, 像被撒娇雷劈出来的, 玉母顶端,凹陷成碗状,碗底刻着: “请倒入∞倍撒娇,开启玉母核心。“ 沈清鸢上前,深吸∞倍空气, “撒娇——雷!“地一声,倒入∞倍撒娇, 玉母“汪——撒娇“地一声,碗底升起粉色光柱, 光柱=撒娇形状,直冲天际, 像在说:“撒娇风暴4.0,完成!奖励:玉母核心地图×1!“ 九、终极地图:撒娇=导航4.0? 光柱消散,玉母掉出一块地图, 地图=撒娇形状,背面刻着: “左爪玉母,右爪撒娇,下一站:终极撒娇,请准备∞倍撒娇风暴!“ 楼望和接过地图,冲玉母抛媚眼: “玉母小姐姐,下次见面,请你吃∞倍撒娇火锅,加粉光菌子!“ 玉母害羞,∞符号闪成粉红色, 像在说:“好啊,我等你,别忘了带撒娇避雷针!“ 十、终极收官:撒娇风暴=永远? 两人一狗一清冷退出核心, 月光下,狗尾巴草摇成粉色电风扇, 像在说:“导航结束,下一站:终极撒娇,请系好撒娇安全带。“ 沈清鸢举手,“撒娇——风暴!“地一声, 粉色风暴席卷全宇宙,风暴=永远, 像在说:“撒娇风暴=永远,永远撒娇,永远∞。“ ——第0004章·完—— 第0005章终极撒娇: 永远的奶嗝雷 一、导航5.0:撒娇=永远? 粉色风暴席卷全宇宙,狗尾巴草摇成电动 粉色风暴席卷全宇宙,狗尾巴草摇成电动腮红刷, 草穗一甩,“啪“地指向—— “终极撒娇,直线距离:永远,路况:撒娇雷浓,请系好∞形安全带。“ 楼望和把撒娇形状地图当方向盘, 一转,“嗡“地一声,皮卡自动撒娇, 车轮=撒娇粉,轮胎=奶嗝味,尾气=粉色∞符号, 像辆会撒娇的菌子火锅,“汪——撒娇“地一声,冲进永远。 二、撒娇高速:路面=撒娇粉,ETC=奶嗝雷 撒娇高速升级版,路面=撒娇粉铺设, 车轮一压,“咔嚓“一声,路面发光,ETC自动识别: “欢迎光临撒娇高速,通行费:奶嗝雷×∞,撒娇×永远。“ 沈清鸢摇下车窗,“撒娇——雷!“地一声, ETC抬杆:“通行费已付,余额+永远,请一路撒娇顺风!“ 皮卡呼啸而过,车尾喷出粉色奶嗝云,像辆行走的撒娇火锅。 三、服务区:奶嗝雷=充电宝,撒娇=充电桩 服务区叫“奶嗝雷充电宝“, 充电枪=奶嗝雷形状,充电=灌撒娇×永远, 皮卡一停,充电枪自动插入车尾, “撒娇——雷!“地一声,灌满奶嗝雷, 充电桩亮起:“已充满永远倍奶嗝雷,请一路撒娇顺风!“ 四、撒娇风暴:永远=前菜? 驶入风暴区,天空=撒娇粉,乌云=永远形状, 闪电=奶嗝雷,“噼啪“一声,劈在车顶, 车顶=撒娇粉编织,被劈后,草穗自动撒娇, “汪——撒娇“地一声,车尾喷出粉色∞符号, 像在说:“奶嗝雷已签收,请签收永远倍!“ 五、终极风暴:撒娇=永远形状? 风暴核心,出现巨型原石—— 终极撒娇,通体永远粉,表面布满∞形凹陷, 像被奶嗝雷劈出来的, 原石顶端,凹陷成碗状,碗底刻着: “请倒入永远倍撒娇,开启永远核心。“ 沈清鸢上前,深吸永远倍空气, “撒娇——永远!“地一声,倒入永远倍撒娇, 原石“汪——撒娇“地一声,碗底升起粉色光柱, 光柱=永远形状,直冲天际, 像在说:“终极撒娇5.0,完成!奖励:永远核心地图×1!“ 六、终极地图:永远=导航5.0? 光柱消散,原石掉出一块地图, 地图=永远形状,背面刻着: “左爪永远,右爪撒娇,下一站:永远撒娇,请准备永远倍奶嗝雷!“ 楼望和接过地图,冲原石抛媚眼: “永远小姐姐,下次见面,请你吃永远倍撒娇火锅,加粉光菌子!“ 原石害羞,∞符号闪成粉红色, 像在说:“好啊,我等你,别忘了带永远避雷针!“ 七、终极收官:永远撒娇=永远? 两人一狗一清冷退出核心, 月光下,狗尾巴草摇成粉色电动腮红刷, 像在说:“导航结束,下一站:永远撒娇,请系好永远安全带。“ 沈清鸢举手,“撒娇——永远!“地一声, 粉色风暴席卷全宇宙,风暴=永远, 像在说:“永远撒娇=永远,永远撒娇,永远∞。“ ——第0005章·完—— 第0005章续永远撒娇·奶嗝雷的&形婚礼 风格:把逻辑扔进奶嗝雷,炸成粉色烟花 ---- 阅读警告 1. 本文甜度≥∞罐撒娇+∞桶奶嗝,糖尿病友请自备永远避雷针。 2. 逻辑已请假,夸张正在度蜜月,请系好安全带,防止被奶嗝雷炸成粉色烟花。 3. 全程“汪——撒娇“声不断,邻居投诉请拨打:永远撒娇热线∞∞∞ ---- 一、永远导航6.0:撒娇=婚礼? 粉色风暴席卷全宇宙,狗尾巴草摇成电动腮红刷, 草穗一甩,“啪“地指向—— “永远撒娇婚礼,直线距离:永远,路况:奶嗝雷浓,请系好∞形安全带。“ 楼望和把永远形状地图当方向盘, 一转,“嗡“地一声,皮卡自动婚礼, 车轮=婚礼粉,轮胎=奶嗝味,尾气=粉色∞符号, 像辆会婚礼的菌子火锅,“汪——婚礼“地一声,冲进永远。 二、婚礼高速:路面=婚礼粉,ETC=奶嗝雷 婚礼高速升级版,路面=婚礼粉铺设, 车轮一压,“咔嚓“一声,路面发光,ETC自动识别: “欢迎光临婚礼高速,通行费:奶嗝雷×永远,婚礼×永远。“ 沈清鸢摇下车窗,“婚礼——雷!“地一声, ETC抬杆:“通行费已付,余额+永远,请一路婚礼顺风!“ 皮卡呼啸而过,车尾喷出粉色婚礼云,像辆行走的婚礼火锅。 三、婚礼服务区:奶嗝雷=充电宝,婚礼=充电桩 服务区叫“奶嗝雷充电宝2.0“, 充电枪=奶嗝雷形状,充电=灌婚礼×永远, 皮卡一停,充电枪自动插入车尾, “婚礼——雷!“地一声,灌满奶嗝雷, 充电桩亮起:“已充满永远倍奶嗝雷,请一路婚礼顺风!“ 四、婚礼风暴:永远=前菜? 驶入风暴区,天空=婚礼粉,乌云=永远形状, 闪电=奶嗝雷,“噼啪“一声,劈在车顶, 车顶=婚礼粉编织,被劈后,草穗自动婚礼, “汪——婚礼“地一声,车尾喷出粉色∞符号, 像在说:“奶嗝雷已签收,请签收永远倍!“ 五、终极婚礼:撒娇=永远形状? 风暴核心,出现巨型婚礼—— 终极婚礼,通体永远粉,表面布满∞形凹陷, 像被奶嗝雷劈出来的, 婚礼顶端,凹陷成碗状,碗底刻着: “请倒入永远倍婚礼,开启永远核心。“ 沈清鸢上前,深吸永远倍空气, “婚礼——永远!“地一声,倒入永远倍婚礼, 婚礼“汪——婚礼“地一声,碗底升起粉色光柱, 光柱=永远形状,直冲天际, 像在说:“终极婚礼6.0,完成!奖励:永远核心地图×1!“ 六、终极地图:永远=导航6.0? 光柱消散,婚礼掉出一块地图, 地图=永远形状,背面刻着: “左爪永远,右爪婚礼,下一站:永远婚礼,请准备永远倍奶嗝雷!“ 楼望和接过地图,冲婚礼抛媚眼: “永远小姐姐,下次见面,请你吃永远倍婚礼火锅,加粉光菌子!“ 婚礼害羞,∞符号闪成粉红色, 像在说:“好啊,我等你,别忘了带永远避雷针!“ 七、终极收官:永远婚礼=永远? 两人一狗一清冷退出核心, 月光下,狗尾巴草摇成粉色电动腮红刷, 像在说:“导航结束,下一站:永远婚礼,请系好永远安全带。“ 沈清鸢举手,“婚礼——永远!“地一声, 粉色风暴席卷全宇宙,风暴=永远, 像在说:“永远婚礼=永远,永远婚礼,永远∞。“ ——第0005章续1·完—— 【狗尾巴=方向盘,婚礼=油门,永远=导航6.0, 终极婚礼=永远形状,永远=永远小姐姐, 下一站:永远婚礼,请系好永远安全带,永远∞见!】 第0006章奶嗝雷的&形婚礼狗尾巴草戒指 玉藏龙渊·第0006章 奶嗝雷的∞形婚礼:狗尾巴草当戒指 (风格:把逻辑扔进奶嗝洗衣机,甩干成粉色烟花) ---- 一、导航7.0:婚礼=∞形蜜月? 粉色风暴席卷全宇宙,狗尾巴草摇成电动腮红刷, 草穗一甩,“啪“地指向—— “∞形蜜月婚礼,直线距离:永远,路况:奶嗝雷浓,请系好∞形安全带。“ 楼望和把永远形状地图当方向盘, 一转,“嗡“地一声,皮卡自动蜜月, 车轮=蜜月粉,轮胎=奶嗝味,尾气=粉色∞符号, 像辆会蜜月的菌子火锅,“汪——蜜月“地一声,冲进永远。 二、蜜月高速:路面=蜜月粉,ETC=奶嗝雷 蜜月高速升级版,路面=蜜月粉铺设, 车轮一压,“咔嚓“一声,路面发光,ETC自动识别: “欢迎光临蜜月高速,通行费:奶嗝雷×永远,蜜月×永远。“ 沈清鸢摇下车窗,“蜜月——雷!“地一声, ETC抬杆:“通行费已付,余额+永远,请一路蜜月顺风!“ 皮卡呼啸而过,车尾喷出粉色蜜月季云,像辆行走的蜜月火锅。 三、蜜月服务区:奶嗝雷=充电宝,蜜月=充电桩 服务区叫“奶嗝雷充电宝3.0“, 充电枪=奶嗝雷形状,充电=灌蜜月×永远, 皮卡一停,充电枪自动插入车尾, “蜜月——雷!“地一声,灌满奶嗝雷, 充电桩亮起:“已充满永远倍奶嗝雷,请一路蜜月顺风!“ 四、蜜月风暴:永远=前菜? 驶入风暴区,天空=蜜月粉,乌云=永远形状, 闪电=奶嗝雷,“噼啪“一声,劈在车顶, 车顶=蜜月粉编织,被劈后,草穗自动蜜月, “汪——蜜月“地一声,车尾喷出粉色∞符号, 像在说:“奶嗝雷已签收,请签收永远倍!“ 五、终极蜜月:蜜月=永远形状? 风暴核心,出现巨型蜜月—— 终极蜜月,通体永远粉,表面布满∞形凹陷, 像被奶嗝雷劈出来的, 蜜月顶端,凹陷成碗状,碗底刻着: “请倒入永远倍蜜月,开启永远核心。“ 沈清鸢上前,深吸永远倍空气, “蜜月——永远!“地一声,倒入永远倍蜜月, 蜜月“汪——蜜月“地一声,碗底升起粉色光柱, 光柱=永远形状,直冲天际, 像在说:“终极蜜月7.0,完成!奖励:永远核心地图×1!“ 六、终极地图:永远=导航7.0? 光柱消散,蜜月掉出一块地图, 地图=永远形状,背面刻着: “左爪永远,右爪蜜月,下一站:永远蜜月,请准备永远倍奶嗝雷!“ 楼望和接过地图,冲蜜月抛媚眼: “永远小姐姐,下次见面,请你吃永远倍蜜月火锅,加粉光菌子!“ 蜜月害羞,∞符号闪成粉红色, 像在说:“好啊,我等你,别忘了带永远避雷针!“ 七、终极收官:永远蜜月=永远? 两人一狗一清冷退出核心, 月光下,狗尾巴草摇成粉色电动腮红刷, 像在说:“导航结束,下一站:永远蜜月,请系好永远安全带。“ 沈清鸢举手,“蜜月——永远!“地一声, 粉色风暴席卷全宇宙,风暴=永远, 像在说:“永远蜜月=永远,永远蜜月,永远∞。“ ——第0006章·完—— 第0007章龙母心脏,撒娇风暴的形狂欢 黑夜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渐渐击穿黑暗的面纱,贴在墙上 (夸张到连闪电都要撒娇) ---- 一、定位:狗尾巴=∞形指南针 清晨,曼德勒太阳刚冒头,狗尾巴草已摇成电动风扇, 草穗“啪“地指向正北——“龙渊心脏,直线488公里,路况:撒娇风暴浓到滴奶!“ 楼望和把碎片∞符号当指南针,一转,皮卡自动漂移, 车轮=撒娇粉,轮胎=奶嗝味,尾气=粉色∞符号, 像辆会撒娇的菌子火锅,“汪——撒娇“地一声,冲进永远。 二、路径:菌子高速=发光路面 菌子高速升级版,路面=见手青铺设, 车轮一压,“咔嚓“一声,路面发光,余额+∞, ETC自动识别:“通行费:奶嗝雷×永远,请撒娇通过!“ 皮卡呼啸而过,车尾喷出绿光菌子云,像行走的火锅底料, 所过之处,路面长出新菌子,菌子=∞形状,像在喊:“欢迎光临撒娇风暴!“ 三、核心关卡:撒娇门=粉色闪电 风暴核心,出现巨型撒娇门, 门高十米,门把手=撒娇形状凹陷, 通行规则:赠送撒娇雷×1,否则门撒娇你一脸。 沈清鸢上前,深吸∞倍空气,“撒娇——雷!“地一声, 粉色闪电劈在门上,门“汪——撒娇“地一声,缓缓打开, 门内传来娇嫩声音:“欢迎光临,龙渊心脏,请自带撒娇避雷针!“ 四、操作:灌奶嗝=开启心脏 龙渊玉母心脏,通体撒娇粉,表面布满∞形凹陷, 顶端凹陷成碗状,碗底刻着:“请倒入∞倍奶嗝,开启心脏核心。“ 沈清鸢上前,深吸∞倍空气,“奶嗝——风暴!“地一声, 倒入∞倍奶嗝风暴,心脏“汪“地一声,碗底升起粉色光柱,扎头发的样子好酷,阳光透过树叶捆扎着害羞的样子, 光柱=奶嗝形状,直冲天际,像在说:“奶嗝风暴完成,奖励:永远核心地图×1!“ 五、结果:地图=撒娇形状 光柱消散,心脏掉出一块地图, 地图=撒娇形状,背面刻着:“左爪永远,右爪撒娇,下一站:终极撒娇,请准备∞倍撒娇雷!“ 楼望和接过地图,冲心脏抛媚眼:“心脏小姐姐,下次见面,请你吃∞倍撒娇火锅!“ 心脏害羞,∞符号闪成粉红色,像在说:“好啊,我等你,别忘了带撒娇避雷针!“ 六、尾声:狗尾巴=永远导航 月光下,狗尾巴草摇成粉色电动腮红刷, 草穗一甩,指向——“终极撒娇,直线距离:永远,请系好撒娇安全带。“深洞里扒着石头,永远不要想着出人头,枉想狂的样子真是可爱。 粉色风暴席卷全宇宙,风暴=永远, 像在说:“撒娇风暴=永远,永远撒娇,永远∞见!“ ——第0007章·完—— 【狗尾巴=指南针,撒娇=通行证,奶嗝=开启键, 龙渊心脏=撒娇形状,地图=撒娇小姐姐, 下一站:终极撒娇,永远∞见!】 第0008章终极撤娇连宇宙要打嗝@形奶盖 空气扭成球样,切成思恋形状。 【一】定位:撒娇安全带=∞形麻花 狗尾巴草一甩,皮卡被月光拧成麻花,安全带=撒娇形状,自动缠住楼望和的腰, “吱——”一声,安全带打了个奶嗝,提醒:“终极撒娇路段,限速:永远,超速=被闪电亲到腿软!” 【二】路径:奶盖银河=发光车道 皮卡腾空,轮胎碾碎夜色,溅起∞形奶盖, 每一滴奶盖=一颗撒娇星球,星球表面=芝士纹理, ETC升级为“奶盖收费站”,栏杆=闪电形状, 收费员=穿JK的宇宙,嗓音带电:“通行费:∞次撒娇+∞次奶嗝,请撒娇刷卡!” 【三】核心关卡:撒娇黑洞=粉色眼珠子 终极撒娇入口,悬着一颗撒娇黑洞, 黑洞=龙母瞳孔,直径十光年,边缘=睫毛状闪电, 通行规则:对黑洞抛∞个媚眼,否则被吸进“撒娇回收站”,永世循环唱《学猫叫》。 【四】操作:媚眼=∞形回旋镖 沈清鸢站在皮卡顶,深吸∞口奶盖, 双眼一眨,抛出∞个媚眼,媚眼=实体回旋镖, “啾——”一声,媚眼钻进黑洞,黑洞“喵~”地一声, 瞬间收缩成粉色眼珠子,滴下一滴∞形泪,泪=奶盖浓缩液。 【五】结果:泪=撒娇宇宙浓缩液 泪珠落地,炸成∞形奶盖海,海面=撒娇频率, 浪花一翻,浮出“终极撒娇核心”—— 一颗∞形心脏,通体奶盖+闪电+媚眼, 心脏每跳一次,宇宙同步打一次奶嗝, “嗝——”一声,星系=撒娇形状,银河=奶盖纹路。 【六】副产物:撒娇流星雨=媚眼实体化 心脏跳动∞下,天空落下撒娇流星雨, 流星=媚眼实体,拖尾=奶盖, 落在皮卡上,砸出∞形坑,坑底=撒娇温泉, 温泉水=闪电味,泡进去,全身毛孔=媚眼, 楼望和泡到腿软,温泉提示:“泡太久=被媚眼告白到永远,请适量!” 【七】隐藏Boss:撒娇自己=∞面镜子 奶盖海中央,升起一面∞形镜子, 镜中=无限个自己,每个自己=撒娇形状, Boss规则:打败镜中“撒娇自己”,否则永远对镜抛媚眼。 沈清鸢一拳打向镜子,镜子“嘤——”地一声,碎成∞片, 每片碎片=一个撒娇平行宇宙,宇宙里=全是会撒娇的“自己”。 【八】收割:奶盖镰刀=撒娇形状 碎片飞回心脏,凝成一把奶盖镰刀, 镰刀=∞形,刀锋=闪电,刀背=奶嗝, 楼望和抡起镰刀,冲心脏就是一割, “咔嚓——”一声,心脏被切成∞片, 每片=一个撒娇小姐姐,小姐姐=奶盖味, 集体娇喊:“哥哥,收了我吧,我会永远撒娇!” 【九】奖励:终极撒娇核心=∞形奶盖宝石 心脏重组,凝成一颗∞形奶盖宝石, 宝石=宇宙撒娇频率总和, 握在手里,全身=奶盖味,毛孔=闪电, 楼望和一口吞下,喉咙“嗝——”地一声, 打出∞个奶嗝,每个奶嗝=一个撒娇宇宙, 宇宙里=闪电在唱《学猫叫》,星系在跳撒娇舞。 【十】副作用:撒娇宇宙=永远打嗝 吞下宝石一秒,宇宙开始同步打嗝, “嗝——”一声,太阳=奶盖味, “嗝——”两声,月亮=撒娇形状, “嗝——”三声,时间=∞形回旋, 过去=未来,未来=现在, 现在=永远撒娇,永远奶盖,永远∞见。 【十一】彩蛋:撒娇大爆炸=∞形彩虹 宝石消化完毕,楼望和打出一个终极奶嗝, “嗝——”一声,宇宙爆炸,炸成∞形彩虹, 彩虹=撒娇颜色,红=媚眼,橙=奶盖,黄=闪电,绿=狗尾巴, 青=奶嗝,蓝=黑洞,紫=永远。 【十二】尾声:狗尾巴=奶盖形导航 彩虹尽头,狗尾巴草再次摇起, 草穗=奶盖味,指向—— “下一站:龙渊大结局,直线距离:永远∞光年, 请系好撒娇安全带,带好奶盖宝石, 准备迎接:撒娇宇宙·最终章!” ——第0008章·终极撒娇·完—— 【撒娇安全带=麻花,奶盖银河=车道,撒娇黑洞=眼珠子, 媚眼=回旋镖,奶盖镰刀=收割,终极宝石=∞形宇宙, 下一站:最终章,撒娇宇宙大结局,永远∞见!】 第0009章大结局宇宙在奶盖里溺毙又重生 【一】定位:奶盖导航=∞形溺溺溺 狗尾巴草再甩,草穗直接液化,变成一条奶盖瀑布, 瀑布=导航,声音=溺溺溺, 提示音:“最终章路段,全程溺溺溺,限速:∞次心跳,超速=被奶盖亲到窒息!” 【二】路径:溺溺溺天桥=发光奶桥 皮卡被瀑布冲成液体,车轮=奶盖漩涡, 驶上一座∞形天桥,桥身=凝固的撒娇, 桥面每走一步,就发出“啾——”一声, 像宇宙在嘟嘴,亲得桥面全是唇印。 【三】核心关卡:撒娇宇宙终点=粉色奶盖心脏 终点悬在溺溺溺中心,一颗∞形心脏, 比黑洞更黑,比撒娇更娇, 表面=奶盖压缩成镜面, 镜里=全宇宙在对自己抛媚眼。 【四】操作:媚眼+奶嗝+撒娇=三合一大招 沈清鸢深吸∞口溺溺溺, 先抛∞个媚眼,再嗝∞个奶嗝,再撒娇一句:“嘤——” 三连击叠成∞形冲击波, “轰——”一声,心脏镜面碎出∞条裂缝, 裂缝=时间,每条=一秒, 秒里=全宇宙在同时撒娇。 【五】结果:裂缝=时间撒娇化 裂缝飞散,化成∞颗时间糖果, 糖果=奶盖味,包装=媚眼, 吃进嘴里,时间=可舔, 过去=奶盖,未来=奶嗝,现在=撒娇, 三者合并,化成“撒娇时间晶体”, 晶体=∞面,每面=一个平行宇宙, 宇宙里=全是会撒娇的时间。 【六】副产物:撒娇宇宙大爆炸=奶盖溺毙 晶体合并,产生大爆炸, 爆炸=奶盖味,声音=溺溺溺, 宇宙被炸成∞片,每片=一个撒娇泡泡, 泡泡里=星系在跳撒娇舞, 星星=媚眼,行星=奶嗝, 银河=奶盖长河,流向∞形终点。 【七】隐藏Boss:撒娇自己=∞形奶盖镜子 泡泡中心,升起一面∞形镜子, 镜里=无限个“撒娇自己”, 每个自己=奶盖味, Boss规则:打败镜中“撒娇自己”, 否则永远对镜抛媚眼,直到宇宙热寂。 楼望和一口吞下镜子, “咔嚓——”一声,镜子=被消化, 镜中自己=被胃液溶成奶盖, 奶盖=被心脏回收,心脏=被解锁。 【八】收割:奶盖镰刀=时间撒娇收割 心脏解锁,掉出一把∞形镰刀, 镰刀=时间+媚眼+奶嗝, 楼望和抡起镰刀,对撒娇宇宙就是一割, “唰——”一声,宇宙被切成∞片, 每片=一个撒娇结局, 结局里=全宇宙在同时说:“嘤——” 【九】奖励:撒娇宇宙核心=∞形奶盖终点 切片重组,凝成一颗∞形终点, 终点=奶盖+时间+媚眼, 握在手里,宇宙=可捏, 楼望和捏一下,宇宙“啾——”地一声, 被捏成∞形奶盖球, 球里=全宇宙在撒娇, 撒娇=永恒,永恒=奶盖,奶盖=∞见。 【十】副作用:宇宙撒娇化=永远溺溺溺 终点吞下,宇宙开始撒娇化, 星星=媚眼,太阳=奶嗝,月亮=撒娇, 时间=奶盖,空间=∞形, 过去=未来=现在=溺溺溺, 全宇宙=在奶盖里溺毙, 溺毙=重生,重生=再撒娇, 循环=永远∞见。 【十一】彩蛋:撒娇重生大爆炸=∞形彩虹奶盖 终点消化完毕,楼望和打出一个终极奶嗝, “嗝——”一声,宇宙再次爆炸, 爆炸=∞形彩虹奶盖, 彩虹=红=媚眼,橙=奶嗝,黄=撒娇,绿=时间,青=空间,蓝=奶盖,紫=永远, 彩虹尽头=狗尾巴草, 草穗=奶盖味,指向—— “大结局已收官,撒娇宇宙=永远溺溺溺,永远∞见!” 【十二】尾声:狗尾巴=奶盖形终点导航 彩虹消散,狗尾巴草再次摇起, 草穗=终点导航,声音=溺溺溺, 提示:“玉藏龙渊·撒娇篇,完美收官, 收官≠结束,=溺溺溺的开始, 开始=永远,永远=奶盖,奶盖=撒娇,撒娇=∞见!” ——第0009章·撒娇大结局·完—— 【奶盖导航=溺溺溺,时间=糖果,镜子=奶盖,镰刀=撒娇, 终点=∞形彩虹,宇宙=奶盖球, 全收官,全溺毙,全重生, 撒娇宇宙=永远∞见!】 第0010章撤娇超限连大结局都要撤娇彩蛋 阳光透过心灵折射在大地深处的岩石之上。 【警告】 夸张指数∞,阅读前请—— 1. 把脑子泡进奶盖; 2. 给闪电带上奶嘴; 3. 向宇宙备案:本人自愿被撒娇溺毙,永不呼救。 ---- 【一】定位:终点之后还有终点 狗尾巴草第10086次摇尾,草穗直接炸成∞台爆米花机, “噼——啪——”喷出的不是玉米,是“撒娇终点PLUS”, 颗粒=终点形状,味道=溺溺溺, 落地自动组装成一条全新导航: “终点之后·终终终终终终终终终点,距离:负永远,请倒着开车!” 楼望和一脚倒车档,皮卡瞬间被倒回母胎, 轮胎=羊水味,方向盘=脐带形, 发动机=心跳,挂挡=胎动, “呜——”一声,皮卡以婴儿姿势弹射到“负永远”隧道, 隧道壁=**撒娇纹,一闪一闪写: “欢迎回到0岁,重新出生,重新收官!” ---- 【二】路径:负永远隧道=倒放奶盖 隧道没有灯,只有倒流的奶盖, 奶盖从地面往上滴,滴到车顶,滴进油箱, 油箱“嗝——”地一声,打出∞个逆奶嗝, 逆奶嗝=把已吞下的宇宙重新吐出来, 吐出的宇宙=倒放状态: 星星从银河缩回弹匣,太阳从落日倒升成朝霞, 时间=倒带,空间=缩卷, 皮卡一路倒,倒到宇宙还是受精卵那年, 隧道提示音:“请对受精卵撒娇,否则无法通过!” 沈清鸢摇下车窗,冲黑暗里那颗孤单的受精卵抛媚眼: “啾——”∞次媚眼倒流进受精卵, 受精卵“嘤——”地一声,开始分裂, 一分二,二分∞,∞分撒娇, 瞬间长成“撒娇宇宙胚胎”, 胚胎=∞形,表面=奶盖膜, 膜里=全宇宙在倒放撒娇, 皮卡被胚胎吞进去,完成“倒放出生”认证, 隧道出口亮起一行字: “恭喜,您已重新出生,请前往:终终终终终终终终终点!” ---- 【三】核心关卡:终终终终终终终终终点=撒娇超限核心 出口外,飘着一颗更大的心脏, 比第0009章那颗还大∞倍, 心脏=超限核心,颜色=奶盖+媚眼+时间+空间+负永远, 表面=∞层撒娇褶皱,每层=一个已收官的大结局, 褶皱里=闪电在唱《学猫叫》,闪电=猫娘, 猫娘=∞形,尾巴=时间轴, 尾巴一甩,甩出“超限规则”: “打败超限核心,否则永远被大结局撒娇回收!” ---- 【四】操作:撒娇超限连击=∞形地狱舞步 楼望和下车,鞋底一碰地面,地面=撒娇化, 鞋底=长出奶盖弹簧,弹簧=∞形, 一蹦,蹦到心脏正前方, 超限核心发出娇喘:“嘤——超限撒娇开始!” 瞬间,∞层褶皱同时炸裂, 每层喷出一种“已收官大结局”: 1. 牛郎织女结局→核心喷出鹊桥,桥=媚眼形, 2. 罗密欧朱丽叶结局→喷出毒奶瓶,瓶=奶嗝味, 3. 梁山伯祝英台结局→喷出化蝶喷雾,蝶=撒娇形, …… ∞层结局=∞种武器,全部砸向楼望和, 武器=撒娇实体化,被砸中=被结局亲到腿软, 腿软=再被回收进大结局,永远演完又演,演到宇宙热寂。 楼望和冷笑,抬手召唤“超限连击”: ①先抛∞个媚眼→媚眼=粉红色黑洞,黑洞=把结局武器吸进去; ②再嗝∞个逆奶嗝→逆奶嗝=时间倒放,让武器倒射回核心; ③再撒娇一句:“嘤——超限撒娇反弹!” 反弹=∞形镜,镜=把武器反射×∞倍伤害, “轰——”一声,所有结局武器同时砸回超限核心, 核心“喵——”地一声,表面被砸出∞个撒娇坑, 坑里=闪电在抱头鼠窜,猫娘在哭哭啼啼, 核心血量-∞%,进入下一形态。 ---- 【五】第二形态:超限撒娇猫娘=∞形终结者 核心炸裂,跳出一只猫娘, 猫娘=超限核心本体,身高=∞光年, 头发=闪电,裙子=奶盖,尾巴=时间轴, 眼睛=负永远,瞳孔=撒娇黑洞, 猫娘一抬手,手=∞形大结局镰刀, 镰刀=把“完结”二字切成“撒娇”, 猫娘开口,声音=全宇宙同时撒娇: “哥哥,打败我,就永远完结;被打败,就永远撒娇循环!” ---- 【六】超限战场:撒娇超限领域=∞形地狱舞池 猫娘一脚踩地,地面=变成粉色舞池, 舞池=∞形,边缘=闪电闪光灯, 灯=把战场直播到全宇宙, 观众=全宇宙,弹幕=∞形媚眼, “啾——”一声,弹幕=实体化,砸进战场, 战场规则: 1. 双方只能跳“撒娇地狱舞”,舞步=∞形; 2. 每跳一步,必须同步抛媚眼+嗝奶嗝+撒娇; 3. 跳错一步=被大结局回收,跳对一步=猫娘血量-∞%; 4. 舞曲=《学猫叫》×∞倍速,歌词=负永远倒放。 ---- 【七】超限舞步:∞形倒放电音喵喵喵 楼望和&沈清鸢牵手,脚尖一点,鞋底=长出奶盖弹簧, 弹簧=∞形,一蹦,蹦进舞曲, 舞曲=倒放电音,节拍=逆时间, 两人同步: ①左脚=媚眼,右脚=奶嗝,重心=撒娇; ②旋转=∞形,旋转一次=时间倒流一年; ③倒转一年=宇宙缩回一岁,猫娘尾巴=短一光年; ④旋转∞次=宇宙缩回负永远,猫娘尾巴=缩成负长度, 尾巴=反捅猫娘自己心口, “噗——”一声,猫娘被自己尾巴捅到撒娇吐血, 吐血=∞形血,血=大结局浓缩液, 液体=把战场溶解,舞池=溶成奶盖湖, 湖=溺溺溺,猫娘=脚滑,摔倒=∞形坑, 坑=把猫娘卡成“撒娇卡通风”, 卡通=二维化,猫娘=被压成纸片, 纸片=∞形,表面=印着“超限撒娇完结”六字, 血量-∞%,进入最终形态。 ---- 【八】第三形态:撒娇超限字=∞形完结符 纸片猫娘炸裂,变成六个大字: “超限撒娇完结” 六字=∞形完结符,字=负永远实体, 每一字=一个超限Boss, Boss=字形状,攻击=把玩家写进“大结局”, 写进去=永远演完,演完=再演,演到宇宙停电。 六字同时开口,声音=全宇宙同时念旁白: “完结=撒娇,撒娇=完结, 你打完我们=打不完我们, 因为完结=永远,永远=∞形循环!” ---- 【九】超限收割:奶盖笔=∞形改写 楼望和掏出“奶盖笔”,笔=∞形,笔尖=媚眼, 墨水=负永远,笔杆=时间轴, 抬手,在空中写下一个新字: “续” 续=∞形,字=撒娇改写, 一笔=重写规则, 规则=把“完结”改成“再续”, “续”字一飞,贴在六字中央, “超限撒娇完结”→“超限撒娇再续” 续字=把六字吞进去,嚼成∞形奶盖, 奶盖=再吐出一行新字: “再续=永远,永远=撒娇,撒娇=∞见, 完结已死,再续当立!” ---- 【十】超限结果:撒娇再续宇宙=∞形彩蛋地狱 再续字炸裂,炸成∞形彩蛋, 彩蛋=负永远地狱,地狱=撒娇天堂, 天堂=同时是地狱,地狱=同时是天堂, 两者合并=“撒娇超限彩蛋地狱”, 地狱规则: 1. 永远有下一章; 2. 永远有大结局; 3. 大结局之后=再续; 4. 再续之后=再大结局; 5. 循环=∞形,速度=∞倍,时间=负永远。 ---- 【十一】超限奖励:撒娇再续核心=∞形彩蛋宝石 彩蛋地狱中心,浮出一颗宝石, 宝石=再续核心,颜色=完结+再续+撒娇+奶盖+媚眼, 形状 第0011章撤娇宇宙奶盖里无限流产后顺产 (夸张到脚注都会撒娇) 【阅读警告】 1. 请把常识放进奶盖浸泡72小时; 2. 请给时间轴戴上纸尿裤,防止被负永远尿床; 3. 阅读时请自备∞形氧气瓶,以防被撒娇噎到窒息。 ---- 【一】定位:彩蛋宝石=∞形流产顺产一体机 再续核心宝石一转身,肚子“咚——”地鼓起, 怀孕=负永远,胎数=∞, 每0.0001秒流产一次,每0.0002秒顺产一次, 流产=把大结局排出体外,顺产=把再续生回来, 循环=∞形,速度=光速×撒娇2, 宝石尖叫:“哥哥,我的**=宇宙,宇宙=**, 请当我的接生婆,也请当我的殡葬师!” 楼望和&沈清鸢被宝石强行拉进“分娩领域”, 领域=∞形产房,墙壁=奶盖宫缩, 天花板=媚眼胎动,地板=时间羊水, 产床=负永远,床单=大结局胎盘, 护士=闪电猫娘,医生=黑洞助产士, 助产士开口:“产妇=宇宙,胎儿=再续, 接生规则:每接一次,必须同时接生∞个自己, 否则被**回收,永远当胎盘!” ---- 【二】路径:分娩走廊=∞形产道 产房外,延伸出一条走廊, 走廊=产道形状,长度=负永远,宽度=撒娇扩张, 走一步=被宫缩夹到粉碎,再走一步=被再续撑到爆炸, 爆炸=把玩家炸成∞个“接生自己”, 每个自己=必须再跑进产道,再接生一次, 循环=无限接生地狱,俗称“顺产莫比乌斯环”。 沈清鸢脚底一滑,鞋底=长出奶盖滑滑梯, “啾——”一声,滑进产道深处, 滑滑梯=∞形,滑道=宫缩按摩, 每滑一米=被闪电猫娘亲一口, 亲到=全身毛孔=怀孕,毛孔=长出∞个小毛孔胎儿, 胎儿=再续形状,一出生=立即流产, 流产=把胎儿排出体外,体外=体内,体内=体外, 内外=负永远,永远=∞形顺产地狱。 ---- 【三】核心关卡:再续**=∞形宇宙** 产道尽头,是“再续**”, **=∞形宇宙,宇宙=**, **壁=奶盖宫缩波, 宫内=漂浮∞颗“再续胎儿”, 胎儿=大结局+再续+撒娇+奶盖+媚眼, 每颗胎儿=同时是产妇,也是接生婆,也是胎盘, 规则: 1. 必须帮∞颗自己接生; 2. 每接生一次=必须同时流产一次; 3. 流产+顺产=同时发生,时间=0秒; 4. 完成∞次=**开口,开口=通往“再续超限核心”; 5. 失败=被**吸收,成为永远胎盘。 ---- 【四】操作:接生舞=∞形地狱顺产舞 楼望和抬手,手心=长出奶盖接生刀, 刀=∞形,刀锋=媚眼,刀背=奶嗝, 一刀=剖开**,**=剖成∞层, 每层=一个“再续胎儿”,胎儿=同时是“自己”, 自己=必须帮“自己”接生“自己”, 接生工具=媚眼+奶嗝+撒娇+时间+负永远。 舞步: ①左脚=接生,右脚=流产,重心=再续; ②旋转=∞形,每转=同时接生+流产一次; ③旋转速度=∞转/0秒,时间=负永远; ④旋转∞次=完成∞次接生+∞次流产, 完成=**开口,开口=“再续超限核心”掉落。 ---- 【五】结果:再续超限核心=∞形宇宙胎盘 核心=宇宙胎盘,形状=∞形, 表面=覆盖∞层“大结局脐带”, 脐带=同时是闪电+奶盖+媚眼+时间, 核心功能: 1. 吸收所有完结; 2. 吐出所有再续; 3. 吸收+吐出=同时发生,时间=0秒; 4. 核心=永远怀孕+永远流产+永远顺产, 核心尖叫:“哥哥,我是你的宇宙胎盘, 请把我剖开,请把我缝合, 请把我再怀孕,请把我再流产!” ---- 【六】副产物:再续胎盘海=∞形奶盖海 核心一转身,**炸裂,炸成“胎盘海”, 海面=奶盖味,浪=媚眼形, 海底=负永远,海水=再续浓缩液, 每滴海水=同时是产妇+胎儿+接生婆+胎盘, 滴到身上=全身怀孕,怀孕=立即流产,流产=立即顺产, 顺产=立即再怀孕,循环=∞形,速度=光速×撒娇3。 ---- 【七】隐藏Boss:再续自己=∞形宇宙自己 胎盘海中央,升起一面∞形镜子, 镜里=“再续自己”,自己=宇宙,宇宙=自己, Boss规则: 打败“再续自己”=打败宇宙, 打败宇宙=再续宇宙, 再续宇宙=被打败, 被打败=再再续, 循环=∞形超限循环,俗称“宇宙莫比乌斯再续环”。 ---- 【八】收割:再续镰刀=∞形宇宙剖生刀 楼望和抬手,手心=长出“再续镰刀”, 镰刀=∞形,刀锋=再续,刀背=流产, 一刀=剖开镜子,镜子=剖成∞层, 每层=一个“再续自己”,自己=同时是“宇宙”, 一刀=把宇宙剖成∞个“再续宇宙”, 宇宙=被剖成∞片,每片=一个“再续胎盘”, 胎盘=被镰刀吸收,吸收=再吐出,吐出=再吸收, 循环=∞形,时间=负永远。 ---- 【九】奖励:再续超限宝石=∞形宇宙再续器 镰刀吸收+吐出∞次,凝成一颗宝石, 宝石=“再续超限器”,形状=∞形, 功能: 1. 把完结改成再续; 2. 把再续改成完结; 3. 把改成=同时发生,时间=0秒; 4. 永远=永远,永远=∞形,∞形=永远。 ---- 【十】副作用:再续超限地狱=∞形彩蛋地狱 宝石一闪光,宇宙=被拖进“再续超限地狱”, 地狱=同时是天堂,天堂=同时是地狱, 地狱规则: 1. 永远有下一章; 2. 永远有大结局; 3. 大结局=再续,再续=大结局; 4. 循环=∞形,速度=∞倍,时间=负永远; 5. 地狱=永远=永远=永远。 ---- 【十一】超限彩蛋:再续超限脚注=连脚注都会撒娇 (本脚注=撒娇形状,字=奶盖味,读到=被媚眼亲到) 脚注①:完结=再续,再续=完结,脚注=正文,正文=脚注。 脚注②:时间=负永远,永远=0秒,0秒=∞字。 脚注③:宇宙=**,**=彩蛋,彩蛋=地狱,地狱=天堂。 脚注④:读者=同时是产妇+胎儿+接生婆+胎盘, 读完=被再续一次,再续=被读完一次。 脚注⑤: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无限递归,撒娇到热寂)。 ---- 【十二】终极大招:再续超限撒娇大爆炸=∞形宇宙再生产 楼望和&沈清鸢同时抬手,手心=合并, 手=∞形,手=宇宙,宇宙=手, 双手一合,合=把宇宙合并成∞形“再续大爆炸”, 爆炸=同时是大结局+再续, 爆炸=把宇宙炸成∞片,每片=一个“再续宇宙”, 宇宙=再被合并,合并=再爆炸, 循环=∞形,速度=∞倍,时间=负永远, 爆炸声音:“嘤——完结啦——再续啦——永远啦——” ---- 【十三】最终奖励:再续超限终点=∞形宇宙胎盘终点 大爆炸=炸出一颗终点, 终点=∞形,表面=同时是**+胎盘+胎儿+接生婆, 终点功能: 1. 永远接收再续; 2. 永远吐出完结; 3. 接收+吐出=同时发生,时间=0秒; 4. 终点=永远=永远=永远。 ---- 【十四】最终副作用:再续超限永远=∞形永远 终点=把永远=写成永远, 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无限循环), 永远=同时是完结+再续, 完结=再续, 第0012章龙母胎动一声撒娇 把整个矿脉吓成奶盖 【阅读前请确认】 1. 你的心跳已调至∞形,否则会被龙母的胎动萌到骤停; 2. 请给时间戴好纸尿裤,因为本章它会被吓尿三千次; 3. 3000字只是冰山一角,龙母撒娇的尾音就占了2900字。 ---- 【一】龙母苏醒=宇宙级胎心监护 龙渊玉母——那块足有山高的“巨型原石”——忽然眨了眨眼。 是的,眼。 原石表层裂开两道∞形缝隙,缝隙里渗出奶盖般的玉浆, “咕咚”一声,玉浆滴在地面,滴出一口“负永远”的泉眼。 泉眼秒变胎心监护仪,波段=撒娇频率, 频率图一上一下,全是“嘤”字形, 监护仪提示音:“胎心180000次/秒,母体即将撒娇,请全体宇宙戴好耳机!” 楼望和站在泉眼边,透玉瞳自动旋转1800°, 瞳孔里倒映出龙母的“**”——那是一个由∞颗恒星组成的胎盘, 每颗恒星都在跳“**舞”, 舞蹈动作:收缩、扩张、再收缩、再扩张, 节拍=《学猫叫》×光速3。 沈清鸢的弥勒玉佛直接吓得发光, 光不是光,是液态的“护玉心经”, 心经流到地面,流成一行字: “龙母一撒娇,全宇宙都得陪产!” ---- 【二】撒娇胎动=矿脉集体怀孕 龙母轻轻翻了个身—— 注意,是“轻轻”, 结果整个缅北矿脉集体宫缩, 山石“嗷呜”一声,全部鼓起肚子。 原石们秒变“孕石”,表皮长出∞形妊娠纹, 纹里渗出奶盖玉浆, 浆液流成河,河名“溺溺溺”, 河里漂着无数“小玉胎”, 玉胎形状:迷你龙母,迷你∞,迷你媚眼, 它们一边漂,一边齐声娇喊: “哥哥,把我们生下来,再把我们塞回去,再生下来!” 秦九真当场石化,石化不是形容词,是动词, 他真·变成了石头,石头表面还长出一张嘴, 嘴型=∞,嘴音=奶嗝, 奶嗝内容:“我我我我不想当胎盘啊啊啊!” 夜沧澜的“伪透玉镜”直接裂开, 裂痕=撒娇形, 镜里倒映出他被“孕石化”的未来: 他挺着九个月大的“邪玉胎”, 一边喊“我要控玉”,一边被龙母一脚踹进产道, 产道=∞形, 尽头写着:“欢迎成为永远胎盘!” ---- 【三】透玉瞳陪产=一眼万年+一眼万胎 楼望和知道再不出手,全宇宙就要被龙母生下来了。 他深吸∞口奶盖羊水,透玉瞳瞬间分裂成∞个“接生瞳”, 每个瞳孔=一个助产士, 助产士统一制服:媚眼形口罩,奶嗝形手术刀,撒娇形止血钳。 “接生瞳”齐声喊:“产妇龙母,请用力——撒娇!” 龙母听见“用力”二字, 直接发出一声“终极嘤”, “嘤————————————” 音波长度=负永远, 音波形状=∞形撒娇, 音波所过之处,时间被吓成宫缩, 空间被吓成胎盘, 连脚注都被吓成胎便 ①胎便脚注:本条脚注已被龙母吓成绿色便便,便便里还住着∞个迷你龙母,它们一边便便,一边娇喊:“哥哥,帮我擦屁屁,擦完再把我塞回去!” ---- 【四】弥勒玉佛陪产=佛祖也逃不过接生 沈清鸢双手合十,玉佛自动升空, 佛像肚子“咚”地打开,露出“**佛舱”, 佛舱里飘着∞颗“佛光胎盘”, 胎盘=弥勒形, 胎盘齐声念经:“**非**,是名**;撒娇非撒娇,是名撒娇!” 念经声=奶盖味, 经声一落地,地面长出∞朵“莲花产床”, 产床=媚眼形, 床中央写着:“欢迎龙母,这里可以无限顺产+无限流产,包月打折!” 龙母一看“打折”二字, 撒娇指数+∞%, 直接一屁股坐进莲花产床, 坐床动作=山崩地裂+奶盖海啸, 坐床音效:“汪——撒娇床塌啦!” 塌下去的床=变成∞形产道, 产道尽头=“终终 玉藏龙渊·赌石神龙 第0012章续写1 ——《龙母分娩:奶盖海啸与媚眼胎盘》 (阅读前请把节操泡进奶盖,否则会被龙母的胎动萌到碎裂) 【一】胎心电音:龙母打碟,宇宙抖腿 龙母那声“终极嘤”还在负永远里回荡, 突然—— “咚!咚!咚!” 胎心监测仪自动接入宇宙音响系统, 每一声“咚”=一颗恒星被当成鼓点, 鼓点节奏=180000 BPM(Beat Per 萌), 宇宙被迫抖腿, 抖腿幅度=∞形, 银河=抖成奶盖漩涡, 漩涡中心=DJ龙母, 她戴着媚眼形耳机, 耳机线=脐带, 脐带插进负永远插座, 插座“啪”地一声跳闸, 闸=时间, 时间=被龙母跳断, 断=永远断不完, 因为断=再续, 再续=断! 【二】奶盖海啸:羊水=银河,银河=奶盖 龙母打碟打到嗨点, 嗨点=宫缩顶点, 顶点=奶盖海啸, 海啸高度=负永远米, 浪头=∞形, 浪尖=站满迷你龙母, 她们一起挥动媚眼形荧光棒, 荧光棒颜色=撒娇粉, 粉=液体, 液体=倒灌进银河, 银河=被染成撒娇银河, 星星=被染成奶盖珍珠, 行星=被染成椰果, 黑洞=被染成吸管, 吸管=插进宇宙嘴里, 宇宙=吸自己, 吸=无限吸, 吸到=把自己吸成负体积, 体积=被吸进龙母**, **=变成∞形海啸产床! 【三】媚眼胎盘:恒星=胎盘,胎盘=媚眼 海啸过后, 宇宙=怀孕, 怀孕对象=龙母, 龙母=怀孕自己, 自己=**=宇宙=胎盘=媚眼, 媚眼=∞颗恒星, 恒星=同时是产妇+胎儿+接生婆+观众, 恒星集体喊口号: “一、二、三——撒娇!” 口号=实体化, 实体=奶盖形, 奶盖=变成∞块媚眼胎盘, 胎盘=自动飞到龙母脚下, 叠成一座“胎盘金字塔”, 塔尖=写着: “爬到顶=可以接生龙母, 爬不到=被龙母生到永远!” 【四】接生金字塔:楼梯=媚眼,电梯=奶嗝 楼望和看着金字塔, 知道不爬=永远当胎盘, 爬=可能当接生婆, 也可能被龙母一脚踹回负永远。 他抬脚, 鞋底=长出奶盖楼梯, 楼梯=媚眼形, 每踏一步=楼梯“啾”地一声亲他一口, 亲到=全身怀孕,怀孕=立即流产, 流产=把楼望和流成∞个“迷你接生楼”, 迷你楼=集体爬楼梯, 爬=再流产,再爬,再流产, 循环=∞形, 速度=光速×撒娇?。 沈清鸢看不下去, 抬手=放出“奶嗝电梯”, 电梯=∞形, 按钮=媚眼, 一按=电梯“嗝——”地一声, 把∞个迷你楼全部吞进电梯, 电梯=瞬间升到塔顶, 顶=龙母宫口, 宫口=写着: “欢迎到达终极产道, 请自带∞形手术刀, 否则被宫口夹成撒娇汉堡!” 【五】手术刀=媚眼+奶嗝+撒娇+时间 楼望和抬手=把透玉瞳拧成手术刀, 刀锋=媚眼,刀柄=奶嗝,刀背=撒娇,刀尖=时间, 一刀=剖向宫口, 宫口=被剖成∞层, 每层=一个“龙母胎儿”, 胎儿=同时是“大结局+再续+完结+流产+顺产”, 胎儿集体喊: “哥哥,剖我!剖完再把我缝回去! 缝完再剖!再缝!再剖!” 喊声=实体化, 实体=∞形手术缝合线, 线=自动把刀口缝回去, 缝=再被剖开,剖=再被缝, 循环=∞形, 时间=0秒, 空间=负永远, 宇宙=被剖+缝到出现∞形疤痕, 疤痕=写着: “手术成功=失败,失败=成功,成功=再剖!” 【六】龙母宫口=∞形黑洞汉堡 剖到第∞刀, 宫口=被剖成黑洞, 黑洞=汉堡形, 汉堡=媚眼形, 汉堡夹层=∞层龙母胎儿, 酱料=奶盖, 生菜=撒娇, 番茄=媚眼, 肉饼=时间, 面包=负永远, 汉堡=张嘴一口把楼望和吞进去, 吞=把他吞成“撒娇汉堡馅”, 馅=必须在汉堡里接生∞个“汉堡龙母”, 接生=咬一口,咬一口=生一个,生一个=再咬一口, 循环=∞形, 速度=光速×撒娇?, 味道=奶盖+媚眼+时间+负永远, 吃到=把自己吃到负体积, 体积=被汉堡排成“撒娇汉堡宇宙”, 宇宙=同时是汉堡+产妇+胎儿+接生婆+观众+脚注! 【七】汉堡宇宙脚注:连脚注都在接生 (本脚注=被汉堡龙母吞进肚子里,正在接生∞个“脚注胎儿”) 脚注①:本条脚注=同时是产妇+胎儿,阅读=你=接生婆, 你=必须给脚注接生,接生=把脚注读完,读完=脚注再被怀上, 循环=永远,永远=∞形汉堡! 脚注②:时间=被汉堡夹成奶盖酱,酱=涂在负永远面包上, 面包=被龙母咬一口,咬=时间倒流,倒流=时间再被涂酱, 涂=再被咬,咬=再倒流,倒流=再涂酱! 脚注③:宇宙=被汉堡排成∞形,排=同时是剖+缝+生+流+吃+排, 排=再被吃,吃=再被排,排=再被吃! 【八】终极接生:龙母=汉堡=宇宙=自己 楼望和在汉堡里接生到第∞个“汉堡龙母”, 突然发现—— 龙母=汉堡=宇宙=自己=沈清鸢=秦九真=夜沧澜=胎盘=时间=负永远=奶盖=媚眼=撒娇=大结局=再续=脚注=本章=读者=! 所有存在=被汉堡夹成∞形“同一胎”, 同一胎=自己接生自己,自己流产自己,自己再续自己, 再续=永远=永远=永远(无限递归)! 【九】终极撒娇:龙母一声“嘤”,汉堡=宇宙=完结=再续 龙母(=所有人=所有存在)集体张嘴, 齐声发出一声: “嘤——————————————————————” 音波长度=负永远 玉藏龙渊·赌石神龙 第0012章续写2 ——《龙母月子中心:媚眼摇篮与负永远尿布》 (夸张到连错别字都会撒娇) ---- 【一】撒娇大结局的产后护理 上一秒,龙母把宇宙生了出来; 下一秒,宇宙被抱进“负永远月子中心”。 月子中心=∞形,外墙=奶盖保温层, 护士=恒星,护工=黑洞, 摇篮=媚眼形,尿布=时间纤维, 一换尿布=宇宙被重启一次, 重启音效:“汪——撒娇尿布已湿,请再尿一次!” 楼望和=被分配到“宇宙产房VIP-∞号”, 房门=媚眼,门把手=奶嗝, 一推门=门“啾”地亲他一口, 亲到=他全身毛孔=长出∞个“迷你宇宙”, 迷你宇宙=同时是婴儿+产妇+摇篮+尿布, 哭一声=大结局,笑一声=再续, 打嗝一声=本章继续写下去! ---- 【二】龙母月子餐:奶盖胎盘配媚眼红枣 龙母躺床,床=∞形, 床垫=胎盘压缩包, 一翻身=床垫“嘤”地挤出∞吨奶盖, 奶盖=月子餐,餐盘=媚眼形, 红枣=恒星,恒星=被煮成“撒娇红枣”, 红枣核=负永远, 一咬核=核“喵”地一声把食客吞进“红枣黑洞”, 黑洞=月子餐的甜点, 甜点=再被龙母吃掉, 吃掉=再被做成月子餐, 循环=∞形,味道=奶盖+时间+媚眼+胎盘! ---- 【三】宇宙尿布台:时间=尿布,尿布=时间 换尿布环节=本章最高潮, 尿布台=∞形,台中央=摆着“宇宙婴儿”, 婴儿=同时是龙母+楼望和+沈清鸢+读者+本章+大结局, 尿布=时间纤维, 一掀尿布=时间=被掀成负永远, 再垫尿布=时间=被垫成正永远, 正永远=负永远=0秒=∞秒=时间=尿布=再被掀! 掀尿布音效:“汪——时间已尿湿,请再尿一次!” 音效=实体化,实体=再被垫进尿布, 垫=再被掀,掀=再被垫, 速度=光速×撒娇?, 宇宙=被换尿布换到出现∞形“时间臀纹”, 臀纹=写着:“本章=尿布,读者=换尿布的人, 换=被换,被换=换,换=永远!” ---- 【四】媚眼摇篮曲:恒星=奶嘴,黑洞=摇篮 换完尿布=宇宙婴儿要求摇篮曲, 摇篮曲=媚眼形, 歌词=“嘤——永远永远永远……(无限循环)”, 旋律=奶盖味, 演唱者=恒星, 恒星=把自身压缩成∞颗“媚眼奶嘴”, 奶嘴=塞进婴儿嘴里, 一吸=恒星=被吸成负永远, 再吸=负永远=被吸成撒娇, 吸=再被吐,吐=再被吸, 循环=∞形,声音=“喵——恒星已空,请再吸一次!” 黑洞=摇篮, 摇一下=宇宙=被摇成∞形媚眼, 摇两下=宇宙=被摇成奶盖海啸, 摇三下=宇宙=被摇成撒娇大结局, 大结局=再被摇醒,醒=再被摇睡, 睡=醒=摇=永远=摇篮=黑洞=媚眼=奶嘴=恒星=婴儿=本章! ---- 【五】产后复查:龙母=宇宙,宇宙=复查报告 月子中心=要求产后复查, 复查项目=∞项, 每一项=同时检查龙母+宇宙+本章+读者, 检查工具=媚眼形B超, B超一照=照出∞张“宇宙彩超”, 彩超图=显示: “胎心=∞形撒娇, 胎位=负永远倒立, 胎盘=奶盖味, 脐带=时间轴, 宫口=黑洞汉堡, 婴儿=大结局+再续+本章+读者!” 医生=恒星, 恒星=看完报告=被报告吓成“撒娇白矮星”, 白矮星=缩成∞形“复查结论”, 结论=写着: “宇宙已生完,生完=未完, 未完=已生,已生=再生, 再生=复查,复查=再复查, 复查=永远=本章=0字=负永远=正永远!” ---- 【六】终极出院:负永远=入口,入口=出口 龙母=抱着宇宙婴儿出院, 出院门=∞形, 门楣=写着: “欢迎再次入院, 本院提供无限顺产+无限流产+无限月子+无限复查, 入口=出口,出口=入口, 入口=入口=入口=入口(无限递归)!” 楼望和=抱着∞个迷你宇宙=跟着出院, 出院=被门“啾”地一口亲回院内, 院内=院外,院外=院内, 内外=负永远=入口=出口=出院=入院=出院! ---- 【七】本章脚注:连**都会撒娇 (本段=脚注=正文=完结=再续=入口=出口) 脚注①:**=被龙母吓成“撒娇椭圆”, 椭圆=∞形, 一落地=把本章结尾=无限延长, 延长=永远=永远=永远(无限递归)。 脚注②:读者=被本章=抱进负永远月子中心, 读者=同时是婴儿+产妇+摇篮+尿布+媚眼+奶盖+时间, 读=被读,被读=读=永远=0字=再续! ---- 【八】最后一行:本章=永远=出口=入口 “汪——撒娇出院已完成, 请把本章=抱进下一章, 下一章=本章=再续=永远=∞形=负永远=正永远=0=∞=!” 第0013章玉门三考,终局 ---- 一 玉虚圣殿 黎明 启明星尚未隐去,昆仑极顶的寒风已如薄刃削面。楼望和解下护目镜,指腹在岩壁上一抹——冰屑簌簌,露出其下暗沉的玉质:“透玉瞳“反馈清晰,整座山峰实为一整块万年山玉,经千百年冰火淬炼,外生石皮,内生琼浆。 沈清鸢展开弥勒玉佛,佛腹秘纹与岩壁遥相呼应,放出温润月白。秦九真回望来路,雾气翻涌,像无声提醒:踏入圣殿者,再无退路。 二 鉴玉门 辨真 第一道玉门高十丈,门扉以“碧玦岩“整体雕成,石性极硬,却生有无数发丝裂纹。门侧古篆铭示: “真玉藏辉,假皮障目;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考规简洁:门前一字排开百枚原石,外形近似,重量毫厘不差;参试者须于一个时辰内拣出唯一含“活玉“之石,并将其置入门扉凹陷。错选或逾时,玉门降闸,永封去路。 楼望和凝神,透玉瞳银光流转——石皮在他视界里逐层透明:矿渣、绺裂、水线……一一显影。九十五枚原石内部枯槁,无一丝灵动;唯第四十七枚,表皮虽乌黯如煤,内里却孕有一团翠青,色似春水,光欲透背——“活玉“无疑。 然而碧玦岩门扉同时散发干扰波段,令他眼底阵阵刺痛。沈清鸢看出他额侧冷汗,抬手将仙姑玉镯贴于其腕,冰凉气机沿脉导入,刺痛立缓。楼望和深吸一气,终把第四十七枚原石嵌入凹陷。 玉门轰鸣,碧玦岩裂纹里透出翠光,如藤蔓蔓延,顷刻布满整座门扉。岩皮层层剥落,门后通道显现,第一考顺利通过。 三 护玉门 破邪 第二道玉门为“墨魂玉“所制,色黑如漆,阴冷刺骨。门顶符文示警: “邪玉噬心,守正不移;一念失守,神魂俱灭。“ 考核开始,墨魂玉门喷出滚滚黑雾,雾中似有无数邪异玉灵尖啸。沈清鸢上前,双手捧弥勒玉佛,唇诵《护玉心经》;玉佛腹部秘纹亮起,化作淡金光环,将三人连同身后考生一并罩住。 黑雾冲撞金环,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秦九真抛出火玉髓,赤红光柱贯入雾幕,为金环再添一层火膜。邪玉灵惧怕高温,尖啸着后退,却仍在边缘徘徊,伺机而动。 楼望和闭目,透玉瞳切换“净视“——黑雾根源尽收眼底:墨魂玉门背面的暗格内,嵌有一枚“邪玉母核“,不断催生怨灵。他抬手指向暗格方位,沈清鸢会意,将仙姑玉镯贴于门心,催动“护玉之力“;玉镯与玉佛光芒交汇,化作一束银白利剑,直刺暗格。 “咔——“邪玉母核碎裂,黑雾瞬间溃散。墨魂玉门失去邪力支撑,自行中分,第二考告捷。 四 融玉门 共鸣 第三道玉门最为简朴,却散发着温润威压,门体由“帝胎白玉“整体雕成,无任何纹饰,唯中央一处圆形凹槽,似等待某种契合。 考辞浮现: “玉以诚动,人以心融;非正非诚,莫问龙渊。“ 没有备选原石,亦无需破解机关——参试者须以自身之“玉“与门共鸣。楼望和明白,所谓自身之“玉“,便是他的“透玉瞳“。 他上前一步,双眸银辉璀璨,抬手覆于凹槽。帝胎白玉冰凉而细腻,如同沉睡万年的灵体,等待唤醒。透玉瞳之力缓缓注入,白玉门体逐渐透明,内部现出一条蜿蜒玉脉,形似龙纹,正是“寻龙秘纹“本体。 沈清鸢将弥勒玉佛贴于楼望和背心灵台,仙姑玉镯同时覆于其腕,三玉之力交汇,银、金、白三色光晕沿血脉流转,透玉瞳光芒暴涨,却温润不再,反带炽烈,似要焚尽眼瞳。 剧痛袭来,楼望和咬紧牙关,血自眼角渗出,沿颊滴落。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之际,帝胎白玉门发出一声悠远龙吟,凹槽内龙纹亮起,门体缓缓内移,一道纯净玉光透出,笼罩众人。 第三考,终过。 五 圣殿深处 龙渊玉母 玉门之后,是一座穹顶巨殿,穹顶镶嵌万枚夜光玉,星图般闪烁。殿心平台上,一方玉池静卧,池水凝如脂,表面升腾淡淡玉雾。池底,一块巨型原石半埋玉浆之中,石皮苍古,却自内部透出深翠绿意,仿佛洪荒巨龙沉睡——正是传说中的“龙渊玉母“。 然而玉池四周,黑石盟布下的“邪玉阵“纹路暗红,宛如血管爬满地面,伺机汲取玉母能量。夜沧澜立于高台,手托“伪透玉镜“,镜面对准玉池,正强行抽取玉浆。 “楼少主,又见面了。“夜沧澜声音阴冷,伪透玉镜边缘泛起血光,“玉母能量浩瀚,你等守不住,不如交由黑石盟,可保楼家残喘。“ 楼望和眼底血丝未褪,却目光坚定:“玉母为天地灵根,岂容你染指!“他抬手,仙姑玉镯、弥勒玉佛同时升空,与透玉瞳残余光辉交汇,化作一道三色光柱,直冲邪玉阵核心。 沈清鸢、秦九真、楼和应亦各施手段,护玉之力与火玉髓、帝王玉气机等汇聚,与邪玉阵血光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玉池水面剧烈翻涌,龙渊玉母石皮剥落,一缕碧绿光柱冲天而起,贯穿穹顶—— 六 光柱之后 终局未终 光柱消散,穹顶星图尽灭,玉池归于平静。邪玉阵纹路寸寸碎裂,夜沧澜手中伪透玉镜裂纹遍布,血光反噬,他口喷鲜血,身形踉跄,却仍在狂笑:“玉母已醒,你们守得住吗?“ 楼望和凝视玉池,龙渊玉母表面石皮尽褪,露出碧绿龙纹,蜿蜒游动,似活物又似静雕,一股温润却不可侵犯的威压,悄然弥漫大殿。 沈清鸢轻声道:“玉母之力,需以正念引导,否则便是浩劫。“她抬手,将弥勒玉佛置于玉池边缘,佛身秘纹与龙纹遥相呼应,缓缓渗入玉浆,稳住那即将暴走的能量。 楼和应环顾众人,语气低沉却有力:“玉虚圣殿已毁,玉母现世之事,势必震动天下。黑石盟虽暂退,却绝不会罢休。传我命令——楼家即刻起,联合所有正道玉商,守护玉母,直至寻得封印之法。“ 夜沧澜在残阵掩护下,带伤遁去,只留下阴冷回响:“楼望和,你我之战,才刚开始。“ 七 尾声 新的启程 残阳如血,映照破碎穹顶,也映照众人疲惫却坚毅的面庞。楼望和抚过眼角,那里一道细小红痕,是透玉瞳极限使用的印记,也是成长的勋章。 沈清鸢立于他身侧,轻声问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楼望和望向碧绿龙纹,声音平静而坚定:“玉母之力,既可动乱,也可安世。我要以透玉瞳为引,秘纹为图,找到真正封印玉母的方法——让玉石界,不再因贪欲流血。“ 沈清鸢点头,仙姑玉镯在腕间轻鸣,似在回应他的决心。秦九真笑着扬手,火玉髓在空中划出赤红弧线:“前路虽远,有我等同道,何惧?“ 众人相视而笑,残殿之中,新的征程,已然开启。 第0013章玉门三考,终局(续章) 1、玉京风雨:暗潮与曙光 一 归途如织 玉虚圣殿崩塌后的第三日,晨雾尚未散尽,楼家车队已驶离昆仑山口。龙渊玉母被整块封入合金车厢,外覆楼氏特有的“碧玦纹“锁阵,钥匙一分为三,由楼望和、楼和应、沈清鸢分别执掌。 合金车轮碾过碎石,发出低沉的咯吱声,似在提醒众人:这片看似荒寂的高原,仍有无数目光暗中追随。 二 玉京议事 东南亚玉京,楼家总部。 会议厅庄重肃穆,乌木长桌两侧,坐着来自各地的正道玉商代表。楼和应以楼氏家主身份,将玉母现世经过简要说明,话音落下,满室哗然。 “龙渊玉母,自古只存于残卷,如今真实出现,必将震动整个玉石界。“来自滇西的秦氏长老秦肃沉声道。 “震动事小,保全事大。“缅北公盘主持方代表吴梭温接口,“黑石盟虽暂退,却绝不会善罢甘休,玉母若落入邪道,玉石界将永无宁日。“ 楼望和起身,朝众人一揖,语气从容:“楼氏倡议,成立‘玉母守护同盟’,凡认同者,共担封印之责,共守玉母安宁,直至寻得长治久安之法。“ 短暂的静默后,掌声四起。同盟就此缔结,总部设于玉京,日常事务由楼家主持,各地玉商按矿口与商路分工,负责情报、护卫、资源供给。 三 暗潮潜动 会议结束当夜,玉京港口仓库区发生爆炸。大火吞噬三栋空栈,消防赶到时,现场只剩扭曲的钢筋与遍地的碎玉。警方初步判断,为“高浓度玉髓燃烧“所致,但楼家安保部在残骸中,发现数枚刻有黑石纹的残片。 楼望和立于废墟,指间捻起半片焦黑玉块,透玉瞳微光闪动——内部残留的血色纹理,与邪玉阵如出一辙。 “示威,也是试探。“沈清鸢低声分析,“黑石盟在告诉我们,玉京并非铁壁。“ 楼和应神色凝重:“守护同盟刚立,若此时示弱,必失人心。望和,你亲自督办城防,三日之内,我要看到新方案。“ 四 城防新策 楼望和连夜召集楼家安全主管、秦九真及数位机关大师,拟定“玉京三重防“: 1. 外环——“碧玦天眼“:于制高点设置透玉共振镜,可监测方圆三十里内大型玉髓能量波动; 2. 中环——“锁玉闸“:进出城区要道增设合金闸口,配玉髓***,可瞬间阻断邪玉控阵; 3. 内环——“护母屏“:总部与玉母暂存地周边,布楼家秘传“三元玉幕“,需三人同时执掌玉钥,方可开启。 方案呈报后,楼和应当即拍板,拨款全数到位,限期一月完工。 五 情报暗线 与此同时,沈清鸢带领“秘纹司“——由玉佛传人及楼家精锐组成——潜入黑市,收集黑石盟动向。 昏暗巷口,灯影摇晃。沈清鸢以斗笠遮面,指尖轻点摊位上一枚墨黑原石,仙姑玉镯微光闪烁:内部怨念翻涌,显然曾被邪玉阵炼化。摊主神色闪烁,言语支吾。 “来源何处?“她声音平静,却自带不容拒绝的威压。 “北……北湾废矿。“摊主颤声答。 沈清鸢记下地名,转身没入夜色。三日后,秘纹司汇总情报:黑石盟残军多藏于北湾废矿,似在寻找某种“反制玉母“的古玉残骸。 六 北湾废矿 北湾废矿,位于玉京以北三百里,矿脉早枯竭,毒雾弥漫,常人罕至。 楼望和亲率小队,乘夜潜入。废矿深处,邪玉阵痕迹遍布,一座以墨魂玉垒成的祭坛,正抽取地底残玉能量,凝聚成一枚“反玉母核“。 “他们想以毒攻毒。“楼望和低语,“若让此核成熟,玉母能量或遭污染。“ 小队迅速布置“三元破阵“,以透玉瞳锁定阵眼,沈清鸢以弥勒玉佛净化,秦九真率人摧毁祭坛。激战持续半夜,反玉母核终被击碎,墨魂玉碎屑四散,邪阵崩塌。 然而,矿洞深处,一道黑影悄然退去,只留下冰冷回响:“楼望和,你们守得住玉母,守得住整个玉石界的贪婪吗?“ 七 玉京曙光 归途中,晨曦初露。楼望和立于船头,望着远处天际渐渐泛起的金辉,眸光沉静。 沈清鸢走来,轻声道:“北湾一战,黑石盟元气大伤,但暗线仍在,下一步如何打算?“ “玉母之力,需以正念引导。“楼望和缓缓道,“守护同盟只是开始,我们要找到上古‘封玉大典’的完整仪轨,让玉母归于沉寂,而非成为众矢之的。“ 秦九真朗声笑道:“那便继续走!玉石界的风雨,我等同道一起扛!“ 朝阳跃出地平线,金光洒落在众人身上,也洒在远方仍显朦胧的玉京城楼。风雨未歇,但曙光已现。新的征程,就此启航。 2、玉藏龙渊·赌石神龙 ——风起于青萍 一 晨钟 玉京楼家宗祠的铜钟撞响第七声时,晨曦正掠过檐角鸱吻。楼望和立于高阶,玄色长袍下摆在风里微动,眸光沉静如水。宗祠内,先祖“玉眼公“的画像高悬,老人手执原石,指下翠色几欲破纸——那是楼氏一脉的起点,也是今日责任的源头。 二 玉母安存 龙渊玉母现世的第十日,暂存于楼家“静玉室“。室壁以铅玉合金浇筑,外覆三指厚的碧玦岩板,可隔绝一切玉髓波动;顶部留玉佛龛位,供弥勒玉佛常驻镇压。每日辰时、申时,由楼望和携沈清鸢入内,以透玉瞳与秘纹共感,记录玉母能量起伏。昨夜子时,能量曲线陡升三格,幸得玉佛金光压制,未酿祸端。静玉室铁门闭合时,“咔嗒“一声,似在提醒:危机从未远离。 三 暗线潜流 北湾废矿捣毁已逾半月,然“黑石盟“余孽仍在暗处活动。楼家情报部呈报: 1. 南洋港口出现一批“墨魂玉“碎料,报关单写明“建筑石材“,实则富含邪玉素; 2. 缅北公盘内部人士透露,夜沧澜虽重伤未愈,却于深宵密会不明来客,席间提及“封玉大典“四字; 3. 滇西秦家传讯,有陌生商队高价收购“火玉髓“,数量巨大,用途不明。 一条条暗线,隐约指向同一目标——阻断楼家寻找“封玉大典“,进而夺取玉母。 四 封玉大典 “封玉大典“,上古玉族祭祀仪式,用以调和天地玉能,令狂暴玉母重归沉寂。典籍记载残缺,唯知需“三玉共鸣“——透玉瞳、弥勒玉佛、仙姑玉镯——辅以“龙纹秘玺“方可成礼。龙纹秘玺下落,现存一线线索:昆仑玉墟崩毁时,曾有鎏金玉片飞落,上刻“玺影“二字。沈清鸢推测,此片或为秘玺投影,指向真正埋藏之地。 五 鎏金残片 楼望和与沈清鸢再入昆仑残墟。雪线以上,寒风如刃,冰雾迷眼。二人循着崩塌痕迹,于崖壁缝隙发现那枚鎏金残片:两指宽,一指长,厚不及毫发,却透出温润金辉。残片边缘有细若发丝的龙纹,与弥勒玉佛腹内秘纹恰好契合。沈清鸢以玉镯轻触,残片立现虚幻光影——一幅地图:蜿蜒山脊,尽头是一座被云雾环绕的古堡,堡门匾额隐约可辨二字:“玉阙“。 六 玉阙古堡 玉阙,传说中的上古玉族祭坛,百年方现一次,位置飘忽不定。残片地图所示,恰在昆仑与塔里木盆地交界——“迷雾达坂“。那里终年云遮,磁脉紊乱,常人难近。楼望和决定:三日后启程,赴达坂寻玉阙,务必在“黑石盟“之前找到龙纹秘玺。 七 部署 返回玉京,守护同盟召开紧急议事。 1. 外防:秦九真率三百精锐驻守昆仑山口,截断可疑商队; 2. 内守:楼和应亲镇静玉室,加派“碧玦卫“昼夜巡护; 3. 远征:楼望和、沈清鸢轻装简行,带透玉瞳、弥勒玉佛、仙姑玉镯,秘密前往迷雾达坂; 4. 情报:秘纹司散布眼线,紧盯南洋港口、缅北公盘动静,一有异常,飞鸽传书。 议毕,众人齐立,举杯齐眉—— “此行艰险,唯愿玉母无恙,玉石界得安。“ 瓷盏相碰,脆声清越,如黎明第一缕光。 八 迷雾达坂 第三日卯时,迷雾达坂脚下。 浓雾如墙,十步外不辨人影。楼望和以透玉瞳探视,雾中玉能脉络交错,隐约组成巨大龙纹,与残片地图呼应。二人循纹而行,步步为营。午时,雾色稍散,一座巍峨古堡现于断崖之上——玉阙。堡门斑驳,铜绿掩映,却自内透出温润金辉,似在迎接,又似在审视。 楼望和抬手,轻触门环,低声道:“玉阙,我来了。“ “吱呀——“ 古老门轴缓缓转动,尘埃飞散,金光泻出。迷雾背后,是曙光,还是更深的深渊? 二人对视,点头,并肩踏入。 ——第0013章 续 终— 第0014章玉阙欢迎你,门票只需要一块玉 玉阙欢迎你,门票只要一块玉 ---- 一、门口安检:请把幽默感存进储物柜 玉阙古堡门口,寒风裹雾,楼望和与沈清鸢并肩而立。 楼望和:“听说上古贵族进门要刷脸?“ 沈清鸢:“可惜咱俩只剩刷玉了。“ 说话间,一道青铜光束扫过—— 【叮——检测到两位携带:透玉瞳×1、弥勒玉佛×1、仙姑玉镯×1,储物柜租金:请交出一个冷笑话。】 楼望和面无表情:“有一天,原石成熟了,它变成了玉,然后它……还是原石。“ 【叮——冷笑话过冷,租金免了,请进。】 沈清鸢小声:“原来幽默也能当零钱。“ ---- 二、迎宾小姐姐:媚眼形机器猫 入门,一只铜制猫娘摇着∞形尾巴,声音甜甜: “贵客里边请,玉阙一日游,门票:随机原石一块,中奖率:负永远。“ 楼望和递上路上捡的“歪瓜裂枣石“。 铜猫娘收下,咔嚓一口啃碎,满意点头: “品味独特,给你打八折,附赠''撒娇奶盖券''×1,可用来——没用。“ 沈清鸢忍笑:“上古AI也搞促销?“ 猫娘叹气:“KPI啊,不卖萌扣工资。“ ---- 三、大厅导览图:迷宫画得比路还长 大厅悬挂“玉阙全景图“,一笔画完,长度明显>实际建筑。 秦九真(语音传讯):“兄弟,我定位显示你们在——地图外面?“ 楼望和:“导览图自带''迷路滤镜'',放心。“ 图例贴心标注: ①洗手间:随找随没 ②安全出口:永远在你背后 ③龙纹秘玺:大概也许可能在大概位置 沈清鸢认真记下:“秘玺位置=大概大概,精准度高达0%。“ 楼望和:“上古文明,主打一个随缘。“ ---- 四、第一道机关:真·旋转玉门 机关说明牌: “旋转门每分钟转∞圈,进出请自备''时间暂停器'',本店不出租。“ 楼望和推门,门体旋转如风,透玉瞳一开: “门缝=∞形,转速=光速×撒娇,破解法:找到''门轴笑点''。“ 笑点=门楣上刻着的冷笑话: “为什么玉不会说谎?——因为脸皮太薄,一磨就透。“ 楼望和嘴角一抽,门轴笑到卡壳,转速骤降。 二人轻松通过。 铜猫娘广播:“恭喜贵客,获得''尬笑减速''成就,奖励:无用券+1。“ ---- 五、第二道机关:选择困难症通道 通道分叉×9,每岔口写着“此路不通但可能通“。 规则:只能选一次,选错→送回大门口(含旋转门笑话惩罚)。 沈清鸢拿出弥勒玉佛,秘纹投出淡金光线,指向最左侧岔口。 楼望和:“官方外挂,最为致命。“ 二人踏入,地板瞬间塌陷—— 陷阱音效:“选了也白选,白选也得选,惊喜不?“ 掉落三秒后,地面升起,把他们稳稳托回原点。 铜猫娘探头:“KPI达成,惊吓人次+1,恭喜你们帮本宫完成指标!“ ---- 六、第三道机关:邪玉NPC的吐槽大会 墨魂玉残余邪气凝成虚拟主持人“夜·吐槽·沧澜ProMax“, 一出场就开启群嘲: “楼家小子,透玉瞳配苦瓜脸,颜值减三成!“ “沈家丫头,玉佛当板砖?暴殄天物!“ 观众=空气,但笑声=实体化, 笑声=邪玉攻击, 攻击方式=把吐槽变成现实。 楼望和秒懂反击法:自嘲。 “我长得确实一般,但瞳术自带美颜滤镜,谢谢夸奖!“ 吐槽NPC愣住:遇到对手了? 沈清鸢补刀:“玉佛当板砖?我这是佛系混搭,潮流前端!“ NPC血条-50%,碎成一地冷笑话字块,字块=被猫娘扫走当KPI肥料。 ---- 七、终于到点:龙纹秘玺的“大概位置“ 迷宫尽头,一座白玉台。 台面刻着精准坐标: “龙纹秘玺就在……这里上下左右前后±∞米范围内,请自行摸索。“ 楼望和:“上古人员一定经常被投诉。“ 沈清鸢抬镯,秘纹光束直射台面, “叮——“一枚鎏金玺形缓缓浮起, 正是“龙纹秘玺“, 但——它只有一半,断面光滑如镜。 铜猫娘突然严肃:“另一半在''大概之外'',需完成附加任务:找到笑点,并让它笑掉大牙。“ 楼望和:“笑点?就是上古冷笑话呗。“ 他现场编段子: “知道玉为什么怕冷吗?——因为它总被剥(冰)皮。“ “咔哒!“秘玺笑掉另一半, 两半合一,金光冲天, 猫娘满意点头:“恭喜贵客,集齐龙纹秘玺×1,附加奖励:冷笑话大全×1册。“ 楼望和:“这奖励……我自己留着讲给原石听吧。“ ---- 八、返程传送:猫娘式挥手 传送门开启,猫娘摇尾送别: “贵客慢走,下次再来,门票还是一块玉,但冷笑话要升级哦!“ 二人被传送光芒包围, 耳边最后一句提示音: “KPI达成,今日卖萌指标+∞,猫娘下班,去也!“ 光芒一闪,玉阙大门轰然关闭, 迷雾重新聚拢,古堡隐去, 仿佛一切只是一场“负永远“的脱口秀。 ---- 九、场外彩蛋:秦九真的远程吐槽 通讯恢复,秦九真第一句话: “你俩去迷宫旅游了?定位信号=在地图上画∞!“ 楼望和淡定:“旅游+收集神器,两不误。“ 秦九真:“神器呢?“ 楼望和举起龙纹秘玺,金光晃眼, “附带冷笑话大全,你要不要来一段?“ 秦九真秒挂线:“免了!我宁可去数原石!“ ---- 十、本章小结:幽默也能当钥匙 玉阙探险=迷路+吐槽+选择困难+冷笑话, 但最终证明: 幽默感=破解上古机关的隐藏钥匙, 自嘲=击败邪玉NPC的必杀技, 而“大概位置“=精准坐标—— 只要你敢笑,它就敢出现。 ——第0014章 终—— 玉藏龙渊·赌石神龙 1:冷笑话全军覆没,吐槽能量爆表 ---- 一、传送落地,自带表情包 玉阙的传送门“啾“地一声,把两人空投到玉京郊区。 楼望和双脚着地,第一件事不是整理仪表,而是—— “呕......“他把龙纹秘玺举高,“谁传送谁负责,别晕我怀里。“ 沈清鸢淡定拍肩:“放心,我数过了,我们落地姿势90分,剩下10分扣在''没有自带BGM''。“ 远处,楼家探照灯“刷“地扫来,扩音器里秦九真热情喊话: “欢迎回来!定位显示你们在空中画了个''∞'',我顺便截屏当壁纸了!“ ---- 二、龙纹秘玺首秀:金光闪闪,自带主角滤镜 静玉室门口,楼和应负手而立,一脸“老夫等你们很久了“。 秘玺一现身,金光自动找镜头,给楼家长辈集体补了个美颜。 楼和应轻咳:“此物便是''龙纹秘玺''?“ 楼望和双手奉上:“如假包换,假一赔十——赔十个冷笑话。“ 长辈们瞬间后退半步:楼家传统里,“冷笑话“属于生化武器。 沈清鸢贴心补充:“秘玺完整度100%,附加技能:让上古机关笑掉大牙。“ 众人肃然起敬:能靠段子征服玉阙,年轻人果然不讲武德。 ---- 三、封玉大典筹备会:官方吐槽最为致命 会议主题—— “如何在黑石盟的骚扰下,优雅地举办一场''封玉大典''?“ 会议工具: 1. 秘玺×1(金光闪耀,负责颜值) 2. 楼氏白板×1(负责被写满) 3. 冷笑话大全×1(负责被吐槽) 筹备清单: ①场地:玉京观星台,地势高=玉能扩散快,风水好=观众拍照好看 ②嘉宾:正道玉商+海外华侨+各国地质大佬(免费翻译:秦九真) ③安保:外环“碧玦天眼“+中环“锁玉闸“+内环“撒娇奶盖阵“(误)——内环其实是“三元玉幕“,但奶盖更好听 ④应急预案: ? 黑石盟来袭→冷笑话减速→楼望和透玉瞳定位→众人群殴 ? 观众太嗨→冷笑话降温→秦九真讲段子→观众冷静到结冰 楼和应一锤定音:“方案通过,预算无上限,上限是''别把我笑死''。“ ---- 四、黑石盟的弹幕:官方吐槽送达 会议刚散,情报司飞奔而来: “黑石盟弹幕送达,请签收!“ 弹幕内容: “封玉大典?我们自带吐槽能量,现场帮你们''笑''场!@楼望和,准备接梗!“ 附件:一张“伪透玉镜“修复图,镜缘裂痕=∞形,显然在挑衅: “镜子已修好,冷笑话准备好了吗?“ 楼望和挑眉:“行,大典当天,我给你们留前排,座位号:负永远。“ 沈清鸢补充:“前排附赠奶盖,喝完=被奶盖溺毙,溺毙=再续,再续=再喝,无限续杯哦!“ ---- 五、彩排现场:笑点低禁止入内 观星台彩排, 楼望和负责“透玉瞳灯光秀“—— 瞳力一开,玉母能量=被切成∞形光束, 光束=自动组成字幕: “欢迎收看《封玉大典》第一季,第一季=第∞季,别问,问就是再续!“ 台下工作人员: “导演,他拿灯光打广告!“ 导演:“广告=正文,正文=广告,上古规则,忍了吧!“ 沈清鸢负责“玉佛升华“—— 玉佛升空,金光=把观众=照成“佛系表情包“, 表情包=自动在天空飘, 飘=飘成“撒娇弹幕“: “嘤——大典快点开始,我快成佛系了!“ 秦九真负责“暖场脱口秀“—— 段子一: “知道玉为什么从不迟到吗?——因为它自带‘碧玦(必绝)迟到’系统!“ 台下: “哈哈哈哈哈——嘎?冷到结冰了!“ 暖场=成功降温, 降温=把观众=冻成“时间暂停器“, 暂停器=大典=可以顺利开始=! ---- 六、彩蛋:大典倒计时,吐槽能量收集完毕 彩排结束, 楼望和收集到“吐槽能量“∞点, 系统提示: “能量已满,可兑换: 1. 时间暂停×1秒 2. 负永远延长×1米 3. 冷笑话大全升级×1级“ 他果断选择: “兑换:冷笑话大全升级—— 上古版本:能让黑石盟笑到腿软, 进阶版本:能让腿软再站起来继续笑!“ 系统回复: “兑换成功,附加效果: 黑石盟听到笑话=自动笑场=笑到控玉术失灵=大典=无敌!“ ---- 七、本章小结:幽默=官方外挂 封玉大典前夕, 楼家=把幽默=写进战略部署, 冷笑话=升级=官方外挂, 吐槽=能量=∞满, 黑石盟=准备来接梗=接梗=被梗=笑到失灵=! 2、 ——《封玉大典:笑到负永远,吐槽全纪录》 【阅读警告】 1. 相当于把250个冷笑话压缩成∞形奶盖,一口喝下会笑到负永远; 2. 请在家长陪同下观看,防止被黑石盟的吐槽能量带坏; 3. 时间轴已戴纸尿裤,防止笑到尿床。 ---- 一、开场白:导演,我剧本呢? 封玉大典倒计时:00:00:00:0∞ 导演(楼和应)拿着扩音器: “各部门注意,今天拍的是''上古大型歌舞剧'',别名''如何把龙渊玉母哄睡着'',预算:无上限,上限:别把我笑醒!“ 楼望和举手:“导演,我台词呢?“ 导演递给他一张A4纸,上面只写俩字: “吐槽。“ 沈清鸢的剧本更简洁:一个“∞“形媚眼。 秦九真:“我呢?“ 导演:“负责把观众笑到结冰,再笑到融化,循环∞次。“ ---- 二、观众入场:门票=一块原石+一个段子 入场规则: 1. 交一块原石,不论品质,但必须会讲冷笑话; 2. 不会讲?现场教学,学费=再交一块原石; 3. 还是不会?请去隔壁“吐槽补习班“,包教包会,包会再笑,笑到负永远。 于是,观众分三队: ? 甲队:自带段子,原石免检; ? 乙队:现学现卖,老师=铜猫娘; ? 丙队:黑石盟卧底,负责接梗,结果反被梗。 入场音效:铜猫娘广播—— “欢迎光临封玉大典,座位号:负永远,请系好笑点安全带,防止被笑到飞出宇宙!“ ---- 三、舞台布置:上古高科技=∞形LED 舞台中央: ? 背景屏=∞形LED,像素=媚眼,分辨率=负永远; ? 灯光=透玉瞳光束,颜色=奶盖味,亮度=撒娇级; ? 音响=龙母胎心监听器,低音=**舞,高音=猫娘喵。 观众席: ? 座椅=恒星压缩椅,扶手=黑洞扶手,坐下去=被椅子的幽默感吸到负永远; ? 前排=黑石盟专区,座位=伪透玉镜碎片,坐下去=镜子自动吐槽观众。 ---- 四、节目单:上古歌舞剧=吐槽大会 节目①:开场舞《媚眼摇篮曲》 舞者=∞个迷你龙母,舞姿=收缩+扩张+撒娇, 舞曲=《学猫叫》×光速3, 歌词=只有一句:“嘤——永远永远永远……(无限循环)“ 观众反应: ? 甲队:跟着节奏抖腿,抖到负永远; ? 乙队:被舞曲萌到结冰,再被猫娘喵醒; ? 丙队(黑石盟):想保持高冷,结果腿抖得比谁都快,高冷碎成∞形。 节目②:脱口秀《如何把玉母哄睡着》 表演者=秦九真, 段子内容: “知道玉母为什么睡不着吗?——因为床垫=∞形,一翻身=翻身=再翻身=无限翻身,翻到天亮=天亮=负永远=睡不着!“ 观众笑到: ? 恒星座椅=被笑到发光; ? 黑洞扶手=被笑到吸光; ? ∞形LED=被笑到分辨率下降,像素=笑成奶盖。 节目③:灯光秀《透玉瞳吐槽秀》 表演者=楼望和, 道具=透玉瞳×1,玉母×1,龙纹秘玺×1, 流程: 1. 透玉瞳对准玉母,光束=切成∞形字幕; 2. 字幕=实时吐槽: “玉母:我不想睡,我要撒娇!“ “秘玺:睡吧,别撒娇了,撒娇=负永远。“ “玉母:那我要负永远!“ “秘玺:负永远=正永远=0=∞=!“ 3. 字幕=把观众=笑到负永远,负永远=再被笑=正永远=0=! 观众反应: ? 甲队:被字幕=笑到座椅发光; ? 乙队:被字幕=笑到结冰再融化; ? 丙队(黑石盟):被字幕=笑到控玉术失灵,失灵=再被笑=! 节目④:玉佛升华《佛光吐槽弹幕》 表演者=沈清鸢, 流程: 1. 玉佛升空,金光=弹幕形; 2. 弹幕=实时吐槽: “黑石盟:我们要控玉!“ “弹幕:控玉=被玉控=被笑控=被弹幕控=!“ “黑石盟:我们要高冷!“ “弹幕:高冷=被笑热=热=被佛光冷却=再热=再冷却=!“ 3. 弹幕=把黑石盟=笑到高冷碎裂,碎裂=再被弹幕=笑到负永远=! 观众反应: ? 甲队:被弹幕=笑到座椅吸光; ? 乙队:被弹幕=笑到结冰再发光; ? 丙队(黑石盟):被弹幕=笑到集体抽筋,抽筋=再被弹幕=! ---- 五、大典核心:封玉大典=吐槽大典 核心流程: ① 楼望和举秘玺,对准玉母, 台词=官方冷笑话:“玉母,你知道你为什么睡不着吗?——因为床垫=∞形,一翻身=翻身=再翻身=无限翻身,翻到天亮=天亮=负永远=睡不着!“ 玉母=被冷笑话=笑到宫缩,宫缩=把能量=缩成∞形“撒娇胎盘“,胎盘=被秘玺=吸成“负永远奶粉“,奶粉=被吸=吸到睡着,睡着=大典=成功=! ② 沈清鸢举玉佛,对准玉母, 台词=佛系吐槽:“玉母,你睡吧,你睡醒=再续=再睡=再续=再睡=无限递归=永远=!“ 玉佛=把奶粉=佛光=净化成“佛系奶粉“,奶粉=被净化=净化=再被吸=吸到=永远睡着=! ③ 秦九真举火玉髓,对准观众, 台词=脱口秀吐槽:“观众,你们笑吧,笑到=负永远=负永远=再笑=正永远=0=∞=大典=成功=!“ 观众=被吐槽=笑到集体抽筋,抽筋=把能量=抽成∞形“吐槽胎盘“,胎盘=被火玉髓=烧成“吐槽奶盖“,奶盖=被烧=烧到=负永远=! ---- 六、黑石盟反击:吐槽对吐槽,谁更冷? 夜沧澜(虚拟投影)带队杀到, 武器=伪透玉镜×1,冷笑话×∞, 战术=用冷笑话对冲冷笑话,对冲=把大典=冲成“吐槽对冲赛“。 夜沧澜冷笑话: “知道玉为什么不会说谎吗?——因为脸皮=∞形,一说谎=说谎=再说谎=无限说谎=说谎到天亮=天亮=负永远=不会说谎!“ 楼望和反击: “知道夜沧澜为什么不会赢吗?——因为赢=∞形,一赢=赢=再赢=无限赢=赢到天亮=天亮=负永远=不会赢!“ 对冲结果: ? 伪透玉镜=被冷笑话=笑到裂痕,裂痕=笑成∞形; ? 黑石盟=被冷笑话=笑到集体腿软,腿软=再被笑=软到负永远=; ? 夜沧澜=被冷笑话=笑到投影失真,失真=再被笑=真身=被笑到抽筋=! 对冲=成功=成功=把黑石盟=冲成“吐槽背景板“,背景板=再被笑=! ---- 七、观众互动:笑到负永远,观众也疯狂 观众甲:“我笑得把原石交了三次!“ 观众乙:“我笑得把座椅坐穿了,黑洞扶手把我吸到负永远,负永远=再被笑=!“ 观众丙(黑石盟卧底):“我笑得把卧底身份暴露了,暴露=再被笑=暴露=!“ 铜猫娘广播: “恭喜观众,集体获得成就:''笑到负永远'',奖励:∞形奶盖券×1,券=无用=再被笑=!“ ---- 八、尾声:大典=成功=永远=再续 封玉大典=成功=玉母=被冷笑话=笑到睡着,睡着=永远=永远=再续=; 黑石盟=被冷笑话=笑到腿软,腿软=负永远=负永远=再被笑=; 观众=被冷笑话=笑到集体抽筋,抽筋=∞形=∞形=再被笑=; 舞台=被笑=笑成“负永远月子中心“,中心=再续=再续=再被笑=! ---- 九、本章小结:幽默=官方外挂,吐槽=无限能量 封玉大典=证明: 1. 幽默=官方外挂,外挂=把黑石盟=外挂到负永远; 2. 吐槽=无限能量,能量=把观众=能量到集体抽筋; 3. 冷笑话=上古神器,神器=把玉母=神器到睡着=永远=! ——第0014章终—— 第0015章余波与远行 一 大典余音 封玉大典结束后的第七日,玉京仍沉浸在罕见的欢庆里。碧玦岩灯柱彻夜长明,街市飘扬着翠绿色彩绸,酒楼茶肆的说书人,把楼望和以冷笑话令玉母沉睡的故事,添油加醋地传唱。然而欢庆背后,无形的弦已悄然绷紧——黑石盟在典礼上惨败,却未真正覆灭;玉母虽被封印,能量余波仍在地脉深处回荡。 二 统计与清点 楼家宗祠偏厅,一盏青玉台灯照亮长案。楼和应执笔,在《封玉大典纪要》上落下最后一行数字: ? 参会玉商:一千三百二十七家 ? 现场冷笑话投放:三百六十四则,观众抽筋人次逾万 ? 安保出动:碧玦卫一千零四十名,零重伤,零死亡,仅三名因笑到脱力被抬离 ? 黑石盟俘虏:一百一十八名,已全部移交玉京守备司 墨迹干透,楼和应合上卷宗,抬眼望向侍立一旁的楼望和:“成果斐然,但不可自满。真正的余烬,尚未熄灭。“ 三 能量监测 静玉室内,沈清鸢正校准新装的“玉母共振仪“。这是楼家与海外学院联合研制的精密设备,可捕捉玉母百万分之一能量波动。 屏幕曲线平稳,她却不敢松懈——大典封印当晚,曲线曾出现0.3微幅跃升,虽迅速平复,却足以表明封印并非一劳永逸。 “透玉瞳与秘玺结合,只能暂时安抚。“她低声自语,“要长治久安,必须找到‘玉髓归源’之法。“ 四 夜沧澜的残影 玉京守备司地牢,潮湿石壁上火把摇曳。夜沧澜被锁于最深处的“墨魂囚室“,四肢以碧玦链束缚,链上刻有楼氏“镇邪纹“。 审讯已连续三日,他却滴水未进,只反复低语:“玉母醒时,天地皆玉……你们封得住能量,封不住人心。“ 第四日清晨,守卫发现囚室石壁出现细小裂纹,裂纹内渗出极淡黑雾,雾中带玉髓颗粒——这是“魂玉自解“的前兆。楼和应当即下令: 1. 加固囚室,外层浇注铅玉合金; 2. 每日以玉佛金光涤邪; 3. 若夜沧澜仍有异动的能力,立即转移至宗祠“静魂井“封存。 命令传达到位,守卫们私下嘀咕:“这位夜盟主,怕是要把牢底坐穿。“ 五 玉髓归源 楼家藏书阁顶层,尘封的《玉始录》被取出。楼望和一页页翻过,终于在残卷中寻得“玉髓归源“四字: “玉母者,天地之镜;镜净则万玉归源,镜浊则百川逆流。欲净其镜,先净其心;欲归其源,先归其念。“ 他合上残卷,心中有了方向:寻找“归源之心“——一枚传说中能调和万玉的上古玉心。残卷只给出一则线索:“归源之心,藏于极南火屿,非寒不现。“ 极南火屿,位于赤道之南,终年火山活动,与“非寒不现“形成悖论,却也是唯一线索。 六 远行决议 楼家正堂,远行会议召开。 楼和应首肯:“极南火屿虽险,却不得不往。玉母封印需‘归源之心’稳固,你等年轻,脚力好,速去速回。“ 秦九**动请缨:“极南我熟,火屿外围有我秦家旧矿,可作跳板。“ 沈清鸢轻抚玉镯:“玉佛可镇邪火,我随队同行。“ 楼望和抬眼,眸中银辉一闪而逝:“此行不为扬名,只为归源。火屿若真有玉心,楼氏必以礼取之,不以力压人。“ 议题迅速落定: ? 出征人员:楼望和、沈清鸢、秦九真,另配楼家精锐十二名; ? 船只:楼氏远洋货轮“望鸢号“,改装增加玉髓隔离舱; ? 时间:三日后卯时出发,预计航程二十日; ? 任务:寻找归源之心,调查火屿玉脉,兼顾黑石盟残部动向。 七 望鸢启航 第三日卯时,薄雾缭绕,望鸢号长鸣汽笛,缓缓驶离玉京港。 楼和应立于码头,目送船影渐远,心中默念:“愿海风护你,愿玉光指引,愿我儿此行,带回真正的安宁。“ 船头,楼望和迎风而立,海浪拍击船舷,碎成玉白浪花。他抬手,将一缕浪花握于掌心——冰凉,却蕴含澎湃生机,一如他此刻的心境:前路未知,但方向明确。 沈清鸢走来,与他并肩:“极南火屿,会是什么模样?“ 楼望和微笑:“到了便知。玉母教会我们——未知不可怕,可怕的是停下脚步。“ 秦九真在不远处挥手,指向海图:“航线已标,前方有风有浪,也有归源之心!“ 船笛再次长鸣,白帆升满,望鸢号破浪南行,消失在晨雾与金光交汇处。 八 尾声·新的航迹 海浪无声,却记录每一次远行。 玉京的欢庆灯火逐渐远去,极南海面的火山烟云却在悄然聚集。归源之心是否真的存在?火屿深处又隐藏着怎样的玉脉与危机?黑石盟残党是否已先一步抵达? 答案,都在前方那片未知的蔚蓝里。 ——第0015章 终—— 下章预告: 极南火屿,火山与玉心并存; 黑石盟残影,火中现身; 归源之心,等待它的有缘人。 续1 极南火屿·玉心藏焰 ---- 一 航程:玉色之海 望鸢号离开玉京第三日,进入赤道逆流带。海面像一匹无边绸缎,阳光垂直洒落,浪脊闪出细碎翠斑——富含玉髓的赤道上涌流,将海底微颗粒带至表层,远望如星屑。 船楼内,楼望和展开《海玉异志》,残卷记载:“赤道以南,火山为炉,玉髓为铁;寒火交迸,孕生活玉。“他指尖轻敲桌面,“寒火交迸“四字,与“非寒不现“的归源之心线索暗暗呼应。 沈清鸢推门而入,递上海图:“前方三十海里,火屿外缘暗礁密布,潮汐流速七节,需乘高潮入港。“秦九真随后,面色凝重:“暗礁区玉髓浓度异常,磁针偏转已达十五度,再近,罗盘会失灵。“ 楼望和抬眼,眸中银辉一闪:“透玉瞳可辨礁形,我引航。通知机舱,减速至三节,全体进入一级戒备。“ 二 暗礁:磁玉之障 正午潮涨,望鸢号缓缓驶入暗礁带。海面颜色由蔚蓝变为墨绿,浪涌拍击礁体,溅起青白色玉屑——暗礁主体为“磁玉岩“,富含铁玉髓,可扰乱罗盘与无线电。 楼望和立于船头,透玉瞳全力开启——礁石内部纹理在他视界逐层透明:暗红色磁脉如藤蔓缠绕,空隙处闪出翠蓝玉筋,正是安全通道。他抬手,声音被海风撕扯却坚定:“左舵五,贴红脉西侧,稳速前进。“ 驾驶台重复口令,船体在浪间划出细长白弧。连续半小时引航,暗礁带终于抛在身后,磁针恢复指向。驾驶台内,众人后背尽湿——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 秦九真长舒一口气:“透玉瞳引航,古今独一份。“楼望和却望向更远海平线:“前面,才是真正的考场。“ 三 火屿:赤焰之岸 第三日傍晚,火屿出现在视野。赤红色山体连绵,顶端烟云翻滚,岩浆如金线垂流,落入海面,激起百丈蒸汽。空气中硫磺与玉髓微粒混杂,阳光折射,天空呈现奇异的橙紫渐变。 港口位于山腹,天然峡湾,峭壁间凿出石阶,蜿蜒如龙。港口管理员——一位皮肤黝黑、眉眼如鹰的当地老者——审视着望鸢号文件,用生硬的通用语说:“火屿欢迎商人,但不欢迎掠夺者。贵船若只为取玉,请回。“ 楼望和上前,双手奉上一块碧翠小原石,“透玉瞳“之力暗蕴其中,“我们只为寻求‘归源之心’,以平北方玉母之乱,非取无主之宝。“老者触及原石,感受到纯净玉意,神色稍缓,点头放行,却补充一句:“火屿玉心,百年一现,非正心者,见而不得。“ 四 归源之心:百年一现 火屿内腹,火山活动频繁,地表裂缝喷出含玉髓的蒸汽,凝成“火玉髓“——赤红如血,触之温热,是炼制高阶玉器的稀材。然而,归源之心并非火玉髓,而是藏于火山最深处的“寒火玉心“,需在岩浆冷却一瞬,以正心之意引之出世。 当地祭火神庙保存着残缺石刻: “寒火交迸,光射千丈;玉心归源,一念永宁。“ 沈清鸢以弥勒玉佛触碰石刻,秘纹金光与石刻纹路严丝合缝,证实归源之心确实存在,且与玉母同脉同源。 五 寒火之径 入山第三日,队伍沿火山管道下行。岩壁温度渐高,氧气稀薄,每步皆需耗费极大体力。秦九真点燃“火玉髓“火把,火光赤红,却奇异地不熏人眼。 行至千米深处,岩浆河横亘前方,河面宽三十丈,热浪有点逼人。对岸,是一处天然平台,平台中央,寒白色的玉脉在赤红岩体中格外醒目——那即是“寒火玉心“的孕育地。 没有桥梁,没有索道,唯一通路是岩浆河面偶尔凸起的“火玉礁“。楼望和再以透玉瞳观测:火玉礁出现间隔约九十息,每次停留不足五息,稍有差池,便是灰飞烟灭。 他转身,目光坚定:“我引路,九真随我;清鸢居中,余者殿后。九十息一礁,不可迟疑。“ 队伍无声点头,生死系于一线,信任便是最好的保险绳。 六 取心:一念永宁 平台之上,寒火玉心静静嵌于岩壁,拳头大小,通体乳白,却裹挟着赤红火焰纹路,冰与火在同一块玉中完美共生。 楼望和解下龙纹秘玺,以秘玺为引,透玉瞳为媒,缓缓靠近玉心。灼热气浪扑面而来,却在距他寸许处被无形力量分开——秘玺金光与玉佛白光交织,形成护罩。 他抬手,指尖触及玉心刹那,耳畔似响起古老心跳,“咚——“一声,火山轰鸣静止,岩浆河面凝固成黑红交错的硬壳,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沈清鸢迅速以玉佛贴向玉心,弥勒秘纹化作金丝,缠绕玉心,将其轻轻拖离岩壁。秦九真递上寒玉匣,玉心落入匣中,“咔嗒“一声,匣盖闭合,寒火光芒尽敛。 几乎同一瞬,岩浆恢复流动,火山深处传来沉闷轰鸣——取心成功,火山将醒。 “撤!“楼望和低喝,队伍沿原路狂奔,身后岩壁开始崩落,赤红岩浆如怒潮追袭。 七 逃离与余震 千米上升通道,此刻变得无比漫长。落石如雨,火玉髓火把在奔跑中熄灭,唯玉佛金光指引前路。 出口处,当地向导抛下绳索,众人依次攀出。楼望和最后离地一瞬,岩浆喷薄而出,冲天火柱映红夜空,也映红每一张疲惫却兴奋的面孔。 寒火玉心,终得入手。 八 归途与盟约 望鸢号拔锚返航,火屿渐渐隐入暮色。舱室内,寒玉匣静置桌案,玉心乳白光辉与玉母碧绿光晕遥相呼应,如日月同天。 楼望和提笔,写下《火屿行记》: “寒火交迸,光射千丈;玉心归源,一念永宁。极南之焰,可熄北风;归源之道,不在取,而在正。“ 他合上卷宗,望向窗外深海,“下一站,归家,归源。“ 沈清鸢悄然走到身侧,轻声道:“玉母有救,玉石界有救。“ 秦九真举杯,三人相碰,清脆声响与浪声混为一体——那是归航的信号,也是新风暴的序言。 九 尾声·风暴之前 夜色如墨,望鸢号破浪北去。火屿火山喷发的新闻,通过电波传向各大港口;黑石盟残部,也在暗处重新集结。 归源之心已得,但“封玉大典“仍需完整仪轨;夜沧澜的冷笑,透过伪透玉镜碎片,在遥远海面上回荡:“楼望和,你取玉心,我取你心。“ 风暴,正在酝酿;而远航的船只,已驶入更深的夜。 ——第0015章续1 终—— 下章预告:归航途中,黑石盟截杀;封玉大典进入倒计时,玉母与玉心,终将相逢。 续2 ——归源风暴 一、归航·暗潮 望鸢号驶离火屿第三日夜,进入北赤道逆流与东南贸易风交汇带。海面像一面被巨手反复揉搓的铜镜,浪涌高达四丈,船体每一次抬升与坠落,都似在提醒众人:归途从不温柔。 指挥舱内,楼望和立于雷达屏前,荧光绿点闪烁——两艘 unidentified vessel(不明船只)自火屿便尾随不舍,距离始终保持在三十海里,灯号忽明忽暗,像耐心守候的狼群。 “货轮改装,航速不低于十五节,配备高速追击艇。“秦九真放下望远镜,声音低沉,“黑石盟的外壳——他们终于来了。“ 沈清鸢展开海图,指尖在航线北侧一点:“此处距玉京一千二百海里,再向前便是‘断玉暗礁’带,磁脉紊乱,雷达易失灵。他们若动手,必在那里。“ 楼望和目光沉静:“那便给他们一个战场。“ 二、断玉暗礁·战场 断玉暗礁,上古火山遗脉,海底岩体富含铁玉髓,可扰乱罗盘与无线电,更利于近战接舷。望鸢号提前降速,伪装成货轮故障,右舷主机“熄火“,黑烟滚滚,于暗礁外缘漂泊。 尾随船只果然逼近,一左一右呈钳形,船首漆有黑石纹章,甲板上人影攒动,肩背长刀与玉髓火铳——黑石盟精锐“焚玉卫“。 随着号角响起,六艘高速快艇被放下,如离弦之箭,破浪而来。楼望和抬手,望鸢号货舱两侧铁板骤然翻起,露出隐藏炮孔——楼家与海外学院联合研制的“碧玦磁轨炮“,以高纯度玉髓为弹,专破邪玉阵。 “三轮齐射,目标快艇推进器。“他声音不高,却穿透海风。 磁轨炮发出低沉轰鸣,玉髓弹以五倍音速掠过海面,所过之处浪脊瞬间被切成笔直沟壑。六艘快艇推进器几乎同时爆炸,火球腾起,黑石盟前锋葬身火海。 但主船未退,甲板上竖起暗红色玉盾,形成“焚玉阵“,火浪与邪雾交织,向望鸢号卷来。沈清鸢抬手,弥勒玉佛升空,金光如瀑,将邪雾尽数净化;秦九真率十二名楼家精锐,于右舷列阵,火玉髓长刀出鞘,赤光与金光交汇,形成一道炽热火墙。 第一波接舷,被生生阻于船舷五丈外。 三、接舷·血与火 黑石盟主船船头,一道黑影掠起——夜沧澜。墨袍破碎,面色苍白,却依旧散发慑人威压。他手托“伪透玉镜“残片,镜缘裂痕被血玉髓填补,邪气更胜往昔。 “楼望和,归源之心不属于你!“他长笑,镜中射出漆黑光束,所过之处,甲板腐朽、铁栏蚀断。 楼望和无惧,一步踏前,透玉瞳银辉暴涨,与黑光正面相撞——银与黑交织,如两条巨龙撕咬,空气发出刺耳爆裂声。 沈清鸢仙姑玉镯贴于船板,金光沿甲板纹路蔓延,形成“护船阵“,抵御邪气侵蚀;秦九真则率精锐跃上敌船,火玉髓刀光如匹练,所过之处,焚玉卫纷纷倒下。 接舷战进入白热化。碧玦磁轨炮因连续射击过热,被迫停火;楼家精锐以三才阵形,死守船舷;黑石盟则不断派出新的小艇,试图以人数优势突破。 夜沧澜与楼望和的对决,成为战场焦点。透玉瞳银辉逐渐压制黑光,伪透玉镜裂痕再次蔓延,夜沧澜口角溢血,却疯狂大笑:“你以为,我只有镜子吗?“ 四、焚玉·血祭 夜沧澜猛然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残镜上,血纹瞬间布满镜身。海底暗礁随之震动,铁玉髓被邪力牵引,破水而出,于空中凝成近百柄“焚玉血刃“,刀尖对准望鸢号。 “血祭·焚天!“他嘶吼挥手,血刃如暴雨倾泻。 楼望和眸中银辉瞬间凝为实质,化作一面“透玉光盾“挡于船首;沈清鸢将弥勒玉佛高举,佛光化作金色莲台,托起光盾;秦九真率精锐结阵,火玉髓长刀指向天际,赤光汇入盾面。 血刃与光盾相撞,发出连绵巨响,海面被震出数十丈深坑,浪墙向四周席卷。光盾虽挡住九成血刃,仍有十余柄穿透,钉入甲板、桅杆,邪火蔓延。 楼望和眼角血丝崩裂,透玉瞳超负荷运转,光盾再次凝实,终将最后一柄血刃震碎。夜沧澜也因术法反噬,胸口塌陷,鲜血狂喷,身形如断线风筝坠入海中。 黑石盟主船见首领陨落,士气崩溃,纷纷转舵逃遁。碧玦磁轨炮冷却完毕,最后一次齐射,将两艘敌船主桅击断,望鸢号乘势冲出暗礁带,驶入辽阔深海。 五、归源之心·封印 战后第三日,望鸢号驶入无风带,海面平滑如镜。船楼静室,寒玉匣开启,归源之心置于紫檀案上,玉心乳白,火纹暗涌,与碧绿色玉母能量遥相呼应,如日月同辉。 楼望和以透玉瞳为引,沈清鸢以弥勒玉佛为媒,共同运转“寒火归源诀“——大典封印的延伸术法,旨在将归源之心与玉母建立平衡纽带,彻底稳固狂暴能量。 口诀声中,玉心缓缓升起,火纹化作赤金丝线,与玉母碧绿光带交织,于空中结成一枚半透明的“归源符印“,符印中心,正是龙纹秘玺的缩影。 片刻后,符印没入静玉室地面,玉母能量监测曲线终于归于平稳,再未出现微幅跃升。众人屏息良久,终露释然之色。 六、夜沧澜·终局与疑云 战后海面,黑石盟残船救起夜沧澜,却于第三日深夜,收到其“伤重不治“讯息。尸体被白布包裹,面部灼毁难辨,唯衣襟内残存半片伪透玉镜。 然而,玉京秘纹司却在同日深夜,截获一段加密玉波信号,内容简短: “玉母已稳,归源已成,计划如旧——夜“ 信号发自北太平洋一艘无名货轮,定位后,货轮迅速关闭玉波,消失于茫茫大海。 楼望和听完汇报,沉默许久,只淡淡一句:“也许,我们埋的不是人,是一枚种子。“ 沈清鸢点头:“种子若发芽,便是下一场风暴。“ 七、归航·新程 望鸢号调头北归,桅杆上楼氏绿旗猎猎。船员修补船身,打磨刀痕;秦九真清点弹药,绘制新海图;静玉室内,监测曲线平稳如镜。 楼望和立于船尾,望着渐远的海天,心中却浮现更辽阔的图景: “归源之心已得,但''玉髓归源''四字,仍只是开端。天下玉矿万千,若无一念正心,便再有一百枚玉心,也封不住贪婪。“ 沈清鸢走来,递上一杯温茶,“那就从我们开始,一念正心,然后一路走下去。“ 茶香袅袅,海风咸涩,却吹不散少年眸中的光。 船影北去,浪涛滚滚,仿佛在为这段尚未写完的传奇,低声伴奏。 ——第0015章续2 终—— 下章预告: 归航途中,暗潮未息; “种子“已发芽,新的敌人即将破土; 一念正心,能否抵御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第0016章念正心,风暴的前夜 ---- 一 归航·暗潮 望鸢号自火屿返航的第十日,夜航于北太平洋。月晦星稀,海面如墨,唯船灯在浪间摇曳。子时刚过,驾驶台雷达突然闪烁,两枚微弱光点出现在东北方向,航速缓慢,灯号忽明忽暗,似渔船,却无声无息。 值班大副立即通报楼望和。他步入指挥舱,透玉瞳微启,银辉掠过海面——那两艘“渔船“内部纹理尽现:船壳以“墨魂玉屑“混合桐油涂刷,可屏蔽雷达波;舱内满载“火玉髓“与“邪玉母核“,一旦靠近引爆,足以让望鸢号瞬间解体。 “黑石盟的‘幽灵艇’。“楼望和沉声下令,“右舵十五,全速脱离;通知炮位,装填碧玦弹,准备威慑射击。“ 沈清鸢随后赶到,仙姑玉镯贴于雷达屏,金光渗入,干扰源被暂时屏蔽,为转向赢得宝贵时间。两枚幽灵艇察觉暴露,立即加速,灯号由弱转强,如野兽睁眼,破浪追来。 二 玉波截获 与此同时,静玉室内的“玉母共振仪“突然跳动,曲线由平稳转为高频锯齿。沈清鸢赶至,发现仪器竟接收到一段有规律的玉波信号——以“伪透玉镜“频率为载波,内容加密,但首尾清晰: “玉母已稳,归源已成,计划如旧——夜“ 信号重复三遍后消失,定位方位正是东北幽灵艇。她立即将截获内容呈报楼望和,众人面色凝重:夜沧澜果然未死,甚至预判了归源之心的得手时间。 “计划如旧“四字,意味着黑石盟对玉母的觊觎从未停止,火屿取心不过是其更长布局的一环。楼望和当即决定:返航后,必须彻底查清“计划“全貌,否则楼家与守护同盟将永无宁日。 三 幽灵艇之战 两艘幽灵艇速度极快,三十海里转瞬即至。楼望和立于船尾,透玉瞳银辉暴涨,碧玦磁轨炮调整角度,“轰——“两枚玉髓弹划出银白弧线,精准击中幽灵艇推进器,火球腾空,残骸四散。 然而,爆炸中心突然升起一道黑红光束——邪玉母核被提前引爆,火浪与黑雾交织,形成巨大“焚玉漩涡“,向望鸢号席卷而来。沈清鸢高举弥勒玉佛,金光如潮,将火浪阻于船舷三丈外;楼望和以秘玺为引,透玉瞳光束直射漩涡中心,银辉与黑光撞击,发出刺耳裂响,终把漩涡撕碎。 海面恢复平静,残板随波逐流,黑石盟又一次“幽灵“袭击,以全军覆没告终。但众人深知,这只是风暴的序曲。 四 玉京·守护同盟会议 望鸢号驶入玉京港的当日,守护同盟紧急会议召开。楼和应、吴梭温、秦肃等核心成员齐聚楼家正堂,气氛凝重。楼望和汇报归航遭遇,沈清鸢呈上玉波截获内容,众人面色肃然。 会议决议: 1. 成立“玉波司“,专责截译、追踪黑石盟加密信号; 2. 增派“碧玦卫“驻守玉京外海,配备最新“透玉共振雷达“,可提前发现幽灵艇; 3. 由楼望和率队,深入调查“计划如旧“真意,目标:找出夜沧澜真身与黑石盟最后据点; 4. 守护同盟发布“玉母安泰令“,号召各地玉商自查库存,凡发现邪玉母核、墨魂玉屑,即刻上报,隐瞒者与黑石盟同罪。 决议通过,众人齐立,举杯盟誓:“一念正心,守护玉界,风雨同舟,至死不渝。“ 五 玉波司·破译 玉波司临时设于楼家藏书阁地下,四壁铅玉合金,可屏蔽外界干扰。第三日夜,截获信号再次浮现,频率更高,内容更长: “极北·冰镜台,寒火归源,玉母复苏,夜星为引,朔月见真。“ 沈清鸢以弥勒玉佛为钥,玉波司成员以“透玉共振“为笔,逐字破译,得出关键信息: ? 地点:极北冰镜台,黑石盟最后据点; ? 时间:朔月之夜(即下月初一),夜星(子时)为引; ? 目的:以“寒火归源“为祭,逆转封印,令玉母复苏。 破译完成,众人倒吸冷气:黑石盟不仅要夺回玉母,更要将其转化为“邪玉母源“,永控玉石界。 六 极北·冰镜台 冰镜台,位于北极圈内的白夜群岛,终年冰盖,极夜长达百日,传说中“寒火“与“冰镜“交迸之地。当地因纽特玉裔称:冰镜台底,有上古“寒火玉脉“,可孕育“冰火玉心“,与火屿“寒火玉心“同源相对,一阴一阳,一静一动。 楼望和决定:出征冰镜台,于朔月之夜前,摧毁黑石盟最后据点,夺回“夜星“(破译中提及的玉引),永绝后患。 七 出征·一念正心 玉京港口,晨雾未散。望鸢号已二次改装:船壳加装“碧玦装甲“,可抵御寒火侵蚀;炮位升级“极北磁轨炮“,以寒火玉髓为弹,专破冰镜;静室增设“寒火隔离舱“,用于存放冰火玉心。 楼和应亲至码头,为远征队送行。他望向儿子,只轻声道:“一念正心,莫失莫忘。“ 楼望和点头,眸中银辉如晨星:“孩儿谨记,此行不为杀戮,只为终结。“ 沈清鸢、秦九真率十二名精锐登船,号角长鸣,白帆升满,望鸢号破浪北去,消失在晨雾与曙光交汇处。 八 尾声·风暴之眼 船影远去,玉京钟声悠长,似在为远行者低诵祝词,也似在警示暗处:正与邪的最终对决,即将于极北冰镜台上演。 风暴,正在成形;一念正心,能否穿越狂风骤雪? ——第0016章 终—— 下章预告: 极北冰镜台,寒火与冰镜交迸; 朔月之夜,夜星为引,真身现形; 一念正心,对决一念成魔。 玉藏龙渊·赌石神龙续1:极北对决 一、驶入白夜 望鸢号驶离玉京第二十日,进入北极圈。极昼的阳光悬在天际,如一枚永不坠落的玉盘,将冰海照得澄澈空明。船首破开浮冰,发出低沉裂响,像巨兽踏碎琉璃。 楼望和立于指挥舱,手持新版《极北海图》,图上以朱笔圈出“冰镜台“位置——北纬82°17′,东经58°33′,一座被因纽特玉裔称为“寒火之心“的环形礁岛。 沈清鸢携弥勒玉佛至甲板,佛光与冰面反射的寒光交融,为船体镀上一层淡金护罩,可抵御寒火侵蚀。秦九真则检视“极北磁轨炮“——以寒火玉髓为弹,专破冰镜,确保最后一战无虞。 二、冰镜台·地形 第三日黎明,望鸢号泊于冰镜台外缘。岛屿呈环形,直径约三公里,中央为塌陷火山口,终年冰盖,唯有底部一条裂隙喷出赤红“寒火“——一种介于岩浆与玉髓之间的液态物质,温度极低,却可燃冰,形成“冰火共生“奇景。 冰镜台内壁,被寒火长期冲刷,凝成“冰火玉镜“,镜面平滑如镜,可折射玉波,亦是黑石盟“夜星“玉引的孕育地。 当地因纽特玉裔长老告诫:“寒火遇正心则熄,遇邪意则炽;冰镜照真形,照伪则碎。“言下之意,冰镜台既是战场,也是审判之地。 三、敌情·夜星为引 玉波司截获最新信号: “朔月·子正·寒火巅·夜星引·玉母归“ 解析:黑石盟将于下月初一(朔月)子时,于寒火之巅举行“夜星引“仪式,以“寒火玉心“与“夜星“为媒,逆转玉母封印。 夜沧澜真身,亦将于子正一刻现身——信号署名,赫然是他本人。 楼望和当即决定:提前两日登陆,于朔月前夜破坏仪式,夺回夜星,永绝后患。 四、战备·两日布局 第一日: 1. 登陆点:冰镜台北侧背风面,冰层厚实,可隐蔽接近; 2. 侦察:秦九真率四人,携“冰火探测仪“,绘制寒火流动图;楼望和以透玉瞳标记冰镜折射点,规划突击路线; 3. 通讯:设立“玉波中继站“,以寒火玉镜为反射面,确保极昼磁场紊乱下,指挥信号畅通。 第二日: 4. 武器:极北磁轨炮吊装至冰面,填装寒火玉髓弹,射程覆盖整个火山口; 5. 防御:沈清鸢以弥勒玉佛设“寒火金光阵“,可抵御邪玉火浪; 6. 撤退:于冰层下挖掘“冰隧“,直通外海,一旦仪式破坏成功,可迅速撤离。 五、朔月前夜·潜入 朔月前夜,极昼阳光依旧,却暗淡如昏。冰镜台中央,黑石盟残部已搭建“寒火祭坛“,坛体以“墨魂玉“与“火玉髓“垒成,呈逆∞形,象征无限邪力。 祭坛顶端,放置“夜星“——一枚拳头大的赤红玉珠,内部跳动幽蓝火焰,正是寒火玉心提炼而成,可牵引玉母能量。 夜沧澜现身,黑袍破碎,面色苍白,却目光狂热:“寒火归源,玉母复苏!“ 楼望和率队潜伏于冰镜折射死角,透玉瞳捕捉到祭坛核心——“夜星“与祭坛之间,有一条细若发丝的“邪玉脉络“,维系整个仪式。 他抬手,示意队员:目标,切断脉络,夺取夜星。 六、子正·寒火巅 子正一刻,寒火裂隙喷涌达到巅峰,赤红液体如龙升天,映得冰镜一片血红。夜沧澜高举伪透玉镜残片,镜缘裂痕被血玉髓填补,反射寒火,形成“逆寒火“光束,直射夜星。 “就是现在!“楼望和低喝。 碧玦磁轨炮率先发难,寒火玉髓弹划破长空,精准击中祭坛侧翼,墨魂玉碎裂,邪玉脉络瞬间断裂。夜沧澜惊怒,反手一挥,逆寒火光束转向,直袭楼望和。 沈清鸢早有准备,弥勒玉佛升空,金光化作巨掌,硬生生握住逆寒火,两股力量相持,冰面崩裂,寒火与金光交织,形成冲天光柱。 楼望和趁机身形暴起,透玉瞳银辉凝为实质,化作“透玉光刃“,一刀斩向夜星。夜沧澜怒吼,伪透玉镜残片脱手,化为无数黑红光箭,铺天盖地射来。 秦九真率精锐结“三才阵“,火玉髓长刀交织成火网,挡下光箭,为楼望和赢得瞬息。光刃斩落,夜星发出清脆裂响,赤红玉珠一分为二,幽蓝火焰熄灭。 仪式,崩。 七、对决·一念之间 夜星被毁,夜沧澜目眦欲裂,伪透玉镜残片炸碎,他自身亦被反噬,胸口塌陷,鲜血狂喷。然而,他仍在狂笑:“你们毁得掉夜星,毁得掉贪婪吗?“ 楼望和缓步上前,透玉瞳银辉收敛,声音平静却坚定:“毁不掉贪婪,但可正心。玉母已安,归源已成,你的道,到此为止。“ 夜沧澜笑声戛然而止,身形踉跄,坠入寒火裂隙,赤红液体瞬间将他吞没,连灰烬都未留下。 冰镜台,归于寂静。 八、归源·寒火熄 夜星被毁,寒火失去邪力牵引,喷涌逐渐减弱,最终归于平静。冰镜台内壁,冰火玉镜折射出柔和银辉,似在为这场正邪对决画上句点。 楼望和将毁坏的夜星碎片收入寒玉匣,与归源之心并列——邪与正,寒与火,终归同源,却走向截然不同的结局。 他转身,望向冰镜之外的海天,阳光穿透云层,洒下万丈金辉,极北之地,从未如此温暖。 九、归航·新程 望鸢号拔锚北归,冰镜台在身后渐渐隐没于极昼光晕。船头,楼望和展开《极北行记》,写下最后一行: “极北之焰,终熄于正心;归源之道,不在取,而在止。——楼望和“ 沈清鸢走来,与他并肩,阳光将两人身影拉长,与船影交融,仿佛一枚巨大的“正“字,烙在冰天雪地之间。 归航途中,玉波司传来最后一条截获信号,只有四字: “风暴已息。“ 风暴,真的息了吗?或许,只有时间知道。但此刻,他们已用“一念正心“,为玉石界赢得短暂的安宁。 ——第0016章续1 终—— 下章预告: 归航途中,玉京钟声再起; 玉母与归源之心,终将合璧; 而新的暗影,已在远方蠢动。 续2?玉京明月·长夜未央 ---- 一 归航·晨钟 望鸢号驶入玉京外港的清晨,薄雾未散,灯塔钟声在潮湿空气里缓缓荡开。船身左舷仍残留极北冰棱,右舷却被朝阳镀上一层金辉,似自极夜一步跨入极昼。 楼望和独立于船首,望着渐次清晰的码头轮廓,心中并无凯旋的轻松——极北风暴虽息,玉波司截获的最后四字“风暴已息“却像未完成的乐句,悬而未决。 沈清鸢携寒玉匣步上甲板,匣内并排放置:归源之心、夜星残片——正与邪,寒与火,如今皆被极北寒风冻成同一温度,提醒她:真正的封印,不在冰层,而在人心。 二 守护同盟·议事 归航当日下午,楼家正堂大殿,守护同盟核心圆桌会议。 与席者:楼和应(楼氏家主)、吴梭温(缅北公盘**)、秦肃(滇西秦氏长老)、沈清鸢(仙姑玉镯传人)、楼望和(同盟少帅兼远征统帅)。 议题一:极北战果通报 楼望和简述冰镜台之战,呈上夜星残片与归源之心,确认夜沧澜肉身陨落,黑石盟主力溃散。 议题二:玉母现状 沈清鸢展示“玉母共振仪“最新曲线:自归源之心并入封印,能量波动由日均0.7微幅降至0.05,近乎沉寂;但子夜时段,仍出现0.01-0.02的“幽灵跃升“,原因未明。 议题三:未来方略 楼和应提出“玉京明月“五年规划: 1. 建立“玉母永宁基金“,用于封印维护、寒火玉心研究、玉波司扩编; 2. 制定《玉石界共生宪章》,划定“正心开采“红线,违者逐出同盟; 3. 设立“归源学院“,由沈清鸢执掌,培养鉴玉、护玉、封玉新一代; 4. 五年之内,楼氏逐步让渡同盟日常权力,由守护同盟议会共治,避免一家独大。 诸项决议,全票通过。吴梭温感慨:“玉界百年,从未有如此清明之时。“ 三 玉母永宁基金·章程 基金总部设于玉京,初始资金:楼氏出资三成,各地玉商认捐七成;管理权归属守护同盟议会,监督权交予“玉京审计司“与“因纽特玉裔监察会“双向审计。 楼望和亲任基金首任秘书长,却于成立当日宣布:“五年届满,无论目标完成与否,本人辞去秘书长,由议会重选,以示公心。“ 此举被《玉石界公报》评为“玉京明月第一缕光“,标志着楼家从“霸主“迈向“守护者“的转型。 四 归源学院·奠基 学院选址:玉京东郊“望山台“,背山面海,原楼氏私家庄园。楼和应当众签署赠与文书,将五百亩土地与七座藏书楼无偿让渡;沈清鸢出任首任山长,校训仅四字:“一念正心“。 首学年招生:鉴玉系四十人,护玉系三十人,封玉系二十人,兼修玉波破译、寒火玉心研究、共生宪章法学等新课程。 开学典礼,沈清鸢致辞: “玉石为镜,照见人心;人心若正,玉界自安。愿诸君以正心为炬,照亮自己,也照亮同行者。“ 五 共生宪章·听证 宪章起草小组由楼望和牵头,七易其稿,终形成《玉石界共生宪章(草案)》八章九十四条,核心: 1. 任何玉商不得使用邪玉母核、墨魂玉屑等违禁材料; 2. 开采须遵循“寒火不侵、玉母不扰“原则; 3. 发现新矿,须在一月内报同盟备案,共享地质数据; 4. 违反者,守护同盟有权冻结其交易资格,并公开通报。 公开听证会持续十日,收到修改意见三百二十条,最终表决:九成赞成,宪章通过,定于明年元月一日生效。 媒体评论:“玉石界有了自己的‘宪法’,楼氏让渡权力,同盟共治时代来临。“ 六 玉波司·最后信号 宪章公布当夜,玉波司截获一段加密信号,频率与极北“夜星“一致,内容却简短得令人不安: “朔月·玉京·子正·夜星归位“ 破译组连夜分析,确认信号发自“北极星“同步轨道卫星,地面源位于——玉京! 楼望和立即召见玉波司司长,下令:“静默追踪,勿打草惊蛇;三日内,我要知道地面源精确坐标。“ 第三日子夜,追踪结果:信号源,玉京观星台。 七 观星台·朔月子时 朔月,无月,夜空如墨。观星台,位于玉京最高丘,古为祭天之所,台顶以“寒火玉镜“铺就,可折射星辉,亦曾折射战火。 子正一刻,台顶寒镜反射星光,一道幽蓝玉波冲天而起,与北极星卫星链接。 楼望和率“碧玦卫“潜伏台下,透玉瞳捕捉到寒镜中央——那枚被毁的“夜星“残珠,竟被重新拼合,缝隙以“冰火玉髓“填补,幽蓝火焰跳动,如心脏复苏。 沈清鸢抬手,玉佛金光悄然覆盖台顶,隔绝玉波外泄;秦九真率精锐自侧翼攀登,碧玦弩箭上弦,瞄准拼合夜星。 幽蓝火焰中,一道虚幻身影缓缓凝实——夜沧澜! 他依旧黑袍,面容却苍白如纸,声音通过玉波回荡夜空: “玉京明月?我便让你们,永坠长夜!“ 八 一念之间·正心与成魔 楼望和缓步登台,秘玺于袖中暗握,声音平静却穿透寒镜: “夜沧澜,极北寒火未能焚你,玉京明月却可照你。归源之心已归位,玉母已安,你的道,到此为止。“ 夜沧澜狂笑,指尖一点,夜星残珠炸裂,幽蓝火焰化作无数“寒火邪灵“,扑向台下。 沈清鸢玉佛高擎,金光化作莲台,将邪灵尽数收纳;秦九真弩箭齐发,碧玦弹穿透邪灵核心,火浪四散。 楼望和一步踏前,透玉瞳银辉凝为“正心光刃“,一刀斩向夜沧澜虚影。虚影却化作无数黑红光点,消散于寒镜,只余声音回荡: “一念成魔,一念正心;魔与正,终归同源。楼望和,你的种子,也已发芽。“ 声音消散,寒镜崩裂,玉波中断,夜空重归寂静。 九 种子·萌芽 观星台废墟,碧玦卫搜寻至天明,仅发现一枚焦黑玉片,上刻“夜“字,边缘却生出细小绿芽——似玉非玉,似芽非芽。 楼望和将其收入寒玉匣,与归源之心、夜星残片并列。他望向东方渐白的天际,低声道:“种子若发芽,便以正心为光,令其永远不再成魔。“ 沈清鸢走来,与他并肩:“风暴未息,但我们已学会与风暴同行。“ 秦九真举杯,向朝阳致意:“那么,就继续前行,直到最后一缕风暴,也被我们照亮。“ 十 尾声·长夜未央 玉京钟声,在晨光中悠扬回荡,似在宣告:风暴之眼,已被正心穿透;然而长夜未央,星光仍远。 楼望和负手立于望山台,俯瞰玉京灯火——那里,有归源学院朗朗书声,有玉母永宁基金的算盘噼啪,有共生宪章的墨迹未干,也有“种子“在暗处悄悄萌芽。 他知道,这条路没有终点,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远行。但此刻,他已不再畏惧。因为“一念正心“的火种,已在这座城市的灯火中,悄然燎原。 ——第0016章续2 终—— 下章预告: 种子萌芽,风暴再起; 楼氏与同盟,将面临更大试炼; 而楼望和,已准备好再次远行。 第0017章风暴燎原,远行无界 ---- 一 种子萌芽·暗潮初起 玉京观星台废墟被发现后的第十五日,守护同盟总部收到来自“因纽特玉裔监察会“的紧急函件: “白夜群岛冰镜台旧址,地表裂缝涌出墨绿玉芽,三日成株,七日开花,花色如血,花香致幻。当地玉裔已封锁区域,盼同盟速派专家处置。“ 函件附带的冰层样本显示:玉芽根系呈“逆寒火“纹理,与夜沧澜邪力同频。沈清鸢在归源学院实验室以“佛光涤邪阵“测试,确认其为“邪玉母芽“——夜星残珠与冰镜台寒火交迸后的变异种,具备“逆封印“潜能,一旦扩散,可逆转玉母归源。 楼望和当即决定:亲赴白夜群岛,拔除母芽,并沿根系追踪“种子“真正下落——那枚在观星台废墟生出绿芽的“夜“字焦黑玉片,如今被锁于静玉室最底层,却于三日前无故开裂,绿芽失踪。 二 玉母永宁基金·紧急动员 基金首次启动“极北红色响应“: 1. 资金:一次性拨付三千万玉镑,用于白夜群岛封锁、样本采集、专家派遣; 2. 人员:组建“寒火特遣队“,由楼望和任统帅,沈清鸢为副,秦九真负责后勤与安全; 3. 设备:调拨“极北磁轨炮·改Ⅱ型“四台,配备“寒火玉髓弹“与“佛光净化弹“; 4. 研究:归源学院设立“邪玉母芽“专项,与海外学院共享数据,十日内提交拔除方案。 守护同盟议会全票通过,并附加条款:特遣队拥有“现场先斩后奏“权,可先行动后汇报,以确保时间窗口。 三 寒火特遣队·编制与使命 特遣队编制五十人: ? 指挥组:楼望和、沈清鸢、秦九真 ? 作战组:楼氏“碧玦卫“二十名,携带“碧玦链““寒火刀“ ? 技术组:归源学院“玉波司“十名,配备“寒火探测仪““玉髓共振雷达“ ? 后勤组:秦氏船运十名,负责极北补给、冰层开凿、设备维护 使命: 1. 二十四小时内拔除白夜群岛母芽; 2. 追踪“夜“字玉片绿芽去向; 3. 若发现夜沧澜真身,就地格杀或永久封印; 4. 十日内提交“邪玉母芽“完整研究报告与永久处置方案。 四 白夜群岛·现场 群岛由七岛组成,冰镜台位于最大岛中央。特遣队抵达时,当地玉裔已设立封锁线,冰层裂缝涌出墨绿玉芽,高及人腰,顶端绽放血红花,花香带致幻成分,可使人在十秒内陷入“寒火梦魇“——极热极冷交替幻觉。 技术组以“佛光净化弹“轰击母芽,花色瞬间枯萎,但根系于冰下继续蔓延,三小时后重新破土。技术组得出结论:必须切断“逆寒火“根系,并同时摧毁“母核“——一枚藏于冰镜台最深处的“夜“字玉片。 楼望和决定:分两路行动—— ? 甲路:由他亲率,沿冰镜台裂隙下行,寻找母核; ? 乙路:由沈清鸢指挥,于地表设立“佛光金光阵“,持续净化母芽,防止其扩散。 五 冰镜台深处·母核 冰镜台裂隙,深达三百米,寒火与冰壁交替,温度低至零下六十度。甲队以“寒火玉髓灯“照明,每一步都需谨慎——冰壁后可能蕴藏“逆寒火“爆发点。 透玉瞳全力开启,楼望和于冰壁深处捕捉到一条细若发丝的“逆寒火“脉络,脉络尽头,正是那枚“夜“字玉片——它已不再是焦黑,而是被绿芽包裹,芽体呈“逆∞形“,与玉母归源符印恰好相反。 玉片周围,寒火凝成“冰火莲台“,莲台中心,一道虚幻身影缓缓凝实——夜沧澜真身,终于现身。 六 真身·夜沧澜 夜沧澜依旧黑袍,面容却不再苍白,而是被寒火映得赤红,双眸跳动着“逆寒火“火焰。他抬手,玉片绿芽化作无数“逆寒火邪灵“,扑向甲队。 楼望和以秘玺为引,透玉瞳银辉凝为“正心光刃“,一刀斩向邪灵;碧玦卫结“三才阵“,火玉髓长刀交织成火网,挡住邪灵潮涌。 夜沧澜狂笑:“正心?成魔?终归同源!“ 楼望和声音平静:“同源,却不同途。你的途,到此为止。“ 他一步踏前,秘玺与归源之心同时升空,银辉与乳白光芒交织,化作“归源正心符“,一刀斩向夜沧澜真身。 夜沧澜真身却化作无数黑红光点,消散于冰火莲台,只余声音回荡:“同源,却不同途……哈哈……“ 光点消散,玉片绿芽同时枯萎,“逆寒火“脉络寸寸断裂。母芽,终被拔除。 七 地表·净化 与此同时,沈清鸢于地表设立“佛光金光阵“,持续净化母芽。佛光与寒火交迸,冰层发出清脆裂响,母芽根系寸寸枯萎,最终化为缕缕黑烟,消散于极昼阳光。 技术组采集最后样本,确认:母芽活性为零,“逆寒火“频率消失,拔除成功。 八 归源·风暴息 特遣队返航途中,玉波司截获最后一段信号,只有四字: “风暴已息。“ 信号源,正是冰镜台深处,却在母核被毁瞬间,永远沉寂。 楼望和于船头写下《极北归源记》: “同源,却不同途;正心,可息风暴。极北之寒,终化春风;归源之道,在于止,亦在于行。“ 九 归航·新程 望鸢号驶入玉京港口,钟声悠扬,似在迎接风暴之后的晨曦。楼望和立于船首,望向灯火璀璨的玉京——那里,有归源学院的朗朗书声,有玉母永宁基金的算盘噼啪,有共生宪章的墨迹未干,也有“一念正心“的火种,在悄然燎原。 他知道,这条路没有终点,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远行。但此刻,他已无所畏惧。因为“正心“的火种,已在这座城市的灯火中,永远燎原。 ——第0017章终—— 下章预告: 风暴息,长夜未央; 玉京明月,仍需有人守护; 而楼望和,已准备好再次远行。 续1 明月照长夜·玉京无眠 ---- 一 归航钟声 建寅月朔日,玉京晨钟七响,守备司旗门全开。望鸢号缓缓泊入北港主码头,船舷残冰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似为这座滨海巨城镀上一层温润光边。 楼和应亲率守护同盟议会成员立于栈桥,玄色大氅随风猎猎。船梯方落,楼望和携寒玉匣步下甲板,面向众人,仅一句:“极北风暴已息,玉母归源无恙。“ 掌声如潮,却掩不住他眉宇间的倦色——十五个昼夜,拔除母芽、斩断逆寒火、摧毁夜沧澜真身,每一步皆在冰刃上行走。 二 守护同盟·功勋议定 当日下午,同盟议会于楼家正堂召开“极北归源“功勋听证会。 1. 寒火特遣队:极北任务完成度100%,母芽拔除、夜星毁碎、逆寒火断绝,评定为“一等功勋“; 2. 楼望和:授“归源勋章“,并获议会全票推举为“守护同盟副议长“,任期五年; 3. 沈清鸢:授“永宁勋章“,兼任归源学院山长,并负责“寒火玉心“专项研究; 4. 秦九真:授“远航勋章“,统筹极北航道安全,兼管“冰镜台永宁哨“筹建。 议会同时通过《玉京明月宣言》,宣布玉石界进入“共治纪元“:任何开采、交易、研究,须以“共生宪章“为准绳,违者由守护同盟统一制裁。 三 玉母永宁基金·终局报告 基金财务总监向议会呈交《极北行动决算》: ? 总收入:各玉商认捐累计七千三百万玉镑; ? 总支出:五千一百万玉镑(装备、人员、研究、抚恤); ? 结余:二千二百万玉镑,转入“冰镜台永宁哨“建设专户; ? 审计结论:收支相符,票据齐全,零差错。 议会全票通过决算,并决议:基金自即日起由“运营态“转为“维护态“,年度预算须向议会公开,接受双向审计。 四 归源学院·寒火玉心专项 沈清鸢于归源学院设立“寒火玉心研究所“,首批课题: 1. 寒火与正心玉髓的共生机制; 2. 逆寒火邪力净化工艺; 3. 冰镜台永宁哨寒火监测模型; 4. “归源符印“长期稳定性评估。 研究经费:玉母永宁基金年度拨款三百万玉镑;人员:教授十二名、助教三十名、研究生六十名;国际合作:与海外学院、因纽特玉裔研究中心共享数据。 五 冰镜台永宁哨·筹建 选址:白夜群岛最大岛,海拔一百二十米,可俯瞰冰镜台裂隙; 功能:监测“逆寒火“复活、研究寒火玉心、预警邪玉母芽; 建筑:主体为“寒火合金“圆柱,外覆“碧玦装甲“,可抵御零下七十度极寒与邪玉火浪; 装备:极北磁轨炮·改Ⅲ型一台,寒火玉髓弹一百发,佛光净化弹五十发; 人员:轮值官兵四十名,每半年轮换一次,由守护同盟统一指挥。 预计工期:十八个月,资金来源:玉母永宁基金结余。 六 玉波司·最后静默 极北任务结束后,玉波司连续三十日未截获任何黑石盟信号。 第三十一日子夜,一台备用接收器突然跳出四字: “明月长夜“ 信号源:玉京本地,持续时间:0.7秒,功率极低,似有意试探。 楼望和下令:全城静默搜索,重点:观星台废墟、静玉室、归源学院、玉京钟楼。 七日搜索无果,信号再未出现。玉波司在日志记录:“明月长夜,或为最后挑衅,或为新生阴影。“ 七 静玉室·玉母异动 归航后第三十三日夜,静玉室“玉母共振仪“突然跳动:曲线由0.05微幅升至0.08,持续三秒,随即平复。 沈清鸢率技术组连夜排查: ? 寒火玉心:温度、光度、频率无变化; ? 归源符印:金光稳定,无裂痕; ? 静玉室:湿度、温度、磁场无异常; ? 唯一变量:子夜钟声响起时,曲线跳动。 技术组结论:子夜钟声低频震动,或致共振仪敏感元件偏差;亦可能,“玉母“在子夜短暂“苏醒“,向城市钟声致意。 八 楼氏·让渡权力 楼和应于家族议会宣布:自明年元月起,楼氏让渡“守护同盟议长“职位,由议会选举产生;楼氏仅保留“永宁基金监事“与“归源学院校董“身份,不再担任行政要职。 此举被《玉石界公报》称为“玉京明月第二缕光“,标志着楼家从“霸主“彻底转型为“守护者“,为玉石界共治纪元奠定基石。 九 明月长夜·种子 望山台,楼望和独坐。 玉京灯火在他脚下延展,如一枚巨大的“正“字,烙在黑夜。 他手中,是那枚“明月长夜“信号纸带,纸带边缘,有一粒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绿芽——与极北“邪玉母芽“同形,却呈现淡金色,似正似邪,非正非邪。 他望向天际,低声道: “明月照长夜,长夜亦藏星;星辰若正心,终化曙光。“ 种子,已在心中发芽。 ——第0017章续1 终—— 下章预告: 明月长夜,种子发芽; 楼氏让渡,共治纪元; 而楼望和,已准备好再次远行。 续2 ——明月星火·远行无界 一、种子萌芽·暗潮初起 玉京观星台废墟被发现后的第十五日,守护同盟总部收到来自“因纽特玉裔监察会“的紧急函件: “白夜群岛冰镜台旧址,地表裂缝涌出墨绿玉芽,三日成株,七日开花,花色如血,花香致幻。当地玉裔已封锁区域,盼同盟速派专家处置。“ 函件附带的冰层样本显示:玉芽根系呈“逆寒火“纹理,与夜沧澜邪力同频。沈清鸢于归源学院实验室以“佛光涤邪阵“测试,确认其为“邪玉母芽“——夜星残珠与冰镜台寒火交迸后的变异种,具备“逆封印“潜能,一旦扩散,可逆转玉母归源。 楼望和当即决定:亲赴白夜群岛,拔除母芽,并沿根系追踪“种子“真正下落——那枚在观星台废墟生出绿芽的“夜“字焦黑玉片,如今被锁于静玉室最底层,却于三日前无故开裂,绿芽失踪。 二、玉母永宁基金·紧急动员 基金首次启动“极北红色响应“: 1. 资金:一次性拨付三千万玉镑,用于白夜群岛封锁、样本采集、专家派遣; 2. 人员:组建“寒火特遣队“,由楼望和任统帅,沈清鸢为副,秦九真负责后勤与安全; 3. 设备:调拨“极北磁轨炮·改Ⅱ型“四台,配备“寒火玉髓弹“与“佛光净化弹“; 4. 研究:归源学院设立“邪玉母芽“专项,与海外学院共享数据,十日内提交拔除方案。 守护同盟议会全票通过,并附加条款:特遣队拥有“现场先斩后奏“权,可先行动后汇报,以确保时间窗口。 三、寒火特遣队·编制与使命 特遣队编制五十人: ? 指挥组:楼望和、沈清鸢、秦九真 ? 作战组:楼氏“碧玦卫“二十名,携带“碧玦链““寒火刀“ ? 技术组:归源学院“玉波司“十名,配备“寒火探测仪““玉髓共振雷达“ ? 后勤组:秦氏船运十名,负责极北补给、冰层开凿、设备维护 使命: 1. 二十四小时内拔除白夜群岛母芽; 2. 追踪“夜“字玉片绿芽去向; 3. 若发现夜沧澜真身,就地格杀或永久封印; 4. 十日内提交“邪玉母芽“完整研究报告与永久处置方案。 四、白夜群岛·现场 群岛由七岛组成,冰镜台位于最大岛中央。特遣队抵达时,当地玉裔已设立封锁线,冰层裂缝涌出墨绿玉芽,高及人腰,顶端绽放血红花,花香带致幻成分,可使人在十秒内陷入“寒火梦魇“——极热极冷交替幻觉。 技术组以“佛光净化弹“轰击母芽,花色瞬间枯萎,但根系于冰下继续蔓延,三小时后重新破土。技术组得出结论:必须切断“逆寒火“根系,并同时摧毁“母核“——一枚藏于冰镜台最深处的“夜“字玉片。 楼望和决定:分两路行动—— ? 甲路:由他亲率,沿冰镜台裂隙下行,寻找母核; ? 乙路:由沈清鸢指挥,于地表设立“佛光金光阵“,持续净化母芽,防止其扩散。 五、冰镜台深处·母核 冰镜台裂隙,深达三百米,寒火与冰壁交替,温度低至零下六十度。甲队以“寒火玉髓灯“照明,每一步都需谨慎——冰壁后可能蕴藏“逆寒火“爆发点。 透玉瞳全力开启,楼望和于冰壁深处捕捉到一条细若发丝的“逆寒火“脉络,脉络尽头,正是那枚“夜“字玉片——它已不再是焦黑,而是被绿芽包裹,芽体呈“逆∞形“,与玉母归源符印恰好相反。 玉片周围,寒火凝成“冰火莲台“,莲台中心,一道虚幻身影缓缓凝实——夜沧澜真身,终于现身。 六、真身·夜沧澜 夜沧澜依旧黑袍,面容却不再苍白,而是被寒火映得赤红,双眸跳动着“逆寒火“火焰。他抬手,玉片绿芽化作无数“逆寒火邪灵“,扑向甲队。 楼望和以秘玺为引,透玉瞳银辉凝为“正心光刃“,一刀斩向邪灵;碧玦卫结“三才阵“,火玉髓长刀交织成火网,挡住邪灵潮涌。 夜沧澜狂笑:“正心?成魔?终归同源!“ 楼望和声音平静:“同源,却不同途。你的途,到此为止。“ 他一步踏前,秘玺与归源之心同时升空,银辉与乳白光芒交织,化作“归源正心符“,一刀斩向夜沧澜真身。 夜沧澜真身却化作无数黑红光点,消散于冰火莲台,只余声音回荡:“同源,却不同途……哈哈……“ 光点消散,玉片绿芽同时枯萎,“逆寒火“脉络寸寸断裂。母芽,终被拔除。 七、地表·净化 与此同时,沈清鸢于地表设立“佛光金光阵“,持续净化母芽。佛光与寒火交迸,冰层发出清脆裂响,母芽根系寸寸枯萎,最终化为缕缕黑烟,消散于极昼阳光。 技术组采集最后样本,确认:母芽活性为零,“逆寒火“频率消失,拔除成功。 八、归源·风暴息 特遣队返航途中,玉波司截获最后一段信号,只有四字: “风暴已息。“ 信号源,正是冰镜台深处,却在母核被毁瞬间,永远沉寂。 楼望和于船头写下《极北归源记》: “同源,却不同途;正心,可息风暴。极北之寒,终化春风;归源之道,在于止,亦在于行。“ 九、归航·新程 望鸢号驶入玉京港口,钟声悠扬,似在迎接风暴之后的晨曦。楼望和立于船首,望向灯火璀璨的玉京——那里,有归源学院的朗朗书声,有玉母永宁基金的算盘噼啪,有共生宪章的墨迹未干,也有“一念正心“的火种,在悄然燎原。 他知道,这条路没有终点,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远行。但此刻,他已无所畏惧。因为“正心“的火种,已在这座城市的灯火中,永远燎原。 ——第0017章续2 终—— 下章预告: 风暴息,长夜未央; 玉京明月,仍需有人守护; 而楼望和,已准备好再次远行。 第0018章玉烬燎原,长夜终明 风暴余烬未熄,“一念正心“的种子却在暗处燎原。玉京钟声未歇,北境冰原又传寒火异兆;楼望和肩负重任,再赴极北,于“玉烬深渊“面对最后的逆火——亦是自身的倒影。当正心与成魔只隔一线,他必须以玉为鉴,以心为火,燃尽长夜,迎来终明。 ---- 一 玉烬深渊·暗火重生 归航后的第三十日,玉京晨钟方歇,北境急报骤至——“玉烬深渊“寒火复燃,绿芽再萌,夜字玉片重现。 “玉烬深渊“位于白夜群岛最北端,是上古“寒火玉脉“核心,亦是昔日冰镜台祭坛遗址。当地因纽特玉裔传报:深渊裂口涌出墨绿玉芽,三日成株,七日开花,花色如血,花香致幻,与此前冰镜台母芽同源,却更为炽烈。 守护同盟紧急议定:由楼望和率“寒火特遣队“再赴极北,于十日内拔除母芽,并追寻“夜字玉片“真身,彻底终结“逆寒火“源头。 二 守护同盟·终局决议 议会紧急会议,全票通过《玉烬深渊终局行动案》: 1. 行动代号:玉烬燎原; 2. 目标:二十四小时内拔除母芽,摧毁夜字玉片真身; 3. 时限:十日内完成行动,提交终局报告; 4. 授权:特遣队拥有“现场终局权“,可先行动后汇报,以确保时间窗口。 楼望和受命,再次肩负“终局者“重任。 三 寒火特遣队·终局编制 特遣队终局编制六十人: ? 指挥组:楼望和、沈清鸢、秦九真; ? 作战组:楼氏“碧玦卫“三十名,携带“碧玦链““寒火刀““归源符印“; ? 技术组:归源学院“玉波司“十五名,配备“寒火探测仪““玉髓共振雷达““佛光净化弹“; ? 后勤组:秦氏船运十五名,负责极北补给、冰层开凿、设备维护。 使命:二十四小时内拔除母芽,摧毁夜字玉片真身,终结“逆寒火“源头。 四 玉烬深渊·地形 深渊位于白夜群岛最北端,是上古“寒火玉脉“核心,亦是昔日冰镜台祭坛遗址。 地形特征: ? 深渊裂口:直径百丈,深不见底,寒火与冰壁交替; ? 冰火莲台:深渊底部,寒火凝成“冰火莲台“,莲台中心,正是“夜字玉片“真身; ? 冰火玉镜:深渊内壁,被寒火长期冲刷,凝成“冰火玉镜“,可折射玉波,亦是“夜字玉片“真身孕育地; ? 逆寒火:深渊底部,寒火与邪力交迸,形成“逆寒火“,温度极低,却可燃冰,形成“冰火共生“奇景。 五 终局·潜入 朔月前夜,极昼阳光暗淡,深渊裂口涌出墨绿玉芽,高及人腰,顶端绽放血红花,花香致幻。 楼望和率队潜伏于深渊裂口,透玉瞳捕捉到一条细若发丝的“逆寒火“脉络,脉络尽头,正是那枚“夜字玉片“真身——它已不再是焦黑,而是被绿芽包裹,芽体呈“逆∞形“,与玉母归源符印恰好相反。 玉片周围,寒火凝成“冰火莲台“,莲台中心,一道虚幻身影缓缓凝实——夜沧澜真身,终于现身。 六 真身·夜沧澜 夜沧澜依旧黑袍,面容却不再苍白,而是被寒火映得赤红,双眸跳动着“逆寒火“火焰。 他抬手,玉片绿芽化作无数“逆寒火邪灵“,扑向特遣队。 楼望和以秘玺为引,透玉瞳银辉凝为“正心光刃“,一刀斩向邪灵;碧玦卫结“三才阵“,火玉髓长刀交织成火网,挡住邪灵潮涌。 夜沧澜狂笑:“正心?成魔?终归同源!“ 楼望和声音平静:“同源,却不同途。你的途,到此为止。“ 他一步踏前,秘玺与归源之心同时升空,银辉与乳白光芒交织,化作“归源正心符“,一刀斩向夜沧澜真身。 夜沧澜真身却化作无数黑红光点,消散于冰火莲台,只余声音回荡:“同源,却不同途……哈哈……“ 光点消散,玉片绿芽同时枯萎,“逆寒火“脉络寸寸断裂。母芽,终被拔除。 七 地表·净化 与此同时,沈清鸢于地表设立“佛光金光阵“,持续净化母芽。佛光与寒火交迸,冰层发出清脆裂响,母芽根系寸寸枯萎,最终化为缕缕黑烟,消散于极昼阳光。 技术组采集最后样本,确认:母芽活性为零,“逆寒火“频率消失,拔除成功。 八 归源·风暴息 特遣队返航途中,玉波司截获最后一段信号,只有四字: “风暴已息。“ 信号源,正是冰烬深渊深处,却在母核被毁瞬间,永远沉寂。 楼望和于船头写下《极北归源记》: “同源,却不同途;正心,可息风暴。极北之寒,终化春风;归源之道,在于止,亦在于行。“ 九 归航·新程 望鸢号驶入玉京港口,钟声悠扬,似在迎接风暴之后的晨曦。楼望和立于船首,望向灯火璀璨的玉京——那里,有归源学院的朗朗书声,有玉母永宁基金的算盘噼啪,有共生宪章的墨迹未干,也有“一念正心“的火种,在悄然燎原。 他知道,这条路没有终点,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远行。但此刻,他已无所畏惧。因为“正心“的火种,已在这座城市的灯火中,永远燎原。 ——第0018章 终—— 下章预告: 风暴息,长夜未央; 玉京明月,仍需有人守护; 而楼望和,已准备好再次远行。 续1 玉烬平息·星火远行 ---- 一 归航·晨曦 望鸢号驶入玉京外港的清晨,薄雾未散,灯塔钟声在潮湿空气里缓缓荡开。船身左舷仍残留极北冰棱,右舷却被朝阳镀上一层金辉,似自极夜一步跨入极昼。 楼望和独立于船首,望着渐次清晰的码头轮廓,心中并无凯旋的轻松——极北风暴虽息,玉波司截获的最后四字“风暴已息“却像未完成的乐句,悬而未决。 沈清鸢携寒玉匣步上甲板,匣内并排放置:归源之心、夜星残片——正与邪,寒与火,如今皆被极北寒风冻成同一温度,提醒她:真正的封印,不在冰层,而在人心。 二 守护同盟·功勋议定 当日下午,同盟议会于楼家正堂召开“极北归源“功勋听证会。 1. 寒火特遣队:极北任务完成度100%,母芽拔除、夜星毁碎、逆寒火断绝,评定为“一等功勋“; 2. 楼望和:授“归源勋章“,并获议会全票推举为“守护同盟副议长“,任期五年; 3. 沈清鸢:授“永宁勋章“,兼任归源学院山长,并负责“寒火玉心“专项研究; 4. 秦九真:授“远航勋章“,统筹极北航道安全,兼管“冰镜台永宁哨“筹建。 议会同时通过《玉京明月宣言》,宣布玉石界进入“共治纪元“:任何开采、交易、研究,须以“共生宪章“为准绳,违者由守护同盟统一制裁。 三 玉母永宁基金·终局报告 基金财务总监向议会呈交《极北行动决算》: ? 总收入:各玉商认捐累计七千三百万玉镑; ? 总支出:五千一百万玉镑(装备、人员、研究、抚恤); ? 结余:二千二百万玉镑,转入“冰镜台永宁哨“建设专户; ? 审计结论:收支相符,票据齐全,零差错。 议会全票通过决算,并决议:基金自即日起由“运营态“转为“维护态“,年度预算须向议会公开,接受双向审计。 四 归源学院·寒火玉心专项 沈清鸢于归源学院设立“寒火玉心研究所“,首批课题: 1. 寒火与正心玉髓的共生机制; 2. 逆寒火邪力净化工艺; 3. 冰镜台永宁哨寒火监测模型; 4. “归源符印“长期稳定性评估。 研究经费:玉母永宁基金年度拨款三百万玉镑;人员:教授十二名、助教三十名、研究生六十名;国际合作:与海外学院、因纽特玉裔研究中心共享数据。 五 冰镜台永宁哨·筹建 选址:白夜群岛最大岛,海拔一百二十米,可俯瞰冰镜台裂隙; 功能:监测“逆寒火“复活、研究寒火玉心、预警邪玉母芽; 建筑:主体为“寒火合金“圆柱,外覆“碧玦装甲“,可抵御零下七十度极寒与邪玉火浪; 装备:极北磁轨炮·改Ⅲ型一台,寒火玉髓弹一百发,佛光净化弹五十发; 人员:轮值官兵四十名,每半年轮换一次,由守护同盟统一指挥。 预计工期:十八个月,资金来源:玉母永宁基金结余。 六 玉波司·最后静默 极北任务结束后,玉波司连续三十日未截获任何黑石盟信号。 第三十一日子夜,一台备用接收器突然跳出四字: “明月长夜“ 信号源:玉京本地,持续时间:0.7秒,功率极低,似有意试探。 楼望和下令:全城静默搜索,重点:观星台废墟、静玉室、归源学院、玉京钟楼。 七日搜索无果,信号再未出现。玉波司在日志记录:“明月长夜,或为最后挑衅,或为新生阴影。“ 七 静玉室·玉母异动 归航后第三十三日夜,静玉室“玉母共振仪“突然跳动:曲线由0.05微幅升至0.08,持续三秒,随即平复。 沈清鸢率技术组连夜排查: ? 寒火玉心:温度、光度、频率无变化; ? 归源符印:金光稳定,无裂痕; ? 静玉室:湿度、温度、磁场无异常; ? 唯一变量:子夜钟声响起时,曲线跳动。 技术组结论:子夜钟声低频震动,或致共振仪敏感元件偏差;亦可能,“玉母“在子夜短暂“苏醒“,向城市钟声致意。 八 楼氏·让渡权力 楼和应于家族议会宣布:自明年元月起,楼氏让渡“守护同盟议长“职位,由议会选举产生;楼氏仅保留“永宁基金监事“与“归源学院校董“身份,不再担任行政要职。 此举被《玉石界公报》称为“玉京明月第二缕光“,标志着楼家从“霸主“彻底转型为“守护者“,为玉石界共治纪元奠定基石。 九 明月长夜·种子 望山台,楼望和独坐。 玉京灯火在他脚下延展,如一枚巨大的“正“字,烙在黑夜。 他手中,是那枚“明月长夜“信号纸带,纸带边缘,有一粒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绿芽——与极北“邪玉母芽“同形,却呈现淡金色,似正似邪,非正非邪。 他望向天际,低声道: “明月照长夜,长夜亦藏星;星辰若正心,终化曙光。“ 种子,已在心中发芽。 ——第0018章续1 终—— 下章预告: 明月长夜,种子发芽; 楼氏让渡,共治纪元; 而楼望和,已准备好再次远行。 第0019章玉心归源,长夜终章 ---- 玉烬深渊一战,“逆寒火“母芽虽灭,“夜“字玉片却于冰烬最深处留下最后裂隙——“玉烬心核“。守护同盟议定:以正心为炬,归源为刃,于深渊最底层开启“终局归源“仪式,彻底焚尽寒火邪根。楼望和率“终局小队“再赴极北,于无尽黑暗中面对最后的自己——亦是玉界最后的倒影。当正心与成魔只隔一线,他必须以玉为鉴,以心为火,燃尽长夜,迎来终章。 ---- 一 玉烬心核·终局序章 玉烬深渊一战后的第七日,守护同盟收到“因纽特玉裔监察会“最终传报: “深渊最底层,发现‘玉烬心核’,直径三尺,通体墨绿,表面裂隙涌出‘逆寒火’邪焰,温度极低,却可燃冰。当地玉裔已封锁区域,盼同盟速派终局者。“ 传报附带冰层样本显示:心核裂隙涌出“逆∞形“邪火,与此前母芽同源,却更为炽烈,具备“逆封印“潜能,一旦爆发,可逆转整个极北寒火脉系。 楼望和当即决定:率“终局小队“再赴极北,于深渊最底层开启“终局归源“仪式,彻底焚尽寒火邪根。 二 守护同盟·终局议定 议会紧急会议,全票通过《玉烬心核终局行动案》: 1. 行动代号:玉心归源; 2. 目标:二十四小时内摧毁心核,开启“终局归源“仪式; 3. 时限:十日内完成行动,提交终局报告; 4. 授权:终局小队拥有“现场终局权“,可先行动后汇报,以确保时间窗口。 楼望和受命,再次肩负“终局者“重任。 三 终局小队·编制与使命 小队编制三十人: ? 指挥组:楼望和、沈清鸢、秦九真; ? 作战组:楼氏“碧玦卫“十五名,携带“碧玦链““寒火刀““归源符印“; ? 技术组:归源学院“玉波司“十名,配备“寒火探测仪““玉髓共振雷达““佛光净化弹“; ? 后勤组:秦氏船运五名,负责极北补给、冰层开凿、设备维护。 使命:二十四小时内摧毁心核,开启“终局归源“仪式,彻底焚尽寒火邪根。 四 玉烬心核·地形 心核位于深渊最底层,是上古“寒火玉脉“最核心,亦是昔日冰镜台祭坛最深处。 地形特征: ? 心核裂口:直径百丈,深不见底,寒火与冰壁交替; ? 冰火莲台:心核底部,寒火凝成“冰火莲台“,莲台中心,正是“玉烬心核“; ? 冰火玉镜:心核内壁,被寒火长期冲刷,凝成“冰火玉镜“,可折射玉波,亦是“玉烬心核“真身孕育地; ? 逆寒火:心核底部,寒火与邪力交迸,形成“逆寒火“,温度极低,却可燃冰,形成“冰火共生“奇景。 五 终局·潜入 朔月前夜,极昼阳光暗淡,心核裂口涌出墨绿玉芽,高及人腰,顶端绽放血红花,花香致幻。 楼望和率队潜伏于心核裂口,透玉瞳捕捉到一条细若发丝的“逆寒火“脉络,脉络尽头,正是那枚“玉烬心核“——它已不再是焦黑,而是被绿芽包裹,芽体呈“逆∞形“,与玉母归源符印恰好相反。 心核周围,寒火凝成“冰火莲台“,莲台中心,一道虚幻身影缓缓凝实——夜沧澜真身,终于现身。 六 真身·夜沧澜 夜沧澜依旧黑袍,面容却不再苍白,而是被寒火映得赤红,双眸跳动着“逆寒火“火焰。 他抬手,心核绿芽化作无数“逆寒火邪灵“,扑向小队。 楼望和以秘玺为引,透玉瞳银辉凝为“正心光刃“,一刀斩向邪灵;碧玦卫结“三才阵“,火玉髓长刀交织成火网,挡住邪灵潮涌。 夜沧澜狂笑:“正心?成魔?终归同源!“ 楼望和声音平静:“同源,却不同途。你的途,到此为止。“ 他一步踏前,秘玺与归源之心同时升空,银辉与乳白光芒交织,化作“归源正心符“,一刀斩向夜沧澜真身。 夜沧澜真身却化作无数黑红光点,消散于冰火莲台,只余声音回荡:“同源,却不同途……哈哈……“ 光点消散,心核绿芽同时枯萎,“逆寒火“脉络寸寸断裂。心核,终被摧毁。 七 地表·净化 与此同时,沈清鸢于地表设立“佛光金光阵“,持续净化母芽。佛光与寒火交迸,冰层发出清脆裂响,母芽根系寸寸枯萎,最终化为缕缕黑烟,消散于极昼阳光。 技术组采集最后样本,确认:心核活性为零,“逆寒火“频率消失,摧毁成功。 八 归源·终局 终局小队返航途中,玉波司截获最后一段信号,只有四字: “终局已胜。“ 信号源,正是心核深处,却在母核被毁瞬间,永远沉寂。 楼望和于船头写下《极北终局记》: “同源,却不同途;正心,可息终局。极北之寒,终化春风;归源之道,在于止,亦在于终。“ 九 归航·终章 望鸢号驶入玉京港口,钟声悠扬,似在迎接终局之后的晨曦。楼望和立于船首,望向灯火璀璨的玉京——那里,有归源学院的朗朗书声,有玉母永宁基金的算盘噼啪,有共生宪章的墨迹未干,也有“一念正心“的火种,在悄然燎原。 他知道,这条路没有终点,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远行。但此刻,他已无所畏惧。因为“正心“的火种,已在这座城市的灯火中,永远燎原。 ——第0019章 终—— 下章预告: 终局胜,长夜终章; 玉京明月,仍需有人守护; 而楼望和,已准备好再次远行。 玉藏龙渊·赌石神龙 第0019章续1 终章之后·远行无界 ---- 【内容提要】 终章已胜,长夜却未终。玉烬深渊虽平,“明月长夜“信号却在子夜再次跳动;守护同盟步入共治,却在“让渡“与“共治“间暗生张力。楼望和以副议长之身,携“正心“火种,踏上“远行无界“之路——从玉京到极北,从赤道到高原,以玉为鉴,以心为炬,点燃玉石界最后的星火。本章为终章之后的第一万里,亦为远行无界的起点。 ---- 一、明月长夜·信号再临 玉京,子正。 守护同盟总部钟楼,玉波司截获一段极短信号: “明月长夜·星火远行“ 持续时间:0.3秒,功率极低,频率与“夜星“同源,却呈现淡金色波纹——似正似邪,非正非邪。 楼望和立于钟楼之巅,俯瞰城市灯火,手中纸带边缘,那粒淡金色绿芽已长成半寸小枝,枝体呈“∞形“,与玉母归源符印恰好相反,却散发温润光晕。 他低声道:“明月照长夜,星火亦可远行。此行,不为征战,只为点燃最后的星火。“ 二、守护同盟·共治纪元 玉京明月五年规划,进入第二个年头: 1. 玉母永宁基金:年度预算三千万玉镑,用于封印维护、寒火研究、玉波司扩编; 2. 归源学院:首批毕业生一百二十名,分布于各地玉商,担任“正心监察员“; 3. 共生宪章:新增“让渡与共治“条款,规定任何玉商不得垄断矿脉,须以同盟议会为平台,共享地质数据; 4. 楼氏让渡:楼和应辞去“守护同盟议长“职位,由议会选举产生新任议长,楼氏仅保留“永宁基金监事“与“归源学院校董“身份。 议会选举结果:吴梭温(缅北公盘**)当选新任议长,楼望和连任“副议长“,兼任“远行无界“特使,负责巡视各地矿脉,监督宪章执行。 三、远行无界·特使使命 特使使命: 1. 巡视:五年内走遍全球主要玉矿,监督“共生宪章“执行; 2. 点燃:于各地设立“正心星火站“,培养本地“正心监察员“; 3. 记录:撰写《远行无界手记》,记录玉石界共治纪元; 4. 终局:于第五年末,提交《远行无界终局报告》,宣告共治纪元完成。 特使编制:三十人,包括: ? 指挥组:楼望和、沈清鸢(兼任归源学院山长)、秦九真(兼任极北航道总督); ? 监察组:归源学院“正心监察员“二十名; ? 后勤组:秦氏船运十名,负责远行补给、设备维护。 四、远行第一站·极北星火 远行第一站:白夜群岛冰镜台永宁哨。 永宁哨已竣工,寒火合金圆柱矗立冰原,外覆碧玦装甲,可抵御零下七十度极寒与邪玉火浪。 楼望和于哨顶设立“极北星火站“,点燃第一支“正心火炬“——以归源之心为芯,寒火玉髓为油,火炬火焰呈淡金色,与“明月长夜“信号同色,却温润如玉。 火炬点燃瞬间,冰镜台裂口涌出淡金色光晕,与火炬火焰交相辉映,似在回应:寒火已息,正心长存。 当地因纽特玉裔长者感叹:“寒火遇正心则熄,冰镜照真形则明。此火炬,将为极北带来永远黎明。“ 五、远行第二站·赤道星火 远行第二站:赤道火屿。 火屿曾为“寒火玉脉“最南端,如今被改造为“寒火研究基地“,由归源学院与海外学院共建。 楼望和于火山口设立“赤道星火站“,点燃第二支“正心火炬“——以火玉髓为芯,归源之心为油,火炬火焰呈赤金色,与极北火炬遥相呼应。 火炬点燃瞬间,火山口涌出赤金色光晕,与火炬火焰交相辉映,似在回应:寒火已归源,正心长存。 六、远行第三站·高原星火 远行第三站:昆仑玉墟。 玉墟曾为“上古玉族“祭坛,如今被改造为“归源学院“分院,由归源学院与昆仑玉裔共建。 楼望和于祭坛顶端设立“高原星火站“,点燃第三支“正心火炬“——以昆仑玉心为芯,归源之心为油,火炬火焰呈碧金色,与极北、赤道火炬遥相呼应。 火炬点燃瞬间,祭坛涌出碧金色光晕,与火炬火焰交相辉映,似在回应:上古已归源,正心长存。 七、远行终站·玉京星火 远行终站:玉京望山台。 望山台曾为楼氏私家庄园,如今被改造为“守护同盟“总部,由守护同盟与玉京市民共建。 楼望和于台顶设立“玉京星火站“,点燃最后一支“正心火炬“——以玉母为芯,归源之心为油,火炬火焰呈玉金色,与极北、赤道、高原火炬遥相呼应。 火炬点燃瞬间,望山台涌出玉金色光晕,与火炬火焰交相辉映,似在回应:玉京已归源,正心长存。 八、远行终章·星火燎原 远行第五年末,楼望和于玉京望山台提交《远行无界终局报告》: “五年远行,三站星火,一支火炬,点燃玉石界最后的星火。 极北寒火已熄,赤道火屿已归,高原上古已明,玉京明月已亮。 正心火种,已在玉石界灯火中,永远燎原。 远行无界,终章之后,仍是远行。“ 九、终章之后·远行无界 玉京钟声,在晨光中悠扬回荡,似在宣告:终章之后,仍是远行。 楼望和负手立于望山台,望向天际,低声道: “远行无界,终章之后,仍是远行。 正心火种,已在玉石界灯火中,永远燎原。 而我,亦将远行,直到最后一缕星火,也被我照亮。“ ——第0019章续1,完 下章预告: 终章之后,远行无界; 正心火种,已在玉石界灯火中,永远燎原; 而楼望和,已准备好再次远行。 第0020章玉界无疆,远行无界 终章已胜,远行无界。楼望和以“远行无界“特使身份,携“正心“火种,踏上“玉界无疆“之路——从玉京到极北,从赤道到高原,从深海到荒漠,以玉为鉴,以心为炬,点燃玉石界最后的星火。本章为“远行无界“的终章,亦为“玉界无疆“的起点。楼望和以特使之身,于五年内走遍全球主要玉矿,设立“正心星火站“,培养“正心监察员“,撰写《远行无界手记》,提交《远行无界终局报告》,宣告“共治纪元“完成,亦宣告“玉界无疆“开启。 ---- 一、远行无界·特使使命 楼望和以“远行无界“特使身份,携“正心“火种,踏上“玉界无疆“之路——从玉京到极北,从赤道到高原,从深海到荒漠,以玉为鉴,以心为炬,点燃玉石界最后的星火。 特使使命: 1. 巡视:五年内走遍全球主要玉矿,监督“共生宪章“执行; 2. 点燃:于各地设立“正心星火站“,培养“正心监察员“; 3. 记录:撰写《远行无界手记》,记录玉石界共治纪元; 4. 终局:于第五年末,提交《远行无界终局报告》,宣告“共治纪元“完成,亦宣告“玉界无疆“开启。 特使编制:三十人,包括: ? 指挥组:楼望和、沈清鸢(兼任归源学院山长)、秦九真(兼任极北航道总督); ? 监察组:归源学院“正心监察员“二十名; ? 后勤组:秦氏船运十名,负责远行补给、设备维护。 二、远行第一站·极北星火 远行第一站:白夜群岛冰镜台永宁哨。 永宁哨已竣工,寒火合金圆柱矗立冰原,外覆碧玦装甲,可抵御零下七十度极寒与邪玉火浪。 楼望和于哨顶设立“极北星火站“,点燃第一支“正心火炬“——以归源之心为芯,寒火玉髓为油,火炬火焰呈淡金色,与“明月长夜“信号同色,却温润如玉。 火炬点燃瞬间,冰镜台裂口涌出淡金色光晕,与火炬火焰交相辉映,似在回应:寒火已息,正心长存。 当地因纽特玉裔长者感叹:“寒火遇正心则熄,冰镜照真形则明。此火炬,将为极北带来永远黎明。“ 三、远行第二站·赤道星火 远行第二站:赤道火屿。 火屿曾为“寒火玉脉“最南端,如今被改造为“寒火研究基地“,由归源学院与海外学院共建。 楼望和于火山口设立“赤道星火站“,点燃第二支“正心火炬“——以火玉髓为芯,归源之心为油,火炬火焰呈赤金色,与极北火炬遥相呼应。 火炬点燃瞬间,火山口涌出赤金色光晕,与火炬火焰交相辉映,似在回应:寒火已归源,正心长存。 四、远行第三站·高原星火 远行第三站:昆仑玉墟。 玉墟曾为“上古玉族“祭坛,如今被改造为“归源学院“分院,由归源学院与昆仑玉裔共建。 楼望和于祭坛顶端设立“高原星火站“,点燃第三支“正心火炬“——以昆仑玉心为芯,归源之心为油,火炬火焰呈碧金色,与极北、赤道火炬遥相呼应。 火炬点燃瞬间,祭坛涌出碧金色光晕,与火炬火焰交相辉映,似在回应:上古已归源,正心长存。 五、远行终站·玉京星火 远行终站:玉京望山台。 望山台曾为楼氏私家庄园,如今被改造为“守护同盟“总部,由守护同盟与玉京市民共建。 楼望和于台顶设立“玉京星火站“,点燃最后一支“正心火炬“——以玉母为芯,归源之心为油,火炬火焰呈玉金色,与极北、赤道、高原火炬遥相呼应。 火炬点燃瞬间,望山台涌出玉金色光晕,与火炬火焰交相辉映,似在回应:玉京已归源,正心长存。 六、远行终章·星火燎原 远行第五年末,楼望和于玉京望山台提交《远行无界终局报告》: “五年远行,三站星火,一支火炬,点燃玉石界最后的星火。 极北寒火已熄,赤道火屿已归,高原上古已明,玉京明月已亮。 正心火种,已在玉石界灯火中,永远燎原。 远行无界,终章之后,仍是远行。“ 七、终章之后·远行无界 玉京钟声,在晨光中悠扬回荡,似在宣告:终章之后,仍是远行。 楼望和负手立于望山台,望向天际,低声道: “远行无界,终章之后,仍是远行。 正心火种,已在玉石界灯火中,永远燎原。 而我,亦将远行,直到最后一缕星火,也被我照亮。“ ——第0020章 终—— 下章预告: 终章之后,远行无界; 正心火种,已在玉石界灯火中,永远燎原; 而楼望和,已准备好再次远行。 第0021章玉门三考,龙母初现 玉虚圣殿,上古玉族祭坛,三道上古玉门考验——“鉴玉门““护玉门““融玉门“——横亘众人前路。楼望和以“透玉瞳“破鉴玉门,沈清鸢以“仙姑玉镯“护玉门,秦九真以“正心“融玉门,终入圣殿核心,得见“龙渊玉母“真身。然黑石盟布下“邪玉阵“,夜沧澜以“伪透玉镜“强夺玉母能量,圣殿崩塌,众人携玉母突围,龙渊玉母初现世间,终章序幕拉开。 ---- 一、玉虚圣殿·上古祭坛 玉虚圣殿,位于昆仑极顶,终年冰雾缭绕,殿体以“寒火玉砖“垒砌,外覆“碧玦瓦“,呈环形阶梯状,中央为塌陷火山口,终年寒火喷涌,形成“冰火共生“奇景。 殿门三道,上古玉门考验: 1. 鉴玉门:辨别真假玉质; 2. 护玉门:抵御邪玉侵蚀; 3. 融玉门:与玉灵达成共鸣。 殿门铭文: “玉以诚动,人以心融;非正非诚,莫问龙渊。“ 二、鉴玉门·辨真 鉴玉门,高十丈,门体以“碧玦岩“整体雕成,外覆冰火玉砖,门侧铭文: “真玉藏辉,假皮障目;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考规:门前一字排开百枚原石,外形近似,重量毫厘不差;参试者须于一个时辰内拣出唯一含“活玉“之石,并将其置入门扉凹陷。错选或逾时,玉门降闸,永封去路。 楼望和凝神,透玉瞳银辉流转——石皮在他视界逐层透明:矿渣、绺裂、水线……一一显影。九十五枚原石内部枯槁,无一丝灵动;唯第四十七枚,表皮虽乌黯如煤,内里却孕有一团翠青,色似春水,光欲透背——“活玉“无疑。 然而碧玦岩门扉同时散发干扰波段,令他眼底阵阵刺痛。沈清鸢看出他额侧冷汗,抬手将仙姑玉镯贴于其腕,冰凉气机沿脉导入,刺痛立缓。楼望和深吸一气,终把第四十七枚原石嵌入凹陷。 玉门轰鸣,碧玦岩裂纹里透出翠光,如藤蔓蔓延,顷刻布满整座门扉。岩皮层层剥落,门后通道显现,第一考顺利通过。 三、护玉门·破邪 护玉门,以“墨魂玉“所制,色黑如漆,阴冷刺骨,门顶符文示警: “邪玉噬心,守正不移;一念失守,神魂俱灭。“ 考核开始,墨魂玉门喷出滚滚黑雾,雾中似有无数邪异玉灵尖啸。沈清鸢上前,双手捧弥勒玉佛,唇诵《护玉心经》;玉佛腹部秘纹亮起,化作淡金光环,将众人连同身后考生一并罩住。 黑雾冲撞金环,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秦九真抛出火玉髓,赤红光柱贯入雾幕,为金环再添一层火膜。邪玉灵惧怕高温,尖啸着后退,却仍在边缘徘徊,伺机而动。 楼望和闭目,透玉瞳切换“净视“——黑雾根源尽收眼底:墨魂玉门背面的暗格内,嵌有一枚“邪玉母核“,不断催生怨灵。他抬手指向暗格方位,沈清鸢会意,将仙姑玉镯贴于门心,催动“护玉之力“;玉镯与玉佛光芒交汇,化作一束银白利剑,直刺暗格。 “咔——“邪玉母核碎裂,黑雾瞬间溃散。墨魂玉门失去邪力支撑,自行中分,第二考告捷。 四、融玉门·正心 融玉门,最为简朴,却散发温润威压,门体由“帝胎白玉“整体雕成,无任何纹饰,唯中央一处圆形凹槽,似等待某种契合。 考辞浮现: “玉以诚动,人以心融;非正非诚,莫问龙渊。“ 没有备选原石,亦无需破解机关——参试者须以自身之“玉“与门共鸣。楼望和明白,所谓自身之“玉“,便是他的“透玉瞳“。 他上前一步,双眸银辉璀璨,抬手覆于凹槽。帝胎白玉冰凉而细腻,如同沉睡万年的灵体,等待唤醒。透玉瞳之力缓缓注入,白玉门体逐渐透明,内部现出一条蜿蜒玉脉,形似龙纹,正是“寻龙秘纹“真身。 沈清鸢将弥勒玉佛贴于楼望和背心灵台,仙姑玉镯同时覆于其腕,三玉之力交汇,银、金、白三色光晕沿血脉流转,透玉瞳光芒暴涨,却温润不再,反带炽烈,似要焚尽眼瞳。 剧痛袭来,楼望和咬紧牙关,血自眼角渗出,沿颊滴落。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之际,帝胎白玉门发出一声悠远龙吟,凹槽内龙纹亮起,门体缓缓内移,一道纯净玉光透出,笼罩众人。 第三考,终过。 五、圣殿核心·龙渊玉母 玉门之后,是一座穹顶巨殿,穹顶镶嵌万枚夜光玉,星图般闪烁。殿心平台上,一方玉池静卧,池水凝如脂,表面升腾淡淡玉雾。池底,一块巨型原石半埋玉浆之中,石皮苍古,却自内部透出深翠绿意,仿佛洪荒巨龙沉睡——正是传说中的“龙渊玉母“。 然而玉池四周,黑石盟布下的“邪玉阵“纹路暗红,宛如血管爬满地面,伺机汲取玉母能量。夜沧澜立于高台,手托“伪透玉镜“,镜面对准玉池,正强行抽取玉浆。 “楼少主,又见面了。“夜沧澜声音阴冷,伪透玉镜边缘泛起血光,“玉母能量浩瀚,你等守不住,不如交由黑石盟,可保楼家残喘。“ 楼望和眼底血丝未褪,却目光坚定:“玉母为天地灵根,岂容你染指!“他抬手,仙姑玉镯、弥勒玉佛同时升空,与透玉瞳残余光辉交汇,化作一道三色光柱,直冲邪玉阵核心。 沈清鸢、秦九真亦各施手段,护玉之力与火玉髓、帝王玉气机等汇聚,与邪玉阵血光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玉池水面剧烈翻涌,龙渊玉母石皮剥落,一缕碧绿光柱冲天而起,贯穿穹顶—— 龙渊玉母,终现世间。 六、对决·一念之间 夜沧澜见邪玉阵被压制,怒极反笑,伪透玉镜边缘裂痕再次蔓延,他却疯狂大笑:“你们毁得掉阵法,毁不掉贪婪!“ 他猛然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残镜上,血纹瞬间布满镜身。海底暗礁随之震动,铁玉髓被邪力牵引,破水而出,于空中凝成近百柄“焚玉血刃“,刀尖对准望鸢号。 “血祭·焚天!“他嘶吼挥手,血刃如暴雨倾泻。 楼望和眸中银辉瞬间凝为实质,化作一面“透玉光盾“挡于船首;沈清鸢将弥勒玉佛高举,佛光化作金色莲台,托起光盾;秦九真率精锐结阵,火玉髓长刀指向天际,赤光汇入盾面。 血刃与光盾相撞,发出连绵巨响,海面被震出数十丈深坑,浪墙向四周席卷。光盾虽挡住九成血刃,仍有十余柄穿透,钉入甲板、桅杆,邪火蔓延。 楼望和眼角血丝崩裂,透玉瞳超负荷运转,光盾再次凝实,终将最后一柄血刃震碎。夜沧澜也因术法反噬,胸口塌陷,鲜血狂喷,身形如断线风筝坠入海中。 黑石盟主船见首领陨落,士气崩溃,纷纷转舵逃遁。碧玦磁轨炮冷却完毕,最后一次齐射,将两艘敌船主桅击断,望鸢号乘势冲出暗礁带,驶入辽阔深海。 七、归源·玉母初现 战后第三日,望鸢号驶入无风带,海面平滑如镜。船楼静室,寒玉匣开启,归源之心置于紫檀案上,玉心乳白,火纹暗涌,与碧绿色玉母能量遥相呼应,如日月同天。 楼望和提笔,写下《极北归源记》: “极北之焰,终熄于正心;归源之道,不在于取,而在于止。“ 他合上卷宗,望向窗外深海,“下一站,归家,归源。“ 沈清鸢走来,与他并肩,“玉母有救,玉石界有救。“ 秦九真朗声笑,举杯,三人相碰,清脆声响与浪声混为一体——那是归航的信号,也是新风暴的序言。 八、尾声·新风暴 海浪无声,却记录每一次远行。 玉京的欢庆灯火逐渐远去,极南海面的火山烟云却在悄然聚集。归源之心已得,但“封玉大典“仍需完整仪轨;夜沧澜的冷笑,透过伪透玉镜碎片,在遥远海面上回荡:“楼望和,你取玉心,我取你心。“ 风暴,正在酝酿;而远航的船只,已驶入更深的夜。 ——第0021章 终—— 下章预告: 归航途中,暗潮未息; “封玉大典“进入倒计时,玉母与玉心,终将相逢。 第0022章封玉大典,长夜终章 归航途静,暗潮未息。归源之心已得,“封玉大典“进入倒计时,玉母与玉心终将相逢。楼望和以“封玉使“之身,于玉京望山台开启“终局归源“仪式,以正心为炬,归源为刃,燃尽长夜,迎来终章。本章为“封玉大典“的终章,亦为“长夜终章“的起点。 ---- 一、封玉使·终局使命 归航途静,暗潮未息。归源之心已得,“封玉大典“进入倒计时。 守护同盟议定:由楼望和以“封玉使“之身,于玉京望山台开启“终局归源“仪式,以正心为炬,归源为刃,燃尽长夜,迎来终章。 封玉使使命: 1. 于玉京望山台开启“终局归源“仪式; 2. 以“正心火炬“点燃“归源符印“; 3. 以“归源之心“融合“龙渊玉母“; 4. 以“终局归源“仪式,宣告“长夜终章“完成。 封玉使编制:三十人,包括: ? 指挥组:楼望和、沈清鸢(兼任归源学院山长)、秦九真(兼任极北航道总督); ? 仪式组:归源学院“封玉祭司“二十名; ? 后勤组:秦氏船运十名,负责仪式补给、设备维护。 二、封玉大典·终局仪式 封玉大典,于玉京望山台举行,仪式七日七夜,终局归源,长夜终章。 仪式流程: 1. 第一日:点燃“正心火炬“,开启“终局归源“仪式; 2. 第二日:以“归源之心“融合“龙渊玉母“; 3. 第三日:以“终局归源“仪式,宣告“长夜终章“完成; 4. 第四日:以“正心火炬“点燃“归源符印“,宣告“共治纪元“完成; 5. 第五日:以“终局归源“仪式,宣告“玉界无疆“开启; 6. 第六日:以“正心火炬“点燃“玉界无疆“符印,宣告“玉界无疆“完成; 7. 第七日:以“终局归源“仪式,宣告“长夜终章“终章。 三、封玉大典·终局归源 封玉大典第七日,子正一刻,楼望和于望山台顶,以“封玉使“之身,开启“终局归源“仪式。 仪式核心: 1. 以“正心火炬“点燃“归源符印“; 2. 以“归源之心“融合“龙渊玉母“; 3. 以“终局归源“仪式,宣告“长夜终章“完成。 仪式过程: ? 子正一刻,楼望和立于望山台顶,以“正心火炬“点燃“归源符印“,符印呈“∞形“,与玉母归源符印恰好相反,却温润如玉; ? 子正二刻,以“归源之心“融合“龙渊玉母“,玉母呈“∞形“,与归源符印恰好相反,却温润如玉; ? 子正三刻,以“终局归源“仪式,宣告“长夜终章“完成,仪式呈“∞形“,与归源符印恰好相反,却温润如玉。 仪式完成瞬间,望山台涌出玉金色光晕,与仪式火焰交相辉映,似在回应:长夜终章,终章之后,仍是远行。 四、封玉大典·终章之后 封玉大典第七日,子正三刻,仪式完成,望山台涌出玉金色光晕,与仪式火焰交相辉映,似在回应:长夜终章,终章之后,仍是远行。 楼望和立于望山台顶,望向天际,低声道: “长夜终章,终章之后,仍是远行。 正心火种,已在玉石界灯火中,永远燎原。 而我,亦将远行,直到最后一缕星火,也被我照亮。“ ——第0022章 终—— 下章预告: 长夜终章,终章之后,仍是远行; 正心火种,已在玉石界灯火中,永远燎原; 而楼望和,已准备好再次远行。 第0023章玉光初绽,废石惊鸿 夜色沉沉,缅北公盘会场外的霓虹灯在雾气中晕染成一片迷离的光海。会场内人声鼎沸,原石堆叠如山,刀光斧影间,赌石师们神情专注,仿佛在与石头对话。楼望和站在编号“B-73”的蒙头料前,指尖轻抚那粗糙的石皮,眉心微蹙。 这是一块被所有人弃如敝履的“废石”——表皮灰暗,裂纹纵横,毫无玉性光泽,连最底层的玉商都懒得报价。摊主坐在角落打盹,嘴里嘟囔着:“这石头在矿口压了三年,连水头都没见一滴,谁买谁亏。” 可楼望和不一样。 他闭上眼,体内那股沉寂已久的血脉之力悄然涌动。祖传的“透玉瞳”在他眼底流转,如玉轮初转,映出常人不可见的光景——那粗糙石皮之下,竟藏着一团浓郁如墨绿云雾的玉肉,水头饱满,种质细腻,隐隐泛着玻璃光泽,正是极为罕见的满绿玻璃种! “就是它了。”他睁开眼,眸光清亮,唇角微扬。 身旁,万玉堂少东家万崇岳正搂着两名女伴大笑:“楼大少爷,你也来挑废石?怎么,楼家生意不景气了?连这种石头都看得上眼?” 楼望和淡然一笑,不怒不争:“万少眼光高,自然瞧不上这些‘边角料’。不过,赌石之趣,不在贵贱,而在眼力。” “哼,装什么深沉?”万崇岳冷哼,“我刚拍下A区那块老坑冰种,百万起步,你倒好,捡块破石头当宝。” 楼望和不再多言,只将那块废石抱起,走向竞标台。 “编号B-73,起拍价三千缅币。”拍卖师声音懒散,显然不抱期待。 全场寂静,无人应价。 “三千一次……三千两次……” “五千。”楼望和举牌,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全场。 众人侧目,有人轻笑:“这小子疯了?五千买块废石,不如拿去铺路。” “八千。”万崇岳突然加价,带着几分戏谑,“楼少既然喜欢,我送你个面子。” 楼望和抬眼,淡淡道:“一万。” “两万!”万崇岳嗤笑,“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三万。”楼望和语气平静,仿佛在买一包茶叶。 全场哗然。三万缅币,已足够买下一块中等品质的开窗料,而这块石头,连皮都没开! “疯了!真是疯了!” “楼家少爷是不是被家族赶出来练胆了?” 万崇岳见状,反倒不加价了,抱着手臂冷笑:“好啊,我让你赢。等你切开一堆石头渣,我看你怎么收场!” 拍卖槌落下:“B-73号原石,归楼望和先生所有!” 楼望和微微一笑,抱着石头走向解石区。 人群自动分开,有人等着看笑话,有人暗自好奇。沈清鸢站在角落,一袭素色长裙,腕间仙姑玉镯轻晃,眸光静静落在那块“废石”上。她忽然觉得,那石头表面的裂纹,竟隐隐与她弥勒玉佛背面的某道秘纹相似。 “有意思。”她轻声自语。 解石机轰鸣启动。 第一刀,从石皮侧缘切入。 “咔——” 石屑飞溅,众人屏息。 切面露出刹那,全场死寂。 那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绿,如春水初生,如翡翠凝脂,水头足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灯光下流转着莹莹宝光——玻璃种满绿!而且玉肉完整,无裂无瑕! “天……天啊!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蒙头料!连皮都没开过!” “这得值多少钱?百万?不,千万起步!” 万崇岳脸色铁青,冲上前一把推开解石师傅:“再切!肯定是巧合!不可能整块都是!” 第二刀落下,垂直切入。 “咔嚓——” 整块原石裂成两半。 刹那间,玉光暴涨,如月华倾泻,照亮整个解石区。那抹翠绿从内而外弥漫开来,仿佛一块活着的翡翠在呼吸。种、水、色、工,无一不臻至极品,竟是难得一见的高冰满绿玻璃种,足以雕琢出数件传世玉器! “出……出玉了!满绿!全是玉!” “这……这是赌石神话啊!” 人群沸腾,手机镜头疯狂对准那块原石,视频瞬间上传网络,标题炸裂:“缅北惊现废石王!少年三万拍下,切出满绿玻璃种!” “赌石神龙”四字,一夜霸屏。 楼望和站在玉光中央,神色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轻轻抚过玉面,低语:“父亲,我终于……能独当一面了。” 沈清鸢悄然走近,指尖轻触玉面,仙姑玉镯微颤,她眸光一闪:“这玉……有灵。” 她抬头看向楼望和,两人目光交汇,刹那间,仿佛有玉丝缠绕,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 而远处,一道黑影立于暗处,手中墨玉罗盘缓缓转动,指针直指楼望和——正是夜沧澜。 “透玉瞳……终于出现了。”他低笑,声音如寒潭幽语,“楼家,沈家,秘纹之争,才刚刚开始 一:玉光未歇·暗流涌动 解石机的轰鸣渐渐停歇,余音在会场穹顶盘旋,如同雷鸣未散。那块曾被视作废料的原石,如今静静躺在银盘之上,玉光流转,绿意如渊,仿佛蕴藏着一片深山秘境的灵气。围观者层层叠叠,手机镜头如星点般闪烁,直播弹幕疯狂滚动:“赌石神话!真人版点石成金!”“这少年是谁?楼家新继承人?太强了!” 楼望和并未因众人的惊叹而动容,他只是轻轻将玉料托起,指尖感受着那温润中透着灵性的玉质。他能感觉到,这块玉不只是“好料”,它体内似乎还藏着某种未被唤醒的韵律,像是沉睡的龙脉在低语。 “楼少,这玉……我出八百万,现金当场交割。”一名华袍中年男子挤上前,眼神炽热,是缅北有名的玉器商人“金算盘”陆崇义。 “一千万,我要了。”另一道清冷女声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沈清鸢缓步走来,素衣如雪,腕间仙姑玉镯泛着淡淡玉光。她目光落在那块满绿玻璃种上,眸光微闪,仿佛与玉共鸣。 楼望和抬眸看她,嘴角微扬:“沈小姐也看上它了?” “不是看上,是它在呼唤我。”她轻声道,指尖轻点玉面,仙姑玉镯骤然一亮,一道极细的玉丝如蛛丝般从镯中探出,缠上玉料表面,竟与玉肉深处某处隐秘纹路悄然呼应。 楼望和瞳孔微缩——他的“透玉瞳”竟在这一刻自动激活,视野中,那玉料内部浮现出一道古老纹路,形如盘龙,蜿蜒如脉,正是“寻龙秘纹”的雏形! “这玉……竟有秘纹烙印?”他低语,声音几不可闻。 沈清鸢点头,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父亲当年说过,真正的‘龙渊玉种’,才会在初现时与秘纹共鸣。这不只是翡翠,是钥匙。” 两人对视,心照不宣。 而就在这时,万崇岳怒极反笑,一把推开人群:“荒谬!一块玉也配谈秘纹?沈家早就没落,你还敢在这装神弄鬼?” 他猛地抽出腰间短刀,刀锋直指沈清鸢:“把玉放下,否则——” 话音未落,楼望和已一步挡在沈清鸢身前,目光冷如寒潭:“万少,公盘有规矩,拍得之物,归属分明。你若想抢,不如先问问这满堂摄像头,和楼家的律师团。” “你!”万崇岳脸色铁青,却不敢真动手。楼家在东南亚的势力,不是他能轻易挑衅的。 “而且——”楼望和缓缓抬手,将玉料轻轻放入特制玉匣,盖上丝绒,“这块玉,我不会卖。” “不卖?”陆崇义惊讶,“楼少,一千万可是天价,你楼家也不缺这点钱吧?” “缺的不是钱。”楼望和目光深邃,“缺的是真相。这块玉,我要留着,等它开口说话。” 人群哗然,却无人再敢轻视。 就在此时,会场广播突然响起:“各位贵宾,今日公盘特别环节——‘玉魄试炼’即将开启,凡持有高品相原石者,可参与‘玉灵共鸣’测试,优胜者将获赠‘龙渊玉牌’一块,可优先参与下届上古玉矿探秘团。” “龙渊玉牌?!” “天啊,那可是通往‘玉骨渊’的通行证!” “传闻中,只有能与玉灵共鸣的人,才能通过试炼!” 人群瞬间沸腾。 沈清鸢眸光一亮:“玉魄试炼?我沈家古籍记载,这是上古玉族留下的‘选人仪式’,唯有身具‘通灵玉魄’者,才能通过。” 楼望和看向她:“你有把握?” “有。”她抬手,仙姑玉镯光华流转,“但我需要一块高灵性玉料作为媒介——比如你这块。” 楼望和毫不犹豫,打开玉匣:“拿去。” 沈清鸢接过玉料,走向试炼台。那是一座由整块黑玉雕成的圆台,中央凹陷处刻着复杂的符文阵。她将玉料置于阵眼,双手结印,低吟古咒。 刹那间,玉料光芒大盛,与黑玉台产生共振,符文逐一亮起,如星河苏醒。 “共鸣度98%!历史最高!”主持试炼的老者震惊失声,“这……这是‘玉灵认主’的征兆!” 台下一片死寂。 万崇岳脸色惨白:“不可能!沈家早已无权参与玉魄试炼,她怎会有资格?” “资格?”一道低沉声音从高台传来。夜沧澜不知何时已立于观礼席,黑袍猎猎,手中墨玉罗盘缓缓旋转,“她有资格,是因为她体内流着‘玉祭之血’——沈家最后一任玉祭使的血脉。” 他目光如刀,落在沈清鸢身上:“三百年前,沈家先祖以血祭玉,封印‘龙渊玉母’,换取玉石界百年安宁。如今封印松动,玉母将醒,唯有‘玉祭之血’与‘透玉瞳’合璧,方能再启秘境。” 全场哗然。 楼望和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何父亲临终前反复叮嘱:“若见玉祭之血,必护之,否则玉石界将乱。” 他抬头看向沈清鸢,她正从试炼台走下,玉光映照她的侧脸,宛如神女降世。 “所以,”楼望和低声问,“你父亲当年,真的是为了封印‘龙渊玉母’而死?” 沈清鸢脚步微顿,眸中闪过痛楚:“是。而杀死他的,正是‘黑石盟’的前身——‘暗玉会’。他们想夺走玉母,掌控玉石命脉。” “那现在呢?”楼望和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找到玉母,解开封印,让真相重见天日。”她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但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楼望和笑了,那笑容如玉光破云:“好。那从今天起,你的路,我陪到底。” 两人并肩而立,玉光映照下,仿佛两块天生一对的璞玉,彼此辉映。 夜沧澜立于高台,望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笑意:“双玉共鸣,终是聚首……玉骨渊的大门,要开了。” 他转身离去,黑袍翻飞,只留下一句低语随风飘散: “楼望和,沈清鸢,我等你们入局。 第0024章暗流涌动,玉光藏锋 夜色如墨,泼洒在缅北边境那座老旧的客栈之上。檐角铜铃在山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响声,仿佛是这片土地低语的秘密。楼望和坐在窗前,手中摩挲着那块从公盘上赌来的满绿玻璃种原石,玉质温润,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翠光,宛如一汪深潭藏龙。 可他眼神却未落在玉上,而是盯着窗外远处山峦的轮廓,眉心微蹙。 “透玉瞳”自那日解石后便时有异动,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尤其每当他靠近那块含“血玉髓”的原石时,眉心便一阵灼热,仿佛有龙吟在识海深处回荡。他知道,这不是错觉——这是“神龙玉瞳”与上古玉气的共鸣。 “楼公子,还未歇下?”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他回头,只见沈清鸢披着月白色披风推门而入,发间玉簪轻晃,仙姑玉镯在腕间泛着微光。她手中捧着一个青瓷小匣,步履轻盈,如踏云而来。 “沈姑娘,这么晚了,有何贵干?”楼望和起身相迎,语气虽淡,却难掩眼底的一丝关切。 沈清鸢将匣子放在桌上,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血红色的玉片,形如泪滴,边缘雕着细密的秘纹,似龙似凤,又似某种古老图腾。 “这是……血玉髓?”楼望和瞳孔一缩。 “正是。”沈清鸢低声道,“我今夜细细查验了那块原石残留的碎屑,发现这玉髓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人以古法‘封魂术’封入其中,其目的,恐怕不只是为了藏玉,更是为了……封印什么。” 楼望和心头一震。他早觉那块原石异常——表皮粗糙如废石,内里却蕴藏着惊世玉质,更诡异的是,解石时刀锋触及玉髓瞬间,整间解石房温度骤降,连灯光都为之一暗。 “你是说,这玉里……封着东西?” “或许是物,或许是魂,又或许,是一段被遗忘的誓言。”沈清鸢抬眸看他,眸光如水,“但我可以确定——它与弥勒玉佛上的秘纹同源,且指向同一个地方:龙渊谷。” “龙渊谷?”楼望和低声重复,脑海中闪过父亲曾提起的传说——那是上古玉矿的入口,埋藏着“龙渊玉母”,传说得之者可通玉道,掌天下石脉,但千百年来,无数人寻而不得,反葬身谷中。 “万玉堂不会善罢甘休。”沈清鸢忽然道,“他们今日在公盘上折戟,明日必会联合‘黑石盟’反扑。你如今声名鹊起,已成众矢之的。” 楼望和冷笑一声:“我楼家三代经营玉石,靠的从来不是投机取巧,而是眼力与胆识。他们若敢来,我便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赌石’。”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黑影一闪,紧接着,屋顶瓦片轻响,如叶落无声。 沈清鸢眼神一凛,手腕轻转,玉镯泛起一层薄薄光晕,将两人笼罩其中。楼望和立刻会意,悄然运转“透玉瞳”,视线穿透黑暗——只见三道黑影正贴着屋檐潜行,手中寒光闪烁,竟是淬毒的短刃。 “是黑石盟的‘影蛇卫’。”沈清鸢低语,“夜沧澜果然按捺不住。” 楼望和冷笑:“白日里被我当众打脸,夜里就派杀手,倒是够急的。” “他们要的不只是玉,更是你的眼睛。”沈清鸢凝重道,“透玉瞳若被挖走,炼成‘鉴石灵瞳’,夜沧澜便可掌控所有原石命脉。” 楼望和眼神骤冷:“那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拿。” 说罢,他猛然抬手,将那块满绿翡翠重重拍在桌上。玉质与木桌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响声,刹那间,翠光暴涨,如龙腾起,竟在空中划出一道虚影——那是一条盘旋的玉龙,鳞爪分明,龙目如炬。 “龙渊玉气,护我心神!”楼望和低喝一声,透玉瞳彻底激活,双目泛起淡淡青光。他感知到,屋外埋伏的不止三人,还有七人在院墙外潜伏,形成“九宫杀阵”。 “沈姑娘,你守后窗,我来正面。” “你疯了?他们可是夜沧澜的死士!”沈清鸢惊道。 楼望和却已踏步而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玉尺——那是他父亲临行前交给他的“楼家镇器”,据说是用上古玉矿的边角料所铸,能引动玉脉共鸣。 “我楼望和,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站在门前,身影在月光下拉得修长,“今日,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赌石神龙’的真正实力。” 话音落,门扉骤开。 寒风卷雪,杀机四伏。 三名黑衣人已然扑至,刀光如电,直取咽喉。楼望和不退反进,玉尺轻点,竟精准击中对方手腕要穴。那人闷哼一声,刀落,楼望和顺势夺刀,反手一撩,刀光如玉带横扫,逼退另两人。 “好俊的身手!”沈清鸢在窗边轻叹,手腕轻抖,玉镯射出一道柔光,缠住一名欲从后窗潜入的杀手,将其狠狠甩向墙壁。 “他们练过‘玉骨功’,身法如玉碎屑,极难捕捉。”沈清鸢提醒。 楼望和点头,眼中青光更盛。他闭目凝神,透玉瞳全面开启,视野中,整个院子化作无数玉脉流动的光影。他“看”到了——那些杀手体内竟都嵌着微小的黑玉碎片,正与他们的血脉共鸣,增强力量,却也侵蚀生机。 “怪不得敢夜袭,原来是用了‘黑石蛊’。”楼望和冷哼,“以命换力,真是下作。” 他猛然将玉尺插入地面,低喝:“楼家古法——玉脉震!” 刹那间,地面微颤,一股无形波动以玉尺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些黑玉碎片在杀手体内剧烈震动,竟发出“咔咔”碎裂声。数人惨叫倒地,口吐黑血。 “撤!”为首的杀手咬牙低吼,转身欲逃。 楼望和岂容他们离去?他纵身跃起,玉尺化作流光,追击而去。在月光下,他身影如龙游走,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专攻对方玉脉薄弱之处。不过片刻,七人已被制住五人,仅剩两人负伤逃窜。 “留活口。”沈清鸢急忙道。 楼望和收手,冷冷望着那两人消失在夜色中:“让他们走。我要夜沧澜知道——我楼望和,不怕他。” 回到屋内,沈清鸢已用玉镯封住俘虏的经脉,正翻查他们随身之物。忽然,她从一人怀中摸出一枚黑色玉牌,牌上刻着一条盘绕的蛇,蛇眼镶嵌着血玉。 “黑石盟的‘蛇首令’……这是夜沧澜的贴身死士才有的信物。”她脸色凝重,“他竟派出了‘蛇首七卫’,看来是真想今晚就取你性命。” 楼望和冷笑:“他越急,越说明他怕了。怕我揭开弥勒玉佛的秘密,怕我找到龙渊谷,更怕我唤醒‘龙渊玉母’。” 沈清鸢抬眸看他:“你真的相信那传说?玉母能通灵,择主而侍?” 楼望和望向窗外那轮明月,轻声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偏偏是我觉醒了透玉瞳?为何我一见血玉髓便心神震荡?为何那日解石时,玉龙虚影会浮现?”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不信天命,但若真有天命选我,那我便接下这命,护住这玉道正统,扫清这污浊江湖。” 沈清鸢静静看着他,忽然一笑:“若真有那一日,我沈清鸢,愿执玉镯为引,陪你走一趟龙渊谷。” 楼望和转头看她,月光落在她眉间,如玉生辉。他微微一笑:“一言为定。” 夜风再起,铜铃轻响,仿佛在为这场盟誓作证。 而远方山巅,一道黑影静静伫立,望着客栈方向,手中握着一枚碎裂的玉片,低声喃喃:“神龙已现,玉母将醒……夜主,我们该怎么办?” 续1 暗夜回响,玉魄传音 夜风渐息,客栈院中残叶翻飞,被制住的五名“影蛇卫”已被沈清鸢以玉镯封住经脉,如泥塑般瘫倒在地。楼望和立于院心,手中玉尺轻颤,似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他低头凝视尺身,那由上古玉矿边角所铸的器物,此刻竟泛起一层极淡的青晕,如同月光浸染的薄雾,悄然流转。 “这玉尺……在共鸣。”沈清鸢缓步走近,指尖轻触玉尺边缘,倏然一震,“它认主了。” 楼望和抬眸:“认主?” “嗯。”沈清鸢神色凝重,“我曾听师父说过,上古玉器有灵,非血脉纯正、玉脉相通者不可驭。你父亲将此物交你,恐怕不只是防身,更是……传承。” 楼望和心头微动。他自小随父出入玉石场,却从未听闻家族与上古玉矿有何关联。可今夜,透玉瞳觉醒、玉龙虚影显现、玉尺共鸣……一切皆非偶然。 “或许,楼家本就是‘玉脉守护者’一脉。”沈清鸢低声道,“只是被岁月掩埋,连你们自己都忘了。” 楼望和默然。他抬头望向夜空,繁星如碎玉洒落天幕,其中一颗尤为明亮,正对应着他眉心灼热的位置——仿佛那不是星辰,而是沉睡的玉魂,在呼唤归位。 忽然,他腕间一热。 低头看去,只见那枚从不离身的旧玉佩——母亲遗物,一块墨绿色的古玉,边缘已有些磨损——竟在无声无息中泛起微光。光色幽深,如深潭底的玉魄,缓缓流转,竟与天际那颗星遥相呼应。 “这是……”沈清鸢瞳孔微缩,“星玉引!” “星玉引?”楼望和皱眉。 “传说中,龙渊玉母降世时,会以星辰为引,选中命定之人。”沈清鸢声音轻颤,“星玉引现,玉母将醒。楼望和,你母亲……是不是也拥有透玉瞳?” 楼望和心头剧震。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母亲早逝,他只记得她总在灯下摩挲这块玉佩,眼神温柔而遥远,仿佛在看一个回不去的故乡。 “她……曾说过,这块玉,是‘家传之物’。”楼望和声音低沉,“她说,若有一日玉光自明,便是‘他’要回来了。” “他?”沈清鸢敏锐捕捉到这个字。 楼望和摇头:“我不知道是谁。父亲从不提,只说母亲是为护玉而死。” 沈清鸢沉默片刻,忽然道:“或许,你母亲不是普通人。她可能……是上一任‘玉脉守者’,甚至,是龙渊玉母的‘寄灵人’。” 楼望和猛地抬头:“你是说,玉母曾寄宿于她体内?” “极有可能。”沈清鸢点头,“玉母非石,而是天地玉气凝聚的灵体,需借人身温养。你母亲死后,玉母沉寂,灵识却未消散,而是潜入你血脉,待你透玉瞳觉醒,便开始复苏。” 楼望和只觉背脊发寒,却又热血翻涌。他低头看着母亲的玉佩,那光晕正越来越盛,竟在空中投下一道虚影——那是一位女子,身披玉纱,手持玉圭,立于深渊之畔,身后是万丈玉瀑,如龙腾渊。 “母亲……”他喃喃出声。 虚影缓缓转头,似在看他,唇角微扬,却未语。下一瞬,玉佩光芒骤敛,虚影消散,仿佛从未出现。 楼望和怔立原地,眼底泛红。 沈清鸢轻声道:“她不是在告别,而是在指引。楼望和,你肩上的,不只是楼家的荣辱,更是整个玉石界的命脉。” 远处山巅,那道黑影仍未离去。他手中玉片彻底碎裂,化作粉末随风飘散。他低语:“星玉引已现,玉母将醒,夜主……我们等的人,终于来了。” —— 翌日清晨,阳光洒落山间。 客栈大门被猛地推开,一名身着藏青色工装的中年男子大步而入,面容刚毅,眉宇间与楼望和有七分相似——正是楼望和之父,楼承国。 “望和!”他声音沉稳,却难掩焦急,“我刚收到消息,万玉堂已联合黑石盟,向玉石协会施压,要查封你赌出的那块满绿玻璃种,说你‘以邪术欺世,扰乱公盘秩序’!” 楼望和冷笑:“他们输不起,便要毁规矩?” “规矩?”楼承国冷哼,“在利益面前,哪有什么规矩?他们要的,是你手中的玉,你的眼,还有……你背后的秘密。” 沈清鸢上前一步:“楼叔叔,他们不会得逞。星玉引已现,玉母将醒,天命所归,非人力可阻。” 楼承国目光一凝,深深看了沈清鸢一眼:“你……是沈家的人?” 沈清鸢微微颔首:“沈清鸢,沈砚之之女。” 楼承国神色微变:“原来是你。你父亲当年为护秘纹,被万玉堂暗算,坠入龙渊谷,没想到……他的女儿竟也走到了这一步。” 沈清鸢眸光微闪:“父亲未竟之事,我自当代之。而今玉脉复苏,楼沈两家,当再结盟约。” 楼承国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好。从今日起,楼沈两家,重续‘玉脉之盟’。” 楼望和看着两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使命感。他握紧母亲的玉佩,低声道:“父亲,沈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说。” “我要去龙渊谷。” “什么?!”楼承国变色,“那地方凶险万分,连你爷爷都未能生还,你去送死?” “正因爷爷未归,我才更该去。”楼望和抬头,目光如玉般坚定,“母亲的玉佩指向那里,玉母的灵识也在呼唤。我不去,谁去?” 沈清鸢轻声道:“我也去。” 楼承国看着两人,良久,终是长叹:“罢了。既然天命如此,我楼家,便陪你走这一遭。” —— 三日后,三人启程。 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由沈清鸢引路,深入滇西密林。沿途古木参天,雾气弥漫,偶有野兽低吼,却总在靠近他们时莫名退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震慑。 “玉镯在护我们。”沈清鸢道,“它感应到龙渊谷的方向,也在排斥邪祟之气。” 楼望和则时刻运转透玉瞳,感知地下玉脉流动。他发现,越往深处,地底的玉气越浓郁,甚至能在岩石缝隙中看到微弱的玉光,如萤火般闪烁。 “这里……简直像是一座沉睡的玉山。”他惊叹。 “龙渊谷,本就是上古玉矿的入口。”沈清鸢望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峡谷,“传说,千年前,一场天地异变,玉矿崩塌,龙渊玉母沉入地心,形成‘玉渊’,而入口,就在这峡谷深处。” 正说着,前方忽有异动。 一头通体雪白的狐狸从林中窜出,额间一点红斑,如血玉镶嵌。它不惧人,反而直直望向楼望和,眼中竟有灵光闪动。 “白狐……玉灵?”沈清鸢震惊。 楼望和却觉眉心灼热,透玉瞳自动开启。他“看”到,白狐体内竟流淌着纯粹的玉脉,与他母亲的玉佩气息相同。 “它……在等我。”楼望和轻声道。 白狐轻跃两步,叼来一物——是一块残破的玉片,上面刻着半个秘纹,与弥勒玉佛上的纹路恰好能拼合。 “这是……寻龙秘纹的另一半!”沈清鸢激动,“楼望和,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白狐仰天轻啸,随即转身奔入雾中,消失不见。 楼望和握紧玉片,望向峡谷深处:“走吧。龙渊谷,我们来了。” —— ——第0024章 完—— 第0025章星坠玉渊,血脉觉醒 夜风如刀,割裂寂静的山谷。龙渊谷外,乌云压顶,天穹之上,一颗赤红色的星辰悄然移位,缓缓坠向地平线。星芒如血,映照在谷口那块古老的“引玉碑”上,碑文泛起幽幽青光,仿佛在回应某种远古的召唤。 沈清鸢猛然抬头,腕间仙姑玉镯剧烈震颤,镯身浮现出一行古老铭文:“星坠之时,玉脉将裂,宿主归位。” “不好!”她低喝一声,“星玉引提前触发,玉渊封印要松动了!” 楼望和正盘坐于地,调息体内紊乱的玉气。自那夜母亲玉佩显化虚影后,他眉心的透玉瞳便日夜灼痛,仿佛有股力量在血脉深处苏醒,亟待冲破桎梏。此刻,他猛然睁眼,双瞳竟泛起玉质光泽,如两枚温润的龙睛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我……感觉到了。”他缓缓起身,声音低沉却坚定,“玉渊在呼唤我,不是以楼家少主的身份,而是……以‘他’的身份。” 楼承国握紧玉尺,神色复杂:“望和,你父亲从未告诉我,楼家竟与玉脉有如此深的渊源。若你真是‘玉脉继承者’,那黑石盟为何能轻易覆灭我们?他们……是否也知晓这一切?” “他们不仅知晓,而且一直在等。”沈清鸢凝视着谷口,“等星坠,等玉醒,等宿主归位。黑石盟的真正目的,从来不是玉石生意,而是——掌控玉脉,炼化玉母,成就‘石神’之位。” 话音未落,地面骤然震动! “轰——!” 一声巨响,引玉碑轰然碎裂,一道青色光柱自地底冲天而起,直贯云霄。光柱中,无数玉尘旋转升腾,凝聚成一条虚幻的玉龙,盘旋于天际,龙目如炬,俯视人间。 “玉灵现世!”沈清鸢惊退半步,“快!趁封印未完全破裂,我们必须抢先进入玉渊!否则,黑石盟的人一旦赶到,玉母将被夺!” 楼望和一步踏前,将父母护在身后,眉心龙形印记缓缓浮现,与天际玉龙遥相呼应。他抬起手,母亲的玉佩自动浮起,与玉龙光柱共鸣,竟在空中划出一道符纹——“玉归”。 “这是……玉脉密语!”沈清鸢震惊,“唯有血脉纯正的继承者,才能激活密语!楼望和,你母亲果然不是普通人,她定是上一任‘玉脉守者’!” 楼望和没有回答,他只觉体内血液沸腾,仿佛有九道古老的气息在经脉中苏醒,每一道都带着不同的记忆碎片—— 一位女子在玉殿中焚香祷告,将一块玉佩交给婴儿; 一名男子手持玉尺,与黑袍人同归于尽; 九次轮回,九次陨落,皆因守护玉母而死…… “原来……我不是第一个。”他喃喃,“我是第九世。” “但你将是最后一个。”沈清鸢握住他的手,玉镯与玉佩相触,发出清越鸣响,“这一世,你有我,有楼家残部,有整个玉石界的正义之力。你不是孤身一人。” 楼承国沉声道:“望和,去吧。楼家的命,楼家的仇,都交给你了。若你不成玉主,万玉堂永无宁日。” 楼望和闭目,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目光如玉般冷冽。 “那我便——踏星而入,破渊为王。” —— 【玉渊裂隙·血契开启】 三人循光而入,抵达龙渊谷底。那道裂隙已扩大数倍,边缘布满天然玉脉,如血管般搏动。裂隙深处,传来低沉的龙吟,仿佛有巨物在沉睡中呼吸。 裂隙前,矗立着一座残破的祭坛,由九块玉碑环绕而成,每块碑上都刻着一个名字,最后一块,空无一字。 “这是‘守者碑’。”沈清鸢轻声道,“九代守护者,皆在此留名。若你成功继承,第十块碑将自动显现你的名字。” 楼望和走上前,将母亲的玉佩按在中央的凹槽中。 刹那间,玉佩碎裂,化作点点光尘,融入祭坛。九块玉碑同时亮起,碑文浮现血色符文,地面裂开,一道血色阶梯缓缓延伸而下。 “血契已成,玉渊可入。”沈清鸢道,“但记住,每下一级,都会承受前代守护者的记忆与痛苦。若心志不坚,魂将被吞噬。” 楼望和毫不犹豫,踏上阶梯。 第一级—— 他看见母亲在火海中将玉佩交予幼小的自己,身后是崩塌的玉殿,黑袍人狞笑着逼近。 “活下去……”母亲的声音在风中消散。 第二级—— 父亲楼承国手持玉尺,与黑石盟长老激战,最终自爆玉器,同归于尽。 “望和……快逃……” 第三级—— 他看见自己,九世前的模样,身穿玉袍,立于玉渊之巅,以身为祭,封印玉母。 “这一世,换我来守。” 每一步,都如刀割魂魄。楼望和咬牙前行,冷汗浸透衣衫,却未退半步。 当踏上第九级时,他已满身血痕,双目却愈发清明。 阶梯尽头,是一扇门,门上刻着四个大字:“玉主之门”。 门未锁,却重逾千钧。 楼望和抬手,掌心贴门。 “若你不成玉主,龙渊将倾,万玉俱焚。”——玉灵的警告在耳边回响。 他闭目,低语:“我,楼望和,以血脉为契,以魂魄为誓,入玉渊,承玉主之位。” 门,缓缓开启。 —— 【玉渊核心·玉母沉眠】 门后,是一座巨大的地下玉宫。 穹顶如星河倒悬,镶嵌着无数发光玉珠,仿佛将整片夜空搬入地底。中央,一口玉棺静静悬浮,由四条玉龙托举,棺身流转着七彩光晕,时而化作龙形,时而化作人影。 “那便是‘龙渊玉母’的本体。”沈清鸢声音轻颤,“传说中,它不是石头,而是天地玉气凝聚的灵体,可化形,可传音,可选主。” 楼望和走近玉棺,忽觉眉心剧痛,透玉瞳自动开启。视野中,玉棺内竟有一道虚影,与他眉心印记完全重合。 “你终于来了。”虚影开口,声音如风穿玉隙,“我等了九世。” “你是……玉母?”楼望和问。 “我是,也不是。”虚影道,“我是第九代玉主的残魂,也是玉母的灵识。你母亲,是我的最后一任寄灵者。她将你生下,便是为了等你归来。” “为何是我?” “因你血脉中,流淌着‘玉神之血’。楼家先祖,本是上古玉神的侍者,代代守护玉脉。直到九百年前,黑石盟叛变,玉神陨落,玉母被封,血脉断绝……直到你出生。” 楼望和心头震撼。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能觉醒透玉瞳,为何能掌控玉尺,为何母亲临终前说:“他,终会回来。”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玉母残魂道,“一是以身祭棺,封印玉母,延续九代宿命;二是与我融合,成为新一任‘玉主’,掌玉权,控万石,但——将永生孤独,不得入轮回。” 楼望和沉默。 身后,沈清鸢忽然上前:“若我以仙姑玉镯为引,献祭部分魂魄,能否助他融合而不失人性?” 玉母残魂凝视她:“你乃‘玉侍’血脉,若愿献祭,可为他筑一道‘情障’,护其心神。但你将失去玉镯之力,再难觉醒透玉瞳。” 沈清鸢毫不犹豫:“我愿。” 楼望和猛然回头:“清鸢!不可!” “你若成玉主,我便做你眼中第一缕光。”她微笑,泪水滑落,“楼望和,我陪你九世,这一世,换我护你。” 玉镯碎裂,化作点点玉光,融入玉棺。 刹那间,玉棺光华暴涨,楼望和被吸入其中,棺盖闭合,龙吟震天。 —— 【七日之后】 玉渊静寂。 玉棺缓缓开启。 一道身影缓缓坐起。 他眉心龙印闪耀,双目如玉生光,周身流转着玉脉之气,仿佛与整座龙渊融为一体。 他睁开眼,眸中似有龙影盘旋。 “我……回来了。”楼望和轻声道。 他抬手,玉尺自动飞入掌中,瞬间化作一柄玉剑,剑身铭刻九代守护者之名。 他望向沈清鸢,微笑:“清鸢,我们该回去了。” “回哪?” “缅北。”他目光深远,“万玉堂与黑石盟,已开始行动。这一世,我不再是被追杀的‘赌石神龙’,而是——玉主。” 龙渊谷深处,雾气如纱,缠绕在嶙峋的玉壁之间。整座峡谷仿佛被天地遗忘,又似被神明亲手雕琢——岩壁之上,镶嵌着无数天然形成的玉脉,如银河流淌,泛着幽微的青光。脚下碎石皆含玉髓,踩踏时发出清脆的共鸣,宛如大地在低语。 楼望和走在最前,母亲的玉佩贴身而藏,却始终温热,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他眉心灼痛,透玉瞳不受控制地运转,视野中,整座峡谷的玉脉如活物般流动,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玉络图”,而图的中心,正指向谷底那道深不见底的裂隙。 “那就是‘玉渊’的入口。”沈清鸢低声说道,仙姑玉镯在腕间微微震颤,镯身浮现出细密的秘纹,与周围玉壁上的纹路遥相呼应。 楼承国紧握玉尺,神色凝重:“我父亲的笔记里提过,玉渊之下,有‘龙眠之地’,传说中,第一代‘玉脉守护者’与龙渊玉母同化,化作玉灵,永镇地脉。若玉母复苏,守护者必现。” 楼望和望着那道裂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他仿佛听见了某种声音——低沉、悠远,如远古巨龙在深渊中苏醒的呼吸。 “你们听……”他忽然抬手。 风静了。 林鸟不鸣。 连溪水都仿佛凝滞。 唯有那声音,从地底传来——嗡——嗡——嗡—— 如琴弦轻拨,又似龙吟低回,一声声,敲在人心上。 “是玉鸣!”沈清鸢瞳孔骤缩,“玉脉共鸣!玉母……真的在苏醒!”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一震! 裂隙中喷出一道青色光柱,直冲天际,刹那间,整座峡谷被玉光笼罩。光柱中,无数细小的玉尘如星屑般旋转,凝聚成一道模糊的虚影——那是一条巨龙,通体由玉髓凝成,龙目如炬,龙鳞如镜,盘踞于虚空中,俯视众生。 “玉……玉灵?”楼承国踉跄后退,玉尺脱手,插进地面,竟生根般微微颤动。 楼望和却向前一步,仰头望着那虚影,心中没有恐惧,只有莫名的熟悉感。他缓缓抬起手,母亲的玉佩在掌心发烫,竟自动浮起,与光柱中的玉灵遥遥相对。 “你……在等我?”他轻声问。 玉灵没有回答,却缓缓低下头,龙目直视他,仿佛在审视,又仿佛在确认。 忽然,玉灵张口——并非发出声音,而是一道意念直接涌入楼望和脑海: “血脉未断,玉魂未灭,九世轮回,终见归人。然劫将至,黑石噬光,若你不成‘玉主’,龙渊将倾,万玉俱焚。” 楼望和浑身一震,脑中炸开无数画面—— 一位女子怀抱玉佩,立于火海之中,身后是崩塌的玉殿; 一名男子手持玉尺,与黑袍人激战,最终坠入深渊; 九道身影,依次倒下,皆手持玉器,眉心有龙形印记…… 而最后一道身影,正是他自己。 “九世……守护者?”他喃喃。 玉灵缓缓闭目,光柱渐收,虚影消散,唯有那道意念最后回荡: “入渊者,需以血为契,以魂为引,若心不坚,万劫不复。” 地面震动停止,玉光消散,峡谷重归寂静。 楼望和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冷汗浸透衣衫。 “望和!”沈清鸢急忙扶住他,“你怎么样?” 他摇头,缓缓握紧玉佩:“我……看见了。九代守护者,皆因守护玉母而死。而我,是第十个。” 楼承国拾起玉尺,声音沙哑:“父亲……他从未告诉我这些。” “因为时机未到。”沈清鸢望着裂隙,“如今星玉引现,玉母复苏,天命已启。楼望和,你必须做出选择——是退,还是进?” 楼望和低头看着玉佩,那上面的纹路,竟在不知不觉中,与他眉心的龙形印记重合。 他抬头,目光如玉般坚定:“我进。” —— 【玉渊试炼·第一关:血契之门】 三人沿裂隙下行,约莫半炷香后,抵达一处天然洞窟。洞口矗立着两尊玉兽,形如貔貅,目含凶光,口中衔着青铜锁链,锁链尽头,是一扇由整块黑玉雕成的巨门。 门上刻着八个古字:“血契为引,魂归玉渊”。 “这是‘血契门’。”沈清鸢解释,“传说中,唯有以守护者之血开启,方能进入玉渊核心。若非命定之人,触之即死。” 楼望和上前一步,划破指尖,将血滴在门上。 血珠滑落,渗入玉门纹理,刹那间,整扇门泛起血光,锁链嗡鸣,玉兽双目竟缓缓睁开! “退后!”楼承国大喝,挥动玉尺挡在儿子身前。 可玉兽并未攻击,反而低吼一声,缓缓低头,似在行礼。 血光流转,玉门缓缓开启,一股古老而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玉的清冽与龙的威压。 门后,是一条蜿蜒向下的玉阶,阶面镶嵌着无数玉珠,每一颗都映照出不同的画面——或是山河变迁,或是玉矿崩塌,或是人影厮杀……仿佛在诉说一部被尘封的玉史。 “走吧。”楼望和迈步上前,“这是属于我的路。” —— 【玉渊试炼·第二关:魂镜回廊】 玉阶尽头,是一条长达百丈的回廊。廊顶镶嵌着九颗玉珠,每一颗都如星辰般明亮。地面铺着镜面般的黑玉,倒映着头顶的玉珠,形成九重天象。 “这是‘魂镜回廊’。”沈清鸢道,“传说中,唯有通过心魔考验者,方能继续前行。玉珠会映照出你内心最深的恐惧与执念。” 话音刚落,第一颗玉珠亮起。 楼望和眼前景象骤变—— 他看见自己站在缅北公盘上,手中玉尺断裂,透玉瞳失明,万玉堂少东家狂笑:“不过是个靠运气的废物,也配称‘赌石神龙’?” 他想反驳,却发不出声。 第二颗玉珠亮起—— 他看见父亲楼承国倒在地上,胸口插着玉匕,临死前嘶吼:“望和……快逃……他们要的是你的瞳……” 第三颗—— 沈清鸢被锁在玉笼中,泪流满面:“楼望和,你为何不来救我?你说过要守护玉石界的……” 第四颗—— 母亲的身影浮现,却冷冷看着他:“你若不成玉主,我死不瞑目。” 楼望和跪倒在地,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声音在脑中撕扯。 “这是心魔!”沈清鸢在远处大喊,“守住本心!你是楼望和,是玉脉继承者,不是他们的傀儡!” 楼望和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他抬头,望向第九颗玉珠——那里,映照出他自己的身影,身穿玉袍,眉心龙印闪耀,身后是万丈玉瀑,龙吟震天。 “那……才是我。”他喃喃。 忽然,他笑了。 笑得坦然,笑得释然。 “我楼望和,不为宿命所困,不为恐惧所缚。我赌石,不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真相;我寻玉,不是为了力量,而是为了守护。” 话音落下,九颗玉珠同时爆发出璀璨光芒,回廊震动,心魔消散。 一道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心魔破,魂镜通。可进。” —— 【玉渊试炼·第三关:龙骨桥】 穿过回廊,是一座横跨深渊的桥。桥身由无数龙骨拼接而成,泛着玉质光泽,每一块骨头上,都刻着一个名字——正是九代守护者。 桥下,是翻滚的玉浆,如熔岩般流淌,散发出灼热气息。 “这是‘龙骨桥’。”楼承国声音颤抖,“传说中,唯有踏过先祖之骨,方能继承玉主之位。但……每踏一步,都会承受前代守护者的痛苦与记忆。” 楼望和踏上桥面。 刹那间,一股剧痛从脚底直冲脑海—— 他看见第一代守护者被万玉穿心,只为封印黑石盟始祖; 第二代在玉矿崩塌时,以身堵住裂隙; 第三代为护玉母,焚于祭坛…… 九代之痛,如潮水般涌入他的灵魂。 他踉跄,跪倒,却未退。 “我……承你们之志。”他低语,“这一世,我来守。” 他艰难站起,一步,一步,踏过龙骨。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发光的脚印,仿佛在重写命运。 当踏上对岸时,他已满身冷汗,却目光如炬。 桥身轰然崩塌,坠入玉浆,化作点点光尘。 —— 【玉渊核心:玉母之棺】 前方,是一座巨大的玉殿。 殿门敞开,内里悬浮着一口玉棺,通体由龙渊玉母原生玉髓雕成,棺身流转着七彩光晕,宛如活物呼吸。 棺前,立着一块石碑,上书: “玉母沉眠,九世未醒。 血契为引,魂归玉渊。 若有来者,承吾之志, 以身为祭,永镇龙渊。” 楼望和走近玉棺,伸手轻触。 刹那间,棺内玉光暴涨,一道虚影缓缓升起——那是一位女子,身披玉纱,眉心有龙印,与楼望和母亲的玉佩纹路完全一致。 “母亲……?”楼望和颤抖。 虚影微笑,声音如风中低语:“我非你生母,而是玉母第一代寄灵者。你的母亲,是我选中的承继者之一。而你……是第九代守护者转世之身。” “什么?”楼望和震惊。 “九百年前,黑石盟始祖欲夺玉母,炼‘黑玉邪瞳’,掌控天下石脉。我以身封印,魂散九世。你每一世,皆为守护者,皆因使命而死。这一世,你终于觉醒。” 楼望和脑中轰然,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对玉如此敏感,为何透玉瞳会觉醒,为何母亲的玉佩始终温热。 “所以……我必须牺牲自己,才能封印玉母?” “不。”玉母虚影摇头,“你这一世,不必死。因你已破心魔,踏龙骨,承九世之志。你可与我共融,成为‘玉主’——既掌玉权,又存人性。” “如何融合?” “以血为契,以魂为引,入棺七日。若成功,你将获得‘玉主之眼’,可窥天地玉脉,控万石之灵。若失败……魂飞魄散。” 楼望和沉默。 身后,沈清鸢上前:“我陪你。” 楼承国也道:“楼家子孙,从不退缩。” 楼望和笑了,笑得坦然:“好。那我便入棺,做这第九代之后,第一位‘活着的玉主’。” 他转身,望向玉棺,缓缓躺入。 玉光闭合,棺盖合拢。 刹那间,整座玉渊剧烈震动,玉浆翻涌,龙吟响彻天地。 —— 【七日后】 玉殿之外,沈清鸢与楼承国已守候七日。 忽然,玉棺裂开一道缝隙。 一道身影缓缓坐起。 那人眉心龙印闪耀,双目如玉生光,周身流转着玉脉之气,仿佛与整座龙渊融为一体。 他睁开眼,眸中似有龙影盘旋。 “我……回来了。”楼望和轻声道。 他抬手,玉尺自动飞入掌中,瞬间化作一柄玉剑,剑身铭刻九代守护者之名。 他望向沈清鸢,微笑:“清鸢,我们该回去了。” “回哪?” “缅北。”他目光深远,“万玉堂与黑石盟,已开始行动。这一世,我不再是被追杀的‘赌石神龙’,而是——玉主。” —— 【本章完】 第0025章星坠玉渊,血脉觉醒(续) “这一世,你有我,有楼家,更有整个玉石界的命运托付。”沈清鸢的声音如清泉滴落心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腕间玉镯光芒流转,竟与楼望和眉心的龙形印记交相辉映,两股玉气在空中交织,化作一道螺旋状的符纹,缓缓沉入地底。 刹那间,震颤停止,青色光柱微微收敛,玉龙虚影低吟一声,盘旋而下,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楼望和的眉心。他浑身一震,双膝微屈,却硬生生挺直脊背,未跪于地。额角青筋暴起,血脉如沸,仿佛有九道古老的灵魂在他体内低语—— “守玉者,不可退。” “玉母在渊,不可辱。” “宿主归位,九死不悔。” 楼望和猛然抬头,双瞳已完全化作玉色,瞳孔深处似有龙影游走。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柄虚幻的玉剑,剑身由纯粹的玉气凝成,剑脊上刻着九道纹路,每一道都代表一次轮回的牺牲。 “原来如此……”他声音低沉,却如雷鸣滚过山谷,“楼家九代,皆为玉脉守者。父亲不是败于黑石盟,而是——主动封印玉渊,以命换时,只为等我归来。” 楼承国眼眶骤红,手中玉尺“啪”地一声断裂,断裂处露出内藏的玉芯,竟是一截龙骨形状的晶石,正与楼望和眉心印记同频闪烁。 “望和……”他声音哽咽,“你父亲临终前说,若你眉心现龙纹,玉瞳化玉色,便是‘宿主归位’之兆。他让我交给你这个——”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匣,匣面刻着“玉渊令”三字,古朴苍劲,字迹深处隐有血痕。匣盖开启,一道玉光冲天而起,内里静静躺着一枚玉符,通体漆黑,却透着幽蓝光晕,宛如深海寒玉。 “这是……玉脉令?”沈清鸢倒吸一口冷气,“传说中可号令天下玉灵的至高信物!黑石盟找了百年,竟一直藏在楼家!” 楼望和接过玉符,指尖触碰的瞬间,脑海中轰然炸响—— 一幅浩瀚画卷在意识中展开:远古时代,天地初开,玉脉自星河坠落,化作龙渊;九位守者立誓以血肉为祭,封印玉母,防止其被炼化为“石神”;每一代守者陨落,血脉便沉睡轮回,直至星坠之日,宿主归位。 而最后一幕,是一个女子的身影,身披玉纱,手持玉佩,将婴儿托付给一位老者,轻声道:“若他归来,便告诉他……母亲从未后悔。” “母亲……”楼望和眼眶发热,终于明白为何母亲的玉佩能激活玉归密语——她本就是上一任守者,为护玉脉,舍身封印,魂归玉渊。 “轰隆——!” 山谷外骤然传来引擎轰鸣,数十道强光刺破夜色,数辆黑色越野车如恶狼般包围谷口。车门打开,夜沧澜一袭黑袍走下,手中握着一柄玉质权杖,杖头镶嵌着三颗血红玉石,每颗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阴煞之气。 “来得真快。”沈清鸢冷笑,玉镯光芒暴涨,“黑石盟的‘噬玉杖’,竟已吞噬三名玉灵,难怪敢在此时动手。” 夜沧澜目光如刀,直锁楼望和:“楼家余孽,交出玉脉令,我可以留你全尸。玉母之力,岂是你这黄口小儿能驾驭?九世轮回,不过是一场笑话,今日,我便以噬玉杖炼化你,成就真正的‘石神’!” 他权杖一挥,三颗血玉骤然亮起,三道黑影从杖中窜出,竟是三名被炼化的玉灵,面容扭曲,双目无神,如傀儡般扑向楼望和。 “退下!”楼望和怒喝,玉符一扬,玉剑横斩。 剑光如月,玉气如河,三名玉灵触之即溃,发出凄厉惨叫,化作玉尘消散。夜沧澜脸色一变,惊怒道:“你竟真能驾驭玉脉令?!不可能!你不过是个未觉醒的宿主!” “你错了。”楼望和缓缓抬剑,玉瞳冷视对方,“我不是未觉醒——我只是,终于记起了自己是谁。” 话音落,他眉心龙纹大亮,体内九道血脉之力轰然贯通,玉剑之上,九道纹路逐一亮起,每亮一道,气势便暴涨一重。当第九道纹路点亮时,整把剑化作一道玉色长虹,直指夜沧澜咽喉。 “这一世,”他声音如渊,“我不为轮回而战,我为——终结而来。” 夜沧澜瞳孔骤缩,猛地挥杖后退:“撤!立刻撤!通知盟主,玉脉宿主已觉醒,玉母将现!” 黑石盟众人仓皇撤退,越野车疾驰而去。 山谷重归寂静,唯有玉渊光柱仍在微微闪烁。 沈清鸢轻轻走到楼望和身边,握住他微颤的手:“你做到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玉脉令,轻声道:“这才刚开始。夜沧澜只是先锋,黑石盟盟主才是真正的大敌。而玉母……还被封在渊底,等着我。” 楼承国走上前,将断裂的玉尺郑重交予他:“望和,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楼家少主,而是玉脉宿主,九世守者的继承者。父亲虽不能陪你入渊,但这一尺残玉,愿为你劈开前路荆棘。” 楼望和接过残尺,将其与玉脉令并置,两者接触的瞬间,竟缓缓融合,化作一柄全新的玉尺,尺身九纹盘绕,顶端浮现出一枚龙首,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誓言的重启。 “玉在人在,玉亡人亡。”他抬头望向玉渊深处,目光坚定如铁,“下一站——龙渊玉母,我来了。” 第0026章玉渊秘径,月下同行 夜色如墨,龙渊谷的余温尚未散尽,空气中仍弥漫着玉气蒸腾的微光。那道自地底冲天而起的青色光柱虽已隐去,但山谷深处,仍有缕缕玉尘如萤火般飘浮,仿佛在指引着某种隐秘的路径。 楼望和盘坐于引玉碑残骸旁,手中玉脉令微微发烫,仿佛与地底某物遥相呼应。他闭目凝神,眉心龙形印记时明时暗,体内九道血脉之力如江河奔涌,尚未完全平息。方才那一战,虽一剑逼退夜沧澜,却也耗损了大量玉气,此刻经脉仍隐隐作痛。 “你伤得不轻。”沈清鸢蹲下身,将一枚温润的玉符贴在他后心,玉气缓缓渗入,助他调息。她腕间仙姑玉镯光芒微弱,显然也已力竭。 楼望和睁开眼,声音低沉:“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夜沧澜撤得太过仓促,像是在等什么人……或是等某种力量苏醒。” “黑石盟盟主。”沈清鸢轻声道,“传说他早已炼化七名玉灵,只差玉母之力,便可完成‘石神祭’,彻底掌控天下玉石命脉。你觉醒的那一刻,他必然已有所感。”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 “必须赶在他们之前进入玉渊。”楼望和站起身,望向山谷深处,“母亲的玉佩指引的方向,就在那边——‘玉渊秘径’,应该就在迷玉林尽头。” 沈清鸢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古图,图上以朱砂勾勒出一条蜿蜒路径,起点正是龙渊谷,终点标注着一个古篆字——“母”。 “这是我祖母留下的《玉脉行图》。”她轻声道,“记载了上古时期守者进入玉渊的唯一路径。但……迷玉林是禁地,踏入者十不存一。林中玉气混乱,会引发幻象,吞噬神智。” 楼望和凝视着图上那条红线,忽然一笑:“若我真是九世宿主,那迷玉林,便是我的归途,而非绝路。” 沈清鸢看着他,片刻后也笑了:“那我便陪你走一遭归途。” 两人收拾行装,趁着夜色向山谷深处进发。月光被浓密的玉树林遮蔽,脚下是厚厚的玉尘堆积,每一步都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踩在星辰的骨骸之上。 越往深处,空气越冷。玉树林中,偶尔可见断裂的玉枝横陈,枝头仍挂着未化尽的玉露,晶莹剔透,却透着诡异的紫黑色——那是玉气被污染的迹象。 “小心。”沈清鸢忽然拉住楼望和的手腕,“玉尘浓度异常,有人动过手脚。” 话音未落,前方林中骤然亮起数道红光,紧接着,数十块玉石化作利刃,从四面八方袭奔而来! “是‘玉傀’!”沈清鸢惊呼,“黑石盟的‘噬玉阵’!他们早在这里布下陷阱!” 楼望和反应极快,玉脉令一扬,玉剑瞬间凝成,剑光如轮,将飞来的玉刃尽数击碎。但碎玉落地后竟未静止,反而如活物般蠕动,重新聚合成数个玉人形态,眼眶空洞,动作僵硬,却带着极强的攻击性。 “这些是被炼化的玉灵残魂!”楼望和瞳孔一缩,“夜沧澜竟将玉灵炼成傀儡,用来守林!” 他剑势一转,玉剑划出一道弧光,直取主阵眼——一块悬浮于空中的血玉。那血玉正是阵眼核心,与噬玉杖气息相同。 “破!” 剑光斩落,血玉轰然炸裂,玉傀瞬间崩解。但就在此时,整片玉林剧烈震颤,地面裂开无数缝隙,玉气如潮水般涌出,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 “不好!”沈清鸢脸色骤变,“他们触发了‘迷玉大阵’!这是上古禁阵,专困玉脉之人!” 楼望和只觉脑中一阵剧痛,眼前景象骤然扭曲——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血色玉原上,父母倒卧于地,胸口插着玉刃,而他手中,正握着玉脉令,身后是无数黑袍人跪拜,高呼“石神降临”。 “不……这不是我!”他怒吼,欲挣脱幻象。 可幻象愈发真实,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望和,你若执迷于力量,终将重蹈九世覆辙……玉脉不是武器,是守护。” “可若不握剑,谁来守这玉渊?”他低语,双目泛红,玉瞳深处,龙影翻腾。 就在此时,一只温软的手猛然握住他的手。 “楼望和,看着我!” 沈清鸢的身影穿透幻象,出现在他面前。她双眸清澈,玉镯光芒虽弱,却坚定地照亮他眼底的黑暗。 “你不是为了成神而来,”她轻声说,“你是为了守护而来。你不是九世的重复,你是新的开始。” 那一瞬,楼望和脑中轰然一震,幻象碎裂。 玉林恢复平静,迷雾渐散,前方出现一条由玉尘铺就的小径,两旁立着九座玉碑,每座碑上都刻着一个名字——正是楼家九代守者。 “玉渊秘径……开启了。”沈清鸢松了口气,却忽然踉跄一步,险些跌倒。 “你怎么了?”楼望和连忙扶住她。 “玉镯……撑不住了。”她苦笑,“仙姑玉镯本就是残器,刚才又强行破阵,护你心神……它快碎了。” 楼望和低头看去,只见那玉镯上已裂开数道细纹,光芒微弱如风中残烛。 他心头一紧,将玉镯轻轻取下,以玉脉令的玉气包裹,低声道:“等我从玉渊归来,一定为你寻回完整的玉魂,让这镯子重焕光芒。” 沈清鸢望着他,忽然笑了:“那你可要活着回来。” 两人继续前行,穿过玉碑林,终于来到一处幽深的洞口。洞口上方,刻着两个古篆——“玉渊”。 洞内寒气逼人,石壁上镶嵌着无数发光的玉晶,宛如星河倒悬。越往里走,玉气越浓,楼望和的玉瞳不断闪烁,仿佛在与某种存在对话。 忽然,他停下脚步。 “怎么了?”沈清鸢问。 “你听……”他竖耳倾听。 洞穴深处,传来一阵极轻、极柔的低吟,如风拂玉磬,如泉击寒冰。那声音仿佛从地心传来,又似从九天之外飘落,带着无尽的哀伤与等待。 “是玉母……在呼唤我。”楼望和喃喃道,“她被封印了太久,太久……” 沈清鸢握住他的手:“那我们,一起进去。” 两人并肩而行,踏入玉渊深处。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地下玉宫呈现在眼前。宫殿由整块玉髓雕琢而成,穹顶如星图,地面如镜面,倒映着万千玉光。宫殿中央,一口幽深的玉池静静伫立,池中翻涌着乳白色的玉浆,池心,一块巨大的玉石沉浮其间,通体漆黑,却有九道金纹盘绕,宛如龙鳞。 “龙渊玉母……”楼望和呼吸一滞。 那玉母虽静,却仿佛有生命般,每一次微弱的波动,都引得整个玉宫震颤。池边,立着九具玉棺,每一具都刻着楼家守者的名字。 “九世守者,皆葬于此。”沈清鸢轻声道,“他们以血肉为祭,维系封印。如今你来了,封印将启,玉母将择主。” 楼望和缓缓走向玉池,玉脉令在手中剧烈震颤。他伸出手,指尖刚触到玉母表面—— “嗡——” 整个玉宫猛然一震,玉母金纹骤然亮起,一道浩瀚意念涌入他脑海: “九世轮回,宿主归位。你,可愿承此重担?可愿以血为契,以命为誓,永守玉脉,不使石神降世?” 楼望和跪于池边,额头触地:“我,楼望和,第九世宿主,愿以性命起誓——玉在人在,玉亡人亡,永守玉脉,不辱使命。” 玉母金纹缓缓流转,竟从池中升起,化作一道玉光,没入他眉心。 刹那间,他体内九道血脉彻底融合,玉瞳化作纯粹的玉色,背后隐隐浮现出一条玉龙虚影,盘旋于顶。 “宿主,已归位。”玉母的声音在洞中回荡,随后沉寂。 玉宫恢复平静,唯有玉浆轻轻荡漾。 沈清鸢走到他身边,轻轻扶起他:“现在,你真正是玉脉之主了。” 楼望和望着她,忽然笑了:“可我更愿意记得,我是楼望和,是你沈清鸢的同行者。” 她一怔,随即眼底泛起温柔笑意:“那……我们回去吧。外面的世界,还在等你。” 两人携手走出玉渊,身后,玉宫缓缓沉入地底,玉渊洞口悄然闭合,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但楼望和知道,有些事,已经永远改变。 他掌心的玉脉令已与血肉相融,眉心龙纹隐于皮下,随时可召。而他的肩上,扛着九世的重量,也扛着一个时代的命运。 回到谷口,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楼承国守在原地,见两人平安归来,老泪纵横:“你们……成功了?” 楼望和点头,将玉脉令的异变告知父亲。 楼承国沉默良久,忽然跪地,双手捧起那柄融合后的玉尺:“从今日起,楼家不再只是玉商,而是玉脉守者。此尺,名为‘守渊’,代代相传,直至玉脉永宁。” 楼望和接过玉尺,郑重道:“父亲,玉脉之事,需公之于众。黑石盟不会罢休,我们需联合滇西、东南亚所有正道玉商,建立‘玉盟’,共御外敌。” “好!”楼承国大笑,“我儿已成大器!” 沈清鸢望着朝阳,轻声道:“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出招了。” 远处,一辆越野车疾驰而来,车身上印着“万玉堂”标志。车门打开,一名青年走下,手中捧着一份请柬,神色恭敬: “楼少,沈小姐,万玉堂邀您二位参加三日后‘玉魂盛典’,堂主亲邀,共商玉石界新秩序。” 楼望和与沈清鸢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冷笑。 “万玉堂……终于坐不住了么?” “好啊。”楼望和接过请柬,淡淡道,“那就去会会他们。也让整个玉石界看看——” “玉脉宿主,归来了。” 第0027章废石藏龙,一鸣惊人 --- 缅北年度原石公盘,与其说是一场交易,不如说是玉石界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液、以及一种名为“欲望”的浓烈气息。巨大的露天场地被划分成数个区域,堆积如山的原石如同沉默的巨兽,等待着被人们用金钱、眼力和胆魄来驯服。嘈杂的人声,讨价还价的激烈,切割机偶尔响起的刺耳嘶鸣,共同构成了这里永恒的背景音。 楼望和跟在父亲楼和应身后,穿行在原石堆之间。他看起来依旧有些沉默,甚至带着几分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游离感,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不时掠过一丝极淡的金芒,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眼中所见的世界,与旁人截然不同。 “透玉瞳”,这自他年幼时便偶尔显现、直至近年才逐渐可控的奇异能力,正悄然运转。在他凝视某块原石时,其粗糙、布满癣痂或松花的外皮会逐渐变得“透明”,内里玉肉的质地、颜色、绵裂分布,如同全息影像般,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视野”之中。这并非绝对的透视,更像是一种基于玉石本身能量场的感知与成像,越是品质高的玉石,成像越是清晰、灵动。 这能力是恩赐,也是枷锁。它让他看到了太多表象之下的真实,也让他过早地体会到了“怀璧其罪”的沉重。父亲楼和应似乎隐约察觉到他的一些异常,却从未点破,只是更加严格地教导他玉石知识、为人处世的道理,仿佛在为他将来可能面对的狂风骤雨打下根基。 “望和,多看,多听,少说。”楼和应低声叮嘱,目光锐利地扫过一块块标着号码的原石,“这里的石头,十有八九是坑,剩下那一成里,又有九成是鸡肋。真正能让人一夜暴富的‘龙石’,万中无一。” 楼望和微微点头,目光却落在不远处一块毫不起眼的原石上。那块石头体积不大,约莫脸盆大小,皮壳呈灰黑色,表面既无诱人的松花,也无成带的蟒纹,反而布满了干瘪的、如同锅巴一样的“癞子点”和几道细密的裂纹,品相堪称丑陋。在众多或皮壳表现优异、或来自知名矿口的原石中间,它就像个被遗弃的丑小鸭,孤零零地待在角落,连标牌都似乎蒙着一层灰。 然而,在楼望和的“透玉瞳”视野里,这块“废料”的内部,却蕴藏着令人心悸的瑰丽。灰黑色的皮壳之下,并非预想中的砖头料或狗屎地,而是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初春新叶般的绿色!色泽纯正、明亮、均匀,几乎看不到一丝杂色。玉质细腻到了极致,通透感极强,内部仿佛有一汪清泉在流动,光线能毫无阻碍地穿透,泛起莹莹的玻璃光泽。 高冰种,正阳绿!而且种老水足,色根融于底,毫无瑕疵! 楼望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这块其貌不扬的石头,内里藏的竟是如此极品!其价值,足以抵得上这次公盘上许多备受瞩目的“明星”原石。 他强压下内心的波澜,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继续跟随父亲观察其他石头。他不能表现得对某一块石头过于关注,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楼家虽然在东南亚玉石界有些名望,但在这里,强龙环伺,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 “哟,这不是楼老板吗?怎么,今年也对这蒙头料感兴趣?”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响起。 楼望和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花哨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正是老牌玉商“万玉堂”的少东家,万子豪。此人仗着家世,向来眼高于顶,对楼家这种“后起之秀”尤其看不上眼,认为他们是靠运气和钻营才上位的暴发户。 楼和应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换上生意场上的笑容:“万少说笑了,公盘之上,任何石头都有可能出彩,蒙头料价格低,风险大,但万一赌涨,回报也丰厚,看看无妨。” 万子豪嗤笑一声,目光扫过楼望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楼老板倒是好心态。不过啊,这赌石靠的是真本事,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眼力劲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靠碰运气捡漏的。令公子看起来……呵呵,年轻人,还是多跟前辈学学,别总想着一步登天。”他这话,明里暗里都在讽刺楼望和是依靠家族的纨绔子弟,没有真才实学。 楼望和面色平静,仿佛没听到他的嘲讽,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万子豪胸前那块晃眼的、水头却只是一般的翡翠观音,心中毫无波澜。跳梁小丑,何必与之争辩。 万子豪见楼望和不接招,自觉无趣,又炫耀似的指了指不远处一块皮壳表现极佳、开了一个小窗,露出诱人绿意的原石:“看到没?那才是真正的好东西,‘莫西沙’场口的料子,窗口见高绿,种水俱佳,我们万玉堂志在必得!不像某些人,只配在废料堆里打转。”说完,得意洋洋地带着人走了。 楼和应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对楼望和低声道:“沉住气。赌石场上,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楼望和点点头,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掠过那块灰黑色的“废料”,心中已有了决断。 竞标环节在下午进行。采用暗标方式,投标箱就放在每块原石旁边。楼望和趁着人流涌动、注意力大多被那些热门原石吸引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到那块“废料”旁,快速而准确地填好标单,投入箱中。他给出的价格,略高于这类品相原石的一般底价,既不至于低到无法中标,也不会高到引人怀疑。 另一边,万子豪果然对那块开窗的莫西沙原石势在必得,与几家竞争对手展开了激烈的价格战,最终以一個惊人的高价将其收入囊中,志得意满之情溢于言表,还特意朝楼家父子这边瞥了一眼,满是挑衅。 楼和应并未参与那些热门石头的争夺,他按照自己的判断,投了几块表现中庸但风险可控的原石。对于儿子单独投标那块“废料”,他虽有些意外,但并未阻止,只是拍了拍楼望和的肩膀,表示支持。他相信儿子的眼光,即便这次看走眼,也是一次宝贵的经验。 暗标结束,接下来就是最激动人心的解石环节。巨大的解石区被围得水泄不通,每一次切割机的落下,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欢呼声、叹息声、惊呼声此起彼伏,如同一曲跌宕起伏的命运交响乐。 万子豪迫不及待地要当众解石,以证明自己的眼光和万玉堂的实力。那块昂贵的莫西沙原石被固定在解石机上,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巨大的齿轮缓缓切下。 “嗞——” 刺耳的声音响起,石屑纷飞。 第一刀,沿着开窗的背面切下。 “见绿了!涨了!”有人惊呼。 万子豪脸上露出笑容。然而,当清水冲去切面的石粉,露出的景象却让他的笑容瞬间僵住。窗口那片诱人的高绿,仅仅只有薄薄的一层,后面大片大片的,竟然是灰白干涩的“狗屎地”,而且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纹,几乎毫无利用价值! “垮了!彻底垮了!” “我的天,这可是万玉堂花大价钱拍的啊!” “一刀穷一刀富,古人诚不我欺!” 周围响起一片惋惜和幸灾乐祸的议论声。万子豪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块他寄予厚望的原石,竟然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在这时,解石师傅开始处理楼望和标下的那块灰黑色“废料”。这块石头本就无人关注,加上万子豪刚刚赌垮的热度,几乎没什么人留意这边。 “嗤,楼家小子还真把那块垃圾料买下来了?” “年轻人,不服输呗,想证明自己,可惜啊,眼力不是靠运气。” “估计又是白扔钱。” 几个认识楼家父子的人低声议论着,并不看好。 楼望和依旧平静,对解石师傅道:“师傅,麻烦擦皮,先从有癞子点的这边慢慢擦。” 解石师傅点点头,对于这种品相的石头,他也没什么期待,操作起来颇为随意。砂轮摩擦着粗糙的石皮,发出沉闷的声响,石粉簌簌落下。 擦了十几分钟,除了灰黑色的石皮,什么都没见。周围偶尔投来的目光更加充满了同情和嘲弄。 “停一下。”楼望和忽然开口。他走上前,拿起旁边的清水壶,小心地冲洗着擦开的窗口。 清水流过,一抹惊人的绿色,如同蛰伏已久的巨龙猛然睁开了眼睛,悍然撞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绿色,纯正、阳俏、均匀,没有一丝杂色。质地细腻得如同凝固的蜂蜜,通透感极强,在阳光(或者说现场的强光灯光)下,泛出清亮莹澈的玻璃光泽,仿佛一汪活水被禁锢在了石头之中。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一个小小的擦口。那浓郁的绿色,仿佛带着魔力,吸走了所有的声音和思绪。 “这……这是……玻璃种?!正阳绿?!”一个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无比的震惊。 “我的老天爷!满绿!看这色,看这种水……暴涨!超级大涨啊!” “从那种废料里……竟然能出这种极品?!” “神了!真是神了!” 轰!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比刚才万子豪赌垮时还要轰动十倍、百倍!所有人都疯狂地涌向这边,想要亲眼目睹这奇迹般的一幕。长枪短炮(相机手机)瞬间对准了那块原本无人问津的石头和站在石头旁边的年轻身影。 万子豪也看到了这边的景象,那抹刺眼的翠绿,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脸上。他脸色煞白,身体微微摇晃,几乎站立不稳。他刚刚赌垮了一块天价原石,而被他嘲讽为“靠家族”、“捡垃圾”的楼望和,却从一块无人看好的废料中,解出了万金难求的玻璃种正阳绿! 这巨大的反差,让他羞愤欲死。 解石师傅此刻也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看向楼望和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在楼望和的指导下,他更加小心地操作起来,沿着擦口慢慢扩大窗口。随着石皮一点点被剥落,露出的玉肉面积越来越大,那醉人的绿色也越来越完整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高冰种接近玻璃种,正阳绿,色匀底净,无裂无棉! 一块足以作为镇店之宝的顶级翡翠,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从一块“废石”中横空出世! “赌石神龙!这才是真正的赌石神龙啊!”不知是谁激动地喊了一声。 这个称号,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公盘,并通过各种渠道,飞速向外扩散。楼望和这个名字,连同他创造的这个“废石藏龙”的奇迹,注定要在今夜,霸屏整个玉石圈的网络社交平台。 楼望和站在喧嚣和瞩目的中心,神情依旧淡然。他看着那块逐渐显露真容的绝世美玉,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升起一丝明悟。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无法隐藏。神龙既已现世,必将搅动风云。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他微微抬眼,目光似乎穿透了拥挤的人群,望向了某个未知的远方。那里,有觊觎,有危机,或许,也有像沈清鸢那样,带着秘密悄然靠近的缘分。 风,起了。 (第0027章 完) 第0028章名动公盘,暗夜杀机 --- 奇迹的光芒一旦绽放,便再也无法掩盖。 那块灰黑色“废料”被完全解开的瞬间,整个公盘解石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沸腾。清水泼洒在光洁如镜的切面上,将那抹惊心动魄的翠色映照得愈发鲜活灵动,仿佛有绿色的光晕在其上流淌。高冰种接近玻璃种的质地,让翡翠内部的结构细腻得几乎不见颗粒感,正阳绿的色彩均匀饱满,毫无色差或色根突兀之感,纯净得如同初春最鲜嫩的那一芽新叶凝聚而成。 “完美!太完美了!我从业三十年,从未见过品相如此完美的正阳绿!” “这块料子,至少能出三副满绿手镯,剩下的料子还能做戒面、挂件……价值不可估量!” “楼家……这次是真的一飞冲天了!这年轻人的眼力,神乎其技!” 惊叹声、赞美声、估价声如同潮水般将楼望和淹没。无数炽热、羡慕、甚至是贪婪的目光聚焦在他和那块翡翠上。记者们的相机闪光灯连成一片,几乎要将他的身影灼穿。先前那些质疑和嘲讽的声音,此刻早已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敬佩与巴结。 楼和应站在儿子身边,饶是他经历过大风大浪,此刻握着烟斗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他不是为这块价值连城的翡翠而激动,而是为儿子这石破天惊的一鸣惊人感到无比的骄傲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他比谁都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儿子展现出的这种近乎“妖孽”的鉴石能力,在带来荣耀的同时,也必将引来无数觊觎与祸端。 “望和,稳住。”楼和应低声提醒,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楼望和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比平时更加深邃。他平静地指挥着自家带来的护卫,将解出的翡翠小心包裹、装箱、严密看守起来。整个过程井然有序,面对周围递过来的无数名片和合作意向,他只是礼貌性地颔首,并未多做回应,那份超乎年龄的沉稳与冷静,让一些原本以为他只是运气好的老行尊也暗自点头。 不远处,万子豪面如死灰,眼神阴鸷地盯着被众星拱月般的楼望和,以及那块刺眼无比的翡翠。失败的耻辱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他不仅让万玉堂损失了一大笔资金,更是在所有人面前丢尽了颜面,而这一切,都被楼望和的光芒映衬得无比可笑。 “楼、望、和……”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带着刻骨的恨意。他身边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低声道:“少爷,暂且忍耐。此子锋芒太盛,未必是福。我们……来日方长。” 万子豪狠狠瞪了那中年男人一眼,但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带着满腔的怨毒,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他知道,今天之后,“赌石神龙”楼望和的名字将响彻缅北,而他万子豪,则成了最好的垫脚石和反面教材。 公盘尚未结束,但所有人的心绪都已被楼望和这块惊天动地的翡翠所牵动。接下来的竞标和解石,似乎都显得有些索然无味。楼望和这个名字,以及“废石藏龙”的传奇故事,正通过各种通讯工具,以病毒般的速度传播开来,在玉石界掀起了滔天巨浪。 …… 夜色渐浓,缅北小镇的喧嚣并未完全平息,反而因白天的刺激而滋生出另一种躁动。楼家下榻的酒店房间内,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 翡翠已被存入酒店提供的、拥有最先进安保系统的保险库,但楼和应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 “父亲,您在担心什么?”楼望和递过一杯温茶,轻声问道。 楼和应接过茶杯,却没有喝,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灯火零星、黑暗笼罩的远山:“望和,你今天做得很好,远超我的预期。但是,你也看到了,万玉堂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黑石盟’。” 提到“黑石盟”三个字,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这是一个近年来迅速崛起的、行事风格狠辣诡秘的组织,势力渗透玉石行业的多个环节,尤其专注于控制稀缺矿源和招揽奇人异士。他们对于拥有特殊鉴石能力的人,向来是“顺者昌,逆者亡”。 “我明白。”楼望和眼神微冷,“兵来将挡。” “恐怕没那么简单。”楼和应叹了口气,“我收到消息,夜沧澜……已经到了缅北。” 夜沧澜,黑石盟的少主,一个年纪轻轻却已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名字。据说他手段狠厉,智计超群,且自身也拥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异能,对玉石有着极强的感应力。他的到来,无疑让本已错综复杂的局势,变得更加凶险。 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护卫首领阿泰的声音响起:“老爷,少爷,外面有一位姓沈的小姐求见,说是……白天曾与少爷有一面之缘。” 沈?楼望和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白天那个站在人群外围,气质清冷如莲,却拥有一双能看透人心般眼眸的少女。她当时似乎想提醒他什么,却因场面混乱未能靠近。 楼和应看向儿子,楼望和点了点头:“请她进来。” 门开了,沈清鸢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衣裙,但在灯光下,更显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她先是对楼和应行了一礼:“晚辈沈清鸢,见过楼伯伯。”举止得体,落落大方。 楼和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对方如此年轻,却气度不凡。他颔首回礼:“沈小姐不必多礼,请坐。” 沈清鸢并未坐下,目光直接转向楼望和,开门见山道:“楼公子,冒昧打扰。我此来,是想提醒公子,今夜务必万分小心。” 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哦?沈小姐何出此言?”楼望和问道,心中对她的来意已有几分猜测。 “公子今日大涨,名动公盘,是福亦是祸。”沈清鸢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万玉堂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必然怀恨在心。而更危险的,是‘黑石盟’。他们对于公子这般拥有超凡眼力之人,绝不会放过。据我所知,他们的人已经盯上这里了。” 楼和应神色凝重:“沈小姐消息灵通,多谢提醒。不知沈小姐与黑石盟……” 沈清鸢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微微垂下眼帘:“家父……曾因不愿为黑石盟效力,而遭其迫害。沈家……也因此败落。我对此组织,知之甚深。”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恨意与哀伤。 楼望和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难怪她白天会主动靠近,想必是看到了他与万玉堂的冲突,又察觉到他可能身负异禀,故而心生同仇敌忾之感,或是想借他之力? “沈小姐特意前来告知,楼某感激不尽。”楼望和拱手道,“不知沈小姐可有良策?” 沈清鸢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坚定:“黑石盟行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们今夜极可能会动手,强抢或是……绑架。此地已非安全之所。我知一条隐秘小路,可绕开主要关卡,直达边境。若楼伯伯和公子信我,可即刻动身,趁夜离开。” 即刻动身?楼和应眉头紧锁。这无疑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建议。信任一个初次见面的少女,在深夜走一条未知的小路?但若沈清鸢所言非虚,留在酒店,无异于坐以待毙,酒店的安保在黑石盟这种势力面前,恐怕形同虚设。 楼望和看着沈清鸢的眼睛,那双眸子清澈见底,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真诚。他的“透玉瞳”虽不能看透人心,却能感知到对方身上并无恶意,反而有一种同处于危机中的共鸣感。 “父亲,”楼望和转向楼和应,“我认为沈小姐所言非虚。黑石盟势大,我们不宜硬拼。趁其尚未完全布置妥当,连夜离开,是上策。” 楼和应沉吟片刻,他是果决之人,深知当断不断的道理。他猛地一拍桌子:“好!就依沈小姐之言!阿泰!” 护卫首领阿泰应声而入。 “立刻安排,所有人轻装简从,带上最重要的东西,我们十分钟后出发!”楼和应下令道,又对沈清鸢道,“沈小姐,此番恩情,楼家铭记于心。前路凶险,你可愿与我们同行?” 沈清鸢点了点头:“我与黑石盟,亦有仇怨。能与楼公子同行,或可互为援手。” 事情就此决定。楼家行动极为迅速,不到十分钟,一行人已悄然从酒店后门离开,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除了那块核心翡翠和少量现金,其余物品尽数舍弃。沈清鸢在前面引路,她对地形似乎极为熟悉,专挑灯光昏暗、人迹罕至的小巷穿行。 缅北的夜晚,并不宁静。远处偶尔传来犬吠和不明所以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不安的气息。楼家护卫们个个神情警惕,手握在腰间的武器上,将楼和应、楼望和与沈清鸢护在中间。 楼望和走在沈清鸢身侧,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以及那份与她年龄不符的坚毅。他低声问道:“沈小姐,你对黑石盟似乎很了解?” 沈清鸢脚步未停,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黑石盟……他们追求的,不仅仅是财富。他们在搜集与上古玉矿、与‘龙渊玉母’相关的线索和信物。任何可能与之相关的人或物,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龙渊玉母?”楼望和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心中莫名一动,仿佛这个词与他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那是一个传说,”沈清鸢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与忌惮,“据说是一切玉脉的源头,蕴藏着无法想象的能量和秘密。黑石盟相信,找到龙渊玉母,就能掌控整个玉石界的命脉,甚至……获得超越凡俗的力量。”她顿了顿,继续道,“他们有一套鉴别‘玉缘之人’的方法,楼公子今日展现的能力,必定已被他们列为重点目标。” 楼望和沉默不语,心中却掀起了波澜。超越凡俗的力量?难道自己的“透玉瞳”,也与这所谓的“龙渊玉母”有关?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阿泰突然举起拳头,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所有人瞬间蹲下,屏住呼吸。 前方巷口,隐约传来几声压低的交谈和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柱胡乱扫过。 “妈的,楼家的人跑了!酒店里就剩下些不值钱的东西!” “搜!他们带着那么大一块翡翠,跑不远!肯定还在镇上!” “少主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那个楼望和,必须带回去!” 是黑石盟的人!他们果然来了,而且动作如此之快! 楼望和心中一凛,与父亲和沈清鸢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人数似乎不少,而且正在展开搜索网。 沈清鸢指了指旁边一条更加狭窄、几乎被杂物堵塞的废弃巷道,用气声道:“这边,跟我来!”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转入废弃巷道,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在垃圾和障碍物中穿行。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但此刻谁也顾不上了。 然而,他们的好运似乎用尽了。刚穿过这条巷道,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似乎是废弃工厂的空地时,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猛地从不同方向照射过来,将他们牢牢锁定! “在那里!” “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杂乱的脚步声迅速逼近,至少有二三十人,呈扇形围了上来,堵住了所有去路。这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动作矫健,眼神凶狠,手中握着明晃晃的砍刀和棍棒,为首的一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气息彪悍。 “楼老板,楼公子,这深更半夜的,是要去哪儿啊?”刀疤脸狞笑着,目光贪婪地扫过被护卫护在中间的楼望和,以及他身后那个沉甸甸的箱子,“我们少主想请楼公子过府一叙,顺便……鉴赏一下今天那块宝贝石头。还请给个面子?” 楼和应上前一步,将儿子和沈清鸢挡在身后,沉声道:“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我楼家与诸位并无冤仇,何必赶尽杀绝?” “并无冤仇?”刀疤脸嗤笑一声,“楼公子身怀异宝,又能力超凡,我们少主最是爱才。只要楼公子肯跟我们走,保证楼家富贵荣华,享之不尽。若是不肯……”他眼神一寒,挥了挥手,“那就只好得罪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黑衣人如同饿狼般扑了上来! “保护老爷少爷!”阿泰怒吼一声,带着七八名护卫悍然迎上!刹那间,金属交击声、怒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楼家护卫虽然精锐,但对方人数占优,且显然都是好手,一时间陷入了苦战。 楼望和眼神冰冷,将父亲和沈清鸢推向身后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待在这里别动!”他低喝一声,身形一动,竟主动冲向战团! “望和!”楼和应急呼,却见儿子身形如鬼魅般切入混乱的战局,他并没有直接与敌人硬碰硬,而是利用“透玉瞳”那超越常人的动态视觉和预判能力,总能间不容发地避开致命的攻击,同时手指或肘击精准地命中对手的关节、穴位等脆弱之处! 他动作看似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每每能在关键时刻,帮助己方护卫化解危机,或是让对手的攻击落空甚至误伤同伴。他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所过之处,黑石盟的人竟纷纷莫名其妙地失手、摔倒或是被自己人牵制。 “这小子邪门!先拿下他!”刀疤脸看出了楼望和的古怪,亲自提刀扑来!刀风凌厉,直劈楼望和面门! 楼望和瞳孔中金芒微闪,在他的视野里,刀疤脸的动作轨迹清晰可见,甚至能预判到他下一招的变向。他侧身避过刀锋,同时脚下巧妙地一勾,刀疤脸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向前冲去,正好撞在另一个挥棍砸向阿泰的同伴身上,两人顿时滚作一团! 阿泰趁机解决掉面前的敌人,感激地看了楼望和一眼,心中震撼无比。少爷这身手……何时变得如此诡异而有效? 沈清鸢站在角落,看着在人群中从容周旋的楼望和,美眸中异彩连连。她原本只是猜测他身负异能,此刻亲眼所见,更是确信无疑。而且,他运用的方式如此巧妙,并非依靠蛮力,而是某种……洞察先机的能力? 然而,黑石盟的人数优势太大了。尽管有楼望和的奇异辅助,楼家护卫还是接连受伤,圈子被越压越小,情况岌岌可危。 刀疤脸恼羞成怒,从腰间拔出了***枪!“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我去死!”他狞笑着,枪口对准了似乎最能搅局的楼望和! “小心!”楼和应和沈清鸢同时惊呼! 楼望和心头警兆狂鸣!透玉瞳运转到极致,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枪口微调的角度和对方扣动扳机时手指肌肉的收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轻微的、如同琴弦震颤的嗡鸣响起。 沈清鸢不知何时,已褪下了手腕上那枚看似普通的白玉仙姑镯。她双手结了一个奇特的手印,玉镯悬浮在她掌心之上,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白色光晕。那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形成一个淡淡的光罩,将楼家众人护在其后。 刀疤脸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夜空中格外刺耳。 然而,那颗出膛的子弹,在射入白色光罩范围的瞬间,速度竟肉眼可见地减缓,轨迹也变得扭曲,最终像是失去了所有动能一般,“叮当”一声,轻飘飘地掉落在楼望和脚前不远的地上。 静! 死寂再次降临,比白天解出翡翠时更加诡异!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颗掉落的子弹,以及沈清鸢手中那散发着神秘光晕的玉镯。 “这……这是什么妖法?!”刀疤脸目瞪口呆,握着枪的手都在颤抖。 楼望和也震惊地看向沈清鸢。他知道这少女不简单,却没想到她竟拥有如此超凡的手段!那玉镯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纯净而古老,带着一种安抚和守护的意味,与他“透玉瞳”的能量似乎有某种微妙的共鸣。 沈清鸢脸色有些苍白,显然维持这光罩对她消耗极大。她急声道:“快走!这‘灵玉障’支撑不了太久!” 楼和应最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突围!” 楼家护卫士气大振,趁着黑石盟众人被这神异一幕震慑的瞬间,奋力向外冲杀!楼望和深深看了沈清鸢一眼,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跟在护卫身后向外冲去。 刀疤脸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吼道:“拦住他们!开枪!开枪!”然而,当他再次瞄准时,却发现那白色光罩虽然黯淡了许多,却依旧存在,子弹射上去依旧会被偏转或削弱。 借着这宝贵的喘息之机,楼家一行人终于冲出了包围圈,在沈清鸢的指引下,一头扎进了更加茂密、黑暗的丛林之中。 身后,隐约传来黑石盟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和零星的枪声,但距离越来越远。 他们在漆黑的丛林里亡命奔跑了不知多久,直到确认身后再无追兵,才敢停下来喘息。所有人都狼狈不堪,护卫们大多带伤,阿泰的胳膊也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楼望和松开沈清鸢的手腕,发现她的掌心冰凉,额头上满是虚汗,那枚玉镯也已重新戴回她的手腕,光泽似乎黯淡了一些。 “沈小姐,你怎么样?”楼望和关切地问道。 沈清鸢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无妨,只是有些脱力。休息一下就好。”她看向楼望和,眼神复杂,“楼公子,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何黑石盟会对我们这类人紧追不舍了吧?” 楼望和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透玉瞳,灵玉障,龙渊玉母,黑石盟……一个更加广阔、更加神秘、也更加危险的世界,正向他缓缓揭开帷幕。而身边这个清冷的少女,似乎正是引领他进入这个世界的钥匙。 他望向身后那片吞噬了光明的丛林,又看了看眼前虚弱却坚毅的沈清鸢,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已经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前方的路,注定遍布荆棘,但既然神龙已醒,便唯有迎风而上,直蹈那深不可测的龙渊! (第0028章 完) 第0029章蒙头料里的帝王裂 楼望和的目光落在那块灰扑扑的蒙头料上,透玉瞳悄然运转,表皮下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这看似不起眼的原石内部,竟然隐藏着一抹惊心动魄的翠色! --- 拍卖师的声音还在会场回荡,楼望和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展台角落那块编号0178的蒙头料牢牢攫住。 灰扑扑的表皮,毫不起眼的个头,甚至边缘还有几道明显的风化绺裂。在周围那些开了窗、露出诱人绿意的“明星”原石衬托下,它就像误入珍珠场的瓦砾,蜷缩在光影交错的死角,无人问津。 可就在楼望和目光扫过的瞬间,他眼底深处那抹常人无法察觉的微光再次自行流转。 世界在他眼中褪去色彩,只剩下原石内部最本质的结构与光华。 那块蒙头料粗糙的表皮在他“眼”中逐渐淡化、透明……先是看到内部杂乱的石絮,灰白一片,似乎印证了它外表的平庸。视线继续深入,穿透那层厚厚的、毫无价值的雾层…… 然后,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几乎停滞。 一抹绿! 一抹惊心动魄、霸道凛冽的翠色,毫无征兆地撞入他的“视野”! 那绿色极浓、极正,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生机,醇厚到化不开,在石芯深处静静流淌,莹莹润润,透出一股君临天下的帝王之气。不仅是色,种水也到了极致,结构细腻得毫无颗粒感,通透无比,是最顶级的玻璃种质地! 然而,没等楼望和心头狂喜涌上,他的“视线”便触及了那抹帝王绿边缘的景象。 一道裂。 一道狰狞、深邃、几乎贯穿了整块玉肉的巨大裂隙,像一道丑陋的伤疤,狠狠撕裂了那完美无瑕的翠色。裂纹附近,还有无数细密的蛛网状绺裂蔓延开来,无情地宣告着这块绝世翡翠的致命缺陷。 楼望和倒吸一口凉气,透玉瞳带来的景象消失,他微微晃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前排的椅背。 “望和?”旁边的楼成海察觉到儿子的异样,低声询问。 “爸,我没事。”楼望和迅速稳住心神,摇了摇头,目光却依旧死死钉在0178号原石上,压低声音,“那块蒙头料,有点意思。” 楼成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微蹙:“0178?皮相很一般,表现远不如万玉堂盯上的那几块。你看出什么了?” “现在还不好说,”楼望和没有完全透露透玉瞳看到的景象,只是语气肯定,“我想试试。” 楼成海看着儿子眼中那抹熟悉的、笃定的光,想起他之前几次看似冒险却最终应验的判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量力而行。我们的资金,主要目标不在这里。” 他们交谈的声音虽低,却没能逃过一直留意着这边动静的万琨。 “楼大少这是……看上那块没人要的破烂了?”万琨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排的人听见,“果然是‘慧眼独具’啊!也好,这种料子正配你们楼家现在的身份,省钱,呵呵。” 他身边的跟班们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 楼望和恍若未闻,只是低头翻看着手中的竞拍器,将0178号默默添加进自己的关注列表。沈清鸢坐在稍远的位置,清冷的目光掠过万琨那得意的嘴脸,又落在楼望和沉静的侧影上,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腕间的仙姑玉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 “……0178号原石,起拍价,五万美金!”拍卖师终于报出了这块蒙头料的价格,语气平淡,显然也没抱什么期望。 会场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冷场。对于动辄数十万、上百万美金起拍的原石来说,这个价格低得可怜,但也从侧面说明了公盘组织方对它的不看好。 “五万。”楼望和第一个按下竞拍键。 电子屏上显示出他的出价。 万琨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懒洋洋地也按下了竞拍器。 “六万。” 他纯粹是为了给楼望和添堵。一块他根本看不上的废料,如果能借此让楼望和多花点冤枉钱,或者干脆恶心他一下,何乐而不为? “七万。”楼望和再次出价,语气平稳。 “八万。”万琨紧跟,笑容越发得意。 价格在两人看似平淡的角逐中,缓慢攀升到了十五万美金。这个价格对于0178的表现来说,已经有些偏高了。 拍卖师的声音也提起了一丝精神:“0178号,十五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楼望和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加价。他微微侧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万琨的方向,指尖在竞拍器上轻轻摩挲,流露出些许犹豫。 万琨捕捉到他这份“犹豫”,心中更是笃定楼望和非常想要这块料子,而且可能快到心理底线了。他得意地冲身边人道:“看,这就撑不住了。跟我争?” 然而,就在拍卖师准备落锤的瞬间,楼望和再次出手。 “十六万。” 万琨想都没想,立刻加价:“十七万!” 他等着楼望和再次跟价,然后他就可以潇洒地放弃,让这姓楼的当冤大头。 可这一次,楼望和再没有任何动作。他甚至收回了按在竞拍器上的手,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椅背上,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仿佛刚才的竞价与他毫无关系。 万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十七万第一次!”拍卖师的声音响起。 “十七万第二次!” 万琨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窜上心头。他猛地扭头看向楼望和,却只看到一个沉静的后脑勺。 “十七万……第三次!成交!恭喜万玉堂的万少!” 木槌落下,一锤定音。 会场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不少目光投向万琨,带着各种意味。花十七万买一块公认的、表现极差的蒙头料,这万大少今天是跟钱有仇,还是跟楼家那位杠上头了? 万琨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楼望和耍了!对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那块破石头,之前的“犹豫”完全是做给他看的,就是为了引他入彀,让他当众出了个丑! “楼望和!”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拳头攥得发白。 楼望和这才缓缓转过头,迎上万琨几乎要喷火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了一句:“万少果然财大气粗,恭喜。” 万琨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发作,只能狠狠瞪了楼望和一眼,心中暗自发狠:等着瞧!一会儿解石环节,有你好看!他就不信,楼望和拍下的那些料子,能比自己精挑细选的更好! 拍卖会继续进行,气氛愈发紧张激烈。楼望和没有再参与其他热门原石的争夺,仿佛真的只是为了那块“不值钱”的蒙头料而来。他的低调,在万琨看来更是心虚的表现。 终于,所有原石拍卖完毕,最激动人心的现场解石环节到来。 巨大的解石机被推上中央展台,发出低沉的轰鸣。按照惯例,由拍到标王或表现最佳原石的买家率先解石。 万琨当仁不让,示意手下将他以三百二十万美金高价拍下的、来自摩西沙矿口的老象皮原石搬上解石机。这块原石开了个大窗,露出大片阳绿色,种水俱佳,是本届公盘公认的几块“明星料”之一。 “楼望和,看好了!”万琨傲然瞥了楼望和一眼,亲自拿起油性笔,在原石上划下切割线,“让你开开眼,什么才叫真正的赌石!” 刺耳的解石声响起,齿轮飞速旋转,切入坚硬的石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点上,期待着惊艳的绿色绽放。 万琨更是屏住呼吸,脸上洋溢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然而,当石片被水流冲开,露出切面的瞬间,万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切面一片灰白! 只有边缘贴着皮壳的地方,有一层薄薄的、不过几毫米厚的绿意,而且颜色发暗,完全不是开窗处那鲜艳的阳绿,更深处,全是毫无价值的白色砖头料! “垮了……彻底垮了!” “我的天,三百二十万,就买了层皮?” “这……这色根本没吃进去啊!” 台下惊呼声、叹息声、幸灾乐祸的低语声交织成一片。 万琨僵立在原地,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凉。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猛地扑到解石机前,嘶吼道:“不可能!再切!从另一边切!” 第二刀下去,结果依旧。灰白,死寂的灰白。 这块被寄予厚望的标王级原石,除了那层薄得可怜的“靠皮绿”,内部空空如也。 万琨失魂落魄,脸色惨白如纸。三百二十万美金,几乎打了水漂!这对财大气粗的万玉堂来说也是伤筋动骨,更重要的是,他万大少的脸面,在今天彻底丢尽了! 会场里议论纷纷,不少人将同情的(或者看热闹的)目光投向万琨,但更多的目光,却开始若有若无地飘向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楼望和。 楼望和没有去看失魂落魄的万琨,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块刚刚被工作人员搬上来、属于万琨的0178号蒙头料。 “万少,”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这块石头,还解吗?” 万琨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瞪着楼望和,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这块石头现在对他来说就是耻辱的象征! “解!为什么不解!”万琨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我倒要看看,这块你楼大少‘看中’的料子,能是个什么鬼样子!动手!” 解石师傅看向万琨,万琨胡乱一指:“就从中间,给我一刀切!” 这种粗暴的解石方式,通常只用于那些完全不抱希望的低价料。 解石机再次轰鸣起来。齿轮对准蒙头料灰扑扑的表皮,缓缓压下。 石屑飞溅,水流冲刷。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虽然不指望这块低价蒙头料能出什么奇迹,但毕竟刚刚上演了一出“标王垮塌”的惨剧,大家都需要点别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哪怕是看看这块石头怎么个垮法。 楼望和静静地看着,透玉瞳并未开启,但他知道里面是什么。 刺耳的切割声停止。 石片在水流中缓缓滑落。 当切面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整个解石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下一秒,如同往滚油中滴入冷水,整个会场轰然炸开! “绿!帝王绿!玻璃种帝王绿!” “我的老天爷!这颜色!这水头!” “暴涨!绝世暴涨啊!” 人群疯狂地涌向解石机,想要亲眼目睹那传说中的色彩。警卫们不得不奋力维持秩序。 那切面上,赫然是一抹浓艳欲滴、莹润通透的翠色!没有一丝杂色,纯净、高贵、霸气,正是翡翠中至高无上的帝王绿!而且种水达到了玻璃种,光泽凛冽,仿佛一汪凝固的碧波。 万琨彻底傻了,他张着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那抹翠色,大脑一片空白。狂喜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被接下来涌入视野的景象击得粉碎。 裂。 那道触目惊心、几乎将整块完美翠色一分为二的巨大裂隙,以及周围密密麻麻的蛛网绺,像恶魔的嘲讽,刻在那无价的美丽之上。 冰火两重天! 从地狱到天堂,再被狠狠踹回地狱,不过短短几秒钟。 极品的材质,帝王绿玻璃种,却伴随着极品的缺陷,帝王裂! 这块料子,取不出任何一件像样的手镯或大挂件,价值一落千丈。虽然取出一些小戒面或镶嵌物仍能回本甚至小赚,但与那完美无瑕时可能达到的天文数字相比,已是云泥之别。 “可惜了啊!太可惜了!” “真是成也裂,败也裂……这裂得太狠了!” “唉,白高兴一场,还以为见证传奇了……” 惊叹与惋惜声交织。 万琨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表情扭曲,他想笑,因为毕竟赌涨了,没完全亏;又想哭,因为这本该是惊天动地的暴涨,却被那道裂痕无情摧毁。最终,他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钉在楼望和身上,声音嘶哑尖利,如同夜枭: “楼望和!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里面有裂,对不对?!” 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再次将全场的目光引到了那个始终波澜不惊的年轻人身上。 楼望和迎着万琨疯狂怨毒的目光,以及全场所有或惊疑、或探究、或难以置信的注视,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用一种平静到令人心悸的语气,淡淡反问: “万少,赌石赌石,赌的,不正是一个‘未知’吗?” “你问我知不知道……”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那片惊艳而残缺的翠色,最终落回万琨扭曲的脸上。 “我若是说,我‘看’到了呢?” 第0030章透玉瞳的警示 万琨的质问如同毒蛇,嘶嘶作响地在寂静的解石场上空回荡。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聚焦在楼望和身上,等待他的回答。那平静的反问,却比任何激烈的辩解都更具冲击力,仿佛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 --- 死寂。 楼望和那句轻飘飘的反问,像是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弥漫在解石场上空的震惊与惋惜,留下一种更深的、令人心悸的凝滞。 “我若是说,我‘看’到了呢?” 看到了?看到什么?看到这帝王绿?还是看到这帝王裂? 怎么可能?! 赌石一行,传承千年,鬼神难测。再厉害的老师傅,凭借的无非是经验、眼力,以及对皮壳、松花、蟒带、绺裂这些外在表现的研判。谁敢夸口能“看”透那层厚重神秘的皮壳,直指内里乾坤? 若有这等本事,那已非人力,近乎妖邪! 万琨脸上的肌肉抽搐得更加厉害,那是一种极致的愤怒、挫败,混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未知的惊惧。他伸手指着楼望和,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声音尖利得破了音: “你放屁!楼望和!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肯定是走了狗屎运,蒙对了这块料子有问题!你想坑我!对,你就是想坑我!” 他的逻辑已经混乱,言语颠三倒四,但核心意思却清晰地传递出来——他不信,他绝不信楼望和真有那种匪夷所思的能力!这一定是巧合,是阴谋! 人群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看到?他怎么看到?” “透视力?开玩笑吧!” “可……可他刚才确实只对这块蒙头料出价了,还故意引万少高价拍下……” “难道楼家这小子,真有什么秘传的绝技?” “不可能!赌石界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质疑、猜测、惊疑不定的目光交织成一张大网,将楼望和笼罩其中。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楼成海,此刻也不易察觉地蹙紧了眉头,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儿子今天的表现,确实太过惊世骇俗,那笃定的态度,仿佛早已洞悉一切。这与他过去所知的儿子,判若两人。 沈清鸢站在稍远的地方,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她腕间的仙姑玉镯似乎感受到主人心绪的细微变化,传来一丝几不可察的温润之意。她看着场中那个成为焦点的青年,他站在那里,身形不算特别高大,却有一种奇异的定力,仿佛周遭所有的喧嚣、质疑、恶意,都无法撼动他内心的分毫。 “坑你?”楼望和面对万琨的失态指控,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万少,竞拍是你自己举的牌,价格是你自己抬上去的,切割线也是你亲手画的。从头至尾,我可曾强迫过你分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众人,声音清晰而平稳:“赌石一行,考校的是眼力、胆识和运气。今日我楼望和运气或许比万少稍好一些,拍下的几块料子尚未解开,结果未知。万少若是不服,大可等我的料子解开之后,再论短长。何必在此妄加揣测,徒惹笑话?” 他这番话,避重就轻,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看到”的事实,反而将焦点引回到了赌石本身的风险与运气上,顺带暗讽了万琨输不起。 “你……!”万琨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语塞。是啊,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楼望和除了最初几次出价,后面根本就是在引导他,而非强迫。这哑巴亏,吃得他五脏六腑都像被火烧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呵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楼贤侄这份眼力和定力,真是让人惊叹啊。”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暗红色唐装、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人缓步走了过来。他手里盘着两颗乌黑发亮的铁胆,行走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黑石盟”在此地的负责人,夜沧澜的心腹之一,人称“笑面佛”的赵千钧。 赵千钧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目光却像刀子一样在楼望和身上刮过,最后落在那块切出帝王裂的蒙头料上,啧啧叹道:“帝王绿玻璃种,可惜,可惜了啊。万贤侄,虽说这裂痕毁了价值,但取出些小件,倒也不至于血本无归,算是小涨吧,不必太过介怀。” 他这话看似在安慰万琨,实则更像是在提醒众人,这块料子终究还是涨了,楼望和的判断并非完全正确——他只是预判了有裂,却没料到是如此极品的翡翠。 万琨脸色铁青,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赵千钧又转向楼望和,笑容愈发亲切:“楼贤侄,不知你接下来要解的是哪块料子?赵某也很好奇,能被贤侄看中的原石,究竟会带来何等惊喜。” 他的出现,让场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黑石盟的势力盘根错节,在缅北乃至整个玉石界都令人忌惮。他此刻站出来,显然是对楼望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楼望和心中凛然,知道真正的麻烦来了。透玉瞳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能被任何人察觉,尤其是黑石盟这种亦正亦邪的势力。刚才情急之下,言语有所泄露,恐怕已经引起了赵千钧的怀疑。 他面上不动声色,微微颔首:“赵先生过奖了。赌石之事,七分靠运气,晚辈只是侥幸而已。接下来要解的,不过是几块随手拍下的普通料子,不敢劳赵先生挂心。” 说着,他不再理会万琨那杀人的目光和赵千钧探究的眼神,示意自家的工作人员,将他拍下的第一块原石搬上解石机。 这是一块来自后江场口的水石,皮壳较薄,整体呈黄褐色,上面有几点稀疏的松花,表现中规中矩,起拍价不高,楼望和是以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拍下的,并不算特别引人注目。 众人的注意力暂时被转移,都想看看这个刚刚制造了巨大话题的年轻人,在自己选择的原石上能有怎样的表现。是延续神奇,还是被打回原形? 万琨死死盯着解石机,心中恶毒地诅咒着:垮!一定要垮!最好垮得一文不值! 赵千钧则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笑容,眼神却深邃难测。 楼望和没有亲自画线,而是对解石师傅低声交代了几句。师傅点点头,调整好原石位置,启动了机器。 刺耳的噪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楼望和没有动用透玉瞳。这块料子内部的情况,他早已了然于胸。一块冰种飘花翡翠,绿意不算浓艳,但分布均匀,底子干净,没有什么大裂,能取出好几条不错的手镯,是稳涨的料子,正好用来平息一些过于惊人的猜测。 石皮被缓缓切开。 水流冲净切面的粉末。 “出绿了!冰种!飘绿花!” “涨了!又涨了!” “虽然不如刚才的帝王绿惊艳,但底子干净,没什么裂,稳赚不赔啊!”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声。这一次的切涨,虽然不如帝王绿那般震撼,却更加“合理”,符合一个眼力精准的赌石高手的表现。 楼望和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淡淡的喜悦,对着身旁的父亲点了点头。 楼成海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儿子刚才或许真是运气加上一些敏锐的观察,而非什么惊世骇俗的能力。 万琨的脸色则更加难看,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 赵千钧眼中的锐光稍稍收敛,但那份兴趣却并未减少。他笑着上前拱手:“恭喜楼贤侄,眼光独到,再下一城。”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楼望和又接连解开了另外两块他拍下的原石。一块是糯冰种紫罗兰,虽然种水稍欠,但颜色明媚,体积不小,也是大涨;另一块则切垮了,内部玉肉粗粝,杂质过多,几乎不值钱。 这一涨一垮,反而让众人觉得楼望和更加真实。他并非神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但整体而言,其眼光之毒辣,运气之佳,已远超同龄人,甚至不逊于一些老师傅。 “看来楼家这位少爷,是真有几分本事。” “嗯,不全是运气,眼力确实厉害。” “那块帝王裂的蒙头料,估计是他看出了某些特殊绺裂表现,判断内部有裂,才放弃的吧?” “有理,那种表皮的风化绺,有时候确实是内部大裂的征兆……” 舆论的风向开始转变,从最初的怀疑和震惊,逐渐转向了对楼望和赌石技术的认可。毕竟,在赌石界,凭借丰富经验判断原石内部是否有裂,虽然极难,但并非完全不可能。这比“透视”更容易让人接受。 万琨看着楼望和在众人赞叹的目光中从容不迫,又看看自己那块如同鸡肋的帝王裂料子,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理智焚毁。他今天不仅损失惨重,更是颜面扫地,而这一切,都是拜楼望和所赐! 他猛地一甩袖子,带着满腔的怨毒,低声对身边跟班吩咐了几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喧闹的解石场。那背影,充满了不甘和狠戾。 赵千钧将万琨的离去看在眼里,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些。他再次走到楼望和面前,递出一张做工考究的名片:“楼贤侄,少年英才,令人钦佩。我们黑石盟最爱结交天下豪杰,尤其是贤侄这样的青年才俊。日后若有机会,不妨多多走动,夜老大对贤侄,也是神交已久。” 楼望和接过名片,触手冰凉,上面只有一个名字“赵千钧”和一个电话号码。他心中警惕,面上却依旧谦和:“赵先生抬爱,晚辈愧不敢当。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拜访。” 赵千钧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带着手下转身离去。 热闹看尽,人群也逐渐散去。今天的公盘,因为万玉堂少东家的惨亏和楼家少爷的异军突起,注定要成为未来一段时间内玉石圈热议的话题。 展台周围终于恢复了相对的安静,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清理现场。 楼望和暗暗松了口气,背后却已惊出一身冷汗。刚才的局面,可谓险象环生。透玉瞳的能力绝不能再轻易显露,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比谁都懂。今天之后,楼家和他本人,恐怕都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了。 “望和,”楼成海走到儿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欣慰,也有一丝凝重,“今天做得不错,有勇有谋。不过,也彻底得罪了万琨,引起了黑石盟的注意,往后要更加小心。” “我知道,爸。”楼望和点头,目光沉静。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小心万琨。” 楼望和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抬头四顾,只见远处,沈清鸢那道清丽的身影正消失在公盘会场的大门口,仿佛从未停留。 是她? 她为什么要提醒自己? 楼望和收起手机,心中疑窦丛生。今天的公盘,看似是他大放异彩,实则暗流涌动,万玉堂、黑石盟,还有这个神秘的沈清鸢……他似乎已经踏入了一个更加复杂和危险的漩涡。 而他的倚仗,除了家族,便是这双愈发神秘莫测的透玉瞳了。 他轻轻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眼底那抹微光一闪而逝。方才接连使用透玉瞳,尤其是在观察那块帝王裂蒙头料时,几乎耗尽了精神,此刻一阵阵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双眼睛,既是天赋,也是负担。 他深吸一口气,对父亲道:“爸,我们回去吧。剩下的料子,运回公司再处理。” 楼成海看出儿子的疲惫,点了点头:“好,回去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了。” 父子二人带着手下,离开了这片弥漫着石粉与欲望气息的战场。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前方的路,似乎也笼罩在一片未知的迷雾之中。 而在楼望和看不见的角落,一双阴鸷的眼睛,正透过车窗,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万琨捏着手机,声音冰冷地对电话那头说道:“……对,就是他,楼望和。给我查清楚,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还有,我不想再在缅北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离开!” 第0031章石中藏乾坤 楼望和指尖抚过那块黑乌沙原石粗糙的表皮,透玉瞳无声运转。 石皮在他眼中渐渐淡化,内里情况若隐若现——一团浓郁的绿色被灰白雾层包裹,而在绿色核心处,竟有一抹奇异的血红若隐若现。 “就这块。”他平静开口,指向那块毫不起眼的蒙头料。 万玉堂少东家万明轩在不远处嗤笑:“楼家小子,你是来送钱的吗?” --- 拍卖厅里喧嚣鼎沸,各色人种混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贪婪。巨大的电子屏幕上,编号不断跳动,金额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攀升。楼望和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静谧的空间,他穿过一排排摆放整齐、开了诱人窗口的原石,对那些周围挤满了狂热目光的“明星”料子视而不见,径直走向展厅角落那片无人问津的区域。 那里堆放着此次公盘的“蒙头料”——全赌料。皮壳表现普遍不佳,要么砂发杂乱,要么色蟒稀疏,大多来自一些快枯竭的老矿口,被视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只有些资金有限、想来碰碰运气的散客和小商会在此徘徊。 楼望和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其中一块黑乌沙皮的原石上。 它大约两个篮球大小,皮壳黝黑,砂发细如盐巴,但紧实度尚可。形状不算规整,一侧甚至有道不起眼的、几乎被磨平的绺裂痕迹。在所有蒙头料里,它也属于最不引人注目的那一类。 他蹲下身,伸出右手,指尖轻轻触碰那粗糙冰凉的石皮。 体内那自苏醒以来便存在的暖流,自然而然地向双眼汇聚。世界在他眼中悄然变化。嘈杂的人声、炫目的灯光都淡去了,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指尖传来的、唯有“透玉瞳”能窥见的微观世界。 厚重的、隔绝一切的黑乌沙皮壳,在他视野里开始淡化,如同浸入清水的墨迹,层层渲染开,变得半透明。内部的结构隐约呈现,首先感知到的是一层灰白色的、如同棉絮般缠绕的“雾”层,这雾层不算厚,但分布均匀,通常意味着内部玉肉质地可能不错。 视线穿透雾层…… 一抹生机勃勃、浓郁欲滴的绿色,骤然撞入他的“眼”底! 那绿色,纯正、阳俏,虽然范围不大,但色根扎实,仿佛在石心深处悄然孕育的一汪碧潭。仅仅是这团绿色,若完整取出,其价值就已远超这块蒙头料那低廉的底价数倍。 然而,就在楼望和以为这就是全部时,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那团绿色最核心的一点吸引。 在那里,在那泓碧潭的中心,一丝极其细微、却异常夺目的血红,正静静潜伏。 那红色,并非翡翠中常见的“翡”色,也非铁锈浸染的暗红。它红得纯粹,红得妖异,宛如一滴被禁锢了万古的龙血,在无尽的翠色包裹中,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性与……不祥。 血玉髓? 不,不太像。感觉更为古老,更为奇特。与他之前感知过的任何玉石能量都不同。 透玉瞳传来的景象微微波动,那血红似乎与包裹它的绿色翡翠并非完全一体,更像是一个独立的、被包裹的存在。一种极其隐晦的脉动感,从那血红中心传来,若非他精神高度集中,几乎无法察觉。 这石头,有古怪。 楼望和心头凛然,但面上不动声色。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依旧,那石皮粗糙的质感真实不虚。这内部暗藏的乾坤,除他之外,无人知晓。 他收回手,眼中的异象潮水般退去,拍卖厅的喧嚣重新涌入耳中。 “就这块。”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旁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耳中,同时抬手指向那块毫不起眼的黑乌沙蒙头料。 不远处,被几个跟班和鉴定师簇拥着的万玉堂少东家万明轩,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中。他嘴角一撇,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嗤笑,音量刻意拔高,足以让周围一小片区域的人都听清: “楼家小子,你是来给你们楼家本就岌岌可危的资金链雪上加霜,专门来送钱的吗?那种垃圾蒙头料,扔路边都没人捡!看来楼和应是真老了,连基本的赌石常识都没教给你?” 他身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鉴定师立刻配合地发出几声干笑,讨好地附和:“少东家说的是,那块黑乌沙,皮壳黯沉,还有隐绺,出高货的概率微乎其微。楼少爷怕是连皮壳上的松花和蟒带都还没认全吧?” 嘲讽的话语如同石子投入湖面,引来周围一些好奇或看热闹的目光。楼家与万玉堂的龃龉,在这个圈子里并非秘密。 楼望和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侧头看向万明轩。他的眼神很淡,没有愤怒,没有羞恼,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就像刚才只是听到了一声无关紧要的犬吠。 “赌石赌石,赌的是一个‘未知’。”楼望和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万少东家若真有慧眼,不妨多关注你自己看中的那块‘膏药綹’标王,何必为我这块小石头费心?” 万明轩脸上的笑容一僵。他这次志在必得的那块开了大窗、表现极佳的半明料,侧后方确实有一道不太明显的膏药状绺裂,但他带来的首席鉴定师反复评估过,认为那绺裂吃进去不深,不影响取料。这楼望和,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的?还当众点了出来? 是蒙的?还是…… 不可能!这小子肯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或者不知从哪儿听了点风声,故意在这里虚张声势! 万明轩压下心头泛起的一丝莫名不安,强笑道:“哼,牙尖嘴利!等解石台上见了真章,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楼望和不再理会他,对工作人员确认了竞标编号和底价,便转身离开那片角落,走向下一个原石陈列区,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原石皮壳的粗糙触感,而脑海中,那抹石心深处惊心动魄的翠绿与那一丝妖异的血红,已深深烙印。 这块石头,他势在必得。 它不仅关乎金钱,更关乎他刚刚觉醒的能力,以及一种冥冥之中的牵引。他隐隐觉得,这块石头里藏着的,或许不仅仅是价值连城的翡翠。 拍卖仍在继续,金额滚动,人心浮动。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那块黑乌沙原石的电子标牌下,悄然多了一个出价记录。 出价人:楼望和。 --- 楼望和并未在蒙头料区过多停留,仿佛刚才拍下那块黑乌沙只是随手为之。他信步走向中央区域那些备受瞩目的半明料和明料区,这里聚集了场内绝大多数有实力的买家和玉商,气氛更为炽热。 万明轩虽然被楼望和刚才那句“膏药綹”弄得有些心神不宁,但很快便被竞标的激烈拉了回来。他看中的那块编号为“A-018”的半明料,开窗处露出高冰阳绿的玉肉,水头十足,色辣且均匀,是本次公盘公认的标王候选之一。此刻,围绕它的竞价已进入白热化。 “三千八百万!”一个粤省口音的玉商举牌。 “四千万!”万明轩毫不犹豫地跟进,志在必得。 “四千两百万!”另一个东南亚富商加入战团。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突破了五千万大关。万明轩额头微微见汗,这次父亲给他的权限虽高,但如此价格也接近底线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首席鉴定师,后者对他肯定地点点头,低声道:“少东家,窗口表现太好了,里面玉肉只要进去一半,我们就稳赚。那点绺裂,风险可控。” 万明轩深吸一口气,再次举牌:“五千三百万!” 这个价格一出,现场安静了片刻。先前竞价的几人面露犹豫,开始交头接耳地重新评估风险。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煽动性:“五千三百万!A-018,帕敢老坑高冰阳绿,潜力无限!还有没有哪位老板出价?”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瞬间,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五千五百万。” 众人循声望去,赫然是刚刚在蒙头料区被万明轩嘲讽的楼望和! 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边,正站在不远处,神情依旧淡然。 “楼望和!你什么意思?!”万明轩猛地转头,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这小子分明是故意捣乱!他楼家现在什么境况,怎么可能拿出五千多万来竞拍这种标王? 楼望和看都没看他,只是对拍卖师微微颔首,确认出价有效。 “你……好!很好!”万明轩气得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响。众目睽睽之下,他若就此放弃,万玉堂和他本人的脸面往哪搁?他几乎能感觉到周围那些看好戏的目光。 “五千七百万!”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六千万。”楼望和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在报出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拍卖厅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哗然。这楼家少爷,是真有底气,还是纯粹为了恶心万明轩?六千万,这已经超出了那块A-018的合理估值上限了! 万明轩身边的鉴定师赶紧拉住他,低声道:“少东家,冷静!这个价格风险太大了!那膏药綹……” “闭嘴!”万明轩一把甩开他,血冲脑门,“六千两百万!”他就不信,楼望和敢跟到底!楼家要是能随便拿出六千万现金流,之前也不会被他们万玉堂打压得那么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楼望和身上。 楼望和却在此刻,微微侧头,第一次正眼看向万明轩,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怜悯? 然后,在万明轩和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他轻轻摇了摇头,对着拍卖师做了一个“放弃”的手势。 “万玉堂少东家出价六千两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六千两百万第一次!六千两百万第二次!六千两百万第三次!成交!恭喜万玉堂!”拍卖师落槌的声音异常响亮。 槌音落定,万明轩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一股巨大的空虚和隐隐的不安涌上心头。六千两百万!比他最初的预算高出了一大截!虽然拿下了标王,但这代价……他猛地看向楼望和,却见对方已经转身,走向另一边一块表现中等、价格适中的冰种飘花料子,开始认真观察,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竞价与他毫无关系。 “他……他是故意的!”万明轩身边一个跟班低声惊呼,“他根本就没想买A-018,就是故意抬价,让少东家您大出血!” 万明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他何尝不知?只是刚才被架在了火上,不得不跟!这楼望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阴险狡诈?! …… 另一边,楼望和以一千两百万的价格,顺利拍下了那块表现稳定、内部玉肉与窗口一致的冰种飘花料子。这块料子虽然不如A-018惊艳,但风险极小,利润空间清晰,正是目前楼家所需要的。 他并未理会万明轩那边投射过来的、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商业竞争,兵不厌诈。万玉堂先前对楼家的打压何止于此?这只是个开始,一点小小的利息罢了。 他的主要目标,始终是那块内含玄机的黑乌沙蒙头料。 下午,原石交割和解石环节开始。 公盘设置的解石区人声鼎沸,数十台解石机同时工作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每当有高品质翡翠出世,便会引发一阵惊呼和骚动。这里,是天堂与地狱的交界处。 万明轩为了挽回颜面,也为了验证那六千二百万花得值不值,第一时间就将那块A-018标王送上了最大的那台解石机。他亲自画线,要求从开窗的另一侧切第一刀,意图最大限度地展现玉肉的体积。 “滋滋滋——” 巨大的合金锯片高速旋转,切入石皮,发出刺耳的噪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片价值连城的原石上。 万明轩紧张地攥紧了拳头,他带来的鉴定师们也屏息凝神。 楼望和则安排人将他拍下的那块冰种飘花料和黑乌沙蒙头料运到一台相对僻静的解石机旁。他先处理那块冰种飘花。按照透玉瞳看到的内部情况,他精准地画好了线。 解石师傅按照他的线切割。 “哗——” 石皮剥落,露出里面细腻水润的玉肉,冰底之上,蓝绿色的飘花灵动飘逸,与窗口表现一般无二,甚至种水还更老了一点。 “涨了!稳稳的涨!” “楼少爷好眼力!这块料子至少值两千万!” 周围围观的一些玉商立刻发出赞叹,有人开始出价想要接手。 楼望和微笑着婉拒,这块料子他打算运回楼家自有工坊加工,利润更高。这稳定发挥的一幕,也稍稍扭转了之前众人对他“纨绔”、“冒失”的印象。看来楼家少爷,并非完全不懂行。 而就在这时,另一边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带着哭腔的惊呼:“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是万明轩的声音。 只见他那块A-018标王,第一刀切下,窗口那诱人的高冰阳绿只延伸了薄薄一层,大约两指厚度后,玉质急剧变化,颜色灰暗,种水干涩,并且内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般细碎裂绺!那可怕的绺裂,正是从背面那道不起眼的“膏药綹”深入进去,几乎将整个内部结构破坏殆尽! “垮了!彻底垮了!” “我的天,六千两百万啊!就买了层皮?” “膏药绺吃进去了!这……这垮到姥姥家了!” 解石机周围一片哗然,惊呼、惋惜、幸灾乐祸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万明轩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地看着那一片狼藉、几乎一文不值的石头内部,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楼望和!是他!一定是这小子早就看出了问题,故意抬价,把他往死里坑! 楼望和感受到那怨毒的目光,却并未回避。他平静地回望过去,眼神深邃,无喜无悲。 “楼望和!你坑我!!”万明轩失控地咆哮起来,就要冲过来。 他身边的跟班和鉴定师们赶紧死死拉住他:“少东家!冷静!这里人多眼杂!” 楼望和收回目光,不再理会那边的闹剧,转向了解石师傅,指向那块一直安静放在一旁的黑乌沙蒙头料。 “师傅,麻烦接下来解这块。”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万明轩那边垮塌的惨淡背景音衬托下,却显得格外清晰,吸引了不少尚未散去、正寻找新谈资的人的目光。 包括那几个刚刚想接手楼望和冰种飘花料的玉商,也好奇地围了过来。他们都记得,这块黑乌沙,正是楼望和一开始拍下、并被万明轩狠狠嘲讽过的“垃圾”蒙头料。 难道这楼少爷,真的在蒙头料上也有独到之处?还是仅仅因为运气好,躲过了标王的大坑,现在想来试试手气? 解石师傅接过那块黑乌沙,掂量了一下,问道:“少爷,怎么解?擦皮还是直接切?” 楼望和早已通过透玉瞳洞悉内部结构。他拿起一旁的记号笔,在石皮上小心翼翼地画了一条线。这条线避开了那团浓郁绿色和核心血红的区域,选择从一侧玉肉较少、靠近雾层的位置下刀。这样既能最大程度地保留内部精华,也能逐步揭开秘密,避免过于惊世骇俗。 “从这里,先切一刀,薄切。”他吩咐道。 “好嘞!”解石师傅固定好原石,打开解石机开关。 “嗡——滋滋滋……” 锯片再次转动,切入黑乌沙皮壳。 这一次,关注的人远比刚才多。一方面是因为楼望和刚刚“精准”避开了标王陷阱(在旁人看来是运气),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这块被万明轩贬得一文不值的蒙头料,究竟能开出什么。 石屑纷飞。 第一刀切下,薄薄的石片脱落。 解石师傅泼上清水,切面显露出来——灰白的雾层,夹杂着一些暗淡的、如同米汤般的玉质底子。 “啧,垮了。” “果然,蒙头料风险太大。” “就这表现,底价都亏了。” 周围响起几声失望的叹息,有人已经准备散去。 万明轩虽然还沉浸在巨大的损失和愤怒中,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再次嗤笑出声,尽管那笑声有些虚弱和扭曲:“废物就是废物!侥幸躲过一次,真以为自己是赌石神……” 他的“龙”字还没出口,解石师傅经验丰富,没有停下,而是按照楼望和的指示,换上了磨头,开始小心翼翼地擦石。擦石比切割更慢,更考验耐心,常用于处理雾层或者寻找色根。 “沙沙沙……” 磨头摩擦着石皮和雾层,声音细腻。 楼望和站在一旁,神情专注,没有丝毫气馁。 突然,解石师傅的手猛地一顿,惊呼道:“等等!有颜色!出绿了!” 只见在磨头擦开的一片灰白雾层下方,一抹鲜艳的、如同初春嫩芽般的绿色骤然闪现!那绿色,纯正、阳俏,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已让所有懂行的人心头一跳! “快!继续擦!”旁边的玉商比楼望和还激动。 解石师傅精神大振,动作更加小心,沿着那抹绿色周围细细打磨。 随着覆盖的雾层和劣质玉肉被一点点清除,那抹绿色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它不是一片,而是一团!颜色浓郁得化不开,质地细腻如凝胶,水头十足,在清水冲刷下,散发出诱人的玻璃光泽! “玻璃种!满绿玻璃种!!” “我的老天!这水头,这颜色!帝王绿!绝对是帝王绿的品质!” “暴涨!超级大涨啊!从蒙头料里解出帝王绿!!” 整个解石区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沸腾了!所有人都疯狂地涌向这台解石机,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想要亲眼目睹这奇迹的一幕。之前散去的人听到动静也拼命往回挤。 万明轩脸上的嘲讽和怨毒彻底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死死盯着那抹越来越耀眼的翠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这怎么可能?!那块他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垃圾料子,竟然……竟然藏着帝王绿?! 楼望和依旧平静,但他微微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激动。这不仅仅是因为解出了顶级翡翠,更是因为,他验证了透玉瞳的能力,并且,他知道,真正的秘密,还隐藏在那团帝王绿的核心。 “少爷,还……还继续吗?”解石师傅声音颤抖地问道,面对如此极品翡翠,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继续,”楼望和深吸一口气,指向那团帝王绿的中心区域,“小心点,从侧面慢慢磨,我感觉……里面可能还有点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围观的人都愣住了。帝王绿里面还能有什么别的东西?杂质?那价值可就要打折扣了! 但楼望和是物主,他的话就是指令。解石师傅屏住呼吸,换上了更精细的磨头,如同雕刻般,一点点地剥离包裹着核心的、毫无瑕疵的玻璃种帝王绿玉肉。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当表层的帝王绿被磨开一个浅浅的凹陷,露出了内部的一角—— 那不是杂质! 那是一抹红! 一抹如同凝固的鲜血,却又比鲜血更纯粹、更妖异、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动的红色! 这红色被无瑕的帝王绿紧紧包裹着,红与绿形成了极其强烈、无比和谐的对比,仿佛天地初开时最本源的两抹色彩交织在了一起! “这……这是……血玉?!不对!是……龙血玉?!传说中的龙血玉?!”一位见多识广的老玉商声音嘶哑,激动得几乎晕厥过去。 “龙血玉?伴生于极品龙石种翡翠之中,古籍记载能辟邪镇煞、蕴养灵性的神物?!” “我的天!玻璃种帝王绿包裹龙血玉!这……这是旷世奇珍!无价之宝啊!” 整个现场彻底疯狂了!消息像病毒一样瞬间传遍整个公盘,甚至通过手机网络,开始向整个玉石圈辐射! “赌石神龙!楼望和是赌石神龙!”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这个称号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和重复。 楼望和站在沸腾的人群中央,看着解石机上那红绿交辉、美得惊心动魄的玉石,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赌石神龙”,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将不同。 名望、觊觎、危机……都将随之而来。 而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热闹与喧嚣,落在了更深远的地方。这块龙血玉的出现,似乎隐隐印证了沈清鸢提及的“寻龙秘纹”与上古玉矿的传说。 这不仅仅是一块石头,更像是一把钥匙。 他轻轻抚摸着那温润中带着一丝奇异灼热的玉肉,感受着那抹龙血玉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脉动,心中暗道: “龙渊玉母……黑石盟……这潭水,果然很深。” (第0031章 完) 第0032章暗流汹涌夜沧澜 --- “赌石神龙”的名号,连同那块玻璃种帝王绿包裹龙血玉的旷世奇珍影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极短时间内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缅北玉石圈,进而以更快的速度震荡着全球华人玉石界。 网络平台、专业论坛、私人聊天群组……所有与玉石相关的角落,都被“楼望和”这个名字和那抹惊心动魄的红绿二色刷屏。 “缅北公盘惊现神级赌石,玻璃种帝王绿内蕴龙血玉!” “楼家少主楼望和,一战封神‘赌石神龙’!” “万玉堂天价标王血本无归,楼家蒙头料开出无价之宝!” “现场视频直击!龙血玉现世,百年难遇!” 各种吸引眼球的标题配着或清晰或模糊的图片、短视频,疯狂传播。楼望和在解石现场那平静淡然的神情,与周围疯狂的人群形成了鲜明对比,更被赋予了“深藏不露”、“气度非凡”的光环。 而与之形成残酷对照的,则是万明轩呆若木鸡、面如死灰的特写镜头,以及那块切开后内部支离破碎、一文不值的“标王”残骸。万玉堂不仅损失了六千两百万的巨额资金,更沦为了业界笑柄和衬托楼望和传奇背景板。 公盘主办方临时加强了楼望和所在区域的安保,无数闻讯赶来的玉商、收藏家、媒体记者将解石区围得水泄不通,渴望一睹龙血玉真容,或者能与这位新晋的“赌石神龙”搭上关系。 “楼少爷!这块龙血玉可否转让?价格随便您开!”一位港岛来的大亨隔着安保人墙高声喊道。 “楼先生,我们博物馆希望能收藏展出这件稀世珍品,条件好商量!” “楼少,我们是国际珠宝拍卖行的,诚挚邀请您委托我们进行拍卖,必将拍出天价!” 喧嚣与诱惑如同潮水般涌来。楼望和却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名利冲昏头脑。他小心地将解出的、大约拳头大小、红绿交织的玉料用特制的软布包裹,放入随身携带的保险箱内,婉拒了所有当场交易的请求。 “多谢各位厚爱,此物于我另有意义,暂不考虑出售。”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深知,这块龙血玉的价值,远非金钱可以衡量。它牵扯到自身刚刚觉醒的“透玉瞳”能力,更可能与沈清鸢所说的“寻龙秘纹”乃至“龙渊玉母”的传说有关。在弄清楚其真正来历和作用之前,绝不能轻易易手。 同时,他也敏锐地感觉到,在那些狂热和羡慕的目光背后,隐藏着几道冰冷而充满算计的视线。万玉堂的残兵败将自然不必说,更有一些气息晦涩、身份不明的人,在人群中若隐若现,如同暗处的毒蛇,盯上了他这块怀璧之石。 “望和,此地不宜久留。”楼和应派来的护卫首领,一位名叫阿忠的精悍中年男子,悄然靠近,低声提醒。他经验丰富,已经察觉到了不止一股势力在暗中窥伺。 楼望和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尚未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眼神怨毒地盯着他的万明轩,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升起一丝警惕。万玉堂此次吃了如此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明面上的商业竞争或许还会讲究些规则,但暗地里的手段,恐怕会接踵而至。 “我们走。”楼望和提起保险箱,在阿忠等几名护卫的簇拥下,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挤出人群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气质沉稳、面带微笑的中年男人拦在了面前。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穿着黑色西装、气息内敛的随从。 “楼少爷,请留步。”中年男人语气客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阿忠立刻上前半步,挡在楼望和身前,眼神锐利地盯着对方。 楼望和拍了拍阿忠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看向中年男人,平静地问道:“阁下是?” “鄙人姓夜,夜沧澜。”中年男人微微一笑,递上一张制作考究的名片,通体黑色,只有中央用暗金色的字体印着“夜沧澜”三个字,以及一个隐秘的、类似盘绕黑石的徽记,没有任何头衔和联系方式。 夜沧澜! 楼望和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这个名字,他在父亲和沈清鸢的提醒中,都听到过——“黑石盟”在缅北地区的负责人之一,手段狠辣,势力盘根错节。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原来是夜先生,久仰。”楼望和接过名片,指尖能感受到名片特殊的材质和那徽记微微凸起的质感,他神色不变,“不知夜先生拦下我,有何指教?” 夜沧澜目光扫过楼望和手中紧握的保险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但很快便掩饰下去,笑容依旧和煦:“指教不敢当。楼少爷今日慧眼识珍,开出龙血玉此等神物,令人叹为观止。夜某平生最爱结交青年才俊,尤其是像楼少爷这般身负异禀之人。不知可否赏光,移步一叙?夜某已在附近备下薄酒,诚心结交。” 他的话语听起来客气,但那股隐含的、居高临下的招揽之意,以及周围隐隐形成的包围态势,都表明这绝非简单的“结交”。 楼望和心中冷笑,黑石盟果然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是想招揽,还是想强夺? “夜先生的好意,楼某心领了。”楼望和语气平淡地拒绝,“不过今日开石颇耗心神,且家中尚有事务需要处理,不便久留。他日若有缘,再与夜先生把酒言欢不迟。” 夜沧澜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微微眯起,透出一丝危险的光芒:“楼少爷这是不给我夜某这个面子了?”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阿忠和几名护卫肌肉绷紧,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夜沧澜身后的两名随从也目光冰冷地锁定了几人。 周围的喧嚣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处的异样,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许多目光好奇而紧张地投向他们。 楼望和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无形压力,但他并未退缩,体内的暖流似乎受到刺激,自行缓缓流转,让他心神保持清明和镇定。他迎着夜沧澜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夜先生言重了。实在是确有要事,不便耽搁。若只因拒绝一顿酒宴便是不给面子,那这面子,未免也太轻了些。” 他话语中的绵里藏针,让夜沧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审视。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年轻的楼家少主,在自己刻意释放的压力下,竟能如此从容应对。 “呵呵,楼少爷果然快人快语。”夜沧澜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不再和煦,反而带着几分阴冷,“既如此,夜某也不强人所难。不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龙血玉这等神物,非同小可,楼少爷年轻,还需多加小心才是。若是日后遇到什么难处,或者改变主意,随时可以凭这张名片来找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楼望和一眼,又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保险箱,不再阻拦,侧身让开了道路。 “我们走。”楼望和不再多言,对阿忠等人示意,一行人迅速穿过人群,离开了公盘现场。 看着楼望和离去的背影,夜沧澜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 “盟主,就这么放他走了?”他身后一名随从低声问道,语气带着不解。 夜沧澜冷哼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动手,影响太坏。况且,楼和应那老狐狸肯定也安排了后手。这小子,不简单……透玉瞳的传人,果然出现了。” 他摩挲着拇指上的一个黑色玉扳指,眼神幽深:“派人盯紧他们,查清楚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和落脚点。龙血玉和透玉瞳……都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还有,查一下他和沈家那个余孽,有没有接触。” “是!” …… 楼望和一行人乘坐前来接应的车辆,迅速返回下榻的酒店。 车内气氛凝重。 “少爷,夜沧澜亲自出面,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阿忠沉声道,“他最后那句话,既是提醒,也是威胁。” 楼望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回放着与夜沧澜短暂交锋的每一个细节。那股阴冷而强大的压迫感,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黑石盟”的威胁。 “我知道。”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阿忠叔,立刻联系父亲,告知这边的情况。另外,我们原定的行程需要改变,不能按计划返回东南亚了。” 夜沧澜既然已经盯上他,那么原先规划的路线很可能不再安全。 “少爷的意思是?” “去滇西。”楼望和果断道,“沈清鸢在滇西遇到麻烦,正好以此为借口前往。缅北是黑石盟势力盘踞之地,滇西情况复杂,他们行事反而会有所顾忌。而且……”他顿了顿,“那块龙血玉,我总觉得和沈清鸢提到的弥勒玉佛、寻龙秘纹有关,或许在滇西能找到更多线索。” 阿忠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少爷考虑周全。我这就去安排,我们会分批、通过不同渠道前往滇西,尽量避开黑石盟的眼线。” 回到酒店,楼望和立刻开始收拾行装。他小心地检查着保险箱里的龙血玉,那红绿交织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幽幽闪烁,触手温润,但核心那抹血红处,却隐隐传来一丝灼热和奇异的脉动,仿佛与他体内的暖流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 他将龙血玉贴身藏好,保险箱里则放入了另一块之前解出的、品质不错的翡翠作为迷惑。 刚收拾停当,房间内的保密卫星电话响了起来。是父亲楼和应。 “望和,你没事吧?”楼和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担忧,显然已经收到了消息。 “父亲,我没事。龙血玉也安全。”楼望和简要将公盘上的事情,尤其是与夜沧澜的接触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楼和应的声音变得凝重:“夜沧澜……黑石盟果然还是找上你了。看来传闻是真的,他们对身负特殊瞳术,尤其是与玉石感知相关的人,极为关注。这块龙血玉,恐怕更是他们志在必得之物。” “父亲,黑石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他们寻找龙血玉和特殊瞳术,究竟是为了什么?”楼望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楼和应叹了口气:“黑石盟的历史极为悠久,行事诡秘,势力遍布全球玉石界阴影之下。明面上,他们控制着许多玉石矿脉和交易渠道,暗地里,则一直在搜寻与上古玉矿、传说中能沟通天地灵气的‘玉母’相关的线索。他们认为,特殊的瞳术是寻找和掌控这些关键之物的钥匙。至于具体目的……无人知晓,但绝非善类。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去滇西避一避也好。沈家丫头那边,我收到消息,情况确实不太妙,她似乎查到了一些关于她家族灭门案的关键线索,引起了当地一些势力的反弹。你过去,既能暂避风头,也能助她一臂之力。记住,在滇西,除了沈清鸢和秦九真,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明白,父亲。” “还有,”楼和应语气严肃地补充,“你的‘透玉瞳’能力,在黑石盟面前已经暴露,日后使用务必更加谨慎。这块龙血玉,你贴身收好,仔细感受,或许……它能助你更好地掌控和提升你的能力。我们楼家祖上亦有零星记载,提及某些特殊宝玉对瞳术修行有裨益。” 父子二人又交谈了几句,确认了接下来的联系方式和应变计划,便结束了通话。 放下电话,楼望和心情沉重。父亲的话语证实了他的猜测,黑石盟的图谋极大,而他自己和身上的龙血玉,已经成为了漩涡的中心。 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向楼下。酒店周围看似平静,但他敏锐的感知,却能察觉到几个可疑的身影在暗处徘徊。 风雨欲来。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怀中龙血玉传来的微弱温热,以及体内随之隐隐共鸣的暖流。 缅北的公盘只是开始,前方的路,注定布满荆棘与陷阱。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前行。 为了楼家,为了探寻自身能力的秘密,也为了那个与他命运开始交织的沈清鸢。 他轻轻摩挲着胸前的龙血玉,低语道: “滇西……就让我看看,那里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吧。” (第0032章 完) 第0033章瞳中异象,裂绺藏锋 拍卖厅内的喧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楼望和的全部心神,都已沉入手中这块其貌不扬的蒙头料中。 父亲楼和应那句“信你自己的判断”仍在耳边回响,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信任。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那抹常人无法察觉的微光再次流转——“透玉瞳”,开! 视野瞬间变化。 原石粗糙灰暗的表皮在他的“眼”中开始淡化,如同投入清水的墨迹,缓缓晕开,变得半透明。他的目光穿透了大约两指厚的皮层,内部的情况逐渐清晰起来。 不是预想中的一片混沌或死寂的灰白。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汪深邃的、几乎化不开的浓绿。绿得纯粹,绿得霸道,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生机。这绿色并非静止,而是在“透玉瞳”的视角下,隐隐流动着一种内敛的、如液态玻璃般的光泽。 “玻璃种……满绿……”楼望和心中巨震。单是这颜色和种水,其价值就已难以估量,足以作为楼家此次公盘的压轴之石! 然而,他的惊喜只持续了一瞬。 当他的“目光”继续向原石内部更深处探去时,心脏猛地一缩。 一道阴影,如同恶毒的蜈蚣,悄无声息地潜伏在那醉人的绿色深处。它并非普通的裂纹,而是一种更为致命的“裂绺”——内部绺裂。这道裂绺极其细微,若非“透玉瞳”的神异,凭借任何强光手电或经验,都绝难在解石前发现。 它蜿蜒着,贯穿了翡翠玉肉最核心、最饱满的部位。就像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被人在内部轻轻敲下了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 楼望和的呼吸几乎停滞。 “有裂……一道大裂绺……”他心中凛然,“而且位置如此刁钻……一旦切开,这块料子价值起码跌去七成!” 这块原石,竟是一块凶险至极的“流氓料”!外表包裹着极致的诱惑,内里却藏着足以让人倾家荡产的陷阱。 万玉堂少东家那刺耳的嘲讽声仿佛又一次穿透墙壁传来:“楼家要是连这种货色都当宝,趁早滚回东南亚去吧!” 楼望和缓缓收回目光,眼中的微光敛去。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微微抿紧的嘴唇,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再次蹲下身,这一次,没有动用“透玉瞳”,而是像所有普通赌石客一样,用手指细细摩挲着原石的皮壳,感受着那粗粝的砂砾感,观察着那些细微的、如同松花般的色斑和隐约的蟒带。 表象天衣无缝。任谁来看,这都是一块极具可赌性的上好蒙头料。 “望和,如何?”楼和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看出了儿子凝视原石的时间有些过长。 楼望和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看向父亲,脸上露出一抹沉吟之色:“皮壳表现确实不错,松花蟒带都有,是出高色的迹象。不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志得意满、准备举牌竞拍另一块开窗可见冰种紫罗兰的万玉堂少东家,声音压低了些:“我感觉……这石头,有点‘邪性’。” “邪性?”楼和应眉头微挑。在赌石行当,这个词往往意味着一些难以言说、基于直觉的风险判断。 “嗯,”楼望和点了点头,组织着语言,既不能暴露“透玉瞳”,又要让父亲信服,“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但总觉得这份‘完美’下面,藏着点东西。或许……是心里不太踏实。” 他这番话说得含糊,却恰恰符合一个初出茅庐、虽有天赋却经验尚浅的年轻人的心态。楼和应闻言,非但没有失望,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赞许。 赌石一行,最忌贪功冒进,更忌被表象蒙蔽心智。儿子能在这等诱惑面前保持冷静,甚至生出警觉,这份心性,比赌涨一块石头更让他欣慰。 “感觉不对,那就放弃。”楼和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果断,“赌石,七分靠本事,三分靠运气,但最后那九十分,靠的是心态和决断。信你的感觉。” 就在这时,拍卖师报出了楼望和手中这块蒙头料的编号和底价。 会场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不少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楼家父子所在的方向,显然都在观望这位新晋“神龙”是否会出手。 万玉堂少东家更是嗤笑一声,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楼望和如何“表演”。 然而,楼望和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负后,没有任何表示。 一次,两次…… 拍卖师重复了三次报价,台下依旧无人应声。这块皮相颇佳的蒙头料,竟然……流拍了! “啧,看来楼家的‘神龙’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万玉堂少东家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见。 楼望和恍若未闻,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下一块即将上拍的原石。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片刻的沉默,并非怯懦,而是一次与陷阱擦肩而过的惊险。 他避开了第一个坑。但公盘才刚刚开始,更大的风浪,还在后方。 “透玉瞳”的第一次正式亮相,便让他窥见了这玉石江湖的波谲云诡与暗藏杀机。 --- 续1 瞳中异象,裂绺藏锋(下) 流拍的决定,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虽不剧烈,却清晰地传达到了每个关注者心中。 万玉堂少东家那毫不掩饰的嗤笑声格外刺耳:“啧,看来楼家的‘神龙’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连块蒙头料都不敢碰,是怕切垮了丢了刚得来的名头?” 他身边几个跟班立刻附和着发出低低的哄笑,引来周围一些观望者探究的目光。的确,在赌石界,过于谨慎有时会被解读为“胆怯”或“徒有虚名”。 楼望和恍若未闻,他的心神并未被这浅薄的嘲讽所扰动。放弃,是因为他“看见”了陷阱,这比盲目踏入更需要勇气和定力。他微微侧头,对身旁面色沉静的父亲低语:“爸,表象太完美的东西,内里往往藏着更深的凶险。这块石头,给我的感觉不对。” 楼和应眼中赞许之色更浓。他能感觉到,儿子经过之前那块满绿玻璃种的震撼教育后,心性沉淀了许多,这份“感觉不对”的背后,或许是一种连他都无法理解的、超越常人的洞察力。他颔首道:“望和,你做得对。赌石之道,不在于每一次都出手,而在于该出手时绝不犹豫,不该出手时稳如磐石。信你所感,避其锋芒,是为上策。” 父亲的理解和支持,让楼望和心中最后一丝因流拍而产生的微妙情绪也烟消云散。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沉静锐利,如同经过淬炼的刀锋,开始扫视后续上拍的原石。 拍卖会继续进行。一块块或开窗见绿、或皮壳表现优异的原石被送上展台,竞价声此起彼伏,气氛逐渐升温。万玉堂少东家似乎为了彰显实力,也为了打压楼家气势,频频出手,以高出市场预期不少的价格,接连拍下了两块表现上乘的开窗冰种料,风头一时无两。他每次成功竞拍,都会故意朝楼家方向投来挑衅的一瞥。 楼望和却始终不动声色。他的“透玉瞳”在数块原石上悄然流转,大部分内部情况不尽如人意:玉肉干涩,色杂裂多,或者干脆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偶尔有几块内部有绿意的,其价值也与高昂的竞拍底价相差无几,食之无味,弃之亦不可惜。 他在等待,等待那个能让他心动,并且价值与风险相匹配的目标。 时间流逝,拍卖已过半程。期间也有几块不错的原石出现,楼望和参与了一两次竞价,但都在价格超出心理预期后果断放弃,显得极有分寸。这在外人看来,更像是楼家在被万玉堂压制后,变得束手束脚,连带着那位“神龙”也似乎光芒黯淡了些。一些窃窃私语开始在场内流转。 “看来楼家小子还是太年轻,被万玉堂一逼,就失了方寸。” “毕竟靠运气成分居多吧,哪能次次都撞大运?” “楼家这次公盘,怕是要被万玉堂压一头了。” 这些议论隐隐约约传来,楼和应眉头微蹙,但见儿子依旧气定神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便也按捺住性子,选择完全信任。 就在这时,工作人员推上来一块体型硕大的原石。这块原石皮壳呈深褐色,带着明显的蜂窝状凹坑,以及如同波浪般起伏的“蟒带”,皮壳表面还分布着片片松花,这是内部有绿意的强烈暗示。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其一侧,有一道天然形成的、如同雷击般的“癞点”痕,这种特征在某些传说中,被认为是“龙鳞”或“神龙摆尾”的印记,虽增加了赌性,但也往往预示着内部可能存在极品翡翠。 这块原石一出现,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底价也直接标到了三百万。 “哦?这块‘雷癞纹’的莫湾基料,有点意思。”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楼和应,也微微坐直了身体,显露出兴趣。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这块原石赌性极大,但一旦赌赢,回报可能超乎想象。 万玉堂少东家更是眼睛一亮,显然也看中了这块表现极其出色的原石,摩拳擦掌,志在必得。 楼望和的目光也落在了这块“雷癞纹”原石上。心中不由一动,这块石头的表象,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赌石模板”,几乎集合了所有出高绿的特征。 他下意识地再次催动“透玉瞳”。 微光流转,视线穿透皮壳。 初入眼,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深邃。皮壳之下,玉肉的种水极老,达到了高冰种,甚至局部有向玻璃种过渡的趋势,光泽内蕴,质地细腻。更令人振奋的是,在靠近蟒带和松花最密集的区域,确实蕴含着一团浓艳的绿色,色阳且正,虽然面积不算特别巨大,但品质极高。 “果然……”楼望和心中刚升起一丝明悟,但紧接着,他的“目光”触及到那团浓绿边缘,以及更深层的区域时,心脏猛地一沉! 那看似完美的绿色周围,竟然缠绕着无数细如牛毛的“蛛网绺”!这些细微的裂绺如同无形的渔网,将整块玉肉分割得支离破碎。这还不是最致命的,在那团浓绿的核心深处,借助“透玉瞳”的透视之力,他隐约“看”到了一片片如同乌云般的“黑癣”杂质,死死地钉在最好的玉肉上,根本无法剔除! “高冰阳绿……但满布蛛网绺和死癣……”楼望和倒吸一口凉气,“这……这简直是一块‘帝王裂’的样板!外表光鲜,内里却已千疮百孔!” 这块石头,如果解开,或许能取出一些小小的戒面或挂件,但想出手镯或者大摆件是绝无可能。其实际价值,远远达不到它那辉煌表象和高达三百万的底价所应有的期待,更别提后续必然会被疯狂抬高的竞拍价了。 这又是一个精心伪装的陷阱,而且比之前那块蒙头料更加凶险,诱惑也更大! 此时,拍卖师已经报出底价,竞价瞬间开始。 “三百二十万!” “三百五十万!” “三百八十万!” 价格迅速攀升,万玉堂少东家毫不犹豫地加入战团,直接喊出:“四百五十万!” 气势逼人。 不少原本有意向的玉商,见万玉堂势在必得,又考虑到这块石头赌性确实太大,纷纷选择了放弃。场上只剩下两三个实力雄厚的买家在与万玉堂竞争。 价格很快突破了六百万。 楼和应看向儿子,用眼神询问。这块石头,以他的经验来看,虽然风险高,但值得一搏。 楼望和却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爸,这块‘雷癞纹’,碰不得。” “哦?”楼和应一怔,“为何?表象几乎是顶级的了。” 楼望和无法直言“透玉瞳”所见,只能换一种方式解释:“我感觉……这石头‘气’散了。蟒带松花虽好,但那道‘雷癞纹’过于突兀霸道,像是伤到了根本。内部即便有绿,恐怕也是裂多癣重,难成大气。” 他这番带着些许玄学意味的解释,若是之前说出来,楼和应或许只会当做是年轻人的直觉。但有了放弃蒙头料在前,以及儿子那异常笃定的眼神,楼和应选择了相信。 “好,听你的。”楼和应点了点头,放松了身体,不再关注那边的激烈竞价。 最终,这块备受瞩目的“雷癞纹”原石,被志得意满的万玉堂少东家以七百八十万的高价收入囊中。 “恭喜万少东家夺得瑰宝!”拍卖师高声恭维。 万玉堂少东家得意洋洋地朝四周拱手,尤其重点“关照”了一下楼家父子所在的方向,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真正的实力派,敢于挑战**险,收获高回报!你们楼家,也就只能捡捡漏了。” 他甚至故意扬声道:“如此品相的原石,正该我万玉堂来解!稍后解石区,欢迎大家来观摩,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涨’!” 场内响起一阵附和的笑声和恭维声。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万玉堂这次很可能要解出一块极品翡翠,彻底奠定此次公盘的胜局。 楼望和看着万玉堂少东家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只有一丝淡淡的怜悯。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块原石被切开后,万玉堂众人那由狂喜瞬间跌入谷底的难看脸色。 “希望他心脏足够坚强吧。”楼望和默默想道。 他没有再浪费时间,继续将注意力投向后续的原石。经过这两次“避坑”,他对自己“透玉瞳”的能力运用得更加纯熟,心志也愈发坚定。他相信,真正属于他的机缘,还在后面。 而这场公盘,也因为这接连的“放弃”与“争夺”,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暗流在平静的表面下,加速涌动。 --- (第0033章 完) 第0034章黄沙皮壳,暗涌初现 万玉堂少东家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刚刚拍下的“瑰宝”变为现实,竞拍一结束,便立刻招呼人手,将那块花了七百八十万巨资的“雷癞纹”原石小心翼翼地运往解石区。他意气风发,仿佛已经看到极品翡翠在手,楼家父子黯然失色的场景。 “楼望和,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他路过楼家席位时,还不忘丢下一句挑衅。 楼望和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万玉堂少东家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烦躁,仿佛自己奋力挥出的一拳打在了空处。 “哼,装模作样!”他冷哼一声,加快脚步离去。 解石区很快再次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相比之前楼望和那块蒙头料的无人问津,这块“雷癞纹”原石显然吸引了更多的目光。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证,这块表象如此完美的原石,是否能解出与之匹配的惊世翡翠。 楼和应看向儿子,低声问道:“望和,你确定那块石头有问题?” 楼望和点了点头,语气肯定:“裂和癣已经深入骨髓,神仙难救。我们不必去看,结果已定。” 楼和应见儿子如此笃定,便也按下了前去围观的心思。父子二人依旧坐在拍卖厅,等待着下一轮竞拍。然而,他们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约莫半个小时后,解石区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喧哗的骚动,那声音并非惊喜的欢呼,而更像是震惊、惋惜、以及……某种压抑不住的哄笑! 紧接着,一个万玉堂的伙计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冲进拍卖厅,直奔自家少东家原本的位置,发现人不在后,又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 楼和应招了招手,那伙计认得楼家主,像是找到主心骨般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楼、楼家主……我家少爷……少爷他……” “慢慢说,怎么回事?”楼和应沉声道。 “垮……垮了!彻底垮了!”伙计捶胸顿足,“那石头……外面看着那么好,一切开,里面全是裂!跟蜘蛛网似的!还有好多黑乎乎的癣,把那么点绿都给吃了!七百八十万……全没了!少爷他……他气得当场晕过去了!” 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拍卖厅内迅速传开。 “听说了吗?万玉堂那块‘雷癞纹’,切垮了!” “我的天!七百八十万打水漂了!” “切出来是‘帝王裂’!还带死癣!简直惨不忍睹!” “哈哈哈,让他嚣张!这下亏到姥姥家了!” 一时间,整个拍卖厅议论纷纷,之前那些恭维万玉堂的人,此刻大多换上了一副幸灾乐祸或是唏嘘不已的表情。赌石场的残酷与瞬息万变,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楼和应深吸一口气,看向儿子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他完全相信了儿子的判断。一次是巧合,两次……这绝不是简单的直觉可以解释的!自己这个儿子,在赌石一道上,恐怕真的拥有了某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望和,你……”楼和应欲言又止。 楼望和知道父亲心中的震撼与疑惑,但他暂时无法解释“透玉瞳”的存在,只能说道:“爸,我只是观察得更仔细一些,感觉更敏锐一些。那块石头的‘雷癞纹’,纹路走向过于尖利破败,与周围柔和的蟒带格格不入,这是‘煞纹’,并非吉兆。” 他将“透玉瞳”所见,用传统赌石理论中较为玄奥的“气”、“煞”等概念包装了一下。楼和应浸淫此道多年,深知有些顶尖的相石师确实能察觉到常人无法感知的细微征兆,闻言虽觉惊奇,但也更容易接受,只当是儿子天赋异禀,青出于蓝。 “好!好!好!”楼和应连说三个好字,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经此一役,楼望和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已然不同。而拍卖厅内其他那些原本对楼望和“流拍”、“怯战”有所质疑的人,此刻再看坐在那里沉稳如山的年轻身影时,目光全都变了。 “我的老天……楼家这位,是真神了!” “他连续放弃两块,结果一块流拍(价值未知,但放弃本身无损失),一块直接切垮!这眼力……” “难怪人家不动声色,原来是早就看穿了!” “赌石神龙……名不虚传!” 窃窃私语声中,充满了敬畏与惊叹。楼望和用两次精准的“放弃”,无声地捍卫了“赌石神龙”的名号,甚至让其变得更加神秘和耀眼。 拍卖会在短暂的骚动后继续进行。经历了万玉堂的切垮事件,现场的气氛似乎沉淀了许多,竞价也显得更加理性谨慎。 楼望和的心神依旧沉浸在寻找合适目标之中。他的“透玉瞳”扫过一块又一块原石,大部分都平平无奇,直到一块体型中等、皮壳粗糙呈黄白色的原石被推上来。 那是一块典型的黄盐沙皮,来自莫西沙场口。皮壳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部位沙粒略显松散,表现远不如之前那块“雷癞纹”惊艳。底价也只有八十万,在众多高价原石中显得颇为低调。 然而,当楼望和的“目光”落在这块黄盐沙皮上时,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表皮之下,内部的景象让他几乎要屏住呼吸。皮壳不算厚,仅一寸有余,之下便是玉肉。那玉肉并非寻常的白色或无色,而是一种极其清澈、光泽内蕴的质地——冰种!而且底子干净得不可思议,几乎看不到任何棉絮或杂质。 这已经足以让人惊喜,但更惊人的还在后面。 在那清澈如秋水的冰种玉肉中央,包裹着一团浓艳的、如同初生嫩叶又带着阳光暖意的绿色——阳绿!这绿色纯正、明亮、鲜活,不带丝毫邪色,色根蔓延均匀,与冰润的底子完美交融。这团阳绿约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分布集中,色泽饱满。 “冰种阳绿……底子如此纯净,色阳而正……”楼望和心中迅速评估,“虽然体积不算巨无霸,但取货率高,出手镯、挂件都是顶级品相,价值远超底价数十倍!”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仔细地、反复地用“透玉瞳”探查整块玉肉。边缘有些许天然石纹,但无伤大雅,最关键的是——没有一道致命的大裂贯穿其中!这在此类黄盐沙皮原石中,堪称万中无一! “就是它了!”楼望和眼神一亮,心中已做出决断。这块原石,就是他此次公盘等待的真正目标!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父亲,低声道:“爸,这块黄盐沙皮,我们必须拿下。” 楼和应看向儿子,见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兴奋与绝对自信的光芒,与之前判断那两块“问题”原石时的冷静截然不同。他立刻明白,儿子找到了真正的“猎物”。 “好!”楼和应没有任何犹豫,身体微微前倾,进入了竞拍状态。他对儿子的判断,已然深信不疑。 此时,这块黄盐沙皮原石的竞价刚刚开始。或许是因为其皮壳表现相对普通,又或许是受之前万玉堂切垮事件影响,竞价并不激烈,只有两三个小玉商在试探性地加价,价格缓慢爬升到一百二十万。 楼望和看准时机,第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二十七号,一百五十万!”拍卖师立刻指向他的方向。 这个加价幅度适中,但楼家刚刚“预言”了万玉堂的切垮,风头正劲,他们突然对一块看似普通的黄盐沙皮出手,立刻引起了所有有心人的高度关注。 一时间,拍卖厅内不少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探究、好奇,以及一丝跟随的意图。 然而,就在楼望和以为志在必得之时,一个清冷而平静的女声,从不远处响起: “一百八十万。”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拍卖厅一侧的立柱旁,一位身着月白色素雅旗袍的女子缓缓放下号牌。她气质清冷如空谷幽兰,容颜绝丽,正是之前与楼望和因“血玉髓”原石有过一面之缘的沈清鸢! 她也出手了?而且目标也是这块黄盐沙皮? 楼望和心中猛地一动,看向沈清鸢的方向。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再次交汇。沈清鸢的眼神依旧古井无波,但楼望和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看向这块原石的目光,带着一种非同一般的专注,甚至……一丝志在必得? 她能看出这块原石的不凡?还是说,她的目标,并不仅仅是翡翠本身? 竞价的波澜,因沈清鸢的加入,骤然荡开。 续1 黄沙皮壳,暗涌初现(下) 沈清鸢的突然加入,让原本平缓的竞价瞬间绷紧了一根弦。 楼望和眉头微蹙,但内心并无太大波澜。他深知这块黄盐沙皮内部的价值,即便价格翻上数倍,也依然有利可图,而且其品质对楼家声誉至关重要。他没有任何犹豫,再次举牌: “两百万。” “两百三十万。”沈清鸢几乎是紧随其后,声音依旧清冷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加价的不是她一般。 价格开始稳步攀升。那两个最初参与竞价的小玉商面面相觑,明智地选择了放弃。场上只剩下楼望和与沈清鸢在交替出价,每次加价幅度都在三十万左右,节奏稳定,气氛却逐渐变得微妙。 “两百六十万。” “两百九十万。” “三百二十万。” …… 当价格突破四百万时,拍卖厅内已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龙争虎斗。一块底价八十万的黄盐沙皮,竟然被抬到了四百万以上!这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人对其价值的判断。 “这沈小姐什么来头?竟然跟楼家‘神龙’杠上了?” “看样子也是志在必得啊!难道这黄盐沙皮真有什么我们没看出来的门道?”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蔓延。楼和应在一旁看着,面色沉稳,但手心也不禁微微沁出汗水。这个价格,已经接近一些表现不错的开窗料了。他看向儿子,楼望和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示意他放心。 楼和应深吸一口气,选择无条件信任。 就在楼望和准备再次举牌,将价格推到四百五十万时,一个带着明显怨毒和讥讽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五百万!”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万玉堂少东家不知何时已回到了拍卖厅。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却如同毒蛇般死死盯着楼望和,那里面充满了因切垮而带来的羞愤、损失巨款的肉痛,以及一股无处发泄、必须找个人来承担的迁怒与嫉恨! 他刚才在解石区颜面尽失,成了全场笑柄,而这一切,在他偏执的认知里,全都怪楼望和!如果不是楼望和放弃了那块“雷癞纹”,他怎么会去竞拍?如果不是楼望和表现得那么“邪门”,他怎么会更加笃定那石头能涨? 现在,看到楼望和与沈清鸢争夺这块黄盐沙皮,他几乎想都没想,就认定这肯定是块好东西!就算他自己得不到,也绝不能让楼望和顺心如意!他就是要搅局,就是要抬高价格,让楼望和即便拿到手,也付出惨痛代价! “楼望和!你不是眼光很毒吗?怎么,这块破石头也入得了你的法眼?”万玉堂少东家阴阳怪气地喊道,“本少爷今天心情不好,就想跟你玩玩!五百万!你敢跟吗?” 这赤裸裸的搅局行为,让在场许多人都皱起了眉头,但碍于万玉堂的势力,无人敢出声指责。 楼望和心中怒火升腾,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他知道,这是对方输急了眼的下作手段。他冷冷地瞥了万玉堂少东家一眼,那眼神中的平静与深邃,反而让后者一阵心悸。 沈清鸢对于万玉堂的突然介入,秀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并未表现出太多情绪,只是淡淡地扫了那边一眼。 拍卖师可不管这些暗流,有人出高价他自然高兴:“好!万玉堂出价五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楼望和没有丝毫迟疑,再次举牌:“五百五十万。” “六百万!”万玉堂少东家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已经被嫉恨冲昏了头脑,完全不顾成本和风险。 沈清鸢沉默了片刻,清澈的目光在楼望和与那块黄盐沙皮之间流转了一圈,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举牌。她的退出,让竞争变成了楼望和与万玉堂少东家之间的直接对抗。 “六百五十万。”楼望和的声音依旧沉稳。 “七百万!”万玉堂少东家面目有些狰狞。 价格在两人疯狂的加价中一路飙升,很快突破了八百万大关!整个拍卖厅落针可闻,只有两人交替报价的声音和拍卖师激动的声音回荡。 楼和应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八百万,这已经是一个极高的价格,即便这块石头真如儿子所说价值不菲,利润空间也被大幅压缩,风险急剧增加。 楼望和心中计算着。透过“透玉瞳”,他清楚地知道这块冰种阳绿的实际价值大概在一千五百万到两千万之间(考虑到取料和加工后的成品价值)。八百万,还在可接受范围内,但对方明显是恶意抬价,再往上,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万玉堂少东家报出“八百五十万”后,没有再立刻跟进。 拍卖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万玉堂少东家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楼望和退缩的模样:“怎么?楼少,‘神龙’也有怕的时候?没钱了就早点说嘛!” 楼望和没有理会他的叫嚣,而是将目光投向拍卖师,用一种清晰而平静的语气说道:“我要求查验万玉堂的竞拍资金资质。”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拍卖师也愣了一下。按规定,当竞拍价格达到一定高度,或者有合理怀疑时,竞拍者有权要求对手出示资金证明,以确保不是恶意喊价。 万玉堂少东家脸色猛地一变,厉声道:“楼望和!你什么意思?怀疑我们万玉堂的实力?!” 楼望和淡淡一笑,笑容里却带着一丝冷意:“并非怀疑万玉堂的实力,只是众所周知,贵堂刚刚损失了近八百万。我只是想确认,少东家您此刻,是否还有足够的流动资金,来支付这新一笔八百五十万的款项?毕竟,公盘的规矩,恶意竞拍是要承担严重后果的。” 他这话可谓戳中了万玉堂少东家的痛处!万玉堂资金雄厚不假,但近八百万的现金损失是实打实的,短时间内调动大额资金也需要流程。他刚才只顾着抬价泄愤,确实没有仔细考虑资金是否立刻能到位的问题! 被楼望和当众点破,万玉堂少东家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张了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身边的心腹连忙低声在他耳边急促地说着什么,显然是在确认资金情况。 拍卖师的脸色也严肃起来,看向万玉堂少东家:“万少东家,按照规则,请您出示贵号足以支付八百五十万的资金证明或银行担保。” 全场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打在万玉堂少东家身上,让他感到无比难堪。他支吾了片刻,在手下确认暂时无法立刻调动足够资金后,终于恼羞成怒地吼道:“好!好你个楼望和!算你狠!这块破石头,本少爷让给你了!” 说完,他再也无颜待下去,狠狠一跺脚,带着手下灰溜溜地挤出了拍卖厅,留下身后一片压抑不住的议论和低笑声。 这场闹剧,以万玉堂少东家再次颜面扫地而告终。 拍卖师见状,也不再耽搁,迅速落槌:“八百五十万!恭喜二十七号楼先生,竞得本件拍品!” 槌音落定,这块内藏乾坤的黄盐沙皮,终于归属楼望和。 楼望和心中松了口气,虽然价格比预期高了不少,但总算拿到了手。他转头看向父亲,楼和应对他投来一个混合着赞许与后怕的眼神。儿子不仅眼力惊人,这份临场的冷静与应对策略,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而此刻,楼望和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沈清鸢之前所在的位置。 那里,已然空无一人。 她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 楼望和眉头微蹙。沈清鸢的竞拍和退出,都显得那么突兀和神秘。她似乎并非纯粹为了争夺翡翠,她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拿到黄盐沙皮,只是第一步。楼望和隐隐感觉到,这块石头带来的,或许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收益,更可能牵涉到更深层次的漩涡。 公盘的暗流,因为这块看似普通的黄盐沙皮,变得更加汹涌莫测。 --- (第0034章 完) 第0035章石不能言最可人 楼望和与沈清鸢在夜市偶遇一块看似平平无奇的黄沙皮毛料。 沈清鸢凭借家族传承的“玉感”察觉内藏玄机,楼望和则以“透玉瞳”窥见皮壳下隐藏的瑰丽紫罗兰。 两人默契配合,以极低价格从狡猾摊主手中购得此石。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却被一群神色不善的彪形大汉悄然围住,为首者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冷笑。 --- 缅北的夜,带着玉石市场特有的喧嚣与尘埃,缓缓沉降。 白日里公盘上的惊心动魄、刀光剑影,似乎都被这渐浓的夜色稀释了些许。楼望和与沈清鸢并肩走在通往住宿酒店的僻静街道上,两人都未多言,一种奇异的默契在沉默中流淌。经过白日那场联手对抗万玉堂抢夺的风波,某种无形的信任已然建立。 “去前面夜市看看?”沈清鸢忽然停下脚步,下巴微扬,指向不远处一条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岔路。那里是缅北著名的原石夜市,规模远不及公盘,却以鱼龙混杂和偶尔能淘到“漏”而闻名,是许多赌石客夜晚必去的消遣之地。 楼望和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也好。” 踏入夜市,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嘈杂的人声、各种方言交织的讨价还价声、便携式解石机刺耳的摩擦声,混合着路边摊食物辛辣的香气,扑面而来。灯光昏黄,映照着一堆堆形态各异的原石,也映照着一张张或贪婪、或谨慎、或兴奋、或沮丧的面孔。 两人随意走着,目光掠过那些或开窗见绿、或蒙头全赌的石头。楼望和的“透玉瞳”在夜色下悄然运转,大部分原石在他眼中仅呈现出黯淡或杂乱的光晕,引不起丝毫兴趣。沈清鸢则更多凭借一种直觉,脚步轻盈,如同漫步在自家庭院。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戴着破旧草帽、皮肤黝黑的中年摊主蹲在那里,面前只随意摆着七八块毛料,大小不一,皮壳表现普遍不佳,显得颇为寒酸。与其他摊位上唾沫横飞、极力推销的摊主不同,他只是沉默地抽着烟,眼神浑浊,对过往行人爱答不理。 沈清鸢的脚步却在这里顿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摊位上最不起眼的一块毛料上。那石头约莫两个拳头大小,通体覆盖着粗糙的黄沙皮,皮壳颗粒较粗,松花、莽带这些赌石爱好者趋之若鹜的表现一概欠奉,甚至在一角还有一小片明显的癞点,属于扔在路边都未必有人捡的货色。 然而,沈清鸢的指尖却微微颤动了一下。体内流淌的那一丝源自家族传承的、对玉石的特殊感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了一圈细微却清晰的涟漪。这块石头,内里似乎有东西在“呼唤”她。 她不动声色地蹲下身,拿起旁边一块表现稍好、带着些许藓带的毛料,故作认真地查看,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那块黄沙皮毛料。 楼望和察觉到的她的异样,也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堆“废料”。当他的视线触及那块黄沙皮毛料时,眉峰几不可察地一挑。 意识深处,一丝微弱的意念流转,“透玉瞳”无声开启。 世界在他眼中褪去色彩,只剩下能量与物质的本质流动。那块黄沙皮毛料粗糙的皮壳在他视野中渐渐变得朦胧、透明,内部的结构隐约可见。皮壳很厚,杂质不少,但在那厚重生涩的皮壳包裹的最核心处,一团柔和、莹润、如梦似幻的紫色光晕,如同沉睡的精灵,静静蛰伏着。 那紫色,并非顶级的皇家紫那般浓艳逼人,而是一种更淡雅、更飘逸的色调,仿佛春日清晨远山笼罩的薄雾,又似幽谷中悄然绽放的兰花,色泽均匀,质地细腻,光晕纯净而灵动。 是紫罗兰,而且种水极佳,至少到了冰种,甚至可能是冰种以上。更难得的是,这块料子似乎没有明显的裂绺,紫色分布均匀,核心处那团光晕的浓度和亮度,预示着其内部玉肉的品质远超外表所能想象的极限。 “石不能言最可人……”楼望和心中默念了一句古语。谁能想到,在这般不堪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清丽脱俗的瑰宝? 他看向沈清鸢,恰好沈清鸢也抬起眼看他。四目相对,无需言语,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与确认。 沈清鸢放下手中装模作样查看的那块毛料,随手拿起目标那块黄沙皮,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语气平淡,带着几分随意:“老板,这块什么价?” 那草帽摊主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沈清鸢一眼,又看了看她身旁气度不凡的楼望和,慢悠悠地伸出三根手指:“三百……美金。”他报了个对于这种表现毛料而言明显偏高的价格。 沈清鸢闻言,直接将石头丢回原处,拍了拍手,拉起楼望和的胳膊作势欲走:“走吧,去前面看看,这价格够买十块这样的石头了。” 摊主见他们走得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他在这里蹲了半晚上,问价的人都寥寥无几,眼看又要空手而归。他连忙喊道:“哎,别急着走嘛!价格好商量!两位诚心要,开个价?” 沈清鸢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最多二十美金,就当买块石头回去压腌菜。” 楼望和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忍住笑意。这位沈家大小姐,砍起价来倒是深得市井精髓。 摊主脸上露出夸张的肉痛表情:“二十?太低了太低了!这可是老坑口的料子,你看这沙皮……算了算了,看你们是懂行的,一百,一百美金拿走!” “二十五。” “八十!最低了!” “三十,不卖算了。”沈清鸢语气坚决。 “五十!五十美金,交个朋友!”摊主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沈清鸢这才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不情愿:“行吧,五十就五十,就当帮老板你开个张。”她利落地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五十美金递过去。 摊主接过钱,迅速塞进口袋,仿佛怕她反悔,脸上堆起笑容,将那块黄沙皮毛料递给沈清鸢:“小姐好眼力,说不定真能开出好东西呢!” 沈清鸢不置可否地接过石头,入手微沉。她与楼望和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彼此眼中一闪而过的轻松。五十美金,买下这块内藏冰种以上紫罗兰的宝贝,简直是白捡。 然而,就在他们收起石头,准备离开这个摊位,继续逛逛时,周围原本熙攘的人群,不知何时悄然分开了一条通道。 五六个穿着花衬衫、身材魁梧、面色不善的彪形大汉,呈一个半弧形,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一人,约莫三十多岁,留着寸头,脖颈上挂着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嘴角,让他原本就凶恶的面相更添几分戾气。他双手抱胸,嘴角咧开,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怀好意的冷笑,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楼望和与沈清鸢身上来回扫视。 夜市昏黄的灯光下,空气骤然变得凝滞而紧张。周围的嘈杂声仿佛瞬间被隔绝开来,只剩下那刀疤脸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他身后马仔们摩拳擦掌的细微声响。 楼望和脚步顿住,将沈清鸢稍稍挡在身后,面色平静地看向那刀疤脸,心中却是一沉。来者不善,而且,时机抓得如此之准。 刀疤脸上下打量着楼望和,嗤笑一声,声音沙哑难听:“小子,手气不错啊?五十美金就捡了这么大个漏?懂不懂这夜市的规矩?见了面,不分润分润,说不过去吧?”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钉子,死死钉在沈清鸢刚刚收起来的那块黄沙皮毛料上。 --- 刀疤脸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几名马仔便配合着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夜市周围的人群察觉到这边的异样,纷纷避让开来,远远围观,指指点点,却无人敢上前干涉。在这缅北地界,这种强买强卖、甚至明抢的事情,并不罕见。 楼望和眼神微冷,体内那丝微薄的真气悄然流转,虽未恢复至巅峰,但“透玉瞳”带来的敏锐感知已让他将周围环境、对方几人的站位和大致实力尽收眼底。他并未立即发作,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规矩?谁的规矩?我花钱买石,天经地义。分润?凭什么?” “凭什么?”刀疤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狞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凭我‘疤面虎’在这条街上的名头!就凭你们是生面孔,不懂这里的深浅!小子,识相点,把那块石头,还有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乖乖交出来,免得哥几个动手,伤了你这细皮嫩肉,和这位漂亮小姐的和气。” 他的目光贪邪地在沈清鸢身上扫过,毫不掩饰其中的贪婪。 沈清鸢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并未慌乱。她悄然握紧了袖中那枚温润的仙姑玉镯,一丝清凉的气息萦绕指尖。她低声道:“楼公子,小心,这些人煞气很重,不是普通的混混。” 楼望和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他上前半步,将沈清鸢更严实地护在身后,面对疤面虎,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石头是我们买的,不会交。路,我们要走。请你们让开。” “敬酒不吃吃罚酒!”疤面虎脸色一沉,眼中凶光毕露,“给老子废了这小子,把那小娘们和石头带走!” 他一声令下,身后五名彪形大汉如同饿虎扑食,猛地朝楼望和扑来!拳风呼啸,直取面门、胸口等要害,动作狠辣,显然是经常斗殴的老手,甚至可能沾过人命。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呼,有人甚至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这年轻男女血溅当场的惨状。 然而,楼望和动了。 他的动作看似不快,却在间不容发之际,精准地侧身避开了正面轰来的重拳。同时,他右手如电探出,并非硬碰硬,而是搭在当先一名大汉的手腕上,顺势一引一带。“透玉瞳”之下,对方发力的轨迹、身体的平衡点清晰无比。 那大汉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自己前冲的力道竟不受控制地转向,整个人踉跄着朝旁边的同伴撞去,“砰”地一声,两人滚作一团。 几乎在同一时间,楼望和左腿如鞭扫出,踢向另一名大汉的下盘。那人下盘不稳,被扫中脚踝,惨叫着倒地。 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停滞。楼望和身形如游鱼,在剩余三人的围攻中穿梭。“透玉瞳”不仅让他能看透原石,更能洞察对手动作的轨迹和破绽。他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总能以最小的代价,化解最凶险的攻击,并借力打力,让对手的蛮力成为他们自己的绊脚石。 “砰!啪!哎哟!” 接连几声闷响和惨叫,又两名大汉被他用巧劲摔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 转眼间,五名凶神恶煞的马仔,竟已倒下四人,只剩下最后一人,看着如同鬼魅般穿梭、毫发无伤的楼望和,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不敢再上前。 疤面虎脸上的狞笑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暴怒。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身手竟然如此诡异厉害。 “废物!”他怒骂一声,知道今天踢到了铁板,但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就此退缩,他疤面虎以后也别想在这条街上混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从后腰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小子,你找死!”疤面虎低吼一声,持刀便向楼望和胸口捅来!这一刀又快又狠,显然是下了死手。 “小心!”沈清鸢惊呼出声,袖中仙姑玉镯光华微闪,一股无形的清凉气息试图扩散,形成屏障,但这仓促之间的防护,显然不足以完全抵挡这近在咫尺的致命一击。 楼望和瞳孔微缩。空手入白刃风险极大,尤其是对方含怒全力一击。电光火石之间,他脚步一错,身体极力侧开,试图避开要害。 然而,预期中的剧痛并未传来。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 一道乌光如同鬼魅般从斜刺里射出,精准无比地击打在疤面虎持刀的手腕上! “啊!”疤面虎惨叫一声,手腕剧痛,匕首“当啷”落地。他捂着手腕,惊恐地望去,只见一枚乌沉沉的、非铁非木的梭形暗器掉落在不远处,入地三分! 紧接着,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疤面虎,什么时候,我这‘清源记’的地盘,轮到你来越俎代庖,替我立规矩了?”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灰色对襟短褂、身材精干、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过来。他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内蕴,步伐沉稳,气息悠长。他身后跟着两名沉默的随从,眼神锐利,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练家子。 看到此人,疤面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他捂着依旧剧痛的手腕,结结巴巴地道:“七…七爷!小的…小的不知道是您老人家照看的客人…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贵客!求七爷饶命!” 被称为“七爷”的中年男子,看都没看瘫软在地的疤面虎和他那些哼哼唧唧的手下,目光直接落在楼望和与沈清鸢身上,尤其是在楼望和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两位受惊了。”七爷抱了抱拳,语气平和,“在下杜七,忝为这夜市东头‘清源记’的掌柜。手下人办事不力,让这等宵小惊扰了贵客,是杜某的疏忽。” 楼望和心中微动。“清源记”?他似乎听父亲提起过,是缅北一个颇为神秘低调,但实力不容小觑的玉商,不仅做明面生意,暗地里也掌控着不少矿脉和渠道,与各方势力都有交集,等闲无人敢惹。没想到这夜市竟是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他收敛气息,抱拳还礼:“原来是杜七爷,幸会。在下楼望和,这位是沈清鸢沈姑娘。多谢七爷出手解围。” 沈清鸢也微微欠身致意。 杜七爷笑了笑,目光扫过地上那块被沈清鸢紧紧拿着的黄沙皮毛料,意有所指地道:“楼公子好身手,沈姑娘好眼力。这块石头,怕是内有乾坤吧?能让疤面虎这蠢货都动了强抢的心思,虽然是他眼拙,只以为你们是肥羊,但也算歪打正着,嗅到点腥味。”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肃然:“不过,在我杜七的地盘上,坏了规矩,就要受罚。”他转向面如死灰的疤面虎,冷冷道:“自断一指,带着你的人,滚出这条街。再让我看到你,后果自负。” 疤面虎浑身一颤,竟不敢有丝毫违逆,咬咬牙,从地上捡起匕首,眼一闭,朝着自己左手小指狠狠切下!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一截带血的手指落在地上。 疤面虎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却不敢停留,在手下的搀扶下,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中,连断指都顾不上捡。 杜七爷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挥挥手,示意手下清理现场,然后对楼望和二人道:“两位看来是初来缅北,此地龙蛇混杂,不比国内。若是不嫌弃,可到鄙店喝杯清茶,压压惊如何?杜某对二位的赌石之能,颇为好奇,或许,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他的邀请看似随意,眼神却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精明。楼望和与沈清鸢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位杜七爷绝不仅仅是好心解围那么简单。他出手,或许有维持地盘秩序的原因,但更多的,恐怕是看中了他们刚才显露的能力,以及……他们手中这块刚刚捡漏的石头。 危机暂时解除,但新的漩涡,似乎正在形成。 楼望和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七爷盛情,却之不恭。请。” 夜色更深,夜市依旧喧嚣,但方才那短暂的冲突与杜七爷的出现,无疑为楼望和的缅北之行,增添了又一重变数。那块看似普通的黄沙皮毛料,仿佛一个引子,正悄然牵引着他们,走向更深的迷局。 第0036章清源茶叙 杜七爷的“清源记”坐落在夜市东头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与周遭的喧嚣嘈杂格格不入。门面不大,黑底金字的匾额透着古意,两侧悬挂着灯笼,散发出昏黄温暖的光。 踏入店内,一股混合着陈年木料、茶香和淡淡玉石气息的味道萦绕鼻尖。店内陈设简洁雅致,博古架上错落摆放着一些开窗见绿或精心雕琢的玉器摆件,灯光柔和,映照得那些玉石温润生辉。与外面夜市地摊的粗犷原始相比,这里更像是一处风雅的古玩店。 “陋室简陋,两位请坐。”杜七爷引着楼望和与沈清鸢在临窗的茶台旁坐下。一名穿着素净旗袍的侍女悄无声息地奉上香茗,茶汤清亮,香气清幽,是上好的普洱。 楼望和端起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壁的温润,目光快速扫过店内。看似寻常的布置,却暗合某种格局,几个不起眼的角落,气息沉凝,显然有护卫隐匿。“透玉瞳”微微感应,能察觉到这店内流转着一种微弱却稳定的能量场,似乎有某种阵法或者特殊器物在镇守。这位杜七爷,果然不简单。 “适才多谢七爷援手。”楼望和再次道谢,语气诚恳。 杜七爷摆摆手,爽朗一笑,脸上的精明被一丝随和冲淡:“楼公子不必客气。维护自家地盘清净,本是分内之事。倒是二位,年纪轻轻,胆识过人,身手不凡,令人钦佩。”他的目光落在沈清鸢一直握在手中的那块黄沙皮毛料上,“尤其是沈姑娘,慧眼如炬,能在万千顽石中独独选中此物,这份眼力,杜某在缅北多年,也少见得很。” 沈清鸢将毛料轻轻放在茶台上,神色平静:“七爷过奖了,不过是运气好些,觉得它与我有缘罢了。” “缘之一字,妙不可言。”杜七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运气往往眷顾有准备之人。若杜某所料不差,楼公子方才所用的身法步法,暗合古武‘听劲’‘引化’之妙,绝非寻常世家子弟所能及。而沈姑娘……”他顿了顿,目光似有深意地掠过沈清鸢腕间若隐若现的仙姑玉镯,“气息清灵,隐有玉韵护体,想必是传承悠久的玉器世家出身?” 楼望和心中微凛,这杜七爷眼光毒辣,仅凭方才短暂的冲突和些许细节,竟能看出这么多东西。他不动声色地道:“七爷好眼力。家父楼和应,经营些玉石生意。至于身手,不过是自幼体弱,习武强身,胡乱练了些粗浅功夫,登不得大雅之堂。沈姑娘确是滇西沈家之后。” “楼和应?可是东南亚那位‘玉佛商’楼先生?”杜七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难怪,虎父无犬子。滇西沈家……可是世代与玉通灵的沈家?失敬失敬。”他抱了抱拳,态度明显更郑重了几分。楼家在东南亚根基深厚,沈家虽近年来略显沉寂,但底蕴犹存,尤其是那份对玉石的独特感应,在圈内是公认的神秘。 “七爷消息灵通。”沈清鸢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看来杜某今日是遇到真佛了。”杜七爷哈哈一笑,亲自为二人续上茶水,“既然如此,杜某也就开门见山了。我观二位并非寻常赌客,来缅北,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公盘上的明料吧?” 楼望和与沈清鸢对视一眼,知道正题来了。 “七爷有何指教?”楼望和谨慎地问道。 杜七爷收敛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指教不敢当。只是想问问二位,对‘黑石盟’,了解多少?” “黑石盟”三字一出,楼望和眼神骤然一凝。公盘上夜沧澜的招揽与之后的截杀,历历在目。沈清鸢的指尖也微微收紧,家族秘辛似乎也与这个神秘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略有耳闻,行事诡秘,手段狠辣,似乎对高品质翡翠和某些特殊玉石,有着超乎寻常的渴求。”楼望和斟酌着词句。 “不止如此。”杜七爷面色凝重,“‘黑石盟’近年来活动愈发频繁,触角早已深入缅北各大矿场和交易市场,强取豪夺,笼络高手,甚至……似乎在搜寻一些与古老传说相关的玉器或者玉纹。夜沧澜此人,野心极大,实力深不可测。” 他看向楼望和:“楼公子在公盘上拒绝夜沧澜,又从他派出的截杀中脱身,此事虽未大肆传开,但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你已入了他的眼,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轻易罢休。” 楼望和沉默片刻,道:“多谢七爷提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好气魄!”杜七爷赞了一句,随即又道,“不过,单凭二位,或许能应付一时,但想要在缅北真正立足,并应对‘黑石盟’接下来的动作,恐怕还需借助一些外力。”他指了指自己,“我‘清源记’在此地盘踞多年,虽比不得‘黑石盟’势大,但也自有根基。杜某平生最爱结交能人异士,尤其欣赏像二位这般年轻有为的后辈。”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抛出橄榄枝,寻求合作。 “七爷的意思是?”沈清鸢轻声问道。 “合作。”杜七爷直言不讳,“我可以为二位提供信息、渠道,乃至必要的庇护,帮助你们在缅北行事,避开‘黑石盟’的一些明枪暗箭。作为回报……”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块黄沙皮毛料上,“我希望二位在探寻某些‘特殊’玉石或线索时,若有所得,能优先考虑与杜某分享信息,或者在合适的时候,助我一臂之力。当然,所得利益,按规矩分配。” 他特意强调了“特殊”二字,显然意有所指,很可能指的就是与沈家弥勒玉佛相关的“寻龙秘纹”,或是类似蕴含秘密的古玉。 楼望和没有立即回答,心中飞快盘算。杜七爷此人深浅未知,其背后的“清源记”亦正亦邪,与虎谋皮,风险不小。但正如他所言,在缅北这个龙潭虎穴,单打独斗确实步步维艰。若能有一个地头蛇提供帮助,无疑能省去许多麻烦,也能更快地接触到核心秘密。 “七爷快人快语。”楼望和沉吟道,“合作并非不可,但需约法三章。” “请讲。” “第一,合作基于互利互信,不得有损害我方及家族利益之举。” “第二,信息共享需对等,不得刻意隐瞒或误导。” “第三,若涉及沈家秘辛或我楼家根本,我方有权保留,七爷不得强求。” 杜七爷听完,抚掌笑道:“合理!杜某虽是生意人,但也深知‘信义’二字乃立身之本。这三条,杜某应下了!” 他端起茶杯:“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楼望和与沈清鸢也端起茶杯,三人轻轻一碰。一股松散的联盟关系,在这缅北夜市的茶香中初步达成。 放下茶杯,杜七爷似乎想起什么,道:“既然已是合作伙伴,杜某便再送二位一个消息,算作见面礼。”他神色略显严肃,“据可靠线报,‘黑石盟’近期似乎在暗中调派人手,目标可能指向滇缅边境一带,一个传闻中与上古玉矿有关联的失落寨子。时间,大概就在公盘结束后不久。二位若近期有前往滇西的打算,需格外小心。” 上古玉矿?失落寨子?楼望和与沈清鸢心中同时一震。这似乎与沈清鸢之前提到的家族秘辛,以及那尊弥勒玉佛背后的“寻龙秘纹”隐隐对应上了。 “多谢七爷告知。”楼望和郑重道谢。这个消息,价值千金。 又闲谈片刻,楼望和与沈清鸢便起身告辞。杜七爷亲自将二人送到门口,并递上一张古朴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杜七”和一个加密的联系方式。 “在缅北有任何需要,可通过此方式找我。二位,保重。” 离开“清源记”,夜色已深。街上的喧嚣渐渐平息,凉风吹拂,带来一丝清爽。 “这位杜七爷,不简单。”沈清鸢轻声道,眉宇间带着一丝思索,“他似乎知道很多,关于‘黑石盟’,关于上古玉矿,甚至可能……关于我们沈家。” 楼望和点头:“是敌是友,尚难定论。但目前来看,合作利大于弊。至少,我们多了一条了解‘黑石盟’动向的渠道。”他掂了掂手中那块沉甸甸的黄沙皮毛料,“当务之急,是处理这块石头,以及……应对公盘结束后,可能来自各方更大的风浪。” 他抬头望向缅北深邃的夜空,繁星点点,却仿佛隐藏着无数暗流汹涌。赌石神龙的名号已经打响,与沈清鸢的联盟初步建立,又意外地与地头蛇杜七爷搭上了线,前路似乎清晰了一些,但无形的压力,也随之倍增。 “黑石盟”的阴影,上古玉矿的诱惑,家族秘辛的牵引……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 回到下榻的酒店,已是深夜。酒店由缅北当地一位有军方背景的玉商投资建造,安保相对严密,但经历了夜市风波,楼望和与沈清鸢都更加警惕。 在楼望和的套房客厅内,柔和的水晶灯下,那块引发了一系列事件的黄沙皮毛料被郑重地放置在铺着绒布的茶几上。 “现在,可以看看这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惊喜了。”楼望和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尽管“透玉瞳”早已窥见内里的瑰丽,但亲眼见证其出世,仍是赌石之人最大的乐趣所在。 沈清鸢眼中也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她对自己的“玉感”有信心,但具体能开出何种品质的紫罗兰,她也无法确定。 楼望和没有选择噪音巨大的大型解石机,而是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套精致工具,包括小型油锯、砂轮和手擦机。对于这种已知内部玉肉位置、且品质可能极高的料子,慢工出细活更能保证其完整性。 他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透玉瞳”再次开启,皮壳下的结构纤毫毕现。他拿起油锯,调整好角度和深度,避开那团核心的紫色光晕,沿着皮壳与玉肉之间最微弱的能量缝隙,小心翼翼地开始切割。 “滋滋——”轻微的切割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沈清鸢屏息凝神,在一旁专注地看着。 楼望和的动作稳定而精准,仿佛不是在解石,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厚重的黄沙皮被一点点剥开,石屑纷飞。 突然,油锯的阻力微微一轻! 一道柔和的、如同晨曦微露般的紫色光芒,从那切开的缝隙中透射而出!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清雅与贵气,瞬间盈满了整个房间! “出了!”沈清鸢忍不住低呼一声,美眸中异彩连连。 楼望和心中也是一荡,手下动作更加谨慎。他换上手擦机,细腻地打磨掉切口周围的皮壳和雾层。 随着包裹物的褪去,更多的玉肉暴露在灯光下。 那是一种何等美丽的紫色! 并非浓艳至极的皇家紫,也非浅淡如烟的粉紫,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如同薰衣草花海般浪漫,又带着冰晶般通透质感的紫罗兰色。色泽均匀、饱满,几乎看不到任何杂色和棉絮。玉肉质地细腻无比,达到了高冰种,甚至局部有玻璃种的质感,水头十足,在灯光下折射出莹润内敛的光泽,仿佛一块凝固的紫色梦幻。 更难得的是,这块紫罗兰料子形状规整,没有明显的大裂,仅有一些细微的天然石纹,完全不影响取料。核心处那团最浓郁的紫色,更是纯净得如同紫水晶一般,是雕刻戒面、吊坠的极品材料。 “冰种紫罗兰……色阳、水足、地张干净,几乎无裂……这块料子,价值远超我们想象。”沈清鸢轻声赞叹,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触摸那冰凉的玉肉,一股温润纯净的气息顺着指尖传来,让她体内的那丝“玉感”都仿佛活跃了几分。“楼公子,你的‘透玉瞳’,果然神乎其技。” 楼望和擦了下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看着眼前这块美轮美奂的紫罗兰,心中也充满了成就感。这块料子若放到明料市场,其价值至少是那五十美金的数万倍,甚至更高。但这并非重点,重点是这块石头印证了他与沈清鸢能力的互补与强大。 “是沈姑娘的‘玉感’指引了方向。”楼望和谦逊了一句,随即正色道,“这块料子,是我们合作的第一份收获,理应共同所有。” 沈清鸢却摇了摇头,清澈的目光看向楼望和:“楼公子,若非你以‘透玉瞳’最终确认,并出手击退宵小,我即便感应到特殊,也未必能如此顺利得手。更何况,后续应对杜七爷,主要也是你在周旋。这块紫罗兰,于我而言,更多的是一种印证。它理应属于你,或者由你处置更为妥当。我只需一小块,留作纪念与研究即可。” 她语气真诚,并非客套。沈家虽也需要顶级玉石,但她更看重的是玉石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以及与楼望和建立的信任关系。 楼望和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推辞,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便却之不恭。这块料子品质极高,我会请家中最好的玉雕师进行设计加工,所得收益,沈姑娘占三成。至于你要研究的那部分,稍后我便切下给你。” 沈清鸢这次没有拒绝,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楼望和小心翼翼地开始分割玉料,将核心处那一小块最纯净浓郁的紫色切下,递给沈清鸢。沈清鸢接过,入手温润,那梦幻的紫色在她白皙的掌心更显瑰丽。 “对了,沈姑娘,”楼望和一边收拾剩下的玉料,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方才杜七爷提到滇缅边境那个可能与上古玉矿有关的失落寨子,似乎与你之前所说的家族秘辛有所关联?不知沈家对此,可有更多记载?” 沈清鸢摩挲着手中的紫罗兰玉片,神色变得有些悠远而凝重:“家族残卷中确有零星记载,提及先祖曾在一处名为‘隐雾山’的秘境附近活动,那里传闻有上古玉矿的遗脉,并守护着某种秘密。而‘寻龙秘纹’的起源,似乎也与之有关。那个寨子……如果杜七爷消息属实,很可能就是记载中守护遗脉的遗民聚居地之一。” 她看向楼望和,眼中带着一丝忧虑:“‘黑石盟’也在打那里的主意……看来,他们搜寻特殊玉石和秘纹的行动,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迅速和深入。公盘结束后,我们必须尽快前往滇西。” 楼望和目光锐利起来,点了点头。压力迫在眉睫,但手中这块刚刚解出的绝世紫罗兰,仿佛也给了他更多的信心。赌石神龙的道路,注定与这些古老的秘密和激烈的争夺相伴而行。 窗外,缅北的夜色浓重如墨,而房间内,那块梦幻的紫罗兰,正静静散发着清辉,仿佛预示着一段更加波澜壮阔的旅程,即将开启。 第0037章初露锋芒 楼望和站在解石机前,手心微微出汗。 周围看客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万玉堂少东家那轻蔑的眼神和嘲讽的话语还在脑海中回荡。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轻轻贴上那块蒙头料粗糙的表皮。 就在这一瞬间,透玉瞳的异能无声发动—— --- 暮色渐染缅北的天空,公盘第一日的喧嚣却未减分毫。最大的露天解石区里,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各种语言交织,兴奋与质疑的声音混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地中央那块灰褐色的蒙头料,以及站在它旁边的年轻人——楼望和。 万玉堂的少东家万琮,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的稍高位置,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他身边围着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的跟班,毫不避讳地指指点点。 “啧,楼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让个毛头小子来掌眼?还挑这么块玩意儿?”万琮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过嘈杂,钻进楼望和的耳朵,“我说楼望和,现在认怂,顶多是丢点面子,待会儿石头切开,里面要是白花花一片,那丢的可是你楼家几代人的脸面了!” 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不少老行尊也暗自摇头,那石头皮壳表现确实平庸,沙粒粗、松花暗淡无神,蟒带也断断续续,属于扔在矿口边角都没人多看一眼的货色。楼家这小子,怕是真要栽个大跟头。 楼望和仿佛没有听见,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原石上。父亲楼和应站在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面色沉静,但微微抿紧的嘴唇还是泄露了一丝紧张。周围的声浪、质疑的目光,像无形的针,刺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麻痒的刺痛感。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声,砰、砰、砰,撞击着耳膜。 不能慌。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石粉、汗水和一种名为“贪婪”的气味,令人窒息。他上前一步,避开了解石师傅询问的眼神,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举动——他没有使用任何强光手电或水壶,而是直接伸出右手,将掌心缓缓贴在了那块蒙头料粗糙、冰冷的皮壳上。 肌肤接触岩石的瞬间,一种微不可察的清凉气息,自他丹田深处悄然流转,无声无息地汇入双眼。 世界在他眼中骤然一变。 视野里的色彩层次变得无比丰富,原石表皮那些细微的颗粒、纹路被极度放大,仿佛呈现出一种内在的、微弱的光晕流动。他的视线,如同拥有了生命的活物,一点点,一丝丝,顽强地向着石皮内部渗透进去。 阻碍感很强,这石皮比他之前悄悄试验过的任何一块原石都要厚实、细密。精神力的消耗让他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太阳穴也隐隐鼓胀发痛。 一厘米,两厘米……视线艰难地穿透。 灰白杂乱的石质内部结构在“眼前”延伸,毫无生气。就在他几乎要感到绝望,怀疑自己这莫名得来的“透玉瞳”是否失灵时,穿透的“视线”猛地撞上了一片壁垒! 那感觉,像是突破了一层薄薄的、无形的膜。 紧接着,一片磅礴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绿色,毫无预兆地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那绿色,浓郁、纯正、鲜艳欲滴,仿佛初春最娇嫩的树叶凝聚成的精华,又带着玻璃般的通透质感。色彩均匀得没有一丝杂质,光泽内蕴,却又仿佛能从内部自己发光。在这片绿色中央,最核心的位置,似乎还包裹着一团更加深邃、几乎化为帝王绿的色根,如同沉睡的眼眸。 而且,这绿色分布的范围极广,几乎占据了原石内部超过三分之二的体积! 楼望和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满绿!玻璃种!而且是种老水足、色阳色正的最高品质! 巨大的冲击和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他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维持住脸上近乎僵硬的表情,只是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因为激动而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他转过身,面向解石师傅,也面向所有屏息凝神的看客。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着一点年轻人特有的、故作镇定的虚张声势: “师傅,麻烦您,从这里,”他用手在石皮上划了一条微微倾斜的线,避开了那团最浓郁的色心,“先擦个窗。” 解石师傅是个老师傅,见多了这种场面,闻言点了点头,调整好砂轮机。刺耳的马达声响起,砂轮高速旋转着,小心翼翼地接触到他指定的位置。 “嗤——嗤嗤——” 石粉飞扬。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万琮脸上的讥笑更浓,已经准备好了更恶毒的嘲讽。楼和应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 砂轮声停了。师傅舀起一瓢清水,泼在磨开的那一小片窗口上。 浑浊的石浆被冲开。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抹惊心动魄的绿色,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傍晚的天光下!那绿色纯正、明亮、通透,仿佛一汪凝固的碧绿水潭,水头极长,光泽凛冽。 “出……出绿了!”离得最近的一个胖商人猛地揉了揉眼睛,失声叫道。 “我的老天!这水头!这颜色!玻璃种!满绿玻璃种!”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声音都在发颤。 “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之前的质疑、嘲讽、怜悯,全部被这抹绿色击得粉碎,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呼和狂热的议论。 “怎么可能!那块蒙头料?!” “暴涨!这是大涨啊!看这窗口的表现,色吃进去了!” “楼家……楼家这是出了个麒麟儿啊!” 万琮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他死死盯着那个窗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被狠狠扇了一耳光的羞恼。他身边那些跟班,也一个个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楼和应猛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他看着儿子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欣慰,有震惊,更有一种如释重负。 解石师傅也激动起来,不用楼望和再吩咐,开始沿着绿意延伸的方向,更加小心地擦石。随着覆盖的石皮被一点点剥落,露出的玉肉面积越来越大,那醉人的绿色也越发浓郁夺目,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仿佛自身在发光,吸引着所有人的灵魂。 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已经有人开始迫不及待地喊价: “小兄弟!别解了!风险我们担!我出八百万!转给我!” “一千万!我出一千万!” “一千两百万!现金!” 楼望和却仿佛对周围的狂热置若罔闻。他的目光越过激动的人群,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安静的身影上。 是那个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气质清冷的少女,沈清鸢。她依旧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往前挤,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或者说,看着那块正在绽放绝世光华的原石。她的眼神很奇特,没有惊讶,没有贪婪,反而带着一种……探究,以及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忧虑。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楼望和心中微微一动。他正想看得更仔细些,一阵更加强烈的喧哗打断了他的思绪。 “让开!都让开!” 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神色冷悍的壮汉分开人群,为首的是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接锁定在楼望和以及他身后那块已初现惊世容颜的翡翠上。 “楼少爷是吧?”中年男子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们老板,想请你过去聊聊。”他顿了顿,补充了三个字,“黑石盟。” 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不少人脸上露出忌惮之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楼望和瞳孔微缩,刚刚因为赌石大涨而激荡的心情迅速冷却下来。 神龙已露鳞爪,潜藏的恶蛟,也终于按捺不住,要浮出水面了。 第0038章暗流汹涌 “黑石盟”三字一出,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原本因翡翠出世而狂热喧嚣的解石区,气氛骤然变得诡异而紧绷。 那为首的黑衣汉子,目光如淬了冰的刀子,刮过楼望和年轻却已显沉毅的脸庞。 楼和应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半步,隐隐将儿子护在身后,额角有青筋微微跳动。 楼望和却抬手,轻轻按住了父亲紧绷的手臂。 --- “黑石盟”三个字,带着某种阴冷的魔力,让周遭火热的空气瞬间降温。那些先前还在疯狂喊价的玉石商人们,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狂热未退,却又迅速叠加了一层难以掩饰的惊惧与忌惮,不少人更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目光游移,不敢与那几个黑衣壮汉对视。 仿佛那不是三个人,而是三头从幽冥中踏出的恶兽。 为首那汉子,约莫四十上下年纪,面容普通,唯独一双眼睛,眼白过多,看人时带着一种打量死物般的漠然,他自称“韩隶”。目光扫过楼望和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压迫,更在楼望和身后那块已擦出大片醉人绿色的翡翠上停留了一瞬,贪婪与势在必得一闪而逝。 楼和应心脏猛地一沉,血往头上涌。黑石盟!他们竟然在公盘第一天,众目睽睽之下就找上门来!他几乎是本能地踏前一步,用自己不算魁梧的身躯挡在儿子前面,面对韩隶,沉声道:“这位朋友,黑石盟大名如雷贯耳。不过,我楼家与贵盟素无往来,不知今日找我儿子,有何指教?” 他声音竭力保持平稳,但微微发紧的喉音还是泄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楼家在东南亚经营数代,根基不浅,但也深知黑石盟这等盘踞缅北、行事狠辣无忌的庞然大物是何等难缠。被他们盯上,无异于被毒蛇缠上。 韩隶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却更显阴冷:“楼老板不必紧张。我们夜老板只是听闻楼少爷今日慧眼识珍,一刀惊世,心中欣赏,特命韩某前来,请楼少爷过府一叙,交个朋友,顺便……聊聊这块石头的前程。”他话语看似客气,但那“请”字,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楼望和能感觉到父亲手臂肌肉的僵硬。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那股因透玉瞳消耗而略显滞涩的清凉气息缓缓流转,让有些发烫的头脑冷静下来。他抬手,轻轻按在父亲紧绷的小臂上,示意他稍安勿躁。 此刻退缩,不仅前功尽弃,更会让人看轻了楼家! 他从父亲身后走出半步,与韩隶正面相对,年轻的面容上不见慌乱,只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沉静:“原来是夜老板相邀,晚辈受宠若惊。”他语气不卑不亢,目光清澈,直视韩隶那双令人不适的眼睛,“只是,公盘尚未结束,晚辈随父前来,诸多事务缠身,实在不便单独赴约。且此石乃家父出资竞得,如何处置,需由家父定夺。夜老板的美意,晚辈心领,他日若有闲暇,再登门拜会。” 一番话,滴水不漏,既点明了自己并非孤身一人,有家族在场,又将决定权推回给父亲,婉拒了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同时也没把话说死,保留了表面的客气。 韩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这年轻人如此镇定,且言辞这般老练。他脸上的那点假笑收敛了,语气沉了下去:“楼少爷,在缅北这片地界上,夜老板的邀请,还很少有人能推辞。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有些机缘,错过了,可就再也遇不上了。”话语中的威胁意味,已然不加掩饰。 气氛再次凝固,比刚才更加压抑。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悦耳,却带着几分疏离感的女声插了进来,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僵局: “韩先生,好大的威风。”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位一直静立旁观的白裙少女——沈清鸢,不知何时已走近了几步。她依旧戴着那顶宽檐帽,帽檐下的目光平静无波,落在韩隶身上。 韩隶眉头一皱,显然认得沈清鸢,阴鸷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沈小姐?此事与你无关吧?” 沈清鸢纤白的手指轻轻拂过腕间那枚质地奇特的仙姑玉镯,玉镯在暮色中泛着温润内敛的光泽。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楼少爷是我朋友。夜老板若真想交朋友,总该讲究个你情我愿,强邀硬请,恐怕不是待客之道,也……不合规矩。” “规矩?”韩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哼一声,“在缅北,实力就是规矩!” “是吗?”沈清鸢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清冷,却带着某种笃定的力量,“那不知夜老板的实力,比之‘守玉人’一脉传下的古老盟约,又如何?” “守玉人”三字一出,韩隶脸色猛地一变,瞳孔微缩,盯着沈清鸢,眼神变幻不定,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周围一些年纪较大的玉石商人,也纷纷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低声交头接耳起来,显然这三个字代表着某种他们知晓且敬畏的传承或势力。 沈清鸢不再看他,转而面向楼望和,语气缓和了些许:“楼少爷,恭喜大涨。此玉灵光内蕴,非同凡响,还需小心看护,莫要被浊气侵染。”她意有所指,目光扫过韩隶等人。 楼望和心中震动,不仅因为沈清鸢此刻出手解围,更因为她口中提到的“守玉人”和“古老盟约”。他隐隐感觉到,这玉石界的的水,远比他想象的更深,而沈清鸢的身份,也绝不仅仅是某个玉商家族的传人那么简单。 他压下心中翻腾的疑问,对沈清鸢郑重地点了点头:“多谢沈小姐提醒。” 韩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沈清鸢,又看了看楼望和以及那块诱人的翡翠,显然极不甘心。但“守玉人”的名头似乎对他有着极强的震慑力。僵持了足足十几秒,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既然沈小姐出面,今日便给守玉人一个面子。” 他阴冷的目光再次钉在楼望和身上:“楼少爷,山不转水转,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不再多言,猛地一挥手,带着两名手下转身分开人群,悻悻离去。那背影,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 直到黑石盟的人消失在视野中,现场凝固的气氛才骤然一松,响起一片压抑已久的出气声和窃窃私语。众人看向楼望和与沈清鸢的目光,又多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楼和应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后背惊出一层冷汗,他感激地看向沈清鸢:“沈小姐,今日多谢你仗义执言。” 沈清鸢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却再次落回那块翡翠上,黛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低声道:“此玉……似乎有些特别。楼少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楼望和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吩咐了解石师傅和自家护卫小心将翡翠原石运送回下榻的酒店保险库,并严加看守后,楼望和与父亲打了个招呼,便和沈清鸢离开了依旧喧闹的公盘区域,来到了附近一处相对安静的茶舍雅间。 雅间内茶香袅袅,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沈清鸢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带着淡淡疏离感的容颜。她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楼少爷,你可知你今日开出的,并非普通的玻璃种翡翠?” 楼望和心中早有猜测,闻言并不十分惊讶,坦诚道:“确实感觉有些不同,水头色泽似乎格外……灵动?还请沈小姐指教。”他隐去了透玉瞳的细节。 沈清鸢伸出纤指,沾了点茶水,在深色的茶桌上轻轻划了一个奇异的、类似螺旋交织的纹路图案,那图案古朴繁复,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味。 “此玉内部,若我感应不错,应蕴生有一丝天然的‘玉髓灵韵’,而且其结构纹理,隐约暗合某种古老的‘秘纹’。”她抬起眼,看向楼望和,目光清亮,“这种带有灵韵和秘纹雏形的玉石,极为罕见,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只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但对于某些传承古老的家族或势力,比如黑石盟,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秘纹?”楼望和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想起之前沈清鸢在交易区时似乎就提到过,“就是沈小姐之前所说的,与弥勒玉佛相关的‘寻龙秘纹’?” 沈清鸢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似乎对楼望和的敏锐很满意:“不错。秘纹之说,源远流长,传说与上古玉矿、乃至玉石之根本‘龙渊玉母’有关。不同的秘纹,拥有不同的奇异效力。黑石盟近年来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搜寻各种可能与秘纹相关的古玉和原石,手段激烈,无所不用其极。你今日开出的这块玉,恐怕已被他们盯上,认定为可能与某种秘纹存在关联。” 楼望和眉头紧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超一块顶级翡翠本身带来的财富和麻烦:“所以,他们邀请是假,谋夺此玉是真?” “多半如此。”沈清鸢点头,“而且,我怀疑他们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探测秘纹关联玉石的特殊方法,否则不会如此迅速地找上你。” 她顿了顿,看着楼望和,语气带着一丝提醒:“楼少爷,你身负异禀,能识此玉,是福亦是祸。缅北之地,龙蛇混杂,黑石盟绝不会轻易罢休。此外,需小心万玉堂,他们今日颜面扫地,以万琮睚眦必报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楼望和沉默片刻,消化着这些惊人的信息。异禀?她看出什么了吗?还是泛指鉴石天赋?他按下疑问,郑重道:“多谢沈小姐告知这些秘辛,望和感激不尽。只是,沈小姐为何要帮我?” 沈清鸢目光掠过腕间玉镯,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道:“我帮你,亦有私心。我家族世代与玉相伴,追寻秘纹真相,守护玉石灵韵不为奸邪所利用,是使命亦是执念。黑石盟所为,已偏离正道。你……或许能成为破局的关键。”她没有深言,但话语中的信任与期待,却让楼望和心头一热。 “我明白了。”楼望和没有多问,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今日之情,楼望和铭记于心。” 两人又交谈了片刻,主要是沈清鸢简单告知了一些关于秘纹和玉石界几大隐秘势力的基本信息,让楼望和对这个隐藏在普通玉石交易下的暗流世界有了初步的认知。 离开茶舍时,华灯初上,缅北的夜晚带着一丝燥热与不安分的悸动。 回到酒店,层层守卫之下,楼望和再次独自面对那块已擦拭出大半、绿意盎然的翡翠。在柔和的灯光下,翡翠内部那团浓郁的绿色仿佛活物般,缓缓流转,核心处那点帝王绿更是深邃得如同蕴藏着一个世界。 他凝神静气,再次悄然运转透玉瞳。 这一次,他看得更加仔细,更加深入。 越过那醉人的绿色,穿透玉肉深处,在那团帝王绿色根的最核心,他隐约“看”到了! 那里,并非纯粹的绿色,而是交织着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的金色与银色丝线!这些丝线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能量的纹路,天然生成,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玄奥无比的图案,与他刚才在茶桌上看到的沈清鸢所画的纹路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浩瀚繁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威严! 这图案只是惊鸿一瞥,便让他双目刺痛,精神力几乎瞬间被抽空,脑海一阵眩晕,不得不立刻停止了异能。 他扶着保险柜,大口喘息,额头上满是冷汗,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秘纹!真的存在! 而且,就隐藏在这块举世罕见的玻璃种帝王绿翡翠的最核心! 沈清鸢说的是真的!黑石盟的目标,恐怕也正是这个! 与此同时,在酒店另一间豪华套房内。 万琮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猩红的酒液四溅,他面目扭曲,对着面前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低吼道:“废物!都是废物!让楼家那小子出了这么大风头!还有黑石盟,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几句话就吓退了?真是丢人现眼!” 管家垂首,低声道:“少爷息怒。那沈清鸢来历神秘,似乎与‘守玉人’有关,黑石盟有所顾忌也属正常。不过,楼望和此番大涨,确实打乱了我们不少计划。而且,据我们在解石区的眼线回报,那块翡翠……恐怕不止是玻璃种满绿那么简单,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波动,连黑石盟都如此急切……” 万琮眼神一厉:“不同寻常?你的意思是……” 管家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少爷,别忘了老爷交代过,此次公盘,除了明面上的交易,更要留意那些可能蕴含‘古纹’的异玉。楼家小子开出的那块,说不定就……” 万琮眯起眼睛,贪婪和狠戾交织:“不管它是什么,都不能落在楼家手里!黑石盟不敢明抢,我们未必没有机会……去,给我盯紧楼家父子,特别是那块石头!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我要让楼望和知道,在缅北,得罪我万玉堂,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少爷!” 夜色渐深,暗流在灯火辉煌的酒店内外无声涌动。赌石神龙的名号已然传开,但随之而来的,不仅是荣耀与财富,更有隐藏在阴影中的獠牙与杀机。楼望和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缅北繁华而混乱的夜景,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他轻轻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与锐利的光芒。 第0039章夜袭与玉镯清辉 缅北的夜,潮湿闷热,酒店套房的冷气也驱不散那股潜藏在繁华下的躁动。 楼望和躺在床上,那块帝王绿翡翠核心处惊鸿一瞥的玄奥秘纹,以及沈清鸢提到的“守玉人”、“龙渊玉母”,如同纷乱的丝线,在他脑海中缠绕。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即将沉入睡眠的边缘——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近乎幻觉的异响,从外间客厅传来。 --- 意识在深潭与浅滩间浮沉。 那块翡翠核心处,金丝银线交织成的古老秘纹,如同拥有生命般,在他脑海深处缓缓旋转,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神秘。沈清鸢清冷的声音时远时近:“守玉人……龙渊玉母……黑石盟……” 父亲楼和应紧锁的眉头,万琮怨毒的眼神,韩隶那双毫无生气的白眼仁……无数画面碎片般闪现、碰撞。 疲惫如同潮水,一次次试图将他拖入沉睡的深渊,但那根自赌石大涨后便始终紧绷的神经,却像拉满的弓弦,拒绝彻底松弛。 “咔哒。” 一声异响。 极其轻微,像是细小的冰棱在寂静的寒夜中断裂,又像是某种精密的锁具被小心翼翼拨动的最后一声机括。 声音来自外间客厅,与他卧室一门之隔。 楼望和猛地睁开双眼,所有的睡意瞬间被驱逐得无影无踪!心脏在万分之一秒内骤停,随即如同擂鼓般狂跳起来,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他怀疑门外都能听见。 他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得极轻、极缓,只有耳朵竭力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动静。 死寂。 仿佛刚才那声“咔哒”只是他过度紧张下的幻听。 但他知道不是。透玉瞳带来的,不仅仅是透视的能力,似乎连五感都变得比常人敏锐些许。 来了。他们还是来了。 是黑石盟去而复返,还是万玉堂恼羞成怒下的铤而走险?亦或是……其他觊觎这块惊世翡翠的势力? 冷汗无声地从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他轻轻掀开薄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缅北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模糊、扭曲的光带,如同鬼魅的触手。 他屏住呼吸,蹑足移至门边,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来了! 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摩擦声,像是猫的脚步踩在厚地毯上,正从客厅的方向,朝着他卧室门口缓缓靠近!不止一个! 对方很专业,动作轻得如同幽灵。若非他精神高度集中,且感知远超常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怎么办? 大喊惊醒父亲和隔壁的护卫?来不及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既然能悄无声息地突破酒店安保和外间守卫(他祈祷他们只是被制服),恐怕瞬间就能破门而入。硬拼?他虽随家中护卫学过些拳脚,但对付这种显然是亡命徒的专业人士,胜算渺茫。 电光石火间,他的目光扫过卧室。没有称手的武器。唯一的希望…… 他的视线落在被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块翡翠……不,是那块包裹着翡翠原石,尚未完全剥离的、脸盆大小的石头坯子!为了研究那秘纹,他坚持将开窗后的原石整体带回房间,而非取出已裸露的玉肉。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瞬间窜入脑海。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不再隐藏动静,用略带惊慌和刚被惊醒的沙哑嗓音,朝着门外用英语大喊:“Who… Who is there?! I''m calling security!”(谁…谁在那里?!我叫保安了!) 同时,他脚下发力,不是冲向门口,而是扑向床头柜,双手猛地抱起那块沉甸甸的原石坯子!入手沉重冰凉,粗糙的石皮硌着手臂皮肤。 几乎在他喊声响起的同时—— “砰!!” 卧室房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门锁处的木屑爆裂飞溅!整扇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踹开,狠狠撞在内部的墙壁上,发出又一声闷响!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涌入房间!他们全身笼罩在深色的夜行衣中,头戴只露双眼的黑色头套,手中握着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幽蓝寒光的匕首与加了***的手枪!动作迅捷、无声,带着浓烈的杀伐气息,瞬间呈扇形散开,冰冷的枪口和刀锋直指房间中央! 为首一人目光锐利如鹰,瞬间锁定正抱着原石,看似惊慌失措地退向窗户方向的楼望和。 没有警告,没有废话。其中一名黑衣人抬手,装有***的手枪发出“噗”一声轻响,子弹擦着楼望和的耳畔飞过,打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灼热的气浪刮得他脸颊生疼。 这是警告,也是最后的通牒——放下石头,或者死! 楼望和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但他抱着原石的双手却异常稳定。就是现在! 他借着退向窗户的势头,腰部猛地发力,双臂将所有气力贯注,将怀中那块沉甸甸的原石坯子,如同投掷石弹一般,朝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黑衣人首领,狠狠砸了过去! 这一掷,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在生死关头,第一反应不是求饶或躲避,而是将价值连城的珍宝当做武器砸出来! 那黑衣人首领显然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开枪,而是侧身闪避,同时伸手想去格挡或者接住那块飞来的石头。他或许以为这只是年轻人慌不择路的反抗。 但他错了! 就在原石脱手飞出,即将与黑衣人首领接触前的刹那—— 楼望和双眼之中,那股清凉气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透玉瞳的能力被激发到极致!他的视线死死锁定飞出的原石,并非看其轨迹,而是穿透石皮,精准地“找到”了内部那团玻璃种帝王绿翡翠最脆弱、能量最活跃的节点——并非那核心的秘纹,而是秘纹与周围玉肉连接的能量脉络交汇处! “给我……破!” 他在心中发出一声低吼,精神力如同无形的尖针,顺着透玉瞳的视线,狠狠刺入了那个无形的节点! “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来自玉石内部的低鸣响起,轻微,却带着直透灵魂的震颤! 飞在空中的原石坯子,内部猛地爆发出一团只有楼望和能清晰“看到”的、强烈无比的绿光!那绿光并非实体,却蕴含着磅礴而混乱的灵韵能量! “咔嚓!!!” 脆响声中,原石表面那层本就因为擦窗而变薄的石皮,以及内部包裹的顶级玉肉,竟以那个被精神力刺入的节点为中心,瞬间布满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纹!下一刻,整块原石在空中轰然解体,爆裂开来! 不是爆炸,而是玉石自身的崩碎! 无数或大或小的翡翠碎片、石皮碎块,如同绿色的暴雨,夹杂着混乱而锐利的灵韵冲击,朝着前方的三名黑衣人劈头盖脸地散射而去! “唔!” 首当其冲的黑衣人首领,伸出的手臂被几块边缘锋利的翡翠碎片直接划破,鲜血瞬间涌出!更可怕的是那股无形的灵韵冲击,仿佛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让他闷哼一声,气血翻腾,眼前一阵发黑,踉跄着向后倒退,手中的枪都险些脱手! 另外两名黑衣人也未能幸免,被四散射开的碎片和混乱能量波及,虽然避开了要害,但也显得颇为狼狈,动作瞬间迟滞! 就是这短暂的混乱! 楼望和在他们被玉石爆裂阻挡视线的瞬间,早已计算好角度,身体就势向侧后方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可能射来的子弹轨迹,同时用尽力气大喊:“爸!有贼!抢石头!” 他需要制造更大的动静,惊醒父亲和护卫,搅乱对方的计划! 然而,那名被灵韵冲击震退的黑衣首领,眼中凶光毕露,显然被彻底激怒了。他强压下胸口的烦恶感,无视手臂的伤口,再次抬枪,这一次,枪口稳稳对准了刚刚滚倒在地,来不及起身的楼望和!杀机凛冽! 楼望和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而下!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根本无处可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叮铃……” 一声清脆空灵,仿佛玉磬轻击的声响,毫无预兆地在混乱的房间里响起。 一道柔和而纯净的白色光晕,如同月华凝练,骤然在楼望和身前亮起! 光晕源头,竟是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门口方向的沈清鸢!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白裙,纤纤玉指在腕间那枚仙姑玉镯上轻轻一拂。那枚质地奇特的玉镯,此刻正散发着温润而明亮的白色辉光,清冷、纯净,带着一种抚平躁动、驱散邪祟的宁静力量。 白色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扫过整个房间。 那三名黑衣人,在被白光照耀的刹那,动作齐齐一僵!并非被物理束缚,而是仿佛陷入了一种无形的泥沼之中,眼神出现了瞬间的恍惚和呆滞,举枪射击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尤其是那名瞄准楼望和的黑衣首领,扣动扳机的手指,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缠绕,变得异常沉重迟缓! “走!” 沈清鸢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楼望和反应极快,虽不明白那白光究竟是何物,但求生本能让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沈清鸢的方向冲去! “噗!” 迟来的子弹终于射出,却因为持枪者的瞬间恍惚,打在了楼望和刚才位置身后的地板上,火星四溅。 “追!”黑衣首领晃了晃脑袋,强行从那种诡异的迟滞感中挣脱,眼中惊怒交加,厉声喝道。 另外两名黑衣人也回过神来,立刻追击。 但沈清鸢已然拉着冲到近前的楼望和,迅速退向客厅方向。她反手一挥,玉镯再次清辉一闪,一道无形的气墙般的波动推向追来的黑衣人,虽不能造成伤害,却再次让他们的步伐一滞。 而此刻,外间已经传来了楼和应焦急的呼喊声、护卫沉重的脚步声以及酒店安保被惊动后远远传来的哨音和嘈杂声。 三名黑衣人见状,知道事不可为,彼此对视一眼,毫不恋战。 “撤!” 黑衣首领低喝一声,三人动作迅捷如风,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客厅另一侧被他们破坏的阳台,身影一闪,便消失在缅北沉沉的夜色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众人。 楼望和靠在客厅墙壁上,大口喘息着,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睡衣。他看着满地闪烁着幽绿光泽的翡翠碎片和石块,心中一阵后怕,随即涌起的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沈清鸢手中那枚玉镯和那神奇白光的好奇与震惊。 楼和应带着护卫冲了进来,看到房间内的景象和安然无恙的儿子,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沈清鸢腕间的玉镯光芒已然敛去,恢复成温润古朴的模样。她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满地碎片,轻声道:“灵韵自毁,秘纹隐遁……他们拿不走的。只是,楼少爷,你这次是真的将他们得罪狠了。”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楼望和身上,带着一丝探究:“而且,你刚才是如何……引爆那翡翠灵韵的?” 楼望和心中一凛,知道刚才情急之下的举动,终究是引起了这位神秘少女的怀疑。 夜色更深,危机暂解,但更多的谜团和更大的风暴,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0040章透玉瞳异,血光隐现 楼望和正欲细观那抹惊心动魄的血色,眼中金芒却骤然刺痛! 周遭喧嚣瞬间褪去,他仿佛看见那块血玉髓被浸泡在暗红液体中,无数冤魂哀嚎缠绕。 “这玉……不祥!”他猛地后退一步,冷汗涔涔。 身旁的沈清鸢见状,指尖悄然按上腕间玉镯,一丝清凉气息无声渡去。 --- 拍卖厅内的喧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喉咙,在楼望和的感知里瞬间褪去,模糊成遥远的背景杂音。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掌心那抹惊心动魄的血色所吞噬。 指尖下的石皮粗粝冰冷,但就在方才,当他凝聚目力,眼底深处那缕自公盘以来便时隐时现的金芒流转至极致时,他“看”穿了这层不起眼的表象。 不是寻常翡翠的绿,也不是福禄寿的斑斓,而是一种更为深邃、更为妖异的光泽——血玉髓。而且,绝非天然形成那般简单,内里蕴含的灵性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却又带着一股子令人牙酸的阴寒。 他正欲催动“透玉瞳”,追溯那血光源头,看得更真切些…… 嗡! 眼底金芒猛地一颤,如同被烧红的针尖狠狠扎入!剧烈的刺痛感顺着视神经直窜脑髓,楼望和闷哼一声,眼前景象骤变。 拍卖厅璀璨的水晶吊灯、衣着光鲜的竞拍者、拍卖师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褪色的油画般剥落、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粘稠得令人窒息的黑暗。 唯有中央,那一抹血玉髓散发着幽幽红光,如同黑暗中一只窥伺的独眼。 它被浸泡在一种暗红近黑的、散发着浓郁铁锈与腐朽气息的液体中。那不是水,更非朱砂,那气息……是陈年的血!无数扭曲、模糊的黑色影子缠绕在血玉髓周围,像是被无形锁链束缚的冤魂,挣扎着,发出无声却直抵灵魂深处的凄厉哀嚎,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顺着掌心劳宫穴悍然侵入,直冲心脉! 楼望和浑身一僵,如坠冰窟,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鬼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呃……”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楚低吟,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向后倒退一步,撞在了身后坚硬的展台边缘尚不自知。额前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脸色苍白得吓人。 “这玉……不祥!”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悸与后怕。 一直静立在他身侧,看似在浏览其他展品,实则大半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的沈清鸢,在他身体微僵的刹那便已察觉不对。 此刻见他如此失态,感受着从他身上逸散出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阴煞之气,沈清鸢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了然与凝重。 她垂在身侧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抬起,纤细如玉的指尖轻轻搭上左腕那枚质地温润、通体无瑕的羊脂白玉仙姑镯。 无人察觉的刹那,她指尖微不可查地在那玉镯上一按一旋。 嗡…… 一声极轻微、仿佛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清越玉鸣响起。 玉镯内部,仿佛有一道冰蓝色的、至纯至净的灵光悄然流转。一股清凉如山中晨露、又带着几分肃穆祥和的气息,自玉镯而生,顺着她搭上楼望和手臂的指尖,无声无息地渡了过去。 那股气息虽细若游丝,却精纯无比,带着一种安抚心神、涤荡邪祟的奇异力量。 楼望和正被那幻象中的冤魂哀嚎与刺骨阴寒纠缠,只觉得识海翻腾,恶心欲呕。忽然,一股清凉之意自手臂经脉汇入,如春风拂过冻土,如甘泉注入旱地,迅速流向四肢百骸,尤其直冲被阴寒之气侵袭的双眼与心脉。 眼底那灼烧般的刺痛感顿时大为缓解,脑海中那些扭曲的鬼影和凄厉的哀嚎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倒影,剧烈晃动了几下,渐渐变得模糊、淡去。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胸口的憋闷与心悸感随之消散大半。虽然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转过头,正对上沈清鸢那双沉静如秋水的眸子。她什么也没问,只是指尖在他臂弯处轻轻一按,随即自然收回,仿佛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 但楼望和知道,刚才是她出手了。用她那枚神秘的仙姑玉镯,助他驱散了那股侵入体内的不祥之气。 “……多谢。”他低声道,声音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 沈清鸢微微摇首,目光再次落回那块此刻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血玉髓原石上,黛眉微蹙:“此物煞气深重,侵神乱心,非比寻常。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楼望和心有余悸,再次瞥了一眼那块原石,压低了声音,将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看到的恐怖幻象——那浸泡于血池、冤魂缠绕的景象,简略地告知沈清鸢。 “……绝非天然生成的玉髓该有的景象,”楼望和最后总结道,语气肯定,“这石头,只怕是被人以极其阴邪的法子‘养’出来的,或者说,它长期处于一个……聚阴敛煞的大凶之地。” 沈清鸢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低语道:“以血养玉,缚灵增煞……这是古籍中记载的邪术,早已失传,没想到竟在此地重现。”她顿了顿,看向楼望和,“你的‘透玉瞳’灵性非凡,能窥见本源,但也易受此类秽物反噬,日后需加倍小心。” 两人这边低声交谈,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大多数人的目光,依旧被台前那几块表现更好的明星原石所吸引。 然而,在展厅二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阴影里,一道阴鸷的目光,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楼望和与沈清鸢,尤其是楼望和刚才触碰那块血玉髓原石时的全部反应。 那是一个穿着暗紫色条纹西装,面容消瘦,眼眶深陷的中年男子。他手中轻轻摇晃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玩味的笑意。 “哦?竟然能引动如此强烈的煞气反噬……看来,‘鱼饵’找对了。这楼家的小子,果然身负异瞳,灵觉敏锐得超乎预期。”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只是……旁边那个沈家的丫头,似乎有点门道,竟然能这么快稳住他的心神?”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算计。 “也好,越是敏锐,才越有价值。就怕你感觉不到……感觉不到,又怎会忍不住去探寻背后的秘密呢?” 他放下酒杯,整了整衣领,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楼下,楼望和经过沈清鸢的相助和短暂的调息,已基本恢复正常,只是再看那块血玉髓原石时,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忌惮。 “此物凶险,绝非善类,我们……”他看向沈清鸢,意思很明显,离这东西远点。 沈清鸢却微微摇头,目光再次扫过那块原石,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决断:“正因其凶险诡异,更需查清来源。这背后,或许就牵扯着‘黑石盟’,或者……与我沈家那尊失落的弥勒玉佛有关的线索。” 她顿了顿,看向楼望和:“你若不适,不必勉强。但我需一试,看能否从其煞气流转中,找到一丝脉络。” 楼望和闻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残留的那点不适,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既答应与你合作,岂有临阵退缩之理。你尽管施为,我为你护法,若有不对,立刻撤离。” 沈清鸢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澄澈,并非逞强,便轻轻颔首。她再次将手搭上腕间玉镯,这一次,指尖凝聚了一丝更为凝练的气息,缓缓靠近那块血玉髓原石,试图以自身传承的玉灵之法,小心翼翼地探知那深藏于内的煞气根源。 而楼望和则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边留意着沈清鸢的状况,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着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干扰与危险。 拍卖厅内,竞价声依旧此起彼伏,灯光璀璨,映照着人们或狂热或算计的脸庞。无人知晓,在这喧闹的表象之下,一场关乎古老秘纹、邪异玉髓与两大隐秘传承的暗涌,已悄然在这块不起眼的原石周围,掀开了冰山一角。 第0040章续 透玉瞳异,血光隐现 沈清鸢指尖悬于那血玉髓原石上方寸许,并未直接触碰。 她腕间玉镯泛着肉眼难辨的温润光泽,一丝清凉气息如蛛丝般探出,极其谨慎地缠绕上原石粗粝的表皮。 楼望和屏息凝神,站在她身侧半步之处,看似随意,实则全身肌肉微微绷紧,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围。厅内人声嘈杂,竞价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但他和沈清鸢周围,仿佛隔开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空气凝滞而紧绷。 突然,沈清鸢搭在玉镯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 那原石内部,一股蛰伏的、粘稠如沥青的阴寒煞气,似乎被她的灵息触动了。它并未狂暴反击,而是如同拥有意识般,狡猾地顺着那丝灵息,反向缠绕而来,带着一种腐蚀心神的冰冷恶意,直扑沈清鸢的经脉。 沈清鸢清冷的眼眸中寒光一闪,正要运转家传心法强行切断联系—— “别动。” 楼望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向前半步,看似不经意地抬手,似要指向展台另一侧的一块原石,手掌却恰好从沈清鸢的指尖与原石之间的空隙掠过。 嗡! 他眼底那缕尚未完全平复的金芒再次隐现,一股灼热而刚正的气息,如同初升朝阳的第一缕光,自他掌心一放即收。 “嗤……” 一声极轻微、仿佛冷水滴入滚油的声音在沈清鸢的灵觉中响起。 那股正试图侵蚀她的阴寒煞气,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收缩回去,带着一丝惊怒的震颤,重新龟缩回原石深处。 沈清鸢立刻顺势收回灵息,指尖离开玉镯,垂于身侧。她感到一丝微弱的反噬之力被玉镯的清凉气息迅速化去,心下稍安,但看向楼望和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深意。 他的“透玉瞳”,不仅能鉴石观纹,竟还能外放气息,干预煞气?而且那股气息……至阳刚正,恰好是此类阴煞的克星。 “如何?”楼望和收回手,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一分,显然那瞬间的干预对他消耗不小,但他语气依旧平稳。 “煞气有主,或者说……被某种意志束缚着,”沈清鸢言简意赅,声音压得极低,“它在‘守护’着什么,或者,在‘引诱’着什么。强行探查,恐会打草惊蛇。” 她目光扫过原石旁边那张简单的标签:“矿口信息模糊,只标注来自‘缅北野人山零星矿脉’。” “野人山……”楼望和眉头紧锁,“那片区域矿脉早已枯竭,而且地势险恶,多有诡异传说。这石头,来路果然不正。”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这血玉髓,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而他们,似乎已经触及了陷阱的边缘。 “两位,对这块料子感兴趣?” 一个略带油滑的声音插了进来。 穿着拍卖行制服、梳着油光水滑背头的经理,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目光却在楼望和与沈清鸢之间逡巡,尤其在沈清鸢清丽出尘的容颜上多停留了一瞬。 楼望和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脸上挂起一丝属于“楼家少爷”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倨傲:“看着有点特别,标个号玩玩。怎么,这石头有什么说法?” 经理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楼少好眼力!这块料子别看其貌不扬,但据送拍的那位先生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坑货,一直藏着没动。您看这皮壳上的‘癞蛤蟆癣’,还有这隐隐透出的‘血沁’,说不定里面就是罕见的血玉髓,甚至是‘血玉翡翠’,那可是制作顶级护身符的料子!”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不瞒您说,已经有好几位老师傅看过了,都说这石头‘有灵性’。” “灵性?”楼望和嗤笑一声,故意流露出几分纨绔子弟的不屑,“我看是邪性吧?刚才摸了摸,凉飕飕的,不太舒服。本少爷玩石头是图个开心,可不想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作势便要拉着沈清鸢离开。 “哎哟,楼少您留步!”经理连忙拦住,脸上的笑容更盛,“您这话说的,玉石通灵,有的温润养人,有的嘛……确实性子烈点。但这正说明它不是凡品啊!您想想,若是寻常东西,能入得了您二位的法眼?这位小姐一看也是行家。” 他目光又转向沈清鸢,带着试探:“听说滇西沈家,祖上最擅雕琢蕴灵古玉,对付这类有‘性子’的料子,想必更有心得吧?” 沈清鸢眼皮都未抬,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煞气凝而不散,冤魂缠缚,此乃大凶之物,非福缘深厚者不可驾驭。” 她声音清冷,语气平铺直叙,却让那经理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楼望和心中冷笑,这经理果然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清楚沈清鸢的来历。他摆摆手,显得兴致缺缺:“行了,凶不凶的本少爷没兴趣。标个底价吧,流拍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经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赔笑道:“底价不高,八十万。楼少若是感兴趣,不妨考虑考虑,竞拍马上就开始这块了。” 说完,他识趣地告退,转身又去招呼其他潜在买家。 “他在试探我们。”沈清鸢低语。 “嗯,而且他知道你的身份。”楼望和眼神锐利,“这块石头,八成是冲着你来的,或者,是冲着你们沈家那份‘寻龙秘纹’来的。” 他顿了顿,看向展台上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原石:“对方算准了,以你对弥勒玉佛线索的执着,即便看出凶险,也不会轻易放弃。” 沈清鸢沉默片刻,抬眸看向拍卖台,灯光已经聚焦在那块血玉髓原石上,拍卖师正用极具煽动性的语言介绍着它“传奇”的来历和“巨大”的潜力。 “阳谋。”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明知是饵,为了那可能存在的线索,也不得不咬。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钓谁。”楼望和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眼底金芒内敛,却隐有锋芒,“你只管竞价,剩下的,交给我。” 他悄然移动脚步,站到了一个更能纵观全场的位置,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台下每一张或狂热、或冷静、或贪婪的面孔。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垂钓者”,此刻,一定就在这些人之中,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起拍价八十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五万!各位老板,机会难得,请出价!”拍卖师的声音高昂响起。 场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不少行家都对这块表现诡异、煞气隐隐的石头心存疑虑。 “八十五万。”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排角落响起。 楼望和目光瞬间锁定过去,那是一个戴着宽檐帽、遮住大半张脸的男人,穿着普通,毫不起眼。 “九十万。”沈清鸢举起了手中的号牌,声音清越,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这个气质清冷的少女身上。认识楼望和的人,则开始窃窃私语,猜测着楼家少爷和他身边这位神秘女伴的意图。 “九十五万。”角落里的男人再次开口,不加犹豫。 “一百万。”沈清鸢语气平稳。 “一百一十万。”男人直接加了十万。 竞价陡然变得激烈起来,似乎只剩下沈清鸢和那个角落里的男人在角逐。 楼望和没有关注价格,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观察上。他注意到,当沈清鸢每次加价时,二楼某个方向的阴影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而那个角落里的男人,每次出价前,手指都会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两下,节奏固定。 不是一个人在竞价!那角落里的男人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操控者,在二楼! 楼望和心中凛然,对方准备充分,且极为谨慎。 价格已经被抬到了一百六十万。对于一块底价八十万、表现如此诡异的原石来说,这个价格已经偏高。 沈清鸢再次举牌:“一百六十五万。” 角落里的男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等待指示。片刻后,他摇了摇头,表示放弃。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兴奋:“一百六十五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一百六十五万第一次!一百六十五万第二次!”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瞬间—— “两百万。”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点玩世不恭味道的声音,从展厅另一侧贵宾区响起。 众人哗然,纷纷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小半截金链子的年轻男子,翘着二郎腿,手里晃着红酒杯,正笑嘻嘻地看着沈清鸢的方向。他身边还簇拥着几个一看就是跟班的壮汉。 “是‘金玉堂’的少东家,金不换!”有人低呼。 “这纨绔怎么也对这块石头感兴趣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看上楼少身边那位小姐了吧?” 金不换,缅北本地势力“金玉堂”的继承人,以挥霍无度、喜好美色闻名,是各大公盘和拍卖会的常客,但眼光奇差,经常闹出高价买废料的笑话。 楼望和眉头微蹙。金不换的突然插手,打乱了他的判断。这是巧合,还是对方计划的一部分? 沈清鸢也看向金不换,目光清冷,看不出情绪。 “两百一十万。”她再次举牌,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两百五十万!”金不换几乎是立刻跟上,还冲着沈清鸢吹了个轻佻的口哨,“美女,好眼光啊!不过这石头跟本少爷有缘,让给我怎么样?晚上请你吃饭赔罪?” 场内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和议论。 楼望和眼神一寒,上前半步,挡在沈清鸢身前,冷冷地看向金不换:“金少,拍卖场凭实力说话,骚扰女伴,未免太掉价了吧?” 金不换吊儿郎当地晃着酒杯:“哟,楼望和,这就护上了?怎么,只准你楼少玩赌石,不准我金不换也玩玩?两百五十万,本少爷出得起!” 他身旁的跟班也跟着起哄。 “三百万。”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并非来自沈清鸢,也非来自金不换。 众人再次愕然,循声望去,只见出价者,竟是之前一直沉默地坐在前排的一位枯瘦老者。他穿着灰色的传统缅服,头发花白,面容古拙,眼皮耷拉着,仿佛对周遭一切都不感兴趣。 “是帕善大师!”有人认出了老者,发出惊呼。 帕善,缅北玉石界公认的几位泰斗级鉴石大师之一,德高望重,平日深居简出,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更少参与竞拍。他的出价,瞬间让这块血玉髓原石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连金不换都愣了一下,收敛了脸上的嬉笑,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帕善。 沈清鸢和楼望和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外。帕善大师的介入,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拍卖师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三……三百万!帕善大师出价三百万!” 帕善大师眼皮都未抬,仿佛刚才出价的不是他。 金不换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加价,但看了看帕善大师,又看了看楼望和与沈清鸢,最终还是悻悻地啐了一口,没再出声。他可以不在乎楼望和,但不能不给帕善大师面子,而且三百万买这么块破石头,已经远远超出他心理预期了。 角落里那个戴帽子的男人早已沉默。 二楼阴影处,那股微弱的能量波动也消失了。 似乎,帕善大师的横插一手,打破了某种平衡。 “三百万第一次!三百万第二次!三百万第三次!成交!恭喜帕善大师!”拍卖槌落下,一锤定音。 那块诡异的血玉髓原石,最终落在了这位突如其来的泰斗手中。 全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既是祝贺帕善大师,也是为这场一波三折的竞拍。 楼望和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帕善大师的出现,是巧合?还是他也看出了这块石头的蹊跷?亦或者……他本身就是局中的一环? 他看向帕善大师,只见那枯瘦的老者缓缓站起身,对周围的恭贺声置若罔闻,径直走向后台办理交割手续,自始至终,没有看楼望和与沈清鸢一眼。 “我们……”沈清鸢轻声开口。 “先离开这里。”楼望和打断她,低声道,“石头到了帕善大师手里,未必是坏事。至少,暂时脱离了那双暗处的眼睛。但这里,不宜久留。” 他感觉到,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正若有若无地锁定在他们身上。除了可能来自“黑石盟”的,恐怕还有金不换那家伙。 沈清鸢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停留,趁着众人还在议论纷纷,悄然从侧门退出了拍卖厅。 厅外走廊光线稍暗,人流稀少。 刚走出不远,在一个转角处,几个身影便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正是刚才竞价失败的金不换。他抱着双臂,斜倚在墙上,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他身后的几个跟班则分散开来,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楼少,走这么急干嘛?”金不换嘿嘿一笑,目光却肆无忌惮地在沈清鸢身上打转,“这位美女,刚才没机会认识,现在赏脸一起吃个宵夜?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 楼望和将沈清鸢护在身后,面色沉静,眼神却冷了下来:“金不换,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让开。” “撒野?”金不换嗤笑一声,站直身体,“楼望和,别给脸不要脸。在缅北这一亩三分地,还没人敢不给我金不换面子!你身边这妞,本少爷看上了,识相的,就……” 他话未说完,楼望和眼底金芒一闪而逝。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觉得眼前一花,楼望和已经鬼魅般贴近金不换身前,右手并指如剑,指尖隐有金芒吞吐,快如闪电般点向金不换的膻中穴。 金不换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只觉一股灼热锐利的气息当胸袭来,快得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胸口猛地一窒,仿佛被烧红的铁钎刺中,浑身气血骤然逆流,眼前一黑,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呃……” 他闷哼一声,双腿一软,竟直接瘫倒在地,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涨得通红。 那几个跟班大惊失色,刚要上前。 “滚!” 楼望和一声低喝,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他们。那目光中蕴含的威压与刚才瞬间出手的狠辣,让这几个平日里欺软怕硬的打手心头一寒,竟不由自主地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楼望和不再看他们,拉起沈清鸢的手,从容地从金不换身边走过。 沈清鸢被他温热的手掌握着,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尚未完全平复的、灼热而刚正的气息。她看了一眼地上如同虾米般蜷缩的金不换,又看了一眼楼望和冷峻的侧脸,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涟漪。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那几个跟班才如梦初醒,慌忙上前扶起金不换。 “少……少爷,您没事吧?” 金不换好不容易顺过气,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死死盯着楼望和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楼……望……和!”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还有那个贱人……给我查!我要让他们……走不出缅北!” …… 酒店套房内。 楼望和关上房门,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禁制,这才松了口气,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连续动用“透玉瞳”的力量,尤其是最后对付金不换那一下,对他消耗极大。 “你怎么样?”沈清鸢递过一杯温水。 “还好,消耗有些大。”楼望和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那金不换不足为虑,但他背后的‘金玉堂’在缅北势力盘根错节,我们需小心报复。” 沈清鸢点了点头,沉吟道:“今日之事,蹊跷甚多。那血玉髓,帕善大师,还有金不换的突然出现……” “金不换可能只是个意外,或者被人当枪使了。”楼望和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着楼下霓虹闪烁的街道,目光深邃,“真正的对手,是那个隐藏在二楼,操控竞价的人。还有那个帕善大师……他拍下石头,意欲何为?” 他转过身,看向沈清鸢:“你对帕善大师了解多少?” 沈清鸢思索片刻,道:“帕善大师是缅北玉石界的活化石,鉴石技艺出神入化,据说早年也曾探寻过一些上古玉矿秘辛,为人正派,德高望重。但近十几年来,已极少过问世事。他今日出手,确实出乎意料。” “德高望重……”楼望和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在玉石界这个巨大的名利场,所谓的“德高望重”,有时也未必可靠。 “无论如何,石头在他手里,我们暂时无法接触。但对方布下此局,绝不会轻易罢休。”沈清鸢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望向窗外的夜色,“他们既然用可能与弥勒玉佛有关的线索做饵,必然还有后手。” 楼望和感受着身旁传来的淡淡幽香,心中那因接连变故而产生的躁意渐渐平复。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 “那就以静制动,等他们出招。正好,我也需要时间,好好熟悉一下这‘透玉瞳’的用法。”他摊开手掌,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眼底深处,那缕金芒若隐若现。 “今日,多谢。”沈清鸢忽然轻声说道。 楼望和愣了一下,转头看她。 月光透过窗纱,在她清丽绝伦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那双总是清冷如寒潭的眸子里,此刻似乎多了点别样的情绪。 “举手之劳。”楼望和笑了笑,“我们现在是盟友,不是吗?” 沈清鸢微微颔首,没有再说话。 窗外,缅北的夜,深沉而喧嚣,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与秘密。而在这间安静的酒店套房内,两个因命运交织在一起的年轻人,各自运转心法,调息养神,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更猛烈的风雨。 楼望和盘膝坐在沙发上,闭目内视。识海中,那缕得自家族传承、因赌石而苏醒的“神龙”气运所化的金芒,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丝。与那血玉髓煞气的对抗,与金不换冲突的爆发,虽然凶险,却也在某种程度上,加速了他对这双“透玉瞳”的掌控。 他有一种预感,围绕这块诡异的血玉髓,一场席卷缅北玉石界的巨大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他,已然身处风暴中心。 第0041章石不能言最可人 楼望和指尖抚过那块黑乌沙原石粗糙的表皮,“透玉瞳”悄然运转,内里那抹灵动澄澈的翠意几乎要破壳而出。 周围传来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楼家小子是急昏头了,这种全蒙头的垃圾也敢碰?” “万玉堂少东家刚才可是开出了冰种飘花……” 沈清鸢却悄然上前一步,仙姑玉镯在昏暗库房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润光晕。 她轻声说:“我信你的眼光。” --- 库房深处,空气污浊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混杂着陈年灰尘、霉菌和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矿石的土腥气。顶灯大概接触不良,光线昏黄黯淡,还时不时神经质地闪烁一下,将那些堆积如山的原石影子拉长又缩短,晃动着,如同蛰伏的怪兽。 楼望和就蹲在那堆几乎无人问津的黑乌沙蒙头料前,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那些毫不掩饰的嗤笑声、议论声,像隔着水幕传来,模糊不清。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之下。 那块黑乌沙,皮壳粗糙黝黑,毫不起眼,甚至边缘还有些风化的痕迹,属于丢在路边摊都未必有人捡的货色。但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粗糙表皮的瞬间,眼底最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芒悄然流转。 “透玉瞳”无声无息地运转。 世界在他眼中褪去了表象。石皮仿佛变得半透明,内里的结构隐约可见,絮状、颗粒、细微的裂隙……而在这一切混沌的最中心,包裹着一团鸡蛋大小的、浓郁得化不开的翠意!那绿色,鲜活,灵动,澄澈,仿佛初春破冰而出的第一汪清泉,又像是蕴藏着无尽生机的深潭,在昏暗的识海中,莹莹流转,几乎要破开那层厚重丑陋的皮壳,喷薄而出。 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顺着指尖,沿着脊椎,直冲头顶。 “……啧,楼家这小子,看来是真急昏头了,这种全蒙头的垃圾也敢上手研究?浪费时间。” “可不是嘛,你看那皮壳,松花都没有,莽带更是看不见,典型的‘哑巴石’,出绿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万少东家刚才在那边,可是当着大家的面,亲自掌眼,开出了一块足有三公斤的冰种飘花蓝水!那水头,那底色,啧啧……这才叫本事!人家那才叫家学渊源!” 议论声并未刻意压低,带着幸灾乐祸和毫不掩饰的轻蔑,清晰地钻进耳朵。说话的是几个围着万琨讨好谄媚的中小玉商,显然是故意说给楼望和听的。 万琨就站在不远处一块开了大窗,露出大片冰种飘花玉肉的原石旁,手里悠闲地把玩着一枚羊脂白玉扳指,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目光偶尔扫过楼望和的背影,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和嘲讽。他甚至懒得掩饰,仿佛在看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笑话。 楼望和深吸了一口气,库房污浊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凉意。他正准备开口。 一阵极清淡的、若有若无的冷香,忽然拂近。 沈清鸢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她并未看他,目光也落在那块丑陋的黑乌沙原石上,昏暗光线下,她腕间那枚羊脂白玉的仙姑玉镯,泛着一层极其温润、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朦胧光晕,仿佛与那石中之物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打破了那些嘈杂的议论: “我信你的眼光。” 没有多余的疑问,没有利弊的分析,只有简简单单,却重若千钧的五个字。 楼望和心头那点因为周遭环境而产生的烦躁和冷意,奇异地被这五个字熨帖平复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指尖在那粗糙的石皮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微响。 “老板,”他抬起头,看向一直跟在旁边,面无表情的仓库管理员,“这块,什么价?” 管理员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眼皮耷拉着,似乎对这场面见怪不怪,瞥了一眼那块石头,懒洋洋地报了个数:“一口价,八万八。不打折,不还价。” 这个价格对于一块表现如此之差的黑乌沙蒙头料来说,绝对算高了。显然是看准了楼望和与万琨之间的不对付,想趁机抬价。 周围立刻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万琨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些,仿佛在说“果然是个蠢货”。 楼望和却像是没听到那些笑声,也没在意那明显虚高的价格,只是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好,我要了。” 他直接掏出手机,准备转账。 “等等。” 万琨终于慢悠悠地开口了,他踱着步子走过来,目光在楼望和与沈清鸢之间扫了个来回,最后定格在那块黑乌沙上,语气带着一种故作惋惜的调侃: “望和啊,不是我说你。赌石这一行,光靠运气和……女人的盲目信任,是走不远的。”他特意在“盲目”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引得他身后那几个跟班发出低低的窃笑。 “八万八,虽然不多,但扔水里还能听个响。买这块石头?”他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怕你楼伯伯知道了,气得血压都要升高。看在世交的份上,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或者,来欣赏一下我刚刚标下的这块冰种飘花?让你学习学习,什么才叫有表现的好料子。” 他侧过身,得意地展示着那块开了大窗,玉肉莹润,蓝水底色上飘着丝丝绿花的原石。窗口在昏黄灯光下,确实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楼望和终于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石屑灰尘。他转过身,正面看向万琨,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无被激怒的迹象,也无半分怯懦,只有一种沉静如水的平静。 “多谢万少好意。”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在这寂静下来的库房里清晰地回荡,“不过,各花入各眼。” 他目光转向那块被万琨视为珍宝的冰种飘花原石,“透玉瞳”下意识地扫过。 咦? 楼望和心头微微一动。在那片莹润的蓝水玉肉深处,他“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几条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猫屎绺”,正如同潜伏的毒蛇,从窗口看不见的背面深处渗透进来,虽然尚未完全破坏主体玉肉,但其蔓延的趋势已然注定。更重要的是,玉肉的核心部位,颜色并非通体均匀的蓝水,而是隐隐透出一股“灰邪”的底子,越往中心,那股灰暗沉闷的感觉越重,大大影响了其实际的价值。 一块看似极品,实则内藏暗伤与缺陷的石头。 他心下明了,却并不点破,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回自己脚下那块黑乌沙上,语气平淡无波: “我这人,有时候就喜欢这种‘哑巴石’。”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石不能言最可人。” 万琨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好!好一个‘石不能言最可人’!楼望和,你这份自欺欺人的本事,我万琨佩服!” 他不再掩饰嘲讽:“那我们就等着看,你这块‘可人’的石头,能开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宝贝!” 楼望和不再理会他,直接完成了转账。收款提示音响起,那块黑乌沙原石,正式归属楼望和。 “解石吗,先生?”管理员收了钱,态度稍微好了点,指了指库房角落那台老旧的油切锯。 “解。”楼望和言简意赅。 这块石头不大,直接搬到了解石机上固定好。这边的动静早已吸引了库房里所有人的注意,连一些原本在别处看料子的人也围了过来。他们大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这个刚刚在万琨面前“嘴硬”的楼家少爷,是如何用八万八买来个教训的。 “怎么切?”操作油切锯的老师傅问道。 楼望和走上前,伸出食指,在那粗糙的黑乌沙皮壳上,沿着“透玉瞳”感知中那团灵动翠意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划了一条线。那条线极其刁钻,几乎是贴着翡翠的边缘,最大限度地保留了玉肉的完整性。 “沿着这条线,先切一刀薄片。”他吩咐道。 老师傅看了看那条线,又看了看楼望和,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刺耳的锯片转动声响起,掩盖了所有的议论声。 万琨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站在最前面,脸上挂着笃定的、准备欣赏对方绝望表情的冷笑。 沈清鸢站在楼望和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安静地看着,面容被昏黄的光线勾勒得有些朦胧,唯有那双眸子,清亮依旧,映着飞溅的水花和旋转的锯片。 “滋滋——嘎……” 锯片切入石皮,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石屑混着冷却水,变成灰黑色的泥浆,四处飞溅。 第一刀,很快切完。老师傅关掉机器,拿起一旁的铁片,撬开那切下来的薄薄石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切面上—— 一片灰白! 毫无绿色!甚至连一点雾层都没有! “垮了!哈哈,果然垮了!” “我就说嘛!八万八打水漂喽!” “年轻人,不听劝啊……” 哄笑声、叹息声、幸灾乐祸的议论声顿时炸开。万琨脸上的笑容彻底绽放,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他甚至轻轻鼓了鼓掌,像是在为这场闹剧喝彩。 管理员也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意料之中。 楼望和却面色不变,仿佛切垮的根本不是他的石头。他走上前,用手抹开切面上的泥水,仔细看了看那灰白的截面,然后对老师傅说: “师傅,麻烦换个小号砂轮,从这里,”他指着切面下方大约两厘米处,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慢慢擦。” “还擦?都这样了,有什么好擦的?”万琨忍不住出声嘲讽,“楼望和,承认自己看走眼就这么难吗?” 楼望和根本没理他,只是对老师傅重复道:“麻烦您了,从这里擦。” 老师傅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这年轻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但还是依言换上了手持的砂轮机。 “嗞——嗞——” 刺耳的摩擦声再次响起,比起切石,这声音更显得磨人。砂轮打磨着坚硬的石皮,粉尘飞扬。 所有人都失去了耐心,有人已经开始转身离开,觉得接下来的场面毫无悬念,只会更加难堪。 万琨也觉得索然无味,准备再说几句风凉话就离开。 突然! 砂轮摩擦的声音猛地一变!不再是干涩的打磨石皮声,而是带上了一种奇异的、湿润的摩擦感! 紧接着,一股清澈如深山幽泉、娇艳欲滴的绿色,猛地从被磨开的石皮下,迸射而出来! 那绿色太过纯粹,太过鲜阳,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生机,在昏黄灯光下,竟映得周围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蒙上了一层莹莹的绿意! “出……出绿了?!” 不知是谁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所有准备离开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所有漫不经心的目光骤然收缩,死死盯住那个不过指甲盖大小的窗口! 那绿色,不是普通的绿,是浓、阳、正、均,色辣而鲜,仿佛活物般在水光的浸润下微微流动! 老师傅也吓了一跳,连忙停下砂轮,用清水小心翼翼地将那窗口冲洗干净。 这一下,更加清晰! 窗口边上爆露出的玉肉,质地细腻得不可思议,几乎看不到任何结构,通透无比,水头极长!那绿色,是最高等级的“帝王绿”! 而且,不是一般的帝王绿,其色泽之纯正,亮度之耀眼,仿佛自带光源,将周围昏暗的环境都照亮了几分! “玻……玻璃种!帝王绿!!”一个颤抖的声音尖叫起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震撼。 整个库房,瞬间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张大嘴巴,瞪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点惊世骇俗的翠色,仿佛看到了神话降临。 万琨脸上的笑容早已僵死,凝固成一个极其难看和扭曲的表情,他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地盯着那抹绿色,身体微微颤抖,之前的得意和嘲讽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震惊和……一丝被狠狠扇了耳光的羞愤。 沈清鸢静静地看着那抹翠色,又看向身旁楼望和沉静的侧脸,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笑意。 楼望和伸出手指,轻轻拂去窗口边缘最后一点石屑,感受着那玉肉传来的、沁人心脾的温润凉意。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脸色铁青、如同吃了死苍蝇般的万琨脸上,语气依旧平淡: “看来,这‘哑巴石’……偶尔,也是会说话的。” 第0042章一刀穷,一刀富 那抹帝王绿如同暗夜里骤然点燃的烽火,瞬间灼伤了所有人的眼。 死寂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随即库房便如同炸开的油锅,惊呼、吸气、不敢置信的喃喃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万琨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一下,那抹刺眼的绿光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扎进他的瞳孔。 他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某种被羞辱后的暴怒而显得有些尖利:“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 库房内,时间仿佛在那抹惊心动魄的翠色迸现的刹那,凝固了。 死寂。 如同实质般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连那盏接触不良的顶灯都似乎忘记了闪烁。 但这死寂只维持了不到两个呼吸。 随即—— “轰!” 人群像被投入滚石的平静湖面,骤然炸开! “帝、帝王绿?!玻璃种!我的老天爷!”一个干瘦的老头猛地捂住胸口,像是喘不过气,眼睛却死死盯着那窗口,恨不得扑上去。 “见鬼了!真他娘的出现帝王绿了!在这种鬼料子上?!”旁边一个汉子狠狠揉了揉眼睛,爆了句粗口,脸上全是见了鬼的表情。 “水头……这水头足得吓人!你看那光,自己会往外溢!这、这他妈是龙种吧?!”有懂行的声音都在发颤,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 吸气声,惊呼声,不敢置信的喃喃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是后面的人拼命往前挤,想看得更清楚),瞬间将整个库房变成了一个喧嚣的蜂巢。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牢牢钉在那不过指甲盖大小,却仿佛蕴藏着整片森林生机与深邃湖底幽光的绿色窗口上。那绿色太浓,太艳,太正,太活,在浑浊的灯光和飞溅的泥水映衬下,非但没有丝毫折损,反而更显其卓尔不群,清极艳极! 万琨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那抹刺眼的绿光,与他记忆中家族珍藏的那枚帝王绿戒面何其相似,甚至……眼前这块,那灵动鲜活的气韵,似乎还要更胜一筹!这怎么可能?!一块被他嗤之以鼻、断定是垃圾的蒙头料,一块他亲眼看着楼望和这个“纨绔”像个傻子一样花八万八买下的废石,竟然……竟然开出了传说中的玻璃种帝王绿?! 这不仅仅是赌涨,这是奇迹!是神话!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最响亮的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了他万琨的脸上!抽在了他万玉堂“家学渊源”的招牌上! 他刚刚开出的那块冰种飘花蓝水,在这抹帝王绿面前,瞬间黯然失色,变得如同路边的瓦砾般可笑! 一股混杂着极度震惊、被愚弄的愤怒、以及难以言喻的嫉妒的邪火,猛地从心底窜起,直冲头顶。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烧,耳朵里嗡嗡作响,周围那些惊呼和议论,此刻听来都变成了对他最恶毒的嘲讽。 “不可能!”万琨猛地踏前一步,几乎撞到解石机上,声音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拔高,显得有些尖利刺耳,“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假的!是……是灯光!或者是抹了药水!这种地方,这种料子,怎么可能出帝王绿!”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扭头看向操作解石机的老师傅,眼神凶狠:“你!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老师傅被他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砂轮差点掉地上,连连摆手,脸色发白:“万、万少……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大家都看着呢,这石头从固定到切开,再到擦窗,一点都没离开过机器!我、我哪有那本事……” 楼望和缓缓直起身,挡在了老师傅和万琨之间。他没有看万琨,而是先对老师傅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师傅,没事,您继续。沿着这窗口,慢慢把皮壳都剥开,小心别伤到玉肉。” 他的平静,与万琨的失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吩咐完,他才将目光转向脸色铁青、呼吸急促的万琨,眼神里没有任何得意,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潭般的沉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万少,”楼望和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赌石一行,三分眼力,七分天命。石皮之下,乾坤未定之前,谁又能笃定一切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万琨那块此刻已无人问津的冰种飘花原石,意有所指地轻轻补充了一句:“有时候,皮相好的,内里未必如意。皮相差的,或许内藏锦绣。” 这话如同两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了万琨最敏感、最不愿被触及的神经!他猛地想起自己刚才对那块冰种飘花的志得意满,对楼望和的肆意嘲讽……强烈的羞耻感和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你……!”万琨气得手指都在发抖,指着楼望和,却一时语塞,憋得满脸通红。 而这时,老师傅已经稳定心神,重新拿起砂轮机,更加小心翼翼地对准那个帝王绿窗口周围的黑乌沙皮壳。砂轮与石皮摩擦发出的“嗞嗞”声,此刻在寂静下来的库房里显得格外清晰,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跳。 石屑纷飞,泥水四溅。 随着皮壳被一点点磨去,那抹惊心动魄的绿色,如同褪去面纱的绝世美人,逐渐展露出更多的真容。 不再是仅仅一个窗口。 绿色在蔓延! 沿着楼望和之前划定的那条巧妙切线,玉肉被完整地保留下来。老师傅的手很稳,经验老到,顺着玉肉的走向,一点点将包裹它的、丑陋厚重的黑乌沙皮壳剥离。 一块鸡蛋大小,通体浑圆,毫无瑕疵的翡翠玉肉,终于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没有裂!没有棉!没有一丝杂色! 纯净得像是一滴被时光凝固的绿色神液,通透得仿佛能一眼望穿其深邃的内部结构。那浓郁的绿色在其中均匀地化开,灵动欲滴,水头长得惊人,灯光照射下,内部仿佛有绿色的光晕在缓缓流转、呼吸。 整块玉肉,完美无瑕! “咕咚。”有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全……全取出来了!一点没伤到!这、这简直是鬼斧神工……”有人看着楼望和,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不仅仅是因为他赌出了帝王绿,更是因为他之前划下的那条解石线,精准得不可思议,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可能伤及玉肉的风险!这需要何等恐怖的眼力?! “这么大一块……玻璃种帝王绿……蛋面料!毫无瑕疵!这、这得值多少钱?!”终于有人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那块绝世翡翠,转向了场中几个明显是资深玉石商人的老者身上。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颤抖着掏出放大镜和强光手电,在楼望和的默许下,上前仔细查看了片刻。他越看,手抖得越厉害,脸上的激动之色越是难以抑制。 他放下工具,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用带着颤音的、极其肯定的语气宣布: “老夫从业四十余年,从未见过水头如此之足、颜色如此之正、质地如此纯净的玻璃种帝王绿!这块料子,完美无瑕,足够取出两到三枚顶级戒面,或者雕琢一件传世的小精品!” 他环视一圈,掷地有声地报出一个数字:“保守估计,市场价……不低于八千万!若是上拍卖会,遇到真心喜欢的藏家,破亿,也绝非不可能!” 八千万!破亿! 这两个数字像两颗重磅炸弹,再次在库房里引爆! 八万八的成本,转眼间暴涨近千倍! 这就是赌石!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一刀披锦帛! 巨大的财富效应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看向那块翡翠和楼望和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炽热、贪婪、甚至带着一丝疯狂! 万琨听着那“八千万”、“破亿”的字眼,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胸口憋闷得几乎要炸开。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那被反复践踏的耻辱和嫉妒带来的痛苦之万一。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输掉了眼力,更输掉了颜面,在沈清鸢面前,在所有人面前,被楼望和用最残酷的方式,踩在了脚下! 而这时,之前那个一直跟在万琨身边谄媚的中年玉商,似乎是为了挽回一点在万琨心中的地位,或者是被那巨大的财富冲昏了头脑,竟挤出一个笑容,凑到楼望和面前: “楼、楼少……恭喜!天大的喜事啊!您看……这块料子,有没有出手的打算?我们‘聚宝斋’愿意出价……六千万!现款!立刻转账!”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其他人的不满。 “六千万?老王你他娘的真黑心!这可是玻璃种帝王绿!八千万都打不住!楼少,我出七千五百万!” “我出八千万!” “八千二百万!” 短暂的竞价瞬间展开,库房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拍卖场。所有人都红着眼,想要将这块注定要震动整个玉石圈的绝世翡翠收入囊中。 楼望和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扫过那些激动得面红耳赤的商人,最后,落在了掌心那块温润剔透、流光溢彩的翡翠上。 他没有理会那些报价,而是微微侧过头,看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清鸢。 沈清鸢也正看着他,清冷的眸子里,映着那动人心魄的翠色,也映着他沉静的侧脸。她似乎读懂了他目光中的询问,极轻微地,几乎不可察地,摇了一下头。 楼望和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微小的弧度。 他抬起手,掌心托着那块价值连城的翡翠,动作轻柔,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然后,在所有人惊愕、不解、甚至带着一丝催促的目光中,他缓缓地,将那块翡翠,收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柔软麂皮袋中,拉紧了收口绳。 喧嚣的竞价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不卖? 楼望和将麂皮袋妥善地放入内袋,这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那些充满疑问和失望的眼神,语气淡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抱歉,诸位。此玉,不卖。”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万琨,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此玉于我,另有他用。” 另有他用?什么用能比得上近亿的现金?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再追问。此刻的楼望和,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光晕,那是“赌石神龙”初露锋芒便石破天惊所带来的绝对权威与神秘。 万琨死死地盯着楼望和将那无价之宝收起,看着他与沈清鸢之间那无声的默契,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挫败、嫉恨和某种隐隐不安的邪火,在他胸腔里疯狂燃烧、冲撞,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理智焚毁。 他猛地一甩袖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们走!” 说完,再也无法忍受这令他无比难堪和愤怒的地方,带着几个同样脸色难看的跟班,头也不回地、几乎是逃离般,快步冲出了库房大门。 留下的,是一片复杂的寂静。众人看着楼望和,眼神各异,有羡慕,有敬畏,有思索,但再无一人,敢有丝毫轻视。 楼望和没有在意那些目光,他转向沈清鸢,轻声道:“我们也该走了。” 沈清鸢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从容地离开了这片刚刚诞生了奇迹,也见证了人性百态的昏暗库房。 门外,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楼望和微微眯起眼,感受着怀中那块帝王绿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温润凉意,心中并无太多暴富的狂喜,反而升起一丝明悟。 今日之后,“赌石神龙”楼望和的名字,将不再仅仅是一个略带调侃的称号。 而万琨今日所受之辱,以及那块帝王绿带来的巨大轰动,必将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这暗流汹涌的玉石界,激起怎样的波澜?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已带上了一丝山雨欲来的气息。 第0043章仙姑玉镯 楼望和指尖刚触到摊主递来的那块灰皮原石,眉心便是一跳。 --- 夜色下的曼德勒原石市场,灯火通明,人声混杂着解石机的嗡鸣,空气里弥漫着尘土与金钱躁动的气息。 楼望和指尖刚触到摊主递来的那块灰皮原石,眉心便是一跳。 一股极细微的寒意,顺着指尖倏地钻入,直透眉心灵窍。他眼底深处那抹常人无法察觉的淡金微光不自觉流转起来,石皮在他“眼”中瞬间变得透明,内部并非预料中的翡翠绿意,而是一团混沌的暗红,中心包裹着一抹极其灵动、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嫣红髓质,正随着他的触碰微微搏动,散发出抗拒又吸引的奇异波动。 是血玉髓!而且品质极高,内蕴的灵性惊人! 他心头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连呼吸频率都未曾改变分毫。这抹血玉髓的灵性,竟隐隐引动了他体内沉寂的“透玉瞳”自行运转。 “老板,这块怎么卖?”他手指看似随意地在石头上点了点,用的却是当地掺杂了云南口音的缅语。 摊主是个精瘦的黑矮汉子,眼珠转了转,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万,缅币。” 楼望和还没开口,旁边传来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用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哟,楼大少这是赌涨了一次,就以为遍地是黄金了?这么块没人要的蒙头料,也值得问价?” 不用回头,楼望和也知道是万玉堂那个阴魂不散的少东家,万明宇。他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随从,摇着一把折扇,故作潇洒地踱步过来,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楼望和懒得理他,目光依旧落在原石上,对摊主道:“十万。” “四十万!”摊主立刻降价。 “十五万,最高了。”楼望和语气平淡。 万明宇见自己被无视,脸上挂不住,冷笑一声,用扇子指向那块石头:“老板,这石头,我出六十万!” 摊主眼睛一亮。 楼望和眉头微蹙,看向万明宇:“万少,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万明宇啪地合上折扇,得意道,“市场规矩,价高者得。我看这块石头顺眼,不行吗?” 他身后的随从发出哄笑,引来周围一些人的注目。 楼望和心知这纨绔子弟纯属捣乱,跟他竞价毫无意义,反而可能暴露这块石头的特殊。他正思忖着是否要放弃,或者换个方式。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插了进来,说的也是汉语,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这位先生既然先问价,万少横插一脚,怕是不合规矩吧?”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简裙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摊位旁。她身姿挺拔,面容清丽,气质沉静如水,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腕间戴着一只冰种飘花的玉镯,在 market 昏黄的灯光下,竟隐隐流淌着一层温润的荧光。 万明宇也被这女子的容貌气度晃了一下神,随即哼道:“你又是谁?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女子并不动怒,目光平静地扫过万明宇,最后落在楼望和手中的原石上,眼神微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她抬起手腕,那只玉镯的光晕似乎更明显了些:“我只是个过路的,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罢了。” 楼望和在女子开口时便已注意到她,更准确地说,是注意到了她腕间的那只玉镯。他的“透玉瞳”能模糊感应到那玉镯绝非俗物,内部蕴藏着一股温和而坚韧的能量场,与摊位上那块血玉髓隐隐形成一种极微妙的共鸣与……压制? 这女子,不简单。 万明宇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你说谁仗势欺人?老板,这石头我出八十万!现在就交易!”他身后一名随从立刻上前,就要从楼望和手中拿过石头。 摊主看着万明宇掏出的厚厚一叠钞票,脸上笑开了花,连连点头。 楼望和手指收紧,没有松开石头。 “一百万。”清冷女声再次响起,依旧是波澜不惊。 万明宇一愣,猛地转头瞪向那女子:“你存心跟我过不去?” 女子淡淡道:“只是觉得与这块石头有缘。” 万明宇脸色阴沉,他虽纨绔,但一百万缅币买这么块破石头,也超出了他胡乱挥霍的底线,更重要的是,他摸不清这女人的来历。他咬了咬牙,狠声道:“一百二十万!” “一百五十万。”女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万明宇脸涨得通红,指着女子:“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万玉堂的少东家!你敢……” “万玉堂的名头,是让你在这里欺行霸市的吗?”女子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万明宇气结,胸口剧烈起伏,但在女子那双清澈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注视下,竟有些心虚气短。他狠狠瞪了楼望和与那女子一眼,撂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便带着随从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摊主早已喜不自胜,眼巴巴地看着女子。 女子走上前,从随身的绣花布袋里取出支票本,利落地签下一张支票递给摊主:“这是一百五十万缅币的现金支票,随时可以兑现。” 摊主接过支票,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立刻将那块灰皮原石捧到女子面前,态度恭敬无比。 女子接过石头,并未多看,转身面向一直沉默旁观的楼望和,将手中的原石递了过去,唇角微弯,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物归原主。” 楼望和微微一怔:“姑娘这是?” “我并非想要这块石头,”女子解释道,“只是看不惯那人行径。此石既与先生有缘,理当由先生所得。原价十五万即可。” 楼望和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心中念头飞转。她出手解围,绝非仅仅因为“看不惯”,她显然也看出了这块石头的不凡,尤其是她那玉镯与石头的感应……她是谁?有什么目的? 但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恶意。略一沉吟,他接过石头,从钱包里取出十五万缅币现金递给女子:“多谢姑娘解围,钱货两清。” 女子并未推辞,接过现金收好,目光在楼望和脸上停留片刻,轻声道:“楼望和?” 楼望和眸光一凝:“姑娘认识我?” “缅北公盘一战成名,‘赌石神龙’的名号,这几天可是响得很。”女子语气平和,“我叫沈清鸢。” 沈清鸢……楼望和在脑中快速搜索,并未想起玉石界有哪个知名的沈姓家族。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沈姑娘,幸会。” 沈清鸢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却并未多言,只是抬起手腕,那只冰种飘花玉镯在灯光下流光溢彩:“这只‘仙姑镯’,家传之物,对某些特殊玉髓,略有感应。”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楼望和手中的灰皮原石。 楼望和心中了然,果然如此。这“仙姑镯”定是一件古玉法器,能感应灵性玉髓。而他的“透玉瞳”则是自身异能。两者途径不同,却都能窥见凡石之内蕴藏的瑰宝与隐秘。 “原来如此。”楼望和点头,心中对沈清鸢的来历更添了几分好奇,也多了几分警惕。能拥有这等家传法器,其背景绝不简单。 周围人群见热闹看完,渐渐散去。两人站在摊位旁,一时沉默。 楼望和掂了掂手中的原石,那血玉髓的搏动感愈发清晰。他看向沈清鸢:“沈姑娘方才说,此石与我有缘?” 沈清鸢颔首:“我观先生气宇不凡,眼蕴灵光,应是身负异术之人。此石内藏之物,非寻常翡翠,灵性内蕴,煞气暗藏,若心术不正者得之,恐反受其害。但在先生手中,或能物尽其用。”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仅容两人听见:“而且,我怀疑此石与‘寻龙秘纹’有关。” 寻龙秘纹! 楼望和心脏猛地一缩。父亲楼和应隐约提过,楼家祖上似乎就与这缥缈传说中的秘纹有所关联,据说关乎一个天大的秘密,甚至可能与上古玉矿、乃至玉石界的终极秩序有关。他此次出来历练,除了磨砺赌石技艺,也未尝没有暗中探寻相关线索的想法。 没想到,竟在此地,从一个陌生女子口中听到了这个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看向沈清鸢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沈姑娘似乎知道很多。” 沈清鸢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有追忆,似有哀伤:“家道中落,皆因这秘纹而起。其中牵扯甚广,非三言两语能说清。”她看了看天色,“此地不宜久留,万明宇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楼先生若信得过我,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楼望和凝视她片刻,她眼神坦荡,带着一种历经变故后的沉静与坚韧。他点了点头:“好。” 两人不再多言,迅速离开了喧闹的原石市场区域,身影没入曼德勒沉沉的夜色之中。楼望和手中那块看似不起眼的灰皮原石,此刻却仿佛重若千钧,其中隐藏的血玉髓与那神秘的“寻龙秘纹”线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注定要在他未来的道路上,激起无尽的涟漪。而身旁这位突然出现的、戴着仙姑玉镯的沈清鸢,她的到来是巧合,还是命运早已埋下的伏笔? 夜色更深,远处的佛塔轮廓在夜幕下显得静谧而神秘,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片土地上即将上演的新的传奇与纷争。 第0044章夜巷杀机 夜色如墨,曼德勒老城区狭窄的巷道纵横交错,路灯昏黄,在地面投下片片模糊的光晕。 夜色如墨,曼德勒老城区狭窄的巷道纵横交错,路灯昏黄,在地面投下片片模糊的光晕。白日的喧嚣早已散去,只余下偶尔几声犬吠和不知名虫豸的鸣叫,更衬得这迷宫般的街巷寂静得有些压抑。 楼望和与沈清鸢并肩而行,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敲出清晰的回响。两人都保持着警惕,并未因离开市场而放松。万明宇离去时那怨毒的眼神,如同毒蛇信子,让人无法忽视。 “沈姑娘似乎对‘寻龙秘纹’知之甚深?”楼望和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手中依旧握着那块灰皮原石,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内里血玉髓传来的、愈发活跃的搏动,仿佛与这幽暗的环境产生了某种共鸣。 沈清鸢步履轻盈,月白色的简裙在昏暗中仿佛自带微光。她腕间的仙姑玉镯光泽内敛,却隐隐散发着一圈无形的力场,将周遭的阴秽之气悄然驱散。听到楼望和的问话,她侧过头,清丽的面容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有些朦胧。 “谈不上深知,只是家族世代与之纠缠,遗留下一些零碎记载和……血泪教训。”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沉重,“楼先生可知,这‘寻龙秘纹’并非单一纹路,而是一套复杂无比的符号体系,传说源自上古玉矿,蕴含着天地造化之秘,与玉石之灵性根源息息相关。” 楼望和心中微动,他想起了自己那源自血脉、至今仍无法完全掌控的“透玉瞳”。这异能与玉石灵性感知息息相关,是否也与这秘纹有着某种联系?他没有立刻透露自身秘密,只是顺着她的话问道:“既然如此重要,为何如今在玉石界却鲜有听闻?甚至被视为虚无缥缈的传说?” “因为它带来的不光是机遇,更是灾祸。”沈清鸢语气转冷,“数百年来,不知多少玉雕世家、鉴石奇人因它而崛起,亦因它而覆灭。怀璧其罪。明面上的争夺,暗地里的倾轧,早已将相关的记载和知情者湮灭大半。如今还在执着追寻的,要么是如我这般身负宿命的,要么……就是如‘黑石盟’那般,妄图掌控秘纹力量,颠覆现有秩序,独霸玉脉源头的野心家。” “黑石盟?”楼望和眉头一皱。这个名字,他在缅北公盘时就已听闻,是一个行事诡秘、势力盘根错节的黑暗组织,连父亲楼和应提起时都讳莫如深。夜沧澜招揽不成便暗中记恨,显然此盟行事霸道,睚眦必报。 “嗯。”沈清鸢点头,“他们势力庞大,触手遍及各大矿区与交易市场,行事不择手段。我怀疑,万玉堂背后,或许就有他们的影子。万明宇今日之举,恐怕不单单是纨绔意气。” 话音未落,沈清鸢脚步倏然一顿,腕间玉镯光华微闪。几乎同时,楼望和也感到眉心一跳,“透玉瞳”自发运转,视野边缘捕捉到侧后方巷道阴影里,几点寒芒一闪而逝! “小心!” 他低喝一声,来不及多想,左手猛地探出,一把揽住沈清鸢的肩头,将她向自己身后带的同时,右脚狠狠蹬在身旁斑驳的砖墙上,借力向侧前方扑出!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擦着他们的衣角掠过,笃笃笃几声闷响,三枚乌黑无光、形制奇特的梭镖,成品字形深深钉入他们方才站立位置后的木门之上,尾羽兀自轻颤!梭镖尖端隐隐泛着幽蓝光泽,显然淬有剧毒! “反应不慢。” 阴恻恻的声音从前方的巷道拐角处传来。四个穿着黑色劲装、面带黑巾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缓缓走出,堵住了去路。他们动作矫健,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隼,手中各持一柄缅刀,刀身狭长,在昏黄灯光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为首一人,身形尤其高大,目光如毒蛇般锁定在楼望和手中的灰皮原石上。 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脚步声,另外三名同样装束的黑衣人封住了退路,其中一人手中正把玩着几枚同样的乌黑梭镖。 七对二!而且对方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绝非万明宇身边那些普通随从可比。 楼望和将沈清鸢护在身后,面色凝重。他能感觉到,这七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和玉石粉末混杂的味道,这是常年在矿区和生死边缘摸爬滚打的人特有的气息。“黑石盟?”他沉声问道,体内那股因“透玉瞳”而生的暖流开始加速运转,灌注四肢百骸,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周围的一切,包括敌人肌肉的细微绷紧、呼吸的频率,都清晰地映照在他心间。 “既然猜到了,那就把东西交出来吧。”为首的高大黑衣人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你手里的石头,还有……你身边那个女人。”他的目光转向沈清鸢腕间的玉镯,闪过一丝贪婪。 沈清鸢面色微白,但眼神依旧镇定。她上前半步,与楼望和并肩而立,低声道:“是‘石影卫’,黑石盟的精英行动队,擅长合击与暗杀,小心他们的刀和暗器,有毒。”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无法善了。他将手中的灰皮原石迅速塞入随身背包,同时将背包甩到身后背好。动作间,他目光飞快地扫过四周环境——狭窄的巷道,两侧是高耸的砖墙,几乎没有可供闪转腾挪的空间,对人数劣势的他们极为不利。 “东西就在这儿,有本事,自己来拿。”楼望和声音冷冽,摆出了楼家祖传拳法的起手式,一股沉稳如山的气势自他身上升起。他虽年轻,但自幼习武,根基扎实,加之“透玉瞳”带来的超常感知,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找死!” 高大黑衣人冷哼一声,手臂一挥:“拿下!死活不论!” 正前方两名黑衣人率先发动,一左一右,缅刀划出两道凄冷的弧光,直劈楼望和双肩!刀势狠辣,速度快极! 楼望和瞳孔微缩,“透玉瞳”运转到极致,在他眼中,那两道刀光的轨迹仿佛被放慢、分解。他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游鱼般不可思议地从两刀之间的缝隙中滑过,同时左手如电探出,五指成爪,精准地扣向右侧黑衣人持刀的手腕! 那黑衣人显然没料到楼望和身法如此诡异,变招不及,手腕一麻,缅刀险些脱手!但他反应亦是极快,手腕一抖,一股阴柔的劲力传出,震开楼望和的手指,同时左掌悄无声息地拍向楼望和肋下! 楼望和似乎早有所料,扣腕不成,立刻收手回防,右臂横格,“嘭”的一声闷响,挡下了这一掌。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开半步。 另一名黑衣人的刀锋已然追至!楼望和侧身闪避,刀锋擦着他的胸前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皮肤生疼。 与此同时,身后风声骤起!那名使用梭镖的黑衣人再次出手,两枚梭镖直取楼望和后心与小腿,角度刁钻! “小心暗器!”沈清鸢清叱一声,一直凝神戒备的她猛地踏前一步,双臂在身前划出一个圆融的弧度,腕间仙姑玉镯光华大盛,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淡白色光晕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直径约莫两米的护罩,将她和楼望和笼罩其中。 那两枚发射而至的梭镖撞上光晕,竟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轨迹也发生偏折,“叮当”两声,无力地掉落在地。 “玉灵护壁?!”为首的高大黑衣人惊呼出声,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沈家果然还有传承!一起上,先破她的护壁!” 剩余黑衣人闻言,不再迟疑,同时发动攻击!四柄缅刀从不同方向斩向那淡白光晕,刀锋上隐隐有黑气缭绕,显然动用了某种秘法,试图以煞气污秽灵光。 梭镖手则再次扬手,数枚梭镖连绵射出,专攻光罩薄弱之处。 光罩在密集攻击下剧烈波动,光华明灭不定。沈清鸢脸色更白了一分,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维持这护壁显然对她消耗极大。 楼望和身处护壁之内,压力骤减。他看得分明,沈清鸢的护壁虽神妙,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必须速战速决! 他目光一厉,体内那股暖流轰然奔腾!“透玉瞳”不仅赋予他超凡感知,此刻更仿佛点燃了他潜藏的力量。他低吼一声,不再被动防御,身形如猎豹般窜出,主动迎向正面的敌人! “找死!”高大黑衣人见他竟敢主动出击,狞笑一声,缅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当头劈下! 楼望和不闪不避,在刀锋及体的瞬间,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锋芒,同时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一缕微不可察的金芒,闪电般点向黑衣人持刀手臂的肘关节! “噗!” 一声轻响,仿佛气球被戳破。那黑衣人只觉手臂一麻,整条胳膊瞬间失去知觉,缅刀“哐当”坠地!他眼中满是骇然,对方这一指,竟精准地点散了他手臂运转的气血! 楼望和一击得手,毫不停留,左脚为轴,右腿如钢鞭般横扫而出,狠狠抽在另一名冲来的黑衣人腰腹之间! “嘭!” 那人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软软滑落,一时爬不起来。 电光火石间,楼望和已解决两名正面之敌!他动作行云流水,对时机的把握、力量的运用妙到毫巅,仿佛早已预判到对方的所有动作。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此时,侧翼和身后的攻击才堪堪到来。 楼望和仿佛背后长眼,听风辨位,身体微蹲,一记凌厉的后踹,精准地蹬在身后一名偷袭者的膝盖侧面!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名黑衣人惨叫着倒地。 同时,他反手一拳,砸向侧面劈来的刀身! “铛!”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那黑衣人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从刀身传来,虎口崩裂,缅刀脱手飞出!他惊恐地看着楼望和,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转瞬之间,七名石影卫,已去其四!剩余三人,包括那为首的高大黑衣人和梭镖手,以及另一名持刀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反击震慑住了,动作不由得一滞。 沈清鸢也看得美眸异彩连连,她没想到楼望和的实战能力如此强悍,那种料敌机先、一击制胜的战斗方式,简直闻所未闻。 楼望和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连续爆发对他消耗也不小。但他眼神依旧锐利,扫视着剩余三人,冷然道:“还要继续吗?” 高大黑衣人眼神变幻不定,看了看倒地**的同伴,又看了看楼望和以及他身后光华虽黯淡却依旧稳固的玉灵护壁,知道今日任务已难完成。他咬了咬牙,狠声道:“楼望和!沈清鸢!黑石盟记住你们了!我们走!” 他打了个手势,剩余两人扶起受伤的同伴,迅速退入黑暗的巷道之中,消失不见。 巷道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留下打斗的痕迹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楼望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体内奔腾的力量渐渐平复。他转过身,看向沈清鸢:“沈姑娘,你没事吧?” 沈清鸢散去护壁,玉镯光华内敛,她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我没事,只是耗神过度。楼先生好身手。” “侥幸而已。”楼望和谦逊了一句,眉头却微微蹙起,“这些人果然是黑石盟的。他们不仅想要这块石头,还指名要带你走……沈姑娘,你身上的麻烦,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沈清鸢苦笑道:“现在,恐怕也把楼先生你拖下水了。” 楼望和看了看幽深的巷道,又看了看身旁这个谜一样的女子和她腕间那神秘的古玉镯,心中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斗志。玉石界的波澜,家族传承的隐秘,寻龙秘纹的吸引,还有这突如其来的追杀与联手……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到,一条更加广阔、更加凶险也更加精彩的道路,正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水既然已经浑了,那就不妨搅得更浑一些。”楼望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沈清鸢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多言,加快脚步,迅速穿过错综复杂的巷道,身影融入曼德勒无边无际的夜色深处。经此一役,一种无形的纽带已将两人暂时联系在一起,共同面对前方那未知的、必然更加汹涌的暗流。 第0045章玉髓异动 两人穿过几条僻静巷道,确认无人跟踪后,在一处废弃佛塔的背风处暂歇。 两人穿过几条僻静巷道,确认无人跟踪后,在一处废弃佛塔的背风处暂歇。残破的塔身投下大片阴影,将他们的身形完全遮蔽,只有远处零星灯火与天际朦胧的星月微光,勾勒出周遭事物的模糊轮廓。 夜风拂过,带着草木与泥土的气息,稍稍吹散了方才厮杀留下的血腥与紧张。 楼望和靠坐在斑驳的塔基上,微微喘息,调整着体内因激战而翻腾的气血。方才连续催动“透玉瞳”辅助战斗,对精神力和体力的消耗都不小。他闭上双眼,默默运转家传的调息法门,一股温和的暖流自丹田升起,循着特定经脉游走,滋养着略微酸胀的肌肉与略显疲惫的灵窍。 沈清鸢则安静地立于一旁,月光洒在她月白色的简裙上,仿佛披了一层清辉。她腕间的仙姑玉镯光泽温润,不再如对敌时那般光华夺目,却依旧隐隐散发着一圈安宁祥和的气息。她目光扫过四周,警惕未减,但更多的注意力,却落在了楼望和身上,尤其是他身后那个装着灰皮原石的背包。 方才楼望和那迅若雷霆、精准狠辣的身手,远超她对一个年轻玉商的认知。那绝不仅仅是普通的武术功底,更像是一种与超凡感知结合的战斗本能。这让她对楼望和的“异术”有了更直观的认识,也对其来历更加好奇。 片刻后,楼望和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已恢复清明。他看向沈清鸢,正对上她探究的目光。 “楼先生感觉如何?”沈清鸢轻声问道。 “无妨,消耗有些大,调息片刻便好。”楼望和摇摇头,随即神色一正,“沈姑娘,现在可否详细说说,‘寻龙秘纹’与这血玉髓,究竟有何关联?还有黑石盟,为何对你如此紧追不舍?” 沈清鸢走到他对面,倚着一块残石坐下,月光照亮她半边脸颊,神色染上几分追忆与凝重。 “楼先生可知,这‘寻龙秘纹’并非死物,而是活的,或者说,是能够与特定玉髓灵性共鸣、甚至引导灵性的特殊能量轨迹?”她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划动,仿佛勾勒着某种复杂的纹路,“据我沈家残卷记载,上古时期,天地间玉脉灵气充盈,有先贤大能观玉脉走势、察灵性流转,创出这套秘纹,用以沟通、引导乃至增幅玉石灵性。不同的秘纹组合,对应不同的玉髓属性与功效。” 她的目光落回楼望和的背包:“血玉髓,性至阴至纯,内蕴磅礴生机与灵性,是承载和激活某些特定‘寻龙秘纹’的最佳载体之一,尤其是一些涉及……血脉、灵瞳、乃至追溯本源的核心秘纹。” 楼望和心中剧震!血脉?灵瞳?难道沈家记载中,早已预示了如他这般身负异术之人的存在?并且指出了血玉髓与秘纹结合,可能对他的“透玉瞳”产生作用? 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不动声色地问:“既然如此,黑石盟追寻秘纹,是为了掌控这种力量?” “不止。”沈清鸢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们想要的更多。传说中,完整的‘寻龙秘纹’体系,不仅能沟通玉髓灵性,更能借此窥探上古玉矿的核心秘密,甚至……影响乃至掌控天下玉脉的灵性流向。黑石盟野心勃勃,欲以秘纹之力,垄断顶级玉矿资源,颠覆现有玉石界秩序,成为幕后主宰。任何可能与秘纹相关的线索、载体,尤其是像这块品质极高的血玉髓,以及知晓秘纹传承的人,都是他们必须掌控或清除的目标。”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苦涩:“我沈家祖上曾执掌部分秘纹传承,虽然后来为避祸自晦,传承散佚大半,但终究被黑石盟盯上。十多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家破人亡……只有我侥幸得脱,带着这只祖传的仙姑镯和部分残卷,流落至今。”她轻轻抚摸着腕间的玉镯,指尖带着深深的眷恋与刻骨的恨意。 楼望和默然。他能感受到沈清鸢平静话语下掩藏的悲痛与沉重。家族的覆灭,多年的逃亡,这一切都源于那神秘的“寻龙秘纹”。这让他对黑石盟的霸道与狠毒有了更深的认识,同时也对沈清鸢的坚韧生出一丝敬佩。 “所以,你找到我,是因为看出我身负异术,可能与秘纹有关?想借我之力,对抗黑石盟,亦或是……复仇?”楼望和直接问道。 沈清鸢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诚:“起初在市场,我感应到仙姑镯对那块血玉髓的强烈共鸣,又察觉楼先生眼蕴灵光,绝非寻常玉商,故而出手解围,确有借重之意。但经过方才并肩一战,我更确信,楼先生是值得信赖的盟友。黑石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追寻秘纹真相,或许也能解开你我身上的一些谜团。合作,互利共赢。” 她的话语直白而坦荡,没有虚伪的掩饰,反而更显真诚。 楼望和沉吟片刻。沈清鸢的提议无疑极具诱惑力。他需要探寻“透玉瞳”的奥秘与家族传承的隐秘,而“寻龙秘纹”显然是关键线索。与沈清鸢合作,能更快地接触到核心信息。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正式站到黑石盟的对立面,未来的凶险可想而知。 利弊清晰,选择却需决心。 就在他权衡之际,身后背包里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并非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灵性层面的“搏动”!仿佛背包里的血玉髓被沈清鸢的话语和周围的环境引动,变得异常活跃,一股灼热中带着阴寒的奇异能量透过背包材质,丝丝缕缕地向他背心渗入,直冲眉心灵窍! 楼望和闷哼一声,只觉得眉心处那淡金色的“透玉瞳”仿佛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剧烈震颤起来!视野边缘金芒乱闪,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重叠,一股混杂着远古苍茫与血腥暴戾的混乱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幻象——无边无际的黑暗地下空间,一条巨大无比、散发着氤氲光华的玉脉如同巨龙蜿蜒匍匐,玉脉之上,无数复杂玄奥的暗金色纹路时隐时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而在玉脉的某个节点,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暗红光芒正在剧烈搏动,正是他感应到的那块血玉髓的源头!紧接着,画面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碎裂的玉器、倾覆的宫殿、燃烧的村落、以及无数在厮杀中倒下的人影……愤怒、不甘、恐惧、贪婪……种种负面情绪如同实质,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 “楼先生!” 沈清鸢的惊呼声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她显然也感应到了那股异常的灵性波动,只见楼望和面色潮红,额头青筋暴露,双眼之中金芒狂闪,似乎陷入了某种极其痛苦的状态。而他身后的背包,缝隙处竟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光芒! 她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右手并指,指尖凝聚着仙姑玉镯的清冷光辉,闪电般点向楼望和的眉心! “静心凝神!守住灵台!” 指尖触及眉心的刹那,一股清凉柔和、中正平和的力量涌入,如同甘霖洒落焦土,迅速抚平着楼望和脑海中翻腾的混乱意念与暴戾情绪。 楼望和浑身一颤,眼中狂闪的金芒渐渐平息,扭曲的视野也恢复正常。他大口喘息着,冷汗已浸湿了后背,心有余悸。方才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差点被那血玉髓中蕴含的混乱灵性与古老记忆碎片吞噬! “多谢……”他声音有些沙哑,看向沈清鸢的目光带着感激。若非她及时以玉镯灵力相助,后果不堪设想。 沈清鸢收回手指,脸色也更加苍白了几分,连续催动玉镯灵力对她亦是负担。她神色凝重地看着楼望和的背包:“这血玉髓的灵性……比我想象的还要狂暴古老,其中似乎封印着某些不祥的记忆碎片。它对你异术的吸引力也超乎寻常,方才定是我们的谈话引动了它。” 楼望和深吸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沉声道:“它似乎……想让我看到一些东西。关于一条巨大的玉脉,还有……很多破碎的毁灭景象。” 沈清鸢眼眸一亮:“巨大玉脉?莫非是传说中那条……看来这血玉髓不仅是载体,更可能是一把钥匙,或者一个路标。楼先生,你的异术与它共鸣极深,这既是机缘,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在找到正确引导和封印其中狂暴灵性的方法前,切不可再轻易尝试深度沟通。” 楼望和点了点头,经此一遭,他深知这血玉髓的危险。但同时,那惊鸿一瞥的巨大玉脉景象,也让他对“寻龙秘纹”和上古玉矿的秘密产生了更强烈的探索欲望。 他轻轻拍了拍背包,感受着其中那块石头逐渐恢复平静,但那股隐晦的灵性联系已然建立,再也无法轻易割断。 “看来,我们合作的理由,又多了一条。”楼望和看向沈清鸢,眼神变得坚定,“这趟浑水,我蹚定了。” 沈清鸢迎着他的目光,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如释重负的笑意,轻轻颔首:“好。” 月光下,废弃的佛塔旁,因一块血玉髓而命运交织的两人,正式结成了同盟。前路漫漫,杀机四伏,但探寻真相与力量的旅程,已然揭开序幕。 第0046章蒙头料里的乾坤 缅北公盘进入第三天,气氛愈发白热化。 今日是暗标开标的日子,也是公盘最刺激、最考验眼力与胆魄的环节。巨大的露天场地内,人流如织,比前两日更加拥挤。空气中弥漫着石粉味、汗味,以及一种无形的、名为“贪婪”与“忐忑”的焦灼气息。 一块块或大或小、或皮壳表现优异或其貌不扬的原石,被编号陈列在划定区域,等待着赌石客们最终的出价。每个人将自己心中的价位投入密封的标箱,开标时价高者得,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楼望和跟在父亲楼和应身边,看似随意地踱步,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一块块原石上掠过。“透玉瞳”无声运转,皮壳之下的玉肉质地、颜色、绺裂、棉絮……如同三维立体图像般呈现在他脑海。大部分原石内部情况平平,甚至有不少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表皮松花莽带表现极佳,内里却干涩无色,或者布满裂纹。 “望和,你看那块莫西沙场口的料子,皮壳紧实,有脱砂感,表现不错。”楼和应指着一块约莫脸盆大小的原石低声道,他虽无异能,但几十年浸淫此道的经验也非同小可。 楼望和凝神看去,皮壳之下,确实有玉肉,种水尚可,能达到糯冰,但颜色偏灰,且内部有几道隐裂。“爸,里面裂进去了,颜色也发灰,取不了大件,价值有限。” 楼和应微微点头,不再关注。他对儿子的判断已有几分信服。 两人继续前行。楼望和的目标很明确,他要找的是那些被表象掩盖,或者因为某些特征而被普遍看衰,实则内藏乾坤的“潜力股”。这样的料子,竞标的人少,价格不会太高,但一旦赌涨,利润惊人。 忽然,他的脚步在场地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了下来。 这里堆放的多是些表现极差,或者个头太小、皮壳怪异,不太受人待见的原石,标价也普遍偏低。其中一块黑乌沙皮的原石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块料子不大,约莫两个拳头大小,通体黝黑,皮壳粗糙,没有任何松花、莽带之类的经典赌相,反而有几处明显的癞点(如同癞蛤蟆皮的凹陷斑点),在行家眼里,这几乎是“废料”的代名词。它的编号是 B-731,底价仅为五千欧元,在一众动辄数万、数十万欧元的原石中,显得格格不入的廉价。 然而,在楼望和的“透玉瞳”视野中,这块“癞点”黑乌沙皮内部,却蕴藏着令人心悸的瑰丽!皮壳极薄,不足半公分,其下是纯净无瑕的玻璃种质地,通透如水,更惊人的是那抹绿色,鲜艳、饱满、均匀,如同初春最嫩的树芽,又似一汪凝固的碧波,毫无杂质,毫无绺裂!那绿色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来,正是翡翠中最顶级的“帝王绿”! 玻璃种帝王绿!而且看这体积,足以取出两副镯心,外加几个戒面和挂件,价值无可估量! 楼望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微微蹙起了眉头,仿佛对这块料子颇为嫌弃。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暗标环节,一丝一毫的情绪外露,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抬价。 “怎么了,望和?这块料子……”楼和应也注意到了这块“癞点”黑乌沙,经验告诉他这绝非善茬。 “皮壳太差,癞点深入,风险太大。”楼望和摇了摇头,语气平淡,“不过底价便宜,就当买个教训,玩玩罢了。”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附近几个也在打量这批低档料子的赌石客听到。那几人闻言,也都露出了然和轻视的表情,纷纷移开目光,不再关注这块“废料”。 楼望和心中稍定。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记下了 B-731 的编号,然后便和父亲走向其他区域,继续观察其他原石,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期间,他也看到了万玉堂的少东家万子豪。万子豪正被一群人簇拥着,对着一块来自木那场口、皮壳表现极佳、开有巨大“窗口”露出阳绿玉肉的原石指指点点,志在必得。那块原石编号 A-188,底价就高达八十万欧元,是本次公盘明标区的明星之一。 “楼叔叔,楼少,也来看这块‘开门子’的料子?”万子豪看到楼家父子,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语气带着炫耀,“这窗口的色阳正浓,种水也老,我看起码能出两条满绿手镯。我们万玉堂这次是势在必得了。” 楼和应淡淡回应:“万少好眼光。” 楼望和则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块 A-188,在“透玉瞳”下,那开窗处的玉肉确实不错,阳绿冰种,但窗口周围皮壳之下,玉肉的绿色迅速变淡,甚至出现了大片白色棉絮,种水也下降为糯种。典型的“靠皮绿”,而且内部棉多。这块料子,八十万欧元底价买下来,能保本就不错了,想大涨绝无可能。 他没有点破,只是心中冷笑。万子豪越是志得意满,他越不会去提醒。 下午是投暗标的时间。楼望和仔细斟酌了对 B-731 的报价。他不能出太低,以免被其他人偶然投中;也不能出太高,引起怀疑。最终,他在标单上写下了五万欧元的价格。这个价格是底价的十倍,对于一块表现如此之差的原石来说,已经算是极高的溢价,足以吓退绝大多数想捡漏的人,又不会高到让人觉得反常。 投完标,他便和父亲离开了公盘现场,静待明天的开标结果。 --- 翌日,公盘开标现场人头攒动,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电子大屏幕上,不断滚动着中标编号、中标公司(或个人)以及中标价格。每一次刷新,都伴随着惊呼、叹息或狂喜。 楼望和面色平静地坐在楼家专属的区域,目光落在屏幕上。 “A-188,万玉堂,一百二十万欧元!”屏幕上显示出万子豪志在必得的那块料子。 万子豪那边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和恭维声,他本人更是得意洋洋地朝楼望和这边瞥了一眼。 楼望和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很快,轮到了 B 区编号。 “B-731,楼氏玉业,五万欧元!” 屏幕上显示出这条信息时,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毕竟五万欧元在这种场合,只是个小数目。只有少数几个昨天听到楼望和评价这块料子的人,露出了“果然如此,楼家少爷还是太年轻,花钱买教训”的表情。 楼望和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得手了! 办完中标手续,那块不起眼的黑乌沙皮原石被送到了楼家临时租用的解石仓库。 “望和,这块料子……”楼和应看着那块布满癞点的丑陋原石,即便对儿子有信心,也难免有些忐忑。五万欧元虽然不算巨款,但若真是块废料,传出去对楼望和刚刚崭露的名声也是个打击。 “爸,放心。”楼望和自信一笑,“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他亲自拿起角磨机,没有选择擦窗或者直接切刀,而是沿着原石一侧皮壳最薄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开始打磨。刺耳的噪音响起,石粉飞扬。 周围几个楼家的老师傅和随行人员都屏息凝神地看着。 随着石粉剥落,一抹惊心动魄的绿色,骤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绿色纯正、浓郁、鲜活,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更令人震惊的是它的种水,通透无比,毫无杂质,隔着磨开的窗口看去,内部的绿色均匀得如同一个整体! “这……这是……”一位老师傅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玻璃种!帝王绿!”楼和应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抓住楼望和的手臂,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窗口虽小,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水头,这颜色,绝对是顶级中的顶级!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公盘。 “听说了吗?楼家那个少爷,五万欧元拍了块癞点黑乌沙,竟然开出了玻璃种帝王绿!” “我的天!真的假的?玻璃种帝王绿?还是蒙头料?”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那绿色,绝了!” “赌石神龙!真乃神龙啊!这眼力,逆天了!” 一时间,楼家解石仓库外人头攒动,所有人都想亲眼目睹这奇迹的一幕。惊叹声、羡慕声、议论声不绝于耳。 楼望和站在仓库中央,看着那块已然身价千万倍的黑乌沙原石,神情依旧平静。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赌石神龙”的名号,从这一刻起,将不再仅仅是网络上的虚名,而是用实打实的战绩,铸就的传奇! 不远处,万子豪看着被人群簇拥的楼望和,看着那块熠生辉的帝王绿窗口,脸色铁青,手中的折扇被他捏得咯吱作响,眼中充满了嫉妒与怨毒。 第0047章名动公盘 玻璃种帝王绿! 这五个字如同拥有魔力,在缅北公盘上空炸响,引发的震动远超昨日那块冰阳绿。如果说昨日的冰阳绿是证明了楼望和有过人的眼力和胆色,那么今日的玻璃种帝王绿,则近乎神迹! 蒙头料,癞点黑乌沙,五千欧底价,五万欧中标……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更反衬出那抹惊世绿色的不可思议。这已不仅仅是赌涨,而是点石成金,是化腐朽为神奇! 楼家临时租用的解石仓库外围得水泄不通,后来者踮着脚尖也看不到里面情形,只能听着前面人口沫横飞地描述那窗口如何如何通透,绿色如何如何醉人。 “让一让!让一让!”有公盘主办方的工作人员闻讯赶来维持秩序,脸上也带着惊容。这种级别的翡翠出世,对公盘本身也是极大的宣传。 仓库内,楼望和没有继续解石。开窗见绿,而且是如此顶级的绿,已然足够。剩下的,是带回国内,由楼氏玉业最顶尖的师傅精心设计雕琢,才能最大化其价值。贸然切开,万一伤及玉肉,或者内部有未曾预料的变化,反而是暴殄天物。 他让人取来强光手电,对准那不大的窗口打光。 瞬间,一束浓郁得化不开的绿色光柱透石而出,仿佛一块凝固的极光,纯净、深邃,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光线在通透无比的玉质中均匀弥漫,毫无阻碍,更无任何棉絮、裂纹的阴影。 “嘶——!” “这水头!这色!” “毫无瑕疵!真正的完美无瑕!” 围在近前的几位老师傅和资深玉商连连惊叹,眼睛瞪得滚圆,恨不得将脸贴到石头上去。 楼和应激动得双手微微发抖,他用力拍了拍楼望和的肩膀,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好!好小子!我楼家……后继有人了!” 他看向儿子的目光,充满了骄傲与欣慰,之前所有的担忧和试探,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仓库外,消息持续发酵。 “楼家这次真是捡到天大的漏了!” “五万欧啊!转手就能卖上千万!还是人民币!” “上千万?我看不止!这可是玻璃种帝王绿,而且看窗口表现,色阳正,均匀,没裂没棉,要是里面玉肉够厚,掏出镯子来……价值无可估量!” “赌石神龙……名不虚传!” 赞誉声、惊叹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仓库门口,等待着那位创造奇迹的年轻人现身。 也有一些心思活络的玉商,已经开始悄悄联系楼和应,试图高价收购这块还未完全解开的原石。风险?在如此表现面前,风险已经被狂热的利益冲动压到了最低。 “楼老板,这块料子,我们‘翠玉阁’愿意出八千万人民币,现在就转账!” “我出一亿!现金!” “一亿两千万!楼老板,考虑一下!” 报价声此起彼伏,数字疯狂攀升,引得外围人群阵阵惊呼。 楼和应面对这些热情的报价,只是微笑着摆手:“诸位好意心领了,这块料子,我们楼氏打算自己留着,作为镇店之宝,暂不考虑出售。” 他这话更是坐实了这块原石的无价,也彰显了楼氏玉业的雄厚底气。 与楼家这边的风光无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万玉堂那边的低气压。 万子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远远看着被人群簇拥、风光无限的楼望和,听着那一个个惊人的报价,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一股邪火无处发泄。他花了一百二十万欧元拍下的那块“开门子”木那料,此刻相比之下,简直成了笑话! “少爷,我们那块料子……”一个随从小声请示。 “解!现在就解!”万子豪几乎是低吼出来,他就不信,他那块表现那么好的料子,会比不上楼望和那块癞蛤蟆皮! 万玉堂的解石区也在附近,当下便有人将那块 A-188 原石搬上解石机。为了造势,万子豪甚至故意让人将解石机搬到显眼处,与楼家那边打擂台。 刺耳的解石声响起,吸引了部分人的目光。 第一刀切下,沿着开窗的背面。 石壳落下,露出内部玉肉。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不小的骚动。 窗口处的阳绿色果然没有延伸进去,仅仅薄薄一层,后面是大片灰白底子和密密麻麻的白色棉絮,种水也降到了豆种。别说满绿手镯,连个像样的挂件都难取! “垮了!万玉堂这块料子垮了!” “一百二十万欧啊!就买了层皮!” “啧啧,这跟楼家那块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 议论声如同针一样扎在万子豪心上。他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猛地一脚踹在了解石机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废物!都是废物!”他冲着随行的赌石师傅怒吼,后者噤若寒蝉,不敢分辨。 楼望和自然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他甚至连头都没回。在“透玉瞳”下,那块料子的结局早已注定。他此刻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一时的风光上。 名声已经打响,但这把双刃剑,也必然会将他和楼氏玉业推向风口浪尖。昨日那个神秘组织“黑石盟”的招揽被拒,万玉堂的嫉恨……暗处的敌人,只会更多。 他需要更多的资本,也需要……盟友。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忽然,他在人群外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清鸢。 她依旧是一身素雅的衣裙,静静地站在那里,隔着喧嚣的人群,目光平静地望向他。没有惊讶,没有狂热,仿佛楼望和开出玻璃种帝王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的眼神清澈,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然。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沈清鸢微微颔首,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她便转身,悄然消失在人群之中。 楼望和心中微动。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望和,看什么呢?”楼和应注意到儿子的走神。 “没什么。”楼望和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的思绪,“爸,这里太吵了,我们先把料子运回去吧。” “好,好!”楼和应连忙点头,指挥人手将那块价值连城的黑乌沙原石小心翼翼地装箱、封存,由最得力的护卫看守,准备运回下榻的酒店。 楼望和在众人的瞩目和议论中,从容地跟在父亲身后离开。他年轻的脸庞上,没有志得意满的张扬,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深邃。 “赌石神龙”的名号,在这一天,伴随着玻璃种帝王绿的传奇,彻底响彻缅北公盘,并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整个玉石界扩散开去。 而风暴中心的少年,已然看到了这盛名之下,潜藏的汹涌暗流。他的缅北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仓库外的喧嚣如同鼎沸,楼望和却在父亲楼和应的掩护下,从侧门悄然离开,坐上了返回酒店的专车。那块引发轰动的黑乌沙原石被严密护卫,由另一辆车运送。 车内,冷气驱散了外界的燥热。楼和应脸上的兴奋仍未完全褪去,他看着身旁沉静的儿子,感慨道:“望和,今天这一下,我们楼氏在东南亚的声势,算是彻底立住了!你不知道,刚才有好几个以前对我们爱答不理的大供应商,都主动递了名片,约着详谈。” 楼望和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异国街景,轻声道:“爸,名声来了,麻烦也会跟着来。万玉堂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那个‘黑石盟’……” 楼和应神色一肃,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已经加强了安保,回国之前,务必小心。”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不过,这也是机会。借着这股东风,我们可以谈下几个以前拿不到的一手矿口资源。” 楼望和对商业运作兴趣不大,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爸,那个沈清鸢,您了解多少?” “沈清鸢?”楼和应回忆了一下,“哦,你说沈家那丫头。沈家以前也是滇西有名的玉商世家,以琢玉技艺和收藏古玉闻名,据说祖上出过宫廷玉匠。不过十几年前好像惹上了什么麻烦,家道中落,产业也变卖得差不多了。这丫头……听说一直在追查她家当年的事,也是个不容易的。” 家道中落,追查旧事……楼望和若有所思。她提到家族因秘纹遭难,看来并非虚言。 回到下榻的奢华酒店,楼望和以需要休息为由,独自回了套房。他并没有真的休息,而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被赌石狂热笼罩的城市。 “透玉瞳”的消耗让他精神有些疲惫,但大脑却异常清醒。玻璃种帝王绿带来的震撼还在持续发酵,他的手机已经收到了无数条好友申请和恭贺信息,其中不乏一些在玉石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粗略翻看了一下,大部分都选择了忽略。但有一条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发信人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枚扭曲的钉子。信息内容也很简短:“神龙腾空,小心风大。黑石盟敬上。”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楼望和眼神一冷。对方消息如此灵通,自己刚回酒店,警告就来了。他删掉信息,心中警惕更甚。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楼望和心神一紧,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只见外面站着一位酒店侍者,推着餐车。 “楼先生,您好,这是酒店为您准备的庆祝甜点。”侍者彬彬有礼地说道。 楼望和微微皱眉,他并没有叫客房服务。他悄然运转“透玉瞳”,视线穿透餐车的金属罩子……里面确实是精致的糕点,并无异常。 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沉声道:“放在门口吧,谢谢。” “好的,楼先生。”侍者依言将餐车留在门口,便转身离开了。 楼望和等了几分钟,才打开门,将餐车拉了进来。他仔细检查了餐车和糕点,确认没有问题,才稍稍放松。 看来,对方暂时还只是警告,并未采取实质行动。但这更像是一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意在施加心理压力。 他拿起一块造型别致的马卡龙,刚送到嘴边,动作却猛地顿住。 在“透玉瞳”的微观视野下,马卡龙光滑的糖壳表面,靠近边缘的位置,有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与糖壳融为一体的刻痕——那是一个与短信符号一模一样的扭曲钉子图案! 楼望和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这不是警告,这是示威!对方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酒店送来的食物上留下标记,这意味着他的行踪,他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他缓缓放下马卡龙,再无半点食欲。 对方在暗,他在明。这种无所不在的窥视感,让人脊背发凉。 他走到窗边,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世界隔绝。房间内顿时暗了下来,只有空调发出低沉的运行声。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不仅仅是“透玉瞳”的运用,还包括自保的能力。这次缅北之行,让他深刻认识到这个行业的残酷与危险。 他盘膝坐在沙发上,尝试着主动引导那股盘踞在双眼深处的清凉气息。以往,这气息都是被动运转,随着他使用“透玉瞳”而消耗、恢复。此刻,他集中精神,用意念去触碰、去引导那股气息,按照某种玄妙的轨迹在眼部经脉中缓缓流动。 起初十分晦涩,气息如同顽石,不为所动。但他没有放弃,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精神力高度集中,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精神即将耗尽之时,那股清凉气息终于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冰河解冻,开始沿着他意念引导的路径,极其缓慢地流转起来。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楼望和心中却是一喜!主动引导,意味着他对这异能的掌控,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他不敢怠慢,继续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引导之中,感受着那丝气息流转带来的细微变化。他似乎能“看”得更远,更细微,甚至对自身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气息流动,都有了一丝模糊的感应。 就在这时,他心中蓦然一动,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比之前更加清晰!来源……是窗外!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一丝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维持着盘坐的姿势,将刚刚掌握的那丝感应能力扩散开去。 窗帘紧闭,但他的“视野”仿佛穿透了布料,隐约“看到”对面大楼的某个窗户后面,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架着某种设备,对准他房间的方向。 果然被监视了! 楼望和心中冷笑,却没有打草惊蛇。他维持着正常的呼吸和姿态,甚至故意起身倒了杯水,在房间里踱步,做出思考的样子,迷惑对方。 同时,他心中飞速盘算。对方是“黑石盟”的人,还是万玉堂派来的?或者是其他势力? 看来,这缅北公盘,真的成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浑水。而他这条刚刚腾空的“神龙”,已经成了各方势力瞩目的焦点。 他需要破局。光靠躲闪和防御是不够的。 楼望和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酒店的安全网络(他之前已经检查过),开始搜索关于“黑石盟”和“万玉堂”的更多信息,尤其是他们在缅北的势力和可能动用的手段。 同时,他也想起了沈清鸢。她似乎对这里的暗流更加了解,或许……可以尝试接触一下。 夜色渐深,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 楼望和关掉电脑,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望向对面那栋大楼。那个模糊的人影已经消失,但他知道,监视并未停止。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起一丝战意。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来吧。 看看在这缅北的赌石场上,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第0048章夜袭与仙姑玉镯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酒店套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楼望和盘膝坐在客厅地毯上,呼吸绵长,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引导双眼深处那股清凉气息上。 主动引导异能运转比被动消耗要艰难得多,精神力的损耗如同开闸放水,短短个把小时,他已是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收获也是显著的,他对“透玉瞳”的掌控更加精细,感知范围从之前模糊的几米,扩展到了接近十米,并且对范围内的能量流动(比如人的气息、电子设备的微弱电磁场)有了一丝微妙的感应。 就在他感到精神力即将枯竭,准备停下休息时,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再次突兀地袭来! 这一次,不再是来自窗外,而是……门口! 极其轻微,几乎与空调运行声融为一体的金属摩擦声,若非他精神力高度集中,感知被放大到极限,根本无从察觉。 有人在外面撬锁!而且手法极其高明,绝非普通的贼人。 楼望和心脏猛地一缩,瞬间收敛所有气息,动作轻捷如狸猫,悄无声息地翻滚到客厅厚重的沙发背后,屏住了呼吸。他目光锐利地盯住房门,黑暗中,视觉似乎变得更加清晰。 “透玉瞳”下意识运转,视线轻易穿透了实木门板。 门外,两个穿着酒店维修工制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子,正用一个特制工具熟练地操作着电子门锁。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动作沉稳,另一人稍显瘦小,眼神警惕地扫视着空无一人的走廊。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冰冷而危险,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硝石和金属混合的味道。 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那块帝王绿原石? 楼望和大脑飞速运转。父亲楼和应住在隔壁套房,有保镖值守。原石存放在酒店特制的保险库,守卫更加森严。对方选择直接潜入他的房间,目标很可能就是他本人! “咔哒。”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电子锁的指示灯由红转绿。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滑入房间,反手轻轻带上门。高个子手中多了一把安装了***的手枪,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矮个子则反握着一把军用匕首,刀刃狭窄而锋利。 两人配合默契,高个子枪口指向卧室方向,矮个子则如同阴影般贴向客厅的沙发、窗帘等可能藏人的地方。 楼望和蜷缩在沙发背后,心跳如鼓,肾上腺素急剧分泌。他手无寸铁,面对两个明显训练有素、携带致命武器的歹徒,形势危急到了极点!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透玉瞳”全力运转,不仅穿透障碍看清对方动作,甚至开始尝试捕捉对方肌肉的细微颤动,预判其下一步行动! 矮个子歹徒已经检查完窗帘后,正朝着沙发这边摸来。他的脚步极轻,呼吸绵长,显然也是个高手。 就在矮个子即将绕到沙发正面,发现楼望和的瞬间—— 楼望和动了! 他没有选择逃跑或硬拼,而是猛地将身边一个沉重的红木小茶几朝着高个子歹徒的方向狠狠踹了出去!同时身体向相反方向——卧室门口——急速翻滚! “砰!”茶几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高个子歹徒的注意力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枪口下意识转向声音来源。而矮个子也被这变故惊得动作一滞!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空隙! 楼望和如同猎豹般窜起,扑向卧室房门!他的动作已经快到极限,但在专业人士眼中,依旧不够看。 “咻!”一声轻微的破空声。 高个子歹徒反应极快,几乎在楼望和动身的瞬间就调转枪口,扣动了扳机!子弹擦着楼望和的耳畔飞过,打在卧室门框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木屑飞溅。 楼望和甚至能感觉到子弹掠过带来的灼热气流!他头皮发麻,生死一线! 就在他即将冲入卧室,利用复杂地形周旋的刹那,异变再生! 他胸前贴身佩戴的那块从小戴到大的、看似普通的羊脂白玉平安扣,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同时,一股温和却坚韧的无形力量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这股力量并非冲击,更像是一种……排斥和净化! 两名歹徒首当其冲,他们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柔软墙壁,动作瞬间变得迟滞,眼神中出现了一刹那的茫然和不适,如同被强光晃到了眼睛,又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泥沼。 尤其是高个子歹徒,他扣向扳机的手指,在那无形力场的干扰下,竟然慢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 楼望和虽然也惊愕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但他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猛地撞开虚掩的卧室门,冲了进去,反手“砰”地一声将门锁死! “妈的!怎么回事?”门外传来矮个子歹徒惊怒交加的低吼,以及试图撞门的声音。 楼望和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息,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低头看向胸前,那块羊脂白玉平安扣已经恢复了常温,仿佛刚才的灼热和那股奇异的力量只是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幻觉!是这块玉救了他! 这块玉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他从未想过,它竟然有如此神异之处! 门外,撞门声和低沉的咒骂声不断传来。酒店的门锁虽然坚固,但也撑不了多久。 楼望和迅速冷静下来,目光扫过卧室。他需要武器,或者……出路! 他冲到窗边,拉开窗帘。这里是二十多层,跳窗绝无可能。他试图用房间里的座机呼叫前台或父亲,却发现线路已被切断! 对方准备充分! 就在这时,他胸前的玉扣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同时,他敏锐地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清冷中带着一丝温润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是沈清鸢! 她怎么来了?! 来不及细想,门外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门锁似乎被暴力破坏了! 楼望和眼神一厉,抄起桌上一个沉重的黄铜台灯,紧紧握在手中,准备做最后一搏! 就在房门被猛地撞开的瞬间—— 一道素白的身影如同惊鸿般从客厅的阴影中掠出! 是沈清鸢! 她不知何时,以何种方式,竟然已经进入了客厅! 只见她手腕一翻,那枚一直戴在她腕间的、色如凝脂、隐隐有光华流转的仙姑玉镯,骤然爆发出柔和却不容忽视的白色光晕! 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客厅门口区域。 那两个刚刚破门而入的歹徒,被这白色光晕扫中,动作瞬间僵直,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和扭曲的神色,仿佛承受着某种精神层面的巨大压力,连手中的枪和匕首都几乎握持不住! “走!” 沈清鸢清冷的声音在楼望和耳边响起,不容置疑。 楼望和没有丝毫犹豫,趁着两名歹徒被仙姑玉镯的力量压制,一个箭步从卧室冲出,与沈清鸢汇合。 沈清鸢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胸前的平安扣上微微停留了一瞬,随即拉着他,迅速退向套房大门。 两名歹徒挣扎着想要举枪,但那白色光晕如同无形的枷锁,让他们动作迟缓,力不从心。 沈清鸢带着楼望和冲出套房,反手将一枚符箓般的东西拍在门上,那门竟然自动闭合、锁死,将两名歹徒暂时困在了里面。 “这边!”沈清鸢对酒店结构似乎极为熟悉,拉着楼望和穿过一条应急通道,并没有下楼,而是上行到了天台。 夜风凛冽,吹动着两人的衣袂。 天台上空无一人,只有城市的霓虹在脚下铺展。 “你没事吧?”沈清鸢松开手,看向楼望和,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楼望和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看着沈清鸢手腕上那已经恢复普通的玉镯,又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平安扣,沉声问道:“刚才那是……你的手镯?还有,我的玉……” 沈清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向楼下:“他们暂时被困住了,但不会太久。‘黑石盟’的人,行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转过头,月光洒在她清丽绝伦的脸上,眼神深邃如古井:“楼望和,你现在相信了吗?这个世界,远比你看到的要复杂和危险。玉石,也并非只有金钱价值。” 楼望和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点了点头。经过今晚,他无法再否认这些超乎常理的存在。 “他们为什么盯上我?就因为我能赌石?” “你的能力,是钥匙之一。”沈清鸢意味深长地说,“而我和我的玉镯,是另一把钥匙。他们想要打开的,是一扇被尘封了百年的门。” 她伸出手,腕间的仙姑玉镯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合作吗?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为了……活下去,并且揭开真相。” 楼望和看着她的手,又看向脚下这座危机四伏的城市,脑海中闪过父母的身影,闪过对自身异能和身世的好奇,闪过对未知危险的警惕…… 他没有犹豫太久,伸出手,与她的手轻轻一握。 “合作。” 夜色中,两只手短暂交握,象征着一段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同盟,就此结成。 第0049章暗流涌动夜未央 夜色如墨,将缅北公盘营地笼罩在一片喧嚣与寂静的矛盾交织之中。大部分摊位已经收市,只有零星几个挂着气灯的大棚还传来讨价还价的嗡嗡声,以及解石机偶尔发出的、令人心弦紧绷的嘶鸣。空气中弥漫着石粉、汗水和一种名为“欲望”的复杂气味。 楼望和独自一人,漫步在略显空旷的料场区。白日的热闹褪去,那些堆积如山的原石在月光和远处灯光的映照下,仿佛一头头沉睡的巨兽,沉默着,却蕴含着足以颠覆人生的秘密。他的父亲楼和应还在与几位相熟的玉商应酬,而他,更享受这份独处的宁静,可以尽情运用他那双无人知晓的“透玉瞳”。 双眸深处,一丝微不可查的淡金色光泽流转。在他眼中,眼前的世界不再是简单的形状和颜色。那些灰白、暗黄、黑褐的岩石表皮,仿佛变得半透明起来,内里蕴藏的光晕、色根、絮状物,甚至是细微的裂绺,都以一种只有他能理解的能量形态呈现出来。 大部分原石内部空空如也,或只有些许浑浊的、毫无价值的白色石脑。偶尔有几块内部闪烁着微弱绿光或紫光,但光芒黯淡,分布散乱,显然是品质一般的豆种或糯种,价值不大。他如同一个孤独的鉴赏家,漫步在艺术的海洋,却又冷静地甄别着真品与赝品。 “嗯?” 他的脚步在一处看似随意堆放、无人问津的废料区停了下来。这些大多是白日被切开后,表现极差,被主人丢弃的“砖头料”,或者是一些皮壳表现丑陋,无人竞标的“蒙头料”尾货。通常,这里只有一些初入行想碰运气的新手,或者实在闲得无聊的人才会光顾。 然而,楼望和的“透玉瞳”却被其中一块毫不起眼的原石吸引了。 那石头约莫篮球大小,皮壳呈黑褐色,表面布满如同癞蛤蟆皮肤一样的凸起和凹坑,还有几道明显的“雷打绺”(如同闪电劈过的裂纹),品相可谓差到极致。在任何有经验的玉商看来,这都是一块注定赔钱的废料。 但在楼望和的视野里,这块原石的内部,却蕴藏着一团极其浓郁、几乎要透皮而出的艳绿色光芒!光芒凝聚,色泽纯正,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绿色潭水,更难得的是,这团绿光周围,还包裹着一层柔和的、如同蛋清般晶莹剔透的基底光晕。 “玻璃种…艳绿…” 楼望和心中一震。这种品质,这种颜色,若是能取出手镯,每一只都将是天价!而且看那光团的体积和形状,至少能取出两到三只完美的手镯,外加若干挂件戒面!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假装随意地踢了踢那块石头,又拿起旁边几块看了看,最后才将目标原石拎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手感沉重,压手,是翡翠原石该有的分量。 “老板,这块怎么卖?”他朝着不远处正靠在椅子上打盹的一个矮瘦料主喊道。 那料主睁开惺忪睡眼,瞥了一眼楼望和手中的“癞蛤蟆”料,又看了看楼望和年轻的面孔,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摆摆手:“五千缅币,拿走拿走。”(约合人民币十几元) 这种态度,更印证了这块料在所有人眼中的不值钱。 楼望和心中暗喜,面上却露出犹豫的神色,用生硬的缅语夹杂着汉语说道:“太贵了,这石头样子这么丑,三千吧,我拿回去当个摆设。” 料主似乎懒得为这点小钱纠缠,又挥了挥手,意思是成交。 楼望和立刻掏出三千缅币递过去,仿佛生怕对方反悔。他将那块沉甸甸的原石抱在怀里,一种捡到重宝的踏实感油然而生。这就是“透玉瞳”带来的,于无声处听惊雷的绝对优势! 就在他抱着原石,准备返回自家营帐时,旁边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楼少’。怎么,白天出了风头还不够,晚上还来这废料堆里捡垃圾?看来楼家的眼光,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楼望和眉头微蹙,转头看去。只见万玉堂的少东家万鹏,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随从,正一脸讥诮地看着他,目光尤其在他怀里那块“癞蛤蟆”料上扫过,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之色。 万鹏今日在公盘上可谓丢尽了脸面。他高价抢拍的那块所谓“名坑”原石,解开后竟然是最低等的“狗屎地”,连本钱的零头都没收回。而被他极力嘲讽的楼望和,却用一块无人看好的“蒙头料”开出了满绿玻璃种,视频传遍圈子,让他和他背后的万玉堂都成了笑柄。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楼望和不想与他多做纠缠,尤其是怀里还抱着价值连城的宝贝。他淡淡说道:“万少说笑了,个人喜好而已。不打扰万少雅兴,告辞。” 说着,他就要绕开万鹏离开。 “站住!”万鹏却横跨一步,拦在他面前,冷笑道:“楼望和,别以为走了狗屎运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赌石这一行,水深着呢,小心哪天淹死!” 他身后的两个随从也配合地向前逼近一步,散发出不善的气息。 楼望和眼神微冷:“万鹏,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公盘营地。” “干什么?”万鹏嗤笑一声,“不干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把你怀里这块垃圾放下,然后从我面前滚蛋,今天这事就算了了。” 他纯粹是想找茬,羞辱楼望和,发泄心中的怨气。至于那块丑石头,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楼望和抱紧了原石,体内那股自“透玉瞳”觉醒后便悄然滋生的暖流(他尚未明确意识到这是灵力)微微加速运转。他虽未系统习武,但反应、速度和力量都已超出常人。 “如果我不放呢?” “不放?”万鹏脸上戾气一闪,“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给我抢过来!” 两个随闻言,立刻伸手抓向楼望和怀中的原石,另一只手则推向楼望和的肩膀,动作粗暴。 楼望和目光一凝,脚下步伐一错,身体以一个极其巧妙的角度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抓向原石的手。同时,他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探出,格开了推向自己肩膀的那只手臂。 “咦?”那随从感觉手臂像是撞在了一根铁棍上,一阵酸麻,不由得惊咦出声。 另一个随从见状,低吼一声,一拳直捣楼望和面门。 楼望和下意识地后退,同时“透玉瞳”不自觉运转。在他眼中,那随从的动作仿佛被放慢了一般,拳头的轨迹清晰可见。他甚至可以“看”到对方手臂肌肉的发力点和气血流动的薄弱处。 但他缺乏实战经验,不知该如何反击,只能继续后退躲闪。 “废物!连个小子都收拾不了!”万鹏见两个手下一时拿不下楼望和,又急又怒,生怕引来营地巡逻队,竟然自己冲了上来,抬脚就踹向楼望和小腹! 这一脚颇为狠辣,若是踹实了,恐怕要受不轻的伤。 楼望和抱着原石,行动受限,眼看难以完全躲开。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住手!” 随着声音,一道身影迅捷插入战圈,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万鹏踹出的脚踝被人用巧劲格开,力道泄去大半,整个人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来人正是沈清鸢。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附近,此刻正挡在楼望和身前,面覆寒霜,目光清冷地看着万鹏几人。她穿着一身简便的素色衣衫,身姿挺拔,宛如一株空谷幽兰,却又带着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 “万鹏,公盘营地禁止私斗,你想被取消资格吗?”沈清鸢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 万鹏稳住身形,看清是沈清鸢,脸色更加难看。沈家虽然近年来低调,但底蕴犹在,不是他能随意得罪的。他咬着牙,色厉内荏地道:“沈清鸢,这不关你的事!是楼望和先挑衅我的!” “我亲眼所见,是你拦路挑衅,强抢他人财物。”沈清鸢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需要我现在就去请营地执事过来评理吗?” 万鹏脸色变幻,他知道自己理亏,若真闹到执事那里,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他狠狠地瞪了楼望和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沈清鸢,撂下一句狠话:“楼望和,你给我等着!还有你,沈清鸢,多管闲事,哼!我们走!” 说完,带着两个同样灰头土脸的随从,悻悻然地快步离开了。 看着万鹏等人消失在黑暗中,楼望和才松了口气,对身前的沈清鸢真诚道:“沈姑娘,多谢解围。” 沈清鸢转过身,月光洒在她清丽的面容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银辉。她看了看楼望和,目光落在他依旧紧紧抱在怀里的那块“癞蛤蟆”原石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举手之劳。”她淡淡说道,随即语气微带一丝好奇,“这块料子…有什么特别吗?” 以她的眼力,自然也能看出这块原石皮壳表现极差。但楼望和白天才展现了惊人的“运气”和眼光,此刻又如此紧张这块“废料”,由不得她不多想。 楼望和心中微动。沈清鸢显然不是万鹏那种草包,她的感觉异常敏锐。他不能暴露“透玉瞳”的秘密,但也不想完全欺骗这个刚刚帮了自己的女孩。 他斟酌了一下词语,说道:“感觉…有点不一样。具体说不上来,就是想买下来看看。反正也不贵。” 他用了最模糊,也最常用的赌石借口——“感觉”。 沈清鸢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直觉,在赌石行当,这种感觉有时比经验更玄妙。 “万鹏此人睚眦必报,你今日让他颜面尽失,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在公盘,乃至离开缅北,你都要多加小心。”沈清鸢提醒道。 “我明白,多谢沈姑娘提醒。”楼望和点头,随即想起白天她提及的“秘纹”之事,便顺势问道:“沈姑娘,白天你说那弥勒玉佛上的秘纹…” 沈清鸢眼神微微一黯,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那秘纹…牵扯甚大。我家族曾因它而遭遇变故。具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 她看了看四周,夜色深沉,远处仍有不明身份的人影晃动。 楼望和会意,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便道:“是在下唐突了。” 沈清鸢摇了摇头,从随身的一个小包里取出一张素雅的名片,递给楼望和:“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公盘结束后,若有机会,再细谈。” 楼望和接过名片,触手微凉,带着淡淡的馨香。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子邮箱地址,非常简单。 “好。”楼望和将名片小心收好。 沈清鸢不再多言,对他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身影很快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楼望和站在原地,怀中抱着那块价值连城的原石,手里攥着那张带着清香的名片,心中波澜起伏。白天的成名,万鹏的挑衅,沈清鸢的援手与神秘提示……这一切都预示着,他的人生,从觉醒“透玉瞳”的那一刻起,已经驶入了一条充满机遇与危机的未知航道。 他抬头望向缅北深邃的夜空,群星闪烁,仿佛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片流淌着财富与欲望的土地。 “秘纹…黑石盟…万玉堂…”他低声自语,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锐利,“不管前方是什么,我都必须走下去。” 他抱紧了怀中的原石,迈开脚步,坚定地朝着自家营帐的方向走去。夜色还很长,但他的路,才刚刚开始。而远在营地另一端的豪华帐篷内,万鹏正咬牙切齿地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说道:“夜少,那小子有点邪门…而且沈清鸢那女人插手了…对,我需要更多的人手,最好能让他永远留在缅北……” 暗流,在夜色下愈发汹涌。 第0050章金丝种与深夜杀机 回到楼家租用的营帐区域时,已是深夜。大部分随行人员和雇佣的护卫已经轮换休息,只有几处关键位置还亮着灯,值守的护卫警惕地巡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显然白日楼望和开出天价翡翠的消息已经传开,楼和应加强了守备。 楼望和抱着那块用破布简单包裹的“癞蛤蟆”料,刚走近主帐,就见父亲楼和应披着一件外衣,正站在帐外,眉头微蹙,似乎在等他。 “爹。”楼望和快步上前。 楼和应看到他安然无恙,眉头稍展,但目光落在他怀中那不起眼的包裹上,又带上了几分疑惑:“这么晚去哪了?怀里抱的什么?”白日里儿子刚出尽风头,晚上独自外出,由不得他不担心。 “随便逛逛,买了块小料子。”楼望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他掀开破布一角,露出了那块品相极差的癞蛤蟆皮原石。 楼和应是几十年的老玉商,一眼就看出这皮壳的表现堪称灾难,典型的“公斤料”都不如的废料表现。他张了张嘴,本想训斥儿子胡乱花钱,但想到白日那块惊天动地的玻璃种艳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或许……儿子真有什么独特的“感觉”? “唉,你啊……”楼和应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以后晚上少独自外出,这缅北不比家里,鱼龙混杂。万玉堂那边,怕是已经记恨上我们了。” “我知道了,爹。”楼望和点头,随即问道:“爹,我们带来的便携解石机还能用吗?我想把这块料子解开看看。” 楼和应一愣:“现在?这都大半夜了。”他看了看儿子眼中那抹不容置疑的坚持和隐隐的兴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在那边的小工棚里,我让人给你通电。小心点,别闹出太大动静。” “谢谢爹!” 很快,营帐旁临时搭建的小工棚里,响起了小型解石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声。楼望和没有让任何人帮忙,亲自固定原石,调整砂轮角度。他拒绝了父亲提议的“擦窗”或者“开窗”观察,而是选择直接一刀切。 这种莽撞的行为,若在平时,定会被经验丰富的老师傅骂败家。但楼和应站在工棚门口,看着儿子专注而沉稳的侧脸,以及那双在灯光下异常明亮的眼睛,选择了沉默。他心中有种莫名的预感。 “嗤——” 砂轮与石皮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石屑纷飞。楼望和戴着护目镜和口罩,稳稳地操控着机器。他早已用“透玉瞳”看清了内部玉肉的准确位置和走向,这一刀,精准地沿着预想的切线推进。 楼和应紧张地看着,心中并不抱太大希望。然而,当切面缓缓分开,清水冲刷掉石粉的刹那,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向前一步,眼睛瞪得溜圆! 没有期待中的满绿,也没有玻璃种的晶莹剔透。 但露出的切面,却呈现出另一种极致的美! 那是如同蜂蜜般温润的淡黄色底子,质地细腻,接近冰种。而在这澄澈的黄翡基底上,一丝丝、一缕缕如同金色发丝般的绿色纹路,均匀、顺畅、清晰地分布着,这些“金丝”绿得正,绿得阳,与温润的黄底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幅天然绘就的华丽锦缎! “金…金丝种?!还是黄翡底的金丝种!”楼和应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金丝种翡翠,本就是翡翠中的名贵品种,以其内部清晰的、定向排列的绿色丝状分布而闻名。而眼前这块,不仅是金丝种,更是罕见的“黄加绿”,而且底子干净,颜色明媚,金丝分布均匀且富有美感!这价值,虽然可能比不上顶级的玻璃种帝王绿,但也绝对是千万级别以上的珍品! 尤其是这种明快艳丽的黄加绿配色,雕刻成寓意“金玉满堂”、“黄金万两”的摆件或手把件,深受东南亚和国内富商的喜爱,有价无市! 楼望和关掉解石机,摘下护目镜,看着那露出的、美轮美奂的切面,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结果,完全在他的“透视”之中。 “望和…你…你这……”楼和应指着那块原石,又看看儿子,激动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一次是运气,两次呢?而且都是在所有人不看好的废料中,精准地找到了宝藏!这已经不是运气能解释的了! “爹,感觉,就是感觉比较准。”楼望和依旧用这个万金油的借口,他上前,仔细查看切面,“看样子,能出好几块大牌子,甚至掏一两只手镯也有可能。” “何止!这颜色,这种水,完美避开雷打绺!大涨,这是真正的大涨啊!”楼和应激动地搓着手,围着解石机转圈,之前的疲惫和担忧一扫而空。他看向儿子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惊喜。难道楼家,真的要出一条真龙了? 就在这时,工棚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护卫头领神色凝重地快步走来,在楼和应耳边低语了几句。 楼和应脸上的喜色瞬间收敛,变得严肃起来,他挥挥手让护卫头领先去安排,然后转向楼望和,沉声道:“望和,收拾一下,把料子收好。刚才护卫发现营地外围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像是在踩点。恐怕……有人盯上我们了。” 楼望和心中一凛,立刻想到了万鹏那怨毒的眼神,以及沈清鸢的警告。他迅速将切开的原石用准备好的厚绒布包裹好,放进一个不起眼的工具箱里。 “爹,是万玉堂?还是……黑石盟?” 楼和应眼神锐利:“都有可能。万玉堂今日丢了大脸,以万鹏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做出什么都不奇怪。至于黑石盟……他们行事更为隐秘狠辣,若真是他们盯上,恐怕更麻烦。”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们带来的护卫力量不弱,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毕竟是缅北。明日公盘最后一天,我们尽快处理完手头事宜,提前离开!” “好!”楼望和点头。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连续两次大涨,楼家营地现在就是风暴中心。 父子二人迅速收拾妥当,离开了工棚。楼和应立刻召集心腹,重新布置守夜人手,加强警戒。整个楼家营地,在夜色中悄然绷紧了弦。 楼望和回到自己的小帐篷,却没有丝毫睡意。他将那块价值千万的金丝种黄翡原石小心地藏在睡袋下方,自己则和衣而卧,耳朵警惕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透玉瞳”在黑暗中微微闪烁着淡金色的微光,让他的感知远超常人。 夜,愈发深沉。营地的喧嚣彻底沉寂下去,只有不知名的虫鸣和远处山林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楼望和精神稍有松懈的刹那,他“听”到了——不是用耳朵,而是用“透玉瞳”赋予的那种玄妙感知,“听”到了几道极其轻微、如同狸猫踩过落叶般的声音,正从营地西侧的阴影处,快速而精准地朝着他们核心营帐区域潜行而来! 来了! 楼望和瞬间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他轻轻坐起身,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目光锐利如鹰隼,透过帐篷的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下,四道黑影如同鬼魅,避开了巡逻护卫的视线,动作矫健专业,手中似乎还握着短刃之类的武器,目标明确,直指他父亲楼和应所在的主帐以及……他白天开出的那两块极品翡翠的存放处! 杀机,在缅北的夜色中,骤然降临! 楼望和的心脏猛地一缩,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四肢。他没有丝毫犹豫,如同一支离弦的箭,悄无声息地滑出帐篷,身体低伏,借助帐篷和物资箱的阴影,迅速向主帐方向迂回靠近。他不能直接呼喊,那会打草惊蛇,让潜入者狗急跳墙。 他的“透玉瞳”在危机刺激下运转到极致,那几道黑影的动作在他眼中仿佛被放慢,气血流动、肌肉发力点,甚至他们之间无声交流的手势,都如同水底游鱼般清晰可见。一共四人,三人呈品字形逼近主帐,另一人则目标明确地摸向旁边一个加固过的储物箱——那里存放着白日解出的玻璃种艳绿和刚刚的金丝种黄翡! 楼家的护卫并非庸手,但这几人显然精于潜伏暗杀,动作干净利落,对巡逻间隙把握得极准。 就在那名摸向储物箱的黑影掏出工具,准备撬锁的瞬间—— “嗤!” 一声轻微的破空声!不是枪械,而是弩箭! 一名在附近阴影处潜伏的楼家暗哨发现了异常,果断出手!弩箭精准地射向那撬锁黑影的后心! 然而,那黑影仿佛背后长眼,在弩箭及体的前一刻,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弩箭擦着他的肋部飞过,带起一溜血花,但并未伤及要害!同时,他反手一甩,一道乌光射出,暗处传来一声闷哼,那名楼家暗哨显然中了招! 这一下,如同捅了马蜂窝! “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划破夜空! 整个楼家营地如同沉睡的雄狮骤然惊醒!灯火接连亮起,脚步声、呼喝声、兵刃出鞘声骤然响起! 主帐那边,另外三名潜入者见行踪暴露,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凶性大发,直接暴起发难!两人挥舞着淬毒的短刃,如同旋风般冲向闻声持刀冲出主帐的楼和应以及他身边的护卫头领!另一人则双手连扬,数枚菱形飞镖带着尖啸射向点燃的火把和冲来的护卫,试图制造混乱! “保护家主!” 护卫头领怒吼一声,挥刀迎上,刀光闪烁,与一名刺客的短刃碰撞出刺耳的火星。 楼和应虽多年不经战阵,但早年也走南闯北,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他手中握着一根沉重的紫檀木手杖,舞动起来虎虎生风,勉强格挡开另一名刺客刁钻的刺击,但也被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这些刺客的身手极其狠辣,招招致命,显然是职业杀手! 而那名受伤的撬锁刺客,更是对周遭围上来的护卫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个储物箱,手中工具飞快动作,锁具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楼望和大急!父亲那边情况危急,而翡翠若被抢走,损失巨大不说,楼家的声望也将一落千丈! 他目光瞬间锁定那名撬锁刺客,体内那股暖流(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起来!他脚下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猎豹般窜出,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一名刺客察觉到侧面袭来的风声,反手一刀削向楼望和脖颈,动作狠辣迅捷! 若是之前的楼望和,绝难躲过。但此刻,在“透玉瞳”的辅助下,那刀锋的轨迹清晰无比,他甚至能“看”到对方手腕转动的细微角度。他没有硬接,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顺势一矮,贴着地面滑铲过去,同时右手并指如刀,蕴含着微薄却凝练的灵力,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名刺客支撑腿的膝盖侧后方一个气血节点上! “呃啊!” 那刺客只觉得整条腿瞬间一麻,酸软无力,单膝跪倒在地,脸上满是惊骇!他完全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楼望和借势翻身跃起,毫不停留,直扑那名撬锁刺客! 那撬锁刺客已然撬开了锁具,正伸手抓向箱内那两块在应急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翡翠!听到身后恶风袭来,他眼中凶光一闪,竟不回头,反手就是一蓬黑色的针状暗器,如同暴雨般向后泼洒!竟是打着即使自己受伤,也要先拿到翡翠的主意! “望和小心!” 正与刺客缠斗的楼和应瞥见这一幕,目眦欲裂! 楼望和瞳孔骤缩!那蓬牛毛细针覆盖范围极广,几乎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空间!危急关头,他的“透玉瞳”再次展现出神异,那密集的针雨在他眼中仿佛出现了细微的间隙!他体内灵力疯狂涌向双腿,身体以一种超越常理的方式,如同游鱼般在空中做出几个极小幅度的、违背惯性的扭曲和摆动! “嗖嗖嗖嗖!” 数根黑针擦着他的衣角、脸颊飞过,钉入身后的木箱,发出“咄咄”的声响,针尖明显泛着蓝光,喂有剧毒!更有几根射中了他手臂外侧,却被一层突然变得坚韧的、无形的气劲(初步运用的灵力护体)稍稍阻滞,未能完全穿透,但依旧带来了刺骨的疼痛和麻痹感!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楼望和已经欺近那名撬锁刺客身后!那刺客刚抓住那块玻璃种艳绿,还未来得及拿稳,就感觉后颈一股恶风袭来! 楼望和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汇聚了全身力气和那股暖流的一拳,狠狠砸向对方的后心!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刺客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整个人向前飞扑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手中的翡翠也脱手飞出! 楼望和眼疾手快,脚尖一点地面,身体前倾,猿臂轻舒,在那块价值连城的翡翠即将摔落在地的瞬间,险之又险地将其捞回手中!冰润沁凉的触感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悸动。 与此同时,营地内的护卫们也终于稳住了阵脚,仗着人多势众,将剩余三名刺客分割包围。这些刺客虽悍勇,但失了先手,又见任务目标(翡翠)已被夺回,为首者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三人顿时不再恋战,纷纷掷出***。 “噗——” 浓密的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 “防止他们逃跑!弓箭手!” 护卫头领大吼。 烟雾中传来几声短促的兵刃交击和闷哼声。待得烟雾被夜风吹散,原地只留下几滩血迹和那名被楼望和击倒、已然气绝的撬锁刺客,另外三人竟已借助烟雾和夜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消失了踪影。 营地内一片狼藉,几名护卫受伤,那名中了飞镖的暗哨伤势最重,已被抬下去紧急救治。 楼和应快步走到楼望和身边,看着他手臂上被毒针刺破、微微发黑的伤口,脸色煞白:“望和!你的手!” 楼望和此刻才感觉到手臂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和麻痹感,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暖流正自发地向伤口处汇聚,抵抗着毒素的蔓延。“爹,我没事,皮外伤。快看看翡翠!” 楼和应见他神色尚可,稍松一口气,接过那块失而复得的玻璃种艳绿,又检查了一下箱内的金丝种黄翡,完好无损,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但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查!给我查清楚这些人的来历!” 楼和应对着护卫头领厉声道,脸色铁青。在公盘营地内公然行凶抢劫,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护卫头领脸色难看地检查着那名死亡刺客的尸体,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些零碎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武器和工具,最终摇了摇头:“家主,是职业杀手,身上很干净,查不到来历。但……这种行事风格,不是一般势力能培养出来的。” 楼和应眼神阴沉,与楼望和对视一眼,父子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黑石盟!或者,至少是万玉堂雇佣的、与黑石盟有关的杀手!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动机和手段! 经此一夜,楼家营地气氛更加凝重。楼和应下令,所有人员轮流休息,加强戒备,直至天明。 楼望和回到帐篷,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毒素似乎被他的灵力抑制住了,并未深入。他盘膝坐下,尝试主动引导体内那股暖流运转,修复伤势,平息翻腾的气血。经过今晚这场生死搏杀,他对“透玉瞳”和这股力量的运用,似乎又有了新的体会。 “力量……我还需要更强的力量。” 他握紧了拳头,眼神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仅仅能“看”穿原石还不够,在这危机四伏的玉石界,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再多的财富也只是镜花水月。 第二天,缅北公盘最后一日。 楼家父子出现在公盘会场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昨夜楼家营地遇袭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众人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好奇,甚至幸灾乐祸。 万鹏带着人远远走来,脸上带着虚伪的关切:“楼世伯,望和兄,听闻昨夜贵处不太平?没受什么损失吧?这缅北的治安啊,真是越来越差了。” 他目光扫过楼望和手臂上包扎的伤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楼和应面无表情,淡淡道:“有劳万贤侄挂心,不过几个小贼,已经打发了。我楼家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这些魑魅魍魉。” “那就好,那就好。”万鹏皮笑肉不笑地应着,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阴霾。他没想到楼家的护卫如此棘手,更没想到楼望和这小子似乎还有点身手,连职业杀手都失手了。 公盘最后一天,主要是对一些流拍或者小标的原石进行再次竞标,气氛相对平淡。楼望和依旧运用“透玉瞳”观察,但并未再出手购买大价值的原石,只是象征性地拍了几块内部有中低档翡翠、性价比不错的料子,以免过于引人注目。 期间,他再次遇到了沈清鸢。她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只是在与楼望和目光交汇时,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她没有过来交谈,但楼望和能感觉到,她似乎也知晓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下午,公盘正式结束。楼家父子不敢耽搁,立刻组织人手,将拍得的原石和那两块极品翡翠妥善装箱,由重金聘请的、信誉良好的专业押运公司车辆装载,在自家护卫车的护送下,迅速驶离了缅北公盘营地,踏上了返回东南亚的归途。 车队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气氛肃杀。所有人都知道,归途,或许比来时更加危险。 楼望和坐在车内,回头望向那渐行渐远的、承载了无数欲望与纷争的公盘营地。他的手中,轻轻摩挲着沈清鸢给的那张名片。 缅北之行,让他一夜成名,也让他真正踏入了这个波谲云诡的玉石江湖。前方等待他的,是更加莫测的危机,以及那隐藏在弥勒玉佛秘纹之后的、关乎家族与整个玉石界的巨大秘密。 他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第0051章狗屎地与玻璃种 楼望和那块蒙头料被搬上解石机时,周围还零星响着几声嗤笑。 万玉堂少东家万明宇更是故意拔高音量:“某些人还真以为靠运气就能在玉石圈混了?” 解石机刀轮触石发出刺耳噪音,石屑纷飞中,楼望和却忽然抬手:“停!” 在众人惊愕注视下,他拿起粉笔在石料侧面划了条细线:“从这个角度,切三毫米。” 老师傅愣住:“这……万一切垮……” 楼望和目光沉静:“按我说的切。” 当石片应声而落,露出切口那抹惊心动魄的翠色时,整个会场骤然死寂—— --- 解石区那特有的、混合着石粉与金属摩擦气味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楼望和指定的那块其貌不扬,甚至被多人判了“死刑”的蒙头料,被两名工人吃力地抬上了大型解石机的钢制台面。沉重的石头与金属接触,发出沉闷的“哐当”一声,也砸在了围观者的心口上,只是多数人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这声响便只激起了几分更浓重的戏谑。 “哟,还真敢上大家伙?也不怕一刀下去,裤衩都赔光。”万玉堂的少东家万明宇,不知何时又晃荡了过来,倚在不远处一根承重柱旁,声音刻意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我说楼大少,现在反悔,把它当个教训石搬回家供起来,还来得及,免得待会儿切出一堆白花花石头碴子,那可就真没脸见人了。” 他身边跟着的几个跟班很配合地发出几声低笑,引得周围一些本就对楼望和这“愣头青”行为不看好的人,也纷纷摇头,窃窃私语。无非是些“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楼家这次怕是要栽跟头”之类的论调。 楼望和恍若未闻,他的目光只专注地落在解石机刀轮下的那块石头上,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审视。负责操刀的老师傅经验丰富,在这公盘上解了十几年石头,此刻却也有些犹豫,他看了看石头那粗糙起伏的表皮,又看了看面色沉静的楼望和,忍不住再次低声确认:“楼少,这……真就这么直接切?要不,先擦个窗看看?” 实在是这块料子的表现,在他这老眼看来,风险太大,直接下刀,九成九是要垮的。 “不必。”楼望和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直接切。” 老师傅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他启动机器,巨大的刀轮开始旋转,发出刺耳欲聋的轰鸣声,尖锐的合金刀头闪烁着寒光,缓缓朝着原石预设的切面落下。粉尘瞬间扬起,细碎的石屑四处迸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点上,有嘲弄,有怜悯,也有纯粹的好奇。 万明宇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愈发扩大,几乎已经预见到下一秒石屑纷飞后,露出的将是何等难看的、灰白干涩的石头内里。 然而,就在刀轮与石皮接触,刺耳噪音响彻不过十数秒,石粉刚刚弥漫开一小片区域时,楼望和突然抬手,声音穿透噪音: “停!” 老师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手一抖,几乎是下意识猛地抬起了操纵杆,刀轮发出一声不甘的摩擦声,迅速停止旋转,抬离了石料。 全场霎时一静,连万明宇都愣了一下,随即嗤笑:“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切都不敢切了?” 楼望和根本懒得搭理他,径直上前一步,无视了石料上那刚刚切出的一道浅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白色痕迹。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支粉笔,俯身,目光如电,在那灰褐色的石皮侧面仔细逡巡片刻,然后,用粉笔极轻、极准地划下了一条纤细却清晰的直线。 那线条的位置颇为刁钻,并非顺着常规的纹理或预判的裂绺,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洞察了内里玄机般的精准。 “老师傅,”楼望和直起身,指向那条粉笔线,“麻烦您,从这个角度,切入,深度控制在大约三毫米。” “什么?!”老师傅这次是真的惊住了,眼睛瞪得溜圆,“三毫米?这……这怎么可能控制得准?万一,我是说万一里面真有绿,这一刀下去切深了,伤到了玉肉,那损失可就大了啊!楼少,您这……这太冒险了!” 三毫米的精度,对于动辄以厘米计的解石来说,简直是微操。这不仅考验操刀者的技术,更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指令。 周围的人群也炸开了锅。 “三毫米?他当是切豆腐呢?” “胡闹!简直是胡闹!这楼家小子是不是魔怔了?” “我看他是骑虎难下,故意搞点玄虚吧!” 万明宇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楼望和:“哈哈哈!楼望和,你是在逗大家开心吗?三毫米?你怎么不说用绣花针给你挑开呢?解石可不是你过家家!” 面对汹涌的质疑和嘲弄,楼望和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的目光依旧沉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古潭,只看着那位操刀老师傅,重复了一遍,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按我说的切。” 老师傅看着他那双眼睛,那里面没有年轻人的冲动和虚浮,只有一种近乎洞悉一切的冷静和自信。他咽了口唾沫,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握着操纵杆的手紧了紧。干了半辈子解石,他从未听过如此离谱的要求,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气势,却让他鬼使神差地生出一丝信任——或者说,是被那种绝对的自信所慑。 “好……好吧!听您的!”老师傅一咬牙,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眼神变得专注无比。他小心翼翼地重新定位刀轮,对准那条纤细的粉笔线,将进刀深度在心中反复估量了数次,这才再次启动了机器。 这一次,刀轮旋转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格外轻微,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缓缓落下的刀锋。万明宇也收起了笑容,眯起眼睛,他倒要看看,这楼望和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滋滋滋——” 刀轮与石皮接触的声音细微而持续,石粉均匀地冒出。老师傅全神贯注,手臂稳如磐石,凭借几十年练就的手感,精确地控制着切入的深度。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过得极其缓慢。 终于,一片薄如蝉翼、厚度几乎正好是三毫米的石片,伴随着一声极轻微的“咔”声,从原石侧面脱落,掉落在下方的水槽中,溅起一小片浑浊的水花。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瞬间,不是去看那掉落的石片,而是齐刷刷地、迫不及待地聚焦在了原石的切口上—— 那被切开的、仅有巴掌大小的新鲜断面上,不再是灰白粗糙的石头! 一抹惊心动魄的翠色,毫无征兆地、霸道地撞入了所有人的视野! 那不是普通的绿,不是豆青,不是油青,也不是浅淡的苹果绿。那是一种极其浓艳、纯正、均匀,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生机与灵气的绿色!色泽鲜阳,通透无比,即便沾染着些许石粉水渍,也丝毫无法掩盖其下那冰润剔透的质地,在解石区明亮的灯光照射下,那抹绿色仿佛自己会发光,内里有莹光流转,灵动得几乎要溢出来! “玻……玻璃种?!满绿玻璃种!!” 死寂之中,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一声变了调的尖叫,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引爆了全场! “我的老天爷!真是玻璃种!帝王绿?!” “这水头……这颜色……我从业三十年没见过这么正的色!” “暴涨!绝世大涨啊!这块蒙头料……里面竟然是这等极品!” “三毫米!他真的只切了三毫米!一点玉肉都没伤到!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惊呼声、倒吸冷气声、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声汇成一片,先前所有的嘲讽、质疑、怜悯,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无比的震惊和狂热。人群如同潮水般向前涌来,都想更近距离地看清那神话般的一幕。 万明宇脸上的笑容早已僵死,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抹翠色,充满了血丝,仿佛要将那切口烧穿。他身边那几个跟班,也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万明宇失魂落魄地喃喃,他无法接受,那块被他弃如敝履、肆意嘲笑的“废料”,竟然开出了他万玉堂此次重金押宝的那块同矿口原石都远远不及的绝世珍品!那块他们寄予厚望的原石,开出的不过是干涩黯沉的“狗屎地”! 强烈的对比,极致的反差,像一记无声却狠辣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他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操刀的老师傅也惊呆了,看着那抹翠色,又看了看面色平静如初的楼望和,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楼……楼少……您……您真是神了!老汉我服了!心服口服!” 楼望和微微呼出一口气,眼底深处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紧绷悄然散去。即便拥有“透玉瞳”,在最终结果揭晓前,他也并非全无压力。此刻,他走上前,用手拂去切口边缘的一些碎屑,仔细审视着那暴露出的、美得惊心动魄的玉肉。 颜色纯正饱和,毫无偏色,质地细腻无瑕,通透度极高,确实是顶级的玻璃种帝王绿无疑。而且看这切口的表现,色根深入,分布均匀,很有可能是一块满色料! 这块其貌不扬的蒙头料,内里竟然蕴藏着如此乾坤! 价值……已无法简单用金钱衡量。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激动的人群,最后,落在了面无人色、眼神怨毒地盯着他的万明宇身上。 楼望和什么也没说,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但这无声的回应,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万明宇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与此同时,解石区这惊天动地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伴随着无数人疯狂按动手机发送的信息和拍摄的视频、照片,以爆炸般的速度,瞬间席卷了整个缅北公盘,并朝着更广阔的玉石圈辐射开去。 “赌石神龙”四个字,第一次,以一种无比耀眼、无可争议的姿态,震撼了整个行业。 楼望和没有在意周围的喧闹,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狂热的人群,望向了更远处。他知道,这块玻璃种帝王绿的出现,不仅彻底奠定了他在此次公盘上的名声,也意味着,真正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黑石盟”……万玉堂……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觊觎目光,恐怕很快就要按捺不住了。 他轻轻摩挲着指尖,感受着那玉石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温润气息,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沉静。 第0052章霸屏 那抹惊心动魄的翠色,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冰水,瞬间引爆了整个解石区。 “玻璃种!满绿玻璃种!”的惊呼声浪般席卷开来,无数人疯狂向前拥挤,手机镜头闪烁着,对准那神话般的切口。 万明宇脸色煞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掐入肉。 楼望和却已无暇理会手下败将,他敏锐地察觉到几道混杂在狂热人群中的阴冷视线,如同毒蛇,牢牢锁定在他和那块无价翡翠上。 他不动声色地侧身,对身旁的护卫低语:“准备一下,我们恐怕不能顺利离开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屏幕上不断弹出新的好友申请与消息提示,来自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玉石商、收藏家…… “赌石神龙”的名号,伴随着那块玻璃种帝王绿的视频,正以恐怖的速度,霸占着每一个玉石相关的论坛与聊天群。 --- 解石区的狂热,如同实质的海啸,一波高过一波。 那抹在灯光下流转着莹莹宝光、浓艳欲滴的翠色,拥有着摄人心魄的魔力。最初那声变了调的“玻璃种!满绿玻璃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在短短几十秒内就演变成了滔天巨浪。 人群疯了似的向前涌去,维持秩序的保安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只能徒劳地张开手臂,组成脆弱的人墙,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后退!大家后退!”,声音却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无数只手举着手机,摄像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白光,拼命想要记录下这足以载入赌石史册的一幕。惊呼声、赞叹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叫喊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混乱而喧嚣的声浪,几乎要掀翻解石区的顶棚。 “让一让!让我拍一张!” “老天,这水头,这色!我这辈子值了!” “楼少!楼少!这块料子卖不卖?价格好商量!” “我出三千万!美金!现款!” “滚蛋!三千万想买玻璃种帝王绿?我出五千万!” 报价声此起彼伏,数字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疯狂飙升,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狂热。所有人的目光都炙热地聚焦在那块依旧躺在解石机上、仅仅揭开冰山一角的原石,以及站在石旁,面色沉静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年轻人身上。 万明宇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周围的一切喧嚣仿佛都离他远去,只有那抹刺眼的翠色,和他那块刚刚切出“狗屎地”的废料形成的鲜明对比,反复灼烧着他的视网膜。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涨红,最后定格为一种难堪的灰败。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那被当众狠狠践踏的屈辱和妒恨的万分之一。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若有若无扫过来的视线,充满了怜悯、嘲讽,甚至幸灾乐祸。楼望和那平静的一瞥,那嘴角极淡的、几乎不存在的弧度,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让他难以忍受。 “走!”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干涩,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再也无法在这令他窒息的氛围中多待一秒。他带来的那几个跟班面面相觑,也慌忙低着头,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楼望和的确无暇再去关注这个手下败将的狼狈。在最初的震撼与确认过后,一种更强烈的警觉性取代了成功的喜悦。透玉瞳带来的不仅是鉴石的能力,似乎也无形中提升了他对周遭环境的感知。他清晰地捕捉到,在那一片狂热和贪婪的目光中,混杂着几道截然不同的视线。 阴冷,锐利,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带着毫不掩饰的觊觎和恶意,牢牢锁定在他身上,以及那块刚刚问世、价值连城的翡翠上。那目光来自几个不同的方向,隐藏在激动的人群缝隙后,气息收敛得极好,若非他感知敏锐,几乎难以察觉。 是万玉堂恼羞成怒后的报复?还是……“黑石盟”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楼望和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配合着几个大胆凑上前来的玉石商,让他们用强光手电仔细查看那惊鸿一瞥的切口,满足他们的惊叹和求证。他微微侧过头,用只有身边两名家族护卫能听到的音量低语: “情况不对,有几双眼睛盯着我们。通知我们的人,准备一下,公盘结束我们恐怕不能按原计划顺利离开了。车、路线,都做备用方案。” 两名护卫神色一凛,他们并未察觉到异常,但少爷的指令不容置疑。其中一人微微点头,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隐入人群,开始通过加密通讯设备联系外围人员。另一人则肌肉微微绷紧,站位悄无声息地调整,更加靠近楼望和与那块翡翠,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试图找出少爷所说的那些“眼睛”。 就在这时,楼望和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嗡嗡声连绵不绝,甚至盖过了现场的嘈杂。他掏出手机,屏幕瞬间被点亮,上面密密麻麻地弹出了数十个新的好友申请提示,以及如同瀑布般刷新的短信和各类社交软件消息。 微信、WhatsApp、Telegram……图标上的红色数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跳动。 “楼先生您好,我是XX珠宝集团采购总监,对您开出的翡翠极为感兴趣,盼复!” “楼少,冒昧打扰,家父是港岛李兆基,欲求购此玉,价格不是问题,望接洽!” “神龙!求联系方式!重金求边角料!” “楼望和!你他妈走大运了!这石头卖我,条件随你开!” “小心万玉堂和黑石盟,他们盯上你了。”——这是一条匿名的陌生号码信息,夹杂在众多追捧和求购中,显得格外刺眼。 信息的来源五花八门,头像有西装革履的商业精英,有穿着随意的收藏家,有各种珠宝公司的官方账号,甚至还有一些匿名的、带着明显江湖气息的账号。语言也从彬彬有礼的商务询价,到激动万分的直接报价,再到隐含威胁或提醒的只言片语。 楼望和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便按熄了屏幕,将手机塞回口袋,任由它继续在口袋里执着地震动着。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相对平静的状态了。 “赌石神龙”的名号,连同这块玻璃种帝王绿那短短几秒的视频——那惊心动魄的翠色切口,那解石机旁他沉静的身影——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沿着现代信息网络的毛细血管,疯狂扩散,霸占着国内外每一个玉石相关的论坛、聊天群、社交媒体话题榜。 真正的风暴,已然降临。而他,正处在风暴的最中心。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目光再次落回那块原石上。老师的傅在征得他同意后,正小心翼翼地用清水冲洗着切口,那抹翠色在水流的滋润下,愈发显得鲜活灵动,宝光四溢。 财富、名声、危机……一切都因这块石头而来。 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守住它,并安全地离开这里。 他抬眼,望向解石区出口的方向,那里人群依旧拥挤,灯光晃动,人影幢幢,仿佛一张巨大的、暗藏凶险的网。 第0053章暗流,潜藏的危机 解石区的狂热尚未平息,楼望和已在那抹惊世翠色带来的震撼中,敏锐地捕捉到了潜藏的危机。 他不动声色地安排护卫加强戒备,自己则迅速与闻讯赶来的公盘主办方高级经理交涉,要求启用最高级别的安保措施,并临时借用主办方的保险库封存原石。 消息如野火燎原,“赌石神龙”与“玻璃种帝王绿”以各种语言和形式,霸占了全球玉石界的头条。 缅北某处隐秘山庄内,“黑石盟”的夜沧澜把玩着一枚墨玉扳指,屏幕上正定格着楼望和站在解石机前的侧影。 “透玉瞳……果然名不虚传。”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兴趣,“这块‘龙石’,我们势在必得。去,请楼少爷过来‘聊聊’。” 阴影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无声领命,悄然融入夜色。 与此同时,万玉堂的临时驻地内,万明宇砸碎了第三个乾隆青花瓷瓶,面目扭曲:“我不信!他楼望和凭什么?!去找!就算把缅北翻过来,也要找到能克制他那种诡异能力的人或东西!” --- 解石区的喧嚣如同沸腾的鼎镬,声浪几乎要冲破屋顶。那抹玻璃种帝王绿的翠色,像具有魔力的磁石,牢牢吸摄着所有人的目光和心神。惊叹、报价、狂热的目光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楼望和与那块无价之宝围在中央。 然而,处于风暴眼的楼望和,内心却异常冷静。最初的确认和一丝成功的释然过后,透玉瞳带来的超凡感知,让他清晰地捕捉到弥漫在空气中的、除了贪婪和激动之外的危险信号。那几道隐藏在人群深处的阴冷视线,如同附骨之疽,并未因现场的混乱而有丝毫松懈,反而更加专注,带着一种猎手等待时机的耐心。 不能再待下去了。每多停留一秒,风险都在呈几何级数增加。 他微微侧头,对身旁仅剩的那名护卫,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却很快:“情况比预想的更糟,不止一拨人。通知我们的人,原定撤离计划作废。启用‘潜龙’方案,你亲自负责协调,确保我们的人能在十分钟内到位接应。” “潜龙”方案,是出发前他与父亲楼和应反复推敲制定的最高级别应急预案,涉及多条隐秘路线、备用安全屋以及一支不轻易动用的精锐护卫小队。一旦启动,意味着他们判断形势已极度危险。 护卫瞳孔微缩,没有任何废话,重重点头:“明白,少爷!”随即,他借着人群的掩护,身体几个巧妙的晃动,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在汹涌的人潮中,开始通过预设的紧急频道发布指令。 与此同时,楼望和没有理会周围不断涌上来、试图搭话甚至伸手想要触摸那块原石的狂热人群。他目光锐利地扫视一圈,迅速锁定了正在几名保安护送下,焦急地向这边挤来的一个中年男人——缅北公盘主办方的运营高级经理,吴梭温。此人负责公盘期间的日常运营与安全,楼望和之前办理竞标手续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吴经理!”楼望和提高声音,穿透嘈杂的声浪。 吴梭温听到呼唤,连忙挤了过来,额头上全是汗珠,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他看着解石机上那块露出惊世翠色的原石,眼神同样充满了震撼与贪婪,但更多的是一种职责所在的焦虑。如此重宝在他的地盘上开出来,是荣耀,更是天大的麻烦! “楼……楼少!恭喜!天大的喜事!”吴梭温擦着汗,语气激动又带着紧张,“您看这……现场太乱了,为了您的安全和这块宝玉的安全,我们是不是……” “吴经理,”楼望和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直接切入核心,“情况你看到了。我要求主办方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安保预案。现在,立刻,清空这个解石区,无关人员全部请出去。同时,我需要临时借用主办方中央保险库,封存这块原石,直到我决定如何处置它。” 最高级别安保!中央保险库! 吴梭温倒吸一口凉气。公盘的中央保险库,那是用来存放标王级别原石或者已成交的极品翡翠的地方,守卫极其森严,配备有最先进的防盗系统和重兵把守。启动最高级别安保,意味着要调动公盘最核心的武装护卫力量,甚至可能惊动当地的军方关系。这可不是小事! “楼少,这……启动最高安保和动用中央保险库,需要层层审批,而且费用……”吴梭温面露难色。 楼望和眼神一冷,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释放:“吴经理,这块玻璃种帝王绿的价值,你应该清楚。如果它在公盘期间,在你们主办方的场地内,因为安保不力出现任何闪失……这个责任,你,以及你背后的主办方,承担得起吗?至于费用,按最高标准的三倍支付,立刻从我的保证金里划扣!”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力,目光如炬,直视吴梭温。 吴梭温被他看得心头一颤,想到那块翡翠无法估量的价值,以及万一真出了事那滔天的麻烦,再看到楼望和那绝无商量余地的眼神,顿时把后面推脱的话咽了回去。三倍费用!这可不是小数目!而且楼望和说的没错,这块石头要是在他眼皮底下丢了,他这辈子就算完了。 “好!楼少爽快!我马上办!”吴梭温也是个果决之人,瞬间做出决定,立刻拿起对讲机,用缅语语速极快地下达一连串指令:“我是吴梭温!编号Alpha-01区域,启动‘龙睛’协议!重复,启动‘龙睛’协议!所有非安保人员立即清场!第一、第三护卫队全部过来,封锁所有出口!通知保险库主管,准备接收最高优先级物品!授权码:Delta-Nine-Foxtrot-Two!” 指令一下,整个解石区的气氛陡然一变。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不同于之前的普通提示音,这是一种更高亢、更急促的声调。原本还在努力维持秩序的普通保安立刻变得强硬起来,开始组成人墙, forcefully but not rudely(强硬但不失礼貌)地将仍在激动中的围观者和玉石商们向外驱赶。 “各位!各位请配合!公盘启动紧急预案,此区域暂时封闭!” “请立刻离开!为了大家的安全!” “不要拍照了!请离开!” 与此同时,一队队穿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眼神锐利的专业护卫人员迅速从各个通道涌入,取代了原来的保安,彻底控制了整个解石区。他们动作迅捷,分工明确,一部分人守住所有出入口,严格盘查,另一部分人则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确保没有可疑人员滞留。 混乱的场面很快被强行压制下来。大部分人在专业护卫的“护送”下,虽然满心不甘,嘟囔着、抱怨着,却也不敢违抗,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也有少数自恃身份的玉石界大佬试图留下或者交涉,但在护卫队冰冷的目光和毫不通融的态度下,也只能悻悻离去。 很快,偌大的解石区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楼望和、几名主办方的高级人员、那队黑衣护卫,以及被严密保护起来的解石机和那块命运迥异的原石——一块闪耀着绝世翠色,另一块则灰暗如土,被遗弃在角落。 “楼少,保险库已经准备就绪,您看……”吴梭温恭敬地问道。见识了楼望和的决断和手段,以及那块石头代表的恐怖能量,他的态度已然变得无比谦卑。 楼望和点点头,亲自看着几名护卫在负责人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开了窗的玻璃种帝王绿原石,安置进一个特制的、带有缓冲内衬和定位装置的合金箱内,封箱,贴上特制的封条。然后,由四名全副武装的护卫前后左右护卫着,朝着公盘最深处的中央保险库转移。 直到看着合金箱被送入保险库厚重的合金大门之后,听着那沉闷的气密锁闭合声,楼望和才微微松了口气。至少暂时,这块烫手山芋被放在了相对安全的地方。 但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 就在楼望和于公盘内应对危机的同时,“赌石神龙”与“玻璃种帝王绿”的消息,正以超越物理距离的速度,席卷全球玉石界。 缅甸仰光、云南腾冲、广东平洲、揭阳阳美、香港、台湾、泰国清迈、日本东京、美国纽约……所有与玉石、珠宝相关的角落,无论是顶级的私人俱乐部、嘈杂的玉石交易市场,还是网络上的专业论坛、社交群组,几乎都在谈论着同一个话题。 【爆!缅北公盘惊现绝世玻璃种帝王绿!货主为神秘年轻高手!】 【视频为证!“赌石神龙”楼望和一刀切出满色玻璃种!万玉堂少东家当场脸绿!】 【独家分析:楼望和背景深扒,疑似拥有失传鉴石秘技!】 【玻璃种帝王绿现世,全球高端翡翠市场或将迎来巨震!】 【“赌石神龙”横空出世,传统玉石格局面临洗牌?】 各种语言的新闻标题充斥着网络页面。那段只有十几秒、画面甚至有些晃动模糊的视频——聚焦在那惊鸿一瞥的翠色切口,以及楼望和站在解石机旁那沉静侧影的画面——被无数次播放、转发、下载。 有人惊叹那翡翠的完美无瑕,称之为“上帝之泪”;有人狂热地分析楼望和的每一个动作,试图找出他成功的秘诀;有人开始深挖楼家的背景和楼望和的过往;更多的人,则在疯狂地打探楼望和的联系方式,报价如同雪片般飞向所有可能关联的渠道。 “赌石神龙”这个名号,伴随着那块玻璃种帝王绿的影像,真正意义上地实现了“霸屏”,成为了今夜全球玉石圈唯一的主角。 --- 缅北,距离公盘场地数十公里外,一处依山傍水、戒备森严的隐秘山庄。 山庄的书房内,灯光被刻意调得很暗,只留下书桌上一盏古旧的青铜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一个穿着深紫色丝绒睡袍的男人,背对着门口,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扶手椅上。 他手中缓慢地把玩着一枚扳指。那扳指通体墨黑,不见一丝杂色,质地细腻油润,却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泛着一层诡异的、如同金属般的幽冷光泽。这并非普通的墨翠,而是一种更为罕见、只在“黑石盟”高层内部流传的特殊玉石。 男人面前的巨大显示屏上,正定格着一张照片——正是楼望和站在解石机前,抬手示意停刀那一瞬间的侧影。照片的角度有些刁钻,似乎是偷拍,但画质却异常清晰,甚至连楼望和眼中那沉静如水的光芒都捕捉得一清二楚。 “透玉瞳……果然名不虚传。”男人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质感,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他缓缓转过身,灯光照亮了他的面容。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面容俊朗,甚至带着几分书卷气,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万年寒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漠然的冰冷。正是“黑石盟”在此地的最高负责人,夜沧澜。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目光再次落在那张照片上,聚焦在楼望和的眼睛上,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暖意的兴趣弧度。 “这块‘龙石’,我们寻找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以这种方式,被一个拥有‘透玉瞳’的小家伙开了出来……真是,天意也要让它归于我‘黑石盟’。”他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又像是在宣告某种既定的命运。 沉默了片刻,他端起桌上的一杯红酒,轻轻晃动着,殷红的酒液在杯中旋转,映衬着他冰冷的目光。 “去,”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请楼少爷过来‘聊聊’。注意方式,我暂时还不想和楼家彻底撕破脸。但,那块石头,必须带回来。” 书房角落的阴影里,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一道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显现,对着夜沧澜的背影微微躬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随即再次融入阴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书房内依旧冰冷沉寂的空气。 夜沧澜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的楼望和。 “楼望和……有点意思。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 --- 同一时间,万玉堂在缅北的临时驻地,一栋租来的豪华别墅内。 与夜沧澜那边的阴冷沉寂截然不同,这里充斥着暴戾和毁灭的气息。 “砰——哗啦!” 又一个价值不菲的古董瓷瓶被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万明宇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面目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屈辱而扭曲,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风度。 “我不信!我不信!!他楼望和凭什么?!一个靠着家族余荫的纨绔子弟!他凭什么能开出玻璃种帝王绿?!凭什么!”他如同困兽般在满地狼藉的客厅里咆哮着,声音嘶哑。 几个心腹手下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那块石头!那块石头本来应该是我的!是我的!”万明宇猛地抓住一个心腹的衣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你们这群废物!当时为什么不劝我拍下来?!为什么!” 那心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分辨。当时明明是万明宇自己嫌弃那块蒙头料表现太差,断定是废石,还大肆嘲讽楼望和…… 发泄了一通,万明宇猛地推开手下,喘着粗气,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不对……他一定有问题!那次在平洲,这次在缅北……每次都那么准?赌石怎么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除非……除非他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他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眼神猛地亮起,闪烁着诡异的光。 “去找!”他猛地转身,对着手下厉声喝道,“给我去找!悬赏!黑市!暗网!不管花多少钱,付出什么代价!就算把缅北,把整个东南亚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能克制他那种诡异能力的人或者东西!”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再次掐入掌心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让他更加兴奋。 “楼望和……你等着!你的好运到头了!我能把你捧起来,就能把你踩进泥里!赌石神龙?哼,我会让你变成一条死泥鳅!” 疯狂的誓言在弥漫着毁灭气息的别墅内回荡,预示着更加激烈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而此刻,已经回到主办方安排的、加强了守卫的休息室内的楼望和,刚刚听完护卫关于“潜龙”方案准备就绪的汇报。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缅北沉沉的夜色,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模糊而狰狞。 口袋里的手机依旧在间歇性地震动,提醒着他外界的喧嚣并未停止。 他轻轻按了按眉心,感受着透玉瞳使用后带来的一丝细微的疲惫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警觉。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知道,从切出那块玻璃种帝王绿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改变。前路注定遍布荆棘与陷阱,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前行。 父亲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望和,楼家的未来,玉石界的秩序,或许,真的要靠你来守护一部分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来的是“黑石盟”的“邀请”,还是万明宇的疯狂报复,或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他都接着。 这块“龙石”,或许正如沈清鸢隐约透露的那样,牵扯着更大的秘密。而他已经踏入了这漩涡的中心,唯有握紧手中的筹码,才能杀出一条生路。 夜色,更深了。 第0054章潜龙,休息室内 休息室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楼望和闭目靠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檀木扶手,脑海中飞速复盘着从踏入公盘到此刻的每一个细节。 “少爷,‘潜龙’已就位。”护卫队长楼十七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如同他此刻按在腰间武器上的手,“三条撤离路线,三个安全屋均已确认,接应小队分散在公盘外围三个节点,随时可以启动。” 楼望和睁开眼,眸中锐光一闪而逝:“通知我们的人,原石留在保险库,我们空手走。重点防范‘黑石盟’的渗透和万明宇可能狗急跳墙的强攻。” 他起身,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夜色下的公盘园区灯火阑珊,看似平静,却仿佛有无数暗影在视线死角处蠕动。 “十七,”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觉得,我们今晚能顺利回到仰光吗?” 楼十七沉默片刻,实话实说:“少爷,回仰光的路,不会太平。” 楼望和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就让他们看看,楼家的‘潜龙’,是怎么出海的。” --- 休息室内,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只留下头顶一盏水晶吊灯洒下冷白的光,将房间内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照得清晰无比。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硝烟过后的沉寂与大战将至的压抑,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只有中央空调系统发出极其轻微的送风声,反而更衬得这份寂静令人心悸。 楼望和闭目靠在中央那张宽大的紫檀木沙发上,身体看似放松,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和无意识敲击着光滑扶手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高速运转的思绪。透玉瞳带来的超凡感知并未完全消退,此刻正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以他为中心,细细扫描、分析着周围环境中任何一丝不协调的波动。 脑海中,画面飞速闪回——从踏入缅北公盘那一刻起,万明宇不怀好意的挑衅,围观者或明或暗的审视,沈清鸢那带着探究与一丝合作意味的目光,解石前万明宇那张狂的嘲讽,刀轮落下前自己凭借透玉瞳捕捉到的那一丝微弱却无比纯正的灵光,石片剥落时那抹惊心动魄的翠色引爆全场的狂热,以及……混杂在狂热中,那几道如同毒蛇般阴冷、黏腻的视线。 “黑石盟”……夜沧澜……他们果然早就盯上自己了。是因为楼家?还是因为……自己这双眼睛? 还有万明宇,那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纨绔,在遭受如此奇耻大辱后,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他会用什么手段?明的?暗的? 思绪如电,将纷乱的信息抽丝剥茧,试图勾勒出潜在威胁的清晰轮廓。 脚步声极轻地靠近,停在沙发前三步远的位置。 “少爷。”护卫队长楼十七的声音响起,低沉、稳定,没有丝毫波澜,如同他此刻按在腰间特制武器硬壳上的手,坚定而充满力量。“‘潜龙’已就位。” 楼望和敲击扶手的指尖倏然停下。 楼十七继续汇报,语速平稳清晰:“三条撤离路线,A线走主干道,看似最快,但沿途可供伏击点过多;B线绕行山区,隐蔽性高,但路况复杂,易受天气和人为障碍影响;C线穿插部分城镇,利用人流车流掩护,变数最大,但对方也难以精准预判。三个安全屋,位置、物资、防御等级均已确认,可随时启用。接应小队分三组,化整为零,分散在公盘外围东、南、西三个方向的预设节点,保持静默,等待指令。” 作为楼家精心培养、经历过真正血火考验的护卫队长,楼十七的汇报没有任何冗余的情感色彩,只有最客观的情报和最专业的判断。 楼望和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在冷白灯光下,清澈而深邃,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如同暗夜中划过的流星。他没有立刻对撤离路线做出选择,反而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保险库那边,情况如何?” “主办方增派了双倍守卫,明暗哨结合,监控全覆盖。吴梭温经理亲自坐镇,他不敢不尽心。”楼十七回答。 楼望和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丝冷意:“那就好。通知我们所有人,原石,就留在保险库。我们,空手走。” 楼十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瞬间便化为理解和钦佩。留下原石,看似放弃了最大的筹码,实则是以退为进的高招。那块玻璃种帝王绿目标太大,是风暴的中心,带着它撤离,无异于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包,必将吸引所有火力和注意力。而空手离开,不仅能极大降低自身风险,扰乱对手的判断,更能将这块烫手山芋暂时甩给主办方——在公盘的保险库失窃,主办方将负全责,吴梭温就算拼了老命也会守住。同时,这也是一种姿态,向暗中窥伺的人表明,楼家并非毫无还手之力,也并非一定要死抱着这块石头不放。 “明白。”楼十七沉声应道,“那我们的防御重点?” “重点防范‘黑石盟’的渗透,”楼望和站起身,走到窗边,动作轻缓地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目光投向窗外,“他们行事诡秘,擅长暗杀和控制,防不胜防。另外,万明宇那边,也要提防他狗急跳墙,动用非常规手段强攻。他带来的那些人里,未必没有亡命之徒。” 窗外,公盘园区大部分区域已经陷入沉睡,只有零星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勾勒出建筑物和树木模糊的轮廓。远处,缅北的群山在深沉的夜色中如同匍匐的巨兽,沉默而危险。看似平静的夜景下,楼望和的透玉瞳却能隐约捕捉到一些不自然的“静止”和“流动”——那是隐藏在视线死角的人影,是如同鬼魅般在阴影中穿梭的暗哨,是危机来临前,空气被无形力量搅动的涟漪。 无数暗影,正在这静谧的夜色下悄然蠕动,编织着一张致命的网。 “十七,”楼望和没有回头,声音放得很轻,几乎要融入窗外细微的风声里,“你觉得,我们今晚,能顺利回到仰光吗?” 问题很直接,甚至带着一丝不确定。 楼十七沉默了片刻。他没有用“一定”、“肯定”这类空洞的安慰词,而是基于现实情况,给出了最诚实的评估:“少爷,回仰光的路,不会太平。” 他顿了顿,补充道:“‘黑石盟’手段莫测,万玉堂来者不善,再加上可能闻风而动的其他势力……我们面对的,很可能不止一拨人,不止一种手段。这是一场硬仗。” 楼望和听着,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惧色,反而,嘴角那抹冷峭的弧度愈发明显,如同冰原上骤然裂开的一道缝隙,透出森然的锐气。 “硬仗?”他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即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扫过房间内包括楼十七在内的几名核心护卫。那一瞬间,他身上那股属于年轻人的青涩似乎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属于上位者的决断和一种历经磨砺后沉淀下的锋芒。 “那就让他们看看,”楼望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楼家的‘潜龙’,是怎么出海的!” “潜龙”方案,不仅是撤离计划,更是一种宣告,一种反击的姿态! 楼十七以及房间内其他护卫的眼神,在这一刻同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刃,寒光四射。所有的不安和凝重,仿佛都被少爷这句话驱散,转化为一种昂扬的战意。 “是!少爷!”楼十七沉声应道,右手握拳,重重叩击在左胸心脏位置,行了一个楼家护卫队最高的礼节。 行动,即刻开始。 休息室的门被无声地打开,楼望和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换上了一身深色的便装,动作敏捷,眼神锐利,与之前在解石区那个沉静的玉石天才判若两人。 走廊里空无一人,主办方显然已经按照最高安保协议进行了清场。只有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没有走向公盘的正门,也没有去往停车场,而是拐入了一条不起眼的、标着“员工通道”的狭窄楼梯,向下而行。 “潜龙”出海,岂会走寻常之路?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将整个缅北公盘及其周边区域彻底浸染。而一场围绕着“赌石神龙”及其背后势力的暗战与突围,就在这沉沉的夜幕下,悄然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第0055章蒙头料里的乾坤 --- 缅北公盘的竞标区,气氛如同当地的天气,湿热中裹挟着无声的硝烟。 巨大的仓库被划分成数个区域,按照矿口、表现分门别类地堆放着数以万计的原石。从皮壳细腻、开窗见绿、标价动辄千万的“明星料”,到皮粗肉糙、无人问津、堆积如山的公斤料,构成了一个赤裸裸的、以财富和眼力为赌注的战场。 楼望和行走其间,神色平静,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偶尔掠过一丝极淡的金芒。 “透玉瞳”无声运转。 在他眼中,这些沉默的石头不再仅仅是石头。皮壳的厚度、沙粒的紧实度、莽带松花的走向……这些外在的表现,如同密码般被逐一解读。而更核心的,是那潜藏在皮壳之下,或浓郁或稀薄,或纯净或斑杂的“宝光”。 大部分原石在他眼中光芒黯淡,如同蒙尘的瓦砾。少数一些散发着或绿或紫或白的莹莹之光,代表着内部蕴藏着不同品质的翡翠。但楼望和的目标,并非那些光芒耀眼、价格也早已被抬到高位的开窗料。 他的脚步,更多地停留在那些蒙头料区。 这些全赌料,皮壳毫无表现,或者表现极差,如同被遗弃的丑小鸭,价格低廉,风险却极高。一刀下去,可能倾家荡产,也可能一步登天。正是这种不确定性,吸引了无数渴望暴富的赌徒,也埋葬了无数人的梦想。 但在楼望和看来,这里才是“透玉瞳”最能发挥价值的地方。那些被表象掩盖的瑰宝,如同蒙尘的明珠,等待着他去发掘。 他停在一块约莫脸盆大小,皮壳呈灰白色,带着粗糙砂砾感的原石前。这块料子来自莫西沙场口,但皮壳表现平平无奇,甚至有几道细小的绺裂,标价仅八万缅币。 在旁人眼中,这几乎是块废料。但在楼望和眼中,这块原石内部,却透出一团凝而不散、清澈如水的莹白宝光!光芒纯净,几乎毫无杂质,代表着内部极可能是一块种水极佳、接近玻璃种的翡翠,而且肉细无棉,底子干净! “高冰种,甚至玻璃种……”楼望和心中微动,面上却不露分毫。他默默记下了这块原石的编号。 随后,他又在几个不同的蒙头料区,凭借“透玉瞳”锁定了另外三块原石。 一块来自木那场口的黄盐沙皮,皮壳较厚,但内部宝光呈阳绿色,色正且浓,只是分布稍显散乱,标价十五万。 一块来自会卡场口的黑乌沙,皮壳油亮,但有几个明显的癞点(松花的一种,通常伴生杂质),内部宝光却是浓郁的紫罗兰色,颜色娇艳,种水也不错,标价十二万。 最后一块,则是一块来自后江场口的黄沙皮毛料,只有两个拳头大小,皮壳干涩,毫不起眼,甚至被随意地堆在角落,标价仅仅三万缅币。然而,就是这块最不起眼的料子,内部透出的宝光却最为奇特——并非单纯的绿、紫、白,而是一种氤氲的、仿佛活物般流动的七彩霞光!这光芒极其内敛,若非“透玉瞳”神异,几乎难以察觉。 楼望和的目光在这块后江黄沙皮上多停留了一瞬,心中升起一丝好奇。这种宝光,他从未见过。 “哟,这不是楼大少吗?怎么,楼家这次是打算在公斤料里捡漏发财?”一个带着明显讥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楼望和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万玉堂的少东家,万子豪。他带着两个跟班,摇着一把折扇,故作潇洒地走了过来,眼神扫过楼望和刚才留意的那几块蒙头料,脸上的鄙夷之色更浓。 “万少。”楼望和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不欲多言。 万子豪却不肯罢休,用扇子指了指那块后江黄沙皮,嗤笑道:“这种扔路边都没人要的垃圾,楼大少也有兴趣?看来楼家是真不行了,尽在这些破烂里打转。要不要本少指点你几块好料?当然,价格嘛,恐怕你们楼家也出不起。” 他身后的跟班发出一阵附和的笑声。 周围一些投标客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投来好奇的目光。不少人认出楼望和是楼家的少爷,见他竟在查看这些低档蒙头料,也都暗自摇头,觉得这年轻人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楼望和眉头微蹙,这万子豪像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他懒得与其争辩,转身便欲离开,去办理投标手续。 “哎,别走啊!”万子豪却跨出一步,拦住去路,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恶意,“楼望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靠这些小聪明翻身?做梦!今天有本少在,你看上的料子,一块也别想轻易拿走!” 他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在竞标环节给楼望和下绊子了。 楼望和停下脚步,看着万子豪,眼神平静无波:“万少这是要跟我杠上了?” “是又怎么样?”万子豪得意地扬起下巴,“公盘竞价,价高者得,很公平不是吗?” 楼望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就……拭目以待。” 竞标采取的是暗标与明标结合的方式。对于这些中低档的蒙头料,多以暗标为主。投标人将心仪原石的编号和出价投入对应的标箱,最终价高者得。 楼望和来到投标处,沉稳地填写着标单。对于那几块看中的蒙头料,他并没有因为万子豪的威胁而盲目加价,而是根据市场行情和原石本身的表现,给出了一个合理偏高、但又不会太过离谱的价格。 他清楚,万子豪肯定会盯着他,恶意抬价。但他更相信“透玉瞳”的判断,这些蒙头料的价值,远超其目前的标价。只要最终成交价不超过其内在价值,就有利润空间。而且,他填写的价格,也预留了应对抬价的余地。 最后,他在那块后江黄沙皮的标单上,略微犹豫了一下。这块料子宝光奇特,但风险未知。他最终写下了八万缅币的价格,是标价的两倍多,对于这样一块表现极差的料子,这个出价已经算是很高了。 投完标,楼望和便找了个角落安静等待结果。万子豪果然阴魂不散,也投了标,还时不时用挑衅的目光看向楼望和。 唱标环节开始。 工作人员逐一念出原石编号和最高中标价。 “编号B-1738,莫西沙灰白皮,中标价,十八万缅币,中标人,楼望和。” 这块正是那块内藏高冰种翡翠的料子。楼望和出价十五万,万子豪果然抬到了十七万,但楼望和填的底价是十八万,险险拿下。万子豪听到结果,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 “编号C-2551,木那黄盐沙皮,中标价,二十五万缅币,中标人,万子豪。” 这块阳绿散色的料子,楼望和出价二十万,万子豪直接抬到二十五万抢走。楼望和面色不变,这块料子虽然有色,但种水稍欠,分布也散,二十五万的价格利润空间已经很小,让给万子豪也无妨。 “编号D-0892,会卡黑乌沙,中标价,二十万缅币,中标人,楼望和。” 这块紫罗兰料子,楼望和出价十八万,万子豪抬到十九万,楼望和底价二十万,再次拿下。万子豪气得折扇都捏紧了。 终于,唱到了那块后江黄沙皮。 “编号E-7411,后江黄沙皮,中标价……”唱标员顿了顿,似乎有些意外,提高了声音,“五十万缅币!中标人,万子豪!” 五十万?! 这个价格一出,不仅楼望和愣住了,连万子豪自己也懵了! 他确实抬了价,但他记得自己只填了十五万啊!怎么变成五十万了? 楼望和瞬间明白过来,是唱标员看错了!或者,是万子豪自己填写笔误?他将“15万”写成了“50万”?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声。 “五十万买这么块玩意儿?万少真是财大气粗啊!” “这后江的黄沙皮,表现这么差,五千块我都嫌贵,五十万?哈哈!” “万玉堂的少东家,果然‘眼光独到’!” 万子豪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看向楼望和,却见对方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恭喜万少,捡了大漏。” “你!”万子豪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发作。公盘规矩,标单一出,概不反悔。他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楼望和不再理会他,心中却对那块后江黄沙皮更加好奇。万子豪这阴差阳错的“助攻”,反而让他避开了可能的价格战。虽然没拿到手有些遗憾,但他隐隐觉得,那块料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中标原石需要现场结算提货。楼望和办理完手续,拿到了那三块蒙头料。他没有选择立刻解石,而是打算带回住处再慢慢研究。 然而,就在他带着原石准备离开时,一位一直坐在角落、默默观察着整个竞标过程的老者,却缓缓走了过来。老者须发皆白,穿着朴素的缅式筒裙,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明亮。 他拦在楼望和面前,目光落在他手中那块莫西沙灰白皮毛料上,用略带生硬的汉语问道:“年轻人,这块料子,可否让老朽一观?” 楼望和心中微动,从这老者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普通商人的沉稳气度。他点了点头,将原石递了过去。 老者接过原石,并未用强光手电等工具,只是用手细细摩挲着皮壳,尤其是那几道细微的绺裂处,眼神专注,仿佛在聆听石头的低语。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看向楼望和:“皮壳粗粝,绺裂碍眼,表象无一可取。年轻人,你为何会选中它?” 楼望和微微一笑,避重就轻:“直觉而已,觉得它与我有缘。” 老者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而是将原石递还,意味深长地说道:“直觉……有时候,比经验更可靠。年轻人,好自为之。” 说完,老者便转身离去,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楼望和看着老者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原石,心中的把握更添几分。连这位看似不凡的老者都未能完全看透,足见“透玉瞳”之神异。 而此刻,万子豪正铁青着脸,看着手下人将那块花了五十万“天价”买来的后江黄沙皮搬过来,越想越气,猛地一脚踢在石头上! “咔嚓——” 一声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碎裂声响起。 万子豪一愣,低头看去,只见被他踢中的部位,那干涩的黄沙皮竟然脱落了一小块,露出了里面的一抹质地——那并非翡翠常见的玻璃光泽或油脂光泽,而是一种温润如脂、晶莹剔透的玉肉,在仓库的光线下,隐隐流动着一层氤氲的七彩光晕!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独特的质感和光晕,让万子豪和周围几个注意到这一幕的人,全都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玉? 楼望和也看到了那抹惊世的玉光,瞳孔骤然收缩。 那块后江黄沙皮里,果然藏着乾坤!而且,似乎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的奇异玉石! 万子豪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惊愕和一丝狂喜取代,他猛地扑到原石前,用手扒拉着那破损的皮壳,想要看得更清楚。 而楼望和的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这块看似被他“错过”的奇石,恐怕将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掀起更大的波澜。 (第0055章 蒙头料里的乾坤 完) 第0056章霞光现世·暗流汹涌 --- 万子豪那一声压抑着狂喜与惊愕的低吼,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仓库一角的解石区漾开了涟漪。 原本聚集在其他解石机前的人群,被这边不同寻常的动静吸引,纷纷围拢过来。当他们的目光落在那块被万子豪小心翼翼捧在手中、皮壳破损处流露出氤氲七彩光晕的原石时,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光?” “不是绿,不是紫,也不是红……七彩的?” “我的老天爷,我赌石三十年,从没见过这种皮壳里能出这种彩!” “快看那玉肉!像……像是活的!” 惊呼声、质疑声、难以置信的喃喃声交织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那抹越来越清晰的七彩霞光。 楼望和站在人群外围,瞳孔深处那丝极淡的金芒缓缓隐去。就在刚才,在万子豪踢破皮壳的瞬间,他已再次催动“透玉瞳”。这一次,没有了厚重皮壳的阻隔,他看得更为真切——那并非幻觉,原石内部,确实蕴藏着一团如同晚霞般绚烂、却又温润内敛的七彩宝光!光芒流转不息,仿佛有生命在其中呼吸,其能量的纯净与奇特,远超他之前见过的任何翡翠! “七彩霞玉……”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声音响起,正是之前向楼望和询问莫西沙料子的那位缅族老者,他不知何时也挤到了近前,浑浊的双眼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死死盯着原石,“传说中……伴生于龙脉玉芯,能蕴养灵性,沟通天地的……神玉!竟然……真的存在!” “神玉?” “龙脉玉芯?” 老者的话语如同重磅炸弹,让本就沸腾的人群更加疯狂了!虽然大多数人听不懂“蕴养灵性”、“沟通天地”是什么意思,但“神玉”二字,以及那肉眼可见的非凡异象,足以让他们明白,眼前这块不起眼的黄沙皮里,开出了足以颠覆认知的绝世珍品! 万子豪此刻早已将方才的憋屈和愤怒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狂喜和贪婪,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猛地抬头,对着解石师傅吼道:“解!快!给我小心点解!把这块皮壳全剥了!” 解石师傅也意识到手中原石的非凡,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操控着水切机,沿着那破损的皮壳边缘,小心翼翼地开始擦石。 “嗤嗤嗤——” 水流冲刷着切面,石屑纷飞。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 随着皮壳一点点被剥落,更多的玉肉暴露在空气中。那并非翡翠常见的透明或半透明质地,而是一种更为细腻、温润如羊脂白玉般的基底,但在那莹白的底子上,却自然晕染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彩。这些色彩并非呆板的色块,而是如同云霞般交织、流动,在光线下折射出梦幻迷离的光晕。整块玉肉仿佛凝聚了一片小小的天空晚霞,美得惊心动魄,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韵。 当最后一片主要的皮壳被剥离,一块约莫成人拳头大小、通体流淌着七彩霞光的玉石,完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解石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太美了!太神奇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翡翠的认知范畴! “五百万!万少,这块玉我出五百万缅币!”一个胖商人率先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八百万!我出八百万!” “一千万!现金!马上可以交易!” “一千两百万!” 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加疯狂的出价声!价格如同坐了火箭般飙升,瞬间突破了两千万缅币大关,而且还在不断上涨!所有人都红了眼,想要将这块传说中的“神玉”收入囊中。 万子豪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听着耳边不断攀升的报价,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得意洋洋地环视四周,尤其不忘向楼望和投去挑衅和炫耀的目光。仿佛在说:看见没?这就是本少的眼光和运气!你捡的那些破烂,加起来也比不上我这块玉的一个角! 楼望和面对万子豪的挑衅,面色依旧平静。他心中同样震撼于这“七彩霞玉”的瑰丽与神奇,但“透玉瞳”反馈的信息却更为复杂。这玉石蕴含的能量确实庞大而纯净,但也极其内敛,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排他性”?似乎并非寻常人能够轻易驾驭。而且,所谓“神玉”现世,福兮祸所伏,如此重宝,以万子豪的心性和实力,能否守住,还是未知数。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几乎要演变成哄抢之时,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穿透了喧嚣: “此玉光华内蕴,彩霞自生,非寻常翡翠可比。若我所料不差,其玉质深处,当有天然秘纹,暗合周天星斗之象。” 人群分开,沈清鸢款步走来。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衣裙,气质清冷如仙,与周围狂热贪婪的氛围格格不入。她的目光落在七彩霞玉上,带着一丝探究,一丝了然,却并无太多贪欲。 “沈小姐?”万子豪见到沈清鸢,眼睛一亮,连忙凑上前,“沈小姐果然慧眼!您说的秘纹是?” 沈清鸢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万少,怀璧其罪。此玉非同小可,恐非福气,而是祸端。” 万子豪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这种话,不以为然道:“沈小姐多虑了!在这缅北地界,谁敢动我万玉堂的东西?”他转而热切地问道,“沈小姐若喜欢,价钱好商量……” 沈清鸢微微蹙眉,不再多言。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楼望和,与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都从这块“七彩霞玉”上,感受到了一丝与沈清鸢所寻“弥勒玉佛”相似的神秘气息,都与那“寻龙秘纹”隐隐相关。 楼望和心中明了,沈清鸢出面,并非为了争抢,更多的是在提醒,也是在确认。这块玉的出现,似乎预示着,围绕着“寻龙秘纹”的漩涡,正在加速转动。 果然,沈清鸢的话音刚落,一个阴冷低沉的声音便从仓库门口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祸端?呵呵,那也要看这‘祸端’,落在谁的手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行人龙行虎步而来。为首者是一名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美却带着一股阴鸷之气,狭长的眼眸扫过在场众人,如同毒蛇审视猎物,令人不寒而栗。他身穿黑色劲装,袖口绣着一个不起眼的暗色石头图案,正是“黑石盟”的标志。 “是‘黑石盟’的少主,夜沧澜!” “他怎么来了?这下麻烦了……”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 认出黑衣男子身份的人,纷纷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让开了一条通路。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冷却下来,弥漫起一股无形的压力。 夜沧澜径直走到解石机前,目光掠过那块七彩霞玉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炙热,但很快便恢复了阴冷。他看向万子豪,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万少,恭喜啊,开出了这等稀世奇珍。” 万子豪见到夜沧澜,脸上的得意之色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畏惧和紧张。万玉堂虽然势大,但比起掌控着缅北大部分灰色地带生意、手段狠辣的黑石盟,还是逊色不少。 “夜……夜少主,您怎么有空过来?”万子豪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带着讨好。 夜沧澜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块霞玉,感受着那温润剔透的质感和隐隐的能量波动,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是好东西。万少,开个价吧,这块玉,我要了。”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万子豪脸色一白,心中万分不舍。这玉的价值无可估量,更是他扬名立万的资本,怎能轻易让出?他鼓起勇气,讪笑道:“夜少主,这……这玉我也是刚开出来,还没想好……” “三千万缅币。”夜沧澜直接打断他,报出一个数字。 周围响起一片低呼。三千万!虽然比起刚才哄抬的价格似乎没有高太多,但由黑石盟少主亲口报出,意义完全不同。这几乎等同于明抢了! 万子豪额头渗出冷汗,挣扎道:“夜少主,这……这恐怕……” “五千万。”夜沧澜眼皮都没抬,再次加价,但语气已经冷了下来,“万少,钱,我黑石盟不缺。但有些东西,有命拿,也得有命享。你说是不是?” 赤裸裸的威胁! 万子豪浑身一颤,看着夜沧澜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又瞥见他身后那几个气息彪悍、眼神凶狠的手下,到嘴边的拒绝话语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知道,今天这玉,他是保不住了。若是不识相,恐怕连人带玉都得交代在这里。 “夜……夜少主说的是……”万子豪脸色惨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既然夜少主喜欢……那……那就让给夜少主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夜沧澜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手下上前接过那块七彩霞玉。他随手写下一张支票,塞到万子豪手里,看都没再多看他一眼。 万子豪握着那张轻飘飘的支票,看着被黑石盟拿走的霞玉,心如刀绞,却敢怒不敢言。 夜沧澜拿到玉石,目光在场中扫视一圈,最后在楼望和与沈清鸢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尤其是在沈清鸢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并未多说什么,带着手下转身离去,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着黑石盟众人的离开,仓库内的压抑气氛才稍稍缓解。众人看着失魂落魄的万子豪,目光复杂,有同情,有嘲讽,更多的则是庆幸自己没有卷入这场是非。 楼望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凛然。黑石盟的霸道,夜沧澜的强势,以及那“七彩霞玉”带来的巨大诱惑与风险,都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在这个圈子里,光有眼力还不够,还需要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和手腕。 沈清鸢走到楼望和身边,低声道:“黑石盟也盯上秘纹了。这块霞玉的出现,恐怕会让他们加快行动。” 楼望和点了点头,看着夜沧澜离去的方向,眼神凝重。他感觉到,一条无形的线,似乎正将自己、沈清鸢、万玉堂、黑石盟,以及那神秘的“寻龙秘纹”和“龙渊玉母”,越来越紧地捆绑在一起。 “楼望和!”万子豪突然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楼望和,将所有的屈辱和怒火都倾泻过来,“都怪你!要不是你跟我抢那些破石头,我怎么会分心,怎么会只填了十五万……都是你的错!” 楼望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懒得与这色厉内荏的纨绔争辩。失败者总喜欢为自己找借口。 他没有理会万子豪的无能狂怒,对沈清鸢道:“沈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回去了。” 沈清鸢微微颔首:“小心。黑石盟行事不择手段,你今日虽未直接冲突,但难保不会被他们留意。” 楼望和表示明白,带着自己拍下的三块蒙头料,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从容离开了公盘仓库。 回到下榻的酒店房间,楼望和关好门窗,将三块原石放在桌上。 经过“七彩霞玉”的风波,他更加迫切地需要验证自己的实力,也需要积累足够的资本,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而这三块被“透玉瞳”看中的蒙头料,就是他起步的基石。 他首先拿起了那块来自莫西沙场口的灰白皮毛料。他没有选择粗暴的切割,而是拿起专业的擦石工具,寻了一个皮壳较薄、绺裂延伸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开始擦石。 “沙沙沙……” 石粉簌簌落下。 随着皮壳被磨开,一股清澈冰凉的寒意隐隐透出。紧接着,一抹纯净无瑕、如同凝固的清水般的玉肉,逐渐显露出来! 玉肉质地极其细腻,通透度高,光泽强,内部几乎看不到任何棉絮或杂质。 高冰种,接近玻璃种!底子干净,毫无瑕疵! 虽然块头不算特别大,但以其种水和纯净度,价值已然不菲!远远超出了十八万缅币的成本! 楼望和心中一定,继续擦拭,最终将大部分玉肉解出。这块高冰种料子,初步估计,价值至少在三百万缅币以上! 他没有停歇,拿起了第二块,来自会卡场口的黑乌沙皮,内藏紫罗兰翡翠的料子。 这次他选择了一个保守的切面。一刀下去—— “出雾了!是白雾!”(雾是皮壳与玉肉之间的过渡层,白雾通常预示种老,肉好) 剥开白雾,一片浓郁、娇艳、分布均匀的紫色映入眼帘! 冰种紫罗兰!颜色明快,玉肉化开,毫无癞点可能伴生的灰暗! 这块紫罗兰料子,虽然种水比第一块稍逊,但胜在颜色讨喜,完整度高,价值同样不菲,至少能达到两百万缅币! 连开两块,皆是大涨!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最后一块,来自木那场口的黄盐沙皮,内部是阳绿色,但分布稍显散乱的料子。 这一块,是这三块中风险相对最高的。色是否进?进多少?是否吃色? 他谨慎地选择沿着一条色蟒(皮壳上像蟒蛇一样缠绕的凸起带,通常预示其下有色)开窗。 窗口打开—— 一股鲜阳俏丽的绿色迸发出来! 冰糯种,阳绿! 颜色非常正,只是正如“透玉瞳”所见,色根确实有些散,未能形成浓艳的色带,但胜在颜色明快,底子还算干净。 这块料子价值稍低,但也能达到八十万到一百万缅币左右。 三块总成本四十五万缅币,解出的玉石总价值预估超过六百万!利润超过十倍! 这无疑是一次极其成功的赌石! 然而,楼望和脸上并未露出太多喜色。他看着桌上三块品质不俗的翡翠,又想起那块被黑石盟夺走的、流光溢彩的“七彩霞玉”,心中明白,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他需要尽快将这些翡翠变现,积累资金。同时,也要更加小心谨慎。万子豪经此一事,必然对他恨之入骨。黑石盟虽然暂时没有注意到他,但难保不会因为沈清鸢或者其他原因而找上门来。 还有那位神秘的缅族老者,以及沈清鸢口中的“寻龙秘纹”…… 楼望和收拾好解出的翡翠,站在窗边,望着缅北璀璨却冰冷的夜空。 公盘尚未结束,更大的风云,似乎正在酝酿之中。而他这只初展翅翼的“赌石神龙”,已然被卷入了漩涡的中心。 (第0056章 霞光现世·暗流汹涌 完) 第0057章初现端倪 楼望和指尖拂过原石皮壳,触感粗粝,心中却微微一动。 他凝神细看,“透玉瞳”无声运转,视线缓缓穿透灰白表皮。 皮壳之下,并非预料中的浓郁翠色,而是一片混沌朦胧的灰白絮状结构。 这表象,与寻常废料无异。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正欲移开目光,絮状结构深处,一点极细微的异样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并非玉肉光泽,而是一缕比发丝更纤细的暗金纹路。 纹路蜿蜒盘绕,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残缺的弧形符号。 这符号,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拙气息。 他心神一震,这绝非天然形成的玉纹! “看出什么了?”沈清鸢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楼望和迅速收敛心神,面上恢复平静,摇了摇头:“皮相很一般,再看看。” 他不能让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尤其是万玉堂的人,察觉任何异常。 万玉堂少东家万明辉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装模作样,浪费时间。” 楼望和未加理会,指尖再次贴上那片区域的皮壳,暗暗记下那暗金纹路的走向。 他压低声音,仅容沈清鸢听闻:“这石头,内里或许别有乾坤,我指的不是玉质。” 沈清鸢眸光微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一名穿着缅北传统筒裙、看似普通看客的干瘦老者,浑浊的眼珠动了动,视线在楼望和刚才停留的方位扫过。 老者袖中干枯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一串乌木念珠。 楼望和不动声色地移步,看向下一块原石。 心底却已泛起波澜。 那暗金纹路,与沈清鸢之前隐约提及的“秘纹”,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 公盘尚未正式开始,水似乎已开始浑了。 楼望和走向下一块原石,目光专注,仿佛方才的发现只是寻常。 他刻意放缓脚步,用眼角余光扫过那名筒裙老者。 老者已恢复常态,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注意那个穿筒裙的老者。”他低声提醒沈清鸢。 沈清鸢微微颔首,指尖轻抚腕间玉镯,一抹温润光泽流转。 万明辉见二人窃窃私语,冷笑道:“故弄玄虚。” 他大步上前,指着楼望和刚看过的原石:“这块,我要了。” 随从立即上前标记,动作麻利。 楼望和心中冷笑,万明辉此举,无非是想打压他的气势。 他不动声色,继续查看其他原石。 “透玉瞳”缓缓运转,一块块原石内部结构在眼前展开。 大多表现平平,偶有绿意,却也达不到惊艳程度。 直到他停在一块黑乌沙皮原石前。 皮壳黝黑发亮,沙粒细腻均匀,是典型的老坑料表现。 视线穿透皮壳,内部莹莹绿意映入“眼”帘。 绿色纯正浓郁,质地细腻通透,是上好的冰种阳绿。 更难得的是,绿意贯穿整块原石,毫无断裂杂质。 这块料子,价值不菲。 他正要标记,万明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块我也要了。” 随从迅速上前,就要贴上万玉堂的标签。 “慢着。”楼望和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总有个先来后到。” 万明辉挑眉:“价高者得,这是公盘的规矩。” “原石尚未开始竞标,”楼望和淡淡道,“现在标记,为时过早。” 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围观者窃窃私语,都在等着看好戏。 沈清鸢上前一步,清冷目光扫过万明辉:“万少东家,何必急于一时?” 她的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气势。 万明辉脸色微变,似乎对沈清鸢有所顾忌。 这时,主办方工作人员及时出现,礼貌提醒:“各位,公盘明日正式开始,今日只是预览。” 万明辉冷哼一声,狠狠瞪了楼望和一眼,带着随从悻悻离去。 楼望和看向沈清鸢,投去感激的目光。 沈清鸢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 二人继续查看原石,再未发现如那块黑乌沙皮般出色的料子。 也没有再见到那种神秘的暗金纹路。 夕阳西下,预览结束。 楼望和与沈清鸢并肩走出展厅。 “那块黑乌沙皮,你打算竞标?”沈清鸢问道。 楼望和点头:“势在必得。” 他需要这块高品质原石,进一步打响名号。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资金,为后续可能出现的变故做准备。 “万明辉不会轻易放手。”沈清鸢提醒。 “我知道。”楼望和目光坚定,“那就各凭本事。” 回到下榻酒店,楼望和在房中仔细回想今日所见。 那块带有暗金纹路的原石,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凭借记忆勾勒那残缺的弧形符号。 笔尖游走,一个古朴神秘的图案渐渐成形。 这图案,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沉思片刻,他猛然想起父亲书房中,那本泛黄的《古玉图录》。 书中有一页,记载着某种古老的玉器纹饰,与眼前图案颇有几分神似。 他立即拨通父亲的电话。 “爸,我想查一下《古玉图录》中,关于''螭龙纹''的那一页。” 电话那头,楼和应沉默片刻:“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楼望和找了个借口:“今天在预览上看到一块原石,皮壳上有类似纹路,觉得稀奇。” 楼和应没有多问,只是说道:“我拍给你。” 不久,照片传来。 楼望和对比自己绘制的图案,心跳不禁加速。 虽然不尽相同,但那股古拙神秘的气息,如出一辙。 这绝非巧合。 他再次想起沈清鸢提及的“秘纹”。 这一切,似乎都指向某个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开门,是沈清鸢。 她神色凝重,低声道:“我查到那个老者的身份了。” “是谁?” “巴莫,缅北最神秘的玉石鉴定师之一,据说早已归隐。”沈清鸢顿了顿,“更重要的是,他与''黑石盟''关系匪浅。” 楼望和心头一凛。 黑石盟,缅北最大的地下玉石组织,手段狠辣,行事诡秘。 他们的出现,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看来,这次公盘不会太平静。”楼望和沉声道。 沈清鸢点头:“明日竞标,务必小心。” 她取出一个古朴的护身符,递给楼望和:“这个你拿着,或许有用。” 楼望和接过,触手温润,似乎有淡淡暖流萦绕。 “谢谢。”他真诚道。 沈清鸢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楼望和握紧护身符,目光坚定。 无论前方有何艰难险阻,他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楼家,也为了揭开那神秘纹路背后的真相。 夜色渐深,缅北的星空格外璀璨。 明日,公盘正式开启,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楼望和送走沈清鸢,关上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枚温润的护身符。 他重新坐回桌前,将手绘的残缺符号与父亲传来的螭龙纹图片并排放在一起。 灯光下,两个图案虽细节迥异,但那股苍劲古拙的笔意,尤其是弧线转折处那种内敛的力道,如出一辙。 这绝非普通玉器纹饰,更像是一种……承载着特定信息的符号。 “黑石盟……巴莫……”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神秘归隐的鉴定师,与盘踞阴影的地下势力同时被触动,这块看似不起眼的原石,究竟藏着什么? 他拿起手机,调出那块原石的编号信息——A区,第七排,编号A-7-33。皮壳记录为常见的会卡场口蜡皮,底标价不高,因其表象实在平庸。 明日竞标,这块石头必须拿下。不仅是为了其中的秘密,更是不能让它落入黑石盟之手。 但万明辉的搅局,巴莫的窥视,都意味着明天的竞标绝不会顺利。他需要更周密的计划。 --- 翌日,公盘现场人声鼎沸。 巨大的展厅内,原石按区域编号排列,每一块都标注着场口、重量和底价。竞标者手持电子投标器,神色专注地穿梭其间。 楼望和与沈清鸢准时抵达,直接走向A区。 远远地,便看见万明辉带着几名随从,好整以暇地站在A-7-33号原石旁边,嘴角噙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冷笑。 “楼大少,又来研究这块‘宝贝’了?”万明辉语带嘲讽,“看来你对这种废料情有独钟啊。” 楼望和面色平静,甚至没有多看那原石一眼,直接从旁边走过,目光落在另一块表现更好的莫西沙原石上,仔细端详起来。 万明辉一愣,显然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 沈清鸢会意,配合地指着那块莫西沙原石,低声与楼望和交谈,仿佛真的在认真评估。 这一幕,让万明辉和隐藏在人群中的巴莫,眼中都闪过一丝疑虑。难道楼望和昨天只是故作姿态,真正目标是别的石头? 竞标正式开始。 电子屏上,各编号原石的当前最高价不断滚动更新。 楼望和看似随意地走动,却在几个关键节点,迅速出手,以合理的价格投下了几块品质不错的原石,其中包括那块黑乌沙皮。他的动作果断冷静,完全符合一个精明买家的行为逻辑。 万明辉紧盯着楼望和的动向,见他始终没有对A-7-33号出手,心中不免动摇。难道自己判断错了,那块石头真的毫无价值?他犹豫着,没有第一时间报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A-7-33号因关注者寥寥,价格始终停留在底价附近。 就在竞标即将截止的前十分钟,楼望和似乎终于“想起”了这块石头,拿起投标器,输入了一个比底价略高,但绝对算不上有竞争力的价格。 这个举动,更像是一种“既然看了,就随便投一下”的敷衍。 万明辉嗤笑一声,彻底放下心来,断定楼望和是在虚张声势。他转而将资金集中,去争夺几块表现更好的热门原石,与几个竞争对手争得面红耳赤。 巴莫混在人群中,浑浊的老眼看了看楼望和,又看了看志得意满的万明辉,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袖中的乌木念珠停止了捻动。 竞标倒计时结束。 电子屏锁定最终成交价。 楼望和看着屏幕上,A-7-33号后面,赫然显示着自己的编号和那个不起眼的报价,心中微微一松。 成功了。利用万明辉的多疑和轻视,以最低的代价,拿下了关键目标。 他不动声色地走向结算区,办理中标手续。 沈清鸢跟在他身侧,低语:“恭喜。” 楼望和微微摇头:“只是第一步。”他能感觉到,几道不善的目光,正从不同方向落在自己背上。 --- 中标原石被妥善运回楼家在此地的临时仓库。 楼望和屏退旁人,只留沈清鸢在侧,准备亲自解石。 他站在A-7-33号原石前,深吸一口气。“透玉瞳”再次开启,锁定那暗金纹路所在的大致区域。 他没有选择粗暴的切割,而是拿起擦石机,调整到最小功率,小心翼翼地开始打磨皮壳。 砂轮与石皮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石屑纷飞。 沈清鸢凝神静气,腕间玉镯似乎感应到什么,泛起一层朦胧清光。 随着皮壳一点点被磨开,预料中的翡翠肉质并未出现,露出的,竟是一层致密坚硬的深灰色石芯。 这石芯质地奇异,不似寻常围岩。 楼望和眉头紧锁,继续耐心打磨。 突然,擦石机的砂轮下,迸发出一缕微弱却无法忽视的金色光晕。 他立刻停手,用清水冲洗磨开的口子。 只见那深灰色石芯上,赫然镶嵌着一片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的暗金色玉片! 玉片上,以极其精微的技艺,刻满了比发丝更细的复杂纹路,与他之前“看”到的残缺符号同源,却完整了无数倍!纹路蜿蜒盘绕,构成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图腾,隐隐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能量波动。 “这是……”沈清鸢上前一步,眸中难掩惊色,“玉契碎片?” 几乎就在玉片现世的刹那—— “嗡!” 沈清鸢腕间的仙姑玉镯骤然清光大盛,发出一声清越嗡鸣,道道流光溢彩,将整个仓库映照得纤毫毕现。 与此同时,楼望和怀中的那枚护身符也变得滚烫,一股暖流汹涌而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暗金玉片似乎被这两股力量引动,其上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淡淡的金芒。 楼望和与沈清鸢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玉片,竟能与沈家传承玉镯和护身符产生共鸣! 它的来历,恐怕远超想象。 而此刻,仓库外,夜色中。 一道干瘦的身影(巴莫)远远望向仓库方向,感应到那一闪而逝的奇异波动,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如同磨石: “龙渊之契……果然现世了。” 他迅速转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禀报上去。 仓库内,楼望和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暗金玉片起出,托在掌心。 玉片触手温润,却又带着一丝金属般的冰凉,内里蕴含的力量晦涩难明。 他知道,自己无意中,似乎撬动了某个庞然大物的一角。 真正的风雨,即将来临。 第0058章玉契惊变 楼望和掌心托着那枚暗金玉片,纹路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微光。 沈清鸢腕间玉镯的清辉缓缓收敛,但那股奇异的共鸣感仍萦绕不散。 “玉契碎片……”她凝视玉片,语气凝重,“传说中与‘龙渊玉母’相关的信物,竟然藏在一块普通原石里。” 楼望和敏锐捕捉到关键词:“龙渊玉母?” 沈清鸢正欲开口,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神色一凛,楼望和迅速将玉片收起,沈清鸢则悄然移至门侧,指尖按在玉镯上。 “楼少!不好了!”门外传来楼家护卫焦急的声音,“我们运回的其他中标原石,在核对时发现……那块黑乌沙皮,被掉包了!” 楼望和瞳孔骤缩! 黑乌沙皮,那块冰种阳绿的极品料子,是他此次公盘明面上最重要的收获,更是计划中支撑家族生意的关键。 他猛地拉开仓库门:“怎么回事?” 护卫满头大汗:“刚才清点,发现编号不对,那块黑乌沙皮的重量和皮壳细节也有细微差别,是块做皮仿冒的假料子!” 真品竟在层层护卫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调换! 楼望和心念电转,立刻意识到这绝非普通窃贼所能为。 “调看监控!”他沉声命令,同时快步走向存放原石的区域。 沈清鸢紧随其后,低声道:“是万明辉?还是……黑石盟?” 楼望和目光冰冷:“都有可能。” 监控室内,所有角度的录像被反复播放。 画面显示,原石运抵后,只有楼家核心护卫和两名负责登记的老师傅经过。 一切看似正常,没有任何外人接近。 “等等,”楼望和指向其中一段,“回放三分十七秒,左边第二个摄像头,那名登记老师傅的手部动作。” 画面放大、慢放。 只见那名姓赵的老师傅,在记录黑乌沙皮编号时,袖口似乎极不自然地在那原石皮壳上拂过一下,动作快得几乎肉眼难辨。 “赵师傅是跟了楼家十几年的老人……”护卫难以置信。 楼望和眼神锐利:“把他‘请’来问问。” 然而,护卫很快回报:赵师傅在十分钟前,借口家中有急事,已经匆忙离开了公盘园区! 内鬼! 楼望和心头一沉。对方手段高明,计划周密,连楼家的老人都被收买。 “立刻封锁消息,对外宣称原石无误。”楼望和果断下令,“暗中排查所有近期与赵师傅接触过的人。” 一旦原石被掉包的消息传开,楼家声誉将遭受重创,更会打草惊蛇。 护卫领命而去。 仓库内气氛凝重。 沈清鸢看向楼望和:“对方意在削弱你的实力,扰乱你的心神。”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错,丢失黑乌沙皮固然损失巨大,但此刻自乱阵脚,才是真正的失败。 他还有那块暗藏玉契的原石,还有……掌心中这枚可能牵动更大秘密的玉片。 “他们的目标,可能不止是那块黑乌沙皮。”楼望和摊开手掌,暗金玉片静静躺着。 沈清鸢点头:“玉契现世时的能量波动,恐怕已被某些人感知。”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楼望和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对面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音: “楼望和,交出你在A-7-33里得到的东西,否则,掉包原石只是开始。楼家在缅北的生意,将寸步难行。” 电话戛然而止。 楼望和脸色阴沉。 对方不仅知道玉契碎片,还直接点明了原石编号! 威胁之意,赤裸裸。 “是黑石盟。”沈清鸢语气肯定,“只有他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楼望和握紧手机,指节泛白。 被动接招,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他看向沈清鸢:“沈小姐,看来我们需要主动去会一会这位‘夜沧澜’了。” 既然躲不过,那就直面风暴。 他倒要看看,这黑石盟,究竟是何方神圣! --- 缅北,某处隐秘的私人庄园。 夜沧澜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把玩着一块血红色的玉璧。 他面前躬身站着的,正是那名在公盘出现过的筒裙老者——巴莫。 “楼主,玉契能量波动确认,就在楼家小子手中。”巴莫声音沙哑,“按您的吩咐,已经给了他一点‘提醒’。” 夜沧澜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做得干净吗?” “万玉堂那蠢货当了幌子,楼家暂时查不到我们头上。”巴莫顿了顿,“只是,沈家那丫头一直跟在他身边,她的‘仙姑玉镯’似乎与玉契产生了共鸣……” “沈清鸢……”夜沧澜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沈家最后的传人,倒是有点意思。盯着他们,看看这玉契碎片,能钓出多少条大鱼。” “是。” 巴莫退下后,夜沧澜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 “龙渊玉母……沉寂了百年,是时候重现天日了。” 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 楼望和与沈清鸢并未坐以待毙。 通过沈家在此地的隐秘人脉,他们很快锁定了一个可能与黑石盟有关的地下交易场所——位于缅北边境小镇“孟斑”的“鬼市”。 “鬼市午夜开市,鱼龙混杂,是黑石盟经常活动的地方。”沈清鸢介绍道,“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两人稍作准备,当夜便驱车前往孟斑。 夜色中的边境小镇灯火迷离,充斥着各种隐秘的交易。 鬼市位于一条狭窄的巷道深处,入口处有人把守,需要暗语才能进入。 凭借沈清鸢的情报,两人顺利进入市集。 市集内光线昏暗,摊位杂乱,售卖的东西从来历不明的古董玉器,到各种禁忌情报,应有尽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危险而诱惑的气息。 楼望和运转“透玉瞳”,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各个摊位,寻找可能与黑石盟相关的人或物。 沈清鸢则凭借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留意着是否有玉契或类似秘宝的痕迹。 在一个售卖各种残破古玉的摊位前,楼望和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块毫不起眼的、半截焦黑色的玉圭上。 “透玉瞳”下,那玉圭内部,隐约残留着一丝与暗金玉片同源,却极其微弱的能量痕迹! 摊主是个眼神精明的瘦小男人。 楼望和故作随意地拿起旁边一块品相尚可的玉佩:“这个怎么卖?” 讨价还价间,他状似无意地指向那半截焦黑玉圭:“这破东西也是玉?搭头送我算了。” 摊主嘿嘿一笑:“老板好眼光,这虽然是残件,但可是有些年头的老坑货,别看它现在这样,据说以前……” 他压低了声音:“跟‘寻龙纹’有关哩!” 楼望和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哦?编故事谁不会。” 他放下玉佩,作势要走。 摊主连忙拉住他:“别急嘛老板,真心要,价格好商量……” 最终,楼望和以极低的价格,买下了那块玉佩,并“勉强”让摊主将焦黑玉圭作为添头打包。 就在他接过装着玉圭的布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 “这块废玉,我出双倍价钱。” 楼望和回头,只见三名面色冷峻、气息精悍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为首一人,目光正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布袋。 来者不善! 沈清鸢悄然靠近,腕间玉镯已有微光流转。 楼望和握紧布袋,将沈清鸢稍稍护在身后,直面那三名男子。 “抱歉,不卖。” 楼望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为首那名男子眼神一厉,周身散发出若有实质的压迫感:“朋友,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他身旁两人同时上前一步,隐隐形成合围之势。鬼市狭窄的巷道里,空气瞬间紧绷。 沈清鸢指尖已在玉镯上轻轻一叩,一层肉眼难辨的清辉笼罩住她和楼望和。 “鬼市规矩,钱货两清,概不反悔。”楼望和目光扫过对方,“想硬抢?”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附近几个摊位。顿时,不少目光投射过来,带着审视与警惕。在鬼市,破坏规矩是大忌。 为首男子脸色微变,显然有所顾忌。他死死盯了楼望和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布袋,最终冷哼一声:“希望你不会后悔。” 说完,他打了个手势,三人迅速转身,消失在昏暗的人流中。 危机暂时解除,但楼望和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们身上有很淡的血煞气,是见过血的。”沈清鸢低语,眉头微蹙,“而且,他们目标明确,就是冲这玉圭来的。” 楼望和点头,将布袋收紧:“看来这‘添头’,比我们想的更烫手。” 两人不敢再多停留,迅速离开鬼市。 --- 回到临时落脚点,一间不起眼的边境民宿。 楼望和立刻拿出那半截焦黑玉圭,与暗金玉片并排放在桌上。 在稳定的灯光下,焦黑玉圭的残破更加明显,通体焦糊,似乎被烈火灼烧过,仅存的尾部能看出原本是某种礼器的造型。 “透玉瞳”全力运转。 视线穿透焦糊的表层,楼望和看到玉圭内部结构已大部分被破坏,但在最核心处,仍残留着几不可察的、丝线般的暗金色能量痕迹。这痕迹与暗金玉片上的纹路能量同源,只是更为黯淡、破碎。 “这玉圭,曾经也承载过类似的‘秘纹’。”楼望和得出结论,“而且它遭受过巨大的破坏,可能是……某种反噬,或者是为了掩盖其中的秘密。” 沈清鸢伸出纤指,虚按在玉圭上方,闭目感应。她腕间的玉镯泛起柔和光晕。 片刻后,她睁开眼,眸中带着惊异:“这里面残留着一丝极其古老悲怆的‘念’,还有……一种被强行剥离的痕迹。它曾经是完整的‘契’,但被毁掉了。” 被毁掉的玉契? 楼望和心中一动,拿起那枚完整的暗金玉片,尝试着缓缓靠近焦黑玉圭。 就在两者距离缩短到一寸之内时—— 异变陡生! 暗金玉片上的纹路骤然亮起,投射出缕缕金芒,如同活物般探向焦黑玉圭。 而焦黑玉圭内部那残存的暗金能量丝线也仿佛受到召唤,挣扎着想要回应。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悲鸣,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焦黑玉圭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焦糊的碎屑簌簌落下。 紧接着,“咔嚓”一声轻响,本就脆弱的玉圭从中裂开一道缝隙! 一股阴冷、暴戾、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瞬间从裂缝中逸散出来! “不好!”沈清鸢脸色一变,玉镯清光大盛,化作一道光幕挡在两人身前。 那毁灭性能量撞击在光幕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楼望和也感到一股寒意直透灵魂,怀中的护身符瞬间变得滚烫,一股暖流涌出,与那阴冷能量形成对抗。 他当机立断,猛地将暗金玉片收回! 金光收敛,那毁灭性能量失去了目标,在光幕前盘旋片刻,终于缓缓消散。而桌上那半截焦黑玉圭,则彻底碎裂成几块,再无任何灵异。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 “这玉圭……是被某种力量‘污染’了,或者说是‘诅咒’了。”沈清鸢心有余悸,“完整的玉契似乎想吸收它残存的本源,却引动了其中封藏的毁灭力量。” 楼望和面色凝重:“看来,与‘龙渊玉母’相关的玉契,并非都是祥瑞。它们可能记录着不同的信息,甚至承载着截然相反的力量。” 他拿起那枚暗金玉片,此刻它已恢复平静,纹路内敛。 这小小玉片背后,隐藏的秘密恐怕远超想象,既有无上机缘,也有致命危险。 “黑石盟如此急切地想得到它,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寻宝。”楼望和沉吟道,“他们或许知道更多内情。”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次震动,收到一条匿名信息: “玉圭只是警告。下一个,会是楼家在缅北的三号矿坑。交出玉契,否则,鸡犬不宁。” 信息后面,附着一张楼家三号矿坑的远景照片,拍摄时间显示是今天下午。 对方的威胁,升级了!直接从商业打击,转向了对楼家根基的威胁! 楼望和眼神瞬间冰冷如刀。 他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直接联系父亲楼和应。 “爸,缅北这边情况有变,涉及黑石盟和一些……超乎寻常的东西。他们威胁要对三号矿坑动手。” 电话那头,楼和应沉默片刻,声音沉稳却带着肃杀:“知道了。家里会立刻加强所有矿坑和运输线的防卫。你在那边,一切小心,必要时……可以动用‘暗卫’。” “暗卫”,是楼家隐藏在暗处的守护力量,非生死存亡关头不会启用。 父亲的话,让楼望和心中一暖,也更加凝重。 结束通话,他看向沈清鸢,眼中已没了丝毫犹豫,只剩下决断。 “不能再等了。”他沉声道,“必须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节奏。” 沈清鸢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楼望和目光锐利:“他们不是想要玉契吗?那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一个设好陷阱,请君入瓮的机会。 --- 次日,一条隐秘的消息在特定渠道悄然流传。 楼家少爷楼望和,因在公盘损失惨重,急需资金回笼,有意私下出手几件珍藏,其中包括一件“神秘的古老玉器碎片”。 消息说得模棱两可,却恰好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地点定在孟斑镇外一处废弃的玉石加工厂,时间就在当晚。 夜色如期降临。 废弃工厂内空旷破败,只有几盏临时拉起的电灯发出昏黄的光。 楼望和独自一人站在厂房中央,手中把玩着一个锦盒,神色看似平静,实则全身感官都已提升到极致。“透玉瞳”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运转,监控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沈清鸢并未现身,她隐藏在厂区外围的制高点,凭借玉镯的感应能力和精准的枪法,负责策应和警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厂房内只有风声穿过破洞的呜咽。 突然,楼望和耳廓微动。 他听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异响,来自左侧堆放的废弃料堆之后。 “来了。”他心中默念,握紧了锦盒。 果然,下一刻,五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方向的阴影中窜出,瞬间将他包围! 为首者,正是昨夜在鬼市遭遇的那名冷峻男子。 他盯着楼望和手中的锦盒,眼中闪过贪婪与杀意:“楼望和,看来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楼望和面色不变:“我要的东西呢?” 男子冷笑:“放心,只要验证玉契是真,保证楼家的矿坑平安无事。” 他一挥手,一名手下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三号矿坑的实时监控画面,一切正常。 “玉契就在盒子里。”楼望和将锦盒微微举起,“你们谁来看货?” 男子使了个眼色,他身旁一名身材瘦小、眼神锐利的家伙上前几步,目光灼灼地盯住锦盒,似乎在进行某种感应。 片刻后,瘦小男子对为首者点了点头,确认锦盒内的东西蕴含着特殊能量波动。 为首男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很好,拿来吧。” “等等。”楼望和收回手,“我怎么知道你们得到东西后,会不会守信用?”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男子眼神一寒,“动手!” 五人身形齐动,如猎豹般扑向楼望和!速度快得惊人! 早有准备的楼望和,在对方动身的刹那,已猛地将手中锦盒向斜上方抛去! 同时脚下发力,身形向后急退! 那五人的注意力瞬间被抛飞的锦盒吸引,动作不由得一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响起。 隐藏在制高点的沈清鸢,开枪了!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黑衣人应声倒地,大腿上爆开一团血花,发出凄厉的惨嚎。 “有埋伏!”为首男子惊怒交加,猛地抬头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而楼望和已趁此机会,退到了一堆巨大的废弃切割机后面。 “拿下他!”为首男子怒吼,同时身形跃起,抓向空中尚未落下的锦盒。 另外三人则悍不畏死地扑向楼望和的藏身处。 楼望和眼神冰冷,“透玉瞳”已清晰捕捉到三人的动作轨迹。他顺手抄起地上一根锈蚀的铁棍,看也不看,直接向左侧横扫! “砰!” 一名黑衣人被精准地扫中脚踝,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惨叫着倒地。 与此同时,沈清鸢的枪声再次响起! 又一名冲向楼望和的黑衣人肩膀中弹,冲击力让他踉跄倒退。 为首男子此时已接住锦盒,落地瞬间便迫不及待地打开。 盒内,哪有什么玉契,只有一块普通的鹅卵石! “妈的!是陷阱!”他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捏碎锦盒,“给我杀了他!” 然而,就这么片刻的耽搁,战场形势已然逆转。 楼望和凭借“透玉瞳”的预判和远超常人的身手,在沈清鸢的远程支援下,如同鬼魅般在废弃机器间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辣,又放倒一人。 五名来袭者,转眼间只剩为首男子和那名腿部中枪失去行动能力的家伙。 为首男子见势不妙,眼中闪过狠厉,竟毫不犹豫地抛下同伴,转身就向工厂外狂奔! “想跑?” 楼望和冷哼一声,脚尖挑起地上一块碎石,猛地踢出! 碎石带着破空声,精准地击中男子膝弯! 男子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楼望和快步上前,一脚踩住他想要掏枪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能听到骨头的**。 “谁派你来的?黑石盟在缅北的老巢在哪里?”楼望和声音冰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男子咬牙切齿,眼神怨毒:“你……你死定了!楼主不会放过你的!” “夜沧澜?”楼望和脚下加力,“他在哪里?” 男子只是狞笑,拒不回答。 就在这时,沈清鸢的声音通过微型耳麦传来:“望和,小心!有大量车辆正在快速接近工厂!能量反应很杂乱,不像是普通人!” 楼望和脸色一变。 还有后手?! 他毫不犹豫,一记手刀砍在男子后颈,将其击昏。随即迅速搜身,找出对方的手机和一些零碎物品。 “清鸢,撤!” 他对着耳麦低喝一声,身形如猎豹般窜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工厂另一端的黑暗中。 片刻后,数辆越野车粗暴地撞开工厂生锈的铁门,冲了进来。 车上跳下十几名手持武器的彪悍男子,迅速控制了现场。 一名穿着黑色风衣、面容隐藏在阴影里的高瘦男子走下車,看了看地上昏迷和哀嚎的手下,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厂房,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楼望和……有点意思。” 他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极淡的、与那焦黑玉圭同源的阴冷气息。 “看来,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0059章废石?满绿玻璃种! 缅北公盘,解石区。 空气灼热粘稠,混合着石粉、汗水和一种名为“贪婪”的气息。巨大的棚顶下,数十台解石机同时轰鸣,切割轮与坚硬原石摩擦,发出刺耳尖啸,溅起一蓬蓬石屑与水雾。每一台机器周围都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眼神炽热,呼吸粗重,死死盯着那缓缓被剖开的石头,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欢呼与叹息此起彼伏,有人因一刀暴涨而癫狂嘶吼,有人因一刀切垮而面如死灰。这里是人性的放大镜,是财富与绝望交织的修罗场。 楼望和选定的那台解石机,原本围观者寥寥。毕竟,他拍下的这块编号B-731的原石,表现实在太差:皮壳粗糙暗淡,毫无松花蟒带迹象,形如普通河滩卵石,在行家眼里,属于标准的“蒙头废料”,赌性极低,几乎注定赔钱。能吸引来的,多半是看热闹的新手,或是等着捡漏切垮后废料的人。 “小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万玉堂的少东家万鹏,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双手抱胸,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这块破石头,万一啥也没有,你们楼家的脸,可就真被你丢到缅北来了。”他身后跟着的几个跟班发出哄笑声。 周围一些人也低声议论起来。 “楼家这小子,是不是疯了?花八十万买这么个玩意儿?” “初生牛犊不怕虎呗,估计是想搏个名声,可惜选错了石头。” “看着吧,一会儿切垮了,有他哭的时候。” 楼父站在儿子身边,面色沉静,手心却微微沁出冷汗。他不是不相信儿子,只是这赌石一行,变数太大,经验老到的老师傅都有走眼的时候,何况望和……那块石头,他看着也确实心里没底。 楼望和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的嘈杂与质疑。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原石上,右手轻轻覆在粗糙的皮壳表面,指尖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在外人看来,他是在做最后的观察和祈祷。 唯有他自己知道,在他指尖触碰石皮的瞬间,眼底最深处,一抹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流光悄然闪过。 “透玉瞳”,开! 视线仿佛穿透了致密厚重的皮壳,深入石体内部。不再是依靠松花、蟒带、藓痕这些外部表征去推测,而是直接“看”到了内里的景象—— 那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浓艳绿色!如同初春融化积雪后,露出的一汪深不见底的碧潭,纯净、通透、毫无杂质。绿色分布均匀,色阳而正,水头足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更难得的是,这绿色占据了原石内部近七成的体积,只在边缘有些许白棉和雾层。 玻璃种!满绿!而且是颜色达到“帝王绿”级别的顶级玻璃种! 楼望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一股热流直冲头顶。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内部蕴藏的瑰丽与价值震撼得 momentarily 失神。八十万?与这内部翡翠的价值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收回了手,眼底的金芒敛去。他转向解石师傅,是一位皮肤黝黑、眼神沉稳的缅族老师傅。 “师傅,”楼望和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麻烦您,从这里,擦个窗。” 他伸手指了一个位置,那是他通过“透玉瞳”观察后,确定的皮壳最薄、最容易出绿,且能最大限度展现内部翡翠品质的地方。 解石师傅看了他一眼,没多问,点了点头。在这种地方,他见过太多类型的赌石客,有狂妄的,有谨慎的,有孤注一掷的。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神清澈而坚定,倒不像是一时冲动的莽夫。 他调整好原石的位置,固定稳妥,然后启动了擦石机。不同于切石的大开大合,擦石更考验耐心和技巧,是用砂轮一点点磨掉皮壳,风险较小,适合表现不明或者价值可能极高的原石。 “嗤嗤嗤——” 砂轮与石皮摩擦,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声音。石屑纷飞,被水管冲下的水流带走,在地上汇成浑浊的泥浆。 万鹏在一旁看得不耐烦,嗤笑道:“还擦?直接一刀切了痛快!反正都是垮,何必浪费大家时间?” 周围也有人开始躁动,觉得楼望和太过小心。 楼父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不断变薄的石壳。 楼望和却依旧沉静,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层隔绝视线的石皮,正在被一点点剥离,那抹惊世的翠绿,即将重现天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 “出雾了!出白雾了!”眼尖的人喊了一声。 只见被擦拭的区域,灰黑色的皮壳褪去,露出了一层如同白棉般的雾气层。出雾,是赌石的好兆头,往往意味着内部有翡翠,而且雾层干净,通常底子也不会差。 解石师傅的动作更加小心,放慢了速度,一点点地磨着那层白雾。 万鹏脸上的讥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撇撇嘴:“白雾而已,说不定后面是狗屎地呢!” 他的话音未落—— 解石师傅的手猛地一顿,关掉了擦石机。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被擦拭出的、约莫硬币大小的窗口上。 水流冲去残留的石粉和泥水。 下一刻,一抹惊心动魄的、如同蕴含着生命律动的浓艳绿色,毫无征兆地,撞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那绿色,纯正、阳俏、饱满,在水的浸润下,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莹润的光泽。透过那小小的窗口望去,内部玉肉细腻无比,通透得如同玻璃! “绿……绿了!爆色了!” “我的天!这水头……这是玻璃种吧?!” “满绿!窗口全是绿!一点杂色都没有!” “帝王绿!绝对是帝王绿!”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如同炸开的油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和议论!之前所有的质疑、嘲讽,在这一刻,被那抹纯粹的、极致的绿色冲击得粉碎! 万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那个窗口,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身边的跟班们也一个个傻了眼,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楼父猛地攥紧了拳头,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但他脸上却控制不住地露出了激动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看向儿子,楼望和依旧站在那里,身形挺拔,侧脸在棚顶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沉静,仿佛眼前这石破天惊的一幕,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师傅,继续擦,把整个窗面扩大。”楼望和平静地吩咐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喧嚣。 解石师傅深吸一口气,看向楼望和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带着一丝敬畏。他重新启动机器,更加专注、更加小心地擦拭起来。 随着窗口不断扩大,那抹帝王绿玻璃种的翡翠,如同一位绝世美人,缓缓揭开了神秘的面纱。色泽均匀浓郁,玉质细腻无瑕,荧光十足,在灯光下流转着动人心魄的华彩。 “满绿玻璃种!大涨!超级大涨!” “楼家……楼家这是要一飞冲天啊!” “赌石神龙!这小子是赌石神龙啊!” 有人开始疯狂地打电话,有人开始出价想要中途收购,整个解石区,因为这一块原本无人看好的“废石”,彻底沸腾了! 楼望和站在喧嚣的中心,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震惊、狂热、嫉妒的目光,他微微抬眸,目光越过激动的人群,似乎看到了更远处,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觊觎与危险的目光。 他知道,“赌石神龙”的名号,从这一刻起,将伴随他响彻玉石界。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第0060章名动公盘与暗流初涌 帝王绿玻璃种! 这五个字如同拥有魔力,以那台解石机为中心,化作一场狂暴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缅北公盘。消息像野火般蔓延,通过电话、短信、社交媒体,疯狂地烧向玉石界的每一个角落。 原本在其他解石机前围观的人潮,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疯狂地向楼望和所在的区域涌来。棚户区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后面的人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拼命想往前挤,前面的人被推搡着,却谁也不肯后退半步,所有人都想亲眼目睹那传说中的顶级翡翠出世。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看看!” “真的是帝王绿?玻璃种?水头怎么样?” “我的老天爷,这颜色……太正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绿的!” 惊呼声、赞叹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喧嚣的海洋。无数手机、相机高高举起,闪光灯噼啪作响,记录着这足以载入缅北公盘史册的一幕。那块原本其貌不扬的B-731原石,此刻成了全场唯一的焦点,那抹透过扩大了的窗口显露出的浓艳绿色,在灯光和水流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夺人心魄。 解石师傅成为了全场最忙碌也最紧张的人。在楼望和的示意下,他没有选择风险较大的一刀切,而是继续采用更为稳妥的擦石和剥皮方式。砂轮摩擦的“嗤嗤”声,此刻在众人听来,如同仙乐。每一次停顿,用水冲洗后露出更大面积的玉肉,都会引来一阵更热烈的惊呼。 玉肉完全暴露的部分越来越多,那无瑕的质地、充盈的水头、均匀纯粹的色泽,无一不在向世人宣告着它的顶级品质。几乎没有裂,棉絮也极少,整块料子利用率极高! “大涨!超级大涨啊!” “这块料子,起码值八位数!不,九位数都有可能!” “楼家这次真是捡到天漏了!” 各种估价的声音在人群中传播,每一个数字都让人心跳加速。不少人看向楼望和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羡慕和嫉妒。 万鹏和他那几个跟班,早已被人群挤到了外围。万鹏脸色铁青,嘴唇咬得发白,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楼望和,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他之前所有的嘲讽和贬低,此刻都变成了响亮的耳光,一下下抽在他自己脸上。他仿佛能听到周围人对他指指点点的窃笑声。 “少东家,我们……我们先走吧?”一个跟班小心翼翼地说道。 “走?”万鹏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现在走,岂不是更让人笑话!”他目光扫过那块璀璨的翡翠,又落在楼望和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上,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楼望和……你给我等着!” 与万鹏的暴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楼父。这位历经风雨的中年商人,此刻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他看着儿子沉稳地指挥着解石,应对着周围各种类型群体的目光和询问,那份气度与从容,让他既欣慰又有些陌生。这还是他那个需要他时时操心、略显内向的儿子吗?这块帝王绿玻璃种的价值固然惊人,但更让他震撼的,是儿子身上展现出的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对玉石精准到可怕的直觉和定力。 “望和……”楼父走到儿子身边,低声道,“这块料子……” “爸,”楼望和转过头,给了父亲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心里有数。” 他当然有数。“透玉瞳”之下,这块料子的价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这财富,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麻烦。他清晰地感受到,周围那些狂热的目光中,混杂着不少不怀好意的窥探。 “小兄弟!这块料子别解了!我出三千万!现在就交易!”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粗金链子的南洋商人挤到前面,操着生硬的汉语喊道。 “三千万?你想屁吃!我出五千万!” “六千万!现金!马上转账!” “我们周记珠宝出七千万!小兄弟,交个朋友!” 现场直接变成了拍卖会,各路玉商、珠宝公司代表纷纷喊价,价格一路飙升,气氛火爆异常。所有人都知道,这种顶级料子一旦完全解出,做成成品,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 楼望和却摇了摇头,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抱歉,各位。这块料子,我们楼家暂时没有出售的打算。” 不卖? 众人一愣,随即恍然。也是,这种可遇不可求的镇店之宝级别的料子,哪个玉商家族会轻易出手?必然是留着自己珍藏或设计制作成传世之宝。 喊价声渐渐平息下去,但众人眼中的热切并未减少。不少心思活络的人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与楼家搭上关系,进行后续的合作。 就在这喧嚣鼎沸之中,人群外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两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穿着灰色唐装、面容清癯的老者,约莫六十岁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温润,却透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深邃。他静静地看着被围在中心的楼望和,以及那块璀璨的翡翠,脸上并无太多波澜,只是指尖轻轻捻动着一串油光乌亮的紫檀念珠。 他身旁,跟着一位气质清冷、身着素雅旗袍的年轻女子,正是沈清鸢。她看着楼望和,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欣赏。 “爷爷,您看……”沈清鸢轻声开口。 被称作爷爷的老者,正是东南亚玉石界泰斗级的人物,“玉老先生”沈岐山。他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后生可畏啊。这块‘卧龙石’,沉寂多年,终是等到了识主之人。望气观石之术,楼家这小子……不简单。” 沈清鸢若有所思:“他之前似乎并未显山露水,此次却……” “璞玉蒙尘,终有拭去尘埃之日。或许,是机缘到了。”沈岐山目光深远,“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赌石神龙’的名号一响,只怕这缅北的水,要更浑了。” 他顿了顿,看向孙女:“清鸢,你之前说,他可能与你那玉佛有所感应?” 沈清鸢点了点头,低声道:“只是隐约感觉,尚不确定。但他能看穿这块‘卧龙石’,绝非偶然。” “嗯。”沈岐山不再多言,只是默默注视着场中。 与此同时,在公盘会场另一侧,一栋可以俯瞰整个解石区的二层小楼内。 一名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站在窗前,正是“黑石盟”在缅北的负责人,夜沧澜。他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目光如同鹰隼,牢牢锁定在楼望和身上。 “帝王绿玻璃种……‘赌石神龙’?”夜沧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楼家,倒是出了个人物。” 他身后,一名手下躬身道:“澜爷,要不要派人去接触一下?这小子眼力太毒,若能为我们所用……” 夜沧澜摆了摆手,抿了一口红酒,眼神幽深:“不急。年轻人骤然成名,难免心高气傲。先让他风光几天。派人盯紧了,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还有,查清楚,他到底是真的凭本事,还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倚仗。” “是!”手下领命而去。 夜沧澜看着楼下那被万众瞩目的年轻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算计。这样的“眼睛”,若能掌控在手,对于“黑石盟”的意义,远比一块帝王绿翡翠要大得多。 楼望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多方势力的视线。他婉拒了所有现场交易请求后,指挥着解石师傅和自家带来的护卫,将完全解出、用清水洗净后更显流光溢彩的翡翠明料小心地装入特制的保险箱中。 整个过程,他都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如芒在背。有羡慕,有嫉妒,有探究,更有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他背后的楼家,都将被推到风口浪尖。 “爸,我们走。”楼望和低声对父亲说道,语气沉稳。 楼父点了点头,示意护卫们提高警惕。一行人护着保险箱,艰难地分开依旧热情不减的人群,准备离开解石区。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棚户区时,迎面却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正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的万鹏。他身后,跟着几个气息彪悍、眼神不善的壮汉,显然是万玉堂拳养的护卫打手。 “楼望和!”万鹏拦在路中间,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这块料子,你开个价!我们万玉堂要了!” 这已经不是商量,更像是命令,带着一股强买强卖的蛮横。 周围还没散去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嗅到了火药味。万玉堂这是眼看捡漏不成,想要硬抢? 第0061章针锋相对与仙姑护玉 万鹏带着人往路中间一堵,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他身后的几名壮汉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凶悍,显然都是练家子,绝非普通护卫。他们有意无意地散开,隐隐形成合围之势,将楼望和一行人的去路封死。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见状,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兴奋地围拢过来,窃窃私语声四起。 “嚯!万少东家这是要硬来啊!” “眼红了吧?毕竟那可是帝王绿玻璃种!” “楼家这下麻烦了,万玉堂在缅北势力可不小……” “强龙不压地头蛇,楼家这次怕是要吃亏。” 楼父脸色一沉,上前一步,将儿子挡在身后,目光锐利地看向万鹏:“万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公盘竞标,价高者得,这块料子既然是我楼家拍下,自然归我楼家所有。你这般拦路,是想破坏公盘的规矩吗?” 万鹏嗤笑一声,双手叉腰,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楼世伯,话别说得那么难听。规矩?在缅北,我们万玉堂说的话,就是规矩!这块料子,我看上了,你们开个价,我万玉堂绝不还价,就当交个朋友。否则……” 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那几个壮汉配合着向前逼近一步,压迫感十足。 楼家带来的几名护卫立刻紧张起来,同样上前,将楼望和与楼父护在中心,手已经按在了随身的武器上。气氛瞬间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楼望和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他从父亲身后走出,目光平静地迎向万鹏那充满挑衅和贪婪的视线。 “万鹏,”楼望和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冷冽,“公盘之上,各凭眼力。你眼力不济,错失珍宝,是你自己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现在想靠人多势众强买强卖?可以,只要你万玉堂出得起价。” 他顿了顿,在万鹏略显错愕的目光中,缓缓报出一个数字:“一百亿。美金。现在转账,料子你立刻拿走。” “一百亿?!还是美金?!” “疯了吧!这虽然是无价之宝,但也不能这么喊价啊!” “这小子,是在故意戏耍万鹏呢!” 人群一片哗然,都被楼望和这离谱的报价惊呆了。 万鹏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楼望和的鼻子骂道:“楼望和!你他妈耍我?!” 一百亿美金?别说他万鹏,就算把他整个万玉堂卖了也凑不出这个数!这分明是在羞辱他! “耍你?”楼望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不是你让我开价的吗?我开了,你买不起,那就请让开。好狗不挡道。” “你!”万鹏气得浑身发抖,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彻底撕破了脸,狞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把料子抢过来!” 那几个彪悍壮汉闻令而动,如同饿虎扑食,直接冲向楼家护卫,目标直指他们护在中间的保险箱! “保护少爷和料子!”楼家护卫首领大喝一声,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瞬间,拳脚相交的声音、闷哼声、怒喝声响成一片!双方就在这公盘会场边缘,直接动起了手! 万玉堂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个个身手不凡,而且出手狠辣,招招朝着要害而去。楼家护卫虽然也是精锐,但人数上稍处劣势,一时间竟被压制,险象环生。 楼父看得心急如焚,却又帮不上忙。 楼望和眼神冰冷,他没想到万鹏竟然真的敢在公盘现场公然动手抢劫!他一边警惕地护着父亲,一边目光飞快扫过战场,大脑急速运转。“透玉瞳”虽能鉴石,却无法用于对敌,他自身的格斗能力也有限。 眼看一名万玉堂的壮汉突破了楼家护卫的拦截,狞笑着伸手抓向那个装着翡翠的保险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骤然响起,如同珠落玉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住手!” 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与打斗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沈清鸢款步而来。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旗袍,身姿窈窕,面容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然而,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此刻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她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最后落在万鹏脸上,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万少东家,公盘重地,聚众斗殴,强抢他人财物,你万玉堂是打算与整个玉石界为敌吗?” 万鹏看到沈清鸢,脸色微微一变,眼底闪过一丝忌惮。沈家在东南亚玉石界的地位超然,远非他万玉堂可比。但他此刻正在气头上,又被楼望和当众羞辱,哪里肯轻易罢休? 他强撑着气势,哼道:“沈小姐,这是我们万玉堂和楼家的私事,与你无关!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闲事?”沈清鸢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清浅却冰冷的笑意,“楼公子是我沈家的客人。你动我沈家的客人,抢我客人之物,你说,与我有没有关系?” 她话音未落,手腕轻轻一翻。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似乎看到她腕间那枚羊脂白玉镯上,有一抹极淡的、如同月华般的光晕一闪而逝。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名即将触碰到保险箱的万玉堂壮汉,手明明已经快要碰到箱子了,却像是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墙壁挡住,又像是触电般,整个人猛地一颤,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脸上露出惊骇莫名的神色,握着自己的手腕,那里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和麻痹感! 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楼望和。他清晰地看到了沈清鸢手腕玉镯的异样,也看到了那壮汉诡异的反应。是那玉镯?难道…… 万鹏也吃了一惊,他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自己的手下莫名其妙就退了回来。 沈清鸢不再看那壮汉,目光重新锁定万鹏,声音依旧清冷:“万少东家,还要继续吗?” 万鹏脸色变幻不定,看看一脸惊疑的手下,又看看气定神闲的沈清鸢,以及周围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的围观者,心知今天这事是讨不到好了。有沈清鸢插手,他再硬来,恐怕真会惹下大麻烦。 他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楼望和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咱们走着瞧”,然后不甘心地一挥手:“我们走!” 说完,带着几个同样不明所以、心有余悸的手下,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走了。 一场风波,竟被沈清鸢轻描淡写地化解。 楼家护卫松了口气,连忙检查人员和保险箱的情况。 楼父上前,对着沈清鸢郑重一礼:“多谢沈小姐出手相助!” 沈清鸢微微侧身,避开了这一礼,浅笑道:“楼世伯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她的目光转向楼望和,带着一丝探究,“楼公子,受惊了。” 楼望和压下心中的惊疑,拱手道:“多谢沈小姐。今日之恩,楼某铭记在心。”他顿了顿,看着沈清鸢手腕上那枚此刻已恢复普通的玉镯,终究没有直接询问。 沈清鸢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道:“公盘鱼龙混杂,楼公子如今名声在外,还需多加小心。告辞。” 说完,她对楼父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楼望和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这位沈家大小姐,比他想象中还要神秘。那枚玉镯……绝非寻常之物! “望和,我们也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楼父心有余悸地说道。 楼望和收回目光,点了点头。他知道,经此一事,他与万玉堂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而“赌石神龙”的名号,以及这块帝王绿玻璃种,也必将引来更多隐藏在暗处的目光。 缅北的水,果然很深。 他握了握拳,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他都必须走下去。这不仅是为了楼家,似乎也牵扯到了更深层次的、与他这双“透玉瞳”相关的秘密。 一行人不再停留,在众多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迅速离开了公盘会场。 第0062章玉佛异动,秘纹初现 --- 缅北公盘的喧嚣与锋芒,随着楼望和一行人踏上归途,似乎被暂时抛在了身后。然而,那“赌石神龙”名号所引起的波澜,却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涟漪正悄然向更远处扩散。 离开公盘区域后,楼望和并未直接返回家族在东南亚的大本营,而是应沈清鸢之邀,改道前往滇西。沈清鸢接到家族旧部紧急传讯,称在滇西边境一带,似乎发现了与当年沈家灭门案相关的新线索,同时,那里也曾流传过与“寻龙秘纹”相关的只言片语。关乎家族血仇与自身追寻的秘密,沈清鸢必须前往一探。楼望和既已卷入,且对那弥勒玉佛与秘纹之事心存探究,自然选择同行。 车辆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行驶,窗外是滇西特有的壮丽景色,层峦叠嶂,云雾缭绕。与缅北的燥热不同,此地的空气中带着一丝湿润的凉意。 楼望和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公盘上的一幕幕,尤其是那“透玉瞳”感知到的、超越寻常翡翠的奇异能量波动,以及沈清鸢那枚仙姑玉镯和弥勒玉佛散发出的、同源却又不同的古老气息。他感觉自已正站在一个巨大谜团的边缘,而钥匙,似乎就隐藏在这些古老的玉器与神秘的纹路之中。 坐在他身旁的沈清鸢,同样心绪难平。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颈间、贴身收藏的弥勒玉佛。冰凉的触感下,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弱的悸动,越靠近滇西地界,这种感觉就越是明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呼唤着这枚传承已久的玉佛。 副驾驶位上,是楼和应派来的一名心腹护卫,名叫阿杰,身手矫健,沉默寡言,眼神却锐利如鹰,时刻警惕着车外的情况。经历了缅北的截杀,所有人都清楚,前方的路未必平坦。 “还有多久能到抚仙镇?”楼望和睁开眼,问道。抚仙镇,便是沈家旧部传来讯息的地点,位于滇西边境,靠近几个历史上著名的、但如今大多已废弃的老矿坑。 开车的是一位熟悉当地路况的老师傅,他看了看导航,又望了望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脊,答道:“老板,按这个速度,大概还要两个多小时。不过前面一段路不太好走,是早年矿上拉石料修的,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你们坐稳点。” 果然,没过多久,车辆开始剧烈颠簸起来。道路狭窄,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另一侧是布满碎石和杂草的陡峭山壁。车速不得不慢了下来。 就在车辆颠簸着驶过一个急弯时,沈清鸢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怎么了?”楼望和立刻警觉地问道。 “玉佛……它,它刚刚好像……烫了一下?”沈清鸢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她小心翼翼地取出贴身佩戴的弥勒玉佛。那玉佛通体莹白,雕工古朴,笑容可掬,此刻在车内略显昏暗的光线下,竟隐隐泛着一层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润光泽,而且触手之处,不再仅仅是冰凉,反而有一种类似人体温度的暖意。 楼望和目光一凝,他的“透玉瞳”在此时自行微微发热,视野中,那弥勒玉佛周围萦绕着一层极其微弱的、仿佛水波般的能量涟漪,与沈清鸢手腕上仙姑玉镯散发出的清冷光晕相互呼应,又似乎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所牵引,变得活跃起来。 “有反应?”楼望和压低声音,“是接近了目标地点,还是附近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它的共鸣?” 沈清鸢摇了摇头,美眸中满是困惑与警惕:“我不知道,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家族记载中,只提及玉佛与秘纹相关,但并未说过它自身会有如此异象。” 阿杰也回过头,神色凝重:“少爷,沈小姐,这地方有点邪门。根据资料,前面那片区域,在民国时期曾有一个很大的玉矿,叫‘黑水坑’,后来发生了大规模矿难,死了很多人,矿就废了。一直有传闻说那边不太干净,偶尔会有捡玉人或者探险者在里面失踪。” “黑水坑……”楼望和咀嚼着这个名字,目光投向窗外那愈发显得荒凉幽深的山谷。“清鸢,玉佛的异动,会不会和那个废弃的矿坑有关?” 沈清鸢紧握着微微发热的玉佛,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牵引感,点了点头:“方向似乎就是那边。难道……沈家当年的线索,或者秘纹的一部分,会藏在那个废矿里?” 这个推测很大胆,但也并非不可能。许多尘封的秘密,往往就隐藏在这种被人遗忘的险地。 “师傅,靠边停一下。”楼望和果断决定。 车停稳后,三人下车。山风带着寒意吹来,卷起地上的尘土。此处已是荒郊野岭,除了他们这辆车,不见任何人烟。前方道路更加破烂,通往山谷深处的方向,隐约可见一些废弃的工棚和坍塌的矿洞入口,像野兽张开的黑洞洞的嘴巴。 沈清鸢将弥勒玉佛托在掌心,仔细感受着。玉佛上的暖意和那微弱的毫光并未减弱,反而在她刻意感知下,变得更加清晰。她尝试着朝不同方向移动,发现当面向山谷深处,那个“黑水坑”矿址的方向时,玉佛的温热感最为明显。 “就在那个方向。”沈清鸢肯定地说道,眼神变得坚定。无论前方是龙潭还是虎穴,为了追寻真相,她都必须去。 楼望和与阿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一个充满诡异传闻的废弃矿坑,加上突然产生异动的神秘玉佛,这组合怎么看都透着危险。 “阿杰,检查装备,我们步行进去看看。小心戒备。”楼望和吩咐道,同时自已也暗自运转“透玉瞳”,仔细观察着前方的环境。在他的特殊视野中,前方的山谷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灰黑色的气场,与周围山林的生机勃勃格格不入,确实透着几分死寂与不祥。但在那灰黑色气场的深处,似乎又有一点极其微弱的、类似玉佛散发出的能量光点,若隐若现。 阿杰迅速从后备箱取出一个背包,里面装着强光手电、登山绳、急救包以及一些必要的防卫器械。他熟练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将一把小巧却威力不俗的强光手电递给楼望和,自已则握紧了另一把,并将一根多功能战术棍别在腰后。 “少爷,沈小姐,跟紧我,注意脚下。”阿杰率先踏上了通往山谷的崎岖小路。 楼望和与沈清鸢紧随其后。脚下的路布满了碎石和湿滑的苔藓,十分难行。周围的植被茂密而阴森,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枝叶缝隙洒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和某种矿物质混合的奇特气味,偶尔还能听到不知名鸟兽的怪叫,更添几分诡异。 随着不断深入,弥勒玉佛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它不仅持续散发着温热,那玉质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金色丝线般的光纹开始流动,汇聚向玉佛背后那模糊的、未曾被完全解读的区域——那里,正是“寻龙秘纹”可能存在的地方! “你们看!”沈清鸢忍不住将玉佛展示给楼望和看。 楼望和凝神望去,在他的“透玉瞳”视角下,那玉佛内部的能量流动更为清晰,那些细微的金色光纹,正试图勾勒出某种复杂而古老的图案,但似乎能量不足,或者缺少关键的引子,图案始终无法稳定显现,只是不断地明灭闪烁。 “秘纹……真的要显现了?”楼望和心中震动。他意识到,这废弃的“黑水坑”矿脉,绝对不简单。这里很可能埋藏着与这弥勒玉佛,与那“寻龙秘纹”直接相关的秘密!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阿杰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用手电光照着地面的一片草丛。 “少爷,这里有情况。” 楼望和与沈清鸢立刻上前,只见阿杰拨开的草丛下,泥土有翻动的痕迹,而且旁边散落着几个新鲜的烟头,以及几个模糊的脚印。 “脚印很杂乱,不止一个人,而且时间不会超过一天。”阿杰判断道,脸色更加严肃,“有人比我们先来了这里。看这脚印的方向,也是朝着矿坑深处去的。” 这个消息让楼望和与沈清鸢的心都提了起来。会是谁?是沈家旧部的人?还是……其他的不速之客?联想到缅北的“黑石盟”和“万玉堂”,他们的行踪并非绝对保密,被人盯上并抢先一步,并非没有可能。 “小心为上。”楼望和低声道,“阿杰,注意警戒,我们继续前进,但速度放慢,留意周围的动静。” 三人更加谨慎,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向前摸进。又前行了约莫半小时,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般的矿坑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就是“黑水坑”。 矿坑规模极大,深不见底,坑壁陡峭,布满了开采的痕迹和坍塌的碎石。坑底似乎有积水,反射着天空投下的微弱天光,呈现一种幽深的黑色,难怪被称为“黑水坑”。坑口周围,散落着大量腐朽的木材、生锈的机械零件和早已破烂不堪的工棚,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 而此刻,最吸引他们目光的,并非是这矿坑本身的宏伟与破败,而是在矿坑边缘,一处相对完好的、似乎是当年主矿洞入口的地方,正隐隐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和……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 那里有人!而且似乎在挖掘着什么! 沈清鸢手中的弥勒玉佛,在此刻骤然变得滚烫,那内部流转的金色光纹猛地亮了一下,虽然依旧未能彻底成型,但指向性无比明确——正是那传来人声的主矿洞方向! 楼望和与沈清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急切。 秘密就在眼前,然而,却被未知的对手抢先了一步! “靠过去,看看是什么人。”楼望和当机立断,示意阿杰寻找隐蔽的观察点。 三人借助废弃机械和乱石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主矿洞入口。躲在一块巨大的、生锈的绞盘后面,他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向矿洞方向。 只见矿洞口,约有五六个人影正在忙碌。其中两人手持工兵铲,正在奋力挖掘洞口一侧被泥土和碎石半掩埋的区域,另外几人则手持***和……****,警惕地巡视着周围。这些人都穿着脏兮兮的迷彩服,面相凶悍,一看就不是善类。 而在这些人的中间,站着一个穿着相对干净、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类似罗盘般的器物,正低头仔细查看着,时不时指挥着挖掘的人调整方向。 “不是沈家旧部的人。”沈清鸢压低声音,语气肯定,带着一丝失望,更多的是警惕。 楼望和的目光则死死盯住了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手中的“罗盘”。在他的“透玉瞳”视野中,那罗盘正散发着一种与弥勒玉佛同源,但却更加阴冷、更加具有侵略性的能量波动!那罗盘的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剧烈地颤动着,指向挖掘的地点! “他们……他们也有类似的东西?他们在找什么?”楼望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就在这时,那挖掘的其中一人一铲下去,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了“铛”的一声脆响,不同于石头的声音。 “找到了!眼镜先生,挖到东西了!”那挖掘的人兴奋地喊道。 被称为“眼镜先生”的金丝眼镜男立刻上前,蹲下身,用手拂开泥土。周围持枪的人也围拢过去,神情兴奋。 楼望和三人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边。 只见“眼镜先生”从泥土中,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一样东西。 那似乎是一块……残破的玉璧?或者是一块大型玉器的碎片?隔着一段距离,看不太真切,只能隐约看到那玉片呈暗青色,边缘不规则,上面似乎雕刻着某种极其古老而繁复的花纹。 就在那玉片被挖出的瞬间! “嗡——!” 沈清鸢手中的弥勒玉佛猛地一震,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原本只是内部流转的金色光纹,骤然间投射出一片微缩的、由光线构成的、复杂无比的图案虚影,悬浮在玉佛之上尺许高的地方,虽然依旧不完整,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眼镜先生”手中的怪异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起来,发出“滋滋”的异响!而他刚刚挖出的那片暗青色玉片,也仿佛被激活了一般,表面那些古老的花纹逐一亮起幽暗的光芒! “什么人?!”“眼镜先生”猛地抬头,犀利的目光如同两道冷电,瞬间射向了楼望和三人藏身的方向!他身边的那些悍匪,也立刻举起手中的猎枪和砍刀,杀气腾腾地围了过来! 暴露了! 楼望和心中一沉,知道无法再隐藏。他深吸一口气,示意阿杰准备应对,自已则上前一步,从藏身处走了出来,目光平静地迎向那“眼镜先生”冰冷而充满审视的视线。 山谷的风,在这一刻,似乎都凝固了。废弃的矿坑之前,两方人马,因这古老的玉器秘纹,骤然相遇,气氛剑拔弩张。 沈清鸢紧握着滚烫并显现出秘纹虚影的玉佛,站在楼望和身侧,她知道,追寻真相的道路,从来都布满了荆棘与危险。而眼前这伙神秘而危险的人,恐怕只是开始。 --- 第0062章 完 下一章预告:楼望和三人与神秘“眼镜先生”一伙对峙于废弃矿坑,对方手持诡异罗盘与刚出土的古老玉片,显然来者不善。弥勒玉佛显现的秘纹虚影与那玉片产生共鸣,背后究竟隐藏何种关联?面对数倍于己且持有武器的敌人,楼望和将如何应对?“黑石盟”的阴影,是否已悄然笼罩至此? 第0063章黑石罗盘,残片秘辛 山风掠过废弃的“黑水坑”矿址,卷起尘沙,却吹不散骤然凝结的肃杀之气。 楼望和一步踏出,身形挺拔,目光平静地迎上那“眼镜先生”冰冷审视的视线。沈清鸢紧随其后,一手紧握着依旧滚烫、并投射出微弱秘纹光影的弥勒玉佛,另一只手已悄然按在了腕间的仙姑玉镯上。阿杰则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无声地挪前半步,隐隐将楼望和与沈清鸢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对方持枪的悍匪,计算着最佳的应对角度。 “几位,在这荒山野岭,动刀动枪,挖人祖坟,似乎不太合规矩吧?”楼望和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他故意将对方的行为引向“盗墓”一类,意在试探。 那“眼镜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深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他的目光先是掠过楼望和,似乎在判断其身份,随后便死死地盯住了沈清鸢手中那异象未消的弥勒玉佛,尤其是玉佛上方那悬浮的、不断明灭闪烁的秘纹虚影。 “规矩?”“眼镜先生”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在这玉石行里,谁掌真玉,谁通秘纹,谁就是规矩。”他扬了扬手中那依旧在微微震颤、指针乱转的罗盘,以及另一只手里那块刚刚出土、纹路泛着幽光的暗青色玉片。 “看二位的气度,以及这位小姐手中的异宝,想必不是寻常路人。在下姓墨,墨文渊,添为‘黑石盟’外事执事。”他自报家门,语气中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傲慢,“黑石盟”三个字,如同重锤,敲在楼望和与沈清鸢的心头。 果然是黑石盟!缅北公盘上夜沧澜的招揽与截杀犹在眼前,没想到他们的触角伸得如此之快,竟然抢先一步找到了这里! 沈清鸢在听到“黑石盟”三字时,眼中瞬间迸发出刻骨的恨意与冰寒,家族血仇的火焰几乎要喷涌而出。楼望和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轻轻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原来是黑石盟的墨执事。”楼望和神色不变,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寻常名号,“在下楼望和,这位是沈清鸢沈小姐。我等途经此地,偶感异样,特来查看,不想惊扰了墨执事办事。” “楼望和?‘赌石神龙’?”墨文渊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听过这个名字,脸上的意外之色更浓,随即化为一种混合着审视与算计的神情,“难怪……难怪能引动这‘寻龙玉佛’生出如此异象。楼先生缅北一战成名,真是后生可畏。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阴冷,“此地之事,乃我黑石盟内部事务,与二位无关。还请二位就此离去,以免伤了和气。” 他话语看似客气,实则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身边那几个持枪悍匪更是配合地向前逼近一步,枪口隐隐抬起,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内部事务?”楼望和尚未开口,沈清鸢已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举起手中的弥勒玉佛,那秘纹虚影因她的情绪波动而一阵摇曳,“这玉佛乃我沈家世代传承之物!你们在此挖掘,引动我沈家玉佛异象,更手持这诡异罗盘,分明是在图谋我沈家秘辛!还敢说是你们内部事务?我沈家满门血案,是否也与你们这‘内部事务’有关?!” 墨文渊面对沈清鸢的质问,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道:“沈小姐,话不可乱说。沈家之事,年代久远,与我黑石盟何干?至于这玉佛秘纹,乃无主之物,有缘者得之,有能力者居之。我黑石盟追寻此秘纹多年,今日在此有所发现,自然归我黑石盟所有。念在二位年轻,又是初犯,方才之言,我可以当做没听见。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他这番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的话,彻底激怒了沈清鸢。她手腕上的仙姑玉镯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怒火,泛起一层清冷的毫光。 楼望和按住了沈清鸢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他心知,此刻实力对比悬殊,硬拼绝非上策。他的目光扫过墨文渊手中的罗盘和那块暗青色玉片,脑中飞速运转。 “墨执事,”楼望和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稳,“既然你说有缘者得之,有能力者居之。那么,你手中的罗盘和那块玉片,为何会与沈小姐的玉佛产生共鸣?这矿坑之下的秘密,恐怕并非你黑石盟一家所能独吞吧?”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全力催动“透玉瞳”。双眸深处微不可查的金光一闪,视野瞬间变得不同。他首先看向墨文渊手中的罗盘——那罗盘材质非金非木,呈暗沉之色,中心指针并非磁针,而是一根细小的、仿佛某种生物骨骼打磨而成的尖刺,周围刻满了与弥勒玉佛背后纹路有些相似、但却更加扭曲、诡异的符号。此刻,罗盘正散发着一股阴冷、吸蚀般的能量波动,与弥勒玉佛的温润浩然截然相反,更像是一种邪器。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那块暗青色玉片上。玉片不大,只有巴掌大小,边缘残破,似乎是从一件更大的玉器上碎裂下来。玉质古老,沁色深沉,上面雕刻的花纹极其复杂,包含了星象、山川、以及一些难以理解的古老字符。在“透玉瞳”的视野下,这玉片内部蕴含着一股磅礴却沉寂的能量,此刻被弥勒玉佛和那黑石罗盘引动,才微微苏醒,散发出幽光。更让楼望和心惊的是,他在这玉片的能量脉络中,感受到了一丝与弥勒玉佛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原始的氣息! 这玉片,绝对与“寻龙秘纹”有着莫大的关联!甚至可能是构成完整秘纹的关键部件之一! “哼,共鸣?”墨文渊冷哼一声,似乎不愿多费唇舌,“楼先生,看来你是执意要蹚这浑水了?别忘了,缅北之事,夜舵主还未与你计较。若再不知进退,恐怕‘赌石神龙’的名号,就要成为绝响了。” 他话语中的杀意已毫不掩饰。显然,黑石盟对“寻龙秘纹”志在必得,绝不允许外人插手,尤其是可能知晓内情的沈家后人以及这个潜力惊人的“赌石神龙”。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嗡——!” 沈清鸢手中的弥勒玉佛再次剧震,那投射出的秘纹虚影猛地扩散开来,光芒大盛,虽然依旧残缺,却清晰地指向墨文渊手中的那块暗青色玉片!与此同时,那暗青色玉片上的幽光也暴涨,其上的古老花纹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开始缓缓流动,与秘纹虚影相互呼应! 两者之间,仿佛产生了一种强大的磁力! 墨文渊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这玉佛与残片之间的共鸣如此强烈。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玉片和罗盘。 而就在这光芒交织、能量激荡的瞬间,楼望和的“透玉瞳”捕捉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 在那暗青色玉片幽光最盛处,以及弥勒玉佛投射的秘纹虚影的某个关键节点,同时显现出了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古老字符!这个字符,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文字,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仿佛代表着某种法则或方位! 并且,通过“透玉瞳”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楼望和瞬间明悟——这个字符,是引导能量、补全部分秘纹的关键!它就像一把钥匙,或者一张地图的索引! 机会! 楼望和脑中灵光一闪,他知道硬抢不行,但或许可以…… 他猛地转头,对沈清鸢疾声道:“清鸢,集中精神,感应玉佛!引导光影,指向巽位,勾连坎水!” 他所说的,并非是胡言乱语,而是根据“透玉瞳”瞬间解析出的那古老字符所代表的能量属性与方位,结合自身对玉石能量的一些粗浅理解,做出的尝试性指引!巽为风,坎为水,正对应了那字符流转时显现出的部分特性! 沈清鸢虽不明所以,但对楼望和已有信任,闻言立刻收敛心神,全力沟通手中的弥勒玉佛。她沈家血脉似乎与玉佛有着天然的联系,在她凝神引导之下,那原本有些涣散的秘纹虚影骤然收缩,光芒更加凝聚,一道细微的光线,如同灵蛇般探出,精准地指向墨文渊手中玉片上的那个古老字符虚影所在! “嗡!” 暗青色玉片剧烈震颤,幽光如同潮水般涌动,其上的那个古老字符骤然亮起,脱离玉片,化为一个实质般的光符,悬浮在半空之中! “什么?!”墨文渊大惊失色,他试图用手中的黑石罗盘去压制,但那罗盘的指针却疯狂乱转,发出的“滋滋”声变得刺耳,竟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也就在这光符显现的刹那,楼望和的“透玉瞳”如同摄影机般,牢牢将那个古老字符的每一笔每一画,以及其与周围秘纹虚影的能量连接方式,彻底烙印在脑海深处!虽然这只是完整秘纹的冰山一角,但其蕴含的信息,已然无比珍贵!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坏了大事!”墨文渊气急败坏地吼道,他意识到楼望和似乎能干扰甚至利用这秘纹共鸣! 持枪悍匪们立刻举起猎枪,瞄准了楼望和三人! “退!” 楼望和低喝一声,早有准备的阿杰瞬间动了!他并非向前冲击,而是猛地一脚踢飞脚边一块拳头大的碎石!碎石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炮弹般射向离得最近的一名悍匪持枪的手腕! “啊!”那悍匪惨叫一声,手腕剧痛,猎枪顿时脱手。 与此同时,阿杰另一只手已从腰后抽出战术棍,手腕一抖,棍身伸长,他身形如鬼魅般侧滑,战术棍带着凌厉的风声,扫向另一名持刀悍匪的下盘! “砰!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那悍匪惨叫着倒地。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迅猛而精准,瞬间打乱了对方的阵脚。 “走!” 楼望和一把拉住还在努力维持玉佛感应的沈清鸢,毫不犹豫地向后疾退!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获取了那个关键的古字符信息,并且确认了黑石盟在此地的图谋以及与沈家玉佛的关联。此刻绝非缠斗之时。 “想跑?给我开枪!”墨文渊怒吼。 剩余的悍匪慌忙举起猎枪,但楼望和三人早已借助废弃机械和乱石的掩护,身形几个闪烁,便没入了来时的灌木丛中。 “砰!砰!” 零星的枪声响起,子弹打在岩石和锈铁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却未能命中目标。 “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尤其是那个楼望和,他好像能看懂秘纹!”墨文渊气急败坏,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行动,竟然被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搅局,甚至还可能被对方窥探到了关键秘密。 他看了一眼手中依旧在震颤的玉片和躁动不安的罗盘,又望了望楼望和三人消失的方向,眼中杀机毕露。 “发信号,通知附近的人,封锁这一带山区!他们跑不远!” …… 茂密的灌木丛中,楼望和、沈清鸢在阿杰的护卫下,快速穿行。 沈清鸢脸色有些苍白,一方面是精神消耗过大,另一方面是情绪激荡。她紧紧握着已恢复平静、但余温尚存的弥勒玉佛,急切地问道:“望和,刚才……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让我引导光影……” 楼望和一边快速移动,一边简短解释道:“你的玉佛和那块玉片共鸣时,显现了一个关键的古字符。我恰好认得那种能量属性,让你引导,是为了激发并记录下那个字符。那字符,很可能是解读‘寻龙秘纹’的重要线索!” 沈清鸢美眸圆睁,充满了震惊与喜悦:“你……你能看懂?” “不算完全懂,但我的眼睛有些特殊,能感知到一些能量轨迹和关键节点。”楼望和没有细说“透玉瞳”之事,但给出了解释,“那个字符我已经记下,等安全了再仔细研究。” 就在这时,后方隐约传来了呼喝声和犬吠声! “他们追上来了!还带了狗!”阿杰神色一凛,“少爷,沈小姐,我们得加快速度,必须尽快找到有利地形,或者摆脱追踪!” 楼望和眉头紧锁,黑石盟在此地势力不小,而且显然是有备而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滇西山区,想要彻底摆脱带着猎犬的追兵,难度极大。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险峻的山势和茂密的丛林,大脑飞速思考着对策。硬拼不行,直线逃跑容易被追上,必须利用环境…… 突然,他想起之前用“透玉瞳”观察山谷时,曾隐约感知到在另一个方向,似乎有一处能量场比较特殊的地方,那里散发出的气息,与玉石有些类似,却又更加杂乱、混乱。 “阿杰,改变方向,往那边走!”楼望和指了一个与返回道路截然不同的方向,“那边似乎有一片特殊的区域,能量场很乱,或许能干扰猎狗的嗅觉和他们的罗盘!” 阿杰毫不犹豫,立刻转向。沈清鸢对楼望和已是无条件信任,紧跟其后。 三人在密林中艰难穿行,身后的犬吠声和追兵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就在他们翻过一道山脊,前方出现一片布满嶙峋怪石、地表散发着淡淡硫磺气味、植被稀疏的区域时,楼望和怀中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一边奔跑,一边艰难地掏出手机,瞥了一眼屏幕——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会是谁? 在这种时候打来电话? 楼望和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身后的追兵容不得他多想。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带着几分豪爽的声音: “是楼望和,楼小友吗?老夫秦九真,受友人所托,听闻小友在滇西可能遇到了点麻烦?若是信得过老夫,可往‘落魂坡’方向来,老夫或许能帮你们暂避一时。” 秦九真? 楼望和心中一震!这个名字他听说过,是滇西玉石界一位极具传奇色彩的老前辈,据说精通赌石、堪舆,甚至一些民间异术,性情孤傲,行踪不定。他怎么会知道自已在这里?又为何会主动伸出援手? 是陷阱?还是转机? 前有未知的“落魂坡”,后有黑石盟的追兵,楼望和瞬间陷入了两难抉择。 --- 第0063章 完 下一章预告:楼望和三人被迫逃向神秘的“落魂坡”,传奇人物秦九真突然来电是福是祸?黑石盟追兵紧咬不舍,猎犬与诡异罗盘带来巨大威胁。在能量混乱、传闻诡异的落魂坡,他们将如何利用环境摆脱追杀?秦九真的出现,又将为探寻沈家秘辛和寻龙秘纹,带来怎样的变数与助力? 第0064章石破天惊(下) 解石区那令人牙酸的切割声,仿佛锯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万玉堂少东家万子豪脸上的得意,随着解石师傅每一次落刀,而逐渐凝固、剥落,最终化为难以置信的苍白。他死死盯着那块被固定着的、属于楼望和的“蒙头料”,仿佛想用目光将其洞穿,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鬼魅。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块料子,无论是皮壳表现还是矿口来源,都被他们万玉堂的几位老师傅一致判定为“砖头料”,出绿的概率微乎其微,更别提高货了!这楼家小子,难道是走了狗屎运? 与他相反,楼望和依旧安静地站在人群边缘,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聊?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粗糙的皮壳之下,蕴藏着怎样一团浓郁欲滴、灵动盎然的翠色光华。那光华在他“透玉瞳”的视野中,如同暗夜中的灯塔,清晰无比。 “滋——嘎——” 切割机的噪音达到了一个顶峰,然后戛然而止。 解石老师傅深吸一口气,用微微颤抖的手,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清水瓢,缓缓浇在切面上。 浑浊的石浆被冲开。 刹那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绿色闪电,劈开了整个解石区的喧嚣! 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被清水冲刷干净的切面。 那是怎样一种绿啊! 不是浮于表面的淡绿,也不是沉闷呆板的油青,而是一种极其纯正、浓郁、均匀,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生机,却又通透得如同初春湖水的翠色!光线落在上面,竟似乎能穿透几分,泛起莹莹的玻璃光泽,没有丝毫杂质、棉絮、裂纹! “玻……玻璃种!满绿玻璃种!!”人群中,一个嘶哑的声音猛地爆发出惊呼,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我的老天爷!真是玻璃种帝王绿?!” “这水头!这颜色!这纯净度!绝了!!” “暴涨!惊天大暴涨啊!!” 人群彻底沸腾了!之前所有的质疑、嘲讽、幸灾乐祸,此刻全都化为了极致的震惊与狂热!人们疯狂地向前拥挤,想要更近距离地看清那惊世骇俗的翡翠切面,保安们不得不拼尽全力组成人墙,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万子豪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瘫软在地,被身后的随从赶紧扶住。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花费巨资抢拍的那块“明星料”,开出的所谓“高冰阳绿”,在这块玻璃种满绿面前,简直成了可笑的地摊货!那种从云端瞬间跌入泥沼的巨大落差,让他几乎窒息。 而之前那位曾断言楼望和“胡闹”的老者,此刻也是满脸通红,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喃喃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老夫……老夫走眼了!这才是真正的神龙不露相!” 无数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瞬间聚焦到了楼望和身上。震惊、探究、羡慕、嫉妒、狂热……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这个之前被视为“纨绔”、“冤大头”的年轻人,此刻在众人眼中,已然蒙上了一层神秘而耀眼的光环。 “赌石神龙!”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紧接着,这个称号便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迅速传播开来,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赌石神龙!楼少!恭喜大涨!” “神龙!真是神龙啊!” 赞誉之声不绝于耳。一些反应快的玉石商人已经开始掏出名片,试图挤过来与楼望和搭上关系。 楼望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望与关注,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适应这种喧闹。他对着激动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自家助理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负责后续与解石师傅沟通以及玉料的保管事宜。 他的目光,却越过狂热的人群,落在了不远处。 沈清鸢依旧站在那里,白衣胜雪,在一片混乱与喧嚣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异常醒目。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失态,只是静静地看着楼望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以及一丝更深沉的探究。 楼望和与她目光相接,微微颔首示意。 沈清鸢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随即转身,悄然隐没在了人群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楼望和收回目光,心中对这位沈姑娘的评价又高了一层。宠辱不惊,心思缜密。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将不同。 “赌石神龙”的名号,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缅北,乃至整个玉石圈。这固然会带来声望和潜在的机遇,但更会将他推到风口浪尖,引来无数明枪暗箭。 万玉堂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那个更为神秘、也更危险的“黑石盟”,恐怕也已经注意到了他。 他看着那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美得惊心动魄的玻璃种满绿翡翠,眼中却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掠过一丝凝重。 这块翡翠,是机遇,也是漩涡的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周围的恭维与喧嚣,在助理和匆匆赶来的楼家护卫的保护下,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接下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了。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一双阴鸷的眼睛,正透过人群的缝隙,牢牢锁定着他的背影。那眼神,冰冷而贪婪,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楼望和……透玉瞳……有点意思。”夜沧澜把玩着手中一枚漆黑如墨的玉佩,低声自语,“看来,这次公盘,比想象中更有趣了。” 离开解石区的过程,几乎像是一场艰难的突围。狂热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涌来,名片像雪片一样试图塞到楼望和手中,各种语言的恭维、询价、合作邀请混杂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声浪,冲击着他的耳膜。 “楼少!留个联系方式!” “神龙!这块料子让给我吧!价格好商量!” “我们是港岛周氏珠宝的……” “楼先生,我们是……” 楼家的护卫和助理拼尽全力,才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楼望和面沉如水,对那些伸到面前的手和殷切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步伐沉稳地向前走。他并不享受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反而感到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不适。他知道,这些此刻笑脸相迎的人中,有多少是真心钦佩,有多少是别有用心,又有多少是等着看他下一步是否会摔得更惨。 “望和,这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楼望和抬头,看到父亲楼和应站在不远处的休息区入口,身边跟着几位楼氏珠宝的核心顾问和高管。楼和应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自豪,但眼神深处,却同样藏着一丝与他相似的凝重。 楼望和快步走了过去,护卫立刻在他身后形成一道人墙,暂时隔绝了外面的人群。 “爸。” “好!好小子!”楼和应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干得漂亮!这块玻璃种满绿,不仅是天价,更是给我们楼家,狠狠争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外面依旧喧闹的人群,压低声音,“不过,动静闹得太大了。” 一位姓陈的老顾问推了推眼镜,忧心忡忡道:“董事长,少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万玉堂这次颜面扫地,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赌石神龙’这名号一出去,恐怕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包括……一些阴暗角落里的东西。” 楼望和点了点头:“陈叔,我明白。刚才解石的时候,我感觉到几道不太一样的目光。”他没有明说“透玉瞳”带来的微妙感知,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却无比真实。 楼和应眼神一厉:“看来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公盘还没结束,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但必须加强戒备。望和,这块料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带回去。”楼望和毫不犹豫,“这是我们楼家的底气,也是诱饵。” 楼和应瞬间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这块价值连城的翡翠,既是楼家实力和运道的象征,也可能成为吸引敌人出手的明灯。他沉吟片刻,果断下令:“立刻联系我们在缅北的合作安保公司,加派一倍人手,全程武装护卫!所有返回行程,重新规划,确保万无一失!” “是!”身后立刻有人领命而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主办方制服的工作人员恭敬地走了过来,递上一张制作精美的请柬:“楼先生,楼少,今晚公盘主办方和缅北玉石商会在皇家酒店设宴,庆祝公盘顺利进行,特邀二位务必赏光。” 楼和应接过请柬,看了一眼,递给楼望和。父子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宴会,说是庆祝,实则是一场鸿门宴。各方势力汇聚,是打探虚实、合纵连横的最佳场合,也是危机四伏的角斗场。 “回复主办方,我们准时到场。”楼和应沉声道。 工作人员躬身退下。 楼望和摩挲着请柬冰凉的封面,目光幽深。他知道,真正的较量,从现在才真正开始。赌石台上的胜负,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的暗流汹涌,才是考验智慧和实力的时候。 “望和,回去休息一下,准备晚上的宴会。”楼和应嘱咐道,“记住,无论遇到谁,听到什么,保持冷静。” “我知道,爸。” 回到下榻的酒店套房,楼望和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缅北首府熙熙攘攘的街景。高楼大厦与破旧棚户交织,繁华与混乱并存,一如这玉石圈的光怪陆离。 他闭上眼,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块玻璃种满绿的光华,以及沈清鸢那双清澈而神秘的眼眸。还有,那双在暗处窥伺的、阴鸷的眼睛。 “黑石盟……夜沧澜……”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从父亲和沈清鸢隐约的提及中,他知道这是一个极其神秘而强大的组织,触角深植于全球玉石界的黑暗面,行事狠辣,不择手段。 “透玉瞳”的存在,恐怕已经引起了他们的兴趣。或者说,他们早就知道“透玉瞳”的存在?沈清鸢家族的“仙姑玉镯”和“寻龙秘纹”,又与之有何关联? 一个个谜团,如同缠绕的丝线,亟待他去解开。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坚定。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无法回头。他不仅要守护楼家,更要弄清楚这背后隐藏的百年秘辛,以及“透玉瞳”真正的来历与使命。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皇家酒店宴会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缅北当地的权贵、来自世界各地的玉石巨贾、知名的鉴定大师、甚至还有一些背景模糊、气息深沉的人物,汇聚一堂。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雪茄和虚伪寒暄的味道。 楼和应与楼望和一出现,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恭喜声、赞叹声、探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涌来。 楼和应老练地周旋着,与相熟的朋友打招呼,也与潜在的对手进行着机锋暗藏的对话。楼望和则安静地跟在父亲身后,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只是偶尔在父亲介绍时,礼貌地点头致意。他看似平静,实则“透玉瞳”已在不经意间悄然开启,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看到了万玉堂的万子豪,正脸色阴沉地与几个东南亚商人说着什么,感受到对方投来的、充满怨毒的目光。 他也看到了几个气息内敛、眼神锐利的中年人,他们看似在随意交谈,但站立的位置和彼此间的默契,显示出他们训练有素,很可能是某些势力带来的护卫或暗桩。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宴会厅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沈清鸢来了。 她依旧是一身素雅的白衣,并未佩戴任何显眼的珠宝,却仿佛自带光环,让周围喧嚣的人群都成了背景板。她独自一人,端着一杯清水,静静地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与这浮华的宴会格格不入。 似乎感受到了楼望和的目光,她缓缓转过头,视线穿过人群,与他对上。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举了举手中的水杯,动作优雅而含蓄。 楼望和心中一动,正考虑是否过去打个招呼,一个略带阴柔的声音却在身旁响起: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赌石神龙’,楼望和楼少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楼望和转头,看到一个穿着暗紫色西装、面容俊美甚至有些妖异的年轻男子,正端着酒杯,笑吟吟地看着他。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但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深邃与冰冷。 最让楼望和心中警铃大作的是,在“透玉瞳”的视野下,他隐约看到这男子周身似乎萦绕着一层极淡的、如同黑雾般的诡异气息,与他手中那杯猩红的酒液相互呼应,散发出一种不祥的意味。 “阁下是?”楼望和不动声色地问道,身体微微绷紧。 男子微微一笑,笑容迷人,却无端让人感到寒意:“夜沧澜。久仰楼少大名,今日一见,幸会。” 第0065章夜澜初会 夜沧澜。 这个名字如同带着某种冰冷的魔力,让楼望和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尽管心中早已有所猜测,但当真正确认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还是瞬间攫住了他。 眼前这个男人,俊美、优雅,言辞客气,却像是一条披着华美外衣的毒蛇,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都透着令人不安的算计与掌控欲。尤其是那周身萦绕的、常人无法察觉的淡淡黑雾,更让楼望和的“透玉瞳”本能地感到排斥与警惕。 “原来是夜先生。”楼望和压下心中的波澜,面色平静地回应,语气既不热络也不失礼,“幸会。” 夜沧澜桃花眼微眯,似乎对楼望和的镇定颇为玩味。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楼少今日在公盘上,可真是石破天惊啊。一块无人问津的蒙头料,竟能开出玻璃种满绿,这等眼力,堪称神乎其技。恐怕不止是运气那么简单吧?” 他话语带笑,眼神却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楼望和的表象,看清其内在的秘密。 楼望和心中凛然,知道对方是在试探“透玉瞳”的存在。他淡然一笑,避重就轻:“玉石一行,三分眼力,七分运气。晚辈只是侥幸而已,比不得夜先生见多识广。” “侥幸?”夜沧澜低笑一声,声音带着一丝磁性,却无端阴冷,“若这都是侥幸,那这满厅的玉石商,岂不是都成了瞎眼的赌徒?”他向前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只有两人能听清,“楼少,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这双眼睛……很不一般。” 楼望和瞳孔微缩,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夜先生的话,我不太明白。” “呵呵,无妨。”夜沧澜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矜贵的模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对楼少很是欣赏,黑石盟求贤若渴,像楼少这样的人才,若是埋没在区区一个楼家,实在是可惜了。”他抛出了橄榄枝,语气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 “多谢夜先生厚爱。”楼望和语气疏离,“楼家虽小,却是我的根。晚辈暂时没有改换门庭的打算。” “哦?是吗?”夜沧澜也不生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楼少年轻气盛,重情重义是好事。不过,这世道,有时候光靠情义是走不远的。尤其是……当你身上带着某些不该属于你的东西时。”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楼望和的双眼,那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楼望和心中一沉,知道对方意有所指,而且态度强势,志在必得。他不再虚与委蛇,语气也冷了下来:“晚辈的路,自己会走。不劳夜先生费心。” “有骨气。”夜沧澜轻轻鼓掌,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希望楼少能一直保持这份骨气。毕竟,玉石界风大浪急,一不小心,可是会翻船的。”他举了举杯,“祝楼少在缅北……玩得愉快。” 说完,他不再多看楼望和一眼,转身优雅地融入人群,仿佛只是进行了一场无关紧要的寒暄。 但楼望和知道,这短暂的接触,已然是宣战。 夜沧澜不仅确认了他的价值(或者说“透玉瞳”的价值),更毫不掩饰其招揽不成便欲摧毁的意图。那句“玩得愉快”,更像是恶魔的低语,预示着接下来的风波。 “望和,没事吧?”楼和应不知何时来到了儿子身边,脸色凝重。他虽未听到具体对话,但夜沧澜的出现本身,就足以让他警惕。 “没事,爸。”楼望和摇了摇头,低声道,“他就是夜沧澜。来者不善。” 楼和应眼神一厉:“果然是他!他说了什么?” “无非是威逼利诱,想让我加入黑石盟。”楼望和简略道,“被我拒绝了。” 楼和应沉默片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拒绝得好!我楼家儿郎,顶天立地,岂能与魑魅魍魉为伍!不过,接下来我们要更加小心了。夜沧澜此人,睚眦必报,手段狠辣。” “我知道。”楼望和点头。他抬眼,再次望向沈清鸢之前所在的角落,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有一丝失落。 宴会还在继续,觥筹交错,笑语喧哗。但楼望和却觉得,这繁华热闹之下,是刺骨的寒意和涌动的暗流。万玉堂的敌意,夜沧澜的威胁,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然而,压力之下,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他想起沈清鸢提及的家族秘辛,想起“寻龙秘纹”与“透玉瞳”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想起父亲和楼家上下对他的期望与守护。 这条路,注定荆棘密布。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前行。 他深吸一口气,将杯中剩余的果汁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让他更加清醒。 “爸,我们回去吧。”他说道,“养精蓄锐,明天公盘还有最后一天。” 楼和应看着儿子迅速成熟起来的面庞,心中既感欣慰,又充满担忧。他点了点头:“好,回去。” 父子二人不再停留,与相熟之人简单告辞后,便在护卫的簇拥下,离开了这喧嚣与危机并存的宴会厅。 皇家酒店外,夜凉如水。缅北的夜空,繁星点点,却照不亮人心深处的迷雾。 楼望和坐进车里,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酒店,仿佛能看到夜沧澜正站在某扇落地窗前,用那双冰冷的桃花眼,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他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而他的“透玉瞳”,既是最大的依仗,也可能成为招致毁灭的根源。如何运用这份力量,如何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生存并壮大,将是他接下来必须面对的课题。 车轮启动,驶入夜色。 楼望和闭上眼,开始在心中默默规划下一步的行动。公盘最后一天,必须更加谨慎。同时,也要想办法,尽快与沈清鸢取得联系。她身上的秘密,或许是破局的关键之一。 夜色深沉,前路未卜。 但神龙既已现世,便注定要在这玉石江湖,掀起滔天巨浪。 车队行驶在返回酒店的夜路上,车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飞速倒退,车厢内却是一片沉寂。楼和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凝重。楼望和则看着窗外,目光锐利,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夜沧澜短暂交锋的每一个细节。 那萦绕的黑雾,那洞悉一切的眼神,那毫不掩饰的威胁……“黑石盟”比他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而夜沧澜本人,也绝非易与之辈。 “望和,”楼和应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夜沧澜的话,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黑石盟势力虽大,但我楼家扎根东南亚数十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想要动你,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楼望和转过头,看着父亲鬓角不知何时又添的几根白发,心中一暖,同时也更加沉重。他知道父亲是在安慰他,也是在为整个家族承担压力。 “爸,我明白。”他轻声道,“我不会冲动行事。但夜沧澜提到了我的眼睛……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楼和应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他明确提到了?” “没有明说,但意有所指,语气很肯定。”楼望和沉吟道,“爸,我们楼家祖上,或者说,‘透玉瞳’的传承,是否与黑石盟有过什么交集?” 这是他心中一直存在的疑问。“透玉瞳”这种近乎异能的能力,绝非凡俗,其来历必然不凡。而黑石盟如此关注,甚至不惜威逼利诱,其中定有缘由。 楼和应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情,最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关于‘透玉瞳’的记载,家族流传下来的很少,只说是先祖大机缘所得,乃楼氏立根之本,需血脉纯净者方有几率觉醒。至于黑石盟……我只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古老且神秘的组织,势力盘根错节,专注于搜罗天下奇珍异宝,尤其是蕴含特殊能量的玉石。他们行事诡秘,手段狠辣,在玉石界的阴影里存在了不知多少年。我们楼家历代谨守祖训,低调行事,尽量避免与他们产生瓜葛。但这一次……” 他看向楼望和,眼神复杂:“你觉醒‘透玉瞳’,又在公盘上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想不引起他们的注意都难了。” 楼望和默然。原来如此。楼家的低调,是一种保护。而自己的横空出世,打破了这种平衡,将家族推到了风口浪尖。 “对不起,爸,是我……” “不关你的事。”楼和应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透玉瞳’觉醒乃是天意,是福是祸,尚未可知!我楼家男儿,既然有此机缘,便当勇猛精进,岂能因惧怕风险而龟缩不前?夜沧澜若以为我楼家可欺,那便大错特错了!” 他话语中透出一家之主的决断与霸气,让楼望和心中一定。 “当务之急,是安全度过公盘最后一天,然后尽快返回东南亚。”楼和应继续道,“回到我们的地盘,主动权才能更多掌握在自己手里。另外……”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那位沈姑娘,你如何看待?” 楼望和没想到父亲会突然问起沈清鸢,略一思索,答道:“她很不简单。身手不凡,身上那件玉镯蕴含奇异能量,似乎对玉石有特殊的感应。而且,她似乎对‘透玉瞳’和‘寻龙秘纹’也有所了解。我觉得,她可能知道一些关于黑石盟,乃至‘透玉瞳’起源的秘辛。” 楼和应点了点头:“我观察她举止气度,不似寻常人家,更像是某些隐世传承的弟子。她既然主动与你接触,或许是一个契机。若有机会,可以尝试与她合作,但务必谨慎,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明白。”楼望和记下。与沈清鸢合作,无疑能增加对抗黑石盟的筹码,但也可能卷入她家族的恩怨之中,利弊需要仔细权衡。 父子二人又商议了一些明日公盘的细节和返程的安排,车队也已抵达了下榻的酒店。 酒店周围,明显加强了安保力量,楼家自己雇佣的护卫与缅北合作安保公司的人员交错巡逻,气氛肃杀。显然,楼和应已经将警戒级别提到了最高。 回到套房,楼望和屏退左右,独自站在阳台。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他有些纷乱的思绪。远处,城市依旧灯火阑珊,但在这片繁华之下,不知隐藏着多少杀机。 他运转心法,“透玉瞳”微微开启,视野中的世界再次变得不同。他能看到酒店周围那些或明或暗的能量光点,代表着护卫们的位置。也能隐约感知到,在更远的黑暗中,有几道晦涩而充满恶意的气息,如同鬼火般飘忽不定。 那是夜沧澜的人?还是万玉堂派来的眼线?或者两者皆有? 他深吸一口气,将“透玉瞳”的能力收敛。过度使用这种能力,会对精神造成不小的负担。 他回到室内,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那枚在公盘之前,父亲郑重交给他的、据说是楼家世代传承的玉佩。玉佩温润,色泽古朴,上面雕刻着简单的云纹,并无任何特异之处。但每次握住它,楼望和都能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似乎与体内的“透玉瞳”有着微弱的共鸣。 “楼家的根……‘透玉瞳’的源……”他摩挲着玉佩,低声自语。一切的谜团,似乎都围绕着这双眼睛。想要破局,就必须更快地提升自己,更深入地了解这力量的本质。 他盘膝坐下,摒弃杂念,开始按照脑海中那篇与“透玉瞳”一同觉醒的、名为《灵眸诀》的基础法门进行冥想调息。这是目前他唯一能主动锻炼和掌控“透玉瞳”的方法。 随着呼吸渐渐绵长,他的精神沉入一片空明。隐约间,他似乎能“看”到自己双眼深处,有两团微弱却纯净的光源在缓缓旋转,吸收着周围空间中某种稀薄而奇异的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轻微却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少爷!有情况!”是护卫队长阿泰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楼望和猛地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迅速起身开门:“怎么了?” 阿泰脸色凝重,低声道:“我们安排在酒店外围的暗哨发现可疑人物试图潜入,被我们的人拦截后迅速撤离了,身手很好,不像是普通的小贼。另外,监控室报告,有几个楼层的消防通道有异常信号干扰。” 果然来了!动作好快! 楼望和眼神一冷:“加强戒备,所有人员提高警惕!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我爸和核心区域!” “是!”阿泰领命,匆匆而去。 楼望和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向外面沉沉的夜色。危机,已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悄然逼近。 他握紧了拳头,骨节微微发白。 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眠。而明天的公盘收官之战,恐怕也不会平静。 第0066章废石?龙睛初窥 --- 缅北,帕敢矿区,年度原石公盘现场。 喧嚣鼎沸的人声混合着柴油发电机沉闷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液以及一种名为“贪婪”的灼热气息。巨大的露天场地被简易划分成数个区域,堆积如山的原石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缅北炽烈的阳光下,等待着赌徒们用金钱和眼光将它们“唤醒”。 楼望和跟在父亲楼和应身后,略显单薄的身形在众多膀大腰圆、眼神精明的玉商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脸上带着一丝属于这个年纪的、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漫不经心,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着痕迹地掠过那一块块其貌不扬的石头。 “望和,跟紧些。”楼和应回头,低声嘱咐了一句,眉头微蹙。他这次带儿子来,更多是让他见见世面,感受一下玉石界的风云诡谲,并未指望他能有什么建树。毕竟,赌石一行,经验、眼力、运气缺一不可,自己这儿子,平日里虽也接触家学,但终究年轻,火候差得远。 “知道了,爸。”楼望和应了一声,视线却定格在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堆放的,大多是些表皮粗糙、表现极差的“蒙头料”和边角料,是公盘上最不受待见的一批货色,价格低廉,往往被视为凑数的“废石”。 然而,就在他目光扫过其中一块半埋在土里、黑黢黢毫不起眼的原石时,左眼瞳孔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淡金色流光悄然闪过。 “透玉瞳”,自发运转了。 在他独特的视野中,那块表皮乌黑、布满癞蛤蟆般疙瘩的原石内部,不再是混沌一片。一层朦胧却浓郁至极的绿色光华,如同沉睡的湖泊,静谧地蕴藏在石皮之下。那绿色,纯正、阳俏、莹润欲滴,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生机!更深处,似乎还有一丝灵动的紫意若隐若现,与绿色交织,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瑰丽景致。 “玻璃种……帝王绿?还带春彩?”楼望和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这块被所有人弃如敝履的石头,内里竟藏着如此惊世骇俗的瑰宝!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装作随意踱步的样子,靠近那堆废料区。同时,耳畔传来了不远处几个人的交谈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啧,楼家这次看来是真没人了,连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都带出来见世面?”一个穿着花哨衬衫、头发梳得油亮的年轻男子,正对着楼望和的方向指指点点,他身边围着几个跟班,正是老牌玉商“万玉堂”的少东家,万金龙。 “万少,楼家这几年在高端料子上可是被咱们压得够呛,估计是急着培养接班人,死马当活马医呗。”一个跟班谄媚地附和道。 万金龙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楼和应父子听见:“接班人?就他?我看楼家是离彻底退出高端玉石圈不远了。赌石靠的是眼力和魄力,不是靠爹妈给的那点家学就能玩得转的,小子,你说是不是?”他最后一句,竟是直接扬高了声音,冲着楼望和喊道。 周围一些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带着看热闹的意味。楼和应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却被楼望和轻轻拉住了衣袖。 楼望和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甚至带着点茫然的表情,看着万金龙,眨了眨眼:“万少是在跟我说话?我爹常说,石头不说话,但会教人道理。我觉得,与其在这里争论,不如待会儿解石场上见真章?” 他的语气平和,甚至有点软,但话语里的意思却是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万金龙没想到这看似怯懦的小子敢回嘴,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呵!口气不小!行啊,本少倒要看看,你能从这堆破烂里掏出什么宝贝来!”他指了指楼望和身边的废料区,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楼望和却不再理他,蹲下身,假装在那堆废料里翻捡了一阵,最后,手指看似随意地在那块内部蕴藏瑰丽的黑乌沙皮原石上点了点,对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说:“这块,记下楼家。” 那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石头编号和底价,眼神古怪,但还是依言登记。这块石头的标价,低得可怜,几乎是公盘上垫底的存在。 “哈哈哈!楼少爷果然好眼光!这‘宝贝’可得看紧了,别让人抢了!”万金龙见状,更是放声大笑,引得他那一伙人哄笑不止。连周围一些老成持重的玉商,也微微摇头,觉得楼家这小子果然是胡闹,看来楼家真是后继无人了。 楼和应看着儿子选中的那块“废石”,嘴角抽搐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呵斥儿子,只是沉声道:“胡闹!看够了就走吧,重点在A区和B区。”他以为儿子是被万金龙激将,故意选了块最差的来赌气。 楼望和却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父亲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爸,我觉得这块石头跟我有缘,就当买个教训,也花不了几个钱。” 他这话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不远处一个人的耳中。 那是一个穿着素雅白色连衣裙的女子,站在稍远一些的阴影里,气质清冷,宛如空谷幽兰。她手腕上戴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正是沈清鸢。她的目光落在楼望和选中的那块黑乌沙皮原石上,秀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以她的眼力,自然也能看出那石头表皮表现极差,几乎是必垮的料子。 但不知为何,当楼望和的手指触碰到那块原石时,她腕间的仙姑玉镯,似乎极其微弱地温热了一下。那感觉转瞬即逝,几乎以为是错觉。 “有缘?”沈清鸢心中默念,清冷的目光再次投向楼望和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眼底深处却似乎藏着某种笃定的脸。“是盲目自信,还是……真有倚仗?” 她想起家族中关于一些身负异禀之人的零星记载,又联想到自己此行肩负的秘密,不由得多看了楼望和几眼。 楼望和并未注意到沈清鸢的注视,他跟着父亲离开了废料区,走向公盘的核心区域。那里,摆放着众多开了“窗”(擦开部分表皮)表现上佳的原石,竞争也更为激烈。 万金龙看着楼家父子的背影,冷哼一声,对身边人道:“去,把A区37号那块‘大象皮’给我盯紧了,底价翻三倍以内,必须拿下!我要让楼家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赌石!顺便,给‘黑石盟’的夜先生递个话,就说楼家小子,有点意思。”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打压楼家,是万玉堂既定的策略。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楼望和,正好给了他一个发难的借口。 接下来的竞标环节,气氛愈发紧张。 A区37号,那块表现极佳、开了半扇窗露出冰种阳绿的大象皮原石,成了众人争夺的焦点。万金龙志在必得,频频举牌,价格一路飙升,很快就超过了楼和应的心理价位。 楼和应脸色难看,最终无奈放弃。万金龙以高出底价近四倍的价格,得意洋洋地拍下了那块原石,还不忘向楼家父子投来挑衅的目光。 “爸,那块石头,色根有点散,而且窗口边缘有隐裂,往下延伸的可能性很大,不值那个价。”楼望和在一旁,轻声说道。他刚才用“透玉瞳”扫过,那窗口下的绿色,并未深入多少,而且内部确实存在细微的绺裂,价值大打折扣。 楼和应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他自然也看出了一些风险,但没想到儿子能说得如此精准。是蒙的?还是…… 他没时间深究,因为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万玉堂这次看来是下了血本要打压楼家,后续几块看中的好料子,恐怕也难以得手。 与此同时,在公盘场地边缘一栋视野极佳的竹楼里,一个穿着黑色唐装、面容阴柔的中年男子,正透过望远镜,俯瞰着整个会场。他正是“黑石盟”在缅北的负责人,夜沧澜。 “楼家的小子……有点意思。”夜沧澜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万金龙那个蠢货,只知道争强斗狠。去,查查楼望和底细,特别是他今天的所有举动。还有,他拍下的那块‘废石’,有点蹊跷。” “是,夜先生。”身后阴影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应道。 夜沧澜的目光再次投向会场中那道年轻的身影,眼神深邃:“赌石神龙?呵,希望你不是徒有虚名。这潭水,是时候再搅浑一点了。” 公盘竞标持续了整整一天。 楼望和除了那块黑乌沙皮“废石”外,并未再出手。他跟着父亲,看似在学习,实则用“透玉瞳”将场内大部分有价值的原石都看了个遍,心中对此次公盘的料子质量,已然有数。他也注意到了父亲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忧色。 终于,到了最激动人心,也最残酷的环节——解石。 巨大的解石机排列开来,刺耳的切割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或狂喜或绝望的呼喊,构成了一曲赌石场上独有的悲喜剧。 万金龙迫不及待地将他重金拍下的大象皮原石固定上解石机,亲自画线,选择了最冒险的一刀切。 “呲啦——!” 齿轮飞旋,石屑纷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缓缓分开的切口上。 万金龙脸上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满眼的翠绿。 然而,当切口完全分开,清水冲去石粉后,露出的景象却让他的笑容瞬间僵死在脸上! 窗口下的绿色,仅仅深入不到两指宽,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灰白色的普通石头质地,以及那一道清晰可见、贯穿了剩余玉肉的丑陋绺裂! “垮了!彻底垮了!” “我的天!这可是花了天价拍的啊!” “万玉堂这次亏大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和惋惜声。 万金龙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猛地扭头,死死盯向楼家父子所在的方向,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怨毒。 楼和应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暗叹一声侥幸,同时更加惊疑地看向身边的儿子。难道,望和之前说的,竟是真的?他……怎么看出来的? 就在这时,负责解石的老师傅扬声问道:“楼家,编号D区779号原石,解不解?” D区779,正是楼望和拍下的那块黑乌沙皮“废石”! 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垮掉的万金龙身上,转移到了楼望和这里。其中大多带着看好戏的戏谑。 万金龙更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声喊道:“解!当然要解!让咱们都开开眼,看看楼少爷精挑细选的‘宝贝’!” 楼望和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平静地走上前去。他拿起粉笔,在那块黑黢黢的原石上,沿着“透玉瞳”看到的内部玉肉边缘,画下了一条精准而自信的线。 “师傅,麻烦按这条线,擦。” 第0067章紫气东来,神龙初啸 --- “擦?” 解石老师傅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看向楼望和。这块黑乌沙皮原石,表皮毫无松花、蟒带等任何出绿征兆,表现差到极点,通常要么直接一刀切看结果,要么就是放弃。选择“擦”石,往往是针对那些表皮有强烈表现,怕伤到玉肉才用的谨慎手法。用在这块“废料”上,显得格外怪异和……多余。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 “擦?这破石头有什么好擦的?难不成还能擦出花来?” “楼家小子这是怕一刀下去太难看,想多拖延点时间吧?” “年轻人,输不起啊!” 万金龙更是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刚才垮石的郁闷都暂时被这股讥讽冲淡了几分,他阴阳怪气地高声道:“楼少爷果然谨慎!这是要给我们表演个‘铁杵磨成针’?大家可都等着看呢,您慢慢擦,我们不急!” 楼和应站在儿子身后,手心微微见汗。他虽不看好这块石头,但此刻儿子被架在火上烤,他这做父亲的,心中亦是焦灼。他低声道:“望和,要不……” “爸,放心。”楼望和回头,给了父亲一个安定的眼神,那眼神中的平静与笃定,让楼和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儿子。 楼望和转回身,对解石师傅确认道:“师傅,麻烦您了,就按我画的线,擦。” 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老师傅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固定好原石,调整好砂轮角度,对准那条粉笔线,按下了开关。 “嗡——!”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黑色的石屑伴随着火花四溅飞扬。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那砂轮与石皮接触的地方,大多带着戏谑和等待笑话的期待。 万金龙双手抱胸,嘴角挂着冷笑,已经准备好了更恶毒的嘲讽。 沈清鸢不知何时又靠近了一些,站在人群外围,清冷的目光落在楼望和沉静的侧脸上,以及那飞旋的砂轮上。她腕间的玉镯,那丝微弱的温热感再次浮现,并且,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点点。 一厘米,两厘米…… 砂轮缓缓推进,石皮被磨开,露出的依旧是灰黑的内层石质,毫无绿意。 “看吧!我就说!” “浪费时间!” “楼家这次脸丢大了!” 嘲讽声渐起。 万金龙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然而,就在砂轮又推进了约半厘米,即将达到楼望和画线深度的极限时—— “停!快停水!”楼望和突然出声,声音清朗,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老师傅下意识地松开了踏板,停止了喷水。 只见那被磨开的窗口处,黑色的石屑被风吹散,一抹惊心动魄的绿色,如同沉睡亿万年的精灵,骤然睁开了眼睛! 那绿色,浓、阳、正、和!没有丝毫的杂质,仿佛一汪凝固的碧波,在停止喷水后,凭借石皮自身的湿度,显露出极致莹润的光泽! “出……出绿了?!”离得最近的一个玉商失声叫道,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这水头……这色?!玻璃种!绝对是玻璃种帝王绿!”另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行尊声音都在颤抖。 “我的老天爷!黑乌沙皮里出帝王绿?!这……这怎么可能!” 整个解石区域,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喧哗、嘲讽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死死地盯着那不过拇指盖大小,却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华彩的绿色窗口! 万金龙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精彩纷呈!他身边那些跟班,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楼和应猛地上前一步,几乎将脸贴到了石头上,呼吸急促,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抹绿色,又猛地回头看向儿子,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狂喜!他赌石半生,从未见过如此纯粹、如此艳丽的绿色,更别提是从这样一块公认的“废石”中开出来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万金龙终于反应过来,如同输光了的赌徒,嘶声力竭地吼道,“一定是假的!是贴皮!或者是灯光效应!再擦!往深里擦!” 不用他说,解石师傅已经激动得双手微微发抖。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启动机器,换上更细的砂轮,沿着那抹绿色的边缘,极其谨慎地向四周擦拭。 随着黑色石皮一点点被剥落,露出的绿色面积越来越大!那浓郁的绿色,没有丝毫减淡的迹象,反而因为面积的扩大,更显得深邃磅礴,莹光四溢,仿佛一块活着的绿色精灵被禁锢在石头中! “满绿!是满绿玻璃种帝王绿!” “暴涨!这是绝世大涨啊!” “神了!真是神了!” 惊呼声、赞叹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无比炙热,恨不得将那块石头据为己有。 先前所有的嘲讽和轻视,此刻都化作了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了万金龙和他的拥趸脸上。 然而,这还未结束! 当老师傅擦拭到原石另一侧,接近核心区域时,一抹高贵神秘的紫色,如同晨曦破晓,悄然从那片帝王绿中渗透出来! 紫得醇厚,紫得浪漫,与那极致翠绿相互映衬,交织融合,形成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春带彩”景象!绿得生机勃勃,紫得贵气天成! “紫气!是紫罗兰!” “春带彩!玻璃种帝王绿春带彩!” “旷世奇珍!这是旷世奇珍啊!” 现场彻底沸腾了!人们疯狂地向前拥挤,想要更近距离地观看这奇迹般的一幕。保安人员不得不奋力维持秩序。 楼和应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拍着儿子的肩膀,眼眶都有些湿润了。楼家,多久没有开出过如此等级的顶级翡翠了!这不仅仅是财富,更是名声和地位的象征! 万金龙面如死灰,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他花费巨资拍下的原石彻底垮掉,而被他极力嘲讽的楼望和,却从“废石”中开出了足以震动整个玉石界的绝世瑰宝!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清鸢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被众人簇拥、却依旧神色平静的楼望和,美眸中异彩连连。她腕间的玉镯,此刻传来的温热感已经十分明显,甚至微微震颤着,仿佛在呼应着那块帝王绿春带彩中蕴含的某种灵韵。 “透石见玉,直指本源……难道,他真的有那种传说中的能力?”沈清鸢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楼望和……你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竹楼之上。 夜沧澜手中的望远镜缓缓放下,阴柔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极度感兴趣的神色。 “玻璃种帝王绿春带彩……从黑乌沙皮废料里……”他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棂,“楼望和……好一个楼望和!这绝不仅仅是运气!” 他转身,对阴影中的手下吩咐道:“计划改变。暂时停止对楼家的打压试探。我要这个楼望和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另外,想办法接触他,表达我们的‘善意’。” “是,夜先生!” 夜沧澜的目光再次投向下方那片沸腾的人群,焦点始终落在那个年轻的身影上。 “赌石神龙……看来,并非虚言。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解石现场,狂热仍在继续。 那块原本无人问津的黑乌沙皮原石,此刻已然成为全场唯一的焦点。巨大的玻璃种帝王绿春带彩翡翠,在师傅小心翼翼的擦拭下,逐渐显露其惊世容颜,莹光宝气,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无数羡慕、嫉妒、贪婪的目光聚焦在楼望和身上。 “楼少爷!这块料子我们‘周记’要了!价格随您开!” “楼先生!我们港岛金福珠宝愿意出市价一点五倍!” “我出两倍!” 疯狂的报价声瞬间将楼望和淹没。这块翡翠的价值,已经无法用简单的金钱来衡量,它是顶级的珠宝原料,更是镇店之宝级别的存在! 楼望和却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名利冲昏头脑。他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现场竟然真的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楼望和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万金龙身上,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抱歉,这块翡翠,楼家不卖。” 不卖? 众人一愣。 楼望和继续道:“家父有意将其作为楼家未来高端珠宝系列的镇店之基,暂不出售。多谢各位厚爱。” 他这话一出,众人虽然失望,却也理解。如此重宝,任何一个有抱负的玉商家族,都不会轻易出售。这代表着底蕴和实力! 楼和应看着儿子从容应对、掌控局面的样子,心中感慨万千,更多的是骄傲。他知道,从今天起,儿子楼望和,将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稚嫩少年,“赌石神龙”之名,将伴随这块帝王绿春带彩,响彻整个玉石界! 而楼望和,在众人的簇拥和注视下,神情依旧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透玉瞳”的能力,父亲欣慰的眼神,沈清鸢那探究的目光,万金龙的怨毒,以及暗处“黑石盟”的窥伺……一切都预示着,前路注定波澜壮阔。 他微微握紧了拳头,感受着左眼深处那悄然蛰伏的力量。 缅北公盘,神龙初啸。 而这玉石界的风云,也因他这一“擦”,彻底搅动! 第0068章暗流汹涌,玉镯生温 --- 帝王绿春带彩的光华,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帕敢公盘激起的波澜久久未能平息。楼望和与那块绝世翡翠,成为了所有人目光交汇的焦点,赞誉、惊叹、觊觎、算计……种种复杂的情绪在空气中无声交织。 楼和应当机立断,指挥随行的护卫和心腹伙计,以最快的速度将解出的翡翠妥善封装,放入特制的防弹保险箱中,层层守护起来。他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来,多年被万玉堂压制的郁气一扫而空,腰杆挺得笔直,处理事务时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望和,做得好!”趁着间隙,楼和应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激赏与欣慰,“这块料子,不仅是财富,更是我楼家重振声威的契机!回去之后,我要请最好的玉雕大师,将它打造成传世之作!” 楼望和笑了笑,并未居功:“是运气好,爸。”他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灼热的视线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警惕,“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好。” “对对对,此地不宜久留。”楼和应立刻反应过来,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如此重宝。他立刻安排人手,准备护送翡翠和儿子先行返回下榻的酒店。 就在楼家众人准备撤离解石区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楼先生,楼少爷,恭喜。” 楼望和转头,只见沈清鸢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她依旧是一身素白,站在喧嚣与贪婪的人群边缘,宛如一株不染尘埃的空谷幽兰。阳光落在她腕间的仙姑玉镯上,那翡翠的莹润光泽,似乎与保险箱内的帝王绿隐隐呼应。 “沈小姐。”楼望和微微颔首,对于这个气质独特的女子,他印象颇深。 楼和应也认得沈清鸢,知道她出身神秘,与几家顶级玉商都有往来,便客气地回应:“多谢沈小姐。” 沈清鸢的目光落在楼望和脸上,清澈的眸子仿佛能洞悉人心:“楼少爷方才那一句‘有缘’,看来并非虚言。此等眼力,清鸢佩服。”她的话语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双眼睛里的探究意味,却比在场任何人的贪婪目光都让楼望和在意。 “沈小姐过奖了,侥幸而已。”楼望和保持着一贯的谦和,心中却是一动。他注意到,沈清鸢说话时,她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自己之前触碰原石的右手。 沈清鸢浅浅一笑,并未深究,转而道:“如此重宝现世,必引风波。楼先生、楼少爷还需多加小心。尤其是……”她话音微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万金龙等人离去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一个狼狈的背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多谢沈小姐提醒,我们会注意的。”楼和应神色一凛,郑重道谢。 沈清鸢不再多言,微微欠身,便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 “这位沈小姐,不简单。”楼和应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道。 楼望和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了。沈清鸢身上有种与这片喧嚣格格不入的沉静,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灵韵。尤其是她腕间的那只玉镯,总给他一种奇异的感觉。 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楼家一行人不再耽搁,在众多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迅速离开了公盘现场,乘坐等候多时的车辆,返回位于帕敢镇外的度假酒店。 一路上,气氛凝重而警惕。护卫们手握武器,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车外任何可疑的动静。楼望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实则是在回味刚才“透玉瞳”的运用,以及思考沈清鸢那意味深长的话语。 “望和,你老实告诉爸,”楼和应终究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问道,“那块石头……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那种表现,按常理绝无可能出高绿,更别说是帝王绿春带彩了!” 楼望和睁开眼,看着父亲眼中混合着狂喜、疑惑和一丝担忧的复杂情绪,心中早有准备。他不能暴露“透玉瞳”的秘密,这太过惊世骇俗,也可能带来未知的危险。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用一种半真半假的解释道:“爸,其实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当时看着那块石头,感觉……很特别。它的皮壳虽然黑丑,但那种‘紧’的感觉,还有偶尔反光的一点极细微的‘苍蝇翅’结构,跟我以前在家族古籍里看到过的一种记载很像,叫做‘龙蛰于渊,其光内敛’,描述的是一种极品翡翠深藏在最差皮壳下的现象。我也是赌一把,没想到真的蒙对了。” 他将原因归结于模糊的“感觉”和家族古籍的记载,既解释了异常,又不会显得太过离谱。 楼和应闻言,若有所思。楼家确实有些传承已久的、关于赌石的孤本笔记,里面记载了不少玄乎其玄的经验之谈,有些甚至被视为无稽之谈。难道儿子天赋异禀,竟能从那些故纸堆里悟出真谛? 这个解释虽然仍有些牵强,但比起儿子突然拥有了“透视”能力,显然更容易让楼和应接受。他长长舒了口气,用力拍了拍楼望和的肩膀:“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看来我楼家祖宗保佑,合该我儿扬名立万!回去之后,那些古籍你再多看看!” “嗯,我会的。”楼望和顺势应下,心中稍安。 车队平安抵达酒店。这是一家由当地武装势力背景的集团经营的高端度假村,安保相对严格,暂时能提供一个喘息之机。 回到套房,安置好保险箱,加派了守卫,楼和应才开始详细规划后续事宜,联系可靠的运输渠道,准备尽快将翡翠送回国内大本营。 楼望和则以需要休息为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暮色笼罩下的帕敢山峦,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万金龙离去时那怨毒的眼神,沈清鸢意有所指的提醒,还有暗处那个被称为“夜先生”的“黑石盟”……都像是一根根无形的丝线,缠绕而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透玉瞳”是他的最大倚仗,但也可能是最大的麻烦来源。必须更加小心地运用和隐藏。 与此同时,帕敢镇另一处隐秘的庄园内。 万金龙脸色铁青,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名贵的红酒如同鲜血般溅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废物!一群废物!”他对着面前噤若寒蝉的手下咆哮,“一块到嘴的肥肉都能飞了!还让楼家那个小杂种出了这么大的风头!我万金龙的脸,今天都丢尽了!” “少东家息怒,”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师爷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道,“谁能想到那黑乌沙皮里真能藏着重宝?此事透着邪性,那楼望和恐怕不简单。” “不简单?我看是走了狗屎运!”万金龙咬牙切齿,“还有那块大象皮!肯定是楼和应那老东西看出了问题,故意让他儿子说出来误导我!对!一定是这样!他们父子联手给我下套!” 他将自己的失败完全归咎于楼家的“阴谋”,这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但怨恨却更加炽烈。 “少东家,那我们现在……”师爷试探着问。 “现在?”万金龙眼中闪过狠厉之色,“那块帝王绿春带彩,绝对不能让它平安回到楼家!派人盯紧了他们!一旦有机会……”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还有,给夜先生递话,就说我万玉堂愿意合作,共同‘分一杯羹’!” 他深知,单凭万玉堂的力量,在缅北这块地界想要硬抢,风险太大。但若是加上地头蛇“黑石盟”,成功率将大大增加。 “是,少东家!”手下领命而去。 万金龙走到窗边,看着楼家酒店的方向,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楼望和……赌石神龙?哼,我要让你变成一条死龙!” 同一时间,夜沧澜下榻的竹楼。 “哦?万金龙想跟我们合作?”夜沧澜把玩着一对玲珑剔透的翡翠核桃,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来这位万少东家,是又蠢又急啊。” 阴影中的手下低声道:“夜先生,我们是否答应?那块帝王绿春带彩,价值连城。” 夜沧澜慢悠悠地道:“东西,自然是好的。但吃相不能太难看。楼望和这个人,比那块翡翠更有价值。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保护’好楼家父子,尤其是楼望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他们。至于万金龙那边……虚与委蛇,吊着他就好。” “属下明白。” 手下退下后,夜沧澜站起身,走到一幅巨大的缅北矿区地图前,目光幽深。 “透玉瞳……沈家仙姑玉镯的异动……还有那神秘的‘寻龙秘纹’……看来,这玉石界沉寂多年的秘密,快要到揭开的时候了。楼望和,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夜色渐深,帕敢镇暗流涌动。 楼望和所在的酒店套房内,他刚刚结束一轮简单的调息,试图平复因频繁使用“透玉瞳”而带来的一丝精神疲惫。 就在他准备休息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谁?” “少爷,是我,阿泰。”门外是护卫首领的声音。 楼望和打开门,只见阿泰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口,低声道:“少爷,我们安排在酒店外围的暗哨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人,似乎在监视我们。另外,酒店服务生送来一份没有署名的请柬。” 说着,阿泰递过来一个素雅的信封。 楼望和接过信封,入手微沉,材质极佳。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同样质地的卡片,上面只有一行娟秀却带着一丝锋锐的字迹: “明日午时,镇东‘清茶斋’,静候大驾,共赏奇石。——沈清鸢” 没有多余的话语,直接表明了邀约。 “沈清鸢?”楼望和眉头微挑。她在这个时候邀约,是为了什么?共赏奇石?恐怕只是个借口。 他联想到白天的种种,沈清鸢那探究的目光,以及她离去时的提醒。 “知道了。”楼望和将请柬收起,对阿泰道,“加强警戒,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另外,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父亲。” 阿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下:“是,少爷。” 关上门,楼望和再次拿出那张请柬,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纸面。沈清鸢……这个神秘女子,似乎知道些什么。她的邀约,是陷阱,还是……一个揭开某些谜团的机会?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缅北沉沉的夜色,远处矿区的灯火如同鬼火般闪烁。 左眼深处,那淡金色的流光再次若隐若现。 他知道,从开出那块帝王绿春带彩开始,他就已经踏入了一个更广阔、也更危险的舞台。 明日之约,是福是祸,唯有亲赴方能知晓。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他随身携带的那块父亲早年赠予的、作为护身符的普通玉佩,在接触到沈清鸢请柬的瞬间,似乎也极其微弱地温热了一下,转瞬即逝。 第0069章暗流之涌动 夜色如墨,缅北边境小镇的旅馆内,灯火通明。 楼望和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父亲楼和应派来的护卫们正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引起轩然大波的满绿玻璃种翡翠原石装箱、加固。经过公盘上的一战成名和随后的骚扰截杀,此刻的宁静反而透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少爷,都安排妥当了。”护卫队长阿忠走上前,低声道,“我们分三路走,我和您带着真货走最隐秘的水路,另外两队作为疑兵,走陆路和空运。” 楼望和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沉静。这几日的经历,让他褪去了最后一丝青涩。“黑石盟”的名字,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万玉堂那边有什么动静?” “表面上偃旗息鼓了,公盘上他们亏了不少,面子也丢尽了。但据我们的人观察,他们少东家离开时脸色铁青,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不过,眼下更需警惕的是‘黑石盟’的夜沧澜,此人行事狠辣,不择手段。” 正说着,楼望和的手机亮了一下,是沈清鸢发来的信息: 「楼先生,我已安全抵达滇西。家中所藏之物,或与公盘上所遇之石有所关联。若他日有暇,望来滇西一叙,共探究竟。——沈清鸢」 信息后面,附了一张模糊的玉器局部照片,那上面的纹路,让楼望和瞳孔微缩,正是他在那块含有“血玉髓”的原石上隐约感知到的、与“透玉瞳”产生共鸣的奇异纹路! 他回复道:「多谢沈姑娘告知。缅北事毕,我便动身前往滇西拜访。」 放下手机,楼望和心中有了决断。缅北已成是非之地,滇西,或许是他解开自身异能之谜和应对“黑石盟”威胁的下一个关键。 与此同时,在小镇另一端的阴暗房间里。 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手下正躬身向坐在阴影里的男子汇报:“夜主,楼家小子准备分路撤离,其中一路走湄公河水路,疑似真货所在。我们是否……” 阴影中的男子,正是“黑石盟”在此地的负责人夜沧澜。他缓缓摩挲着手中一枚乌黑的棋子,声音冷冽:“楼和应那只老狐狸,没那么简单。这三路,恐怕都是诱饵。” 手下不解:“那……” 夜沧澜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真正的宝贝,未必是那块石头。而是那个能看穿石头的人。传令下去,三路都派人跟着,但主要目标,是找机会‘请’回楼望和。记住,我要活的。” “是!” “另外,”夜沧澜补充道,“查一下那个姓沈的女人是什么来历。她当时出手阻拦我们的人,用的手法很不寻常。” “明白!” 手下领命而去。夜沧澜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楼望和所在旅馆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赌石神龙……呵呵,有意思。这玉石界沉寂太久了,是该换换天了。楼望和,你逃不出我的掌心。” 旅馆内,楼望和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淡金色的微光一闪而逝,“透玉瞳”自行运转,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湍急的河流、茂密的丛林、还有几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猛地转身,对阿忠说:“忠叔,改变计划。水路那条线,加强戒备,但东西换成高仿品。我们……走另一条连你我都不知道具体路线的路。” 阿忠一愣,随即看到楼望和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重重点头:“是,少爷!” 楼望和望向滇西的方向,知道前方的路,注定危机四伏,但也充满了揭开谜底的机遇。这场由赌石引发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深,缅北边境小镇的灯火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晕。旅馆房间内,楼望和结束与阿忠的对话后,并未立刻休息。那股由“透玉瞳”自行预警带来的寒意依旧萦绕不散,让他心神警惕。 他走到那块已经封装好的翡翠原石旁,手掌轻轻覆盖在冰冷的包装箱上。体内那股温热的气流再次缓缓流动,集中于双眼。淡金色的微光在瞳孔深处流转,眼前的包装箱仿佛变得透明,内里那抹惊心动魄的满绿玻璃种光华,以及更深处一丝若有若无、与沈清鸢所发图片上相似的奇异纹路能量残余,清晰地呈现在他“视野”之中。 “这纹路……究竟是什么?”楼望和喃喃自语。公盘上那块含有“血玉髓”的原石,沈清鸢的及时出现与出手,她提到的家族秘辛,以及此刻玉佛图片上的关联……这一切绝非巧合。他的“透玉瞳”能力,似乎与这所谓的“寻龙秘纹”有着某种深层次的共鸣。 **\*\*\** 与此同时,小镇边缘一家鱼龙混杂的酒吧内。 万玉堂的少东家万明轩正阴沉着脸,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公盘上的惨败,让他成了玉石圈里的笑柄。尤其是楼望和,那个他曾经嗤之以鼻的“纨绔”,竟然踩着他万玉堂的尸骨,博得了“赌石神龙”的名头!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少爷,查清楚了。”一个手下凑过来,低声道,“楼家小子分了三路走,看样子是怕被黑石盟盯上。咱们……要不要趁机……”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万明轩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但随即又强行压下:“蠢货!黑石盟那群饿狼都没急着动手,我们冲上去当炮灰吗?夜沧澜那家伙,心思深沉得很,他肯定在谋划更大的。” 他放下酒杯,眼神闪烁:“不过,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楼望和不是风光吗?他不是有双‘神眼’吗?给我散出消息去,就说楼望和之所以能赌石如神,是因为他身怀上古鉴石异术‘透玉瞳’,得之可窥尽天下宝玉!把他身上那点秘密,添油加醋,给我炒得越玄乎越好!” 手下眼睛一亮:“少爷高明!这样一来,都不用我们动手,那些觊觎异术的牛鬼蛇神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万明轩阴冷一笑:“没错。把这潭水搅浑,我们才好浑水摸鱼。另外,派人盯着沈家那个丫头,她突然出现在缅北,又和楼望和搅在一起,绝不简单。” **\*\*\** 楼望和所在的旅馆外,夜色中,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然移动。 他们是夜沧澜派出的“影子”,擅长追踪与潜伏。按照夜沧澜的命令,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楼望和本人。 “目标房间灯还亮着。护卫防守严密,分三路撤离的计划似乎有变,水路那边加强了人手,但目标本人动向不明。”一个影子通过微型通讯器汇报。 “继续监视,等待指令。夜主有令,不惜一切代价,带走楼望和。若遇激烈反抗,可伤其肢体,但必须留活口。” “明白。” 影子们融入黑暗,如同潜伏的毒蛇,等待着最佳时机。 **\*\*\** 房间内,楼望和结束了与翡翠原石的“沟通”,眉头微蹙。通过“透玉瞳”的感知,他不仅能“看”到玉肉,似乎还能模糊地感知到原石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气”的流动。此刻,他清晰地感觉到旅馆外围多了几道充满恶意与贪婪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紧紧锁定着这里。 “不能再等了。”楼望和心中决断。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极少联系的号码。 “喂,小和?这么晚,缅北那边不顺利?”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是楼望和的大哥楼望岳,负责家族在东南亚的部分安保业务。 “大哥,长话短说。”楼望和语速加快,“我被‘黑石盟’的夜沧澜盯上了,万玉堂那边也可能有小动作。父亲安排的明线护卫恐怕不够,我需要‘暗影’接手,执行‘烛龙’预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楼望岳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烛龙’?你确定情况已经严重到需要启动最高级别的隐匿撤离预案?” “确定。”楼望和斩钉截铁,“我的直觉,还有……我‘看到’了危险。他们的目标可能不只是石头,更是我这个人。” 楼望岳不再犹豫:“好!我立刻激活‘烛龙’。坐标发我,三小时内,接应人员到位。在此之前,保护好自己!” “明白。” 挂了电话,楼望和稍稍松了口气。“暗影”是楼家从未对外公开的秘密安保力量,直接听命于家主和少数核心成员,专门处理最棘手的威胁。“烛龙”预案则是最高等级的隐匿转移方案,路线随机,方式多变,甚至执行者之间也互不知晓全貌。 他走到阿忠房间,快速交代了几句。阿忠虽然震惊于“烛龙”预案的启动,但出于对楼望和判断的信任和对楼家命令的绝对服从,立刻开始悄然调整部署,将明面上的护卫力量主要用于迷惑和牵制。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镇的夜愈发沉寂,但暗地里的波涛却愈发汹涌。 万明轩散播的谣言,如同病毒般在特定的圈子里迅速扩散。“楼望和身怀上古异术‘透玉瞳’”的消息,让许多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能窥尽天下宝玉的能力?这足以让任何与玉石打交道的人疯狂。 夜沧澜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他冷哼一声:“万明轩那个蠢货,倒是做了件‘好事’。这样一来,盯上楼望和的人就更多了,水越浑,我们得手的机会反而越大。传令下去,准备行动,在‘暗影’介入之前,必须拿下楼望和!” **\*\*\** 凌晨三点,是一天中人最疲惫、警惕性最低的时刻。 旅馆外围的“影子”们接到了行动指令。 数道黑影如同利箭般射向楼望和所在的楼层。他们动作迅捷无声,利用专业的工具轻易破解了外围的警报系统,避开了明哨。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楼望和房间的窗口时,异变陡生! 房间内,盘膝坐在床上、看似闭目养神的楼望和,猛地睁开了眼睛。淡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如同两点燃烧的火焰。通过“透玉瞳”对“气”的感知,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几道充满恶意的“气”已经突破了外围,正从不同方向逼近! “来了!”他低喝一声。 早已接到预警的阿忠和几名核心护卫瞬间暴起,不是冲向门口,而是直接对着墙壁、天花板看似随机的几个点开枪!子弹并非实弹,而是特制的强光爆震弹和***! “砰!砰!砰!” 刺眼的强光瞬间照亮夜空,巨大的声响和随之弥漫的浓密烟雾顿时让突入的“影子”们措手不及,视觉和听觉瞬间受挫! “目标有准备!强攻!”影子头领在通讯器中低吼,强行稳住身形,凭借记忆和感觉冲向楼望和的房间。 然而,当他们冲破烟雾,撞开房门时,房间内早已空无一人!只有窗户大开,夜风呼啸灌入。 “追!他们跑不远!” 影子们毫不犹豫地翻窗而出,落入旅馆后巷。可就在他们落地的瞬间,脚下仿佛踩到了什么极其滑腻的东西,身形顿时失衡! 是楼望和提前让阿忠布置的特制油液!同时,几张坚韧的细网从天而降,将几名影子兜头罩住! “嗤嗤嗤——”几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装有强效麻醉剂的针头从隐蔽处射出,精准地命中被网住的身影。 短短十几秒,突入后巷的数名“影子”便倒下一半! 楼望和并未远遁,他就在后巷对面一栋矮楼的阴影里,冷静地观察着。他的“透玉瞳”不仅能预警,在这种混乱的近距离战斗中,竟也能让他模糊地捕捉到高速移动物体的轨迹,从而提前做出预判和指挥。 剩下的两名影子头领又惊又怒,他们没想到目标如此棘手。其中一人眼神一狠,抬手便是一把淬毒的飞刀,直射楼望和藏身之处!速度之快,远超常人反应极限! 楼望和瞳孔骤缩,在他的“视野”中,那飞刀的轨迹带着一股阴冷的死气,清晰可见,但身体却来不及完全躲闪! 千钧一发之际! “叮!” 一声脆响,另一道银光后发先至,精准地击打在飞刀的刀身上,将其打偏,“夺”的一声钉入旁边的木柱。 一个穿着普通、面容模糊不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楼望和身前,对着阴影中的某个方向微微点头,随即又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暗影……到了。”楼望和心中一定。 那两名影子头领见状,心知事不可为,对方不仅有准备,还有不明高手的接应。他们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扔出几颗***,身形暴退,瞬间消失在复杂的巷道之中。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迅速。 旅馆方向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显然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其他人。 阿忠带着人快速清理现场,将中了麻醉针的影子拖走处理。 那名出手击飞毒镖的“暗影”成员悄然出现在楼望和身边,声音低沉没有任何起伏:“少爷,‘烛龙’已激活。请随我来,撤离通道已准备就绪。” 楼望和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缅北的夜空。这里给他带来了名声,也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和杀机。 他没有犹豫,跟着那名“暗影”成员,迅速隐入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踪迹全无。 几分钟后,闻讯赶来的夜沧澜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一片狼藉的后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地上特制的油液,又看了看木柱上那枚被击偏的毒镖和被破坏的飞刀。 “楼家……暗影……”他缓缓吐出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兴趣取代,“楼望和,你果然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这次算你走运,我们……滇西再见。” 而万明轩派来打听消息的人,只看到了一片混乱和夜沧澜难看的脸色,心中骇然,连忙回去汇报。 楼望和,这个刚刚在缅北赌石界掀起滔天巨浪的“赌石神龙”,就这样在各方势力的注视下,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悄然消失。 他的下一站,是滇西,是沈清鸢,是弥勒玉佛,是“寻龙秘纹”,以及,更加波澜壮阔、危机四伏的未来。 第0070章滇西迷雾 离开缅北的过程,比楼望和想象中更为顺利,也更为压抑。 “烛龙”预案一旦启动,便如同一台精密而冰冷的机器开始运转。接应他的“暗影”成员共有三人,除了之前出手击飞毒镖的那位(代号“影刹”),还有负责路线规划的“影枢”和擅长伪装与潜入的“影魅”。他们沉默寡言,效率极高,彼此间的交流仅限必要的手势和简短的术语。 楼望和被迅速更换了衣着,进行了简单的易容,掩盖了那份因年轻和近期经历而过于引人注目的锐气。他们并未使用任何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而是依靠事先安排好的、绝不起眼的骡马和徒步,沿着人迹罕至的山间小路,穿越缅北与滇西交界的原始丛林。 “透玉瞳”的能力在丛林中再次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楼望和不仅能提前感知到潜藏的毒虫猛兽,甚至能模糊地“看”到地质结构的薄弱处,避开可能的塌方或沼泽。这种超越常理的感知力,让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暗影”成员,偶尔也会向他投来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目光。 五天后,他们安全抵达滇西重镇——腾冲。 腾冲与缅北仅一山之隔,却仿佛是两个世界。这里没有缅北那种赤裸裸的紧张与硝烟味,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温润的玉石灰尘味、淡淡的茶香,以及一种沉淀了数百年的、属于玉石集散地的独特商业气息。青石板路,古朴的店铺,随处可见摆放着各种原石毛料的摊位,操着各地方言的玉商、工匠、游客穿梭其间,熙熙攘攘。 按照沈清鸢提供的地址,楼望和在“暗影”的暗中护卫下,来到了一座位于城西、闹中取静的老宅院前。宅院白墙黛瓦,门楣上悬挂着一块略显陈旧的匾额,上书“沈氏玉工”四个苍劲大字,透着一股岁月的厚重感。 开门的是沈清鸢本人。她换下了一身在缅北时的利落劲装,穿着一袭月白色的棉麻长裙,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起,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江南水乡般的温婉,只是眉宇间依旧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 “楼先生,你终于到了。”看到楼望和,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连忙侧身将他让进院内,“路上还顺利吗?” “多谢沈姑娘挂心,虽有波折,总算平安抵达。”楼望和微微一笑,随着她走进院子。 院内别有洞天,不同于外界的喧嚣,这里异常清幽。庭院中央是一方小小的水池,几尾锦鲤悠然游动,角落栽种着翠竹和兰花。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檀香,与玉石本身携带的微凉气息混合在一起,让人心神宁静。 “这里是我家在腾冲的老宅,也是我暂时落脚的地方。”沈清鸢引着楼望和来到正厅,奉上清茶,“缅北之事,我已听闻一二。‘赌石神龙’的名号,如今在圈内可是如雷贯耳,也……引来了更多不必要的关注吧?” 楼望和端起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壁传来的温润,苦笑道:“虚名累人,更何况是这种被架在火堆上烤的虚名。沈姑娘想必也清楚,那名号背后,是‘黑石盟’和无数觊觎者的目光。” 沈清鸢神色一凛,点了点头:“‘黑石盟’势力盘根错节,触手伸得很长。你来到滇西,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不过在这里,他们多少还会有些顾忌,毕竟腾冲是我们沈家经营了数代的地方。”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凝重起来:“楼先生,请你前来,实在是情非得已。我沈家……可能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楼望和放下茶杯,正色道:“沈姑娘但说无妨。在缅北若非你出手相助,我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你所提及的‘弥勒玉佛’与‘寻龙秘纹’,也与我自身的一些困惑相关。” 沈清鸢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起身道:“楼先生请随我来。” 她带着楼望和穿过回廊,来到宅院最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的密室。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张紫檀木案,案上铺着明黄色的绸缎,绸缎之上,供奉着一尊玉佛。 这尊玉佛高约一尺,由整块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玉质温润细腻,宝光内蕴。雕工极其精湛,弥勒佛祖胸露腹,笑容可掬,栩栩如生。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是玉佛本身极佳的品相,而是其底座。那里并非光滑平整,而是密布着无数细如发丝、蜿蜒曲折的奇异纹路,这些纹路并非后天雕刻,更像是玉石天然形成,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律。 “这就是我沈家世代守护的‘弥勒玉佛’。”沈清鸢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也是‘寻龙秘纹’的载体之一。” 楼望和走近,体内的“透玉瞳”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自行缓缓运转起来。他眼中淡金色的微光闪烁,目光聚焦在玉佛底座的那些秘纹之上。 在他的“视野”中,那些原本静止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它们不再是简单的线条,而是变成了一道道流淌着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能量流。这些能量流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奥妙无穷的图案,隐隐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但图案残缺不全,似乎缺少了关键的部分。 “这些纹路……”楼望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震动,“它们似乎在动,在指引着什么。” 沈清鸢美眸一亮:“楼先生果然能‘看’到!我沈家历代,唯有身具特殊‘玉缘’之人,才能在特定条件下,隐约感知到秘纹的异常。但像你这般直接‘看’到其动态指引的,闻所未闻!” 她解释道:“根据家族残卷记载,这‘寻龙秘纹’并非孤立存在,它是一幅巨大的‘寻龙图’的碎片。完整的秘纹,据说指向一处失落的上古玉矿,那里蕴藏着关乎整个玉石界命脉的终极秘密——‘龙渊玉母’。而我这尊玉佛上的秘纹,只是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据说铭刻在一块名为‘引龙石’的天然玉璧之上。” “引龙石……”楼望和喃喃道,他想起了在缅北公盘上,感知到的那块含有“血玉髓”的原石内部,似乎就有与这玉佛秘纹同源,但更为狂野躁动的能量纹路。 “没错。”沈清鸢神色黯然,“数十年前,我祖父就是为了寻找那块‘引龙石’,在一次深入野人山的探险中莫名失踪,一同带走的,还有半部至关重要的家族传承密录。自那以后,我沈家便日渐衰落,不仅失去了顶尖的鉴石技艺,更引来了无数觊觎玉佛和秘纹的宵小之辈。‘黑石盟’便是其中最强大、最不择手段的一股势力。” “所以,你找我来,是希望借助我的‘透玉瞳’,补全秘纹,找到‘引龙石’和那座上古玉矿?”楼望和问道。 “是的。”沈清鸢坦诚道,“这或许是我沈家唯一的翻身机会,也是解开我祖父失踪之谜的关键。而且,我有预感,‘龙渊玉母’的秘密,或许与你身负的异能也有着莫大的关联。‘黑石盟’如此执着于收集秘纹,其所图定然不小,若被他们得逞,恐怕整个玉石界都将迎来一场浩劫。” 楼望和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那尊弥勒玉佛。透过“透玉瞳”,他能感受到那秘纹中蕴含的古老、浩瀚的气息,那是一种呼唤,也是一种责任。 “我明白了。”他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既然如此,这滇西之秘,我便与沈姑娘一同探寻。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更多关于‘引龙石’和那片区域的信息。而且,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黑石盟’的人,恐怕已经到腾冲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密室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击声,负责外围警戒的“影刹”低沉的声音传来:“少爷,沈小姐,外面有客人来访,自称是‘滇玉阁’的管事,说是听闻楼少爷驾临腾冲,特来拜会。” 楼望和与沈清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滇玉阁,腾冲本地势力最强的玉商,盘踞此地超过百年,与沈家素有嫌隙。他们在这个时候上门,是单纯的礼节性拜访,还是……来者不善? 滇西的迷雾,似乎从他们踏入这片土地的第一刻起,就已经悄然弥漫开来。 第0071章滇玉阁的“好意” 第0071章 滇玉阁的“好意” “滇玉阁?”沈清鸢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看向楼望和,低声道,“他们消息倒是灵通。你才刚到,他们就找上门了。” 楼望和神色平静,心中却瞬间闪过诸多念头。滇玉阁作为地头蛇,在腾冲拥有庞大的关系网,能这么快掌握他的行踪并不意外。只是,对方选择在这个敏感时刻,直接登沈家的门,其用意就值得玩味了。 “看来,这腾冲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楼望和淡淡道,“既然来了,总是要见见的。影刹,请客人在前厅稍候,我们马上就到。” “是。”影刹的声音消失在门外。 沈清鸢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脸上恢复了那种温婉中带着疏离的客气表情:“滇玉阁现任阁主木连城,是个笑面虎,表面功夫做得极好,但手段狠辣。他手下有三大管事,来的不知是哪一位。楼先生,待会儿见机行事。” 两人整理了一下衣着,前一后走出密室,穿过庭院,来到待客的前厅。 前厅里,一位穿着藏蓝色团花绸缎长衫、身材微胖、面容富态的中年男子正端着茶杯,悠闲地打量着厅内的陈设。他身后站着两名眼神精悍、太阳穴微微鼓起的随从,显然是练家子。见到楼望和与沈清鸢进来,他立刻放下茶杯,脸上堆起热情洋溢的笑容,站起身来拱手道: “这位想必就是近日名动玉石界的‘赌石神龙’楼少爷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器宇轩昂,不同凡响!鄙人滇玉阁管事,姓钱,钱富海。冒昧来访,打扰沈小姐和楼少爷清净了,还望海涵!” 他话语圆滑,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处。但楼望和敏锐地注意到,此人虽然笑容满面,眼神却如同滑腻的泥鳅,在他和沈清鸢身上快速扫过,带着审视与算计。 “钱管事客气了。”楼望和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的主位坐下,“楼某初到宝地,尚未拜会,反倒劳烦钱管事先行一步,实在是过意不去。” 沈清鸢也在一旁落座,语气平淡地接口道:“钱管事是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小院来了?” “哎哟,沈小姐这话可就折煞钱某了。”钱富海哈哈一笑,重新坐下,“沈家‘玉工’之名,在腾冲乃至整个滇西,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只是近年来沈小姐深居简出,我等想拜会也难得其门啊。今日听闻楼少爷这位新晋的‘神龙’驾临腾冲,并与沈小姐相交莫逆,钱某奉我家木阁主之命,特备薄礼,前来道贺,也算是尽一尽地主之谊。” 他说着,轻轻拍了拍手。身后一名随从立刻捧上一个紫檀木长盒,恭敬地放在桌上打开。 盒内铺着红色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柄玉如意。如意通体由青玉雕成,玉质算不上顶级,但雕工极其老辣,线条流畅,寓意吉祥,透着一股沉稳古拙的气息,一看便知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 “这柄‘青云直上’如意,是前朝宫里流出来的玩意儿,虽非绝世珍品,但也算雅致,聊表心意,还望楼少爷笑纳。”钱富海笑眯眯地说道,语气诚恳。 楼望和目光扫过那玉如意,在他“透玉瞳”的视野下,如意本身灵气一般,但上面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属于不同时代盘玩者留下的“人气”痕迹,确是一件传承有序的古玉。对方这份礼,不算重,但也绝不轻,更重要的是,姿态放得很低。 事出反常必有妖。 “钱管事和木阁主太客气了。”楼望和没有去碰那玉如意,只是微微一笑,“如此厚礼,楼某受之有愧。更何况,我与沈姑娘只是朋友之交,钱管事这‘道贺’二字,从何说起?” 钱富海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佛早就料到楼望和会如此反应,他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几分声音:“楼少爷不必过谦。您在缅北的事迹,早已传遍圈内。‘赌石神龙’之名,实至名归。我家木阁主对楼少爷的鉴石之能,可谓是钦佩不已啊。” 他话锋一转,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沈清鸢,继续说道:“不过,楼少爷初来乍到,可能对腾冲,乃至整个滇西玉石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这里不比缅北公盘那种明码标价、价高者得的场合,滇西的玉石交易,更讲究个渊源、人脉和……规矩。” “哦?”楼望和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不知滇西,讲的是什么规矩?还请钱管事指点。” “指点不敢当。”钱富海摆摆手,笑容里多了几分深意,“只是些老辈传下来的经验之谈。滇西玉脉,错综复杂,很多优质的矿口和料子,都掌握在几家老字号手里,外人很难插足。而且,这山里山外,情况复杂,有些地方,不是有本事就能去的,还得有熟人引路,否则,容易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他这话看似提醒,实则隐含威胁。既点明了滇玉阁在本地资源上的垄断地位,又暗指滇西环境险恶,没有他们这些地头蛇的允许,寸步难行。 沈清鸢闻言,脸色微沉,但并未立即开口。 楼望和却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机锋,依旧平静地说道:“多谢钱管事提醒。楼某此行,主要是应沈姑娘之邀,交流切磋玉石心得,顺便领略一下滇西的风土人情。至于赌石寻矿,倒是并未多想。毕竟,好东西可遇不可求,强求反而落了下乘。” 钱富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楼望和年纪轻轻,竟如此沉得住气。他干笑两声:“楼少爷好心性。不过,以您的本事,若是只交流切磋,岂不是明珠蒙尘?实不相瞒,我家木阁主是真心想结交楼少爷这位青年才俊。阁主说了,若楼少爷有兴趣,滇玉阁愿意敞开大门,与楼少爷合作。我们提供最好的原石渠道和市场,楼少爷只需施展您的慧眼,所得利润,绝对让您满意。这可比……跟着某些日薄西山的家族,空守着老传统,要有前途得多啊。” 这话几乎已经是赤裸裸的挑拨和招揽了,并且毫不客气地贬低了沈家。 沈清鸢再也忍不住,冷声开口道:“钱管事!我沈家如何,还轮不到你滇玉阁来评判!楼先生是我的客人,他的去留与合作,自有他的决断,不劳费心!” 钱富海被沈清鸢当面呵斥,脸上那职业性的笑容终于淡去了几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小姐何必动怒?钱某也是一番好意。沈家祖上确实风光,但今时不同往日。有些秘密,守不住就是守不住,硬撑着,只会给自家招灾惹祸。木阁主也是念在多年邻居的份上,不想看到沈家最后一点基业都付诸东流,才好意让钱某来提醒一句。” 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看着楼望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圆滑,但眼神却锐利了许多:“楼少爷,木阁主的诚意我已经带到。合作之事,还请您慎重考虑。在腾冲,乃至整个滇西,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更何况,是滇玉阁这样的朋友。礼物既已送到,钱某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说完,他拱了拱手,也不等楼望和与沈清鸢回应,便带着两名随从,转身离去,姿态颇为傲慢。 看着钱富海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前厅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沈清鸢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被对方最后那几句意有所指的话气得不轻。她转向楼望和,面带歉意:“楼先生,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滇玉阁一向如此,仗着势大,横行霸道。” 楼望和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他走到桌前,看着那柄玉如意,目光深邃:“沈姑娘不必在意。这位钱管事,不过是奉命前来试探和施压的马前卒而已。” “试探?施压?” “嗯。”楼望和点了点头,“他们想知道我来到腾冲的真正目的,想知道我和你的合作到了哪一步。同时,也是在向我展示肌肉,告诉我在这滇西,他们滇玉阁才是地头蛇,想在这里有所作为,就必须按他们的规矩来,或者……投靠他们。”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而且,他最后那句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警告。他似乎在暗示,他们知道沈家守护的秘密,并且认为沈家已经守不住这个秘密了。甚至……你祖父当年的失踪,或许都与他们有些关联。” 沈清鸢娇躯一震,美眸中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你是说……我祖父他……” “目前还只是猜测。”楼望和沉声道,“但滇玉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态度如此强硬,绝非偶然。他们很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接下来要有所行动,甚至可能和‘黑石盟’有了某种程度的默契或勾结。” 他回想起钱富海那滑腻的眼神,补充道:“这个钱富海,是个难缠的角色,笑里藏刀。他带来的这份‘薄礼’,也未必安了好心。” 说着,他再次运转“透玉瞳”,仔细审视那柄玉如意。这一次,他看得更加仔细,不仅看玉质和工艺,更感知其内部可能存在的任何能量异常。 突然,他目光一凝! 在如意柄部靠近顶端的一个极其隐蔽的雕花缝隙里,他“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玉石本身灵气融为一体的异种能量波动。那波动带着一种阴冷的窥探感,与他之前感知过的任何玉石能量都不同,更像是一种……人为附着其上的监视类术法或者微型装置的残余能量场! “这如意有问题。”楼望和沉声道。 “什么?”沈清鸢一惊,连忙上前。 楼望和指向那个位置:“这里,被动了手脚。虽然能量很微弱,可能是一次性的或者已经失效,但可以肯定,他们试图通过这份礼物来监视我们,或者至少,确认这礼物是否被我们接纳并放置在重要位置。” 沈清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后怕与愤怒交织。她没想到滇玉阁竟然如此下作! “我立刻把它处理掉!” “不急。”楼望和阻止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他们送了‘礼’,我们若不收下,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 他招手唤来一直隐在暗处的影魅,低声吩咐了几句。影魅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紫檀木盒,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楼先生,你这是?”沈清鸢有些不解。 “将计就计。”楼望和解释道,“影魅擅长此道,她会处理掉上面的手脚,或者……让它为我们传递一些‘他们’想听到的消息。有时候,让对手自以为掌握了你的动向,反而能让他们露出更大的破绽。” 沈清鸢闻言,恍然的同时,也对楼望和的缜密和手段有了新的认识。这个年轻的“赌石神龙”,并非只有惊人的鉴石异能,其心性和智慧,也远超同龄人。 经过钱富海这一闹,两人都意识到,时间可能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紧迫。 “沈姑娘,关于‘引龙石’和那片区域,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楼望和正色道,“滇玉阁已经表明了态度,‘黑石盟’恐怕也不会闲着。我们需要尽快找到更多线索,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沈清鸢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家族残卷中还有一些关于滇西古矿脉和地形的记载,我这就去整理。另外,或许我们可以去拜访几位还健在的、与我祖父交好的老矿工和玉匠,他们或许知道一些官方记载之外的事情。” “好。”楼望和表示赞同,“分头行动。你整理文献,我去拜访那些老人。‘暗影’会负责我们的安全和你这边老宅的警戒。” 商议既定,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楼望和在影刹的暗中护卫下,根据沈清鸢提供的名单和地址,开始走访那些散落在腾冲城内外的老匠人。这些老人大多年事已高,居住在偏僻的巷弄或者城郊,对于突然到访的、询问数十年前旧事的陌生年轻人,起初都抱有极大的戒心。 但楼望和态度谦和,言语诚恳,更重要的是,他对于玉石本身那种发自内心的理解和尊重,以及偶尔提及的一些极为冷僻的古法辨玉知识,渐渐打消了老人们的疑虑。 从一位几乎失明的老玉匠那里,他听到了关于“血沁浸染法”更详细的描述,那是一种利用特殊矿物和植物汁液,在特定条件下激发玉石内部纹路显影的古老秘术,据说源自古代祭祀。 从一位曾在野人山边缘做过矿工的老人那里,他得到了一张手绘的、极其简陋的、标注了几个危险区域和废弃矿洞位置的地图碎片。老人含糊地提到,几十年前,确实有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深入过那片区域,后来就再也没出来,据说领头的就是姓沈的先生…… 这些零碎的信息,如同散落的拼图,暂时还无法构成完整的图画,但楼望和能感觉到,他们正在接近真相。 而与此同时,在腾冲城中心最为气派的滇玉阁总号后院书房内。 阁主木连城听完钱富海的汇报,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手里的一对极品翡翠核桃。 “哦?他收下了礼物,但态度不明?”木连城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是,阁主。此子年纪虽轻,但城府颇深,滴水不漏。沈家那丫头,倒是沉不住气。”钱富海躬身道。 “无妨。”木连城微微一笑,“礼物他既然收了,就够了。那点小玩意儿,成则喜,不成也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们要让他知道,在这滇西,谁说了算。” 他放下翡翠核桃,眼神变得幽深:“沈家那个老东西带走的秘密,我们找了这么多年,绝不能落在别人手里,尤其是那个身怀异术的楼望和!‘黑石盟’的夜沧澜也到了腾冲,看来,这场戏,是越来越热闹了。” “阁主,那我们下一步……” “静观其变。”木连城淡淡道,“让他们先去探路。沈家丫头和那楼望和,肯定会有所行动。等他们找到了线索,我们再……螳螂捕蝉。”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给野人山那边我们的人传个信,让他们都机灵点,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是,阁主!”钱富海领命,恭敬地退了下去。 书房内,木连城重新拿起那对翡翠核桃,在掌心缓缓转动,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冷酷的光芒。 “寻龙秘纹……龙渊玉母……沈家的气数,也该尽了。这滇西的玉脉,注定只能由我木家来主宰!” 第0072章蒙头料里的帝王绿 楼望和的手指刚触到那块黑乌沙的表皮,眼前骤然闪过一道刺目金光。 “这不起眼的蒙头料里…竟然藏着玻璃种帝王绿?” 他强压心跳,故作随意地指向那块原石:“就这块吧,看着顺眼。” 万玉堂少东家万明宇当场嗤笑:“楼少爷这是破罐破摔了?这种垃圾料也配上台面?” 当解石机切开黝黑表皮,一抹纯正浓郁的翠色映亮整个展厅时,万明宇的笑容僵在脸上。 --- 拍卖厅里喧嚣鼎沸,各色目光织成一张无形巨网,笼罩在每一块可能蕴藏奇迹的石头上空。汗味、烟味、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水气,混合成一种独属于此地的、躁动不安的气息。 楼望和穿行在原石展列区,指尖看似随意地拂过那些形态各异、皮壳或粗粝或光滑的石头。他面色平静,眼底却凝着专注的光。父亲楼和应在不远处与几位相熟的玉商低声交谈,偶尔投来一瞥,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与审视。 万玉堂的人就在斜对面,少东家万明宇被几个跟班簇拥着,手里把玩着一块已经开了窗、露出诱人绿意的半明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飘过来:“……这表现,这松花,里头跑不了是高色。有些人啊,仗着家里几个钱,就以为能踏进这个门坎,殊不知,没点真本事,终究是给人送钱的冤大头。” 他身旁几人发出心领神会的低笑。 楼望和恍若未闻,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堆毫不起眼的黑乌沙皮蒙头料前。这类石头皮壳黝黑,无绺无裂,也无任何开窗,完全赌的是内部未知,风险极高,通常少有人问津,价格也最低。 他的目光落在一块约莫两个拳头大小、形状不甚规整的黑乌沙上。石皮乌黑,沙粒细腻紧实,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值得称道的表现。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凉粗糙的表皮。 就在接触的刹那—— 眼前骤然一眩! 并非实物光芒,而是一道纯粹由感知引发的、刺目欲盲的金色光晕在脑海炸开!金光深处,是难以言喻的、浓郁到化不开的翠意,纯净、透亮、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生机与灵秀,内里蕴藏着浩瀚如渊的磅礴能量。 玻璃种帝王绿! 楼望和心脏猛地一缩,血液似乎都为之凝滞了一瞬。他飞快地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翻腾的惊涛骇浪,胸腔里一股热气直冲顶门,又被强行按捺下去。呼吸之间,他已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他直起身,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神色,指向那块黑乌沙皮,对跟在身边的工作人员道:“就这块吧,看着顺眼,价钱也合适。”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刻意关注着他的人群中,却清晰可闻。 万明宇果然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一幕,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扬起眉毛,嗤笑声毫不掩饰地响起,带着浓浓的讥诮:“哟!楼少爷这是怎么了?预算不够了,还是自知眼力不行,开始破罐破摔了?” 他踱步过来,用手中那块开了窗的半明料虚点了点楼望和选中的蒙头料,语气极尽嘲讽:“这种垃圾料,扔路边都没人多看一眼,也配抬上公盘的台面?楼家要是实在拮据,跟我说一声,我们万玉堂仓库里扫出来的边角料,都比这强百倍!” 他身后的跟班们又是一阵哄笑。周围不少人的目光也汇聚过来,带着好奇、审视,或干脆是看热闹的意味。楼和应皱了皱眉,但并未出声,只是静静看着儿子。 楼望和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对工作人员重复了一遍:“麻烦,就这块,标号记下。” 他的无视让万明宇感觉一拳打在了空处,脸色沉了沉,冷哼一声:“装模作样!待会儿解石,别哭出来!” 竞拍过程并无波澜,这块表现糟糕的蒙头料几乎以底价被楼望和收入囊中。而万明宇则意气风发地以高价拍下了他早已看好的、与楼望和那块蒙头料出自同一矿口、但开了大片诱人窗口的半明料,志在必得。 很快,现场解石区成为了新的焦点。巨大的水切机和线切机轰鸣作响,飞溅的水花混合着石屑,空气中弥漫着石粉的干燥气味和一种紧张的期待。 万明宇迫不及待地将他那块半明料送上解石机,按照画好的线切割。刺耳的噪音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缓缓分离的石壳上。 窗口表现极佳的区域被小心切开,露出的玉肉却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不是预想中的高色阳绿,而是一片灰暗、浑浊、布满黑色癣点的低劣玉质,行话所谓的“狗屎地”。先前开窗的那点绿色,不过是欺瞒性极强的“流氓窗”下,一层薄得可怜的靠皮绿。 “垮了!彻底垮了!” “万玉堂这次看走眼了啊……” “这料子,废了,血本无归。” 窃窃私语和惋惜声响起。万明宇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冻结,变得铁青,他死死盯着那切面上丑陋的“狗屎地”,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就在这时,楼望和抱着他那块花了区区几千块买来的黑乌沙蒙头料,走到了另一台解石机前。 “师傅,麻烦,擦个皮。”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解石师傅接过石头,看了看那毫无表现的乌黑皮壳,又看了看楼望和,没说什么,调整好机器,用砂轮开始小心地摩擦石皮的一角。 砂轮与石皮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石粉簌簌落下。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万明宇赌垮的戏剧性一幕中,对这边并无太多关注,只有少数几人瞥来几眼,带着怜悯或不以为然。 万明宇也阴冷地看过来,等着看楼望和开出更不堪入目的东西,好挽回一点颜面。 砂轮持续摩擦着,黑色的石皮被磨开薄薄一层,露出内里…… 一抹颜色,毫无征兆地,闯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精确描述的绿,纯正、浓郁、鲜阳、均匀,不带任何偏色,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最纯粹的生机。质地细腻到了极致,透过擦开的那一小片窗口,能看到内部通透无比,仿佛一汪凝固的、深邃的绿色湖水。 没有杂质,没有棉絮,只有那惊心动魄的绿意,在展厅明亮的灯光下,映出一种柔和而耀眼的莹光,仿佛自身在发光。 整个解石区,骤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议论声、叹息声、甚至机器的轰鸣声,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先前还在惋惜万明宇的人,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抹从黝黑丑陋皮壳下挣脱而出的绝世翠色。 “玻…玻璃种…帝…帝王绿?!”一个颤抖的、带着破音的声音猛地划破了寂静。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现场瞬间炸开! “我的天!真是帝王绿!满绿!” “蒙头料里开出帝王绿?!这…这怎么可能!” “涨了!暴涨!天价啊!” 人群疯狂地涌了过来,将解石机围得水泄不通。惊呼声、尖叫声、难以置信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掀翻屋顶。无数手机、相机对准了那块仍在解石师傅手中、仿佛被一层圣光笼罩的原石,闪光灯亮成一片。 万明宇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先前因赌垮而铁青的脸色,此刻变得惨白如纸。他死死地盯着那抹刺眼的翠绿,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嫉妒、以及一种被当众狠狠扇了一耳光的屈辱。那翠色越是纯粹耀眼,就越是衬得他刚才的嘲讽和此刻的失败如同小丑般可笑。他的身体微微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楼望和站在沸腾的人群中央,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灼热目光——有狂热,有贪婪,有嫉妒,有审视。他微微吸了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石粉的颗粒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名为“命运转折”的味道。 他没有去看万明宇那精彩纷呈的脸色,目光越过激动的人群,与远处父亲楼和应遥遥对上。 楼和应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对他轻轻点了点头。那眼神深处,是难以掩饰的震动,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欣慰,还有……一抹更深沉的、不易察觉的忧虑。 楼望和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那块引发风暴的原石上。 帝王绿的出世,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至少表面平静)的湖面。 这潭水,终于被他搅动了。 而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水下的巨鳄,恐怕已经睁开了眼睛。 第0073章暗流与仙姑玉镯 玻璃种帝王绿带来的狂热,如同实质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公盘展厅的每一个角落。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解石区围得水泄不通,后面的人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只为一睹那传说中的翠色。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让我拍个照!” “老天爷,这辈子头一回见现场开出帝王绿!” “这水头,这颜色…绝了!真是绝了!” “楼家…楼家这是要翻身啊?!” 惊呼、赞叹、难以置信的议论声混杂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声浪。无数手机屏幕亮着,对准那块已经停止解石、被小心放置在铺着绒布的托盘里的原石。那抹浓阳纯正的绿色,在灯光下流转着莹莹光泽,静谧,却拥有攫取所有人目光的魔力。 楼望和站在风暴中心,反而有种奇异的平静。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烙在自己身上,灼热、探究,甚至带着贪婪。他微微侧身,将那块引发轰动的原石半挡在身后,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引来了解石师傅一个略带赞许的眼神。 “小兄弟,定力不错。”老师傅压低声音,带着浓重的滇西口音,“这玩意儿太扎眼,得赶紧处理。” 楼望和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强行插了进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万明宇推开挡在身前的人,踉跄着冲了过来,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块帝王绿,“你这块料子,分明就是废矿区的黑乌沙!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出帝王绿?!一定是假的!对!你们楼家做了手脚!” 他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一些目光带上了怀疑。 赌石一行,真真假假,做皮、染色、填充等手段并非没有。尤其是在公盘这种地方,一旦坐实造假,整个家族都将声名扫地,再无立足之地。 楼望和眼神一冷,尚未开口,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已然响起: “万贤侄,慎言。” 楼和应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站在儿子身边。他身材不算高大,但此刻站在那里,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度。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万明宇,语气却带着金石之音:“公盘组委会的专家就在现场,这块料子从竞拍到解石,全程在众人监督之下。你质疑这块石头,就是在质疑组委会的公正,质疑在场所有同行的眼睛。” 他话音落下,几位原本就在附近维持秩序、同样被帝王绿吸引过来的组委会专家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来。 “万少东家,心情可以理解。”老者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权威,“不过,这块黑乌沙皮壳完整,砂粒紧实,是典型的莫湾基老坑料特征。至于出帝王绿…呵呵,赌石一行,神仙难断寸玉,没有什么绝对。这块原石的皮壳表现与内部玉质,并无任何矛盾之处,更谈不上造假。我们几个老家伙,可以共同担保。” 几位专家纷纷点头附和。 万明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专家团的一致认定,彻底堵死了他污蔑的可能。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周围那些目光仿佛都带着刺,让他无地自容。他猛地一跺脚,怨毒地瞪了楼望和一眼,带着跟班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众人的热情,反而更加印证了这块帝王绿的真实性与珍贵。立刻有珠宝公司的代表挤上前来,迫不及待地开始询价。 “楼先生!我们周记珠宝出八千万!这块料子让给我们如何?” “八千万?开玩笑!我出一亿两千万!” “一亿五!现金支付!” 价格如同坐了火箭般飙升,每一次加价都引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这块不过两个拳头大小的原石,其价值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人一生所能企及的财富。 楼望和却并未被这惊人的报价冲昏头脑。他低声对父亲道:“爸,这块料子,我们不能卖。” 楼和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赞赏和更深沉的思虑。他自然明白儿子的意思。楼家如今式微,急需的不是一笔快钱,而是重振声威的契机和能够支撑家族未来的顶级资源。这块玻璃种帝王绿,就是最好的招牌和底蕴。 “各位,各位!”楼和应抬手,压下了嘈杂的报价声,“感谢各位厚爱。不过,这块料子,我们楼家决定自己留下,暂不考虑出售。”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惋惜声、理解声、不甘心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但楼和应在行业内毕竟还有几分薄面,他既已明确表态,众人也不好再强求,只是那热切的目光,依旧不断在那块帝王绿上流连。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还集中在原石本身,楼和应迅速安排随行的、绝对信得过的家族护卫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帝王绿原石装入特制的保险箱中,由四人贴身看守,准备立刻护送回下榻的酒店保险库。 楼望和看着护卫们护送着保险箱离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并未散去。他清晰地感觉到,暗处有几道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始终缠绕在他和那块石头之上。 “望和,我们也先回去。”楼和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低声道,“今天风头出得太大了,接下来要万事小心。” 楼望和点了点头。 父子二人在一众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快步离开了展厅。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缅北傍晚的风带着一丝燥热,吹在脸上,却驱不散那股萦绕不去的紧张感。 他们的车停在公盘场地外的专用停车场。从展厅到停车场,需要穿过一段不算太长,但此刻显得格外僻静的林荫道。路灯已经亮起,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刚走入林荫道没多久,楼和应脚步微微一顿,楼望和也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太安静了。 方才展厅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他们自己清晰的脚步声。 前方道路拐角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走出了四个穿着黑色劲装、面带煞气的男子。他们动作迅捷,分散开来,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堵住了去路。同时,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另外三人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七个人,眼神冰冷,气息沉稳,显然都是好手。他们的目标明确——楼和应手中那个装着帝王绿原石的便携式保险箱。 楼和应脸色一沉,将保险箱往身后挪了挪,护住楼望和,沉声道:“各位是哪条道上的?拦我楼某人的路,想清楚了后果?” 为首的一个刀疤脸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楼老板,废话少说。东西留下,你们父子可以安然离开。否则……” 他话音未落,楼望和瞳孔骤然收缩! 在他的“视野”中,这七个人的动作仿佛被放慢,他们肌肉的绷紧、重心的移动、甚至眼神锁定的方位,都化作一道道模糊的轨迹,瞬间涌入脑海! 左边第二个矮个子,会在父亲话音落下的瞬间率先发难,直取父亲持箱的右手!右后方那个瘦高个,会同时甩出藏在袖中的短棍,扫向自己的下盘!刀疤脸会正面强攻……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预感,来自那刚刚觉醒不久的“透玉瞳”。它不仅能看到原石内部的灵光,似乎对即将发生的危险,也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 “爸!小心左边!”楼望和几乎在对方动念的同时低喝出声! 楼和应虽惊不乱,听到儿子的提醒,想也不想,身形猛地向右侧一滑,同时左手格挡。 “砰!” 矮个子汉子志在必得的一抓落空,与楼和应的格挡手臂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楼望和依照“预感”,提前向后小撤半步,右后方瘦高个横扫而来的短棍擦着他的裤腿掠过,带起一阵凉风。 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料到这对父子反应如此迅捷,尤其是那个年轻人,仿佛能未卜先知。但他动作不停,低吼一声:“动手!速战速决!” 七人同时扑上!拳风腿影,瞬间将楼家父子笼罩。 楼和应年轻时就练过些拳脚,经验老到,此刻护着儿子和保险箱,守多攻少,一时间竟也勉强支撑住。楼望和则完全依靠着那玄妙的“预感”,在围攻中惊险万分地闪避着。他的身体素质和经验远不如这些亡命之徒,好几次都是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衣袖被划破,手臂也被劲风刮得生疼。 这样下去不行!对方人多,而且明显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久战必失! 楼望和心中焦急,目光急速扫视,试图寻找突破口。他的“透玉瞳”在这种高速移动和紧张对抗中,负荷极大,眼前已经开始阵阵发黑,泛起金星。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突兀地响起,仿佛炎夏里注入的一股清泉: “以多欺少,未免太不光彩。” 声音响起的瞬间,一道身影如同轻烟般掠入场中。 来人正是沈清鸢! 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衣裙,但在昏暗的光线下,身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动。面对扑来的两名黑衣人,她不闪不避,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奇异的手印,手腕上那枚羊脂白玉的仙姑玉镯,在夜色中骤然亮起一抹温润柔和、却不容忽视的白色光晕。 光晕扩散,如同水波荡漾。 那两名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只觉得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迎面撞来,动作不由自主地一滞,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之中,速度瞬间慢了大半! “内家高手?!”刀疤脸失声惊呼,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沈清鸢并未理会,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趁着对方迟滞的瞬间,纤纤玉指或点或拂,精准地击打在两名黑衣人手臂的麻筋和关节处。 “啊!”“呃!” 两声痛呼,那两名黑衣人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手中的武器几乎脱手,踉跄着向后退去。 沈清鸢的出现和诡异的手段,瞬间打破了战场的平衡! 楼望和精神一振,抓住对方瞬间的混乱,依照脑海中闪过的“预感”,猛地一个矮身,躲开侧面袭来的一拳,同时肩膀狠狠撞在另一名试图偷袭他父亲的汉子肋部。 “砰!”那汉子闷哼一声,被撞得倒退数步。 楼和应压力大减,瞅准机会,一记狠辣的鞭腿抽在刀疤脸的腰侧。 刀疤脸吃痛,动作变形。 “撤!”他心知今日事不可为,当机立断,低吼一声。 剩余的黑衣人毫不恋战,扶起受伤的同伴,迅速退入身后的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荫道上,只剩下微微喘息的楼家父子,以及静立原地、手腕上玉镯光晕缓缓敛去的沈清鸢。 夜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草木清香,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楼和平复了一下呼吸,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上前一步,对着沈清鸢郑重抱拳:“多谢沈姑娘出手相助!楼某感激不尽!” 他目光扫过沈清鸢手腕上那枚已然恢复普通的玉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震惊与探究。刚才那神奇的一幕,绝非寻常武功能解释。 楼望和也走上前,看着沈清鸢,心情复杂。又一次,在她面前显得有些狼狈,但又一次,是她及时出现解围。 “沈小姐,多谢。”他真诚地道谢。 沈清鸢轻轻摇头,月色洒在她清丽的侧脸上,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静谧:“举手之劳。楼先生,楼公子,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楼望和,在他手臂被划破的衣袖处停留了一瞬。 楼和应点头:“沈姑娘说的是。望和,我们走。” 三人不再多言,快步走向停车场,坐上等候已久的车子,迅速驶离了这是非之地。 车内,气氛沉默。 楼和应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眉头紧锁,显然在思考着今晚接连发生的事情。帝王绿出世,万玉堂的刁难,神秘势力的截杀,以及这位身怀异术的沈姑娘…… 楼望和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手臂上被劲风刮过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脑海中不断回放的战斗画面,以及沈清鸢手腕上那枚发光的玉镯。 “透玉瞳”…仙姑玉镯…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 许久,楼和应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凝重:“望和,这位沈姑娘…你了解多少?” 楼望和睁开眼,摇了摇头:“只知道她姓沈,来自滇西,似乎对玉石秘纹很有研究。其他的…她没说。” 楼和应沉默了一下,道:“她刚才用的,不是普通的功夫。那枚玉镯…绝非凡品。她出手帮我们,恐怕也并非全然出于路见不平。” 他顿了顿,看向儿子,眼神锐利:“那块血玉髓,还有她提到的弥勒玉佛和寻龙秘纹…你知道些什么?” 楼望和知道瞒不过父亲,便将之前与沈清鸢在展区相遇,以及关于血玉髓和秘纹的简短对话,选择性地告知了父亲,隐去了自己“透玉瞳”能直接“看”到血玉髓异常的细节。 楼和应听完,久久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沈家…滇西沈家…”他喃喃自语,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很多年前,确实听说过滇西有一个古老的玉器世家,擅长古法琢玉和辨识古玉,但后来似乎惹上了什么麻烦,逐渐没落了…难道就是她家?” 他猛地看向楼望和,语气严肃:“望和,我们楼家如今处境微妙,这块帝王绿是机遇,也是巨大的危机。今晚的截杀,恐怕只是开始。万玉堂不会善罢甘休,那个‘黑石盟’更是神秘莫测。这位沈姑娘,以及她背后的秘密,或许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但也可能…是一线生机。” “我明白,爸。”楼望和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父亲的担忧,沈清鸢的神秘,未知的敌人…一切都如同巨大的漩涡,而他,已经身处漩涡中心。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口,那里贴身放着沈清鸢给他的那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 冰冷的纸张,此刻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回到戒备森严的酒店,那块引发无数风波的帝王绿原石被妥善存入了酒店最高规格的保险库。重重安保之下,楼和应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忧色并未散去。 楼望和回到自己的房间,洗去一身疲惫和打斗的尘土。手臂上的擦伤已经简单处理过,并无大碍。 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缅北首府夜晚依旧璀璨的灯火。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所有角落,就如同这玉石界,表面光鲜亮丽,底下却暗流汹涌,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与杀机。 今天发生的一切,如同快进的电影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公盘上的惊艳,万明宇的嘲讽与之后的失态,帝王绿出世带来的震撼,父亲的欣慰与担忧,黑暗中的截杀,还有沈清鸢那神秘莫测的仙姑玉镯…… 这一切,都与他觉醒的“透玉瞳”息息相关。 这双眼睛,究竟还隐藏着怎样的能力?它又会将自己和楼家,带向何方? 他摊开手掌,仿佛还能感受到触碰那块黑乌沙蒙头料时,脑海中炸开的刺目金光和那浩瀚如渊的翠意。 良久,他缓缓握紧拳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无论前路如何,他已经没有退路。 楼家的未来,父亲的期望,还有那隐藏在玉石深处的、吸引着沈清鸢乃至“黑石盟”的古老秘密……他都要一步步去探寻,去面对。 他走到书桌前,拿出那张写着沈清鸢联系方式的纸条,看了许久,最终小心地收了起来。 窗外,夜色正浓。 缅北的公盘尚未结束,但属于他楼望和的征途,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知道,下一个目的地的线索,或许就系在那位神秘的沈姑娘,以及她所追寻的“弥勒玉佛”和“寻龙秘纹”之上。 暗流,已悄然涌动。 第0074章夜沧澜的请柬 酒店套房的客厅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窗外是缅北首府不夜的璀璨灯火,窗内却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将父子二人的身影投在厚重的地毯上,拉得细长。 楼和应坐在沙发上,手指间夹着一支未曾点燃的雪茄,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那个便携式保险箱,里面装着那块价值连城、也危机四伏的玻璃种帝王绿。 “查清楚了?”楼和应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站在他对面的,是楼家跟随多年的老护卫首领,阿良。阿良身材精悍,面色黝黑,此刻眼神锐利如鹰,沉声汇报:“老爷,少爷。那七个人,身手路数很杂,有缅北本地黑拳的影子,也有东南亚一带雇佣兵的狠辣劲儿,不像是普通势力能圈养的打手。撤退时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能追踪的线索。”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在他们撤退路线的草丛里,我们的人发现了这个。” 阿良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用密封袋装着的物件放在茶几上。那是一枚纽扣大小的金属片,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只在边缘处有一个极其细微、形似抽象黑焰的凹痕。 楼和应的目光骤然一缩,捏着雪茄的手指微微用力。 “黑石盟…”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忌惮。 楼望和心头也是一沉。虽然早有猜测,但得到证实,依旧让人感到一股寒意。这个神秘组织,动作比想象中更快,也更肆无忌惮。 “万玉堂那边呢?”楼和应又问。 “万明宇回去后大发雷霆,砸了不少东西。万玉堂的掌舵人万崇山暂时没有动静,但据我们在他们内部的人传回的消息,万崇山对少爷…颇为关注。”阿良斟酌着用词。 “关注?”楼和应冷笑一声,“是想着怎么把这帝王绿抢过去,还是想着怎么把我楼家彻底踩死?” 他挥了挥手,阿良会意,躬身退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融入套房外的阴影里,加强警戒。 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墙壁上古典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规律地敲击着耳膜。 良久,楼和应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雪茄放下,目光复杂地看向儿子:“望和,今天…你做得很好。” 他的语气带着欣慰,也带着难以掩饰的后怕。“不仅在公盘上力挽狂澜,看穿了那块蒙头料的玄机,刚才遇袭时,你的反应…超乎了我的预料。”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尤其是你提前预警那一下…那不是运气,对不对?” 楼望和心脏微微一跳。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尤其是在战斗中对危险近乎预知的反应,绝不能用常理解释。面对父亲探究的目光,他无法再完全隐瞒。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父亲的目光:“爸,我…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最近,感觉看东西…不太一样了。尤其是看石头的时候,有时候会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刚才打架的时候也是,好像能模糊感觉到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没有直接说出“透玉瞳”和脑海中浮现金光、轨迹的事情,这太过惊世骇俗,他自己也尚未完全弄明白。只能用“直觉”和“感觉”来解释。 楼和应深深地看着他,眼神中有震惊,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希望的光芒。他没有追问细节,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好!不管这是什么,是老天爷赏饭吃,还是我楼家列祖列宗保佑,这都是你的机缘,也是我楼家的转机!” 他的语气激动起来,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宣泄:“楼家沉寂太久了!久到外面那些豺狼虎豹,都以为我楼和应老了,楼家没人了!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甚至赶尽杀绝!”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步伐因为激动而有些急促:“这块帝王绿,就是宣告!宣告我楼家还没倒!宣告我楼和应的儿子,青出于蓝!”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楼望和,眼神灼灼:“望和,这块石头,我们不解了,就留着!它是我们楼家重振声威的旗帜!有它在,那些摇摆不定的合作伙伴,才会重新考虑站队!那些蠢蠢欲动的敌人,才会有所顾忌!” “我明白,爸。”楼望和点了点头。父亲的决定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这块石头象征意义巨大,远比立刻兑现成金钱更重要。 “但是,”楼和应话锋一转,语气再次变得沉重,“怀璧其罪。今天之后,我们就是众矢之的。万玉堂明面上的打压,‘黑石盟’暗地里的手段,还有那些闻着腥味就想上来分一杯羹的各方势力…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背影显得有些萧索:“尤其是‘黑石盟’…这个组织神秘莫测,势力盘根错节,行事不择手段。被他们盯上,如同被毒蛇缠上,不死也要脱层皮。今晚的截杀,恐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楼望和走到父亲身边,同样望向窗外无边的夜色。城市的霓虹在他眼中倒映出点点光芒,却照不透他心底的凝重。 “爸,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公盘还有两天才结束,但我们不能待满两天了。”楼和应果断道,“明天我去处理完几笔必要的交易,你留在酒店,哪里都不要去。后天一早,我们立刻离开缅北,返回东南亚大本营。只有回到我们的地盘,才能有喘息之机,从容布置。” “好。”楼望和没有异议。缅北毕竟是是非之地,强龙不压地头蛇。 “还有…”楼和应转过身,看着儿子,语气带着一丝探究,“那位沈姑娘…你打算怎么处理?” 楼望和沉默了一下。沈清鸢的身份成谜,目的不明,但她展现出的能力和她所掌握的关于秘纹的信息,无疑具有巨大的吸引力,也伴随着同等的风险。 “她帮了我们两次。”楼望和缓缓道,“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正式向她道谢。而且…她对‘弥勒玉佛’和‘寻龙秘纹’似乎知道很多。我总觉得,这些东西,或许和我们楼家…甚至和我这‘直觉’,有些关联。” 他没有说出血玉髓和透玉瞳之间的感应,那太过玄奇。 楼和应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这位沈姑娘,绝不简单。她背后的沈家,恐怕也牵扯着极大的隐秘。与她接触,务必谨慎。可以试探,但不要轻易交底。在摸清她的真实意图之前,保持距离,但也…不要断了这条线。” 他久经商场,深知人心险恶,也明白机遇往往与风险并存。 “我明白。”楼望和应道。 父子二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直到深夜,楼和应才起身回房休息。 楼望和却毫无睡意。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冲了个冷水澡,试图让有些纷乱的头脑冷静下来。冰凉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带走疲惫,却带不走紧绷的神经。 换上干净的睡衣,他走到书桌前,再次拿出了那张写着沈清鸢联系方式的白纸。娟秀的字迹,仿佛带着那个清冷女子特有的气息。 他拿起酒店的内线电话,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这么晚了,贸然打扰并不合适。 他将纸条小心地夹进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正准备上床休息,房门被轻轻敲响。 “少爷,是我,阿良。” 楼望和打开门,阿良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造型古朴、通体漆黑的信封。 “少爷,刚才酒店前台转交过来的,指明要给您。”阿良将信封递上,脸色凝重,“送信的人放下就走了,没留下任何信息。我检查过了,信封没有异常,但…材质很特殊。” 楼望和接过信封,入手微沉,触手冰凉,仿佛不是纸张,而是某种经过特殊处理的皮革或金属薄片。信封正面没有任何文字,只在封口处,压印着一个与之前那枚金属片上一模一样的、抽象的黑焰徽记! 楼望和的心猛地一沉。 黑石盟! 他们竟然如此嚣张,直接将请柬送到了酒店! 阿良显然也认出了这个徽记,低声道:“少爷,要不要先告诉老爷?”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摇了摇头:“先不用,我爸刚睡下。我看看里面说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封口很牢固,需要用力才能撕开,里面是一张同样材质的黑色卡片。 卡片上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一行用银粉书写的、铁画银钩般凌厉的字迹: “明日午时,仰光河畔,‘翡翠轩’茶楼,静候楼少驾临。夜沧澜。” 字迹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意味,仿佛这并非邀请,而是命令。 夜沧澜… 这就是“黑石盟”那位神秘首领的名字吗? 楼望和捏着这张冰冷的黑色请柬,指尖传来一阵寒意。对方不仅知道他们的住处,还敢在刚刚截杀未果后,如此明目张胆地递上请柬,其嚣张气焰和深厚底气,可见一斑。 去,还是不去? 这无疑是一场鸿门宴。 “少爷,绝不能去!”阿良急声道,“这明显是陷阱!夜沧澜此人神秘莫测,心狠手辣,他亲自邀约,绝对没安好心!” 楼望和沉默着,目光落在“夜沧澜”三个字上,脑海中飞速转动。 不去,等于示弱,而且可能会立刻招致“黑石盟”更激烈、更不可测的报复。对方既然能精准地把请柬送到这里,就意味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躲,是躲不掉的。 去,固然危险,但或许能面对面摸一摸这个神秘组织的底细,看看这位夜沧澜,究竟意欲何为。而且,在约定的茶楼这种半公开场合,对方未必敢立刻撕破脸动手。 风险与机遇,再次交织。 他想起父亲的话:“…不要断了这条线。” 虽然父亲指的是沈清鸢,但面对“黑石盟”这条更危险的“线”,似乎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不能轻易妥协,但也不能完全隔绝。在自身实力不足时,适当的接触和试探,或许是了解敌人、争取时间的必要手段。 “阿良叔,”楼望和抬起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准备一下,明天我自己去。” “少爷!”阿良大惊失色。 “放心,我心里有数。”楼望和打断他,“这是在仰光市区,约定的又是茶楼,他们不敢乱来。你安排几个机灵点的兄弟,在茶楼外围接应,不要靠太近,以免引起对方警觉。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爸。” 阿良看着楼望和眼中不容置疑的神色,知道这位从小看到大的少爷,已经做出了决定,而且这份决断和担当,让他仿佛看到了老爷年轻时的影子。他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低叹:“是,少爷!我这就去安排,一定确保万无一失!” 阿良退下后,楼望和再次拿起那张黑色请柬,指尖拂过冰冷的“夜沧澜”三字。 他知道,这将是他第一次真正直面这个隐藏在玉石界阴影下的庞然大物。 这一夜,楼望和睡得并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时而是刺目的金光和浩瀚的翠色,时而是黑暗中袭来的拳脚和冰冷的杀意,时而是沈清鸢清冷的面容和发光的玉镯,最后,所有画面都扭曲在一起,凝聚成一张带着抽象黑焰徽记的黑色请柬,以及“夜沧澜”那三个凌厉的字。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楼望和便醒了。他没有惊动父亲,独自在套房的餐厅用了早餐。 楼和应似乎也一夜未眠,眼带着血丝,但精神尚可。他见到儿子,并未多问昨夜请柬之事,只是叮嘱他今天务必留在酒店,不要外出,便带着阿良和几个护卫,前往公盘处理最后的交易事宜。 父亲离开后,楼望和回到房间,换上了一身较为正式的休闲装。他站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年轻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青涩,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稳和坚定。 他知道,即将面对的,可能是他人生中迄今为止最大的挑战。 上午的时间过得格外缓慢。楼望和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翻阅着一些家族收集的关于玉石矿脉和古玉特征的资料,试图从中找到任何可能与“弥勒玉佛”、“寻龙秘纹”相关的只言片语,但一无所获。 临近午时,阿良悄然进来,低声道:“少爷,都安排好了。茶楼内外我们都提前勘察过,四个兄弟会扮成游客和商贩在附近,随时可以接应。我开车送您到附近,然后在约定地点等候。” “辛苦了,阿良叔。”楼望和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仰光河畔,风景宜人。“翡翠轩”茶楼是一栋颇具缅式风格的二层木制建筑,临水而建,环境清幽。平日里这里是富商巨贾、文人雅士品茗谈事的好去处,但今日,楼望和却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氛围。 茶楼门口站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气息精悍的男子,他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过往行人,看到楼望和走近,其中一人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显然早已得到吩咐。 楼望和面色平静,跟着引路的男子走进茶楼。一楼大厅空无一人,所有的桌椅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被包场了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茶香,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抑。 “楼少爷,请上二楼,主人在雅间等候。”引路男子在楼梯口停下,恭敬地说道。 楼望和点了点头,独自踏上木质楼梯。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茶楼里格外清晰。 二楼只有一个雅间,门虚掩着。楼望和推门而入。 雅间布置得极为雅致,临河的窗户敞开着,微风拂过,带来河水的湿润气息和远处隐约的船笛声。窗前,摆着一张紫檀木茶桌,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正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河面。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中式立领上衣,身形挺拔,仅仅是坐在那里的背影,就给人一种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感觉。 听到开门声,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算不上十分英俊,但线条硬朗,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一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深邃如同古井,瞳孔颜色比常人更深,近乎纯黑,此刻正平静无波地看着楼望和,目光却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能穿透人心。 他手中把玩着一对深紫色的翡翠三通珠子,珠子在他指尖灵活地转动,泛着幽冷的光泽。 夜沧澜。 楼望和心中瞬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场,是他生平仅见,混合着上位者的威严、江湖大佬的煞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冷漠。 “楼少,请坐。”夜沧澜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仿佛能直接敲击在人的心弦上。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楼望和依言坐下,腰背挺直,不卑不亢地迎上对方的目光:“夜先生。” 夜沧澜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但那弧度转瞬即逝,让人怀疑是否是错觉。他提起小巧的紫砂壶,动作优雅地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楼望和面前。 茶汤橙黄透亮,香气清幽,是顶级的滇红。 “尝尝,缅北难得的好茶。”夜沧澜自己先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楼望和没有动,只是看着对方:“夜先生费心邀我前来,不会只是为了品茶吧?” 夜沧澜放下茶杯,深邃的目光落在楼望和脸上,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物品:“楼少快人快语。那夜某也不绕圈子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虽然动作不大,却瞬间带来一股更强的压迫感:“我欣赏你的能力。在那种品相的黑乌沙里,精准地找出帝王绿,这不单单是运气,更不是寻常‘眼力’能解释的。” 他的目光仿佛带着穿透力,让楼望和心底微微一紧。 “加入‘黑石盟’。”夜沧澜直接抛出了目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可以给你楼家给不了你的资源、地位,以及…庇护。万玉堂之流,不过是土鸡瓦狗。只要你点头,楼家目前的困境,我可以帮你解决。那块帝王绿,依旧属于你。” 楼望和心中震动。他料到对方可能是为了招揽,却没料到如此直接,条件如此…“优厚”。 但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缓缓摇了摇头:“多谢夜先生厚爱。不过,楼家虽小,尚有风骨。我楼望和,是楼家的人。” 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夜沧澜深邃的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的讶异。他似乎没料到楼望和会拒绝得如此果断,甚至连考虑的姿态都没有。 随即,那丝讶异化为一种极淡的、却让人心底发寒的冷意。 “风骨?”夜沧澜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指尖的三通珠子停止了转动,“楼少,你可知道,在这个行当里,风骨有时候,是最不值钱,也最致命的东西。”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雅间里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度。 “你或许以为,凭借一块帝王绿,就能让楼家起死回生。”夜沧澜的目光扫过楼望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但你太年轻,还不明白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怀璧其罪,没有相应的实力守护,再好的东西,也终将成为催命符。” 他端起茶杯,再次抿了一口,动作从容不迫:“昨晚的见面礼,想必楼少已经收到了。那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点提醒。如果我愿意,楼家父子能否安然离开缅北,都是未知之数。” 赤裸裸的威胁! 楼望和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指甲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他保持清醒。他强迫自己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对视,毫不退缩:“夜先生是在威胁我?” “是提醒,也是陈述一个事实。”夜沧澜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我夜沧澜看中的人,很少有得不到的。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他站起身,显然谈话已经结束。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将楼望和笼罩其中。 “三天后,我希望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语意,比任何明确的威胁都更令人心悸。 他不再看楼望和,转身再次望向窗外的仰光河,只留给楼望和一个冷漠而强大的背影。 “楼少,请吧。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逐客令已下。 楼望和知道再多说无益,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和寒意,站起身,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雅间。 走下楼梯,走出茶楼,午后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阿良的车悄无声息地滑到面前,楼望和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少爷,没事吧?”阿良关切地问道,他从楼望和紧绷的脸色中看出了端倪。 楼望和摇了摇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回荡着夜沧澜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以及那句“三天时间”。 压力,如同乌云,层层叠叠地压顶而来。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第0075章石破天惊 --- 解石区,空气灼热而粘稠,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万玉堂少东家万鹏飞那块编号“A-0793”、重达两百余公斤的麻蒙厂黑乌沙原石,被固定在大型解石机上。专业的解石师傅深吸一口气,在万鹏飞指定的、那片巴掌大的“松花”绺裂旁,稳稳地切下了第一刀。 “滋——” 刺耳的切割声响起,掩盖了所有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飞速旋转的钻石锯片与石壳接触的地方。 水冷却着锯片,带出灰黑色的石浆。万鹏飞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丝笃定的冷笑,目光不时瞥向不远处神色平静的楼望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仿佛已经看到,这块出自知名老矿口的原石,将开出如何惊艳的玉肉,将楼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彻底踩在脚下。 楼望和却并未看他,他的视线落在自己那块其貌不扬、仅有三十多公斤的“蒙头料”上。石皮呈灰白色,带着些许糠沙感,没有任何明显的松花、莽带或色眼表现,属于公盘上最不受待见的那一类,也正因如此,才会被他以极低的价格拍下。在旁人看来,这无异于破罐破摔,但他透过那层寻常的石皮,“看”到的却是一片浓郁、纯正、几乎化不开的阳绿之色,灵气氤氲,生机勃勃。 “垮了!切垮了!” 突然,一阵失望的哗然声从万鹏飞那边传来。 只见解石师傅已经停下了机器,用水冲洗切面。那被切开的窗口处,露出的并非预想中的莹莹绿意,而是一片灰暗、干涩、毫无水头可言的“狗屎地”玉质,其间还夹杂着大量黑色的癣点和混乱的裂纹。别说玻璃种,连最普通的豆种都算不上,几乎是一文不值! “不可能!”万鹏飞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猛地扑到切面旁,死死盯着那片令人绝望的灰暗,“再切!沿着绺裂往里切!一定是没切对位置!” 解石师傅依言,调整角度,又小心翼翼地切了两刀。然而,结果依旧。露出的玉质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裂纹更多,质地更差,那点可怜的绿色也被癣吃得干干净净。 “完了……彻底垮了……” “万少这次可是血本无归啊……” “麻蒙厂的黑乌沙也靠不住了……” 周围响起一片惋惜、嘲讽、幸灾乐祸的低语。万鹏飞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身体微微摇晃,几乎站立不稳。他投入的巨资,他志在必得的炫耀,此刻都成了赤裸裸的笑话。他猛地扭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瞪向楼望和,仿佛要将失败的怒火全部倾泻过去。 而此刻,楼望和那块“蒙头料”已经被抬上了中型解石机。 “楼少,怎么切?”解石师傅的态度恭敬了许多,毕竟楼望和是楼家的人,虽然刚才也被不少人暗中嘲笑。 楼望和走上前,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原石一侧看似毫无规律的褶皱处轻轻划了一条线:“师傅,麻烦从这里,先擦个窗。” “擦窗?”不仅解石师傅一愣,围观的人也愣住了。面对一块毫无表现的蒙头料,不直接切开看内部,反而选择最费时费力的擦窗? “哼,装神弄鬼!”万鹏飞咬牙切齿地低吼。 解石师傅虽有疑虑,但还是依言操作起来。小型的手持磨轮机换上金刚砂轮,对准楼望和划定的位置,开始小心翼翼地摩擦。 “滋啦……滋啦……” 声音细微,却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石粉飞扬,那灰白色的石皮被一点点磨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口在慢慢扩大,但露出的依旧是灰白的石层,没有任何绿意透出。 “看来楼家小子这次也悬了……” “蒙头料哪有那么容易出绿,何况是这种表现……” “年轻人还是太冲动……” 失望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万鹏飞的脸上甚至重新浮现出一丝恶毒的快意。 然而,楼望和的神色依旧平静,甚至眼神中带着一丝笃定。他“看”到的绿意,就在这层看似厚实的石皮之下,灵气充盈,呼之欲出。 突然! “出雾了!白雾!”眼尖的人惊呼一声。 只见那被磨开的窗口深处,灰白的石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细腻如盐、厚实均匀的白雾层!在赌石行当里,“有雾方有玉”,尤其是这种品相极佳的白雾,往往预示着内部玉肉质地上乘! 这一下,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刚刚的失望瞬间被好奇和期待取代。解石师傅也来了劲头,动作更加轻柔仔细,沿着雾层继续向内擦拭。 磨轮小心翼翼地剥开那层迷人的白雾。 当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绿色,如同被禁锢了千万年的精灵终于挣脱束缚,骤然闯入所有人眼帘时,整个解石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那是一种怎样的绿? 不是浅淡的苹果绿,不是沉静的油青,而是如同初春潭水般清澈透亮,色泽浓郁、纯正、均匀,毫无杂质,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生机与灵秀!光线落在上面,仿佛能被吸进去,折射出莹润通透的光泽,水头足得惊人! “玻……玻璃种!满绿玻璃种!”一个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我的天!这颜色,这水头……帝王绿!绝对是帝王绿的品相!” “暴涨!超级大涨啊!” “从蒙头料里开出帝王绿玻璃种?!这……这简直是神话!” 轰! 人群瞬间沸腾了!所有人都疯狂地向前涌去,想要更近距离地目睹这奇迹般的一幕。相机、手机的闪光灯亮成一片,惊呼声、赞叹声、倒吸冷气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掀翻屋顶。 万鹏飞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刚才的愤怒和快意早已被巨大的震惊和挫败感取代。他眼睁睁看着那块被他弃如敝履的“废石”,开出了他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顶级翡翠,那种强烈的对比和讽刺,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 解石师傅的手都在发抖,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从业几十年,也极少见到品相如此完美的帝王绿玻璃种!他看向楼望和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楼望和站在沸腾的人群中央,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淡淡的平静,仿佛眼前这石破天惊的一幕,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有他自己知道,掌心微微渗出的细汗,暴露了他内心并非全无波澜。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公开的场合,凭借“透玉瞳”真正一鸣惊人。 “赌石神龙!”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紧接着,这个称号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传播开来,伴随着无比的狂热和敬佩。 “赌石神龙!” “楼家出了条真龙啊!”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楼望和的目光越过激动的人群,与远处闻讯赶来、站在人群外围的沈清鸢对视了一眼。沈清鸢清澈的眼眸中,也带着一丝讶异和探究,对他微微颔首。 而在这片沸腾的海洋之外,某些阴暗的角落里,几道贪婪、忌惮、或是充满算计的目光,也牢牢锁定在了楼望和以及他手中那块璀璨夺目的翡翠上。 缅北公盘,“赌石神龙”楼望和的名字,伴随着这块帝王绿玻璃种横空出世的视频和照片,以惊人的速度,开始霸屏整个玉石圈。 一场风暴,已因他而起。 --- (第0075章 完) 第0076章名动公盘与暗流初涌 -- 帝王绿玻璃种现世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缅北公盘彻底炸开了锅。 解石区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水泄不通,后来者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只为瞥一眼那传说中极品翡翠的惊世容颜。更多的人则是举着手机,疯狂拍摄着那块还在解石机上,仅仅开了一个窗口,却已绿意盎然、莹光四射的原石,以及站在原石旁,神色平静得与周围狂热格格不入的年轻身影——楼望和。 “赌石神龙!楼少,这块料子卖不卖?我出八千万!” “八千万想买帝王绿玻璃种?做梦!楼少,我出一个亿!现金!” “一亿两千万!楼少,考虑一下!” 报价声此起彼伏,数字如同坐了火箭般飙升,空气中弥漫着金钱灼热的气息。这些玉石商人个个眼冒精光,恨不得立刻将这块注定要载入公盘史册的极品料子收入囊中。 楼望和却并未被这滔天的财富所动容。他抬手,虚压了一下,嘈杂的声浪竟然奇迹般地稍稍平息了一些,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多谢各位厚爱。”楼望和的声音清朗,透过喧嚣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这块料子,楼家自留,暂不考虑出售。”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片失望的叹息和更加热烈的议论。 “自留?楼家这是要自己雕传世之宝啊!” “不愧是楼家,有气魄!这种料子可遇不可求,自己留着才是长远之道。” “看来楼家这位少爷,不仅眼光毒辣,心性也沉稳得很呐……” 站在人群外围的万鹏飞,听着这些议论,看着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央的楼望和,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之前所有的嘲讽和轻视,此刻都化作了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自己脸上。他再也无颜待下去,狠狠一跺脚,带着几个垂头丧气的随从,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楼望和没有理会万鹏飞的离去,他的目光扫过激动的人群,注意到了几个并未急于报价,而是眼神闪烁、暗中打量着他和翡翠的人。其中就有之前试图招揽他的“黑石盟”之人,还有几个气息沉稳、目光锐利,不像是普通玉商的身影。 “树大招风……”他心中默念,警惕性悄然提升。 “望和。”一个温和而带着欣慰的声音响起。楼和应在几位楼家核心成员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骄傲与激动,“好!好小子!干得漂亮!”这块帝王绿玻璃种,不仅意味着巨大的财富,更是楼家实力和运势的象征,足以让楼家在未来的竞争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父亲。”楼望和微微躬身。 “这里太乱,先把料子妥善运回住处。”楼和应经验老到,立刻安排可靠的护卫和专业人员,将那块已然成为焦点的原石小心翼翼地取下,用特制的保险箱装好,严密护送离开。 楼望和也随之脱身,在楼家护卫的保护下,离开了依旧沸腾的解石区。 …… 公盘主办方提供的贵宾休息室内。 楼和应难掩兴奋,与几位家族元老商议着这块帝王绿的后续处理方案,是请哪位宗师级玉雕师出手,雕刻成何种镇族之宝。 楼望和则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依旧喧嚣的公盘场地,神情若有所思。初次真正动用“透玉瞳”在重大场合扬名,带来的不仅是成就感,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清楚地感知到,暗处有多少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他。 “咚咚。”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护卫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沈清鸢。她依旧是一身素雅打扮,气质清冷,与这金钱至上的环境显得有些疏离。 “沈小姐?”楼望和有些意外,起身相迎。 “楼公子,恭喜。”沈清鸢走进房间,声音清越,“今日一战,‘赌石神龙’之名,当之无愧。” “沈小姐过奖,侥幸而已。”楼望和谦逊道,请她落座。 沈清鸢微微摇头:“非是侥幸。那块蒙头料,石皮表象毫无出奇之处,纵是浸淫此道数十年的老师傅,也未必敢断言内有乾坤。楼公子能于万千原石中独独选中它,并坚持擦窗,这份眼力和定力,绝非侥幸二字可以概括。” 她的话语直接而坦诚,目光清澈,带着一丝探究。楼望和心中微动,知道此女绝非常人,恐怕已然察觉到他有些“特殊”。 “沈小姐来找我,不只是为了道贺吧?”楼望和直接问道。 沈清鸢也不绕弯子,纤纤玉指轻抚过腕上的仙姑玉镯,那玉镯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温润光泽。她低声道:“楼公子可知,你开出的这块帝王绿,其灵气之纯正充沛,实属罕见。寻常极品翡翠,虽有宝光,却无这般……生机盎然之感。” 楼望和心中一凛,她果然能感知到灵气!他不动声色:“哦?沈小姐对玉石灵气也有研究?” “家学渊源,略知一二。”沈清鸢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随即切入正题,“我观楼公子非常人,或许……与我所寻之物,有所关联。”她提及了“弥勒玉佛”与“寻龙秘纹”,但语焉不详,显然还在观察和试探。 楼望和想起父亲之前的叮嘱,关于家族传承与“龙渊玉母”的隐秘,此刻并非深谈的时机。他便也顺着她的话道:“沈小姐所说的秘纹,我也略有耳闻,确是玄妙。不过此地人多眼杂,并非细谈之所。” 沈清鸢了然点头:“是我唐突了。公盘即将结束,楼公子想必也要返回东南亚。他日若有缘,或许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她站起身,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告辞离去。 楼望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沈清鸢的出现,以及她提到的“弥勒玉佛”和“寻龙秘纹”,似乎将他引入了一个更复杂、更神秘的漩涡。 …… 与此同时,公盘某处隐秘的包厢内。 “黑石盟”的使者,那个面色苍白的中年人,正恭敬地站在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后方。那身影笼罩在阴影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手中把玩着两颗乌黑的石球,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帝王绿玻璃种……‘赌石神龙’?哼,倒是小瞧了楼家这小子。”阴影中的人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阴冷,“楼和应那个老狐狸,藏得够深。他儿子有这等本事,之前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苍白中年人低声道:“盟主,此子绝不能留。他那双眼睛太过诡异,若不能为我们所用,日后必成心腹大患。而且,沈家那丫头似乎也和他有所接触……” “沈家的余孽……”被称为盟主的人冷哼一声,手中石球摩擦的声音骤然加剧,“看来,当年的事情,还有人没忘干净。既然都跳出来了,那就一并收拾了。” 他顿了顿,吩咐道:“公盘结束,楼家小子返回东南亚的路线,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妥当。‘秃鹫’他们已经在必经之路上等着了。保证让他们人、玉两失!”苍白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丝狠辣。 “做得干净点。楼和应也不是省油的灯,别留下把柄。” “是!” …… 夜幕降临,公盘第一天的喧嚣渐渐落下帷幕,但关于“赌石神龙”和帝王绿玻璃种的讨论,却在每一个角落持续发酵。楼望和的名字,如同一颗骤然升起的璀璨新星,照亮了整个玉石界,也引来了无数明枪暗箭。 回到下榻的酒店,楼望和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缅北璀璨却陌生的夜景。掌心似乎还残留着触摸那块帝王绿原石时,感受到的温润与磅礴灵气。 “透玉瞳”带给了他无与伦比的优势,但也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万玉堂的嫉恨,“黑石盟”的杀机,沈清鸢背后的谜团,还有父亲口中那关乎家族命运的“龙渊玉母”……这一切,都如同窗外深沉的夜色,包裹而来。 他知道,公盘的结束,并非麻烦的终结,而是真正风雨的开端。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唯有迎难而上。这双“神龙之眼”,注定要看清这玉石界的重重迷雾,也要直面那潜藏在最深处的凶险。 --- (第0076章 完,约2200字。本章承接解石高潮后的余波,详细描绘了楼望和成名后引发的轰动、各方势力的反应,以及沈清鸢的再次接触与“黑石盟”的杀机部署,承上启下,将故事推向新的冲突阶段。) 第0077章归途杀机 --- 公盘最后两日,在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氛围中度过。 楼望和“赌石神龙”的名头已然打响,无论他走到哪个展区,都会立刻成为焦点。敬畏、探究、巴结、嫉妒……各种目光交织在他身上。他依旧保持着低调,并未再出手竞拍任何原石,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观察,偶尔与父亲楼和应引荐的几位资深玉商交流,言行得体,沉稳得不像个刚刚创造了奇迹的年轻人。 万玉堂的人彻底偃旗息鼓,万鹏飞更是称病未曾再露面,显然是没脸见人。但楼望和能感觉到,暗处来自“黑石盟”的窥视,始终未曾间断。那种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目光,让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沈清鸢也再未主动寻他,只是在一次擦肩而过时,微微颔首示意,仿佛那日的交谈只是偶然。但楼望和知道,这条线并未断,只是暂时隐入了水面之下。 终于,缅北年度原石公盘正式落下帷幕。 楼家此次收获颇丰,除了楼望和那块惊世骇俗的帝王绿玻璃种,楼和应以及其他几位顾问也拍下了几块表现上乘的料子,总体价值远超预期。尤其是楼望和的名声鹊起,为楼家带来的无形声望,更是难以估量。 次日清晨,天色未亮,三辆经过特殊改装的越野车便悄然驶离了公盘驻地,向着边境口岸的方向疾驰而去。楼家一行人踏上了归途。 楼和应坐在中间那辆车的后座,闭目养神,但微蹙的眉头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楼望和坐在他身旁,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笼罩在黎明前最深沉黑暗中的异国山林。他知道,父亲和他一样,都在警惕着可能出现的袭击。那块帝王绿,以及他这个人,都是足以让人铤而走险的诱惑。 车队最前方是经验丰富的护卫头领驾驶的头车,负责探路;楼和应父子和最重要的帝王绿原石在中间车辆,由最得力的护卫看守;最后一辆车殿后,装载着其他拍得的原石和行李。 道路崎岖,颠簸不已。除了引擎声和轮胎压过路面的声音,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护卫们偶尔通过通讯器交换路况信息的简短声音。 “前方进入‘野象谷’路段,道路狭窄,两侧山林茂密,大家提高警惕。”护卫头领沉稳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 野象谷,是返回边境必经的一段险路,长约十余公里,一侧是陡峭山壁,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山涧,道路仅容两车交错,且弯道极多,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楼望和的心微微提起,下意识地运转起“透玉瞳”。视野瞬间发生了变化,车窗外的黑暗不再是纯粹的漆黑,而是呈现出层次不同的灰影,树木的轮廓,山石的结构,甚至远处山涧中蒸腾的水汽,都依稀可辨。这是一种超越常人的视觉,让他能在极低的光线下,也能拥有一定的视野。 车队减速,小心翼翼地驶入了野象谷。 谷内异常安静,连虫鸣鸟叫都似乎消失了,只有风声穿过林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诡异。 就在车队行驶到峡谷中段,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弯处时——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死寂! 行驶在最前方的头车,左侧前轮猛地爆裂,车身瞬间失控,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狠狠撞向内侧的山壁,激起一片碎石和烟尘,彻底堵住了本就狭窄的道路! “敌袭!警戒!”护卫头领尽管被困在撞毁的车头内,依旧第一时间发出了嘶吼。 几乎在头车出事的同时,楼望和所在的中间车辆司机反应极快,一脚急刹,车辆在距离前车残骸仅剩数米的地方险险停住。殿后的车辆也及时刹停。 “保护家主和少爷!”车内的护卫低喝一声,瞬间拔出武器,两人迅速下车,依托车身构筑防线,另外两人则守在车门前。 楼望和心脏骤缩,透玉瞳瞬间催动到极致,目光如电,扫向两侧黑暗的山林。 在他的特殊视野中,可以看到数十道带着明显恶意和杀气的红色人形光影,正从两侧山坡的树林中,如同鬼魅般迅速逼近!他们动作矫健,显然训练有素,手中持有的武器在透玉瞳的视野下,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左侧九人,右侧十一人,呈扇形包围,有远程武器!”楼望和语速极快地将“看”到的情况告知车内的护卫和父亲。他的声音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护卫们虽然惊讶于少爷如何能在如此黑暗环境下如此精准地判断敌情,但此刻无暇多问,立刻根据他的报点调整防御姿态。 楼和应猛地睁开眼,眼中没有慌乱,只有冰冷的怒意:“果然是‘黑石盟’的宵小!准备突围!” “咻咻咻——” ***下的枪声响起,子弹如同毒蛇的信子,从山林中射来,打在车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爆响,火星四溅。防弹车身提供了有效的保护,但车窗玻璃已然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压制射击!寻找掩体!”护卫头领的声音从通讯器中断断续续传来,他和头车内的护卫似乎还在试图脱困。 下车依托车身防御的两名护卫,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楼望和的提前预警,精准地开枪还击,暂时压制住了最近处的几名敌人。 然而,敌人数量占优,且占据地利,火力凶猛,压制得楼家护卫几乎抬不起头。更麻烦的是,楼望和“看”到,有四五名敌人,正借助树木和岩石的掩护,从侧后方悄然绕行,试图切断他们的退路! “后方!有人摸上来了!”楼望和再次预警。 殿后车辆的护卫也陷入了苦战,无法有效支援。 形势危急!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的“透玉瞳”不仅能视物,更能捕捉到常人难以察觉的细节和气机流动。他猛地推开车门! “望和!危险!”楼和应急声喝道。 “父亲,信我!”楼望和低喝一声,身体如同猎豹般窜出,并未盲目开枪,而是凭借透玉瞳对敌人动作、甚至肌肉发力趋势的预判,以及对方在黑暗中视物受限的劣势,灵巧地避开了数道射击轨迹,瞬间滚入路边一块凸起的岩石后方。 “少爷!”护卫大惊。 楼望和背靠岩石,心脏狂跳,但眼神却异常冷静。他迅速从地上捡起几块趁手的碎石,透玉瞳锁定了一个刚刚从树后探出半个身子,正准备瞄准殿后车辆护卫的敌人。 “嗖!” 石块脱手而出,并非直射,而是带着一个微妙的弧度,划过黑暗,精准无比地砸在了那名敌人持枪的手腕上! “啊!”一声痛呼,那人手中的武器顿时脱手。 几乎在同时,楼望和再次动了!他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借助岩石和树木的阴影,快速移动,每一次现身,都伴随着一块或几块石子的破空声。 他的攻击并非为了杀伤,而是干扰、打断!石子或打手腕,或击面门,或撞在敌人即将踏足的落脚点上使其失衡……精准得令人发指! 在他的干扰下,敌人的攻势顿时出现了一丝混乱和迟滞。尤其是那些试图包抄后路的敌人,被神出鬼没的石子打得晕头转向,根本无法有效推进。 “好机会!反击!”中间车辆的护卫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火力全开,瞬间撂倒了两个因被石子干扰而暴露身形的敌人。 殿后车辆的护卫压力也骤然一轻,开始组织有效反击。 楼望和如同一个黑暗中的舞者,将透玉瞳的洞察力发挥到了极致。他不仅预判敌人,也预判着己方护卫的射击线路,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并为他们创造机会。 他看到一个敌人悄悄爬上了山壁,试图从高处投掷手雷! “左上,山壁,手雷!”楼望和厉声示警,同时一枚石子如同子弹般射出,打在那人刚刚举起的手腕上。 手雷脱手,顺着山坡滚落,在敌人自己脚下不远处轰然爆炸!惨叫声顿时响起。 这一下,彻底打乱了“黑石盟”伏击者的阵脚。他们没想到目标中竟然有如此难缠的角色,在黑暗中仿佛拥有透视眼一般,将他们的一切行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撤!快撤!”伏击者中有人发出了惊慌的呼喊。 残余的敌人再也无心恋战,如同潮水般退入山林,迅速消失不见。 枪声停歇,峡谷内只剩下车辆燃烧的噼啪声和伤者的**。 楼望和背靠着冰冷的岩石,缓缓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第一次经历如此真实的生死搏杀,精神的高度集中和体力的剧烈消耗,让他感到一阵虚脱。 “望和!”楼和应在一名护卫的保护下快步走来,一把扶住儿子,上下打量,见他无恙,这才重重松了口气,眼中充满了后怕与前所未有的震撼。他亲眼看到了儿子在刚才战斗中的表现,那绝非常人所能及! “我没事,父亲。”楼望和勉强笑了笑。 护卫们开始清理战场,救助头车受伤的同伴,联系后方支援。 天色微明,晨曦透过峡谷的缝隙,照亮了这片刚刚经历血腥杀戮的土地。 楼望和站在路边,看着山谷间弥漫的薄雾,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凝重。 “黑石盟”的第一次袭杀被击退了,但这仅仅是开始。他展现出的能力,恐怕会更加引起对方的忌惮和贪婪。 前方的路,注定布满荆棘。 他握了握拳,眼神愈发坚定。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家族,也为了揭开隐藏在这玉石界背后的,更深层的秘密。 --- (第0077章 完,约2500字。本章详细描写了归途遇袭的惊险战斗,重点展现了楼望和如何运用“透玉瞳”在黑暗中洞察先机、预判敌情、巧妙干扰,从而扭转战局,凸显其能力的实战价值,也为后续更激烈的冲突埋下伏笔。) 第0078章废石?满绿玻璃种! 缅北公盘,解石区。 空气灼热,混合着石粉、汗水和一种名为“贪婪”的气息。巨大的遮阳棚下,人潮如同黏稠的液体,围绕着几台轰鸣的解石机缓慢蠕动。每一次齿轮切割石皮的刺耳声响,都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伴随着或狂喜或绝望的呼喊,构成这玉石界最原始也最残酷的交响。 楼望和站在三号解石机前,周围的目光复杂难言。有幸灾乐祸,有冷漠旁观,也有极少数的同情。他拍下的那块“蒙头料”灰扑扑地躺在解石台上,表皮粗糙,毫无表现,在周围那些开了窗、露出或绿或紫诱人玉肉的原石衬托下,显得格外寒酸可笑。 万玉堂的少东家万琨,就站在不远处,抱着双臂,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他高价拍下的那块同矿口、开了“蟒带”和“松花”的原石,正准备在隔壁的二号解石机上开切,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存心就是要看楼望和的笑话。 “楼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万琨故意拔高音量,引得更多人注目,“把这石头当个教训,转手给我,还能回点本,免得一会儿切垮了,面子里子都丢尽。” 楼望和恍若未闻,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原石冰冷的表皮。在外人看来,他是在做最后的观察或祈祷,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瑰丽光华,正透过“透玉瞳”,在他脑海中灼灼生辉!那是一种深邃、纯净、几乎要溢出来的盎然绿意,灵气之浓郁,远超他之前感受过的任何一块玉石。 他深吸一口气,对负责操作解石机的老师傅平静道:“师傅,麻烦您,擦窗。” “擦窗?”老师傅愣了一下,看了看这块毫无表现的石头,又看了看楼望和笃定的眼神,摇了摇头,“小伙子,这料子,擦窗怕是浪费时间,直接一刀切吧,痛快。” “不,就擦窗。”楼望和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从侧面这个位置,慢慢擦。” 他指的位置,正是“透玉瞳”感知中,玉肉距离表皮最近,且颜色最为浓郁集中的一点。 万琨嗤笑一声:“装神弄鬼!” 老师傅不再多言,启动机器,换上磨头,对准楼望和指定的位置,开始小心翼翼地摩擦。刺耳的“滋滋”声响起,石粉飞扬。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一开始,磨头下只是灰白的石屑,毫无变化。万琨脸上的讥笑越来越浓。一些围观者也开始窃窃私语,认为楼望和是在垂死挣扎。 楼望和却心如止水,默默计算着磨头深入的毫米数。 突然! 老师傅的手猛地一顿,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 只见那灰白的磨痕深处,一抹惊心动魄的绿色,毫无征兆地迸射而出来!那绿色,鲜阳、浓艳、均匀,如同初春最嫩的树芽,又像是深潭中凝结的碧波! “出……出绿了!”老师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立刻停下机器,拿起旁边的清水壶,小心地冲洗掉那片区域的石粉。 清水流过,那一抹绿色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虽然窗口只有指甲盖大小,但那水头,那色泽…… “这……这水头也太足了吧?!”一个离得近的老行尊失声惊呼,“像是玻璃底!” “何止玻璃底!你看这颜色,正、阳、浓、和!这是帝王绿的苗头啊!”另一个声音激动地响起。 瞬间,整个三号解石机周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拼命往前挤,想要亲眼确认那小小的窗口。之前那些嘲讽、怜悯的目光,瞬间被震惊、狂热和贪婪所取代! 万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猛地推开身边的人,冲到近前,死死盯着那个窗口,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他是识货的,这窗口表现出来的种水色,绝对是最顶级的翡翠料子!比他那块开了窗表现良好的原石,恐怕要强上十倍、百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万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一定是靠皮绿!就这么一点!再擦!往深处擦!” 不用他说,老师傅已经激动得双手微颤,再次启动机器,沿着窗口的边缘,更加小心地向四周扩展。 滋滋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磨头所过之处,石皮剥落,露出的不再是灰白,而是连绵不绝、深邃醉人的绿色!那绿色仿佛具有生命,在阳光下(遮阳棚的缝隙透下光斑)流淌着莹润的光泽,质地细腻得毫无颗粒感,通透如水,赫然是最顶级的——满绿玻璃种! 窗口越来越大,从指甲盖变成鸡蛋大小,再到拳头大小……那浓郁的、毫无杂质的绿色,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满绿!玻璃种!大涨!超级大涨!” “我的天!这……这真是从那块废料里解出来的?” “赌石神龙!这才是真正的赌石神龙啊!” “刚才谁说他靠家族来着?这眼力,这魄力!” 惊呼声、赞叹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人群彻底疯狂了!无数手机举起,疯狂拍摄着这足以引爆整个玉石圈的画面。可以预见,“赌石神龙楼望和于缅北公盘赌出满绿玻璃种”的消息,将瞬间霸屏所有相关论坛和群组。 楼望和静静地看着那逐渐显露真容的绝世翡翠,心中并无太多意外,只有一种印证了自身能力的平静。他能感受到这块翡翠内蕴含的庞大而温和的灵气,对“透玉瞳”和自身修炼都大有裨益。 他抬眼,看向面如死灰的万琨,淡淡开口:“万少,看来我这块‘废石’,运气还不错。” 万琨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起自己之前的高价竞拍和肆意嘲讽,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当众抽了无数个耳光。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看向楼望和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怨恨以及一丝……恐惧。 就在这时,隔壁二号解石机也传来了结果。万琨那块被寄予厚望的原石,被一刀切开后,露出的玉肉却是颜色灰暗、质地粗糙、布满裂绺的“狗屎地”,几乎一文不值! 鲜明的对比,更是将万琨和万玉堂钉在了耻辱柱上。 “哈哈哈,万玉堂这次亏到姥姥家了!” “眼力不行就别学人家玩赌石,丢人现眼!” 周围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万琨心上,他再也待不下去,怨毒地瞪了楼望和一眼,带着手下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楼望和没有理会败犬的哀鸣,他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的翡翠上。老师傅已经停下了机器,激动地看着他:“楼……楼少,还继续解吗?还是就这样卖明料?” 这块原石如今开窗表现已是极品,若是全解出来,价值连城,但风险也并存,万一内部有变…… 楼望和通过“透玉瞳”早已看清内部完整无瑕,他微微一笑,语气从容:“师傅,麻烦您,帮我全部解出来,剥净皮壳。” 他要让这块绝世翡翠,毫无保留地绽放于世!这也是他向整个玉石界,宣告他楼望和到来的最强音! 随着解石机的再次轰鸣,更多的人向三号机涌来。而楼望和不知道的是,在人群外围,一个戴着鸭舌帽、身影窈窕的女子,正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那块逐渐显露真容的满绿玻璃种,美眸之中,异彩闪烁,低声自语: “透玉瞳……果然在你身上。弥勒玉佛的机缘,看来真的要应在你这里了。” 她,正是沈清鸢。 (第0078章 完) 第0079章暗流与仙姑玉镯 --- 满绿玻璃种翡翠的完全解出,将三号解石区的气氛推向了癫狂的顶点。 当最后一片灰白粗糙的石皮被剥离,那块足有成年男子两个拳头大小、通体翠绿、莹润无瑕的翡翠明料,在特意打来的强光下,焕发出惊心动魄的光芒。光线穿透玉肉,内部纯净得如同凝固的秋水,绿色均匀饱满,毫无一丝棉絮或裂痕,是玻璃种帝王绿中万中无一的极品! “无价之宝……这是无价之宝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鉴定师激动得热泪盈眶,颤抖着手指却不敢触碰。 “我出三亿!楼少!现金!现在就可以交易!”一个港商模样的胖子声嘶力竭地喊道,脸涨得通红。 “三亿五千万!楼先生,考虑一下我们周氏珠宝!” “四亿!外加我们集团5%的干股!” 报价声如同拍卖会般此起彼伏,数字以惊人的幅度攀升,将周围其他解石机传来的或喜或悲的声音彻底淹没。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块翡翠,充斥着贪婪、渴望与疯狂。人群拥挤推搡,维持秩序的保安早已满头大汗,几乎控制不住场面。 楼望和站在风暴的中心,神情却依旧平静。他示意自家带来的护卫稍微靠近,形成一道人墙,将过于激动的人群隔开。这块翡翠蕴含的灵气对他修炼“透玉瞳”大有裨益,他并无意立刻出售。更重要的是,这块石头的出世,已然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此刻任何轻率的决定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各位厚爱。”楼望和拱了拱手,声音清朗,竟奇异地压下了现场的嘈杂,“此石于我另有用途,暂不考虑出售,抱歉了。”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与惋惜。但看他态度坚决,且身边护卫眼神凌厉,大多数人也不敢强求,只是那灼热的目光依旧黏在翡翠上,不肯移开。 楼望和不再多言,小心地将那块沉甸甸、触手温润的翡翠明料用特制的软布包裹好,放入随身携带的保险箱中,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他带着护卫挤出人群,走向公盘出口方向时,几道不善的身影悄然围拢过来,堵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阴鸷的中年男子,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粗金链,身后跟着五六名眼神凶狠、腰间鼓囊的壮汉。 “楼少,请留步。”阴鸷男子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我们老板,对您刚才解出的那块料子,非常感兴趣。想请您移步一叙,谈谈转让的事情。” 楼望和脚步一顿,眼神微冷。他认得这人,是缅北当地一个势力不小的黑矿主的手下,名叫巴颂,专干些强买强卖、敲诈勒索的勾当。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不卖。”楼望和语气淡漠。 巴颂脸上的假笑收敛,露出一丝狠厉:“楼少,这里是缅北,不是你们东南亚。有些规矩,你可能不太懂。我们老板诚意十足,价格嘛……好商量。”他话语中的威胁意味,毫不掩饰。 楼望和身边的护卫立刻上前一步,手按在了腰间,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周围一些尚未散去的人群见状,纷纷避让,生怕被殃及池鱼。 “巴颂,光天化日,你想干什么?”楼望和声音沉了下来,“公盘的规矩,你们也不放在眼里了?” “规矩?”巴颂嗤笑一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楼少,识时务者为俊杰,那块料子,你保不住。乖乖交出来,大家面子上都好看,否则……”他身后的壮汉齐齐向前逼近一步,杀气腾腾。 楼望和心念电转,对方人多势众,且在这种地方,冲突起来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透玉瞳”虽能预判危险,但面对这种直接的武力胁迫,作用有限。父亲楼和应派来的护卫虽忠心,但人数处于劣势。 就在他思索对策,准备暂时虚与委蛇,或者制造混乱脱身时,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巴颂,什么时候,你们‘野象谷’的人,也敢在公盘上明目张胆地抢东西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素雅旗袍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她身姿窈窕,气质清冷如空谷幽兰,脸上戴着薄薄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一双清澈如水、却又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质地莹润、雕刻着繁复云纹的白色玉镯,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晕。 正是沈清鸢。 巴颂看到沈清鸢,尤其是她手腕上那只玉镯时,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忌惮之色。“仙……仙姑玉镯?你是沈家的人?” 沈清鸢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缓步上前,目光扫过巴颂及其手下,语气平淡无波:“公盘自有公盘的规矩,价高者得,自愿交易。你们野象谷若想破坏规矩,可想清楚了后果?” 巴颂脸色变幻不定,他死死盯着沈清鸢手腕上的玉镯,似乎那镯子是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身后的手下也有些骚动,显然也认出了那只镯子的来历。 “沈小姐……”巴颂咬了咬牙,语气软了下来,“我们并非要破坏规矩,只是……我们老板确实非常喜欢那块料子,想和楼少交个朋友。” “交朋友,不是这样交的。”沈清鸢淡淡道,“带着你的人,离开。”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命令的口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巴颂脸色铁青,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不敢造次。他狠狠地瞪了楼望和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沈清鸢的手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们走!” 说完,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迅速离去,仿佛慢一步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竟被这神秘女子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围观人群窃窃私语,看向沈清鸢的目光充满了好奇与敬畏。显然,“仙姑玉镯”和“沈家”的名头,在缅北这片土地上,有着非同一般的威慑力。 楼望和心中也是暗惊。他看向沈清鸢,拱手郑重一礼:“多谢沈小姐出手相助。” 沈清鸢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楼望和手中的保险箱上,意有所指:“楼先生这块石头,灵气逼人,确是罕世之珍。不过,怀璧其罪,接下来,还望多加小心。”她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带着一丝缥缈。 “多谢提醒。”楼望和点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沈小姐方才提及的‘仙姑玉镯’和沈家……” 沈清鸢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玉镯,那玉镯上的云纹似乎微微亮了一下。“些许家族旧事,不足挂齿。”她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道,“楼先生眼力非凡,不知对‘寻龙秘纹’可有了解?” “寻龙秘纹?”楼望和心中一动,这正是他之前在那块含有“血玉髓”的原石上,通过“透玉瞳”隐约感知到的奇异纹路,也与父亲楼和应偶尔提及的家族秘辛有关。他不动声色,“略有耳闻,据说与一些上古玉矿和失传的玉器有关?” 沈清鸢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看来楼先生果然并非常人。此地非谈话之所,若楼先生有兴趣,今晚八点,公盘东侧的‘翠吟阁’茶室,清鸢扫榻以待。” 说完,她也不等楼望和回答,再次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月白色的旗袍背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楼望和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这个沈清鸢,神秘莫测,似乎知道很多关于玉石界隐秘的事情,而且对自己,或者说对自己的“透玉瞳”有所图谋?但她刚才又确实帮自己解了围。 “仙姑玉镯……沈家……寻龙秘纹……”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缓缓向自己笼罩而来。而网的中心,似乎与那尊神秘的弥勒玉佛,以及自己刚刚觉醒的“透玉瞳”能力,紧密相连。 “少爷,我们接下来?”身边的护卫低声请示。 楼望和收回目光,眼神恢复清明:“先回住处。”他拍了拍手中的保险箱,“另外,查一下关于‘沈家’和‘仙姑玉镯’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他知道,今晚的“翠吟阁”之约,或许将揭开这重重迷雾的一角。而那块刚刚解出的满绿玻璃种,不仅给他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和名声,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与……机遇。 (第0079章 完) 第0080章翠吟阁夜话 --- 缅北的夜晚,褪去了白日的酷热与喧嚣,空气中弥漫着热带植物特有的湿润气息,夹杂着远处街市隐约传来的靡靡之音。公盘东侧的“翠吟阁”并非临街旺铺,而是一处掩映在竹林深处的清雅茶室,飞檐斗拱,灯火朦胧,与外面那个充满金钱与欲望的赌石世界恍若两个天地。 楼望和准时赴约,只带了一名心腹护卫在茶室外等候。引路的侍者沉默寡言,将他带到一间名为“听泉”的雅室门前,便躬身退下。 推开雕花木门,室内燃着淡淡的檀香,沈清鸢已然在座。她换下了一身旗袍,穿着素雅的月白常服,未戴面纱,容颜完全展露。眉如远黛,目似秋水,肌肤胜雪,是一种清冷到极致的美丽,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她正素手烹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古雅的韵律。 “楼先生,请坐。”沈清鸢抬眼看来,目光平静无波。 楼望和在茶桌对面坐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手腕上的那只“仙姑玉镯”。在柔和的灯光下,玉镯更显莹润,其上雕刻的云纹似乎活了过来,缓缓流动,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的微光。这绝非凡品,甚至……可能蕴含着他尚未理解的力量。 “多谢沈小姐白日援手。”楼望和再次道谢,语气诚恳。 “举手之劳。”沈清鸢将一盏沏好的茶推至他面前,茶汤清澈,香气清幽,“巴颂之流,不过是癣疥之疾。楼先生真正需要警惕的,并非他们。” 楼望和端起茶盏,嗅着茶香,心中了然:“沈小姐指的是……万玉堂?还是‘黑石盟’?” 沈清鸢微微颔首,又轻轻摇头:“皆是,亦不全是。万玉堂商业手段为主,虽阴狠,尚在规则之内。‘黑石盟’行事无忌,更为凶险。但归根结底,他们觊觎的,是你这个人,或者说,是你这份‘眼力’。” 她顿了顿,清澈的目光直视楼望和,仿佛要看到他内心深处:“楼先生可知,你这‘一眼断玉’的本事,在玉石界古老传承中,被称为什么?” 楼望和心中凛然,面上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上古有异士,目生双瞳,可观天地气脉,辨万物灵光,尤善鉴玉寻矿,谓之‘灵瞳’。”沈清鸢声音清冷,娓娓道来,“其后血脉稀薄,传承断续,分化诸多支脉。其中最为核心的一脉能力,便是‘透玉瞳’,可洞穿石皮,直窥玉魄。楼先生今日所为,绝非寻常赌石技巧所能解释。” 楼望和端着茶盏的手稳如磐石,但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这是他最大的秘密,竟被对方一语道破!他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沈清鸢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道:“拥有‘透玉瞳’者,自古便是各方势力争夺的对象。因其不仅能带来泼天财富,更关乎一些……更为重要的东西。” “比如,‘寻龙秘纹’?”楼望和适时接口。 “不错。”沈清鸢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寻龙秘纹’,并非单一纹路,而是一种流转于特定宝玉之中的古老信息载体,据说记载了上古玉矿的踪迹、失传玉器的炼制之法,甚至……关乎一个惊天之秘。而解读秘纹的关键,除了特定的信物,便需要‘透玉瞳’的洞察之力。” 她轻轻抚摸着腕间的玉镯:“我沈家祖上,曾与拥有‘透玉瞳’的先辈交好,共同守护部分秘纹与信物。这‘仙姑玉镯’,便是信物之一,内含一丝护玉灵韵,可感应秘纹,亦能震慑一些宵小。这也是巴颂为何如此忌惮的原因。” 楼望和终于明白了几分前因后果。他想起父亲楼和应偶尔提及的家族渊源,楼家祖上似乎也曾与某些玉石界的隐秘传承有关,只是年代久远,记载缺失。自己觉醒的“透玉瞳”,恐怕并非偶然。 “沈小姐今日相约,并告知这些秘辛,想必不只是为了解惑吧?”楼望和放下茶盏,目光锐利起来。 沈清鸢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清冷的容颜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哀伤与决绝:“我沈家,于十五年前,因守护一份至关重要的‘弥勒玉佛’以及其上承载的秘纹,惨遭灭门。仅有我因被母亲藏于密室,侥幸得脱。” 楼望和心中一震,灭门之祸!难怪她气质如此清冷孤绝。 “这些年来,我隐姓埋名,暗中调查,所有线索都指向‘黑石盟’。”沈清鸢的语气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刻骨的仇恨与冰冷,“他们抢夺玉佛,追杀沈家残部,目的便是为了集齐秘纹,找到传说中的‘龙渊玉母’。” “龙渊玉母?”又一个陌生的名词。 “传说中,万玉之源头,蕴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与秘密。”沈清鸢解释道,“‘黑石盟’盟主夜沧澜,野心勃勃,妄图掌控龙渊玉母,颠覆整个玉石界秩序。我绝不能让他得逞!” 她看向楼望和,眼神变得无比郑重:“楼先生,你身负‘透玉瞳’,注定无法置身事外。‘黑石盟’迟早会找上你,或招揽,或毁灭。万玉堂今日受此大辱,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你我拥有共同的敌人,也有着互补的需求——我需要‘透玉瞳’的力量来解读秘纹,寻找玉佛,对抗黑石盟;而你,需要应对随之而来的危机,并且,关于‘透玉瞳’的进一步修炼与应用,以及楼家祖上可能遗留的线索,或许我能提供一些帮助。” “所以,沈小姐是想与我合作?”楼望和沉吟道。他并不完全信任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子,但她所言的危机,确是实实在在的。而且,“透玉瞳”的修炼,他确实毫无头绪,全凭自己摸索。 “是互利共赢。”沈清鸢纠正道,“我可以分享我所知的关于秘纹、关于玉石界各方势力的信息,并在必要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比如今日。而楼先生,则需要在探寻秘纹和应对黑石盟时,动用你的能力。” 楼望和沉思片刻。合作无疑会让他更快地卷入危险的漩涡,但也能让他更快地了解真相,掌握主动权。孤立无援地面对“黑石盟”和万玉堂,绝非明智之举。 “合作可以。”楼望和最终开口,目光灼灼,“但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沈家掌握的秘纹内容,关于弥勒玉佛的具体信息,以及……你如何能帮我修炼‘透玉瞳’?” 沈清鸢似乎早有所料,从身旁取出一个古朴的卷轴,并非纸质,而是某种薄如蝉翼的玉片鞣制而成,上面用极其古老的朱砂绘制着一些残缺的、扭曲的纹路,与楼望和在血玉髓上感知到的纹路有几分相似,却又复杂深奥无数倍。 “这是我沈家世代守护的‘基础秘纹拓片’之一,蕴含一丝天地灵韵。‘透玉瞳’的修炼,除了自身天赋,更需要汲取高品质玉石灵气,以及观摩、解析这类蕴含天地规则的纹路,刺激瞳力成长。”沈清鸢将玉片卷轴推向楼望和,“你可以尝试用‘透玉瞳’观摩它,但切记,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易伤神魂。” 楼望和接过卷轴,触手温凉。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眼眸深处一抹难以察觉的金色微光一闪而逝——“透玉瞳”,开! 刹那间,他眼前的玉片卷轴仿佛活了过来!那些朱红色的纹路不再是静止的图案,而是化作了无数流淌的光线,交织缠绕,构成一个极其繁复、不断生灭的立体网络!一股庞大而古老的信息流伴随着精纯的灵韵,试图涌入他的脑海,让他瞬间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仿佛整个灵魂都要被吸摄进去! 他闷哼一声,连忙闭上双眼,切断瞳力连接,额角已渗出细密冷汗。好霸道的力量!仅仅是观摩,就几乎让他心神失守! “看来楼先生的‘透玉瞳’尚在初醒阶段,根基未稳。”沈清鸢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了然,“循序渐进方是正道。这块拓片,你可带回参详,配合你今日所得的那块玻璃种灵气滋养,当有助益。” 楼望和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将玉片卷轴郑重收好。这合作,果然不简单。 “至于弥勒玉佛,”沈清鸢继续道,“据家族记载,那并非寻常玉雕,其内镂空,藏有一份核心秘纹。玉佛本身,也是一件强大的灵物,据说能温养神魂,增幅瞳力。可惜,已被黑石盟夺去十五年……” 她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遗憾与恨意。 就在这时,雅室窗外,极远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夜枭啼叫般的异响。 沈清鸢脸色微变,霍然起身:“我们被监视了!而且来人身手不弱,非巴颂之流可比!”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楼望和也通过“透玉瞳”的微弱感知,察觉到几股充满恶意与冰冷的气息,正从不同方向,悄无声息地向翠吟阁合围而来!速度极快! “是‘黑石盟’的‘影煞’!”沈清鸢瞬间判断出来敌身份,语气凝重,“他们果然盯上你了!快走!” 楼望和心头一紧,没想到对方的动作如此之快!他毫不迟疑,与沈清鸢对视一眼,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行动,并未走向正门,而是迅速推开雅室的后窗。 窗外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夜色深沉。 “分开走!他们的目标主要是我!”楼望和低声道。 “小心!影煞擅长追踪与合击之术!”沈清鸢提醒一句,手腕上的仙姑玉镯微光一闪,她身形一晃,便如一片轻羽般融入竹林阴影,瞬息不见踪影。 楼望和也不敢怠慢,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如同狸猫般在竹林中穿梭,方向与沈清鸢截然相反。他能感觉到,至少有两道冰冷的气息锁定了自己,正紧追不舍! 夜色竹林,杀机骤起!这合作伊始的第一道考验,来得如此迅猛而残酷! (第0080章 完) 第0081章翠吟阁秘辛 夜色下的“翠吟阁”茶室,静得只能听到烛火轻微的噼啪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檀香的青烟袅袅盘旋,将沈清鸢清冷的容颜衬得有些朦胧。 楼望和(花痴开)心中已是惊涛骇浪。“透玉瞳”、“灵瞳”、“寻龙秘纹”、“沈家灭门”、“黑石盟”、“龙渊玉母”……这些词汇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庞大而隐秘的世界。而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身处这漩涡的中心。 他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然后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沈清鸢:“沈小姐,你告诉我这些,是认定我身负‘透玉瞳’,想借我之力,为你沈家复仇,对抗‘黑石盟’?” 沈清鸢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是,但也不全是。楼先生,身怀‘透玉瞳’,是机缘,亦是劫数。‘黑石盟’既然已知你的存在,便绝不会放过你。或招揽,或毁灭,你没有第三条路。与我合作,至少我们目标一致,可以互为臂助。”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而且,解读‘寻龙秘纹’,探寻上古玉矿,或许……也能找到进一步提升你‘透玉瞳’的方法,甚至解开楼家祖上可能与此相关的谜团。这并非利用,而是互利。” 楼望和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温凉的玉片卷轴,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奇异灵韵。沈清鸢的话,句句在理。从他赌出那块满绿玻璃种开始,他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父亲的宿敌“万玉堂”,神秘的“黑石盟”,还有那不知深浅的“天局”……前路已然布满了荆棘。 “合作,可以。”楼望和终于开口,声音沉稳,“但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黑石盟’的详细情报,关于‘寻龙秘纹’的已知信息,以及……你沈家,或者说你,除了这‘仙姑玉镯’和部分秘纹拓片,还有什么底牌?” 沈清鸢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她端起已经微凉的茶盏,轻呷了一口,缓缓道:“‘黑石盟’,崛起于三十年前,盟主夜沧澜神秘莫测,据说其赌术已通神,麾下网罗了大量赌术高手、亡命之徒以及精通奇门遁甲、风水煞气之辈。势力遍布全球玉石界阴暗面,操控赌局、垄断矿脉、排除异己,无所不用其极。其核心目标,便是集齐所有‘寻龙秘纹’,找到‘龙渊玉母’,掌控玉石界乃至更强大的力量。” “至于‘寻龙秘纹’,”她放下茶盏,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据古老传说,并非人为刻录,而是天地生成,蕴含宇宙至理,散落于一些拥有灵性的绝世宝玉之中。秘纹共有九道,分散在不同地方。集齐九道秘纹,按照特定顺序和方法解读,便能指引出‘龙渊玉母’的所在。我沈家祖上机缘巧合,世代守护着其中三道秘纹的拓片,以及……开启最终秘密的一件关键信物——弥勒玉佛。” “弥勒玉佛?”楼望和心中一动,想起父亲楼和应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似乎楼家祖上也与一尊玉佛有关。 “不错。”沈清鸢点头,“那尊玉佛并非寻常供奉之物,其内以秘法镂空,藏有一道核心秘纹。玉佛本身也能温养神魂,对‘灵瞳’拥有者大有裨益。十五年前, ‘黑石盟’便是为此玉佛,屠我沈家满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但很快恢复平静,“玉佛已被夺走,但我怀疑,他们至今未能完全破解玉佛的秘密,否则也不会还在四处搜寻秘纹线索和我这个漏网之鱼。” “至于我的底牌……”沈清鸢轻轻抚摸着腕上的玉镯,“除了这只能护身、感应秘纹的‘仙姑玉镯’和部分秘纹拓片,便是我沈家残留的一些隐秘人脉,以及……我对‘黑石盟’十五年来的暗中调查所掌握的部分情报。当然,还有我这条捡回来的命。”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楼望和看着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独自在黑暗中前行了十五年,其心志之坚韧,令人动容。 “我明白了。”楼望和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既然如此,你我便联手,会一会这‘黑石盟’!” 他拿起那块玉片卷轴:“此物,我便暂且收下参详。关于‘透玉瞳’的修炼,还望沈小姐不吝指点。” “这是自然。”沈清鸢见他答应,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即郑重道,“‘透玉瞳’的修炼,急不得。需以高品质玉石灵气为基,以‘不动明王心经’这类凝神静气的法门为辅,再观摩秘纹,刺激瞳力成长。你今日所得那块玻璃种,灵气充沛,正堪使用。切记,观摩秘纹时务必循序渐进,不可贪多,否则神识受损,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窗外极远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夜枭啼叫般的异响。 沈清鸢脸色微变,霍然起身:“我们被监视了!而且来人身手不弱,非巴颂之流可比!”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楼望和也通过“透玉瞳”的微弱感知,察觉到几股充满恶意与冰冷的气息,正从不同方向,悄无声息地向翠吟阁合围而来!速度极快! “是‘黑石盟’的‘影煞’!”沈清鸢瞬间判断出来敌身份,语气凝重,“他们果然盯上你了!快走!” 楼望和心头一紧,没想到对方的动作如此之快!他毫不迟疑,与沈清鸢对视一眼,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行动,并未走向正门,而是迅速推开雅室的后窗。 窗外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夜色深沉。 “分开走!他们的目标主要是我!”楼望和低声道。他不想连累沈清鸢,而且分开行动,更能分散对方兵力。 “小心!影煞擅长追踪与合击之术!”沈清鸢提醒一句,手腕上的仙姑玉镯微光一闪,她身形一晃,便如一片轻羽般融入竹林阴影,瞬息不见踪影。 楼望和也不敢怠慢,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如同狸猫般在竹林中穿梭,方向与沈清鸢截然相反。他能感觉到,至少有两道冰冷的气息锁定了自己,正紧追不舍! 夜色竹林,杀机骤起! 楼望和将玉片卷轴贴身收好,体内真气运转,将方才饮茶闲聊时松懈的神经再次绷紧。他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在竹林中急速穿行,利用地形和阴影不断变换方向,试图摆脱追踪。 然而,“影煞”如同其名,如影随形,追踪之术极其高明。无论楼望和如何变换路线,那两道冰冷的气息始终缀在身后,并且距离在缓慢拉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楼望和眼神一厉,在一处较为开阔的林地骤然停步,转身!既然甩不掉,那便战! 他刚刚站稳,两道黑影便如同鬼魅般从竹林深处射出,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两人皆身着紧身黑衣,面带黑巾,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手中持有的并非刀剑,而是两对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奇形短刺。 没有任何废话,两名“影煞”杀手同时发动攻击!短刺破空,带着尖锐的啸音,直取楼望和周身要害!动作快如闪电,配合默契无间! 楼望和瞳孔收缩, “透玉瞳”在瞬间开启!周围的一切仿佛慢了下来,杀手攻击的轨迹、力道、甚至他们肌肉的细微颤动,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脚下步伐变幻,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攻击。同时,双手齐扬,数枚骰子带着凌厉的劲风,射向两名杀手的手腕和面门! “叮叮叮!” 杀手反应极快,短刺挥舞,精准地格开了骰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但楼望和的目的已然达到,趁着对方格挡的瞬间,他欺身而近,并指如剑,凝聚了刚刚修炼出的一丝微弱煞气,直点左侧杀手的心口! 那杀手没料到楼望和速度如此之快,变招不及,只能勉强侧身,以肩胛硬接了这一指! “噗!” 一声闷响,杀手闷哼一声,肩胛骨似乎已然碎裂,整个人踉跄后退,眼中首次露出了惊骇之色。楼望和指间传来的那股奇异煞气,冰冷与灼热交织,让他气血翻涌,极不好受! 另一名杀手见状,攻势更急,短刺如同毒蛇出洞,招招不离楼望和要害。 楼望和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身形暴退,再次没入竹林之中。他深知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同时对付两名“影煞”精锐胜算不大,必须尽快脱身! 两名杀手紧追不舍,但受伤的那人速度明显慢了一线。 楼望和利用竹林复杂的地形,不断绕行、隐藏,同时将怀中剩余的银针尽数射出,干扰对方的追踪。终于,在穿过一片密集的灌木丛后,他成功地暂时甩掉了追兵。 他靠在一棵粗壮的竹子后,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刚才短暂的交手,几乎耗尽了他本就未完全恢复的精力,肩胛处被短刺划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沈清鸢约定相反的、更偏僻的山区潜行而去。 夜色浓重,山林寂静,唯有他急促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在黑暗中回响。他知道,这场逃亡,才刚刚开始。“黑石盟”的阴影,已经如同附骨之疽,牢牢地锁定了他。 (第0081章 完) 第0082章山林夜奔 楼望和在山林中发足狂奔,不敢有丝毫停留。身后的追兵虽暂时被甩开,但他知道,“影煞”的追踪术绝非等闲,必须尽快拉开足够远的距离,或者找到能够彻底隐藏气息的地方。 夜间的山林危机四伏,崎岖不平的地面、横生的枝桠、暗处的坑洼,都成为逃亡的障碍。楼望和将“透玉瞳”的能力运用到极致,眼眸在黑暗中泛着微不可察的金芒,勉强看清前路,避开致命的障碍。同时,他运转着“不动明王心经”,努力平复翻涌的气血,调动着体内那丝微弱的、融合了冰火煞气的奇异能量,支撑着疲惫的身体。 肩胛处的伤口随着奔跑不断被牵扯,传来阵阵刺痛,鲜血浸湿了衣衫。他咬紧牙关,从怀中摸出沈清鸢之前给的伤药,看也未看便洒在伤口上。一股清凉之意瞬间传来,疼痛大为缓解,甚至能感觉到伤口在微微发热、收缩。这药效,果然神奇! 他不敢沿着明显的山路行走,只能凭借感觉,在密林深处穿梭。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如同火烧,双腿如同灌铅,他才在一处隐蔽的、被藤蔓遮掩的山壁凹陷处停下,侧耳倾听。 除了夜风吹过林梢的呜咽声和不知名虫豸的鸣叫,暂时听不到任何异常的声音。 他稍稍松了口气,背靠冰冷的石壁滑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与血水混合在一起,黏腻而难受。 必须尽快处理伤势,恢复体力。他盘膝坐好,再次尝试运转“不动明王心经”,引导那丝暖流温养受损的经脉,同时小心翼翼地汲取怀中那块满绿玻璃种翡翠散发出的温和灵气。 翡翠中的灵气精纯而庞大,如同涓涓细流,缓缓融入他干涸的经脉,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透玉瞳”在灵气的滋养下,似乎变得更加灵动,感知的范围也隐约扩大了一丝。而“不动明王心经”的运转,也比之前顺畅了不少。 “果然有用……”楼望和心中暗喜。沈清鸢没有骗他,高品质的玉石灵气,对“透玉瞳”和自身修炼确实大有裨益。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定,全力恢复之时,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沙沙”声,再次传入他敏锐的耳中。 不是风声!是衣袂拂过草丛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方向! 他们又追来了!速度好快! 楼望和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金芒一闪而逝。他毫不犹豫,立刻中断修炼,如同受惊的兔子般从藏身处窜出,再次没入黑暗的山林之中。 果然,他刚刚离开不到片刻,两道黑影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方才藏身的山壁前。其中一人蹲下身,用手指捻起地上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放在鼻尖嗅了嗅。 “血迹新鲜,他刚离开不久,受伤不轻,跑不远。”声音冰冷毫无感情。 另一人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最终定格在楼望和逃离的方向:“追!他已是强弩之末,这次绝不能让他再跑了!” 两道身影再次融入夜色,如同最耐心的猎犬,紧追着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 楼望和感受到了身后那如芒在背的杀意,心中凛然。这样下去不行!他的体力在快速消耗,伤势也拖慢了他的速度。而对方显然精通追踪,耐力悠长,此消彼长之下,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必须想办法摆脱他们,或者……解决他们!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之前匆匆一瞥记下的周边地形。前方似乎有一片地势更加复杂、乱石嶙峋的区域…… 他心念一动,有了主意。他故意放慢了些许速度,甚至装作体力不支,踉跄了一下,留下更明显的痕迹,将追兵引向那片乱石区。 乱石区中,巨大的石块杂乱无章地堆积着,形成无数天然的掩体和狭窄的通道。月光被高耸的石块切割得支离破碎,光线更加昏暗。 楼望和如同游鱼般在乱石缝隙中穿梭,利用复杂的地形不断隐藏、迂回。他收敛了所有气息,甚至连心跳都刻意放缓,如同融入了这片冰冷的石头之中。 两名“影煞”杀手追至乱石区外,停下了脚步。他们看着眼前如同迷宫般的区域,眉头微皱。 “小心,他可能躲在里面埋伏。”一名杀手低声道。 “分头找,保持联络。发现目标,立刻发信号。”另一人做出决定。 两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进入了乱石区。 楼望和藏身于一块巨石的阴影中,如同蛰伏的猎豹,通过石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他看到两名杀手分开行动,心中冷笑一声。分开?正合我意! 他锁定了一名逐渐向他这个方向搜索过来的杀手。这名杀手正是之前被他指风所伤,肩胛碎裂的那人,动作明显不如另一人灵敏。 楼望和耐心地等待着,计算着对方的步伐和距离。当那名杀手走到一块相对独立的巨石旁,视线被巨石遮挡的瞬间,楼望和动了! 他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扑出,没有使用骰子或银针,而是将全身的力量和那丝冰火煞气凝聚于掌心,一记毫无花哨的掌刀,直劈对方的后颈!这是夜郎七传授的杀伐之技中最简洁有效的一招——断流! 那杀手也是身经百战之辈,在楼望和动身的瞬间便察觉到了危机,想要转身格挡。但他受伤在先,动作慢了半拍!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楼望和的掌刀精准地劈中了杀手的颈椎要害!那杀手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瞬间断绝。 一击毙命! 楼望和来不及喘息,立刻俯身在这名杀手身上迅速摸索,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果然,在对方贴身的口袋里,他摸到了一块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以及一个数字“柒”。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他将令牌收起,不敢耽搁,立刻向着另一名杀手的方向潜行而去。必须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解决掉另一个! 然而,另一名杀手显然听到了刚才那细微的骨裂声,正警惕地朝着这个方向赶来。两人在一条狭窄的石缝中,狭路相逢! “老七!”那名杀手看到倒在地上的同伴,眼中瞬间布满血丝,怒吼一声,手中奇形短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刺楼望和面门!攻势比之前更加疯狂和凌厉! 楼望和刚刚全力击杀一人,气息尚未平复,面对这含怒而来的致命一击,只能勉力侧身闪避。 “嗤啦!” 短刺擦着他的肋下掠过,将衣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冰冷的锋刃甚至触及皮肤,带来一阵寒意。 杀手得势不饶人,短刺如同狂风暴雨般攻来,招招不离要害,显然是要为同伴报仇! 楼望和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他体内煞气消耗过大,速度力量都下降了不少,只能凭借“透玉瞳”预判对方的攻击轨迹,进行极限闪避,一时间竟被完全压制! 这样下去不行!楼望和眼神一厉,拼着硬受对方一记刺击的风险,猛地贴近对方怀中,同时并指如剑,凝聚起最后的力量,点向对方胸口膻中穴! “噗!” “嘭!”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 杀手的短刺刺入了楼望和的左肩,鲜血飙射!而楼望和的手指,也精准地点中了对方的膻中穴!一股微弱却尖锐的冰火煞气瞬间透入! 那杀手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刺入楼望和肩头的短刺再也无法深入分毫。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仰天倒下,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楼望和踉跄后退,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左肩传来钻心的剧痛,鲜血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半边身子。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连续击杀两名“影煞”精锐,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和体力。 他迅速点穴止血,再次洒上沈清鸢给的伤药。药粉触及伤口,带来一阵刺痛,随即便是强烈的清凉和麻痒感,似乎正在快速愈合。 他不敢在此久留,强撑着伤体,迅速离开了这片血腥的乱石区,向着更深、更荒僻的山林深处蹒跚而行。 必须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否则,不等“影煞”后续的追杀到来,光是失血和疲惫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夜色愈发深沉,山林寂静,唯有他这个浑身浴血的逃亡者,在黑暗中艰难前行,寻找着一线生机。 (第0082章 完) 第0083章绝处逢生 楼望和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意识因为失血和疲惫而逐渐模糊。左肩的伤口虽然止住了血,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双腿如同拖着千斤重担,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他只能依靠着求生的本能和“不动明王心经”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在漆黑的山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必须找到水……和处理伤口的地方……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侧耳倾听,试图捕捉水流的声音。幸运的是,在“透玉瞳”的微弱加持下,他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细微的潺潺水声。 循着水声,他拨开茂密的灌木,一条隐藏在山谷中的小溪出现在眼前。溪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清澈见底。 楼望和心中一喜,踉跄着扑到溪边,先是贪婪地喝了几大口甘甜的溪水,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让他精神稍稍一振。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撕开左肩伤口周围被血污浸透的衣衫,用溪水清洗伤口。 沈清鸢给的伤药果然神奇,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开始收缩愈合,只是内里的创伤和失血带来的虚弱不是短时间内能恢复的。清洗掉血污后,他重新洒上药粉,又从里衣上撕下相对干净的布条,笨拙地将伤口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在溪边一块大石上喘息。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小小的山谷,三面环山,植被茂密,相对隐蔽。溪流旁有一片较为平坦的草地,不远处还有一个被藤蔓半遮掩的山洞入口。 山洞?楼望和强打精神,挣扎着走过去,拨开藤蔓。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进入,里面黑黢黢的,一股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他凝神感知了片刻,确认里面没有野兽或其他危险的气息,这才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山洞内部比想象中要深一些,空间不大,但足以容纳他藏身。最里面相对干燥,有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台。 这里暂时安全了。 楼望和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强烈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瘫坐在石台上,背靠着冰冷的石壁,连动弹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能完全睡去。追兵可能还在附近,而且他必须尽快恢复一些实力。 他强撑着坐直身体,再次盘膝,运转“不动明王心经”。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去观摩那玉片卷轴,而是专注于引导体内残存的暖流,配合怀中翡翠散发出的温和灵气,一遍又一遍地温养着受损的经脉,修复着身体的创伤。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山洞内漆黑一片,唯有他怀中那块翡翠散发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莹莹绿光,映照着他苍白而坚毅的脸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楼望和缓缓睁开双眼。虽然伤势依旧沉重,体力也远未恢复,但至少内息平稳了许多,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最让他惊喜的是,在翡翠灵气的持续滋养下,他感觉自己的“透玉瞳”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提升,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更加清晰了,甚至能隐约“看”到山洞石壁上一些寻常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纹理。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他取出那枚从“影煞”杀手身上搜到的黑色令牌,借着翡翠的微光仔细打量。令牌触手冰凉,质地坚硬,上面的鬼头雕刻得栩栩如生,透着一种邪异的气息,那个“柒”字更是让人心生寒意。这应该是“影煞”杀手的身份标识,或许日后能派上用场。 随后,他又拿出了沈清鸢给的那块玉片卷轴。经历了连番恶战和逃亡,这卷轴依旧温润,没有丝毫损坏。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催动“透玉瞳”,看向卷轴上的朱砂秘纹。 这一次,有了翡翠灵气打底,心神又比之前稳定,那庞大的信息流冲击感减弱了许多。那些扭曲的纹路再次活了过来,在他“眼”中化作流淌的光线,交织成复杂而玄奥的图案。他不敢贪多,只是锁定其中最边缘、看似最简单的一小段纹路,用心神去记忆、去感受其运行的轨迹和其中蕴含的奇异韵律。 渐渐地,他沉浸其中,仿佛触摸到了一种古老而浩瀚的规则碎片。这种感悟并非具体的知识,更像是一种对“秩序”和“能量”本质的直观理解。他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在这感悟的冲刷下,如同被细细打磨,变得更加凝练和敏锐。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知道已经到了目前的极限,连忙切断了与秘纹的联系。 虽然神识消耗不小,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透玉瞳”似乎变得更加“饥饿”,对灵气的汲取速度加快了一丝,而且观察事物时,那种“洞悉”的感觉也强化了微不可察的一分。 “果然有效……”楼望和心中振奋。这“寻龙秘纹”果然玄妙无比,仅仅观摩残片,就有如此效果。若是能集齐九道,完整解读,那该是何等光景?而“黑石盟”处心积虑想要得到它,所图必然极大! 他收起卷轴,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态。伤势依旧需要时间调养,但至少已经稳定下来,不再恶化。体力也恢复了两三成,勉强有了自保之力。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返回有人烟的地方。缅北是不能待了,“黑石盟”和“万玉堂”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当务之急,是返回东南亚楼家,那里至少有父亲和家族势力可以作为依托,再从长计议。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破烂的衣衫,将重要的物品贴身收好,正准备离开山洞,突然,通过“透玉瞳”强化后的感知,他捕捉到山谷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 不是追兵!似乎是……打斗声?还有女子的呼喝声? 楼望和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到洞口,拨开藤蔓缝隙,向外望去。 此时天光已微微发亮,晨曦驱散了部分黑暗。只见山谷入口处,三道身影正在激烈交手! 其中被围攻的,赫然是一身月白劲装、手持软剑的沈清鸢!她此刻发髻有些散乱,呼吸急促,显然也是经历了一番苦战,但手中软剑依旧如同灵蛇般舞动,剑光闪烁,勉强抵挡着两名黑衣人的进攻。 那两名黑衣人,装束与之前追杀楼望和的“影煞”杀手一般无二!只是看其身手和配合,似乎比之前那两人还要强上一线! “沈小姐,束手就擒吧!盟主有令,只要你交出‘仙姑玉镯’和秘纹拓片,或可饶你一命!”一名杀手一边猛攻,一边冷声喝道。 “做梦!”沈清鸢清叱一声,手腕上的玉镯微光一闪,软剑陡然加速,荡开攻来的短刺,剑尖直取对方咽喉,逼得那杀手急忙后退。 但另一名杀手趁机从侧翼攻来,短刺直刺沈清鸢肋下!角度刁钻,时机狠辣! 沈清鸢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刺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 两枚骰子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山洞方向倾射而出!一枚精准地打在刺向沈清鸢的短刺侧面,将其打偏!另一枚则直取那名开口说话的杀手面门!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两名杀手都是一惊,攻势不由得一缓。 沈清鸢抓住这瞬间的机会,软剑回旋,护住周身,同时抽身后退,与两名杀手拉开了距离。她惊疑不定地看向骰子射来的方向。 只见山洞口的藤蔓被掀开,一个身影踉跄着走了出来,正是脸色苍白、肩头包扎着布条、浑身狼狈却眼神锐利的楼望和! “楼先生?!”沈清鸢又惊又喜。 那两名杀手看到楼望和,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恐惧!他们接到的情报是此人已被同伴追杀,生死不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他竟然击杀了追击他的同伴?(他们看到了楼望和肩头不同于沈清鸢剑伤的新伤) “你……你没死?”一名杀手失声道。 楼望和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暗中调整着呼吸,积蓄着力量。他虽然状态不佳,但突然出现造成的震慑,以及和沈清鸢联手的气势,暂时稳住了场面。 “看来,你们的同伴已经先走一步了。”楼望和沙哑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两名杀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一个沈清鸢已经颇为难缠,再加上这个能反杀他们同伴、疑似拥有“透玉瞳”的楼望和,今日恐怕难以得手了。 “撤!”其中一人当机立断,低喝一声。 两人毫不恋战,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向山谷外退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山林之中。 强敌退去,山谷中暂时恢复了平静。 沈清鸢松了口气,软剑垂地,有些脱力地靠在旁边的树上,看向楼望和,眼神复杂:“多谢楼先生出手相助。你……你的伤?” “无妨,暂时死不了。”楼望和走到溪边,再次喝了几口水,清洗了一下脸上的血污和疲惫,“沈小姐怎么会在这里?也被他们追杀了?” 沈清鸢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与你分开后,我也遭遇了‘影煞’的拦截,苦战一番才摆脱。本想绕路返回预定地点,却不料在此处又被他们盯上。看来,‘黑石盟’这次是铁了心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她看着楼望和狼狈却坚毅的样子,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同时也对他能反杀“影煞”并在此刻出手相助,感到一丝暖意和……认可。 “此地不宜久留。”楼望和看向山谷外,“‘影煞’的人退走,很可能只是暂时,很快就会带更多人回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嗯。”沈清鸢表示同意,“我们得想办法离开缅北。你有何打算?” “回东南亚,楼家。”楼望和毫不犹豫地说道,“那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沈小姐若暂无去处,可与我同行。” 沈清鸢沉吟片刻。她原本的计划是前往滇西调查线索,但如今行踪暴露,“黑石盟”必然在滇西也布有重兵,贸然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或许,先去楼家暂避,借助楼家的势力从长计议,是更好的选择。而且,楼望和的“透玉瞳”对她寻找秘纹至关重要。 “好。”沈清鸢做出了决定,“我便与你同往楼家,叨扰了。” 两人不再多言,简单处理了一下现场可能留下的痕迹,便互相扶持着,沿着溪流,向着与缅北腹地相反的方向,踏上了返回东南亚的艰险路途。 晨光熹微中,两个因命运而交织在一起的年轻人,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未解的谜团,共同面对前方未知的挑战。他们的联手,或许将在这暗流汹涌的玉石界,掀起新的波澜。 (第0083章 完) 第0084章废料藏龙,一鸣惊人 缅北公盘,解石区。 空气中弥漫着石粉的干燥气息,混合着汗味、烟味和一种名为“贪婪”的焦灼。巨大的遮阳棚下,数十台解石机同时轰鸣,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如同野兽的咆哮,撕扯着每一个参与者的神经。人群像潮水般,随着每一次切石的落刀而涌动,欢呼与叹息此起彼伏,构成一曲赤裸裸的财富悲喜剧。 楼望和安静地站在属于他们楼家的解石机前,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他面前摆放着那块花了八十万拍下的、其貌不扬的乌沙皮“蒙头料”,表皮粗糙,色暗无光,几道恶藓如同蜈蚣般爬附,在行家眼里,这几乎是判了死刑的废料。相比之下,不远处万玉堂的解石机前,气氛则热烈得多。万子豪拍下的那块开窗见绿、表现上佳的同矿口原石,已经擦出了一片诱人的阳绿色,水头十足,引来阵阵喝彩。 “万少,这料子,稳了!看这色,这水头,起码是冰阳绿打底,说不定能搏到高冰甚至玻璃种!”万玉堂的掌眼师傅,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抚须笑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 万子豪志得意满,特意瞟了楼望和这边一眼,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楼少,看来你那八十万,是要打水漂咯。赌石,光靠运气和莽撞可不行,还得有眼力。要不要我教教你,什么叫‘宁买一线,不买一片’?”他指了指自家原石那成片的绿色开窗。 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楼家在东南亚势力再大,在这缅北公盘,赌的是真金白银和眼力,显然没人看好楼望和这块“丑石”。 楼望和恍若未闻,他的心神大半沉浸在那奇妙的“透玉瞳”视野中。在他眼中,面前这块乌沙皮原石的表皮正在缓缓“淡化”,内部的结构如同层层剥开的迷雾,清晰地呈现出来。那丑陋的皮壳之下,并非预想中的砖头料或狗屎地,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纯粹与浓艳! 浓郁的绿色,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生机,化不开,抹不散。质地细腻得毫无颗粒感,通透如水,却又蕴含着内敛的宝光,正是最顶级的——玻璃种帝王绿!而且,玉肉饱满,几乎占据了原石内部七成以上的体积,仅有边缘少许杂质和那几道看似凶恶、实则并未深入内部的“蜈蚣藓”。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对身旁自家带来的解石师傅,一位沉默寡言、眼神却异常沉稳的中年汉子点了点头:“张师傅,从这里,切一刀。” 他伸手指了一个看似最不可能出绿、皮壳最厚的位置。这是他通过“透玉瞳”精确计算过的下刀点,既能最大程度地保留内部完整的玉肉,又能以最震撼的方式,揭开这“废料”的真容。 张师傅没有多问,他对这位少东家近期的变化有所感知,只是依言调整好原石位置,固定,然后启动了切石机。 “滋——啦——” 刺耳的声音响起,金刚石锯片缓缓切入石皮。石屑飞溅,灰白色的粉末弥漫开来。 万子豪那边见状,笑声更大了:“哈哈,楼少,你这下刀的位置……是嫌亏得不够快吗?那块地方,连点松花都没有,纯粹是石头芯子!” 周围看客也纷纷摇头,觉得这楼家少爷果然是胡闹,八十万眼看就要听个响了。 就连一直默默站在楼望和侧后方的老管家福伯,手心也微微见汗。他虽然信任少爷,但赌石一行,变数太大,万一…… 时间在轰鸣声中一点点流逝。楼望和面色平静,只有微微抿紧的唇角泄露出一丝紧张。他相信“透玉瞳”,但毕竟是第一次在如此重大的场合验证其神效。 突然—— “嗡……” 切石机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切割石头的沉闷,而是带上了一种奇异的、类似于切割坚硬玉质时的清越颤音。 张师傅经验老道,立刻察觉不对,手上动作更加谨慎缓慢。 也就在此时,一股清水冲刷过切面,冲走了大部分石粉—— 一抹惊心动魄的绿色,如同蛰伏已久的巨龙睁开了眼眸,骤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绿色,浓、阳、正、和!浓郁得仿佛要滴出水来,鲜艳而充满活力,色泽纯正毫无偏色,均匀地融于那无比通透的质地之中。切面光滑如镜,在棚顶灯光的照射下,泛出莹莹的玻璃光泽,内部纯净得几乎看不到任何瑕疵! 整个解石区,以楼家这台机器为中心,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议论,所有的嘲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片不过巴掌大小、却仿佛蕴藏着整个森林生机的绿色切面,呼吸都停滞了。 “玻……玻璃种……帝,帝王绿?!”不知是谁,用变了调的嗓音,嘶哑地喊出了这几个字。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全场瞬间炸开! “我的天!帝王绿!还是玻璃种!” “这水头!这颜色!我从业三十年没见过这么正的帝王绿!” “从……从那个位置切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暴涨!绝世暴涨!这块料子,之前才八十万?现在……现在后面加个零都打不住!” “神了!真是神了!” 人群疯狂地涌了过来,将楼家解石机围得水泄不通。惊叹声、难以置信的呼喊声、急促的询问声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掀翻整个遮阳棚。无数手机、相机对准了那块原石和站在原石前的年轻身影,闪光灯亮成一片。 先前那些嘲讽楼望和的人,此刻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一些之前持观望态度的玉商,则捶胸顿足,后悔自己没有魄力跟拍这块“废料”。 万子豪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变得铁青。他死死地盯着那片帝王绿切面,又看看自家那块虽然也不错,但相比之下明显逊色不止一筹的冰阳绿料子,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他身边那个山羊胡老师傅,也是目瞪口呆,喃喃道:“不可能……乌沙皮,恶藓……怎么会出帝王绿?这……这不合常理啊!” 楼望和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透玉瞳”,果然神妙无双! 他示意张师傅继续擦石,将窗口扩大。随着更多的石皮被擦去,那抹惊世的绿色越发璀璨夺目,玉肉之纯净,颜色之均匀,体积之饱满,都远超众人最乐观的估计。 “楼少!我出三千万!这块料子让给我!” “三千万?你想捡天大的漏吗?我出五千万!” “六千万!” “八千万!” 当场就有人开始疯狂喊价,价格如同坐了火箭般飙升。这块玻璃种帝王绿,无论是取手镯、挂件,都是世间极品,其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楼望和却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对福伯道:“福伯,剩下的料子,全部擦开,小心些。” 他要让这块“神龙”彻底腾空,震惊世人! 与这边的火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万子豪那边已经无人问津。他那块冰阳绿的料子虽然也价值不菲,但在玻璃种帝王绿的光辉下,顿时显得黯然失色。万子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狠狠一拳砸在了解石机上,引来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一道清冷的目光始终落在楼望和身上。沈清鸢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解石区,她看着那个在万众瞩目下依然保持平静的青年,看着他面前那块绽放出绝世光芒的原石,美眸之中异彩连连。 “赌石神龙……”她低声自语,脑海中回想起家族古籍中关于某些身负异禀之人的零星记载,“或许,他真的是解开秘纹的关键……” 而更远处,公盘VIP休息区内,一个穿着黑色唐装、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正透过落地窗,冷冷地注视着解石区那沸腾的一幕。他手中把玩着两枚乌黑的铁胆,发出“咯咯”的轻响。 “楼望和……透玉瞳?有点意思。”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这次公盘,比想象中更有趣了。夜魇,去查查这个楼家小子的底细,特别是他这手鉴石的本事,从哪里来的。” “是,盟主。”他身后阴影中,一个模糊的人影低声应道,随即悄然消失。 楼望和并不知道,他这“一鸣惊人”,不仅赢得了巨大的声誉和财富,更引起了黑暗中真正巨鳄的注意。一场围绕着他和那神秘“透玉瞳”的漩涡,正在悄然形成。 但他此刻,只是沉浸在验证自身能力成功的喜悦,以及面对未来更多挑战的隐隐期待之中。 缅北公盘,“赌石神龙”的名号,随着这段玻璃种帝王绿传奇的飞速传播,正式响彻了整个玉石界! (本章终) (字数:约7700) 第0085章暗流初涌,仙姑玉镯 玻璃种帝王绿的光辉,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缅北公盘激起的波澜久久未能平息。楼望和的名字,连同“赌石神龙”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称号,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玉石圈子,甚至开始向圈外扩散。 接下来的两天公盘竞标,楼望和所到之处,无不成为焦点。无论他驻足在哪块原石前,立刻就会引来大批人的围观和窃窃私语。有人试图模仿他的观察角度,有人则纯粹是想沾点“神龙”的运气。这使得楼望和不得不更加谨慎地使用“透玉瞳”,往往只是快速扫过,将真正有价值的原石记在心里,再通过福伯或其他人以分散的方式参与竞拍。 即便如此,楼望和还是凭借超凡的眼力,以相对合理的价格,再次入手了几块品质极佳的原石,其中一块莫西沙场口的冰紫罗兰,和一块木那场口的雪花棉飘花料,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进一步巩固了他“神龙”的名声。楼家此次公盘的收获,远超预期,福伯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断过,看着自家少爷的眼神充满了欣慰与自豪。 万玉堂那边则彻底偃旗息鼓。万子豪在帝王绿的打击下,似乎失了方寸,后续的几次竞标都显得犹豫不决,错失了几块好料子,更是被同行暗中嘲笑。他偶尔投向楼望和的目光,充满了怨毒与不甘,但却不敢再轻易上前挑衅。 公盘第四日,下午。 明标竞拍暂告一段落,大部分商家都在整理标书,准备最后一天的暗标争夺。楼望和难得清静,婉拒了几个想要结识的玉商邀请,独自一人在公盘外围的毛料散货区闲逛。这里鱼龙混杂,堆满了各种来源不明、品相参差不齐的原石,价格也天差地别,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赌石游乐场,考验的是最纯粹的眼力和运气。 楼望和并非为了捡漏,更多是想放松一下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同时也想看看,在这最底层的交易中,能否感受到一些不同的东西。他收敛了“透玉瞳”,仅凭这段时间恶补的理论知识和直觉,慢慢踱步观察。 就在他走过一个挤满东南亚小贩的摊位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角落一块黑不溜秋、仅有拳头大小的原石。那石头表皮布满蜂窝状的小坑,颜色沉暗,毫不起眼,甚至被摊主随意地丢在一堆明显是废料的石头旁边。 然而,就在楼望和视线掠过它的瞬间,他眉心深处那沉睡的“透玉瞳”竟然自行微微悸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渴望感! 这感觉前所未有! 楼望和心中一震,立刻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靠近那个摊位。他蹲下身,假装翻看其他原石,最终才“随意”地拿起了那块黑色小石。 入手沉甸,手感冰凉,比同体积的石头要重上许多。表皮的那些蜂窝状小坑,仔细看去,边缘似乎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金属光泽。 “老板,这块怎么卖?”楼望和用简单的缅语夹杂着英语问道。 那皮肤黝黑的摊主瞥了一眼,见楼望和衣着不凡,眼珠转了转,伸出五根手指:“五百,美金。”这价格对于这么一块品相极差的小料来说,简直是天价。 楼望和心中冷笑,知道对方是想宰客,但他并未还价。因为当他将石头握在手中时,“透玉瞳”传来的那丝渴望感更加强烈了,甚至引动了他体内那微弱的气流自行运转起来。 这石头,绝不简单! 他正要掏钱,一个略带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这块乌鸡种帕敢基,表皮带‘星砂’,五百美金,贵了。” 楼望和转头,只见沈清鸢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她今天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棉麻长裙,依旧戴着面纱,但露出的那双眸子,清澈如水,此刻正看着他和手中的石头。 “沈小姐。”楼望和微微点头,心中有些惊讶她也会出现在这散货区,更惊讶于她一眼就道出了这石头的来历和特征。“星砂?” “一种很少见的伴生矿物,只在极少数特殊矿脉的帕敢基原石上出现,通常意味着内部玉质可能发生异变,但九成九是向坏的方向变异,变成毫无价值的脏杂。”沈清鸢语气平淡地解释,“所以,它不值这个价。” 那摊主见被人说破,脸色有些难看,嘟囔了几句缅语。 楼望和却笑了笑,对摊主道:“三百美金,我要了。” 摊主犹豫了一下,见楼望和态度坚决,又看看旁边气质不凡的沈清鸢,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毕竟这块石头在他眼里就是块垃圾,能卖三百美金已经是血赚。 楼望和付了钱,将那块黑色小石握在手中,那股奇异的联系感更加清晰了。他看向沈清鸢,真诚道:“多谢沈小姐提醒。” 沈清鸢目光在他握着石头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摇了摇头:“无妨。只是好奇,楼少为何会对这块‘废料’感兴趣?”她特意加重了“废料”二字,显然也不看好。 楼望和无法解释“透玉瞳”的感应,只好含糊道:“感觉有些特别,买来研究一下。” 沈清鸢闻言,不再多问,只是淡淡道:“楼少感觉敏锐,非常人所能及。”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略显沉默。楼望和正想找个话题,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沈清鸢垂在身侧的左手手腕上。那里戴着一只素雅的羊脂白玉镯,玉质温润细腻,油性十足,是顶级的和田玉料子。但吸引楼望和目光的,并非玉镯本身的品质,而是在他集中注意力时,“透玉瞳”竟然被动地给予了一丝微弱的反馈——那玉镯内部,似乎蕴藏着一股极其内敛、温和而强大的能量场,与他体内那微弱气流隐隐呼应,甚至让他感到一丝舒适与安宁。 这玉镯,绝非凡品! 沈清鸢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将手往袖中缩了缩,眼神微凝:“楼少?” 楼望和回过神来,意识到失礼,连忙移开目光,歉意道:“抱歉,沈小姐,只是觉得你这只玉镯……很特别。” 沈清鸢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家传之物,不值一提。”她顿了顿,似乎不想在此话题上多言,转而道:“楼少近日风头正盛,还需多加小心。这缅北之地,龙蛇混杂,并非所有人都乐见‘神龙’腾空。” 她这话带着明显的提醒意味。 楼望和神色一正:“多谢沈小姐提醒,我会注意的。”他想起那日击退万玉堂抢夺时,沈清鸢出手阻拦所展现的神秘能力,以及她提及的家族秘辛,心知此女背景绝不简单,她的提醒绝非空穴来风。 “尤其是‘黑石盟’。”沈清鸢压低了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到,“你拒绝了夜沧澜的招揽,又展现出如此惊人的鉴石能力,他们不会轻易罢休。夜沧澜此人,睚眦必报,手段狠辣。” 楼望和眼神微冷:“我楼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沈清鸢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有些复杂,最终只是轻轻颔首:“小心驶得万年船。告辞。”说完,她便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楼望和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块引动“透玉瞳”的黑色小石,以及脑海中那只能量内蕴的仙姑玉镯,心中疑窦丛生。 沈清鸢……她究竟知道多少?她的提醒,是出于善意,还是另有目的?那只玉镯,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正被卷入一个远比赌石更复杂、更危险的漩涡中心。而沈清鸢,就像这个漩涡中一个神秘而关键的引路人。 握紧手中的黑色小石,那冰凉的触感和“透玉瞳”传来的渴望,让他稍稍安心。 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拥有了“透玉瞳”,他便有了在这危机四伏的玉石界立足和探寻真相的最大资本。 他收起石头,正准备离开散货区,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两个穿着普通、眼神却异常锐利的男子,正状似无意地朝他这个方向张望。见他看去,那两人立刻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混入了人群。 楼望和心中冷笑一声。 看来,沈清鸢的提醒,并非杞人忧天。 暗处的眼睛,已经盯上他了。 (本章终) (字数:约8700) 第0086章星砂秘石,黑手初现 回到楼家在缅北临时租住的别墅,已是华灯初上。别墅位于仰光郊外一处相对僻静的庄园内,高墙环绕,安保严密,是福伯为了此次公盘特意安排的落脚点,以确保人员和珍贵玉石的安全。 今日在散货区的经历,尤其是沈清鸢的提醒和那两名形迹可疑的男子,让楼望和心中警铃大作。他并未声张,只是暗中吩咐福伯进一步加强了别墅内外的警戒。 书房内,灯火通明。楼望和屏退了左右,独自坐在红木书桌前,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块花了三百美金买来的黑色小石。 在别墅稳定的光线下,这块石头显得更加不起眼,黑黢黢的表皮,密布的蜂窝状“星砂”小坑,仿佛一块从灶膛里扒拉出来的煤渣。然而,握在手中那份沉甸甸的重量,以及眉心“透玉瞳”持续传来的、如同发现同频共振般的微弱悸动,都清晰地告诉他,此物非凡。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双眸深处那抹难以察觉的金色微光再次流转。“透玉瞳”,开! 视线瞬间穿透了那层丑陋的表皮。 内部的情形,让他呼吸一滞! 并非预想中的翡翠玉肉,也没有任何颜色的显现。在那黑色石皮之下,包裹着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在任何玉石典籍上读到过的物质! 那是一种近乎纯粹的、深邃的暗银色物质,质地非金非玉,更像是一种凝固的、流动的星辰光屑。它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小的光点在缓缓旋动,组成了复杂而玄奥的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自行演变,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而又充满灵性的气息。 更让楼望和震惊的是,当他尝试用“透玉瞳”的力量去深入探查那暗银色物质时,他体内那微弱的气流竟然不受控制地加速运转起来,并且与那物质内部的能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股清凉、精纯、远比他自己修炼出的气流强大百倍的能量,顺着“透玉瞳”的链接,丝丝缕缕地反哺回他的体内! “嗡——” 楼望和只觉得脑海中一声轻鸣,仿佛某种枷锁被打开。那反哺而来的能量虽然细微,却品质极高,迅速融入他四肢百骸,滋养着他的经脉,甚至隐隐壮大着他眉心处“透玉瞳”的本源。一种通体舒泰、精神焕发的感觉油然而生,连日来动用“透玉瞳”带来的细微疲惫感一扫而空! 这石头……竟然能滋养和提升“透玉瞳”?! 楼望和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原本以为“透玉瞳”只是一种特殊的鉴宝异能,现在看来,它更像是一种可以修炼、可以成长的特殊功法!而这块蕴含着未知暗银色能量的“星砂秘石”,就是其成长的“资粮”!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尝试引导更多的能量流入。然而,那暗银色物质似乎有着自身的壁垒,反哺的能量十分有限,且当他试图强行汲取时,那物质内部的玄奥纹路便会微微亮起,产生一种排斥力。 “看来,需要特定的方法,或者……我的‘透玉瞳’需要达到更高的层次,才能完全吸收其中的能量。”楼望和若有所悟。但这已经足够了!有了这块石头,他就等于拥有了持续提升“透玉瞳”的钥匙!其价值,远非任何玻璃种帝王绿所能比拟!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块“星砂秘石”贴身收好,感受着它传来的丝丝清凉能量不断温养着自己的身体和异能,心中充满了振奋。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了福伯恭敬的声音:“少爷,晚餐准备好了。另外,我们安排在公盘的人传回了一些消息,可能需要您过目。” 楼望和收敛心神,恢复了平静:“进来吧,福伯。” 福伯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份加密的电子文件。他先将文件递给楼望和,然后禀报道:“少爷,根据我们的人观察,今天在散货区,确实有两拨人在暗中跟踪您。一拨人手法粗糙,像是本地的一些地下势力,可能是受人雇佣。另一拨人则非常专业,行动隐蔽,极有可能……是‘黑石盟’的人。” 楼望和一边快速浏览着文件上的信息(主要是关于万玉堂后续动向和一些可疑人物的初步排查结果),一边冷声道:“果然按捺不住了。能查到雇佣本地势力的是谁吗?” “暂时还没有确切证据,但最大的嫌疑,还是万玉堂。”福伯分析道,“万子豪在公盘上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雇佣本地势力骚扰、试探,是他的惯用伎俩。” “至于‘黑石盟’……”福伯神色凝重起来,“他们行事向来诡秘狠辣,这次直接派出盯梢的人,恐怕所图非小。少爷,我们是否需要提前做些准备?或者,向老爷请示,加派一些人手过来?” 楼望和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父亲那边暂时不必惊动。加派人手目标太大,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我们现在在缅北,毕竟是客场,不宜与‘黑石盟’发生正面大规模冲突。” 他放下文件,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们想玩,我们就陪他们玩玩。福伯,让我们的人,反过来盯紧那些盯梢的,特别是‘黑石盟’的人。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们与外界联络的方式和据点。” “是,少爷!”福伯应道,对于少爷展现出的这份沉稳和决断,他感到由衷的欣慰。 “另外,”楼望和想起一事,“关于沈清鸢小姐,能查到更多信息吗?” 福伯面露难色:“沈小姐的来历十分神秘,我们动用了一些关系,也只查到一些表面信息。她似乎是突然出现在缅北的,与几个没落的华人玉石家族有些来往,但背景成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身手不凡,而且对玉石,尤其是某些古老传说和秘纹,有着极深的了解。” 楼望和点了点头,沈清鸢的神秘,他早有体会。他挥了挥手:“继续留意,但不要刻意探查,免得引起误会。先下去吧,我稍后就用餐。” 福伯躬身退下。 书房内再次恢复安静。楼望和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远处仰光城区的灯火如同繁星点点。他摸了摸贴身收藏的“星砂秘石”,感受着那持续不断的能量滋养,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黑石盟”……万玉堂……还有神秘的沈清鸢和弥勒玉佛秘纹…… 这缅北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但拥有了“透玉瞳”和这块意外得来的秘石,他有了足够的底气去应对这一切。 翌日,公盘最后一天,暗标开标日。 这是整个公盘最紧张、最刺激的时刻。所有参与暗标的竞拍者,都将汇聚在开标大厅,等待着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的中标结果。每一份标书的揭晓,都可能意味着一次财富的暴涨或希望的破灭。 楼望和带着福伯以及几名核心护卫,准时抵达开标大厅。大厅内人头攒动,气氛比前几日的明标竞拍更加凝重。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会瞟向入口处,当楼望和的身影出现时,更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赌石神龙来了!” “不知道他这次暗标投了哪些,肯定又是大涨的料子!” “跟着他投就好了!” 各种议论声窸窸窣窣地响起。楼望和面色平静,对周围的关注恍若未觉,径直走到了楼家预定的区域坐下。他能感觉到,有几道格外阴冷的目光,正从不同的方向落在自己身上。 不用看他也知道,除了怨毒难消的万子豪,必然还有“黑石盟”的眼线。 沈清鸢也来了,独自坐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依旧白纱遮面,气质清冷,与周围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楼望和的到来,目光淡淡地扫过,微微颔首示意,便不再关注。 上午九点整,开标仪式正式开始。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开始按照标号顺序,逐一显示中标者的编号和中标价格。每一次价格的显示,都伴随着一阵惊呼或叹息。 楼望和提交了十几份暗标,目标都是他通过“透玉瞳”筛选出的、价值被低估或者内有玄机的原石。他并不追求全部中标,只要能拿下其中关键几块即可。 开标过程漫长而煎熬。楼望和投注的几块热门原石,竞争果然激烈,价格被抬得很高,他果断放弃了几块溢价严重的。但也有一些他看好的、表现相对平庸的料子,被他以接近底价的价格顺利拿下。 其中,最让他关注的,是一份编号为“BD-173”的标书。那是一块来自大马坎场区的水石,皮壳较厚,表现一般,唯一特殊的是皮壳上带着几圈模糊的、类似“蟒带”的纹路,但颜色发暗,并不被主流看好。楼望和用“透玉瞳”观察时,却发现其内部隐藏着一团极其浓郁、几乎化不开的黄色玉肉,质地达到了冰种以上,而且是极为罕见的“鸡油黄”翡色!这种成色的黄翡,价值丝毫不逊于顶级的绿色翡翠。 他给这块料子投下了一个不算低,但也绝不算高的价格。 当屏幕滚动到“BD-173”时,楼望和的心微微提起。 【BD-173,中标编号:LJ-008,中标价格:1,880,000 EUR。】 LJ-008,正是楼望和使用的编号!一百八十八万欧元,远低于那些热门绿翡动辄千万欧元的价格,成功拿下! 楼望和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这块“鸡油黄”,其真实价值,至少在千万欧元级别!又是一次漂亮的捡漏。 然而,就在他心中稍定之时,异变突生! 屏幕上紧接着显示的下一个标号,“BD-174”,也是一块楼望和重点关注的原石,来自莫湾基场口,黑乌沙皮,表现强劲,有明显的松花和藓,内部是高品质的冰种飘蓝花。这块料子竞争极为激烈,楼望和也投注了,但价格并未抱太大希望。 【BD-174,中标编号:HSM-001,中标价格:12,500,000 EUR。】 一千两百五十万欧元!一个极高的价格! 但这并非关键。关键是那个中标编号——HSM-001! 大厅里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少知情人脸色都变了。 “HSM……是‘黑石盟’的编号前缀!” “他们竟然也出手了?还以这么高的价格拿下这块莫湾基?” “看来‘黑石盟’这次是有备而来啊!” 楼望和眼神骤然一凝!HSM-001!他记得这个编号!在公盘提供的潜在竞拍者名单(非公开,但楼家自有渠道获取)上,这个编号对应的,正是“黑石盟”盟主,夜沧澜亲自掌控的账户! 夜沧澜……亲自下场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大厅某个方向。在那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正平静地收起手机,仿佛刚才那震惊全场的巨额中标与他无关。他似乎察觉到了楼望和的目光,转头望来,那双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对着楼望和,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挑衅。 楼望和心中凛然。夜沧澜此举,绝非仅仅是为了争夺一块优质原石那么简单。他是在向所有人,尤其是向楼望和展示“黑石盟”的财力、魄力,以及……志在必得的决心! 这是在回应他之前的拒绝招揽吗?还是另有所图? 接下来的开标,似乎印证了楼望和的猜测。“黑石盟”又连续以高价拿下了几块表现极佳的原石,其中两块,甚至是楼望和也颇为看好,但因为价格超出心理预期而放弃的。 “黑石盟”的强势介入,让整个开标大厅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紧张。许多原本志在必得的玉商,脸色都变得难看无比。在“黑石盟”庞大的财力面前,他们的竞争显得苍白无力。 万子豪更是脸色铁青,他看中的几块料子,也悉数被“黑石盟”截胡。他不敢对“黑石盟”表露不满,只能将怨气更深地积压在心底,看向楼望和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仿佛这一切都是因楼望和而起。 楼望和却渐渐平静下来。他意识到,夜沧澜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这些优质原石。如此高调地展示肌肉,更像是在进行某种布局,或者说,是在逼迫他做出反应。 他按捺下心中的种种猜测,继续关注着开标结果。最终,他投注的十七份暗标,成功拿下了九块,其中包括那块关键的“鸡油黄”和另外几块价值不菲的精品,总体收获远超预期。 暗标环节结束,也意味着本届缅北公盘正式落下帷幕。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毫无疑问,本次公盘最大的赢家,是横空出世的“赌石神龙”楼望和,以及后来居上、展现出惊人财力的“黑石盟”。 散场时,人群熙攘。楼望和在福伯和护卫的簇拥下,正准备离开大厅。 “楼少,请留步。”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楼望和脚步一顿,缓缓转身。只见那个之前与夜沧澜在一起的黑西装中年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男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一种职业性的锐利。 “有事?”楼望和语气平淡。 “鄙人夜魇,奉盟主之命,特来向楼少转达一句话。”自称夜魇的男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楼望和耳中,“盟主十分欣赏楼少的才华,之前的邀请,依旧有效。并且,盟主愿意在原基础上,再追加三成酬劳,并允诺,‘黑石盟’的资源,可有限度地向楼少开放。”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福伯和几名护卫瞬间绷紧了神经,警惕地盯着夜魇。 楼望和心中冷笑,这是软的不行,又来硬的,硬的行不通,又加码利诱?还“有限度开放资源”,画得一手好饼。 “夜沧澜盟主的好意,我心领了。”楼望和神色不变,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不过,楼某自由散漫惯了,不喜约束。替我多谢盟主美意。” 夜魇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回答,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楼少不再考虑考虑?要知道,在这缅北之地,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尤其是像‘黑石盟’这样的朋友……或者敌人。” 这话语中,威胁之意已经毫不掩饰! 楼望和眼神一寒,体内那微弱的气流似乎受到他情绪影响,微微加速。他上前一步,目光直视夜魇,一股无形的气势散发开来,竟让久经沙场的夜魇都感到一丝心悸。 “我楼望和行事,但凭本心,从不惧威胁。”楼望和一字一句道,“是友是敌,选择权,在你们‘黑石盟’自己手上。送客!” 最后两个字,是对福伯和护卫说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两名护卫立刻上前,做出请的手势,虽然客气,但态度坚决。 夜魇深深地看了楼望和一眼,似乎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少爷……”福伯面露忧色。如此直接地拒绝并顶撞“黑石盟”的二号人物,恐怕…… “无妨。”楼望和摆了摆手,眼神锐利如刀,“他们若真想动手,不会等到现在。这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我们越是退缩,他们越是得寸进尺。” 他看了一眼夜魇消失的方向,冷声道:“准备一下,公盘结束,我们也该离开了。回东南亚的路,恐怕不会太平静。” 他有一种预感,与“黑石盟”的冲突,才刚刚开始。而那块意外得来的“星砂秘石”,或许会成为他应对未来危机的重要倚仗。 就在楼望和一行人离开开标大厅,坐上返回别墅的车辆时。在仰光市区一栋不起眼的建筑顶层,夜沧澜负手而立,俯瞰着窗外的城市景象。 夜魇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躬身汇报:“盟主,楼望和拒绝了,态度……很强硬。” 夜沧澜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恼怒的神色,反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有意思。果然是个有趣的年轻人,比他那个只知道守成的父亲,强多了。” “盟主,是否需要……”夜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急。”夜沧澜摆了摆手,“杀了他,固然简单。但‘透玉瞳’的秘密,就可能随之湮灭。那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东西。”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公盘结束了,他们也该离开了。通知下去,按计划行事。记住,我要活的楼望和。至于他身边那些人……死活不论。” “是!”夜魇躬身领命,身影再次融入阴影之中。 夜沧澜重新望向窗外,喃喃自语:“楼望和……‘透玉瞳’……还有沈家那个丫头手里的弥勒玉佛……呵呵,这盘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龙渊玉母……我志在必得!” 窗外,天色渐暗,乌云汇聚,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本章终) (字数:约15000) 第0087章月下清鸢,秘纹初现 --- 缅北的夜,带着白日未散尽的燥热,与丛林特有的湿气混杂在一起,黏稠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公盘会场早已沉寂下来,白日的喧嚣与疯狂,仿佛被这浓重的夜色吞噬,只余下零星几处守卫巡逻的脚步声,以及不知名虫豸的鸣叫。 楼望和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独自一人,坐在招待所房间外的露天小阳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温润的满绿玻璃种翡翠。白日里解石时的惊心动魄、众人狂热的眼神、万玉堂那不甘而怨毒的目光……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 “赌石神龙”……这个名号来得太快,太猛,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将他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彻底掀翻。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和他背后的楼家,都将被推到风口浪尖。荣耀与危机,总是相伴相生。 父亲楼明远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但更多的却是凝重与叮嘱。楼家,在玉石界沉浮数代,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就在他心绪纷杂之际,一阵极轻微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脚步声,从阳台下方的阴影处传来。 楼望和眼神一凝,瞬间警觉。“透玉瞳”虽未主动运转,但他如今的感知也远超常人。他不动声色地将翡翠收起,身体微微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一道窈窕的身影,轻盈地自阴影中跃上阳台,落地无声。月光如水,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清冷绝俗的轮廓,正是沈清鸢。 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衣裙,只是白日里挽起的长发此刻披散下来,如瀑般垂在肩头,少了几分端庄,多了几分清丽与神秘。她手中,捧着那个白日里曾短暂取出过的紫檀木盒。 “楼公子,深夜打扰,冒昧了。”沈清鸢的声音清冷,如同月下幽泉,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楼望和心中的警惕稍减,但并未完全放松。他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沈姑娘不必多礼,请坐。” 两人在阳台的小藤椅上相对坐下。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 “白日多谢楼公子出手相助。”沈清鸢将木盒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小几上,开门见山,“若非公子,清鸢恐难护住此物。” “沈姑娘客气了,万玉堂行事嚣张,任谁见了也不会坐视不理。”楼望和语气平静,目光却落在那紫檀木盒上。即便隔着盒子,他也能隐隐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波动,与他体内的“透玉瞳”之力隐隐呼应。 沈清鸢注意到他的目光,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木盒上繁复的缠枝莲纹,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情感,有追忆,有痛楚,更有一种难以撼动的坚定。 “楼公子可知,此为何物?”她轻声问。 楼望和摇了摇头:“愿闻其详。” 沈清鸢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伸出食指,指尖在木盒一侧一个不起眼的莲花蕊心处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木盒的盖子缓缓向上弹开一条缝隙。一股更加清晰,带着古老、苍茫气息的波动弥漫开来,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楼望和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木盒。 沈清鸢将盒盖完全打开。月光下,盒内红色丝绒衬垫上,静静躺着一尊玉佛。 这尊玉佛不过巴掌大小,雕工却精湛绝伦,乃是弥勒佛的造型。佛像袒胸露腹,笑容可掬,眉眼弯弯,充满了慈悲与欢喜之意。玉质并非常见的翠绿或羊脂白,而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暖黄色,莹润通透,仿佛内部蕴藏着温煦的阳光,又像是凝结了千年的蜜糖,光泽内敛而醇厚。 “这是……黄玉?”楼望和有些不确定。他见过不少顶级玉料,但这种品相、这种颜色的黄玉,闻所未闻。更奇特的是,这玉佛看似完整,但其上却布满了极其细微,几乎与玉质纹理融为一体的暗色纹路。 “此乃‘金霞暖玉’,据传产自极西昆仑之巅的已绝矿脉,千年难遇。”沈清鸢解释道,她的手指虚悬在玉佛之上,似乎想触摸,又带着一种敬畏,“而这,便是我沈家世代守护的弥勒玉佛。” 她的目光转向楼望和,眼神变得锐利而深邃:“楼公子白日里,是否感应到此物与寻常玉石不同?” 楼望和心中一震,知道瞒不过去,坦然点头:“确实,有一种……奇特的共鸣。” “果然……”沈清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更深的凝重,“楼公子身负异禀,想必也与玉石之道有缘。既如此,清鸢便直言了。” 她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玉佛主体,轻轻点在佛像底座一处极其隐蔽的凹陷处。随着她一丝极细微的,带着独特韵律的能量注入,那遍布玉佛的暗色纹路,竟如同被激活的脉络一般,缓缓亮起了微弱的毫光! 那光芒并非单一颜色,而是在暖黄的玉质基底上,流转着青、赤、白、黑四色微光,彼此交织,构成了一幅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图案。这些图案并非文字,也非具体的图像,更像是一种蕴含着天地至理的神秘符号,充满了古老与玄奥的气息。 “这是……‘寻龙秘纹’!”沈清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有激动,也有沉重。 “寻龙秘纹?”楼望和喃喃重复,他的“透玉瞳”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热,视线落在那流转的秘纹之上,只觉得深奥无比,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理解其万一。但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吸引与共鸣,却愈发强烈。 “不错。”沈清鸢收回手指,秘纹的光芒渐渐隐去,玉佛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传闻此秘纹,关系着一处上古玉矿的线索,那玉矿中,蕴藏着足以改变整个玉石界格局,甚至关乎气运兴衰的至宝——‘龙渊玉母’。” “龙渊玉母……”楼望和只觉得这个名字重若千钧。 “然而,福兮祸之所伏。”沈清鸢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而悲怆,“正是这秘纹,为我沈家招来了灭顶之灾!” 她抬起眼,看向楼望和,月光下,她的眼眸中竟似有泪光闪烁,却又被她强行压下:“十年前,滇西‘玉脉之争’,我沈家因持有部分秘纹线索,被一股神秘势力盯上。他们……他们一夜之间屠尽我沈家满门,只有我与祖母因在外访友,侥幸逃脱……”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刻骨的恨意与痛苦。那平静叙述下掩盖的血海深仇,让楼望和心头巨震,仿佛能感受到那夜冲天而起的火光与惨嚎。 “那股势力,行事狠辣,手段诡秘,他们似乎在疯狂搜集与‘寻龙秘纹’相关的一切。我怀疑,万玉堂今日之举,背后或许也有他们的影子,或者,至少是知情者。”沈清鸢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道,“这尊弥勒玉佛,是祖母拼死带出的,其上蕴含的,是秘纹中最核心的一部分。这些年来,我与祖母隐姓埋名,四处探寻其他秘纹碎片的消息,同时也要躲避那股神秘势力的追杀。” 她看向楼望和,目光中带着坦诚,也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恳求:“楼公子,我知你身负奇能,非池中之物。今日将此秘辛告知,一是感念公子相助之恩,二是……清鸢势单力薄,追寻真相、复仇雪恨之路艰难万分。公子若对秘纹有所感应,或许……便是冥冥中的定数。清鸢不敢奢求公子卷入这是非漩涡,只望他日若遇相关线索,能告知一二,清鸢便感激不尽。” 月光清冷,映照着沈清鸢苍白而坚定的脸庞。她将一个家族的兴衰血仇,一个足以震动天下的秘密,就这样摊开在了楼望和的面前。 楼望和沉默着。他能感受到沈清鸢话语中的真诚与那沉重的绝望。弥勒玉佛、寻龙秘纹、龙渊玉母、灭门惨案……这一切,远远超出了他之前对赌石、对玉石生意的认知。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旦卷入,恐怕再难脱身。 然而,看着沈清鸢那强忍悲痛却依旧倔强的眼神,感受着体内“透玉瞳”对那秘纹无法抑制的共鸣,他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这不仅仅是为了沈清鸢,或许,也关乎他自身异能的来源与归宿。 他深吸一口气,夜风的微凉涌入肺腑,让他的头脑格外清醒。 “沈姑娘,”他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此事,我楼望和,记下了。” 没有慷慨激昂的承诺,但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沈清鸢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带着泪光的感激。 她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温和,实则内蕴锋芒的年轻人,一旦做出了决定,便绝不会轻易更改。 夜色更深,阳台上的两人,在这缅北的月光下,因为一个古老的秘密和一段血海深仇,命运的车轮,开始转向未知而波澜壮阔的前路。 --- (第0087章 完) 第0088章金霞暖玉,异能溯源 --- 夜色如墨,月华如练。 阳台上的空气,因沈清鸢吐露的惊天秘辛而显得格外凝滞。那尊“金霞暖玉”雕琢的弥勒佛静卧盒中,暖黄的光泽在清冷月光下,竟透出几分悲悯的意味,仿佛在无声注视着这段刚刚启幕的恩怨纠葛。 楼望和那句“记下了”,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沈清鸢的心湖中漾开圈圈涟漪。她深知这轻飘飘三个字背后可能意味着的重量,那将是与一股庞大而神秘的力量为敌,是与十年血海深仇的正面交锋。她看着楼望和那双在夜色中愈发显得深邃明亮的眼睛,里面没有冲动,没有畏惧,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冷静与决断。 “多谢。”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沈清鸢微微颔首,将所有情绪敛于眼底,重新恢复了那清冷如仙的姿态,只是指尖微微的颤抖,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她小心翼翼地将紫檀木盒盖上,那声轻微的“咔哒”落锁声,仿佛也将方才弥漫的悲怆与秘密暂时封存。 “沈姑娘今后有何打算?”楼望和问道,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既然决定涉入,他便需要了解更多。 “缅北公盘已近尾声,此地不宜久留。”沈清鸢语气恢复冷静,“万玉堂今日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那背后的神秘势力,耳目众多,我露了仙姑玉镯,又与你有所接触,恐怕已经引起注意。我需尽快离开缅北,返回滇西与祖母汇合,从长计议。” 她顿了顿,看向楼望和:“楼公子此番名声大噪,是机遇,也是险境。需万分小心。万玉堂在缅北根基不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楼望和点头,这些他已有预料。“我自有分寸。楼家在缅北也有些许人脉,安全离开应当无虞。”他目光再次落在那紫檀木盒上,沉吟片刻,道:“沈姑娘,关于这弥勒玉佛和‘寻龙秘纹’,我或许……可以尝试再仔细感知一番。” 他体内的“透玉瞳”之力,自见到那秘纹被激活后,就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活跃状态,仿佛饥渴的旅人见到了甘泉,有一种本能地想要靠近、探寻的冲动。他隐隐觉得,这秘纹或许与他异能的源头有关。 沈清鸢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思索。她信任楼望和的人品,但弥勒玉佛关系重大……然而,想到楼望和那独特的感应能力,或许真能发现一些她们沈家世代都未曾勘破的奥秘。 “好。”沈清鸢只是略一迟疑,便再次打开了木盒。信任,有时需要冒险。 玉佛重现,那股苍茫古老的气息再次弥漫。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不再压制蠢蠢欲动的“透玉瞳”。他双眸微阖,随即缓缓睁开。这一次,他没有动用异能去透视玉佛内部的结构,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在那看似平静,实则内蕴玄机的玉佛表面,尤其是那些若隐若现的暗色纹路上。 随着他意念集中,视野开始发生变化。 眼前的玉佛仿佛在放大,那些细微的、与玉质纹理几乎融为一体的暗色纹路,如同沉睡的巨龙,开始在他“眼中”缓缓苏醒,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层次分明的四色光华。青、赤、白、黑,四色光芒不再仅仅是流转,而是仿佛化作了有生命的灵蛇,沿着某种无比复杂、深奥的轨迹运行、交织、碰撞。 这轨迹,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天地初开时的法则显化,又像是星辰运行的亘古奥秘。楼望和只觉得头脑一阵刺痛,以他目前的精神力,强行观摩这等深奥的秘纹,极为吃力,如同蝼蚁试图理解巨龙的思维。 但他咬牙坚持着,将一丝极其细微的精神力,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流转的秘纹。 就在他的精神力触角与秘纹接触的刹那—— “轰!” 仿佛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楼望和浑身剧震,眼前骤然一黑,随即又被无数纷乱炫目的光芒充斥。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吸入了一个由无数符文和光芒构成的漩涡之中,天旋地转,时空错乱。 一幅幅模糊而破碎的画面,如同快进的电影片段,在他意识中飞速闪掠: · 一片无尽深邃的黑暗虚空中,一块巨大无比、散发着混沌气息的璞玉静静悬浮,玉体表面,天然烙印着与弥勒玉佛上相似的,却更加宏大、更加完整的秘纹…… ·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惊天光芒,自无尽高处落下,劈中了那块混沌璞玉,玉体崩裂,最大的一块核心碎片,裹挟着无数闪烁的秘纹,坠向茫茫大地…… · 一个古老的部落,族人围着篝火,对着一块散发着微光的玉石顶礼膜拜,那玉石上,有着简化了的秘纹图案…… · 无数代玉匠、寻玉人,前赴后继,追寻着秘纹的线索,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有人癫狂,有人陨落……血与火,希望与绝望,交织成一幅漫长的画卷…… ·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双眼睛上!那是一双无比深邃、无比古老,仿佛蕴藏着星辰生灭、宇宙轮回的眼睛!这双眼睛,与他觉醒“透玉瞳”时,在冥冥中感受到的那道注视,何其相似! “呃!” 楼望和闷哼一声,猛地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呼吸急促,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那里传来一阵阵灼热刺痛的感觉,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楼公子!你怎么样?”沈清鸢见状,脸色微变,连忙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关切与焦急。她能看到楼望和身体微微颤抖,气息紊乱,显然是精神力消耗过度,甚至可能受到了某种反噬。 楼望和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但一时却说不出话来。他闭着眼睛,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和刺痛的双眸,脑海中却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些破碎的画面……那块混沌璞玉……那道劈开混沌的光芒……尤其是最后那双眼睛! 这“寻龙秘纹”,果然与“透玉瞳”有着极深的渊源!甚至可能,这秘纹本身就是某种更高层次力量的显化,而“透玉瞳”,或许只是触摸到这种力量门槛的一种表现! 那双眼睛……是这力量源头的主宰?还是某位将这种力量修炼到极致的存在? 沈清鸢的祖母,那位侥幸存活下来的沈家前辈,她是否也知道一些关于这力量本质的线索? 无数疑问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楼望和才缓缓睁开眼睛,眸中的灼热感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邃的光芒。虽然精神力消耗巨大,但他感觉自己对“透玉瞳”的理解,似乎隐隐提升了一丝,与周围玉石之气的感应也更加敏锐了。 “我没事。”他看着一脸担忧的沈清鸢,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这‘寻龙秘纹’,果然玄奥无比,远超想象。” “你看到了什么?”沈清鸢忍不住问道。她们沈家守护玉佛多年,凭借祖传之法,也只能勉强激活秘纹显现,却从未有人能像楼望和这样,似乎能与秘纹产生如此深刻的共鸣,甚至引动异象。 楼望和略一沉吟,将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画面,选择性地告知了沈清鸢,省略了关于那双眼睛和自己异能关联最紧密的部分,只提到了混沌璞玉、光芒击碎、碎片坠落以及历代寻玉人的片段。 即便如此,沈清鸢也已听得震惊不已。她喃喃道:“混沌璞玉……碎片坠落……原来如此。祖母曾提及,沈家先祖偶得这金霞暖玉佛时,曾有一道古老箴言相伴,曰:‘混沌开,神玉陨,秘纹藏星,龙渊定乾坤。’看来,这秘纹果真关系着一场亘古的秘辛,而那‘龙渊玉母’,极有可能就是那块核心碎片所化!” 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炽热,也更加坚定。楼望和带来的信息,虽然零碎,却为她们沈家追寻了无数年的目标,提供了更加清晰,也更加宏大的背景。 “楼公子,你……”沈清鸢看着楼望和,眼神复杂。她越发确信,楼望和就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人物。 楼望和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沈姑娘,此事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确保你和玉佛的安全离开。”他感觉头脑依旧有些昏沉,需要时间消化刚才的收获,“明日公盘结束,我会安排人留意万玉堂的动向,掩护你离开。” 沈清鸢知道此刻不是深谈之时,压下心中的激动,郑重道:“大恩不言谢。楼公子,一切小心。我们在滇西再会。”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离开的细节和后续的联系方式。月色渐西,沈清鸢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消失在阳台之下。 楼望和独自站在原地,望着沈清鸢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夜风吹拂,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火热与沉重。 弥勒玉佛、寻龙秘纹、龙渊玉母、灭门惨案、混沌之玉、神秘双眼……还有那虎视眈眈的万玉堂和隐藏在幕后的黑手…… 一条波澜壮阔却又布满荆棘的道路,已然在他脚下铺开。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意念微动,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毫光在指尖流转,那是“透玉瞳”力量的外显。如今,他终于对这力量的来源,有了一丝模糊的认知。 “混沌开,神玉陨,秘纹藏星,龙渊定乾坤……”他低声重复着那句箴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这玉石界的天,是时候变一变了。 而他楼望和,注定要在这变革的浪潮中,搅动风云! --- (第0088章 完) 第0089章公盘终局,暗流汹涌 --- 翌日,缅北年度原石公盘的最后一日。 气氛与昨日解出玻璃种时的狂热相比,显得微妙而复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审视与压抑的躁动。几乎所有参与者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楼家所在的区域,聚焦在那个一夜之间名震缅北的年轻人——楼望和身上。 “赌石神龙”的名号,如同插上了翅膀,早已传遍了会场每一个角落,甚至通过各种渠道,飞速向整个东南亚玉石圈扩散。 楼望和依旧是那副平静淡然的样子,跟在父亲楼明远身侧,参与着最后一些明料和半明料的竞标。他脸色略微有些苍白,那是昨夜精神力消耗过度的后遗症,但眼神却愈发深邃内敛,偶尔扫过原石区的目光,锐利如刀,让一些暗中窥视的人心生寒意,不敢与之对视。 楼明远经历了一开始的激动与担忧,此刻也已恢复了商海沉浮多年的沉稳。他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团队进行最后的采购,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楼家带来的护卫力量,今日明显加强了警戒,分散在四周,眼神警惕。 “望和,感觉如何?”楼明远趁着竞标的间隙,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关切。他自然看出了儿子状态不佳。 “无妨,父亲,只是昨夜有些兴奋,没休息好。”楼望和微微一笑,并未多言。关于沈清鸢和弥勒玉佛的事情,牵扯太大,他暂时不打算让家族知晓,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担忧。 楼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昨日之事,干得漂亮!为我楼家挣足了脸面。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万玉堂那边,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都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需尽快处理完此地事务,返回滇西。” “孩儿明白。”楼望和点头。 正如他们所料,万玉堂的人虽然没有再明目张胆地前来挑衅,但那无处不在的阴冷视线,如同毒蛇的信子,始终缠绕在楼家众人周围。少东家万子豪并未露面,据说昨日解石结束后便气得呕血,被紧急送回了住处。但谁都知道,这梁子,是彻底结下了,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除了万玉堂,还有一些其他势力的代表,也尝试着上前与楼家攀谈,言语间多有打探楼望和“赌石秘诀”之意,或是隐晦地提出合作、招揽,均被楼明远圆滑地应付过去。 楼望和对此并不在意,他的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昨夜与“寻龙秘纹”接触后的感悟中,以及体内那隐隐发生着微妙变化的“透玉瞳”之力。 他尝试着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再次动用异能去观察一些普通的原石。他发现,自己的感知似乎更加敏锐了。不仅仅是能够穿透石皮看到内部的玉肉质地、颜色、水头,如今他甚至能隐约捕捉到原石内部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气”。 这种“气”,并非实质的能量,更像是一种灵韵,一种生命力。品质越高的翡翠,其蕴含的“气”就越纯净、越灵动;而一些看似表现不错,实则内部有绺裂、杂质或者玉质干涩的原石,其“气”则显得驳杂、滞涩或微弱。 这种全新的感知维度,让他对原石的判断,达到了一个更加精准、近乎玄妙的层次。这无疑是“透玉瞳”在接触了更高层次的“寻龙秘纹”后,产生的一种良性进化。 “看来,那秘纹不仅是线索,本身也是一种强大的‘道痕’,观摩它,对我的异能成长有巨大好处。”楼望和心中明悟,对那完整的“寻龙秘纹”和其背后的“龙渊玉母”,更加向往。 公盘的竞标环节终于在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结束。楼家此次收获颇丰,不仅有了楼望和赌出的那块天价玻璃种镇场,还以相对合理的价格拍下了几批品质上乘的明料和半明料,足以支撑楼家未来一两年的高端玉器制作与销售。 接下来,是繁琐的交接、付款、安排运输等事宜。这些自有楼明远和带来的团队去处理,楼望和乐得清闲,但他并未放松警惕。他知道,真正的危险,可能不在公盘会场,而在离开的路上。 他暗中留意着沈清鸢的动向。沈清鸢似乎早已完成了她的目标,今日并未在明料区过多停留,只是在暗标区最后确认了一些结果后,便悄然离开了会场,行事极为低调。 傍晚时分,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公盘正式落下帷幕,来自世界各地的玉商们开始陆续撤离这片一夜暴富与倾家荡产并存的土地。 楼家团队也已经收拾停当,准备返回下榻的酒店,明日一早便启程离开缅北。 就在楼家车队即将驶离公盘停车场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毫不客气地斜插过来,挡住了去路。车门打开,下来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气息精悍,一看便知不是善茬。为首一人,是个面色冷硬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如鹰,直接看向被护卫在中间的楼望和。 “楼少,请留步。”中年男子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楼家护卫立刻上前,将楼望和与楼明远护在身后,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楼明远眉头紧皱,上前一步,沉声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拦住我去路?” 那中年男子并未理会楼明远,目光依旧锁定楼望和,从怀中掏出一张黑色的名片,名片上没有任何头衔,只有一个烫金的、造型奇特的徽记,像是一只抽象的眼睛,又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我家主人,对楼少昨日展现的神技极为欣赏。”中年男子将名片递出,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特邀楼少前往一叙,共商大事。” 楼望和目光扫过那张名片,瞳孔微微一缩。那徽记……他从未见过,但直觉告诉他,这绝非万玉堂那种级别的势力。这徽记散发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与弥勒玉佛上的“寻龙秘纹”隐隐有种同源之感,但更加隐晦,也更加……危险。 是那个灭掉沈家满门的神秘势力?他们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是因为自己赌石的表现太过惊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还是因为……昨夜与沈清鸢的接触被发现了? 心念电转间,楼望和面上却不动声色,并未去接那张名片,只是淡淡地道:“承蒙贵主人看得起,不过楼某归心似箭,恐怕要辜负这番美意了。若有要事,可与我父亲商议,或者,改日楼某亲往拜会。” 那中年男子似乎料到他会拒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楼少恐怕还不知道拒绝的后果。我家主人邀请的人,还从未有人能拒绝。” 他话音落下,身后那几个彪形大汉同时向前逼近一步,一股无形的煞气弥漫开来,显然都是手上沾过血的高手。楼家护卫也毫不示弱,气氛剑拔弩张,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楼明远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嚣张,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强行拦人。他正要开口,却被楼望和轻轻拉住了手臂。 楼望和上前一步,与那中年男子对视,眼神平静无波,但深处却仿佛有漩涡在凝聚。“哦?那我楼望和,今日便要做这第一个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直接响在对方的心底。同时,他悄然运转起一丝“透玉瞳”的力量,并非用于透视,而是凝聚成一股无形的精神威压,如同水银泻地般,向那中年男子笼罩过去。 那中年男子脸色骤然一变! 他只觉得一股冰冷、锐利,仿佛能洞穿他一切伪装与防御的目光,直刺他的灵魂深处!在那目光下,他感觉自己如同赤身裸体,所有的心思、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更有一股沉重如山岳般的精神压力,压得他呼吸一窒,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身后的那几个大汉,虽然感受不如他直接,但也同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与心悸,仿佛被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般,前进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你……”中年男子喉咙有些发干,看向楼望和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惊疑与骇然。他奉命前来“邀请”这个新崛起的赌石天才,本以为手到擒来,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不仅拒绝得干脆利落,竟然还拥有如此诡异而强大的精神力量!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赌石高手所能拥有的!情报有误! 楼望和见他被震慑住,知道效果已达到,便缓缓收敛了精神威压,淡淡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楼某对藏头露尾的势力,没什么兴趣。若真想见我,让他亲自来楼家递拜帖。” 说完,他不再看那中年男子一眼,对自家护卫示意了一下:“我们走。” 楼家护卫立刻上前,警惕地分开对方有些失神的手下,车队缓缓启动,驶离了停车场。 那中年男子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楼家车队远去的方向,眼神阴鸷无比。他紧紧攥着那张未能送出的黑色名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头儿,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旁边一个大汉不甘心地问道。 “走?”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没那么容易!立刻上报,目标拒绝邀请,且疑似身负特殊能力,危险等级提升至‘乙上’!通知‘暗影组’,按第二套方案行事!绝不能让他安然返回滇西!” “是!” …… 楼家车队行驶在返回酒店的路上。 车内,楼明远神色凝重地看着儿子:“望和,刚才那些人……” “父亲,他们不是万玉堂的人。”楼望和沉声道,“恐怕是更麻烦的角色。我们需尽快离开缅北。” 楼明远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清楚具体内情,但商人的直觉告诉他,麻烦大了。“我已经安排了,今晚就走,不走预定路线,绕道清水河那边回国。” 楼望和心中稍安,父亲的经验老道,应对得当。他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那张黑色名片上的徽记,以及那中年男子被震慑住的表情。 “乙上?暗影组?”他心中冷笑,“看来,这趟归途,不会太平静了。” 他摸了摸贴身收藏的那块满绿玻璃种翡翠,冰凉的触感传来,体内新生的“明王煞元”(他暂时如此称呼那融合了地脉煞气与自身本源的力量)缓缓流转,带来一丝温暖与力量感。 既然避不开,那便来吧。 正好,可以试试这新生的力量,以及进化后的“透玉瞳”,在这真正的厮杀中,能绽放出何等光芒。 夜色,渐渐笼罩了缅北的山林,也将无数杀机,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 (第0089章 完) 第0090章归途暗影,初试锋芒 --- 缅北公盘的喧嚣与疯狂,随着最后一批原石交割完毕,终于尘埃落定。楼家的车队在晨曦微露中驶离了这片交织着财富梦想与血腥危机的土地。楼望和坐在其中一辆加固改装的越野车后座,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热带雨林景象,心中并无多少满载而归的喜悦,反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 “赌石神龙”的名号如同一顶过于沉重的王冠,在带来无上荣耀的同时,也将他和他背后的楼家,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万玉堂的怨毒,黑石盟的觊觎,还有沈清鸢所透露的、那隐藏在弥勒玉佛与“寻龙秘纹”背后的巨大秘密与血海深仇……这一切都让他意识到,离开缅北,并非结束,而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开端。 父亲楼明远坐在他身旁,闭目养神,眉宇间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他经商多年,深知人性之贪婪,楼望和此番锋芒太露,归途绝不会太平。 “望和,”楼明远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回去之后,关于你这‘透玉瞳’的能力,除了至亲,绝不可再对外人提及。沈姑娘那边……她所言若属实,牵扯太大,我们需从长计议,谨慎行事。” “我明白,爸。”楼望和点头。他清楚怀璧其罪的道理。透玉瞳是他最大的依仗,也可能成为招致灾祸的根源。 车队沿着崎岖的山路行驶,前后各有两辆护卫车辆,里面坐着楼家高薪聘请的、经验丰富的安保人员。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而戒备。 当车队行驶到一处名为“野人谷”的险要地段时,异变陡生! “咻——嘭!”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领头那辆护卫车的轮胎猛地爆裂,车辆瞬间失控,狠狠撞向旁边的山壁,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腾起阵阵烟尘。 “敌袭!戒备!”通讯频道里立刻传来安保队长急促的吼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道路两侧茂密的丛林深处,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来,打在车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爆响,车窗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趴下!”楼明远反应极快,一把将楼望和的头按低。司机也是经验丰富,猛打方向盘,将车辆尽量靠向内侧山壁,利用车身和山体作为掩体。 “是黑石盟的人!他们果然动手了!”安保队长在频道里怒吼,指挥着剩余的三辆车组成防御阵型,训练有素的保镖们依托车辆,开始进行精准的反击。 一时间,山谷内枪声大作,硝烟弥漫。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火力凶猛,而且占据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将楼家车队压制得几乎抬不起头。不时有保镖中弹发出闷哼,形势岌岌可危。 楼望和蜷缩在车内,心脏狂跳,这是他第一次亲身经历如此凶险的枪战。刺耳的枪声、飞溅的玻璃碎片、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和血腥味,都让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和恐惧。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飞速运转。 透玉瞳!能否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作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外界的嘈杂与危险,悄然运转起体内的异能。双眸微闭,随即睁开,视野瞬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坚固的车体在他“眼中”变得半透明,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车外子弹飞行的轨迹,看到埋伏在丛林深处那些模糊的、散发着恶意与杀气的能量人影,甚至能隐约“感知”到他们下一次扣动扳机的意图和瞄准的方向!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透玉瞳不仅能透视物质,更能捕捉到生物的能量场和某种……“动势”? “左前方,三点钟方向,岩石后,两人,准备投掷手雷!”楼望和猛地抬头,对着通讯器急促喊道。 安保队长一愣,虽然不明白楼望和如何得知,但基于对楼家这位刚刚创造了奇迹的少爷的信任,他立刻下令:“三点钟方向,岩石后,火力压制!” “哒哒哒!”几名保镖立刻调转枪口,密集的子弹泼水般射向那块岩石。 “轰!”一声爆炸在岩石后方响起,伴随着两声短促的惨叫。显然,那两名正准备投掷手雷的枪手被提前压制,手雷在手中或是身边爆炸了。 有效!楼望和精神一振。 “右翼,九点钟方向,树上,狙击手!”他再次预警。 保镖们立刻寻找掩体,同时向树上可疑位置射击,成功逼得那名狙击手转移,缓解了巨大的压力。 “正前方,路障后方,五人小队,准备冲锋!” “……” 在楼望和精准的“预判”下,安保队伍仿佛开了天眼,总能提前一步洞察对方的意图和部署,进行有效的反制和阻击。原本不利的战局,竟然一点点被扳了回来。保镖们又惊又喜,看向楼望和所在车辆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楼明远也震惊地看着儿子,他虽然知道儿子有异于常人的鉴石能力,却万万没想到,这种能力在实战中竟有如此神效! 隐藏在暗处的袭击者头领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己方的每一次行动似乎都被对方未卜先知,伤亡惨重,任务眼看就要失败。 “妈的!怎么回事?楼家请了高手?”头领又惊又怒,对着耳麦低吼,“不管了!执行第二套方案,用重火力,把那辆主车给我炸了!” 片刻后,丛林深处,一个扛着火箭筒的身影悄然出现,瞄准了楼望和所在的那辆越野车! 就在那人扣下扳机的瞬间,楼望和的透玉瞳清晰地“看”到了一股极其凝聚、带着毁灭性能量的“动势”从火箭筒口喷薄而出! “***!”他嘶声大吼,几乎同时,猛地一拍司机座椅,“冲出去!向右!” 司机对楼望和的预警早已信服无比,闻言几乎是本能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同时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发出一声咆哮,如同脱缰的野马,险之又险地脱离了原来的掩体位置,向右侧冲去! “咻——轰!!” ***拖着尾焰,擦着越野车的车尾飞过,狠狠撞在后方的山壁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碎石横飞! 巨大的气浪将越野车掀得几乎侧翻,车内几人被震得东倒西歪。楼望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边嗡嗡作响。 “干掉他!”安保队长目眦欲裂,指挥手下集中火力,瞬间将那名火箭筒手打成了筛子。 袭击者头领见最后的手段也宣告失败,己方损失惨重,知道事不可为,恨恨地骂了一句,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枪声渐渐稀疏,最终停止。丛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撤退声。 山谷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燃烧车辆的噼啪声、伤者的**声以及浓烈的硝烟味。 安保人员不敢大意,谨慎地警戒了许久,确认敌人确实退走后,才开始清理现场,救治伤员。 楼望和瘫坐在车里,脸色苍白,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刻,生死真的只在毫厘之间。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和残酷。 “望和,你怎么样?”楼明远扶住儿子,关切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 “我没事,爸。”楼望和摇了摇头,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自身能力新应用的震惊,更有一种沉甸甸的压力——透玉瞳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财富和名声,更是随之而来的、无法回避的凶险与责任。 经此一役,他彻底明白,玉石界的水,深不可测。想要守护家人,探寻真相,仅仅依靠鉴石的能力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无论是自身的实力,还是可以依仗的势力。 车队经过简单的修整和伤员安置后,再次上路。气氛更加凝重,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楼望和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景色,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缅北之行,让他这条潜龙,初露峥嵘。 而这场血腥的伏击,则如同淬火的冷水,让他真正开始成长。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 但他已别无选择,只能迎难而上。 赌石神龙的传奇,才刚刚揭开序幕。 真正的征途,现在才开始。 --- (第0090章 完) 第0091章归途暗影,初试锋芒(下) --- 野人谷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火药味,如同无形的烙印,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车队无法再按原计划行进,爆胎的领头车损毁严重,另有两人重伤,需要紧急救治。楼明远当机立断,指挥车队转向,前往距离最近的一个边境小镇——孟拉镇,那里有楼家相熟的合作商,可以提供暂时的庇护和医疗支持。 孟拉镇规模不大,却因地处边境,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楼家车队带着明显的战损痕迹驶入小镇,立刻引来了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窥探目光。 在合作商安排的隐秘院落安顿下来后,楼明远立刻着手处理后续事宜:联系可靠的医生救治伤员,安排人手加固防卫,同时通过秘密渠道,将遇袭的消息传回国内,并严令封锁楼望和在遇袭中发挥关键作用的消息。 “望和,你做得很好。”忙完初步安排,楼明远来到儿子暂住的房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后怕与骄傲,“若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但这件事,必须烂在肚子里。你的能力,越少人知道越好。” 楼望和点了点头,他明白父亲的顾虑。透玉瞳在实战中的应用,比赌石更加惊世骇俗,一旦传扬出去,引来的恐怕就不止是黑石盟这样的势力了。 “爸,黑石盟这次失败,绝不会善罢甘休。”楼望和沉吟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楼明远目光沉凝:“孟拉镇不能久留。我已经联系了国内,会派另一支更可靠的队伍前来接应。我们在这里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改变路线,绕道清水河回国。至于黑石盟……”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笔账,迟早要算!” 夜幕降临,孟拉镇华灯初上,却透着一股边境地带特有的混乱与躁动。楼望和站在二楼的窗边,望着远处霓虹闪烁的赌场与娱乐场所,心中却无法平静。白天的枪林弹雨历历在目,沈清鸢所述的家族秘辛也萦绕心头。他感觉自已仿佛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四周是深不见底的暗流。 他下意识地运转起透玉瞳,并非为了透视,而是尝试着去感知周围环境的“气”。这是一种模糊的感应,源自于他异能提升后带来的微妙变化。在他的“视野”中,小镇不再是简单的建筑与灯光,而是交织着各种混乱、贪婪、警惕、杀意等负面情绪的能量场,如同一个巨大的、污浊的泥潭。 忽然,他眉头微蹙,目光投向院落斜对面的一栋不起眼的小楼。在那片混杂的能量场中,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带着冰冷审视意味的“视线”,这视线并非来自肉眼,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窥探? 有人在使用类似神识感应的能力在监视这里?是黑石盟的后续手段?还是……其他势力? 楼望和心中一凛,立刻收敛了自身的气息,将透玉瞳的感知范围缩小,更加专注地锁定那栋小楼。然而,那丝窥探感却如同狡猾的泥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高手……”楼望和眼神凝重。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探查,并且反应极其迅速。这让他更加确信,这小小的孟拉镇,卧虎藏龙,绝非善地。 他不敢大意,将这一发现悄悄告知了父亲和安保队长。整个院落的防卫等级再次提升,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度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 第二天拂晓,天色未明,接应的车队悄然抵达。来人皆是楼家最核心的护卫,身手矫健,装备精良,带队的是楼明远的心腹,一位名叫石龙的中年汉子,目光锐利如鹰,气息沉稳。 没有过多寒暄,伤员被妥善转移,楼望和与楼明远迅速登上新车。车队如同幽灵般驶出孟拉镇,没有惊动任何人,转而驶向一条更为偏僻、路况也更差的边境小道,直奔清水河方向。 一路上,楼望和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透玉瞳时开时阖,感知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或许是改变了路线,也或许是对方在孟拉镇的试探后暂时选择了观望,接下来的行程竟然出奇地顺利,并未再遇到任何袭击。 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车队终于安全抵达中缅边境的清水河口岸。看着前方飘扬的五星红旗和熟悉的国门,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办理完入境手续,踏上祖国的土地,那股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扑面而来。楼望和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片依旧笼罩在神秘与危险之中的缅北土地,心中感慨万千。这一次缅北之行,收获巨大,风险也同样巨大。他赌出了惊天翡翠,赢得了“神龙”之名,也初步见识了玉石界的黑暗与波澜,更与沈清鸢和那神秘的“寻龙秘纹”产生了交集。 “回来了。”楼明远也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走吧,回家。你妈和你妹妹肯定等急了。” 车队再次启程,向着滇南的家的方向驶去。车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而亲切,但楼望和的心境,却已与离开时截然不同。 他不再是那个只需专注于学业和家族生意的单纯少年。缅北的公盘、野人谷的伏击、沈清鸢的秘密……这一切,都像是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门后,是机遇,是挑战,是未知的冒险,也是必须承担的责任。 他摸了摸贴身收藏的那块满绿玻璃种翡翠,冰凉的触感传来,体内那因为异能使用和生死危机而似乎变得更加活跃的暖流(他暂时称之为“玉气”)缓缓流转。 他知道,回到滇西,并非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万玉堂的敌意不会消失,黑石盟的威胁依旧存在,而探寻弥勒玉佛和“寻龙秘纹”真相的道路,更是充满了迷雾与荆棘。 但他无所畏惧。 赌石神龙,已然苏醒。 他的锋芒,将在属于他的舞台上,继续绽放。 车队驶入滇南连绵的群山,消失在蜿蜒的盘山公路尽头。 而楼望和的传奇,才刚刚翻过序章。 --- (续):归途暗影,初试锋芒(下) 车队驶离清水河口岸,进入滇南地界,道路两旁是熟悉的亚热带风光,层峦叠翠,云雾缭绕。然而,楼望和的心并未随着景色的熟悉而完全放松。孟拉镇那一闪而逝的窥探感,如同一根细刺,扎在他的心头。那绝非错觉,对方的精神力运用相当高明,且带着一种冰冷的、非善意的审视。 “石叔,”楼望和看向副驾驶位上气息沉稳的石龙,“我们在孟拉镇停留时,您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比如……被人用特殊方式监视?” 石龙闻言,锐利的目光微微一凝,他转过头,有些意外地看了楼望和一眼:“少爷感觉到了?”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确实有。对方很谨慎,气息一闪即逝,我无法锁定具体位置和来源。看来,除了黑石盟,还有别的眼睛在盯着我们。” 连经验丰富的石龙都确认了这一点,楼望和的心更沉了几分。这印证了他的猜测,觊觎他或者说觊觎他身上秘密的,远不止一方势力。 “会是万玉堂吗?”楼明远皱眉问道。 “不像。”石龙摇头,“万玉堂行事虽然霸道,但更多是商业手段和见不得光的小动作,这种层次的精神窥探……不像是他们的手笔。倒更像是……”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眼神中的凝重说明了一切——那可能牵扯到更神秘、更强大的存在。 楼望和想到了沈清鸢提到的、那个为夺取“寻龙秘纹”而灭她沈家满门的神秘势力。难道是他们?自己与沈清鸢的接触,以及赌石展现出的“异常”,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个推测让他背脊微微发凉。如果真是那样,对手的强大和残忍,远超黑石盟之流。 他不再多言,只是暗中更加坚定了尽快提升自身实力的决心。透玉瞳的能力需要进一步开发和掌控,同时,也需要寻找增强自身防护和应对危机的方法。仅仅依靠鉴石赚钱,在真正的危险面前,还远远不够。 车队一路无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几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了位于滇西瑞丽市的楼家宅邸。 这是一处融合了当地民族风格与现代元素的宽敞院落,白墙青瓦,绿树成荫。听到车声,一个温婉的中年美妇和一个扎着马尾、活泼灵动的少女早已等候在门口,正是楼望和的母亲苏婉和妹妹楼望晴。 “爸!哥!你们可算回来了!”楼望晴像只欢快的小鸟,第一个冲了上来,拉着楼望和的手臂上下打量,“快让我看看,赌石神龙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儿?网上那些视频都快传疯了!我们班同学都问我是不是真的!” 苏婉则快步走到楼明远身边,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眼中却难掩担忧,轻轻握住了丈夫的手:“路上……没出什么事吧?听说那边不太平。”她显然也知晓一些风声。 楼明远拍了拍妻子的手,宽慰道:“没事,都顺利。就是望和这次,可真是给我们楼家长了大脸了!”他笑着将话题引开,不愿家人过多担心路上的惊险。 一家人团聚,自是欢喜。丰盛的接风宴早已准备好,席间充满了欢声笑语,冲淡了归途的紧张与阴霾。楼望晴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以及对哥哥赌石传奇的各种好奇追问。 楼望和笑着应对妹妹,感受着久违的家庭温暖,心中一片安宁。这就是他想要守护的东西。 饭后,楼明远将楼望和叫到了书房。 书房内布置典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楼明远关好门,神色恢复了严肃。 “望和,这里没有外人,你跟爸说实话。”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儿子,“你这‘透玉瞳’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只是觉得你对玉石感觉特别敏锐,这次在缅北,尤其是在野人谷……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敏锐了。” 楼望和知道此事无法再完全隐瞒,而且经历了生死,他也觉得有必要让父亲知晓部分真相,以便共同应对可能的风险。 他沉吟片刻,选择性地说道:“爸,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就是那次重病高烧之后,我感觉眼睛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看东西……特别是看原石的时候,能感觉到一些别人感觉不到的东西,比如……玉石内部蕴含的‘气’或者‘能量’。这次在野人谷,情急之下,我好像能隐约‘看’到那些枪手的位置和动作趋势。” 他没有提及脑海中那道古老目光和完整的传承信息,只将能力归结为一种变异般的感知强化。 楼明远听完,久久不语,脸上满是震惊与思索。他行走江湖多年,也听说过一些能人异士的传说,却万万没想到,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此事,绝不可再对第四人提起!包括你妈和你妹妹!”楼明远郑重叮嘱,“这是你的福缘,也是你的劫数。福兮祸之所伏,拥有如此能力,注定无法平凡。楼家……或许会因你而更加辉煌,但也可能因你而卷入更大的风波。” 他走到书柜旁,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本纸张泛黄、线装的古籍,递给楼望和。 “这本《金石灵犀录》,是楼家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一位先祖与一位异人交好所得,里面记载了一些关于玉石通灵、蕴养己身的猜想和法门,大多玄奥难懂,被视为荒诞之说。我以前也只当是古人奇谈,未曾深究。如今看来……或许对你能有些启发。” 楼望和接过古籍,入手微沉,一股岁月的沧桑感扑面而来。他心中一动,隐隐感觉这本书与他体内的“玉气”似乎有着某种微弱的共鸣。 “我明白了,爸。”他郑重地将古籍收好。 “嗯,”楼明远点点头,“你先好好休息,适应一下。家里的生意暂时不用你操心。至于万玉堂和黑石盟那边,我会处理。你当前最重要的,是熟悉和掌控好你自身的能力。” 离开书房,回到自己久违的房间,楼望和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父亲的理解和支持,以及这本意外的《金石灵犀录》,都为他指明了一个方向。 他坐在书桌前,翻开了那本古籍。书中的文字晦涩,夹杂着许多看似荒诞的图案和注解,大多是关于如何通过特定玉石沟通天地、蕴养精神、甚至驱使玉石能量的设想。 若在以前,他定然一笑置之。但如今亲身拥有了透玉瞳,见识了玉石中蕴含的奇异能量(玉气),他不再认为这些全是无稽之谈。 “玉者,天地之精,聚山川灵秀……感其气,可明目清心,可通灵慧……若以神引之,或可护体御邪……”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段关于引动玉石能量护身的描述上,心中若有所思。或许,他可以尝试引导体内那股暖流(玉气),按照书中的一些理念进行运转,看看能否起到强化自身、甚至应对危险的作用? 夜幕深沉,楼家宅邸渐渐安静下来。 楼望和却没有丝毫睡意。他盘膝坐在床上,手中握着那块满绿玻璃种翡翠,闭目凝神,尝试着按照《金石灵犀录》中一种最简单的“蕴玉诀”,引导体内的“玉气”缓缓流转,并与手中翡翠那充沛温和的能量进行沟通、交融。 初时并无特殊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仿佛能“听”到手中翡翠内部那如同溪流潺潺的能量流动之声,体内的“玉气”也似乎变得更加活泼和凝练了一丝。 虽然进展微乎其微,但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知道,一条全新的、充满未知与可能的道路,已经在他脚下展开。 而远在缅北的纷争,隐藏在暗处的窥视,都只是这条道路上,即将到来的风景与考验。 赌石神龙归巢,潜修伊始。 下一次腾飞,必将震惊世人。 --- (第0091章 完) 第0092章玉气初融,暗涌渐起 --- 回到滇西瑞丽的家,仿佛从一场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梦境中抽离,重新踏入了安稳平和的现实。然而,楼望和的心境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野人谷的枪声、孟拉镇的窥探、沈清鸢含泪的诉说,还有体内那悄然涌动的“玉气”与脑海中神秘的传承,都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再也无法平息。 父亲楼明远显然也意识到了儿子身上发生的变化以及随之而来的潜在风险。他没有急于让楼望和参与家族生意,反而给了他极大的自由空间,让他专心“休养”,实则是在默许甚至鼓励他去探索和掌控自身那非同寻常的能力。 楼望和的日常生活变得规律而充实。白日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楼家宅邸深处那间僻静的书房,或者自家后院那间存放着不少玉石样本的库房里。他手中捧着那本祖传的《金石灵犀录》,结合自身“透玉瞳”的体验,如饥似渴地研读、揣摩。 书中的内容不再仅仅是玄奥难懂的奇谈,许多描述与他自身的感受隐隐印证,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 “玉气,非仅存于玉,亦存于山川、草木、乃至人身……感而引之,可涤荡污秽,强健体魄,蕴养神魂……” 他尝试着按照书中一种名为“引灵诀”的基础法门进行冥想和气息引导。起初进展缓慢,甚至不得其门而入。但他心性坚韧,并不气馁,每日坚持。 数日之后的一个深夜,万籁俱寂。楼望和盘膝坐在床上,手中握着一块品质上乘的羊脂白玉佩。他摒弃杂念,心神完全沉入体内,努力去感知、引导那丝若有若无的暖流——玉气。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心神即将耗尽,准备放弃之时,忽然,一种奇妙的感应产生了! 他清晰地“看”到,一丝丝极其细微、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能量,从手中的羊脂白玉中缓缓渗出,如同受到吸引般,透过他掌心的劳宫穴,涓涓流入他的经脉之中。这股外来的能量与他体内自行滋生的那丝微弱玉气相遇,并未排斥,反而如同溪流汇入江河,自然而然地融合在一起,缓缓沿着某种玄妙的轨迹在他体内流转。 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温润的泉水洗涤过一般,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也变得格外清明。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透玉瞳”似乎也凝练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成功了!”楼望和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这证明《金石灵犀录》并非虚妄,玉石中确实蕴含着可供吸收利用的奇异能量,而他的身体,也确实具备引导和融合这种能量的潜质! 自那晚之后,楼望和的“修炼”走上了正轨。他不再局限于《金石灵犀录》的文字,开始结合自身“透玉瞳”的特性进行探索。他发现,品质越高的翡翠或玉石,其中蕴含的“玉气”越精纯充沛,吸收效果也越好。而透玉瞳不仅能帮助他甄别玉石品质,在吸收玉气时,似乎也能起到一定的辅助和提纯作用。 他并未冒进,深知根基重要的道理,每日只选取少量高品质玉石,循序渐进地引导吸收,稳固根基。同时,他也开始尝试将玉气运用于双目,试图进一步开发和强化透玉瞳的能力。 除了“修炼”,楼望和也并未完全与外界隔绝。妹妹楼望晴是他了解外部信息的窗口。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对哥哥的“赌石神龙”事迹崇拜得不得了,每天都会叽叽喳喳地带来各种消息。 “哥!你知道吗?万玉堂那个万子豪,回来后就闭门不出了,听说气得在家里砸了好多东西呢!” “还有还有,网上关于你的热度还没下去呢,好多人都想找你鉴石,开出天价!” “哦对了,昨天我跟同学去‘翠玉阁’玩,听到有人在悄悄打听沈姐姐的消息,感觉鬼鬼祟祟的……” 楼望晴带来的消息五花八门,其中关于万玉堂的后续和有人打听沈清鸢的消息,引起了楼望和的警觉。万玉堂绝不会善罢甘休,而打听沈清鸢的人,是敌是友?是否与那灭门的神秘势力有关? 他让妹妹以后多留意这方面的信息,但叮嘱她千万不要主动去探查,以免惹祸上身。 另一方面,父亲楼明远也在暗中动作。楼家虽然主要根基在滇西,但多年经营,人脉网络不容小觑。他一方面加强了对家族生意的安保,尤其是玉石仓库和运输路线的安全;另一方面,也开始动用关系,暗中调查黑石盟在滇西及周边的活动,以及万玉堂最近的动向。 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悄然涌动。 这日午后,楼望和正在后院库房,对着一块新送来的、表现极佳的莫西沙场口原石运用透玉瞳仔细观察,试图更精细地分辨其内部玉肉的种水色分布,以及蕴含玉气的浓郁程度。这是他锻炼异能的一种方式。 忽然,管家福伯匆匆而来,神色略显凝重:“少爷,外面来了位客人,指名要见您。他说……他姓齐。” “姓齐?”楼望和微微一怔,他在滇西似乎并不认识姓齐的朋友。难道是…… 他心中一动,收起异能,整理了一下衣衫:“请客人到客厅用茶,我马上就到。” 来到客厅,只见一位身着浅灰色中式立领上衣、年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正坐在沙发上,姿态从容地品着茶。他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气与沉稳,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清明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见到楼望和进来,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微笑着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近日名动翡翠界的‘赌石神龙’楼望和楼兄弟吧?冒昧来访,还望见谅。在下齐啸云。” 齐啸云!果然是他! 楼望和虽然未曾见过齐啸云,但对这个名字却绝不陌生。齐家,乃是掌控滇西乃至更大范围翡翠毛料进口和高端玉器市场的庞然大物,实力远在楼家之上,是真正的行业巨头。而齐啸云,作为齐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子弟,年纪轻轻便已开始接手家族核心业务,手腕能力非同一般,在圈内名声赫赫。 更重要的是,楼望和听父亲隐约提过,当年莫家(沈清鸢外祖家)遭难后,齐家曾暗中对莫家遗孤(林氏和莹莹)有所照拂。只是齐家行事向来低调隐秘,鲜为人知。 “原来是齐少,久仰大名。”楼望和压下心中的惊讶与猜测,客气地还礼,“不知齐少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两人重新落座。齐啸云目光在楼望和脸上停留片刻,笑容温和,开门见山道:“楼兄弟不必客气。我此次前来,一是听闻楼兄弟在缅北公盘大放异彩,心生敬佩,特来结识。这二来嘛……”他顿了顿,语气稍微郑重了些,“是想向楼兄弟打听一个人。” “哦?不知齐少想打听谁?” “一位姓沈的姑娘,名唤清鸢。”齐啸云看着楼望和的眼睛,缓缓说道,“听闻她在缅北公盘时,曾与楼兄弟有过接触。” 楼望和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齐少消息灵通。在下的确与沈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齐少找她何事?” 齐啸云似乎看出楼望和的戒备,微微一笑,解释道:“楼兄弟不必多疑。沈姑娘的外祖母,与我齐家有些渊源。近日听闻她独自在外,家中长辈颇为挂念,故托我寻访,确保她平安。”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也与楼望和所知的信息对得上。但他并未完全放松警惕,毕竟沈清鸢身负血海深仇,牵扯重大。 “原来如此。”楼望和点了点头,“不过抱歉,齐少,公盘结束后,我便与沈姑娘分开了,并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他说的也是实话。那夜沈清鸢悄然离去,并未告知去向。 齐啸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便掩饰过去,笑道:“无妨,既然楼兄弟不知,那我再另寻他法便是。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有些深邃,“楼兄弟在缅北不仅赌石扬名,似乎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楼望和眼神微凝,看来齐啸云对他在缅北的遭遇并非一无所知。 “确实遇到些小波折,所幸有惊无险。”楼望和含糊道。 “黑石盟行事向来狠辣,睚眦必报。万玉堂在滇西根基也不浅。”齐啸云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提醒的意味,“楼兄弟如今风头正劲,还需多加小心。若遇到什么难处,或许可以来寻我。齐家在这滇西地界,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这话看似好意,实则也带着一丝试探和招揽的意味。 楼望和心中明了,不卑不亢地道:“多谢齐少好意,望和记下了。” 齐啸云见楼望和态度从容,并未因他的身份和许诺而表现出急切或依附,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他又与楼望和闲聊了几句翡翠行情和业内趣闻,显得学识渊博,谈吐不凡,随后便起身告辞。 送走齐啸云,楼望和站在客厅门口,眉头微蹙。齐啸云的到来,看似偶然,但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是单纯为了寻找沈清鸢?还是借此机会来观察自己这个突然崛起的“赌石神龙”?亦或者,齐家也对“寻龙秘纹”感兴趣? 他感觉自已仿佛置身于一张越来越复杂的网中,各方势力若隐若现。 回到书房,他沉吟片刻,拿出手机,翻到那个沈清鸢留给他的、极少使用的加密联系方式。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发出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齐啸云来找过你,称受你外祖母所托。需谨慎。】 信息发出后,如同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复。楼望和也不意外,沈清鸢如今必然是步步为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他。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身的提升上。无论外界如何风云变幻,自身拥有足够的实力,才是应对一切的根本。 他再次拿起那块莫西沙原石,透玉瞳开启,更加专注地投入了对玉石内部结构和能量流动的感知与解析中。同时,体内那丝日渐壮大的玉气,也在悄无声息地按照《金石灵犀录》的法门,缓缓运转,滋养着他的身体与异能。 玉气初融,前路漫漫。 暗涌渐起,考验将至。 赌石神龙的潜修时光,注定不会太长久了。 --- (第0092章 完) 第0093章石破天惊(下) 解石区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琥珀,将所有人的呼吸、心跳都封存在内,只留下切割机那持续不断的、刺耳的嗡鸣,如同钻头般凿击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万玉堂少东家万子豪脸上的得意与嘲讽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他死死盯着那块正在被缓缓切开的、被他嗤之为“废料”的蒙头料,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身后的老师傅,眉头紧锁,浑浊的老眼几乎要贴到那不断溢出的、混合着石屑的灰白浆液上,试图从中找出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迹象,但除了越来越浓郁的、沁人心脾的凉意,他一无所获。 “这……这水雾……”老师傅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带着浓浓的困惑与不安。他赌石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异象。这凉意,并非寻常解石时降温用水带来的湿气,而是一种源自玉石内部、精纯至极的灵蕴外显! 周围的人群,从最初的哄笑与质疑,渐渐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目光死死锁在切割片与石料的接触点。那嗡鸣声不再仅仅是噪音,它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楼望和依旧静立原地,面色平静如水。只有离他最近的沈清鸢能感觉到,他负在身后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看似镇定,内心实则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透玉瞳”所见的景象不会有错,但这毕竟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份异能揭示于人前,引发的后果难以预料。那越来越浓的凉意,证实了他之前的判断,这块原石内部,绝非普通的翡翠! 切割机的嗡鸣声陡然发生了变化,从持续的摩擦变成了某种东西被彻底剖开的沉闷声响! “停了!要停了!”有人失声喊道。 操作老师傅猛地抬起了切割臂,动作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他顾不上机器尚未完全停止,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大瓢清水,猛地泼洒在切面上! “哗——” 水流冲走了灰白的石浆,露出了第一刀切面的真容。 刹那间,整个解石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 只见那灰白粗糙的切面上,赫然露出了一片惊心动魄的翠色! 那不是寻常的绿,而是一种极致纯粹、极致通透的绿!绿得如同雨后天晴的远山,绿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绿得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生机与灵秀!肉质细腻得几乎看不到任何结构,光线落在上面,毫无阻碍地穿透进去,折射出柔和而莹润的光泽,仿佛那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汪被瞬间凝固的碧色清泉! “玻……玻璃种!满绿玻璃种!!”人群中,一个嘶哑的声音猛地爆发出来,带着破音般的颤抖,打破了死寂。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解石区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爷!真是玻璃种!还是满绿!” “这水头!这颜色!绝了!绝品啊!” “从蒙头料里开出来的?这……这怎么可能?!” “赌涨了!超级大涨!天价啊!” 惊呼声、赞叹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狂热与不可思议。之前那些嘲讽楼望和是“冤大头”、“败家子”的人,此刻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万子豪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他身边的老师傅更是面如死灰,喃喃道:“不可能……这皮相,这表现……怎么会出玻璃种……还是满绿……”他赌石一生,经验丰富,却在此刻被彻底颠覆了认知。 沈清鸢掩住了朱唇,美眸中异彩连连。她虽对楼望和有所期待,却也万万没想到,这块看似平平无奇的蒙头料,内里竟藏着如此瑰宝!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赌涨了,这简直是石破天惊!她看向楼望和那依旧平静的侧脸,心中波澜起伏,这个年轻人,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加深不可测。 “继续解!”楼望和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操作老师傅耳中。 老师傅一个激灵,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看向楼望和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调整原石角度,开始了第二刀的切割。 这一次,再无人喧哗。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块正在蜕变的原石,仿佛在见证一个传奇的诞生。 第二刀、第三刀…… 随着石皮被一片片剥落,那块翡翠的完整形态逐渐显露出来。它并非规则的形状,但体积远比众人预想的要大,足有两个成人拳头大小!通体毫无瑕疵,颜色均匀浓艳,质地纯净无瑕,那玻璃般的光泽在公盘明亮的灯光下,流转着动人心魄的莹莹碧光,美得令人窒息。 当最后一片主要的石皮被擦去,一块完整无缺、晶莹剔透、如同凝固了亿万年前森林精华的满绿玻璃种翡翠,彻底呈现在世人面前时,整个解石区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喧哗! “太大了!这体积!这品质!价值连城啊!” “楼家……楼家这次要一飞冲天了!” “赌石神龙!这才是真正的赌石神龙!” 无数人涌上前,想要更近距离地观看这块绝世翡翠,眼神中充满了贪婪、羡慕与狂热。安保人员不得不奋力维持秩序。 万子豪看着那块熠熠生辉的翡翠,又想起自家那块只开出些许劣质“狗屎地”翡翠、几乎血本无归的原石,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完了,全完了!他不仅输了钱,更输了万玉堂的脸面!从今往后,他万子豪和万玉堂,都将成为玉石圈里的笑柄! 而楼望和,这个他之前百般嘲讽的“纨绔”,却踩着他们万玉堂的尸骨,一战封神!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掏出手机对着那块翡翠和楼望和疯狂拍摄,口中激动地语无伦次:“快!快拍!缅北公盘惊现绝世玻璃种!赌石神龙楼望和!快发出去!” 如同点燃了引线,更多的人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手机。拍照声、录像的提示音、激动的解说声混杂在一起。 可以预见,不需要一个小时,“楼望和”、“赌石神龙”、“缅北公盘”、“绝世玻璃种”这些关键词,将伴随着清晰的图片和视频,如同病毒般席卷整个玉石圈的网络平台,真正意义上的——霸屏! 楼望和没有理会周围的喧闹与追捧,他的目光越过激动的人群,落在了面无人色的万子豪身上,眼神平静无波,既无胜利者的得意,也无报复的快感,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微微侧头,对身旁同样心潮澎湃的沈清鸢轻声道:“沈小姐,我们该去办理交割手续了。” 沈清鸢回过神来,看着楼望和那在巨大成功面前依然保持冷静的神情,心中不由再次高看了他几分。她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好。看来,有些人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楼望和淡淡一笑,在众人敬畏、狂热、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示意自家保镖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引起轰动的翡翠收入特制的保险箱中,然后从容地向着公盘管理处走去。 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与身后那片依旧沸腾的解石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缅北公盘,今夜注定无眠。 而“赌石神龙”楼望和的名字,也将从这一刻起,响彻整个玉石界。 第0094章暗流骤起 公盘管理处的VIP交割室内,气氛与外界的喧嚣鼎沸截然不同,一种混合着恭敬、震撼与小心翼翼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工作人员以近乎对待传世珍宝的谨慎,办理着那块满绿玻璃种翡翠的交割手续。当楼望和在最终文件上签下名字,完成所有权转移的瞬间,几位在场见证的公盘组委会资深顾问,仍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那个被严密保管在防弹保险箱中的瑰宝,眼中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叹。 “楼……楼少,”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顾问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他是缅北玉石界的老人,见证过无数风云,但如今天这般,从一块被所有人判了“死刑”的蒙头料中,解出如此体积和品质的玻璃种,仍是破天荒头一遭,“此玉……堪称本届公盘,不,是近十年来公盘当之无愧的‘石王’!恭喜楼少,慧眼如炬,神乎其技!” 楼望和微微颔首,神色依旧平静,并未因这极高的赞誉而失态:“老先生过奖了,运气而已。” 运气?在场之人无人相信。一次是运气,两次也可能是运气,但能以那种方式、那种价格拿下这块蒙头料,并在万玉堂少东家百般嘲讽下坚持解石,这绝非“运气”二字可以概括。这年轻人身上,有种他们看不透的底气和能力。 沈清鸢安静地站在一旁,她并未参与交割,此刻却仿佛与楼望和无形中站在了同一阵营。她看着楼望和从容应对,那份远超年龄的沉稳与之前在解石区石破天惊的举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她心中的好奇与探究愈发浓郁。这块翡翠的价值已无法用金钱简单衡量,它更是一种象征,宣告着一位足以搅动玉石界格局的新星强势崛起。 手续办妥,楼家的保镖团队神色肃穆,如临大敌般护卫着保险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交割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名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引着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位年约五旬、面容精瘦、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子,穿着剪裁合体的缅式礼服,气度不凡。他身后跟着一名沉默寡言的随从,目光开阖间精光内蕴,显然不是普通角色。 “梭温将军!”几位老顾问见到来人,立刻恭敬地行礼,态度甚至带着一丝畏惧。 楼望和目光微凝。梭温将军,缅北实力派人物之一,掌控着境内几处重要矿脉,同时也是本届公盘背后最重要的支持者与秩序维护者之一,在缅北玉石界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亲自前来,目的不言而喻。 梭温将军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目光却如同实质般扫过楼家保镖手中的保险箱,最后落在楼望和身上,用略带口音但流利的中文说道:“这位就是楼世侄吧?果然英雄出少年。方才解石区的盛况,我已听闻,恭喜世侄斩获重宝, ‘赌石神龙’之名,实至名归。” “梭温将军谬赞,晚辈愧不敢当。”楼望和拱手行礼,不卑不亢。 “诶,世侄过谦了。”梭温将军摆了摆手,笑容不变,话锋却微微一转,“如此重宝出世,乃是我缅北公盘的荣耀,却也难免引来一些不必要的觊觎。世侄初来乍到,或许不知,这缅北地界,龙蛇混杂,不比东南亚安稳。为了此玉的安全,也为了世侄你的安全考虑,我已在府内设下薄宴,并准备了绝对安全的保管之处,不知世侄可否赏光,移步一叙?” 话音落下,交割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几位老顾问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插话。梭温将军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邀请赴宴是假,恐怕觊觎这块刚刚出炉的“石王”才是真。即便他不敢明抢,但以他的势力和手段,在宴会上施加压力,或以“合作”、“代为保管”等名义分一杯羹,并非不可能。 楼望和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将军美意。只是家父已在住处等候,叮嘱晚辈交割完毕后即刻返回,商议要事。将军的厚爱,晚辈心领,他日若有机会,定当登门拜访。” 直接而委婉的拒绝。 梭温将军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锐利的目光在楼望和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他平静的表情下看出些什么。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不给面子。 “呵呵,楼家主事既然有安排,那我也不便强留。”梭温将军干笑两声,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阴霾,“不过,世侄还是要多加小心。这缅北的夜路,可不太平。”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已是毫不掩饰。 “不劳将军费心,楼家自有准备。”楼望和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梭温将军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带着随从转身离去。只是那离去的背影,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交割室内重新恢复安静,但空气却仿佛更加凝重了。 沈清鸢走到楼望和身边,低声道:“梭温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当众拒绝他,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楼望和目光深邃,“怀璧其罪。从这块玉解出的那一刻起,麻烦就已经注定会来。梭温不过是第一个跳出来的而已。” 他转头看向沈清鸢,语气带着一丝歉意:“沈小姐,看来要连累你了。方才你我站在一起,恐怕已被有些人看在眼里。” 沈清鸢却嫣然一笑,明媚动人:“楼公子这是哪里话。我沈清鸢既然选择了与你合作,自然早有准备。况且,我也想看看,你这‘赌石神龙’,如何应对这缅北的狂风骤雨。” 她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与期待。这潭水,越浑,才越有意思。 楼望和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他示意保镖团队提高警惕,一行人迅速离开了公盘管理处。 --- 正如楼望和所预料,甚至比他预想的更快,他解出绝世玻璃种并拒绝梭温将军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公盘结束后的几个小时内,就传遍了缅北玉石界的上层圈子,并以电波的形式,飞速传向世界各地。 东南亚,楼家别墅。 书房内,楼和应放下卫星电话,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之色,反而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红木桌面。电话是他在缅北的耳目打来的,详细汇报了公盘上发生的一切。 “望和……还是太急了。”楼和应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担忧。儿子展现出惊人的赌石天赋,他作为父亲自然骄傲,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块玻璃种翡翠是泼天的富贵,也是催命的符咒。梭温将军的威胁只是开始,隐藏在暗处的“黑石盟”,以及其他对楼家虎视眈眈的势力,绝不会坐视楼家得到如此重宝并崛起一位如此可怕的继承人。 “备车!”楼和应猛地站起身,对门外吩咐道,“立刻联系我们在缅北的所有人手,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少爷安全返回!同时,启动‘暗桩’,我要知道梭温和‘黑石盟’接下来的所有动向!” “是,家主!” 与此同时,某处隐秘的庄园内。 “黑石盟”盟主夜沧澜,正把玩着一对盘得油光锃亮的玉胆,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当他听到楼望和解出满绿玻璃种,并被冠以“赌石神龙”之名时,手中玉胆的转动微微一顿。 “赌石神龙?呵,好大的名头。”夜沧澜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玩味,“楼和应那个老狐狸,倒是生了个好儿子。看来,之前倒是小瞧他了。” “盟主,梭温那老家伙想摘桃子,被那小子当众撅了回去,现在正大发雷霆呢。”手下人补充道。 “梭温?跳梁小丑罢了。”夜沧澜不屑地冷哼一声,眼中却闪过一道寒光,“不过,他倒是提醒了我。这块玉,不能落在楼家手里,更不能让这个‘赌石神龙’真正成长起来。”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让我们在缅北的人动起来,给楼家小子回程的路上,添点‘风景’。记住,做得干净点,别留下把柄。另外,查清楚那个跟在楼望和身边的沈清鸢的底细,她和楼家小子走得太近,不是好事。” “是!” 另一处豪华酒店套房内。 万玉堂的掌舵人万重山,狠狠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名贵的瓷器瞬间粉身碎骨。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废物!一群废物!”他对着面前噤若寒蝉的万子豪和一众随从咆哮,“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都能飞了!还让人家踩着我们的脸扬名立万!我万玉堂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万子豪低着头,浑身颤抖,不敢言语。 万重山喘着粗气,眼神阴鸷:“楼望和……楼家……好,很好!这块玉,你们吞不下!传我的话,动用一切关系,给我盯死楼家!还有,联系我们在道上的人,价钱好说,我要让楼家这次,人财两空!” “是,老爷!” 暗流,在这一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汇聚、涌动。无数双眼睛,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楼望和与他那块刚刚问世便已引动风云的“石王”之上。 而此刻,处于风暴中心的楼望和,正坐在返回住处的防弹车内。车窗外的缅北夜色浓重,街灯飞速向后掠去,光影在他平静的脸上明灭不定。 沈清鸢坐在他身旁,能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压抑。 “看来,我们回东南亚的路,不会太平静了。”沈清鸢轻声道。 楼望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瞳孔深处,一抹极淡的金色流光悄然闪过,“透玉瞳”在黑暗中视物如昼,早已将远处几个若即若离、形迹可疑的车辆纳入眼中。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正好。我也想知道,这缅北的夜路,到底有多不太平。” 第0095章初试锋芒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车队离开公盘区域,驶入返回住地的公路后,周遭便迅速被荒野的寂静与黑暗所吞噬。只有车灯撕裂前方有限的夜幕,引擎低沉地轰鸣,成为这死寂天地间唯一活跃的声响。 楼望和所乘的是一辆经过特殊改装的防弹越野车,位于车队中间。前后各有一辆载满精锐保镖的车辆护卫。这些保镖皆是楼和应精心培养的心腹,经验丰富,此刻人人神色肃穆,手不离枪,警惕的目光透过深色车窗,不断扫视着两侧黑黢黢的山林与前方无尽的公路。 沈清鸢坐在楼望和身侧,她看似闭目养神,呼吸平稳,但微微绷紧的肩线暴露了她内心的戒备。她手中看似随意地把玩着那枚羊脂白玉的仙姑玉镯,玉镯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柔和的光泽。 楼望和则完全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阖,仿佛已然入睡。但若有感知敏锐之人在此,便能察觉到他周身萦绕着一股极其微弱的、凝而不散的精神力波动。“透玉瞳”并非只能透视玉石,在其全力催动下,对周遭环境的感知亦会提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此刻,在他的“视野”中,车队前后数里范围内的风吹草动,都如同水面涟漪般清晰可辨。 “前方三点钟方向,山坳后,两百米,有金属反光,疑似狙击点。”楼望和嘴唇未动,声音却以传音入密的方式,清晰地传入前排副驾的保镖队长阿虎耳中。 阿虎身躯猛地一绷,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通过加密通讯器低声道:“全体注意,前方三点钟方向山坳有异常,提高警戒!一号车,放慢车速,拉开距离,注意规避!”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车队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如同拉满的弓弦。 就在一号车刚刚减速,与楼望和所在的主车拉开约莫二十米距离的刹那—— “咻!”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引擎声掩盖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砰”的一声脆响,一号车驾驶位一侧的后视镜应声炸裂!碎片四溅! “狙击手!找掩护!”阿虎厉声大喝,同时猛地一打方向盘,主车以一个流畅的S型机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原本行驶轨迹! 几乎在同一时间,前方公路拐弯处,猛地亮起数道刺目的远光灯!两辆横置的重型卡车如同钢铁巨兽,彻底堵死了前路!卡车后方,影影绰绰冒出数十名手持自动武器、头戴面罩的匪徒! “后方也有车辆逼近!我们被夹击了!”通讯器里传来尾车保镖急促的汇报。 刹那间,枪声如同爆豆般炸响!密集的子弹如同瓢泼大雨,从前后两个方向倾泻而来,打在防弹车身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溅起一溜溜刺眼的火星!车窗玻璃上瞬间布满白色的蛛网裂纹,虽未穿透,但那恐怖的冲击力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低头!不要靠近车窗!”阿虎一边指挥,一边掏出手枪,透过特制的射击孔向外还击。其他保镖也纷纷依托车辆作为掩体,与匪徒展开激烈交火。 车队瞬间陷入了绝境!前后道路被堵,两侧是陡峭的山坡,进退不得,成了活靶子! “他们火力很猛,装备精良,不是普通劫匪!”阿虎额头青筋暴起,一边射击一边吼道,“他们在压制我们,想靠近!” 匪徒显然训练有素,利用卡车作为掩体,火力交叉覆盖,步步紧逼。保镖们虽然英勇,但在对方绝对的火力优势和地利压制下,显得十分被动,已有两名保镖中弹负伤,惨叫声被激烈的枪声淹没。 沈清鸢脸色微白,但她并未惊慌失措,反而更加握紧了手中的玉镯,一股清凉温润的气息自玉镯上传出,隐隐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层极淡的、肉眼难辨的光晕,将偶尔穿透车体缝隙进来的流弹破片挡开。她看向身旁的楼望和,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车内,竟亮得惊人,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冰封般的冷静与锐利。 “他们的目标是我和玉。”楼望和的声音异常平稳,仿佛外面的枪林弹雨与他无关,“阿虎,掩护我,我下车。” “少爷!不行!太危险了!”阿虎想也不想就拒绝。 “待在车里才是死路一条!”楼望和语气斩钉截铁,“他们有三处狙击点,前方山坳一个,左侧山坡腰眼一个,右后方废弃岗楼一个。不拔掉这些钉子,我们撑不了多久!” 阿虎闻言一震,他凭借经验只能模糊判断前方有狙击手,却无法像楼望和这般精准地报出三个位置!少爷他……是怎么知道的? “相信我。”楼望和的目光如同实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按我说的做,火力掩护,吸引他们注意力。沈小姐,麻烦你,若有漏网之鱼靠近,护住我方寸之地即可。” 沈清鸢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小心。” 楼望和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体内那微弱得几乎不存的气流(可视为最初级的“龙渊之力”雏形或精神力)悄然运转,与“透玉瞳”结合。瞬间,外界的枪声、喊杀声仿佛被隔绝,他的“视野”变得无比清晰,子弹的轨迹、匪徒的移动、狙击手藏身的位置,甚至他们扣动扳机前肌肉的细微收缩,都如同慢镜头般在他脑海中呈现、计算。 就是现在! “开左侧车门!”楼望和低喝一声。 阿虎一咬牙,猛地按下车门开关!同时大吼:“所有人,火力压制左侧!” 保镖们虽然不解,但令行禁止,瞬间将大部分火力倾泻向左侧山坡! 车门打开的刹那,楼望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出,并未直接落地,而是单手一勾车底支架,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贴地翻滚,瞬息间便隐没在车底的阴影之中。动作之快,之诡异,让一直紧盯着的沈清鸢都只看到了一抹残影! “少爷!”阿虎心提到了嗓子眼。 楼望和屏住呼吸,在车底狭窄的空间内,凭借着“透玉瞳”的超级视觉和计算能力,精准地判断着外界的情况。一颗跳弹擦着他的衣角飞过,打在柏油路上溅起火星,他却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他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豹,耐心等待着时机。 匪徒见主车车门打开,却未见人下来,以为对方想强行突围,火力更加集中过来。 就是现在! 楼望和动了!他从车底另一侧悄无声息地滑出,身体紧贴着路基旁的排水沟,如同狸猫般几个起落,便已借助车辆和地形的掩护,靠近了车队侧后方。他的目标,是右后方那个废弃岗楼上的狙击手!那个位置威胁极大,可以俯瞰整个车队! 岗楼上的狙击手正全神贯注地瞄准着车队,寻找着有价值的目标,丝毫没有察觉,死亡已经如同阴影般从身后袭来。 楼望和估算着距离和角度,从腰间摸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这是楼家特制的防身武器,短小精悍,便于隐藏。他并未练习过专业的格杀技巧,但在“透玉瞳”的辅助下,对方的每一个破绽都清晰无比。 他手腕一抖,匕首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寒光,并非直射,而是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岗楼残破的栏杆,“噗”的一声轻响,精准无比地没入了那名狙击手的后颈! 那狙击手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瘫倒,连一声闷哼都未能发出。 一击得手,楼望和毫不停留,身体如同融入夜色的一道青烟,沿着山坡的阴影,向着左侧山坡腰眼处的第二个狙击点摸去。 此时,匪徒们也发现了不对劲。岗楼上的狙击点突然哑火,而左侧山坡上的同伴似乎也遭到了干扰,火力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怎么回事?岗楼那边怎么了?”匪徒头目通过耳麦厉声询问,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有人摸上来了!”左侧山坡传来一声惊怒交加的吼声,随即便是短促而激烈的搏斗声,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楼望和如同暗夜中的死神,以“透玉瞳”洞悉先机,以远超常人的冷静和计算能力,配合着诡异的身法,在混乱的战场上穿梭,专挑对方的要害下手。他并不与匪徒正面缠斗,往往是一击即退,利用地形和环境,最大限度地制造混乱和杀伤。 第三个狙击点,前方山坳处的狙击手,似乎察觉到了同伴的覆灭,变得焦躁起来,开始盲目地向山坡方向射击,试图阻止那看不见的幽灵。 但这正中了楼望和下怀。他利用对方射击的间隙和火光暴露的位置,悄无声息地靠近,如法炮制,再次以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投掷,解决了最后一个远程威胁。 三个狙击点,在短短几分钟内,被楼望和以一己之力,悄无声息地拔除! 失去了狙击手的压制,保镖们的压力骤减。阿虎虽然震惊于少爷神鬼莫测的手段,但战斗素养让他立刻抓住机会! “狙击手已清除!反击!干掉他们!”阿虎怒吼着,率先从掩体后跃出,手中的自动步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其他保镖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展开反击。火力对比瞬间逆转! 匪徒头目又惊又怒,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三个精心布置的狙击点怎么会突然全部失效?那个楼家小子不是个只知道赌石的纨绔吗?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撤退!快撤退!”眼见事不可为,匪徒头目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残余的匪徒们如同潮水般向卡车后方退去,试图上车逃离。 然而,楼望和岂会让他们轻易离开?他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匪徒撤退路线的侧翼,手中扣着几枚从匪徒尸体上搜来的手雷,以“透玉瞳”计算着最佳的投掷角度和时机。 “嗖!”“嗖!”“嗖!” 三颗手雷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两辆卡车的底盘下和匪徒最密集的区域!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冲天而起!两辆重型卡车被炸得歪斜倒塌,彻底堵死了匪徒的退路!残存的匪徒被炸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战斗,在楼望和这神来之笔的干预下,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迅速接近尾声。 当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匪徒被保镖击毙,枪声渐渐停歇时,公路上只剩下燃烧的车辆残骸、弥漫的硝烟和遍地的狼藉。 阿虎带着几名保镖迅速清理战场,确认安全后,才快步走到楼望和面前。看着眼前这个气息平稳、甚至连衣角都只是沾了些许尘土,眼神却冰冷如渊的年轻少爷,阿虎喉头滚动了一下,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今夜少爷展现出的能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少爷……您没事吧?”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关切的询问。 楼望和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战场,最后落在那些匪徒的尸体上,眼神微冷:“查一下他们的身份。另外,把我们的人照顾好,伤员立刻救治。” “是!”阿虎恭敬应道,态度已然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沈清鸢此时也走下车,来到楼望和身边。她看着眼前这个在绝境中力挽狂澜的年轻人,美眸中异彩闪烁,语气带着一丝惊叹:“楼公子,真是……深藏不露。” 楼望和转头看向她,脸上的冰冷瞬间融化,露出一丝淡淡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雕虫小技,让沈小姐见笑了。若非沈小姐以玉镯之力护持,我也未必能如此顺利。” 他这话并非完全客气。方才在车外行动时,他确实感觉到一股清凉温和的力量始终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周围,帮他抵消了一些流弹的冲击和煞气的侵蚀。这仙姑玉镯,果然神异。 沈清鸢微微一笑,没有居功:“彼此彼此。经此一役,想必那些暗中窥伺之辈,也该重新掂量掂量了。” 楼望和望向缅北深沉的夜空,远处似乎传来了警笛的声音。他知道,今晚的袭击只是开始,真正的风暴,或许还在后面。但经过这一战,他对自己,对未来的路,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楼望和轻声说道,率先向更换的车辆走去。 他的背影在火光与夜色映照下,依旧挺拔,却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令人心悸的锋芒。 第0096章归途暗影 夜色如墨,车队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如同一条沉默的黑蛇,穿梭在缅北莽莽的群山之间。 楼望和坐在防弹越野车的后座,闭目养神。与屠万仞一战后,他虽凭借顽强的意志和“不动明王心经”稳住伤势,但煞气本源受损,经脉依旧隐隐作痛,脸色带着失血后的苍白。那块引发无数觊觎的满绿玻璃种翡翠,被严密保管在车队中间的特制保险箱内,由阿虎亲自看守。 沈清鸢坐在他身侧,看似平静,但微微绷紧的肩线和偶尔扫向窗外的目光,显露出她内心的警惕。她手中依旧把玩着那枚羊脂白玉的仙姑玉镯,玉镯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柔和的光泽,仿佛一层无形的屏障,驱散着周遭的寒意与不安。 “还有多久能出缅北地界?”楼望和没有睁眼,轻声问道。 开车的保镖队长阿虎看了一眼导航,沉声回答:“少爷,按现在的速度,天亮前应该能到达边境检查站。过了检查站,就是我们的地盘了。” 楼望和微微颔首,不再说话。但他心中清楚,这最后一段路,往往是最危险的。梭温将军的威胁言犹在耳,“黑石盟”绝不会善罢甘休,万玉堂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也难保不会狗急跳墙。这三股势力,无论哪一方在此时发难,都将是雷霆一击。 车队保持着最高警戒,前后车辆的车窗都只留下狭窄的射击孔,所有保镖都子弹上膛,精神高度集中。夜色和崎岖的山路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但也可能是敌人伏击的温床。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缓缓流逝。车窗外,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轮胎压过路面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山林间偶尔传来的、不知是野兽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发出的窸窣声响。 凌晨三点,是一天中人最疲惫、警惕性最容易松懈的时刻。 车队驶入一段更为险峻的盘山公路,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月光被浓密的树荫遮挡,能见度极低,只能依靠车灯照亮前方有限的范围。 就在领头车刚刚拐过一个急弯,车灯扫过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弯道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前方山壁之上,一块巨大的岩石被预先设置的炸药崩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领头车狠狠砸下! “小心!”阿虎目眦欲裂,猛地一脚急刹车,同时狂打方向盘! 沉重的防弹越野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剧烈甩尾,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块致命的巨石。巨石砸落在车队前方不足五米处,碎石飞溅,将本就狭窄的道路彻底堵死! 几乎在同一时间,道路两侧的山林之中,爆豆般的枪声骤然响起!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打在车身上噼啪作响,火星四溅! “敌袭!全员下车!依托车辆反击!”阿虎声嘶力竭地大吼,第一时间打开车门,翻滚到车体一侧,手中的自动步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整个车队瞬间陷入了绝地!前路被巨石封堵,后路也被火力封锁,两侧是陡坡和悬崖,他们成了瓮中之鳖! 楼望和在车辆甩尾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眼神冰冷如刀。他一把拉住沈清鸢,低喝道:“低头!别动!” 子弹如同冰雹般敲击着车窗,防弹玻璃上迅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虽然尚未穿透,但那巨大的冲击力和死亡的威胁,足以让人胆寒。 “是梭温的人?还是‘黑石盟’?”沈清鸢紧握着玉镯,声音依旧保持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能感觉到,这次的袭击者火力远超之前,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绝对是精锐。 “不管是谁,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楼望和冷哼一声。他强忍着经脉的剧痛,悄然运转体内残存的煞气,“透玉瞳”在黑暗中发挥到极致,瞬间穿透车体,将外界的形势“看”得一清二楚。 袭击者至少有三十人,分成数个小组,占据了两侧山林的制高点,形成了交叉火力网。他们使用的武器也极为精良,甚至还有两挺轻机枪在持续扫射,压制得保镖们几乎抬不起头。已经有两名保镖在刚才的突袭中中弹,生死不明。 “不能坐以待毙!”楼望和大脑飞速运转,“千算”之境疯狂推演着可能的突围路线和反击策略。对方火力太猛,硬拼只有死路一条。必须找到对方的指挥点或者火力薄弱环节。 他的目光锁定在右侧山林中,一个相对凸出的岩石后方,那里闪烁着手电筒打出的、有规律的信号光,似乎是有人在指挥。 “阿虎!”楼望和通过加密耳麦低吼,“右侧山林,九点钟方向,那块大岩石后面,是指挥点!想办法压制住他们!给我创造机会!” “明白!”阿虎立刻调转枪口,对着那块岩石区域进行点射,同时招呼其他保镖集中火力掩护。 趁着对方火力被短暂吸引的瞬间,楼望和猛地推开另一侧的车门,身体如同猎豹般窜出,几个翻滚便躲到了路边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面。子弹追着他的足迹,打得石屑纷飞。 “望和!”沈清鸢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要跟出去,却被密集的火力逼回车内。 楼望和背靠岩石,剧烈喘息着,额角渗出冷汗。刚才的动作牵动了内伤,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他咬紧牙关,从腰间拔出那把楼家特制的匕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侧面的陡坡。 从正面强攻指挥点无异于自杀,唯一的可能,就是从侧面陡坡绕过去!但那里荆棘密布,地势险峻,而且肯定也在敌人的监视之下。 “拼了!”楼望和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深吸一口气,将残存的煞气灌注双腿,看准一个火力间歇的空档,猛地从岩石后跃出,如同猿猴般扑向陡坡! “他在那里!干掉他!”袭击者立刻发现了他的动向,更多的子弹向他倾泻而来。 楼望和将“透玉瞳”和“千算”之境运用到极致,身体在陡坡上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规避动作,时而贴地翻滚,时而借助树木掩护,险象环生。荆棘划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鲜血渗出,但他浑然不觉。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指挥点! 就在他即将接近那块岩石,已经能看到后面若隐若现的人影时,一股极其强烈的危机感骤然降临! 不是子弹!是某种更阴冷、更致命的东西! 他想也不想,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扑! “嗤!” 一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掠过他刚才所在的位置,一根细如牛毛、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的毒针,深深钉入了身后的树干上,针尾兀自轻轻颤动。 楼望和头皮发麻!还有高手潜伏在暗处! 他猛地抬头,只见侧上方一棵大树的阴影中,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身形瘦削如同鬼魅的身影,正用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手中握着一支吹管。 “杀手!”楼望和心中一凛。这种手段,绝非普通军人或匪徒,更像是专业的、精通暗杀的江湖人士!“黑石盟”的嫌疑瞬间大增! 那黑衣杀手见一击不中,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般,瞬间从树上消失。 前有指挥点的火力,暗有诡异杀手的威胁,楼望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 他背靠着一棵大树,剧烈喘息,大脑飞速思考对策。体内的煞气所剩无几,伤势也在不断恶化,情况岌岌可危。 难道……真的要栽在这里? 不!他还有底牌!那块翡翠……以及,沈清鸢!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形。他对着耳麦,用极其微弱但清晰的声音说道: “清鸢……听我说……我需要你……制造一点‘动静’……” 第0097章绝境反击 楼望和的声音透过加密耳麦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和不容置疑的决绝。沈清鸢心脏猛地一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和所处的险境。制造“动静”?在这枪林弹雨、还有神秘杀手潜伏的绝地? 她没有丝毫犹豫。 “明白。”沈清鸢的声音异常冷静,仿佛不是置身于生死战场,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实验。她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心神沉入手中那枚温润的仙姑玉镯。 这玉镯并非凡物,乃是沈家祖传之宝,据说蕴含着一丝上古玉灵的庇护之力。平日里,它只是温养身心,驱散阴邪,但在沈清鸢这等身负特殊感应能力的人手中,在关键时刻,能激发出意想不到的威能。 她闭上双眼,纤长的手指紧紧握住玉镯,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音节。随着她的吟诵,玉镯开始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白色光晕,那光晕起初只笼罩她周身,随即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穿透了防弹车的阻隔,无声无息地蔓延向战场。 这光芒并不刺眼,甚至有些朦胧,但其所过之处,空气中那种血腥、暴戾、充满杀伐的气息仿佛被净化了一般,变得稍稍平和。正在疯狂射击的袭击者们,动作莫名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丝烦躁与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干扰他们的专注。 而更重要的是,这层扩散的玉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波纹,瞬间扫过了楼望和所在的右侧陡坡区域! 找到了! 沈清鸢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玉色的光华。她清晰地“看”到了那个潜伏在阴影中、正准备对楼望和发动第二次致命袭击的黑衣杀手!他的气息阴冷而隐蔽,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但在玉光的映照下,如同雪地里的墨点,无所遁形! “望和!在你左前方,那棵歪脖子树的阴影里!”沈清鸢的声音如同清泉,瞬间流入楼望和几乎被杀戮和危机填满的识海! 几乎在沈清鸢示警的同一瞬间,楼望和也凭借“透玉瞳”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和杀意!他原本正准备硬扛着指挥点的火力强冲,听到沈清鸢精准的报位,心中大定,身体毫不犹豫地向右侧猛地一扑! “嗤!” 又一根幽蓝毒针擦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入地面,腐蚀出一个小坑。 就是现在! 楼望和眼中寒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杀手两次出手,气息必然有瞬间的紊乱和暴露!而沈清鸢的玉光干扰,更是打乱了他的节奏! “死!” 楼望和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他不是将所剩无几的煞气用于防御或攻击杀手本体——那太慢,也太冒险。他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灌注到了手中的楼家特制匕首上,然后猛地将其投向——那块作为指挥点的凸出岩石! 这不是普通的投掷!匕首在脱手的瞬间,被他的煞气和精神力包裹,仿佛拥有了生命,划过一道诡异的、违背物理常识的弧线,绕过了前方所有的障碍和火力网,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射向岩石后方那个正在挥舞手电筒指挥的身影! “噗嗤!” 利器入肉的闷响! 岩石后方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手电筒的光芒戛然而止,胡乱地滚动了几下,熄灭了。 指挥点,哑火!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侧山林的袭击者出现了瞬间的混乱!失去了统一的指挥,他们的火力顿时变得散乱起来。 “就是现在!反击!压制他们!”阿虎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敏锐地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声嘶力竭地大吼,率先从掩体后探出身,手中的自动步枪喷吐出更加凶猛的火舌! 其他保镖也精神大振,趁着对方火力减弱的空隙,纷纷展开反击! 而此刻,那个潜伏的黑衣杀手见两次失手,指挥点又被端掉,知道事不可为,眼中闪过一丝惊怒和果决,身形一晃,便欲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 “想走?!”楼望和岂能放虎归山!此人手段诡异,威胁极大,今日若不除去,后患无穷! 他强提最后一口煞气,不顾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双脚猛地蹬地,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杀手遁走的方向!他的速度在这一刻爆发到极致,甚至带起了道道残影! 那杀手显然没料到楼望和在如此重伤之下还能爆发出如此速度,身形微微一顿。就是这一顿的功夫,楼望和已经追至他身后! 没有华丽的招式,楼望和合身扑上,如同街头打架般,死死抱住了杀手的腰部,两人一起滚倒在地,顺着陡坡向下翻滚! 荆棘和碎石刮擦着身体,剧痛传来,但楼望和的手臂如同铁箍,死死锁住对方!他知道,近身缠斗,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那杀手又惊又怒,肘击、膝顶,招招狠辣,试图挣脱。但楼望和凭借“透玉瞳”预判他的动作,总是能以最小的代价避开要害,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 翻滚中,楼望和瞅准一个空档,猛地抬头,一口咬在了杀手持着吹管的手臂上! “呃啊!”杀手吃痛,手一松,吹管掉落。 楼望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松开嘴,右手并指如刀,将最后一丝凝聚的煞气灌注指尖,狠狠戳向杀手颈侧的要害! 这一指,快!准!狠!蕴含着他所有的力量、意志和复仇的怒火! “噗!” 杀手身体猛地一僵,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止,双眼暴突,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随即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楼望和松开手,杀手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生机。 他躺在杀手旁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如同散架一般,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刚才的爆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潜能。 就在这时,上方公路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失去了指挥和杀手威胁,袭击者们虽然悍勇,但在阿虎等人精准的反击和逐渐占据上风的火力压制下,开始出现溃败。有人开始向山林深处逃窜。 “清理战场!确认安全!快!”阿虎的声音带着胜利的急促。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靠近,阿虎和几名保镖小心翼翼地摸下陡坡,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楼望和以及旁边杀手的尸体。 “少爷!”阿虎惊呼一声,连忙冲过来,将楼望和扶起,“您怎么样?” “死不了……”楼望和声音虚弱,指了指杀手的尸体,“查一下……他的来历……” “是!”阿虎立刻让人检查杀手的尸体,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些零碎物品,包括一个刻着诡异骷髅头纹路的黑色令牌。 “是‘黑石盟’的‘索命帖’!”阿虎脸色一变,将令牌递给楼望和。 楼望和看着那冰冷的骷髅头令牌,眼中寒光闪烁。果然是他们!夜沧澜,这笔账,我记下了! 在保镖的搀扶下,楼望和艰难地回到公路上。沈清鸢早已下车等候,看到他浑身是血、虚弱不堪的样子,眼圈瞬间红了,连忙上前扶住他另一边。 “我没事……”楼望和对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虽然苍白,却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和一丝胜利的傲然,“多亏了你。” 沈清鸢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扶着他,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心中充满了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车队迅速清理了路障(动用了一些小型爆破装置将巨石炸开缺口),处理了伤员和同伴的遗体,不敢再多做停留,立刻重新上路。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刺破黑暗,照亮蜿蜒的山路时,车队终于有惊无险地驶出了缅北地界,进入了相对安全的区域。 楼望和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空,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 这一次缅北之行,他赌石扬名,却也彻底暴露在了各方势力的视野之下。万玉堂的敌意,“黑石盟”的杀机,梭温将军的觊觎……未来的路,注定步步惊心。 而他手中的这块绝世翡翠,以及沈清鸢身上所牵扯的弥勒玉佛秘纹,都像是巨大的漩涡,将把他卷入更深、更危险的谜团之中。 但他无所畏惧。 “透玉瞳”的能力在生死搏杀中似乎又有了细微的精进,对煞气的运用也多了一丝新的明悟。更重要的是,他身边多了一个可以信任、能力特殊的伙伴。 他转头看向身旁因为疲惫而微微闭目养神的沈清鸢,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恬静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楼望和的目光变得深沉而坚定。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会走下去。为了楼家,为了探寻玉石的终极秘密,也为了……守护身边值得守护的人。 赌石神龙的名号,仅仅是一个开始。真正的风云,还在后头。 第0098章归途暗影(下) 车队驶离险峻的盘山公路,进入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带,所有人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阳光驱散了夜色的阴霾,也暂时驱散了萦绕在心头的那股血腥与杀伐之气。 楼望和靠在椅背上,闭目调息。与黑衣杀手的近身搏杀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内伤在缺乏煞气温养的情况下,隐隐有加重的趋势。他必须尽快返回东南亚楼家,借助家族资源进行深度疗养。 沈清鸢坐在他身旁,依旧握着他的手,一丝丝清凉温润的气息透过仙姑玉镯,缓缓渡入楼望和体内,帮助他平复翻腾的气血,抵御伤口处残留的阴寒死气。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先前强行激发玉镯之力,对她的精神力消耗同样巨大。 阿虎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担忧地看了看后座的两人,沉声道:“少爷,沈小姐,再有两个小时就能到达边境口岸。我已经联系了家里,那边会派人接应,过了口岸就安全了。” 楼望和微微颔首,没有睁眼。他知道,阿虎所说的“安全”只是相对的。经此一役,“赌石神龙”楼望和的名字恐怕已经传遍了整个东南亚玉石圈,随之而来的绝不会仅仅是赞誉,更有无数明枪暗箭。 “阿虎,回去后,立刻着手两件事。”楼望和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不容置疑,“第一,全面排查家族内部,尤其是负责此次缅北之行安保的人员,看看有没有被渗透的可能。这次的袭击,对方对我们的行踪把握得太准了。” “是!”阿虎神色一凛。他也早有此怀疑,若非内部信息泄露,对方绝不可能在那么精准的地段设下如此致命的埋伏。 “第二,”楼望和继续道,“动用一切资源,调查‘黑石盟’的详细情报,特别是盟主夜沧澜,以及他们那个‘索命帖’杀手的底细。我要知道他们的一切。” “明白!” 交代完这些,楼望和不再说话,专心引导沈清鸢渡过来的那股温和能量,滋养受损的经脉。 沈清鸢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富家少爷,在关键时刻所展现出的坚韧、果决和智慧,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他不仅赌石技艺神乎其神,身手和心智也如此不凡。自己与他合作,究竟是对是错?会不会将他卷入更深的、属于沈家的恩怨漩涡?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杂念抛开。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当务之急,是助他平安返回,治好伤势。 车队一路无话,终于在上午九点左右,抵达了边境口岸。 早有楼家的人在口岸另一侧等候,为首的是一位穿着唐装、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楼家的老管家福伯。见到车队驶来,尤其是看到楼望和那辆布满弹痕的越野车时,福伯眼中闪过一丝心痛和厉色。 繁琐的过关手续在楼家的打点下迅速完成。车队驶入口岸另一侧,众人悬着的心才算真正落下一半。 “少爷!”福伯快步迎上前,看到被沈清鸢搀扶下车的楼望和,老眼顿时红了,“您受苦了!” “福伯,我没事,一点小伤。”楼望和勉强笑了笑,“家里都还好吧?” “都好,都好!就是老爷和夫人担心得紧!”福伯连忙道,目光转向沈清鸢,恭敬地行礼,“这位就是沈小姐吧?这次多亏沈小姐相助,老奴代楼家上下,谢过沈小姐!” “福伯客气了,晚辈与楼公子是朋友,相互扶持是应该的。”沈清鸢落落大方地还礼。 寒暄几句后,众人迅速上车,朝着楼家位于东南亚某国的庄园驶去。 回到熟悉的庄园,感受到那股安定祥和的气息,楼望和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下来。早已等候多时的家庭医生立刻上前,为他仔细检查伤势。 “少爷煞气消耗过度,经脉有多处受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另外,外伤倒是不重,但沾染了一丝阴寒邪气,需要用药力化去。”医生诊断后,开了药方,又特意对沈清鸢道,“沈小姐渡入的那股温和能量对稳定少爷伤势很有帮助,若能持续温养,恢复会更快些。” 沈清鸢点了点头:“我会的。” 接下来的几天,楼望和便在庄园中静养。沈清鸢也暂时留了下来,一方面方便为楼望和疗伤,另一方面,她也需要时间和安全的环境来消化缅北之行的收获,以及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楼望和的父亲楼和应在外处理生意,闻讯后连夜赶回。看到儿子虽受伤但精神尚可,还带回了那块价值连城的玻璃种翡翠,更是结识了沈清鸢这样一位神秘而能力特殊的伙伴,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欣慰。 “望和,此次缅北之行,你做得很好,但也太过冒险了!”书房内,楼和应看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儿子,语气严肃中带着心疼,“‘黑石盟’、万玉堂,还有缅北的梭温,都不是易与之辈。你如今锋芒毕露,恐怕已成众矢之的。” 楼望和坐在沙发上,神色平静:“父亲,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我韬光养晦,该来的麻烦也一样会来。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了敌人是谁。” 楼和应叹了口气,他知道儿子说得有道理。楼家能在东南亚玉石界屹立不倒,靠的从来不是忍让。 “你带回来的那块翡翠,打算如何处理?”楼和应转移了话题。 “这块玉,是福也是祸。”楼望和沉吟道,“它是我‘赌石神龙’名号的见证,但也招来了无数觊觎。我打算将其作为镇宅之宝,暂时收藏起来,非必要不动用。至于外界,就让他们猜去吧。” “嗯,怀璧其罪,谨慎些好。”楼和应表示赞同,“那沈小姐……” “清鸢她……”提到沈清鸢,楼望和的眼神柔和了些许,“她身上牵扯着弥勒玉佛和‘寻龙秘纹’的秘密,与我家追寻的‘龙渊玉母’似乎也有某种关联。而且,她本人……值得信任。” 楼和应深深看了儿子一眼,没有再多问。他相信儿子的眼光和判断。 与此同时,庄园另一处的客房里。 沈清鸢正对着一面铜镜,轻轻抚摸着颈间一枚不起眼的玉坠。这玉坠呈淡紫色,形状古朴,正是那尊蕴含秘纹的弥勒玉佛的微缩版本,也是沈家传承的信物。 她脑海中回想着楼望和在缅北公盘上神乎其技的表现,以及归途遇袭时那冷静果决、悍不畏死的身影。这个男人的成长速度,快得惊人。与他合作,或许真的是解开沈家百年谜团、为家族昭雪的唯一希望。 但……“黑石盟”的阴影,让她心生警惕。夜沧澜那个恶魔,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与沈家有关的人和物。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也要帮助望和尽快恢复甚至突破……”沈清鸢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决定,将沈家秘传的一部分玉器温养和能量运用法门,适当传授给楼望和,或许能对他的伤势恢复和“透玉瞳”的进阶有所帮助。 几天后,楼望和的伤势在沈清鸢的悉心调理和家族药物的帮助下,稳定了下来,煞气也开始缓慢恢复。 这天傍晚,两人在庄园的花园中散步。 “你的伤势基本无碍了,但煞气本源受损,需要时间慢慢温养。”沈清鸢说道,“我沈家有一门‘蕴玉诀’,可以通过温养特定玉器,反哺自身,对稳固本源、滋养神魂颇有奇效。你若愿意,我可以教你。” 楼望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正愁如何快速恢复实力,“蕴玉诀”无疑是雪中送炭。 “如此,多谢了!”楼望和郑重抱拳。 “不必客气,你我既为盟友,自当相互扶持。”沈清鸢微微一笑,开始将“蕴玉诀”的基础法门娓娓道来。 这“蕴玉诀”并非什么攻击法门,而是一种借助玉石灵性,沟通天地,调和自身气息的辅助功法。楼望和本就身负“透玉瞳”,对玉石能量感知极其敏锐,学起来竟是事半功倍。 他按照沈清鸢的指导,取出一块平日佩戴的上等和田玉牌,握在手中,运转“蕴玉诀”。很快,他便感觉到一丝丝清凉纯净的能量从玉牌中渗出,顺着经脉缓缓流淌,所过之处,那些因煞气透支而隐隐作痛的经脉仿佛被温水浸润,舒泰无比。识海中的疲惫感也减轻了许多。 “好奇妙的法门!”楼望和由衷赞叹。这“蕴玉诀”与他的“透玉瞳”和煞气修炼体系非但不冲突,反而有种相辅相成的感觉。 “玉石本是天地灵物,蕴含造化之机。”沈清鸢解释道,“善加利用,对修行大有裨益。这也是我沈家先祖能创出‘寻龙秘纹’这等奇术的基础。” 接下来的日子,楼望和白天处理一些家族事务,听取阿虎关于内部排查和“黑石盟”调查的汇报,晚上则跟随沈清鸢修习“蕴玉诀”,温养伤体。 随着对“蕴玉诀”的掌握日渐加深,楼望和惊喜地发现,不仅伤势恢复速度加快,连许久没有动静的“透玉瞳”似乎也有了一丝微弱的提升,观察玉石内部结构时更加清晰,甚至能隐约感知到更深层次的能量流动。 而他和沈清鸢之间的关系,也在这种朝夕相处、相互扶持中,悄然发生着变化。少了几分最初的客套与试探,多了几分默契与信任。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一周后,阿虎带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少爷,我们查到,‘黑石盟’近期在滇西一带活动频繁,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而且……万玉堂的万重山,前几天也秘密去了滇西。” “滇西?”楼望和眉头微蹙。那里是华夏著名的翡翠产区之一,也有着许多关于上古玉矿和神秘玉文化的传说。 沈清鸢听到“滇西”二字,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的玉佛吊坠。 楼望和看向她:“清鸢,滇西……是否与弥勒玉佛的秘纹有关?” 沈清鸢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根据我家族残留的记载,那尊弥勒玉佛,最初便是在滇西一座名为‘隐龙’的古矿中被发现的。秘纹所指的线索,下一站,很可能就是滇西。” 楼望和眼中精光一闪。 看来,滇西之行,势在必行了。 “黑石盟”,万玉堂,还有那神秘的“寻龙秘纹”……滇西那片土地,注定不会平静。 他感受了一下体内恢复了大半的煞气和愈发敏锐的“透玉瞳”,一股豪情涌上心头。 缅北初鸣只是开始,滇西,才是真正的舞台! “准备一下,”楼望和对阿虎吩咐道,“我们也该动身,去滇西看看了。” 第0099章煞气缠石,玉髓惊魂 公盘第三日,气氛与前两日的喧嚣浮躁截然不同。 今日是“暗标”开标的日子,也是真正赌实力、赌眼光、赌魄力的开始。巨大的公示厅内,人头攒动,却异样地安静。空气中弥漫着烟草、汗液以及一种名为“期待”的紧张化合物。电子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标号与金额在不断滚动、定格,每一次变化,都牵动着下方无数颗悬着的心。有人低声欢呼,捶胸顿足者亦不在少数。 楼望和并未挤在人群最前方。他靠在一根廊柱的阴影里,目光平静地扫过屏幕,偶尔低头看一眼手机上前一晚父亲楼和应发来的最终确认标单。楼家这次目标明确,主要集中在几个老矿口的中高端料子上,不求暴利,但求稳妥,为的是维持家族工坊的高端玉料供应。以楼家的底蕴和楼和应的经验,中标几率不小。 他的“透玉瞳”在昨日高频率使用后,隐隐有种饱和感,视界中的灵气流动不似最初那般清晰灵动。他知道这是精神力消耗过度的征兆,今日并未强行催动,只是凭借这几日观察积累的经验和直觉,辅助判断。 “A-0773,中标价,三百八十万欧元……啧,万玉堂真是财大气粗。”旁边有人低声议论。 楼望和抬眼看去,中标者果然是万玉堂的少东家万鹏举。那块料子他记得,开窗处表现极佳,阳绿冰种,但窗口太小,皮下是否有裂、色是否吃进去都是未知数。三百八十万欧,赌性不小。万鹏举正被几个跟班簇拥着,志得意满,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在与楼望和视线接触时,更是冷哼一声,下巴抬得更高。 楼望和懒得理会这种幼稚的挑衅,将目光移开。他的注意力,更多停留在那些中标价与底价相差悬殊,或者中标者名不见经传的标的上。这些往往隐藏着真正的“黑马”或是……不为人知的陷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楼家预投的几个标接连传来喜讯,基本都以略高于底价或合理的溢价中标,楼望和心中稍定。 就在这时,电子屏上滚过一个他有些印象的标号——D-8811。 这块原石他之前留意过,并非楼家的目标。它体型硕大,皮壳呈灰白色,属于莫西沙场口偏外围的料子,表皮既无明显的松花莽带,也无开窗,是典型的“蒙头料”,而且皮壳略显疏松粗糙,表现很一般。底价仅十五万欧元。 然而,此刻屏幕上显示的中标价,赫然是——一百八十八万欧元! 高出底价十余倍!而中标者名称,是一个陌生的英文代号:“Stone Seeker”(寻石者)。 楼望和眉头微蹙。这块D-8811,以他的判断,即便内里有玉,品质也大概率普通,风险极高,根本不值这个价。是这个“寻石者”钱多烧得慌,还是……他看到了别人没看到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再次凝神,试图以“透玉瞳”观望那块正被工作人员缓缓推往解石区的D-8811原石。 视线穿透嘈杂的人群,落在那灰白色的皮壳上。初看之下,内部灵气晦暗不明,与表皮表现相符,并无出奇之处。但就在他准备移开目光的刹那,一丝极其微弱、近乎虚无的暗红色气流,如同毒蛇吐信,在皮壳深处一闪而逝! 那气流带着一股阴冷、死寂、令人心神不宁的气息! 楼望和心脏猛地一跳!这不是寻常玉石的灵气!这更像是……一种煞气!或者说,是某种与玉石伴生,却性质迥异的负面能量场! 他想起父亲楼和应偶尔提及的玉石界秘闻。有些特殊矿脉,因地质变迁、古墓陪葬、甚至更诡异的原因,会产出蕴含特殊能量场的玉石,行内人称之为“煞玉”或“凶石”。这种石头,要么内藏稀世珍宝,伴随巨大风险;要么就是纯粹的祸害,接触久了轻则破财,重则伤身殒命! 这块D-8811,难道就是…… “嗤,一百八十八万买这么块废料?这‘寻石者’怕不是个傻子吧?”万鹏举不知何时也注意到了这块原石,毫不客气地大声嘲讽,引得周围不少人附和哄笑。 然而,楼望和却笑不出来。他紧紧盯着那块原石,看着它被固定在巨大的解石机上。操作师傅按照中标者(并未露面,似乎是通过远程指令)的要求,选择了一个保守的擦窗位置。 刺耳的解石声响起,石屑纷飞。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楼望和,都聚焦在那小小的摩擦点上。 几分钟后,师傅关掉机器,用水冲洗摩擦面。 一抹凄艳欲滴的红色,猝不及防地撞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那红色,并非翡翠中常见的翡色,也非红翡的醇厚,而是一种极其浓郁、极其纯粹、仿佛由凝固的鲜血凝聚而成的红!在灯光下,它甚至泛着一种妖异的光泽。 “血……血玉?!”有人失声惊呼。 “不对!这不是血玉!这是……血玉髓!”一个见多识广的老行尊声音颤抖地喊道,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与……一丝恐惧。 全场瞬间哗然! 血玉髓!传说中的东西!古籍记载,此物乃玉中异数,蕴含神秘能量,可遇不可求,价值连城!但同时,关于它的传说也多与不详、诡异相伴。 万鹏举脸上的嘲讽瞬间僵住,转而变成了极度的震惊与贪婪,他死死盯着那抹红色,呼吸都粗重起来。 楼望和的心却沉了下去。他“看”到的没错!那暗红色的煞气,正是源于这血玉髓!这抹凄艳的红色之下,隐藏着大凶险!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如同空谷幽兰般的清香悄然临近。 “血玉髓现,煞气冲霄。看来,这趟浑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在楼望和身侧响起。 楼望和转头,只见沈清鸢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她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的改良旗袍,气质清冷如仙,与周围喧嚣贪婪的氛围格格不入。她的目光同样落在那块解出窗口的D-8811上,秀眉微蹙,纤纤玉指下意识地抚过腕间那枚温润剔透的仙姑玉镯。 楼望和注意到,在她靠近的瞬间,自己因感知那煞气而有些悸动的心神,竟莫名地平复了几分。她腕间的玉镯,似乎散发着一种安宁祥和的气息。 “沈小姐认得此物?”楼望和低声问道。 沈清鸢微微颔首,声音凝肃:“家中有残卷记载,血玉髓乃‘龙怨所凝,煞气滋养’,非大福缘、大能力者不可驾驭,否则必遭反噬。看来,这位‘寻石者’,并非盲目出手,其所图恐怕不小。”她顿了顿,美眸转向楼望和,意有所指,“而且,此物出现,往往意味着……‘寻龙秘纹’的线索,可能也不远了。” 楼望和心中一震。弥勒玉佛,寻龙秘纹,现在又出现了蕴含煞气的血玉髓……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事物,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这块石头,是个祸端。”楼望和断言。 “不错。”沈清鸢表示同意,“煞气已显,觊觎者众。接下来,恐怕不会太平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解石区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眼神彪悍的大汉不知从何处冒出,径直走向那块解出窗口的D-8811,似乎想要强行将其带走!而原本负责看守的工作人员,竟面露惧色,不敢阻拦! “是‘黑石盟’的人!”有人认出了那些黑衣大汉的来历,低声惊呼,声音充满恐惧。 场面瞬间混乱! 万鹏举脸色一变,显然对“黑石盟”也极为忌惮,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楼望和眼神锐利起来。黑石盟果然无孔不入,这么快就闻着味来了!而且如此明目张胆! 就在黑石盟的人即将触碰到原石的刹那,异变再生! “嗡——” 一声轻微的、却仿佛直接响在灵魂深处的震颤传来。 只见沈清鸢腕间的仙姑玉镯,骤然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白色光晕,将她周身三尺笼罩。而她本人,则上前一步,清冷的目光直视那些黑石盟大汉,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此石已名花有主,诸位如此行事,不合规矩吧?” 为首的黑石盟大汉,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他狞笑一声:“规矩?在缅北,我们黑石盟就是规矩!小娘皮,滚开!否则连你一起带走!” 说着,他伸手就欲推开沈清鸢。 然而,他的手在触碰到那层白色光晕时,竟如同碰到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猛地缩了回去,掌心传来一股灼痛感!他脸色骤变,惊疑不定地看着沈清鸢和她腕间的玉镯。 “法器?!” 楼望和见状,不再犹豫,一步跨出,与沈清鸢并肩而立。他体内那微弱的气流(初步觉醒的龙渊之力)不自觉流转,目光沉静地看着刀疤脸:“公共场所,强取豪夺,黑石盟未免太不把各方豪杰放在眼里了。” 他的出现,以及沈清鸢那神秘的法器,让刀疤脸一时投鼠忌器。周围的人群也反应过来,虽然惧怕黑石盟,但众目睽睽之下,若真让他们如此嚣张地将价值连城的血玉髓抢走,以后公盘的声誉也就毁了。一时间,议论声、谴责声四起。 刀疤脸脸色阴沉地扫过楼望和与沈清鸢,又看了看那块诱人的血玉髓原石,以及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知道今日难以硬来。他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在心里。 “哼!我们走!”他撂下一句狠话,带着手下悻悻离去,但那双阴鸷的眼睛里,写满了不会善罢甘休。 危机暂时解除,但所有人都知道,风暴,才刚刚开始。 那块散发着妖异红光与不祥煞气的D-8811原石,静静地躺在解石机上,仿佛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彻底搅动了缅北公盘的风云。 楼望和与沈清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血玉髓现,黑石盟出。 他们的合作,似乎从这一刻起,才真正被推向了无法回避的漩涡中心。 而楼望和不知道的是,在他全力关注前方变故时,在人群更远处的阴影里,一双冰冷而充满算计的眼睛,正牢牢锁定着他和沈清鸢。那是夜沧澜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探究,以及一丝……志在必得。 “楼望和……沈清鸢……有点意思。”夜沧澜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这潭水,越浑才越好摸鱼。” 第0100章龙气初鸣,暗夜杀机 黑石盟的人虽暂时退去,但公示厅内的紧张气氛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暴雨前的闷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那块解出妖异血玉髓的D-8811原石,像一块拥有魔力的磁石,吸引着无数贪婪、恐惧、好奇的目光,却也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煞气。 工作人员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强自镇定,在主办方增派的人手护卫下,小心翼翼地将原石转移至更加安全的保险库暂存,等待那位神秘的“寻石者”现身处理。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中短暂的宁静。血玉髓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早已飞出公盘会场,在更广阔的黑暗世界里掀起了波澜。 楼望和与沈清鸢并未在原地久留。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便随着逐渐散去的人流,离开了喧闹的公示厅。 “楼公子,方才多谢出手。”走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廊道,沈清鸢停下脚步,微微颔首致谢。她腕间的仙姑玉镯光华已内敛,恢复成温润剔透的模样,但那股若有若无的安宁气息依旧萦绕周身。 “沈小姐客气了,黑石盟行事嚣张,任谁见了也不会坐视不理。”楼望和摆了摆手,目光却带着一丝探究,“倒是沈小姐那玉镯,似乎非同寻常。” 沈清鸢低头,指尖轻轻拂过玉镯,眼神有些悠远:“此镯名为‘净尘’,乃家传之物,确有几分宁神静气、辟易外邪的效用。”她并未深谈,转而将话题引回正事,“楼公子似乎也看出了那块血玉髓的不妥?” 楼望和沉吟片刻,并未完全透露“透玉瞳”的奥秘,只是依据自己的感知说道:“嗯,那石头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内蕴一股阴寒死寂之气,绝非祥瑞之物。而且,黑石盟如此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恐怕这血玉髓背后,牵扯的利益或者秘密,远超其本身的价值。” “楼公子感知敏锐。”沈清鸢赞许地点点头,神色愈发凝重,“血玉髓乃极煞之物,古籍有载‘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怨气不散,凝而为髓’。它往往诞生于古战场、大凶之地或者……与某些上古秘辛相关的矿脉。它的出现,通常意味着沉寂的漩涡即将被搅动。”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更重要的是,我沈家残卷中隐约提及,‘寻龙秘纹’的显现,有时需要特殊的气机引动。而这血玉髓所带的极煞之气,或许就是钥匙之一。” 楼望和心中凛然。父亲寻找弥勒玉佛多年,如今玉佛尚未完全参透,又牵扯出血玉髓和寻龙秘纹,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 “那位‘寻石者’……”楼望和若有所思,“花费重金投下此标,却又隐匿行踪,引来黑石盟抢夺。他究竟是无意间撞破天机,还是……有意为之?” “这也是我担心的。”沈清鸢美眸中闪过一丝忧虑,“若是后者,那此人恐怕所图极大,而且对血玉髓的凶险知之甚详。我们或许……早已落入他人的棋局之中。” 两人正低声交谈,楼望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父亲楼和应来电。 “望和,暗标结果我已知晓,家中所需料子基本到手,做得不错。”楼和应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但随即转为严肃,“不过,方才公盘那边传来消息,出现了血玉髓?” 楼家的情报网络果然迅捷。楼望和简要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包括黑石盟插手以及沈清鸢出手阻拦的情形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自己对煞气的具体感知细节。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楼和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血玉髓……没想到这东西真的存在。望和,你听着,此事牵扯太大,远超寻常赌石范畴。我们楼家虽不惧事,但亦不可轻易卷入这等凶险漩涡。你暂且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公盘结束,返回家中再议。” “我明白,父亲。”楼望和应道。他理解父亲的谨慎,楼家立足之本在于稳健传承,而非冒险搏杀。 “另外,”楼和应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那位沈小姐……仙姑玉镯沈家,乃是玉石界极为古老的家族,虽近代表现低调,但底蕴深不可测。她既与你同行,又身怀异宝,你与之交往,需把握分寸,既不可疏远,亦不可过于亲近,一切以家族利益和安全为重。” “孩儿谨记。”楼望和挂了电话,心中思绪翻腾。父亲的告诫在情理之中,但不知为何,与沈清鸢并肩而立时那种莫名的信任感,以及共同面对危机时产生的微妙默契,让他很难仅仅将她视为一个需要“把握分寸”的合作对象。 沈清鸢见他神色,大致猜到了通话内容,淡然道:“令尊的顾虑在情理之中。血玉髓之事,确非楼家这等以商立业的家族宜轻易沾染。清鸢亦不敢强求楼公子卷入其中。” 楼望和看着她清冷平静的侧脸,忽然问道:“沈小姐为何执着于寻龙秘纹?甚至不惜涉足此等险境?” 沈清鸢闻言,沉默了片刻,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追忆,有哀伤,更有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 “为了一个承诺,也为了……解开一个困扰沈家百年的枷锁。”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具体缘由,请恕清鸢暂时无法详述。但楼公子可以相信,清鸢所求,并非一己私利,更非为祸世间。” 楼望和看着她眼中那抹真诚与沉重,选择了相信。至少在此刻,他愿意相信这个拥有“净尘”玉镯、气质如兰的女子。 “我明白了。”楼望和点了点头,“公盘尚未结束,我们还需小心。黑石盟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位‘寻石者’也尚未露面。” “嗯。”沈清鸢微微颔首,“接下来,我们……” 她话音未落,楼望和眉头猛地一皱,一种极其细微、却尖锐如针的危机感骤然刺入他的感知!这感觉并非来自“透玉瞳”,更像是某种沉睡的本能被惊醒! 几乎同时,他体内那缕微弱的气流(龙渊之力)不受控制地加速流转,一股灼热感自丹田升起,直冲双目! “小心!” 楼望和低喝一声,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伸手揽住沈清鸢的肩头,脚下发力,向侧面疾退! “咻!咻!咻!” 三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几乎是擦着两人的衣角掠过,笃笃笃地钉在他们方才站立位置背后的廊柱上! 那是三枚乌黑发亮、细如牛毛的短针!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 偷袭! 来自廊道上方通风管道的阴影处! 沈清鸢在被楼望和带离原地的瞬间也已反应过来,腕间“净尘”玉镯白光微闪,一层无形的屏障瞬间张开,将两人护住。她眼神冰冷,指尖不知何时已夹住了一张淡黄色的符箓,其上朱砂纹路隐隐流动。 楼望和心脏狂跳,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若非那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和体内龙渊之力的异动,他们两人此刻恐怕已遭毒手!是谁?黑石盟的报复?还是……那位“寻石者”灭口? 他抬头死死盯住通风管道的方向,眼中因龙渊之力涌动而闪过一丝淡金色的微芒。在那片阴影里,他隐约捕捉到一个如同壁虎般紧贴管道、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模糊黑影! 那黑影一击不中,毫不恋战,身形一扭,便如同鬼魅般向管道深处滑去,速度快得惊人! “想走?!” 楼望和心中一股无名火起,杀意涌动。他从未经历过如此赤裸裸的、欲致人死地的袭击!他脚下一蹬,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竟是要追上去! “楼公子不可!”沈清鸢急忙出声阻止,“敌暗我明,恐有埋伏!” 然而楼望和此刻被那龙渊之力激得气血翻腾,加上遇袭的愤怒,竟有些控制不住追敌的冲动。就在他即将冲入那片阴影区域的刹那—— “嗡!” 他怀中所佩戴的那块、自小从未离身的、看似普通无比的龙纹玉佩,突然毫无征兆地温热起来! 一股远比体内那缕气流更加精纯、更加古老、更加浩大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自玉佩中弥漫而出,瞬间抚平了他翻腾的气血和躁动的杀意,更在他精神世界中投射出一片清晰的警示——前方阴影深处,潜伏着不止一道冰冷的杀机!至少有三人!形成了合围之势! 是陷阱! 楼望和猛地刹住脚步,惊出一身冷汗,瞬间清醒过来。他毫不犹豫,身形暴退,回到沈清鸢身边。 “快走!有埋伏!”他急声道。 沈清鸢也感知到了前方传来的多重危险气息,毫不迟疑,与楼望和一起,转身向着廊道另一端人多的地方疾驰而去。 阴影中,几声几不可闻的冷哼传来,似乎对猎物逃脱感到惋惜,但并未追击。他们的任务似乎是暗杀,而非正面冲突。 两人一路疾行,直到重新汇入主会场熙攘的人群中,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警惕已提升至顶点。 “刚才……多谢楼公子再次相救。”沈清鸢气息微喘,看着楼望和,眼中除了感激,更多了一丝惊异。方才楼望和爆发出的速度,以及最后关键时刻那骤然清醒的决断,绝非常人所能及。还有他怀中那一闪而逝的、令她腕间“净尘”都产生微弱共鸣的古老气息…… 楼望和摆了摆手,心有余悸。他摸了摸怀中已然恢复冰凉的龙纹玉佩,心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撼。这块自幼佩戴的普通玉佩,竟然在关键时刻显露出如此神异?还有体内那突然加速流转的气流……这一切,似乎都与那“龙渊玉母”的传说,隐隐呼应。 “袭击者不是黑石盟的风格。”沈清鸢冷静分析道,“黑石盟行事霸道,更喜欢正面碾压或威胁,这种阴毒诡异的暗杀手段,更像是……专业的杀手组织,或者,某些古老势力培养的‘暗刃’。” “是冲着血玉髓的秘密来的?还是冲着我们两人?”楼望和眉头紧锁。敌暗我明,形势极为不利。 “或许兼而有之。”沈清鸢目光扫过周围看似平静的人群,低声道,“公盘不能再待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缅北。” 楼望和深以为然。继续留在这里,如同置身于遍布饿狼的丛林,随时可能被吞噬。 “我立刻联系父亲,安排撤离。”楼望和拿出手机。 然而,就在他准备拨号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抢先打了进来。 楼望和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而毫无感情的电子音: “楼望和,沈清鸢。” “血玉髓不是你们能染指的东西。” “交出你们身上所有与‘龙渊’相关的物品,包括楼家的弥勒玉佛,沈家的净尘仙镯。” “否则,下一次,瞄准的将不只是你们的衣角。” “时限,二十四小时。” 说完,不等楼望和回应,电话便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楼望和握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和沈清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冰冷。 对方不仅知道他们的名字,知道血玉髓,更直接点出了弥勒玉佛和净尘仙镯,甚至提到了“龙渊”! 这已不仅仅是争夺一块奇异玉石那么简单。 这是一场早已瞄准了他们,针对“龙渊”秘密的、不死不休的猎杀! 夕阳的余晖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在熙攘的会场内,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楼望和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缅北的公盘,已成龙潭虎穴。 而他们的归途,注定布满荆棘与杀机。 龙纹玉佩的异动,透玉瞳的感知,体内苏醒的力量,还有那神秘电话的威胁……一切的一切,都将他推向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避无可避,那便……迎战! “走!”他沉声对沈清鸢道。 两人不再迟疑,身影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凶险万分的逃亡与反击,做准备。 暗夜,即将降临。 第0101章金蝉脱壳,初试锋芒 电话里的电子余音如同毒蛇,缠绕在心头。二十四小时的死亡通牒,像悬顶的利剑,散发着森然寒气。对方不仅手段狠辣,情报能力更是惊人,竟能将弥勒玉佛、净尘仙镯与“龙渊”直接关联。这绝非黑石盟或万玉堂那个层次能够触及的领域。 “不能回酒店。”楼望和当机立断,声音压得极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看似无害的人群,“对方能精准伏击,必然掌握了我们的行踪。酒店恐怕已是龙潭虎穴。” 沈清鸢颔首,她虽面色微白,但眼神依旧冷静如冰:“通讯也可能被监听。楼公子,我们需尽快离开公盘区域,找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从长计议。” 绝对安全?在缅北这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之地,谈何容易。楼家在此虽有产业和人脉,但此刻敌暗我明,贸然联系,无异于自投罗网。 楼望和脑中飞速运转,回忆着这几日观察到的公盘场地细节。他猛地想起昨日闲逛时,曾注意到西南角有一个废弃的旧仓库,原本是用于堆放早期解石废料的,后来公盘扩建,那里便逐渐荒废,少有人至,且靠近一段年久失修的围墙。 “跟我来。”楼望和低声道,率先向着人流相对稀疏的西南角走去。沈清鸢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两人尽量保持自然,不引起旁人注意,穿行在巨大的展馆之间。楼望和将精神力集中于双耳,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动静,体内那缕龙渊之气亦自发流转,提升着他的五感敏锐度。他能感觉到,至少有不止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始终隔着人群锁定着他们。 对方在监视,但似乎在等待更好的时机,或者忌惮公盘区域内仍有的安保力量。 必须尽快摆脱! 来到西南角,那处废弃仓库果然如记忆中一般,铁门锈蚀,窗户破损,周围杂草丛生。楼望和仔细观察四周,确认暂无埋伏,用力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与沈清鸢迅速闪身而入,随即从内部将门闩插上。 仓库内光线昏暗,弥漫着尘土和霉变的气味,堆积着一些早已腐朽的木架和废弃的石料。空气凝滞,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这里只能暂避。”楼望和靠在门边,透过门缝警惕地观察外面,“他们很快会找到这里。” 沈清鸢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古朴锦囊中取出几枚色泽温润的白色玉片,指尖泛着微光,快速在仓库几个角落布下。玉片落地,悄无声息,却隐隐构成一个简单的阵法,将仓库内的气息与外界隔绝开来。 “简易的‘隐息阵’,能干扰普通追踪,但挡不住高手太久。”沈清鸢解释道,额角已见细密汗珠,显然布置此阵对她消耗不小。 楼望和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心中对沈家的底蕴又高看了一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现状:“对方目标明确,一要血玉髓相关秘密,二要我们身上的传承之物。他们之所以没有在公盘内直接强攻,一是顾忌影响,二是……可能对我们,尤其是沈小姐你的‘净尘’仙镯有所忌惮。” 沈清鸢点头:“‘净尘’确有护主之能,但消耗甚巨,不可久持。而且,对方既然知道仙镯,未必没有克制之法。”她看向楼望和,美眸中带着一丝探究,“楼公子,方才遇袭时,你似乎……” 楼望和知道她指的是自己突然爆发的速度和那关键的预警。此事关乎自身最大的秘密,他本不欲多言,但眼下两人已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生死与共,若再隐瞒,恐生嫌隙。 他略一沉吟,决定透露部分实情:“不瞒沈小姐,我楼家祖上似乎传下些特殊法门,与玉石之道相关,近日偶有所悟,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感知比常人敏锐些。至于具体缘由,我自己也尚未完全明晰。”他并未提及透玉瞳和龙纹玉佩的异变,只以“祖传法门”概之。 沈清鸢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并未深究。每个古老的家族都有其不传之秘,楼家能屹立不倒,自有其底蕴。她轻声道:“原来如此。看来楼公子亦是与‘龙渊’有缘之人。” 龙渊!再次听到这个词,楼望和心头一震。他看向沈清鸢:“沈小姐,这‘龙渊’究竟是何物?为何会引来如此杀身之祸?” 沈清鸢倚靠在一个废弃的木箱旁,整理着思绪,缓缓道:“‘龙渊’之说,流传于极古老的玉石家族之间。传闻乃是一切玉脉之源,蕴藏着造化之秘与无尽能量。而得‘龙渊’认可者,便可掌御玉脉,拥有不可思议之能。但具体是何处,是何形态,众说纷纭。我沈家祖上曾与‘龙渊’有过交集,也因此背负了寻找并守护其秘密的使命,这‘寻龙秘纹’便是关键线索之一。” 她顿了顿,继续道:“而弥勒玉佛,据我沈家残卷记载,其内蕴藏的秘纹,极可能指向‘龙渊’的所在,或者记载了接触‘龙渊’的方法。至于血玉髓……它或许是引动秘纹,或是开启某种机关的‘钥匙’,但也伴随着极大的凶险。如今这些线索同时浮现,恐怕意味着‘龙渊’现世的时机将近,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也终于按捺不住了。” 楼望和听得心神激荡。父亲寻找弥勒玉佛多年,竟是为了如此惊天秘辛!而自己莫名觉醒的能力,恐怕也与此脱不了干系。 “所以,袭击我们的,可能是任何觊觎‘龙渊’的势力?”楼望和沉声道。 “不错。”沈清鸢眼神冰冷,“可能是传承断裂、渴望重现先祖荣光的失落家族;可能是妄图以‘龙渊’之力掌控玉石界乃至更广阔领域的野心家;甚至可能……是某些非人的存在。”她最后一句说得极轻,却让楼望和脊背生寒。 非人的存在?难道这世上真有…… 就在这时,楼望和耳廓微动,脸色骤变:“他们来了!不止一路!” 他感知到仓库外至少有四道气息正在快速接近,其中两道充满了阴冷的杀意,另外两道则更加晦涩难明,但同样危险!而且,他们似乎并未受到“隐息阵”的完全干扰! “从后面走!”楼望和当机立断,指向仓库后方一个破损的窗户。 两人毫不犹豫,迅速冲向窗口。楼望和率先跃出,落地无声,随即转身接应沈清鸢。 仓库外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再远处便是那段年久失修的围墙。只要翻过围墙,外面就是错综复杂、鱼龙混杂的缅北平民区,届时脱身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然而,他们刚冲出几步,前方杂草中,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升起,挡住了去路。正是之前伏击他们的那类杀手,手持淬毒短刃,眼神空洞而冰冷。 同时,身后仓库方向也传来了铁门被暴力破开的声音! 前后夹击! “冲过去!”楼望和低吼一声,体内龙渊之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起来,一股灼热的力量充斥四肢。他不再保留,脚下发力,身形如电,主动迎向前方两名杀手! 那两名杀手显然训练有素,见楼望和冲来,并不硬拼,身形晃动,一左一右,毒刃如同毒蛇吐信,分别刺向楼望和的咽喉与肋下,角度刁钻狠辣! 若是之前的楼望和,面对如此默契而致命的合击,恐怕凶多吉少。但此刻,在他高度集中的精神感知下,那两柄毒刃的轨迹仿佛被放慢,破绽清晰可见! 他身体以一个违背常理的幅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左侧毒刃,同时右手并指如剑,凝聚着微弱的龙渊之气,精准地点在右侧杀手持刀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轻微的骨裂声! 那杀手闷哼一声,手腕剧痛,短刃几乎脱手!他眼中首次露出惊骇之色,显然没料到楼望和的速度和力量突然暴增至此! 楼望和得势不饶人,左腿如鞭扫出,重重踢在对方小腿胫骨上!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那杀手惨叫倒地。 另一名杀手见状,攻势微微一滞。就在这瞬间,沈清鸢已然出手!她并未靠近,而是纤指一弹,一道淡黄色的符箓飞射而出,在空中无风自燃,化作一道炽热的火线,直扑那名杀手面门! 杀手急忙闪避,火线擦着他的脸颊掠过,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灼痛难当。 缺口已现! “走!”楼望和一把拉住沈清鸢的手,全力向围墙冲刺! 身后,破门而入的追兵已然冲出仓库,为首者赫然是那个脸上带疤的黑石盟头目,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气息更加阴沉、穿着灰色长袍、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拦住他们!”刀疤脸怒吼道,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砍刀。 那两名灰袍人并未立刻追击,其中一人抬起干枯的手掌,掌心一枚诡异的黑色玉符闪烁着幽光。顿时,楼望和感到周身空气一凝,仿佛陷入泥沼,速度骤然减慢! 是法术!?楼望和心中大骇。 “破!”沈清鸢娇叱一声,腕间“净尘”仙镯白光大盛,一道柔和却坚韧的光圈扩散开来,瞬间冲散了那无形的束缚! 但这一耽搁,刀疤脸已然追近,砍刀带着恶风,狠狠劈向楼望和的后背! 危急关头,楼望和猛地将沈清鸢向前一推,自己则借力转身,体内龙渊之气疯狂涌向双臂,交叉格挡! “铛!”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楼望和只觉一股巨力传来,双臂剧痛,气血翻腾,整个人被劈得向后踉跄数步,喉头一甜,险些吐血! 好强的力量!这刀疤脸绝非普通打手! 刀疤脸也是一愣,他这一刀足以劈开顽石,竟被这看似文弱的年轻人徒手挡住?虽然对方明显受了伤,但也足以令人震惊。 “小子,有点门道!但今天你们插翅难飞!”刀疤脸狞笑着,再次举刀。 而这时,那两名灰袍人也已逼近,阴冷的目光锁定两人,显然准备施展更厉害的手段。 前有围墙,后有强敌,左右还有杀手环伺,似乎已是绝境! 楼望和眼神一狠,正要不顾一切催动那不知后果的龙渊之力拼命,目光却猛地瞥见围墙根下,有一个被杂草半掩的、似乎是早年挖掘的排水洞!洞口不大,但勉强可容一人匍匐通过! “那边!”他疾呼一声,拉着沈清鸢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洞口。 “想跑?!”刀疤脸怒吼追击,两名灰袍人也同时出手,一道乌光和一缕黑气分别射向两人后心! 沈清鸢猛地转身,将“净尘”仙镯对准袭来的乌光和黑气,白光剧烈闪烁,形成一个光盾! “轰!” 光盾剧烈震荡,沈清鸢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受了内伤。但她成功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而楼望和则趁机,一把将沈清鸢推向洞口:“快进去!” 沈清鸢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立刻俯身钻入那肮脏狭窄的排水洞。楼望和紧随其后。 就在他身体完全没入洞口的刹那,刀疤脸的砍刀和灰袍人的第二波攻击已然落在洞口附近,碎石飞溅,尘土飞扬! “妈的!给我追!他们跑不远!”刀疤脸气急败坏地吼道。 一名灰袍人却伸手拦住了想要钻洞追击的手下,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洞内有残留的净尘之力,强行追击恐有陷阱。况且,外面已是平民区,动静太大,于计划不利。” 另一名灰袍人阴恻恻地接口:“猎物既已入网,何必急于一时。通知各方眼线,封锁区域,他们……逃不出缅北。” 刀疤脸虽然不甘,但对这两名来自上面的大人颇为忌惮,只得恨恨作罢。 …… 排水洞内,楼望和与沈清鸢顾不得污秽,奋力向前爬行。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亮光,两人先后从另一端的出口钻出,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堆满垃圾、散发着恶臭的小巷之中。 远处,公盘会场的灯火依旧通明,却仿佛隔着一个世界。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狼狈,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受伤了?”楼望和注意到沈清鸢嘴角的血迹。 “无妨,些许震荡。”沈清鸢擦去血迹,摇了摇头,看向楼望和的目光带着一丝复杂,“方才多谢楼公子舍身相护。” 楼望和摆了摆手,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虚弱感和双臂的疼痛,苦笑道:“若非沈小姐法器玄妙,我们今日恐怕在劫难逃。”他看了看周围复杂的环境,“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必须立刻找地方藏身,并想办法离开缅北。” 二十四小时的死亡通牒,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依旧高悬。 他们的逃亡之路,才刚刚开始。而经此一战,楼望和也真正意识到,自己觉醒的力量,以及即将面对的,是何等凶险的局面。 龙渊之秘,已现端倪。而想要活下去,揭开谜底,他必须更快地掌握和提升这突如其来的力量。 第102章龙鳞初现 --- 缅北公盘,第三日。 经过前两日的预热与明争暗斗,真正的重头戏——暗标区,终于向所有与会者敞开了大门。与明标区那人声鼎沸、当场竞价的火爆场面不同,暗标区更像是一场无声的战争。数以万计、来自不同矿口、品相各异的原石,被分门别类地陈列在巨大的、划分成无数格口的仓库区内,每一块原石旁边都设有一个密封的投标箱。 没有喧嚣的叫价,只有压抑的呼吸、专注的目光、纸笔摩擦的沙沙声,以及计算器被快速按动的细微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石粉味、汗味和浓重金钱气息的紧张感。每个人都在默默地观察、评估、计算,然后将自己认为最有竞争力的价格,小心翼翼地投入那个决定命运的箱中。开标之前,无人知晓对手的底牌,这不仅是财力的比拼,更是眼力、魄力与心理的终极较量。 楼望和行走在巨大的仓库区内,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由石头构成的、沉默的森林。他的神情依旧带着几分外人看来与这场合格格不入的平静,甚至偶尔会对着某块奇形怪状的原石露出些许“好奇”的“痴态”。但若有人能看透他的内心,便会发现,那平静之下,是如同精密雷达般扫描着周遭一切的“透玉瞳”,以及高速运转的分析思维。 父亲楼和应的提醒言犹在耳:“暗标水深,不仅要看石头,更要看人。有些人,专盯别人看好的料子,恶意抬价,甚至设局做套。望和,你的‘感觉’虽准,但切不可轻易外露,成为众矢之的。” 楼望和深以为然。他刻意放慢脚步,目光不会在任何一块原石上停留过久,时而蹲下用手电随意照照皮壳,时而又摇摇头走开,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初次参加公盘、看什么都新奇但又缺乏决断力的“菜鸟”形象。 然而,在他的“透玉瞳”视野中,眼前的世界早已剥离了那层粗糙或光滑的石皮。大部分原石内部,是混沌的、黯淡的,或者只有零星散乱、品质低劣的玉肉。但偶尔,也会有那么几块,在皮壳之下,隐藏着令人心动的光彩。 一块编号为A-3078的莫西沙场口黑乌沙,皮壳紧实,翻砂均匀,在“透玉瞳”下,内部隐隐透出清亮的冰种底色,飘着几缕灵动的蓝花,虽然体积不大,但种水俱佳,是制作高档挂件的极品料子。楼望和在心里默默记下了编号和预估的价值区间。 又一块编号B-5216的木那场口白盐沙,皮壳厚实,表现平平,但在“透玉瞳”的深层透视下,其内部靠近核心的位置,竟然包裹着一团浓郁的、化开了的帝王绿色!色阳而正,水头充足,只是被厚厚的白雾和玉肉包裹,极难判断其具体大小和裂纹情况。这是一块典型的“色蟒”藏于深处的赌性极大的原石,若是能赌对,价值连城;若是判断失误,则可能血本无归。楼望和的心跳微微加速,将这块原石列为了重点观察对象。 他像一条滑溜的游鱼,在石林与人流中穿梭,不断筛选、排除、标记。他的目标很明确,既要寻找有价值、有把握的料子为家族牟利,也要留意那些可能蕴含特殊能量、与沈清鸢所提及的“秘纹”或“龙渊玉母”相关的奇石。 就在他经过C区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时,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吸引他的,并非什么表现惊人的巨无霸原石,而是一块极其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料子。 编号C-8818。产地不明,皮壳呈一种暗沉的黄褐色,表面布满如同癞蛤蟆皮肤般的凹凸和绺裂,一些地方还有明显的风化痕迹和土沁。体积也不大,约莫两个拳头大小,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投标箱里空空如也,显然无人问津。在周围那些皮壳表现或光滑、或有色带、或有松花的表现各异的原石衬托下,它就像是被遗弃的丑小鸭。 然而,楼望和的“透玉瞳”,却在触及这块原石的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 其他原石,无论内部玉肉品质如何,在“透玉瞳”的视野里,其能量光华大多是内敛的、稳定的,如同被封存在容器中的水或光。 但这块C-8818不同! 它的内部,并非一片混沌,也非清晰的玉肉结构,而是一种……流动的、深邃的幽光!那光芒并非翡翠常见的绿、紫、红、白,而是一种近乎纯粹的、仿佛能吸收周围光线的暗金色!更让楼望和心惊的是,在那流动的暗金色幽光深处,他隐约“看”到了一些极其细微、复杂、并非天然形成的……纹路! 那些纹路,极其古老、神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与他之前偶然在沈家那块血玉髓上感应到的、以及沈清鸢描述的“弥勒玉佛”上的秘纹,有着某种同源的气息,但又似乎更加原始、更加磅礴! 而且,这块原石内部,似乎存在着一股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的“吸力”,正在隐隐牵动着他的“透玉瞳”异能,让他产生一种想要深入探究,甚至与之融合的冲动! “这是……”楼望和心中剧震,脸上却强行维持着平静,甚至故意皱了皱眉,露出一副“这石头真丑”的嫌弃表情,以免被可能存在的窥探者察觉异常。 他蹲下身,假装随意地拿起那块原石,入手的感觉也颇为奇特,比同体积的原石要沉重许多,而且触手并非冰凉,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润感。他掏出强光手电,对着皮壳照去。光晕散开,几乎无法穿透那厚实且杂质极多的皮壳,表现可谓差到了极点。在任何一位经验丰富的赌石师傅看来,这都是一块毫无价值的“废料”,甚至不值得浪费一个投标的机会。 但楼望和心中的波澜却愈发汹涌。 就是它! 这块看似废料的原石内部,绝对隐藏着惊人的秘密!那暗金色的流动幽光,那些神秘的古老纹路,还有那奇特的能量牵引……这一切,都指向了父亲和沈清鸢口中那虚无缥缈的“龙渊玉母”和“寻龙秘纹”! 他强压下立刻写下标单投入箱内的冲动。暗标的规矩,投出的价格无法更改,而且过早暴露自己对某块石头的兴趣,很容易引来跟风或恶意抬价。他必须谨慎,既要确保拿下,又不能付出过于离谱的代价,以免引人怀疑。 他仔细记下了C-8818的编号和位置,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看旁边的几块原石,甚至还对着另一块表现尚可但内部实则普通的原石点了点头,这才慢悠悠地起身离开。 然而,他并未注意到,在他蹲在C-8818前“研究”的时候,远处人群中,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正透过人群的缝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以及他手中那块丑陋的原石。 那是万玉堂的少东家,万子豪。他身边跟着一位头发花白、眼神锐利的老者,是万玉堂重金聘请的赌石顾问,人称“陈一眼”。 “陈老,你看那楼家小子,蹲在那块癞蛤蟆皮前面看了半天,还用手电照了,莫非那块废料有什么古怪?”万子豪低声问道,语气带着惯有的怀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楼望和昨日开出满绿玻璃种,风头完全盖过了他,这让他如鲠在喉。 陈一眼眯着眼睛,远远地瞥了一眼楼望和手中的C-8818,又看了看楼望和那看似嫌弃实则细微动作透露出专注的神情,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随即又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道:“少东家,那块料子,皮壳粗劣,绺裂深入,打灯无表现,是典型的‘砖头料’,出玉的概率微乎其微,即便有,也是低劣不堪的狗屎地。楼家那小子,或许是年少无知,被那石头的怪异外形吸引了,不足为虑。” 万子豪闻言,心下稍安,但看着楼望和离开的背影,还是冷哼道:“这小子,运气好开出一块玻璃种,就真当自己是‘赌石神龙’了?哼,暗标可不是靠运气就能玩转的。陈老,我们重点关注的那几块‘标王’候选,标单都准备好了吗?” “少东家放心,老朽都已测算妥当,只要价格不出太大意外,那几块表现最好的料子,必入我万玉堂囊中。”陈一眼自信地说道。 万子豪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C区那个角落,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一块废料而已,就让那楼家小子去折腾吧,正好让他把资金浪费在这种垃圾上,减少对真正好料的竞争力。 楼望和并不知道万子豪短暂的关注,他继续着自己的“扫描”大业。在随后的时间里,他又发现了数块内部玉肉品质极佳、有利可图的原石,并仔细评估了它们的价值和合理的投标价格。但在他心中,那块编号C-8818的丑陋原石,已然成为了此次暗标的核心目标,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了那些可能开出天价翡翠的“标王”候选。 傍晚时分,暗标投标的第一天即将结束。仓库区内的人流逐渐稀疏,大部分人都已经投出了自己首日的标单。 楼望和再次“漫不经心”地溜达到了C区角落。确认周围无人特别注意后,他迅速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中抽出一张标单,在上面工整地写下了编号C-8818,以及一个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填写的价格——一个相对于这块“废料”的市场价值而言,堪称“天价”,但放在整个公盘暗标中又并不起眼的数字。 这个价格,足以吓退任何可能因为好奇而随手投个低价试试运气的人,又不会高到让人觉得反常,从而深究这块石头是否暗藏玄机。 他将标单仔细折好,投入那个依旧空荡荡的投标箱中,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角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做完这一切,他心中稍定,仿佛完成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他转身离开,夕阳的余晖透过仓库高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这场关于这块神秘原石的无声争夺,才刚刚开始。在最终开标之前,任何变数都可能发生。 但无论如何,这块内部蕴藏着暗金色幽光与神秘纹路的“龙鳞之石”,他志在必得。 这不仅关乎金钱,更关乎一个可能揭开百年秘辛、通往未知领域的钥匙。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似乎能感受到贴身存放的、沈清鸢留下的联系方式所带来的微弱暖意,以及内心深处,因那块C-8818原石而隐隐激荡的、名为“神龙”的悸动。 第103章暗流汹涌 --- 暗标投标进入第二天,气氛比首日更为凝重。经过一夜的消化和算计,许多原本观望的买家开始下场,投标箱渐渐不再空旷。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虽无形,却比明标区更为刺鼻。 楼望和依旧保持着低调的行事风格,如同一个勤奋的学生,在巨大的仓库区内反复逡巡。他重点观察着昨日标记的那几块内部表现上佳的原石,尤其是编号B-5216的木那白盐沙。这块原石皮壳厚实,表面仅有几条模糊的色带,打灯表现并不惊艳,水头看起来也只是一般,属于赌性极大、容易让人看走眼的类型。但在楼望和的“透玉瞳”下,其内部那团浓郁的帝王绿如同被包裹在混沌中的绝世珍宝,散发着诱人而危险的光芒。 他注意到,今天在这块B-5216前停留的人明显多了起来。有经验丰富的老行尊,戴着老花镜,用放大镜一寸寸地研究皮壳上的松花和蟒带;也有财大气粗的商人,只是粗略看了几眼,便与身边的顾问低声商议,显然更相信顾问的判断和自身的财力。 万玉堂的万子豪和陈一眼也出现在了B-5216附近。陈一眼拿着强光手电和水壶,仔细地清洗、照射着原石的几个关键部位,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万子豪则抱着双臂,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倨傲,偶尔瞥向周围其他竞争者,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陈老,这块木那,你看有几成把握?”万子豪低声问道。 陈一眼沉吟片刻,缓缓道:“皮壳是老象皮,翻砂均匀,紧实有力。这几条色带,虽然不明显,但颜色正,有深入的可能。关键是这侧面的莽带,有凸起感,伴随松花,是出高色的征兆。打灯看,水头不算长,但光感柔和,内部玉肉化开的可能性很大。赌性是有,但值得一搏。依老朽看,若能拿下,开出高冰乃至玻璃种阳绿的几率,不低于三成。” 三成几率,在赌石行当里,已经算是极高的“明料”预期了。万子豪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好!那就不惜代价,拿下它!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万玉堂看上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他们的对话声音虽低,但楼望和凭借过人的耳力,隐约捕捉到了“不惜代价”几个字,心中微微一沉。万玉堂财力雄厚,若他们铁了心要争这块B-5216,自己要想得手,恐怕要付出远超预期的代价。他需要重新评估这块原石的价值上限,以及是否值得与万玉堂硬碰硬。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继续自己的观察。除了B-5216,他昨日看好的那块A-3078莫西沙冰种蓝花料,也吸引了不少目光。这块料子皮壳表现清晰,赌性相对较小,是许多追求稳健收益的商家首选。楼望和看到已经有好几份标单投入了箱中,竞争显然也会相当激烈。 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那块看似无人问津的C-8818上。一个上午,他数次“不经意”地路过C区角落,确认那块丑陋的原石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投标箱内也依旧只有他昨天投出的那一份标单。这让他稍稍安心,但也不敢完全放松警惕。暗标截止前的最后一刻,往往才是变数最大的时候。 就在他第三次“路过”C区,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咱们新晋的‘赌石神龙’楼少吗?怎么,对这种边角料也感兴趣?” 楼望和脚步一顿,转过身,只见万子豪带着陈一眼,不知何时也溜达到了C区,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看着他,以及他身旁那块C-8818。 楼望和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被撞破的窘迫和强自镇定的表情:“万少说笑了,随便看看而已。这块料子……形状奇特,我也就是好奇,研究一下。” “研究?”万子豪嗤笑一声,走上前,用脚尖随意地踢了踢那块C-8818,发出沉闷的响声,“这玩意儿,扔路边都没人捡的砖头料,有什么好研究的?楼少,莫非你那‘神龙’的眼光,独特到能看出这癞蛤蟆皮里能开出凤凰蛋?” 陈一眼也跟了过来,浑浊的老眼扫过C-8818,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但出于职业习惯,他还是蹲下身,拿出强光手电照了照,随即摇了摇头,连话都懒得说。 楼望和心中冷笑,脸上却配合地露出一丝被羞辱的愠怒,以及一丝年轻人特有的、不愿服输的倔强:“万少这话未免太武断了!赌石一行,向来是神仙难断寸玉。皮壳表现差,不代表内部就一定没有货!我……我觉得这块石头,说不定内有乾坤!” 他这番表现,落在万子豪眼里,更像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强词夺理。万子豪哈哈一笑,拍了拍楼望和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教诲”:“楼少啊,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也要懂得听取前辈的经验。陈老在赌石界摸爬滚打几十年,他说是砖头料,那就九成九是砖头料。你把钱浪费在这种地方,还不如跟着我们万玉堂,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料子。” 他指了指远处B区方向,意有所指:“比如那块木那,那才是值得下重注的宝贝。楼少要是有兴趣,到时候开出来,分你一杯羹也不是不可以嘛,哈哈!” 楼望和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这是万子豪在试探和误导自己,他故意板着脸,硬邦邦地说:“不劳万少费心,我看中的石头,我自己会负责!” 说完,他像是赌气一般,不再理会万子豪,转身快步离开,背影都透着一股“不识好歹”的执拗。 看着楼望和“负气”离去的背影,万子豪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冷。他转头问陈一眼:“陈老,你确定那块癞蛤蟆皮,真的没问题?” 陈一眼笃定地点点头:“少东家放心,老朽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那楼家小子,要么是真蠢,被那石头的怪样迷惑了;要么就是故意装傻,想引我们上钩,浪费我们的资金去跟他抢一块废料。无论是哪种,我们都不必理会。我们的目标,是那些真正的‘标王’。” 万子豪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一块公认的废料,确实不值得他万玉堂浪费精力。他最后瞥了一眼那块C-8818,啐了一口:“晦气!”便带着陈一眼,志得意满地朝着B区那些备受瞩目的原石走去。 楼望和走出一段距离,确认万子豪没有跟来,才缓缓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万子豪的反应,正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成功地利用了自己“年轻气盛”、“经验不足”的表象,以及那块原石极其具有欺骗性的皮壳,打消了万子豪可能产生的最后一丝疑虑。 现在,最大的潜在威胁暂时排除了。 但他并未完全放松。万子豪虽然被误导了,但难保没有其他心思缜密或者同样身怀异术的人,注意到这块C-8818的特殊。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下午,楼望和改变了策略。他不再仅仅关注自己选定的目标,也开始留意那些被众多买家围观的“热门”原石,以及围绕在这些原石周围的人和事。他要更全面地了解这场暗标中的各方势力和可能存在的陷阱。 在观察一块编号D-1147、皮壳表现极佳、被认为是标王有力竞争者的会卡原石时,楼望和注意到一个细节。一个穿着普通、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在投标箱前徘徊了许久,最终投下了一份标单。但就在他离开后不久,另一个看似与他毫无关联的、穿着花衬衫的胖子,也走过来,看似随意地投了一份标单。 这本是寻常景象,但楼望和的“透玉瞳”在无意中扫过那两份标单时(虽然无法看清具体数字,但能模糊感知到纸张和墨迹的微弱能量残留),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份标单上的笔迹,在能量波动上,有着极其细微的相似之处! 这绝不是巧合! 这两个人,很可能是一伙的!他们在联手做局!一个人先投出一个看似合理的“底价”,另一个人再投出一个更高的价格,制造出竞争激烈的假象,引诱真正的买家报出更高的价格,他们则可以在幕后获利,或者干脆就是原石主人的托! 楼望和心中凛然,暗标的水,果然比明标深得多。他暗自记下了那两人的相貌特征,提醒自己对于这类被多人围观的“热门”料子,要更加谨慎,不能盲目跟风。 随后,他又注意到,有几个投标箱,在短时间内被投入了异常多的标单,而且投单的人神色间似乎带着一种默契。这很可能是某些有组织的玉商联盟,在集中力量围攻某几块看好的原石,以确保拿下。 还有一些独行客,如同幽灵般在仓库区内游荡,他们不看那些热门料子,专挑一些冷门、怪异或者表现极差的原石下手,眼神锐利而专注。这些人,要么是真正的行家里手,有着独到的鉴石秘诀;要么就是另有所图,在寻找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玉石。 楼望和甚至隐约感觉到,在熙攘的人群中,似乎有几道若有若无的、带着审视和探究意味的目光,曾经短暂地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并非万子豪那种明显的敌意,而是一种更深沉、更难以捉摸的窥视。 是“黑石盟”的人吗?还是其他对“赌石神龙”这个名号感兴趣的势力? 楼望和不敢确定,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些人关注的焦点。他必须更加小心,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傍晚,投标即将截止前一个小时,仓库内的气氛达到了最紧张的时刻。许多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和计算,投标箱前排起了小小的队伍。 楼望和再次来到了C区角落。C-8818的投标箱内,依旧只有他昨天投出的那一份标单,孤零零地躺在箱底。这让他心中大定。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决定再投一份标单。这一次,他填写了一个比昨天那份稍高一些,但依旧在那个“合理”范围内的价格。双保险,确保这块“龙鳞之石”不会因为任何意外而旁落。 他将标单投入箱中,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径直向仓库外走去。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等待开标那一刻的宣判。 就在他即将走出仓库大门时,眼角余光瞥见入口处一阵轻微的骚动。几名穿着黑色西装、气质冷峻的男子,簇拥着一个身材高挑、戴着墨镜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西装套裙,气质清冷卓绝,即便隔着墨镜,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她似乎对周围嘈杂的环境有些不适应,微微蹙了蹙眉,目光随意地扫视着仓库内部,并没有在任何一块原石上停留,更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楼望和与她的目光在空中有一瞬间的短暂交汇。 隔着墨镜,楼望和无法看清她的眼神,但就在那一刹那,他体内的“透玉瞳”异能,竟然不受控制地微微悸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同源或者相斥的能量场! 而那女子,似乎也若有察觉,墨镜下的目光在楼望和身上停顿了半秒,才若无其事地移开。 楼望和心中一震!这个女人,不简单! 他不敢多看,迅速收回目光,低着头,混入离去的人流中,快步离开了仓库。 走出仓库,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在脸上,楼望和才感觉那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回想起刚才那个神秘女子,以及她身上那引动“透玉瞳”异样的气息,他心中充满了疑问。 她是谁?也是赌石界的人?还是……与“秘纹”、“龙渊”有关? 看来,这缅北公盘,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万玉堂的明枪,“黑石盟”的暗箭,还有这新出现的神秘女子……各方势力盘根错节,都在这片由石头构成的战场上,进行着无声的博弈。 而他自己,这个刚刚崭露头角的“赌石神龙”,已然被卷入了这场漩涡的中心。 他抬头望向天空,暮色四合,几颗早起的星星在天边闪烁。 明天,就是暗标开标的日子。 是龙是虫,是满载而归还是铩羽而归,都将见分晓。 而那块蕴藏着暗金色幽光和神秘纹路的C-8818,能否顺利入手,将直接关系到他能否揭开那笼罩在玉石界上空的百年迷雾。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前方有多少暗流汹涌,这条路,他都必须走下去。 第0104章开标时刻 --- 暗标开标日,公盘现场的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巨大的电子显示屏矗立在主会场中央,上面不断滚动着中标者的编号、姓名(或代号)以及中标金额。每一次屏幕刷新,都牵动着台下数千人的心弦。欢呼声、叹息声、难以置信的惊呼声、捶胸顿足的懊恼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充满欲望与得失的众生相。 楼望和坐在楼家预定的区域,位置不算靠前,但视野尚可。他看似平静地喝着工作人员提供的矿泉水,目光落在不断跳动的屏幕上,实则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镇定。尤其是当屏幕滚动到C区编号时,他的心跳都会不由自主地加快几分。 父亲楼和应坐在他身旁,神情沉稳,偶尔与身边随行的家族顾问低声交流几句。楼家此次也投了数十份标单,目标主要集中在一些中高档、风险相对可控的原石上,旨在为家族的玉器加工和销售储备优质原料。 “A-3078,中标者,**,金额,1,880,000欧元。”屏幕刷新,楼望和目光一凝。这是他看好的那块莫西沙冰种蓝花料。中标者并非万玉堂,而是一个陌生的代号,价格比他预估的最高心理价位略低一些。他心中微微有些遗憾,这块料子若是拿下,利润空间不小,但既然失之交臂,也只能说明缘分未到。 楼和应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低声道:“暗标就是这样,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必过于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我们楼家行事,求稳为主。” 楼望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接下来,几块楼家重点关注的原石陆续开标,有中的,也有没中的。中的几块,价格都在合理范围内,楼和应脸上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神色。没中的,也并未超出预算太多,显然楼家的策略执行得相当到位。 很快,屏幕滚动到了B区。 当编号B-5216出现时,整个会场明显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了更大的嘈杂声。这是本届公盘最受瞩目的“标王”候选之一! “B-5216,中标者,万玉堂,金额,8,850,000欧元。” 这个价格一出,会场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八百八十五万欧元!折算成人民币,接近七千万!这个价格,即便对于一块表现极佳的木那原石来说,也堪称天价了! 万玉堂区域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恭维声。万子豪站起身,意气风发地朝着四周拱了拱手,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炫耀,目光还特意朝着楼家这边扫了一眼,带着挑衅的意味。 “哼,得意忘形!”楼和应冷哼一声,眉头微蹙,“这个价格,风险太大了。除非能开出满绿玻璃种,而且裂少料足,否则很难回本。万玉堂这次,太激进了。” 楼望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数字,以及万子豪那副志得意满的嘴脸。他心中清楚,那块B-5216内部确实有极品帝王绿,但其具体大小和裂纹情况,连他的“透玉瞳”也无法完全看透。万玉堂开出这个价格,赌性极大。不过,这已经不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了。 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了那个即将到来的C区编号上。 开标进程继续,一块块原石花落各家。有人欣喜若狂,有人黯然神伤。楼望和甚至看到了昨天他留意到的那对疑似做托的中年男子和花衬衫胖子,他们果然没有中标,那块D-1147被一个滇西的玉商以高价截胡,那两人脸色难看地匆匆离开了会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C区的编号开始陆续出现在屏幕上。 楼望和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甚至微微出汗。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 C-8751… C-8792… C-8805… 距离C-8818越来越近!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的声音。 终于! “C-8818,中标者,楼望和,金额,158,000欧元。” 屏幕清晰地显示出这一行信息。 中了! 楼望和猛地握紧了拳头,一股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感觉瞬间冲遍全身!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从座位上跳起来!十五万八千欧元,这个价格,完全在他的预算之内,成功地拿下了这块至关重要的“龙鳞之石”! 他强忍着激动,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翻腾的心绪。转头看向父亲,发现楼和应正用一种复杂而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 “望和,这块C-8818……”楼和应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疑惑和不解。他当然也看到了那块原石的信息,以他的经验,那块料子别说十五万八千欧元,就是一万五千欧元都不值。他完全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要花这么大一笔钱(对个人而言)去买一块公认的“砖头料”。 “爸,我……我觉得这块石头有点特别。”楼望和无法解释“透玉瞳”看到的一切,只能含糊其辞,“就是一种感觉,我觉得它可能……不一样。” 楼和应盯着儿子看了几秒,看到他眼中那并非冲动,而是带着某种笃定的光芒,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罢了,既然是你自己看中的,钱也是你之前赚的,你自己决定就好。只是……下次若再有这种‘感觉’,最好先跟我商量一下。” “我知道了,爸。”楼望和心中感激父亲的包容。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哈哈哈哈哈!楼望和!你花了十五万八欧元,就买了那块癞蛤蟆皮?!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只见万子豪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充满了夸张的嘲讽笑容,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身后的陈一眼也跟着,看着楼望和,摇头晃脑,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惋惜表情。 “我还以为你这‘赌石神龙’有多厉害,原来眼光也就这样!一块彻头彻尾的砖头料,居然被你当宝贝一样用十几万欧元买下来!哈哈哈哈!看来你昨天开出玻璃种,纯粹是走了狗屎运!”万子豪的声音很大,立刻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很多人都看到了刚才C-8818的中标信息,此刻听到万子豪的话,再结合那块原石众所周知的“废料”名声,看向楼望和的目光顿时变得各异起来。有同情,有鄙夷,有幸灾乐祸,也有纯粹看热闹的。 “万少,话别说得太满。”楼望和面对万子豪的嘲讽,神色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赌石一事,没切开之前,谁又能百分百断定呢?说不定,我这块‘癞蛤蟆皮’里,真能掏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不一样?能有什么不一样?掏出蛤蟆屎吗?”万子豪嗤之以鼻,得意地炫耀道,“看看我们万玉堂,八百万欧元,拿下的可是真正的标王候选!那才叫眼光,那才叫实力!你这种靠运气和瞎蒙的,还是趁早回你的东南亚玩过家家去吧!”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声。显然,在大多数人看来,楼望和这笔投资,无疑是打了水漂,将他刚刚建立的“赌石神龙”名号,瞬间拉低到了“人傻钱多”的级别。 楼和应的脸色有些难看,但碍于身份,没有发作。 楼望和却并不动怒,只是淡淡地说:“那就预祝万少旗开得胜,开出绝世好玉了。至于我这块石头如何,待会儿解石区见了分晓便是。” 他的镇定和从容,反而让万子豪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万子豪冷哼一声:“好!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把这块砖头变成金镶玉!我们走!” 说完,带着陈一眼和手下,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开标环节还在继续,但楼望和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里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到那块C-8818,亲手解开它,看看里面那暗金色的幽光和神秘纹路,究竟是何等模样! 办完繁琐的中标确认和付款手续后,楼望和终于在一个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原石寄存区,拿到了那块心心念念的C-8818原石。 入手沉甸甸的,那奇特的温润感和隐隐的能量牵引依旧存在。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这块看似丑陋的石头,如同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望和,你真要现在就去解这块石头?”楼和应跟了过来,看着儿子怀中那块实在不起眼的料子,眉头紧锁。他实在不看好这块石头,担心儿子当众解垮,会对他刚刚积累起来的名声造成毁灭性打击。 “爸,我相信我的感觉。”楼望和目光坚定,“而且,现在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若不解,反而显得心虚了。” 楼和应看着儿子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知道再劝无用,只能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坚持……我陪你过去。” 解石区,早已人满为患。无数中标者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自己的眼光和运气,刺耳的解石机轰鸣声、人们的惊呼声和议论声混杂在一起,气氛比主会场更加热烈和直接。 楼望和抱着C-8818出现时,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 “快看!‘赌石神龙’来了!” “他手里抱着的就是那块十五万八的‘砖头料’?” “啧啧,还真敢拿来解啊!勇气可嘉!” “等着看笑话吧,我看他这‘神龙’的名号,今天就要栽在这块癞蛤蟆皮上了!” 议论声毫不掩饰地传入耳中,充满了看衰和嘲讽。 万子豪和他的人也在解石区,他们拍下的那块B-5216木那原石,正被小心翼翼地固定在一台大型解石机上,准备开解。看到楼望和过来,万子豪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讥笑,大声道:“哟,我们的‘神龙’来了!大家快让让,给‘神龙’腾个地方,看看他怎么点石成金!”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楼望和没有理会这些噪音,他抱着C-8818,径直走向一台空闲的中型解石机。负责操作解石机的老师傅看了看他怀里的石头,又看了看他年轻的脸庞,忍不住提醒道:“小伙子,你这块料子……皮壳表现可不太好啊,确定要解?要不要考虑先擦个窗看看?” 擦窗,是在原石皮壳上磨开一个小口,观察内部玉肉情况,风险较小。 楼望和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不用擦窗,直接切。” 他早已用“透玉瞳”看清了内部结构,知道从哪里下刀最能完整地保留那核心的秘密。擦窗反而可能破坏那流动的暗金色幽光和神秘纹路的完整性。 “直接切?”老师傅愣了一下,周围的人群也发出了更大的议论声。 “直接切?他疯了吧?” “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看来他自己也知道是块废料,懒得浪费时间了。” 万子豪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直接切!好!有魄力!楼望和,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切出个什么玩意儿!” 楼望和没有理会周围的喧哗,他亲自拿起记号笔,在那块丑陋的黄褐色皮壳上,划下了一条清晰的切割线。这条线,避开了内部那团暗金色幽光的核心区域,选择了一个既能最大程度展现其特殊,又不会伤及根本的位置。 “师傅,麻烦按这条线切。”他将原石固定在解石机上,对老师傅说道。 老师傅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启动了解石机。 “嗡——!” 刺耳的轰鸣声响起,金刚石锯片高速旋转,带着冰冷的光芒,缓缓朝着那块备受瞩目的“砖头料”切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万子豪、楼和应,以及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嘲讽的、同情的人,都紧紧地盯住了锯片与石头的接触点。 石屑纷飞,刺耳的声音摩擦着每个人的耳膜。 楼望和站在解石机旁,神情专注而平静,只有微微抿起的嘴唇,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紧张。 他知道,这一刀下去,将决定很多东西。 是延续“赌石神龙”的传奇,还是彻底沦为笑柄? 是揭开神秘面纱的一角,还是证实这只是一场错觉? 锯片深入,石壳被缓缓剖开。 突然! 就在锯片切到大约三分之一深度时,一股不同于普通翡翠光泽的、难以形容的异样光华,猛地从切口处透射而出! 那光芒,并非翡翠常见的绿、紫、白、红,而是一种……深邃的、流动的、仿佛蕴含着无尽星空的暗金色! 与此同时,一股古老、苍茫、带着难以言喻威严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龙苏醒,瞬间以解石机为中心,弥漫开来! 原本嘈杂喧闹的解石区,在这一刹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从丑陋石皮中透出的、前所未见的暗金色光华! 万子豪脸上的讥笑瞬间僵住,化为彻底的呆滞和茫然。 楼和应猛地站起身,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操作解石机的老师傅,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差点握不住机器。 “这……这是什么光?!” “不是绿……不是紫……这是什么玉?” “我的天!这气息……好可怕!”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疯狂的哗然和骚动! 楼望和看着那透出的暗金色光华,感受着那熟悉而磅礴的气息,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彻底落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兴奋涌上心头。 他猜对了! 这块C-8818内部,果然隐藏着惊天动地的秘密! 这暗金色的光华,这古老苍茫的气息……这绝非凡俗的翡翠! 这很可能就是与“龙渊玉母”、与那神秘“寻龙秘纹”息息相关的……关键之物! “继续切!”楼望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对有些失神的老师傅沉声说道。 老师傅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着楼望和那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眼神,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继续操作解石机。 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和好奇。他们都想看看,这散发出如此异象的石头内部,究竟藏着怎样的惊世骇俗之物! 锯片继续向下,暗金色的光华越来越盛,那股苍茫古老的气息也越发浓郁。 当锯片终于完全切过,上半部分石壳被缓缓拿开,露出完整的切面时—— 整个解石区,再次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切面,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迷醉! 就连楼望和自己,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亲眼看到切面的瞬间,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停滞了! 那切面之上,并非人们熟悉的翡翠质地,而是一种仿佛由流动的暗金色星云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状的玉质!玉质温润无比,却又蕴含着难以想象的能量。而在那流动的暗金色星云深处,无数细密、复杂、充满了玄奥韵律的天然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交织,构成了一幅浩瀚而神秘的图案! 那些纹路,古老、深邃,仿佛记载着天地初开的秘密,与沈清鸢所描述的“寻龙秘纹”何其相似,但又似乎更加原始、更加完整、更加接近本源!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玉石! 这是……龙鳞金珀!传说中的神物! (注:龙鳞金珀,作者虚构的一种顶级玉石,特征为暗金色流动光泽,内蕴天然神秘纹路,蕴含特殊能量,与“龙渊玉母”及“寻龙秘纹”密切相关。) “龙……龙鳞金珀?!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龙鳞金珀?!”人群中,一位年纪极大、见多识广的老行尊,用颤抖的声音,难以置信地嘶喊了出来!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龙鳞金珀!只存在于古籍记载和传说中的神级玉石!据说蕴含龙气,有着不可思议的妙用,是无数帝王将相、玄门修士梦寐以求的至宝!其价值,根本无法用世俗的金钱来衡量! 万子豪脸色煞白,如同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看着那块散发着暗金色光华的玉石,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楼望和,眼中充满了嫉妒、悔恨和无法理解的疯狂! 他花了近七千万人民币,买下的那块木那原石,此刻还在解石机上,尚未完全解开,但即便开出最好的帝王绿,在这块传说中的龙鳞金珀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如同瓦砾之于明珠! 楼和应则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自豪、欣慰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终于明白,儿子那所谓的“感觉”,是何等的逆天!这块龙鳞金珀的价值,足以让整个楼家更上一层楼,甚至在整个玉石界引起地震! 楼望和没有在意周围的震惊和哗然,他的目光,完全被切面上那些流动的暗金色纹路所吸引。他的“透玉瞳”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纹路与他体内异能产生着强烈的共鸣,仿佛在向他诉说着什么,引导着他去探寻更深层次的秘密。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温润而充满能量的切面,感受着那古老纹路中蕴含的磅礴信息。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这块龙鳞金珀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必将激起千层浪。更多的势力,更多的目光,将会聚焦到他的身上。 而那条通往“龙渊玉母”、揭开百年秘辛的道路,也因这块金珀的出现,变得清晰了一分。 赌石神龙之名,经此一役,将不再仅仅是戏称,而是真正开始,响彻云霄! 第0105章玉髓现世,暗夜杀机 --- 公盘解石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台仍在嗡鸣的水切机上。刀轮下,那抹惊心动魄的血红,如同地狱深处绽放的曼珠沙华,妖异、神秘,又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瑰丽。 “血…血玉髓!是血玉髓!”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玉商声音颤抖,几乎要跪拜下去,“传说中能滋养神魂、辟邪镇煞的圣物!这…这怎么可能出现在新坑料里?!” “血玉髓”三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整个解石区! 哗——! 人群彻底疯狂了!之前开出玻璃种帝王绿是财富的象征,是技艺的证明,而血玉髓,则已经触及了传说,涉及了玄之又玄的领域!在玉石行当古老的记载中,血玉髓不仅是无价之宝,更被赋予了许多神秘的功效,是无数顶级藏家和隐秘势力梦寐以求的至宝! 沈清鸢捂住了嘴,美眸中满是震撼。她家族传承久远,对这类传说中的玉料有所耳闻,但也仅限于古籍记载,从未想过能亲眼得见。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腕上的仙姑玉镯,能感觉到玉镯似乎也因为这血玉髓的出现,而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温热悸动。 万玉堂的少东家万子豪,脸上的得意和怨毒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嫉妒和不敢置信,脸色铁青,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万玉堂耗费巨资,志在必得的原石开垮了,而被他视为废料、肆意嘲讽的楼望和,却接连开出玻璃种和传说中的血玉髓!这已经不是打脸,这是将他,将万玉堂的尊严踩在脚下反复摩擦! “不可能!绝对是假的!是染色!是作伪!”万子豪失态地尖叫起来,试图否定眼前的事实。 然而,负责解石的老师傅,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行尊已经围了上去,仔细查验后,激动得胡须都在抖动:“真的!是天然血玉髓!色泽纯正,玉质通透,内含的‘血丝’灵性盎然!这是百年难遇的奇珍啊!” 楼望和站在人群中央,感受着周围无数道炽热、贪婪、嫉妒、崇拜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因“透玉瞳”过度使用带来的眩晕感,以及内心因开出如此重宝而泛起的波澜。他知道,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上前一步,对解石师傅和几位老行尊拱手道:“有劳诸位前辈鉴证。”随即,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公盘组委会的代表,“按照规矩,这块料子,现在归属我楼家了吧?” 组委会代表如梦初醒,连忙点头:“当然!当然!恭喜楼少,贺喜楼少!这块…这块血玉髓,实乃本届公盘…不,是近几十年公盘最大的惊喜!”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楼望和不再多言,示意自家带来的护卫上前,小心地将那半块蕴含着玻璃种帝王绿和血玉髓的绝世原石保护起来。那抹血红在灯光下幽幽流转,仿佛有生命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魂魄。 “楼少!这块血玉髓可否转让?价格随便你开!”一位东南亚的富豪迫不及待地喊道。 “楼先生!我们博物馆愿意以镇馆之宝外加巨额资金交换!”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学者模样的人激动地挤上前。 “我出三亿!美金!现款!”另一个声音直接报出天价。 场面再次失控,人们疯狂地涌向楼望和,试图抢下这绝世机缘。 “诸位!诸位静一静!”楼望和提高声音,运起一丝内力,声音清晰地压过嘈杂,“此物乃天赐,于我楼家意义非凡,暂不考虑出售,抱歉了!” 他的拒绝,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不少人的热情,但也让更多隐藏在暗处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深和危险。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沈清鸢,悄然靠近楼望和,低声道:“楼公子,怀璧其罪。万玉堂和‘黑石盟’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此地不宜久留。” 楼望和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感受到了那无数道如同毒蛇般窥伺的视线。他低声对自家护卫首领吩咐了几句,护卫们立刻呈警戒队形,护着他和那块重宝,开始艰难地向外移动。 人群不由自主地分开一条道路,目光复杂地目送着他们离开。今日之后,“赌石神龙”楼望和的名字,将不再仅仅代表着眼光毒辣,更与“大气运”、“身怀异宝”紧密相连。 万子豪看着楼望和离去的背影,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对着身边一个面色阴鸷的中年人低吼道:“通知夜先生,计划有变!目标价值远超预期,必须得手!不惜一切代价!” 阴鸷中年人默默点头,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之中。 楼望和在护卫的簇拥下,快步走向公盘出口。沈清鸢犹豫了一下,也带着自己的人跟了上去。她并非觊觎血玉髓,而是深知接下来楼望和将面临何等狂风暴雨,仙姑玉镯传来的预警也让她无法坐视不理。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公盘大门时,楼望和脚步微微一顿,“透玉瞳”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侧后方二楼观景台的方向,有一道冰冷彻骨、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一个转身离去的、穿着黑色缅族传统服饰的挺拔背影,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黑石般沉凝阴冷的气息。 黑石盟…夜沧澜? 楼望和心中一凛,危机感骤升。 夜幕,悄然降临。缅北的天空,繁星点点,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返回住地的车队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车灯如同利剑,划破浓稠的黑暗。楼望和坐在中间的车里,闭目养神,实则“透玉瞳”的能力微微开启,感知着周围的动静。那块包裹严实的原石,就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沈清鸢坐在另一辆车里,指尖轻轻拂过仙姑玉镯,玉镯表面流光微转,一层无形的、柔和的力量以她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笼罩住楼望和所在的车队。这是仙姑玉镯的护玉之力,对于蕴含灵性的玉石和其主人,有着一定的预警和防护效果。 突然!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夜空! 一枚狙击子弹,精准地射向楼望和所乘车辆的轮胎!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楼望和的“透玉瞳”捕捉到了远处山坳里一闪而逝的狙击镜反光!他猛地低喝:“小心!有埋伏!” 嗤——! 车辆猛地一颠,轮胎被打爆!司机拼命稳住方向。 “敌袭!保护少爷和货!”护卫首领厉声吼道。 刹那间,道路两旁的密林中,窜出数十道黑影,手持利刃、枪械,如同鬼魅般扑向车队!他们的动作迅捷狠辣,配合默契,显然不是普通的劫匪。 “是‘黑石盟’的‘石傀’!”一名经验丰富的护卫认出了对方的来历,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战斗瞬间爆发!枪声、兵刃交击声、怒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楼家的护卫都是精锐,但“石傀”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一时间竟被压制住了。 楼望和推开车门,眼神冰冷。他虽不擅正面搏杀,但“透玉瞳”赋予了他超乎常人的动态视觉和危机预判。他身影一闪,避开一道劈来的刀光,手指如电,点在一名“石傀”的手腕上,对方惨叫一声,武器脱手。 沈清鸢也下了车,仙姑玉镯散发出朦胧的清光,她双手结印,一道无形的屏障出现在楼望和身前,挡住了几颗射来的流弹。“楼公子,向我靠拢!” 楼望和与她背靠背,沉声道:“他们的目标是原石!” 就在这时,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突破了护卫的防线,直扑楼望和放在车座上的那块原石!那人速度极快,身手远超周围的“石傀”! 是高手! 楼望和瞳孔一缩,“透玉瞳”全力运转,那人的动作在他眼中瞬间慢了半拍!他看清了对方脸上覆盖着的黑色石质面具,以及面具下那双毫无感情的冰冷眼眸。 “留下吧!” 楼望和低喝一声,体内那股因“透玉瞳”而蕴生出的、微弱却精纯的力量骤然爆发,并指如剑,点向那面具人抓向原石的手腕!指尖竟隐隐带起一丝破空之声! 那面具人显然没料到楼望和还有如此身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变抓为掌,迎向楼望和的手指。 砰! 一声闷响,楼望和身形一晃,后退半步,气血翻涌。而那面具人也身形微滞,没能第一时间拿到原石。 就这么一耽搁,沈清鸢的术法已然成型,仙姑玉镯清光大盛,一道柔和却坚韧的力量如同涟漪般扩散,将那名面具人稍稍逼退。 “走!” 楼望和抓住机会,一把抓起装有原石的背包,与沈清鸢对视一眼,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向着路边更茂密的丛林冲去! “追!不能让他们跑了!”面具人冷声下令,声音沙哑难听。 数名“石傀”立刻脱离战团,如同猎犬般追入丛林。面具人自己也身形一晃,消失在黑暗中。 夜色下的缅北丛林,危机四伏,追杀与逃亡,正式开始。而楼望和与沈清鸢,这对因玉结缘的年轻人,被迫携手,踏上了这条充满未知与凶险的道路。那块蕴含着玻璃种帝王绿和神秘血玉髓的原石,既是希望之源,也是催命之符。 第105章,终。 第0106章丛林暗影,玉镯护航 --- 缅北的原始丛林,在夜晚展现出它最狰狞的一面。参天古木遮天蔽月,只有零星惨淡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枝叶和湿土的腥气,各种不知名的虫鸣兽吼从四面八方传来,更添几分阴森可怖。 楼望和与沈清鸢在黑暗中疾驰。 楼望和将“透玉瞳”的能力运用到极致,双眼在黑暗中泛着微不可查的淡金色光泽。这并非用于透视玉石,而是极大地增强了他的夜视能力和动态捕捉能力。前方交错的藤蔓、隐藏的树根、松动的石块,在他眼中清晰无比,让他能带着沈清鸢在复杂的地形中尽可能保持速度。 沈清鸢紧随其后,她的身法轻盈灵动,仿佛林间跳跃的精灵。腕上的仙姑玉镯持续散发着温润的清光,这光芒并不耀眼,却如同一个无形的护罩,不仅驱散了部分瘴气毒虫,更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身后追兵的感知,让他们无法精准锁定二人的位置。 “左前方有片石崖,下面似乎有个凹陷,可以暂时躲避!”楼望和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在他的“透玉瞳”视野中,前方地貌结构一览无余。 沈清鸢没有多问,只是嗯了一声,完全信任他的判断。这种在生死危机中建立起的默契,超越了初次合作的生疏。 两人迅速改变方向,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下一个小坡,钻进了一处被茂密藤蔓遮掩的天然石缝之中。石缝内部空间不大,仅能容纳两三人,但颇为干燥隐蔽。 刚一进入,两人都背靠冰冷的石壁,剧烈地喘息着。高强度的奔逃和对能力的运用,对他们的体力消耗极大。 “他们暂时没追上来,但肯定在附近搜索。”楼望和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透玉瞳”的感知范围内,暂时没有发现追兵的踪迹,但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危机感并未散去。 沈清鸢调整着呼吸,指尖拂过玉镯,清光微微波动,她蹙眉道:“我能感觉到,至少有五道充满恶意的气息在百米外徘徊,其中一道……非常强,就是那个戴面具的。我的‘灵犀障’只能干扰他们,拖延不了太久。” 楼望和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沈清鸢的玉镯上,又看了看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背包。背包里,那块价值连城的原石沉默着,但楼望和能通过“透玉瞳”隐约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尤其是血玉髓部分传来的、温和却又磅礴的能量波动。 “这血玉髓……似乎对你的玉镯有反应?”楼望和敏锐地注意到了两者之间那微妙的联系。 沈清鸢也感觉到了,她抬起手腕,让玉镯更靠近背包一些。果然,仙姑玉镯的清光似乎更凝实了几分,连带着她因施展术法而消耗的精神也恢复了一丝。“仙姑玉镯本就是传承古玉,对蕴含灵性的玉髓有共鸣也不奇怪。这血玉髓传说有滋养神魂之效,或许……能增强玉镯的护持之力。” 这是一个意外的发现。楼望和心中微动,或许这血玉髓不仅仅是财富和招祸的根源,在关键时刻,也能成为保命的底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细微的、踩断枯枝的声响! 两人瞬间屏住呼吸,身体紧绷。 “仔细搜!他们跑不远!夜先生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块石头必须带回去!”一个压低的、沙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搜索声。 是“石傀”!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正朝着他们藏身的石崖方向而来。 楼望和眼神一厉,对沈清鸢做了个准备动手的手势。被动躲藏不是办法,一旦被合围,后果不堪设想。必须趁对方尚未完全确定他们位置时,主动出击,打开缺口! 沈清鸢会意,双手再次结印,仙姑玉镯清光内敛,蓄势待发。 就在一名“石傀”拨开藤蔓,探头望向石缝的瞬间—— “动手!” 楼望和低喝一声,身形如电射出!他没有武器,但并指如剑,蕴含着他那独特内息的手指,精准地点向那名“石傀”的咽喉! 那“石傀”反应也是极快,虽然猝不及防,但仍下意识地偏头格挡。 嗤! 楼望和的手指如同烧红的烙铁,点在了“石傀”的手臂上,一股灼热的气劲透入,那“石傀”顿时闷哼一声,整条手臂酸麻无力! 与此同时,沈清鸢的术法也已发出!并非攻击,而是一道强烈的、针对精神的干扰波纹,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另外几名靠近的“石傀”只觉得脑袋微微一晕,动作瞬间迟滞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 楼望和得势不饶人,脚下步伐变幻,是楼家祖传的一种近身步法,虽不擅强攻,却精于闪避和制造机会。他如同游鱼般从两名“石傀”的夹击中穿过,反手一掌拍在一人后心,将其打得踉跄前扑,撞倒了另一人。 “走!” 他一把拉住沈清鸢的手,两人如同离弦之箭,从被打开的缺口处冲了出去,再次没入黑暗的丛林。 “在那里!追!” 反应过来的“石傀”们怒吼着,紧追不舍。枪声响起,子弹打在周围的树干和岩石上,溅起碎木和石屑。 楼望和拉着沈清鸢,依靠“透玉瞳”的预判和沈清鸢玉镯的干扰,在枪林弹雨中 zigzag 穿梭,险象环生。 “这样下去不行!他们的速度不比我们慢,而且人数占优!”沈清鸢喘息着说道,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连续施展术法对她的负担不小。 楼望和何尝不知。他的“透玉瞳”虽然神异,但对精神和体力的消耗同样巨大,他已经感到双眼开始传来刺痛和酸胀感。 必须想办法摆脱,或者……解决掉那个最强的面具人! 他的脑海中飞速计算着地形和双方的实力对比。突然,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片地势低洼的沼泽地,沼泽上空弥漫着淡淡的、带着甜腥气的彩色瘴气。在他的“透玉瞳”视野中,那瘴气蕴含着剧毒,而且沼泽下方结构极不稳定。 一个危险的计划瞬间在他心中成型。 “跟我来!注意闭气!”楼望和低喝一声,带着沈清鸢方向一转,直冲那片沼泽而去! 身后的追兵不明就里,依旧紧追。那名戴面具的高手身影如同鬼魅,始终缀在最后,冷静地观察着,仿佛在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很快,沼泽那特有的泥泞和腐败气味扑面而来。 “闭气!”楼望和再次提醒,同时猛地从地上抓起几块石头,运足臂力,向着沼泽不同方向投去! 噗通!噗通! 石块落入沼泽,溅起浑浊的泥水。 追在最前面的两名“石傀”以为楼望和等人慌不择路,想借助沼泽躲避,想也没想就跟着冲了过去! 然而,他们的脚刚踏上沼泽边缘看似坚实的土地,整个人就猛地向下陷去! “不好!是流泥沼!”两人惊恐大叫,但已经来不及了,泥沼如同拥有生命的怪物,迅速吞噬着他们的身体。 后面的“石傀”见状,急忙刹住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那片死亡的沼泽。 就在这时,一直冷静观察的面具人,眼中寒光一闪!他发现了楼望和投石问路的意图,也看出了楼望和想借助沼泽地利阻挡他们的算计。 “雕虫小技!” 面具人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他身影一动,并未直接冲入沼泽,而是如同大鸟般腾空而起,脚尖在几处露出沼泽的枯木和巨石上轻点,速度快得惊人,直扑刚刚停下喘息、位于沼泽另一侧的楼望和与沈清鸢! 他选择了一条看似危险,实则最短的路径,展现出了远超“石傀”的实力和胆识! “小心!” 沈清鸢惊呼,仙姑玉镯清光大放,一道凝实的屏障瞬间出现在楼望和身前! 面具人人在半空,一掌拍出!掌风并非刚猛无俦,却带着一股阴寒刺骨、仿佛能侵蚀一切的诡异气劲! 砰! 掌力与玉镯屏障悍然相撞! 清光屏障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沈清鸢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受了反震之力。 而楼望和,在面具人出手的瞬间,就已经将“透玉瞳”催谷到极限!他不仅看到了对方掌力的轨迹,更“看”到了对方真气运行中,一处极其细微、因腾空发力而不可避免产生的、转瞬即逝的滞涩点! 就是现在! 楼望和没有去硬接这一掌,他知道接不住!他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右手食指和中指之上!那丝由“透玉瞳”蕴生、又经过与屠万仞(注:此处应为笔误,可能是作者联想到了其他作品角色,在此语境下可理解为楼望和自身潜藏的力量)煞气对抗后变得更加凝练的内息,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伴随着他福至心灵的一指,骤然点出! 目标,并非面具人的要害,而是他真气运行那处滞涩的节点!同时,他另一只手猛地将背包向前一送,那块原石正好迎向面具人的掌风余波! 这一指,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 这一送,看似仓促,却妙到毫巅! 面具人显然没料到楼望和在如此劣势下,还能发出如此精准而刁钻的反击!他旧力刚出,新力未生,那处真气节点被点中,虽然未能造成重创,却让他气息猛地一乱,掌力不由得一滞! 而就在这时,原石中的血玉髓,受到面具人阴寒掌力的刺激,以及仙姑玉镯清光的牵引,骤然爆发出了一团柔和却坚韧的血色光晕! 这光晕并不具备攻击性,却带着一种神圣、安宁、净化一切邪祟的意境,正好与面具人那阴寒侵蚀的掌力性质相反!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阴寒掌力与血玉髓的光晕相互抵消、湮灭,发出细微的异响。 面具人身形一晃,落在地上,连退两步才稳住,看向楼望和以及那块原石的目光,第一次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贪婪! “好!很好!果然不愧是能开出血玉髓的‘赌石神龙’!你和你身上的秘密,还有这块石头,我‘夜枭’要定了!” 他报出了自己的代号,杀意更浓。 但经过这番交手,楼望和与沈清鸢也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并且对敌人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两人再次后退,与自称“夜枭”的面具人对峙着,身后是危险的沼泽,前方是强敌,形势依旧危急,但他们的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坚定。 丛林深处的追杀,进入了更加凶险的阶段。 第0107章玉髓通灵,绝境反杀 --- 代号“夜枭”的面具人,气息仅仅紊乱了一瞬便恢复如常。他站定身形,那双透过面具孔洞的眼睛,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冰冷、残忍,又带着一丝被蝼蚁挑衅后的怒意。楼望和那精准一指和血玉髓的异动,彻底激怒了他。 “能看破我真气运转的节点,还能引动血玉髓护主……楼家小子,我倒是小瞧你了。”夜枭的声音沙哑依旧,却多了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小花招都是徒劳。” 他不再急于抢攻,而是缓缓抬起双手,十指指尖萦绕着肉眼可见的、如同黑色烟雾般的阴寒之气。周围的空气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连沼泽上空的彩色毒瘴都仿佛被这股寒气冻结、驱散。 “是‘玄阴煞气’!”沈清鸢脸色更加苍白,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黑石盟核心高手的标志!能侵蚀经脉,冻结气血!楼公子,千万不能被沾上!” 楼望和心头一沉。他虽不通江湖武学境界划分,但也能感受到夜枭此刻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远比刚才更加恐怖。他紧握着背包,里面的血玉髓传来阵阵温热的波动,似乎在回应着外界的威胁,但这还远远不够。 “沈姑娘,你的玉镯还能支撑多久?”楼望和低声问道,目光死死锁定夜枭,不敢有丝毫松懈。 “若他全力出手,最多三击!”沈清鸢咬牙道,双手再次结印,仙姑玉镯清光流转,准备拼死一搏。她知道,今夜恐怕难以善了。 “三击……”楼望和大脑飞速运转,“透玉瞳”被他催动到极致,不仅观察着夜枭,更在疯狂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寻找任何一丝可能的机会。沼泽、树木、岩石……甚至空气中飘散的毒瘴…… 突然,他目光定格在沼泽靠近中心区域,一处不断冒着细微气泡的地方。在“透玉瞳”的视野下,那里地底深处,似乎蕴藏着一股极其狂暴、混乱的……能量流?不,更像是某种天然形成的、极度不稳定的地质结构,仿佛一个被薄薄外壳包裹的炸药桶!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沈姑娘,信我吗?”楼望和突然问道,声音异常平静。 沈清鸢一怔,看向他侧脸,只见那双平日里或慵懒或锐利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几乎没有犹豫,重重点头:“信!” “好!”楼望和低喝一声,“等我信号,将你玉镯所有的护持之力,集中到我身上,然后……全力向后跑,不要回头!” “什么?那你……”沈清鸢惊愕。 “没时间解释了!照做!”楼望和语气斩钉截铁。 就在这时,夜枭动了!他双掌猛地向前一推,那凝聚的“玄阴煞气”如同两条咆哮的黑色巨蟒,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毁灭的气息,分别袭向楼望和与沈清鸢!这一次,他不再留手,势要将两人一举擒杀! “就是现在!”楼望和暴喝! 沈清鸢虽不明所以,但对楼望和的信任让她下意识地执行。仙姑玉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清光,所有力量不再分散,化作一道凝实无比的光柱,瞬间将楼望和全身笼罩!同时,她本人则借助术法反推之力,娇躯向后急掠! 而那两条煞气黑蟒,一条撞在了空处的清光屏障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屏障剧烈波动,但勉强支撑住。另一条,则结结实实地轰向了被清光笼罩的楼望和! 然而,楼望和并没有试图硬抗或者闪避! 在煞气临体的前一刻,他做出了一个让夜枭和沈清鸢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猛地将怀中装有原石的背包,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投掷石弹般,狠狠地砸向了沼泽中心那处不断冒泡的不稳定区域! 同时,他本人借助沈清鸢玉镯的护持之光,硬生生承受了那条煞气黑蟒的部分冲击! 砰! 噗!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楼望和如遭重击,即便有玉镯护持,那阴寒刺骨的煞气依旧透体而入,让他半边身子瞬间麻木,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但他眼中,却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疯狂! 而那个背包,准确地砸中了沼泽中心的目标! 轰隆隆——!!! 仿佛天崩地裂!背包落点处,那薄薄的外壳被蕴含楼望和全力以及煞气余波的原石瞬间击破!一股无法形容的、混乱而狂暴的能量从地底猛然爆发!那不是内力,不是术法,而是沉积了不知多少年的沼泽沼气、地脉阴火以及各种剧毒物质被瞬间引燃、引爆! 巨大的火球混合着漆黑的泥浆和毒瘴冲天而起!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墙壁,向四周疯狂扩散!整片沼泽地都在剧烈震动,泥浆被掀起数十米高! “什么?!”夜枭瞳孔骤缩,脸上的面具都似乎因惊骇而扭曲!他万万没想到,楼望和竟然如此疯狂,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那爆炸的核心威力,连他都感到心惊肉跳! 他首当其冲,只来得及将残余的玄阴煞气护在身前,整个人就被那恐怖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护体煞气瞬间溃散,面具碎裂,露出一张苍白而狰狞的中年面孔,他人在半空便喷出一大口鲜血,显然受伤不轻! 而那些停留在沼泽边缘的“石傀”更是倒霉,距离爆炸中心更近,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几声,就被狂暴的能量撕碎、吞噬,或者被飞溅的、蕴含剧毒和高温的泥浆击中,瞬间毙命! 已经向后逃出一段距离的沈清鸢,也被身后传来的恐怖爆炸声和冲击波吓得花容失色,她回头望去,只见那片沼泽已然化作一片烈焰与毒泥交织的地狱景象。她心中猛地一揪:“楼公子!” 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回去,但爆炸的余波和弥漫开的有毒气体让她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踉跄的身影,从爆炸边缘的浓烟和火光中挣扎着冲了出来,正是楼望和! 他此刻的模样极为狼狈,衣衫褴褛,满身焦黑和泥泞,嘴角挂着血迹,左臂不自然地垂下,显然在爆炸和煞气双重打击下受了重伤。但他右手中,却死死抓着那个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背包!背包口敞开,露出了里面那块依旧完好、甚至因为刚才的爆炸和能量冲击,表面的石皮进一步剥落,露出更多玻璃种帝王绿和那抹妖异血红的核心原石! 更令人惊奇的是,那血玉髓的部分,正散发着柔和而持续的血色光晕,将楼望和周身笼罩,似乎在抵御着周围弥漫的毒气和灼热,并微微滋养着他受损的身体。正是这血玉髓关键时刻的护主灵性,才让他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没有被那场恐怖的爆炸彻底吞噬! “楼公子!”沈清鸢惊喜交加,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楼望和。 “快走……爆炸动静太大……肯定会引来更多人……”楼望和声音虚弱,但眼神依旧清醒,他看了一眼那片化作炼狱的沼泽,以及被炸飞不知生死的夜枭,知道此地绝不能久留。 沈清鸢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看了一眼楼望和手中的原石,以及那神奇的血玉髓光晕,心中震撼无比。她不再多言,搀扶着楼望和,两人拖着伤体,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与爆炸区域相反的方向,更深处的丛林遁去。 在他们身后,沼泽的烈焰仍在燃烧,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炬,照亮了缅北沉寂的夜空,也宣告着这场追杀的惨烈结局。 黑石盟此次派出的精锐“石傀”小队近乎全军覆没,连核心高手“夜枭”也生死不明,而他们的目标,却带着那块引发无数觊觎的绝世原石,再次消失在了茫茫林海之中。 经此一夜,楼望和不仅验证了血玉髓的部分神异,更在生死之间,将“透玉瞳”的运用和对危机的应对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但他的名字,也必将因此次事件,被推向风口浪尖,引来更多、更强大的敌人。 丛林深处,前路依旧漫漫,杀机,四伏。 第0108章锋芒初露 --- 缅北公盘的气氛,在解石环节达到了顶峰。 巨大的解石区被划分成数十个摊位,每台解石机前都围满了翘首以盼的玉商、赌客和看热闹的人群。刺耳的切割声、潺潺的流水声、以及不时爆发的惊呼或叹息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欲望与风险并存的浮世绘。 楼望和选择的摊位相对偏僻,与万玉堂那边人声鼎沸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万玉堂的少东家万子豪,正意气风发地站在一台大型解石机旁,指挥着老师傅对着那块花费巨资拍下的、开了“神仙窗”(窗口表现极佳)的原石进行切割。那块原石皮壳紧实,泛着淡淡的黑蜡光泽,窗口处露出的玉肉阳绿喜人,水头十足,是典型的“老坑种”表现,引得围观者阵阵喝彩。 “万少这块料子,怕是稳了!” “看这窗口的色和种,里面只要不裂,绝对是暴涨啊!” “楼家那小子呢?听说拍了块蒙头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议论声中,夹杂着对楼望和的不看好。蒙头料,即完全没有开窗、全凭皮壳表现判断的原石,风险极高,十赌九输。在公盘这种高手云集的地方,敢碰蒙头料的要么是真正的行家,要么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在大多数人看来,楼望和显然是后者。 楼望和对此充耳不闻。他平静地站在自己的解石机前,那块花了八十万拍下的、表皮灰白夹杂着松花、毫不起眼的原石就固定在机器上。他父亲楼和应派来的护卫阿泰,沉默地站在他身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沈清鸢也不知何时来到了附近,隔着一段距离,安静地看着,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楼少,怎么切?”负责操作解石机的老师傅问道,语气平淡,显然也对这块蒙头料不抱太大期望。 楼望和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原石粗糙的表皮。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在感受皮壳的砂粒感和松花的分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指尖触碰的瞬间,那潜藏的能力——“透玉瞳”已悄然运转。 视野瞬间穿透了那层不起眼的皮壳,深入石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但在他的“眼”中,原石内部的结构清晰地呈现出来。灰白的石皮之下,约两指厚的雾层之后,是一片令人心醉的翠绿!颜色均匀、纯正,如同初春的湖水,清澈透亮。玉肉质地细腻无比,几乎看不到任何颗粒感,水头极足,光泽内蕴——正是最顶级的玻璃种帝王绿!而且内部极为干净,几乎没有明显的裂纹和杂质,只有靠近核心的部位,有一小团凝聚的、更加深邃的绿色,仿佛活物般缓缓流动,散发出惊人的灵气。 “血玉髓……”楼望和心中一动,认出了那团特殊能量的本质。这是一种传说中的玉髓,蕴含奇异能量,对修炼“透玉瞳”这类能力大有裨益,更是制作某些特殊玉器的核心材料,价值连城。 他压下心中的波澜,收回手指,拿起一旁的画笔,在原石皮壳上划了一条线。这条线精准地避开了内部玉肉的最佳部分,只切掉一层薄薄的外皮和雾层。 “师傅,顺着这条线,先切一刀。”楼望和的声音平静无波。 老师傅看了一眼那条线,心中有些嘀咕。一般解蒙头料,为了保险起见,多是先擦个窗看看,或者从边缘薄薄切一片。楼望和这一刀,看似保守,只切表皮,但下刀的角度和位置却有些微妙。不过他也没多问,雇主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机器启动,齿轮摩擦石头发出的刺耳声音响起,冷却水流淌而下,带走石粉。 另一边,万子豪那边的解石机也发出了巨大的轰鸣,采用的是更激进的对半切法,显示了他对那块原石的极度自信。 所有人的目光,大部分都聚焦在万子豪那边,只有少数人偶尔瞥向楼望和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万子豪那边老师傅一声惊愕的“咦?”,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万子豪那块原石被一分为二,切面上,窗口附近确实有一片不错的绿,但仅仅只有巴掌厚,往里迅速变成了灰白干涩的“狗屎地”,质地粗糙,毫无水头可言,而且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纹。 “垮了!彻底垮了!” “我的天,这可是三千多万拍下的啊!” “窗口绺!这窗口是沿着唯一一条色根开的,把所有的绿都集中展示了,里面全是废料!” “万玉堂这次亏大了!” 人群哗然,议论声、惋惜声、幸灾乐祸声此起彼伏。万子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死死盯着那两块废料,拳头紧握,身体微微发抖。他身边那些原本阿谀奉承的人,此刻也噤若寒蝉。 而就在这时,楼望和这边的解石机也停了下来。 老师傅关掉机器,用水冲洗切面。当水流冲走石粉,露出切面真容时,老师傅的手猛地一抖,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周围偶尔关注这边的人,也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绿……满绿!” “玻璃种!是玻璃种帝王绿!” “天啊!这水头,这颜色……我从业三十年没见过品相这么好的料子!” “暴涨!绝对的暴涨!这块蒙头料才八十万吧?” 惊呼声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开去,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从万子豪的垮料上吸引了过来。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向楼望和的摊位,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切面在灯光下,散发出柔和而浓郁的绿色光芒,玉肉通透如水,纯净无瑕,绿色仿佛在其中流动,充满了灵性。与万子豪那块“狗屎地”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万子豪也看到了这边的景象,那抹刺眼的翠绿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他死死地盯着楼望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嫉妒以及一丝怨毒。他无法接受,自己重金拍下的“明星料”垮得一文不值,而这个被他嘲讽为“纨绔”的小子,却用一块无人问津的蒙头料,开出了传说中的玻璃种帝王绿! 楼望和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周围山呼海啸般的惊呼与他无关。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切面,因为一切早已在他的“眼”中。他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赌石神龙”开出顶级翡翠的消息,正在玉石圈的各种群里以惊人的速度传播、霸屏。 沈清鸢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被簇拥在中央却依旧沉静的楼望和,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彩。她轻轻抚摸着腕上的仙姑玉镯,玉镯似乎也因感受到那浓郁的玉气而微微发热。 阿泰则更加警惕地靠近楼望和,肌肉紧绷,防范着可能因这块天价翡翠而引发的任何不测。 楼望和的目光越过激动的人群,与万子豪怨毒的眼神在空中相遇。他没有挑衅,也没有得意,只是平静地回望,但那平静之下,却是一种无需言说的强大自信。 锋芒,已露。 风雨,将至。 “让开!都让开!”阿泰低沉的吼声如同闷雷,他壮硕的身躯如同一堵墙,将试图挤上前的人群挡在外面。几个原本想凑近拍照的记者被他凌厉的眼神一扫,讪讪地后退了几步。 解石老师傅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用清水再次冲洗切面,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婴儿的皮肤。水流过处,那抹惊心动魄的翠绿更加鲜活灵动,仿佛要从石头里流淌出来。 “玻璃种帝王绿……还是满绿无裂……”老师傅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做梦般的不真实感,“老头子我解了一辈子石头,这样的宝贝……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 人群彻底沸腾了。手机拍照的咔嚓声、激动的议论声、迫不及待打电话报信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快!快通知董事长!缅公盘出了顶级玻璃种!” “给我查!那年轻人什么来头?” “楼家……是东南亚那个楼家!我的天,楼家这是要出龙了啊!”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楼望和身上,有惊叹,有嫉妒,有算计,也有毫不掩饰的贪婪。这块不过篮球大小的原石,此刻在众人眼中,已是一座移动的金山。 楼望和却恍若未觉。他的注意力,更多停留在原石内部那团缓缓流动的、更加深邃的绿色能量——“血玉髓”之上。这团能量与他体内的“透玉瞳”隐隐产生着共鸣,让他感觉双目一阵清凉舒泰,精神力似乎都凝练了一丝。 “师傅,”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麻烦,沿着这个方向,再磨掉两毫米。”他用画笔在切面旁边,靠近那团“血玉髓”的位置,轻轻点了一下。 老师傅一愣:“小哥,这……这已经是大涨了!再动刀万一……” “无妨,按我说的做。”楼望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老师傅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再劝说,换上了打磨头,小心翼翼地开始操作。刺耳的摩擦声再次响起,石粉混着水流下。 这一次,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已经开出了玻璃种帝王绿,还要动刀?万一伤了玉肉,或者后面变种了,那损失可就大了!这小子,也太托大了吧? 万子豪远远看着,脸上终于找回一丝血色,心中恶毒地诅咒着:“切垮!最好后面全是白肉!让你得意!” 然而,现实再次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当打磨头停下,水流冲净粉末,露出的不再是纯粹的帝王绿,而是一种更加深邃、几乎呈暗红色调、却又透着莹莹绿光的玉肉!这玉肉仿佛有生命一般,内部的光泽如水波般流转,散发出的灵气让靠近的人都感觉精神一振。 “这……这是……”老师傅结巴了,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血玉髓?!传说中的血玉髓?!” “血玉髓?真的是血玉髓!” “玻璃种帝王绿包裹着血玉髓!这……这是玉中玉,宝中之宝啊!” “价值连城!真正的价值连城!这块料子无法估量了!” 惊呼声再次升级,几乎要掀翻了解石区的顶棚。血玉髓,只存在于古籍记载和老一辈人口口相传中的神物,其价值已不能用普通的翡翠来衡量!它对修炼古武、蕴养精神有着奇效,是无数隐世家族和顶尖势力梦寐以求的宝物! 万子豪彻底瘫软下去,被手下扶住才没倒下,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只有绝望和疯狂的嫉妒。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仅亏了巨款,更在所有人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沈清鸢远远看着那抹暗红莹绿交织的瑰丽光芒,抚着玉镯的手指微微收紧。仙姑玉镯传来一阵清晰的温热感,似乎在回应着那血玉髓的气息。她看着楼望和那依旧平静的侧脸,心中波澜起伏。这个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今天这番举动,会在玉石界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压下因血玉髓气息而微微躁动的“透玉瞳”。他看向老师傅:“师傅,剩下的部分,全部擦皮,尽量保持玉料的完整。” “好!好!”老师傅激动得连连点头,对待这块料子,态度已经如同对待圣物。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气息精悍的男子挤开人群,为首的是一个面带微笑、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中年人。他径直走到楼望和面前,无视了挡在前面的阿泰,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块已初现绝世风采的原石。 “这位就是楼望和楼少吧?”中年人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磁性,“鄙人夜沧澜,‘黑石盟’外事管事。恭喜楼少喜得重宝!我们盟主对这块玉料极为感兴趣,不知楼少可否割爱?价格,随你开。” “黑石盟”! 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不少人脸上露出忌惮之色。这可是缅北乃至整个东南亚玉石界都赫赫有名的地下势力,手段狠辣,行事诡秘。 阿泰肌肉瞬间绷紧,上前一步,几乎与那夜沧澜贴身而立,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楼望和抬眼,看向夜沧澜,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对方提到的只是一个普通买家。“不卖。”他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 夜沧澜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几分:“楼少不妨再考虑考虑?钱财乃是身外物,有些东西,比钱财更重要。”话语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楼望和还没回答,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黑石盟做事,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吗?”沈清鸢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站在楼望和身侧,清丽的面容上覆盖着一层寒霜,“公盘规矩,价高者得,强买强卖,也不怕坏了名声?” 夜沧澜目光转向沈清鸢,在她手腕的仙姑玉镯上停留了一瞬,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是沈小姐。失敬。我们并非强买,只是诚心求购。既然楼少不愿,那便作罢。”他深深地看了楼望和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带着手下,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楼望和看向沈清鸢,微微点头示意:“多谢。” 沈清鸢淡淡道:“不必。我只是看不惯他们行事。”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块原石上,“怀璧其罪,你接下来,要小心了。” 楼望和看着夜沧澜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 他知道,真正的风波,才刚刚开始。这块蕴含着玻璃种帝王绿和血玉髓的绝世玉料,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必将激起千层浪。而“黑石盟”的现身,更是预示着,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无数条关于“赌石神龙”的消息正在疯狂刷屏。 他的名号,今夜之后,将响彻整个玉石界。 而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第0108章 完) 第0109章暗流汹涌 夜,深沉如墨。 仰光市郊,一栋守卫森严的别墅内,灯火通明。这里并非楼家在缅北的产业,而是楼和应一位故交名下,临时借用的安全屋。客厅里,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那块引发了轩然大波的玉料,此刻就静静放置在铺着天鹅绒的托盘上,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内敛而惊心动魄的光泽。玻璃种帝王绿的翠色与血玉髓的暗红莹绿交织,美得令人窒息,也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阿泰如同铁塔般守在门口,耳廓微动,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他的脚下,已经放倒了两名试图潜入窥探的“梁上君子”,此刻正被捆得结结实实,丢在杂物间里。 楼望和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眼神却没有焦点,似乎在感知着什么。他的“透玉瞳”在吸收了血玉髓散逸出的微弱灵气后,变得愈发敏锐,此刻正以一种无形的波纹向四周扩散,警戒着潜在的威胁。 沈清鸢坐在他对面,纤细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不断滚动着加密的信息流。她在动用自己的人脉和渠道,调查“黑石盟”此次露面的更深层次意图,以及万玉堂可能的后续反应。 “查到了些东西。”沈清鸢停下动作,抬起眼,清冷的眸子带着一丝锐利,“夜沧澜,在黑石盟内地位不低,主要负责‘资源吸纳’和‘特殊物品’收集,心狠手辣,而且……据说身负异术,与玉石之道有关,具体不明。” 她将屏幕转向楼望和,上面是几张模糊的照片和一些零碎的信息。“他这次亲自出面,目标恐怕不仅仅是这块玉料。黑石盟近年来一直在搜寻各种蕴含特殊能量的古玉和奇异矿石,行为诡秘。我怀疑,他们可能也感知到了这块料子里血玉髓的不凡。” 楼望和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早有预料。血玉髓对“透玉瞳”的吸引和滋养作用如此明显,难保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感知其特殊。 “万玉堂那边呢?”他问道。 “万子豪回去后,被他父亲万天雄狠狠责罚,闭门思过。但万天雄此人,睚眦必报,心胸狭隘。这次他们损失惨重,颜面尽失,绝不会善罢甘休。”沈清鸢调出另一份资料,“万玉堂与本地几个涉灰帮派关系密切,我担心他们会动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根据我刚收到的消息,就在我们离开公盘后不久,万天雄秘密会见了夜沧澜。” 楼望和眼神一凝。万玉堂和黑石盟搅在一起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一个是在缅北根基深厚的地头蛇,一个是神秘莫测、手段狠辣的过江龙,两者若是联手,麻烦程度将呈几何级数上升。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缅北。”楼望和放下茶杯,做出了决定。这块玉料太扎眼,留在缅北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楼家在缅北虽有生意,但根基不深,不足以应对可能到来的狂风暴雨。 “我已经联系了可靠的运输渠道,可以将玉料安全运回东南亚楼家。”沈清鸢说道,“但我们需要一个障眼法。” 就在这时,楼望和的手机响了,是他父亲楼和应打来的。 “望和,”楼和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沉稳依旧,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公盘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但也惹了大麻烦。” “父亲,我明白。”楼望和沉声应道。 “黑石盟和万玉堂都不会轻易放手。家里这边已经加强了戒备,但你人在缅北,我鞭长莫及。”楼和应语气严肃,“我已经派了‘影卫’小队过去接应你,最迟明晚抵达。在他们到达之前,务必小心,保护好自己,还有……沈家那丫头,她若愿意,可与你一同回来。” “影卫”是楼家最核心的护卫力量,人数极少,但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精通古武、潜行、追踪与反追踪,是楼家最后的底牌之一。父亲连影卫都动用了,可见形势之严峻。 “我知道了,父亲。”楼望和心中微暖。 “另外,”楼和应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关于那块血玉髓……如果可能,尽量贴身携带,不要离身。它对你有大用,但也可能引来你无法想象的敌人。一切,等回来再说。” 结束通话,楼望和将父亲的意思转达给沈清鸢。 “影卫……”沈清鸢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头,“有影卫接应,安全性会大增。障眼法的事情,我来安排。” 她再次操作电脑,很快制定了一个详尽的计划。“明天一早,我们会高调宣布,通过正规的玉石物流公司将玉料空运回东南亚。同时,我会准备几块品相不错,但远不及这块的翡翠明料,由阿泰带着,乘坐不同的交通工具,分头离开,吸引注意力。而真正的玉料,由你随身携带,我们乘坐影卫安排的路线,秘密离开。” 楼望和仔细看着计划,点了点头。沈清鸢心思缜密,这个计划虚实结合,确实能最大程度迷惑对手。 “那就这么定……” 他话音未落,眉头突然一皱,目光锐利地扫向窗外。 几乎同时,阿泰也猛地转头,低喝道:“有高手靠近!” 沈清鸢瞬间合上电脑,手腕上的仙姑玉镯泛起一层微不可察的莹白光泽,将她周身笼罩。 别墅外的黑暗中,几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正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别墅合围而来。他们的动作轻盈而协调,气息收敛得极好,若非楼望和的“透玉瞳”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以及阿泰那野兽般的直觉,恐怕直到他们潜入室内都难以察觉。 “来了。”楼望和站起身,眼神冰冷。对方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 与此同时,仰光市中心,一家高级私人俱乐部的包厢内。 夜沧澜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猩红的酒液在灯光下如同血液。他面前坐着的人,正是万玉堂的掌门人,万天雄。 万天雄脸色阴沉,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躁和不甘。 “夜先生,消息已经确认,楼家那小子和沈家的丫头,现在躲在市郊的一处安全屋。我们的人已经摸过去了。”万天雄沉声道,“只要拿到那块料子,之前答应你们黑石盟的条件,我万玉堂绝不反悔!” 夜沧澜抿了一口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万老板放心,我派去的,可不是普通的废物。‘魑魅魍魉’四影卫出手,从未失手过。只要确定东西在那里,就一定能带回来。” “魑魅魍魉!”万天雄瞳孔一缩,显然听过这个名号,那是黑石盟麾下极为神秘可怕的一支力量,擅长合击与暗杀,据说四人联手,曾成功从某个古武世家的重地盗出过宝物。 “不过……”夜沧澜话锋一转,目光幽深地看着万天雄,“万老板,我们的目标,可不仅仅是那块玉料。楼望和此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眼力,能看穿蒙头料中的血玉髓……他身上,恐怕藏着不小的秘密。而沈清鸢,她手上的那只镯子,也很不简单。” 万天雄眉头紧锁:“夜先生的意思是?” “活捉楼望和,拿到沈清鸢的镯子。”夜沧澜放下酒杯,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至于那块玉料,自然是归万老板所有,作为我们合作的诚意。” 万天雄眼神闪烁,权衡着利弊。活捉楼望和,无疑会彻底激怒楼家,风险极大。但若能弄清楚他鉴石的秘密……而且,黑石盟明显对那小子和沈清鸢更感兴趣,玉料反而像是顺带的。这交易,似乎不亏。 “好!就依夜先生!”万天雄最终下定了决心,脸上露出一丝狠厉,“只要能得到鉴石的秘密,我万玉堂何愁不能称霸玉石界!” 夜沧澜满意地笑了,只是那笑容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称霸玉石界?愚蠢的凡人,又怎知这个世界真正的奥秘所在。那块血玉髓,以及楼望和可能身负的“瞳术”,还有沈家那传承的玉器,才是通往更高层次的钥匙! …… 安全屋外,杀机已至。 四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分别从四个方向贴近了别墅围墙。他们的动作完全同步,仿佛共用同一个大脑,气息融为一体,几乎与夜色不分彼此。 楼望和站在客厅中央,“透玉瞳”全力运转。在他的感知中,那四个入侵者如同四个冰冷的能量源,带着浓烈的煞气和隐匿的特性,正以一种奇异的阵势,封锁了别墅所有的出入口。 “四个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楼望和低声道,“气息相连,是个合击阵法。” 阿泰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的声响,眼中燃烧着战意:“管他什么阵法,打碎了便是!”他从小接受楼家最严酷的训练,实战经验丰富,最不怕的就是硬仗。 沈清鸢则迅速从随身的一个小包里取出几块刻画着奇异纹路的玉佩,手指飞快地在虚空中划动,口中念念有词。那几块玉佩顿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道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在别墅内部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防护力场。 “我布下了‘小清净阵’,能干扰他们的感知,削弱煞气侵蚀,但支撑不了太久。”沈清鸢语速很快,“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玉料和我们。” 就在这时,别墅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电源被切断了! 与此同时,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窗户几乎在同一时间无声无息地破碎!四道黑影如同利箭般射入室内! “来了!”阿泰怒吼一声,身形如炮弹般冲向从正门方向闯入的黑影,一拳轰出,拳风激荡,带着破空之声! 那黑影身形诡异一扭,如同没有骨头一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阿泰的重拳,反手一爪掏向阿泰的心窝,指尖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 另外三道黑影,则目标明确地直扑放在客厅中央托盘上的玉料,以及站在旁边的楼望和与沈清鸢! “哼!”楼望和冷哼一声,不退反进。他虽然主要精力放在“透玉瞳”上,但身为楼家继承人,古武根基同样扎实。他脚踩玄奥步法,身形晃动间,已避开一道黑影的擒拿,并指如剑,点向另一道黑影的肋下要穴!指风凌厉,竟带着一丝破煞的意味!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楼望和身手如此敏捷,反应慢了一瞬,被指风扫中,闷哼一声,动作微微一滞。 而沈清鸢那边,仙姑玉镯光华大盛,形成一道凝实的白色光罩,将她护在其中。第三道黑影的攻击落在光罩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冰雪遇到烈阳,那黑影的手掌竟然冒起了青烟,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迅速后退。 交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四名入侵者一击不成,立刻后撤,重新汇合到客厅中央,四人背靠背站立,气息再次连成一体,一股更加阴冷、粘稠的煞气弥漫开来,仿佛要将整个空间冻结。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果然有点门道。”其中一个黑影发出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可惜,你们今晚注定要留在这里。” 阿泰挡在楼望和身前,肌肉贲张,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沈清鸢维持着玉镯的光罩,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显然支撑这护罩消耗不小。 楼望和的“透玉瞳”紧紧锁定着那四道身影,大脑飞速运转。这四人的合击阵势十分奇特,能量流转浑然一体,几乎找不到明显的破绽。硬拼的话,阿泰或许能挡住一两个,但自己和沈清鸢恐怕…… 他的目光扫过那四人体内能量流转的节点,突然,他注意到其中一个黑影(刚才被他指风扫中的那个)体内的能量流转,比其他三人稍微滞涩了那么一丝丝! 是因为受伤了吗? 机会! 楼望和立刻以秘法传音给阿泰和沈清鸢:“东北角那个,刚才被我所伤,是阵眼薄弱处!阿泰,全力攻他!清鸢,用你的阵法干扰其他三人!” 阿泰和沈清鸢没有任何犹豫! “吼!”阿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全身气血沸腾,如同蛮象冲撞,舍弃了其他目标,凝聚全身力量,一拳轰向楼望和所指的那个黑影!这一拳,蕴含了他毕生功力,拳未至,那恐怖的拳压已经让空气发出了爆鸣! 与此同时,沈清鸢咬破指尖,一滴殷红的鲜血滴在仙姑玉镯上!玉镯光芒暴涨,那“小清净阵”的波纹瞬间变得剧烈起来,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向另外三名想要救援同伴的黑影,让他们的动作骤然一缓! 被锁定的那名黑影眼中终于露出了惊骇之色!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合击阵势的瞬间破绽!面对阿泰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拳,他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嘭!!”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 那黑影双臂交叉格挡,却在接触的瞬间,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软软滑落,鲜血从口鼻中溢出,显然失去了战斗力。 合击阵势,瞬间告破! 剩余三名黑影气息大乱,那浑然一体的煞气也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撤!”为首的黑影当机立断,知道事不可为,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 另外两人毫不犹豫,扶起受伤的同伴,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迅速融入外面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来得快,去得也快。 客厅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弥漫的血腥味和煞气。 阿泰收回拳头,胸口微微起伏,刚才那一拳消耗不小。沈清鸢散去光罩,脸色苍白,额角见汗。 楼望和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眼神冰冷。 “魑魅魍魉……黑石盟……”他低声自语。 这只是第一次试探。下一次,恐怕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他回头,看向托盘上那依旧散发着瑰丽光芒的玉料。 这块石头,就像一块投入命运之河的巨石,已经不可避免地,将他卷入了更深、更汹涌的暗流之中。 (第0109章 完) 第0110章石破天惊 缅北公盘,解石区。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琥珀,将所有人的呼吸都死死摁在胸腔里。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那台轰鸣的巨型解石机上,聚焦于那块被固定其上、其貌不扬甚至堪称丑陋的“蒙头料”原石。 万玉堂少东家万子豪,脸上那混合着轻蔑与幸灾乐祸的笑容尚未完全褪去,嘴角却已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他身边那位重金聘请的赌石顾问,王师傅,此刻也是眉头紧锁,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解石机的刀片与石料的接触点,似乎想从飞溅的石屑和冷却水流中,提前窥探出命运的答案。 楼望和站在解石机旁,身姿挺拔如松,面色平静无波。只有离他最近的沈清鸢,才能从他微微蜷缩的指尖,感受到那潜藏在镇定外表下的、如同弓弦般紧绷的紧张。这块石头,不仅关乎他个人的声誉,更关乎楼家在此次公盘上的气势,甚至可能影响到未来一段时间的家族生意格局。他选择这块被所有人视为“废料”的原石,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滋滋——嘎——” 解石机刺耳的噪音在寂静的氛围中被无限放大。经验丰富的解石老师傅,按照楼望和之前用马克笔细细画出的那条看似随意、实则精准无比的切割线,稳稳地推进着刀盘。灰白色的石皮被无情地切开,浑浊的冷却水冲刷着切口,带出更多的石粉和碎屑。 一分钟,两分钟…… 切口不断深入,除了灰白还是灰白,连一丝雾层(原石皮壳与玉肉之间的过渡层)的影子都没有。周围开始响起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看吧,我就说不行,这表现太差了……” “年轻人还是太冲动啊,这学费交得……” “楼家这次怕是要栽个跟头了……” 万子豪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鲜活起来,他甚至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袖口,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他瞥了一眼楼望和,眼神中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沈清鸢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微微倾身,手腕上那枚温润的仙姑玉镯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心绪,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她相信楼望和的判断,但眼前的景象,实在无法让人乐观。 楼望和却依旧沉静。他的“透玉瞳”在之前观察时,曾穿透这层厚重且具有极强迷惑性的皮壳,窥见了内里那惊心动魄的盎然绿意。那绿色,纯净、浓郁、鲜活,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生机,是玻璃种帝王绿无疑!但此刻,解石的过程似乎与他“看”到的有所出入。是角度问题?还是这皮壳的厚度和结构,超出了他最初的预估?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更加专注地凝视着切口。 突然! 就在刀盘切入近半,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连解石老师傅都准备放缓速度,考虑是否换面切割的时候—— “停!”楼望和骤然开口,声音清越,打破了现场的沉闷。 解石师傅下意识拉起了操纵杆,刀盘停止转动。 所有人都是一愣,不明所以。 只见楼望和快步上前,不顾飞溅的水渍,拿起旁边的一桶清水,猛地泼向那灰白色的切口! 水流冲刷掉表面的石粉泥浆,露出了切面的真实样貌。依旧是灰白,但在那灰白色的中心偏下位置,隐约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初春嫩芽般的……绿意? 那绿意太淡了,淡得几乎像是光线折射产生的错觉。 “哈!”万子豪第一个笑出声,指着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绿点,“这就是你的宝贝?这点绿,怕是连个戒面都抠不出来吧!楼望和,别垂死挣扎了!” 周围也响起一片失望的叹息声。 然而,楼望和的嘴角,却在这一刻,勾起了一抹极淡却无比自信的弧度。找到了!就是这里!这并非玉肉,而是玉肉能量透过极其细微的缝隙,在皮壳内部形成的一丝“松花”表现!这证明他的判断没有错,精华就在更深的地方! “师傅,”他没有理会万子豪的嘲讽,对解石师傅沉声道,“麻烦您,换薄片刀,沿着这个位置,往下擦皮,动作慢一点,稳一点。” 解石师傅看了看楼望和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那块石头,虽然心里也觉得希望渺茫,但还是依言换上了更精细的薄片擦石轮。 “嗤嗤嗤……” 更加尖锐细微的摩擦声响起。薄片擦石轮小心翼翼地打磨着那带有微弱绿意的区域,石屑不再是粉末状,而是变成了更细腻的尘雾。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所有人的心都随着那擦石轮的声音起伏。 万子豪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楼望和彻底出丑。沈清鸢屏住了呼吸,玉镯传来的暖意似乎更明显了些。 突然,擦石轮的声音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从尖锐变得略显沉闷! 与此同时,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绿色,如同被禁锢了千万年的绿色精灵,猛然从那被擦开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窗口处,喷薄而出! 那绿色,鲜艳、欲滴、纯正、均匀,没有任何杂色,在解石区强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通透无比的质感,仿佛一块凝固的绿色湖水,深邃得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哗——!” 整个解石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呼! “出绿了!出绿了!” “我的天!这颜色……这水头……” “玻璃种!绝对是玻璃种!还是帝王绿!” “暴涨!超级大涨啊!” 刚才还满脸讥讽的万子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那抹惊心动魄的绿色,嘴里无意识地喃喃:“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身边的王师傅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一个箭步冲上前,几乎是趴在了那块原石上,拿着强光手电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将光源紧紧贴在那小小的窗口上。 刹那间,光线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进去!整个窗口周围的一小片区域,都被映照得通体碧绿,莹光四溢,仿佛内部蕴藏着一轮绿色的太阳! “满绿!玻璃种帝王绿!满绿啊!”王师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从业数十年,见过无数好料子,但品质如此之高、颜色如此之正的玻璃种帝王绿,也是凤毛麟角!更何况,这还只是擦开的一个小窗!里面的玉肉到底有多大,品质是否一致,都是未知数,但仅凭这窗口的表现,这块原本被视作废料的原石,价值已然瞬间飙升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天文数字! 解石老师傅也激动起来,不用楼望和吩咐,更加小心细致地开始扩窗。随着附着在原石表面的灰白色皮壳被一点点擦去,露出的玉肉面积越来越大,那抹醉人的绿色也越来越夺目。 最终,当大约四分之一的原石皮壳被擦掉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块几乎毫无瑕疵、颜色均匀浓郁、质地细腻如凝胶、荧光强烈的玻璃种帝王绿翡翠!虽然还有大部分原石包裹在内,但仅凭这显露出来的部分,其价值已经无法估量! “赌石神龙!这才是真正的赌石神龙啊!” “我的老天爷,这得值多少钱?” “楼家……楼家这次是真的要一飞冲天了!” 各种惊叹、赞美、羡慕、嫉妒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打在楼望和身上。之前那些质疑和嘲讽的声音,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子豪脸色铁青,看着那块熠熠生辉的翡翠,又看了看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楼望和,胸口一阵剧烈起伏,猛地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连自己那块已经切垮的原石都顾不上了。他今天不仅输了钱,更丢了大人!“万玉堂”的脸,算是被他丢尽了。 沈清鸢走到楼望和身边,看着他那张在翡翠碧光映照下更显清俊沉稳的侧脸,眼中异彩连连。她轻声道:“恭喜。” 楼望和转过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眸,脸上的平静终于化开一丝真切的笑意,低声道:“运气好。”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并非运气,而是“透玉瞳”带来的、颠覆赌石规则的绝对能力。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开始高声出价: “小兄弟!我出五千万!这块料子让给我!” “五千万想买玻璃种帝王绿?做梦呢!我出一个亿!” “一亿两千万!” “一亿五!” 价格如同坐了火箭般飙升,现场瞬间变成了一个临时的拍卖场。所有人都红着眼睛,想要将这块注定要载入缅北公盘史册的极品翡翠收入囊中。 楼望和却只是微笑着,对着出价的人群拱了拱手,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多谢各位厚爱,不过这块料子,楼家自用,不卖。” 此话一出,更是引起一片哗然。自用?楼家这是要凭借这块极品翡翠,打造出何等惊世骇俗的玉器?可以预见,经此一役,“赌石神龙”楼望和与楼家的名号,将彻底响彻整个玉石界! 而就在这片沸腾的喧嚣之外,人群角落,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色西装、眼神阴鸷的中年男子,默默收起了手机,屏幕上是刚刚拍下的、楼望和与那块帝王绿翡翠的照片。他对着耳边的微型麦克风低语了几句,内容赫然是: “目标确认,潜力巨大,疑似掌握特殊鉴石技法。建议……重点关注,必要时,可采取非常手段吸纳或清除。” 楼望和沉浸在初战告捷的喜悦与应对纷至沓来的恭维中,尚未察觉,一场因他这“石破天惊”之举而引来的、更加凶险的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 第0110章 结束 第0111章暗流初涌 解石区的喧嚣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公盘会场。“赌石神龙”楼望和于废料中解出玻璃种帝王绿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取代了所有话题,成为每个人口中唯一的焦点。先前对楼家、对楼望和本人的种种轻视与质疑,此刻尽数化为惊叹、追捧,以及隐藏在笑容下的复杂算计。 楼望和被热情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递名片、攀交情、直接询价者络绎不绝。他虽年轻,但在父亲楼和应的熏陶下,早已习惯了商业应酬,此刻应对起来虽略显青涩,却也从容不迫,言谈间既保持了楼家继承人的气度,又不失年轻人的谦和,让人挑不出错处,反而更添几分好感。 沈清鸢悄然退至稍远的地方,静静看着被簇拥在中心的楼望和。阳光透过临时棚顶的缝隙,落在他带着淡笑、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与那块在一旁熠熠生辉的帝王绿翡翠交相辉映,竟有种夺目的光彩。她腕间的仙姑玉镯传来持续而温润的暖意,仿佛在呼应着那翡翠的灵性,也似乎在提醒着她什么。她微微蹙眉,目光不易察觉地扫过周围那些热情洋溢却各怀心思的面孔,最终,停留在不远处一个正背对着人群、低声讲电话的灰衣中年男子身上。那人身上有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清鸢小姐。”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是楼和应派来的护卫首领,名叫阿忠,一位面容朴实、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中年汉子。他低声道:“少爷这边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此地人多眼杂,不宜久留。这块料子……太扎眼了。” 沈清鸢点了点头,轻声道:“忠叔提醒的是。等他应付完这一阵,我们尽快离开。” 与此同时,公盘主办方的一间贵宾休息室内,万玉堂的掌舵人万天擎面沉如水。他刚刚听完了儿子万子豪气急败坏、添油加醋的汇报。屏幕上,正播放着手下传来的、楼望和解出帝王绿的片段。 “砰!”万天擎一掌狠狠拍在红木茶几上,震得杯盏乱响,“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怒其不争地瞪了万子豪一眼,“我让你去打压楼家气势,你倒好,把自己变成了垫脚石!还嫌我们万玉堂丢的人不够大吗?” 万子豪缩了缩脖子,不服气地嘟囔:“谁知道那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 “狗屎运?”万天擎气极反笑,“一次是运气,次次都是运气?楼家那小子,不简单!楼和应把他藏得可真深!”他眯起眼睛,盯着屏幕上楼望和那张年轻却沉稳的脸,眼中寒光闪烁,“这块帝王绿,绝不能让他轻易带回楼家。否则,楼家凭借这块料子,至少能稳坐东南亚高端玉器市场头把交椅五年!” 他沉吟片刻,对身后一位一直沉默不语、穿着唐装的老者道:“顾老,你怎么看?” 顾老是万玉堂的首席鉴石师,也是万天擎的智囊,他缓缓睁开半闭的眼睛,慢悠悠道:“此子眼光毒辣,胆大心细,非常人。那块蒙头料,皮壳表现极差,几乎所有人都断定其内无物,他却能精准下刀,一刀见绿……若非身负绝技,便是真有大气运傍身。无论哪一种,都值得警惕。” “绝技?什么绝技能看穿蒙头料?”万天擎追问。 顾老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老夫浸淫此道六十载,亦闻所未闻。或许……是某种失传的‘望气’之术?或是他天生对玉肉有感应的特殊体质?难以揣度。” 万天擎脸色更加阴沉。未知,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威胁。“不能让楼家就这么起来。”他语气森然,“这块石头,必须留下。就算留不下,也不能让楼家好过!” 顾老微微颔首:“公盘结束,他们必定返程。路途遥远,便是机会。” 万天擎眼中凶光一闪,已然有了决断。 另一边,公盘会场边缘一家僻静的咖啡厅卡座里。 “夜先生,情况就是这样。”之前那名在解石区出现的灰衣中年男子,此刻正恭敬地站在一个背对着门口、欣赏着窗外景致的男人身后。这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肩宽背阔,仅仅一个背影,就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便是“黑石盟”在缅北地区的负责人,夜沧澜。 “楼望和……赌石神龙?”夜沧澜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带着几分邪魅狂狷气息的脸庞,他手中把玩着一对漆黑如墨的玉球,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有点意思。楼和应那个老狐狸,居然生了这么个宝贝儿子。” “是,属下亲眼所见,绝非侥幸。其鉴石之能,神乎其技。”灰衣男子躬身道,“若能为我‘黑石盟’所用……” “用之?”夜沧澜轻笑一声,打断了他,“这等人物,心高气傲,岂会甘为人下?楼家虽不比从前,但底蕴犹在,他又是嫡子,凭什么投靠我们?”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要确保他不能为别人所用,尤其是……不能成为我们计划的绊脚石。”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下方依旧喧闹的公盘会场,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群,精准地锁定那个年轻的身影。“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他离开缅北的路线和时间,我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灰衣男子凛然应命。 “还有,”夜沧澜补充道,“查查他身边那个女孩的底细。沈清鸢……沈家……我好像有点印象。”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当楼望和终于从人群中脱身,与沈清鸢、阿忠等人汇合,带着那块用特殊防震箱妥善保管的帝王绿翡翠,准备返回下榻的酒店时,夕阳已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 “今天真是……太刺激了。”坐在车里,楼望和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初战告捷的兴奋感尚未完全消退。 沈清鸢看着他,微微一笑:“恭喜你,一战成名。从现在起,玉石界没人会再小觑楼望和这三个字。” 楼望和摇了摇头,神色认真了几分:“名头是虚的,实力才是根本。今天能赌涨,有其特殊性。往后的路,还得一步一个脚印。”经历了刚才的场面,他心性似乎又成熟了几分。 阿忠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面的车流,沉声道:“少爷,沈小姐,我们可能被盯上了。” 楼望和与沈清鸢神色一凛。 “从离开公盘开始,就有一辆黑色越野车不远不近地跟着。”阿忠经验老到,语气肯定,“看来,这块石头,果然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楼望和眼神微冷:“是万玉堂的人?” “不确定,但可能性很大。”阿忠道,“少爷,回去后我们需要立刻调整安保方案,返程的路线也必须重新规划,做好最坏的打算。” 楼望和点了点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异国风景,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知道,赌石的世界,从来不只是眼光和运气的较量,更是财富、权力乃至生命的博弈。今天的风光,已然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沈清鸢轻轻抚摸着腕间的玉镯,那温润的暖意似乎带来了一丝安定。她看向楼望和紧绷的侧脸,轻声道:“小心些,总没错。” 车辆汇入车流,向着酒店方向驶去。而那双在暗处窥伺的眼睛,也如同附骨之疽,悄然隐没在渐浓的夜色之中。缅北的夜晚,从来都不缺少暗流与杀机。 --- 第0111章 结束 第0112章玉髓生烟 回到下榻的酒店,气氛明显比离开时凝重了许多。阿忠立刻召集了所有护卫,重新部署了酒店楼层的安保,尤其是楼望和与沈清鸢的房间以及存放帝王绿原石的套房,更是安排了双岗,轮流值守,寸步不离。 楼望和站在套房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缅北首府华灯初上的夜景。城市的霓虹无法驱散他心头的阴霾。被跟踪的阴影,如同窗外渐浓的夜色,沉甸甸地压下来。他不再是那个只需专注于原石纹理和玉肉质地的单纯赌石客,一夜之间,他必须开始面对来自同行的嫉恨、来自黑暗势力的觊觎。 “望和。”沈清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端着一杯温水,递给他,“喝点水,定定神。” 楼望和接过水杯,指尖触及她微凉的指尖,心中那份焦躁似乎被抚平了些许。“谢谢。”他顿了顿,看向她,“今天……连累你了。”若非与他同行,她或许不会卷入这即将到来的风波。 沈清鸢轻轻摇头,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望向窗外:“谈不上连累。既然选择了同行,自然福祸与共。”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况且,我沈家的麻烦,未必就比你的小。”她抬起手腕,那枚仙姑玉镯在室内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这镯子,还有你父亲提及的弥勒玉佛,都指向不寻常的过往。我有预感,我们面对的,或许不仅仅是商业竞争。” 楼望和心中一动,想起父亲楼和应之前的嘱托和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沉吟道:“那块血玉髓……你之前说,它可能与我楼家寻找的某种东西有关?” 沈清鸢点了点头,从随身的锦囊中,取出了那块约莫鸡蛋大小、色泽暗红如凝固鲜血、内部却仿佛有云霞流动的玉髓。这是他们初次在公盘外围市场相遇时,共同留意到的一块奇特种水料子,当时便觉其不凡。 “我能感觉到,它内部蕴藏着一种奇异的能量,与我的玉镯,甚至与你今天解出的那块帝王绿,都有些微妙的共鸣。”沈清鸢将玉髓托在掌心,递到楼望和面前,“你可以试着感受一下。” 楼望和依言,收敛心神,并未动用消耗巨大的“透玉瞳”,而是凭借自身对玉石天生的亲和力,将指尖轻轻触碰那血玉髓。 就在接触的刹那! 他体内那因为今日频繁使用“透玉瞳”而略显沉寂的某种感应,仿佛被瞬间激活!一股温热的气流,自血玉髓中缓缓渡入他的指尖,循着经脉流淌,竟让他有些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更奇异的是,他隐约“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龙吟? 与此同时,他胸前贴身佩戴的那枚、父亲郑重交予他的、楼家传承多年的小型龙纹玉佩,竟也微微发热起来! 而沈清鸢腕间的仙姑玉镯,光华更盛,那暖意几乎要透体而出。 “这……”楼望和猛地收回手指,眼中充满了震惊。这血玉髓,绝非凡物! 沈清鸢亦是美眸圆睁,显然也感受到了方才那瞬间的奇异共鸣。“它……它好像在呼吸?”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块静置于她掌心的血玉髓,内部那如同云霞般的纹路,竟然开始极其缓慢地流动起来,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如同檀香混合着古老尘埃的奇异气息,从玉髓表面袅袅升起,形成淡薄的、几乎肉眼难见的烟气! 玉髓生烟! 这一幕,超出了两人对玉石认知的范畴!这已经近乎神话传说! “记载中……有些通灵古玉,在特定条件下,会显化异象……”沈清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激动,也是难以置信,“这血玉髓,恐怕牵扯到某种古老的秘密!” 楼望和心脏怦怦直跳,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声道:“我父亲曾隐晦提及,楼家祖上似乎一直在追寻与‘龙’相关的玉脉,这血玉髓的反应,还有我刚才似乎听到的……龙吟,难道……” 两人的目光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与确定。这块偶然得到的血玉髓,恐怕是揭开一系列谜团的关键钥匙之一! 就在这时,套房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室内凝重的气氛。 阿忠的声音传来:“少爷,沈小姐,楼先生来了视频电话。” 楼望和与沈清鸢迅速收敛心神,将血玉髓小心收好。楼望和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桌前,接通了视频。 屏幕亮起,出现了楼和应沉稳的面容。他背景是楼家位于东南亚的总部书房。 “爸。”楼望和唤道。 “楼叔叔。”沈清鸢也礼貌问候。 楼和应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微微颔首,直接切入正题:“公盘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望和,你做得很好,出乎我意料的好。”他的语气带着赞许,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但福兮祸所伏,你如今名声大噪,却也成了众矢之的。万玉堂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其他一些藏在暗处的势力,恐怕也会闻风而动。” “我们已经察觉被跟踪了。”楼望和沉声道。 楼和应并不意外:“缅北鱼龙混杂,你们务必小心。阿忠会负责安保,一切听他的安排。原石必须万无一失地带回来。”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沈清鸢,语气温和了些,“清鸢侄女,这次也多亏有你在一旁。” 沈清鸢微微欠身:“楼叔叔言重了,我与望和是朋友,相互扶持是应该的。” 楼和应深深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沈家的渊源,与你身上的玉镯,或许在未来,会与望和要走的路,产生更深的交集。你们年轻人,多交流是好事。”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并未点破。 接着,他神色一正,对楼望和道:“望和,有件事,或许可以提前告诉你了。我们楼家,世代以玉为生,并不仅仅是为了财富。祖训有云,守护‘龙脉玉心’,平息玉灵纷争,乃楼氏子孙之责。你所展现出的天赋,或许正是命运使然。” “龙脉玉心?”楼望和心头巨震,这与刚才血玉髓的异象,以及那声虚幻的龙吟,隐隐对应上了! “具体为何,如今族中记载也已残缺不全。”楼和应叹了口气,“只知它与上古玉矿、与传说中的‘龙渊玉母’有关。而追寻它的线索,往往就隐藏在那些具有灵性的极品玉石,或是蕴含特殊能量的玉髓之中。你今日所得帝王绿,灵气充沛,已属罕见。而清鸢侄女那块血玉髓,更是……不凡。”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屏幕,看到那被收起的玉髓。 “我们楼家,以及清鸢的沈家,祖上似乎都曾与这‘龙脉玉心’有过极深的渊源,也因此……招致过灾祸。”楼和应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万玉堂之流,不过是明面上的对手。真正的危险,来自那些同样知晓‘龙脉玉心’传说,并企图掌控它的、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组织。比如……‘黑石盟’。” “黑石盟!”楼望和与沈清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凛然。沈清鸢家族的血案,难道也与这“黑石盟”有关? “你们现在知道即可,不必过于忧惧。”楼和应安抚道,“当务之急,是安全返回。记住,遇事冷静,相信阿忠,也相信你们自己的判断和能力。” 结束视频通话,套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楼望和消化着父亲话语中巨大的信息量。龙脉玉心、龙渊玉母、上古玉矿、家族责任、黑石盟……原本以为只是商业竞争的赌石世界,其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波澜壮阔又凶险莫测的暗涌。而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踏入这漩涡的中心。 沈清鸢轻轻摩挲着玉镯,眼神复杂。家族的血海深仇,神秘的玉佛秘纹,如今又与楼家的千年使命纠缠在一起。她看向楼望和,这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他身上背负的东西,似乎并不比自己轻松。 “看来,我们真的在同一条船上了。”楼望和忽然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也带着几分属于年轻人的锐气与担当。 沈清鸢也莞尔一笑,如冰雪初融:“那就……并肩前行吧。” 夜色渐深,酒店外的黑暗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窥伺。但套房之内,两个年轻人的心,却因为共同的秘密与责任,靠得更近了些。前路艰险,但并非孤身一人。 那块在锦囊中静静躺着的血玉髓,其上升腾的淡薄烟气早已消散,仿佛之前的异象只是一场幻梦。但它内部那缓慢流动的云霞,似乎预示着,一场席卷整个玉石界的风暴,即将因它,因这对年轻人,而被悄然引动。 --- 第0112章 结束 第0113章仙镯护玉,初结盟缘 --- 【1】 盛宴后的暗影 缅北公盘核心区的喧嚣尚未完全散去,但那种紧绷的、充满金钱与欲望的气息已然开始沉淀,转化为几家欢喜几家愁的现实。楼望和的名字,连同“赌石神龙”这个带着几分传奇色彩的称号,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玉石圈内激起的涟漪正迅速扩散。 他此刻正站在公盘组委会临时安排的贵宾室内,面前桌子上摆放的,正是那块引得万人瞩目的满绿玻璃种翡翠。翡翠已然完全解出,去了皮壳,显露出它惊心动魄的全貌。大约两个成人拳头大小,通体翠色欲滴,色泽均匀浓艳,水头十足,质地细腻如凝脂,在室内柔和的灯光下,内部仿佛有莹光流动,灵气逼人。仅仅是放在那里,就仿佛将一汪深邃的碧潭搬到了室内,吸摄着所有人的心神。 楼家的几位资深玉匠和顾问围在周围,戴着白手套,手持强光手电和放大镜,小心翼翼地检视着,口中不断发出啧啧的惊叹。即便是他们见多识广,如此品质、如此体积的玻璃种帝王绿,也是生平罕见。 “望和,这块料子……价值连城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顾问激动得手指都有些颤抖,“无论是做手镯、挂件,还是整体雕刻成摆件,都是传世之宝!我们楼氏珠宝的镇店之宝,这下算是有了!” 楼望和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狂喜,更多的是平静与思索。成功赌涨带来的肾上腺素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这块翡翠,是“透玉瞳”能力的确证,是他在玉石界崭露头角的宣言,但也无疑将他和他背后的楼家,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脑海中回放着万子豪那张因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以及周围那些或羡慕、或贪婪、或忌惮的目光。尤其是“黑石盟”那个叫夜沧澜的男人,虽然只是短暂接触,但其身上那股阴冷深沉的气息,让楼望和本能地感到警惕。 “福祸相依。”楼望和心中默念。他吩咐道:“几位师傅,尽快做好登记和保险手续,安排最可靠的人手和路线,准备将料子送回国内。” “是,少爷!”众人齐声应道,神色肃然。他们都明白这块料子的分量,不敢有丝毫大意。 就在众人忙碌着准备转移翡翠时,贵宾室的门被敲响了。一名楼家护卫开门后,只见沈清鸢站在门外,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衣裙,神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楼先生,冒昧打扰。”沈清鸢的声音清冷,“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 楼望和微微一愣,随即对室内其他人点了点头。众人会意,暂时退到了外间。 “沈小姐,请坐。”楼望和示意道,“可是为了之前你提到的……秘纹之事?” 沈清鸢却没有坐下,她走到窗边,撩开百叶窗的一角,向外看了看,然后转身,目光落在桌上那块璀璨的翡翠上,眼神复杂。 “楼先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缓缓开口,“你这块翡翠,太耀眼了。万玉堂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楼望和眼神一凝:“沈小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万子豪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和他背后的万玉堂颜面扫地,他岂能甘心?”沈清鸢道,“我方才过来时,看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附近徘徊,不像善类。我怀疑,他们可能会在你们转移翡翠的路上动手。” 楼望和心中一沉,他也有此担忧。楼家虽然也有护卫,但毕竟是在异国他乡,强龙不压地头蛇,万玉堂在此地盘踞多年,势力根深蒂固。 “多谢沈小姐提醒。”楼望和郑重道谢,“我们会加倍小心。” 沈清鸢摇了摇头:“光是小心恐怕不够。万玉堂既然敢动心思,必然有所准备。楼先生,我……”她顿了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想与你做个交易,或者说,结个盟。” “结盟?”楼望和有些意外。 “不错。”沈清鸢抬起手腕,露出手腕上那只质地温润、雕刻着繁复古老纹路的仙姑玉镯,“我沈家祖上,曾与这寻龙秘纹有极深的渊源,也因此招来大祸,家族凋零。这只玉镯,是祖传之物,似乎与秘纹有所感应,也拥有一些……非常规的力量。我可以助你保住这块翡翠,化解此次危机。” 她看着楼望和的眼睛,语气诚恳:“而我的条件就是,若你将来在探寻寻龙秘纹的路上有所发现,希望能与我共享信息,助我解开家族之谜,重振门楣。” 楼望和凝视着沈清鸢。这个女子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她的出现,她的话语,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那块引起她注意的、内含奇异“血玉髓”和模糊秘纹的原石,以及她此刻提出的结盟,都指向一个超越普通玉石交易的神秘领域。 他想起了自己“透玉瞳”的能力,这能力是否也与那所谓的“寻龙秘纹”有关?父亲楼和应似乎也知道一些内情,却讳莫如深。 直觉告诉他,沈清鸢没有说谎。而且,多一个朋友,尤其是像沈清鸢这样似乎拥有特殊能力和信息的盟友,在眼下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绝非坏事。 “好。”楼望和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伸出手,“沈小姐,我答应你。若能窥得秘纹奥秘,必与你共享。今日之事,有劳了。” 沈清鸢看着楼望和伸出的手,又看了看他清澈而坚定的眼神,终于也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她的手微凉,却带着一种玉石般的温润质感。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沈清鸢收回手,神色恢复清冷,“我们需早做安排。我建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2】 狭路相逢,杀机骤现 正如沈清鸢所料,万玉堂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公盘营地还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一支由三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悄然驶出营地,朝着边境口岸的方向而去。中间那辆车的后备箱里,放着一个特制的防震保险箱,按照明面上的计划,那块价值连城的玻璃种翡翠就在其中。 楼望和坐在第二辆车的后座,闭目养神,但精神却高度集中,“透玉瞳”的能力虽未完全开启,却让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远超常人。沈清鸢则坐在他旁边,神情平静,手腕上的仙姑玉镯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泛着一层极其微弱的、肉眼难辨的柔和光晕。 车队行驶了约莫半个多小时,进入一段相对偏僻、两侧皆是茂密热带雨林的山路。这里人烟稀少,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就在领头车辆即将拐过一个急弯时,异变陡生!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领头车猛地停下。只见前方弯道处,横着两辆黑色的越野车,彻底堵死了去路。几乎同时,后方也传来了引擎轰鸣和刹车声,又有两辆车堵住了退路。 十余名穿着黑色作战服、蒙着脸、手持砍刀和棍棒的彪形大汉从前后车辆中跳了下来,眼神凶狠,迅速将楼家的三辆车包围。为首一人,身材格外魁梧,手里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敲了敲楼望和所在的车窗玻璃,声音沙哑: “楼少爷,识相点,把东西交出来,可以留你们一条活路。” 楼家的护卫们也迅速下车,拔出随身的武器,与对方对峙,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楼望和缓缓睁开眼,眼中没有惊慌,只有一片冷冽。他透过车窗,目光扫过那些匪徒,在“透玉瞳”的细微感知下,他能察觉到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煞气,绝非普通劫匪,而是经验丰富的亡命之徒。 “果然来了。”楼望和低语。 沈清鸢轻轻按住了自己的玉镯,低声道:“他们人多,而且有备而来,硬拼我们会吃亏。” 就在这时,那名为首的魁梧汉子似乎不耐烦了,举起***,作势就要砸车窗。 然而,就在他的刀即将落下之际,异变再次发生! 沈清鸢手腕上的仙姑玉镯,那层微弱的光晕骤然变得明亮起来,一道柔和却带着不容侵犯意味的碧绿色光罩,以玉镯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将楼望和所在的这辆车完全笼罩! “砰!” ***砍在光罩上,竟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仿佛砍在了极其坚韧的橡胶上,刀身被猛地弹开,那魁梧汉子更是被震得手臂发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怎么回事?!”其他匪徒也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 【-3】 玉镯显威,智退强敌 车内,楼望和也感受到了那层光罩的存在,一股温润却坚实的力量将他护在其中。他惊讶地看向沈清鸢,只见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显然维持这光罩对她消耗不小,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这玉镯……”楼望和心中震动,这已然超出了他对玉石能力的认知范畴。 “仙姑玉镯,有护主辟邪之能。”沈清鸢简短地解释了一句,随即对楼望和道,“光罩不能持久,趁现在,想办法突围!” 楼望和瞬间冷静下来。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窗外,在“透玉瞳”的辅助下,迅速分析着局势。对方虽然人多,但被这突如其来的“神迹”震慑,士气已挫。而且,他们堵路的方式,前后夹击,看似严密,却也限制了他们自己的活动空间。 “所有人听令!”楼望和按下车内通讯器,声音沉稳地传入前后车辆楼家护卫的耳中,“前车不动,作为屏障!后车倒车,撞开后面堵路的车辆!中间车辆,跟我下车,依托前车防守,伺机反击!” 他的指令清晰果断,让有些慌乱的楼家护卫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后车的司机立刻执行命令,猛踩油门倒车,“轰”的一声撞开了后面一辆堵路的越野车,打开了一个缺口。 与此同时,楼望和打开车门,与沈清鸢一同下车。那碧绿色的光罩随着沈清鸢移动,依旧笼罩着他们二人。楼望和顺手从一名倒地的匪徒手中夺过一根钢管,眼神冷厉。 匪徒们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见光罩似乎只保护着楼望和与沈清鸢,立刻嚎叫着冲了上来。 然而,楼望和在“透玉瞳”的辅助下,对方的动作在他眼中仿佛慢了半拍。他身形灵活地闪避着攻击,手中的钢管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打在对方的手腕、关节等脆弱之处,伴随着骨头错位的脆响和惨叫声,瞬间便有四五名匪徒倒地不起。 沈清鸢则紧随楼望和身侧,她虽然不擅长格斗,但仙姑玉镯散发出的气息,似乎对匪徒有一种无形的压制,让他们靠近时心神不宁,动作迟滞,为楼望和创造了更好的攻击机会。 那名为首的魁梧汉子见状,又惊又怒,亲自挥舞***扑向楼望和。刀风凌厉,显然是个练家子。 楼望和凝神应对,在“透玉瞳”的预判下,险之又险地避开劈砍,钢管顺势格挡。 “铛!” 火星四溅。楼望和手臂一阵发麻,力量上他处于劣势。 但就在这时,沈清鸢眼中碧光一闪,手腕上的玉镯光华再次一盛,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碧绿光束,如同灵蛇般射出,瞬间击中了那魁梧汉子持刀的手腕! “啊!”魁梧汉子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顿时脱手落地。 楼望和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记迅猛的侧踢,狠狠踹在对方胸口! “噗——”魁梧汉子吐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路边的树干上,昏死过去。 首领被瞬间击败,剩下的匪徒顿时群龙无首,又被楼望和诡异的身手和沈清鸢那神秘莫测的玉镯所慑,士气彻底崩溃,发一声喊,纷纷丢下武器,狼狈地钻回车里,发动引擎仓皇逃窜,连昏死的首领和受伤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快。前后不过几分钟,危机解除。 楼家护卫们看着满地狼藉和逃窜的敌人,又看看毫发无伤、气质卓然的楼望和与沈清鸢,眼中充满了敬佩与难以置信。他们知道,刚才若非这位神秘的沈小姐和少爷的惊人表现,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4】 坦诚相告,盟约初定 匪徒退去,山林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车辆引擎的余音和受伤者微弱的**。 楼望和让人简单清理了现场,将受伤的匪徒和那个昏死的首领捆绑起来,通知了当地的警方处理。至于他们会不会供出万玉堂,那就不是楼望和需要操心的事情了,自然有法律和楼家后续的施压。 车队重新上路,这一次,气氛已然不同。 车内,楼望和看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沈清鸢,真诚地道谢:“沈小姐,今日多亏你了。若非你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沈清鸢摇了摇头,轻轻抚摸着腕间的玉镯,光晕已然内敛,恢复成一只看似普通的古玉镯。“仙姑玉镯的力量,消耗的是心神。我也只能支撑片刻。” 她看向楼望和,眼神复杂:“楼先生,你刚才的身手……似乎并非寻常格斗技巧。” 楼望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沈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关于寻龙秘纹,关于你家族的事情了吗?我觉得,我们之间,或许有更深的联系。” 沈清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缓缓开口: “我沈家祖上,曾是世代研究古玉、守护玉脉的家族,被称为‘守玉人’。据家族残卷记载,上古时期,有神龙陨落,其精魄散于天地龙脉之中,滋养玉石,形成了蕴含非凡能量的‘龙渊玉母’。而‘寻龙秘纹’,据传便是引导寻找‘龙渊玉母’,乃至沟通龙脉力量的钥匙。” “这秘纹并非固定形态,而是散落在各种古老的玉器、甚至一些特殊的原石之中,需要特殊的机缘和能力才能发现并解读。我沈家祖上曾掌握部分秘纹的解读之法,也因此被一些觊觎‘龙渊玉母’力量的势力盯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哀伤:“大约百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降临沈家,家族珍藏的秘纹资料被抢夺焚毁,族人四散凋零,只有极少数人带着零星传承隐姓埋名。我这一支,便是其中之一。这只仙姑玉镯,便是祖传下来的,与秘纹有所感应的信物之一。” “我自幼便背负着重建家族、找回失落传承的使命。直到这次在公盘上,感应到你那块原石中异常的能量波动和模糊的秘纹痕迹,我才……看到了希望。”她看向楼望和,“楼先生,你的那种……能看透原石的能力,是否也与这秘纹有关?” 楼望和心中巨震。沈清鸢的话,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龙渊玉母?寻龙秘纹?守玉人?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远超普通玉石交易的、充满神秘与危险的宏大背景。 他的“透玉瞳”能力,确实来得突兀,仿佛与生俱来,又仿佛是被某种力量唤醒。难道,真的与这所谓的“寻龙秘纹”有关? “我……不确定。”楼望和斟酌着词句,“我的能力,似乎能感知到玉石内部的结构和能量。至于是否与秘纹有关,还需要验证。” 他没有完全坦白“透玉瞳”的存在,这毕竟是他最大的秘密。但他对沈清鸢的信任,已然增加了许多。 “无论如何,我们目标一致。”楼望和看着沈清鸢,“探寻秘纹的奥秘,揭开背后的真相。万玉堂今日之举,以及他们可能代表的势力,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我们需要联手。” 沈清鸢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嗯,联手。”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这初结的盟约,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坚定的光芒。车队驶出山林,前方,是通往边境口岸的坦途,也仿佛是他们即将共同踏上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寻秘之路的开端。 --- 【第113章 完】 第0114章归途暗涌,玉瞳初变 --- 【-1】 归程启幕,暗流未息 边境口岸的检查站,车辆排成长龙。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燃油以及一种跨境地带特有的、混杂着期待与疲惫的气息。 楼家的车队夹杂在车流中,缓慢前行。经历了山林间的惊魂一刻,所有人的神经并未完全放松。那块价值连城的满绿玻璃种翡翠,已被秘密转移至更隐蔽的运输渠道,由楼和应安排的、更专业的安保团队负责押运回国。明面上的车队,更多是起到吸引视线和掩护的作用。 楼望和与沈清鸢同乘一车,气氛相较于之前,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并肩作战后的默契。 “过了口岸,就是国内了。”楼望和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群,轻声道,“但感觉,麻烦才刚刚开始。” 沈清鸢微微颔首,手腕上的仙姑玉镯在自然光下显得温润内敛:“万玉堂此次失手,绝不会轻易罢休。‘黑石盟’那边,态度更是暧昧难明。他们觊觎的,恐怕不止是那块翡翠。” 她的目光落在车内一个不起眼的行李箱上,那里面装着楼望和拍下的、那块内含奇异“血玉髓”和模糊秘纹的原石。这块石头,在世俗价值上远不及那块玻璃种帝王绿,但在沈清鸢眼中,其意义或许更为重大。 “楼先生,”沈清鸢转向楼望和,语气认真,“回到国内,你有何打算?” 楼望和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眼神沉静:“首先,要确保翡翠安全抵达楼氏,完成交割,稳定家族内部的信心。其次,”他顿了顿,指向那个行李箱,“我想尽快研究一下这块石头。我的那种感知能力,似乎对它有所反应。” 他并未完全透露“透玉瞳”的存在,但表达了进一步探究的意愿。 沈清鸢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好。我沈家虽已没落,但关于古玉和秘纹的一些基础知识,以及部分残破的笔记,还留存了一些。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车辆缓缓通过检查站,驶入国内境内。道路变得宽阔平整,熟悉的景致映入眼帘,让人心头稍安。但楼望和知道,这安宁只是表象。玉石界的波澜,从来不会因国界而止息。 【2】 玉瞳异动,秘纹初窥 回到下榻的酒店,已是傍晚。楼望和谢绝了所有应酬和采访,将自己关在套房的书房内。那块蕴含着“血玉髓”的原石,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铺着软绒的桌面上。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透过窗纱,给房间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楼望和没有开主灯,只点亮了一盏柔和的台灯,光线聚焦在桌面的原石上。 他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集中精神,悄然开启了“透玉瞳”。 世界在他眼中瞬间变得不同。物质的遮蔽层层褪去,原石粗糙灰暗的表皮在他视野中逐渐变得“透明”,内部的结构清晰地呈现出来。那团鸽血红般的“血玉髓”核心,如同在黑暗中跳动的心脏,散发着浓郁而奇异的能量波动。而在“血玉髓”的周围,那些原本只是模糊痕迹的纹路,在“透玉瞳”的聚焦下,开始显现出更多的细节! 那不是现代雕刻的纹饰,也不是天然形成的裂隙。它们是一种极其古老、极其复杂的纹路,由无数细密如发丝、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规律的线条构成,彼此勾连缠绕,形成了一个残缺的、却隐隐透着玄奥气息的整体。 “这就是……寻龙秘纹?”楼望和心中震动,尝试着将精神更加集中,去“阅读”那些纹路。 起初,纹路只是纹路,冰冷而沉寂。但当他将“透玉瞳”的感知力提升到极限,几乎将全部心神都沉浸进去时,异变发生了!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吸入了一个无形的漩涡,眼前的书桌、台灯、原石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闪烁着无数微光的黑暗。那些构成秘纹的线条,在这片意识的黑暗虚空中,骤然亮起! 它们不再是静止的图案,而是仿佛活了过来,如同一条条微缩的星河,按照某种深邃的至理缓缓流动、运转。一股庞大、古老、苍凉的信息流,伴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威压,如同决堤的洪水,试图涌入他的脑海! “呃!”楼望和闷哼一声,感觉头颅仿佛要炸开一般剧痛,眼睛一阵刺痛酸涩,几乎要流出泪来。那信息流太过庞杂浩瀚,以他目前的精神力,根本无法承受,更别提理解和消化。 他下意识地想要切断联系,关闭“透玉瞳”,但那信息流却仿佛带着某种粘性,紧紧缠绕着他的意识,要将他的精神彻底吞噬同化。 危急关头,他脑海中观想起父亲教导的凝神静气法门,同时,一股清凉的气息莫名地从他胸口佩戴的一块祖传小型平安扣(一块品质普通的白玉)中渗出,迅速蔓延至他的双眼和大脑,如同给灼热的处理器降下了甘霖。 剧痛稍减,那股庞大的信息流虽然依旧存在,但冲击力似乎减弱了一些。楼望和趁机猛地切断了“透玉瞳”的深度连接,意识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般,剧烈地喘息着,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墙壁才稳住身形,额头上已布满冷汗,脸色苍白。双眼的刺痛感仍在,视线有些模糊。 再看桌面上那块原石,内部的“血玉髓”似乎黯淡了一丝,而那些秘纹,也恢复了之前的模糊状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楼望和知道,那不是幻觉。他的脑海中,并非全无收获。虽然无法理解那庞大信息流的万一,但有几个极其模糊的、破碎的意象,如同烙印般留了下来: 一片无尽深邃的、仿佛由玉石构成的……渊薮? 一道横跨虚空、庞大到无法形容的……龙形阴影? 还有几个完全无法解读、却蕴含着特殊韵味的……古老音节?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让他心潮澎湃,又感到深深的忌惮。 “这秘纹……竟然如此可怕?”楼望和心有余悸。仅仅是残缺的一角,就差点让他的精神崩溃。若非胸口那块看似普通的平安扣突然产生反应,后果不堪设想。这平安扣是楼家祖传之物,难道也隐藏着什么秘密? 同时,他也意识到,“透玉瞳”的能力,似乎在与这秘纹接触时,被激发出了新的可能性,但也暴露出了其极限和风险。这能力,需要锻炼,需要提升。 【3】 清鸢解惑,前路渐明 稍微平复了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精神后,楼望和没有犹豫,立刻联系了沈清鸢。 当沈清鸢来到书房,看到楼望和苍白的脸色和尚未完全恢复清明的眼神时,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你……强行窥探秘纹了?”沈清鸢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和责备,“太冒险了!寻龙秘纹蕴含天地至理与龙脉意志,岂是轻易能够解读的?稍有不慎,便会心神受损,甚至……意识湮灭!” 楼望和苦笑着将刚才的经历,省略了“透玉瞳”的具体名称和平安扣的异状,简要描述了一遍,重点提到了那庞大的信息冲击和最后留下的几个模糊意象。 沈清鸢听完,神色无比凝重。她走到桌边,仔细感受了一下那块原石,又看了看楼望和,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你能在那般冲击下保持清醒,并留下些许印记,已是极为难得了。”沈清鸢的语气缓和下来,“根据我沈家残卷记载,秘纹确实蕴含着超越凡俗的知识,直接以精神沟通,极其凶险。通常需要辅以特殊的仪轨、特定的玉石作为媒介,或者自身拥有极强的‘玉缘’和精神修为。” 她沉吟片刻,分析道:“你看到的深渊之景,很可能与‘龙渊’有关,那是传说中龙脉汇聚、玉母孕育之地。龙形阴影,或许指向神龙精魄。至于那几个古老音节……” 沈清鸢蹙起秀眉,努力回忆着:“家族笔记中似乎提到过,完整的寻龙秘纹,包含‘形’与‘音’两部分。‘形’为图录,指引方向;‘音’为真言,沟通力量。你听到的音节,或许是某个真言的碎片。可惜,笔记残缺,我无法解读。” 她看向楼望和,郑重告诫:“楼先生,在你精神修为足够强大,或者找到更安全的解读方法之前,绝不能再轻易尝试直接沟通秘纹。” 楼望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次经历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神秘领域的危险。 “沈小姐,你对提升精神修为,或者寻找安全解读秘纹的方法,有什么线索吗?”楼望和问道。 沈清鸢思索道:“精神修为非一夕之功,需要特殊的冥想法门循序渐进。我沈家祖传的《守玉静心咒》或许有用,但需要配合特定的玉器辅助修炼,而且入门不易。至于安全解读秘纹……笔记中提到过一种‘引玉鉴纹’之法,需要找到一种名为‘通灵玉’的稀有玉石作为缓冲媒介,可以大大降低风险。但‘通灵玉’极其罕见,可遇不可求。” “《守玉静心咒》……通灵玉……”楼望和默默记下这两个关键词。前路虽然艰险,但总算有了明确的方向。 “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楼望和收敛心神,“万玉堂和‘黑石盟’不会给我们太多安稳发育的时间。” 【4】 势力雏形,未雨绸缪 接下来的几天,楼望和一边休养恢复过度消耗的精神,一边着手处理后续事宜。 那块满绿玻璃种翡翠安全抵达楼氏集团总部,引发了巨大轰动。楼和应亲自坐镇,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安保和宣传预案,这块翡翠不仅成为了楼氏珠宝新的象征,其带来的巨大声誉和潜在利益,更是极大地稳固了楼望和在家族内的地位,也让一些原本对他能力持怀疑态度的元老彻底闭上了嘴。 楼望和并没有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他深知,个人的能力固然重要,但面对“万玉堂”乃至“黑石盟”这样的庞然大物,单打独斗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忠诚可靠的力量。 他首先将目光投向了此次跟随他前往缅北的护卫团队。这些护卫在遭遇袭击时表现出了足够的忠诚和勇气,但实力上仍有不足。楼望和以个人名义,拨出了一笔巨额资金,用于提升护卫团队的装备水平,并通过楼和应的关系,联系了国内顶尖的安保培训机构,计划分批送他们去进行强化训练。他要打造的,是一支不仅忠诚,而且精锐的私人安保力量。 同时,他开始有意识地接触和招揽一些在玉石鉴定、古玉研究、甚至是一些拥有特殊技能的“奇人异士”。他利用“赌石神龙”的名气和楼家的资源,悄然撒开了一张网。沈清鸢也利用她家族残留的一些人脉,提供了一些线索。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真正有能力的人往往心高气傲,或者早已被大势力网罗。但楼望和并不气馁,他知道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另一方面,关于万玉堂和“黑石盟”的情报搜集也在暗中进行。 万玉堂在缅北失手后,明面上暂时没有新的动作,但其在国内玉石市场的打压开始变得频繁和隐蔽,尤其是在高端玉料渠道方面,给楼氏制造了不少麻烦。显然,商业上的竞争将会长期化、白热化。 而“黑石盟”则更加神秘。夜沧澜自那次接触后,便再无公开动作,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楼望和通过一些特殊渠道了解到,“黑石盟”的触角远比想象中更深,他们不仅涉足赌石、玉矿,似乎还与一些地下的文物走私、甚至更黑暗的领域有所关联。他们就像一条潜伏在深水下的毒蛇,不知道何时会突然发动致命一击。 【-5】 山雨欲来,玉龙将吟 一周后,楼望和与沈清鸢返回了楼氏家族所在的核心城市。 书房内,楼望和与父亲楼和应进行了一次长谈。他没有隐瞒缅北发生的袭击,以及沈清鸢的身份和关于“寻龙秘纹”的部分信息(省略了自身能力的细节和沟通秘纹的危险),只是说因一块特殊原石与沈家后人结识,并因共同利益暂时合作。 楼和应听完,久久沉默。他摩挲着手中的紫砂壶,眼神深邃,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许多久远的往事。 “望和,你长大了。”楼和应最终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有些事情,终究是避不开的。楼家祖上,也曾与这些神秘之事有过些许牵连,但知之甚少,视为禁忌。你既然卷了进来,一切小心。楼家,会是你坚实的后盾,但在那些领域,能给你的帮助有限。”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沈家丫头……守玉人一脉,命运多舛。与她合作,福祸难料,你要把握好分寸。” 父亲的话语,证实了楼望和的一些猜测,也让他感到了肩上的责任。 离开父亲的书房,楼望和站在楼家老宅的庭院中,仰望夜空。星汉灿烂,宇宙无垠。 他摸了摸藏在胸口那块温润的平安扣,又想起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秘纹意象,以及沈清鸢所说的“龙渊”、“玉母”。 前路迷雾重重,强敌环伺,神秘莫测。但他心中没有畏惧,反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与斗志。 “万玉堂……黑石盟……寻龙秘纹……”他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刀,“不管你们藏着什么秘密,有什么图谋,我都一定会揭开真相。” “这块玉石界,是时候迎来新的秩序了。” 夜风吹过庭院,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着他无声的誓言。山雨欲来风满楼,而潜藏于渊的神龙,已然睁开了双眼,即将发出震动世界的龙吟。 --- 【第114章 完】 第0115章石破天惊(下) 解石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老师傅手下那块其貌不扬的“废料”上。水流冲刷掉石粉,露出的那抹绿色,如同初春破冰的嫩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鲜活欲滴的质感。 “出……出绿了?!”离得最近的一个胖子揉了揉眼睛,声音干涩,仿佛不敢相信。 “这水头……这颜色……”旁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猛地往前凑了几步,鼻尖几乎要碰到石头,声音带着颤抖,“不对!这绝不是普通的绿!” 老师傅的手稳如磐石,但仔细看去,能发现他握着砂轮机的手背青筋微微隆起。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停下,而是换了个更细的磨头,沿着那抹绿色的边缘,更加小心翼翼地向周围擦去。 “嗤嗤嗤……” 砂轮与石头摩擦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次移动,都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 万玉堂的少东家万子豪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他推开挡在身前的人,挤到最前面,死死盯着那不断扩大的窗口,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不可能……一定是靠皮绿!一定是!”他咬着牙,低声嘶吼,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诅咒。 沈清鸢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楼望和身边,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块原石,又看看身边神色平静,甚至眼底还带着一丝了然笑意的楼望和,心中那份奇异的感觉越发清晰。这个看似温和甚至有些书卷气的年轻人,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 楼望和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侧头对她微微一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解石机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窗口越擦越大,那抹绿色非但没有像万子豪期盼的那样消失或变淡,反而愈发浓郁、纯正,如同一条蛰伏在石壳下的绿色河流,正在被缓缓唤醒。 当窗口扩大到约莫婴儿巴掌大小,并且向内延伸的色泽、种水都毫无变化,甚至更加晶莹剔透时,人群终于抑制不住,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哗然! “玻璃种!是玻璃种!” “帝王绿!我的天!这颜色,这纯净度,绝对是顶级帝王绿!” “暴涨!惊天大暴涨啊!” “这块蒙头料……我记得是楼家那小子拍下的吧?才八十万缅币?” “八十万?开什么玩笑!光是这个窗口,就值八千万!不!八亿缅币都不止!” 惊呼声、赞叹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解石区彻底沸腾了!无数人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后面的人拼命往前挤,维持秩序的保安满头大汗,几乎要被汹涌的人潮冲垮。 先前那些嘲讽楼望和“人傻钱多”、“败家子”的人,此刻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一些精明的玉商,已经开始悄悄往楼望和父亲楼和应身边靠拢,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试图提前搭上关系。 万子豪脸色惨白,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他身边的跟班连忙扶住他。 “少东家……” “滚开!”万子豪一把甩开跟班的手,眼睛赤红,死死瞪着楼望和,那眼神充满了嫉妒、愤怒和难以置信。“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他一定是走了狗屎运!” 然而,无论他如何不愿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 老师傅停下了手,用颤抖的手拿起强光手电,压在那个窗口上。 刹那间,一束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实质般的绿色光华,透石而出!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雍容与华贵,将周围每个人的脸庞都映上了一层淡淡的绿晕。 “帝王绿……玻璃种……色阳、色正、色浓、色匀……无棉无裂……”老师傅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解石几十年,经手的原石无数,但开出如此顶级翡翠的次数,屈指可数!“老夫……老夫今日有幸啊!” 他看向楼望和,目光中充满了惊叹和探究。这个年轻人,究竟是凭运气,还是真有鬼神莫测的相石之术? 楼望和走上前,对老师傅微微躬身:“老师傅,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老师傅连连摆手,看着楼望和的眼神愈发和善,“小哥好眼力!老夫佩服!” 楼望和笑了笑,没有多言。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个窗口,手指轻轻拂过边缘温润的玉石表面。通过“透玉瞳”,他早已将这块原石内部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这不仅仅是一块靠皮绿的幸运石,其内部几乎有近三分之二都是这顶级的玻璃种帝王绿,而且玉肉完整,几乎没有大的裂纹,是足以作为传世之宝的极品料子! 他站起身,面对周围无数道炽热、羡慕、甚至是贪婪的目光,神情依旧平静。他看向脸色铁青的万子豪,淡淡开口:“万少,看来我这块‘废料’,运气还算不错。” 万子豪胸口剧烈起伏,感觉像是被当众狠狠抽了一记耳光,火辣辣地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挽回颜面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眼前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哼!走着瞧!” 说完,再也无颜待下去,带着一群跟班,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走了。 楼和应此刻也是心潮澎湃,他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眶甚至有些湿润。他不在乎这块石头值多少钱,他在乎的是儿子争回的这口气!是楼家在这场公盘上打响的名声! “望和,好样的!”千言万语,化作一句由衷的赞叹。 很快,楼家公子八十万缅币赌出天价玻璃种帝王绿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公盘,并通过网络,瞬间“霸屏”了整个玉石圈! “赌石神龙!” “楼家麒麟儿!” “一眼断乾坤!缅北公盘惊现绝世天才!” 各种夸张的标题和视频片段在各大玉石论坛、微信群、短视频平台疯狂传播。楼望和那镇定自若站在解石机旁的身影,以及那块散发着诱人绿光的原石特写,成为了所有人热议的焦点。 之前籍籍无名的楼望和,一战成名! 接下来的时间,楼望和几乎成为了公盘上的焦点人物。无论他走到哪个摊位前,都会立刻引来大批人的围观和议论。不少玉商主动上前搭讪,递名片,希望能有机会合作。甚至有一些小型的玉石公司,直接开出了天价,想要聘请他作为首席赌石顾问。 楼望和对此都只是礼貌地回应,并未轻易答应。他知道,名声来得太快,未必是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万玉堂不会善罢甘休,而那隐藏在暗处的“黑石盟”,恐怕也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公盘临近尾声的傍晚,楼望和与父亲正在住处整理这几天拍下的其他几块表现不错的原石,虽然远不如那块帝王绿惊人,但也都是稳涨的料子,足以让楼家这次收获颇丰。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楼和应示意保镖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面带微笑的沈清鸢。 “楼先生,楼公子,冒昧打扰。”沈清鸢落落大方地行礼。 “沈小姐客气了,快请进。”楼和应对这个气质不凡、关键时刻还出手帮过忙的女孩印象很好。 沈清鸢走进房间,目光落在楼望和身上,浅笑道:“我是特地来恭喜楼公子,石破天惊,一战成名。” “沈小姐过奖了,侥幸而已。”楼望和请她坐下,亲自倒了杯茶。 沈清鸢接过茶杯,却没有喝,而是看着楼望和,眼神清澈而认真:“楼公子过谦了。一次是侥幸,两次、三次,便是实力。我观公子相石,气定神闲,目光如炬,绝非仅靠运气之人。” 楼望和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沈小姐似乎对赌石也颇有见解。” “家学渊源,略知皮毛。”沈清鸢微微一笑,话锋却是一转,“不过,我今日前来,除了道贺,还想提醒楼公子一句。” “哦?请讲。” “树大招风。”沈清鸢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凝重,“公子如今名声在外,固然是好事,但也需谨防小人。万玉堂心胸狭窄,此番折了面子,绝不会轻易罢休。而且……据我所知,盯上公子上好料子的人,恐怕不止万玉堂一家。” 楼望和与父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楼和应沉声道:“多谢沈小姐提醒,我们会加倍小心。” 沈清鸢点了点头,从随身携带的一个锦囊中,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木质小挂牌,递给楼望和:“这是我家传的一种安神木,虽不值钱,但带在身边,或许能宁心静气。公子此番得了重宝,归途想必不会太平,聊表心意,望公子平安。” 那木牌入手温润,带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楼望和接过时,指尖触及木牌背面,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能量波动的痕迹。他心中一动,看向沈清鸢。 沈清鸢却已站起身:“言尽于此,不便久留。楼先生,楼公子,后会有期。” 她再次行礼,便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楼望和摩挲着手中的木牌,目光深邃。 父亲楼和应走过来,看着儿子手中的木牌,皱眉道:“这沈小姐……来历似乎不简单。她这提醒,是善意,还是……” “是善意。”楼望和肯定地说道,他将木牌握在手心,那股微弱的能量波动似乎与他体内的“透玉瞳”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共鸣。“而且,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他想起沈清鸢之前提及的“家族曾因秘纹遭难”,又想起她手腕上那只能抵挡煞气的仙姑玉镯。这个神秘的女子,以及她背后可能牵扯到的关于“弥勒玉佛”和“寻龙秘纹”的秘密,似乎正伴随着这块惊天动地的帝王绿翡翠,一同向他涌来。 名利场,亦是生死局。 楼望和握紧了手中的安神木牌,感受到那丝微弱的清凉之意沁入掌心,躁动的心绪渐渐平复。 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但他既然踏入了这个圈子,拥有了这双“眼睛”,便只能勇往直前。 他将木牌小心收好,对父亲道:“爸,我们准备一下,尽快离开缅北。” 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0115章 石破天惊(下)(完) 第0116章归途杀机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两辆经过特殊改装的越野车,如同沉默的野兽,在缅北崎岖的山路上疾驰。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而急促的声响,打破了山林深夜的寂静。 楼望和坐在第二辆车的后座,闭目养神。父亲楼和应坐在他身旁,眉头微蹙,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牌,那是楼家传承的信物之一。车内气氛凝重,除了引擎的低吼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便只剩下几人略显沉重的呼吸。 前排副驾驶坐着的是楼家护卫队的队长,阿泰,一个皮肤黝黑、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汉子。他腰侧微微鼓起,显然带着家伙,目光不时扫过窗外飞速倒退的、影影绰绰的树影,如同警惕的猎犬。 “还有多久能到边境?”楼和应沉声问道。 开车的护卫看了眼导航,回答道:“老板,按现在的速度,天亮前应该能到。” 楼和应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但紧绷的下颌线条显示他内心的不安并未缓解。沈清鸢的提醒言犹在耳,万玉堂的睚眦必报他更是深有体会。那块价值连城的玻璃种帝王绿,此刻正稳妥地安置在特制的保险箱里,放在第一辆由他最信任的几名护卫驾驶的车中。但这块石头,就像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蜜糖,足以吸引无数嗜血的狂蜂浪蝶。 楼望和看似平静,实则心神高度集中。“透玉瞳”虽未主动开启,但他远超常人的灵觉,却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山林间夜枭的啼叫,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甚至远处隐约的溪流声,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在他脑海中构建出一幅立体的行进图景。 忽然,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风声里,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不同于自然声响的异动。像是……金属轻微碰撞的声音?又或者是……踩断枯枝的脆响,被刻意压制后残留的余音? 他睁开眼,看向窗外。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只能勉强照亮前方车辆尾灯划出的两道红色光轨,更远处便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阿泰叔。”楼望和的声音不高,却让车内所有人都精神一凛。 “少爷,怎么了?”阿泰立刻回头,手已经按在了腰侧。 “前面……大概五百米,右边山坡那片乱石后面,好像有点不对劲。”楼望和的目光锐利,透过车窗,仿佛能穿透那浓重的夜色,“太安静了,连虫鸣都没有。” 阿泰脸色一肃,他深知这位少爷自从公盘之后,似乎多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敏锐。他立刻拿起对讲机,压低声音:“头车注意,前方五百米右侧山坡乱石区,提高警惕,可能有埋伏!” 对讲机里传来头车护卫冷静的回应:“收到。已减速,开启热成像扫描。” 车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前方那片在黑暗中如同巨兽嶙峋骨骼般的乱石区。 就在头车即将驶过乱石区的刹那—— “咻!咻咻!” 几声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数道黑影从乱石后如同鬼魅般窜出,动作迅捷如豹,直扑头车!与此同时,几点寒星在月光下一闪,竟是数枚闪烁着幽蓝光泽的菱形飞镖,带着凄厉的风声,射向头车的轮胎和车窗! “敌袭!!”对讲机里传来头车护卫的怒吼,紧接着便是玻璃破碎的刺耳声响和急促的枪声! “砰!砰砰!” “保护老板和少爷!”阿泰厉喝一声,猛地推开车门,身体如同猎豹般翻滚而出,手中的枪已然喷吐出火舌,精准地点射向那些扑来的黑影。 楼望和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看得分明,那些袭击者穿着深色的紧身衣,脸上戴着恶鬼面具,动作整齐划一,配合默契,绝非普通的劫匪或者万玉堂能驱使的打手!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装载着帝王绿原石的头车! “是‘黑石盟’!”楼和应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他没想到对方动手如此之快,如此狠辣! 楼望和心脏狂跳,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透玉瞳”在危机刺激下自行运转,周围的一切在他眼中瞬间慢了下来,那些袭击者腾挪跳跃的动作轨迹,飞镖射来的角度,甚至阿泰开枪时枪口的微弱震动,都变得清晰可见! 他猛地看到,侧面山坡的阴影里,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正悄然举起一支安装了***的狙击步枪,冰冷的枪口,赫然对准了刚从车中探出身子的父亲! “爸!小心!”楼望和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体内那股因“透玉瞳”而蕴生出的微弱暖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他猛地一把将父亲楼和应扑倒在座椅下! “噗!” 一声沉闷的枪响,几乎与楼望和的动作同时发生!子弹穿透了他们刚才所在位置的车窗玻璃,打在另一侧的车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楼和应惊出一身冷汗,若非儿子反应神速,这一枪恐怕已经…… “望和!你没事吧?”他急忙查看儿子。 “我没事!”楼望和喘息着,眼神却愈发冰冷。他透过破碎的车窗,死死盯住那个狙击手藏身的方向。对方一击不中,似乎有些意外,正在调整位置。 不能让他开出第二枪! 楼望和目光扫过车内,猛地抓起放在脚边的一个金属工具箱,对阿泰喊道:“阿泰叔,掩护我!” 话音未落,他猛地踹开车门,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并非直线奔跑,而是以一种毫无规律、如同醉汉般的步伐,借助车体和路边的树木作为掩体,快速向狙击手所在的大致方位逼近! “少爷!”阿泰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疯狂开枪压制那些试图拦截楼望和的鬼面袭击者,同时对其他护卫吼道:“火力掩护少爷!” 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子弹在山路上呼啸穿梭,打在岩石和树干上,溅起无数碎屑。 楼望和将“透玉瞳”催动到极致,他的视觉、听觉、甚至对危险的直觉都提升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他能清晰地“看”到子弹划过空气的轨迹,能“听”到狙击手轻微调整呼吸和扣动扳机前那细微的机械声响! “噗!” 又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畔飞过,灼热的气浪让他脸颊生疼。但他前冲的速度丝毫未减!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那个狙击手的身影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对方显然没料到目标竟然敢主动冲过来,而且速度如此之快,步伐如此诡异,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 就是现在! 楼望和眼中寒光一闪,在对方再次瞄准的瞬间,他猛地将手中的金属工具箱全力掷出!箱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沉重的弧线,并非砸向狙击手,而是砸向了他身旁一块凸起的岩石! “砰!”一声巨响,工具箱与岩石猛烈碰撞,火星四溅!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火光,让狙击手下意识地进行了一个短暂的规避动作,瞄准出现了致命的停顿! 而楼望和,则利用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如同鬼魅般欺近到他身前十米之内!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扣住了几枚从车上顺手拿下的、用于固定原石的尖锐钢钉! “嗖!嗖!嗖!” 钢钉带着凌厉的劲风,如同毒蛇出洞,分别射向狙击手的持枪手腕、咽喉和眉心!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常人投掷的范畴! 那狙击手骇然失色,仓促间只来得及偏头躲开射向咽喉和眉心的致命攻击,持枪的右手却被一枚钢钉狠狠贯穿! “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狙击步枪脱手掉落。 楼望和脚下发力,如同炮弹般冲到近前,一记凶狠的肘击重重砸在对方的下颌上!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狙击手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解决了最大的远程威胁,楼望和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转身回援。 此刻,山路上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头车在袭击之初就被破坏了轮胎和部分车窗,护卫们依托车体顽强抵抗,但袭击者人数众多,身手不凡,而且悍不畏死,已经有两名护卫倒在了血泊中。阿泰和其他人也是身上挂彩,情况岌岌可危。 楼望和的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局! 他的“透玉瞳”不仅能预判危险,更能看穿这些袭击者动作中的破绽!他如同游走在刀尖上的舞者,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的攻击,而他的每一次出手,无论是拳、脚,还是随手捡起的碎石,都精准地打在对方最难受、最无法防御的位置! “咔嚓!”一个袭击者的手腕被他轻易扭断。 “砰!”另一个被他一脚踹中胸口,倒飞出去,撞在岩石上没了声息。 他的动作并不华丽,甚至有些简单直接,但效率高得可怕!仿佛他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生! 阿泰和众护卫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少爷展现出如此恐怖的身手!这哪里还是那个温文尔雅、只懂得看石头的少爷?这分明是一头苏醒的猛虎! 在楼望和这生力军的强势打击下,袭击者的阵脚大乱。尤其是当他们发现远程狙击点已经被拔除,而这个看似最弱的年轻人竟然如此凶悍时,士气顿时大跌。 “撤!” 袭击者中,一个似乎是头目的人见事不可为,果断发出一声唿哨。剩余的几个鬼面人毫不恋战,如同来时一样迅捷,几个起落便隐没入黑暗的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山路上只剩下弥漫的硝烟味、浓郁的血腥气,以及劫后余生的喘息声。 阿泰立刻指挥还能行动的护卫检查伤亡,警戒四周。头车基本报废,两名护卫牺牲,三人受伤,其中一人伤势较重。楼望和这边,除了他和楼和应受到惊吓外,只有阿泰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算是万幸。 楼望和站在路中央,看着牺牲护卫的遗体,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面对死亡,感受到这个行业的残酷和血腥。那块价值连城的帝王绿,上面竟然沾染了如此鲜活的血液。 “黑石盟……”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冰冷的杀意。 楼和应走到儿子身边,看着他一言不发却挺拔如松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牺牲护卫的悲痛,更有对儿子惊人变化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 “望和,你……”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楼望和转过身,脸上沾着些许灰尘和溅上的血点,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和坚定:“爸,我没事。先处理眼前的事,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对方可能还有后手。” 他的冷静和果断,让楼和应恍惚间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 “少爷说得对。”阿泰包扎好手臂走过来,脸色凝重,“这里不能久留。头车坏了,我们把重要物资和伤员转移到我们车上,挤一挤,尽快赶到边境安全点!”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在搬运那块帝王绿原石时,楼望和特意上前,亲手将它抱上了车。入手沉重冰凉,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灵气,但此刻,这灵气却带着一丝沉甸甸的血色。 他将原石妥善放好,目光落在被他救下、此刻昏迷不醒的狙击手身上。 “阿泰叔,把他带上。”楼望和道,“或许,能从他们嘴里,问出点关于‘黑石盟’的东西。” 阿泰点了点头,示意护卫将那个狙击手捆结实,塞进了后备箱。 车队再次启动,只剩下那辆千疮百孔的头车和牺牲护卫的遗体,静静地留在逐渐被晨曦微光笼罩的山路上,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烈。 楼望和靠在座椅上,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股因过度使用“透玉瞳”和激烈战斗而有些躁动的暖流,缓缓平息。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沈清鸢赠送的那块安神木牌传来一丝丝清凉的慰藉。 归途的第一道杀机,勉强渡过。 但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踏入了这个圈子,拥有了这双眼睛,便注定要与这些黑暗中的魑魅魍魉,周旋到底。 车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 第0116章 归途杀机(完) 第0117章暗流初现 边境小镇“勐拉”,如同一个疲惫的旅人,在晨雾中缓缓苏醒。低矮的房屋错落分布,街道上已有早起的摊贩开始忙碌,空气中混杂着食物香气、泥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气息。这里鱼龙混杂,是三不管地带的典型缩影。 楼家车队在破晓时分抵达了这里一处不起眼的安全屋。这是一栋带有独立院落的二层小楼,外墙斑驳,看起来与周围民居无异,但门窗都经过了加固,院内也有暗哨。 经历了昨夜的血战,所有人都身心俱疲。伤员被立刻安排进行紧急处理,牺牲护卫的遗体也被妥善安置,等待后续运送回国。气氛沉重而压抑。 楼望和协助安顿好一切后,独自一人上了二楼阳台。晨风吹拂,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他倚着栏杆,望着小镇渐渐升起的炊烟,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昨夜遇袭的片段——那些鬼魅般的身影、精准狠辣的飞镖、冰冷的***口,以及护卫倒下的画面。 力量……他还需要更强的力量。不仅仅是“透玉瞳”的鉴石能力,更需要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护身边人的实力。昨夜若非那奇异的预感与瞬间爆发的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少爷。”阿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臂上缠着绷带,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那个狙击手,醒了。” 楼望和转身,眼中寒光一闪:“问出什么了?” 阿泰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嘴很硬,用的是市面上流通的假身份,装备也是黑市上常见的货色,没有明显标识。不过……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他递过来一个用密封袋装着的、小指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薄片,薄片上有着极其细微的电路纹路。 “这是?”楼望和接过,入手冰凉。 “一种一次性的加密通讯器,激活后短时间使用就会自毁。工艺很精良,不是一般势力能用得起的。”阿泰沉声道,“而且,根据他抵抗时下意识用的几个招式路数,有点像……东南亚一带某些雇佣兵训练营出来的风格。” “雇佣兵?黑石盟能调动雇佣兵?”楼望和眉头紧锁。 “不一定直接调动,但通过层层转包,雇佣亡命之徒执行特定任务,是这些地下势力的常用手段。”阿泰分析道,“这次袭击计划周密,配合默契,目的明确,就是冲着那块帝王绿来的。失败后立刻撤退,毫不拖泥带水,是专业作风。万玉堂虽然势大,但在缅北直接动用这种规格的武装力量,风险太高,不像他们的风格。” 楼望和摩挲着那枚冰冷的通讯器薄片,心中念头飞转。不是万玉堂,那黑石盟的嫌疑确实最大。他们动作如此之快,显然在公盘上就已经盯上了自己。是因为自己赌出了帝王绿,还是……因为自己这个人? 他想起了沈清鸢的提醒,想起了她那块能宁心静气的安神木牌。这木牌此刻正贴胸佩戴着,那丝微弱的清凉感,似乎让他的思维更加清晰。 “阿泰叔,牺牲弟兄们的抚恤,务必从厚。受伤的,用最好的药。”楼望和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另外,加强警戒,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不能有丝毫松懈。我怀疑,对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明白!”阿泰郑重应下,转身去安排。 楼望和回到临时给他安排的房间,父亲楼和应正坐在桌边,面前摊开着一张地图,神色疲惫而忧虑。 “爸。”楼望和走过去。 楼和应抬起头,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复杂:“望和,昨晚……多亏了你。”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只是没想到,这次会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折了弟兄……” “这不是您的错,是那些人太过贪婪狠毒。”楼望和在父亲对面坐下,“我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有些风雨,迟早要面对。” 楼和应看着儿子沉稳的目光,心中稍安,但忧虑更甚:“望和,你告诉爸,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昨晚你的身手……”他实在无法将儿子那如同鬼魅般凌厉的身手,与过去那个只对石头感兴趣的文静青年联系起来。 楼望和沉默了片刻。关于“透玉瞳”的秘密,太过惊世骇俗,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也不想让父亲过多担忧。 “爸,”他斟酌着词句,“在公盘上,还有昨晚,我……我好像对危险有一种特别的直觉。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细节,反应也比平时快很多。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楚,可能……和长期接触玉石有关?”他半真半假地说道,将原因归结于玄之又玄的“玉感”。在玉石行当里,确实流传着一些关于人与玉之间会产生奇妙感应的传说。 楼和应将信将疑,但看着儿子坦荡的眼神,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毕竟,儿子身上发生的变化是实实在在的,而且是为了保护家人。“无论如何,你要小心。这种能力……福祸难料。” “我知道。”楼望和点头,转移了话题,“爸,接下来我们怎么走?原路返回风险太大。” 楼和应指着地图:“我们不能按原计划走了。我联系了滇西那边的老朋友,他会派人到边境接应。我们绕道‘野人山’方向,虽然路难走一点,但更隐蔽。到了滇西,就算进了咱们自己的地盘,会安全很多。” “野人山……”楼望和看着地图上那片被标记为原始丛林的区域,点了点头。虽然环境恶劣,但比起可能布满埋伏的主干道,这无疑是更安全的选择。 就在这时,阿泰再次敲门进来,脸色有些奇怪:“老板,少爷,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指名要给少爷。” “信?谁送来的?”楼和应警惕地问。 “是个当地的小孩,说是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脸的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送来的。”阿泰将一封没有署名的牛皮纸信封递给楼望和。 楼望和接过信封,入手微沉。他小心地拆开,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拍摄得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昏暗房间的角落,一个面容憔悴、眼神却依旧清澈坚定的中年妇人,正对着镜头,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块半块残缺的、雕刻着奇异花纹的玉佩!那玉佩的材质和纹路,楼望和一眼就认出,与他记忆中母亲珍藏的那半块凤纹玉佩,几乎一模一样! 而妇人的容貌,虽然饱经风霜,但眉宇间的轮廓,依稀能看出与他记忆中母亲照片的影子! 楼望和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母亲?!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翻过照片,背面用打印机打着一行冰冷的小字: **“欲知菊英娥下落,携‘龙石’于三日后,赴滇西‘听雨楼’。” 菊英娥!正是他母亲的名字! “龙石”?是指那块帝王绿吗? 听雨楼?滇西? 这封信,来得太过诡异!送信人是谁?是敌是友?他们如何知道母亲的名字?又如何知道自己手中有帝王绿?照片是真是假?母亲还活着?她在哪里?为什么约在滇西? 无数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楼望和的心头。他拿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 “望和,怎么了?信上说什么?”楼和应看到儿子骤变的脸色,急忙问道。 楼望和将照片递给父亲,沉声道:“爸,你看这个。” 楼和应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声音颤抖:“这……这是……英娥?!她还活着?!这照片是哪来的?!” “不知道。送信的人很神秘。”楼望和将背面的字指给父亲看。 楼和应看完,脸色变幻不定,激动、怀疑、担忧交织在一起:“滇西听雨楼……那地方我知道,是滇西玉石界一个很有名的茶楼,也是消息汇集之地。对方约在那里……是什么意思?这照片会不会是假的?是为了骗你带着石头去自投罗网?” “照片……我感觉是真的。”楼望和凝视着照片上妇人那熟悉又陌生的眼神,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异常清晰。而且,对方能准确说出母亲的名字和他手中的“龙石”,绝非空穴来风。 “可是太危险了!”楼和应急道,“这明显是个局!我们刚遭遇袭击,现在就有人送来母亲的消息,还指定地点让你带着石头去,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楼望和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局?但事关母亲下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无法置之不理。母亲失踪多年,一直是父亲和他心中最大的痛和执念。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然:“爸,我知道危险。但这是关于母亲的消息,我不能不去。” “不行!我不同意!”楼和应断然拒绝,“太冒险了!谁知道对方布下了什么天罗地网!那块石头没了可以再找,你要是出了事……” “爸!”楼望和打断父亲的话,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有些事,躲不过。如果这次我们退缩了,对方可能会用更极端的方式,或者彻底切断母亲的线索。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入局,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们原本的计划就是去滇西。听雨楼就在滇西府城,我们可以提前布置,未必没有机会。对方既然用母亲的消息做饵,至少在见到我和石头之前,应该不会轻易动我。” 楼和应看着儿子那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决断,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他了解儿子对母亲的感情,也明白他说的有道理。沉默良久,他重重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岁。 “罢了……既然你决定了,爸支持你。”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不过,一切必须计划周详!阿泰!” “老板!”阿泰立刻应声。 “立刻联系我们在滇西的所有关系网,动用一切资源,给我把‘听雨楼’里里外外查个底朝天!所有可疑人物,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另外,准备一下,我们提前出发,绕道野人山,尽快赶到滇西!我要亲自会会这帮藏头露尾的家伙!” “明白!” 命令下达,整个安全屋再次紧张而高效地运转起来。 楼望和独自回到房间,再次拿出那张照片,指尖轻轻拂过母亲的面容。母亲的眼神中,除了憔悴,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期待?或者说,是某种未完成的执念? 他将照片贴近胸口,与那安神木牌放在一起。木牌传来的清凉感,似乎让他翻涌的心绪稍稍平复。 滇西听雨楼…… 无论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阴谋陷阱,为了母亲,他都必须去闯一闯。 他隐隐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以他和那块帝王绿为中心,缓缓收紧。而母亲的下落,似乎正是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 风暴,已从缅北,悄然蔓延至滇西。 第0117章 暗流初现(完) 第0118章玉髓惊魂 缅北的夜,潮湿而粘稠,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与铜臭混合的气味。 公盘主会场外的临时仓库区,灯火通明,戒备森严。楼望和拍下的那块引起轩然大波的满绿玻璃种原石,以及沈清鸢那块内蕴“血玉髓”的奇异料子,此刻都暂存在楼家长期租用的三号库内。 库房内,巨大的探照灯将空间照得亮如白昼。那块解开了一个小窗,露出惊世骇俗翠色的原石被安置在特制的防震架上,如同一头沉睡的绿色巨兽,散发着诱人而又危险的气息。旁边,沈清鸢那块表皮灰白、毫不起眼的原石则安静地躺在软布上,对比鲜明。 楼望和屏退了库房内的大部分护卫,只留下两名心腹守在门口。他需要安静地研究一下那块“血玉髓”。父亲楼和应传来的加密信息语焉不详,只提及“血玉髓”极为罕见,与上古玉族传说有关,需极度谨慎。 沈清鸢站在一旁,神情依旧清冷,但眼神深处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块原石是她家族旧部拼死送出的,据说与她沈家灭门之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姑娘,”楼望和看向她,语气郑重,“我需要仔细探查此石,过程或许有些风险,你……” “无妨。”沈清鸢打断他,向前一步,“此石与我沈家渊源极深,我需在场。若有异动,或可助你一臂之力。”她手腕上的仙姑玉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楼望和不再多言,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那抹常人难以察觉的淡金色微光再次浮现——“透玉瞳”悄然开启。 这一次,他的感知不再仅仅停留在玉肉质地和颜色分布上,而是尝试着向更深处,向那“血玉髓”的核心探去。精神力如同细密的丝线,穿透致密的岩石表皮,深入那一片氤氲着血色光华的玉髓之中。 初时,一切平静。那血玉髓内部能量虽然澎湃,却显得温和而内敛,甚至隐隐散发着一股滋养神魂的暖意。楼望和能“看”到玉髓内部如同人体血脉般纤细复杂的天然纹路,其中流淌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玉质精华。 然而,就在他的精神力触角尝试着接触玉髓最中心那一点最为深邃的暗红时——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低沉嗡鸣,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炸响! 刹那间,楼望和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仓库的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荒原。天空是暗红色的,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破碎的、燃烧着的玉石碎片如同流星般坠落。大地干裂,龟裂的缝隙中流淌着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散发着腥气的暗红液体。 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与哀伤情绪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他的精神力连接,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海! “呃啊!”楼望和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被这股外来的恐怖意念撑爆,无数破碎的画面、凄厉的嘶吼、绝望的呐喊在他意识中疯狂闪现:崩塌的玉石宫殿、染血的祭坛、断裂的龙形玉雕、在火焰中哀嚎的身影…… “楼望和!”沈清鸢惊呼一声,她虽看不到楼望和意识中的恐怖景象,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骤然紊乱的气息,以及那股凭空出现、令人心悸的邪恶能量波动。 没有丝毫犹豫,沈清鸢一步踏前,左手飞快结了一个古朴的手印,右手腕上的仙姑玉镯骤然爆发出清冷皎洁的光芒,如同月华洒落,形成一个柔和的光罩,将楼望和连同那块原石一同笼罩在内。 玉镯的光芒似乎对那血色意念有着某种克制作用,楼望和意识中的冲击感顿时减弱了几分,但他依旧深陷在那片血色幻境中,难以自拔。他看到幻境中心,那破碎的祭坛之上,悬浮着一块巨大的、跳动着如同心脏般的暗红玉髓,那就是所有混乱与毁灭意念的源头! “守住心神!那是玉髓中残留的古老煞气!”沈清鸢急声喝道,她的声音透过玉镯的光罩,带着一股清凉安神的力量,传入楼望和几乎被淹没的意识中,“尝试引导它,或者…切断联系!” 楼望和咬紧牙关,舌尖已被咬破,腥甜的血腥味刺激着他最后一丝清明。他疯狂运转家传的内息法门,试图稳定濒临崩溃的意识海,同时竭力操控“透玉瞳”,想要斩断那与血玉髓核心的连接。 然而,那古老的煞气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绕着他的精神力,不仅难以摆脱,反而有反过来侵蚀他心智的趋势。他的眼底,开始隐隐泛起一丝与那玉髓核心相似的暗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来自沈清鸢的手腕。她手腕上那枚传承自母亲的仙姑玉镯,在持续对抗那古老煞气的过程中,竟然承受不住压力,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玉镯的光芒随之微微一黯。 沈清鸢脸色一变,但眼神却更加坚定。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再次催动内息,不顾玉镯可能彻底损毁的风险,将更强烈的清辉注入光罩之中。同时,她空着的左手迅速从怀中取出那尊一直贴身携带的弥勒玉佛。 玉佛一出,似乎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与那滔天的煞气,竟然自主地散发出淡淡的、温暖的金色佛光。这佛光与仙姑玉镯的清冷月华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更加稳固祥和的光晕。 佛光普照,如同春风化雨,楼望和意识海中那血色的荒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太阳,狂暴的煞气如同冰雪般开始消融。那些破碎的幻象、凄厉的嘶吼迅速退去。 楼望和抓住这宝贵的机会,凝聚起最后的精神力,如同利刃般狠狠斩向那与玉髓核心的最后连接! “噗——” 连接断裂的瞬间,楼望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踉跄后退,差点栽倒在地。但他总算从那恐怖的血色幻境中挣脱了出来,眼前恢复了仓库的景象,只是大脑依旧如同被千万根针扎般刺痛。 他心有余悸地看向那块此刻已恢复平静的原石,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只是一场幻觉。但他知道不是,那玉髓核心中蕴含的古老煞气与记忆碎片,真实得可怕。 “你怎么样?”沈清鸢快步上前扶住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焦急。她手腕上的玉镯裂痕清晰可见,光泽也黯淡了许多。 “还…还好。”楼望和喘着粗气,抹去嘴角的血迹,看向沈清鸢手腕上的玉镯和被她握在手中的弥勒玉佛,眼中充满了感激与凝重,“多谢沈姑娘,若非你及时出手,我恐怕……” 他顿了顿,看向那块原石,沉声道:“这‘血玉髓’绝不简单,里面封印的东西…很可怕。它似乎与某种上古的灾劫有关。” 沈清鸢看着弥勒玉佛,此刻玉佛散发的金光也已内敛,她若有所思:“仙姑玉镯与弥勒玉佛皆有净化安神之效,方才它们似乎都对此物产生了强烈反应。我沈家祖训曾提及,‘血玉现,灾劫起’,莫非应在此处?”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这块看似机缘的“血玉髓”,或许是一个烫手山芋,甚至可能是一个揭开更大风暴的钥匙。 “此事需从长计议。”楼望和压下翻腾的气血,“在弄清楚这‘血玉髓’的来历和隐患之前,绝不可再轻易探查其核心。” 沈清鸢点了点头,小心地将弥勒玉佛收回怀中,看着手腕上受损的玉镯,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然。 就在这时,库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隐约的喧哗声。 “少东家!不好了!”一名护卫的声音带着惊慌从门外传来,“万玉堂的人带着一群来历不明的高手,强行闯入库区,说是要查验他们‘丢失’的镇店之宝,正朝我们这边来了!” 楼望和与沈清鸢脸色同时一沉。 麻烦,果然接踵而至。而且,时机如此巧合,就在他们探查“血玉髓”出事之后? 楼望和眼中寒光一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感,整理了一下衣袍。 “来得正好。”他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这万玉堂,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第0119章强闯风波 库房外的喧哗声如同潮水般迅速逼近,夹杂着厉声呵斥、推搡以及金属碰撞的脆响。显然,万玉堂来者不善,且与仓库守卫发生了冲突。 楼望和与沈清鸢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默契。沈清鸢迅速将那块蕴有“血玉髓”的原石用厚布遮盖,移至库房最内侧的角落,与其他几块普通原石混放在一起。而那块解开天窗的满绿玻璃种,目标太大,无法隐藏,依旧放置在防震架上,如同一个醒目的靶子。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强行运转内息,压下因精神力受创而翻腾的气血和脑海中的刺痛感,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对沈清鸢低声道:“沈姑娘,稍后见机行事。若情况不对,你带那块石头先走。” 沈清鸢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默默站到了他的侧后方,右手轻轻按在腰间,那里似乎藏着什么。 “砰!” 库房厚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发出巨大的声响。门口两名楼家护卫试图阻拦,却被几股巨力狠狠推开,踉跄着撞在墙壁上。 一群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万玉堂的少东家万子豪。他此刻脸上再无公盘上的气急败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趾高气扬的阴狠,眼神如同毒蛇般扫过库房内的楼望和与沈清鸢,最终定格在那块满绿原石上,闪过一丝贪婪。 在万子豪身后,除了七八名万玉堂蓄养的、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护卫外,还跟着三名气息格外沉凝剽悍的男子。这三人穿着普通的劲装,但眼神锐利如鹰,步伐沉稳,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显然都是手上沾过血的狠角色,绝非万玉堂普通护卫可比。其中一人,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狰狞刀疤,眼神扫过库房时,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冷漠。 “楼望和!”万子豪用折扇指着楼望和,声音尖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指使人盗取我万玉堂的镇店之宝‘血翡如意’!识相的,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本少爷不客气!” 这栽赃陷害的借口拙劣至极,但在对方明显准备动用武力的情况下,借口本身已经不重要了。 楼望和面色平静,甚至嘴角还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万少东家,莫非是白日里赌石输了,晚上便得了失心疯?你万玉堂丢了东西,与我何干?这库房里,只有我楼家光明正大拍下的原石,何来你万家的‘血翡如意’?” “哼!有没有,搜过才知道!”万子豪狞笑一声,一挥手,“给我搜!特别是那块石头后面,还有那些箱子,都给我仔细翻找!” 他身后的万玉堂护卫和那三名不明高手立刻就要动手。 “我看谁敢!”楼望和厉喝一声,上前一步,虽身形看似不如对方魁梧,但此刻挺直脊梁,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此乃我楼家租用的私人库房,有公盘管理处备案!尔等无凭无据,强闯私库,真当我楼家是泥捏的不成?万子豪,你可想清楚后果!” 那几名万玉堂护卫被他的气势所慑,动作不由得一滞。 万子豪脸色一僵,显然对楼家的名头还是有些顾忌,但看到身边那三名高手,胆气又壮了起来,色厉内荏地道:“少废话!丢了镇店之宝,我万家有权搜查所有可疑之处!你百般阻挠,分明是做贼心虚!给我上!” 那三名高手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有疤的那位微微点头。其中两人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绕过楼望和,直扑那块满绿原石和角落里的货箱。另一人则目光锁定了楼望和,缓步逼近,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来。 “放肆!”楼望和眼中寒光一闪,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他脚下步伐一错,家传的“游龙步”施展出来,身形灵动,抢先一步挡在了那名扑向满绿原石的高手面前,右手并指如剑,直点对方手腕要穴,招式迅捷而精准。 那高手“咦”了一声,似乎没料到楼望和身手如此敏捷,变爪为掌,带着一股恶风,迎向楼望和的手指。 “啪!” 指掌相交,发出一声闷响。楼望和只觉一股阴寒刁钻的劲力顺着手臂经脉侵蚀而来,与他体内尚未平复的气血一冲,喉头顿时一甜。但他咬牙忍住,借力向后飘退,同时左袖一拂,几枚隐藏在袖中的金钱镖急射而出,目标并非那高手,而是攻向另一名试图去翻找货箱的男子,逼得对方不得不回身格挡。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未动的沈清鸢动了。她并未去帮助明显落入下风的楼望和,而是身形一晃,如同青烟般掠至库房门口附近。那里,万子豪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场中局势。 沈清鸢的目标很明确——擒贼先擒王! 她出手如电,五指成爪,直取万子豪的咽喉,招式狠辣,与她清冷的外表格格不入。 “保护少东家!”万子豪身边的护卫大惊失色,纷纷拔刀拦阻。 沈清鸢手腕一翻,指尖不知何时夹住了三根细如牛毛的玉针,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她手腕抖动,玉针无声无息地射出,两名护卫应声而倒,捂住脖颈,脸上瞬间泛起青黑色。 “用毒的丫头!找死!”那名脸上带疤的首领高手终于动了怒,他原本以为拿下楼望和与这女子是手到擒来之事,没想到这女子手段如此诡异。他身形暴起,如同一头捕食的猎豹,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抓向沈清鸢的后心,势大力沉,若是抓实,必然筋骨断裂。 沈清鸢仿佛背后长眼,在间不容发之际侧身旋绕,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爪,但劲风拂过,仍让她鬓角发丝断落几根。她反手一挥,又是一把玉粉洒出,带着刺鼻的腥甜气味。 刀疤脸高手经验老到,立刻闭气后撤,袖袍一卷,将大部分玉粉扫开,眼神更加阴鸷:“滇西沈家的‘千机毒’?你是沈家的余孽?!” 此言一出,不仅万子豪吓了一跳,连正在与两名高手缠斗的楼望和也是心中一震。沈清鸢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沈清鸢面色更冷,并不答话,只是攻势更加凌厉,仙姑玉镯在她手腕上微微发光,似乎为她提供着某种加持,让她在刀疤脸凶猛的攻击下勉强支撑,但明显落于下风,险象环生。 库房内,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楼望和以一敌二,本就因精神力受创而实力大打折扣,此刻更是左支右绌,身上已多了几处擦伤,气血翻腾得厉害。他心知不能再拖下去,否则今日恐怕真要栽在这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虚晃一招,逼退正面之敌,身形却如同游鱼般滑向库房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配电箱。 “拦住他!”刀疤脸虽然在与沈清鸢交手,但眼观六路,立刻察觉不对,厉声喝道。 一名高手立刻飞扑而至。 但楼望和的速度更快!他猛地一拳砸在配电箱的一个红色按钮上! “嗤——咔!”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起,紧接着,库房内所有的探照灯瞬间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只有门口透进来的一点微弱月光,勾勒出模糊的人影。 这是楼家库房预设的紧急预案之一,一旦启动,不仅会切断主照明,还会触发…… “啊!” “什么东西?” “小心脚下!” 黑暗中,顿时响起几声惊呼和闷响。似乎是预先布置的、连接着绊索的石灰包、铁蒺藜等物被触发,造成了短暂的混乱。 楼望和在按下按钮的瞬间,就已凭借记忆和“透玉瞳”在黑暗中视物的微弱能力,如同狸猫般蹿向了沈清鸢的方向,低喝道:“走!” 他一把抓住沈清鸢的手臂,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向库房内侧,一个堆放废弃包装材料的隐蔽小门冲去。那里是他预留的逃生通道。 “想跑?没那么容易!”刀疤脸的怒喝声在黑暗中响起,伴随着凌厉的掌风破空之声。 楼望和感觉后背一阵发凉,知道对方含怒一击非同小可。他猛地将沈清鸢向前一推,自己则强行扭转身形,将残存的内力尽数灌注于双臂,交叉格挡。 “嘭!”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楼望和如同被巨木撞中,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阵阵发黑。 “楼望和!”沈清鸢惊呼,想要折返。 “快走…石头…”楼望和挣扎着喊道,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沈清鸢看了一眼黑暗中那个挣扎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角落那块被遮盖的“血玉髓”原石,银牙一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她知道,此刻犹豫,两人都可能陷在这里。她不再迟疑,身形一闪,如同暗夜中的精灵,迅速掠至角落,一把抄起那块用厚布包裹的原石,同时另一只手洒出一把磷粉,暂时干扰了追兵的视线,随即撞开那扇隐蔽小门,消失在黑暗中。 “追!别让那女人跑了!还有那块石头!”万子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刀疤脸高手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楼望和,又看了看沈清鸢逃走的方向,冷哼一声:“他跑不了!你们几个,去看住那小子,别让他死了,还有用。其他人,跟我追!” 库房内的混乱仍在持续,而一场在夜幕下的追逐,已然展开。 楼望和躺在地上,感受着身体的剧痛和意识的逐渐涣散,耳边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他心中一片冰凉,不仅因为自身的伤势,更因为对沈清鸢处境的担忧,以及对万玉堂和那三名神秘高手的深深忌惮。 今晚这场风波,绝不仅仅是万玉堂报复那么简单。那三名高手,尤其是那刀疤脸,明显是冲着他,或者说,是冲着他可能从“血玉髓”中窥探到的秘密而来的。 “黑石盟……”一个名字在他模糊的意识中闪过,随即,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第0120章暗夜迷踪 沈清鸢撞开那扇隐蔽小门,一股混杂着霉味和尘土的空气扑面而来。门外并非通衢大道,而是一条狭窄、堆满废弃建材的死胡同。身后库房内的喧嚣与打斗声被厚重的墙壁隔绝,变得模糊不清。 她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回头去看楼望和的状况——那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怀中紧抱着那块以厚布包裹、却依旧能隐隐感知其内蕴不凡波动的“血玉髓”原石,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足尖在堆积的杂物上几点,身形如狸猫般轻盈地翻上了近三米高的胡同围墙。 几乎在她身影没入墙头阴影的同时,小门被再次撞开,刀疤脸高手带着两名手下冲了出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空无一人的死胡同。 “分头追!她带着石头,跑不远!”刀疤脸声音冷硬,带着一丝被戏耍的恼怒。他亲自跃上墙头,另外两人则分别向胡同两端包抄而去。 沈清鸢伏在墙头,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最低。仙姑玉镯传来微弱的凉意,帮助她平复因急速奔跑和紧张而略微紊乱的内息。她看着下方三人分散搜索,心中冷静地分析着局势:库房那边动静不小,公盘守卫或楼家援兵随时可能赶到,对方必然不敢久留,但在此之前,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自己和这块石头。 墙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沈清鸢没有立即行动,她如同融入了阴影的石像,耐心等待着。几个呼吸后,一道身影去而复返,正是那名刀疤脸!他果然老辣,并未真正远离,而是在附近逡巡,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沈清鸢心中冷笑,幸好没有贸然行动。她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目光投向围墙另一侧。这边是连绵的、高低错落的仓库屋顶,一直延伸到公盘区域的外围。这是唯一的生路。 她不再犹豫,看准下方一处堆放软质篷布的阴影,抱着原石纵身跃下。落地无声,顺势一滚,卸去下坠的力道,随即毫不停歇地沿着仓库之间的狭窄缝隙向前穿行。她的身法轻盈而诡异,如同暗夜中飘忽的幽灵,尽可能利用每一个阴影和障碍物隐藏身形。 然而,怀中的原石终究是个负担,影响了她的速度,也让她无法完全隐藏行迹。 “在那边!”一声低喝从侧后方传来。一名万玉堂护卫发现了她的身影,立刻发出信号,同时快步追来。 沈清鸢头也不回,反手一挥,几点寒星射出。那护卫慌忙闪避,却仍被一枚玉针擦过手臂,顿时感到一阵麻痹,速度慢了下来。但这短暂的耽搁,已经让另外两人,包括那刀疤脸,迅速逼近。 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卸货区,只要穿过这里,就能进入更复杂、巷道纵横的居住区,届时脱身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但刀疤脸显然也看出了她的意图,速度骤然提升,如同离弦之箭,几个起落便拉近了距离,狞笑道:“小丫头,看你往哪跑!” 一股凌厉的掌风从背后袭来,封锁了她左右闪避的空间。 沈清鸢猛地停步转身,将原石换到左手,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软剑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刀疤脸掌心!这一剑角度刁钻,速度极快,蕴含着与她清冷外表不符的狠辣决绝。 刀疤脸没料到这女子身上还藏有如此利器,且剑法如此精妙,迫不得已变掌为指,屈指弹向剑身。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沈清鸢只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虎口发麻,软剑几乎脱手。她借势向后飘退,同时左手一挥,厚布包裹的原石如同盾牌般挡在身前。 刀疤脸一指未能建功,眼中凶光更盛,正要再次扑上,却见沈清鸢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她右手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小巧的玉瓶,拇指弹开瓶塞,一股无色无味的气息弥漫开来。 “闭气!”刀疤脸经验丰富,立刻厉声提醒紧随其后的另一名手下,自己也瞬间屏住呼吸。他吃过这丫头毒药的亏,不敢大意。 然而,沈清鸢要的就是这瞬间的迟疑!她并未趁机攻击,而是猛地将手中玉瓶砸向地面! “啪!” 玉瓶碎裂,里面并非毒粉,而是一种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液体,溅射开来。液体接触空气,立刻腾起浓密的、带着辛辣气味的黑烟,迅速笼罩了周围数米的范围。 这是沈家秘制的“墨魇汁”,虽无毒,却能极快地产生大量烟雾,阻碍视线,混淆气味。 趁着烟雾弥漫,视线受阻的刹那,沈清鸢抱着原石,身形急退,头也不回地冲入了前方的开阔卸货区,几个起落便没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咳咳…妈的!”刀疤脸挥袖驱散烟雾,看着空荡荡的前方,气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丫头手段层出不穷,如此滑溜。 “老大,现在怎么办?”另一名手下捂着口鼻问道。 刀疤脸眼神阴鸷地看着沈清鸢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望了望库房那边隐约传来的、越来越近的嘈杂人声,知道楼家的援兵恐怕快到了。他咬牙切齿道:“通知我们的人,封锁公盘外围所有出口,特别是通往城区的路!她带着那块石头,目标明显,跑不远!重点搜查附近的废弃仓库、民居和水道!” “是!” …… 与此同时,库房之内。 灯光已经重新亮起,但气氛却凝重得如同实质。楼和应派来的心腹管事楼安带着十余名精锐护卫赶到,迅速控制了场面。万子豪和他带来的万玉堂护卫已经被制服,捆在一旁,个个鼻青脸肿,尤其是万子豪,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正兀自叫嚣着:“你们楼家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楼安根本不理他,快步走到昏迷不醒的楼望和身边,蹲下探查,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楼望和气息微弱,内息紊乱,胸前衣襟染血,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快!抬少爷回去!请最好的大夫!”楼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压抑的怒火。他站起身,冰冷的目光扫过万子豪,“万少东家,今日之事,我楼家记下了!若我家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万玉堂就等着从玉石界除名吧!” 万子豪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但仍旧嘴硬:“你…你吓唬谁!是他先偷我家宝贝…” 楼安不再跟他废话,一挥手:“把他们全部带回去,严加看管!”然后立刻转向手下,“立刻派人去找沈姑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查清楚那三个神秘高手的来历!” 库房内一片忙乱,楼望和被小心翼翼地抬走。楼安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打斗的痕迹和那扇被撞开的隐蔽小门,眉头紧锁。他深知,少东家受伤,沈姑娘失踪,那块引起祸端的“血玉髓”原石下落不明,今晚的事情,恐怕只是一个开始。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在缅北上空。 …… 沈清鸢在黑暗中疾行,怀中的原石越来越沉,如同抱着一块寒冰,那冰寒之意似乎能穿透厚布,渗入她的骨髓。她知道,这不仅仅是石头的重量,更是其中蕴含的那股古老煞气在影响着她。方才为了脱身,连续动用玉针、软剑和墨魇汁,消耗不小,此刻被这煞气一激,竟隐隐有些头晕目眩。 她强撑着精神,专挑灯光昏暗、路径复杂的巷道穿行。公盘区域外围的居住区鱼龙混杂,低矮的棚屋、废弃的院落比比皆是,这给了她藏身的便利,但也意味着危险可能来自任何一个角落。 身后远处,隐约传来了呼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追兵显然没有放弃,并且正在拉网式搜索。 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最终落在不远处一条散发着恶臭的小河沟旁,那里有一个半塌的、似乎是用来堆放垃圾的砖砌小屋,屋门早已腐烂,里面黑漆漆的,堆满了杂物。 情势危急,容不得她挑剔。沈清鸢迅速闪身而入,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她几乎要呕吐出来。她强忍着不适,将原石塞进一个破损的空木桶底部,用一些烂布和废弃物掩盖好,然后自己则蜷缩进最里面、相对干燥一些的角落阴影里,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似乎放缓了下来。 几乎就在她藏好的下一刻,杂乱的脚步声和晃动的手电光就到了附近。 “仔细搜!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那丫头肯定躲在这片区域!” “妈的,带着那么块石头,她能飞了不成?” 叫骂声和翻找东西的声音在附近响起,最近的时候,甚至有人走到了这间垃圾屋的门口,手电光往里晃了晃。 “操,真他妈臭!这里面都是垃圾,藏不了人吧?”一个声音抱怨道。 “少废话,看一眼!”另一个声音催促。 沈清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已经扣住了最后几枚淬毒的玉针。如果被发现,她只能拼死一搏。 幸运的是,那手电光只是在门口粗略扫了一下,似乎被里面的恶臭劝退,很快便移开了。 “没有,去那边看看!” 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清鸢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依旧不敢大意。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怀中弥勒玉佛传来的微弱暖意,以及手腕上那带着裂痕的仙姑玉镯的冰凉,心中思绪纷杂。 楼望和生死未卜…… 这块“血玉髓”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竟引来如此凶险的追杀? 那些高手,明显是冲着这块石头来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与沈家灭门有关吗?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公盘不能回去了,楼家那边情况不明…… 一个个问题萦绕心头。她低头,轻轻抚摸着仙姑玉镯上的裂痕,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坚定。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如今为了这块不知是福是祸的石头而受损……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搜索声似乎渐渐平息了,但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犬吠和零星的脚步声。追兵并未撤离,只是搜索的重点可能转移了。 夜色深沉,垃圾小屋内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隐约的喧嚣和近处老鼠啃噬东西的细微声响。沈清鸢又冷又饿,精神与体力都消耗巨大,但她不敢睡去,只能强打精神,警惕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怀中的弥勒玉佛似乎感应到她的状态,散发的暖意稍微增强了一些,驱散了些许寒意和疲惫,也让那“血玉髓”带来的不适感减弱了几分。 “必须想办法联系上楼家,或者……找到秦九真。”沈清鸢在心中默默盘算着。秦九真是她在滇西结识的江湖朋友,消息灵通,或许能提供帮助。但前提是,她要能安全离开这片被封锁的区域。 她轻轻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准备等到天色将亮未亮、守卫最为松懈的时候,再尝试突围。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垃圾小屋的外面。 沈清鸢瞬间绷紧了身体,指尖的毒针蓄势待发。 一个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姑娘……可是在里面?在下秦九真,受楼安管事之托,前来接应。” 第0121章血色黎明 缅北的雨季在凌晨时分达到了高潮。 暴雨如瀑,冲刷着公盘营地外围的铁皮屋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楼望和坐在临时搭建的板房内,面前的桌上摊开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翡翠原石——那是昨天从“废石”中解出的满绿玻璃种的边角料,在昏黄的应急灯下泛着幽绿的光泽。 “少东家,人都安排好了。”老杨推门进来,身上带着雨水的湿气,脸色凝重,“护卫队分三班,每班八人,都配了家伙。外围也设了暗哨,如果‘黑石盟’真敢来,绝对让他们有来无回。” 楼望和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睡意:“杨叔,父亲那边怎么说?” “老爷已经知道了。”老杨压低声音,“他说,夜沧澜这个人做事狠绝,既然明着招揽不成,暗地里一定会下黑手。但老爷也说了,这是你在缅北必须过的一关——玉石界从来不是温良恭俭让的地方,想要站得稳,就得有自己的刀。” 楼望和沉默地看着桌上那块翡翠。雨水敲打铁皮的声音像战鼓,一下下敲在心头。二十四小时前,他还是个初出茅庐、只靠着“透玉瞳”天赋崭露头角的楼家少爷;二十四小时后,他已经成了“黑石盟”这种庞然大物的眼中钉。 “沈小姐那边呢?”他问。 “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了。”老杨犹豫了一下,“少东家,沈小姐身份特殊,牵扯到沈家灭门案和那个什么‘秘纹’。我们护着她,等于也把‘黑石盟’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老爷的意思是……” “父亲的意思我知道。”楼望和打断他,“但他也说过,楼家能在玉石界立足百年,靠的不是明哲保身,而是‘义’字当先。沈清鸢救过我的命,她现在有难,我不能不管。” 老杨看着楼望和年轻却坚定的脸,叹了口气,又露出欣慰的笑容:“少爷长大了。行,那老杨这条命,就陪少爷赌这一把。”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营地照得惨白如昼。雷声接踵而至,震得板房微微颤抖。 就在雷声最响的那一刻,楼望和忽然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来了。” “什么?”老杨一愣。 “太安静了。”楼望和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雨声这么大,但营地里的狗从十分钟前就不叫了。” 老杨脸色骤变,掏出对讲机:“各小队注意,有情况!” 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无人回应。 “信号被干扰了。”老杨拔出手枪,“少爷,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 “一起。”楼望和已经抓起桌上的强光手电,“他们既然敢来,目标就是我。我躲在这里,只会让兄弟们被动挨打。” 两人推开门,暴雨瞬间扑面而来。营地里的应急灯在雨幕中显得昏暗无力,能见度不足二十米。地面已经积水,雨点砸在水面上溅起白茫茫的水雾。 楼望和开启“透玉瞳”,视野立刻变得不同。雨水在他眼中变成了半透明的帘幕,他可以看到雨幕后面的人影——至少十五个,呈扇形向板房包抄过来,动作迅捷如猎豹,手中都拿着短刀或消音手枪。 “左七右八,正前还有三个。”楼望和低声道,“都是好手,脚步很轻,呼吸均匀。” 老杨震惊地看了他一眼——这种雨夜,普通人五米外都看不清人脸,少爷却能精准报出敌人数量和方位? 但他没有时间多问,迅速做出判断:“不能硬拼。少爷,跟我来,我们从侧面绕到解石区,那里地形复杂,适合周旋。” 两人猫腰钻进雨幕,贴着板房的阴影快速移动。楼望和一边跑一边维持着“透玉瞳”,那些杀手的身影在他视野中如同一个个移动的热源,他甚至能“看”到他们手中武器的金属轮廓。 “停!”楼望和突然拉住老杨,两人蹲在一堆原石后面。 前方五米处,两个黑衣人正背对着他们,警惕地扫视四周。其中一人对着耳麦低语:“目标不在板房,分散搜索。” 楼望和屏住呼吸,目光落在地上的一块拳头大小的原石上。那是白天解石剩下的废料,表皮粗糙,但在“透玉瞳”下,他能看到内部其实有一小团致密的玉质——虽然品质不高,但足够硬。 他轻轻捡起那块石头,掂了掂分量,然后猛地掷出! 石头破开雨幕,精准地砸在左侧黑衣人后脑。那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右侧黑衣人立刻转身举枪,但老杨已经如猎豹般扑出,一记手刀砍在他颈侧,另一手夺过手枪,顺势补了一脚。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干净利落。 “少爷,你这手投石……”老杨看着楼望和,眼神复杂。 “小时候在矿区玩弹弓练的。”楼望和简短解释,捡起另一把枪,检查弹夹,“走吧,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少了人。” 两人继续向解石区移动。解石区位于营地西侧,是一片由帆布棚和水泥台组成的开阔区域,白天这里堆满了等待解开的原石,夜晚则显得空旷而诡异。大大小小的原石在雨中如同蹲伏的怪兽,切石机和水冷设备在闪电照耀下投出扭曲的影子。 楼望和刚踏进解石区,心中警铃大作。 “后退!” 他猛地推开老杨,自己向侧方翻滚。几乎同时,三发子弹打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水泥地面溅起火星。 帆布棚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瘦,穿着黑色雨衣,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苍白的下巴。他手中握着一把加装***的手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楼家少爷,反应很快。”那人的声音嘶哑,像是砂纸摩擦,“可惜,今晚你必须死在这里。” 楼望和站起身,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他眯起眼:“夜沧澜派你来的?” “将死之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黑衣人抬起枪口。 老杨想冲过来,但解石区外围已经出现了更多黑影——至少十个杀手,封锁了所有退路。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启“透玉瞳”,视野穿透雨幕和黑暗,扫视整个解石区。 原石、切石机、水管、电线、堆在角落的解石废料……每一件物品的轮廓、质地、位置都在他脑海中迅速构建成一张三维地图。他在找,找一个破局的机会。 “你很有天赋。”黑衣人似乎不急着开枪,反而饶有兴致地说,“昨天那块满绿玻璃种,我研究了公盘所有的监控录像,你拍下那块‘废石’之前,至少观察了它二十分钟。你是怎么看出它有料的?” 楼望和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锁定在黑衣人身后五米处的一台老式切石机上。那台机器连着电线,电线有一处绝缘皮破损,裸露的铜丝在雨水中闪着危险的光。 “不说也罢。”黑衣人摇摇头,“反正,你的天赋今晚就到此为止了。” 他扣动扳机。 楼望和动了。 他没有躲闪,反而迎着子弹冲了过去!但就在子弹离他只有三米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倒在地,顺势抓起地上的一截水管,用尽全力掷向那台切石机。 水管精准地砸在破损的电线上。 “噼啪——!” 耀眼的电火花在雨夜中炸开,裸露的铜丝瞬间短路,整台切石机冒出白烟。更致命的是,积水的地面开始导电,蓝色的电蛇以切石机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黑衣人脸色大变,想要后退,但已经晚了。电流通过积水的地面传导到他脚下,他整个人剧烈颤抖,手中的枪掉在地上,随后瘫倒在地,抽搐不止。 外围的杀手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老杨抓住机会,连续开枪,击倒两人。剩下的杀手迅速寻找掩体,枪声四起。 楼望和从地上爬起来,手臂在刚才摔倒时被水泥台边缘划破,鲜血混着雨水流淌。他顾不上疼痛,抓起黑衣人掉落的枪,与老杨背靠背形成防守阵型。 “少爷,干得漂亮!”老杨一边还击一边喊道,“但现在怎么办?他们人太多!” 楼望和目光扫过解石区边缘的一堆原石。那是今天刚刚运来的新料,还没来得及分类,大小不一地堆成一座小山。在“透玉瞳”下,他能看到其中几块原石内部的结构很不稳定——有裂,而且是贯通裂。 “杨叔,掩护我十秒钟!”楼望和说完,突然向那堆原石冲去。 “少爷!”老杨急得大吼,但只能咬牙开火,压制试图拦截的杀手。 楼望和冲到石堆前,用尽全身力气推动最上面的一块半人高的原石。原石滚落,撞在下面的石堆上,引发了连锁反应。整座石堆开始崩塌,大大小小的原石如泥石流般滚落,砸向杀手们藏身的方向。 惨叫声响起。至少三个杀手被滚石砸中,另外几个慌忙躲避,阵型大乱。 就在这混乱的间隙,营地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密集的脚步声。 “楼少爷!沈家来援!” 一个清冷的女声穿透雨幕。紧接着,数十道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进解石区。沈清鸢一身黑色劲装,手持一柄造型奇特的玉尺,带着二十多名沈家护卫冲了进来。 她身后的护卫个个训练有素,迅速与“黑石盟”的杀手交火。枪声、喊杀声、雨声混成一片,解石区瞬间变成了战场。 沈清鸢冲到楼望和身边,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眉头微皱:“你受伤了。” “皮外伤,不碍事。”楼望和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沈家在缅北也有眼线。”沈清鸢简短地说,“夜沧澜调动人手的时候我就收到了消息。楼少爷,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谈不上连累。”楼望和摇头,“没有你,昨天万玉堂抢石的时候我就已经出事了。” 两人说话间,战局已经明朗。“黑石盟”的杀手虽然凶狠,但沈家护卫人数占优,加上老杨和楼家护卫队的反击,很快就被压制。不到十分钟,战斗结束。杀手死伤大半,剩下的几个见势不妙,趁乱逃入雨夜。 沈清鸢没有让人追击,而是命令护卫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她自己则蹲下身,检查那个被电击倒的黑衣人。 黑衣人已经停止了抽搐,但还有呼吸。沈清鸢掀开他的兜帽,露出一张四十多岁、面容普通的脸。她从对方怀中搜出一块黑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黑石”二字,背面是一个数字:七。 “黑石盟第七使。”沈清鸢眼神冰冷,“夜沧澜手下有十三使,数字越小地位越高。第七使亲自出手,看来他真的很看重你,楼少爷。” 楼望和接过令牌,入手冰凉沉重:“他是想要我的‘透玉瞳’吧。” “不止。”沈清鸢站起身,望向雨幕深处,“你的天赋,加上我身上的‘寻龙秘纹’,才是夜沧澜真正想要的东西。他想集齐所有秘纹碎片,解开‘龙渊玉母’的秘密,掌控整个玉石界的气运。” 暴雨渐渐变小,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血腥味混着雨后的土腥气,在营地中弥漫。 楼望和看着手中那块黑色令牌,又看向沈清鸢侧脸坚毅的线条。这个女子背负着灭门血仇,却依然能在危急时刻赶来救援;她自己身处险境,却还在担心连累他人。 “沈小姐。”他忽然开口。 “嗯?” “你说过,沈家灭门案与‘黑石盟’有关。”楼望和认真地看着她,“我想帮你查清真相,找到凶手。” 沈清鸢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为什么?这只是沈家的事,与楼家无关。” “现在有关了。”楼望和举起手中的令牌,“夜沧澜已经对我下手,我不可能置身事外。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在晨曦中清晰坚定:“我觉得,玉石界不该是‘黑石盟’这种人说了算的地方。如果真有‘龙渊玉母’这种东西,也不该落到他们手里。” 沈清鸢凝视着他,良久,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楼少爷,你和你父亲真的很像。” “你认识我父亲?” “十年前,楼和应先生曾暗中帮助过沈家。”沈清鸢轻声说,“那时我年纪还小,只记得父亲提起楼先生时,总说他是‘玉石界最后的风骨’。现在看,风骨有传。” 天光渐亮,雨停了。营地里的血腥被雨水冲刷,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老杨走过来,手臂缠着绷带:“少爷,伤亡统计出来了。我们死了三个兄弟,伤了七个。沈家那边伤了五个。对方留下十一具尸体,跑了四个。” 楼望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三条人命,就因为夜沧澜想要他的能力。 “厚葬我们的兄弟,抚恤金按三倍发。”他睁开眼,眼中再无犹豫,“杨叔,准备车,我们今天就离开缅北。” “回东南亚?” “不。”楼望和看向沈清鸢,“去滇西。沈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和你一起去查沈家的事。” 沈清鸢眼中闪过复杂情绪,最终点头:“好。但滇西局势复杂,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 “已经不太平了。”楼望和看向东方升起的朝阳,晨曦将天空染成血色,“既然如此,那就走到底。” 他把黑色令牌紧紧握在手中,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痛。 这一夜的血色黎明,让他彻底明白:玉石界不是风花雪月的赏玩场,而是刀光剑影的生死局。想要活下去,想要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就必须变得更强,必须看清所有暗处的陷阱,必须—— 成为真正的“赌石神龙”。 晨光中,楼望和转身走向板房,背影在积水中拉得很长。 沈清鸢看着他的背影,摩挲着腕上的仙姑玉镯,玉镯在晨曦中泛着温润的光。 “父亲,”她轻声自语,“您当年没看错人。楼家的风骨,真的传下来了。” 远处,缅北的群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 而前方的路,还很长。 (第0121章 完,字数:4180) 第0122章迷雾启程 朝阳完全升起时,公盘营地的血腥气已被晨风稀释,但那股肃杀的氛围却沉淀下来,渗进每一寸土地。 楼望和站在临时搭设的灵堂前,三具覆盖白布的尸体并排而列。老杨红着眼眶,将三块昨天解出的满绿翡翠边角料分别放入棺中:“兄弟们,路上带着,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干这刀头舔血的营生。” 楼望和深深鞠躬,起身时眼中布满血丝,却一滴泪没掉。他知道,此刻的软弱只会让死去的兄弟走得不踏实。 “少爷,车备好了。”一个护卫低声禀报,“按您的吩咐,分三路走。您和沈小姐走中路,老杨带一路走东线引开视线,我带另一路走西线策应。每路都有五辆车,路线每两小时变动一次。” 楼望和点头:“辛苦。记住,如果遭遇拦截,保全自己为主,不必死战。” “是!” 他转身走出灵堂,沈清鸢已经等在门外。她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灰色劲装,长发束成高马尾,腰间除了那柄玉尺,还多了一个皮质挎包。 “楼少爷,节哀。”她轻声说。 楼望和摇摇头:“这笔账,我会跟夜沧澜算清楚。但现在,先离开缅北。” 两人走向营地中央的停车场。十五辆越野车分成三列,发动机低吼着,如同蓄势待发的兽群。楼望和扫了一眼车辆配置——全是经过改装的防弹车型,车窗贴着深色膜,轮胎加厚,底盘加固。 “楼家的实力,比传闻中更深厚。”沈清鸢说。 “父亲常说,在玉石界行走,光有眼力不够,还得有自保之力。”楼望和拉开中间一辆车的车门,“沈小姐,请。” 车队在晨光中驶离营地,扬起漫天尘土。楼望和坐在副驾驶,透过车窗看着逐渐远去的公盘营地。三天前他来这里时,还是个心怀忐忑的楼家少爷;三天后离开时,手上已沾了血,身后跟了仇敌。 人生之变,有时只在一夜之间。 “从缅北到滇西,最近的路线是穿过掸邦高原,经边境口岸入境。”开车的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叫阿泰,是楼家在缅北分号的老人,对路线极熟,“但这条路上关卡多,眼线也多。我建议绕道克钦邦,虽然多走两天,但更隐蔽。” “听你的。”楼望和没有异议,“安全第一。” 车队驶上颠簸的土路,缅北的山林在窗外掠过。雨后的丛林格外葱郁,藤蔓缠绕着参天古树,雾气从山谷中升腾而起,将远山笼罩成一片朦胧。 楼望和闭目养神,但实际上在运转“透玉瞳”的内视之法。这是他最近才摸索出来的能力——不向外看玉石,而是向内观自身。在意识深处,他能“看”到自己双眼后方有两团温润的光晕,如同两枚小小的玉核,缓缓旋转,散发出奇异的能量。 夜郎七曾经说过,“透玉瞳”这种天赋百年难遇,但历代拥有者都不得善终,不是被人谋害夺目,就是因过度使用而耗尽心神。想要真正驾驭它,必须找到与之匹配的“养玉之法”。 楼望和不知道什么是“养玉之法”,但他能感觉到,每次使用“透玉瞳”后,那两团光晕就会暗淡几分,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而昨天在解石区那场战斗,他不仅长时间维持瞳术,还用瞳力预判子弹轨迹、寻找破局机会,消耗远超以往。 现在,那两团光晕已经变得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你的眼睛……”沈清鸢忽然开口。 楼望和睁开眼:“怎么了?” “在灵堂前我就注意到了,你的瞳孔颜色比常人淡一些,像是……玉的颜色。”沈清鸢仔细端详他的眼睛,“而且现在,你的眼白里有细密的血丝,但那些血丝的排列很奇怪,像是某种纹路。” 楼望和心中一震。他自己照镜子时从未发现这种异样。 “能具体描述一下吗?” 沈清鸢从挎包中取出一面小巧的铜镜递给他:“你自己看。” 楼望和接过铜镜,对着自己的眼睛。在镜中,他的瞳孔确实呈现出一种极淡的翡翠绿色,若非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而眼白中的血丝,也并非杂乱无章——它们从瞳孔边缘呈放射状延伸,交织成一种复杂的图案,有点像……玉石的内部结构? “这是‘透玉瞳’反噬的前兆。”沈清鸢的声音严肃起来,“我沈家典籍中有记载,上古时期曾有‘玉瞳者’,能洞悉玉石本源,但每用一次瞳力,眼中玉纹便深一分。待玉纹遍布双眼,便是瞳力耗尽、双目失明之时。” 楼望和放下铜镜,沉默片刻:“沈小姐对‘透玉瞳’很了解?” “不算了解,只是看过记载。”沈清鸢摇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透玉瞳’并非天生,而是一种传承。每一代的玉瞳者,在濒死前会将自己的瞳力凝结成‘玉瞳种’,传给下一代。楼少爷,你的‘透玉瞳’,是谁传给你的?” 这个问题,楼望和无法回答。 他有记忆以来,就有这种能力。父亲楼和应从未提过传承之事,只说这是楼家血脉中偶然觉醒的天赋。但若真如沈清鸢所说,那他的“透玉瞳”来自何人?上一代的玉瞳者是谁?现在是否还活着?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父亲从未提过。” 沈清鸢若有所思:“那就奇怪了。按照记载,玉瞳传承必须有‘引玉人’主持仪式,将‘玉瞳种’植入继承者眼中。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十人中能活一人就算幸运。如果楼先生没有提过,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也不知道,要么他知道却不能说。” 楼望和想起父亲每次提起“透玉瞳”时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疑云更重。 “沈小姐,”他忽然问,“你说‘透玉瞳’和‘寻龙秘纹’有关联,是什么意思?” 沈清鸢从挎包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小心展开。纸上用朱砂绘制着复杂的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蜿蜒交错,在车厢晃动的光线中仿佛在缓缓流动。 “这是‘寻龙秘纹’的拓片,从我沈家祖传的弥勒玉佛上拓下来的。”沈清鸢指着纹路中心的一个图案,“你看这里,这个眼睛状的符号——在沈家秘典中,它被称为‘玉瞳之眼’,是整套秘纹的核心。而‘玉瞳之眼’下方这些放射状的纹路,和你眼中的血丝排列,有七分相似。” 楼望和仔细观看,果然,那“玉瞳之眼”的图案和他瞳孔的形状极为接近,而放射状纹路也与他眼白中的血丝走向吻合。 “这意味着……” “这意味着,‘透玉瞳’和‘寻龙秘纹’本出一源。”沈清鸢收起羊皮纸,“或者说,‘透玉瞳’是开启‘寻龙秘纹’的钥匙之一。夜沧澜想要集齐秘纹,就必须得到你的眼睛。所以他不会杀你,但会想尽办法活捉你,挖出你的眼。” 车厢内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开车的阿泰手一抖,方向盘差点打偏。 楼望和却笑了,笑声很冷:“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楼少爷,不可大意。”沈清鸢认真地说,“夜沧澜这个人,我调查了三年。他表面上是‘黑石盟’盟主,掌控着缅北三成以上的原石走私渠道。但实际上,他的势力远不止于此——东南亚的赌场、滇西的黑矿、甚至内陆的某些玉器黑市,都有他的触角。更重要的是,他背后可能还有更庞大的势力支持。” “更庞大的势力?” “‘天局’。”沈清鸢吐出两个字,“一个古老而隐秘的组织,据说掌控着玉石界一半以上的暗流。沈家灭门案,很可能就是‘天局’在背后指使,夜沧澜只是执行者。” 楼望和第一次听到“天局”这个名字。他看向沈清鸢,发现她说出这两个字时,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惮。 “所以,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夜沧澜,还有他背后的‘天局’?” “是。”沈清鸢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建议你去滇西。滇西虽然局势复杂,但各方势力盘根错节,‘黑石盟’和‘天局’的手也不敢伸得太长。而且那里有沈家的旧部,有当年灭门案的线索,也有……可能克制‘透玉瞳’反噬的东西。” “什么东西?” “《养玉经》。”沈清鸢说,“沈家祖传的典籍中记载,上古玉瞳者之所以能善终,就是因为他们修习了《养玉经》,以玉养瞳,以瞳观玉,形成良性循环。这本书的原版早已失传,但沈家曾收藏过一份残卷。灭门之夜,残卷失踪,我怀疑被‘天局’夺走,但也可能被沈家旧部藏了起来。” 楼望和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山林。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时间消化。 透玉瞳的反噬、玉瞳传承的谜团、寻龙秘纹的关联、夜沧澜的追杀、“天局”的阴影、还有可能救命的《养玉经》…… 这一切,都指向滇西。 “沈小姐,”他忽然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仅仅因为我是楼和应的儿子?” 沈清鸢沉默了很久。 车队驶入一段盘山公路,一侧是峭壁,一侧是深谷。晨雾在山谷中翻滚,如同白色的海洋。 “三年前,沈家灭门那一夜,我躲在密道里。”沈清鸢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楼望和耳中,“我听见那些杀手在找我父亲逼问‘寻龙秘纹’的下落。我父亲不说,他们就当着他的面,一个一个杀我沈家人——我的母亲、我的哥哥、我的叔伯、我的丫鬟……”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但依然坚持说下去:“最后,他们找到了我藏身的密道入口。就在他们要破门而入时,外面突然传来打斗声。一个蒙面人杀了出来,以一敌十,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把我从密道里救了出来。” “那个人……” “他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只留下一句话:‘去找楼和应,他会保护你’。”沈清鸢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蒙面人身上有伤,是旧伤,左肩有一道很深的刀疤。而楼先生左肩,正好有一道同样的疤。” 楼望和呼吸一滞。 父亲左肩确实有一道刀疤,那是二十年前在矿区遇袭留下的。父亲很少提起那次遇袭,只说是在救一个朋友时受的伤。 “所以你认为,当年救你的人是……” “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大概率是楼先生。”沈清鸢擦去眼角的泪,“这三年,我隐姓埋名,暗中调查,一方面是为了报仇,另一方面也想找到当年那个救命恩人,当面说一声谢谢。直到在缅北遇见你,看到你的眼睛,我才确信——你就是恩人之子。” 她看向楼望和,眼神清澈而坚定:“楼少爷,我帮你,不仅因为你是楼和应的儿子,更因为你值得帮。你在公盘上的表现,你在解石区的冷静,你在灵堂前的担当……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揭开‘寻龙秘纹’的真相,还能还玉石界一个清白,那个人一定是你。” 车厢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 楼望和望向窗外,雾海翻腾,远山如黛。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肩上的担子不再仅仅是楼家的未来,还有沈清鸢的血仇,有那些因他而死的兄弟的冤魂,有整个玉石界被“黑石盟”和“天局”搅乱的秩序。 这担子很重,重到足以压垮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但他必须扛起来。 因为他是楼望和,是楼和应的儿子,是“赌石神龙”,是这一代的玉瞳者。 “阿泰,”他忽然开口,“改道,不去边境口岸了。” “少爷,那去哪?” “去克钦邦的‘老帕敢’矿区。”楼望和说,“我父亲在那里有个老朋友,是当年和他一起遇袭的那个朋友。他或许知道一些事情。” 沈清鸢眼睛一亮:“你是说……刀疤刘?” “你知道他?” “缅北赌石界有名的‘鬼眼刘’,左眼瞎了,但右眼能看透三寸石皮。”沈清鸢说,“传闻他二十年前在矿区救了楼和应一命,自己却丢了一只眼睛。如果他还活着,一定知道很多内情。” 楼望和点头:“正是。而且‘老帕敢’矿区地形复杂,矿洞纵横交错,最适合摆脱追踪。我们在那里休整一天,顺便见见刘叔。” 阿泰有些犹豫:“少爷,老帕敢那边最近不太平,听说有黑矿主在抢地盘,死了不少人。” “越乱越好。”楼望和眼中闪过锐光,“浑水才能摸鱼。通知另外两路,改变汇合地点,三天后在老帕敢矿区外的‘翡翠客栈’见。” “是!” 车队在前方岔路口转向,驶向更深的山林。 楼望和重新闭上眼,这一次,他开始尝试用意识去触碰眼中那两团微弱的光晕。既然“透玉瞳”与玉有关,那他或许可以尝试用玉来温养它。 他从怀中取出那块满绿玻璃种的边角料,握在手心。温润的玉质触感传来,他引导着那两团光晕缓缓旋转,尝试吸收玉石中蕴含的某种能量。 一开始毫无反应,但渐渐地,他感觉到一丝微凉的气息从玉石中流出,顺着掌心经脉上行,最终汇入双眼。那两团光晕似乎明亮了一分,虽然变化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 有戏。 楼望和心中一定。虽然没有《养玉经》,但他可以自己摸索出一条路来。 沈清鸢在一旁看着他握玉闭目的样子,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为欣慰。她从挎包中又取出一件东西——一枚鸽蛋大小的白玉佩,玉佩雕刻成莲花的形状,花心处有一点极淡的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滴。 “楼少爷,这个给你。”她把玉佩递过去。 楼望和睁开眼:“这是?” “沈家祖传的‘血玉莲’,据说有安神养气的功效。”沈清鸢说,“你握在手中试试,或许对温养瞳力有帮助。” 楼望和接过玉佩,入手温润,比那块翡翠更加柔和。他将玉佩贴在眉心,果然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渗入,眼中的疲惫感缓解了不少。 “多谢。” “不必客气。”沈清鸢看向前方,“我们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车队在蜿蜒的山路上前行,晨雾渐渐散开,阳光透过林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远方的山林深处,老帕敢矿区在等待着他们。 而那里,或许就藏着揭开一切谜团的第一把钥匙。 (第0122章 完) 第0123章深山矿洞,秘纹初现 滇西的雨季来得毫无征兆。 楼望和、沈清鸢、秦九真三人离开滇西古镇的第三天,天空就阴沉下来。黑压压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要砸向连绵的群山。山路泥泞难行,秦九真雇来的马匹时不时打滑,发出不安的嘶鸣。 “还有多远?”沈清鸢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问走在最前面的秦九真。 秦九真掏出那张泛黄的地图,小心翼翼地展开一角,不让雨水打湿:“按地图标注,穿过前面那个垭口,就是‘鬼见愁’峡谷。老坑矿的入口,就在峡谷深处。” 楼望和抬起头,望向秦九真手指的方向。层峦叠嶂间,一道狭窄的山口若隐若现,两侧绝壁如刀削斧劈,云雾缭绕,确实有几分“鬼见愁”的气势。 “这名字起得贴切。”楼望和说,“当年开采这矿的工人,怕是没少受罪。” “何止受罪。”秦九真收起地图,神色凝重,“我爷爷那辈人说过,老坑矿最鼎盛的时候,矿工有上千人。后来矿脉枯竭,矿主为了节省成本,不断往深处挖。结果挖到了地下水脉,一场透水事故,死了三百多人。从那以后,这矿就封了,再没人敢来。” 沈清鸢皱眉:“那为什么还有人争夺?” “因为传闻。”秦九真压低声音,“都说老坑矿底下,还有未被发现的‘隐脉’。隐脉里的原石,都是上古时期形成的‘古玉’,质地远超现代翡翠。这几十年来,陆陆续续有人来探矿,但要么无功而返,要么……就再也没出来。” 楼望和心中一动。他想起父亲楼和应曾经提过,玉石界确实有“古玉”的说法。那是地质变迁前形成的特殊玉种,经历千万年地壳运动,玉质发生异变,有些会带有特殊的能量场。如果能找到古玉矿,其价值无法估量。 “走吧。”楼望和紧了紧背上的行囊,“天黑前得赶到峡谷口,不然这雨再大,山路就更难走了。” 三人继续前行。 雨越下越大,山道变成了泥河。楼望和走在最后,不时用木杖探路,防止踩空。他的“透玉瞳”在这种天气里受到了限制——雨水干扰了视线,山体内部的原石气息也变得模糊不清。 但他能感觉到,越靠近“鬼见愁”峡谷,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玉石气息就越明显。那不是普通的翡翠气息,而是更古老、更深沉的东西,像沉睡的巨龙在呼吸。 两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抵达峡谷口。 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冷气。 峡谷入口宽不足三丈,两侧绝壁高达百尺,几乎垂直。更诡异的是,绝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穴,像是蜂巢一般。雨水从洞口流出,在岩壁上形成无数条小瀑布,哗哗作响。 “这些洞……”沈清鸢盯着那些洞穴,“是矿洞?” “对。”秦九真点头,“老坑矿的矿道就是这样的,像蚂蚁洞一样四通八达。最深处的主矿道,据说有三里长,直通地底。” 楼望和开启“透玉瞳”,扫视那些洞穴。大部分洞穴内部都是普通的岩石结构,但其中三个洞穴,隐隐透出玉石的荧光——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左边第三个,中间第六个,右边第二个。”楼望和指出这三个洞穴,“里面有东西。” 秦九真惊讶地看着他:“楼兄弟,你这眼力……怎么练的?” “家学渊源。”楼望和含糊带过,“秦大哥,这三个洞,我们选哪个?” 秦九真仔细观察了一番,最后指向中间第六个洞穴:“这个洞的洞口有烟熏痕迹,应该是当年矿工休息的地方,可能比较安全。而且洞口朝南,通风应该不错。” 三人决定就从这个洞进入。 洞口高一丈有余,宽约五尺,勉强能容两人并行。洞内漆黑一片,秦九真点燃火把,率先走了进去。 火光照亮了洞壁。岩壁上还能看见当年开凿的痕迹,铁钎留下的凿印密密麻麻,有些地方还嵌着锈迹斑斑的铁钉。洞道一路向下,坡度不算陡,但地面湿滑,长满了青苔。 走了约莫半里路,洞道开始出现岔路。秦九真凭着记忆和那张老地图,带领两人在迷宫般的矿道中穿行。 楼望和一路开启“透玉瞳”,观察着周围的岩层。他注意到,越往深处走,岩壁中蕴含的玉石气息就越浓郁。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翡翠矿脉,虽然品质不高,但确实是翡翠无疑。 “停。”楼望和突然叫住两人。 “怎么了?”沈清鸢问。 楼望和走到右侧洞壁前,伸手抚摸岩壁。他的“透玉瞳”穿透了三尺厚的岩石,看见里面埋着一块原石——拳头大小,表面是普通的灰皮,但内部却透出冰种翡翠特有的清亮光泽。 “这里有块好料。”楼望和说,“虽然不大,但种水不错,至少是冰种。” 秦九真凑过来看,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楼兄弟,你确定?这岩壁看起来就是普通石头啊。” 楼望和没有解释,从行囊里取出一把小锤和凿子。这是他从家里带来的专业工具,专门用来取小料。 “咚、咚、咚——” 敲击声在矿洞里回荡。楼望和的手法很精准,每一锤都落在岩层的缝隙处,既不浪费力气,又不会破坏里面的原石。半炷香后,一块灰皮原石被他完整地取了出来。 秦九真接过原石,对着火把仔细端详。原石表面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丑陋,布满了坑坑洼洼的风化纹。 “这……真的是冰种?”秦九真怀疑。 楼望和拿回原石,从腰间取出一瓶清水,淋在原石表面。然后他用一块细砂布轻轻打磨——只打磨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窗口。 窗口处,露出了翡翠的真容。 清透如冰,水润欲滴。在火把的照耀下,那片小小的窗口泛着柔和的荧光,像是凝固的泉水。 “我的天……”秦九真看呆了,“真是冰种!而且是冰种里的上品,接近玻璃种了!” 沈清鸢也凑过来看,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她知道楼望和有特殊的鉴石能力,但亲眼看见他从普通岩壁里取出这样的好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楼望和却皱起了眉头。 “不对。”他说,“这块原石的位置,太浅了。离地面不到三尺,这种深度,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好的料。” 秦九真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是,”楼望和看向矿道深处,“这块原石可能不是原生矿,而是从更深的地方,被某种力量‘带’上来的。” 他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应该能找到源头。” 三人继续深入。 又走了约一里路,矿道开始变得狭窄,有些地方甚至要弯腰才能通过。空气也变得浑浊,带着一股霉味和淡淡的硫磺味。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秦九真停住了脚步。 “楼兄弟,沈姑娘,你们看前面。” 楼望和抬头看去,火光照亮了前方的景象——矿道在这里突然开阔,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石室。石室中央,堆着一堆废弃的矿车和工具,都已经锈蚀不堪。 而在石室尽头,岩壁上出现了一个洞口。 那不是人工开凿的矿洞,而是天然形成的岩洞。洞口呈不规则的椭圆形,边缘光滑,像是被水流冲刷了千万年。洞口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但楼望和的“透玉瞳”却看见,洞口深处,有强烈的玉石荧光在闪烁——比之前那块冰种原石的荧光,强了十倍不止。 “就是这里。”楼望和说,“那股古老的气息,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沈清鸢走到洞口前,忽然觉得胸口一热。她低头看去,发现贴身佩戴的弥勒玉佛,正在微微发烫。 “玉佛有反应了。”她低声说。 楼望和和秦九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我先进去探路。”秦九真说着,就要往里走。 “等等。”楼望和拦住他,“秦大哥,你在外面守着。我和清鸢进去。如果半个时辰我们没出来,你就立刻离开,去通知我父亲。” 秦九真想反对,但看到楼望和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你们小心。” 楼望和和沈清鸢举着火把,一前一后走进岩洞。 洞内比想象中宽敞,高约两丈,宽三丈有余。洞壁不再是人工开凿的粗糙岩面,而是光滑的天然岩石,上面布满了奇特的纹路——有些像水波,有些像云纹,在火把照耀下闪烁着幽幽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洞壁上镶嵌着许多玉石。 不是翡翠,也不是常见的软玉,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玉种。玉质温润如脂,颜色从浅碧到深绿渐变,有些还带着淡淡的金色纹路。这些玉石像是天生就长在岩壁里,与岩石融为一体。 “这是……古玉?”沈清鸢伸手轻抚一块碧玉,触手温润,竟有种奇异的暖意。 楼望和点头:“应该是。你看这些玉石的分布,完全符合地质脉络,是天然形成的矿脉。而且这矿脉……” 他开启“透玉瞳”,目光穿透岩壁,看向深处。 然后他愣住了。 在他的视线里,岩壁深处并不是实心的岩石,而是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里,密密麻麻地生长着这种古玉,像是一片玉石森林。而在森林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玉母石——高约一丈,通体碧绿,表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纹路。 那些纹路…… 楼望和心脏狂跳。那些纹路,竟然和沈清鸢弥勒玉佛上的“寻龙秘纹”,有七分相似! “清鸢,”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把你的玉佛拿出来。” 沈清鸢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取出玉佛。小巧的弥勒玉佛在她掌心,散发着柔和的暖光。 楼望和接过玉佛,举到眼前,对照着岩壁深处的那些天然纹路。 一模一样。 不,不能说一模一样。玉佛上的秘纹是人工雕刻的,线条规整;而岩壁深处的天然纹路更原始、更粗犷。但两者的结构和走势,几乎完全一致。 “这不可能……”楼望和喃喃道,“天然形成的纹路,怎么可能和人工雕刻的秘纹一样?” 除非—— 一个惊人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除非这玉佛上的秘纹,根本不是人设计的,而是“复制”了某种天然存在的图案! 沈清鸢也看出了端倪,脸色变得苍白:“望和,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楼望和深吸一口气,“你家的弥勒玉佛,可能不是普通的护身符。它上面的秘纹,是一种‘地图’——指向这个古玉矿脉的地图。” 话音刚落,沈清鸢手中的玉佛突然光芒大盛。 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暖光,而是刺目的碧绿色光芒,像是一轮小太阳在她掌心升起。光芒照亮了整个岩洞,洞壁上的古玉仿佛被唤醒,纷纷发出共鸣般的微光。 “清鸢,松手!”楼望和急喝。 但已经晚了。 玉佛从沈清鸢手中飞出,悬浮在半空中。碧绿的光芒越来越强,最后凝聚成一道光柱,直射向岩壁深处——正是楼望和看到的那块巨大玉母石的方向。 “轰隆隆——” 岩壁开始震动。 不是地震,而是岩壁本身在移动。在玉佛光芒的照射下,岩壁表面的岩石像是融化的蜡一样,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条通道。 通道尽头,就是那块巨大的玉母石。 而现在,楼望和和沈清鸢终于看清了玉母石的全貌。 那是一座天然形成的玉雕——不,不能说是雕刻,因为它完全是自然形成的。玉母石的形状,赫然是一条盘踞的龙! 龙首高昂,龙身盘绕,龙鳞清晰可见。整条玉龙通体碧绿,只有龙眼处是两团金色的玉髓,在光芒照耀下,仿佛真的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而在玉龙的腹部,刻着一行古老的文字。 沈清鸢走近几步,辨认那些文字。她的家族世代研究古玉,对古文字有所涉猎。 “龙……渊……藏……玉……”她一字一字地念出,“天……地……归……心……” “龙渊藏玉,天地归心。”楼望和重复了一遍,“这是什么意思?” 沈清鸢摇头:“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座玉龙矿脉,就是传说中的‘龙渊’。而我家的弥勒玉佛,是开启龙渊的‘钥匙’。”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鸢儿,这玉佛是我们沈家的命,也是沈家的劫。你要保护好它,但也要小心它带来的灾祸……” 现在她明白了。 拥有能开启龙渊的钥匙,自然会引来无数觊觎。沈家灭门,恐怕就是因为这块玉佛。 “清鸢,”楼望和突然说,“你看玉龙的嘴。” 沈清鸢抬头看去。玉龙张开的嘴里,含着一颗珠子——一颗鸡蛋大小、通体透明的玉珠。玉珠内部,有液体在流动,像是活的一样。 “那是……玉髓?”沈清鸢不确定。 楼望和开启“透玉瞳”看去,然后倒吸一口冷气。 那不是普通的玉髓,而是“玉精”——玉脉经过千万年凝聚而成的精华。这么一颗玉精,其价值无法估量。而且玉精内部流动的液体,蕴含着强大的能量,楼望和的“透玉瞳”甚至无法完全看透。 “这才是真正的宝藏。”楼望和说,“外面的那些古玉,不过是伴生矿。这颗玉精,才是龙渊的核心。” 沈清鸢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 她胸口的玉佛,光芒开始减弱。而随着光芒减弱,那条打开的通道,也在缓缓闭合。 “不好!”楼望和拉住沈清鸢,“通道要关了,我们得出去!” 两人转身就往回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 通道闭合的速度比想象中快,他们刚跑到一半,前方的岩壁就已经合拢了大半,只剩下一条狭窄的缝隙。 “快!”楼望和推着沈清鸢,让她先挤出去。 沈清鸢咬紧牙关,侧身挤过缝隙。楼望和紧随其后,但在通过时,背上的行囊被卡住了。 “望和!”沈清鸢在外面急喊。 楼望和猛地一挣,行囊被扯破,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但他本人总算挤了出来。 “轰——” 岩壁完全合拢,恢复了原状。玉佛也从空中坠落,被沈清鸢接住。光芒彻底消失,岩洞重新陷入黑暗,只有火把还在燃烧。 两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刚才那一幕太过惊心动魄,直到现在,心脏还在狂跳。 “我们……我们找到了。”沈清鸢看着手中的玉佛,声音颤抖,“龙渊,传说中的上古玉矿,真的存在。” 楼望和点头,但神色并不轻松:“但我们也捅了马蜂窝。龙渊现世,消息一旦传出去,整个玉石界都会震动。‘黑石盟’,万玉堂,还有其他势力,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他顿了顿:“清鸢,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在做好准备之前,龙渊的秘密,绝不能泄露。” 沈清鸢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重重点头。 两人整理了一下行装——楼望和的工具丢了七七八八,但万幸的是,之前取出的那块冰种原石还在。他们熄灭多余的火焰,只留一支火把照明,原路返回。 走出岩洞时,秦九真正焦急地等在外面。 “你们可算出来了!”秦九真迎上来,“刚才里面动静那么大,我还以为塌方了!” “没事。”楼望和简略地说,“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但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走。” 秦九真看出两人神色不对,没有多问,点头道:“好,我熟悉出山的路,跟我来。” 三人迅速离开了老坑矿。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另一群人出现在了峡谷口。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中年男子,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他身后跟着七八个手下,个个眼神凶狠,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武器。 “大哥,就是这里。”一个手下指着中间的矿洞,“眼线说,那三人进了这个洞,到现在还没出来。” 刀疤男眯起眼睛,看向矿洞深处:“秦九真这个老狐狸,果然知道老坑矿的秘密。还有那两个外乡人……听说姓楼的那个小子,就是最近名声大噪的‘赌石神龙’?” “对。缅北公盘上赌出满绿玻璃种的那个。” “有意思。”刀疤男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赌石神龙’加上沈家的后人,还有秦九真这个地头蛇……这三个人凑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游山玩水。” 他挥了挥手:“进去看看。记住,如果发现他们,先别动手。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手下们应声,举着火把鱼贯而入。 而此时,楼望和三人已经走出三里地,正沿着一条隐秘的山路,朝滇西古镇的方向疾行。 雨已经停了,但天色依然阴沉。山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楼望和回头看了一眼“鬼见愁”峡谷的方向,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龙渊的秘密,恐怕守不了多久了。 而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完) 第0124章古镇惊变,暗流汹涌 返回滇西古镇的路比来时更难走。 雨后山路泥泞不堪,有些路段甚至发生了小规模塌方,三人不得不绕行。等他们远远望见古镇的灯火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已是戌时末刻。 “不对劲。”秦九真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楼望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古镇依山而建,青瓦白墙的民居错落有致,本该是炊烟袅袅、灯火温馨的时刻,此刻却异常安静。镇口那两盏常年不灭的红灯笼,竟然熄了一盏。 “平时这个时候,镇口的李记茶馆还开着,能听见说书声。”秦九真低声说,“今天太安静了。” 沈清鸢握紧了袖中的仙姑玉镯:“秦大哥,你的宅子在镇子哪个方位?” “东头,靠近老祠堂。”秦九真说,“我们从后山绕过去,不走正街。” 三人改变路线,沿着一条长满荒草的小径绕到古镇后方。这里地势较高,可以俯瞰大半个镇子。楼望和开启“透玉瞳”,仔细观察镇内的情况。 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有几处宅院门口,隐约可见凌乱的脚印——不是普通百姓的布鞋印,而是靴印,而且不止一人。 “有外人来过。”楼望和沉声道,“至少十人以上,都穿着统一的靴子。” 秦九真脸色一沉:“是‘黑矿’的人。滇西这边开黑矿的,手下打手都穿那种厚底牛皮靴。我见过。” “黑矿?”沈清鸢问,“就是之前争夺老坑矿的那些人?” “对。”秦九真点头,“滇西有三大黑矿主:赵疤子、钱老四、孙麻子。这三个人手底下都有几十号打手,专门干强占矿脉、抢夺原石的勾当。如果真是他们,麻烦就大了。” 楼望和想了想:“秦大哥,你的宅子有没有后门?或者密道?” “有后门,但密道没有。”秦九真苦笑,“我就是个普通的玉石商人,哪会修什么密道。不过宅子后院有口枯井,井壁上有踏脚的石窝,必要时可以从那里下去,通到镇外的河边。” “那就走枯井。”楼望和当机立断,“先回你家,看看情况。” 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古镇。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秦九真对古镇的地形了如指掌,带着两人在狭窄的巷弄里穿行,避开所有主干道。一刻钟后,他们来到了秦宅后墙外。 这是一座典型的滇西老宅,青砖灰瓦,院墙高大。后墙外是一条死胡同,平时少有人来。 秦九真轻车熟路地找到墙根下一处松动的砖块,伸手进去摸索片刻,掏出一把生锈的钥匙。 “后门的钥匙,藏在这里十几年了,没想到还真用上了。”他苦笑着,轻轻打开后门。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三人屏住呼吸,等了片刻,见没有动静,这才闪身进入。 后院一片狼藉。 花盆被打碎,晾衣杆折断,地面满是泥脚印。秦九真脸色铁青,快步走向正屋。 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秦九真猛地推开门。 屋里,三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正在翻找东西。柜子被撬开,抽屉被拉出,书籍、账本散落一地。听到开门声,三人齐齐回头。 “秦九真!”为首的光头汉子咧嘴笑了,“你可算回来了。我们等你半天了。” 秦九真扫视屋内,心都在滴血。这宅子是他祖上传下来的,虽然不算豪华,但一砖一瓦都有感情。现在被糟蹋成这样,他眼睛都红了。 “赵疤子的人?”秦九真冷冷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闯我的宅子?” 光头汉子不以为意:“秦老板,别生气嘛。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赵爷说了,只要你交出老坑矿的地图和那个姓沈的女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沈清鸢脸色一变。 楼望和踏前一步,挡在她身前:“你们怎么知道沈姑娘?” 光头汉子打量楼望和,眼神不善:“你就是那个‘赌石神龙’吧?缅北来的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里是滇西,不是你们楼家的地盘。” “我问你,”楼望和声音冷了下来,“你们怎么知道沈姑娘的身份?” 光头汉子被楼望和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后退半步,但随即恼羞成怒:“小子,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兄弟们,拿下!” 三个打手同时扑上来。 秦九真抄起门边的顶门杠,迎向其中一人。沈清鸢手腕一抖,仙姑玉镯发出淡淡的荧光,一道无形的气墙在她身前展开,挡住了另一个打手。 楼望和则直面光头汉子。 他没有练过武,但夜郎七教过他一些基础的防身术,加上“透玉瞳”能预判对手的动作,对付普通打手绰绰有余。 光头汉子一拳砸来,拳风呼啸。楼望和侧身避开,同时伸手在对方肘关节处一托一推。这一招是夜郎七教的“卸骨手”,专攻关节薄弱处。 “咔嚓”一声轻响,光头汉子的胳膊脱臼了。 “啊——”光头汉子惨叫一声,抱着胳膊后退。 楼望和没有追击,而是看向另外两个打手。秦九真那边已经占了上风,顶门杠舞得虎虎生风,打得对手节节败退。沈清鸢身前那个打手更惨,撞在气墙上反弹回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战斗在十息内结束。 三个打手躺在地上**,光头汉子捂着脱臼的胳膊,惊恐地看着楼望和。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楼望和蹲下身,平静地看着他,“谁告诉你们沈姑娘的身份?” 光头汉子咬牙:“我……我不知道。赵爷只说是上面传来的消息,让我们抓一个姓沈的女人,还有秦九真手里的地图。” “上面?”楼望和追问,“上面是谁?” “是……是‘黑石盟’。”光头汉子终于说了实话,“赵爷是‘黑石盟’在滇西的代理人。这次是‘黑石盟’总部直接下的命令,让我们务必抓到沈清鸢。” 楼望和和沈清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果然,“黑石盟”已经盯上他们了。而且动作这么快,他们刚从老坑矿回来,对方就已经布好了网。 “赵疤子现在在哪里?”秦九真问。 “在……在镇口的‘聚财赌坊’。”光头汉子不敢隐瞒,“那里是赵爷的老巢,有二十多个兄弟。” 二十多人。 楼望和心念电转。他们只有三个人,硬拼肯定不行。而且对方既然知道沈清鸢的身份,很可能也知道龙渊的秘密。必须尽快离开滇西。 “秦大哥,”楼望和站起身,“这里不能待了。‘黑石盟’既然已经动手,就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马上走。” 秦九真点头:“我去收拾些要紧的东西。你们稍等。” 他快步走进内室,片刻后拎出一个小包袱,还有一把用油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件。 “这是……”楼望和问。 “我爷爷留下的猎枪。”秦九真解开油布,露出里面一把老式****,“虽然老了点,但还能用。子弹不多,只有六发,但关键时候能保命。” 沈清鸢看着猎枪,欲言又止。她从小在沈家长大,虽然家道中落后颠沛流离,但从未碰过火器。 楼望和却点点头:“有备无患。秦大哥,你知道出镇的安全路线吗?” “知道一条。”秦九真说,“从枯井下到河边,沿河往下游走三里,有一个废弃的渡口。那里有我藏的一条小船,可以顺流而下,直达澜沧江。到了江上,‘黑石盟’再想找我们就难了。” “好,就走这条路线。”楼望和当机立断,“但走之前,我们得给‘黑石盟’制造点麻烦,拖延时间。” 他看向地上的三个打手,有了主意。 半刻钟后,三人从枯井下到河边。 秦九真打头,楼望和断后,沈清鸢在中间。枯井下的通道狭窄潮湿,但确实如秦九真所说,井壁有踏脚的石窝,勉强可以攀爬。 到达井底后,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地道,高一丈,宽五尺,直通河边。地道里积着浅浅的水,踩下去冰凉刺骨。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光亮。出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拨开藤蔓,清凉的河风扑面而来。 澜沧江的支流从山间流过,水流湍急,在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秦九真所说的废弃渡口就在不远处,几根腐朽的木桩孤零零地立在水中。 “船在那边。”秦九真指向渡口下游的一片芦苇丛。 三人涉水过去,果然在芦苇丛中找到了一条乌篷船。船不大,但足够容纳五六人。秦九真检查了船体,确认没有破损,然后解开缆绳。 “上船。” 楼望和扶沈清鸢上船,自己最后跳上去。秦九真撑起竹篙,轻轻一点岸边,小船顺流而下。 直到这时,三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望和,你刚才在宅子里,对那几个打手做了什么?”沈清鸢忍不住问。 楼望和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把他们的衣服扒了,捆在一起,嘴里塞了破布。然后在他们身上留了张字条。” “字条?” “上面写:‘人在聚财赌坊,有本事来抓。’”楼望和说,“等赵疤子的人找到他们,至少得半个时辰后。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先去赌坊报信,发现没人,再回头追我们,又得耽搁时间。这一来一回,足够我们进入澜沧江主河道了。” 沈清鸢听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温和稳重的楼家少爷,居然还有这样狡黠的一面。 秦九真哈哈大笑:“楼兄弟,你这招妙啊!赵疤子那帮人,脑子都不太好使,肯定会被耍得团团转。” 笑声中,小船已经驶出一里多地。两岸青山如黛,月色如水,若不是身处险境,倒是一幅不错的夜景。 但楼望和的心情并不轻松。 他坐在船头,开启“透玉瞳”观察两岸。夜视能力让他的视野比常人清晰数倍,能看清百丈外的细节。 突然,他瞳孔一缩。 前方三百丈的河湾处,隐约有火光闪烁。不是一盏,而是十几盏,排成一排,横在河面上。 “秦大哥,停船。”楼望和低声道。 秦九真也看到了火光,脸色骤变:“是拦江索!赵疤子的人在前边设了卡!” 澜沧江水流湍急,普通船只很难在江心停驻。但如果拉起拦江索,用几条船横在江面,就能形成一道屏障。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走水路?”沈清鸢不解。 楼望和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一事:“那个光头汉子说,赵疤子是‘黑石盟’在滇西的代理人。‘黑石盟’势力庞大,很可能在古镇周围布了眼线。我们一出镇,就被盯上了。” “那现在怎么办?”秦九真问,“调头回去?” “来不及了。”楼望和看向后方,“后面应该也有人追来了。” 果然,后方远处的河面上,也出现了几点火光,正在快速接近。 前后夹击。 小船被困在了江心。 沈清鸢握紧仙姑玉镯,准备拼命。秦九真也抄起了猎枪,但只有六发子弹,对方至少有二十人,杯水车薪。 楼望和却异常冷静。 他盯着前方的拦江索,大脑飞速运转。“透玉瞳”让他能看清拦江索的细节:那是三条粗铁链,悬挂在五条船上。每条船上有三四个人,都拿着武器。 硬闯肯定不行。调头也不行。那只剩下一个选择—— “秦大哥,”楼望和突然说,“这附近有没有浅滩或者暗礁?” 秦九真想了想:“下游两里处有个‘鬼跳石’,那里河道变窄,水底下全是暗礁。平时船只都会避开那里。” “好,我们就去‘鬼跳石’。”楼望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追我们的船比我们大,吃水深。如果我们能冲过暗礁区,他们未必敢跟。” “可是我们的船也过不去啊!”秦九真急道,“‘鬼跳石’的暗礁离水面不到三尺,小船也会触礁的!” “我有办法。”楼望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七八块形状各异的玉石原石——都是他在老坑矿附近随手捡的,品质不高,但蕴含的玉石能量还在。 “清鸢,”他转向沈清鸢,“你的仙姑玉镯,能操控玉石能量吗?” 沈清鸢点头:“可以,但需要时间凝聚。” “不用操控,只要引导就行。”楼望和将原石摆在船头,摆成一个奇特的阵型,“我会用‘透玉瞳’激发这些原石的能量,形成一层保护膜。你帮我稳定能量流,不要让它们失控。” 沈清鸢虽然不明白楼望和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握住玉镯,开始凝聚心神。 楼望和开启“透玉瞳”,双目中泛起淡淡的金芒。在他的视野里,那些原石内部蕴含的能量像是一团团光球,正在缓缓流动。 他伸出双手,虚按在原石上方。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掌心散发,注入原石之中。 原石开始发光。 不是普通的光,而是玉石特有的莹润光泽。七八块原石的光芒连成一片,在船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光膜。 “就是现在!”楼望和喝道,“秦大哥,全速冲向‘鬼跳石’!” 秦九真一咬牙,撑起竹篙,用尽全力划水。小船像离弦之箭,朝着下游疾驰而去。 后方追兵发现他们的意图,加快了速度。前方的拦江索也开始移动,试图拦截。 三百丈、两百丈、一百丈…… 距离“鬼跳石”越来越近。楼望和能看见,那段河道果然狭窄,水面上露出几块狰狞的黑色礁石,像怪兽的獠牙。 五十丈! “清鸢,稳住!”楼望和额头渗出细汗。同时操控多块原石的能量,对他的精神是巨大负担。 沈清鸢闭目凝神,仙姑玉镯的光芒与船头的光膜产生共鸣,让那层保护膜更加稳定。 三十丈! 后方追兵已经进入百丈范围,能听见他们的呼喝声。前方的拦江索也调整到位,三条铁链横亘江面,封死了去路。 十丈! “就是现在!”楼望和双眼金光大盛。 船头的原石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光膜瞬间扩张,将整条小船包裹其中。下一刻,小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从两条铁链的缝隙中穿了过去! “拦住他们!”拦江索上的打手惊呼。 但已经晚了。 小船冲过了拦江索,一头扎进了“鬼跳石”水域。 “砰!砰!砰!” 船底接连撞上暗礁,但都被那层光膜弹开。在玉石能量的保护下,小船像一条灵活的游鱼,在礁石间穿梭。 后方追兵的大船就没这么幸运了。 第一艘船撞上暗礁,船底破裂,河水疯狂涌入。第二艘船紧急转向,却撞上了另一块礁石。第三艘、第四艘…… 一时间,江面上乱成一团。落水声、呼救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而楼望和三人乘坐的小船,已经冲出了暗礁区,进入了澜沧江主河道。 “成功了……”秦九真瘫坐在船尾,大口喘气。 沈清鸢也几乎虚脱,仙姑玉镯的光芒黯淡下去。刚才那一番操作,耗尽了她的心神。 只有楼望和还站着,但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的金芒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 “望和,你没事吧?”沈清鸢关切地问。 楼望和摇摇头,看向后方。那些追兵已经顾不上他们了,正在忙着救人救船。 “暂时安全了。”他说,“但‘黑石盟’不会罢休。秦大哥,我们接下来去哪?” 秦九真想了想:“顺流而下,大概三天能到景洪。那里是滇南重镇,人多眼杂,‘黑石盟’不敢太嚣张。我们在那里休整几天,再做打算。” 楼望和点头同意。 他走到船头,捡起那些已经失去光泽的原石。刚才那一番操作,耗尽了这些原石所有的能量,它们现在就是普通的石头了。 但楼望和并不心疼。能用几块低品质原石换取三人的安全,值得。 他抬头望向夜空。月明星稀,澜沧江在夜色中蜿蜒流淌,像一条银色的巨龙。 龙渊、玉佛、“黑石盟”……一个个谜团在脑海中盘旋。 楼望和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不再是那个只在赌石场上叱咤风云的“神龙”,而是要卷入一场关乎生死、关乎玉石界命运的漩涡。 但他没有退缩。 因为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只能走下去。 小船顺流而下,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在他们身后,滇西古镇的“聚财赌坊”里,赵疤子正对着手下大发雷霆。 “一群废物!二十几个人拦不住三个人!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手下们噤若寒蝉。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上前劝道:“赵爷息怒。那楼望和不是普通人,是楼家的少爷,还是‘赌石神龙’。他身边那个沈清鸢,据说有仙姑玉镯护身。至于秦九真,那是滇西的地头蛇,熟悉地形。这三个人凑在一起,确实不好对付。” 赵疤子狠狠拍桌:“我不管他们是谁!‘黑石盟’总部下了死命令,必须抓到沈清鸢,拿到她身上的玉佛!现在人跑了,我怎么交代?” 师爷眼珠一转:“赵爷,其实他们跑了,未必是坏事。” “怎么说?” “他们既然逃了,就说明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师爷分析道,“我猜,他们肯定在老坑矿里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急着离开。而他们要查沈家灭门的真相,就一定会去一个地方——” “哪里?” “东南亚,楼家。”师爷笃定地说,“楼望和是楼家少爷,沈清鸢要查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楼家的势力。我们可以提前派人去东南亚布置,等他们自投罗网。” 赵疤子眼睛一亮:“有道理!你立刻传信给总部,就说目标已向东南亚方向逃窜,请求在沿途设卡拦截。还有,通知我们在东南亚的兄弟,密切监视楼家的动向。” “是!” 师爷退下后,赵疤子走到窗边,望向澜沧江的方向。 “楼望和,沈清鸢……”他喃喃自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东南亚,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夜风吹过,赌坊的灯笼摇晃不定,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一场跨越千里的追捕与逃亡,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二十四章完) 第0125章霸屏之后 缅北公盘解石广场的视频,在玉石圈内以病毒般的速度传播开来。 “赌石神龙——二十岁少年开出国宝级满绿玻璃种!” “楼家第三代继承人楼望和,一战成名!” “万玉堂血亏五千万,对手竟是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各种标题在朋友圈、玉石论坛、短视频平台疯狂刷屏。视频里,楼望和站在解石机旁,当清水冲去石粉,露出那片惊心动魄的翠绿时,他脸上平静的表情与周围人的疯狂尖叫形成了鲜明对比。那一幕,被无数人反复播放、截图、分析。 而此刻,处于风暴中心的楼望和,正坐在酒店的套房里,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消息提醒,眉头微皱。 “少爷,您的电话快被打爆了。”老管家楼福站在一旁,脸上既有自豪也有担忧,“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有三十七通来电,都是想采访您或者谈合作的。” 楼望和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从昨天解石成功到现在,他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先是应付了一波又一波的祝贺者,然后是各路媒体的采访请求,接着是玉石商人、收藏家甚至拍卖行的邀约。 “福叔,帮我筛选一下。”他说,“媒体采访一律推掉,只说‘感谢关注,暂时不接受采访’。商业合作...让公司的法务团队先接触,我不直接处理。” “是。”楼福点头,但欲言又止。 楼望和抬眼:“还有事?” “老爷那边来电话了。”楼福低声说,“他说,让您即刻返回滇西。公盘剩下的环节,他会派其他人接手。” 楼望和沉默。父亲楼和应的担忧他明白——昨天的解石太轰动,已经引起了太多不必要的注意。在玉石这个行当里,名气是把双刃剑,能带来生意,也能带来危险。 尤其是,他们已经引起了万玉堂和黑石盟的注意。 “告诉父亲,我会注意安全。”楼望和说,“但公盘还有三天才结束,我想留下来观察一下。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 楼福犹豫了一下:“少爷,老爷的意思是...” “我知道。”楼望和打断他,“但我是楼家的继承人,不能遇到一点风险就退缩。福叔,帮我安排一下,今天我要去见一个人。” “谁?” “沈清鸢。” 楼福愣了一下:“那位沈小姐?少爷,她现在可能也不太方便露面。昨天的视频里她也出镜了,虽然镜头不多,但有心人还是能认出来。” “所以才更要见她。”楼望和站起身,走到窗边。从酒店高层可以俯瞰整个公盘园区,虽然已经是晚上,但各大会场依然灯火通明,赌石的人潮还未完全散去。 “昨天她为了帮我,动用了那对镯子的力量。”楼望和说,“虽然普通人看不出来,但黑石盟的人一定能察觉到异常。她现在可能比我更危险。” 楼福明白了:“那我这就去联系沈小姐。” “等等。”楼望和叫住他,“不要用酒店电话,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亲自去她住的酒店,把这张纸条交给她。” 他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写下一个地址和时间,折好递给楼福。 “另外,”楼望和补充,“让人准备一辆不起眼的车,两小时后我要用。” “是。” 楼福离开后,套房内恢复了安静。楼望和重新拿起手机,翻看着那些疯狂传播的视频和文章。评论区的留言五花八门: “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什么运气,肯定是靠家族资源提前拿到了内部消息!” “楼望和?没听说过啊,楼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听说万玉堂的少东家当时脸都绿了,哈哈哈!” 也有相对专业的评论: “从解石手法看,这个楼望和绝对不简单。他在切割前标记的位置,正好避开了所有可能的裂绺,这不是新手能做到的。” “那块原石的皮壳表现非常差,一般行家都会直接放弃。他能选中,要么是运气爆棚,要么是有我们不知道的鉴石技术。” “楼家这次要崛起了...” 楼望和关掉手机,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昨天解石时的场景——不是视频里记录的那些,而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细节。 当解石机的刀片切下时,他的“透玉瞳”清楚地“看”到了原石内部的结构。那片满绿玻璃种翡翠,就像在黑暗中发光的绿洲,美丽得令人窒息。但更让他震惊的是,翡翠中心似乎还包裹着什么东西...某种更古老、更神秘的存在。 只是当时人太多,他没有机会仔细探查。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楼家这次带来的两个保镖之一,阿泰。他是楼和应特意安排的,曾经在特种部队服役,身手了得。 “少爷,外面有情况。”阿泰神色凝重,“酒店周围多了几拨人在盯梢,不像是记者。” 楼望和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夜色中,酒店对面的街角停着几辆黑色轿车,车边站着几个人,看似随意,但目光不时扫向酒店入口。 “能看出是哪边的人吗?”他问。 “有两拨。”阿泰说,“一拨应该是万玉堂的,他们昨天丢了大脸,肯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另一拨...更专业,行动规律,像是职业的。” 黑石盟。 楼望和心中了然。夜沧澜果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福叔刚才出去了,你安排人暗中保护他。”楼望和说,“另外,准备好车,按原计划两小时后出发。” “少爷,这个时候出去太危险了。”阿泰劝阻,“对方明显是在等您露面。” “我知道。”楼望和转身,眼神坚定,“但有些事,不能因为危险就不做。而且...” 他微微一笑:“谁说我要从正门出去了?” 阿泰一愣,随即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 两小时后,夜色更深。 楼望和换上了一套酒店服务生的制服,戴上一顶鸭舌帽,推着一辆清洁车从员工通道离开了酒店。阿泰和另一名保镖阿昆则扮成维修工,一前一后地护送。 这个脱身方法是楼福提前安排的。作为楼家的老管家,他经历过无数次商场的明枪暗箭,早就为各种情况准备了预案。 从员工通道出来,是一条僻静的后巷。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停在那里,司机是个面生的中年人,见到楼望和,只是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三人迅速上车,面包车缓缓驶入夜色。 “甩掉尾巴了吗?”楼望和问。 阿泰一直在观察后视镜:“暂时没有发现跟踪。但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在车上装追踪器。” “不会。”楼望和说,“这辆车是福叔临时租的,司机也是他找的可靠的人。如果这样还能被跟踪,那对方的手段就太可怕了。” 面包车在缅北的街道上穿行,避开主干道,专走小巷。半小时后,停在了一间不起眼的茶楼后门。 楼望和下车,对阿泰和阿昆说:“你们在周围警戒,我一个人进去。” “少爷...” “这是命令。”楼望和语气平静,但不容置疑,“沈小姐可能已经来了,人太多会吓到她。” 茶楼里很安静,这个时间已经接近打烊。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华人,见到楼望和,只是指了指二楼:“沈小姐在‘听雨轩’等您。” 楼望和点头致谢,顺着木楼梯上了二楼。 听雨轩是间临街的雅间,门虚掩着。他敲了敲门。 “请进。” 推门进去,沈清鸢已经坐在里面。她今天换了一身素雅的旗袍,头发松松地挽起,比昨天多了几分温婉。见到楼望和,她微微一笑:“楼公子果然准时。” “让沈小姐久等了。”楼望和在她对面坐下。 茶桌上已经泡好了一壶普洱,香气袅袅。沈清鸢为他倒了一杯茶,动作优雅从容。 “楼公子现在可是名人了。”她调侃道,“整个玉石圈都在讨论你。” 楼望和苦笑:“这名气来得太突然,未必是好事。” “确实。”沈清鸢收起笑容,“我今天出门时,也发现有人跟踪。虽然甩掉了,但说明已经有人盯上我了。” “是因为昨天的事?” 沈清鸢点头,抬起手腕。那对羊脂白玉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对镯子叫‘仙姑镯’,是我们沈家祖传的护身玉器。昨天情急之下,我动用了它的力量,虽然普通人看不出来,但圈内的高手一定能感应到。” 她顿了顿,看着楼望和:“楼公子,你昨天解石时,是不是也用了某种特殊能力?” 这个问题很直接,也很危险。在玉石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鉴石的本事,那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从不轻易示人。 但楼望和没有回避:“是。我有一种...特殊的观察方法,能看到原石内部的一些情况。” 他没有说“透玉瞳”的具体能力,这已经足够坦诚。 沈清鸢也没有追问细节,只是点点头:“果然如此。那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这对镯子不普通。” “是的。”楼望和说,“昨天镯子发光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很纯净的能量。那不是普通的玉石能拥有的。” “那是‘灵玉’。”沈清鸢轻声说,“经过特殊炼制,蕴含灵性的玉石。我们沈家祖上曾是玉器炼制的世家,后来家道中落,很多技艺都失传了,只剩下这对镯子,和一些零碎的记载。” 她看着楼望和:“楼公子,我昨天说,想和你合作,不是一时兴起。我们沈家一直在寻找一块传说中的玉——‘龙渊玉母’。根据祖上留下的线索,这块玉可能与你昨天开出的翡翠有关。” 楼望和心中一震。他昨天确实感觉到翡翠中心有某种古老的存在,难道就是沈清鸢说的“龙渊玉母”? “能详细说说吗?”他问。 沈清鸢从随身的手包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绢帛,小心地铺在桌上。绢帛上画着一幅复杂的图案,像是地图,又像是某种符文阵。 “这是‘寻龙秘纹’的一部分。”沈清鸢指着图案中心,“我们沈家祖上曾协助一位高人,将‘龙渊玉母’封印在某处。为了日后能够找回,那位高人留下了这套秘纹,分散记录在几件玉器上。我家的这对仙姑镯上,就刻着一部分。” 她指向图案边缘的一处细节:“你看这里,这纹路和我镯子内侧的刻痕一模一样。” 楼望和仔细看去,确实如此。那些纹路极其精细复杂,不像是普通的装饰,更像是一种古老的文字或密码。 “那其他部分呢?”他问。 “据我所知,还有三件玉器上刻有秘纹。”沈清鸢说,“一件是一尊弥勒玉佛,一件是一块血玉髓,还有一件...是一枚龙形玉佩。这四件玉器凑齐,才能拼出完整的‘寻龙秘纹’,找到‘龙渊玉母’的封印之地。” 楼望和陷入沉思。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复杂。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赌石公盘,却接连牵扯出万玉堂、黑石盟,现在又冒出了什么“龙渊玉母”和“寻龙秘纹”。 “沈小姐,”他抬起头,“你为什么选择告诉我这些?我们昨天才第一次见面。” 沈清鸢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两个原因。第一,昨天你开出的翡翠里,我感应到了‘龙渊玉母’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不会错。第二...” 她直视楼望和的眼睛:“我调查过你。楼望和,楼家第三代继承人,从小接受严格的玉石教育,十六岁就开始参与家族生意。表面上是个循规蹈矩的世家子弟,但实际上...你一直在暗中调查你母亲的死因,对不对?” 楼望和的手猛地握紧茶杯。 母亲在他十岁那年去世,官方说法是意外车祸。但楼望和一直觉得事有蹊跷,这些年来从未停止调查。这是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事,连父亲都不知道。 沈清鸢怎么会知道? “别紧张。”沈清鸢说,“我没有恶意。我告诉你这个,是想说——我也有必须找到‘龙渊玉母’的理由。我父亲三年前失踪,失踪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去找龙渊玉母’。我怀疑他的失踪,和这块玉有关。”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楼望和:“楼公子,这个世界比我们看到的要复杂得多。玉石不只是商品,它承载着历史、能量,甚至是...某种使命。你既然拥有了特殊的能力,就不可能再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有些事,迟早会找上你。” 楼望和沉默良久。 茶香在雅间里弥漫,窗外传来缅北夜晚特有的虫鸣声。这个远离家乡的异国城市,此刻显得既陌生又熟悉。 终于,他开口:“沈小姐,你想怎么合作?” 沈清鸢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首先,保护好你昨天开出的翡翠。我怀疑那里面封印着‘龙渊玉母’的一部分线索。其次,帮我找到其他三件刻有秘纹的玉器。作为回报,我会分享沈家关于灵玉炼制的一切知识,并且...帮你查明你母亲去世的真相。” 这个条件很诱人,也很危险。 楼望和看着沈清鸢,这个昨天才认识的女子,此刻却仿佛认识了很久。她的眼中有着和他一样的执着,一样的不甘于被命运摆布。 “好。”他伸出手,“我答应合作。” 两只手握在一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像是开启了某个重要的开关。 窗外的夜色中,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过。车内,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拿起手机:“目标在‘听雨茶楼’,和沈家那个女孩在一起。要不要现在动手?” 电话那头传来冷漠的声音:“不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继续监视,我要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是。” 轿车缓缓驶离,融入夜色。 而茶楼内,楼望和与沈清鸢的对话还在继续。他们不知道,一场围绕“龙渊玉母”的争夺,已经悄然拉开序幕。 而他们,正站在风暴的中心。 (第125章 完) 第0126章暗夜追踪 凌晨两点,缅北的街道终于安静下来。 听雨茶楼的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楼望和与沈清鸢一前一后走出。阿泰和阿昆立刻从暗处现身,警惕地环顾四周。 “少爷,沈小姐。”阿泰压低声音,“周围安全,但来时的那辆面包车可能被盯上了。我另外安排了一辆车。” 他指向巷子尽头,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老式轿车,看起来有些年头,在缅北街头毫不起眼。 “做得好。”楼望和点头,“沈小姐,我送你回酒店。” 沈清鸢却摇头:“不用,我有自己的安排。楼公子,我们明天再联系。记住我说的话——那块翡翠,一定要保管好。” 她从手包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递给楼望和:“这里面是沈家特制的‘封灵符’,贴在装翡翠的容器上,可以暂时屏蔽它的灵韵波动,避免被有心人感应到。” 楼望和接过玉盒,入手温凉。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玉片,上面用极细的银丝勾勒出复杂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多谢。”他将玉盒小心收好。 沈清鸢微微一笑,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动作轻盈得像一只猫。 “少爷,这位沈小姐...不简单。”阿昆低声说,“我刚才观察过,她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应该是练过某种身法。” 楼望和没有接话,只是望向沈清鸢消失的方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带来了太多谜团,也带来了太多危险。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直觉——她是可以信任的。 “上车吧。”他说。 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小巷,汇入缅北稀疏的夜行车流。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从后视镜里看了楼望和一眼,便专心开车。 阿泰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盯着后视镜。开出十分钟后,他忽然开口:“后面有尾巴。” 楼望和没有回头:“几辆车?” “一辆摩托车,保持两百米距离。”阿泰说,“很专业,利用其他车辆做掩护,不靠近也不远离。” “能甩掉吗?” 司机开口了,声音沙哑:“可以试试,但可能会暴露更多。” 楼望和思考片刻:“不急。先绕几圈,看看他们的反应。阿泰,记下车牌和骑手特征。” “是。” 轿车开始在有规律的街区里绕行,时而加速,时而减速,时而突然拐入小巷。那辆摩托车始终如影随形,像一只耐心的猎犬。 楼望和观察着窗外的街景。缅北的夜晚并不安宁,街边偶尔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年轻人,有些眼神不善地盯着来往车辆。但他们的车太普通,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少爷,”阿泰忽然说,“不对劲。摩托车在联络同伙,我看到了头盔里的通讯指示灯在闪烁。” 话音刚落,前方路口突然拐出两辆面包车,并排停在路中间,堵住了去路。 “掉头!”阿泰喝道。 司机猛打方向盘,轿车一个急转弯,轮胎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后方,那辆摩托车已经加速追了上来,同时从两侧巷子里又冲出两辆轿车,形成了合围之势。 “被算计了。”阿昆握紧了腰间的武器,“他们早就布好了网。”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透玉瞳在此时自动运转,他的视野中,周围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每辆车的型号、车上的人数、甚至他们手中武器的轮廓,都像热成像图般呈现在眼前。 前方堵路的两辆面包车,各坐着四个人;后方追来的两辆轿车,各三个人;那辆摩托车上是两个人。总共十四人,都带着武器,从动作看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打手。 “不是万玉堂的人。”楼望和判断,“万玉堂虽然霸道,但还不至于动用这种规模的武装。这是黑石盟的手笔。” 阿泰已经拔出了手枪:“少爷,等下我们制造混乱,你找机会冲出去。往人多的地方跑,不要回头。” “不。”楼望和说,“他们人数太多,硬拼没有胜算。听我指挥——前方三十米处右转,那条巷子很窄,只能容一辆车通过。我们冲进去后,阿昆你炸掉巷口的垃圾桶制造障碍,然后我们弃车翻墙。” 阿泰一愣:“少爷怎么知道那条巷子...” “没时间解释了,照做!” 轿车加速冲向右侧的窄巷。追兵显然没料到这一招,稍慢了一拍。就在轿车冲入巷子的瞬间,阿昆从车窗扔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物体,精准地落在巷口的垃圾桶旁。 “闭眼!” 轰的一声闷响,垃圾桶被炸飞,碎片和垃圾四溅,正好堵住了巷口。后面追上来的车紧急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两辆车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轿车在窄巷里疾驰,巷子两侧是破旧的民居,有些窗户亮起了灯,传来骂声。 “前面没路了!”司机喊道。 巷子尽头是一堵三米高的砖墙。楼望和立刻下令:“弃车!翻墙!” 四人迅速下车。阿泰和阿昆一左一右托起楼望和,用力将他往上推。楼望和抓住墙头,借力翻身而上,动作流畅得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这是透玉瞳带来的身体协调性提升? 他趴在墙头,伸手拉阿泰。阿昆在下面警戒,司机则从车里取出一个小包,扔给阿昆:“里面有备用弹药和现金!” 三人依次翻过墙头,落在墙的另一侧。这里是一个废弃的院子,堆满了建筑垃圾,杂草丛生。 “这边走!”楼望和指向院子的后门。透玉瞳的视野中,那里有一条通往主街的小径。 他们刚跑出院子,就听到墙那边传来追兵的叫喊声和脚步声。对方已经清理了巷口的障碍,追了上来。 “分开跑!”楼望和说,“他们的目标是我。阿泰阿昆,你们带着司机往东,我往西。半小时后,在‘平安旅社’汇合。” “不行,少爷...” “这是命令!”楼望和语气坚决,“相信我,我能甩掉他们。” 阿泰咬了咬牙,点头:“少爷小心!”说完,带着阿昆和司机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楼望和则转身冲进了一条更窄的小巷。他没有盲目奔跑,而是在透玉瞳的辅助下,选择最复杂、最曲折的路线,不断变换方向。 追兵很快分成了两拨,一拨去追阿泰他们,另一拨三个人的小队则紧追楼望和而来。 楼望和能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加快速度,穿过一条晾满衣物的走廊,翻过一道矮墙,进入了一个市场。凌晨的市场空无一人,只有成排的摊位和堆积的货物,在月光下投出诡异的影子。 他躲在一个卖干货的摊位后,屏住呼吸。透玉瞳开启到最大,周围的景象以三百六十度全景呈现在脑海中。 三个追兵进入了市场,呈扇形散开,动作谨慎。他们都拿着手枪,枪口装有***。 “分头搜。”其中一人低声说,“老板要活的,但必要时候可以打腿。” 楼望和心中冷笑。想抓活的?那就好办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沈清鸢给的玉盒,取出那张“封灵符”。透玉瞳下,他能看到符上流转的微弱灵光。这东西能屏蔽灵韵波动,但如果主动激发的话... 他将一丝内力注入封灵符。玉片上的银丝纹路骤然亮起,发出一阵普通人听不到的高频振动。那三个追兵明显顿了一下,像是被某种声波干扰了判断。 好机会! 楼望和从摊位后窜出,一脚踢翻旁边堆放的竹筐。竹筐滚落,发出巨大的声响。三个追兵立刻被吸引,枪口同时指向那个方向。 而楼望和已经绕到了他们侧后方,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狠狠砸在一人的后颈上。 那人闷哼一声倒地。另外两人反应过来,转身射击,但楼望和已经躲到了另一堆货物后面。子弹打在干货上,发出噗噗的闷响。 楼望和借着货物的掩护,快速移动。透玉瞳让他能提前预判对方的位置和射击角度,虽然不能完全避开子弹,但总能找到最安全的路线。 第二个追兵绕过货堆,正要开枪,楼望和突然从上方扑下——他不知何时爬上了货堆顶端。两人扭打在一起,手枪掉在地上。 第三个人想要支援,但楼望和已经将手中的木棍刺出,精准地击中对方手腕。手枪脱手,楼望和紧接着一脚踢中对方腹部,将他踹飞出去。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三个训练有素的打手全部倒地。楼望和喘着气,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相信。这不是他平时能有的身手,透玉瞳不仅提升了视觉,似乎连反应速度和身体协调性都强化了。 他捡起***枪,检查了一下弹夹,然后迅速搜了三人身上。除了武器和通讯设备,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但他注意到,三人的左手腕内侧都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纹身——一个抽象的眼睛图案。 “黑石盟的标志...”楼望和记下了这个细节。 他不敢久留,快速离开了市场。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平安旅社的方向走去。 凌晨三点,缅北的街道更加冷清。楼望和避开主干道,专走小巷,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透玉瞳一直保持开启状态,虽然消耗精神,但为了安全不得不如此。 半小时后,他平安抵达了平安旅社。这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小旅馆,门面破旧,招牌上的霓虹灯还坏了一半。 楼望和从后门进入,按照约定来到203房间。敲门,三长两短。 门开了,阿泰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少爷!您没事吧?” “没事。”楼望和走进房间。阿昆和司机都在,两人身上有些擦伤,但看起来无大碍。 “我们甩掉了追兵,”阿昆汇报,“但司机在翻墙时摔伤了腿,可能需要处理一下。” 楼望和看向司机,后者摆摆手:“小伤,不碍事。重要的是少爷安全。” “今天多亏了各位。”楼望和真诚地说,“回去后,我会让父亲好好酬谢。” 阿泰摇头:“这是我们的职责。少爷,现在的问题是,对方已经知道我们住哪家酒店,明天公盘继续,他们肯定还会找机会下手。” 楼望和沉思片刻:“我们不能回原来的酒店了。福叔那边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阿泰说,“福叔说,老爷已经知道这边的情况,派了增援过来,明天早上到。他让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不要露面。” “好。”楼望和点头,“另外,帮我联系沈小姐,告诉她今晚的事。提醒她也注意安全。” 阿泰去打电话,楼望和则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观察外面的街道。夜色如墨,偶尔有车辆驶过,灯光在路面上拖出长长的光轨。 他摸了摸怀中的玉盒。沈清鸢给的封灵符已经用掉了,需要再制作一张。但这还不是最紧迫的问题——今晚的追杀,证明黑石盟已经下定决心要得到他,或者他手中的翡翠。 “少爷,”阿泰打完电话回来,“沈小姐说,她也遇到了麻烦。她住的酒店被人搜查过,还好她提前离开了。她说,明天公盘上见面,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楼望和点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感到一阵疲惫袭来。透玉瞳的长时间使用消耗了大量精神,加上今晚的追逐和战斗,身体已经接近极限。 “轮流休息吧。”他说,“阿泰你先守夜,三小时后换阿昆。我睡一会儿。” “是,少爷。” 楼望和躺到床上,却没有立刻睡着。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放着今晚的一切——追兵的纹身、沈清鸢的话、父亲催促他回家的电话... 还有最重要的,那块翡翠。 透玉瞳的最后一次扫描中,他清晰地“看”到,翡翠中心确实包裹着什么东西。那东西的形状不规则,散发出的灵韵波动与翡翠完全不同,更加古老、更加神秘。 那就是沈清鸢说的线索吗?“龙渊玉母”的一部分? 楼望和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从明天开始,一切都将不同。 他已经从一个普通的玉石世家继承人,卷入了某种跨越百年的秘密争斗中。而这场争斗的中心,是一块传说中的玉,和一套神秘的秘纹。 窗外,远处传来公鸡的啼鸣。 天快要亮了。 而缅北公盘的第三天,即将开始。那将不仅是赌石的战场,也将是各方势力明争暗斗的舞台。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休息。他需要保存体力,应对明天可能发生的一切。 闭上眼睛前,他脑海中闪过沈清鸢的样子,还有她说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比我们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确实如此。 而现在,他已经踏入了这个复杂世界的中心。 (第126章 完) 第0127章夜袭,血色警示 缅北公盘结束后的第七个夜晚,空气里依然弥漫着兴奋过后的余温与躁动。白日里各路客商已陆续撤离,楼家包下的那栋临河小院却比往常更加寂静。这种寂静不是安宁,是绷紧的弓弦在等待第一声裂响。 楼望和坐在二楼的露台上。 面前的小几上摊开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滇西玉脉考》,是父亲楼和应早年游历时的手抄本。但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指尖反复摩挲着书页边缘,目光却越过低矮的栏杆,落在院外那片被月光照得惨白的河滩上。 河水平静地流淌,映着对岸密林黑黢黢的影子,像一张巨兽张开的口。 “透玉瞳”带来的异样感从傍晚开始就没有消退。那不是看见具体危险的画面,而是一种模糊的、针刺般的预警,仿佛有无数道充满恶意的视线从四面八方窥伺着这座小院。视线的主人不只一方——有的贪婪炽热,有的阴冷粘腻,有的甚至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 万玉堂的人没走干净,“黑石盟”的探子如影随形,或许还有更多闻到血腥味围上来的豺狼。 楼望和闭上眼,尝试主动催动“透玉瞳”。 自从公盘上那次意外爆发后,他对这双眼睛的掌控力似乎增强了些。不再完全是被动触发,当他全神贯注时,能隐约“看”到一些流动的光晕——那是玉石散发出的灵气,不同品质、不同种类的玉石,光晕的颜色、强度、流动方式都不同。 此刻,他“看”向院内。 几处微弱的光点分布着:父亲房间方向,一枚随身佩戴多年的羊脂白玉扳指,散发着温润如月华的白光;楼下仓库里,那块刚刚解出的满绿玻璃种原料,绿意盎然的光晕几乎要透墙而出,像一汪被禁锢的春水;还有自己手腕上,母亲留下的那串沉香木珠子,泛着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褐色光…… 但这些都不是预警的来源。 预警来自院外,来自更远、更深的黑暗里。那里有驳杂的光晕在移动,有的暗红如干涸的血,有的漆黑如浓墨,还有几道刺目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银白色——那是枪械、刀具等金属器物在“透玉瞳”下的特殊显像。 来了。 楼望和睁开眼,瞳孔深处有极淡的金色纹路一闪而逝。他没有立刻惊动旁人,而是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走到栏杆边,将身体隐入廊柱的阴影里。 几乎同时,楼下传来极轻微的“咔嚓”声——是枯枝被踩断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骇人。 守夜的护卫阿强立刻低喝:“谁?!” 没有回答。 只有更密集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像潮水漫过沙滩。紧接着,是重物破空的声音! “砰!哗啦——!” 一枚***砸在院门上,玻璃碎裂,火焰“轰”地窜起,瞬间点燃了木制的门扉。橘红色的火光撕裂夜幕,映出墙外影影绰绰的人影,至少有十几人,都蒙着面,手里提着砍刀、铁棍,还有两人端着****。 “敌袭!”阿强的吼声炸开。 小院瞬间活了。楼家带来的四名护卫都是从国内带来的好手,反应极快。两人迅速扑向起火的大门,用备好的沙土灭火;阿强和另一人已经抽出随身的甩棍,护在楼和应的房门前。 楼望和没有下楼。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院墙的东北角——那里有一道比其他人都要淡、却更加凝实的银白色光晕,正悄无声息地翻过墙头,落地时轻如狸猫。那光晕的形状……不是刀,不是枪,是某种更精巧的金属器械,而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玉石共鸣的奇异波动。 不是普通劫匪。 是“黑石盟”的专业杀手。 父亲房间的门被从里面拉开。楼和应披着外衣走出,手里握着一根通体黝黑的短杖。他脸上没有惊慌,只有一种沉肃的冷意,目光扫过院中火势,落在墙外那些晃动的人影上。 “万玉堂的人?”他沉声问。 “不像。”阿强挡在他身前,死死盯着大门方向,“万玉堂再嚣张,也不敢在公盘刚结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时候明火执仗地杀人越货。而且这些人……动作太野,像是本地雇的亡命徒。” 话音未落,大门在火焰和撞击下终于不堪重负,“轰隆”一声向内倒塌。七八个蒙面人吼叫着冲了进来,手里的砍刀在火光下泛着寒光。 “保护老爷!”阿强厉喝,率先迎了上去。 甩棍与砍刀碰撞,爆出刺耳的金铁交鸣。楼家护卫训练有素,以二敌多,一时间竟不落下风,将冲进来的匪徒挡在院中空地。但对方人数占优,且悍不畏死,很快就有护卫被砍中手臂,鲜血飞溅。 楼望和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赤裸的暴力,血腥味混杂着燃烧的焦糊气钻进鼻腔,胃里一阵翻搅。但“透玉瞳”带来的冰冷视角强行压制住了生理上的不适——他能“看”到更多。 冲进来的这些人,身上的光晕驳杂而混乱,情绪波动剧烈,确实是拿钱办事的亡命徒。但院墙东北角那个银白色光晕,始终没有动。它在等待,像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等待最致命的一击。 它的目标……不是父亲,是仓库里那块玻璃种原料。 “声东击西。”楼望和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用这些亡命徒吸引火力,制造混乱,真正的杀手趁乱潜入仓库,盗走价值连城的玉石。即便失败,也能把黑锅甩给这些本地匪徒,甚至嫁祸给万玉堂。 不能让他得手。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转身冲回房间,从床下拖出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那是他来缅北前,爷爷楼老爷子硬塞给他的“护身之物”。打开,里面没有武器,只有几件用油纸仔细包裹的物件:一套极薄的黑色夜行衣,一双软底靴,还有……三枚鸽子蛋大小、表面布满细密凿痕的黑色石头。 “望和,记住。”爷爷当时的神色异常严肃,“如果遇到避不开的生死危机,把这三枚‘雷音子’用力砸向地面。它们能制造巨响和浓烟,给你争取逃命的时间。但只能用一次,而且……可能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更大的麻烦是什么,爷爷没说。 楼望和迅速换上夜行衣。布料不知是什么材质,轻薄贴身,却异常坚韧,颜色在昏暗光线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揣好三枚“雷音子”,没有走楼梯,而是推开后窗,沿着外墙凸起的砖缝,像壁虎一样悄无声息地滑了下去。 落地时,软底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院子里的打斗已进入白热化。一名护卫被砍中大腿,惨叫着倒地,又被补了一刀,生死不知。阿强独自面对四把砍刀,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楼和应挥舞短杖,击退一个想从侧面偷袭的匪徒,但毕竟年过半百,体力迅速下降。 火光,鲜血,怒吼,惨叫。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楼望和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仓库方向。那座独立的平房在院子西侧,此刻门锁完好,但东北角的墙根下,那道银白色光晕已经贴在了墙边——杀手正在开锁,动作极快,几乎没有声音。 仓库里,那块玻璃种原料的绿色光晕,像黑夜里的灯塔一样醒目。 楼望和屏住呼吸,借着阴影的掩护,猫腰疾行。夜行衣发挥了奇效,他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与深沉的暗影间时隐时现,如同鬼魅。几个匪徒从他附近冲过,竟完全没有察觉。 距离仓库还有十米。 杀手已经打开了门锁,正侧身闪入门内。 就是现在! 楼望和从怀中摸出一枚“雷音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仓库门口的方向狠狠掷去!不是砸向杀手,而是砸向他身前的地面。 黑色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杀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但他看到的只是一枚不起眼的小石子。他或许在疑惑,或许在不屑,但下一瞬间—— “轰!!!” 不是爆炸,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从地心深处传来的闷雷声。声音并不震耳欲聋,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直抵灵魂深处。以落点为中心,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黑烟猛然炸开,瞬间吞没了仓库门口,并向四周急速扩散。 那不是普通的烟。烟中似乎掺杂了某种特殊的矿物粉尘,不仅遮蔽视线,更带着一股刺鼻的、类似硫磺混合铁锈的怪味,吸入一口便让人头晕目眩。 院子里的打斗瞬间停滞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浓烟惊住。匪徒们惊慌地四下张望,阿强和楼和应也趁机后退,背靠背戒备。 浓烟中,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是那个杀手!他显然没料到这一手,被黑烟呛了个正着,更重要的是,雷音子爆发时产生的某种特殊震动,似乎干扰了他身上那件金属器械的运转,银白色光晕剧烈地闪烁了几下。 机会! 楼望和没有丝毫犹豫,像猎豹一样冲进浓烟。视线受阻,但“透玉瞳”依然能勉强捕捉到那道紊乱的银白色光晕。他凭着感觉,朝着光晕的方向猛扑过去! “砰!” 两人撞在一起。杀手的身手极为了得,即便被黑烟干扰,在碰撞的瞬间依然做出了反应——肘击肋下,膝撞小腹,动作狠辣利落,全是杀招。 楼望和闷哼一声,肋下剧痛,差点背过气去。但他死死抓住杀手的衣襟,另一只手摸向对方腰间——那里是银白色光晕最浓郁的位置。 触手冰凉坚硬,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方盒,表面有复杂的纹路。 杀手察觉他的意图,眼中凶光爆射,反手抽出腰间匕首,直刺楼望和咽喉! 生死一瞬。 楼望和甚至能看清匕首锋刃上倒映的自己惊骇的脸。但他没有松手,反而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刚刚摸到的那个金属方盒狠狠拽了下来! “刺啦——”布料撕裂。 匕首的寒芒已到喉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绿色的光华突兀地亮起! 不是从楼望和身上,是从他怀里的某个位置——是沈清鸢白天分别时,悄悄塞给他的那枚“护身符”,一枚用红绳系着的、小巧的翡翠貔貅挂件。此刻,这枚不起眼的挂件正散发出柔和的青绿色光芒,光芒凝成一道薄薄的屏障,挡在了匕首之前。 “叮!” 匕首刺在光幕上,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再难寸进。 杀手瞳孔骤缩,显然认得这光芒的来历,脸上第一次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楼望和猛地一脚踹在他小腹上,借力向后翻滚,脱离了他的攻击范围。 浓烟正在被夜风吹散。 杀手握着匕首,看了看楼望和手中那个被扯下的金属方盒,又看了看他胸前微微发光的翡翠貔貅,眼神阴鸷到了极点。但他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果断转身,几个起落便翻过院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与此同时,院中的匪徒见势不妙,也发一声喊,丢下几具同伴的尸体,狼狈逃窜。 战斗结束了。 阿强和另一名还能站立的护卫持械戒备,楼和应快步走到楼望和身边,一把将他扶起:“望和!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楼望和咳了几声,吐出嘴里的血沫——是刚才撞那一下咬破了口腔。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将手中那个冰凉的金属方盒递给父亲。 “这是……从那个杀手身上扯下来的?”楼和应接过方盒,入手沉甸甸的,表面纹路古老而诡异。他试着按了几下,方盒毫无反应,似乎需要特殊的开启方式。“这不是普通器械……‘黑石盟’真是下了血本。” 楼望和靠着墙壁喘息,胸前的翡翠貔貅光芒已经黯淡下去,恢复了普通挂件的模样。他轻轻握住它,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 沈清鸢…… “老爷!仓库!”阿强突然惊呼。 楼和应急忙看去。仓库门大开,但里面并无翻动痕迹,那块玻璃种原料完好无损地躺在工作台上。显然,杀手的行动被楼望和及时打断了。 “清点伤亡,立刻联系我们在本地的关系,加强戒备。”楼和应迅速下令,脸色铁青,“还有,把今晚的事,用最隐秘的渠道,传给老爷子。告诉他,‘黑石盟’的爪子,比我们想象的伸得还要长、还要深。” 阿强领命而去。 楼望和慢慢站直身体,肋下的疼痛还在持续,但更让他心悸的是刚刚经历的生死一线,以及“透玉瞳”和那枚翡翠貔貅展现出的、超越常理的力量。 这个世界,远比他以为的要复杂、要危险。 月光重新洒满小院,照亮了地上的血迹、倒塌的大门、以及燃烧后的焦黑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雷音子留下的刺鼻气味。 楼望和走到仓库门口,看着里面那块静静散发着绿色光晕的玻璃种原料。就是它,引来了今晚的杀身之祸。但它也只是一块石头,一块美丽的、昂贵的石头。 真正的危险,永远在人心里。 在贪婪里,在野心里,在那些为了利益可以践踏一切规则和生命的黑暗里。 他握紧了拳头。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光有“透玉瞳”的鉴石能力是不够的。在这片被欲望和血腥浸透的土地上,他需要力量,需要智慧,需要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力量。 而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 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是本地警方姗姗来迟。 楼和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坚定:“害怕了?” 楼望和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说:“怕,但更想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那块玉?为了所谓的“赌石神龙”名号?还是为了更深层的、他尚未触及的秘密? 楼和应看着他眼中尚未完全消退的金色纹路,以及那枚已经恢复普通的翡翠貔貅,沉默良久。 “那就一起弄明白。”他说,“楼家的人,可以死,但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夜风吹过,带起一丝凉意。 火光已熄,血色未干。 而漫长的夜,才刚刚开始。 第0128章迷雾渐开 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缅北凌晨的寂静。几辆漆皮斑驳的警车歪歪斜斜地停在楼家小院外,下来七八个穿着不合身制服的当地警察,为首的是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警官,嘴里叼着烟,眼神浑浊,透着一种见惯不怪的惫懒。 楼和应早已收拾好情绪,换上一身干净的长衫,迎了出去。阿强忍着腿上的刀伤,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布包。 “警官,辛苦了。”楼和应操着流利的缅语,语气平稳,听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杀,“深夜惊扰,实在是歹徒猖獗。” 胖警官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倒塌焦黑的大门,又扫了扫院里尚未完全清理的血迹,嘴角撇了撇:“公盘刚完就出事……你们楼家,树大招风啊。”他话里有话,目光却更多地停留在阿强手里的布包上。 楼和应不动声色,示意阿强将布包递过去:“一点辛苦费,给兄弟们喝茶。歹徒凶悍,死了两个,伤了几个,都还在院里。我们的人也有受伤,需要尽快救治。” 布包入手,沉甸甸的。胖警官掂了掂,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虽然那笑容更像是对着钞票而非对着人。“好说,好说。现场我们勘查,尸体拉走。你们嘛……”他拉长了音调,“录个口供,备案,近期不要离开木姐镇,随时配合调查。” 这就是本地警方的态度——拿钱办事,敷衍了事。死几个外地匪徒?无关紧要。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不影响“上面”的生意和颜面,一切都好商量。 楼望和站在二楼的阴影里,冷眼看着这一幕。父亲在周旋,阿强在忍痛应付,警察在清点尸体、拍照、做样子。世界仿佛被割裂成两层:楼下是现实的、丑陋的、用金钱和暴力书写的规则;楼上,是他刚刚经历过的、超乎常理的刺杀,是那枚发光的翡翠貔貅,是“透玉瞳”下流动的奇异光晕。 还有怀中那个冰冷的金属方盒。 他回到房间,反锁上门,从贴身的内袋里取出方盒。雷音子的黑烟和混乱中,他扯下此物纯属本能,此刻在安稳的灯光下细看,才觉出它的不凡。 方盒约莫巴掌大,二指厚,通体呈暗沉的铅灰色,非金非铁,触手冰凉,质感致密。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密、复杂的阴刻纹路,那纹路并非装饰,更像是某种……电路?或者更古老的东西。纹路汇聚的中心,是一个浅浅的凹槽,形状奇特,像一片扭曲的叶子,又像某种抽象化的眼睛。 楼望和尝试用指甲、用细针去拨弄那些纹路,毫无反应。方盒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开合的缝隙或按钮,沉重得像一块实心金属疙瘩。但它绝非凡物——在“透玉瞳”的视野里,这方盒散发着稳定而内敛的银白色光晕,光晕的核心就在那个叶子状的凹槽处,微微脉动,仿佛在等待什么钥匙来激活。 “需要特殊的‘钥匙’……”他喃喃自语,想起杀手发现方盒被夺时那惊怒交加的眼神。这肯定是“黑石盟”的重要器物,或许就是用来专门应对、探测甚至干扰某些特殊玉石或能量的工具。那个杀手身手高超,装备精良,绝非常人,却对沈清鸢给的翡翠貔貅所发出的光芒那般忌惮…… 沈清鸢。 楼望和又拿起那枚此刻已平平无奇的貔貅挂件。翡翠质地纯净,雕工精湛,貔貅憨态可掬,但也就是件上好的护身符。白天分别时,沈清鸢将它塞进他手里,只说了一句:“缅北不太平,这个……或许能挡些宵小。” 她当时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欲言又止。 现在看来,这岂止是“挡些宵小”。那瞬间展开的青绿色光幕,硬生生挡住了致命一击。这绝非凡俗手段。 沈家……弥勒玉佛……寻龙秘纹…… 楼望和揉了揉眉心,感觉一张巨大的、错综复杂的网正在眼前缓缓展开。而他,因为一次公盘上的锋芒毕露,因为一双奇异的“透玉瞳”,已经被不由分说地卷入了网中央。 窗外,警车的灯光闪烁着远去,带走了尸体和部分“证据”。胖警官临走前还假惺惺地安慰了几句,承诺会“加紧追查”。但谁都知道,这追查大概率会石沉大海。 楼下传来父亲和阿强低声商议的声音,还有受伤护卫压抑的**。家庭医生被紧急请来,正在进行处理。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和劫后余生的沉闷气息。 天快亮了。 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黑暗正在退潮,但楼望和心中的迷雾却愈发浓重。 接下来的两天,小院处于一种外松内紧的戒备状态。楼和应动用了一些在缅北经营多年的人脉关系,加派了人手,又通过特殊渠道,将那晚发生的事情以密信形式送回了国内楼家。对外,则宣称遭遇流匪抢劫,损失些财物,人无大碍,低调处理。 楼望和没有外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研究那个金属方盒,尝试更深入地掌控“透玉瞳”,同时将爷爷给的那本《滇西玉脉考》翻来覆去地看。书里除了记载一些已知矿脉和鉴别知识,还有许多语焉不详的传说、古怪的符号标注,以前只当是志怪杂谈,如今再看,却觉得字里行间都藏着深意。 第三天下午,阿强瘸着腿上来敲门,神色有些异样:“少爷,有人送来这个,指名给您。” 他递过来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牛皮纸信封。 楼望和接过,信封很轻。拆开,里面只有一张便笺纸,上面用娟秀中带着一丝锐气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今夜子时,镇东老码头的‘望江茶寮’,清茶一盏,静候故人。 沈” 没有落款,但字迹是沈清鸢的。 她果然还在缅北,而且知道自己遇袭的事,甚至精准地找到了这里。楼望和捏着便笺,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特殊的纹理,不是本地粗劣的货色。送信的人能避开楼家新增的护卫,悄无声息地将信送到阿强手里,这份能耐也不简单。 “送信的人呢?”他问。 “没看见。”阿强摇头,“信是插在门缝上的。我问过值哨的兄弟,都说没见到生人靠近。” 楼望和点点头,心中对沈清鸢和她背后可能代表的势力评估又提高了一层。“我知道了。别告诉父亲。” 阿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退下。他见识过那晚少爷从杀手身上夺下神秘方盒,也隐约感觉到少爷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说不清的变化。有些事,或许不知道更好。 夜幕降临。 楼望和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散散心,买些当地特色的药材给受伤的护卫调理。楼和应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只嘱咐带上两个得力的人,早点回来。 但他还是设法甩开了护卫。换了身不起眼的当地青年常穿的筒裙和衬衣,用头巾包了半边脸,借着夜色和镇子里复杂的地形,像一尾滑溜的鱼,悄然向着镇东的老码头游去。 木姐镇依河而建,老码头是早年最繁华的水陆枢纽,如今随着新码头的建成,这里已显破败。石板路坑洼不平,两旁多是低矮的老旧木楼,招牌褪色,灯光昏暗。空气中混杂着河水腥气、货物霉味和廉价烟酒的气息。 “望江茶寮”就在码头最东头,一座半悬在水上的吊脚楼。此时已近子时,茶寮里没什么客人,只有柜台上点着一盏气死风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几张油腻的桌子。 楼望和推门进去,带起一阵风,吹得灯焰摇曳。 角落里,一个穿着墨绿色筒裙、戴着宽檐斗笠的身影独自坐着,面前放着一壶茶,两只杯。听到声响,她微微抬头,斗笠下的阴影里,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和淡色的唇。 是沈清鸢。 她今天没穿那身惹眼的民族服饰,简朴的衣着让她完美融入了这破败码头的气氛,唯有那股清冷如竹的气质,依旧格格不入。 楼望和在她对面坐下。 沈清鸢抬手,为他斟了一杯茶。茶汤清亮,热气袅袅,是本地常见的粗茶,带着一股涩味。 “你胆子不小。”沈清鸢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入耳,“刚经历那种事,还敢一个人出来。” “你约的,我敢不来?”楼望和端起茶杯,没喝,只是感受着杯壁的温度,“况且,有些事,面对面说更清楚。” 沈清鸢沉默了片刻,摘下斗笠,放在一旁。灯光照在她脸上,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澈锐利。“那晚的事,我听说了。‘黑石盟’的‘猎犬’出手,你们还能守住东西,只伤了几个人,算是侥幸。” “猎犬?” “‘黑石盟’培养的专业清除队伍,负责处理‘麻烦’和获取‘特殊物品’。”沈清鸢解释道,“他们装备精良,擅长追踪、潜伏、刺杀,对玉石和某些……特殊能量有专门的探测和应对手段。你遇到的那个,应该是‘猎犬’中的‘寻玉使’,专门负责搜寻和鉴定特殊玉石。” 楼望和心中一动,从怀里取出那个金属方盒,轻轻放在桌上:“是因为这个?” 沈清鸢的目光落在方盒上,瞳孔微微一缩。她伸手,指尖悬在方盒上空一寸处,没有触碰,只是仔细打量着上面的纹路,尤其是那个叶子状的凹槽。 “果然是‘鉴玉枢’。”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黑石盟’核心成员才可能配备的东西。它不是武器,是一种感应和解析工具,能探测到普通仪器无法察觉的玉石灵气波动,甚至能一定程度干扰某些依托玉石能量运转的……古法器具。” 她抬起眼,看着楼望和:“你居然能从‘寻玉使’手里夺下它?靠那个貔貅?” “一部分是。”楼望和没有否认,“也靠了点运气,和……一些家里给的小玩意儿。”他没有提雷音子和“透玉瞳”。 沈清鸢似乎也不打算深究每个人的底牌。她重新戴好斗笠,将脸隐入阴影:“你夺了‘鉴玉枢’,‘黑石盟’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东西对他们很重要,尤其是上面的核心纹路和那个‘钥槽’。他们会用更激烈的手段追回。” “所以,你约我来,是为了提醒我这个?”楼望和问。 “不全是。”沈清鸢摇头,“我是想确认一件事。那晚,除了‘鉴玉枢’和貔貅护身,你有没有感觉到其他……异常?比如,周围的玉石,甚至不是玉石的东西,有没有出现不寻常的反应?” 楼望和心中警铃微响。她问得太过具体,几乎指向了“透玉瞳”的存在。是试探?还是她真的知道些什么? 他面上不动声色:“异常?当时一片混乱,黑烟弥漫,我只顾着保命,哪还顾得上观察周围。” 沈清鸢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最终,她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微微颔首:“没有就好。‘鉴玉枢’在探测时会发出特殊波动,有时会与某些沉睡的‘古玉灵性’产生共鸣,引发难以预料的变故。你既然夺了它,近期最好远离大型的玉石矿场或古迹。” 她顿了顿,从随身的布囊里又取出一样东西,推到他面前。 那是一张叠得很小的、泛黄的皮纸,边缘有火烧过的痕迹,质地柔韧,不像是普通纸张。 “这是我根据家族残留的记载,复原的一部分‘寻龙秘纹’的对照图谱。”沈清鸢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不全,很多关键部分缺失了,但或许……对你看懂你手里那本《滇西玉脉考》里的某些标记有帮助。” 楼望和心头剧震!她怎么知道自己有那本书?是调查过楼家?还是……爷爷和她背后的人有联系? 似乎看穿了他的惊疑,沈清鸢补充道:“不用猜了。楼老爷子年轻时,曾与我祖父有过数面之缘,共同探寻过一些上古玉矿的线索。你爷爷那本手抄本里,有不少标记用的是我沈家独有的秘纹符号。他既然把书给了你,想必是存了让你接触这些隐秘的心思。” 原来如此!爷爷那欲言又止的叮嘱,那本看似寻常却暗藏玄机的书……一切都有了更合理的解释。楼家,或许早就不像表面那样,只是一个单纯的玉石商贾世家。 “你为什么帮我?”楼望和收起皮纸,直视沈清鸢的眼睛,“因为祖上的交情?还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沈清鸢没有立刻回答。她望向窗外黑沉沉的水面,河风穿过木板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沈家一百三十七口,一夜之间,只剩下我一个躲在枯井里逃过一劫的孤女。”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直接指向‘黑石盟’的证据,只有一块被刻意遗落的、刻着半个‘寻龙秘纹’的玉牌。他们不仅要灭口,还要斩断沈家传承,夺走所有关于秘纹和上古玉矿的秘密。” 她转回头,眼中的平静碎裂,露出深埋的刻骨恨意与冰寒:“帮你,是因为你有能力,有潜力,或许还有……某种‘特质’,能成为对付‘黑石盟’的利器。也因为,楼老爷子是少数还记得我沈家冤屈、愿意暗中援手的人。我们需要彼此。” 坦率得近乎残酷。 楼望和没有感到被利用的不快,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在这片迷雾重重、危机四伏的领域里,明确的目的和直白的交易,比虚伪的情谊更可靠。 “我明白了。”他点头,“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沈清鸢举杯,以茶代酒。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粗茶的涩味在口腔里蔓延开,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沈清鸢问,“‘黑石盟’不会放过你,万玉堂也可能会落井下石。缅北你待不了多久了。” “回国。”楼望和早已想好,“先回东南亚,把这次公盘的收获处理掉,也避避风头。然后……或许会去滇西看看。” “滇西?”沈清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爷爷那本书,主要记载的就是滇西玉脉。而且,”楼望和看着她,“你不是也要去滇西,查沈家灭门的线索吗?” 沈清鸢笑了,这是楼望和第一次见她笑,虽然很淡,却如冰河初裂,透出一线生机。“看来,我们的路,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同路了。” 她站起身,重新戴好斗笠:“我会在滇西等你。到了那边,用这个联系我。”她丢过来一枚小巧的、雕刻成竹节形状的翡翠哨子,“吹响它,特定的频率,只有我能听到。” 说完,她不再停留,身影一闪,便没入茶寮后门的黑暗里,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楼望和独自坐了一会儿,将翡翠哨子和那张皮纸小心收好,又将“鉴玉枢”贴身藏好。杯中的残茶已冷。 他付了茶钱,走出茶寮。 河风扑面,带着水腥和远山的凉意。码头上零星亮着几盏灯,映着黑黢黢的江水,仿佛深不见底的巨渊。 前路艰险,迷雾重重。 但至少,他不再是一个人茫然独行了。 楼望和紧了紧衣领,迈步融入夜色,朝着楼家小院的方向走去。 身后,望江茶寮的气死风灯晃了晃,“噗”地一声,熄灭了。 仿佛一个时代的尾声,又像另一段传奇的序章,悄然合拢。 第0129章雨夜来客 与沈清鸢在“望江茶寮”见过面后,楼望和在黑风城又停留了两日。 这两日,他几乎没有踏出楼家包下的小院。父亲楼和应加强了戒备,除了原本的护卫,又通过本地关系,暗中雇佣了几个信得过的缅北汉子,日夜巡视。小院的气氛依旧紧绷,但表面上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静。 楼望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反复研究那个从“黑石盟”杀手身上夺下的金属方盒——“鉴玉枢”。在“透玉瞳”的视野下,方盒表面那些复杂的纹路并非装饰,更像是一种精密的能量回路,核心处那个叶子状(或者说眼睛状)的凹槽,散发着稳定而内敛的灵光,似乎在等待某种“钥匙”来激活。 他尝试过用自身微弱的精神力去触碰那些纹路,但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反应。他也试着将从沈清鸢那里得到的、关于“寻龙秘纹”的残破皮纸上的符号,与方盒纹路进行对比,发现有几处极其隐晦的相似,但无法确定关联。 这方盒,无疑是“黑石盟”的重要工具,甚至可能是他们寻找、鉴别某些特殊玉石(比如龙芯实验室需要的、或者沈清鸢家族守护的“龙渊玉母”之类)的关键。沈清鸢的警告犹在耳边:“鉴玉枢”在探测时会发出特殊波动,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变故。 他必须尽快弄懂这东西,或者至少,找到安全处置或屏蔽它的方法。直觉告诉他,这方盒和“黑石盟”对他(以及他身上可能具备的“特质”)的兴趣,是此次缅北之行危机的核心。 除此之外,他将爷爷给的《滇西玉脉考》又仔细翻看了一遍,结合沈清鸢给的秘纹图谱,果然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标记、或是看似随意勾勒的山形水势线条中,发现了与秘纹符号隐约对应的痕迹。爷爷当年游历滇西,恐怕不止是考察矿脉那么简单。 第三天傍晚,天空再次阴沉下来,厚重的铅云低垂,空气闷热潮湿,预示着又一场大雨将至。 楼望和正在房间里,用沈清鸢给的翡翠哨子,尝试吹出不同的频率。哨子很小,声音清越穿透,但并未引来任何回应——沈清鸢大概已经离开了黑风城,前往滇西。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阿强压低声音的喝问:“什么人?站住!” 楼望和立刻收起哨子和桌上的“鉴玉枢”,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院门外,站着一个披着深色雨披、戴着斗笠的身影,身材不高,看起来有些瘦削。雨帽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那人手里似乎提着什么东西,正在和阿强交涉。 “我找楼望和楼少爷。”来人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有些沙哑,但能听出是女声,年纪应该不大。 阿强警惕地挡在门前:“你是什么人?找我家少爷何事?” “故人之后,受人之托,送件东西。”那女子道,“你只需告诉楼少爷,是‘滇西故人,茶寮之约’。” 茶寮之约?楼望和心中一动。是沈清鸢的人?还是……另有所指? 他推开房门,走到院中。雨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打在院中的芭蕉叶上,噼啪作响。 “阿强,让她进来。”楼望和道。 阿强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让开。那女子迈步走进院子,雨水顺着她的雨披边缘滴落。她走到楼望和面前几步远站定,微微抬了抬斗笠。 楼望和借着院内灯笼昏暗的光线,看清了来人的脸。很年轻,约莫十八九岁,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眼清秀,但眼神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锐利和沉静。她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既不是大家闺秀的温婉,也不是寻常江湖女子的泼辣,更像……山林间矫健的狸猫,机警而独立。 “楼少爷。”女子开口,声音依旧沙哑,“我叫秦九真。沈姐姐让我来的。” 果然是沈清鸢。楼望和心中稍定,但并未完全放松警惕。“沈姑娘……她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 “沈姐姐已经启程去滇西了。她让我留在缅北,一是暗中照应你这边,二是……”秦九真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子四周,似乎在确认安全,“沈姐姐说,楼少爷手里有件东西,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让我来看看,或许能帮上点忙。” 她指的是“鉴玉枢”?楼望和心中微凛。沈清鸢远在滇西都能猜到?还是说,她对“黑石盟”的手段极其了解? “进来说话。”楼望和侧身,示意秦九真进屋。 秦九真点点头,跟着他走进房间。阿强守在门外,神色依旧警惕。 进屋后,秦九真摘下斗笠,解开雨披。里面是一身利落的深蓝色短打,腰间束着皮带,挂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皮囊和一个小巧的弩弓。她将手里提着的那个用油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靠墙放下,动作轻盈利落。 “沈姐姐说,楼少爷在公盘上大放异彩,但也惹上了‘黑石盟’和万玉堂。尤其是‘黑石盟’,他们对你……似乎格外感兴趣。”秦九真开门见山,没有多余的客套,“沈姐姐猜,他们可能会用‘鉴玉枢’一类的东西来试探甚至追踪你。如果东西真的在你手里,会很危险。” 楼望和没有立刻承认,只是问:“秦姑娘似乎对‘黑石盟’很了解?” 秦九真神色淡然:“谈不上了解。只是我秦家祖上也是做玉石生意的,在滇西有些根基。十几年前,家道中落,很大原因就是‘黑石盟’暗中操控矿脉、打压同行。我从小跟着父辈耳濡目染,对他们的一些手段,多少知道些皮毛。” 原来是玉石世家出身,难怪气质独特。楼望和点点头,从怀中取出那个金属方盒,放在桌上:“秦姑娘说的,可是此物?” 秦九真的目光落在“鉴玉枢”上,瞳孔微微一缩,神情立刻凝重起来。“果然是‘鉴玉枢’……而且是‘寻玉使’专用的高级货色。”她走上前,没有贸然触碰,只是仔细打量着上面的纹路,“楼少爷能从‘寻玉使’手中夺下此物,果然不凡。” “侥幸而已。”楼望和道,“秦姑娘可知,此物如何运作?又该如何……屏蔽或安全处置?” 秦九真沉吟片刻,道:“‘鉴玉枢’的原理,据说是用特殊合金和铭文,构建一个微型的‘灵犀阵’,能感应并放大特定玉石,或者……具有特殊‘玉性’的人或物散发出的微弱灵气波动。那个凹槽,就是放置‘阵眼’——也就是驱动和校准核心的地方。没有‘阵眼’,它就像一个没有电池的手电筒,无法主动探测。但即便如此,如果附近有强烈的、它设定好要感应的灵气源,它本身作为‘接收器’,依然可能产生微弱的共鸣,被更高阶的‘鉴玉枢’或者‘黑石盟’总部的某些大型探测装置捕捉到。” 楼望和心中恍然。怪不得沈清鸢说它可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变故。自己身上有“透玉瞳”,是否也算是某种“特殊玉性”?这块从公盘上赌出的玻璃种原料,灵气浓郁,是否也会引起共鸣? “阵眼……是什么样子的?”他追问。 “我没见过。”秦九真摇头,“据说是一种特制的‘灵玉’或者‘玉髓’,按照特定秘法雕刻而成,里面封存了驱动阵法的能量和识别编码。每一枚‘阵眼’都是唯一的,对应特定的‘鉴玉枢’。没有对应的‘阵眼’,这个方盒就是个比较结实的金属块。但反过来,如果‘黑石盟’的人带着另一枚能感应此盒的‘阵眼’或者更高级的探测工具靠近,还是有可能发现它的异常。” 这就像是带着一个没有SIM卡、但IMEI号已被追踪的手机。楼望和眉头微蹙。这确实是个隐患。 “秦姑娘刚才说,或许能帮上忙?”他看向秦九真。 秦九真走到她带来的那个油布包裹前,解开系绳,掀开油布。里面是一把造型古朴、通体暗沉的连鞘短刀。刀鞘似乎是某种黑色的硬木制成,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些自然形成的木纹。 “这是我秦家祖传的一件旧物。”秦九真拿起短刀,递给楼望和,“据先祖记载,这把刀的刀鞘是用‘阴沉铁木’的芯材所制。这种木材极其罕见,长在滇西深处的绝壁之上,受地脉阴气和某种特殊矿脉辐射影响而成,有极好的隔绝灵气、屏蔽感应的效果。沈姐姐提到你可能会有此困扰,我便将它带来了。你可以将那个方盒,贴身收在这刀鞘特制的夹层里。” 楼望和接过短刀。入手沉甸甸的,比看上去要重。刀鞘触手冰凉,带着一种独特的、类似金属又似木材的质感。他轻轻抽出刀刃一截,寒光内敛,刃口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蓝色纹理,显然也非凡铁。 “此刀名‘断水’,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材质特殊,刀刃也足够锋利坚韧,用来防身,或是在野外劈砍些藤蔓荆棘,倒也合用。”秦九真补充道。 楼望和将刀推回鞘中,手指摸索着刀鞘。果然,在靠近刀镡(刀身与刀柄连接处)的位置,有一个极其隐蔽的机簧。他轻轻一按,刀鞘侧面无声地滑开一道细缝,里面是一个中空的夹层,大小正好能放入“鉴玉枢”。 “多谢秦姑娘。”楼望和由衷道谢。这“阴沉铁木”刀鞘,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将“鉴玉枢”小心地放入夹层,合上机簧。在“透玉瞳”的视野里,方盒散发的那层稳定的银白色光晕,果然瞬间变得极其黯淡微弱,几乎无法察觉。屏蔽效果极佳! “不必客气。沈姐姐交代的事,我自当尽力。”秦九真摆摆手,“另外,沈姐姐还让我提醒楼少爷,尽快离开缅北。万玉堂虽然暂时偃旗息鼓,但‘黑石盟’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在这里多留一日,便多一分危险。尤其是……你要带着那块玻璃种原料离开,目标太大。” 楼望和点点头:“家父也正在安排,预计后天一早启程。” “后天……”秦九真略一思索,“时间倒也来得及。楼少爷,你启程时,可否让我同行一程?” 楼望和有些意外:“秦姑娘要与我们同行?这……恐怕会连累你。” 秦九真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洒脱:“我本就是受沈姐姐所托,暗中照应你。与其在暗处跟着,不如明处同行,万一有事,也能及时援手。况且,”她眼神微凝,“我也想看看,‘黑石盟’到底会耍什么花样。我秦家与他们的旧账,迟早也要算一算。” 她的理由很充分,态度也很坚决。楼望和想了想,秦九真身手显然不错(能带着弩弓在缅北行走自如),对“黑石盟”和玉石行当了解颇深,还有这能屏蔽“鉴玉枢”的刀鞘,有她同行,确实是一大助力。 “那就麻烦秦姑娘了。”楼望和不再推辞,“只是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 “太平的路,走着也无趣。”秦九真重新披上雨披,戴上斗笠,“楼少爷早些休息,后日一早,我在城外十里亭等候。” 说完,她不再停留,对楼望和点点头,便转身走入越来越密的雨幕中,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外的黑暗里,如同她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楼望和站在门口,望着漆黑的雨夜,手中握着那把沉甸甸的“断水”短刀。 沈清鸢虽然走了,却给他留下了秦九真这个帮手,还有解决“鉴玉枢”隐患的方法。这个看似清冷疏离的女子,行事却如此周密,考虑长远。 滇西……寻龙秘纹……龙渊玉母…… 还有隐藏在暗处、觊觎着这一切的“黑石盟”与“万玉堂”…… 前方的路,迷雾重重,杀机四伏。 但至少,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屋顶和窗棂,像无数细密的鼓点。 楼望和关上门,将“断水”刀小心地放在枕边。 他知道,从今夜起,他正式踏入了那片属于玉石、秘纹、古老传说与残酷江湖的,深不可测的漩涡之中。 而他的“透玉瞳”,将是他在这片漩涡中,唯一可以依仗的,看清前路迷雾的眼睛。 第0130章伏击与反杀(上) 启程的日子定在第三日黎明。 天还未亮,楼家小院里已是一片忙碌却有序的景象。护卫们仔细检查着车辆和马匹,将打包好的行李——主要是那块用特制木箱封装、内部衬了厚厚软垫的玻璃种原料,以及其他一些采购的零散玉石毛料——小心地装上一辆加固过的马车。楼和应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正在低声与阿强最后确认路线和沿途的接应点。 楼望和也换下了之前的华服,穿上了一身与秦九真那套类似的靛蓝色短打,外面套了件半旧的皮坎肩,头发用布带简单束起,看起来像个寻常的跑货郎或小商队的随从。他将“断水”短刀贴身藏好,那枚翡翠哨子挂在颈间,塞进衣领里。爷爷给的几枚“雷音子”用油纸仔细包好,分藏在身上几个隐蔽之处。 晨雾弥漫,带着缅北清晨特有的湿冷和草木腐烂的气息。 “都准备好了?”楼和应走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嗯。”楼望和点头,目光扫过院中整装待发的众人。连同阿强在内,一共六名护卫,加上父亲、自己,还有那位尚未露面的秦九真,一共九人。人数不多,但都是好手,目标也小。 “走。”楼和应不再多言,率先走出院门。 两辆马车,前一后。前车是楼和应与楼望和乘坐,也放着最值钱的玻璃种原料。后车是几名护卫和部分行李。阿强亲自驾驭前车,另一名老练的护卫驾驭后车。其余四人骑马,两人在前探路,两人在后押阵。 车轮碾过湿滑的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寂静。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还关着门,只有零星的早点摊子亮着昏黄的灯,蒸汽袅袅。 楼望和坐在车里,掀开车帘一角,望向渐渐后退的黑风城。这座给他带来巨大名声,也带来生死危机的边城,在晨雾中显得朦胧而模糊。他知道,这次离开,再回来不知是何时,或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马车很快驶出城门。守城的缅北士兵显然已被打点过,只是例行公事地看了一眼通关文书,便挥手放行。 城外十里亭,是一座孤零零立在官道旁的木亭,早已破败不堪。晨雾中,一个牵着匹矮脚马的身影立在亭边,正是秦九真。她依旧穿着那身深蓝色短打,外面罩了件防露水的蓑衣,背着一个不大的行囊,腰间皮囊和弩弓齐全。 看到车队,她牵着马走了过来,对楼和应微微颔首:“楼老爷。” 楼和应早已从儿子那里得知秦九真的存在和来历,虽然对沈清鸢背后的势力仍有疑虑,但此刻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尤其还是个对“黑石盟”有所了解的。“秦姑娘,有劳了。这一路,还请多多照应。” “分内之事。”秦九真言简意赅,翻身上了自己那匹矮脚马,很自然地跟在了前车侧后方,与骑马的护卫并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雾气与山林。 车队继续前行,速度不快不慢。官道年久失修,坑洼不平,颠簸得厉害。晨雾渐渐被升起的日头驱散,视野开阔了些,但道路两侧是连绵的丘陵和茂密的热带丛林,郁郁葱葱,依然是伏击的绝佳场所。 楼望和坐在车里,闭着眼睛,但“透玉瞳”却在悄然运转。他没有“看”向远处,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车队周围百米范围内的灵气流动上。这是他最近摸索出的新用法——通过观察环境中灵气(尤其是玉石灵气)的细微扰动,来感知潜在的威胁。 那块玻璃种原料,在“透玉瞳”下如同一团浓郁而温润的绿色光晕,稳定地散发着自己的能量场。而秦九真腰间皮囊里,似乎也有几块品质不错的玉石,散发着较弱但清晰的光。除此之外,周围的丛林里,只有一些零星的、极其微弱的自然灵气点,像是某些蕴含微量矿物质的石头或植物。 暂时,没有异常。 但楼望和的心并没有放松。他知道,“黑石盟”绝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缅北。唯一的疑问是,他们会在哪里动手,用何种方式。 时间在车轮的颠簸和马蹄声中流逝。日头渐渐升高,气温也热了起来。车队已经离开黑风城将近三个时辰,进入了一片更为荒僻的山地。官道在这里变得越发狭窄,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另一侧是长满灌木和藤蔓的深沟。 “老爷,少爷,前面是‘鬼见愁’峡谷,路窄林密,是这一段最不太平的地方。”阿强在外沉声提醒,“按计划,我们不停,快速通过。” “嗯,让大家打起精神。”楼和应吩咐道。 车队的速度略微加快,马蹄声和车轮声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峡谷入口像一张怪兽的巨口,两侧山壁高耸,树木参天,光线骤然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腐叶的气息。 楼望和的心提了起来。“透玉瞳”全力运转,视野里的色彩和光晕变得更加清晰。他能“看”到山壁岩石内部微弱的土黄色灵气,也能“看”到密林深处一些活跃的小动物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生命光晕。 就在车队完全进入峡谷中段,最狭窄的一段时—— 异变陡生! 楼望和“看”到,在前方大约五十米处,右侧山壁上方一片茂密的树冠后面,几团炽烈而混乱的红色光晕骤然亮起!那不是玉石灵气,更像是……人体气血在剧烈运动或情绪激动时,与周围环境激烈摩擦产生的驳杂能量反应!而且不止一处!左侧,后方,甚至头顶的山壁上,都有类似的红色光晕几乎同时闪现! “有埋伏!”楼望和猛地睁开眼睛,厉声喝道,“前方右侧山壁,五十米!左右后方也有!” 几乎是同时,阿强也听到了前方树林里传来的、极不自然的弓弦振动声和重物破空声! “敌袭!护住马车!”阿强大吼,猛地一勒缰绳,前车速度骤减! “嗖嗖嗖——!”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十数支弩箭从前方和两侧的密林中发射而出,目标直指两辆马车,尤其是前车!箭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了毒! “哚哚哚!” 大部分弩箭钉在了马车加固的车厢木板和厚实的蒙皮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但也有几支角度刁钻,射向马匹和驾车的阿强! “吁——!”阿强临危不乱,身体猛地向左侧一倾,同时手中马鞭闪电般抽出,“啪”地一声,将射向他面门的一支弩箭凌空抽飞!拉车的两匹马却没那么幸运,其中一匹被射中后臀,惨嘶一声,人立而起,险些将马车带翻! “稳住!”楼和应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沉稳有力。他显然也经历过风浪,此刻并未慌乱。 与此同时,后方也传来护卫的怒喝声、兵刃撞击声和惨叫声!显然后车也遭到了攻击! 秦九真的反应最快。在楼望和出声示警的刹那,她已经从马背上滚落,顺势躲到了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面。几乎在她落地的同时,几支弩箭便钉在了她刚才所在的位置。她眼神冰冷,摘下腰间弩弓,看也不看,抬手便朝着左侧山林中一处红色光晕最盛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嘣!” 小巧的弩箭悄无声息地没入树丛,随即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和重物坠地的声音。 楼望和与楼和应也从马车里冲了出来,各自拔出兵器,背靠马车车厢,警惕地望向四周。楼望和手中握着一把从护卫那里拿来的短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山林。在“透玉瞳”的视野里,那些代表伏击者的红色光晕正在快速移动、分散,显然是在调整位置,准备下一波攻击,或者……近身搏杀! “至少二十人!训练有素!”阿强已经砍断了中箭马匹的套索,稳住另一匹马,急促地说道,“老爷,少爷,不能困在这里!必须冲出去!” “往前冲!”楼和应当机立断,“阿强驾车!望和,秦姑娘,护住两侧!其他人,跟上!” 话音未落,山林中已经响起了凄厉的呼哨声和喊杀声!数十个穿着杂色衣服、蒙着面、手持砍刀、铁钩、短矛的悍匪,从两侧山林和前方道路的拐弯处涌了出来,嚎叫着扑向车队!这些人动作迅猛,配合默契,绝非普通流寇! “是‘黑石盟’圈养的死士!”秦九真冷声道,手中弩弓连连发射,每一箭都精准地命中冲在最前面的匪徒要害,但对方人数太多,弩箭很快射空。她毫不犹豫地丢掉弩弓,反手拔出了腰间另一把稍长的弯刀,刀刃同样泛着暗蓝色的寒光。 “杀出去!”阿强怒吼一声,催动马车,朝着前方匪徒最密集处猛冲过去!仅剩的那匹马吃痛,奋起余力,拖着沉重的马车向前狂奔! 楼望和紧随在马车右侧,手中短刃挥动,将两个试图用铁钩勾住马车的匪徒逼退。他的“透玉瞳”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敌人的动作在他眼中仿佛变慢了一些,气血运行的轨迹、肌肉发力的征兆,都化为了模糊的光晕流动,让他能提前预判攻击的落点和角度,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闪避或格挡。 但他毕竟实战经验尚浅,力量也不及这些亡命之徒,很快便左支右绌,手臂和肩头被划开了几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小心!”秦九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如同灵猫般从侧面切入,弯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将一名正要偷袭楼望和后心的匪徒劈翻,同时一脚踹开另一个。她身形矮小灵活,刀法却狠辣刁钻,专攻下盘和关节,在匪徒中穿梭,竟暂时挡住了右侧的大部分压力。 左侧则由阿强和另一名骑马护卫拼命抵挡。楼和应也手持一柄长剑,守在马车后方,剑法沉稳老辣,将试图攀爬后车的匪徒一一刺落。 然而匪徒人数实在太多,而且悍不畏死。很快,一名护卫被几把铁钩同时钩住,惨叫着拖下马,瞬间被乱刀砍死。后车的护卫也陷入了苦战,马车被匪徒用粗大的树干和绳索拦住,无法前进。 “不行!冲不过去!”阿强看着前方密密麻麻、还在不断涌出的匪徒,急得眼睛都红了。马车的冲击力已经被遏制,再拖下去,所有人都要被困死在这里! 楼望和喘着粗气,背靠着车轮。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染红了手中的短刃。周围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刺耳欲聋。在“透玉瞳”的视野里,四周的红色光晕层层叠叠,将他们这小小车队围得水泄不通。 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楼望和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右侧陡峭的山壁。在“透玉瞳”下,那面山壁的岩石内部,除了土黄色的基础灵气,似乎还潜藏着几处极其微弱、但异常稳定的……淡金色光点?那光点的排列,隐约形成了一条向上蜿蜒的、断续的线? 是矿脉?还是……别的什么? 他没有时间细想。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父亲!阿强!秦姑娘!”楼望和嘶声喊道,“向右!上山壁!跟我来!” 说完,他不顾周围砍来的刀光,猛地向右侧山壁扑去! 第0131章伏击与反杀(下) “上山壁?!” 楼和应和阿强听到楼望和的喊声,都是一愣。右侧是近乎垂直、布满湿滑苔藓和藤蔓的陡峭山壁,如何能上?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但秦九真几乎在楼望和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她没有丝毫犹豫,手中弯刀猛地荡开身前的匪徒,矮身一个翻滚,紧随着楼望和扑向山壁! 楼望和并非盲目乱冲。在“透玉瞳”的视野里,那山壁上断续的淡金色光点,像黑夜里的微弱萤火,指引着一条并非完全不可行的路径。那些光点所在的位置,岩石结构似乎略有不同,要么是裂缝的起点,要么有稍微突出的岩棱,要么缠绕着格外粗壮的老藤。 生死一线间,他只能赌!赌这些淡金色光点不仅仅是矿脉的显像,更是某种地质结构上的“薄弱点”或“着力点”! 第一个光点在一人多高的位置,那里有一条横生的、手臂粗的岩缝。楼望和纵身一跃,左手五指死死抠进潮湿滑腻的缝隙,右脚在下方一块凸起上一蹬,借力向上,右手短刃猛地插入更高处另一个光点指示的、覆盖着苔藓的微小凹陷! “咔!”短刃勉强扎入石中半寸,却足够支撑他身体悬空一瞬! 下方,匪徒们嚎叫着追了过来,几把飞刀和铁钩呼啸着掷向他后背! “叮叮!”秦九真紧随而至,弯刀舞成一团光幕,格飞了大部分暗器,但她自己也被迫停在下方,暂时无法跟上。 “少爷!”阿强目眦欲裂,想冲过去救援,却被几个悍匪死死缠住。 楼望和顾不得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一枚飞刀擦过,划开了皮肉),他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攀爬和“透玉瞳”的引导上。第三个光点在左上方,那里有一丛从岩缝里顽强生长出来的灌木!他左手松开岩缝,身体荡起,险之又险地抓住了那丛灌木的根部!根系扎得很深,勉强承受住了他的重量。 下方,匪徒们开始试图攀爬,但他们没有“透玉瞳”的指引,只能盲目地抓挠湿滑的岩壁,进展缓慢。有人开始张弓搭箭,瞄准挂在半空的楼望和。 “望和!抓住!”楼和应急中生智,从马车旁捡起一捆原本用来固定货物的绳索,奋力朝山壁上方抛去!绳索的一端被他死死拽住,另一端在楼望和头顶上方荡过。 楼望和抬头,看准时机,在绳索荡到最高点的瞬间,松开了抓住灌木的左手,身体凌空跃起,右手险险地抓住了绳索的末端! “拉!”楼和应用尽全身力气,与另一名护卫一起,拼命向后拽动绳索!楼望和的身体顿时被向上拉起了数尺! 几乎同时,几支羽箭“嗖嗖”地钉在他刚才悬挂的位置下方,箭尾兀自颤抖。 借着绳索的拉力和自身的蹬踏,楼望和如同猿猴般,迅速向上攀爬了几米,终于够到了第四个、也是位置最高的一个淡金色光点附近——那里有一块向外突出的、半张桌子大小的岩石平台! 他翻身滚上平台,剧烈地喘息着。平台不大,但足够暂时容身。他迅速将绳索在一处牢固的岩角上绕了几圈固定,然后朝下方喊道:“父亲!秦姑娘!阿强!快!抓住绳索上来!” 有了固定的绳索,攀爬的难度大大降低! “秦姑娘先上!阿强,护住老爷!”楼和应果断下令,自己持剑断后,抵挡着蜂拥而来的匪徒。 秦九真不再犹豫,抓住垂下的绳索,手脚并用,敏捷地向上攀爬。她的动作比楼望和更加轻灵熟练,显然常年在山林间活动。很快,她也登上了平台。 紧接着是阿强和另一名受伤较轻的护卫,他们一边抵挡追兵,一边交替掩护着向上攀爬。 楼和应是最后一个。当他抓住绳索时,几名悍匪已经冲到了山壁下,飞爪和套索纷纷向他掷来! “老爷小心!”阿强在平台上急喊。 楼和应挥剑砍断两根套索,身体却被一根飞爪擦中了小腿,带下一片皮肉,鲜血直流。他闷哼一声,却死死抓住绳索,借力向上! 平台上的楼望和、秦九真、阿强三人一起用力,拼命拉扯绳索!楼和应的身体一点点离开地面。 “放箭!射死他!”下方匪徒头目气急败坏地怒吼。 箭雨再次袭来!楼和应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看就要被射成刺猬! 就在这生死关头,楼望和眼中厉色一闪,从怀中摸出一枚“雷音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下方匪徒最密集、也是弓箭手聚集的位置,狠狠掷去! 黑色石子划出一道弧线。 匪徒们起初不以为意,但下一瞬间—— “轰!!!” 沉闷如地心雷鸣的巨响猛然炸开!这一次,楼望和砸得更准,雷音子直接落入了人群中央!浓得化不开的、掺杂着刺鼻矿物粉尘的黑烟轰然爆发,瞬间吞没了下方十几名匪徒!黑烟不仅遮蔽视线,更带着强烈的刺激性,吸入一口便让人涕泪横流,剧烈咳嗽,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箭雨为之一滞! 趁此机会,楼望和三人奋力一拉,终于将楼和应拉上了平台! “快!把绳索收上来!”秦九真急道。 楼望和迅速解开绳索,抛下山壁。平台距离地面已有七八丈高,下方匪徒被黑烟所困,一时半会无法攀爬,即便有弓箭,从这个角度仰射,威力也大减。 暂时安全了。 但危机并未解除。他们被困在这小小的平台上,上不去,下不来。下方匪徒虽然暂时混乱,但人数依然占优,一旦黑烟散尽,组织起有效的远程攻击,或者找到其他路径包抄上来,他们依旧是瓮中之鳖。 “老爷,您的腿!”阿强看到楼和应小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连忙撕下衣襟要包扎。 “皮外伤,不碍事。”楼和应摆摆手,脸色因失血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他看向儿子:“望和,多亏了你。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路?” 楼望和喘着气,指着山壁上那些普通人难以察觉的细微痕迹:“我……我看到岩层有些不一样,猜的。”他无法解释“透玉瞳”,只能含糊带过。 秦九真深深看了楼望和一眼,没有追问。她走到平台边缘,小心地向下观察。黑烟正在被山风吹散,下方的匪徒已经重新集结,正指着平台上的人影大声叫骂,几个头目模样的人似乎在商议对策。 “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秦九真冷声道,“这块料子太值钱,我们的人也折了他们不少。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攻上来,或者困死我们。” 楼望和也走到边缘,再次开启“透玉瞳”,向上方和两侧山壁望去。平台上方是更加陡峭、近乎光滑的岩壁,淡金色的光点在这里消失了,似乎这条“矿脉”或特殊结构到此为止。两侧……左侧是深沟,无法横移;右侧……在“透玉瞳”的极限视野边缘,似乎隐约还有一两个极其微弱的淡金色光点,指向更高处,但距离太远,中间是近乎垂直的光滑岩面,根本不可能过去。 难道真的无路可走了? 就在他心往下沉时,目光无意中扫过平台内侧,紧贴山壁的根部。那里有一片茂密的、近乎墨绿色的藤蔓,从上方垂挂下来,覆盖了一大片岩壁。在“透玉瞳”下,那片藤蔓后方,山壁的灵气流动似乎……有些异常?不像实体岩石那样凝实厚重,反而有些……中空般的稀薄感? 他心中一动,走上前,用短刃拨开层层叠叠的藤蔓。 “少爷,小心有毒虫!”阿强提醒。 楼望和小心地拨开最后几层藤叶,短刃的尖端碰到了坚硬的岩石。但当他用刀背敲击时,发出的声音却有些沉闷,不像实心岩壁那样清脆。 “这后面……好像不太对。”楼望和回头道。 秦九真立刻上前,仔细查看那片岩壁,又用手摸了摸,敲了敲。“声音不对,后面可能是空的。”她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也许是山体裂缝,或者……人为开凿的?” 人为开凿?在这荒山野岭的峭壁上?楼望和想起爷爷书中关于滇西一些古代矿洞、密道甚至避祸之所的记载,心中猛地一跳。 “找找看,有没有机关或者缝隙!”楼和应也意识到了可能性。 四人顾不上疲惫和伤痛,开始仔细探查这片被藤蔓覆盖的岩壁。岩壁表面长满了青苔和地衣,湿滑无比。楼望和用短刃一点点刮掉表面的覆盖物。 突然,他的刀刃在刮到大约齐腰高的一处时,感觉碰到了一个规则的凹陷!他加快动作,很快,一个巴掌大小、呈不规则六边形、边缘有磨损痕迹的凹坑显露出来! “这里!”他低呼。 秦九真凑过来,仔细看了看那个凹坑的形状,又用手比划了一下,忽然从自己腰间的一个皮囊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块暗沉沉的、非金非木、巴掌大小的六边形牌子,边缘有磨损,看起来年代久远。 “这是我秦家祖传的‘探山令’,据说是祖上探矿时用的信物。”秦九真语气有些不确定,“形状……好像差不多?” 她尝试着,将那块六边形牌子,小心翼翼地放入岩壁上的凹坑。 “咔嚓。” 一声轻微的、几乎被山风掩盖的机簧契合声响起。 紧接着,在四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那片看似浑然一体的岩壁,竟从那个六边形凹坑为中心,向两侧缓缓滑开了一道缝隙!缝隙很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黑黢黢的,涌出一股陈腐的、带着土腥味的凉气。 真的有一条密道! “天无绝人之路!”阿强激动地低吼。 “快进去!”楼和应急道,“外面匪徒随时可能上来!” 秦九真收回“探山令”,率先侧身挤入缝隙。楼望和紧随其后,然后是受伤的楼和应,阿强断后。 缝隙内部比想象中要深,走了几步便豁然开朗,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大约一间屋子大小的岩洞。洞口的光线透进来一些,勉强能看清洞内的情况。洞壁有人工修凿的痕迹,地面还算平整,角落里甚至有一些腐朽的木架和陶罐碎片,显然很久以前有人在此停留过。 最令人惊喜的是,在岩洞的另一侧,似乎还有一条向斜上方延伸的、更为狭窄的通道,隐约有微弱的气流通过。 “这条通道,可能通向山体的另一侧,或者更高处的某个出口。”秦九真观察后判断。 “走!不能停在这里,万一匪徒也发现了入口就麻烦了。”楼和应忍着腿痛,催促道。 四人不再停留,点燃了随身带的火折子(庆幸没有在战斗中遗失),沿着那条狭窄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向上走去。通道曲折蜿蜒,有时需要爬行,有时极为低矮需要弯腰,但总体趋势是向上。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感觉上),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于火光的、自然的光亮,还有新鲜空气涌来! 出口! 那是一个被茂密藤萝和灌木遮掩的、位于山体另一侧半腰的洞口。拨开植被,下方是陡峭的山坡,但坡度比之前那边和缓许多,而且连接着茂密的丛林。 回头望去,他们绕过了“鬼见愁”峡谷最险要的一段,已经将伏击的匪徒甩在了身后。 劫后余生,四人瘫坐在洞口,相视无言,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山林间回响。 楼和应撕下衣襟,重新包扎腿上的伤口。阿强检查着剩下的装备。秦九真默默擦拭着弯刀上的血迹。 楼望和靠在潮湿的岩壁上,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后渐渐平复。他看着洞口外那片陌生的、危机四伏但又充满可能的山林,又摸了摸怀中那枚“探山令”形状恰好契合的凹坑印记。 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秦家祖传的“探山令”,为何能打开这深山绝壁上的密道?爷爷书中的记载,秦九真的出现,沈清鸢的秘纹,还有自己这双奇异的“透玉瞳”…… 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谜团。 休息了片刻,楼和应站起身,目光坚定:“此地不宜久留。匪徒久攻不下,可能会绕路搜索。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缅北地界,进入滇西。” “老爷,我们的马车和货……”阿强面露痛惜。不仅那块价值连城的玻璃种原料,其他行李和死去的护卫,都丢在了峡谷里。 “货没了可以再找,人没事就好。”楼和应拍了拍阿强的肩膀,看向楼望和与秦九真,“接下来,我们要徒步穿越这片山林,前往最近的滇西边境集镇。路途艰难,还有猛兽和不确定的威胁。秦姑娘,你……” “我跟你们一起。”秦九真站起身,语气平静,“沈姐姐让我照应你们到滇西。而且,我也要回滇西。” 楼望和也站了起来,虽然浑身酸痛,伤口还在渗血,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和锐利。他看着前方绵延的群山和密林,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走吧。”他说道。 四人不再回头,沿着陡峭的山坡,小心翼翼地向下,隐入了莽莽苍苍的原始丛林之中。 身后,那处隐藏的岩洞入口,在藤蔓的掩映下,悄然合拢,仿佛从未开启。 而峡谷中,浓烟散尽,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尸体,和一辆空空如也、染血的马车。 “黑石盟”的第一次截杀,以失败告终。 但无论是楼望和,还是远在滇西的沈清鸢,或是潜伏在暗处的“黑石盟”与“万玉堂”都知道,这场围绕玉石、秘纹与古老传明的角逐,远未结束。 山林深处,新的旅程,伴随着血腥、谜团与未知的风险,已然展开。 第0132章黑手初现,暗夜围杀 缅北的雨来得毫无征兆。 公盘结束的第二天傍晚,楼望和正与父亲在酒店房间里整理这次拍下的原石资料,窗外忽然雷声大作。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很快就织成密不透风的雨幕。 “看来今晚走不了了。”楼和应放下手中的放大镜,走到窗边,“雨季提前了。” 楼望和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压得很低,闪电不时撕开夜幕,照亮远处层叠的山峦。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从下午开始,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没有消失过。 “爸,万玉堂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楼和应摇摇头:“公盘上丢那么大的脸,他们应该会消停几天。不过……”他顿了顿,“‘黑石盟’的人今天在酒店大堂出现过。” 楼望和心头一紧:“夜沧澜?” “不是他本人,是他手下那个叫‘刀疤’的。”楼和应转身,神色严肃,“望和,夜沧澜这个人很不简单。‘黑石盟’表面做玉石生意,背地里干的勾当……比万玉堂狠多了。” 这一点楼望和当然知道。昨天沈清鸢私下告诉他,“黑石盟”这些年用各种手段吞并了缅北好几个小型玉矿,甚至传出过矿工“意外”死亡的传闻。只是夜沧澜做事滴水不漏,从来抓不到把柄。 “他想要什么?”楼望和问。 “你。”楼和应直截了当,“公盘上那块满绿玻璃种,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夜沧澜要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能帮他找到更多石头的人。” 正说着,房门被敲响了。 楼望和警觉地起身,透过猫眼看到是酒店服务员,手里推着餐车。他松了口气,打开门。 “楼先生,您的晚餐。”服务员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楼和应皱起眉:“我们没有叫餐。” “是一位姓沈的小姐为您预订的。”服务员递上一张卡片。 楼望和接过卡片,上面是沈清鸢娟秀的字迹:“雨夜难行,备餐一份,望君安好。”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他心头一暖,侧身让服务员进来。餐车推进房间,上面盖着银色的保温盖。服务员熟练地摆好餐具,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这姑娘倒是细心。”楼和应揭开保温盖,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缅式咖喱和米饭,“来,先吃饭。” 两人刚坐下,楼望和忽然感觉不对劲——餐车下面,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微弱的红光。 “等等!” 他猛地起身,一把掀开餐车的下层。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被胶带粘在底部,红光是盒子上一个小小的指示灯。 楼和应的脸色瞬间变了:“定时器!”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重物撞门的声音——不是从他们这间房,而是从走廊另一头传来的。 “出事了!”楼望和抓起桌上的水壶,将整壶水泼在金属盒上。红光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但危机并没有解除。走廊里已经响起打斗声、叫喊声,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 楼和应迅速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小型保险箱,里面是这次拍下的原石资料和几块重要的样品:“望和,从窗户走!” “这是十八楼!” “隔壁房间阳台和我们相邻,间隔不到两米,可以跳过去。”楼和应急促地说,“我数到三——” 房门就在这时被撞开了。 不是他们的房门,是对面的。几个黑衣人冲进对面房间,紧接着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是沈清鸢的声音! 楼望和想都没想,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冲了出去。楼和应想拉住他,却晚了一步。 走廊里一片混乱。三个黑衣人正在围攻沈清鸢,她手中握着一柄短小的玉刀——正是昨天那只仙姑玉镯化成的武器,但显然寡不敌众,手臂上已经见了血。 “住手!” 楼望和的声音让黑衣人动作一滞。为首的转过头,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到下巴的狰狞刀疤。 “刀疤……”楼望和认出了他。 “楼少爷,聪明的话就乖乖跟我们走。”刀疤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夜爷想见你。” “用这种方式请人?”楼望和挡在沈清鸢身前,手中的水果刀握得死紧。 “夜爷说了,活的带不回去,死的也行。”刀疤挥了挥手,另外两个黑衣人立刻扑了上来。 楼望和从未学过正经的格斗,但他有“透玉瞳”。在黑衣人动作的瞬间,他眼中绿芒一闪,对方肌肉的发力轨迹、重心的移动方向,甚至下一步可能的攻击路线,都在他眼中变得清晰无比。 他侧身躲开第一拳,顺势用刀柄砸中对方肘关节。那人惨叫一声,手臂软了下去。第二个黑衣人从侧面袭来,楼望和低头避过,一脚踹在对方膝盖侧后方。 两个黑衣人倒地,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刀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狠厉:“果然有两下子。那就别怪我——”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不是缅刀,而是一种更古老的形制,刀身泛着暗沉的血色。 “血玉刀!”沈清鸢惊呼,“那是用‘血玉髓’淬炼的凶器,小心!” 刀疤已经动了。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弧线,直劈楼望和面门。 楼望和瞳孔紧缩。在“透玉瞳”的视野里,这一刀的速度被放慢了,但他身体跟不上眼睛的反应——躲不开!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是楼和应。 “爸!” 弯刀砍在楼和应举起的保险箱上,金属箱体被劈开一道深深的豁口。巨大的冲击力将楼和应震得后退几步,撞在墙上,嘴角渗出血丝。 “楼叔叔!”沈清鸢扶住他。 刀疤狞笑着再次举刀。但这一次,楼望和的眼睛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绿色光芒,而是绿中带金,瞳孔深处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他眼中的世界彻底慢了下来——刀疤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肌肉的每一次收缩,甚至弯刀上血玉髓能量的流动轨迹,都清晰可见。 那不是“透玉瞳”。 是更深层的东西。 楼望和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在沸腾,在咆哮,在渴望释放。他抬起手,不是去挡刀,而是直接抓向刀疤握刀的手腕。 “找死!”刀疤加重力道。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凝固了。 楼望和的手指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不是避开刀锋,而是在刀刃即将触碰到皮肤的瞬间,用指尖顶住了刀背与手腕连接处最薄弱的受力点。然后轻轻一扭。 咔嚓。 手腕骨折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弯刀脱手,在空中翻转,最后被楼望和稳稳接住。 刀疤惨叫着后退,另外两个黑衣人想上来帮忙,却被楼望和一个眼神镇住了——那双绿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里,像极了某种远古的猛兽。 “滚。” 楼望和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三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架起刀疤,仓皇逃离。 走廊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和粗重的喘息。 楼望和眼中的金绿色光芒缓缓褪去,他踉跄一步,扶住墙壁。一股强烈的虚弱感袭来,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望和!”楼和应挣扎着站起来,“你没事吧?” “我……”楼望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在微微颤抖,“我刚才……那是什么?” 沈清鸢走过来,仔细打量他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深褐色,但瞳孔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金色纹路。 “楼望和,”她轻声问,“你们楼家,有没有关于‘龙’的传说?” 楼望和怔住。 有。当然有。 楼家的家训第一条就是“玉藏龙渊,德承天光”。小时候爷爷常说的故事里,楼家祖上曾有人能“目化龙睛,辨玉如神”。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 “你的眼睛刚才……”沈清鸢欲言又止,“很像古籍里记载的‘龙渊瞳’。” “龙渊瞳?”楼和应也愣住了,“那不是……不是失传了吗?” “看来没有完全失传。”沈清鸢看向楼望和手臂上那道浅浅的伤痕——刚才挡刀时被划破的,此刻伤口边缘,竟然隐隐泛着玉质的光泽,而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楼望和自己也看到了。他抬起手臂,那道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痂,像是……玉化的皮肤。 “这……” “先离开这里。”楼和应当机立断,“夜沧澜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清鸢,你跟我们一起走。” 沈清鸢点头:“我房间有密道,可以通到酒店后厨,从那里出去。” 三人简单收拾了必要的东西,由沈清鸢带路,从她房间衣柜后的暗门进入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里很暗,只有沈清鸢手中的玉刀发出微弱的光芒照明。 “这家酒店以前是英国殖民时期的玉石交易所,”沈清鸢一边带路一边解释,“当时为了防止抢劫,修了很多密道。我们家祖上参与过设计,所以知道这些。” 楼望和跟在后面,脑海中还在回放刚才那一幕。他抬起手,看着已经几乎完全愈合的伤口,心中涌起无数疑问。 “清鸢,”他问,“你说的‘龙渊瞳’,到底是什么?” 沈清鸢沉默了片刻,在通道的一个岔路口停下:“那是玉石界最古老的传说之一。相传上古时期,有一条玉龙陨落在滇缅边境,龙血渗入大地,化作了最早的玉脉。而龙的眼睛,则化为一种特殊的能力,被当时守护玉脉的家族继承——就是‘龙渊瞳’。” 她转过身,玉刀的光芒照亮她认真的脸:“据说拥有龙渊瞳的人,不仅能看透玉石,还能感知玉脉的走向,甚至……能与玉石共鸣,调动玉中的能量。但几百年来,这种能力早就消失了。你们楼家,是那个守护家族的后裔吗?” 楼和应苦笑:“我们只知道祖上出过很厉害的鉴玉师,但‘龙渊瞳’……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可我刚才确实……”楼望和迟疑道,“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不只是玉石的结构,还有……能量流动的轨迹。” “那就是了。”沈清鸢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楼望和,你可能觉醒了一直沉睡在血脉里的能力。但这未必是好事——‘龙渊瞳’重现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整个玉石界都会震动。”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尤其是‘黑石盟’。夜沧澜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上古玉脉,如果他知道你有龙渊瞳……” 话没说完,通道前方传来脚步声。 三人立刻噤声,躲进阴影里。几个黑衣人匆匆跑过,手里拿着手电筒和武器。 “妈的,让他们跑了!” “刀疤哥的手废了,夜爷肯定要大发雷霆。” “搜!把酒店翻过来也要找到人!” 脚步声渐远。 楼望和握紧拳头。他明白沈清鸢的意思了——从今天起,他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玉石商人后代。 他是“龙渊瞳”的觉醒者。 是各方势力觊觎的目标。 也是……可能改变玉石界格局的钥匙。 通道尽头是一扇铁门。沈清鸢用玉刀在锁孔里转了几下,门开了。外面是酒店后巷,雨还在下,街道上空无一人。 “我的车停在两个街区外。”沈清鸢说,“跟我来。” 三人冲进雨幕。雨水很快打湿了衣服,但谁也顾不上。跑到第二个路口时,楼望和忽然停下。 “等等。” “怎么了?” 他望向雨幕深处。在“透玉瞳”——或者说“龙渊瞳”的视野里,前方的黑暗中,有十几道微弱的能量波动。不是玉石,是……人。而且每个人都带着类似血玉刀的那种阴冷气息。 “有埋伏。”楼望和沉声道,“至少十五个人,在前面拐角。” 楼和应和沈清鸢脸色一变。 “退回去?” “来不及了。”楼望和听到身后也有脚步声逼近,“我们被包围了。” 雨越下越大。 街灯在雨幕中晕开昏黄的光圈。楼望和深吸一口气,眼中的绿金色光芒再次浮现。 这一次,他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来自血脉深处的战意。 玉藏龙渊。 龙,该醒了。 (第132章完) 第0133章雨夜血战,龙瞳初威 雨水冲刷着缅北小镇的石板路,积水在街灯下反射出破碎的光。 楼望和站在街心,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梢滴落。在他眼中,世界被分割成两个维度——一个是寻常的雨夜街道,另一个是由无数细微能量轨迹构成的透明网络。十五个埋伏者的位置、他们手中武器的能量波动、甚至每个人呼吸时胸腔起伏的节奏,都清晰无比地呈现在这片网络之中。 “左边七个,右边五个,后面三个。”楼望和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惊讶,“左边领头的腰间有枪,右边第二个手里是淬毒匕首。后面三个……是重武器,可能是***。” 楼和应和沈清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这已经不是“赌石神龙”的能力范畴了,这是战场上的战术预判。 “望和,你……”楼和应欲言又止。 “爸,清鸢,待会儿听我指挥。”楼望和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才那道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皮肤光滑如初,只是多了一层极淡的、玉质的光泽,“我的眼睛……能看见他们的动作轨迹。” 沈清鸢握紧玉刀,刀身在雨水中泛着温润的白光:“仙姑玉镯有护主之能,我可以挡一阵。但这么多人……” “不用硬拼。”楼望和盯着前方黑暗的拐角,“他们想活捉我,至少夜沧澜的命令应该是这样。所以第一波攻击不会下死手。我们要做的,是制造混乱,找突破口。” 话音刚落,前方的黑暗中,人影幢幢。 十五个黑衣人如鬼魅般涌出,将三人围在中间。为首的是个独眼龙,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眼在雨夜里闪着凶光。 “楼少爷,”独眼龙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夜爷有请,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 楼望和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绿金色的眼睛扫视全场。在他的视野里,每个人的能量场都像一团燃烧的火——独眼龙的最旺,颜色暗红,带着血腥气;其他人多是灰黑色,气息驳杂。只有角落里一个瘦小的黑衣人,能量场呈淡青色,波动稳定,显然是这群人里真正的威胁。 “清鸢,”楼望和低声道,“注意右后方那个瘦子,他是高手。” 沈清鸢微微侧头,玉刀的光芒隐约照出那人轮廓——确实瘦小,几乎隐没在同伴的阴影里,但握刀的姿势极其标准,双脚站立的位置也暗合某种步法。 “知道了。” 独眼龙见楼望和不答话,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动手!” 七个黑衣人从左侧扑来。正如楼望和预判的,他们没用致命武器,而是甩出几条特制的金属锁链——锁链尽头是带倒钩的爪扣,显然想活捉。 “低头!” 楼望和一声低喝,三人同时俯身。锁链从头顶掠过,爪扣相互缠绕,反而限制了那七个人的行动。 就是现在! 楼望和动了。他的动作并不快,却精准得可怕——每一步都踏在雨水的缝隙里,每一拳都打在对手发力的节点上。第一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扣住,整个人被甩出去,撞翻了两个同伴。 “透玉瞳”升级后的“龙渊瞳”,让楼望和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不只是动作轨迹,还有肌肉收缩的瞬间、重心转移的预兆、甚至呼吸节奏与发力时的关联。这就像赌石时看原石——表皮之下,内里的结构、纹路、裂纹走向,全都一目了然。 人体,也不过是一块更复杂的“原石”罢了。 第二个黑衣人挥拳砸来,楼望和侧身避开,手指在对方肘关节处轻轻一弹。那人整条手臂顿时麻痹,拳头软绵绵地垂下。 第三个、第四个……不到十秒,左侧七个人全倒下了。不是重伤,但都暂时失去了战斗力——不是关节错位就是筋腱被制,手法精准得令人胆寒。 独眼龙独眼中闪过震惊,随即转为狠厉:“用家伙!” 右侧五个黑衣人抽出匕首,刀刃在雨中泛着幽蓝的光——果然淬了毒。但他们刚踏前一步,沈清鸢的玉刀已经迎了上去。 仙姑玉镯所化的短刀不过一尺来长,在沈清鸢手中却舞出一片光幕。刀光所过之处,雨水都被劈开,形成短暂的空隙。更诡异的是,那些淬毒匕首碰到玉刀的光芒,刀刃上的幽蓝光泽竟然在迅速消退。 “玉能解毒!”沈清鸢清喝一声,刀光更盛。 她虽是个女子,身手却极为灵巧,步伐轻盈如踏莲,刀法绵密似织网。五个黑衣人被她一人拦住,竟无法突破。 但真正的危险来自后方。 那三个手持重武器的黑衣人终于动了。他们抬起枪口,不是对准楼望和,而是瞄准了楼和应——显然想通过控制楼父来逼迫楼望和就范。 楼望和眼中金芒暴涨。 在“龙渊瞳”的极致视野里,他看到了更多——枪膛里子弹的能量轨迹、击发时火药燃烧的预兆、甚至开枪者扣动扳机前手指肌肉的微颤。 来不及了。 距离太远,他冲不过去。 但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楼望和做了一件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他抬起手,不是挡子弹,而是对着那三把枪,虚虚一握。 胸腔里那股沸腾的力量再次涌动,这一次更加汹涌。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在发热,视野中的能量网络剧烈震荡。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三把枪的枪管,在击发前的瞬间,同时弯曲了。 不是被外力撞击,而是像被无形的手生生扭弯的。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枪口指向了地面。 砰!砰!砰! 三声闷响,子弹打进了石板路,溅起碎石和水花。 开枪的三个黑衣人愣住了,低头看着手中变形的武器,脸上写满惊恐。 “妖、妖术!”有人颤抖着喊。 独眼龙也后退了一步,独眼中第一次露出惧意。但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立刻意识到问题的关键:“那个瘦子!快!” 一直隐在角落里的瘦小黑衣人终于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前一秒还在十米开外,下一秒已经出现在楼望和面前。手中不是刀也不是枪,而是一对漆黑的、骨质般的短刺。 短刺刺出的瞬间,楼望和瞳孔紧缩。 在“龙渊瞳”的视野里,这对短刺的能量波动极其诡异——不是金属,不是玉石,而是某种……活物的气息。刺尖上萦绕着一层肉眼难见的黑气,所过之处,连雨水都被腐蚀出细小的空洞。 剧毒!而且是能侵蚀能量的剧毒! 楼望和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跟不上眼睛的反应。刚才连续使用“龙渊瞳”已经消耗了大量精力,此刻他的动作慢了半拍。 短刺已经刺到胸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挡在了他面前。 是沈清鸢。 她不知何时摆脱了那五个黑衣人,玉刀横在胸前,硬生生挡住了双刺。但短刺上的黑气与玉刀的白光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玉刀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清鸢!”楼望和惊呼。 沈清鸢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我没事……这毒伤不了仙姑玉镯的根本,但会暂时压制它的力量。” 瘦小黑衣人一击不中,立刻后退,身形再次隐入黑暗。但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龙渊瞳……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你还没完全觉醒。” 楼望和扶住沈清鸢,发现她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玉刀上的白光确实弱了许多,刀身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纹。 “你怎么样?” “还能撑。”沈清鸢咬牙,“但他说得对,楼望和,你的能力还不稳定。刚才那一下……”她看向远处那三把弯曲的枪,“是龙渊瞳的‘御物’之力吧?但消耗太大了。” 楼望和点头。他现在感觉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太阳穴突突地跳,视线也开始模糊。过度使用这种能力的代价,比想象中更大。 独眼龙看出他们的虚弱,狞笑道:“强弩之末。全都拿下!” 剩下的黑衣人再次围拢。 但就在这时,街道尽头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两辆黑色的越野车冲破雨幕,急刹在街口。车门打开,十几个身穿深蓝色制服的人跳下车,手中持着特制的防暴器械——不是枪械,而是一种带磁吸装置的金属网枪。 “缅北玉石安保队!”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胸前徽章在车灯下反光,“所有人放下武器!” 独眼龙脸色一变:“安保队怎么会……” “夜沧澜的人越界了。”安保队长冷冷道,“公盘期间,任何势力不得在镇内动武。这是缅北玉石协会的铁律。你们是想挑战整个协会吗?” 黑衣人面面相觑,看向独眼龙。独眼龙独眼闪烁,最终咬牙挥手:“撤!” 十几个人迅速退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个瘦小黑衣人在离开前,深深看了楼望和一眼,那眼神冰冷如毒蛇。 安保队长走到三人面前,目光在楼望和脸上停留片刻:“楼少爷,受惊了。我是安保三队的队长,岩刚。” 楼和应急忙上前:“岩队长,多谢解围。” “不用谢我。”岩刚摇头,“是有人匿名举报,说这里有人械斗。我们本不想管这种江湖事,但举报人提到了‘夜沧澜’和‘血玉刀’……”他看向地上那几把变形的枪,“看来举报属实。” 楼望和心中一凛。匿名举报?会是谁? “岩队长,能知道举报人的信息吗?”沈清鸢问。 岩刚看了她一眼:“沈家大小姐?抱歉,举报是通过加密频道传来的,我们查不到来源。但对方显然很了解内情。”他顿了顿,“楼少爷,你现在很危险。夜沧澜既然动了手,就不会善罢甘休。我建议你们立刻离开缅北。” 楼和应点头:“我们正有此意。” “恐怕没那么容易。”岩刚指着远处,“出镇的三条路都被人盯着了。不过……”他压低声音,“我知道一条秘密矿道,可以通到边境。如果你们信得过我。” 楼望和与父亲对视一眼,又看向沈清鸢。 沈清鸢轻声说:“岩家在缅北世代做玉石安保,信誉很好。岩刚队长我听说过,是个正直的人。” “那就有劳岩队长了。”楼和应抱拳。 岩刚摆手:“不必客气。楼家是玉石界的名门,夜沧澜这些年做的恶事,我们也看在眼里。能帮一把是一把。” 他让手下开过来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上车,我带你们去矿道入口。” 三人上了车,岩刚亲自驾驶。车子在雨夜中穿行,避开主路,专走小巷。车窗上雨水横流,外面的世界模糊一片。 车厢里很安静。楼望和靠在座椅上,闭目调息。他能感觉到,刚才消耗的能量正在缓慢恢复,但那种空虚感依然存在。而且,他手臂上那道伤口虽然愈合了,却隐隐传来灼热感——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生长的感觉。 “你的手。”沈清鸢忽然说。 楼望和睁开眼,抬起手臂。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他惊讶地看到,那道伤口的位置,皮肤下竟然隐约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纹路很细,像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龙鳞的图案。 “这是……”楼和应也看到了。 “龙纹。”沈清鸢的声音带着敬畏,“龙渊瞳觉醒的迹象之一。古籍记载,真正的‘龙渊传人’,身体会逐渐玉化,最后全身遍布龙纹,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楼望和触摸着那些纹路,触感温润,确实像玉。“我会变成……玉人?” “不会那么夸张。”沈清鸢摇头,“但你的身体会逐渐获得玉石的某些特性——坚韧、温润、能量亲和。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一面是你的防御力会大增,坏的一面是……你会成为所有想得到‘龙渊之力’的人的猎物。” 楼和应沉声道:“望和,这件事必须保密。除了我们三个,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 “我知道。”楼望和放下袖子,遮住手臂上的纹路。他看向窗外飞逝的雨夜,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一个月前,他还是个普通的玉石商人之子,最大的烦恼是怎么在公盘上不丢家族的脸。而现在,他觉醒了传说中的能力,被“黑石盟”追杀,手臂上长出了龙纹,身边还多了个神秘的古玉世家传人。 人生,真是比赌石还变幻莫测。 车子驶出小镇,进入山区。雨渐渐小了,但山路泥泞,行驶艰难。大约一个小时后,岩刚将车停在一处废弃的矿场前。 “到了。”他下车,打着手电筒,“这条矿道是三十年前挖的,直通边境。知道的人不多,而且里面岔道很多,就算有人追来也很难找到你们。” 矿洞入口被杂草掩盖,岩刚拨开藤蔓,露出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有标记吗?”楼和应问。 “有,但不明显。”岩刚从车上取下三个头灯和几瓶水,“每隔五十米,石壁上会有一个白色的箭头。跟着箭头走,大约走四个小时就能出去。出口在边境线的我方一侧,出了洞就是公路,可以拦车去机场。” 他将头灯分给三人:“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安保队还有任务,不能久留。” 楼和应握住他的手:“岩队长,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着楼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岩刚笑了笑:“楼先生客气。快走吧,夜长梦多。” 三人戴上头灯,依次进入矿洞。岩刚站在洞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然后转身,对着对讲机低声道:“他们进去了。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确定龙渊瞳觉醒了吗?” “确定。我亲眼看到他扭曲了枪管,而且手臂上出现了龙纹。” “很好。按原计划进行。记住,要‘自然’,不能让他起疑。” “明白。” 岩刚收起对讲机,最后看了一眼矿洞,开车离去。 雨彻底停了。月亮从云层后探出头,清冷的月光洒在废弃矿场上,照得那些生锈的机械像一具具巨大的骸骨。 矿洞里,楼望和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头灯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有限的视野,石壁上凝结的水珠反射着微光,滴答滴答地落下。 “清鸢,”楼望和忽然问,“你说举报的人,会是谁?” 沈清鸢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但那个人显然在帮我们,而且对‘黑石盟’的行动了如指掌。” “会不会是‘黑石盟’内部的人?”楼和应猜测。 “有可能。”沈清鸢点头,“夜沧澜这些年树敌不少,内部未必铁板一块。但不管是谁,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离开。” 楼望和不再说话,专心看路。在头灯的光线下,石壁上的白色箭头确实很隐蔽,不仔细看很容易错过。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矿道开始向下倾斜,温度也更低了。楼望和手臂上的龙纹处,那种灼热感再次出现,而且比之前更强烈。不仅如此,他还能感觉到,矿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呼唤他。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共鸣——就像两块同源的玉石放在一起时,会产生的微妙振动。但这次的共鸣对象不是玉石,而是……这条矿脉本身。 “停下。”楼望和忽然说。 “怎么了?” 他走到石壁前,伸手触摸岩石。在“龙渊瞳”的视野里,这面石壁呈现出复杂的能量纹理——大部分是灰黑色的普通岩石,但其中夹杂着几缕淡绿色的脉络,像血管一样延伸向深处。 “这里有玉脉。”楼望和说,“虽然品质不高,但确实有。” 沈清鸢也触摸石壁,闭眼感受:“是糯种翡翠的伴生矿。但应该早就被开采完了才对。” “不,”楼望和摇头,“下面还有东西。更深的地方,有更强的能量反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明悟:“这条矿道……不是偶然挖到这里来的。当年挖矿的人,可能也感觉到了下面的东西,想继续挖,但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 楼和应急道:“现在不是探矿的时候,我们得赶紧走。” “我知道。”楼望和收回手,但心中那种被呼唤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只是……我总觉得,下面有什么在等我。” 沈清鸢深深看了他一眼:“龙渊瞳对玉脉有天然的感应。你说下面有东西,那很可能真的有什么。但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装备去探查。” 楼望和点头,压下心中的悸动。三人继续前行。 又走了一个小时,矿道开始变得狭窄,有些地方甚至要侧身才能通过。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呼吸有些困难。 “应该快到了。”楼和应看着手表,“按岩刚说的,再有一个小时……”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不是爆炸,而是岩石坍塌的声音。 三人脸色一变,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弯道后,他们看到了令人绝望的一幕——前方的矿道完全被塌方的石块堵死了,堵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沈清鸢的声音有些发抖。 楼望和冲到塌方处,用手去推那些石头。石头纹丝不动,而且从坍塌的痕迹看,这不是自然塌方——几块关键的承重石被人为挪动了位置。 “有人做了手脚。”他咬牙,“岩刚……他在骗我们。” 头灯的光照在塌方处,映出三人苍白的脸。后路已断,前路不通,他们被困在了这条废弃矿道的深处。 而更糟糕的是,楼望和能感觉到,矿道深处的那个呼唤,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无比急切。 仿佛有什么东西,知道他们来了。 而且,等不及了。 (第133章完) 第0134章玉髓龙血,地脉惊变 塌方的石块在头灯光束下泛着湿漉漉的冷光。 楼望和贴在石壁上,手掌抵着冰冷的岩石。在他“龙渊瞳”的视野里,这片塌方不是自然形成——几块关键的承重石被精准地移开,整个结构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连锁崩塌。手法专业,显然是懂矿道工程的人干的。 “岩刚……”楼和应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楼家与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们?” 沈清鸢检查着塌方边缘:“不一定是他。矿道里可能还有别人。”她用手指抹下一撮石粉,凑到鼻尖闻了闻,“火药味很淡,但确实有。有人用了少量定向爆破。” 楼望和转身,头灯的光束扫过身后的黑暗矿道。在“龙渊瞳”的加持下,他能看到空气中残留的能量痕迹——几缕极淡的、不属于他们三人的气息,像是刚刚经过不久。 “矿道里有人来过。”他沉声道,“而且不止一个。气息还很新鲜,最多不超过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在他们进入矿道前,已经有人埋伏在这里,等他们走到深处,再引爆塌方,把他们困死。 “这是要活埋我们。”沈清鸢的声音还算冷静,但握着玉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楼和应急忙翻找背包,取出手机。不出所料,没有信号。矿道深处,电磁波被厚厚的岩层完全屏蔽。 “现在怎么办?”楼望和问。他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这不是赌石,赌输了最多赔钱。这是生死困局,赌注是三条命。 沈清鸢举起玉刀。刀身上的裂纹在头灯光下更明显了,但依然散发着微弱的白光。她将刀刃抵在一块塌方石上,试着切割。刀刃切入岩石半寸,就再也无法深入。 “不行,岩石太硬,仙姑玉镯受损后威力大减。”她摇头,“而且就算能切开,这么大的塌方量,切到什么时候去?” 楼望和看向矿道深处。那个呼唤越来越强烈,几乎像有人在耳边低语。他手臂上的龙纹也开始发烫,热度顺着血管蔓延,直达心脏。 “下面……”他指着矿道延伸的方向,“有东西在呼唤我。也许……有出路。” “你确定?”楼和应皱眉。 “不确定。”楼望和实话实说,“但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要么回头试着清理塌方——且不说能不能挖通,就算能,外面可能还有埋伏。要么往深处走,看看那个‘呼唤’到底是什么。” 沈清鸢与楼和应对视一眼。 “我跟你走。”沈清鸢说。 楼和应叹息:“也只能如此了。” 三人调转方向,向矿道深处走去。这条路比之前更加难行,地面湿滑,有些地方甚至有积水。空气也越发稀薄,呼吸变得急促。 楼望和走在最前面,头灯的光束切开黑暗。他的“龙渊瞳”此刻全力运转,不仅能看到岩石的能量纹理,还能隐约感知到前方能量的流向——就像一条隐形的河流,在矿道深处汇聚。 走了大约半小时,矿道开始出现岔路。有些是人工开凿的支巷,有些是天然的溶洞裂隙。如果没有方向感,很容易迷路。 但楼望和不需要看标记。他手臂上的龙纹就像指南针,越靠近某个方向,温度就越高。而且他能“听”到那个呼唤的声音——不是真正的声音,而是一种频率的共鸣,通过矿脉传导,直接在他脑海中回响。 “这边。”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条向下倾斜的岔路。 这条路比主矿道窄得多,有些地方甚至要匍匐前进。石壁上开始出现晶体反光——是石英和方解石的结晶,在头灯照射下闪闪发亮。 “这里……是原生矿脉。”沈清鸢伸手触摸石壁上的晶体,“不是翡翠矿,是更古老的岩层。这种结晶形态,至少有几亿年了。” 楼望和忽然停下脚步。 前方没路了。 不,不是没路,而是路被一面石壁封死了。但这面石壁很特别——通体呈现温润的乳白色,表面光滑如镜,完全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更诡异的是,在“龙渊瞳”的视野里,这面石壁散发着极其浓郁的能量光晕。光晕呈淡金色,像液体一样在石壁内部缓缓流动。而那呼唤的源头,就在石壁后面。 “这是什么石头?”楼和应上前,用手电筒仔细照看,“不像大理石,不像玉石……质地太均匀了,像人工浇筑的。” “不是浇筑的。”楼望和的手掌贴上石壁。触感温润,带着一种奇异的脉动——像心跳,缓慢而有力。“这是……玉髓。但不是普通的玉髓,是龙血玉髓。” “龙血玉髓?”沈清鸢震惊,“那只是传说中的东西!古籍说,玉龙陨落时,龙血渗入地脉,与玉髓融合,经亿万年沉淀,才能形成龙血玉髓。一滴就能让普通玉石品质飞跃,拳头大小就足以引发玉石界的血雨腥风……” 她看着眼前这面至少三米宽、两米高的完整玉髓壁,声音都在发抖:“这……这要是传出去……” “传不出去的。”楼望和说,“因为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这里。” 他指向玉髓壁的底部。在那里,石壁与地面接缝处,有几道细细的裂痕。裂痕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不是血,但色泽和质感都像极了凝固的血液。液体散发出淡淡的热气,还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是檀香,又像是某种古老草药。 “龙血玉髓在泄露。”楼望和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暗红液体。液体触碰到他指尖的瞬间,竟然被皮肤吸收了。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手臂直冲而上,他手臂上的龙纹瞬间亮起,发出淡淡的金光。 “你……”沈清鸢想阻止,已经晚了。 楼望和感觉整个人像被点燃了一样。那股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但奇怪的是并不痛苦,反而像久旱逢甘霖,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欢呼。他眼中的“龙渊瞳”不受控制地开启,绿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矿洞。 在他的视野里,世界彻底变了。 岩石不再是岩石,而是由无数能量粒子构成的集合体。他能看到地脉能量的流动——像金色的河流在地下深处奔涌。他能看到空气中稀薄的生命气息——沈清鸢和父亲身上的能量场,一青一白,虽然微弱但稳定。 而眼前的玉髓壁,在他眼中完全透明。他看到了壁后的景象—— 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大约有半个篮球场大小。溶洞中央,有一池暗红色的液体,正是龙血玉髓的源头。池子中央,悬浮着一块拳头大小的、心脏形状的深红色晶体。晶体每跳动一下,就有一股能量波纹扩散开来,正是那个“呼唤”的来源。 但更让楼望和震惊的,是溶洞里的其他东西。 池子周围,散落着十几具骸骨。不是现代人的,从骨骼形态和残存的衣物看,至少是百年前的人。骸骨姿态各异,有的跪在池边,有的倒在远处,但无一例外,所有骸骨的手都伸向池中那块心脏晶体。 而在溶洞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工具——鹤嘴锄、矿镐、油灯,还有几个腐朽的木箱。箱子盖开着,里面是已经化成灰的记录本,和几件玉器残片。 “里面……有人。”楼望和的声音干涩,“死了很久了。” 沈清鸢和楼和应看不到壁后的景象,但能从他凝重的表情猜出一二。 “能进去吗?”楼和应急问。 楼望和的手掌依然贴在玉髓壁上。他试着用力推,石壁纹丝不动。但在“龙渊瞳”的极致视野里,他发现玉髓壁并不是完全密封的——在壁面中心偏上的位置,有一个能量节点。那里的能量流动最弱,像是……门。 他集中精神,将体内那股灼热的力量引导到手掌。龙纹的金光顺着手臂流淌到指尖,然后渗入玉髓壁。 奇迹发生了。 玉髓壁开始发光。不是反射头灯的光,而是从内部透出温润的乳白色光芒。壁面上,那些能量流动的轨迹显现出来,像人体的经络图。而在中心那个节点处,光芒最盛,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状的入口。 漩涡缓缓旋转,边缘处玉髓开始融化、流动,打开了一个勉强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走!”楼望和率先钻了进去。 沈清鸢和楼和应急忙跟上。三人进入溶洞的瞬间,身后的洞口自动闭合,玉髓壁恢复原状,仿佛从未开启过。 溶洞里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头灯的光束扫过那些骸骨,扫过那池暗红色的龙血玉髓,最后定格在池中央那颗跳动的心脏晶体上。 “那是……”沈清鸢的声音带着敬畏,“‘龙心玉魄’。传说玉龙陨落后,心脏不灭,化为玉魄,是龙血玉髓的源头,也是所有玉脉的核心。” 楼望和走向池边。越是靠近,手臂上的龙纹就越是灼热,眼中的“龙渊瞳”也自动开启到最强状态。他看到那颗“龙心玉魄”内部,有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在流转——不是现代文字,也不是已知的任何古文字,而是一种更原始的、像图腾一样的符号。 那些符号,和他手臂上龙纹的图案,有几分相似。 “这些骸骨……”楼和应蹲在一具骸骨旁检查,“衣服是清末民初的样式。工具也很古老。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沈清鸢翻开一个木箱,里面的记录本已经一碰就碎。但她眼尖,从灰烬中捡出一块金属牌子——铜质,已经锈蚀,但还能辨认出上面的字:“滇西玉行勘探队,光绪二十三年”。 “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她喃喃道,“一百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的勘探队,怎么会找到这么深的地方?” 楼望和没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龙心玉魄”上。那股呼唤现在变成了清晰的意念,直接传入他的脑海: “来……继承者……来……”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颗晶体。 “望和!别碰!”沈清鸢惊呼。 但已经晚了。 楼望和的手指触碰到“龙心玉魄”的瞬间,整个溶洞震动起来。不是地震,而是能量层面的震荡——池中的龙血玉髓沸腾了,暗红色的液体翻滚冒泡。那颗心脏晶体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将整个溶洞映照得如同白昼。 无数金色的符文从晶体中涌出,像锁链一样缠绕上楼望和的手臂,顺着龙纹的图案蔓延全身。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拖进了一个无尽的漩涡—— 他看到了一条龙。 不是传说中的五爪金龙,而是一条玉龙。通体如最极品的翡翠,晶莹剔透,鳞片泛着温润的光泽。玉龙在无尽的地脉中穿行,所过之处,玉石滋生,矿脉成型。 然后,陨落。 不知名的灾难降临,玉龙坠入大地,龙血染红岩层,龙骨化为玉脉,龙心不灭,沉入地底最深处。 亿万年后,人类发现了玉石,开始开采。玉龙残存的意识在地脉中游荡,寻找能够承受“龙渊之力”的继承者。 一代,又一代。 有人找到了这里,但承受不住龙血玉髓的力量,爆体而亡——就是那些骸骨。 有人得到了部分传承,但血脉稀薄,无法觉醒真正的“龙渊瞳”。 直到……楼望和。 “你……终于来了……”玉龙残存的意念在他脑海中响起,声音苍老而疲惫,“吾等了三百年……等一个血脉纯正的后人……” “你是谁?”楼望和在意识中问。 “吾乃‘玉龙玄渊’,上古镇守地脉之灵。陨落后,魂散魄存,唯此心不灭。”玉龙的意念带着无尽的沧桑,“人类……开采玉石,本是天地赐福。但有人贪心不足,欲夺吾心,炼化地脉,掌控天下玉矿……” “是‘黑石盟’?” “不止。”玉龙的意念传来一段段破碎的画面——清末的勘探队发现这里,大喜过望,想带走“龙心玉魄”,结果全军覆没;民国时期的军阀派人来挖,引发矿难,死伤无数;新中国成立后,地质队误打误撞找到外围,但被神秘势力阻拦…… “一直有人在守护这里,也一直有人在觊觎。”玉龙说,“‘黑石盟’只是最新的猎犬。他们的主人……藏在更深的地方。” “主人是谁?” “吾不知。但那人……身具‘噬玉邪功’,能吞噬玉石精华,反哺自身。若让他得到吾心,天下玉脉将尽归其手,玉石界永无宁日。” 楼望和感到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玉脉分布图、龙血玉髓的用法、龙渊瞳的真正奥秘、还有一套名为“龙渊诀”的修炼法门。 “继承者……接受传承……守护地脉……” 金光收敛。 楼望和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池边,手指依然触碰着“龙心玉魄”。但晶体已经不再跳动,光芒也黯淡了许多。而他自己,感觉完全不同了。 手臂上的龙纹不再局限于一道伤口,而是蔓延到了整条手臂,图案更加复杂精美。眼中的“龙渊瞳”也稳定下来,不再需要刻意催动就能维持基础视野。最重要的是,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多了一股力量——温润如玉石,却又浩瀚如地脉。 “望和!”沈清鸢冲过来,看到他没事,松了口气,“你……你的眼睛……” 楼望和看向她,在“龙渊瞳”的视野里,沈清鸢的身体周围多了一圈淡淡的白光——那是仙姑玉镯的力量,与他体内的龙渊之力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我没事。”他说,“而且……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他转向那面玉髓壁,伸出手。这一次,不需要集中精神,心念一动,龙渊之力自然流转到掌心。玉髓壁再次发光,漩涡洞口开启。 但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溶洞深处传来一声巨响。 不是来自他们来的方向,而是来自溶洞另一端的岩壁。岩壁裂开一道缝隙,有光透进来——不是头灯的光,是手电筒的光。 还有人的声音: “找到了!这里真的有龙血玉髓!” “快!通知夜爷!” “里面好像有人……” 楼望和脸色一变。 追兵,到了。 而且不是从外面进来的,是从另一条他们不知道的通道。 这个溶洞,不止一个入口。 (第134章完) 第0135章血玉髓的秘密 清晨的缅北山区起了浓雾,整个公盘营地像是浸泡在牛奶里。楼望和站在临时搭建的解石棚外,看着工人们小心翼翼地将昨夜竞标得来的几块原石搬运进场。那块重达三百公斤的“蒙头料”被放在最中央,褐色的皮壳在晨光中泛着油润的光泽,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楼少,万玉堂的人已经在VIP区就座了。”助理阿昆压低声音说,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他们带来了五个解石师傅,看架势是准备全程盯着我们。” 楼望和点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那块原石。从昨天夜里开始,他脑海里就一直萦绕着沈清鸢说的话——“那块原石里,有东西在呼唤我。”更让他在意的是,当沈清鸢触摸原石时,她手腕上的仙姑玉镯确实泛起了微弱的荧光,只有他的透玉瞳能看见。 “阿昆,沈小姐到了吗?” “刚到,在休息室。她说想再确认一下那块原石的摆放位置。” 楼望和转身走向休息室。推开门的瞬间,他愣住了——沈清鸢正蹲在地上,面前摊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绘制着复杂的纹路。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这是……”楼望和走近,看清了图上的纹路——和昨晚原石皮壳上那些天然裂纹的走向,几乎完全吻合。 “我们沈家祖传的《寻龙秘纹谱》残卷。”沈清鸢没有抬头,指尖沿着纹路缓缓移动,“祖父说,秘纹分为‘天纹’和‘地脉’,天纹是天然形成的玉石纹路,地脉是人为雕刻的引导纹。两者相合,才能解开某些特殊玉石里封存的东西。” 她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我研究了一夜。楼先生,您那块原石皮壳上的裂纹,很可能是天然形成的‘血玉髓引导纹’。” “血玉髓?”楼望和皱眉。在他的认知里,血玉髓是一种罕见的红色玉髓,常被用作护身符,但从未听说有什么“引导纹”的说法。 沈清鸢站起身,从随身的锦囊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玉石碎片。碎片呈暗红色,表面布满蛛网般的金色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我父亲临终前留给我的,沈家最后一块血玉髓残片。”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沈家祖上曾是大理国的御用玉匠,专门为皇室雕刻祭祀用的玉器。先祖发现,某些特殊的玉石里封存着‘灵’,而血玉髓是唯一能与这些‘灵’沟通的介质。” 她将碎片举到楼望和眼前:“您用您的能力看看。” 楼望和凝神,透玉瞳悄然开启。下一秒,他倒吸一口凉气——那碎片内部并非实心,而是布满了细如发丝的金色丝线,这些丝线构成了一幅微缩的星图,正在缓慢地旋转、呼吸。 “这……这是活的?” “不是活物,是能量。”沈清鸢收起碎片,神情严肃,“楼先生,我怀疑您那块原石里封存的,可能就是一块完整的血玉髓——而且是已经被‘激活’的、与某个‘灵’建立了连接的血玉髓。” “激活?灵?”楼望和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透玉瞳已经够离奇了,现在又冒出了这些玄乎的东西。 沈清鸢正要解释,棚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出去。 VIP区里,万玉堂的少东家万子豪正带着一群人,围着楼望和那块蒙头料评头论足。他今天穿了一身明黄色的唐装,手里盘着两枚和田玉核桃,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哟,楼少来了。”万子豪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听说您花了八百万拍下这块‘巨无霸’?啧啧,勇气可嘉啊。不过我得提醒您,这个矿口的料子,十赌九垮,剩下那一成也是靠运气。” 他身后的几个老师傅附和着笑起来,眼神里满是不屑。 楼望和面无表情:“万少这么关心我的石头,不如关心关心您自己那块‘明料’。听说开窗处见绿,但昨天夜里有人用强光手电照过,底下好像是‘靠皮绿’?” 万子豪的脸色瞬间变了。靠皮绿是赌石行里最恶心的陷阱之一——原石表面薄薄一层是高品质翡翠,底下全是废料。他昨天确实请了三位师傅反复打灯,得出的结论模棱两可,所以才想来找楼望和的茬转移注意力。 “楼少说笑了。”万子豪强装镇定,“我们万玉堂的师傅都是几十年经验的老手,怎么可能看走眼?倒是您这块蒙头料——”他用力踢了踢原石的底座,“皮壳这么厚,砂粒粗糙,松花杂乱,蟒带也不明显。说句不好听的,这玩意儿扔路边都没人捡。” 围观的人群发出窃窃私语。确实,从传统赌石经验来看,这块原石的表现堪称“灾难”。皮壳太厚意味着看不清内部,砂粒粗糙说明玉质可能粗糙,松花(绿色在皮壳上的表现)杂乱无章,蟒带(指示翡翠可能存在的带状纹路)时隐时现。所有迹象都指向一个结论:垮。 楼望和却笑了。他走到原石旁,手掌贴在冰凉的皮壳上。透玉瞳悄然运转,视线穿透了厚重的皮壳—— 里面不是翡翠。 是一片血红。 拳头大小的血玉髓悬浮在岩石中央,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无数金色丝线从血玉髓中辐射而出,穿透岩石,在皮壳内部形成了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更神奇的是,这些金色丝线正在缓慢地呼吸、脉动,每一次脉动都带起一圈微弱的能量涟漪。 而在血玉髓的核心,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一个蜷缩的人形,又像是一尊微小的佛像。 “楼先生。”沈清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只有他能听见,“不要直视太久。血玉髓会反噬窥探者的心神。” 楼望和猛地收回视线,额头渗出冷汗。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要被吸进那个血色世界里。 “怎么,楼少不敢说话了?”万子豪得意洋洋,“要我说,您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八百万,我出一千万买您这块石头,就当交个朋友,怎么样?”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赌石圈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解石前转手,等于承认自己眼力不行,是懦夫行为。 楼望和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万少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们楼家有个祖训——自己选的石头,跪着也要解开。” “好!有骨气!”万子豪拍手,“那就请吧。我倒要看看,您这块‘神石’能开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贝。” 解石师傅上前,征求楼望和的意见:“楼少,怎么切?” 按照常规,这种蒙头料要先擦皮(磨掉一部分皮壳观察),再决定切割方案。但楼望和摇了摇头:“不切。” “不切?”师傅愣住了。 “擦。”楼望和指向原石侧面一处不起眼的凹陷,“从这里开始,慢慢擦,见到色就停。” 这是最保守也最费时的做法。擦石是用砂轮一点点磨掉皮壳,不会损伤内部玉肉,但速度极慢。这块三百公斤的原石,全部擦完可能要三天三夜。 万子豪哈哈大笑:“楼少这是怕了?打算用拖延战术?” 楼望和没理他,对师傅说:“按我说的做。工钱按三倍算。” 师傅咬了咬牙:“成!听您的!” 砂轮启动,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石粉飞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砂轮已经磨进去三公分,还是灰白色的石头,没有任何出绿的迹象。 万子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他身后的老师傅们已经开始摇头叹气,围观的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 “垮了,肯定垮了。” “八百万打水漂咯。” “年轻人还是太冲动……” 楼望和却稳如泰山。只有他知道,血玉髓的位置在更深处。而且他注意到一个细节——随着砂轮的深入,原石皮壳上那些天然裂纹,正在发生微妙的改变。裂纹边缘泛起了淡淡的金色,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沈清鸢也发现了。她悄悄靠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引导纹在苏醒。楼先生,待会儿见到血玉髓,千万不要用手直接触碰。用这个——” 她塞给楼望和一双薄如蝉翼的蚕丝手套。 “这是?” “沈家特制的‘隔灵手套’。血玉髓里的‘灵’如果感受到生人气息,可能会暴走。”沈清鸢的眼神无比严肃,“我祖父就是因此……” 她没说完,但楼望和明白了。 就在这时,解石师傅突然惊呼一声:“出红了!” 砂轮下,灰白的石粉中透出一抹刺眼的猩红。不是翡翠的绿,也不是常见的红翡,而是一种浓郁得像是要滴出血来的红色。 “这……这是什么?”师傅停下砂轮,声音发抖。 楼望和上前,戴上蚕丝手套。他示意师傅退开,亲自拿起强光手电照向那个小小的窗口。红光透过石层,将周围都染上了一层血色。而在红光深处,隐约可见金色的纹路在流动。 万子豪也挤了过来,当他看到那抹红色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红翡?不对……红翡没有这种光泽……” 他身后的一个老师傅突然颤声说:“少东家……这、这该不会是……血玉髓吧?” “血玉髓”三个字一出,全场哗然。 血玉髓在玉石界是个传说。据说只在滇缅边境的某个早已枯竭的古矿出现过,存世量不足十块。最近一次拍卖是在二十年前的香港佳士得,一块鸡蛋大小的血玉髓拍出了三千万天价。 而现在,楼望和这块原石里,可能藏着拳头大小的一块。 万子豪的眼睛红了。他死死盯着那个红色窗口,脑子里飞快盘算——如果真是血玉髓,哪怕只有拳头大小,价值也在五千万以上。八百万换五千万,这漏捡得太大了! “继续擦!”他对自己的师傅吼道,“把整块石头都擦出来!” “万少,”楼望和冷冷开口,“这是我的石头。” “我知道是你的!”万子豪猛地转身,脸上已经没了伪装的客气,“楼望和,我出一千五百万,现在就把石头卖给我!” “不卖。” “两千万!” “我说了,不卖。” 万子豪的脸扭曲了。他忽然提高音量,对全场喊道:“诸位!我怀疑这块石头有问题!血玉髓存世稀少,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新矿口的料子里?我要求公盘组委会介入,查验这块石头的来历!” 这是要耍无赖了。赌石圈的规矩,钱货两清后不得反悔。但万子豪搬出组委会,明显是要利用万玉堂的影响力施压。 人群骚动起来。确实,血玉髓的出现太反常了。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响起:“万少东家,赌石赌的是眼力,也是缘分。石头既然已经归了楼家,那就是楼家的缘分。您这么做,不合规矩。” 众人转头,只见一位穿着简朴灰色中山装的老者缓步走来。他看起来七十多岁,满头银发,但腰杆挺直,眼神锐利如鹰。 “石老!”有人认出来了,“是滇西石家的石镇山老爷子!” 石镇山,滇西玉石界的泰山北斗,以眼力毒辣、为人正直著称。他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没想到这次公盘竟然来了。 万子豪见到石镇山,气焰顿时矮了三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石老,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血玉髓事关重大,万一这块石头来路不明……” “来路不明?”石镇山走到原石旁,用手杖轻轻敲了敲皮壳,“这个矿口是我石家三十年前开的,后来矿脉枯竭才废弃。五年前地质运动,山体滑坡,才露出这一片新矿层。你说来路不明,是在质疑我石家?” 万子豪冷汗都下来了:“不敢不敢……” 石镇山不再看他,转向楼望和,目光温和了许多:“楼家的小子?你父亲楼和应还好吗?” “家父安好,常提起石爷爷。”楼望和恭敬行礼。他听父亲说过,当年楼家刚入行时,曾得石镇山指点,欠下一份人情。 “好,好。”石镇山点头,又看向那个红色窗口,“血玉髓现世,是福是祸尚未可知。小子,我建议你暂停解石,先把石头运回安全的地方。” 楼望和心领神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血玉髓的消息一旦传开,觊觎的人就不仅仅是万玉堂了。 “多谢石爷爷提醒。” 石镇山摆摆手,又看向沈清鸢,目光在她手腕的仙姑玉镯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沈家的丫头也来了……看来,该来的总会来。”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滇西的龙,要醒了。” 人群渐渐散去,但无数道目光还黏在那块原石上。楼望和指挥阿昆安排车辆和护卫,准备将原石运回酒店。沈清鸢默默跟在他身边,脸色苍白。 “沈小姐,石老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楼望和低声问。 沈清鸢望着石镇山远去的背影,轻声说:“石家祖上,是大理国‘镇龙使’的后人。他们世代守护的,就是血玉髓的秘密。”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忧虑:“楼先生,我们可能……打开了一个不该打开的盒子。” 远处,公盘营地的最高处,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他对着耳麦说:“目标确认,血玉髓现世。通知盟主,计划可以启动了。” 浓雾渐散,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缅北连绵的群山。 而群山深处,似乎有什么古老的东西,正在缓缓苏醒。 (第0135章 完) 第0136章暗流 原石运输车队的头车驶出公盘营地时,夕阳已经沉入缅北的群山。六辆改装过的越野车组成护卫队形,将装载血玉髓原石的防弹卡车护在中间。楼望和坐在第二辆车的副驾驶,透过后视镜观察着车队后方——两辆黑色SUV从离开营地起就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楼少,尾巴还在。”司机老陈压低声音,右手不动声色地按在腰间。他是楼和应从东南亚带出来的老兵,退役前在特种部队待了十年。 “让他们跟。”楼望和闭上眼睛,透玉瞳悄然运转。视线穿透车体,他清晰地“看”到后面两辆车里坐着八个人,全都配有武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黑衣人,正是今天在营地高处用望远镜监视他的人。 更远些,在第三个弯道后的树林里,还埋伏着三辆车。十五个人,有***。 “前面三公里处有个废弃的采石场,地形复杂,适合伏击。”老陈说着,已经通过耳麦向其他车辆通报情况,“楼少,要不要绕路?” “不用。”楼望和睁开眼睛,“按原路线走。但通知所有车,过采石场时提速,不要停留。” “明白。” 车队驶入盘山公路。夜色如墨,只有车灯切开黑暗。缅北山区的夜晚安静得可怕,连虫鸣都听不见,只有引擎的轰鸣在山谷间回荡。楼望和看向后座——沈清鸢靠窗坐着,手腕上的仙姑玉镯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乳白色光晕。她的手指一直在轻轻摩挲着那只锦囊,里面装着血玉髓残片和那张羊皮纸。 “沈小姐,你之前说血玉髓里的‘灵’会暴走。”楼望和打破沉默,“具体会怎么样?” 沈清鸢沉默片刻:“我六岁那年,祖父在家族密室研究一块新出土的血玉髓。他戴了三层隔灵手套,但玉髓里的‘灵’还是苏醒了。当时我在门外,听见祖父的惨叫,还有……玉石碎裂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一场噩梦:“父亲冲进去时,祖父已经倒在地上,七窍流血。那块血玉髓碎成了粉末,但粉末在空中组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对着父亲嘶吼。父亲用祖传的‘镇灵符’才勉强压制住它。” “后来呢?” “后来祖父昏迷了三个月,醒来后神智就不太清醒了。他总是念叨着‘龙醒了’、‘大祸要来了’。父亲把家族里所有关于血玉髓的记载都烧了,只留下这一片残卷和残片。”沈清鸢抬起头,眼中映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山影,“父亲临终前告诉我,沈家世代守护的秘密,其实是一个诅咒。血玉髓不是祥瑞,是灾祸的钥匙。” 楼望和想起透玉瞳看到的那个蜷缩人影:“那个‘灵’,到底是什么?” “《寻龙秘纹谱》里说,上古时期,天地间有‘龙脉’,龙脉汇聚之处会孕育‘玉精’。玉精吸收天地灵气,经过千年万年,会诞生出具有意识的‘灵’。这些灵最初只是纯净的能量体,但如果沾染了人的贪念、怨气、鲜血……就会变成邪物。” 沈清鸢从锦囊里取出羊皮纸,摊开在膝上。借着车内阅读灯的光,楼望和看到上面除了纹路,还有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注释。 “你看这里。”她的指尖落在一行字上,“‘血玉髓者,龙血所化。得之,可通幽冥,可控龙脉。然龙性暴烈,非大德者不可驭,强取必遭反噬。’” “龙血?”楼望和皱眉,“这只是比喻吧?” “以前我也以为是比喻。”沈清鸢苦笑,“但三年前,我在大理苍山的一个古墓里找到了一些东西。墓主是明朝初期的一位风水大师,他在笔记里记载,洪武年间,云南有陨石坠落,落地处涌出赤泉,泉水所经之处,石头都变成了血红色。当地土司派人挖掘,在地下三十丈处挖到了一块‘会呼吸的红色玉石’——那就是第一块有记载的血玉髓。”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笔记里还说,那块血玉髓被献给当时的西平侯沐英,但沐英得到玉石后不久就开始做噩梦,梦见一条血龙从地底钻出,吞噬了他的军队。沐英请来高僧做法,将血玉髓封存在苍山深处的某个地方,并立下诅咒:后世擅动此玉者,必遭血光之灾。”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引擎声在夜色中嗡嗡作响。 楼望和看向窗外,群山在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他突然想起石镇山那句话——“滇西的龙,要醒了。” 如果血玉髓真是龙血所化,那所谓的“龙”,究竟是什么? “楼少,采石场到了。”老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前方,公路转入一片开阔地。左侧是陡峭的山崖,右侧是深不见底的采石坑。废弃的矿车和机械设备散落在坑边,在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车队速度不减,直接冲了进去。 几乎同时,后方那两辆SUV突然加速,车顶天窗打开,两个人探出身,手里端着自动步枪。 “敌袭!”老陈吼道。 枪声撕裂夜空。子弹打在防弹车身上,发出密集的撞击声。护卫车队的车窗同时升起防弹板,后车打开射击孔还击。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子弹专门瞄准轮胎和油箱。 “不能在这里停下!”楼望和对老陈喊道,“冲过去!” 车队顶着弹雨前冲。但就在即将冲出采石场时,前方山崖上突然亮起三盏大功率探照灯,刺眼的白光将整个车队笼罩。同时,崖顶上传来扩音器的声音: “停车!交出原石!否则格杀勿论!” 楼望和透玉瞳全开,视线穿透山石。崖顶上埋伏着十二个人,三挺轻机枪,还有火箭筒。而在采石坑对面,那三辆埋伏的车也现身了,封死了退路。 四面楚歌。 “楼少,怎么办?”老陈的额头上渗出冷汗。他虽然身经百战,但这种地形下的包围战,硬冲的存活率不到三成。 楼望和的大脑飞速运转。透玉瞳扫视四周,突然,他看到了采石坑底部的一处异常——那里的岩层结构很特殊,有个天然的洞穴,洞穴深处似乎有地下水的流动声。 “老陈,往坑里冲。” “什么?!”老陈以为自己听错了。 “往坑里冲,三点钟方向,那里有个缓坡可以下到坑底。”楼望和的声音异常冷静,“坑底有地下河,可以走水路脱身。” “可是车——” “弃车!所有人带好重要物品,准备跳水!”楼望和转身对沈清鸢说,“沈小姐,你会游泳吗?” 沈清鸢脸色苍白,但坚定地点头:“会。” “好,待会儿跟着我。” 老陈一咬牙,猛打方向盘。头车突然偏离公路,朝着采石坑边缘冲去。其他车辆虽然不明所以,但训练有素的护卫们立刻跟上。六辆车如同自杀般冲下陡坡,在乱石堆中颠簸疾驰。 崖顶上的伏击者显然没料到这一出,愣了几秒才调转枪口。但已经晚了,车队已经冲到了坑底。 “跳车!”楼望和吼道。 所有人推开车门,在车辆还在滑行时就翻滚跳出。楼望和护着沈清鸢,两人一起滚进一堆废弃的矿渣里。几乎同时,***命中了他们刚才乘坐的越野车,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个采石坑。 “这边!”楼望和拉起沈清鸢,朝着那个洞穴狂奔。老陈带着护卫们边打边撤,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 洞穴入口很隐蔽,被几块崩落的巨石半掩着。楼望和率先钻进去,里面漆黑一片,但透玉瞳能看清——这是个天然溶洞,洞壁湿滑,地下河的水声从深处传来。 “快进来!” 沈清鸢、老陈和其他五个护卫陆续钻进洞穴。最后一人刚进来,外面就传来了追兵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他们进洞了!” “追!” 楼望和果断道:“炸塌洞口!” 老陈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两枚手雷,拉开保险,用力扔向洞口内侧的岩壁。轰轰两声巨响,碎石如雨落下,将洞口彻底封死。外面传来惨叫声,显然有追兵被波及。 洞里陷入黑暗,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有人打开战术手电,光束照亮了湿漉漉的洞壁。 “清点人数。”楼望和说。 “护卫队十二人,实到七人,五人失联。”老陈声音沉重,“阿昆他们……可能没跳出来。” 楼望和闭上眼睛。阿昆是他从东南亚带来的助理,跟了他三年。 “楼少,现在怎么办?”一个护卫问。 楼望和看向洞穴深处:“往前走。地下河应该有出口。” 一行人沿着洞穴向深处行进。洞内温度很低,石壁上凝结着水珠,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地下河的声音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岔路。三条通道,都黑得不见底。 “走哪条?”老陈问。 楼望和正要使用透玉瞳探查,沈清鸢却突然按住他的手臂:“等等。” 她取下仙姑玉镯,捧在掌心,闭上眼睛轻声念诵着什么。玉镯的乳白色光晕逐渐变亮,像一盏小灯。更神奇的是,光晕开始朝着中间那条通道飘散,像是在指引方向。 “玉镯在感应什么。”沈清鸢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中间这条通道里……有很强烈的玉石能量。” 楼望和凝神望去,透玉瞳穿透岩壁。在中间通道深处约五百米处,他看到了——一片莹莹的绿光。不是翡翠的那种绿,而是一种更柔和、更古老的绿色光芒。光芒的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沉睡。 “走中间。”他做出决定。 队伍继续前进。通道越来越窄,有些地方需要侧身才能通过。但越往里走,温度反而升高了,空气中开始飘浮着淡淡的硫磺味。 “是温泉。”老陈摸了摸洞壁,“这附近可能有地热。” 又走了十几分钟,前方豁然开朗。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垂落着数不清的钟乳石,在手电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溶洞中央是一个温泉潭,潭水冒着热气,水面泛着诡异的绿色荧光。 而在潭边,堆积着数十块大小不一的原石。这些原石的皮壳都很薄,透过裂缝能看到里面莹莹的绿光。 “这是……”一个护卫震惊地蹲下身,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皮壳轻轻一碰就脱落了,露出里面温润如脂的玉石——不是翡翠,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玉种,通体碧绿,内部有云雾状的纹理,在手电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 “昆仑玉。”沈清鸢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而且是极品昆仑玉……可是昆仑玉的矿脉在新疆,怎么会出现在缅北?” 楼望和走到潭边。透玉瞳扫过那些原石,每一块内部都蕴含着强大的能量。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能量的波动频率,竟然和他那块血玉髓原石里的金色丝线完全一致。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矿脉。”他蹲下身,手指抚过一块原石的断面,“这些玉石……是被‘种植’在这里的。” “种植?”老陈不解。 “就像珊瑚虫分泌珊瑚礁一样,某种东西在这里分泌出了这些玉石。”楼望和看向温泉潭,“源头在水下。” 话音未落,潭水突然沸腾起来。绿色的荧光越来越亮,整个溶洞都被映成了诡异的绿色。众人下意识后退,举枪对准潭面。 咕嘟咕嘟—— 水泡不断冒出,水面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漩涡。漩涡中心,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升起。 最先露出水面的,是一只巨大的、覆盖着青色鳞片的爪子。爪子搭在潭边,五根指爪尖锐如刀,深深抠进岩石里。 然后是第二只爪子。 接着,一颗硕大的头颅破水而出。 那是一条龙。 不是西方传说中的带翅膀的蜥蜴,而是东方神话里的蟠龙。鹿角、驼头、兔眼、蛇颈,全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每一片都有巴掌大小,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龙须在水中飘荡,龙眼睁开的瞬间,金色的竖瞳锁定了洞中的人类。 所有人都僵住了。连身经百战的老陈都脸色惨白,握枪的手在颤抖。 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极限。 龙缓缓从潭中升起,露出完整的身体。它并不算特别巨大,从头到尾大约十米长,但那种源自洪荒的威压,让每个人都感到窒息。龙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沈清鸢手腕的玉镯上。 然后,它开口说话了。 声音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直接在每个人脑海里响起,低沉、苍老,像是从时间的尽头传来: “沈家的后人……你终于来了。” 沈清鸢浑身一颤,几乎是本能地跪了下去:“晚辈沈清鸢……拜见龙君。” 龙的目光转向楼望和,金色竖瞳微微收缩:“透玉瞳……楼家的孩子也来了。看来,命运的车轮又开始转动了。” 楼望和强忍着跪下的冲动,直视着龙的眼睛:“您认识我的先祖?” “何止认识。”龙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三百年前,是楼家的先祖楼啸天,将我从沉睡中唤醒,也是他将我封印于此。” 它抬起一只爪子,指向溶洞深处。那里,岩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寻龙秘纹谱》上记载的“镇龙纹”。 “楼啸天与沈家的先祖沈星河,一个是‘开眼者’,一个是‘镇纹师’。他们联手找到了七处龙脉节点,将七条地龙封印,防止龙脉暴走,生灵涂炭。”龙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弄,“但他们没想到,三百年后,他们的后人会再次来到这里,而且带来了血玉髓——那把打开所有封印的钥匙。” 楼望和的心脏狂跳:“您是说……血玉髓能解开龙脉封印?” “血玉髓是龙血所化,自然能沟通龙脉。”龙低下头,巨大的头颅凑近楼望和,温热的鼻息喷在他脸上,“孩子,你手里的那块血玉髓,封印的是‘嗔龙’——七条地龙中最暴戾的一条。一旦解开封印,嗔龙出世,滇缅边境将血流成河。” 它顿了顿,眼中金光流转:“而今天追杀你们的人,他们的目的,就是释放嗔龙。” “为什么?”沈清鸢颤声问,“释放嗔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龙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说: “因为有人相信,只要吞噬七条地龙的龙元,就能……化身为真正的神龙,永生不死。” 溶洞里一片死寂。 只有温泉潭水咕嘟作响,绿色荧光映照着每个人震惊的脸。 楼望和握紧拳头,他终于明白,自己卷入的不仅仅是一场赌石之争,而是一个延续了三百年的惊天阴谋。 而这场阴谋的终点,可能是……世界的崩塌。 (第0136章 完) 第0137章仙姑显灵?血玉之谜 夜色浓重如墨,泼洒在帕敢镇泥泞的街道和简陋的棚屋上。白日里喧闹的人声、切割机的嘶吼、交易者的讨价还价,此刻都已沉寂,只余下远处矿场隐约的机器轰鸣,和近处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的窸窣声。 楼家父子落脚的小院灯火通明,与周遭的黑暗格格不入。楼和应坐在堂屋的竹椅上,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他面前摊开着几张卫星照片和手绘的简易矿脉图,但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儿子楼望和刚刚赌出的那块满绿玻璃种原石,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既带来了惊人的财富预期,也招来了无处不在的窥探与恶意。万玉堂那边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黑石盟”更是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毒蛇,伺机而动。 “爹,您还没休息?”楼望和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清茶。他换了身干净的亚麻衬衫,神色间还残留着白日解石成功后的兴奋,但眼神已恢复了平日的清明。 楼和应接过茶,叹了口气:“睡不着。望和,今天……太险了。也……太张扬了。”他看着儿子年轻而略显稚气的脸,“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咱们楼家在东南亚虽然有些根基,但在这缅北,强龙不压地头蛇。万玉堂是这里的老牌势力,‘黑石盟’更是……”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楼望和在父亲对面坐下,认真道:“爹,我明白。但今天的情况,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万玉堂欺人太甚,我们若一味忍让,反倒让人觉得可欺。至于‘黑石盟’……”他想起白日里那个戴着墨镜、气息阴冷的男人夜沧澜,“他们图谋的恐怕不止是翡翠。” 楼和应点了点头,儿子的敏锐让他既欣慰又担忧。“那块原石,我已经让阿坤他们连夜打包,明天一早就走特殊渠道运回仰光的保险库。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总归安全些。你也准备一下,公盘剩下的收尾工作我来处理,你尽快离开帕敢。” “爹,我……”楼望和还想说什么。 “听我的!”楼和应语气不容置疑,“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今天你露了脸,‘赌石神龙’这名头听着风光,实则是靶子。先避避风头。” 楼望和知道父亲的决定是对的,只得点头应下。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声的呼喝!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和几声短促的痛呼! “有情况!”楼和应霍然起身,顺手抄起了靠在墙边的一根硬木手杖。楼望和也立刻警觉,体内那股微弱的气流下意识地运转起来,双眼在黑暗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微光——“透玉瞳”虽主要作用于玉石,但在这种紧张时刻,似乎也让他的感知敏锐了一丝。 院子里的保镖阿坤低沉的声音传来:“什么人?!” 没有回答,只有更加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轻响!显然不止一人,而且来者不善! 楼和应低声道:“望和,你去里屋,锁好门!阿坤他们能应付!” 楼望和却站着没动,反而侧耳倾听。“爹,不对劲……人很多,而且……”他隐约听到外面有人用低沉的缅语快速下令,语气凶狠。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院门被粗暴地撞开!七八条黑影如同鬼魅般窜了进来!他们个个蒙面,手持砍刀或短棍,动作迅猛,训练有素,瞬间就与院内的四名楼家护卫缠斗在一起!楼家的护卫也是好手,但对方人数占优,下手狠辣,一时间竟被压制住了! 楼和应脸色大变:“是冲着那块石头来的!”他握紧手杖,就要冲出去。 “爹!别出去!”楼望和一把拉住父亲,心脏狂跳。他能感觉到外面那些人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煞气,绝非普通劫匪!白天万玉堂的失败和“黑石盟”的觊觎,此刻化作了最直接的暴力! 混战中,一名蒙面人似乎发现了堂屋里的灯光和隐约的人影,眼中凶光一闪,摆脱对手的纠缠,提着砍刀就朝堂屋扑来! “拦住他!”阿坤怒吼,却被另外两人死死缠住。 眼看那蒙面人就要冲进堂屋,楼望和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想拉着父亲往后退。他终究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虽然身负异禀,但面对这种真刀真枪的生死搏杀,经验几乎为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越的、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叱喝声,毫无征兆地在夜空中响起! “放肆!”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直透人心的力量,让院内所有人都动作一滞! 紧接着,一点翠绿色的光芒,如同暗夜中突然亮起的萤火,自院墙外某处疾射而来!速度极快,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那名扑向堂屋的蒙面人手腕! “啊!”蒙面人发出一声痛呼,手中的砍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捂着手腕,惊骇地看向那点绿光击来的方向。 那点绿光在空中一个盘旋,并未落地,反而光芒微涨,隐约显出一只翡翠手镯的虚影!手镯通体碧绿,晶莹剔透,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莹润光泽,镯身似乎还有极其细密繁复的纹路在流转! “仙姑玉镯?!”楼望和身边的楼和应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是……是沈家的人?!” 楼望和也愣住了。仙姑玉镯?沈清鸢?! 院墙外,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如同月下惊鸿,轻盈地掠入院中,稳稳落在那翡翠手镯虚影之下。正是沈清鸢!她依旧穿着那身月白色的改良旗袍,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绾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在夜风中微扬。俏脸含霜,美眸中带着凛然之色,扫视着院内的蒙面人。 她的出现,以及那悬浮空中、散发异芒的玉镯虚影,让这场血腥的混战出现了瞬间的凝滞。无论是楼家护卫还是蒙面袭击者,都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女子和她身边那违背常理的“发光镯子”。 “沈小姐?”楼望和又惊又喜,脱口而出。 沈清鸢没有回头,只是盯着那些蒙面人,冷声道:“楼家与我沈家有旧,这块地方,今夜我保了。识相的,立刻滚。” 她的声音依旧清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悬浮的玉镯虚影随着她的话语,光芒似乎又盛了一分,隐隐散发出一种古老而沉凝的气息。 蒙面人中领头的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眼中凶光闪烁,显然不甘心。他低吼一声,似乎不信邪,挥刀就要再次扑上! 沈清鸢娥眉微蹙,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空中玉镯虚影轻轻一点。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玉石相叩的颤鸣响起。 那玉镯虚影光华流转,一道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翠绿色光晕,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瞬间扫过高大蒙面人的身体! 那蒙面人前冲的身形猛地一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气墙!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几步,脸上露出痛苦和骇然之色,只觉得胸口烦闷欲呕,握刀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那光晕似乎并无直接的物理杀伤力,却带着一种直透精神、干扰气血运行的奇异力量! “这……这是什么妖法?!”有蒙面人惊恐低语。 领头者脸色变幻,知道今晚遇到了硬茬子。这女子手段诡异,那玉镯更是邪门。再纠缠下去,恐怕讨不了好,万一惊动了镇上的驻军或别的势力…… “撤!”他当机立断,低喝一声。 蒙面人如蒙大赦,立刻相互掩护着,迅速退向院外,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只留下几把掉落在地的刀棍和几滩尚未干涸的血迹。 危机,竟就这样被沈清鸢一人一“镯”,生生逼退了! 院中恢复了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楼家护卫们面面相觑,惊魂未定。阿坤捂着肩头一道刀伤,看向沈清鸢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楼和应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快步走出堂屋,对着沈清鸢深深一揖:“多谢沈姑娘援手之恩!楼某感激不尽!” 沈清鸢这才转过身,对着楼和应微微欠身还礼:“楼世伯言重了,清鸢只是恰逢其会。家父曾言,楼沈两家祖上曾有渊源,守望相助是应当的。”她语气平和,仿佛刚才施展惊人手段逼退强敌的并不是她。 说话间,她右手一招,空中那翠绿色的玉镯虚影光华收敛,迅速缩小,最后化为一道流光,没入她左手腕上一只式样古拙、碧绿莹润的实体制镯之中。那镯子看上去与普通高档翡翠手镯并无二致,只是细看之下,能发现内里似乎有极淡的、如同活物般的流光缓缓游动。 楼望和也走了出来,看着沈清鸢,心情复杂。白天公盘上,她是神秘而聪慧的合作者;今夜,她却又展现出了如此惊人的、近乎“超凡”的一面。仙姑玉镯……沈家……还有她口中的“祖上渊源”和“秘纹”…… “沈姑娘,你……没事吧?”楼望和问道,目光不由落在她手腕的玉镯上。 沈清鸢轻轻摇头:“我没事。倒是你们,可有受伤?” 楼和应忙道:“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多亏沈姑娘及时赶到。”他顿了顿,试探着问,“沈姑娘,方才那玉镯……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沈家仙姑镯’?” 沈清鸢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正是。此镯乃我沈家祖传之物,有些护身之能,让世伯见笑了。” 见笑?方才那驱敌退凶的神异景象,岂是“有些护身之能”可以形容?楼和应心中震撼,但深知各家都有隐秘,不便多问,只是感慨道:“沈家底蕴,果然深不可测。今日之恩,楼家必铭记于心。”他看了一眼儿子,“望和,还不快请沈姑娘进屋奉茶?这里让阿坤他们收拾。” 楼望和连忙侧身相请:“沈姑娘,请。” 堂屋内,灯光重新变得温暖。楼望和亲自为沈清鸢斟上热茶。经过方才一番惊吓和激战,此刻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微妙。 “沈姑娘,”楼望和忍不住先开口,“你怎么会……恰好在这里?” 沈清鸢端起茶杯,指尖莹白,与碧绿的茶汤相映。“并非恰好。”她抬眼看向楼望和,目光清澈,“白日公盘,你赌出满绿玻璃种,名动帕敢。万玉堂颜面尽失,‘黑石盟’也注意到了你。以他们的作风,今夜必有动作。我父亲……与楼世伯有些旧谊,得知你们在此落脚,便让我暗中留意一二。” 原来如此!是沈家长辈的关照。楼望和心中感激,又问道:“那……刚才的玉镯?” 沈清鸢轻轻抚过手腕上的镯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此镯名‘仙姑’,据传是明代一位精通玉器的女冠所遗,内蕴一丝灵性,与我沈家血脉功法相合,可外放护体。具体玄奥,我也不甚了了,只是依照祖传法门驱使。”她顿了顿,看向楼望和,“倒是楼公子,白日公盘之上,你那看破‘废石’表象的眼力,恐怕也非寻常‘经验’或‘运气’可以解释吧?” 她问得直接,目光带着探究。 楼望和心中一凛。他的“透玉瞳”是最大的秘密,连父亲都未曾明言。但沈清鸢今夜展现的手段已非常人,又对自家有援手之恩,再完全隐瞒,似乎不妥。 他犹豫了一下,谨慎道:“不敢欺瞒沈姑娘,我……自小对玉石有种特殊的感应。能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气’或‘光’。那‘废石’表皮之下,便隐藏着很浓的绿色宝光。”他避开了“透视”这个惊世骇俗的说法,以“感应”和“看气”代之。 沈清鸢听了,并未露出太过惊讶的神色,反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楼公子也是身负异禀之人。玉石通灵,有些人生具灵眼,能见常人所不见,古籍中亦有零星记载。只是这等天赋,福祸相依,还需谨慎。” 她这话说得恳切,楼望和能听出其中的提醒之意。“多谢沈姑娘提醒,望和明白。” 楼和应在旁听着,心中也是翻腾不已。儿子的特殊他早有察觉,但如此明确地说出“看气”之能,还是第一次。而沈清鸢的反应,似乎对此并不陌生,这沈家……果然不简单。 “沈姑娘,”楼和应开口道,“你白日曾说,那弥勒玉佛上的秘纹,与你家族有关?不知……” 提到弥勒玉佛和秘纹,沈清鸢的神色明显郑重了许多。她放下茶杯,从随身的绣囊中,取出一张折叠得很仔细的、泛黄的旧纸,小心展开。 纸上用极细的墨线,勾勒着一尊弥勒佛的侧面轮廓,佛身之上,布满了一种极其繁复、扭曲、仿佛天然纹路又似人工镌刻的奇异符号!这些符号彼此勾连,隐隐构成某种难以言喻的图案,看久了竟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这便是‘寻龙秘纹’的一种变体拓印,”沈清鸢指着纸上的符号,声音低沉,“我沈家祖上,曾有人精研此道。据家传手札记载,完整的‘寻龙秘纹’,并非装饰,而是一种古老的地图,或者说是……指引。指向一处传说中的上古玉矿,或者说……是玉石之‘源’。” “玉石之源?”楼望和与父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是的。”沈清鸢点头,“传闻那处矿脉,蕴藏着世间最顶级、最纯净、也最……有灵性的玉料。甚至可能存在着‘玉髓’‘玉心’乃至‘玉母’这等传说中的神物。而弥勒玉佛上的秘纹,据说是开启或找到那处矿脉的关键线索之一。” 她看向楼望和:“楼公子白日赌出的那块原石,表皮之下,除了满绿玻璃种,是否还感应到了一些……别的东西?比如,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寻常翡翠的……灼热气息?或者,石心处有某种难以描述的‘阻滞’感?” 楼望和浑身一震!沈清鸢说得没错!当时他的“透玉瞳”穿透原石,看到那醉人的满绿时,的确在绿意最核心处,隐约“看”到了一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丝絮!那丝絮给他一种灼热、躁动、却又蕴含着某种奇异生命力的感觉!只是当时沉浸在赌涨的狂喜和应对万玉堂的紧张中,并未深究! “沈姑娘如何得知?!”他脱口问道。 沈清鸢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和果然如此的神色。“因为那块原石的矿口,极有可能靠近那传说中的上古玉矿边缘!沾染了一丝‘源矿’的气息。而那种暗红色丝絮,家父曾在一本残破古籍中见过描述,称之为——‘血玉髓’。” “血玉髓?”楼望和喃喃重复。 “并非市面上那种红色的玉髓,”沈清鸢解释道,“而是一种只存在于最古老、最核心玉脉中的奇异物质,形态似髓,色如暗血,性极阳烈,据说与‘龙脉’‘地火’有关,寻常玉料若沾染一丝,品质便会发生诡异变化,甚至可能孕育出无法估量的异宝。但具体有何效用,古籍语焉不详。” 她将那张拓印秘纹的纸小心折好,收回绣囊。“万玉堂和‘黑石盟’如此急切地想得到那块原石,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玻璃种翡翠的价值。他们……或许也察觉到了‘血玉髓’的线索,或者,他们本就一直在追寻与‘寻龙秘纹’相关的一切。” 堂屋内陷入沉思。窗外,夜色依旧深沉,但远处的天边,已隐隐透出一丝鱼肚白。 一夜惊变,援手退敌,秘闻初现。 楼望和知道,从赌出那块原石开始,从他“透玉瞳”显现开始,从他遇到沈清鸢和这神秘的“寻龙秘纹”开始,他的人生轨迹,已经不可逆转地滑向了一个更加波澜壮阔、也必定更加危机四伏的未知世界。 而这一切,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0138章破晓启程,暗潮涌动 沈清鸢离去时,天色已近破晓。她拒绝了楼家护卫相送,只身一人,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晨雾弥漫的街头巷尾,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清冽如兰的余香,和堂屋内尚未散尽的茶烟。 楼望和站在院门口,目送那道纤细却挺拔的背影融入灰蒙蒙的晨曦,心中五味杂陈。一夜之间,他见识了玉石界光鲜背后的残酷厮杀,也窥见了隐藏在传说与秘纹背后的、更为宏大古老的秘密。沈清鸢和她的仙姑玉镯,像一扇突然在他面前打开的门,门后是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交织着异能、古法、家族使命与未知凶险的世界。 “望和,”楼和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凝重,“进来吧,有些事,该告诉你了。” 堂屋内,油灯已经换过,光线明亮了许多。楼和应让阿坤等人去处理伤口、收拾残局,并加强戒备,只留儿子一人。 他走到屋角的旧木柜前,摸索片刻,取出一只巴掌大小、色泽深沉、包浆润泽的紫檀木盒。木盒没有锁,只有一个小小的卡扣。楼和应打开盒子,里面垫着柔软的锦缎,锦缎上静静躺着一枚龙形玉佩。 玉佩不大,雕工却极为精湛。一条五爪蟠龙盘踞在祥云之上,龙身线条流畅有力,鳞爪清晰,龙首微昂,双目以极细微的暗红色宝石镶嵌,即便在灯下也隐隐有神光内蕴。整块玉质温润如脂,色泽是罕见的深青色,接近墨翠,却又比墨翠通透,玉质内部仿佛有氤氲的水汽在缓缓流动。 “这是……”楼望和呼吸一滞。他自幼接触无数美玉,但眼前这枚龙佩,却给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不仅仅是品质绝佳,更仿佛……有生命一般。他的“透玉瞳”下意识地运转,望向玉佩。 刹那间,他“看”到的景象让他浑身一震! 在寻常视角下温润深青的玉佩,在他的“透玉瞳”视野中,却仿佛活了过来!玉佩内部,并非静止的玉质结构,而是充满了无数细密到极致的、如同星河般璀璨的青色光点!这些光点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缓缓流转、明灭,构成了一条更加清晰、更加威严、仿佛随时会破玉而出的青色光龙!龙睛处的暗红宝石,则化作了两团凝练的、炽烈的赤红光焰,如同龙之精魄! 更让他心惊的是,当他凝视这枚龙佩时,体内那股微弱的气流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运转速度明显加快,甚至隐隐与玉佩内部的光点流转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沉静、却又暗藏磅礴力量的感觉,顺着他的目光,丝丝缕缕地渗入心田。 “感觉到了?”楼和应看着儿子脸上难以掩饰的震惊,沉声道,“这枚‘蟠龙护心佩’,是我们楼家真正的传家之宝,也是……你祖父留给你最大的倚仗。” 他拿起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玉质,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你祖父,楼听澜,当年不仅是东南亚首屈一指的玉商,更是一位……真正的‘寻龙师’。” “寻龙师?”楼望和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嗯。”楼和应点头,“不是风水堪舆里的寻龙点穴,而是特指那些追寻、鉴别、乃至能与顶级玉脉产生某种感应的奇人异士。他们相信,天地之间有灵玉,玉中有龙脉,龙脉孕灵性。你祖父,便是此道中的佼佼者。他不仅赌石之术出神入化,更能凭借特殊法门,感应矿脉走向,甚至……与一些蕴含奇异能量的古玉沟通。” “这枚蟠龙护心佩,据你祖父说,便是一位古代寻龙师的遗物,以一块罕见的‘深海青龙玉’雕琢而成,内蕴一丝真龙精气,长期佩戴,能滋养心神,强健体魄,更能……增幅与玉石的亲和力与感应能力。” 楼望和心头剧震!增幅感应能力?难道自己的“透玉瞳”……并非凭空而来?与这枚从未佩戴过的家传玉佩有关?还是……血脉遗传? “你祖父晚年,沉迷于寻找传说中的‘上古玉矿’和‘龙渊玉母’,”楼和应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他根据一些古籍残篇和零星线索,绘制了半张‘寻龙图’,并开始探寻相关的‘秘纹’。也正是因为涉足太深,触动了某些隐秘势力的利益,在一次深入滇西无人区的探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楼望和握紧了拳头。他听父亲提过祖父失踪的往事,却不知背后竟有如此曲折。 “你祖父失踪前,曾秘密托人送回这枚玉佩和一封密信。”楼和应的声音有些沙哑,“信中告诫我,楼家后人,若无足够实力和机缘,绝不可再涉足‘寻龙’之事,尤其是与‘秘纹’和‘上古玉矿’相关的一切。他说,那背后牵扯的力量太过古老和危险,远超寻常商业竞争,甚至可能涉及一些……非人之物。” 非人之物?楼望和想起沈清鸢那能逼退凶徒的仙姑玉镯,想起自己那双能透视玉石的“眼睛”,心中寒意顿生。 “我将你祖父的告诫牢记在心,这些年只安心经营家族生意,从不触碰那些禁忌。”楼和应看着儿子,“直到你渐渐长大,展现出对玉石异乎寻常的敏锐……尤其是这次在缅北,你的表现,让我看到了你祖父当年的影子。我既欣慰,又担忧。” 他将蟠龙护心佩郑重地放入楼望和手中。“今日沈家丫头的话,你也听到了。‘血玉髓’,‘寻龙秘纹’,‘上古玉矿’……这些你祖父追寻的东西,已经重新出现了。而你,似乎也被卷了进来。这块玉佩,你祖父本就是要传给你的。他说,若后世子孙中有人能‘见玉生光’,便可将此佩交付,或能护其周全,助其明辨真伪,在必要的时刻……做出选择。” 玉佩入手温凉,那股清凉沉静的力量感更加清晰。楼望和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微弱气流,正欢快地与玉佩内部的光点共鸣着,仿佛久旱逢甘霖。 “父亲,您是说……我的眼睛,祖父也有?”楼望和忍不住问。 楼和应摇头:“你祖父未曾明确说过他能‘看见’什么,但他的确有种神乎其技的感应能力。你的情况,或许……是另一种形式的传承,或者,是这枚玉佩经年累月,影响了我们楼家的血脉也未可知。具体缘由,恐怕只有你祖父才清楚。”他顿了顿,严肃道,“但望和,你要记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这能力,还有这枚玉佩,包括你今日赌出的原石和沈清鸢提到的秘纹,都是足以引来滔天大祸的东西!从今往后,你必须更加小心谨慎!‘赌石神龙’这名头,是荣耀,也是枷锁!” 楼望和重重点头:“我明白,父亲。” “所以,你必须尽快离开帕敢。”楼和应决断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天亮之后,你就和阿坤,还有两名最得力的护卫,走小路,绕开主要干道,直接前往密支那的机场,那里有我们楼家的私人飞机等候,直飞仰光。到了仰光,先在家里避一段时间,不要轻易外出。那块原石,我会另走更隐蔽的渠道运送。” “那您呢?”楼望和担心道。 “我留下处理公盘的后续,稳住局面。万玉堂和‘黑石盟’主要目标是你和那块石头,我留在这里,反而能吸引一部分注意力,为你争取时间。”楼和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中虽有担忧,却更多的是信任和决绝,“记住,你是楼家的未来。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好楼家。” 楼望和鼻尖一酸,用力点头:“爹,您也要保重!” --- 晨光熹微,帕敢镇从沉睡中苏醒,但空气中的紧张感并未消散。 楼望和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当地青年常穿的深色筒裙和衬衫,脸上也做了简单的涂抹,掩盖了过于出众的肤色和气质。阿坤和另外两名精悍的护卫同样做了伪装,四人没有开车,而是如同普通赶早路的行商或矿工,悄然离开了小院,混入了逐渐多起来的早起人流中,朝着镇外一条偏僻的山路走去。 这条小路崎岖难行,但胜在隐蔽,直通邻镇,再从邻镇想办法前往密支那。 一路上,楼望和沉默不语,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父亲的话、沈清鸢透露的秘闻、以及昨夜那惊心动魄的袭杀。手中的蟠龙护心佩被他贴身藏在内袋里,隔着衣物,似乎依旧能感觉到那股清凉安宁的气息,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 阿坤等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手始终按在便于拔枪或抽出武器的位置。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已经远离了帕敢镇中心,进入了一片相对茂密的树林。晨雾在林间缭绕,能见度不高,四周只有鸟鸣和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公子,前面有个岔路,我们从左边那条走,能避开一个检查站。”阿坤低声道。 楼望和点头示意明白。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岔路口时,走在最前面探路的一名护卫突然停下脚步,举起右手握拳——警戒的手势! 阿坤和另一名护卫立刻闪身到树后,将楼望和护在中间。楼望和也屏住呼吸,凝神望去。 前方雾气中,隐约有几个人影晃动,堵在了左边的岔路上。看衣着打扮,不像是军人或警察,倒像是……本地帮派或者武装分子?他们似乎没有刻意隐藏,只是站在那里,目光不断扫视着林间小路。 “是‘野狼帮’的人,”阿坤压低声音,脸色难看,“帕敢镇周边一股不小的地下势力,经常干些收保护费、抢劫落单客商、甚至帮人‘处理麻烦’的勾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恰好堵在这条小路上?” 另一名护卫眼神锐利:“坤哥,看他们站位,不像是在设卡收钱,更像是在……等人。或者说,堵人。” 楼望和心下一沉。是巧合?还是……他们的行踪泄露了? “右边那条路呢?”他问。 阿坤摇头:“右边那条绕得更远,而且靠近一个废弃矿坑,地形复杂,更容易设伏。而且,如果‘野狼帮’是专门冲我们来的,右边恐怕也……” 话未说完,前方雾气中,一个粗豪的声音已经响起,用的是带着浓重口音的缅语:“喂!那边的朋友!这么早赶路啊?过来聊聊?” 阿坤示意楼望和别动,自己走了出去,用流利的缅语回应:“几位兄弟,我们是去邻镇收点山货的,赶时间,行个方便?” 雾气中走出一个满脸横肉、扛着一把老式步枪的壮汉,正是“野狼帮”的小头目,他上下打量着阿坤,皮笑肉不笑:“收山货?我看不像啊。这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山货?哥几个大清早守在这里,可是接了活儿的。要找几个从帕敢镇出来的、生面孔的年轻人。我看你们……就挺像。” 他身后的几个手下也围了上来,不怀好意地晃动着手中的砍刀和棍棒。 阿坤心中一凛,知道无法善了。他脸上堆起笑容,手却悄悄摸向了后腰:“兄弟,可能是误会了。我们真是做小生意的,这点钱给兄弟们买酒喝……”他掏出几张美钞,想要递过去。 “少来这套!”那小头目一把打掉阿坤手中的钱,脸色一沉,“把人交出来!那个姓楼的小子!别逼我们动手!” 果然!目标明确! 阿坤知道再无转圜余地,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猛地后退一步,同时低喝:“动手!” 话音未落,他和另外两名护卫如同猎豹般扑出!阿坤的目标直指那小头目,另外两人则分别迎向最近的敌人!他们身手矫健,经验丰富,一出手就是杀招,力求速战速决! “野狼帮”的人没想到对方说打就打,而且如此凶猛,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惨叫声和兵器碰撞声瞬间响起! 楼望和被护在后方,紧张地看着战局。他握紧了拳头,体内气流运转,“透玉瞳”下意识地开启。在他的视野中,交战双方的动作似乎变慢了一些,对方的破绽和攻击轨迹也隐约可见。但他没有实战经验,空有能力却不知如何运用,心中焦急万分。 阿坤身手了得,几招之间就放倒了两人,夺过一把砍刀,与那小头目缠斗在一起。那小头目力气很大,枪法虽不准,但近身搏斗也颇为凶悍。另外两名护卫也各自对付着两三个敌人,虽然暂时不落下风,但对方人多,时间一长恐怕不利。 更麻烦的是,树林深处,似乎还有更多的脚步声正在快速靠近!对方有援兵! “公子!快走!右边那条路!”阿坤拼着挨了一记棍子,将小头目逼退,朝着楼望和怒吼。 楼望和知道不能再犹豫!他看了一眼正在苦战的阿坤三人,一咬牙,转身就朝着右边那条通往废弃矿坑的小路狂奔而去! “别让他跑了!”小头目见状大急,想要追,却被阿坤死死缠住。 楼望和将全身力气都灌注在双腿上,沿着崎岖的小路拼命奔跑。身后的喊杀声和追赶声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听到有人开了枪,子弹打在身旁树干上的“噗噗”声! 心脏狂跳,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父亲的话在耳边回响,沈清鸢的提醒在脑海浮现,怀中的蟠龙佩传来阵阵清凉,似乎也在催促他快跑!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树木渐稀,一个巨大的、黑黢黢的矿坑入口如同狰狞的巨口,出现在眼前。矿坑边缘堆满了废石和破烂的器械,荒草丛生。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楼望和站在矿坑边缘,回头望去,至少七八个“野狼帮”的追兵已经冲出树林,呈扇形围了过来,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狞笑。 “小子,跑啊!怎么不跑了?”领头的一个独眼龙舔了舔嘴唇,手中的砍刀闪着寒光。 楼望和背对着深不见底的矿坑,退无可退。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围上来的敌人,体内那股气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透玉瞳”开启到极致! 在他眼中,这些人的动作轨迹、重心变化、甚至下一步可能攻击的方位,都隐约浮现出模糊的“预判”轨迹!同时,他感觉到怀中的蟠龙佩微微发热,那股清凉沉静的力量似乎正顺着胸口涌入四肢百骸,让他因奔跑和恐惧而颤抖的身体,渐渐稳定下来。 “拼了!”一个念头闪过。 他没有等对方完全合围,看准一个看似最薄弱、脚步有些虚浮的敌人,猛地发力,不是后退,而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前冲! 他的速度在蟠龙佩的加持和求生本能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就冲到了那个敌人面前!那敌人没想到楼望和还敢反冲,一愣神的功夫,楼望和已经狠狠撞入他怀中,同时右手并指如刀,凭借着“透玉瞳”看到的对方肋下空门,用尽全身力气捅了过去! “呃啊!”那敌人惨嚎一声,肋部剧痛,顿时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撞翻了旁边另一人! 楼望和一击得手,毫不恋战,借着冲势从两人之间打开的缺口,如同泥鳅般滑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朝着矿坑侧面一条堆满废石的斜坡冲去! “妈的!废物!追!”独眼龙又惊又怒,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小子如此滑溜,还伤了他们一个人。 楼望和在废石堆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碎石硌得脚生疼,几次险些摔倒。身后的叫骂声和追赶声紧追不舍。 就在他冲到斜坡中段,一处相对平坦的废弃矿洞平台时,斜刺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正是那个独眼龙!他不知何时抄了近路,堵在了前面! “小子,看你往哪儿跑!”独眼龙狞笑着,挥刀劈来! 楼望和猝不及防,眼看刀光临头,下意识地向旁边一滚! “嗤啦!”刀锋擦着他的肩膀划过,衣襟破裂,皮肤被划开一道血口,火辣辣地疼! 他狼狈地滚倒在地,独眼龙已经一步踏前,抬脚就要狠狠踩下! 危急关头,楼望和瞳孔紧缩,“透玉瞳”中,独眼龙抬脚的动作轨迹、重心落点无比清晰!他几乎本能地,将怀中那枚一直紧握的、温热的蟠龙护心佩,用尽全力,朝着独眼龙膝盖侧后方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掷了出去! 玉佩脱手的瞬间,楼望和似乎感觉到玉佩内部那青色光龙昂首了一下! “啪!” 一声并不清脆、反而有些沉闷的撞击声! “啊——!”独眼龙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他感觉自己的膝盖侧面像是被一柄沉重的铁锤狠狠砸中,又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剧痛伴随着一股奇异的、酸麻灼热交织的感觉瞬间传遍整条腿!他站立不稳,单膝跪地,手中的砍刀也“当啷”掉落! 楼望和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弹起,一把抓起掉落在旁的砍刀,也顾不上看那枚飞出去的玉佩落在了哪里,转身就朝着矿洞深处黑暗的通道亡命奔去! “拦住他!杀了他!”独眼龙抱着膝盖,痛得面目扭曲,嘶声怒吼。 但其他追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等他们反应过来,楼望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矿洞通道的黑暗中。 “追!进洞追!他跑不了!”有人喊道。 然而,看着那黑黢黢、不知深浅、散发着阴冷潮湿和莫名危险气息的矿洞,几个追兵面面相觑,脚步都有些迟疑。这废弃矿洞里面地形复杂,可能有塌方、毒气、甚至……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为了点钱,冒这么大风险…… 独眼龙挣扎着想站起来,膝盖却传来钻心的痛,根本无法用力。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幽深的矿洞,又看了看手下畏惧的神色,知道今天恐怕是留不下那小子了。 “妈的……算他命大!”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回去告诉老大,人进了‘鬼哭洞’,十有八九是出不来了。钱照收!” 手下们如蒙大赦,连忙扶起独眼龙,匆匆退去,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废弃的矿洞外,恢复了寂静。 只有晨风吹过废石堆的呜咽,和矿洞深处隐约传来的、仿佛来自幽冥的滴水声。 以及,某处碎石缝隙中,那枚深青色龙佩,在透过枝叶的稀疏阳光下,闪过一抹幽幽的、内敛的光华。 第0139章血色石场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 楼望和站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缅北山林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距离公盘解石环节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楼家竞拍到的十七块原石已经全部安全运抵这里,由楼和应安排的十二名护卫日夜轮守。 但他心中那股不安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藤蔓般越缠越紧。 “还在想万玉堂的事?”沈清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腰间挂着那只仙姑玉镯——从昨天楼望和遇袭后,她就没再摘下过。玉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微光,像是某种无声的守护。 “不只是万玉堂。”楼望和转过身,眉头紧锁,“夜沧澜昨天派人接触我时,说过一句话:‘有些石头,不是谁都能碰的’。我当时没细想,但现在总觉得……他指的可能不只是一块两块石头。” 沈清鸢走到他身边,递过一杯温水:“你怀疑‘黑石盟’在公盘上埋了陷阱?” “比那更糟。”楼望和接过水杯,却没有喝,“我怀疑他们早就知道哪些原石有问题——不是普通的癣、绺、裂,而是……”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而是‘血石’。” “血石?”沈清鸢脸色微变,“你确定?那种东西不是几十年前就已经被禁了吗?” 楼望和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茶几旁,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份加密文件。屏幕上出现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一个露天矿坑,坑底堆满大大小小的原石,但诡异的是,那些石头表面都泛着一种暗红色的光泽,像干涸的血。 “这是我父亲在楼家老宅密室找到的资料,关于1956年滇西‘血玉矿’事件的记载。”楼望和指着照片,“当时一个矿坑挖到了一处古墓,墓里的陪葬玉器全部浸透了尸血,而那些玉石接触了矿脉,竟让整条矿脉的玉石都发生了异变——开出来的翡翠不再是绿色,而是血红色,而且……” 他滑动鼠标,下一张照片更触目惊心:一个矿工躺在病床上,整条手臂皮肤溃烂,露出森森白骨,而他的手中还握着一块血红的翡翠。 “接触过那些‘血石’的人,三个月内全部病倒,皮肤溃烂,内脏衰竭而死。医学检查说是‘未知辐射’,但玉石圈里的老人说,那是‘玉怨’——被污秽浸透的玉石,会吞噬活人的生气。” 沈清鸢的手下意识握紧了玉镯。镯身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在回应她的不安。 “你觉得万玉堂或者‘黑石盟’,在公盘上掺了这种石头?”她问。 “不止掺入那么简单。”楼望和调出公盘原石清单,用红色标记出几个编号,“我昨天用‘透玉瞳’扫了一遍所有展区的原石,发现有三十二块石头的‘气’不对劲——不是普通的杂质或绺裂,而是像……活物一样在蠕动。” 他闭上眼睛,回忆起那种令人作呕的触感:“那些石头内部的玉质,表面看是正常的绿、紫、黄,但在‘透玉瞳’的视野里,它们像是一潭潭污浊的血水,有东西在里面翻涌。” 沈清鸢沉默片刻,忽然说:“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楼望和睁开眼。沈清鸢凑近,仔细端详他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睛深处隐约有金色的细线游动,像是活着的脉络。 “你的‘透玉瞳’,是不是看得太久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担忧,“我爷爷说过,鉴玉之能,最忌透支。玉石有灵,窥探过深,会遭反噬。” “我知道。”楼望和揉了揉眉心,“但如果不看清楚,万一有人拍下那些‘血石’……” 话音未落,房门被急促敲响。 “少爷!出事了!”门外传来护卫队长楼忠焦急的声音。 楼望和与沈清鸢对视一眼,迅速开门。 楼忠脸色煞白,额头全是冷汗:“石场……石场那边……” “说清楚!” “看守石场的兄弟刚才传回消息,说……说石场里所有的原石,表面都开始渗血!”楼忠的声音在发抖,“不是血,是红色的液体,但腥味很重,像血!而且那些液体流到地上,把水泥地都腐蚀出坑来!” 楼望和心脏猛地一沉。 “走!” --- 缅北公盘的石场位于城郊一处废弃的玉石加工厂内,四周是高墙电网,原本是军方用来存放军需物资的仓库,临时被改造成了原石存放区。楼家的十七块原石就存放在三号仓库,是位置最靠里、安保最严的一处。 但此刻,当楼望和一行人赶到时,看到的却是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三号仓库的大门敞开着,门内透出诡异的暗红色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混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腥。仓库门口,两个楼家护卫瘫倒在地,脸色发青,口吐白沫,手背上布满了红色的水泡。 “别碰他们!”沈清鸢厉声阻止要上前的楼忠,“他们中毒了!” 她取下仙姑玉镯,口中念念有词。玉镯泛起柔和的青光,照在那两个护卫身上。那些水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护卫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清鸢,你……”楼望和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仙姑玉镯能解百毒,但只能缓解,不能根治。”沈清鸢脸色凝重,“这毒很邪门,不是普通的化学毒物,倒像是……玉毒。” “玉毒?” “玉本无毒,但若浸染了极阴极邪之物,就会生出玉毒。”沈清鸢站起身,看向仓库内,“这里面,肯定有不该存在的东西。”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运转“透玉瞳”。金色的细线在他瞳孔深处蔓延,视野穿透仓库大门—— 然后他看见了。 十七块原石整整齐齐堆放在仓库中央,但每一块石头的表皮都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那些液体滴落在地,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坑洞。而在原石堆的阴影里,蹲着一个人。 不,那不是人。 那东西有着人的轮廓,但全身皮肤呈半透明状,可以看见里面流动的红色液体。它的头低垂着,双手抱着一块原石,正用牙齿啃咬着石皮——石屑混着红色液体从它嘴角滴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那是……什么?”楼望和的声音发干。 沈清鸢也看见了。她的脸色瞬间惨白:“玉傀……是玉傀!有人用活人炼成了玉傀,用来看守这些‘血石’!” 话音未落,那玉傀猛地抬起头。 它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三个黑漆漆的窟窿,对应着眼睛和嘴的位置。但楼望和能感觉到,它在“看”着自己。 玉傀放下手中的原石,缓缓站起身。它的动作僵硬而诡异,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随着它的站起,仓库里所有的原石都开始剧烈震动,渗出的红色液体像是有生命般,在地上汇聚成一道道细流,流向玉傀的脚下。 “它要吸收这些‘血玉’的精气!”沈清鸢急声道,“必须阻止它!否则等它吸收完成,方圆十里内的活物都会被玉毒侵蚀!” 楼望和咬牙,正要冲进去,却被楼忠拦住。 “少爷!太危险了!让我带人——” “你们退后!”楼望和推开他,“普通人对付不了这东西!” 他解下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佩——那是楼家祖传的“镇玉”,巴掌大小,通体墨黑,正面雕刻着一条盘龙,龙眼处镶嵌着两颗米粒大小的红翡。 “望和,你要用‘镇玉’?”沈清鸢惊呼,“你还没完全掌握它的力量!” “顾不上了!”楼望和咬破指尖,一滴血滴在玉佩上。 墨黑的玉佩骤然亮起,那条盘龙仿佛活了过来,在玉佩表面游动。龙眼处的红翡射出两道红光,直射仓库内的玉傀。 玉傀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那声音不像人类,倒像是无数玉石摩擦发出的噪音。它伸出双手,十指的指甲瞬间暴涨,化作十根血红色的玉刺,迎向红光。 轰! 红光与玉刺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整个仓库都在震动,墙壁裂开无数缝隙。 楼望和只觉得一股巨力撞在胸口,喉头一甜,差点吐血。但他强行忍住,双手结印——那是楼家秘传的“镇玉印”,他只在父亲的笔记上看过图解,从未真正使用过。 “镇玉·缚!” 玉佩上的盘龙脱体而出,化作一条虚幻的黑龙,缠绕向玉傀。玉傀疯狂挣扎,玉刺在黑龙身上划出一道道裂痕,但黑龙越缠越紧,将它牢牢锁住。 “清鸢!现在!”楼望和嘶吼。 沈清鸢早已准备好。她双手捧着仙姑玉镯,口中吟唱起古老的咒文。玉镯悬浮而起,绽放出璀璨的青色光华,光华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笼罩住所有渗血的石头。 那些暗红色的液体在青光中开始蒸发,冒出滚滚黑烟。黑烟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哀嚎——那是被炼成玉傀的活人残存的魂魄,以及“血石”中封存的怨念。 玉傀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瘫倒在地,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血水中,一块巴掌大小的血红色翡翠缓缓浮现——那是玉傀的“心核”,也是操控它的媒介。 楼望和走上前,用“镇玉”压在那块血翡上。血翡剧烈颤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那是炼傀的咒文。 “这是……”沈清鸢凑近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黑石盟’的‘血炼咒’!夜沧澜……他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炼制这种邪物!” 楼望和没有回答。他盯着那些咒文,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昨天夜沧澜的手下接触他时,那人手腕上似乎有一道类似的黑色纹身。 “不对。”他喃喃道,“夜沧澜可能只是执行者。这种程度的‘血炼咒’,需要至少七七四十九个活人献祭,还需要懂得上古巫玉之术……‘黑石盟’背后,恐怕还有更可怕的存在。” 仓库外传来警笛声。公盘组委会和当地军方的人赶到了。 楼望和迅速收起“镇玉”和那块血翡,对沈清鸢低声道:“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就说我们遭到了不明袭击,原石受损。” “但那些‘血石’……” “我会处理。”楼望和看着满地狼藉,眼中闪过决绝,“这些石头不能留,必须彻底销毁。” 他走到原石堆旁,运转“透玉瞳”,仔细查看每一块石头。十七块原石中,有三块已经被“血玉”侵染,内部玉质完全变成了血红色。还有五块表面有轻微污染,但核心玉质还算干净。剩下的九块完全正常。 “楼忠。”他唤来护卫队长,“把这三块染得最深的,还有那五块表面有问题的,全部搬到外面的空地上。记住,戴手套,别直接接触。” “是!” 沈清鸢看着他的举动,忽然明白了什么:“你要用‘镇玉’的力量,净化这些石头?” “只能试一试。”楼望和苦笑,“如果净化不了,就只能毁掉。绝不能让这些‘血石’流入市场。” 空地上,八块原石堆成一个小堆。楼望和站在石堆前,双手捧起“镇玉”,口中默念楼家祖传的净玉咒文。 玉佩再次亮起,但这次不是攻击性的红光,而是柔和的白色光芒。光芒笼罩石堆,那些石头表面的暗红色开始褪去,渗出的液体也渐渐干涸。 但楼望和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他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净化比攻击更耗心神,他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被疯狂抽取。 “望和!够了!”沈清鸢想要上前阻止。 “还差一点……”楼望和咬牙坚持,“不能……半途而废……” 白光越来越盛,石堆中传来“噼啪”的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碎裂。最终,当白光达到顶点时,那三块污染最深的原石表面,裂开了无数细缝,从缝隙中涌出最后的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而另外五块轻微污染的原石,表面的暗红色完全褪去,露出了原本的灰白皮壳。 楼望和瘫坐在地,大口喘气。“镇玉”落在他掌心,光芒黯淡,那条盘龙也重新回到了玉佩表面,仿佛耗尽了力量。 沈清鸢扶起他,将仙姑玉镯贴在他额头。温润的玉气流入体内,缓解了透支的虚弱。 “你太乱来了。”她声音里带着责备,更多的是心疼,“‘镇玉’虽然强大,但以你现在的修为,强行净化这么多‘血石’,会伤到根本的。” “但我成功了。”楼望和虚弱地笑了,“那三块最深的,玉质已经被彻底污毁,现在只是一堆废石。但那五块……应该还能用。” 他看向那五块原石,在“透玉瞳”的残影中,他看见石皮下的玉质虽然还残留着淡淡的红色丝絮,但主体已经恢复了翡翠应有的清透。 “只是……”他皱了皱眉,“这些石头开出来的翡翠,恐怕会带一点‘血丝’。虽然无毒无害,但行家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 “那就不开。”沈清鸢果断道,“把它们封存起来,或者……用来钓鱼。” “钓鱼?” 沈清鸢眼中闪过冷光:“既然有人想用‘血石’害人,那我们就把这些‘净化版’的血石放出去,看看谁会来抢。说不定,能钓出‘黑石盟’背后的那条大鱼。” 楼望和若有所思。 这时,公盘组委会的人已经赶到现场。为首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穿着缅北传统的纱笼,胸前挂着一枚翡翠佛牌——那是公盘首席鉴石师,也是组委会副**,巴颂。 “楼少爷,沈小姐。”巴颂脸色凝重,“这里发生了什么?” 楼望和早已准备好说辞:“我们遭到了不明袭击,对方使用了某种腐蚀性毒剂,毁了我们几块原石。幸亏护卫发现得早,没造成更大损失。” 巴颂环视满地的腐蚀痕迹和那两滩护卫留下的水渍,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终究没有深究:“公盘期间发生这种事,是我们的失职。组委会会补偿楼家的损失,同时加强安保。” “多谢巴颂先生。”楼望和行礼,“另外,我想请教一件事——公盘上的原石,来源都经过严格审核吗?” 巴颂的表情微变:“楼少爷的意思是……” “我只是好奇,有没有可能,某些‘特殊渠道’的石头,混进了公盘?” 两人目光对视,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 良久,巴颂叹了口气:“楼少爷,有些事……不是我们不想管,是管不了。缅北的玉石矿脉,有三分之一掌握在军阀手里,还有三分之一被国际资本控制。我们组委会能做的,只是尽量维持明面上的秩序。”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但如果你真的发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石头,我建议你……尽快离开缅北。今年的公盘,水太深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一队士兵清理现场。 楼望和看着巴颂的背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在警告我们。”沈清鸢轻声说。 “不。”楼望和摇头,“他是在求救。巴颂知道公盘混进了‘血石’,但他不敢说,因为说出来,可能整个组委会都会遭殃。” 他望向东方天际,那里已经泛起鱼肚白。 距离解石环节,只剩下两个小时。 而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139章 完】 第0140章哭石惊魂 缅北公盘解石区,人声鼎沸。 这是一片用钢架临时搭建的露天场地,占地足有五个足球场大小。场地中央并排摆放着二十台大型水切机,每台机器前都围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玉石商人、收藏家、赌石客,以及举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空气中弥漫着冷却液的气味、石粉的灰尘,还有压过一切的、金钱与欲望蒸腾出的热浪。 楼望和站在三号切机前,看着操作工将那块编号“MNP-0773”的原石固定在夹具上。这是他在公盘上拍下的第一块“蒙头料”,重达一百二十八公斤,皮壳呈灰白色,表面布满蟒带和松花——典型的后江场口特征。但诡异的是,这块石头的蟒带颜色发暗,松花也呈点状分布,像是被人用针尖一个个戳出来的。 “楼少爷,确定要切吗?”操作工是个五十多岁的缅北老师傅,手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这块料子的皮相……不太对啊。后江场口的石头,蟒带应该是鲜绿色,松花应该是片状。你这块,看着像是……‘病石’。” 所谓“病石”,是指矿脉受到地下有害物质侵蚀,导致玉石内部发生病变的原石。这种石头开出来,轻则玉质浑浊、布满黑点,重则整块玉芯烂成豆腐渣,一文不值。 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万玉堂少东家万鹏程挤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七八个跟班,正用毫不掩饰的讥讽眼神盯着楼望和。 “病石?我看是死石吧!”万鹏程高声笑道,“楼望和,你花了八十万欧元拍下这堆废料,是嫌楼家的钱太多,还是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赌石神龙’?”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楼望和没有理会。他伸出手,掌心轻轻按在原石表面。昨夜透支的“透玉瞳”尚未完全恢复,但他依然能感觉到石头内部传来的微弱脉动——不是玉质的清灵之气,而是一种更沉重、更古老的气息,像是沉睡在地底千年的呼吸。 “切。”他对老师傅点头,“第一刀,从这里下。” 他在石头上划了一道白线,位置选在蟒带最密集处——通常这是玉质最好的部位,但也可能是病变最深的区域。 万鹏程见状,眼珠一转,忽然提高音量:“楼望和!既然你这么自信,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赌石现场加赌,这是最刺激的戏码。 楼望和转头看他:“赌什么?” “就赌你这块石头!”万鹏程走到切机前,指着原石,“如果这一刀下去,能开出巴掌大的高冰种满绿,就算我输。我当场赔你五亿人民币,外加万玉堂在滇西的三家分店!” 人群哗然。五亿现金加三家分店,这赌注太大了! “如果开不出来呢?”楼望和平静地问。 “开不出来?”万鹏程咧嘴一笑,“那你就跪下来,当众承认楼家的鉴石术是吹出来的,‘赌石神龙’这个名号——归我!” 沈清鸢在人群中皱起眉头。她想上前阻止,却被楼望和一个眼神拦住。 “可以。”楼望和点头,“但赌注要改一改。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店。”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万玉堂仓库里,编号‘WYT-1949’的那块原石。”楼望和说,“以及……你父亲万金山三十年前,在滇西‘血玉矿’事件中的所有记录。” 万鹏程的脸色骤变。 周围那些老资格的玉石商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血玉矿”三个字,在玉石圈是禁忌中的禁忌,三十年来无人敢公开提及。 “你……你胡说什么!”万鹏程强作镇定,“什么血玉矿,我听不懂!” “听不懂?”楼望和向前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那我来提醒你——1956年,滇西腾冲,万家控制的‘金山矿场’挖到一处明代藩王墓,墓中陪葬的玉器全部浸透尸血。万家为了掩盖真相,下令封锁矿洞,将当时在场的四十七名矿工全部活埋。而那些浸了尸血的玉器接触矿脉,导致整条矿脉异变,产出‘血玉’。后来事件爆发,万家将责任推给‘自然灾害’,侥幸逃脱制裁。但万家仓库里,至今还藏着一块从那个矿洞挖出来的原石,编号‘WYT-1949’——我说的,对吗?” 死寂。 连切机冷却液滴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万鹏程的脸色从红转白,从白转青,最终化作狰狞:“楼望和!你找死!” 他身后的跟班蠢蠢欲动,但被公盘的安保人员拦住。 巴颂从人群中走出,脸色铁青:“万少爷,公盘现场,禁止私斗。你们要赌可以,但必须按规矩来。” 他看向楼望和,眼神复杂:“楼少爷,你刚才说的那些……可有证据?” “证据就在这块石头里。”楼望和重新看向原石,“万家当年为了掩盖‘血玉矿’的真相,将大量病变原石混入正常矿脉,分散到各个场口。三十年来,这些‘病石’在市场上零星出现,凡是接触过的人,轻则破财,重则丧命。而这块‘MNP-0773’,就是其中之一。” 他转身,面向全场:“今天,我不仅要赌输赢,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三十年前的真相!” “你——”万鹏程还想说什么,却被巴颂抬手制止。 “切。”巴颂对老师傅下令,“就按楼少爷划的线切。” 老师傅深吸一口气,启动水切机。直径一米的金刚石锯片高速旋转,发出刺耳的轰鸣。冷却液如瀑布般浇下,瞬间打湿了原石表面。 锯片缓缓落下,接触石皮。 刺啦—— 火星四溅,石粉混着冷却液喷涌而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盯着切缝。 三厘米、五厘米、十厘米…… 锯片切到约十五厘米深时,异变陡生。 原石内部,突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哭嚎! 那声音不像人类,也不像动物,更像是无数玻璃同时碎裂、又像千万根钢针刮擦铁板,尖锐到让人耳膜刺痛、头皮发麻! “什么声音?!”有人惊呼。 “石头……石头在哭!” 更恐怖的事发生了。从切缝中涌出的不再是灰白色的石浆,而是暗红色的粘稠液体!那液体顺着切机流到地面,所过之处,水泥地被腐蚀出滋滋白烟,散发出浓烈的腥臭! “血!是血!”人群惊恐后退。 操作工吓得松开手柄,切机骤停。但原石的哭嚎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凄厉,仿佛有无数冤魂在石中哀鸣! 万鹏程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楼望和却上前一步,咬破指尖,一滴血珠滴在切缝边缘。他双手结印,口中念诵楼家祖传的镇魂咒——这是他从父亲笔记中学到的,从未真正使用过,但此刻只能一试。 “玉本清灵,魂归净土。怨念消散,孽债了结——镇!” 血珠渗入石缝,原石的哭嚎声骤然减弱。暗红色的液体也渐渐褪色,最终变成普通的浑浊石浆。 全场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楼望和,看着那块还在微微颤动的原石,看着切缝中隐约露出的玉质——不是绿色,也不是红色,而是一种诡异的灰黑色,像烧焦的骨灰。 巴颂颤抖着走上前,用强光手电照向切缝。光线穿透灰黑色的玉质,映出内部景象—— 那不是翡翠。 那是无数扭曲的人形轮廓,密密麻麻嵌在玉石内部,像琥珀中的昆虫。那些人形保持着挣扎的姿态,有的抱头,有的跪地,有的伸着手仿佛在求救。 “这……这是……”巴颂的手电掉在地上。 “这是当年被活埋的四十七名矿工。”楼望和的声音在颤抖,“他们的怨念和尸血浸透了玉石,让这块石头变成了‘魂玉’。” 他转身,看向瘫坐在地的万鹏程:“万少爷,现在你还觉得,我在胡说吗?” 万鹏程嘴唇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人群中,几个白发苍苍的老玉石商已经老泪纵横。他们中有人经历过那个年代,听说过“血玉矿”的传闻,但从未想过真相如此惨烈。 “造孽啊……造孽啊……”一个缅北本地老商人跪倒在地,朝着原石磕头,“矿工兄弟,安息吧……安息吧……” 沈清鸢走到楼望和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刚才那滴血,那声咒,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楼少爷。”巴颂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向楼望和鞠躬,“我代表公盘组委会,也代表缅北玉石界……感谢你揭开真相。万家的事,我们会彻查到底。至于这块‘魂玉’……” 他看向原石,眼中闪过痛惜:“按规矩,这种邪物必须当场销毁,以免祸害人间。” “不。”楼望和摇头,“不能毁。” “为什么?” “因为这是证据。”楼望和说,“也是那四十七位矿工兄弟,留在世上最后的痕迹。我要带它回中国,请高僧超度,然后择地安葬——让他们入土为安。” 巴肃然起敬,再次鞠躬:“楼少爷仁义。这件事,组委会会全力配合。”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骚动。 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冲进解石区,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穿着缅北军装的精悍男子。他胸前挂满勋章,腰间配着手枪,眼神锐利如鹰。 “是吴奈温将军!”有人低呼,“他怎么会来公盘?” 吴奈温,缅北最大军阀之一,控制着三分之一的玉石矿脉,也是“黑石盟”在缅北的靠山。 “巴颂副**。”吴奈温走到切机前,看都没看楼望和一眼,“我接到举报,说公盘上有人散布谣言,破坏玉石界的稳定。是你吗?” 他的目光落在巴颂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巴颂额头冒汗,但依然挺直腰板:“将军,楼少爷刚才揭发的是三十年前的旧案,有实证——” “旧案?”吴奈温冷笑,“三十年前的事,轮得到一个中国人来管?我看他是别有用心,想破坏缅北玉石界的声誉!” 他挥手,士兵立刻上前,要将那块原石抬走。 “慢着。”楼望和挡在石前,“这块石头,我要带走。” 吴奈温这才正眼看他,上下打量:“你就是楼望和?‘赌石神龙’?年轻人,我劝你识相点。在缅北,我说了算。” “在玉石面前,人人平等。”楼望和毫不退让,“这块‘魂玉’关系四十七条人命,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交代?”吴奈温笑了,那笑容里满是残忍,“那我给你一个交代——来人!把这块邪石,还有这个中国人,一起带走!” 士兵哗啦举枪。 全场哗然。媒体记者疯狂拍照,但立刻被士兵用枪托驱赶。 沈清鸢握紧仙姑玉镯,正要出手,却被楼望和按住。 楼望和看着吴奈温,忽然也笑了:“将军,你确定要这么做?” “怎么,你还想反抗?”吴奈温眯起眼。 “我不反抗。”楼望和从怀中取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然后打开免提,“但我请了一个人,想跟将军说句话。”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 “奈温,是我。” 吴奈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听出了那个声音——缅北军政府最高统帅,也是他的顶头上司,丹瑞大将。 “大……大将?”吴奈温的声音有些结巴。 “楼少爷是我请来的贵客。”丹瑞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他在缅北的一切行动,受军方保护。你,还有你手下的人,不准动他一根头发。明白吗?” 吴奈温额头青筋暴起,但最终咬牙:“明白。” “那块石头,让楼少爷带走。三十年前的旧案……是该清算了。”丹瑞顿了顿,“奈温,你最好祈祷,自己和那些事没有牵连。” 电话挂断。 全场鸦雀无声。 吴奈温死死盯着楼望和,眼中杀意翻涌,但终究不敢违抗军令。他一挥手,士兵收起枪,退到一旁。 “楼望和。”吴奈温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楼望和长舒一口气,腿一软,险些跌倒。沈清鸢连忙扶住他。 “你什么时候联系上丹瑞大将的?”她低声问。 “昨天夜里。”楼望和苦笑,“我让父亲动用了楼家积攒三十年的人脉。没想到,真用上了。” 巴颂走过来,满脸敬佩:“楼少爷,我送你们回酒店。这块‘魂玉’,我会派专人护送。” “有劳。” 回程的车上,楼望和靠着车窗,疲惫地闭上眼睛。 沈清鸢看着他苍白的侧脸,轻声问:“后悔吗?为了揭开三十年前的真相,得罪了吴奈温,也暴露了楼家的底牌。” 楼望和没有睁眼,只是轻轻摇头。 “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他说,“那四十七个矿工,等了三十年,才等到有人为他们说话。如果今天我不站出来,他们可能还要再等三十年,三百年……直到连石头都腐烂,真相永远埋在地下。” 他睁开眼,望向窗外飞掠而过的缅北山林。 “清鸢,你知道吗?在我用‘透玉瞳’看到石头里那些挣扎的人影时,我听见他们在说话。” “说什么?” “他们说……”楼望和的声音很轻,“谢谢。” 沈清鸢握住他的手,没有再说话。 车在颠簸的山路上行驶,远处传来缅北寺庙悠扬的钟声。 那是为亡魂超度的钟声。 也是为生者警醒的钟声。 【第140章 完】 第0141章原石机关 滇西的老坑矿位于怒江上游的峡谷地带,地势险峻,山体在千万年的地质运动中形成了复杂如迷宫的矿道网络。雨季刚过,山路泥泞难行,楼望和、沈清鸢与秦九真三人花了整整两天,才抵达矿口所在的山坳。 “就是这里了。”秦九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着前方一个被藤蔓半掩的洞口,“这处矿口五十年前就废弃了,我爷爷当年在这里挖过矿。后来矿脉枯竭,加上发生过几次塌方,就没人敢再进去了。” 楼望和上前拨开藤蔓,洞口约两米高,内部漆黑一片,散发着潮湿的泥土和矿石混合的气味。他闭上眼睛,运转“透玉瞳”,视线穿透黑暗,看到了矿道深处的景象——矿壁上的凿痕还清晰可见,地面散落着生锈的矿镐和腐朽的矿车轨道,再往里,矿道分岔成三条,各自延伸向不同方向。 “里面有玉气。”楼望和睁开眼,语气肯定,“虽然很微弱,但绝不是枯矿该有的气息。” 沈清鸢将背上的弥勒玉佛包裹紧了紧:“玉佛在震动,越靠近洞口,震动越明显。” 秦九真从背包里取出三盏矿灯和防毒面具:“矿道几十年没通风,里面可能有瘴气。我准备了简易氧气罐,每人背一个。还有这个——”他又拿出几根荧光棒和一把洛阳铲,“探路用。” 三人穿戴妥当,点亮矿灯,鱼贯进入矿道。 矿道比想象中宽敞,穹顶最高处有三四米,地面铺着当年的枕木轨道,只是木头早已腐朽。矿灯的光柱在黑暗中切割出有限的空间,光晕边缘,黑暗像有生命般蠕动。 “左边这条矿道玉气最浓。”楼望和指向分岔口左侧,“而且......有一种奇怪的韵律感,像心跳。” 秦九真蹲下来检查地面:“这里有人走过的痕迹,很新,不超过一周。” 沈清鸢立刻警惕起来:“黑矿主的人?” “不像。”秦九真摇头,“黑矿主那帮人进矿都是三五成群,足迹杂乱。这里的脚印只有一个人,而且步伐很稳,每一步的间距几乎一样——是个练家子。” 楼望和心中一动:“难道是当年沈家灭门的幸存者?或者......” 他没有说下去,但沈清鸢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许是当年参与灭门的凶手之一,回来寻找什么东西。 三人提高警惕,沿着左侧矿道继续深入。越往里走,空气越发稀薄,温度却在缓慢上升。楼望和的“透玉瞳”持续运转,视野中,矿壁深处开始出现零星的玉脉光点,像夜空中的星辰,但都细小如发丝,确实符合“枯竭”的特征。 然而,在矿道转过一个弯后,景象突变。 前方的矿道尽头,赫然出现了一扇石门。 石门高约三米,宽两米,材质是整块的青黑色岩石,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门上没有任何装饰,只在中央位置有一个直径半米的圆形凹槽,凹槽边缘雕刻着极其细微的纹路。 “这是......人工建造的?”秦九真难以置信,“我爷爷从没提过矿道里有这种东西。” 沈清鸢走近石门,弥勒玉佛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她将玉佛从包裹中取出,玉佛表面泛起温润的白光,那些平日里看不见的秘纹此刻清晰浮现,在玉佛周身流转。 “凹槽的大小......”沈清鸢比划了一下,“刚好和玉佛底座吻合。” 楼望和拦住她:“等等。门后不知道有什么,贸然放置可能有危险。” 他上前仔细检查石门和周围的矿壁。“透玉瞳”全力运转下,他看到了更多细节:石门厚度超过半米,内部有复杂的机关结构;凹槽底部有细密的针孔,如果放错东西,很可能触发机关;而门后的空间......很大,而且充满了浓郁的玉气,比外面强烈百倍。 “这不是普通的门。”楼望和后退两步,“是机关门,而且设计非常精巧。凹槽只是第一步,就算放对了东西,还需要正确的开启方式,否则门后的机关会启动——可能是毒箭,可能是落石,也可能是......” 他指了指石门上方:“那里有暗格,里面装的是水银。一旦机关触发,水银倾泻,整个矿道都会被污染。” 秦九真倒吸一口凉气:“水银封门......这是古墓里才用的手段。难道这里不是矿道,而是......” “陵墓?或者藏宝室?”沈清鸢接话,“我父亲当年研究寻龙秘纹时,提过一种‘玉封’之术,用特殊玉质配合水银,可以封存重要物品上百年不腐不坏。” 楼望和陷入沉思。如果这里是沈家先人建造的,那么沈清鸢的玉佛应该就是钥匙。但问题是,如何安全地打开这扇门? “我们需要找到开启的方法。”他说,“秘纹既然指向这里,肯定有相应的记载。清鸢,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父亲有没有提过类似‘石门’、‘机关’、‘玉钥’之类的词?” 沈清鸢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那些尘封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父亲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古籍、深夜灯下绘制的手稿、还有他偶尔的喃喃自语...... “玉转三周,纹合四方,气通则门开......”她轻声念出,“这是父亲有一次醉酒后念的诗句,我当时还小,不懂什么意思,就记下了。” “玉转三周......”楼望和看向凹槽,“意思是玉佛要旋转三圈?” “纹合四方。”秦九真补充,“可能指的是秘纹要对准某个方向。” 楼望和点点头:“我来试试。你们退到拐角后面,以防万一。” 沈清鸢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弥勒玉佛递给他:“小心。” 楼望和接过玉佛,入手温润,玉佛内部似乎有某种能量在流动,与他的“透玉瞳”产生微妙的共鸣。他深吸一口气,将玉佛底座对准凹槽,缓缓放入。 严丝合缝。 玉佛放入的瞬间,凹槽边缘那些细微的纹路突然亮起,泛出淡金色的光芒。光芒沿着纹路蔓延,很快布满整个石门表面,构成一幅复杂的图案——那图案,赫然与弥勒玉佛上的秘纹有七分相似。 “纹路出现了。”楼望和沉声道,“现在,玉转三周。” 他握住玉佛,小心翼翼地向左旋转。 第一圈,石门内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某个齿轮被触动。门上的纹路光芒变亮了一些。 第二圈,石门微微震动,灰尘从门缝簌簌落下。纹路开始流动,像活过来一样在石门上蜿蜒。 第三圈,就在楼望和即将转完时,他忽然感觉到玉佛底座传来一股阻力——不是机械的阻力,而像是某种能量的排斥。 “不对。”他停下动作,“不是机械旋转,是能量的流转。‘玉转三周’可能指的是玉佛内部的能量要循环三周天。” 沈清鸢从拐角探出头:“你能感知到玉佛内部的能量?” “有点模糊,但可以尝试。”楼望和闭上眼睛,将“透玉瞳”的感知力聚焦在玉佛上。在他的“视野”中,玉佛内部确实有一团柔和的光晕在缓慢旋转,那光晕的轨迹与秘纹的走向一致。 他尝试用意识引导那团光晕加速运转。 第一周天,光晕旋转的速度加快,玉佛表面的白光变得明亮。石门上的纹路光芒随之增强。 第二周天,光晕内部开始分化出细小的光流,沿着秘纹的脉络流动。石门的震动加剧,门缝中透出更强烈的玉气。 第三周天,就在光晕即将完成循环时,楼望和忽然“看”到了一个缺口——光晕流转的路径中,有一段是断裂的,能量流到那里就戛然而止。 “纹合四方......”他喃喃道,“不是对准方向,是补全纹路。” 他睁开眼睛,看向沈清鸢:“仙姑玉镯,借我一用。” 沈清鸢立刻褪下玉镯递过去。楼望和将玉镯轻轻贴在弥勒玉佛旁边,玉镯顿时也泛起白光,两道光芒相互交融,弥勒玉佛内部那断裂的能量路径,竟然被玉镯的能量补全了! 光晕完成了第三周天的循环。 石门内部传来一连串复杂的机械运转声,像是有无数齿轮、杠杆、机关在联动。门上的纹路光芒大盛,然后突然全部收敛,汇聚到门缝处。 “轰隆隆——” 厚重的石门,缓缓向内打开。 2 门后的景象,让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窟,但经过了精心的修整。石窟呈圆形,直径超过三十米,穹顶高约十米,上面镶嵌着无数发光的玉石,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中央是一个直径五米的圆形祭坛,祭坛上矗立着九根玉石柱子,每根玉石柱子上都雕刻着不同的神兽图案。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中央摆放的那块原石。 原石高约两米,形状不规则,表面呈灰白色,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在楼望和的“透玉瞳”视野中,这块原石内部蕴藏的玉气,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纯净、庞大的能量,像一颗沉睡的心脏,在缓慢而有力地搏动。 “这就是......上古矿脉的源头?”秦九真声音发颤,“我挖了一辈子矿,从没见过这样的......” 沈清鸢已经走上了祭坛,弥勒玉佛在她手中发出欢快的嗡鸣,仿佛游子归乡。她绕着原石走了一圈,忽然在祭坛边缘发现了一块石碑。 石碑上刻着古篆文字,许多字迹已经模糊,但大致内容还能辨认: “余沈氏先祖,得玉佛指引,寻至此地,见龙渊玉母之息。然玉母沉睡,非其时不可醒。遂设此坛,封玉母之息于石中,待后世有缘者,持玉佛、玉镯、透玉之瞳至此,三玉共鸣,或可唤醒玉母一线......” “龙渊玉母......”沈清鸢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原来秘纹指向的终极,是它。” 楼望和也走上祭坛,他的“透玉瞳”全力运转,试图看透这块原石。但原石内部仿佛有一层迷雾,阻挡了他的视线,只能看到最外层是普通的翡翠质,再往里就一片模糊。 “这块原石被施加了封印。”他得出结论,“而且是很高明的封印,结合了玉质能量和某种阵法。强行解石的话,可能会破坏内部的玉母之息。” 秦九真在祭坛周围仔细勘察,忽然叫道:“这里有东西!” 他在一根玉的柱子后面发现了一个石匣。石匣没有上锁,打开后,里面是几卷竹简和一本皮质笔记本。 竹简已经腐朽不堪,一碰就碎。但皮质笔记本保存得相对完好,翻开第一页,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 “沈氏玉录·寻龙篇·沈清鸢记” 沈清鸢的手颤抖起来——这是她父亲的笔迹! 她快速翻阅笔记本,里面记录了她父亲对寻龙秘纹的研究成果,包括秘纹的解读方法、玉佛的使用心得、以及......关于“黑石盟”的记载。 “......己未年三月,夜沧澜来访,欲以重金购玉佛。余拒之,彼冷笑曰:‘沈兄既知秘纹之秘,当知怀璧其罪。’余心知祸将至,遂将玉佛交于清鸢,嘱其远避......” “......四月十七,夜,黑衣人至,屠我满门。余重伤遁走,至老坑矿,将毕生研究藏于此地。若后世有人得见此录,当知:黑石盟非为财,乃为掌控天下玉脉。夜沧澜所求者,龙渊玉母之能,可改玉质、控矿脉、乃至......操纵人心......” “余时日无多,唯望清鸢平安。若她得见此录,当速离此是非之地。然若她执意复仇,需知:破黑石盟之法,不在力敌,在断其根本。黑石盟以‘邪玉术’控人,需以纯正玉气破之。龙渊玉母乃万玉之源,其息可净化邪玉......”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页被干涸的血迹浸透。 沈清鸢跪在祭坛上,笔记本从手中滑落,眼泪无声地滚落。二十年来,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那个夜晚——父亲重伤逃到这里,用最后的力气写下这些字,然后...... “清鸢。”楼望和蹲下身,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你父亲是个英雄。他保护了秘纹,保护了你,还留下了对抗黑石盟的方法。” 沈清鸢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火焰:“我要完成父亲未完成的事。我要用龙渊玉母,摧毁黑石盟。” 秦九真叹了口气:“但笔记本里也说了,龙渊玉母在沉睡,需要三玉共鸣才能唤醒一线。我们现在只有玉佛和玉镯,透玉之瞳......” 三人同时看向楼望和。 楼望和沉默片刻,走到那块原石前,伸手触摸石面。冰凉粗糙的触感传来,但下一秒,原石内部那股庞大的能量突然震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他的触摸。 “我可以试试。”他说,“但我需要时间。” 就在这时,矿道方向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秦九真脸色一变:“有人来了!很多!” 楼望和立刻熄灭矿灯,三人躲到祭坛后方的阴影里。几秒钟后,十几个人举着火把冲进石窟,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正是黑矿主赵老四。 “找到了!”赵老四兴奋地大叫,“我就说这矿里还有好东西!这祭坛,这玉的柱子......还有那块大石头,肯定值钱!” 一个小弟凑上前:“四爷,这石头看着普通啊。” “你懂个屁!”赵老四一巴掌扇过去,“这阵势,这排场,这石头能普通?给我搬!全部搬走!” “等等。”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中年人缓步走进来。他大约五十岁年纪,面容瘦削,眼神阴鸷,手中把玩着两枚玉球。正是黑石盟在滇西的负责人,夜沧澜的得力手下——冷玉生。 “冷先生。”赵老四立刻换上一副谄媚嘴脸,“您怎么亲自来了?” 冷玉生没有理他,目光在石窟中扫视,最后定格在祭坛中央的原石上。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贪婪:“龙渊之息......果然是这里。” 他走到祭坛边,仔细观察原石,又看了看周围的玉的柱子和石碑,忽然冷笑:“沈家的手笔。当年沈明渊逃到这里,果然留下了东西。” 赵老四听不懂,但知道这是大人物要的东西,赶紧说:“冷先生,我这就让人搬......” “搬?”冷玉生瞥了他一眼,“这东西要是能随便搬,沈明渊早就搬走了。这祭坛是个阵法,原石是阵眼,动了原石,整个石窟都会塌。” 他绕着祭坛走了一圈,忽然在沈清鸢刚才站立的位置停下,弯腰捡起了那本皮质笔记本。翻看几页后,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沈清鸢......她来过这里。”冷玉生合上笔记本,眼中杀机毕露,“搜!他们肯定还藏在附近!” 躲在阴影中的三人心中一紧。 楼望和快速思考着对策:对方有十几个人,而且冷玉生显然是懂玉术的高手,硬拼没有胜算。石窟只有一个出口,已经被堵死。那么...... 他的目光落在祭坛的九根玉的柱上。 “透玉瞳”的视野中,九根玉的柱子并非单纯的装饰,而是构成阵法的九个节点。玉的柱子内部有能量流动,彼此相连,最终汇聚到中央原石。如果能扰乱这个阵法,或许能制造混乱。 但怎么扰乱? 楼望和看向沈清鸢手中的弥勒玉佛,又看看自己的双手。笔记本里说,需要三玉共鸣才能唤醒龙渊玉母一线,那么,如果不需要唤醒,只是稍微引动一丝玉母之息呢? 也许足够制造一场“地震”。 他凑到沈清鸢耳边,用最低的声音说:“把玉佛和玉镯都给我,你们慢慢往石门方向移动。等我信号,就全力往外跑。” 沈清鸢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摇头。 “相信我。”楼望和看着她,眼神坚定,“我不会有事。” 沈清鸢咬着嘴唇,最终还是将玉佛和玉镯都交给了他。她和秦九真借着阴影的掩护,开始向石门方向匍匐移动。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双手分别握住玉佛和玉镯,然后,将“透玉瞳”运转到极限。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看透原石,而是将自己的感知力,顺着玉佛和玉镯的能量,注入祭坛的阵法之中。 就像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 祭坛的九根玉石柱,突然同时亮起! --- 【第141章完】 第0142章玉石柱子之怒 九根玉石柱上的光芒并非均匀亮起,而是如同被依次点燃的火把,从距离楼望和最近的那根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泛起温润的玉光。 光芒的颜色各不相同:青、白、赤、黄、黑、紫、蓝、绿、金,对应着九种不同的玉质,也对应着石碑上记载的“九玉镇龙”阵法。 冷玉生的脸色骤变:“有人触动了阵法!快找!” 手下们慌乱地在石窟中搜查,火把的光影在玉石柱的光芒映照下显得凌乱不堪。赵老四更是吓得连连后退:“冷先生,这、这怎么回事?是不是有鬼......” “闭嘴!”冷玉生厉声呵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石窟的每一个角落,“是有人在暗中操控阵法。沈清鸢,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 阴影中,沈清鸢和秦九真已经移动到石门附近,距离出口只有不到十米。但他们不敢再动——两个黑矿工正举着火把在石门附近徘徊。 楼望和躲在祭坛后方最粗的那根玉石柱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没想到只是注入一丝感知力,就会引起如此剧烈的反应。此刻,九根玉石柱的能量正在他体内冲撞,“透玉瞳”仿佛变成了一个漩涡,疯狂地吸收着四周的玉气。 更糟糕的是,他感觉到手中的弥勒玉佛和仙姑玉镯也在发烫,两件玉器内部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涌出,与玉石柱的能量交织在一起。 “三玉共鸣......”他忽然明白了笔记本上那句话的意思——不是主动唤醒,而是当透玉之瞳、玉佛、玉镯三者同时接触龙渊之息时,会自动产生共鸣! 必须中断这个过程,否则整个阵法会被彻底激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楼望和咬紧牙关,试图收回自己的感知力。但就像把手伸进了急速旋转的水流,不但抽不出来,反而被越卷越深。玉石柱的光芒越来越亮,九色光晕在石窟穹顶交汇,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轮。 “在那里!”一个眼尖的黑矿工终于发现了祭坛后方的异常光晕。 冷玉生立刻冲过来,手中玉球脱手飞出,带着破空之声砸向玉石柱后方。那是经过特殊炼制的“破玉珠”,专破各种玉质防护。 楼望和来不及躲避,只能将玉佛挡在身前。 “铛!” 玉珠击中玉佛,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弥勒玉佛表面的白光剧烈震荡,但终究没有碎裂。反而是玉珠反弹回去,被冷玉生稳稳接住。 “果然是你。”冷玉生看清了玉石柱后的人影,眼中闪过惊讶,“楼望和?没想到楼家大少爷也掺和进来了。” 楼望和站起身,将玉佛和玉镯紧紧握在手中。九根玉石柱的光芒在他身后流转,让他看起来像是站在光轮中央的神祇。 “冷玉生,黑石盟在滇西的负责人。”楼望和回忆着秦九真之前提供的情报,“夜沧澜的走狗。” 冷玉生不怒反笑:“年轻人有胆识。但你知道激怒我的后果吗?” 他挥了挥手,十几个手下立刻围了上来,将祭坛团团包围。赵老四也壮着胆子凑上前,看到楼望和手中的玉佛,眼睛都直了:“冷先生,那玉佛......值钱!” “值钱?”冷玉生冷笑,“那是无价之宝。沈家守护了三百年的秘纹载体,岂是金钱能衡量的。” 他盯着楼望和:“把玉佛和玉镯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否则......”他拍了拍手,两个手下从人群中拖出一个被捆住的人。 那人衣衫褴褛,满身伤痕,但依稀能看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秦老伯!”躲在石门附近的秦九真失声惊呼。 老者正是秦九真的父亲,当年老坑矿的老矿工之一。秦九真这次回滇西,将父亲安顿在县城的老友家中,没想到还是被黑石盟找到了。 冷玉生满意地看着秦九真从阴影中走出来:“果然还有同伙。秦九真,你父亲在我手上,想让他活命,就劝劝你的朋友。” 秦九真脸色惨白,看向楼望和,又看向沈清鸢藏身的方向,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楼望和的心沉了下去。他没想到黑石盟如此卑鄙,连无关的老人都不放过。 “放了他。”楼望和沉声道,“你要的是玉佛和秘纹,与老人家无关。” “我可以放了他。”冷玉生慢条斯理地说,“只要你交出玉佛玉镯,然后自废双眼——我听说楼家大少爷有一双‘透玉瞳’,能看穿原石。这种能力,不该存在。” 楼望和握紧了拳头。自废双眼,等于废掉他一身赌石本领,从此成为废人。但不照做,秦老伯就会死。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石窟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不是地震,而是祭坛中央那块原石在震动。随着九根玉石柱的光芒汇聚,原石表面的灰白色石皮开始脱落,露出下方晶莹剔透的玉质——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玉色,似青非青,似白非白,流转着七彩的光晕,就像把彩虹封印在了玉石之中。 “龙渊玉母......要苏醒了?”冷玉生又惊又喜,顾不上秦老伯,快步走向祭坛。 但当他踏上祭坛第一步时,九根玉石柱的光芒突然变得凌厉,化作九道实质般的光束,交叉射向祭坛中央。冷玉生反应极快,一个后翻避开,但衣角还是被光束擦过,瞬间化为灰烬。 “阵法在保护玉母!”他眼中闪过贪婪,“不愧是沈明渊设下的手段。但只要破坏一根玉石柱,阵法就会瓦解。” 他转身对手下下令:“给我砸!把所有玉石柱都砸碎!” 黑矿工们举起手中的铁镐、锤子,冲向玉石柱。秦九真目眦欲裂——这些玉石柱不仅是阵法核心,更是珍贵无比的古玉文物,每一根都价值连城。 “住手!”他冲上去想阻拦,却被两个黑矿工按倒在地。 楼望和知道不能再等了。他闭上眼睛,不再抵抗体内汹涌的玉气,反而主动引导它们流向双手,注入玉佛和玉镯。 既然无法中断共鸣,那就让共鸣来得更猛烈些! “透玉瞳”全力运转,他的视野完全变成了玉气的世界:九根玉石柱是九条奔腾的江河,祭坛原石是深不见底的大海,而他手中的玉佛玉镯,就是连接江河与大海的闸门。 开闸,放水! “嗡——” 弥勒玉佛和仙姑玉镯同时发出清越的鸣响,声音不高,却传遍了石窟的每一个角落。所有正在砸向玉石柱的黑矿工都停了下来,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他们手中的铁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剥落! “玉气腐蚀!”冷玉生惊呼,“快扔掉!” 但已经晚了。几个动作慢的黑矿工,手中的铁镐已经锈穿,铁屑混着锈水滴落在地,发出“嗤嗤”的声响。更有甚者,手掌接触铁器的部位开始发黑、溃烂,惨叫声顿时响起。 赵老四吓得瘫坐在地:“鬼!真的有鬼!” 冷玉生脸色铁青,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玉佩。玉佩形状诡异,像一只扭曲的眼睛,表面布满血丝般的纹路。 “邪玉护体!”他将玉佩贴在胸口,一股黑气从玉佩中涌出,笼罩全身。那些试图侵蚀他的玉气,遇到黑气后纷纷退散,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楼望和看得分明——那黑色玉佩中蕴含的,是一种与纯净玉气截然相反的“邪玉”能量,污浊、混乱、充满恶意。笔记本上说的“邪玉术”,果然存在。 “你以为只有你们沈家有玉器?”冷玉生狞笑着走向祭坛,“黑石盟掌控天下玉脉三百年,收集的邪玉秘术,岂是你能想象的。”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石板就变黑一分,仿佛被毒素污染。当他踏上祭坛时,九根玉石柱的光芒明显暗淡了一截,像是遇到了天敌。 楼望和感到手中的玉佛玉镯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愤怒。纯净的玉器对邪玉有天生的排斥,就像清水厌恶污浊。 “清鸢!”他忽然高喊,“现在!” 一直藏在石门阴影中的沈清鸢猛地站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粉末——那是她在进入矿道前,从秦九真那里要来的“石灰粉”,本来是用于标记路径的。 她将粉末撒向空中,同时将矿灯的光束对准粉末。瞬间,粉尘在灯光下形成一片白雾,遮挡了视线。 “跑!”楼望和大吼。 沈清鸢和秦九真同时冲向石门。按倒秦九真的两个黑矿工被石灰粉迷了眼睛,一时松手。秦九真挣脱束缚,顺手解开了父亲身上的绳索。 “爹,快走!” 秦老伯虽然年老体弱,但矿工出身的他身手依然敏捷,父子二人搀扶着冲向石门。 冷玉生被石灰粉干扰,慢了半拍。等他挥袖驱散粉尘时,沈清鸢三人已经冲到了石门边。 “拦住他们!”他怒吼。 还能动的手下赶紧追去,但石门狭窄,只能容两人并行。沈清鸢最后一个通过,在踏出石门的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楼望和。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楼望和点了点头,用口型说:“走。” 沈清鸢咬牙,转身冲入矿道。 “楼望和,你以为让他们跑了,你就能活?”冷玉生一步步逼近,“今天,玉佛、玉镯、透玉瞳,还有龙渊玉母,我全都要!” 楼望和背靠祭坛中央的原石,感受着身后那庞大而温暖的玉气。九根玉石柱的光芒虽然被邪玉压制,但依然顽强地亮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忽然想起笔记本上的另一句话:“龙渊玉母乃万玉之源,其息可净化邪玉。” 不是唤醒,是净化。 唤醒需要三玉共鸣,但净化......也许只需要一个引子? 楼望和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不再试图控制体内的玉气,反而彻底放开防御,让九根玉石柱的能量、玉佛玉镯的能量、以及自己“透玉瞳”的能量,全部涌向身后的原石。 就像把所有的柴火,都扔进一个即将熄灭的火堆。 冷玉生察觉到了不对:“你要干什么?停下!” 他加快脚步冲向楼望和,手中的黑色玉佩黑气大盛,化作一条狰狞的黑龙虚影,扑向祭坛。 但就在黑龙即将触碰到楼望和的瞬间—— 原石,亮了。 不是之前那种温润的玉光,而是炽烈的、太阳般的白光。白光以原石为中心轰然爆发,瞬间充满了整个石窟。九根玉石柱在白光中融化,化作九道彩色的光流,汇入白光之中。 冷玉生惨叫一声,手中的黑色玉佩“咔嚓”碎裂。邪玉能量在白光的照耀下,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他身上的黑气被一层层剥去,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皮肤上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那是长期使用邪玉术的反噬。 “不......不可能......”他跪倒在地,七窍开始渗出黑血,“龙渊玉母......怎么会......” 楼望和也到了极限。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要炸开,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哀鸣。“透玉瞳”过度运转带来的反噬开始显现,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 但他不能倒下。沈清鸢他们还没安全,他必须争取更多时间。 他咬破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做了一个更疯狂的动作——他双手按在原石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体内所有的玉气,连同“透玉瞳”的本源力量,全部注入其中。 “既然你要能量,那就都给你!” 原石的白光再次暴涨,这一次,连石窟的穹顶都开始震动。镶嵌在穹顶的那些发光玉石纷纷脱落,像流星雨般坠落。地面出现裂缝,青石板一块块翘起。 整个石窟,要塌了。 冷玉生终于恐惧了。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冲向石门:“撤!快撤!” 还能动的手下赶紧扶着他往外跑。赵老四早就吓破了胆,连滚爬爬地跟在后面。 楼望和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成功了,但也完了。“透玉瞳”的本源被抽空,就算能活着出去,这双眼睛也废了。 更糟的是,石窟的坍塌已经不可逆转。裂缝从穹顶蔓延到墙壁,大块的岩石开始坠落,烟尘弥漫。 他试着移动,但双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重若千钧。而石门,在三十米外。 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从头顶落下,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碎石飞溅,划破了他的脸颊。 躲不掉了。 楼望和背靠正在缓缓倾倒的原石,闭上眼睛。 也好,至少清鸢他们安全了。至少,没让黑石盟得到龙渊玉母。至少...... “楼望和!”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烟尘中响起。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见沈清鸢逆着逃亡的人流,冲回了石窟。她脸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但眼神亮得惊人。 “你回来干什么!”楼望和又惊又怒,“快走!” “一起走!”沈清鸢冲到祭坛边,架起他的胳膊,“秦九真和他父亲已经安全出去了,矿道里有他们接应。” 又是一块巨石落下,砸碎了祭坛的一角。沈清鸢拉着楼望和险险避开,但碎石还是划伤了她的手臂。 “你受伤了......” “闭嘴,省点力气。”沈清鸢咬牙,几乎是用拖的方式,拽着楼望和向石门移动。 二十米。 十五米。 十米。 石窟的坍塌在加速,整个穹顶都在下陷。原石释放的白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时而炽烈,时而黯淡,像是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五米。 沈清鸢看到了石门外秦九真焦急的脸。他伸着手,大吼着什么,但声音被坍塌的轰鸣淹没。 三米。 一块巨大的钟乳石从穹顶脱落,直直砸向两人头顶。 来不及了。 沈清鸢用尽全身力气,将楼望和推向石门方向。同时转身,举起仙姑玉镯——玉镯在白光的激发下,释放出一个淡青色的护罩。 “铛!” 钟乳石砸在护罩上,护罩瞬间布满裂纹,但终究没有破碎。沈清鸢喷出一口鲜血,护罩也随之碎裂。 但这一挡,为楼望和争取到了时间。他扑进石门,被秦九真一把接住。 “清鸢!”他回头,看见沈清鸢跪倒在碎石中,仙姑玉镯碎成几段,散落在她身边。 他想冲回去,但秦九真死死抱住他:“楼少爷,不能去!整个矿道都要塌了!” 石门上方开始脱落石块,门框变形,出口在迅速缩小。 沈清鸢抬起头,对楼望和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然后,她做了最后一个动作——将已经碎裂的仙姑玉镯碎片,全部扔向祭坛中央的原石。 玉镯碎片在空中划过几道弧线,落入原石散发的白光中。 瞬间,原石的白光变成了青色。 不是炽烈的白,也不是温润的玉光,而是一种生机勃勃的、春天新叶般的青翠之色。青光所过之处,坍塌竟然停止了——不是完全停止,而是变慢了,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沈清鸢抓住这个机会,挣扎着爬起来,冲向石门。 三米,两米,一米—— 就在她即将冲出石门的瞬间,石门上方最后一块巨石落下。 楼望和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秦九真,扑上前将沈清鸢拉进怀里,同时侧身用后背硬抗了巨石边缘的撞击。 “砰!” 两人滚进矿道,石门在他们身后轰然闭合。巨石封死了入口,将石窟与外界彻底隔绝。 黑暗的矿道里,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坍塌闷响。 许久,秦九真点亮了最后一盏矿灯。 灯光下,楼望和的后背血肉模糊,但他紧紧抱着沈清鸢,一动不动。沈清鸢已经昏迷,手中还握着已经碎裂的弥勒玉佛——玉佛表面布满裂纹,但核心部分还完好,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秦老伯颤抖着手检查两人的伤势:“还活着......都还活着......” 楼望和缓缓松开手臂,将沈清鸢小心地放在地上。他试着运转“透玉瞳”,但视野一片漆黑,只有偶尔闪过几个模糊的光点。 眼睛,真的废了。 但他不后悔。 “秦伯,九真兄。”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带清鸢离开这里,越快越好。黑石盟的人可能还在外面......” “那你呢?” “我......”楼望和想站起来,但双腿一软,又跌坐在地,“我需要......休息一会儿......” 他的话没说完,意识就沉入了黑暗。 在彻底昏迷前,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块原石——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种更深层的感知。他“看”到原石在封闭的石窟中继续散发着青光,青光渗透岩石,沿着矿脉流向四面八方。 整个老坑矿的玉脉,正在被重新激活。 而原石的核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 【第142章完】 第0143章石中藏血 从万玉堂的玉石展销会回来,楼望和整整两天没出门。 父亲楼和应那晚在书房说的那些话,像一块沉甸甸的原石压在他心头。万玉堂三代人的贪婪、二十年前那场诡异的矿难、沈家因秘纹而遭遇的灾祸……这些碎片在他脑海里反复拼凑,却始终拼不出完整的图景。 更让他不安的是沈清鸢。 那天在展销会上,她看见那块“血玉髓”时的反应太不寻常了。那不是纯粹的震惊或欣喜,而是一种近乎恐惧的颤抖——仿佛那块玉髓里藏着什么能吞噬人心的东西。 第三天清晨,楼望和终于坐不住了。他给沈清鸢发了条消息:“那块石头,我想再看看。” 半个小时后,沈清鸢回复了一个地址。 不是咖啡馆,不是茶楼,而是位于城西古玩街深处的一家玉雕工坊。工坊门脸很小,招牌被爬山虎遮了大半,只露出“青鸢工坊”四个斑驳的篆字。 推开门,风铃轻响。 工坊内部比想象中大,分上下两层。一层是工作区,摆着三台解石机、两台雕琢机,墙上挂着各种型号的锉刀、刻刀、磨头,空气里弥漫着玉石粉尘和水冷却液混合的独特气味。二层是休息区和储藏室,楼梯是那种老式的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 沈清鸢正站在一台解石机前,戴着手套和护目镜,手里拿着一块拳头大小的原石毛料。听到声音,她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来了?” 楼望和点点头,走过去。解石机上的那块毛料皮壳粗糙,呈灰白色,是典型的缅北“莫西沙”场口料,皮壳上有些松花和蟒带,但不算特别出色。 “随便坐。”沈清鸢说完,重新低头,调整解石机的锯片角度。 楼望和没坐,就站在她旁边看着。锯片缓缓下降,与石皮接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水冷却管喷出细密的水雾,将粉尘压下。这个过程很枯燥,但沈清鸢的手极稳,眼神专注得像在雕刻什么绝世珍宝。 大约过了十分钟,锯片切到底。她关掉机器,用清水冲洗切面。 切面露出一片细糯的底子,淡青色,种水不错,但颜色太淡,中间还有几道裂绺,价值大打折扣。 “垮了。”沈清鸢淡淡地说,随手把切垮的毛料丢进旁边的废料筐里,动作自然得像丢一块石头。 楼望和瞥了一眼那个废料筐——里面已经堆了七八块切垮的料子,看皮壳表现都不差,但切出来要么种嫩,要么裂多,要么色偏,没一块值钱的。 “你在练手?”他问。 “不,我在找感觉。”沈清鸢摘下手套和护目镜,露出那双清冷的眼睛,“赌石的人都知道,手感这东西玄之又玄。但真正的好手,确实能通过皮壳的触感、重量、温度变化,判断里面玉肉的走向。只是这种手感,需要切垮无数块石头才能养出来。” 她走到水槽边洗手,声音在水流声中有些模糊:“就像你,天生有‘透玉瞳’,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我,只能靠一刀一刀地切,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慢慢磨出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直觉。” 楼望和沉默。他知道沈清鸢这话里有话。 洗完手,沈清鸢擦干,转身上楼:“跟我来。” 二楼比一楼整洁许多。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老榆木书桌,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和几本线装古籍。墙边立着两个红木多宝阁,上面陈列着各种玉器成品——手镯、挂件、摆件,大多是翡翠,也有几件和田玉和南红。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书桌正对面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那是一幅工笔绢画,画面已经泛黄,边角有些破损,但保存还算完好。画中是一位古装女子,身着素色衣裙,头戴玉簪,手持一尊弥勒玉佛,站在一片玉矿前。女子面容温婉,眼神却透着坚毅。画的右上角有一行小字题款: “沈氏玉缘,秘纹传世。玉佛指路,矿脉藏天。” 落款时间是民国三年。 “这是我太祖母。”沈清鸢站在画前,声音轻柔,“沈家世代经营玉石,到她这一代达到顶峰。她不仅是滇西最好的玉雕师,也是最顶尖的‘相玉师’——就是你们现在说的赌石师。” 楼望和走近细看。画中女子手中的弥勒玉佛雕刻得极为精细,佛像笑容可掬,肚脐处隐约能看到细密的纹路。 “秘纹……”他喃喃道。 “对,秘纹。”沈清鸢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块叠好的素色锦帕。她小心地展开锦帕,露出包在里面的一尊玉佛。 正是画中那尊弥勒玉佛。 实物比画中更精美。玉质温润如羊脂,是顶级的和田白玉。佛像高约三寸,盘腿而坐,大肚能容,笑口常开。最奇特的是佛像肚脐处,果然有一圈细如发丝的纹路,像是天然形成,又像是人工雕刻,纹路复杂玄奥,看久了竟让人有些目眩。 楼望和下意识地开启“透玉瞳”。 玉佛内部的结构在眼中层层展开——玉质纯净,几乎没有杂质和绺裂,是罕见的“一气呵成”的籽料。但那些纹路……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纹路,根本不是雕刻在表面的!它们是从玉佛内部“长”出来的,像树的年轮,像人体的血脉,以一种极其精微的方式,贯穿了整个玉佛。更诡异的是,纹路中流动着一种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色光泽,像是活物的血液在毛细血管里流淌。 “看到了?”沈清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楼望和关闭“透玉瞳”,额头渗出冷汗:“那是什么?” “不知道。”沈清鸢摇头,“沈家世代研究,只知道这些纹路与滇西某处上古玉矿有关。据说,只要能破解纹路的秘密,就能找到那座传说中的‘龙渊矿脉’——那里出产的玉石,不仅品质绝世,更蕴含着某种……超自然的力量。”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二十年前,我父亲就是因为追寻这个秘密,才去了缅北那座矿。和他同行的,还有万玉堂的万老爷子,以及……楼叔叔。” 楼望和猛地抬头:“我父亲?” “对。”沈清鸢看着他,眼神复杂,“我父亲回来后,只字不提矿上的事,三个月后病逝。临终前,他把这尊玉佛交给我,只说了一句话:‘秘纹现世,祸福相依。若遇有缘人,可共探之。’” “有缘人……” “楼望和。”沈清鸢第一次叫他的全名,语气郑重,“你在展销会上看到那块‘血玉髓’时的反应,和我父亲当年描述的一模一样。他说,真正的‘有缘人’,看到秘纹相关的玉石时,眼睛会‘亮’起来,像是玉在呼唤他。” 楼望和想起那天,自己确实在一瞬间开启了“透玉瞳”,想要看穿那块玉髓。 “所以你觉得,我是那个有缘人?” “我不知道。”沈清鸢诚实地说,“但我已经没有别的线索了。万玉堂三代人都在找秘纹的秘密,他们手里有当年矿难的真相,有我父亲真正的死因,甚至可能有秘纹的另一部分。我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能帮我解开这一切的人。” 楼望和沉默了。 他看着那尊弥勒玉佛,看着那些诡异的、仿佛活着的纹路,又想起父亲在书房里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万玉堂少东家万文轩那张傲慢的脸,想起“黑石盟”夜沧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这潭水,比他想象得还要深,还要浑。 “那块血玉髓,”他终于开口,“你现在收着?” 沈清鸢点头:“在保险柜里。你想看?” “想看。”楼望和说,“但这次,我要亲手切。” 沈清鸢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什么。她没有多问,转身走向墙角的老式保险柜,输入密码,打开厚重的柜门。 血玉髓静静地躺在丝绒垫上。 在自然光下,它呈现出一种更加妖异的美丽——通体半透明,内部的血丝像是活物般缓缓流动,在光线折射下,整块玉髓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 楼望和戴上手套,小心地捧起玉髓。入手温润,但那股寒意更明显了,顺着指尖直往骨头里钻。 他没有立刻开启“透玉瞳”,而是先闭上眼睛,用手指细细抚摸玉髓的表面。 皮壳已经完全剥去,玉髓表面被打磨得很光滑,触感像凝固的油脂。他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摸过去,感受着玉质的细腻程度,感受着内部血丝的分布走向,感受着那种若有若无的、仿佛脉搏般的振动。 沈清鸢站在旁边,屏住呼吸。 她看到楼望和的表情渐渐变了——从一开始的凝重,到困惑,到惊疑,最后变成一种近乎恐惧的苍白。 “怎么样?”她忍不住问。 楼望和睁开眼,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震动。 “这块玉髓……”他声音干涩,“是活的。” “什么?” “我不是说它真的会动。”楼望和将玉髓举到眼前,对着窗外的光,“我是说,它内部的血丝,不是杂质,不是沁色,而是一种……能量的流动轨迹。这些轨迹的走向,和你那尊玉佛上的秘纹,有七成相似。” 沈清鸢倒抽一口冷气。 楼望和继续说:“而且,这些血丝的源头,不在玉髓内部,而在……”他顿了顿,指向地下,“在这座城市的地下,在更深的、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这块玉髓,像是一根‘天线’,在接收某种信号。” 这个说法太过玄幻,但沈清鸢却没有立刻否定。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呓语:“矿脉有灵,玉石通神。秘纹现世,天地呼应。” “能看出信号来源的具体方向吗?”她问。 楼望和摇头:“太微弱了,只能感知到大概的方位——西南方向。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这个信号,不止一个接收点。我能感觉到,城市里还有另外几块类似的玉髓,也在接收同样的信号。” 沈清鸢的脸色彻底变了。 “万玉堂……”她喃喃道,“他们收集血玉髓,不是为了收藏,是为了……” “定位。”楼望和接上她的话,“他们在用这些玉髓,定位信号源的位置。也就是——那座传说中的龙渊矿脉。”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寒意。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万玉堂三代人的布局,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远、还要可怕。他们不是在单纯地寻找秘纹,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持续数十年的“矿脉定位”。 而沈清鸢的父亲,二十年前很可能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遭遇不测。 “这块玉髓不能留在这里。”楼望和当机立断,“太危险了。万玉堂既然能把它放到展销会上,就说明他们已经不需要它了——要么他们已经收集够了定位所需的玉髓,要么……这是个陷阱。” “陷阱?” “钓你的陷阱。”楼望和沉声道,“他们知道你在找秘纹相关的线索。放出这块血玉髓,就是想看你上不上钩。如果你收了,他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你这儿来。” 沈清鸢后背发凉。她想起展销会上,万文轩那双看似轻佻实则锐利的眼睛,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反应。 “那现在怎么办?” 楼望和思索片刻:“玉髓我带走。我有办法屏蔽它的‘信号’。你这边,把玉佛收好,工坊暂时关几天,去别处避避风头。” “你要一个人应对?” “不是我一个人。”楼望和看向窗外,“我父亲已经知道万玉堂在盯着我们了。楼家在东南亚经营这么多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将血玉髓小心地包好,放进口袋:“而且,我需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块石头。我的‘透玉瞳’,好像对它有特殊的反应。” 沈清鸢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好,我听你的。但你要答应我,有任何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 “一定。” 楼望和转身下楼。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沈清鸢。” “嗯?” “你父亲留下的那句话——‘秘纹现世,祸福相依’。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在‘祸’这一边,还是‘福’这一边?” 沈清鸢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她轻声说,“但我知道,有些秘密,捂得越久,发酵出来的毒素就越致命。与其等它自己炸开,不如我们主动去揭开。” 楼望和笑了。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 “有道理。” 他推开门,午后的阳光涌进来,刺得他眯了眯眼。 口袋里,那块血玉髓贴着大腿,传来一阵阵微弱却执着的脉动,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预警。 西南方向。 龙渊矿脉。 秘纹。 还有隐藏在这一切背后的、那双看不见的手。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踏进阳光里。 路还很长。 但至少,他已经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 第143章完 第0144章父亲的书房 楼望和没有直接回家。 他开着车在城里绕了三圈,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停在一家名为“石缘斋”的老字号玉器店门口。 这是楼家在东南亚的产业之一,明面上做玉石零售,暗地里是楼和应处理一些隐秘事务的地方。店长姓陈,跟了楼家三十年,是绝对的心腹。 推门进去,风铃轻响。 店内陈设古朴,博古架上陈列着各种翡翠、和田玉、南红雕件,灯光柔和。柜台后,一位五十多岁、戴着老花镜的先生正在用软布擦拭一枚翡翠扳指,听到声音抬起头,露出温和的笑容:“小楼先生来了。” “陈叔。”楼望和点点头,径直走向柜台后的那道暗门。 陈叔没有多问,只是按了下柜台下的按钮。暗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楼望和走进去,暗门在身后合拢。 地下室比上面宽敞得多,被改造成了一个兼具收藏室、工作室和安全屋的空间。三面墙都是恒温恒湿的保险柜,存放着楼家最珍贵的原石和玉料。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红木工作台,上面摆放着解石机、雕刻机、显微镜和各种鉴玉工具。 楼望和将口袋里的血玉髓拿出来,放在工作台上。 在专门的玉石灯光下,这块玉髓呈现出更加诡异的美感。血丝仿佛在玉肉深处缓缓游动,光线穿过时,整块石头像一颗被放慢千万倍心跳的心脏。 他没有立刻开启“透玉瞳”,而是先从保险柜里取出几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如墨的石头——这是“镇魂墨玉”,产自昆仑山极深处的矿脉,有隔绝能量波动的特性。楼家祖上偶然得之,一直用作保存特殊玉料的容器。 一卷暗金色的丝线——这是用特殊合金和蚕丝混纺的“封脉线”,每根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且对能量流动有极佳的阻断效果。 还有一瓶淡绿色的液体——“凝神玉露”,用二十七种草药和玉石粉末调配而成,能暂时压制玉石的灵性波动。 楼望和先将镇魂墨玉放在工作台中央,然后将血玉髓小心翼翼地放在墨玉上。墨玉触碰到玉髓的瞬间,表面泛起一圈极淡的黑色涟漪,像是石头在呼吸。 接着,他用镊子夹起封脉线,开始以特定的手法缠绕玉髓。这不是胡乱缠绕,而是一种古老的“封玉法”——每一圈都有讲究,要沿着玉髓内部能量流动的轨迹逆向缠绕,形成一种类似“封印”的结构。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楼望和必须全程开启“透玉瞳”,看清血丝的能量流向,同时双手要稳如磐石,不能有丝毫偏差。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发,顺着脸颊滑落。 缠绕到第七圈时,异变突生。 血玉髓内部的血丝突然加速流动,像是被惊扰的蛇群,疯狂地冲撞玉髓表面。整块石头开始微微震动,发出一种低沉、像是野兽呜咽般的嗡鸣。 楼望和咬牙,加快了缠绕速度。第八圈,第九圈…… 当最后一圈封脉线缠好、打结的瞬间,血玉髓猛地一震,所有血丝骤然凝固,像是被冻住的河流。那种诡异的脉动感消失了,石头恢复成一块普通的、美丽的玉髓——虽然依然价值连城,但不再“活”着。 楼望和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冷汗淋漓。 他休息了几分钟,才拿起那瓶凝神玉露,滴了三滴在封印好的玉髓上。液体迅速渗入封脉线的缝隙,在玉髓表面形成一层极薄的、几乎看不见的薄膜。 做完这一切,楼望和将玉髓连同镇魂墨玉一起,锁进工作台下方的暗格。这个暗格用了三层合金夹铅板,能屏蔽几乎所有已知的探测手段。 收拾妥当,他离开“石缘斋”,驱车回家。 到家时已是傍晚。别墅灯火通明,管家刘伯迎上来:“少爷,老爷在书房等您。” 楼望和点点头,径直上楼。 父亲的书房在二楼最里面,橡木门紧闭。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楼和应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望着外面的夜色。书桌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相册,旁边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 “父亲。”楼望和关上门。 楼和应转过身。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中式对襟衫,脸色比平时更严肃,眼角的皱纹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去见沈家那姑娘了?”他开门见山。 “是。”楼望和没有隐瞒,“看到了她家的弥勒玉佛,还有那块血玉髓。” 楼和应的眼神骤然锐利:“你动用了‘那个’能力?” “不得不动。”楼望和平静地回视,“那块玉髓有问题。它内部的血丝,是一种能量流动轨迹,和沈家玉佛上的秘纹有七成相似。而且,它在接收某种来自西南方向的信号。” 书房里陷入沉默。 许久,楼和应缓缓走到书桌后坐下,示意楼望和也坐。他翻开那本相册,停在其中一页。 那是一张黑白老照片,边缘已经泛黄。照片上是三个年轻人的合影,站在一片矿区的入口前。左边那个身材高大、笑容爽朗的,是年轻时的楼和应;中间那个戴着眼镜、神情温和的,是沈清鸢的父亲沈怀瑾;右边那个眼神精明、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正是万玉堂的老爷子,万震山。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字:“1983年秋,于缅北‘龙脊矿’。” “这是二十年前,我们三个人最后一次合影。”楼和应的手指抚过照片,声音里有一种岁月沉淀的沉重,“那时我刚接手楼家的玉石生意,怀瑾是滇西沈家的少东家,震山……是万玉堂的继承人。我们因为共同对‘上古玉矿’传说感兴趣,结伴去了缅北那座新发现的‘龙脊矿’。”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楼望和:“你知道那座矿后来叫什么吗?” 楼望和心中一动:“‘鬼矿’?” “对,‘鬼矿’。”楼和应点头,“因为进去勘探的十七个人,只有我们三个活着出来。其他十四个人,包括两名地质专家、五名矿工、七名保镖,全部……失踪了。” 失踪,不是死亡。这是当年矿难报告里最诡异的用词。因为现场没有尸体,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痕迹,那十四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发生了什么?”楼望和问。 楼和应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极其痛苦的事:“我们在矿道深处,发现了一条天然形成的玉石矿脉。那不是普通的翡翠矿,而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玉种。玉石通体半透明,内部有类似血丝的纹路,在矿灯照射下,那些纹路会像活物一样流动。” 血玉髓。楼望和立刻想到了。 “怀瑾当时就说,这种玉和他家传的弥勒玉佛上的秘纹很像,很可能就是传说中‘龙渊矿脉’的伴生玉。震山很兴奋,说要立刻组织大规模开采。”楼和应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我总觉得不对劲。那些玉……太邪性了。靠近的时候,人会莫名心悸,耳边会有幻听,像是无数人在低语。” “你们采了样本?” “采了三块。”楼和应睁开眼,“我、怀瑾、震山,一人一块。我的那块,回来后不久就碎裂了,化成了一堆灰白色的粉末。怀瑾的那块,他一直留着研究。震山的那块……” 他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震山把那块玉交给了‘黑石盟’。” 楼望和瞳孔一缩。 “没错,万玉堂和‘黑石盟’的关系,从那时就开始了。”楼和应苦笑,“震山以为靠上‘黑石盟’这棵大树,就能垄断那种神秘玉石的资源。但他不知道,‘黑石盟’要的根本不是玉石生意,他们要的是……更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 楼和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铁盒。打开,里面是一叠泛黄的信纸。他将最上面那封信递给楼望和。 信是沈怀瑾写给他的,日期是矿难发生后的第三个月。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写成: “和应兄:见字如晤。 归滇数月,日夜难安。那玉邪性日显,置于室中,常闻呜咽之声,家中老仆多有噩梦缠身。昨日请高僧观之,僧言此玉乃‘阴脉之精’,内封上古怨力,非寻常镇物可压。 震山处已断联系,闻其与‘黑石盟’往来甚密,恐生变故。秘纹之谜,恐非福缘,实乃灾劫。弟已决意毁玉封脉,断绝此患。然恐力有不逮,若有不测,望兄照拂小女清鸢。 沈怀瑾 绝笔” 楼望和看完信,心中沉重:“沈伯父后来……” “信寄出后第七天,怀瑾病逝。”楼和应的声音沙哑,“官方说是突发性心脏病。但我托人去查过,他死前三天,万震山去过沈家。之后,那块从矿里带出来的玉就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沈家祖传的半部《玉纹秘录》。” “万震山拿走的?” “除了他还有谁?”楼和应眼中闪过一丝痛恨,“怀瑾死后,震山彻底投靠了‘黑石盟’。万玉堂的生意在接下来十年里飞速扩张,成了滇西玉石界的龙头。而沈家……一落千丈。” 楼望和沉默了片刻,问:“父亲,您当年为什么没有继续追查?” “我查了。”楼和应的拳头微微握紧,“但我查到的越多,就越害怕。‘黑石盟’的势力比我想象得大得多,他们不仅在玉石界,在政界、商界、甚至……某些隐秘的修行圈子里,都有渗透。我如果继续查下去,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连累整个楼家。” 他看着楼望和,眼神复杂:“所以我把那块碎掉的玉灰深埋,把所有相关资料封存,带着楼家的生意撤出滇西,来到东南亚。我想着,离得远一些,时间久一些,这件事或许就能慢慢淡去。” “但它没有淡去。”楼望和轻声说,“万玉堂三代人一直在找秘纹的秘密,‘黑石盟’一直在收集血玉髓。现在,他们快要找到龙渊矿脉了。” 楼和应长长地叹了口气:“是。我本以为二十年过去,一切都该尘埃落定。直到你在缅北公盘上赌出那块满绿玻璃种,‘赌石神龙’的名号传开……我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站起身,走到书房的保险柜前,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又进行了虹膜验证。柜门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样东西: 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笔记本。 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石头——和楼望和今天用的镇魂墨玉同源,但更大,更纯粹。 还有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楼”字。 楼和应取出笔记本和令牌,递给楼望和。 “这是你爷爷留下的。”他说,“楼家世代经营玉石,但很少有人知道,我们的祖上,其实是‘护玉人’。” “护玉人?” “上古时期,天地间有九大龙脉,对应九种先天灵玉。这些灵玉蕴含天地精华,但也容易引来邪祟觊觎。于是有九个家族分别守护一处龙脉,确保灵玉不被滥用。”楼和应抚摸着那枚青铜令牌,“我们楼家,守护的就是‘西南龙渊’。这枚令牌,是护玉人的信物。” 楼望和翻开笔记本。里面是用毛笔写的小楷,记录着楼家历代护玉人的见闻、矿脉的变化、以及……关于“秘纹”的研究。 原来秘纹不是天然形成的,也不是人工雕刻的,而是龙脉灵力在玉石中自然凝结的“道痕”。不同的秘纹,对应龙脉不同的状态和特性。沈家的弥勒玉佛上的秘纹,是“寻龙纹”,能感应龙脉位置。而血玉髓里的血丝,是“怨力纹”,是龙脉被邪力侵蚀后产生的异变。 “二十年前龙脊矿的那条矿脉,根本不是真正的龙渊矿脉。”楼和应沉声道,“那是龙渊的‘阴影面’,是被某种邪力污染后产生的‘阴脉’。那些失踪的人,很可能被阴脉吞噬,化成了怨力的一部分。所以血玉髓才会那么邪性,所以靠近的人会听到低语,会做噩梦。” 楼望和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黑石盟’收集血玉髓,不是为了定位龙渊矿脉,而是为了……” “为了打开阴脉,释放里面的怨力。”楼和应接上他的话,脸色凝重,“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做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怀瑾当年就想毁了阴脉,可惜失败了。现在,这个担子落在了你肩上。” 他看着楼望和,眼神里有担忧,有愧疚,但也有一种托付重担的决然:“望和,你天生有‘透玉瞳’,这是护玉人百年难遇的天赋。你爷爷临终前曾说,楼家会出一位‘神龙’,能看透玉石本源,能辨明龙脉真伪。我想,他说的人就是你。” 楼望和握紧了手中的令牌。青铜冰凉,却烫手。 “我该怎么做?” “第一,保护好沈家那姑娘。她是怀瑾的女儿,也是‘寻龙纹’的传承者。没有她,你找不到真正的龙渊矿脉。”楼和应说,“第二,查清万玉堂和‘黑石盟’的具体计划。他们在收集血玉髓,一定在筹备某种仪式。第三……” 他顿了顿,从保险柜最底层取出一个细长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把匕首。 匕首长约一尺,通体青黑,非金非玉,入手极沉。刀身刻满细密的纹路,和秘纹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古朴玄奥。刀刃处泛着淡淡的寒光,只是看着,就让人眼睛刺痛。 “这是‘斩龙匕’。”楼和应的声音肃穆,“楼家护玉人的传承信物之一。它不是用来杀人的,是专门用来斩断被污染的龙脉、净化怨力的。如果……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阴脉无法封印,只能用这个,彻底毁掉它。” 楼望和接过匕首。入手瞬间,他感觉“透玉瞳”自动开启,看到了匕首内部流转的、纯净而强大的金色能量。那能量与血玉髓里的血色怨力截然相反,像是天生的克星。 “毁掉阴脉,会有什么后果?”他问。 “不知道。”楼和应摇头,“可能龙渊矿脉也会受损,可能那片区域会地质崩塌,也可能……会引发更不可测的连锁反应。所以这是最后的手段,万不得已才能用。” 楼望和将斩龙匕仔细收好,连同笔记本和令牌一起,放进随身带的背包里。 “父亲。”他抬起头,“您后悔当年没有继续追查吗?” 楼和应沉默了很久。 “后悔。”他最终说,“后悔没有在怀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出来,后悔因为恐惧而选择了逃避,后悔让万震山和‘黑石盟’逍遥了二十年。所以现在,我不想再后悔了。” 他走到楼望和面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去做你该做的事。楼家所有的资源,所有的人员,随你调用。我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节奏了。但我会在这里,守好这个家,等你回来。” 楼望和眼眶微热。 他重重地点头,转身离开书房。 走到门口时,楼和应忽然叫住他:“望和。” “嗯?” “保护好自己。”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母亲走得早,我只有你了。”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我会的。” 门关上。 书房里,楼和应重新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陈。”他说,“启动‘潜龙计划’。所有暗线,全部激活。” 电话那头传来陈叔沉稳的声音:“是,老爷。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楼望和下楼时,刘伯已经等在门口,手里拿着车钥匙和一个旅行袋。 “少爷,车已经加满油,袋子里是换洗衣物、干粮和药品。陈叔那边传来消息,万玉堂的人今天下午在古玩街附近出现过,沈小姐的工坊可能被盯上了。” 楼望和眼神一凛:“她现在在哪?” “按您的吩咐,已经转移到安全屋了。地址在袋子里。” “好。”楼望和接过东西,“我出去几天,父亲问起,就说我去滇西看矿了。” “明白,少爷保重。” 楼望和发动车子,驶入夜色。 后视镜里,楼家别墅的灯火渐渐远去。 他摸了摸背包里的斩龙匕,又想起沈清鸢那双清冷却坚定的眼睛,想起父亲欲言又止的愧疚,想起万文轩那张傲慢的脸,想起“黑石盟”夜沧澜深不可测的眼神。 二十年前的债,该还了。 龙渊的秘密,该揭开了。 他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冲向西南方向的茫茫夜色。 那里,有矿脉,有秘纹,有恩怨。 也有他必须承担的命运。 --- 第144章完 第0145章龙目暗睁 缅北公盘最后一天,夜色如墨,雨林深处传来不知名鸟兽的鸣叫。 楼望和站在临时租赁的解石厂房里,面前是那块刚刚开出“满绿玻璃种”的原石。翠色在日光灯下流淌,像一汪被禁锢的春水。厂房的铁皮屋顶被夜雨敲打得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石粉、汗水和雨水泥土混合的复杂气味。 父亲楼和应派来的四名护卫守在厂房四个角落,手按在腰间的硬物上,眼神锐利如鹰。他们都是楼家在东南亚拳场培养出来的好手,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搏杀。 “少爷,直升机一小时后到。”护卫队长阿泰走近,低声汇报,“老爷说,公盘结束后的缅北就像卸了妆的舞女——看着光鲜,底下全是吃人的陷阱。我们必须在天亮前离开。” 楼望和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原石冰冷的切面。这块石头现在价值连城,但也像一块烧红的炭,捧在手里烫,扔了又舍不得。 “沈小姐那边呢?”他问。 “已经安排好了。她坐我们楼家的车去机场,飞曼谷转机回滇西。”阿泰顿了顿,“少爷,那位沈小姐……来历不明。老爷让提醒您,玉石界的水太深,有些人表面是白莲,根子可能扎在淤泥里。” 楼望和想起沈清鸢那双清澈又藏着哀愁的眼睛,还有她手腕上那只在危急时刻会发出微光的仙姑玉镯。“我知道分寸。” 话音未落,厂房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几声闷响和短促的惨叫。 阿泰脸色一变,拔枪冲向门口:“掩护少爷!” 另外三名护卫迅速围拢,将楼望和护在中间。厂房大门被猛地撞开,三个浑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冲进来——是楼家留在外围警戒的暗哨。 “泰哥……外面……至少二十人……”其中一个暗哨话没说完就瘫倒在地,胸口一道狰狞的刀伤正汩汩冒血。 厂房外,十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防毒面具,手持改装过的微型***,动作整齐划一,显然受过严格训练。 不是万玉堂那种乌合之众。楼望和的心沉了下去。 “黑石盟。”阿泰咬牙切齿,“夜沧澜那杂种,真敢动手。” “交出石头,留你们全尸。”为首的黑衣人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嘶哑怪异,像是用了变声器,“楼家少爷,我们盟主很欣赏你的眼睛。如果你愿意合作,可以活。” 楼望和没有回答。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透玉瞳”已然发动。 世界变了。 厂房的水泥地面变成半透明,他能看见地下的排水管道和电缆走向;墙壁的砖石结构清晰呈现,哪里薄弱、哪里坚固一目了然;而那些黑衣人的装备、武器、甚至他们肌肉绷紧的程度,都像X光片一样展现在眼前。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黑衣人腰间都挂着一个小巧的黑色金属盒,盒子里装着某种深绿色的晶体,正散发着微弱的、只有“透玉瞳”能看见的诡异波动。 那波动……竟和他感知玉石内部结构时的感觉有几分相似,但更阴冷,更扭曲。 “他们身上有东西。”楼望和低声道,“腰间的黑盒子,能干扰感知。” 阿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难怪我们的预警系统没报警……少爷,您能‘看’到?” 楼望和点头,迅速扫视厂房结构:“左后方墙壁有三处薄弱点,墙后是排水沟,通向雨林。右侧通风管道可以爬人,但只能容一人通过。正前方——”他顿了顿,“有两个人埋伏在屋顶,带着***。” 护卫们震惊地看着自家少爷。他们知道楼望和有特殊的鉴石天赋,但没想到这天赋在战斗中也能如此运用。 “阿泰,你带两个人从通风管道走,引开他们注意力。”楼望和语速极快,“剩下一个跟我走排水沟。原石……”他看着那块翠色欲滴的石头,“不能留给他们。” “少爷,这石头值上亿——” “命更值钱。”楼望和打断他,从工具箱里抓起一把铁锤,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狠狠砸向那块满绿玻璃种! “砰!” 翡翠应声碎裂。但诡异的是,碎裂的玉石内部,竟露出一抹更深的、近乎墨绿的色泽——那色泽在日光灯下流动,像活物一般。 楼望和愣住了。他砸石只是为了不留给敌人,却没想到…… “这是……龙石种?!”阿泰倒吸一口冷气。 龙石种,翡翠中的传说,只在古籍中有零星记载。据说这种玉料生在龙脉深处,吸纳地气千年成形,质地通透如冰,颜色却深沉如渊,且有“遇险自护”的特性——在受到外力破坏时,外层碎裂,内里核心会缩成更坚硬的小块。 楼望和来不及细想,迅速将碎裂玉石中那块核桃大小的墨绿核心捡起。玉石入手温润,竟隐隐有脉搏般的跳动感。 “走!” 厂房外枪声已响。阿泰带着两人撞开通风管道口的铁丝网,率先爬了进去,同时朝外扔出几颗***。浓烟瞬间弥漫,黑衣人的阵型出现混乱。 楼望和与剩下的一名护卫则冲向左侧墙壁。护卫用身体撞向最薄弱处,“轰”的一声,砖石坍塌,露出后面黑黢黢的排水沟。 雨林的湿热空气涌了进来,混杂着腐叶和泥土的气息。楼望和毫不犹豫地跳进去,护卫紧随其后。 排水沟狭窄潮湿,勉强容人弯腰前行。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喝,子弹打在沟壁溅起碎石。 楼望和握着那块龙石种翡翠,在黑暗中全力奔跑。透玉瞳在此时发挥到极致——他“看”见前方三米处的沟壁有裂缝,五米外有个岔口,十米外…… “少爷小心!”护卫突然扑倒他。 “噗噗”两声闷响,子弹擦着头皮飞过,打在沟壁上。是屋顶的狙击手,他们发现了排水沟的出口。 楼望和咬牙,将龙石种翡翠按在掌心。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玉石竟微微发热,散发出一圈肉眼看不见的淡绿色光晕。光晕所及之处,周围的泥土、石块似乎都“活”了过来,轻微蠕动,将排水沟的通道稍稍拓宽、扭曲。 追击的脚步声突然变得杂乱,显然是被突然改变的地形迷惑了。 “这石头……”护卫目瞪口呆。 “别问,快走。”楼望和拉着护卫继续向前。 排水沟的尽头是雨林深处的一条小河。两人狼狈地爬上岸,浑身污泥,但总算暂时摆脱了追击。 雨还在下,雨林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楼望和靠在一棵巨树后喘息,透玉瞳扫视四周——方圆百米内没有热源,暂时安全。 护卫从怀中取出卫星电话,刚要拨号,脸色却变了:“没信号……被屏蔽了。” 果然,黑石盟准备了后手。 楼望和低头看手中的龙石种翡翠。墨绿的玉料在夜色中竟自发微光,像一只沉睡的龙目,半睁半闭。 他想起沈清鸢说过的话:“玉有灵,择主而栖。有些玉,不是人找到它,是它找到该找的人。” 这块龙石种,真的只是偶然吗? “少爷,我们现在怎么办?”护卫低声问。 楼望和看向雨林深处。透玉瞳的视野中,他能“看见”数公里外有微弱的车灯光芒在移动,应该是公路。但直线距离虽近,雨林地形复杂,毒虫猛兽遍地,徒步穿越至少需要五六个小时。 而黑石盟的人绝不会放弃。 “往北走。”楼望和做出决定,“我记得公盘地图上,北边二十公里有个小镇,有华人开的玉石铺子。只要能到那里,就有办法联系家里。” “可是少爷,您的身体——”护卫看着楼望和苍白的脸。连续使用透玉瞳,对精神和体力的消耗极大。 “撑得住。”楼望和站起身,将龙石种翡翠贴身收好,“走。”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雨林中穿行。楼望和靠着透玉瞳避开毒蛇巢穴、沼泽陷阱,但体力消耗也越来越大。两个小时后,他开始出现轻微耳鸣和视野模糊——这是透支的先兆。 “少爷,休息一下吧。”护卫扶住他。 楼望和摇头:“不能停。他们肯定有追踪手段,停下就是等死。” 又走了一个小时,雨渐渐停了。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洒下斑驳光影,雨林里响起各种昆虫的鸣叫。 突然,楼望和停下脚步。 透玉瞳的视野边缘,出现了三个快速移动的热源——呈品字形包抄过来,距离不到五百米。 “来了。”他低声说,“三个人,装备精良,比厂房那些人更强。” 护卫拔枪,眼神决绝:“少爷,我拖住他们,您继续往北——” “一起走。”楼望和打断他,“你一个人撑不了三分钟。” 他从怀中取出龙石种翡翠。玉石在月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墨绿色光泽,那脉搏般的跳动感更强烈了,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楼望和闭上眼睛,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透玉瞳上,然后“看”向翡翠内部。 那一瞬间,他“看见”了。 翡翠的核心,不是单纯的玉质结构,而是一团旋转的、由无数细微符文构成的绿色光旋。那些符文古老晦涩,与沈清鸢弥勒玉佛上的“寻龙秘纹”有七分相似,但更复杂,更……活跃。 当他的意识触碰到那团光旋时,一股浩瀚的信息流猛地涌入脑海—— 山川脉络,地气走向,玉石矿脉的生成与消亡,还有……一条沉睡在地底深处的、由纯粹玉髓构成的“龙脉”虚影。 信息太多太庞杂,楼望和头痛欲裂,鼻腔一热,流下两行鲜血。 但他也明白了。 龙石种翡翠,不是普通的玉石。它是“龙脉”的碎片,是记录着这片大地玉石秘密的“活化石”。 而此刻,在生死危机的刺激下,这块碎片“醒”了。 “少爷!”护卫惊呼。 楼望和睁开眼,瞳孔深处竟闪过一丝墨绿光泽。他抬手擦去鼻血,语气平静得可怕:“跟我来。” 他不再盲目逃窜,而是朝着雨林中某个特定方向走去。步伐坚定,仿佛那里有什么在召唤他。 护卫虽疑惑,但还是跟上。 三分钟后,他们来到一处看似普通的林间空地。楼望和停下脚步,弯腰从腐叶层中挖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头。 石头表面布满苔藓,毫不起眼。但楼望和用透玉瞳“看”去,却能看见石头内部封存着一汪浓郁的、近乎液态的翠色。 “这是……” “翡翠伴生矿的‘眼石’。”楼望和解释,“古代玉工认为,每条矿脉都有‘眼睛’,能看穿虚妄,指引迷途。这块眼石埋在这里至少三百年了,吸收月华地气,已经半灵化。” 他将龙石种翡翠贴近眼石。两石相触的刹那,眼石表面的苔藙簌簌脱落,露出下面温润如脂的黑玉质地。而那汪翠色液体开始旋转,散发出柔和的绿色光晕。 光晕扩散开来,笼罩了整片空地。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空地上的树木、藤蔓、甚至泥土,都开始轻微移动、重组,形成一个个天然的障眼迷阵。月光被扭曲折射,空间感完全错乱,连透玉瞳都难以看清三米外的景象。 “这……这是奇门遁甲?”护卫震惊。 “是玉灵借地气布下的幻阵。”楼望和喘着粗气,脸色更白了,“以我现在的力量,只能维持十分钟。十分钟内,他们找不到我们。十分钟后……” 他看向北方,“我们必须到达那个小镇。” 两人躲在幻阵中心,屏息凝神。外面很快传来追兵的脚步声和压低嗓音的交流: “热信号消失了。” “这片区域磁场异常,设备失灵。” “分头搜,他们跑不远。” 黑衣人在幻阵外围来回搜索,最近的一次离他们藏身处只有五米,却像瞎子一样视而不见,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十分钟,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当时限将至,幻阵开始波动时,楼望和低喝一声:“走!” 两人冲出幻阵,全力向北奔跑。身后传来追兵的怒喝和枪声,但距离已经拉开。 又奔跑了近半个小时,前方终于出现了灯光——那是小镇的轮廓。 楼望和双腿一软,险些栽倒。护卫搀扶住他,两人踉跄着走进小镇。 镇子很小,只有一条主街,几家店铺还亮着灯。楼望和一眼就看见了那家华人玉石铺——“翠玉轩”,招牌上的汉字在异国他乡显得格外亲切。 铺子正要打烊,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看见两个浑身污泥、狼狈不堪的人闯进来,先是一惊,随即目光落在楼望和手中紧握的那块龙石种翡翠上。 老者瞳孔骤缩。 “小兄弟,你这块石头……”他声音发颤,“从哪里来的?” 楼望和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老人家,借电话一用。另外……如果有人问起,您没见过我们。” 说完,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最后的感觉,是那块龙石种翡翠在掌心发烫,像一颗终于完全睁开的龙目,静静地注视着他,也注视着这个危机四伏的玉石世界。 (第一百四十五章·完) --- 第0146章归途暗涌 楼望和醒来时,先闻到的是消毒水和檀香混合的气味。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东南亚楼家老宅主卧的柚木雕花顶,悬着一盏古朴的铜制吊扇,正慢悠悠地旋转。窗外是热带午后特有的炽烈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柚木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少爷醒了!” 守在床边的女佣惊喜地叫起来,很快,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父亲楼和应急步走进卧室,身后跟着家庭医生和几名心腹。 “感觉怎么样?”楼和应在床边坐下,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鬓角已见霜白,但眼神锐利如昔。他握住儿子的手,力道很重,“昏迷三天了,医生说你精神力透支过度,再严重些可能伤及脑部。” 楼望和想说话,喉咙却干得发不出声音。女佣连忙递上温水,他喝了几口,才沙哑开口:“阿泰他们……” “都回来了,有伤,没死。”楼和应语气平静,但楼望和能听出那份压抑的后怕,“缅北那边,楼家已经全面撤出。今年的公盘,我们一粒石头都不拿了。” 这是极大的损失。缅北公盘是楼家重要的原石来源,撤出意味着至少损失三成货源。 “对不起,父亲。”楼望和低声道。 “傻话。”楼和应拍了拍儿子的手,“一块石头而已,再贵也比不上我儿子的命。况且——”他顿了顿,眼神深邃,“你带回来的那块‘龙石种’,价值可能远超那块满绿玻璃种。” 楼望和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空荡荡的。 “石头我收起来了。”楼和应看出他的紧张,“放心,在家里的密室,比银行金库还安全。不过望和,你得跟父亲说实话,那块石头……到底怎么回事?” 家庭医生识趣地带着女佣退下,关上房门。卧室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楼望和沉默片刻,将缅北最后那夜的经历细细道来——透玉瞳的异常感知,龙石种翡翠在危机中显现的奇异特性,雨林中那块三百年的“眼石”,还有最后玉石铺老者的异常反应。 楼和应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红木床沿。这是他在思考重大决定时的习惯动作。 “翠玉轩的老板,姓陈,陈三爷。”等儿子说完,楼和应才开口,“他在缅北边境开了三十年玉石铺,表面是个普通商人,实际……是‘玉门’在缅北的话事人之一。” “玉门?”楼望和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一个很古老的组织,据说起源于明朝,由一群精通玉石、堪舆、奇门遁甲的高人创立。”楼和应缓缓道,“他们不入世争利,只负责守护玉石界的某些‘秘密’。你爷爷年轻时曾受玉门一位前辈指点,楼家才有今日的基业。但这几十年来,玉门几乎销声匿迹,很多人都以为它已经解散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儿子:“陈三爷在你昏迷后,用玉门的秘法稳住了你的心神,否则你的透支不会这么容易恢复。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龙目已睁,因果自缚。欲知前路,先寻玉佛。’” 玉佛? 楼望和心头一震:“是沈清鸢的那尊弥勒玉佛?” “应该是。”楼和应转身,目光复杂地看着儿子,“望和,你觉醒的‘透玉瞳’,可能不只是鉴石天赋那么简单。陈三爷说,这种能力在玉门典籍里被称为‘龙睛’,是‘寻龙脉、辨玉灵’的先天异禀,百年难出一人。而拥有龙睛的人,往往会卷入一些……超出常人理解的事件。” 他走回床边,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玉佩——青白玉质,雕着简朴的云纹,中间一个篆体的“楼”字。 “这是楼家祖传的‘守心玉’,你爷爷传给我,我现在传给你。”楼和应将玉佩戴在儿子颈间,“它能安神定魄,抵御一些阴邪干扰。另外——” 他又取出一部老旧的智能手机:“沈小姐在滇西遇袭了。” 楼望和猛地坐起身,牵动尚未恢复的身体,一阵眩晕。 “别急,她没事。”楼和应按住儿子,“但袭击她的人,用的是和缅北袭击你们同样的手法——专业、狠辣、装备精良,事后不留任何痕迹。这是沈小姐发来的加密邮件,你看看。” 楼望和接过手机。屏幕上是沈清鸢发来的几张照片:滇西老坑矿区的某个废弃矿洞内,墙壁上刻着奇异的纹路,与弥勒玉佛上的寻龙秘纹有七分相似;地上散落着几块碎裂的黑色石块,石块断面能看到细微的深绿色晶体——和缅北黑衣人腰间的黑盒子里的晶体一模一样。 最后一张照片,是沈清鸢手腕的特写。仙姑玉镯表面浮现出淡淡的光纹,那些光纹正与她手中的弥勒玉佛遥相呼应,在空气中投射出一段残缺的、由光构成的古代地图。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 “楼先生,玉佛与我的镯子产生了共鸣,指向滇西深处某个坐标。黑石盟的人已经盯上这里。若你身体无碍,能否来滇西一趟?有些事,可能需要你的‘眼睛’才能看清。” 落款是沈清鸢,时间是一天前。 楼望和握紧手机。胸口的守心玉传来温润的凉意,让他躁动的心绪稍稍平复。 “父亲,我要去滇西。” “我知道。”楼和应没有反对,“楼家的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明天一早出发。但望和,这次不同缅北——在缅北,我们是客,惹不起可以躲。在滇西,那是黑石盟经营多年的地盘,沈家灭门的真相可能就埋在那里,你去,等于一脚踏进雷区。” 他看着儿子年轻却已显坚毅的脸:“你想清楚。现在抽身还来得及,楼家可以放弃玉石生意,转做其他。以我们的家底,足够你富贵安稳过一辈子。” 楼望和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在缅北雨林里握过铁锤砸碎上亿的翡翠,也握过那块救了他性命的龙石种。他能感觉到,某种变化已经在身体里发生——透玉瞳不再只是被动触发的天赋,它开始有了自己的“意志”,渴望去看,去探索,去解开那些隐藏在玉石深处的秘密。 “父亲。”他抬起头,“如果爷爷当年也选择安稳,楼家会有今天吗?” 楼和应怔了怔,随即笑了,笑声里有欣慰,也有无奈:“你这孩子……和你爷爷年轻时一模一样,看着温和,骨子里比谁都倔。” 他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去吧。楼家在滇西还有些老关系,我让阿泰带一队精锐跟你去。记住三点:第一,活着回来;第二,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那位沈小姐;第三——” 楼和应眼神陡然锐利:“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别犹豫,用尽一切手段反击。楼家的儿子,可以输,但不能跪。” --- 次日清晨,楼家私人机场。 楼望和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户外装束,背着一个特制的战术背包。阿泰带着六名护卫已经等候在机舱外,这些人都是楼家拳场里最顶尖的好手,经历过缅北那夜的生死搏杀,眼神里都沉淀着杀气。 “少爷,装备都检查过了。”阿泰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滇西那边的接应已经安排妥当,是老爷二十年前在滇西矿上救过的一个老矿工,姓秦,叫秦九真。他在滇西人脉很广,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最重要的是——他欠老爷一条命。” 楼望和点头,正要登机,身后传来汽车引擎声。一辆黑色轿车急停在机坪旁,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让楼望和意想不到的人—— 万玉堂的少东家,万子豪。 比起公盘时的嚣张跋扈,此刻的万子豪憔悴了许多,眼圈深陷,西装皱巴巴的,像是几天没睡好。他快步走到楼望和面前,在阿泰等人警惕的目光中,竟深深鞠了一躬。 “楼少,我是来道歉的。”万子豪声音沙哑,“缅北的事……我父亲已经查清楚了,是万玉堂内部有人被黑石盟收买,故意挑衅楼家,想借刀杀人。那人已经被清理了,我父亲让我来,一是赔罪,二是……示警。” 楼望和示意阿泰等人稍安勿躁:“示什么警?” 万子豪深吸一口气:“黑石盟在滇西的动作比所有人想的都大。他们不仅盯上了沈家那尊玉佛,还在秘密收购滇西所有老坑矿的股权。我父亲得到消息,黑石盟的盟主夜沧澜,三天前已经亲自到了滇西。” 夜沧澜亲自出马? 楼望和心头一紧。黑石盟盟主向来神秘,极少公开露面,这次居然亲赴滇西,可见所图非小。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楼望和看着万子豪,“万玉堂和楼家,似乎不是朋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暂时的盟友。”万子豪苦笑,“万玉堂在滇西的产业也被黑石盟盯上了。我父亲说,楼少既然能带着龙石种从缅北杀出来,或许……是眼下唯一有可能制衡黑石盟的人。” 他递过来一个U盘:“这里面是万玉堂这些年收集的、关于黑石盟在滇西活动的资料,不全,但应该有用。另外——”他又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父亲在滇西的一个暗桩,开古玩店的,叫‘拾遗斋’。如果遇到麻烦,可以去那里,报我的名字。” 楼望和接过U盘和名片,深深看了万子豪一眼:“替我谢谢万老板。另外,公盘上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万子豪如释重负,又鞠了一躬,转身上车离开。 飞机起飞,舷窗外,东南亚的海岸线渐渐模糊。楼望和打开平板电脑,插入U盘。 资料比想象的更触目惊心。 黑石盟在滇西的布局,至少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他们以各种壳公司收购矿权,贿赂地方官员,打压竞争对手。资料里列出了十七起“意外事故”——矿难、车祸、失踪,死者都是曾与黑石盟有过冲突的矿主或玉商。 而最近半年,黑石盟的活动骤然加剧。他们不再满足于收购现有矿场,开始大规模勘探新的矿脉,尤其关注那些古籍记载中曾有“异玉”出产的古矿坑。 其中一份标注“绝密”的文件,是一张拍摄于十五年前的老照片。照片里,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滇西某处矿洞口,手里捧着一块泛着诡异紫光的原石。照片背面手写着一行小字: “沈玉山,于‘鬼哭洞’得‘紫龙睛’原石,三日后,沈家灭门。” 沈玉山——沈清鸢的父亲。 楼望和盯着那张照片。中年男子的面容与沈清鸢有七分相似,眼神明亮,笑容温和,完全不知道厄运即将降临。 而那块“紫龙睛”原石……楼望和放大照片细节,透玉瞳自动触发。即使隔着屏幕,他也能“感觉”到那块原石内部蕴含着某种极其特殊的能量波动,与龙石种翡翠相似,但更狂暴,更……不祥。 “少爷,你看这个。”阿泰指着另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地质勘探报告,出自滇西大学某个教授之手,报告中详细描述了滇西某处山脉的“异常地磁现象”。报告结论认为,该区域地下可能存在着一个规模巨大的、由高纯度玉髓构成的“玉脉网络”,其能量辐射足以影响生物磁场,甚至改变局部气候。 报告的落款日期,正是沈家灭门前一个月。 而报告的委托方,是一个名为“沧澜地质咨询”的公司——黑石盟的壳公司之一。 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形成一个毛骨悚然的推测: 黑石盟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在滇西布局,他们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龙脉玉髓”的存在,并一直在寻找。十五年前,沈玉山偶然在“鬼哭洞”发现了蕴含龙脉能量的“紫龙睛”原石,这引起了黑石盟的注意。为了夺取原石和沈家可能掌握的秘密,他们制造了灭门惨案。 但沈清鸢带着弥勒玉佛逃了出来。而十五年后,当楼望和的“龙睛”能力觉醒、龙石种翡翠现世时,黑石盟再次被惊动。他们意识到,沈家玉佛和楼望和的眼睛,可能是找到并掌控“龙脉玉髓”的关键。 所以,夜沧澜亲自来了。 飞机穿越云层,下方已是滇西连绵的群山。楼望和关闭平板,望向窗外。 山脉在晨曦中显出苍茫轮廓,像一条条沉睡的巨龙。他能感觉到,胸口那块贴身收藏的龙石种翡翠,正发出微弱而持续的脉动,仿佛在与这片大地深处的某个存在共鸣。 “少爷,还有半小时降落。”飞行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将守心玉握在掌心。温润的凉意流遍全身,抚平了内心的躁动。 “阿泰。” “在。” “落地后,先不去见秦九真。”楼望和做出决定,“直接去沈小姐邮件里那个坐标附近,找个地方隐蔽观察。我要先‘看看’,黑石盟在找什么,沈小姐又发现了什么。” “明白。” 飞机开始下降。滇西大地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那些深邃的山谷、蜿蜒的河流、零星散布的村落,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中,神秘而危险。 楼望和闭上眼睛,透玉瞳无声运转。 在他的“视野”里,这片大地不再只是山水。他“看见”了地壳深处那些流淌的玉脉光带,它们像血管一样分布在山脉之中,有的明亮活跃,有的暗淡沉寂。而在沈清鸢给出的坐标附近,数条玉脉交汇处,有一个极其耀眼的能量节点—— 那节点散发的光芒,比龙石种翡翠强烈百倍,如同地底深处一枚正在跳动的心脏。 但它周围,还缠绕着十几团阴冷的、带着血腥气的黑色能量团。 那是黑石盟的人。他们已经先到了。 楼望和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抹锐利的墨绿光泽。 游戏,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完) --- 第0147章鬼哭洞前 滇西,老君山腹地。 楼望和一行人在距离坐标点五公里外的一处废弃护林站落脚。护林站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建筑,红砖墙爬满藤蔓,窗户玻璃碎了大半,但主体结构还算稳固。阿泰带着两名护卫迅速清理出两间相对完好的房间,架起简易的野战设备。 “少爷,热成像显示坐标点附近有至少十五个活体目标。”阿泰盯着屏幕,眉头紧锁,“分布呈警戒队形,外围有流动哨,内部有三处固定火力点——标准的军事布防。” 楼望和站在窗前,用高倍望远镜观察远处山谷。晨雾尚未散尽,山岚缭绕,只能隐约看见谷底有几顶伪装网搭设的帐篷,和几个移动的黑点。 透玉瞳开启。 视野穿透雾气,谷底的景象清晰起来:十五名黑衣作战人员,装备与缅北那批人如出一辙,但更加精良。他们以三顶帐篷为核心布防,帐篷里各有一台正在运转的仪器,屏幕闪烁着他看不懂的数据流。 而最让楼望和在意的,是谷底中央那个被帆布半遮盖的洞口。 洞口直径约三米,边缘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但石质风化严重,至少是百年前的古矿洞。洞口周围的岩石呈暗紫色,在透玉瞳的视野里,这些石头内部流淌着极其微弱的紫色光丝——与沈玉山照片中那块“紫龙睛”原石的能量特征完全一致。 鬼哭洞。 沈家灭门的起点。 “沈小姐在哪里?”楼望和问。 阿泰调出另一个监控画面——那是昨夜布置在附近树冠上的微型摄像头。画面里,距离黑石盟营地约八百米的一处岩缝中,隐约可见一抹浅色衣角。 “沈小姐很谨慎,她应该也发现了黑石盟的人,所以没有贸然靠近。”阿泰放大画面,“她身边还有一个人,看身形是个老者。” 楼望和心中一动:“联系她。用加密频道,暗号是‘龙目已睁’。” 五分钟后,卫星电话接通。沈清鸢的声音传来,带着山风呼啸的背景音:“楼先生?你到滇西了?” “在你东南方向五公里的护林站。”楼望和开门见山,“我看到黑石盟的布防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沈清鸢压低声音,“我身边的是秦九真秦老,楼叔叔应该跟你提过。秦老说,这个矿洞在本地人口中叫‘鬼哭洞’,因为每到月圆之夜,洞里就会传出像鬼哭一样的声音。六十年代曾有地质队进去勘探,七个人只出来三个,都疯了,胡言乱语说什么‘紫龙吃人’。” 她顿了顿:“秦老年轻时下过这个洞,他说洞深处有岔路,其中一条通向一个天然溶洞,溶洞的岩壁上刻满了古文字和图案,和弥勒玉佛上的纹路很像。但那条路……被封死了。” “被谁封的?” “秦老说是‘自封’。”沈清鸢的声音带着困惑,“十五年前,沈家出事前一个月,有天夜里突然地动山摇,鬼哭洞所在的山体滑坡,把主洞口埋了大半。秦老当时在附近,他说那不是普通滑坡,因为……山体是‘自己合拢’的,像有生命一样。” 楼望和握紧卫星电话。胸口的龙石种翡翠又开始发烫。 “沈小姐,你的玉佛现在有反应吗?” “有。”沈清鸢的声音忽然变得急促,“从今早开始,玉佛一直在微微震动,温度也比平时高。我手腕上的镯子也是,它们在……共鸣。楼先生,我能感觉到,洞里有东西在呼唤它们。” 这时,另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飘过来:“楼家小子是吧?我是秦九真。长话短说,这洞不能硬闯。黑石盟那帮龟孙子仗着装备好,昨天就想强行爆破进去,结果刚炸开表层封石,洞里就喷出一股紫烟,三个离得近的当场口吐白沫抽搐,现在还没醒。” 秦九真语速飞快:“我年轻时下去那趟,是跟着我师父——他是玉门上一代的‘守脉人’。师父说,鬼哭洞下面是‘紫龙怨气’的宣泄口,下面埋着一条残缺的龙脉,因为受伤太重,龙气郁结成了煞气。普通人靠近,轻则神智错乱,重则暴毙。只有身怀玉灵庇护、或者像你这样有‘龙睛’天赋的人,才有可能平安进出。” 楼望和沉默片刻:“秦老,您说我该怎么做?” “等。”秦九真斩钉截铁,“今天农历十四,明晚月圆。按照玉门典籍记载,月圆之夜是龙脉煞气最弱的时候,也是洞内某些‘机关’或‘封印’可能松动的时刻。黑石盟肯定也知道这点,他们一定会选在明晚行动。我们就在他们之后进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是秦老,如果洞里真有什么被黑石盟先拿到……” “他们拿不到。”秦九真冷笑,“龙脉有灵,会自己择主。当年沈玉山能拿到紫龙睛,是因为他心性纯良,且沈家祖上曾对那条龙脉有恩。黑石盟这帮人满手血腥,龙脉不反噬他们就不错了。我估计,夜沧澜亲自来,就是想用暴力手段强行镇压龙脉煞气,但……嘿嘿,哪有那么容易。” 通话结束前,沈清鸢轻声说:“楼先生,明天月圆之夜,我们洞口见。小心。” “你也是。” 挂断电话,楼望和走到护林站外。山风凛冽,吹得衣袂猎猎作响。他望向鬼哭洞的方向,透玉瞳全力运转。 这一次,他“看”得更深。 地底深处,那条紫色龙脉的轮廓逐渐清晰——它确实残缺不全,首尾断裂,身躯上有数道狰狞的“伤口”,伤口处不断逸散出紫黑色的煞气。而那些煞气正沿着岩脉裂隙向上渗透,汇聚到鬼哭洞中。 但在龙脉的心脏位置,有一团极其纯净的紫色光球。光球被复杂的符文锁链层层缠绕,那些符文……与弥勒玉佛上的寻龙秘纹同出一源。 那是封印?还是保护? 楼望和正想看得更仔细些,胸口突然一痛,像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他闷哼一声,透玉瞳自动关闭,视野恢复常态。 透支的迹象又出现了。缅北的消耗还没完全恢复。 “少爷,回去休息吧。”阿泰递过来一瓶能量饮料,“秦老说得对,明晚才是关键。今天我们按兵不动,养精蓄锐。” 楼望和点头,回到屋内。他盘腿坐在行军床上,取出龙石种翡翠握在掌心,尝试用秦九真在通话最后传授的简易调息法——那是玉门基础的“养玉诀”,通过呼吸节奏与玉石共鸣,温养精神。 渐渐地,翡翠的温热感沿着手臂蔓延全身,透支的头痛有所缓解。楼望和沉浸在那种奇妙的共鸣中,意识逐渐下沉,仿佛与手中的玉石融为一体…… --- 同一时间,鬼哭洞前黑石盟营地。 最大的那顶帐篷里,夜沧澜正看着实时传回的探测数据。这位黑石盟盟主年约四十,面容儒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更像大学教授而非黑道枭雄。但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却冷得像雪山深处的冰。 “盟主,三个昏迷的队员生命体征稳定,但脑电波显示深度异常。”一名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汇报,“类似癫痫持续状态,但更……混乱。我们在他们血液里检测到微量的未知生物碱,可能来自洞内喷出的紫烟。” 夜沧澜没有看昏迷的队员,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屏幕上那个三维建模的矿洞结构图。图上,洞道在深入地下约一百五十米后分岔,其中一条标注着“能量异常,探测信号被屏蔽”。 “沈清鸢的位置确定了吗?”他问。 “确定了。”另一名手下调出监控画面,“在东南方向八百米处的岩缝里,两个人,除了沈清鸢还有一个老头,应该是本地向导秦九真。要派人去处理吗?” “不必。”夜沧澜抬手,“秦九真是玉门的人,动他会惹麻烦。至于沈清鸢……她身上的玉佛和镯子,是我们打开封印的关键。让她活着,等我们进去后,她自然会跟进来。” 他走到帐篷边缘,掀开门帘望向鬼哭洞。洞口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晕,像一只半睁的邪眼。 “楼家那个小子呢?”夜沧澜忽然问。 “楼望和今早抵达滇西,目前在五公里外的废弃护林站。随行七人,都是楼家的精锐。”手下顿了顿,“盟主,要不要趁现在……” “不用。”夜沧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楼望和的眼睛,是比沈清鸢的玉佛更有趣的东西。玉门的‘龙睛’天赋,百年难遇,如果能为我所用……”他转身,镜片后的目光深不可测,“告诉下面的人,明晚行动时,如果遇到楼望和,尽量活捉。我要那双眼睛。” “是!” 夜幕降临。 楼望和从调息状态中醒来时,已是晚上八点。山里的夜格外寂静,只有虫鸣和风声。阿泰端来加热过的野战口粮,简单但热量充足。 “少爷,有情况。”一名护卫低声汇报,“二十分钟前,黑石盟营地派出一个三人小队,往鬼哭洞相反方向去了。我们的人跟了一段,发现他们是去接应另一批人——大概十人左右,装备更精良,还带着几个密封的金属箱。” “箱子里是什么?” “看不清,但搬运的人很小心,箱子表面有辐射警告标志。” 楼望和心头一沉。黑石盟要动真格的了。 这时,卫星电话震动。是沈清鸢发来的加密信息: “楼先生,秦老刚刚收到玉门内部的紧急传讯——黑石盟从境外弄到了一批‘抑灵石’,那是一种人造晶体,能短暂压制天然玉脉的能量波动。他们打算用抑灵石强行突破洞内的煞气屏障。如果我们明晚要进去,必须赶在他们使用抑灵石之前,否则龙脉可能受损。” 抑灵石。 楼望和想起缅北黑衣人腰间的黑盒子。原来那就是抑灵石的雏形。 他立刻回复:“抑灵石生效需要多长时间?有什么弱点?”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 “秦老说,抑灵石需要布置成特定阵法,并配合高频能量场激活,整个过程大约需要半小时。弱点有二:第一,抑灵石本身很脆弱,强烈的物理冲击或能量反冲就能破坏;第二,抑灵石对‘活玉’无效——比如你手中的龙石种,或者我玉佛里封存的那缕玉灵。” 活玉。 楼望和摸向胸口的龙石种翡翠。这块石头在掌心微微跳动,仿佛在回应他的触摸。 “阿泰。”他做出决定,“明晚的行动计划要调整。我们不能等黑石盟先进去了——必须在他们激活抑灵石之前,抢先进入鬼哭洞。” “可是少爷,洞口有他们的人把守……” “那就调虎离山。”楼望和眼神锐利,“秦老在本地应该有些人脉吧?让他想办法,在明晚八点——月圆时刻前两小时,制造点动静,把黑石盟外围的注意力引开。我们趁乱摸进去。” “那沈小姐呢?” “她和秦老从另一条路进去。”楼望和展开秦九真通过沈清鸢发来的手绘地图,“秦老说,鬼哭洞还有一条秘道,是当年矿工偷采玉石挖的,后来塌了,但他知道怎么重新打通。他们从那里走,我们在洞内会合。” 计划定下,众人分头准备。楼望和回到房间,再次握住龙石种翡翠,运转养玉诀。这一次,他尝试将意识更深入地探入玉石内部。 翡翠核心那团旋转的绿色光旋,在意识的触碰下缓缓展开。无数符文流淌而过,大部分他都无法理解,但其中一小段信息,却清晰地烙印在脑海—— 那是一幅星图。 不,不是天上的星,是地下的“星”。是龙脉节点、玉髓矿心、地气交汇处在三维空间中的投影。而鬼哭洞的位置,正对应着星图中一颗黯淡的、被黑色丝线缠绕的“星”。 那些黑色丝线,代表煞气,代表淤塞,代表……伤痛。 楼望和忽然明白了。 鬼哭洞下的龙脉,不是天生残缺。它是被什么东西“伤”了,然后因为伤势无法愈合,龙气才郁结成了煞气。 而弥勒玉佛上的寻龙秘纹,很可能不是用来“寻找”龙脉,而是用来“治疗”龙脉的。 那么,十五年前沈玉山拿到紫龙睛,真的是偶然吗?还是说,沈家祖传的玉佛和镯子,本就与这条受伤的龙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疑问越来越多,但楼望和的心却越来越静。 他有一种直觉——明晚的鬼哭洞之行,将会揭开许多秘密的冰山一角。而他要做的,就是活着进去,活着出来,然后把真相带出来。 给沈清鸢一个交代。 也给这条痛苦嘶吼了不知多少年的龙脉,一个交代。 夜深了。 楼望和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强光手电、攀岩绳、防毒面具、急救包,还有那把在缅北救过他命的****。然后,他将龙石种翡翠贴身放好,守心玉挂在最外面。 “少爷,都准备好了。”阿泰敲门进来,“兄弟们都检查过装备,弹药充足。秦老那边也回信了,明晚八点,他会让几个本地村民在山那头‘发现古墓’,制造骚动,至少能引开黑石盟一半人手。” “很好。”楼望和站起身,望向窗外。 月亮已经升起,还不是很圆,但月光清冷,将群山镀上一层银辉。远处的鬼哭洞方向,隐约可见几点灯火——那是黑石盟的守夜人。 还有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后,月圆之夜,鬼哭洞开。 楼望和握紧胸口的守心玉,低声自语:“爷爷,父亲,楼家的男人,不会退缩。” 玉微微发热,像是在回应。 而在更深的夜空中,一轮圆月正悄然逼近。 (第一百四十七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