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壶》 第1章 杀人魔 我穿成了古代悬疑话本里的炮灰女配,按剧情三天后会被做成美人壶。 水声潺潺……沈薇薇整个人泡在一个半人高的奢华木桶里…… 这是哪儿? 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青楼名伶,三日后的夜宴,被制成只余头颅和脏器存活、供人赏玩的“美人壶”…… 她不是熬夜赶稿猝死了吗?怎么就穿进了前几天看的那本古代悬疑话本里…… “哗啦”……她猛地从水里站起身,水花四溅。 门外隐约有人声。 大理寺卿陆昭会来查案! 她爬出浴桶,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 房门被推开了。 大理寺少卿陆昭。 他身后跟着几名低眉顺眼的侍从。 沈薇薇,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大人!大人救我!我知道凶手是谁!他、他是个左撇子!腰间挂着一块浸过血的玉佩!” 一道慵懒带笑,却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哦?是么?”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玄色蟒袍映入眼帘,男人眉眼秾丽如画…… 是当朝靖王萧景珩,性情阴晴不定、手段狠辣。 他缓步踱近,腰间一块殷红如血的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他停在沈薇薇面前…… 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那张湿漉漉、苍白惊惶的小脸。 他俯身,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却字字诛心: “小姑娘,眼神不错。说说看,你怎知……本王的玉佩,今日刚沾了血?” 那块血玉……竟然是他的?! 剧本里没写这煞神是凶手! 他指尖的力加重,要捏碎她的骨头: “还是说……你,才是那个真凶?” 陆昭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上前半步,挡在了沈薇薇与萧景珩之间: “王爷,此女是‘美人壶’一案的重要人证,言行无状,还望王爷海涵。” 他微微侧首,对身后吩咐:“带她下去,换身干爽衣物,严加看管。” 两名侍女立刻上前,半搀半架地将几乎软倒的沈薇薇带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离开那瞬,沈薇薇眼角余光瞥见萧景珩正慢条斯理地用一方雪白帕子擦拭着刚才捏过她下巴的手指,然后随手将那帕子丢在了地上,像是沾染了什么秽物。 沈薇薇被带进一间更为僻静的厢房,门窗都被从外守住。 侍女沉默地送来一套素净衣裙,又沉默地退了出去。 话本中对这位靖王的描写并不多,只强调了他位高权重、深得帝心,且性情暴戾,是连男女主都不愿轻易招惹的存在。 他绝不可能是什么炮灰凶手。 可现实是,他那块玉佩,和她为了活命信口胡诌的“血玉”对上了!还有他那句“今日刚沾了血”…… 萧景珩若真是凶手,以他的权势和性子,刚才直接捏死她比捏死蚂蚁还简单,何必多此一举? 必须想办法破局! 原主记忆里碎片化的信息,关于青楼的人际关系,关于那几位可能相关的恩客,关于“美人壶”传说所需的特定条件和手艺…… 门外传来守卫低低的交谈声。 “……真邪门,她怎么知道……” “……王爷今日在城外别院,确实处置了几个细作,那血……” 声音戛然而止,似是被人喝止。 沈薇薇耳朵竖了起来。 城外别院?处置细作?所以,他玉佩上的血,是这么来的?那他刚才…… 她引起了这尊煞神的“兴趣”。 这比被当成凶手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必须抱紧——陆昭。 按照剧情,陆昭为人刚正,能力极强,是破解此案的关键。 她必须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才能从他那里获得庇护。 约莫一炷香后,房门再次被推开。 陆昭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沈姑娘,”他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现在,可以告诉本官,你方才那些话,究竟从何而来?” 沈薇薇抬起头,让自己的眼神显得诚恳:“陆大人,我说我做了个预知梦,您信吗?” 陆昭,显然不信。 沈薇薇苦笑,开始半真半假地编造:“梦里……很混乱,有很多碎片。我看到了那只即将做成的‘美人壶’,看到凶手用左手拿着特制的小刀,手法很熟练……看到他腰间晃动的红色,不是普通的玉,像是被血沁透了……还闻到很特别的香味,像是……檀香混合着某种药草。” 说到“左手”和“血玉”时,她仔细观察陆昭的反应,但他城府极深,面上看不出丝毫端倪。 直到她提到“檀香混合药草”,陆昭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沈薇薇心中稍定,继续加码:“大人,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我若真是凶手,或者知情者,何必用这种方式自投罗网?我只想活命。三日后,城西百花宴……或许会有事情发生。” 百花宴,正是原剧情里“美人壶”首次惊现的场合。 陆昭沉默地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你的话,本官会核实。在此案查明之前,委屈姑娘暂居此处,不得离开。” 这就是要软禁她了。 但比起立刻被当成凶手或者被萧景珩随手处理掉,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多谢大人。”沈薇薇低头应下。 陆昭转身欲走,到了门口,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靖王殿下那边……你好自为之。” 门被关上。 沈薇薇跌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和陆昭的第一轮交锋,算是勉强过关。 但萧景珩…… 那个男人,太危险了。 她抬手,摸了摸下巴。 窗户方向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叩”响。 沈薇薇望过去。 只见窗纸不知何时被戳破了一个小洞,一只眼睛,正透过那小洞,静静地、带着戏谑地看着她。 紧接着,那熟悉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慵懒嗓音,隔着窗棂,低低地传了进来,带着漫不经心的残忍: “小骗子,编得挺像那么回事。” “本王突然觉得,把你留在身边,慢慢拆穿,会很有趣。” 第2章 小洞,明日,百花宴 慢慢拆穿……留在他身边? 这比直接杀了她还要可怕! 她,一动不敢动…… 死死盯着那个小洞。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那道令人窒息的视线移开了,再没有声音传来。 但沈薇薇不敢有丝毫放松,她甚至不敢确定萧景珩是不是真的走了。 直到守门侍卫换岗的脚步声和低语隐约传来,她才猛地喘了一口气,后背重重撞在椅背上,冷汗已经将刚换上的干爽衣物再次浸透。 他听见了!他听见了她对陆昭说的所有话! “预知梦”,“左手”,“血玉”,“檀香混合药草”……他全都知道了! 这个男人神出鬼没,权势滔天,他如果想玩死她,有一万种方法。 陆昭的庇护,在他面前恐怕形同虚设。 沈薇薇被软禁在这间厢房里,衣食无缺,但活动范围仅限于此。 陆昭派人来询问过几次更详细的“梦境”内容,她半真半假地透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牢牢守住“百花宴”这个关键节点。 她从送饭的侍女口中套话,但侍女们像是被下了封口令,除了必要的应答,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第三天傍晚,就在她以为萧景珩已经忘了她这号人物,或者改变了主意时,麻烦还是来了。 来的不是萧景珩本人,而是他身边一个面容冷硬的侍卫。 “沈姑娘,”侍卫声音平板无波,带着命令,“王爷有请。” 沈薇薇的心沉到了谷底。“陆大人知道吗?” “王爷要见谁,无需向陆少卿报备。”侍卫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强硬。 门外,陆昭安排的守卫垂首站在一旁,对此视若无睹。 沈薇薇知道,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她,理了理微皱的衣裙,跟着侍卫走出了房间。 她没有直接被带去见萧景珩,而是被带到了一处更为精致的院落,看规格,是萧景珩在此地的临时居所。 她被安置在一间布置奢华却冰冷的偏房里。 “王爷正在处理公务,请姑娘在此等候。”侍卫说完,便退了出去,从外面将门关上。 又是等待。 沈薇薇坐在铺着锦垫的圆凳上,指尖冰凉。 房间里有淡淡的檀香味,和她“梦”中描述的“檀香混合药草”的味道有些相似,却又似乎哪里不同。 这发现让她更加不安。 窗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就在沈薇薇以为萧景珩是要用这种方式熬干她的神经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门被推开,萧景珩率先走了进来,他已换下蟒袍,穿着一身墨色常服,更衬得面容如玉,眉眼间的戾气却并未减少分毫。 而他身后,竟然跟着陆昭。 陆昭依旧是那副冷肃模样,只是看向沈薇薇时,眼神比之前更加复杂难辨。 沈薇薇立刻站起身。 这两人一同出现,绝无好事。 萧景珩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沈薇薇身上,像是打量一件有趣的物品。 “陆大人,”他开口,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你这人证,看着确实弱不禁风,不像是能连杀数人、再做成‘美人壶’的凶徒。” 陆昭眉头微蹙:“王爷,下官并未断定沈姑娘是凶手。” “哦?是吗?”萧景珩挑眉,指尖轻轻敲击紫檀木的扶手,“可她不仅‘梦’到了凶手是左撇子,血玉,连凶手身上那独特的‘冷檀香’都一清二楚。”他目光转向沈薇薇,“巧的是,本王近日熏的,正是宫中新赐的冷檀香。此香罕见,连陆大人……也是今日才知晓吧?” 陆昭沉默,算是默认。 沈薇薇手脚冰凉。 她知道那相似又不同的檀香来自哪里了! 也明白了萧景珩的杀机——她在不知不觉中,指向了他的独家特征! 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王爷明鉴!”沈薇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却努力维持着清晰,“民女梦中闻到的香气,虽似檀香,却带着一股……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绝非王爷身上这等清冽高贵的冷檀!民女愿以性命担保!” 她必须立刻、坚决地将这两者区分开! 萧景珩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了,他微微倾身,阴影笼罩住跪伏在地的沈薇薇。 “腥气?”他重复道,语调玩味,“什么样的腥气?” “像是……铁锈混着血迹的味道,”沈薇薇根据话本里对真凶的侧面描写描述,“而且,那香气更沉,更浊,闻久了让人头晕胸闷。” 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向陆昭,抓住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陆大人,您办案如神,定然知道,不同的香原料、不同的调配手法,气味必有细微差别!民女绝不敢污蔑王爷!” 陆昭看向萧景珩,语气平静无波:“王爷,沈姑娘所言不无道理。凶手所用之香,或许只是与冷檀相似。仅凭香气相似便断定关联,确实武断。” 萧景珩盯着沈薇薇,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半晌,他忽然轻笑一声,重新靠回椅背。 “起来吧。”他语气随意,刚才的逼问只是兴之所至,“看你吓的。” 沈薇薇不敢怠慢,小心地站起身,腿还有些发软。 “不过,”萧景珩话锋一转,目光掠过她和陆昭,“明日的百花宴,本王也要去凑个热闹。” 沈薇薇和陆昭同时一怔。 “而你,”萧景珩的指尖隔空点了点沈薇薇,“跟着本王。” “王爷!”陆昭出声阻止,“沈姑娘是重要人证,下官需保证其安全……” “跟着本王,不就是最安全?”萧景珩打断他,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去,“还是说,陆大人觉得本王护不住一个人?” 陆昭薄唇紧抿,与萧景珩对视片刻,垂下眼帘:“下官不敢。” “那就这么定了。”萧景珩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经过沈薇薇身边时,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小骗子,明天……可别让本王失望。” 说完,他大步离去。 沈薇薇僵在原地,只觉得那声音像冰锥,刺穿了她所有的侥幸。 陆昭走到她面前: “百花宴龙蛇混杂,你跟紧王爷……见机行事。” 他顿了顿,压低声,“若有异状,想办法通知我。” 他留下一个复杂的眼神,也转身离开。 偏房里再次只剩下沈薇薇一人,还有残留的、那清冽却让她遍体生寒的冷檀香。 明天,百花宴。 剧情的关键点,也是她生死攸关的节点。 萧景珩显然不信她的说辞,他要亲自验证,她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找出真正的凶手,证明自己的“价值”,否则…… 她不敢再想下去。 窗外夜色浓重,如同化不开的墨,预示着明日必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第3章 青楼女子 夜色如墨,沈薇薇几乎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靖王府的侍女便鱼贯而入,沉默而迅速地伺候她梳洗,换上了一套料子精贵、颜色却略显素净的衣裙,既不逾矩,又不会在百花宴上过于扎眼。 整个过程,沈薇薇像个提线木偶,任由摆布。 她脑子里反复推演着今天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原剧情里关于“美人壶”首次出现的细节——是在宴席中途,于一处偏僻的水榭中被发现,发现者是一名负责添酒的小婢女,当场吓疯了。 “姑娘,请。”昨日那名冷面侍卫再次出现,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腔调。 沈薇薇,跟着他走出院落。 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前面一辆玄色为主,装饰奢华而不张扬,透着属于亲王品级的威压。 后面一辆则普通许多。 侍卫示意她上后面那辆。 就在沈薇薇认命地走向后车时,前面那辆玄色马车的车窗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萧景珩那张俊美却迫人的脸露了出来。 “过来。”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薇薇脚步一顿。 她,在侍卫略显诧异的目光中,挪到了前车旁。 车夫早已放好脚凳。 沈薇薇垂着头,小心地踩着凳子,钻进车厢。 车内空间宽敞,铺着厚厚的绒毯,小几上燃着淡淡的冷檀香。 萧景珩靠坐在主位,闭目养神,当她不存在。 沈薇薇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在离他最远的角落蜷缩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腰间——那块殷红如血的血玉果然佩戴在那里,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光。 她迅速移开视线,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心却已沁出冷汗。 这块玉,就像悬在她头顶的利剑。 马车平稳地行驶,车内一片死寂,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轱辘声和萧景珩均匀的呼吸声。 这种沉默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薇薇神经紧绷到极致时,萧景珩忽然开口,眼睛依旧闭着: “说说看,‘美人壶’……具体是何模样?” 沈薇薇一个激灵,稳了稳心神,斟酌着用词:“回王爷,民女梦中所见,甚是模糊……只知是、是将人……躯体置于特制壶中,只留头颅在外,以秘法维持生机,状极……凄惨。” 她不敢描述得太详细,怕引来更多怀疑。 萧景珩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像深潭一样锁住她:“维持生机?如何维持?” “这……民女不知。”沈薇薇低下头,“只隐约记得,需要一种特殊的……药汤,浸泡脏腑。” 这是原剧情里提到过的设定。 萧景珩指尖轻轻摩挲着血玉,若有所思:“看来,凶手不仅手法残忍,还精通药理。” 他目光转向沈薇薇,带着审视,“你一个青楼女子,从何得知这些?” 来了!果然会问到这个! 沈薇薇头皮发麻,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民女……民女少时家道未落,曾随父亲行商,路过南疆,听当地巫医提起过一些……一些类似的邪术,说是用以惩戒仇敌,但具体如何施行,民女实不知晓!” 她编造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来历,将信息来源推给莫测的南疆。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不容易被立刻戳穿的解释。 萧景珩盯着她,没说话,那目光能穿透皮囊,直视她灵魂深处。 就在沈薇薇几乎要撑不住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外传来喧闹的人声和丝竹管乐之声。 侍卫的声音在车外响起:“王爷,百花苑到了。” 萧景珩收回目光,率先起身下车。 沈薇薇如蒙大赦,连忙跟了下去。 百花苑内,早已是冠盖云集,衣香鬓影。 各路王公贵族、文武官员携眷而至,笑语寒暄,一派盛世景象。 萧景珩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身份尊贵,权势煊赫,加之容貌出众,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避让行礼,眼神中带着敬畏与探究。 而跟在他身后半步、低眉顺眼的沈薇薇,自然也成了焦点之一。 无数道或好奇、或鄙夷、或嫉妒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哟,这不是靖王殿下吗?今日怎么有雅兴来这百花宴?”一个略显轻浮的男声响起。 沈薇薇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绛紫色锦袍、摇着折扇的年轻公子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几个附庸风雅的跟班。 此人乃是礼部尚书之子,赵霖,京城里有名的纨绔,也是原剧情中曾对“沈薇薇”示好过却被拒的角色之一。 萧景珩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径直往前走。 赵霖碰了个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目光一转,落在了沈薇薇身上,顿时露出一个夸张的了然表情:“我说呢,原来王爷是得了新美人相伴,难怪瞧不上我们这些俗物了。” 他上下打量着沈薇薇,折扇轻佻地指了指,“这位姑娘瞧着面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周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沈薇薇心头一紧,知道麻烦来了。 她这身份,在这种场合被点破,无疑是极大的羞辱。 萧景珩脚步未停,没听见。 赵霖见状,以为抓住了把柄,得意一笑,上前一步就想用扇子去挑沈薇薇的下巴:“美人儿,跟着靖王有什么趣儿,不如……”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萧景珩不知何时已转过身,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赵霖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啊——!”赵霖杀猪的惨叫响彻花园,他握着明显变形的手腕,痛得脸煞白,冷汗直流。 萧景珩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方雪白帕子,擦了擦刚才碰过赵霖的手,然后将帕子丢在地上,语气平淡无波,却让周围温度骤降: “本王府上的人,也是你能碰的?” 满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狠辣震慑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薇薇也惊呆了,她没想到萧景珩会直接出手,而且是为了她? 不,绝不是为了她,只是为了维护他自己的颜面。 但无论如何,这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赵霖的跟班们吓得面无人色,连忙扶住哀嚎不止的赵霖,仓皇退走。 萧景珩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众人,落在沈薇薇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警告,在说“看到了?这就是多嘴的下场”。 “跟上。”他吐出两个字,继续向前走去。 沈薇薇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连忙低头跟上。 经过刚才那一幕,再无人敢用轻佻或探究的目光明目张胆地打量她。 然而,就在他们穿过一片开得正盛的芍药花丛时,沈薇薇的脚步猛地一顿,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 极其淡薄、却异常熟悉的气味,混杂在浓郁的花香与各家熏香之中,被她捕捉到了。 檀香……混合着某种药草,还有……极淡的,铁锈的腥气! 和她“梦”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下意识朝气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通往水榭的抄手游廊方向,一个穿着藏蓝色管事服、背影精干的中年男子,正低头与一名小厮吩咐什么,随即转身,快步消失在廊柱之后。 他的左手,习惯性地微蜷着。 心脏骤然狂跳,血液冲上头顶。 是他吗? 那个真正的凶手?! 她猛地看向走在前面的萧景珩,他毫无所觉。 要不要说?现在就说? 可万一错了呢?打草惊蛇怎么办?萧景珩会信吗? 就在她犹豫的一瞬,一名小太监连滚爬爬、面无人色地从前方的水榭方向冲了过来,声音凄厉变形,划破了宴会虚假的平静: “不好啦!死人……死人啦!水榭……水榭里有、有……” 第4章 百花苑,管事 小太监那声凄厉的尖叫,像一把冰锥,刺穿了百花宴的浮华。 “死人啦!水榭……水榭里有、有……”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人已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显然是吓破了胆。 “美人壶”! 这三个字如同无形的瘟疫,在人群中蔓开。 方才还言笑晏晏的宾客们顿时哗然,女眷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沈薇薇的心狠狠一攥,来了!果然还是水榭!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景珩,却见他神色不变,只微微侧首对身后的侍卫低语了一句。 那侍卫领命,悄无声地离开,显然是去控制局面和封锁消息。 “诸位,”萧景珩的声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压服一切的冰冷之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苑内混入了宵小,制造事端,惊扰各位雅兴。稍安勿躁,本王自会处理。” 他目光扫过骚动的人群,落在负责宴会安保的官员身上,那官员立刻冷汗涔涔地躬身,指挥护卫们安抚宾客,维持秩序,但禁止任何人离开或靠近水榭区域。 “你,”萧景珩的视线转向沈薇薇,命令,“跟本王来。” 沈薇薇头皮发麻,她知道,验证的时刻到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在无数道惊疑、恐惧、探究的目光中,跟上萧景珩的步伐,朝着那座不祥的水榭走去。 越靠近水榭,那熟悉的、混合着檀香、药草和血腥气的味道就越发明显。 沈薇薇,她几乎可以肯定,刚才那个藏蓝色衣服的管事,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水榭入口处已被萧景珩的亲兵严密把守。 陆昭竟然已经到了,他站在门口,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苍白。 他看到萧景珩和沈薇薇一同前来…… “王爷。”陆昭拱手,声低沉,“里面……情形怪异,不宜让沈姑娘……” “她不是‘未卜先知’么?”萧景珩打断他,“正好亲眼看看,她‘梦’得准不准。” 他率先踏入水榭,陆昭欲言又止,侧身让开。 沈薇薇,攥紧微微发抖的手,迈过了那道门槛。 水榭内光线偏暗,带着湿冷的水汽和……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然后,她看到了。 水榭中央,摆放一个半人高的、造型古朴的宽口陶壶,壶身绘着符。 而壶口处……赫然探出一张女子的脸! 那张脸肤色灰白,双目圆睁,瞳孔涣散,残留着极致的恐惧和痛苦。 嘴唇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头发被精心梳理过,甚至簪着一朵新鲜的芍药花,与那死寂的面容形成怪异而残忍的对比。 这就是“美人壶”! 活生生的人被制成器物! “呕——”沈薇薇胃里翻江倒海,不适让她差点当场吐出来。 她死死捂住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这远比文字描述和想象来得更具冲击力,更令人发指! 萧景珩站在几步外,冷眼看着她的反应。 陆昭沉声汇报初步勘查结果:“死者是工部侍郎家的庶女,柳依依。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手法……与之前几起悬案卷宗记载类似,但更为……‘完整’。”他顿了顿,补充道,“壶内确实有特制药液,成分未明。” “左手惯用者?”萧景珩问。 “根据……根据肢体摆放和切口角度推断,可能性极大。”陆昭回答,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沈薇薇。 一切都对上了!左撇子,特制药液,时间地点…… 沈薇薇强压下呕吐感,脑中飞速运转。 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凶手刚刚离开不久,那个管事! 她猛地抬头,看向萧景珩和陆昭,声音因恐惧和激动而微微发颤:“王爷,陆大人!民女刚才……在来的路上,闻到了那特殊的香味!看到一个穿着藏蓝色管事服、左手微蜷的男人,往那个方向去了!” 她伸手指向游廊的另一端,“他离开不久,这里就出事了!” 陆昭,立刻看向萧景珩。 萧景珩目光落在沈薇薇苍白的脸上,她眼中的惊惧不似作伪,那份急于抓住线索的迫切也显而易见。 “藏蓝色管事服……”陆昭迅速思索,“今日苑内负责内务调度的几位管事中,确有几人着此服色。” “去找。”萧景珩吐出两个字,语气不容置疑,“把所有符合特征的人,全部带来。” “是!”陆昭立刻转身安排人手。 水榭内暂时只剩下萧景珩和沈薇薇,以及那具恐怖的“美人壶”。 冰冷的恐惧和那香气混合在一起,几乎让沈薇薇窒息。 她不敢再看那壶中女子,只能低着头,盯着自己颤抖的脚尖。 萧景珩缓步走到她面前,冰凉的指尖再次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面他审视的目光。 “害怕了?”他问,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薇薇牙齿打颤,无法否认。 “既然害怕,”萧景珩的拇指轻轻擦过她冰凉的下唇,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那就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梦’到的细节,忘了告诉本王。” 他,要将她从里到外剖开。 “比如,那个管事的脸,你看清了吗?” 第5章 青蚨浆 脸? 她当时只顾着分辨气味和注意那微蜷的左手,那管事又侧身低头,匆匆一瞥,哪里看得清具体容貌? “他……他侧对着民女,低着头,民女只看到大概身形和衣服,没、没看清脸……”她声音发虚,不敢直视萧景珩的眼。 “哦?”萧景珩拖长了尾音,指尖微微用力,捏得她下颌骨生疼,“也就是说,你指认不出具体何人。” 这不是疑问,是结论。带着浓浓的失望和……杀意。 沈薇薇毫不怀疑,如果她接下来不能提供更有价值的线索,萧景珩会立刻把她当成无用的废物,甚至是为了脱罪而胡乱攀咬的真凶,随手处理掉。 必须说点什么!必须! 她的大脑疯狂回溯刚才那一瞥的每一个细节。 藏蓝色管事服,精干的身形,微蜷的左手……还有…… “他腰间!”沈薇薇几乎是喊出来的,一个被忽略的细节猛地闪过脑海,“他腰间挂着一串钥匙!其中有一把……一把铜钥匙,样式很特别,比普通的钥匙要短粗,钥匙头是……是方形的!” 这是她视线无意中扫过时捕捉到的异常。 寻常管事佩戴的钥匙多是长条形,那种短粗的方形头钥匙,极为少见。 萧景珩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微微一松,眼底掠过极淡的诧异,随即又被浓厚的兴味取代。 他松开手,转身对守在门口的一名亲兵低语了几句。 那亲兵领命,无声退下。 没过多久,陆昭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几名靖王府的亲兵,押着三个穿着藏蓝色管事服、战战兢兢的中年男子。 显然,“藏蓝色管事服”和“左手”特征的人都被找来了。 “王爷,陆大人,苑内符合特征者共三人,均已带到。”亲兵回禀。 三人都低着头,身体抖得像筛糠。 出了这样的事,他们知道自己嫌疑重大。 陆昭上前一步,目光扫过三人,沉声道:“抬起头来。” 三人哆哆嗦嗦抬起头。 沈薇薇,紧紧盯着他们的腰间。 第一个,腰间挂着一串钥匙,但都是常见的长条钥匙。 第二个,腰间空空如也,只有一块出入对牌。 第三个…… 沈薇薇的瞳孔猛地一缩! 就是他!虽然没看清正脸,但这身形,这感觉,绝不会错!而他的腰间,赫然挂着一串钥匙,其中一把黄铜钥匙,短粗,钥匙头正是方形! “是他!”沈薇薇脱口而出,手指指向第三人,“民女看到的,就是他!还有那把方头铜钥匙!” 那管事身体剧烈一颤,猛地抬头看向沈薇薇,眼中闪过惊骇和怨毒,虽然很快被他压下,换上一副惶恐委屈的表情,但那一闪而逝的凶光,没能逃过在场所有人的眼。 “王爷明鉴!陆大人明鉴!小的冤枉!”管事噗通跪下,连连磕头,“小的只是按例巡查各处,途径水榭附近,并未进去,更不知发生了什么!这女子血口喷人!” 萧景珩没理会他的哭喊,目光落在陆昭身上。 陆昭会意,上前亲自搜查那名管事。 除了那串钥匙,并未在他身上发现明显可疑之物。 但当陆昭拿起那把方头铜钥匙仔细查看时,眉头微微蹙起。 “这钥匙,”陆昭将钥匙呈给萧景珩,“并非苑内任何一处库房或门锁的制式。” 萧景珩接过钥匙,指尖摩挲着那冰冷的方形钥匙头,眼神莫测。 管事急忙辩解:“这、这是小的家宅旧钥,一直带在身边,并非苑内之物,王爷!” 理由听起来,说得通。 沈薇薇急了,她知道凶手谨慎,不可能随身携带明显证据。 光凭一把样式奇怪的钥匙和她的指认,定不了罪! 怎么办?还有什么? 香气!对!香气!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再次捕捉那特殊的气味。 然而,水榭内血腥味太浓,加上之前受惊,她的嗅觉暂时失灵了,只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和萧景珩身上清冽的冷檀。 “香味……他身上的香味……”沈薇薇焦急地看向陆昭,“陆大人,您靠近他闻闻,他身上一定有那种檀香混合药草的……” 陆昭闻言,上前一步,靠近那跪地的管事,仔细嗅了嗅。 片刻,他退回原地,对萧景珩摇了摇头:“王爷,下官并未闻到特殊香气。” 那管事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哭喊得更大声:“冤枉!小的身上只有皂角味道,哪有什么香气!这女子分明是信口雌黄,陷害小人!” 沈薇薇如坠冰窟。 没有香气?怎么可能?!她明明闻到了!难道是他处理掉了?还是……自己真的弄错了? 萧景珩的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那里面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味,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耐烦。 “你,还有何话说?”他声音平淡,却带着最终审判的意味。 沈薇薇浑身冰凉……指认失败,拿不出实证,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绝望,几乎要将她淹没。 不!不能放弃! 她死死咬住下唇,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投向那个管事。 从他微蜷的左手,到他腰间那串钥匙,再到他低垂着头时,后颈衣领处…… 等等! 他后颈衣领与头发相接的地方……沾着一点极其微小的、暗绿色的碎屑? 那是…… 沈薇薇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一个画面——原剧情里提到过,制作“美人壶”所需的一种特殊黏合材料,需要混合一种名为“青蚨浆”的稀有树汁,凝固后会留下暗绿色的碎屑! “他后颈!”沈薇薇用尽最后力气喊道,“他后颈衣领上有青蚨浆的碎屑!那是制作‘美人壶’壶身密封必须用的东西!” 这话一出,那管事浑身剧震,猛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后颈! 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等于不打自招! 陆昭,迅如闪电,出手一把擒住管事的手腕,另一只手精准地从他后颈衣领上捻下那点几乎看不见的暗绿色碎屑。 放在鼻尖一闻,陆昭脸色骤变:“确是青蚨浆!” “拿下!”萧景珩冷声下令。 亲兵一拥而上,将那面如死灰、彻底瘫软的管事死死按住。 沈薇薇晃了一下,差点软倒在地,全靠扶住旁边的柱子才稳住身形。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风一吹,冷得刺骨。 萧景珩缓缓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劫后余生、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抬起手,这次没有捏她下巴,而是用指尖,轻轻拂过她因紧张而汗湿的鬓角,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做得不错。”他低声说,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小骗子,果然有点意思。” 沈薇薇心脏狂跳,还没来得及品味这“赞许”,就又听到他慢悠悠地补充道: “不过,你‘梦’到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他俯身,凑近她耳边,温热之气,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着冰冷的笑: “本王开始好奇,你梦里……有没有梦到过本王?” 第6章 眼睛的能力 他知道!他一定知道她在撒谎!“预知梦”的幌子,根本骗不过他! 那双向来深邃难测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出她惊惶失措的脸,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残忍的玩味。 他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以及……她这个“意外”能带来的乐趣。 “王、王爷说笑了……”沈薇薇声音干涩,几乎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下意识地想后退,脚跟却抵住了冰冷的柱子,无处可逃。 萧景珩直起身,没再逼近,只是那目光依旧锁着她,在欣赏她濒死的挣扎。“是吗?”他轻飘飘地反问,不再看她,转向已被捆缚结实的凶手管事。 陆昭正指挥人手清理现场,押解凶犯,忙碌有序。但当他目光扫过沈薇薇时,明显带着更深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沈薇薇今天的表现,太过“料事如神”,这已经超出了正常“人证”的范畴。 “王爷,凶犯如何处置?”陆昭请示。 “押入诏狱,你亲自审。”萧景珩语气淡漠,“本王要他知道,动本王的人,是什么下场。”最后几个字,他刻意放缓,余光瞥了沈薇薇一眼。 沈薇薇头皮一麻。这话,是说给凶手听的,还是……说给她听的? “是。”陆昭领命,挥手让人将面如死灰的凶手拖走。 水榭内的“美人壶”也被小心地移走…… “走,”萧景珩转身,率先向外走去,“戏看完了,该回去了。” 沈薇薇不敢迟疑,拖着发软的双腿,踉跄跟上。 回到那处压抑的院落,沈薇薇直接被送回了之前的偏房。 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像是隔绝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虚脱。指认凶手的惊险,被萧景珩看穿的恐惧,还有那“美人壶”带来的视觉冲击……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疲惫不堪,却又神经质地无法放松。 萧景珩那句话,像魔咒……在她脑子里。 “你‘梦’到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你梦里……有没有梦到过本王?”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他留下她,真的只是为了“拆穿”她吗?还是另有所图? 风平浪静。 没有人再来审问她,萧景珩也忘了她的存在。 送来的饭菜依旧精致,侍女依旧沉默,看守依旧严密。 但这种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沈薇薇想从侍女口中套出只言片语,关于外面的消息,关于那个凶手的审讯结果,但毫无所获。 她就像被遗忘在了这个华丽的牢笼里。 直到第三天夜里,她正对着一盏孤灯发呆,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萧景珩独自一人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身墨色常服,衬得他面容愈发白皙俊美,也愈发危险。 沈薇薇像受惊的兔子,猛地站起,心脏狂跳。 他反手关上门,缓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然后落在了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怕什么?”他语气平淡,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拿起她刚才看的那本……是侍女找来给她解闷的、内容无聊至极的话本,随手翻了翻。 沈薇薇喉咙发紧,不敢接话。 “凶手招了。”萧景珩放下话本,抬眼看她,烛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跳跃,“手法,动机,与你‘梦’中所见,分毫不差。” 沈薇薇心猛地一沉。招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这个“人证”没用了? “本王很好奇,”萧景珩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抵住下颌,盯着她,“一个深居青楼的女子,是如何‘梦’到连大理寺精英都查不出的细节?比如……那青蚨浆?” 他果然抓着这点不放! 沈薇薇后背被冷汗浸湿。她知道,再编造“南疆见闻”之类的谎话,已经毫无意义。 “民女……民女不知……”她垂下头,避开他极具压迫感的视线。 “不知?”萧景珩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那你可知,欺瞒本王,是何下场?”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阴影再次将她完全笼罩。 沈薇薇闭上眼,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完了…… 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不过,”他,语气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你很有趣。” 沈薇薇愕然睁开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带着奇异光彩的眸子。 “留在本王身边,”萧景珩的指尖滑到她的下颌,微微抬起,迫使她看着他,“做本王的‘眼睛’。” “眼睛?”沈薇薇茫然重复。 “对,‘眼睛’。”萧景珩似笑非笑,“替本王看看,这京城里,还有多少藏在水面下的……‘有趣’之事。” 他不需要她的解释,他只需要她的“能力”。无论这能力来自何处,是真是假,只要能为他所用。 这不是赦免,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禁。 从一个有形的牢笼,跳进一个更危险、更无形的牢笼。 “当然,”萧景珩松开手,退后一步,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和不容置疑,“你也可以拒绝。” 拒绝?拒绝的下场是什么,沈薇薇用脚指头都想得到。 她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如神祇、却危险如修罗的男人,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她,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恐惧,屈膝,深深一拜。 “民女……遵命。” 萧景珩满意地笑了,那笑容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 “很好。”他转身,走向门口,在拉开房门的那一刻,脚步微顿,侧过半张脸,烛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记住,从此刻起,你的命,是本王的。” 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他离去的身影。 沈薇薇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久久未动。直到双腿麻木,她才缓缓直起身,看向紧闭的房门,还能感受到那人留下的、冰冷而强大的压迫感。 她的命,是他的了。 她,靠着对剧本的一知半解,真的能在这心思难测的靖王殿下身边,活下去吗? 第7章 浣衣房后角门 那扇门合上许久,沈薇薇才缓缓直起发僵的膝盖。 她成了靖王的“眼睛”。 她毫不怀疑,只要她这双“眼睛”看得不够“有趣”,或者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萧景珩会毫不犹豫地亲手将它们剜出来。 她被移出了那间偏房,安置在王府内一处更为僻静,却也更为精致的客院。 行动范围扩大了,至少能在院子里走动,但院门口永远守着两名如同石雕的侍卫。 送来的衣物、吃食、用度,都比之前好了不止一个档次,甚至还有两名沉默寡言但手脚麻利的丫鬟负责伺候。 这种“优待”,并未让沈薇薇感到半分轻松,反而像套上了一层更华丽的枷锁。 期间,陆昭来过一次。 他依旧是那副冷肃模样,公事公办地告知她,凶手已经画押…… 但他看着她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复杂,带着审视,疑虑,还有……欲言又止的警告。 “沈姑娘,”他临走前,站在院中那棵光秃秃的海棠树下,声压得极低,“靖王府……非安身之所。你好自为之。” 沈薇薇心中苦涩。她何尝不知?可她有的选吗? 她只能低头敛目:“多谢陆大人提醒。” 陆昭,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萧景珩再未现身。 但沈薇薇知道,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一定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不敢懈怠,每日除了必要的活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里,反复回忆原剧情,从中找出更多可能对萧景珩“有用”的信息,或者至少,是能保住自己性命的信息。 这具身体的原主,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青楼伶人……在话本里连名字都只是几笔带过。 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作为“读者”的上帝视角。 可这视角,在真实卷入剧情后,显得如此片面和无力。 她需要情报,需要了解这个真实世界的运转规则,需要知道萧景珩究竟想让她“看”什么。 机会在一个午后悄然来临。 一名负责洒扫庭院的粗使婆子,在擦拭廊下栏杆时,“不小心”将一点水渍溅到了沈薇薇的裙摆上。 “姑娘恕罪!老奴该死!”婆子慌忙跪下磕头。 沈薇薇本欲让她起身,却见那婆子趁低头之际,极快地将一个揉成指甲盖大小的纸团塞进了她垂落的手心里。 沈薇薇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无妨,起来吧。” 婆子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回到房内,屏退丫鬟,沈薇薇才摊开手心。 纸团上只有一行小字: “戌时三刻,浣衣房后角门。” 没有落款。 是谁?陆昭的人?还是……其他势力? 去,还是不去? 沈薇薇捏着纸团,指尖冰凉。 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萧景珩的试探。 但也可能,是她了解外界、寻求一线生机的唯一机会。 犹豫只在片刻。 她将纸团就着烛火烧成灰烬,看着那点微光彻底熄灭。 她必须去。 待在原地,被动等待萧景珩下一次“兴之所至”的垂询,结局可能更糟。 戌时,王府内灯火次第亮起,巡逻守卫的交接班次也到了时间。 沈薇薇借口白日受了风,有些头痛,早早打发了丫鬟,吹熄了烛火,做出安寝的假象。 她换上一身颜色深暗的简便衣裙,屏住呼吸,贴着墙根的阴影,如同狸猫,悄无声地溜出了客院。 根据白日里暗自记下的路径,她避开主要通道,专挑花木繁盛、人迹罕至的小径穿行。 每一次巡逻侍卫的脚步声靠近,都让她冷汗涔涔,几乎要瘫软下去。 好不容易摸到浣衣房附近,这里气味混杂,水汽氤氲,倒是很好地掩盖了行踪。 她躲在堆积如山的干净衣物后面,看向那扇不起眼的角门。 戌时三刻刚到。 角门发出极轻微的“吱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缝。 一个穿着王府低级仆役服饰、身形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警惕地四下张望。 借着远处灯笼微弱的光,沈薇薇看清了那人的脸——竟是百花宴当日,那个被“美人壶”吓瘫在地、尿了裤子的小太监! 怎么会是他? 小太监显然也看到了阴影里的沈薇薇,他脸上褪尽血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压低的声,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 “姑娘!姑娘救命!” 沈薇薇心头疑窦丛生,上前一步,低喝道:“你是谁?为何找我?” “奴、奴才是宴上……水榭那个……”小太监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奴才那日……那日除了看到壶……还、还看到角落后窗,有、有一片被勾下来的藏蓝色布料碎片!和……和那凶犯衣服料子一样!” 沈薇薇瞳孔骤缩!还有这证据?当时竟无人发现? “那你当时为何不说?” “奴才……奴才当时吓傻了,后来又被王爷的人看起来,根本没人问奴才话……再后来,案子就结了……”小太监浑身发抖,“可、可奴才总觉得不对劲!那碎片……那碎片奴才偷偷藏起来了,想着或许能保命……但、但昨日,和奴才同屋的、当日也在水榭附近当值的一个小兄弟,失足掉进井里……淹死了!” 他猛地抓住沈薇薇的裙摆,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姑娘!您能指认凶犯,王爷信您!求求您,把这片布料交给王爷!求王爷明察!奴才……奴才怕下一个就轮到奴才了!” 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一块揉得皱巴巴的、指甲大小的藏蓝色布料碎片,塞到沈薇薇手里,然后不等她反应,就连滚爬爬,重新钻出角门…… 沈薇薇捏着那块微硬、带着污渍的布料碎片,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失足落井?哪有那么巧! 凶手明明已经招供画押,为何还要灭口当日可能看到线索的小太监?除非……他招供的,并非全部真相!他背后还有人!这案子,根本没完! 而这新的线索,偏偏到了她手里。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点藏蓝…… 交出去?交给萧景珩? 那他必然会问,她如何得到?私下联络王府仆役,探查已结案件,这本身就是大忌! 更何况,这线索指向案件另有隐情,等于是在打萧景珩和陆昭的脸! 不交?那小太监恐惧的目光犹在眼前。下一个“失足落井”的,可能就不止是那个小太监了。幕后之人若知道线索在她这儿,她还能活吗? 无论交与不交,她都陷入了死局。 夜风吹过,浣衣房悬挂的布幔晃动…… 沈薇薇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不远处的月洞门下,不知何时,悄无声地立着一道玄色身影。 萧景珩负手而立,月光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轮廓,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只有那沉静的目光,穿透夜色,精准地落在她……以及她紧握的右手上。 他缓缓勾起唇角,声不高,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轻轻传来: “本王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第8章 无数双眼睛 那句“不该看的东西”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沈薇薇从指尖凉到头顶。 月光下,萧景珩的身影立在月洞门下,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迫人的视线如有实质,钉在她紧握的右手上。 他看见了!他看见了多少?从小太监出现,到塞给她布料,他是不是全都看在眼里? 她下意识地想将右手藏到身后,却僵硬得动弹不得。 萧景珩缓步从阴影中踱出,月光倾泻在他玄色的衣袍上,映出流光。 他走得很慢,鞋底碾过青石板,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沈薇薇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没有立刻质问,只是走到她面前,目光先是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下移,落在她紧攥的拳头上。 “手里拿的什么?”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沈薇薇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交出去是死,不交,可能死得更快。 萧景珩似乎极有耐心,他伸出手,摊开掌心,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等待贡品。 “需要本王亲自取?”他眉梢微挑。 沈薇薇闭上眼,绝望地将那块揉得发烫的藏蓝色布料碎片,放入了他的掌心。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冰凉的皮肤。 萧景珩捻起那点布料,对着月光仔细看了看。 藏蓝色,和那凶犯管事衣服的料子一致。 “哪来的?”他问,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 沈薇薇知道瞒不过去,声音干涩地将小太监如何找上她,如何诉说发现碎片和同伴“意外”溺亡的恐惧,简略说了一遍,末了,低声道:“他怕下一个轮到自己,求民女将线索呈报王爷。” 她刻意略去了小太监提及“觉得不对劲”和“保命”之类容易引人联想的话,只强调对方的恐惧和求助。 萧景珩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她说完,才轻笑一声:“倒是会找人。” 他捏着那布料碎片,在指尖反复摩挲,眼神幽深难测。“水榭角落的碎片……当日竟无人发现。陆昭手下的人,该清清了。” 这话听得沈薇薇心头一凛。 “至于灭口……”萧景珩顿了顿,目光掠过沈薇薇惊疑不定的脸,“倒是提醒了本王,这案子,结得太容易了些。” 他果然也起了疑心! “王、王爷明鉴。”沈薇薇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萧景珩将布料收入袖中,向前一步,逼近沈薇薇。 他身上清冽的冷檀香气混合着夜风的微凉,将她彻底笼罩。 “今晚的事,”他垂眸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声儿压得极低,带着蛊惑的危险,“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沈薇薇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他……不追究她私下接触仆役?还要帮她隐瞒? “那……那小太监……”她忍不住问。 “他既然找上了你,便是他的造化。”萧景珩语气淡漠,“本王会让他‘病’一段时日,送出府去。是死是活,看他的命。” 轻描淡写,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沈薇薇遍体生寒。 “至于你……”萧景珩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审视物品的随意,“看来本王这‘眼睛’,没选错。不仅看得远,还能引来些……意外之喜。” 他果然从一开始就知道! 今晚的一切,或许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可能是他纵容的结果! 他就是要看看,她这双“眼睛”能搅动多少浑水,能钓出多少潜藏的鱼! 而她和小太监,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回去。”萧景珩收回手,“今夜风大,小心着凉。” 他转身,玄色衣袍在月光下划开一道利落的弧,消失在月洞门后。 沈薇薇独自站在原地,夜风吹得她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 手心里还残留着那块布料的触感,以及……他指尖的冰凉。 她看着萧景珩消失的方向,那里只剩下空荡荡的月光和摇曳的树影。 无力感和恐惧攫住了她。 她以为自己抓住了一线生机,却不过是跳进了猎人精心布置的另一个陷阱。 萧景珩要的不是一个安分的“眼睛”,而是一个能主动搅动风云、为他引出暗处敌人的“饵”! 她拢了拢被风吹散的衣襟,一步一步……走回那座精致却冰冷的客院。 眼睛……有无数双眼睛,在静静地注视着她。 第9章 错误的方向 那夜之后,王府表面依旧风平浪静。 沈薇薇再没见到那个小太监,也没听到任何关于“失足落井”或“突发恶疾”的仆役消息。 萧景珩也再次消失,将她独自晾在这令人窒息的“优待”里。 那块藏蓝色的碎布,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悄无声息,未曾激起半点涟漪。 沈薇薇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她知道,平静之下,暗流只会更加汹涌。萧景珩在等,等她自己做出选择,等那幕后之人按捺不住。 原剧情里,关于“美人壶”案的幕后真凶提及甚少。 具体是谁,用了什么手段,话本并未明写。 她现在被困靖王府,信息来源被切断,如同盲人摸象。 唯一能利用的,只有她这双被萧景珩“钦点”的“眼睛”,以及她那半真半假的“预知”能力。 又过了几日,一场秋雨过后,天气骤然转凉。 王府里开始筹备过冬的用物,各房各院领取炭火、棉被等物,人来人往,倒是比平日多了几分忙乱。 沈薇薇也领到了份例,上好的银霜炭,厚实的新棉被。 负责发放物资的,换了一个面生的管事,姓钱,圆脸带笑,看着一团和气,办事却利索得很。 就在钱管事指挥着杂役将东西送入沈薇薇房中时,她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这炭火瞧着真好,比往年我们在……在外头用的,好上不知多少。” 她刻意省略了“青楼”二字。 钱管事笑容可掬,顺着话头道:“姑娘说笑了,咱们王府用的,自然都是顶好的。这银霜炭还是王爷特意吩咐下来,说今年天冷得早,各房都要足量供应,尤其是客院,万万不能怠慢。” “王爷费心了。”沈薇薇垂下眼睫,手指轻轻拂过那光滑的缎面棉被,随口一问,“说起来,前些日子那位着藏蓝衣服的管事……好像没再见到了?” 她问得轻描淡写,心脏却微微悬起。这是在试探,试探那凶犯管事在府中的人脉,试探钱管事的反应。 钱管事脸上的笑,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自然,但那双总是眯着的眼里,飞快地掠过了一丝警惕。他打了个哈哈:“哦,您说张管事?他……他家里老母病重,告假回乡去了。这府里人事变动也是常有的。” 告假回乡?好一个滴水不漏的说法。 沈薇薇点点头,不再追问,转而夸赞起棉被的柔软。 钱管事又客套了几句,便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他走后,沈薇薇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指尖冰凉。 钱管事那一瞬的警惕,没能逃过她的眼。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至少,他对“张管事”的消失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可能……心有忌惮。 这王府里,盘根错节,那幕后之人的手,恐怕伸得比想象中更长。 她这番试探,看似无功而返,但至少确认了一点——水,依旧很深。 又过了两日,傍晚时分,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一名小丫鬟提着食盒送来晚膳,摆好饭菜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磨磨蹭蹭地收拾着桌案。 沈薇薇认出她是平日里伺候洗漱的丫鬟之一,名叫小环,性子有些怯懦。 “还有事?”沈薇薇问。 小环飞快地抬眼看了她一下,又迅速低下头:“姑娘……奴婢、奴婢方才去大厨房取饭,听……听钱管事和采买上的李公公闲聊,说、说……” “说什么?”沈薇薇放下筷子,看着她。 “说张管事……就是之前那个,根本没什么老母病重!他、他是卷了府里的银子,跟……跟外面一个戏班的台柱子跑了!” 沈薇薇眸光一凝。戏班子? 小环继续道:“还说……那戏班子前几日就已经离京,往南边去了,走的水路,追都追不上了……” 说完这些,小环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脸色发白,匆匆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像是多待一刻都会惹上麻烦。 房间里只剩下沈薇薇一人,对着满桌逐渐失温的菜肴。 卷款潜逃?跟戏班台柱子私奔? 这说辞,比“老母病重”更加荒唐,却也更加……符合一个“结案”后,用来掩盖真相、平息议论的“合理”解释。 是谁放出的风声?钱管事?还是他背后的人? 目的是什么?彻底将“张管事”此人定性为道德败坏的逃奴,切断一切可能追查到他真实身份和背后指使的线索? 而且,特意强调“戏班子”、“离京”、“水路”……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在……引导着什么。 沈薇薇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连绵的雨丝。 冰凉的雨气透过窗缝渗进来,让她打了个寒噤。 萧景珩知道这些流言吗?他肯定知道。那他为何不加阻止?是顺势而为,还是……也在利用这流言? 她这个“眼睛”,看到了新的东西。有人在她眼前,撒下了一张网,将某些痕迹彻底抹去,或者,将她引向某个错误的方向。 而她,该不该把看到的这一切,告诉那双在暗处,始终注视着她的……真正的眼睛? 她缓缓抬起手,在蒙着水汽的窗纸上,无意识地画着一个又一个问号。 雨,越下越大了。 第10章 希望看到的,旧疾 窗纸上的问号被水汽晕开,模糊不清…… 如同沈薇薇此刻的心绪。 钱管事刻意散播的流言,小环怯懦的告密,还有这连绵不绝的冷雨……一切都透着精心算计的味道。 有人在逼她做出反应。 若她真是个凭借“预知梦”侥幸活下来的普通女子,听闻凶手卷款私奔,或许会松一口气,就此偃旗息鼓。 但她是沈薇薇,一个知道剧情走向、深知幕后尚未浮出水面的穿越者。 这流言,太刻意了。刻意到像是在她面前画下一条路,逼着她往“戏班子”和“南方”这个方向去查。 去查,就是违逆萧景珩“安分”的警告,主动跳进可能更危险的陷阱。 不查,就等于默认了这荒唐的结案陈词,她这双“眼睛”对萧景珩而言,也将失去价值。 进退维谷。 沈薇薇捻着微凉的指尖,目光落在窗外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的海棠残花上。萧景珩要的是能搅动风云的“饵”,那她就做给他看。但这饵,不能按着别人设定的路线走。 她需要一件武器,一件能让她在接下来的风浪中,不至于被撕碎的武器。原主的记忆里,有关于这王府,关于萧景珩的……只言片语? 她闭上眼,努力在纷乱的记忆碎片中搜寻。 青楼姐妹的闲谈,恩客酒后的狂言……那些曾经被原主当作耳旁风的信息,此刻被她一一翻检。 “……靖王府的水,深着呢,听说那位爷身边,就没留过活口超过三个月的近身婢女……” “……年前有个不开眼的御史,想参他私募甲兵,折子还没递上去,人就失足落马,瘫了……” “……南边贡上来那批珍珠,颗颗圆润,陛下都夸好,转头就被他碾碎了赏给下人磨粉,说是瞧着碍眼……” 暴戾,多疑,喜怒无常。 沈薇薇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在这些零碎的信息里,她捕捉不到任何弱点,只有更深的忌惮。 等等……珍珠? 她猛地睁开眼。原主记忆里,有一位江南来的富商,曾酒后吹嘘,说自家商队曾为靖王寻过一味药引,乃是东海深处的一种罕见黑珍珠,并非为了观赏,而是……入药?具体治什么,那富商语焉不详,只含糊提到与“旧疾”、“梦魇”有关。 旧疾?梦魇? 沈薇薇的心脏怦怦直跳。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无论真假,这信息足够特别,足以引起萧景珩的注意,却又不会立刻触及核心利益,招致杀身之祸。 她需要找一个机会,将这个消息,“不经意”地递到萧景珩面前。 机会在两天后的午后降临。 萧景珩突然派人来传,让她去书房一趟。 沈薇薇,整理好衣裙,跟着引路的侍卫穿过层层庭院。书房外守卫森严,气氛凝肃。 推门进去,只见萧景珩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正批阅着公文。他未着蟒袍,只一身玄色暗纹常服,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少了几分迫人的威势,却多了几分清冷疏离。 陆昭竟也在,站在下首,在汇报着什么。见沈薇薇进来,两人同时停下,目光落在她身上。 “王爷,陆大人。”沈薇薇垂首行礼,能感觉到两道视线,在她身上逡巡。 “起来。”萧景珩放下朱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目光淡淡扫过她,“住得可还习惯?” “谢王爷关怀,一切都好。”沈薇薇低声应答。 “嗯。”萧景珩指尖敲了敲桌面,语气随意,“府里近来有些闲言碎语,关于那张管事的,你可听到了?” 来了! 沈薇薇心头一紧,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恍然:“王爷是指……张管事卷款私奔之事?民女略有耳闻。” “哦?”萧景珩挑眉,“你怎么看?” 沈薇薇抬起头,目光清澈,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困惑:“民女觉得……有些奇怪。” “何处奇怪?”这次问话的是陆昭,他眉头微蹙。 “那张管事既然能做出那等……骇人之事,”沈薇薇斟酌着用词,避开“美人壶”的具体描述,“心性必然异于常人。只为钱财和美色,便甘冒奇险,卷款私奔,似乎……太过简单了些。倒像是……像是有人希望我们这么认为。” 她说完,便低下头,一副“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模样。 书房内一片寂静。 她能感觉到萧景珩的目光落在她头顶,带着审视,也带着……意料之中的玩味。 果然,他早就看穿了。 “希望?”萧景珩轻笑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倒是敢想。” 沈薇薇不敢接话。 片刻,萧景珩才慢悠悠地道:“戏班子南下,走的水路。陆昭,派人去查查,沿路各码头,有没有人见过他们。” “是。”陆昭领命,目光复杂地看了沈薇薇一眼,躬身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沈薇薇和萧景珩两人。 萧景珩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她面前。他没有像之前那样逼近,只是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似乎,总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缓缓开口,目光深邃,“比如张管事的‘不简单’,比如……”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比如,本王需要东海的黑珍珠?” 他怎么会知道?!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还是,他身边……有无处不在的耳目? 看着她煞白的脸,萧景珩,像是满足了某种恶趣味。 “看来,本王这‘眼睛’,比想象的还要……神通广大。”他往前一步,微微俯身,语声低沉,带着蛊惑,也带着致命的威胁,“说说看,你还‘看’到了什么?关于本王的……旧疾?” 第11章 东海黑珍珠 “旧疾”两个字,像两根冰针,猝不及防地扎进沈薇薇的耳膜,让她浑身的血液刹那间逆流,冻结。 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那个江南富商的酒后之言,难道也在他的监控之下?还是说,这王府,这京城,根本没有能瞒过他的事? 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喉咙发紧,几乎窒息。她看着萧景珩近在咫尺的、带着玩味笑意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也吞噬她所有侥幸。 “王、王爷……”她声音干涩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民女……民女只是……偶然听闻……” “偶然?”萧景珩打断她,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偶然到能知晓连太医院院正都束手无策的痼疾?” 他直起身,阴影却依旧笼罩着她,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刷得格外干净的庭院。 “东海黑珍珠,性极阴寒,需辅以三伏天的无根水,九蒸九晒,方能入药,压制……火毒。”他背对着她,声音平静地叙述,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知道这方子的人,不超过五个。三个已经死了。”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沈薇薇心上。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这不是她知道的细节!原主记忆里只有模糊的“黑珍珠”和“旧疾”关联,绝无这般具体的药方和“火毒”之说! 他是在试探!用更核心的秘密,来验证她“预知”的真伪和深度! 承认?她根本不知道这药方,承认就是找死! 否认?他已经点出了“黑珍珠”,否认就是心虚!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沈薇薇的大脑疯狂运转。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她猛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哽咽:“王爷明鉴!民女……民女只是恍惚梦中,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于云雾间捣药,隐约听得‘东海珠’、‘火毒’几字,醒来只觉荒诞,并未深信!更不知什么药方,什么三伏无根水!此等秘辛,民女若有半字虚假,愿受千刀万剐!” 她把信息来源再次推给虚无缥缈的“梦境”,并坚决否认知晓具体药方。这是唯一能勉强自圆其说的解释,赌的就是萧景珩对她这“预知”能力尚存一丝兴趣,不会立刻戳穿或处死。 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她能感觉到萧景珩的目光落在她跪伏的背上,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衣衫,看到她那颗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一声极轻的嗤笑响起。 “起来吧。” 沈薇薇几乎虚脱,强撑着发软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依旧不敢抬头。 萧景珩转过身,目光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停留片刻,忽然道:“过来。” 沈薇薇迟疑了一下,还是挪步过去。 他指了指书案上一份摊开的卷宗,上面绘着一些奇特的符号和地图残片。“看看,可曾‘梦’见过?” 沈薇薇凝神看去,那些符号扭曲怪异,她毫无印象。地图残片也十分模糊,看不出具体方位。她老实摇头:“民女未曾梦见。” 萧景珩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伪。片刻,他挥了挥手:“下去吧。” 沈薇薇如蒙大赦,几乎是逃离了那座令人窒息的书房。 直到回到客院,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才敢大口喘息,冷汗早已将内衫浸透。 他信了吗? 恐怕没有。 但他暂时,不会动她。 因为他需要她这双“眼睛”,需要她这不可控的“变数”,去搅动那潭他或许早已了然于胸、却暂时无法轻易打破的死水。 而她,在鬼门关前,又侥幸绕了一圈。 夜色深沉,雨不知何时停了,一轮冷月悬在天际。 靖王府书房内,烛火通明。 萧景珩摩挲着腰间那块殷红如血的血玉,听着暗卫的汇报。 “……江南苏家,三年前确曾献上东海黑珠十斛,其中有三颗异色玄黑。苏家家主苏明远,上月因漕运纠葛,已被下狱。” 暗卫的声音毫无起伏。 萧景珩眼神微冷。苏明远……看来有人是想借这“旧疾”,把线索引到江南漕运,引到……他那几位好皇兄身上。 “陆昭那边,戏班子查到何处了?” “回王爷,沿江码头均无线索,那戏班如同凭空消失。” 果然。弃车保帅,断尾求生。手法干净利落。 萧景珩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想起沈薇薇那张强作镇定却难掩惊惶的脸。 “小骗子……”他低声自语,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倒是个不错的……惊弓之鸟。” 他需要这只鸟,飞得更高,叫得更响,才能惊出藏在更深处的……蛇。 “保护好她。”他淡淡吩咐,“别让她,死得太容易。” “是。” 暗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之中。 萧景珩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那轮冷月。月光落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映出一片幽深的寒意。 火毒在经脉中隐隐躁动,带来熟悉的灼痛。 东海黑珍珠……她“梦”到的,究竟是巧合,还是……真的看到了什么? 他捻着血玉,眼底翻涌着莫测的波澜。 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 第12章 唯一的生路 书房里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还黏在皮肤上,沈薇薇连着做了几晚噩梦,不是被血玉勒紧脖颈,就是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凝视着坠入深渊。 她知道,萧景珩不信她。那场关于“旧疾”的试探,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划下了一道更清晰的界线——她在他面前,几乎是透明的,任何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唯一的生路,就是让自己变得“有用”,且这“用处”必须超出他的掌控,让他暂时舍不得捏死。 戏班子的线索断了,张管事成了死棋。幕后之人藏得更深,她不能再被动地等待对方出招。 必须主动做点什么。 她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这座客院,观察每日接触的丫鬟仆役。小环自那日“告密”后,见了她总是躲闪着目光,行事更加小心。而那个总是笑容满面的钱管事,依旧负责着院中的部分用度分发,每次见面都客气周到,滴水不漏。 沈薇薇尝试着用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与小环攀谈,试图套取更多关于王府人事,或者其他院落的闲言碎语。但小环口风极紧,除了必要的应答,绝不多说半个字,眼神里总带着一种惊弓之鸟般的恐惧。 这恐惧,不像是因为她,更像是源于某种更深层的、对王府规矩的畏惧。 就在沈薇薇感到一筹莫展时,一个意外的发现,让她看到了转机。 那是一个午后,她借口散步消食,在客院附近一处荒废的小花园里慢慢踱步。这里久未打理,杂草丛生,只有几株耐寒的秋菊在角落里开着惨淡的花。 她无意中踢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低头看去,发现石板边缘的泥土里,似乎埋着什么东西。她蹲下身,拨开浮土,竟挖出了一枚小小的、已经锈迹斑斑的青铜耳坠。 样式很普通,并非什么贵重之物。但让她心头一跳的是,这耳坠的挂钩方式有些特别,是反向弯曲的,她记得……原主记忆里,那个被制成“美人壶”的工部侍郎庶女柳依依,似乎就偏爱这种不易脱落的反向挂钩耳坠! 柳依依的东西,怎么会埋在这靖王府的花园里? 是巧合?还是……柳依依生前曾来过这里?甚至,她被害的源头,就与这王府有关? 这个发现让沈薇薇脊背发凉。如果柳依依的死与王府内部的人有关,那萧景珩知道吗?他是默许,是不知,还是……他也被蒙在鼓里? 她不敢声张,悄悄将耳坠上的泥土擦拭干净,藏入袖中。 回到房中,她心绪难平。这枚耳坠,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让她看到了新的可能。她不能直接告诉萧景珩,那等于承认自己在私自探查。她需要找一个机会,让这枚耳坠,“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面前。 机会来得很快。 隔日,萧景珩竟派人送来几匹时新的锦缎,说是给她裁制冬衣。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做工却极为精致的赤金头面。 送东西来的内侍语气恭敬:“王爷说,姑娘如今是府上的客,衣着用度不可太简薄。这套头面是库房里寻出来的旧物,姑娘若不嫌弃,戴着玩罢。” 沈薇薇谢恩收下。手指拂过那冰凉的金饰,心中疑窦丛生。萧景珩会关心她穿什么?还特意送来一套旧头面? 她仔细检查那套头面,终于在一枚累丝金凤簪的凤凰尾部,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花纹融为一体的刻痕——那是一个反向的弯钩图案,与她捡到的那枚青铜耳坠的挂钩方式,如出一辙!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窜入脑海! 萧景珩不是在赏她,他是在……试探她!他可能已经知道,或者怀疑她发现了什么与柳依依相关的东西!这套头面,就是一个饵! 他给她划下了道,现在,他要看她怎么走。 是装作不识,将头面束之高阁?还是…… 沈薇薇捏着那枚金簪,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看着镜中自己苍白却异常清醒的脸。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不退了。 她拿起那枚在花园里捡到的、已经擦拭干净的青铜耳坠,又拿起金簪,走到窗边。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件饰物上,那相似的反向弯钩设计,在光线下清晰可见。 她将耳坠和金簪并排放在窗台上一个显眼的位置,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知道,这房间里,一定有萧景珩的眼睛。 她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她只需要把这个“巧合”,摆在他面前。 剩下的,由他决断。 当晚,没有动静。 第二天上午,依旧风平浪静。 沈薇薇按捺住心中的焦灼,如同往常一样用膳、散步、看书。 直到傍晚,天色将暗未暗之时,那名冷面侍卫再次出现在客院。 “沈姑娘,王爷有请。” 又来了。 沈薇薇整理了一下衣裙,跟着侍卫走了出去。 这次去的不是书房,而是府中一处地势较高的观景阁。阁内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半个王府,以及远处影影绰绰的皇城轮廓。 萧景珩独自一人凭栏而立,玄色衣袍被晚风吹得微微拂动。他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处沉落的夕阳。 侍卫无声退下,阁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薇薇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屏住呼吸。 许久,萧景珩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夜风的凉意:“那耳坠,在哪儿找到的?” 他果然看到了! 沈薇薇垂下眼,如实回答:“客院后面,荒废的那个小花园,东南角的石板下。” “柳依依的东西。”萧景珩语气肯定,并非疑问。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夕阳的余晖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的光边,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深沉,“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沈薇薇心跳如鼓,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民女不知。”她选择最稳妥的回答,“只是觉得……太过巧合。” “巧合?”萧景珩轻笑,迈步向她走来,“本王最不信的,就是巧合。” 他停在她面前,伸出手,指尖却不是朝向她的脸,而是轻轻捏住了她藏在袖中的、那枚原本属于柳依依的青铜耳坠。他竟知道她带在了身上! “有人想借你的手,告诉本王一些事。”他捏着那枚耳坠,在指尖把玩,声音低沉而危险,“或者,想借本王的手……除掉你。” 沈薇薇浑身一僵。 “你觉得,”萧景珩俯身,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冰冷的杀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会是哪一种?” 第13章 是第三种 “你觉得,会是哪一种?” 冰冷的杀意混着灼热的气息,烫在沈薇薇的耳廓,激得她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袖中那枚被他捏住的耳坠,仿佛成了连通死亡的门铃,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按响她的丧钟。 借她的手传递消息?还是借他的刀杀人灭口? 无论哪一种,她都身处绝境。 恐惧像冰水浇头,却在极致的寒冷中,逼出了一丝孤注一掷的清醒。她不能顺着他的思路走,那只会被他玩弄于股掌,最终沦为弃子。 沈薇薇猛地抬起头,第一次,毫无畏惧地迎上萧景珩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眸。夕阳的残光在她眼中点燃了两簇小小的、决绝的火苗。 “民女以为,”她的声音因紧张而微哑,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尖锐,“是第三种!” 萧景珩捏着耳坠的指尖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被更浓厚的兴味取代。他微微眯起眼:“哦?” “有人想用这枚耳坠,同时试探王爷……与民女!”沈薇薇语速加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他想知道,王爷是否在意柳依依之死与王府的关联!更想知道,民女这个意外出现的‘变数’,在王爷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是想看看王爷是会替民女主持公道,还是会……顺手将民女这个麻烦清理掉!”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紧紧盯着萧景珩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寂静。 观景阁上只有晚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萧景珩看着她,看着她苍白脸上那双因激动而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微微颤抖却挺得笔直的脊背。半晌,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是平日那种冰冷嘲讽的笑,而是真正带着几分愉悦的笑声,在暮色中荡开,却比怒意更令人胆寒。 “好,很好。”他松开捏着耳坠的手,那枚青铜耳坠“叮”一声脆响,落在铺着木板的阁楼地面上,滚了几圈,停在角落。“胆子不小。” 他抬手,冰凉的指尖这次没有捏她的下巴,而是轻轻拂过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赞赏的残忍。 “你猜对了。”他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这王府里,确实有只老鼠,不仅爪子伸得长,心思也够毒。” 他承认了!他果然早就知道! “那王爷……”沈薇薇喉咙发干。 “本王留着他,自然有本王的道理。”萧景珩打断她,收回手,负在身后,重新望向远处沉入地平线的最后一缕光,“不过现在,他既然把主意打到了本王的新‘眼睛’上……” 他侧过头,余光扫过沈薇薇,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嗜血的弧度。 “那这双眼睛看到的第一份‘大礼’,就该回敬给他。” 他话音落下,不再多看沈薇薇一眼,转身,玄色衣袍在渐浓的暮色中划开一道利落的弧线,步下观景阁。 沈薇薇独自站在原地,晚风吹得她遍体生凉,后背却已被冷汗浸透。 她赌赢了。 用一场近乎疯狂的豪赌,暂时赢得了在这修罗身边喘息的机会,甚至……借到了他的势。 她缓缓蹲下身,捡起那枚滚落在地的青铜耳坠。冰冷的金属触感,此刻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滚烫。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仅仅是被迫卷入的“眼睛”,她主动踏入了这场权力的棋局,成了萧景珩手中一枚……或许有点特别的棋子。 而那只藏在暗处的“老鼠”,和她这个被推至明处的“饵”,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握紧耳坠,看向萧景珩消失的楼梯方向,眼中最后一丝慌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不死不休。 第14章 青铜耳坠 那枚青铜耳坠在掌心硌得生疼,沈薇薇一步步走下观景阁,腿脚还有些发软,心却像被冰镇过一样,异常清醒。 萧景珩需要一把刀,去剜掉王府里的腐肉。而她,就是那把被递到他手上的刀。用得好,她能活,甚至可能得到片刻安宁;用不好,第一个卷刃崩断的,就是她自己。 回到客院,她将那枚耳坠用干净的软布包好,塞进了妆匣最底层。既然萧景珩默许了这是一份“回敬”的由头,那这东西,或许还有用。 王府表面依旧平静,但沈薇薇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蔓延。巡逻的侍卫似乎换了一批生面孔,眼神更锐利,脚步更轻。连每日送饭的丫鬟,都少了往日的怯懦,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她在等。等萧景珩所谓的“回敬”,等那只“老鼠”被惊动。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像是酝酿着一场大雪。钱管事照例来核对院中用度,圆脸上堆着惯常的笑,只是那笑意,似乎比往日更急切几分,眼神在她脸上逡巡的时间,也长了些。 “沈姑娘近日气色越发好了,”钱管事一边拨着算盘,一边状似无意地闲聊,“可是住了这些时日,习惯了?” 沈薇薇捻着茶杯,眼皮都没抬:“托王爷洪福,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钱管事干笑两声,凑近了些,声音压低,“说起来,姑娘可知,前两日后厨负责采买的副管事,突然染了恶疾,暴毙了?” 沈薇薇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后厨采买……这位置,油水厚,消息也灵通。 她抬眼,看向钱管事:“哦?竟有此事?倒是未曾听闻。” “唉,谁说不是呢。”钱管事叹了口气,眼神却紧紧盯着她,“听说死状……颇为凄惨,七窍流血,像是中了什么剧毒。王爷震怒,下令严查呢。” 七窍流血……剧毒…… 沈薇薇的心缓缓沉下去。这就是萧景珩的“回敬”?如此直接,如此酷烈!他是在用最血腥的方式警告那只“老鼠”,也是在告诉她——游戏,已经开始了,没有退路。 她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平淡无波:“王府规矩森严,竟有人敢下毒,真是胆大包天。” 钱管事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似乎真的只是惊讶,并无其他,脸上的笑容又自然了些:“谁说不是呢!王爷已命陆大人彻查,想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姑娘在府中,也要万事小心才是。” 他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实则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沈薇薇放下茶杯,指尖冰凉:“多谢钱管事提醒。” 钱管事又客套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他走后,沈薇薇独自坐在渐暗的房间里,没有点灯。窗外,零星开始飘下细碎的雪沫。 萧景珩动手了。用一条人命,扯开了帷幕。下一个,会是谁?钱管事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刚才的试探,是出于自身,还是受人指使? 她想起观景阁上萧景珩那句“回敬给他”。这份“大礼”,恐怕不止是死一个采买副管事那么简单。 一夜风雪。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王府银装素裹。沈薇薇刚用过早膳,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呵斥与哭喊。 她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去。只见几名侍卫押着一个披头散发、不断挣扎哭嚎的妇人从隔壁院落的方向经过。那妇人穿着体面,像是有些身份的管事嬷嬷。 “……冤枉啊!老奴冤枉!是钱管事!是钱管事让老奴把那包东西混进李副管事的茶里的!他说那是泻药,只是给他个教训……老奴不知是毒药!王爷开恩!王爷开恩——!” 妇人的哭喊声凄厉绝望,在寂静的雪后清晨传得极远。 钱管事! 沈薇薇瞳孔骤缩。这么快?!萧景珩竟然直接揪出了下毒的执行者,而且让她攀咬出了钱管事! 那妇人被拖远了,哭喊声渐渐消失。但整个王府,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冻结了。 不到半个时辰,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钱管事已被拿下,关入了王府私牢。据说从他房中,搜出了与毒药同源的药粉,还有……几张来路不明的大额银票。 一切证据,都指向钱管事是因财害命,毒杀了与他有隙的李副管事。 干净利落,人赃并获。 可沈薇薇知道,没那么简单。钱管事或许是真动了手,但他背后,一定还有人。萧景珩此举,是断其爪牙,也是敲山震虎。 午后,雪又细细密密地下了起来。 那名冷面侍卫再次出现在沈薇薇面前,这次,他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的锦盒。 “沈姑娘,”侍卫声音依旧平板,“王爷吩咐,将此物交予姑娘。” 沈薇薇接过锦盒,入手微沉。她打开盒盖,里面铺着黑色的绒布,绒布上,安然躺着一枚……崭新的、打造精美的反向弯钩耳坠。纯金的质地,镶嵌着一颗细小的、却光泽柔润的珍珠。 与她捡到的那枚青铜耳坠,款式一模一样,只是材质天差地别。 盒底压着一张素笺,上面只有一行铁画银钩的字: “眼睛擦亮,好好看。” 沈薇薇捏着那枚金镶珍珠的耳坠,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萧景珩这是在告诉她,柳依依的耳坠(线索)他收下了,现在,他“回赠”她一枚新的。 他在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眼睛”。 也在警告她,看清楚了,谁才是能决定她生死、能给她这一切的人。 更是在向那只藏在暗处的“老鼠”,乃至整个王府宣告——这个人,是他靖王萧景珩罩着的。动她,就是动他。 沈薇薇合上锦盒,将它紧紧攥在手里。 风雪扑打着窗棂,呜咽作响。 第一回合,结束了。 萧景珩以雷霆手段,剁掉了一只伸过来的爪子,也把她更牢固地绑在了他的战车上。 而她,这枚棋子,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恐与挣扎后,终于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她将锦盒放入怀中,贴着心口放好。 第15章 小心水边 锦盒紧贴着心口,冰凉的金属感隔着衣料传来,激得沈薇薇打了个寒噤。窗外风雪呜咽,屋内炭火噼啪,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萧景珩的“回敬”血腥而高效,钱管事如同被踩死的蚂蚁,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王府深不见底的私牢里。府中上下噤若寒蝉,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生怕触怒了那位煞神。 表面的平静下,是愈发令人窒息的暗流。 沈薇薇知道,那只真正的“老鼠”被惊动了,却远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暂时的蛰伏,意味着更凶狠的反扑。而她,被萧景珩用一枚金耳坠明确标记出来的“眼睛”,就是下一个最醒目的靶子。 她不能坐以待毙。 钱管事倒台,他负责的一部分采买事务暂时由一位姓孙的管事接手。孙管事年纪稍长,面相看着比钱管事憨厚些,但能在王府做到这个位置,绝无可能是简单角色。 沈薇薇开始更频繁地在院中“偶遇”孙管事,询问些无关紧要的用度问题,言语间透露出对钱管事下场的唏嘘和对王府规矩的敬畏。她表现得像一个被接连变故吓到、急于寻找新靠山、却又不敢明说的怯懦女子。 孙管事每次都是客气应答,不多言,不多事,眼神里带着审视,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这怜悯让沈薇薇心头警铃大作。 果然,没过两日,小环在伺候她洗漱时,趁着拧帕子的间隙,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姑娘……孙管事让奴婢提醒您……小心……小心水边。” 水边? 沈薇薇心头猛地一跳。王府内有湖,有池塘,甚至各院都有取水用的井。 “哪个水边?”她压低声音追问。 小环飞快地摇头,脸色煞白:“奴婢不知,孙管事只说了这一句……姑娘,您千万当心!”说完,她像是怕极了,端起水盆匆匆退了出去。 小心水边…… 这没头没尾的警告,像一根冰冷的丝线,缠绕上沈薇薇的脖颈。是孙管事自己的示好?还是他背后那人,借他的口,给出的新一轮试探,或者……挑衅? 萧景珩知道吗? 沈薇薇攥紧了袖中的金耳坠。她不能事事都指望萧景珩,她必须有自己的判断和准备。 她刻意避开了府中所有较大的水域,连经过连接各院的曲桥时,都格外警惕。但王府就建在水系之上,想要完全避开,几乎不可能。 这天午后,雪后初霁,阳光难得地露出脸来。管事处派人来传话,说新到了一批南方来的锦鲤,色彩斑斓,甚是稀奇,养在靠近客院不远的莲心池里,各院主子若有兴致,可前往观赏。 莲心池…… 沈薇薇看着传话的仆役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冷笑。来了。 她若不去,显得心虚,也辜负了对方“好意”。她若去,便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略一思索,她应了下来:“知道了,多谢告知。” 她回到房中,换了一身行动相对便利的窄袖衣裙,将萧景珩赐的那枚金耳坠仔细戴好,又在袖袋里藏了一把平日用来修剪花枝的、异常锋利的小银剪。 然后,她对着镜子,仔细理了理鬓发,确保自己看起来依旧是一副柔弱不安的模样,这才走出了房门。 莲心池面积不大,此时水面结着薄冰,只有靠近水榭的一小片被破开,数十尾色彩艳丽的锦鲤在澄澈的冰水中游弋,确实夺目。 池边已经零星站了几位打扮光鲜的侍妾美人,低声说笑着,目光却不时瞟向独自前来的沈薇薇,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轻蔑。 沈薇薇只作不见,选了一处离人群稍远、靠近九曲回廊入口的位置站定,目光落在水中的锦鲤上,看似专注,眼角的余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一切如常。 池水,回廊,假山,枯荷……还有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侍妾。 是她多心了?还是对方改变了策略? 就在她心神微松的刹那,异变陡生! 身后一股大而毫无征兆的力量猛地撞在她后腰上! “啊!” 沈薇薇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脚下踩到未化尽的薄冰,一滑,直直栽向那破开的冰窟窿! 冰冷的池水瞬间淹没了口鼻,刺骨的寒意像千万根针扎进皮肤。厚重的冬衣吸水后变得如同铁块,拖着她向下沉。 慌乱只持续了一瞬。 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挣扎,挥舞的手臂似乎碰到了冰窟边缘,却又滑开。水灌进耳朵,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几个侍妾夸张的尖叫声格外刺耳。 她憋住一口气,努力想浮上去,脚踝却猛地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在水下死死攥住,用力往下拖! 不是意外! 是谋杀! 冰冷的恐惧和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她猛地抽出袖中的小银剪,凭着感觉狠狠朝脚踝方向刺去! 水下传来一声闷哼,脚踝上的力道骤然一松。 沈薇薇趁机奋力向上挣扎,头部终于冒出了水面,她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剧烈咳嗽。 “快!快救人!” “有人落水了!” 岸上一片混乱,有侍卫闻声赶来。 沈薇薇被人七手八脚地拖上岸,浑身湿透,冷得牙齿格格打颤,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狼狈不堪。她紧紧攥着那把小银剪,指关节泛白。 侍卫首领上前询问:“沈姑娘,怎么回事?” 沈薇薇抬起苍白的脸,目光扫过那群脸色各异、眼神闪烁的侍妾,最后落在闻讯匆匆赶来的孙管事身上。 她嘴唇哆嗦着,像是惊吓过度,声音微弱却清晰: “有人……有人从后面推我……水下……水下还有人拉我的脚……” 她举起那把小银剪,剪尖上,赫然沾着一丝殷红的血迹。 “我……我好像刺伤他了。” 一瞬间,万籁俱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点刺目的血红上。 孙管事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第16章 水下暗道 那点殷红钉在银剪刀尖上,像雪地里绽开的毒花,刺得所有人瞳孔一缩。 空气死寂。方才还矫揉造作惊呼的侍妾们霎时噤声,眼神躲闪,不敢与沈薇薇对视。匆匆赶来的孙管事,那张惯常挂着憨厚笑意的圆脸,此刻血色尽褪,肌肉僵硬地抽动了一下。 “沈、沈姑娘……”孙管事喉结滚动,声音干涩,“此话……此话当真?水下当真有人?” 沈薇薇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嘴唇乌紫,唯有那双眼睛,黑得渗人,直勾勾地盯着孙管事:“孙管事觉得,我这般模样,是闲着无事,自己跳下去玩耍,还顺带用剪子扎自己玩么?” 她声音不大,带着落水后的虚弱和颤抖,却字字如冰锥,砸在每个人心上。 侍卫首领脸色铁青,立刻下令:“封锁莲心池!调水龙队!给我一寸寸地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侍卫们轰然应诺,迅速行动起来,将莲心池围得水泄不通。另有几人跳下冰冷的池水,开始搜寻。 场面一片混乱。 沈薇薇被闻讯赶来的丫鬟用厚斗篷裹住,搀扶着站在一旁。她依旧紧握着那把小银剪,血迹未干。刺骨的寒冷让她四肢麻木,心却像被放在文火上炙烤。 她赌对了。对方果然选了水边下手,而且如此迫不及待,如此狠辣!若非她早有防备,此刻已是一具沉尸! 萧景珩……他此刻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吧?他会怎么做? “怎么回事?” 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威压,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人群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萧景珩一身玄色大氅,踏着未化的积雪而来。他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目光先是在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沈薇薇身上停留一瞬,掠过她手中带血的银剪,然后,落在了脸色惨白的孙管事脸上。 只一眼,孙管事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抖动:“王、王爷!奴才……奴才失职!未能护卫沈姑娘周全!奴才罪该万死!” 萧景珩没理他,径直走到沈薇薇面前。他个子很高,沈薇薇需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他伸出手,不是扶她,而是捏住了她握着银剪的那只手腕。 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不容抗拒。 “伤了何处?”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薇薇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却不敢挣脱,低声道:“未……未曾伤到,这血……是水下那人的。” 萧景珩目光落在她苍白冰冷的脸上,又扫过她湿漉漉的衣裙,最后,定格在她微微颤抖、却异常笃定的眼眸深处。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身,面向跪地的孙管事和那群噤若寒蝉的侍妾。 “搜。”他只吐出一个字。 水龙队的人已经下水,池水被搅得浑浊。 一名潜入水底的侍卫冒出头来,手里举着一块被撕裂的、深灰色的粗布衣料,衣料上,沾染着明显的血迹! “王爷!水下发现这个!未见人影,想必是受伤后从水下暗道逃了!” 水下暗道! 沈薇薇心头一凛。这王府,果然处处是机关! 萧景珩看着那块带血的衣料,眼神骤然变得幽深。他缓缓踱步到孙管事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孙福,”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你跟了本王多少年了?” 孙管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回、回王爷,十……十二年了……” “十二年。”萧景珩轻轻重复,像是在品味这个数字,“不算短了。” 他伸出手,捡起地上那块带血的衣料,在孙管事眼前晃了晃:“认得这料子么?” 孙管事瞳孔骤缩,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雪地上:“奴才……奴才不认得!王爷明鉴!奴才真的不知!” “不知?”萧景珩轻笑一声,站起身,掸了掸大氅上并不存在的雪花,“本王却觉得,你该知道。” 他不再看孙管事,目光扫向那群侍妾:“今日在场之人,全部带下去,分开审问。” 侍卫立刻上前,不顾那些侍妾的哭喊求饶,将人全部带走。 最后,他的目光才重新落回沈薇薇身上。 “能走么?”他问。 沈薇薇咬牙点了点头。 “跟本王来。” 萧景珩转身,朝着他的书房方向走去。沈薇薇裹紧湿冷的斗篷,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身后。 经过依旧跪在雪地里的孙管事身边时,她听到萧景珩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如同宣判: “孙福,你一家老小,会走得比你安详些。” 孙管事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彻底瘫软下去,面如死灰。 沈薇薇心脏狠狠一抽,不敢回头,加快脚步,跟上前面那道玄色的、能吞噬一切光明的身影。 书房内,炭火烧得极旺,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恍如两个世界。 萧景珩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沈薇薇一人。他走到书案后坐下,并未看她,而是拿起一份公文,准备批阅。 沈薇薇站在地中央,湿衣服黏在身上,冷得牙齿依旧控制不住地打颤。 许久,萧景珩才头也不抬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看来,本王的‘眼睛’,差点就让人……弄瞎了。” 第17章 狩猎,开始了 书房里炭火噼啪,暖意烘着沈薇薇湿透的衣袍,蒸腾起带着池水腥气的白汽。 她站在地中央,像一株被风雨摧折后又强行挺立的芦苇,冷得浑身骨头缝都在叫嚣,却不敢倒下。 萧景珩那句“弄瞎了”,轻飘飘的,却比外面的风雪更刺骨。 他没有质问,没有安抚,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这种无视,比直接的怒火更让人心悸。 沈薇薇攥紧了在袖中微微发抖的手,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清醒。她知道,此刻任何辩解、哭诉都是徒劳,甚至可能引来厌烦。 她需要展现的,是价值。是历经险境后,依旧能为他所用的价值。 她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身体的颤抖,声音尽量平稳,却依旧带着落水后的沙哑: “王爷,”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民女看清了那水下之人的靴子。” 萧景珩批阅公文的朱笔微微一顿,抬起了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隔着一室暖融的空气,落在她苍白湿漉的脸上。 “哦?”他放下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做出了聆听的姿态。 “是王府侍卫统一的制式皂靴,”沈薇薇语速不快,努力回忆着那电光火石间的触感和模糊视觉,“但……靴筒边缘,缠了一圈防止进水用的……油浸牛皮,缠法很特别,是交叉缠绕了三圈,最后收口在脚踝内侧。” 她当时在水下挣扎,脚踝被拽,混乱中只觉得那抓住她的力道异常沉稳,靴子的触感也格外清晰。那独特的缠绕方式,绝非普通侍卫随意的举动。 萧景珩眸色渐深,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他没有追问细节,反而换了个问题:“孙福提醒你小心水边,你为何还去?” 沈薇薇心头一凛,知道这才是关键。她垂下眼睫:“民女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所以,你便以身作饵?”萧景珩语气听不出褒贬。 “民女……别无他法。”沈薇薇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绝,“民女不能永远躲在王爷的羽翼之下,等着不知何时落下的刀。民女需要知道,敌人是谁,在哪里。” 萧景珩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忽然轻笑一声。这次的笑声里,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意味。 “胆子果然不小。”他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她面前。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带着压迫感地逼近,只是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目光落在她依旧紧握的右拳上——那里,还攥着那把小银剪,血迹已干涸发暗。 “手摊开。”他命令。 沈薇薇迟疑了一下,缓缓摊开掌心。小小的银剪躺在那里,剪尖的血色刺目。 萧景珩伸出手,却不是去拿那剪刀,而是用指尖,轻轻拂过她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红痕。 他的指尖带着书房暖阁的温度,与她冰凉的皮肤接触,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疼么?”他问,声音低沉。 沈薇薇浑身一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猛地抬眼,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眸子里。那里依旧深沉如渊,此刻却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涟漪? “……不疼。”她哑声回答,下意识地想蜷起手指。 他的指尖却顺势下滑,勾住了那把小银剪,拿了过去。他掂了掂那轻巧的凶器,目光扫过剪尖的血迹。 “下次,”他将银剪随手丢在书案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用这个。” 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柄不足三寸长、通体乌黑、毫无光泽的匕首,递到她面前。匕首造型古朴,甚至有些不起眼,但刃口隐隐流动的幽蓝寒光,昭示着它的锋利与危险。 “见血封喉。”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物件。 沈薇薇看着那柄乌黑的匕首,心脏狂跳。她伸出手,指尖微颤地接过。匕首入手沉甸甸的,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掌心最后一丝暖意。 这不是赏赐,是更残酷的认可,和更沉重的枷锁。 “谢……王爷。”她将匕首紧紧握住。 萧景珩不再看她,转身走回书案后,重新拿起朱笔。 “孙福死了。”他忽然说,语气寻常得像在谈论天气,“咬舌。临死前,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丽’字。” 丽? 沈薇薇脑中飞速闪过那些侍妾的脸。丽?某个名字带“丽”字的侍妾?还是……别的什么? “回去换身衣服。”萧景珩垂下眼眸,开始批阅公文,下了逐客令,“把眼睛擦亮,继续看。” 沈薇薇握紧那柄乌黑的匕首,躬身行礼,退出了书房。 门外冷风一吹,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湿衣贴在身上,寒意彻骨。但她知道,从接过这柄匕首开始,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那只只能被动惊飞的鸟儿。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抹幽暗的乌光。 狩猎,开始了。 第18章 这游戏,她奉陪到底 那柄乌黑匕首沉甸甸地贴在腿侧,冰凉坚硬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沈薇薇眼下的处境。 孙福死了,线索断在一个模糊的“丽”字上。 莲心池的刺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过后,水面复归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诡异。 萧景珩没有大张旗鼓地清洗,只是悄无声息地换掉了一批侍卫和内侍,如同修剪掉几根多余的枝丫。 府中气氛愈发凝滞,人人自危,看向沈薇薇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复杂,敬畏中掺杂着更深的忌惮。 她这个“眼睛”,如今不仅能看到,还能“伤人”了。 沈薇薇没有浪费时间自怜或恐惧。她将那柄匕首藏得极好,白日里依旧是那副柔弱不安的模样,只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拿出来,就着窗外漏进的月光,反复摩挲那冰冷的刃身,熟悉它的重量和平衡。 “丽”字像一根卡在喉咙里的细刺。她开始在有限的活动中,留意所有可能与这个字相关的人和信息。萧景珩的侍妾中,并无封号或名字带“丽”者。是谐音?还是指代其他?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她照例在客院附近散步,活动因落水而依旧有些酸软的身体。经过一处抄手游廊时,隐约听到两个负责擦拭廊柱的粗使丫鬟低声交谈。 “……真是造孽,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听说跟莲心池那边……有关呢!” “不是说失足落井吗?” “哼,你信?我瞧着,跟早先西边那个一样,都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西边?你说的是……伺候过那位‘离’姑娘的……” “离”姑娘? 沈薇薇脚步微顿,心念电转。离?丽?谐音! 她不动声色地放缓脚步,装作欣赏廊外一株残雪覆盖的腊梅,耳朵却捕捉着身后的只言片语。 “……可不是嘛,都三四年了吧?当时不也说是急病暴毙?结果没两天,她那个同乡,也在井里找到了……” “别说了别说了,瘆得慌……快干活!” 声音低了下去。 沈薇薇记下了“离姑娘”和“西边”。回到房中,她仔细回想原剧情,话本中对靖王府后院的描写极少,只提过萧景珩不近女色,府中侍妾寥寥,且多半是各方势力塞进来的眼线,下场都不太好。这位“离姑娘”,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西边……她记得客院的西边,似乎有一处更为荒僻的院落,常年锁着。 线索又指向了王府内部,指向了那些被遗忘的角落,和早已湮没的旧事。 午后,天空又飘起了细雪。 一名面生的小丫鬟送来新熏好的衣裳,手脚麻利地将衣物放入柜中。 离开时,她似乎被门槛绊了一下,低呼一声,手中一个揉皱的纸团“不小心”掉在了沈薇薇脚边。 小丫鬟慌忙捡起纸团,脸色煞白地看了沈薇薇一眼,匆匆跑了。 沈薇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弯腰,从地上拾起了那枚“意外”掉落、实则精准投递的纸团。 展开,上面只有三个字: 西苑,井。 字迹潦草,仿佛仓促间写成。 沈薇薇将纸团在掌心捻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纷扬的雪花。 一次落水,让她成了某些人眼中可以“传递消息”的渠道。 这纸团,是善意提醒,还是另一个引她入局的饵? 西苑,井。和她早上听到的闲谈对上了。 去,还是不去? 她摸了摸腿侧的匕首。 傍晚时分,雪势稍停。沈薇薇借口白日睡多了,胸闷,想出去走走透口气。侍卫并未阻拦,只是远远跟着。 她看似随意地踱步,方向却明确地朝着西边那片荒废的院落。 越往西走,人迹越罕至。积雪覆盖着枯草断垣,一座座院门紧闭,锈迹斑斑的铜锁上落满了雪,透着死寂。 她看到了那口被提到的井。 井口用一块大的、边缘不规则的石板半掩着,石板上也积了厚厚一层雪。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呜咽。 沈薇薇走到井边,蹲下身,拂开石板边缘的积雪。 她正凝神细看,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院落的拐角,一片衣角倏地闪过! 有人! 她心头一凛,猛地站起身,手已按在了腿侧的匕首上。 “谁在那里?”她厉声喝道,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显得有些突兀。 没有回应。只有风卷着雪沫,打着旋儿掠过。 跟踪她的侍卫听到动静,快步赶了过来:“沈姑娘,何事?” 沈薇薇指着那院落拐角:“刚才那里有人。” 侍卫立刻上前查看,片刻后回报:“姑娘,并无发现。许是看错了,或是野猫。” 野猫?沈薇薇看着雪地上那几不可辨、几乎被新雪覆盖的模糊脚印,心中冷笑。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口半掩的井。对方引她来此,绝不会只是为了让她看一口枯井。 她对侍卫道:“这井看着古怪,能否劳烦大哥,将石板挪开些看看?” 侍卫有些犹豫,但想到王爷对此女的重视,还是上前,运气用力,将那沉重的石板推开了一大半。 井口完全暴露出来,深不见底…… 沈薇薇凑近井口,凝目下望。 井下堆满了杂物。 忽然,她目光一凝! 在那堆杂物的边缘,靠近井壁的地方……半掩着一只人手!苍白,浮肿,被冻得僵硬! 沈薇薇,连退两步,小脸儿发白。 “怎么了姑娘?”侍卫忙问。 “井……井里有……”她声音发颤,指向井下。 侍卫脸色一变,立刻唤来同伴,找来绳索和钩爪。一番折腾后,一具已经僵硬肿胀、面目模糊的女尸被从井底拖了上来。 女尸穿着普通丫鬟的服饰,看腐烂程度,死了至少七八日。 正是之前那个“不小心”掉落纸团、而后匆匆跑掉的小丫鬟! 沈薇薇看着那具青白色的尸体,胃里一阵翻腾,手脚冰凉。 对方这是在灭口!也是在向她示威!用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告诉她,任何靠近真相的人,都是这个下场! “去禀报王爷。”她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对侍卫说。 侍卫匆忙离去。 沈薇薇独自站在雪地中,看着那口吞噬生命的黑井,和井边那具逐渐被雪花覆盖的尸体。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西苑深处那些影影绰绰的院落。 她抬起手,轻轻拂去肩头的落雪,眼神一点、一点……变得如同腿侧那柄淬毒的匕首。 很好。 这游戏,她奉陪到底。 第19章 离火之体 雪花无声地落在小丫鬟青白的脸上,覆盖住她最后凝固的惊恐。井口黑洞洞地张着,像一声无声的嘲讽。 沈薇薇站在雪地里,看着侍卫将那具尚有餘温(或者说,尚有死气)的尸体盖上一块粗布抬走。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块冰,又冷又硬。 这不是意外,是处刑。在她面前,用一条人命完成的处刑。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沉稳而熟悉,踏碎了雪地的寂静。沈薇薇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萧景珩走到她身侧,玄色大氅的毛领沾染着细碎的雪沫。他没有看井,也没有看被抬走的尸体,目光落在沈薇薇被冻得通红的侧脸上。 “看到了?”他问,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对生命的惋惜。 沈薇薇,对着冰冷的空气,压下胸腔里的恶心与寒意:“看到了。灭口。” “还有呢?” 还有?沈薇薇转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那双眼睛里没有疑问,只有审视,他在等她的答案。 她指向那口井,又指了指小丫鬟尸体被抬走的方向,最后,目光扫过西苑那片死寂的院落:“她在引导民女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被标记了死亡。对方知道民女会来,也知道民女会发现尸体。这不是隐藏,是展示。” 她顿了顿,声音在风雪中显得异常清晰:“他们在告诉王爷,也告诉民女,他们不怕查。或者说,他们有能力,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清理掉所有不安分的‘眼睛’。” 包括她。 萧景珩静静地听着,唇角弯起,但转瞬即逝。“分析得不错。” 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井边,垂眸看着那幽深的洞口。“西苑的井,废了多年。前朝有个失宠的妃子,被缢死后投于此井。怨气深重,常有宫人在此莫名溺亡。”他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志怪传说,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凉薄,“先帝在位时,便命人用石板封了。” 沈薇薇心头一跳。前朝妃子?怨气?这说辞,是用来掩盖更肮脏的真相么? “王爷信这怨气之说?”她忍不住问。 萧景珩侧过头,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染上一点白。“本王只信,”他目光掠过她,看向西苑深处,“有人借这‘怨气’,行鬼蜮之事。” 他朝身后跟随的侍卫首领打了个手势。侍卫首领会意,立刻带人开始彻底搜查西苑,尤其是那几座紧锁的院落。 “跟本王来。”萧景珩对沈薇薇道,转身朝着西苑更深处走去。 沈薇薇握了握拳,跟了上去。腿侧的匕首硌着她,带来一丝冰冷的镇定。 越往里走,荒败之气越重。积雪覆盖着残破的屋瓦和倾倒的梁柱,蛛网在风中颤抖。萧景珩在一座看似最为破败、院门却被一道崭新的铜锁牢牢锁住的院落前停下。 “打开。”他命令。 侍卫上前,用利刃劈开铜锁,“哐当”一声,院门吱呀呀地被推开,扬起一片雪尘。 院内比外面更加破败,正屋的窗户都用木板钉死,唯有东侧的厢房,门虚掩着。 萧景珩径直走向那间厢房。沈薇薇跟在他身后,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推开厢房门,灰尘扑面。 屋内光线昏暗,摆设简单,积满灰尘。 但靠墙的一张梳妆台,却明显被人擦拭过,台面上干干净净,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萧景珩走到梳妆台前,手指拂过光洁的台面,然后,拉开了其中一个抽屉。 抽屉里空空如也。 但他似乎并不意外,指尖在抽屉底部轻轻敲击了几下,发出空洞的回响。 有夹层。 侍卫立刻上前,用匕首撬开抽屉底板。夹层里,只放着一本薄薄的、纸页带字的册子。 萧景珩拿起那本册子,随手翻了几页。 沈薇薇站在他身后,看不清册子上的内容,只能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在纸页上缓缓移动,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忽然,他翻页的动作停住了。 他盯着那一页,看了很久。久到沈薇薇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然后,他合上册子,转过身,目光第一次,带着一种沈薇薇从未见过的、复杂难辨的情绪,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眼神里,有审视,有探究,有一丝极淡的……了然,甚至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荒谬? “你可知,”他开口,声音低沉缓慢慢,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这上面记载了什么?” 沈薇薇摇头:“民女不知。” 萧景珩将册子递到她面前:“看看。” 沈薇薇迟疑地接过。册子很轻,纸页脆弱。她低头,看向他刚才停留的那一页。 上面没有复杂的文字,只有几行简短的记录,像是一份用药笔记。 嘉元十七年,冬,腊月初八。 引:离火之体(残) 药:赤蝎粉三钱,断肠草汁五滴,东海黑珍珠粉一钱…… 效:火毒暂抑,经脉损三成。 注:炉鼎将溃,需觅新体。 沈薇薇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嘉元十七年,是四年前! 离火之体?炉鼎? 赤蝎粉,断肠草,东海黑珍珠……压制火毒? 炉鼎将溃,需觅新体…… 一个个冰冷的字眼砸进她脑海里,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萧景珩的火毒,需要特殊的“离火之体”作为“炉鼎”来转移或缓解?而那个“离姑娘”,就是四年前的“炉鼎”,最终不堪重负,“溃”了?所以她才“暴毙”? 而现在……“需觅新体”? 她猛地抬头,撞上萧景珩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暗流的眸子。 所以……所以他从一开始留下她,不是因为什么“预知梦”,不是因为什么“眼睛”! 是因为……她可能就是那个新的“炉鼎”?! 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荒谬感席卷了她,让她浑身冰凉,几乎握不住那本薄薄的册子。 萧景珩看着她煞白的脸,看着她眼中翻涌的惊骇与绝望,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想: “看来,本王的‘旧疾’,和你这双‘眼睛’看到的东西……” “……从一开始,就是一回事。” 第20章 老鼠 “……从一开始,就是一回事。”那句话像淬了冰的判词,砸得沈薇薇神魂俱颤。 手里的册子变得滚烫,几乎要灼穿她的掌心。 炉鼎?新体? 原来所谓的“眼睛”,所谓的“有趣”,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他留着她,纵容她,看着她像只无头苍蝇般在阴谋里乱撞,不过是因为她这具身体,可能符合那见鬼的“离火之体”,是他用来缓解火毒、随时可以牺牲的“药引”! 荒谬感和被彻底掌控的恐惧让她眼前发黑,胃里一阵翻搅。 她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那看似与暴戾不符的探究,想起他赐予匕首时那难以捉摸的眼神……原来一切都有了解释! 她不是棋子,她是药材!是即将被投入药炉、燃烧殆尽的柴薪! 萧景珩静静地看着她脸上血色褪尽,看着她眼中翻江倒海的惊怒与绝望,如同欣赏一幅完成的作品。 他没有催促,没有解释,只是等待着,等待她的崩溃,或者……反抗。 沈薇薇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脚跟撞在门槛上,生疼。但这疼痛反而刺激了她几乎僵死的神经。 不!她不能认命!她穿越而来,不是为了变成别人治病的燃料! 她死死攥紧了那本册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濒临失控的颤抖:“所以……王爷留下民女,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用’?” 萧景珩眉梢微挑,对于她直白的、带着尖锐敌意的质问,似乎并不意外,反而露出一丝“你终于明白了”的淡漠。 “是,也不是。”他向前一步,逼近她,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在这破败厢房的晦暗光线之下,“本王确实需要‘离火之体’。但,”他话音一顿,目光如刀刮过,“你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你的‘预知’,你的‘眼睛’……让本王很好奇。” 他伸出手,不是碰她,而是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她紧攥着册子的手背,那触感冰凉,带着一种评估物品般的审视。 “本王想知道,你这具‘炉鼎’,究竟还藏着多少……惊喜。” 惊喜?沈薇薇几乎要冷笑出声。在他眼里,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恐惧,都不过是药引子附加的、供他娱乐的“惊喜”! “若民女……不愿做这‘炉鼎’呢?”她抬起眼,眼中最后一丝怯懦被烧尽,只剩下破釜沉舟。 腿侧的匕首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她并非全无反抗之力。 萧景珩看着她眼中燃起的、如同困兽的狠厉,唇角带出一种近乎残忍的欣赏。 “你可以试试。”他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也带着绝对的掌控,“试试看,是你手中的匕首快,还是本王捏碎你这‘炉鼎’的速度快。” 他微微俯身,气息拂过她冰冷的耳垂,说出最后一句,将她所有侥幸彻底击碎: “或者,试试看,在你‘不愿’之前,能不能先替本王……找到那只藏在暗处、连‘炉鼎’都敢动的老鼠。” 沈薇薇浑身一僵。 是了!还有幕后!那本册子出现在这里,小丫鬟被灭口,西苑的井……对方不仅知道萧景珩需要“炉鼎”,甚至可能在暗中破坏,或者……争夺? 她这个“炉鼎”,不仅是萧景珩的药,也成了双方博弈的焦点! 她若现在反抗萧景珩,立刻就是死路一条。她若顺从,或许还能借着萧景珩的势,在夹缝中求生,甚至……找到反制的机会! 一瞬间,权衡利弊,所有的愤怒和恐惧都被强行压下,转化为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萧景珩那张俊美却如同恶魔的脸,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攥册子的手,任由那本记载着她命运真相的册子,轻飘飘落回他的掌心。 然后,她,露出一个异常平静的笑。 “王爷想让民女找老鼠……”她的声音,不再颤抖,“总得让民女知道,这‘炉鼎’……还能烧多久?” 她不再回避“炉鼎”二字,甚至主动提起,像是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器物。 萧景珩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幽暗的兴味。 他直起身,摩挲着手中的册子。 “看你的‘火’,能烧多旺了。”他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转身,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厢房。 “收拾干净。”他对外面的侍卫吩咐道,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沈薇薇独自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破败的院门外。 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 炉鼎? 那就看看,最后被焚尽的,会是谁。 第21章 锁孔在哪里 那本记载着残酷真相的册子被萧景珩带走,如同抽走了沈薇薇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 她扶着落满灰尘的梳妆台,指尖陷入朽木的碎屑,才勉强没有瘫软在地。 炉鼎。新体。 这两个词在脑中疯狂盘旋,像两条毒蛇,啃噬着她的理智。原来她所有的机变,所有的挣扎,在萧景珩眼中,不过是一味药在入炉前的徒劳蹦跶。 恶心感阵阵上涌,她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绝望顺着喉管滑下。 不能倒下。 她猛地直起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萧景珩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看你的‘火’,能烧多旺了”?是在暗示她,她的价值,她存活的时间,取决于她能在与那“老鼠”的较量中,展现出多少“离火之体”的潜力? 真是……荒谬绝伦!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既然“炉鼎”的身份暂时无法摆脱,那就必须利用这个身份,争取主动权。 那只“老鼠”知道萧景珩需要“炉鼎”,甚至可能知道筛选“炉鼎”的标准。 对方破坏也好,争夺也罢,必然有所图谋。 找到他,或许就能找到制约萧景珩的方法,或者至少,找到一线生机。 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裙,拍去身上的灰尘,脸上所有外露的情绪已被尽数敛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走出厢房,对守在院外的侍卫首领微微颔首,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有劳,可以回去了。” 侍卫首领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恢复了镇定,但也没多问,沉默地护送她回客院。 沈薇薇表现得异常“安分”。 她不再打探消息,不再“偶遇”任何管事,每日只是待在客院里看书、散步,甚至开始有闲心向丫鬟询问一些花草养护、女红针黹的问题,仿佛彻底接受了现状,准备安心做一个等待被“使用”的器物。 只有贴身藏好的那柄乌黑匕首,和夜深人静时眼底偶尔掠过的寒光,透露出她内心的暗流…… 她在等。等那只“老鼠”被萧景珩的搜查逼得再次行动,也等一个验证自己猜测的机会。 关于“离火之体”,她一无所知。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任何相关线索,话本里更是只字未提。她只能从字面意思和那本册子的记录来推测——可能与某种特殊的体质有关,能引动或承受萧景珩的“火毒”,但过程极其凶险,会对“炉鼎”本身造成损害,甚至死亡。 她需要知道更多。而信息的来源,或许就在那只“老鼠”身上。对方既然觊觎或破坏“炉鼎”,必然对“离火之体”知之甚详。 这天,负责照料院中花草的老花匠前来修剪枯枝。老花匠年纪很大了,头发花白,背也有些佝偻,平日里沉默寡言,只专心侍弄花草。 沈薇薇坐在廊下,看着他熟练地修剪一株腊梅。 就在老花匠收拾工具准备离开时,他脚下似乎被一块松动的石板绊了一下,踉跄半步,手中一把小巧的花铲“哐当”一声掉在沈薇薇脚边。 老花匠慌忙弯腰去捡,布满老茧的手指在触碰到花铲时,几不可察地用铲尖,在沈薇薇裙摆下方的泥地上,飞快地划拉了两下。 那动作极其隐蔽迅速,若非沈薇薇一直留意着四周,几乎无法察觉。 老花匠捡起花铲,低声道歉后,便佝偻着背离开了。 沈薇薇不动声色地用鞋底碾过那片泥地,抹去了痕迹,然后起身回了房。 关上房门……刚才老花匠划拉时,她已凭借极佳的动态视力,记下了那两个短暂的笔画——那是: “癸” 癸? 天干第十?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这又是一个没头没尾的线索。老花匠是谁的人?是那只“老鼠”再次尝试接触她?还是另一股势力? “癸”代表什么?时间?地点?还是……某个人? 沈薇薇蹙紧眉头,将所有已知信息在脑中飞快过筛。 萧景珩的火毒,离火之体,东海黑珍珠,前朝怨井,西苑废院,暴毙的“离姑娘”,还有这个突兀的“癸”……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 火毒……离火……癸…… 《周易》八卦,离为火。而癸,在五行中属水。 水火相克。 萧景珩身中火毒,需要离火之体作为炉鼎来转移或缓解。 而那只“老鼠”,或许正是想利用五行相克的原理,用“癸水”之类的东西,来破坏这个过程?或者……是针对身中火毒的萧景珩本人? 所以对方才如此关注“炉鼎”的动向,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老花匠递来的这个“癸”字,就不是善意提醒,而是一个……邀请?或者,是一个更危险的陷阱? 沈薇薇缓缓握紧了拳……无论是哪种,她都不得不去。 她需要知道“癸”代表什么,需要抓住任何可能摆脱“炉鼎”命运的机会。 她看了一眼腿侧藏匿匕首的位置。 这一次,她不会再被动等待…… “癸”字像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沈薇薇心底漾开一圈圈冰冷的涟漪。 水克火。这简单的五行生克之理,此刻却成了她能抓住的唯一稻草。 老花匠是饵,也是线。她必须去咬钩,才能顺着线,摸到后面那条可能反噬其主、也可能被她利用的“鱼”。 她表现得愈发“认命”,甚至开始向丫鬟打听王府库房里是否有关于医药、五行的杂书,借口是闲来无事,想找些消遣,也免得……日后伺候王爷时,一无所知。 她将“炉鼎”的自觉,扮演得恰到好处,带着一丝隐晦的讨好与不安。 消息想必已经传了出去。 她在等。等对方给出下一步的指示。 第三天夜里,雨夹雪,敲打着窗棂,淅淅沥沥。 沈薇薇吹熄了烛火,却没有睡,和衣躺在床上,匕首就枕在手下,耳力提升到极致,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约莫子时前后,一阵极轻微的、几乎被雨声掩盖的“叩叩”声,在后窗响起。 不是风吹,是人为的,带着特定的节奏。 沈薇薇悄然起身,赤足走到窗边,没有立刻开窗,压低声问:“谁?” 窗外沉默一瞬,传来一个刻意压扁、辨不清男女的声音:“癸水通幽,可灭离火。明日午时,浣衣局后巷,第三辆水车。” 话音落下,再无声息,融入雨雪之中。 沈薇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在黑暗中剧烈地跳动。 癸水通幽,可灭离火! 对方果然是从五行相克入手!而且直接给出了地点和方式!浣衣局后巷,水车…… 如此明确,几乎是将答案喂到了她嘴边。是笃定她无法拒绝?还是这本身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杀局? 她缓缓滑坐在地,指尖在地板上无意识地划拉着“癸”字。 去,风险未知,可能是解脱,也可能是速死。 不去,坐实“炉鼎”身份,在萧景珩的掌控下慢性消亡。 几乎没有选择。 翌日午时,雪停了,天依旧阴沉。 浣衣局位于王府西北角,靠近杂役居住区,平日人迹杂乱,水车往来频繁,确实是传递消息或进行隐秘交易的好地方。 沈薇薇借口昨日受了寒气,想喝点热性的姜茶,打发了丫鬟去小厨房盯着熬煮。 估摸着时间,她换上不起眼的灰扑扑的粗使丫鬟衣服,用布巾包了头,低着头,避开主要路径,绕到了浣衣局后巷。 这里气味浑浊,地上满是泼溅的污水结成的冰凌。 几辆装运热水和脏衣物的木质水车停靠在墙边,车夫和杂役们正忙碌着,无人注意一个缩在角落的“小丫鬟”。 她数到第三辆水车。这辆车看起来与其他并无不同,只是车辕上挂着一个破旧的、用来舀水的半片葫芦瓢。 周围一切正常。 沈薇薇,她慢慢蹭到那辆水车旁,假装系鞋带,目光飞快地扫过水车底部、轱辘缝隙……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信息有误?或者对方临时改变了计划? 就在她心生疑虑,准备撤离时,一个低着头、扛着一大筐湿衣服的杂役脚下一滑,踉跄着朝她撞来! “哎哟!” 沈薇薇被撞得一个趔趄,手下意识扶住水车车厢。 那杂役慌忙道歉,手忙脚乱收拾散落的衣物,在混乱中,将一个冰凉、细小的物件飞快地塞进了她扶着车厢的手心里,然后头也不回地扛起筐子跑了。 沈薇薇握紧手心那物,心脏狂跳,低头转身,混入来往的人流,快速离开了后巷。 回到客院,确认无人跟踪,她才摊开手心。 那是一枚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的玉牌,材质普通,颜色却是罕见的玄黑色,触手温凉。 玉牌一面光滑,另一面,刻着一个清晰的篆体字—— “癸”。 与老花匠所划一模一样。 所以,这玉牌就是信物?“癸水通幽”的关键? 她翻来覆去地检查这枚小小的玉牌,除了那个“癸”字,再无其他标记。它有什么用?在哪里用? 对方只给了她工具,却没给她说明书。 是在考验她?还是……这玉牌本身,就是下一个线索? 沈薇薇捏着这枚玄黑癸字玉牌,走到窗边。 看着阴沉的天,和靖王府的亭台楼阁…… 她将玉牌举到眼前,对着微弱的天光。 玄黑属水,癸亦属水。 水能克火,也能……藏污纳垢。 她收起玉牌,眼中沉静如水。 既然拿到了钥匙,那么,锁孔在哪里,就由她自己去寻吧。 第22章 癸字玉牌 玄黑色的癸字玉牌紧贴着皮肤,藏在里衣最隐秘的夹层中,那温凉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沈薇薇它的存在,以及背后潜藏的危险与机遇。 钥匙在手,锁孔难寻。 对方只抛给她一个“癸”字和这枚玉牌,如同给了她一张没有地图的藏宝图。 王府这么大,哪里才是“癸水通幽”之处?是某处水源?还是与“癸”字相关的地方? 她不能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萧景珩的眼睛无处不在,一次莲心池的“意外”尚可解释为被动遇袭,若她再主动涉险,恐怕不等找到锁孔,就会先被当成不安分的“炉鼎”处理掉。 她需要更谨慎,也更聪明地利用手头的一切。 首先,是萧景珩的态度。他明知有人觊觎“炉鼎”,甚至可能破坏他治疗火毒的计划,却依旧纵容,甚至推动她这个“饵”去追查。 这说明,那只“老鼠”藏得极深,连萧景珩都觉得棘手,需要她这把不确定的“钥匙”去搅动。 这是她的风险,也是她的筹码。 其次,是那枚玉牌。材质普通,玄黑色,癸字篆体。这不像宫中之物,更非王府制式。更像是……某种民间的信物?或者,与某些涉及五行、方术的势力有关? 她开始有意识地在有限的活动中,留意王府内与水相关的景致、带有“癸”字谐音或寓意的地方,甚至旁敲侧击地向年长些的、或许知道些王府旧事的仆役打听,关于前朝、关于五行布局的传闻。 几天下来,收获甚微。王府内的湖泊、池塘、水井虽多,但并无明显与“癸”直接关联之处。 仆役们对前朝旧事讳莫如深,对五行布局更是一问三不知。 就在沈薇薇感到一筹莫展时,一个被忽略的细节猛地闪过脑海—— 西苑!那口怨井! 孙福死前吐出的“丽”字(离?),小丫鬟被灭口引导她去的西苑废院,以及那本记载着“炉鼎”秘密的册子发现地……一切似乎都绕不开西苑! 而西苑的方位……她仔细回想王府的大致布局。如果以王府中轴线为基准,西苑,恰恰位于西北方位! 在八卦方位中,西北方,对应的是乾卦。而天干地支与八卦的对应里,壬癸属水,对应北方,但细分之下,癸水有“归藏”之意,与幽暗、地下相关。西北为乾,为天,但紧邻正北坎水。西苑那口怨井,深藏地下,怨气凝聚,不正是“癸水通幽”的绝佳诠释?! 一个大胆的猜测形成:那枚癸字玉牌,或许就是用来开启西苑怨井附近,某个不为人知的密室或通道的钥匙! 那里,可能藏着对方能“灭离火”的依仗,或者是关于“离火之体”、“炉鼎”秘密的更多信息! 这个猜测让她心跳加速。西苑刚刚经过萧景珩的搜查,此刻守卫或许正是最松懈,或者说,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 时机稍纵即逝。 是夜,月黑风高,浓云遮住了星月,正是夜行人最好的掩护。 沈薇薇换上一身利落的黑色夜行衣——这是她这几日悄悄用旧衣改制的。 将乌黑匕首贴身绑好,癸字玉牌放入怀中。 她屏住呼吸,听着门外侍卫换岗的脚步声远去,如同一只灵巧的狸猫,从后窗翻出……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对路径熟悉了许多,专挑阴影处穿行,避开巡逻的队伍。 空气湿冷,她却觉得掌心微微出汗。 再次踏入西苑,这里的死寂比白天更甚。 她目标明确,直奔那口怨井。 井口的石板在她离开后又被移动过,恢复了半掩的状态。 沈薇薇没有立刻去动石板,而是以井为中心,在周围三五丈的范围内,借着微光,仔细搜寻每一寸地面、每一块砖石、每一处残垣断壁。 既然玉牌是钥匙,附近必然有锁孔。 她摸索了近半个时辰,手指被粗糙的砖石磨得生疼,却一无所获。难道猜错了?锁孔并不在井边? 就在她心生沮丧,准备扩大搜索范围时,脚下一滑,踩到了一片湿滑的苔藓。她下意识伸手扶住井沿,手掌在冰冷的石质井沿上摩擦而过。 忽然,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处异常! 在那粗糙的井沿外侧,靠近地面的地方,有一小块区域的触感格外光滑,似乎经常被摩挲。她蹲下身,凑近了仔细看去。 那里,赫然有一个浅浅的、几乎与井沿石材颜色融为一体的凹陷!凹陷的形状……正是篆体的“癸”字!大小与她怀中的玉牌完全吻合! 找到了! 沈薇薇心脏狂跳!她强压下激动,警惕四周,确认无人后,才从怀中取出那枚玄黑癸字玉牌,小心地,将其嵌入那个凹陷之中。 严丝合缝! 就在玉牌嵌入的一瞬,身旁的井壁内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咔哒”机括声! 她猛地转头,只见紧邻井壁的一面爬满枯藤的残破墙壁,底部一块看似与周围无异的大青砖,竟悄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洞口! 比井中更加阴寒、带着浓重潮气和尘埃…… 洞深处,是无尽的黑暗。 沈薇薇握紧匕首,看着能吞噬一切的入口,俯身钻了进去。 在她身影没入黑暗的下一刻,那块青砖又悄无声地滑回原位,将洞口严密封死…… 第23章 血玉陶俑 洞口在身后无声合拢,天光被彻底吞噬。 沈薇薇陷入了一片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她不敢立刻移动,伏低身体,耳朵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地面,凝神细听。 除了自己因紧张而放大的心跳和血液流动声……死寂一片。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更没有预料中的埋伏或机关启动声。 这里似乎是一处被遗忘已久的地下空间。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摸索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小心包裹的火折子——这是她这几日偷偷备下的。 轻轻晃亮,一点光……驱散了咫尺的黑暗,勉强照亮。 这是一条狭窄低矮的甬道,仅容一人弯腰通行。墙壁是粗糙的夯土,布满裂纹,头顶不时有湿冷的泥屑落下。脚下是坑洼不平的土路,积着薄薄的泥水。 她握紧匕首,将火折子举在前方,小心地向前挪动。 甬道曲折向下,坡度平缓,但那阴寒潮湿气,越来越重…… 正通往地底深处。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隐约传来细微的水流声。 沈薇薇精神一振,加快脚步。 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火折子的光,映照出一个不大的地下石室。 石室中央,竟有一口小小的水潭,潭水漆黑如墨,不起丝毫涟漪,那细微的水流声,是从潭底更深处传来。 潭水发出彻骨的寒意,比外面的冰雪更甚,让沈薇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水潭四周的石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符! 这些符与她之前在西苑废院册子上看到的、记载药方的笔迹截然不同,邪异狂乱……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符,定格在水潭正对面的一方石台上。 石台上,端放一物。 那是一个尺许高的黑色陶俑。 陶俑造型古朴,甚至有些粗糙,塑成一个盘膝而坐、双手结印的人形。 但吸引沈薇薇全部注意力的,是陶俑的心口位置——那里,镶嵌着一块鸽卵大小、色泽暗沉、却隐隐有流光转动的……血色晶石! 那晶石的颜色,与萧景珩腰间那块血玉,如出一辙! 只是这块晶石给人的感觉更加邪异,仿佛是有生命……在缓慢地搏动,吸纳周围的一切光线和温度。 沈薇薇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直觉告诉她,这东西,绝对与萧景珩的火毒,与那“癸水通幽,可灭离火”的说法,有莫大的关联! 她强忍着那血色晶石带来的不适与诱惑,目光移向石台下方。 那里,散落几片已经腐烂的布条,看颜色和质地,与之前那具从井里捞出的女尸所穿相似! 难道……之前死去的丫鬟,也曾到过这里?她们是来送这陶俑的?还是……成了这邪门陶俑的祭品?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那只“老鼠”,或许正是在利用这口至阴至寒的“癸水”潭,和这个镶嵌血玉的陶俑,布设某种针对火毒,或者说,针对萧景珩的邪术! 她必须带走这东西!或者至少,毁掉它! 沈薇薇,压下心中悸动,一步步走向石台。 越是靠近,那血玉的邪异感就越强……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尊陶俑的一瞬—— “果然……是你。” 一个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复杂情绪的声音,自身后甬道的黑暗中,突兀地响起。 沈薇薇浑身剧震,猛地回头! 火折子的光晕边缘,一道颀长挺拔的玄色身影,不知何时,已悄无声地立在那里。 萧景珩! 他负手而立,那双深邃的眸子,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亮得惊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以及她伸向陶俑的那只手。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一直跟着她,还是……早就知道这个地方?! 她看着萧景珩缓步从黑暗中走出,目光掠过那尊邪异的陶俑,重新落回她苍白失措的小脸上。 “本王的‘炉鼎’,还真是……总能给本王带来‘惊喜’。” 第24章 物尽其用 那句“惊喜”裹挟着地底阴寒的空气,砸得沈薇薇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她伸向陶俑的手悬在半空,进退不得,指尖冰凉。 他果然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从老花匠的暗示,到浣衣局后巷的交接,再到这西苑地下的秘密……她所有自以为隐秘的行动,恐怕从头到尾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那枚癸字玉牌,与其说是钥匙,不如说是他纵容她、测试她的道具! 羞辱感和一种被彻底看穿、如同赤身裸体暴露于人前的恐慌,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猛地收回手,转过身,背对着那尊邪异的陶俑,直面缓步走近的萧景珩。 火折子的光,在他玄色的衣袍上流动,映出他脸上那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冷漠。 他停在几步开外,目光先是在她因惊惧而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然后越过她,落在了那尊镶嵌着血晶石的陶俑上。 “癸水聚阴,血晶引煞……好一个‘通幽灭离火’的阵仗。”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像是在点评一件与己无关的器物,“看来,有人是迫不及待,想让本王……早点死。” 沈薇薇心一缩。他果然认得这东西! “王爷……”她喉咙发紧,声音干涩,“民女……” “你如何?”萧景珩打断她,视线转回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是想毁了它,向本王表忠心?还是……想用它,跟本王谈条件?” 他的目光,能剖开她所有伪装,直刺内心最隐秘的念头。 沈薇薇在他的逼视下,无所遁形。 她确实动过借此物要挟的念头,哪怕只是一丝,也在他这洞若观火的眼神下无所遁形。 她垂下眼睫,避开他那灼人的视线,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民女不敢。”声音低微,却带着倔强。 “不敢?”萧景珩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封闭的石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冰冷。 他向前一步,逼近她,属于他的、带着冷檀香的气,将她包裹。 “你还有何不敢?”他抬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因紧张而绷紧的下颌,动作带着一种评估物品的随意,“私自探查,暗通消息,夜闯禁地……沈薇薇,你这‘炉鼎’的胆子,是不是让本王……喂得太大了?”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贴着她耳畔说出。 沈薇薇猛地抬起头,眼中压抑的愤怒和屈辱,冲破恐惧,迸射而出:“王爷既然早已洞悉一切,又何必戏耍民女!看着民女如同笼中困兽,徒劳挣扎,很有趣吗?!” 她的声音激动,在石室内激起回响。 萧景珩看着她眼中燃起的火焰,那火焰灼亮,带着不甘和愤懑,与他平日所见那些或恐惧或谄媚的眼神截然不同。 他眼底深处,那抹复杂的幽光再次掠过。 “有趣?”他重复着这个词,指尖下滑,轻轻捏住了她藏在袖中、紧握匕首的那只手腕。 他的力道不大,却让她无法挣脱。“确实有趣。” 他微微用力,迫使她摊开手掌,露出那柄通体乌黑的淬毒匕首。 “比如现在,”他垂眸看着那幽蓝的刃口,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玩味,“你是想用本王赐你的匕首,杀了本王这个‘主人’,还是……杀了你自己这个不听话的‘炉鼎’?” 沈薇薇手腕被他捏得生疼,看着他近在咫尺、毫无波动的脸…… 他是在逼她做出选择!用最残酷的方式,验证她的忠诚,或者……终结她的反抗。 她死死咬住下唇。 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动作。 杀他?无异于蚍蜉撼树。 自杀?她不甘心! 看着她眼中的挣扎,萧景珩忽然松开了她的手腕。 “看来,你还没想好。”他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目光再次投向那尊陶俑,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淡漠,“既然如此,这东西,便暂且留着。” 留着?沈薇薇愕然。 萧景珩转身,面向那口漆黑的水潭:“老鼠费尽心机布下的饵,若一口吞掉,岂非无趣?” 他侧过头,余光扫过她:“本王倒要看看,他下一步,还想怎么走。” 说完,他不再理会沈薇薇,径直朝来时的甬道走去。 “跟上。” 沈薇薇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尊邪异的陶俑,心中混乱。 他不动这陶俑?还要留着?他到底想做什么?引蛇出洞?还是……另有图谋? “需要本王再说一遍?”萧景珩冰冷的声儿,从甬道传来。 沈薇薇一个激灵,压下满腹疑窦,看了一眼那尊在黑暗中凝视她的陶俑,快步跟上了萧景珩的脚步。 甬道黑暗漫长,只有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一颗夜明珠,发出清冷的光,照亮前路。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行走在阴冷的地底。 直到看见前方洞口,萧景珩的脚步才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头,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显得有些沉闷。 “记住,沈薇薇。” “你的命,你的‘火’,都是本王的。” “在你烧尽之前,最好……物尽其用。” 第25章 老地方,是他 “物尽其用”。 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沈薇薇的耳膜上,直到走出甬道,重回冰冷但至少流通的空气中,依旧嗡嗡作响。 萧景珩没有回头,玄色身影很快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夜色里……只留有怀中那枚癸字玉牌冰冷的触感。 他没有毁掉那邪异的陶俑,甚至没有追问她如何得到玉牌,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所有权,然后将她像一件用过的工具,随手丢回原地。 沈薇薇站在荒败的西苑中,看着天际泛白,只觉得浑身彻骨冰寒。 她拢了拢单薄的夜行衣,快步朝客院方向走去。 “物尽其用”……她咀嚼着这四个字。在他眼里,她最大的“用处”,就是作为“炉鼎”燃烧,以及作为“饵料”引蛇。 而在此之前,她所有的挣扎和发现,都不过是增添这“用途”的些许趣味罢了。 回到客院,悄无声地翻窗而入,换下夜行衣,藏好玉牌和匕首。 做完这一切,天光已微微放亮。 她躺在冰冷的床榻上,睁着眼,望着帐顶的绣纹,毫无睡意。 不能坐以待毙。 萧景珩要“物尽其用”,她就必须在这被“用”尽之前,找到反客为主的机会。 那尊陶俑是关键,那只“老鼠”也是关键。 王府表面波澜不惊。 萧景珩再未召见她,仿佛那夜的地底相遇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但沈薇薇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网正在收紧。 巡逻的侍卫眼神更加锐利,客院外围也多了几双若有若无的眼睛。 她在等。等那只“老鼠”因陶俑未被破坏而焦躁,等对方再次出招。 同时,她开始更仔细地回忆地底石室的每一个细节。那陶俑,那血晶,那癸水潭,那满壁的邪符……这些东西,绝非寻常势力能够弄到并布设。对方对萧景珩的火毒和“离火之体”如此了解,必定与他关系极近,或者……曾极近。 她想起萧景珩提及“旧疾”时,那偶尔掠过眼底的、深沉的厌弃与暴戾。 这火毒,恐怕并非天生。 机会在一个午后悄然降临。 一名负责送点心的丫鬟,在摆放碟盏时,手指“无意间”在桌面上敲击了三长两短、略显急促的节奏。 沈薇薇心头一动。这不是王府通用的暗号。 她抬眸,看向那丫鬟。丫鬟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但脖颈处露出一小片肌肤,上面有一块浅淡的、火焰形状的旧疤。 火焰?离火? 沈薇薇不动声色,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没有回应。 那丫鬟等了一会儿,见无反应,便默默退下了。 是试探?还是新的联络方式? 沈薇薇记下了那节奏和丫鬟的特征。她没有立刻行动,对方既然急了,必然会再次接触。 果然,隔了一日,她在院中散步时,那名脖颈带疤的丫鬟再次出现,端着洗净的衣物路过她身边。擦肩而过的一瞬,一枚揉得极小的纸团,从丫鬟袖中滑落,精准地掉在沈薇薇脚边。 丫鬟脚步未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沈薇薇弯腰,假意整理裙摆,将纸团拾起。回到房中展开,上面只有几个字: 子时,老地方。 老地方?西苑地底?他们竟还敢约在那里?是笃定萧景珩不会再去?还是……另有倚仗? 沈薇薇将纸团烧掉,看着跳跃的火苗,眼神明灭不定。 去,风险极大,可能是对方狗急跳墙的陷阱。 不去,则可能断掉这条好不容易再次接上的线。 她摸了摸腿侧的匕首,又想起萧景珩那句“物尽其用”。 既然都是被利用,那不如……看看谁能利用谁更多一些。 子时,万籁俱寂。 沈薇薇再次换上夜行衣,悄无声地潜向西苑。 这一次,她更加谨慎,绕了更远的路,反复确认无人跟踪。 西苑依旧死寂。怨井的石板静静半掩着。 她走到井沿边,找到那个癸字凹陷,嵌入玉牌。 机括声轻响,墙壁底部的青砖再次滑开,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沈薇薇没有立刻进去,她伏在洞口,凝神细听了片刻。里面一片死寂,连上次听到的微弱水流声都消失了。 她拔出匕首,俯身钻了进去。 甬道依旧阴冷潮湿。她放轻脚步,一点点向内挪动。快到石室入口时,她闻到淡淡的、与上次不同的气味——像是……香烛燃烧后的余烬味。 有人先来了? 她握紧匕首,贴着甬道壁,小心地探头向石室内望去。 石室内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那口癸水潭依旧漆黑如墨,但那尊镶嵌血晶的陶俑前,竟点燃了三炷细长的、冒着袅袅青烟的黑色线香! 线香插在一个小小的铜制香炉里,香炉就摆在石台上。 而陶俑心口那块血色晶石,在香火的映照下,就像活了过来,内部流光转动得更加急促,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邪异能量! 一个背对着她的身影,正跪在陶俑前,低声吟诵晦涩难懂的咒文。 那声音……分辨不出男女。 是在做法?强化这邪术? 沈薇薇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那人的吟诵声戛然而止。 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露出一双……沈薇薇绝想不到会在此地见到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阴谋得逞的得意,没有杀人灭口的狠厉,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痴迷与贪婪,死死地盯住了她! 第26章 大理寺少卿陆昭 !!! 那双眼! 沈薇薇浑身的血液,疯狂倒流…… 那不是她预想中任何一张可能的面孔,不是某个阴鸷的管事,不是某个心怀叵测的侍妾,甚至不是她猜测过的、萧景珩的某位政敌! 那张转过来的脸——竟然是陆昭! 大理寺少卿陆昭! 那个以冷峻刚正、办案如神著称的陆昭!那个曾提醒她“靖王府非安身之所”的陆昭! 此刻,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冷肃与清明? 只有一种被某种执念侵蚀的狂热,那双总是如鹰隼的眸子,此刻浑浊不堪,死死地锁住她,像是饿鬼看到了唾手可得的血食! 陆昭,带着一种病态的激动,缓缓站起身,黑斗篷下摆拂过地面,“我就知道……‘离火’……纯净的‘离火’……会感受到‘癸水’的召唤……” 离火?他在说她?他怎么会知道她是离火之体?! 沈薇薇脑中划过无数碎片——陆昭总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他对“美人壶”案细节了如指掌,他甚至能接触到萧景珩的“旧疾”秘辛…… 原来他一直披着查案的外衣,行的是窥探和布局之实! 他才是那只真正的“老鼠”! “是你……”沈薇薇声音发颤,握着匕首的手心沁出冷汗,“一切都是你!张管事是你的人?孙福也是你灭的口?那些丫鬟……” “她们?”陆昭,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笑,指向那尊邪异陶俑心口的血色晶石,“能成为‘圣晶’的养料,是她们的荣幸!只可惜……杂质太多,远不如你……远不如你这天生的‘离火之体’纯粹!” 他一步步朝沈薇薇逼近,眼中痴迷更甚:“有了你……只要将你的‘离火’引入这‘癸水通幽’之阵,以血晶为媒……就能彻底激发……就能……” 就能什么?就能对付萧景珩的火毒?还是……有更可怕的图谋? 沈薇薇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疯狂吓得连连后退,背脊抵住了冰冷潮湿的甬道壁,退无可退! “你别过来!”她厉声喝道,举起淬毒的匕首,刃口幽蓝寒光在香火映照下闪动,“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陆昭看着她手中的匕首,非但没有停下,反而笑了:“呵……萧景珩连‘幽刃’都给了你……他果然也发现了你的价值……可惜,他不懂!他根本不懂如何真正利用‘离火’!暴殄天物!” 他猛地加快脚步,干瘦的手指如同鬼爪,直朝沈薇薇脖颈抓来!那速度快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文弱官员! 沈薇薇瞳孔紧缩,求生本能让她不及细想,手腕一抖,淬毒匕首带着一道幽暗的弧线,直刺陆昭心口! 然而,陆昭早有预料,身形一扭,竟以毫厘之差避开了刃尖,同时左手如电,一把扣住了沈薇薇持刀的手腕! “唔!”沈薇薇痛哼一声,匕首险些脱手。 “把‘火’……给我!”陆昭,另一只手直拍向她的小腹丹田处,那里,据说是“离火之体”蕴藏本源之处! “本王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 一道冰冷彻骨、蕴含着滔天怒意的声音,如同惊雷,陡然在石室内炸响! 一道玄色身影,携着凌厉无匹的劲风,后发先至,一掌狠狠拍在陆昭后心! “噗——!” 陆昭如遭重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向前飞跌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又软软滑落在地,抽搐着,再也爬不起来。 萧景珩! 萧景珩看都未看倒地不起的陆昭,一步踏前,伸手,将惊魂未定、几乎软倒的沈薇薇猛地拽到自己身后。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未消的戾气,但那宽厚的背影,却如同最坚固的壁垒,将她与危险彻底隔绝。 他站在她身前,玄色衣袍无风自动,周身发出的冰冷杀意,让整个石室的温度骤降了几分。 他目光如万年寒冰,落在奄奄一息的陆昭身上。 “陆、昭。”他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隐藏得够深。” 陆昭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满是血污,断断续续地道:“萧景珩……你……你压制不住‘它’的……只有‘离火’……只有纯粹的‘离火’才能……才能驾驭‘圣晶’之力……你……你不过是个……被‘它’侵蚀的……可怜虫……” “驾驭?”萧景珩嗤笑,那笑声里……不屑与冰寒,“就凭你这窃来的、残缺的‘癸水’邪阵,和这块……肮脏的石头?” 他目光转向那尊陶俑心口的血晶石,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一种沈薇薇看不懂的、深沉的忌惮。 “本王的东西,宁可毁了,”他一字一顿,声不大,却能毁天灭地,“也轮不到你来觊觎。” 话音还未落下,他猛地抬手,隔空一掌,朝那尊陶俑悍然拍去! 磅礴的内力汹涌而出,带起一阵罡风! 轰!!! 那尊邪异的陶俑,连同其上镶嵌的血晶石,在萧景珩霸道的掌力下,四分五裂,炸成齑粉! 晶石碎裂的刹那,浓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某种阴邪之能量猛地爆开,又被萧景珩的掌风强行压下,消散! 那口漆黑的癸水潭,如同沸腾,剧烈翻滚,潭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然后迅速干涸,露出潭底乌黑的淤泥。 满壁邪符,失去支撑,迅速黯淡,变得与普通刻痕无异。 阵法,破了。 陆昭看着这一切,眼中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头一歪,昏死过去。 石室内,陷入死寂。 只有香炉里那三炷线香,依旧在无声地燃烧。 萧景珩缓缓收回手,负在身后。 他挺拔的背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孤峭。 沈薇薇站在他身后,看着满地狼藉,看着昏迷的陆昭,看着身前这个男人如山岳的背影,心脏狂跳,手脚冰凉。 一切都结束了? 不。 她看着萧景珩的背影,想起陆昭临昏前那句“被‘它’侵蚀的可怜虫”,想起萧景珩对那血晶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忌惮。 石室内死寂得可怕。陶俑与血晶的齑粉缓缓飘落,混入干涸潭底的淤泥。 那三炷黑线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点红光熄灭,只余下令人作呕的焦糊气。 萧景珩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残余的邪异能量激荡下微微拂动。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去看昏迷的陆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在平息什么,又像在确认什么。 沈薇薇站在他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发出的、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冰冷怒意,以及……一丝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出的、如同受伤野兽的躁动。 他体内的火毒,被刚才那邪阵或者血晶的毁灭引动了? 这个念头让沈薇薇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 良久,萧景珩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比平日更显苍白,唇色却异样地鲜红,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幽暗得吓人,里面翻涌着沈薇薇看不懂的、复杂而暴戾的情绪。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陆昭,如同看一件垃圾。 “吓到了?”他开口。 沈薇薇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她确实被陆昭的疯狂和刚才那毁灭性的一掌吓到了,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却又陷入更大迷雾的茫然。 萧景珩朝她走近一步。 “现在,你知道了。”他垂眸看着她,指尖抬起,想碰触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指向地上昏迷的陆昭,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窥伺本王‘旧疾’,觊觎本王‘炉鼎’的,是这条披着人皮的毒蛇。”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虽然极其细微,却被沈薇薇敏锐地捕捉到。 他在强行压制着什么。 “他……他说的‘它’……是什么?”沈薇薇忍不住问。 陆昭那句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萧景珩,带着一种被触及逆鳞的暴怒前兆。 沈薇薇心头一骇,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看到她眼中的恐惧,萧景珩周身那骇人的气,猛地一滞,随即如同潮水,缓缓退去。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了一片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这不是你该问的。”他语气淡漠,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 他不再看她,对着空无一人的甬道方向,冷声吩咐:“把人拖出去,撬开他的嘴。问不出来,就剁碎了喂狗。” “是。”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应诺,两道黑影闪入石室,利落地将昏迷的陆昭拖走,如同拖走一袋秽物。 石室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萧景珩走到那干涸的潭边,看着潭底乌黑的淤泥和碎裂的符石残骸,沉默片刻。 “这里的东西,”他背对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烂在肚子里。” 沈薇薇低头:“民女明白。” “明白就好。”萧景珩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那目光里已没有了刚才的暴戾,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能吞噬一切的疲惫与……审视。“回吧。” 他率先朝甬道走去。 沈薇薇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却莫名透出一丝孤寂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陆昭是解决了,可笼罩在她身上的迷雾却更浓了。 萧景珩的火毒,那所谓的“它”,还有她这具“离火之体”真正的命运…… 走出甬道,重回西苑地面,天边已露出了晨曦的微光。 萧景珩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近日安分些。”他留下这句话,身影便融入了渐亮的晨雾中,消失不见。 沈薇薇独自站在荒院里,看着地上那个重新闭合、毫无痕迹的洞口,又看了看萧景珩消失的方向。 她抬手,轻轻按在自己小腹丹田的位置。 那里,据说蕴藏着所谓的“离火”。 安分? 风暴眼,或许才刚刚形成。 而她,正站在风眼中心。 第27章 书房 晨曦刺破薄雾,落在西苑荒败的庭院里,却驱不散沈薇薇心头的阴霾。 萧景珩那句“安分些”犹在耳边,带着警告,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虚弱? 她回到客院,如同一个被抽空了力气的偶人。 丫鬟伺候她梳洗,送上早膳,一切如常,昨夜那场地底的生死惊魂就像只是一场幻梦。 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陆昭的倒台如同在王府投下了一颗大石。 消息被严密封锁,但大理寺少卿一夜之间“重病告假”,还是引发了无数猜测。 府中,人人屏息,连走路都踮着脚尖。 沈薇薇被变相地软禁在了客院。 侍卫增加了,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连每日的饭菜都由专人试毒后才送来。 她成了萧景珩豢养在精致牢笼里的、一件珍贵而易碎的“物品”。 她尝试向看守的侍卫打听外面的消息,得到的只有沉默和警惕的眼神。 萧景珩彻底隔绝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这种被完全掌控、前途未卜的感觉,比直面陆昭的疯狂更让人窒息。 她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那株光秃秃的海棠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腿侧藏匿的匕首。 萧景珩毁了陶俑和血晶,看似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但他体内那被引动的火毒呢?陆昭口中的“它”呢? 这些疑问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她不能坐在这里,等待萧景珩压下火毒后,再来决定她这个“炉鼎”的命运。 她必须知道更多。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万籁俱寂。 沈薇薇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已经“熟睡”。 直到确认守夜的丫鬟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她才悄然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她没有穿夜行衣,那太显眼。只着一身深色中衣,滑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的目标,不是西苑,也不是任何可能被监视的地方。 而是——萧景珩的书房。 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可能找到答案的地方。 那里,一定有关于他“旧疾”,关于“离火之体”,甚至关于那所谓“它”的记载! 她如同狸猫,穿过熟悉的路径,避开增加的巡逻岗哨,悄无声地潜到了书房所在的院落外。 书房守卫果然森严,明哨暗哨交织成网。 但沈薇薇观察了几天,早已摸清了他们换岗的规律和视线死角。 她利用花木阴影和廊柱掩护,屏住呼吸,一点点向内渗透。 心跳如擂鼓,冷汗浸湿了后背。 她贴近了书房的后窗。窗户从里面闩着,但这难不倒她。她取出那柄乌黑匕首,将薄如蝉翼的刃尖小心探入窗缝,轻轻拨动里面的插销。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窗户开了一条缝。 她,侧身钻了进去,反手将窗户轻轻合上。 书房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纸。 熟悉的冷檀香,还有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沈薇薇心头一凛,适应了黑暗后,她借着微光打量四周。 书案整洁,公文堆放有序,与她上次来时并无不同。 她不敢点燃火折子,只能凭借记忆和摸索,开始在书架上、抽屉里小心翻找。 她需要的是医书、札记、或者任何与火毒、体质相关的记载。 她的指尖拂过一本本或新或旧的册子……没有,大多是政务公文、兵法策论,偶尔有几本杂记,也与此无关。 难道猜错了?萧景珩根本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明处的书房? 她几乎要放弃时,脚尖无意中踢到了书案底部一个不起眼的、与地面融为一体的凸起。 她蹲下身,仔细摸索。那是一个极其隐蔽的机括。 犹豫只在刹那。她按下机括。 书案侧面,一块看似完整的挡板悄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只放着一本薄薄的、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的牛皮册子。 沈薇薇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取出册子,就着微弱的月光,迫不及待地翻开。 第一页,没有标题,只有一行铁画银钩、却带着一丝潦草躁意的字: “嘉元十五年,秋,狩于北邙,误入‘炎窟’,身染‘赤魇’……” 赤魇?! 不是火毒?! 沈薇薇瞳孔猛缩,指尖冰凉,迫不及待地向下看去…… 第28章 容器 “赤魇”! 两个字如同烧红的铁钳,烫得沈薇薇指尖一缩,险些拿不住那本薄薄的册子。 不是火毒?是……赤魇?那是什么?! 她,就着那点可怜的、透过窗纸的惨淡月光,贪婪又恐惧地向下阅读。 字迹依旧是萧景珩的,却比平日多了几分压抑不住的狂乱与……痛苦。 “……非毒,非病,乃阴火蚀魂,如附骨之疽,焚五脏,灼经脉,幻象丛生,嗜血暴戾……” “……太医院束手,言乃不治之症,唯以至寒之物或可暂缓其势,然寒物伤身,无异饮鸩止渴……” “……偶得南疆残卷,提及‘离火之体’,性至阳至纯,或可为‘容器’,引‘赤魇’离体,然过程凶险,‘容器’十不存一,且需‘容器’心甘情愿,引火烧身,方有一线生机……” “……遍寻天下,偶遇柳氏女,疑似‘离火’,然其性不纯,引‘赤魇’失败,女当场焚灭,‘赤魇’反噬更烈……” “……今,又遇沈氏……” 看到这里,沈薇薇的呼吸彻底停滞。 容器!不是炉鼎,是容器!是用来承载那名为“赤魇”的、更可怕东西的容器! 而且需要心甘情愿,引火烧身! 柳依依,她是引渡“赤魇”失败的牺牲品! 当场焚灭! 那她呢?萧景珩留下她,是因为她可能是更合适的“容器”?他所有的纵容,所有的“眼睛”游戏,都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走向焚身而亡的结局?! 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欺骗、沦为纯粹工具的绝望,将她吞没。 她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 “看够了?” 一个压抑着无尽痛苦与暴戾的声音,自身后极近处,猝然响起! 沈薇薇骇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身! 只见萧景珩不知何时,竟已悄无声地站在她身后! 他依旧穿着玄色常服,墨发未束,几缕散落在额前,脸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而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竟隐隐泛着一种不祥的、暗红的光! 他周身的气,混乱而危险,那熟悉的冷檀香气,几乎被浓烈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彻底掩盖。 他站在那里,身体因为某种极致的痛苦而微微紧绷,眼神却像盯住猎物的猛兽,死死锁住她手中那本摊开的册子,以及她脸上无可掩饰的惊骇。 “谁准你……动本王的东西?”他一步步逼近。 沈薇薇被他身上那骇人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上,退无可退。 她手中的册子“啪”一声掉在地上。 “王……王爷……”她颤抖得不成样子,看着他那双泛着红光的眼,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窜入脑海——他体内的“赤魇”,此刻恐怕正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 陆昭的邪阵,血晶的毁灭,彻底引爆了这东西! 萧景珩停在一步之外,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用那双泛着红光的眼,一寸寸地扫过她苍白的脸,像在评估一件即将被投入熔炉的器物是否完好。 “现在,你全都知道了。”他,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赤魇’……容器……焚身而亡……” 他每吐出一个词,沈薇薇的脸就白上一分。 “怕了?”他微微倾身,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声音,低哑得如同梦呓,“可惜……晚了。” 他伸出手,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灼人的意图,缓缓探向她的脸颊。 “你这具‘容器’……本王……快等不及了……” 就在他那带着腐蚀性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沈薇薇皮肤的刹那—— 沈薇薇眼中,猛地迸发出豁出一切的狠厉! 她一直藏在袖中的右手,闪电挥出! 不是匕首! 而是她一直贴身藏着的那枚——玄黑色癸字玉牌!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玉牌狠狠拍向萧景珩探来的那只手! “滋——!” 一声冷水滴入滚油的怪异声响! 那枚看似普通的癸字玉牌,在接触到萧景珩皮肤的一瞬,竟爆发出一种幽暗的、至阴至寒的光! 玉牌上那个“癸”字篆文如同活了过来,流淌着黑色的水光! “呃啊——!” 萧景珩,痛苦、暴怒,猛地收回了手! 他手背上,被玉牌拍到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片焦黑的痕迹,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中逸散,与他周身那暗红的“赤魇”之气激烈冲突、互相侵蚀!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书案才勉强站稳,抬起头,那双泛红的眼里,难以置信、震惊与滔天的杀意……盯住沈薇薇! “你……竟敢……”他,如同受伤的野兽。 沈薇薇握着那枚此刻变得滚烫的癸字玉牌,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却亮得吓人,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王爷……”她,异常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您的‘赤魇’……好像很怕‘水’?” 第29章 以水克火,釜底抽薪 “滋啦——”的灼烧声。 萧景珩手背上焦黑的痕迹如同烙印,丝丝黑气与暗红光纠缠撕扯,将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映得如同修罗。 他扶着书案,身体因痛苦和暴怒而微微颤抖,那双泛红的眼,死死钉在沈薇薇身上…… “你……竟敢……”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带着血腥。 沈薇薇握着那枚滚烫的癸字玉牌,指尖被灼得生疼,却不敢松开分毫。 这是她唯一的护身符! 她赌对了! 五行生克,癸水真的能克制“赤魇”! 陆昭布设那邪阵,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灭离火”,更深层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寻找或制造能克制甚至掌控“赤魇”的“癸水”之力! “王爷……”她强撑着几乎软倒的身体,恐惧、激动,“您的‘赤魇’……好像很怕‘水’?” 这话如同最恶毒的挑衅,彻底点燃了萧景珩眼中压抑的风暴! “找死!” 他怒喝一声,周身暗红的“赤魇”轰然爆发,如同实质的火焰……升腾而起,整个书房内,温度骤然飙升! 书架上的书籍卷宗无风自动,哗啦啦作响…… 他不再顾及手背的伤势,身形暴射而至,五指成爪,直取沈薇薇咽喉! 那速度快得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沈薇薇瞳孔紧缩,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求生本能驱使,将手中滚烫的癸字玉牌死死抵在胸前,另一只手握着匕首胡乱向前挥去! “轰——!” 萧景珩的手爪在距离她咽喉不到三寸的地方,猛地撞上了一股无形无质、却至阴至寒的力! 那是从癸字玉牌中自主激发出的幽暗水光! 两股极端相反的力,悍然对撞! 有一种能量湮灭的嘶鸣! 幽暗水光与暗红“赤魇”如同两条恶蛟,疯狂撕咬吞噬! “呃——!”萧景珩发出一声更为痛苦的闷哼,攻势被硬生生阻住,甚至被那癸水之力反震得后退半步! 他周身的“赤魇”明显紊乱了一瞬,那双泛红的眼里,疯狂与清明交替! 而沈薇薇则被那冲击力直接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 她瘫软在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如同魔神降世、在痛苦与疯狂中挣扎的男人,心中一片冰凉。 玉牌撑不了多久! 下一次攻击,她必死无疑! 萧景珩甩了甩头,想将那侵入体内的阴寒之力驱散,他眼中的红光再次占据上风,带着更浓的暴戾与……一种被冒犯的、绝对的愤怒,再次锁定沈薇薇! 他即将再次扑上—— “王爷!不可!” 一道苍老焦急的声音猛地从书房外传来! 紧接着,书房门被一股大力撞开,一个穿着灰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踉跄着冲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不断摇晃的青铜罗盘! 那老者看到书房内的景象,尤其是萧景珩身上那失控的“赤魇”和手背的焦黑,脸色骤变,也顾不得礼仪,急声道:“王爷!快收敛心神!‘赤魇’反噬已至临界!再强行催动,恐伤及根本!这位姑娘她……” 他的目光落到沈薇薇手中那枚癸字玉牌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癸水精粹?竟能暂时克制‘赤魇’?王爷!此女或可……” “滚出去!”萧景珩猛地转头,眼中红光炽盛,显然理智已在崩溃边缘。 老者被他骇人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却依旧坚持:“王爷!冷静!您若此刻失控,之前所有压制都前功尽弃矣!这位姑娘身怀癸水之物,或许是转机!请容老道……” “我让你滚!”萧景珩根本听不进任何话,手臂一挥,一股狂暴的气劲直接卷向老者! 老者脸色一白,慌忙举起罗盘抵挡。 “砰!” 老者连人带罗盘被狠狠扫飞出去,撞在门框上,喷出一口鲜血,萎顿在地,显然受伤不轻。 而这一下分神,也让萧景珩体内“赤魇”的平衡被彻底打破! 他,双手抱住头颅,周身的暗红气,如同沸腾的岩浆,剧烈翻滚、膨胀! 书房内的桌椅摆设在这狂暴的能量冲击下纷纷碎裂、倾倒! “不好!‘赤魇’彻底暴走了!”老者瘫在地上,面露绝望。 沈薇薇看着那个在能量风暴中心痛苦挣扎、随时会彻底化为魔神的男人…… 目光落在了那本掉在地上、记载着“赤魇”与“容器”秘密的册子上。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痛苦的萧景珩,用尽最后力气,声音尖利地喊道: “萧景珩!” 她第一次直呼其名! “你想彻底摆脱‘赤魇’吗?!” “我知道‘容器’该怎么用!” “但不是引火烧身!” “是……以水克火,釜底抽薪!” 第30章 调和阴阳的熔炉 “釜底抽薪”四个字,像一道冰锥,刺入翻腾的风暴中心。 萧景珩抱住头颅的动作为之一僵……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那双被赤魇染红的眸子,穿过狂乱的能量乱流,死死钉在沈薇薇脸上。 那里面,疯狂与理智如同两条大蟒,正在做最惨烈的厮杀。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血块。 瘫软在门边的老道也猛地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向沈薇薇。 沈薇薇强忍着五脏六腑被能量余波震荡的剧痛,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丝,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她知道自己是在悬崖边走钢丝,一句话说错,就是万劫不复。 但她没有退路。 她抬起手,不是指向萧景珩,而是指向地上那本摊开的册子,声音因虚弱而发颤,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清晰: “那上面写……引‘离火’,需‘容器’心甘情愿,引火烧身……十不存一……” 她喘息着,目光迎上萧景珩那双混乱暴戾的眸子。 “但若……‘容器’不愿引火,反而以自身为引,导‘癸水’之力入体?那么……” 老道闻言,失声惊呼:“不可!离火之体属至阳,强行引入至阴癸水,阴阳冲撞,无异于自爆!顷刻间便会……” “便会如何?”沈薇薇猛地打断他,“便会‘焚灭’?和那柳依依一样的下场,对吗?” 她近乎惨烈的一笑:“反正都是死,被‘赤魇’烧死,和被‘癸水’撑爆,有区别吗?” 萧景珩周身的赤红之气……再次剧烈翻腾起来,他眼中的疯狂被这句话触动,理智艰难地占据了一丝上风。 他死死盯着沈薇薇,像是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你……想怎么做?”他声音低沉,压抑着无尽的痛苦与怀疑。 沈薇薇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她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这接下来的话上。 她缓缓抬起那只握着癸字玉牌的手…… “陆昭找来的癸水精粹,至阴至寒,能与‘赤魇’相克。但他方法错了,他想用外力强行镇压,甚至操控,所以失败了。” 她的目光扫过萧景珩手背上那焦黑的、依旧在与赤魇纠缠的痕迹。 “但如果……由我这具‘离火之体’作为桥梁?!……” “离火之体,并非只能承载‘赤魇’!”她,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它既然是至阳至纯之体,或许……也能成为调和阴阳的‘熔炉’!” “我不引‘赤魇’入体焚烧自己,我引‘癸水’之力入体!以我这‘离火’为柴,以‘癸水’为薪,在你的体外……不!就在我这‘熔炉’之内,将‘赤魇’一点点……逼出来!炼化掉!” 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连那见多识广的老道都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以身为炉,调和阴阳,反炼赤魇?这……这闻所未闻!简直是……异想天开!稍有不慎,你立刻就会……” “就会死无全尸。”沈薇薇替他说完,她看着萧景珩,眼中亮得惊人,那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后,反而获得的奇异平静,“但这是唯一可能不用牺牲‘容器’,也能解决‘赤魇’的方法,不是吗?” 她向前一步,尽管脚步虚浮,背脊却挺得笔直。 “王爷,您敢赌吗?” “赌我这具‘容器’,不仅能装下您的‘赤魇’……” “还能……把它彻底炼了!” 书房内,陷入死寂。 只有萧景珩粗重痛苦的喘息,和那依旧在隐隐躁动的赤魇之气。 他看着沈薇薇,看着这个小脸苍白、嘴角带血、却眼中灼亮如星辰的女子。 她提出的方法,荒诞,危险,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等同于自殺。 但这却是第一次,有人不是想着如何利用“离火之体”作为牺牲品来缓解他的痛苦,而是提出了一条……可能共存,甚至可能彻底解决问题的……险路。 他眼底翻涌的赤红,与深沉的墨色交战。 许久,许久。 他周身的狂暴之气,开始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向内收敛。 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逐渐减弱。 他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用手背擦去唇边不知何时溢出、带着暗红光的血。 然后,他看向沈薇薇,那双眸子里的红光尚未完全褪去,却多了一丝深不见底的、复杂的探究。 “好。” 一个字,清晰地从他口中吐出。 带着未散的暴戾,在绝境中抓住浮木…… “本王……陪你赌。” 第31章 寒潭禁室,玄阴矿,寒髓草 “赌”字落下的一瞬,书房内那令人窒息的狂暴能量如同潮水退去,只余下满地狼藉…… 萧景珩周身的暗红光收敛入体,但他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唇色泛着不正常的嫣红,刚才那番对抗……耗尽了他所有力气,只凭一股意志强撑着。 他深深看了沈薇薇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未散的暴戾,有审视,更有一种将她从里到外彻底剖析的冰冷。 “玄青子。”他,唤的是那受伤倒地的老道。 “贫道在。”老道挣扎着爬起来,嘴角还挂着血丝,惊疑不定。 “带她去‘寒潭禁室’。”萧景珩命令道,“所需之物,尽数调拨。在她……‘炼化’之前,她若死了,你提头来见。” “王爷!”玄青子脸色一变,“此法太过凶险,闻所未闻,此女体质虽异,但强行引入癸水,阴阳冲撞之下,恐怕……” “照做。”萧景珩打断他,带着一种濒临极限的疲惫与狠绝,“这是命令。” 玄青子张了张嘴,颓然一叹,躬身领命:“……是。” 萧景珩不再多言,甚至没有再看沈薇薇一眼,转身,步伐略显虚浮地走出了书房。 那玄色背影在晨曦中,孤寂而沉重…… 沈薇薇看着他离开,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强撑着的那口气才猛地松懈,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扶住了旁边的书架。 “姑娘,请随贫道来。”玄青子走到她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既有担忧,也有……好奇? 沈薇薇点了点头,将癸字玉牌紧紧攥在手心,跟着玄青子,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这片几乎被摧毁的书房。 所谓的“寒潭禁室”,并不在王府主体建筑内,而是位于后山一处极为隐蔽的洞穴之中。 洞穴入口有重兵把守,内部曲折向下,越往里走,寒气越重。 最终抵达的是一处大的天然石窟。 石窟中央,有一口不断冒着森白寒气的深潭,潭水并非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幽蓝色。 仅仅是站在潭边,那刺骨的寒意就让人血液都要凝固。 四周石壁上凝结着厚厚的冰霜,闪着点点晶光。 这里,就是萧景珩平日用来压制“赤魇”的地方之一。 “此地寒潭,乃地底万年玄冰所化,至阴至寒,是压制‘赤魇’的天然利器。”玄青子指着那口幽蓝寒潭,语气凝重,“但也正因如此,对你这‘离火之体’伤害极大。寻常人靠近尚且难以承受,你若要在此地引癸水入体……”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找死。 沈薇薇看着那口寒潭,感受着那无孔不入的阴寒之气…… “需要我怎么做?”她问,声音在这冰窟里显得格外清晰。 玄青子叹了口气,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几样东西:几块颜色深黑、触手冰凉的矿石,一些晒干的、发出奇异腥气的草药,还有……一个古朴的铜盆。 “这是‘玄阴矿’和‘寒髓草’,能辅助汇聚癸水之力。老道会以此寒潭之水为基,辅以这些材料,调配出至阴的‘癸水精华’。”玄青子一边忙碌,一边解释道,“届时,你需要将双手浸入这铜盆的癸水精华之中,运转你体内……呃,如果你会的话,引导那股阴寒之力进入经脉。” 他顿了顿,看向沈薇薇,眼中带着一丝怜悯:“姑娘,老道必须再提醒你一次。离火之体……经脉属阳,骤然引入如此极阴之力,痛苦犹胜凌迟,且阴阳冲突之下,经脉寸断、爆体而亡的可能性……超过九成九。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沈薇薇看着那铜盆中开始汇聚的、发出浓郁寒气的幽蓝液体,缓缓摇了摇头。 “开始吧。” 她没有退路。 从她穿越而来,成为话本里的炮灰,到被萧景珩视为“容器”,再到如今提出这疯狂的“炼化”之法……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与其等着被“赤魇”焚灭,不如主动跳进这寒潭,搏那一线虚无缥缈的生机! 她褪去外衫,只着一身单薄中衣,盘膝坐在铜盆前。 刺骨的寒意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玄青子见状,不再多言,神色肃穆,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印,引导寒潭之水和那些材料的阴寒之气,缓缓注入铜盆。 盆中的幽蓝液体活了过来,表面泛起细密的波纹,发出更浓的寒气…… “姑娘!将双手浸入,凝神静气,尝试引导!”玄青子低喝道。 沈薇薇,闭上眼,将那双微微颤抖的手,缓缓伸向了那盆……能冻结一切的幽蓝液体。 指尖触碰到液体—— “啊——!” 无法形容的、能将灵魂都冻裂撕碎的冰寒,如同亿万根冰针,顺着指尖疯狂涌入! 冲垮了她的手臂,席卷向四肢百骸! 痛!无法言喻的痛! 那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一种带着侵蚀性的阴寒之力,与她体内那所谓的“离火之体”产生了冲突! 她的经脉像是被投入了烧红的铁水又被浸入冰海,极热与极寒交替碾压…… 她的皮肤表面,一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像有火焰要从内部烧出,另一半却凝结出细密的冰晶,血管青紫凸起,模样恐怖至极! 鲜血从她的嘴角、鼻孔、甚至眼角渗出,冻结成红色的冰渣。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昏厥过去,凭借顽强的意志,努力按照玄青子之前粗略指导的方法,尝试去引导、去控制那股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的癸水之力。 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逐渐模糊,在无边无际的冰与火的地狱中沉浮。 她感觉自己即将被彻底撕碎、意识即将湮灭—— 一股灼热、暴戾、来自洪荒远古的气,猛地从她丹田深处,被那阴寒彻底激发、苏醒了过来! 赤魇?! 不!不是萧景珩身上的那种!这是……源自她这具身体本身的……离火?! 轰——! 沈薇薇猛地睁开双眼! 她的瞳孔深处,一点赤金色的光,如同被投入油锅的火星,骤然亮起,与那侵入体内的幽蓝癸水,悍然相撞! 第32章 冰与火的新生 冰与火的炼狱在她体内轰然对撞! 赤金色的光自丹田爆开,那是沉睡的“离火”本源被阴寒彻底激醒,带着焚尽万物的暴烈,悍然迎向那入侵的、幽蓝如鬼火的癸水之力! “呃啊——!” 沈薇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吼,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皮肤表面那半红半冰的诡异景象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可怕的、仿佛瓷器即将碎裂前的细密裂纹! 赤金与幽蓝两股能量在她纤细的经脉中疯狂冲撞、撕扯、湮灭,每一次对撼都让她感觉身体要彻底爆开! “稳住心神!引导它们!将它们引入丹田气海!”玄青子的吼声在耳边响起,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墙,模糊不清。 引导?如何引导?这两股力量都强大到足以将她撕成碎片! 她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痛苦彻底吞噬的刹那,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利剑,刺入她混乱的脑海: “凝神!内视!” 是萧景珩!他不知何时已来到禁室,就站在寒潭对面。 他脸上依旧苍白,紧紧盯着她,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她体内那场毁灭性的战争。 “将它们……想象成两条恶蛟!”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强行压制的平静,引导着她,“你的意志,就是牢笼!你的丹田,就是角斗场!让它们斗!让它们互相消耗!” 他的话语,带着某种魔力,沈薇薇濒临涣散的意识猛地一凝! 牢笼?角斗场? 对!她不是被动承受的容器!她是主导这场炼化的……主宰! 她猛地闭上眼,将所有残存的意志力集中,强行“看”向自己体内那一片混乱的战场。 赤金色的离火如同被激怒的太阳金乌,焚烧一切;幽蓝色的癸水则如同九幽之下的冥河,冰寒刺骨,侵蚀万物。 “进去!”她用意念,强行催动那两股几乎不受控制的力,将它们一同逼向丹田那片混沌未开的区域! 轰隆隆——! 丹田内发生了开天辟地的大爆炸! 赤金与幽蓝疯狂对撞,能量风暴席卷开来! 剧痛达到了顶峰,沈薇薇甚至能“听”到自己经脉寸寸断裂的细微声响! 但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现象发生了! 在那极致毁灭的能量风暴中心,那两股本该互相湮灭的力量,在达到某个临界点的瞬间,竟然开始出现了一丝微弱的……融合! 并非简单的抵消,而是更本质的、阴阳交汇的融合! 一丝极其微小的、呈现出混沌灰色的全新能量,在毁灭中悄然诞生! 这丝混沌能量虽然微弱,却异常稳定,它不再具有离火的暴烈,也不再具备癸水的阴寒,而是发出一种中正平和、却又蕴含无限可能的气! 就是它! 沈薇薇心中狂震!她赌对了!离火与癸水,至阳与至阴,并非只有毁灭一途,在某种极致的平衡下,它们能够……相生! 她立刻集中全部精神,不再去强行控制那两股庞大的本源力量,而是将所有的意志,都用来捕捉、引导那丝丝缕缕诞生的混沌能量! 这个过程比之前更加艰难,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捕捉萤火。 她的意识在剧痛和专注的极限中反复拉扯,几次险些彻底崩溃。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千万年。 当她再次勉强凝聚起意识时,发现丹田内的毁灭风暴似乎平息了一些。 那赤金与幽蓝的本源依旧庞大而危险,互相冲撞,但在它们交锋的边缘,已经稳定地出现了一小团混沌灰色的能量,如同一个微小的圈,缓缓旋转,自发地吸收、调和着周围狂暴的能量。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随着这团混沌能量的出现,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暖流,开始从丹田滋生,顺着那些受损严重的经脉缓缓流淌。 所过之处,那被冰火双重肆虐后留下的、如同焦土废墟的经脉,竟然……开始焕发出一丝微弱的生机! 虽然修复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但这无疑是再生! 她能感觉到,这缕新生的暖流,带着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包容而强大的生命力! 沈薇薇猛地睁开眼,看向寒潭对面的萧景珩,声音因虚弱和激动而颤抖: “王爷……我……我好像……” 话未说完,极致的疲惫如潮水涌上,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第33章 证明给本王看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瞬,沈薇薇看到萧景珩眼中那簇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希望”之光,如同寒夜星子,一闪而逝。 再醒来时,人已不在那刺骨冰寒的禁室。 身下是柔软干燥的锦褥,还有清淡安神的药香。 她动了动手指,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经脉里空荡荡的,却又隐隐残留着一种被拓宽、被淬炼过的奇异感觉。 “姑娘,您醒了?”守在床边的丫鬟惊喜地低呼,连忙端来温水。 沈薇薇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干灼的喉咙才稍稍缓解。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日了。”丫鬟回道,“王爷吩咐了,让您好好静养。玄青子道长每日都来为您诊脉施针。” 三日……沈薇薇心中微震。她尝试着感应丹田,那团混沌灰色的能量依旧安静地悬浮着,缓慢旋转,体积似乎比昏迷前大了一点点,自发地滋养着受损的经脉。 虽然离火与癸水的本源依旧蛰伏在深处,如同两座沉默的火山,但至少,那场险些让她爆体而亡的冲突,被暂时控制住了,并且找到了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王爷他……”她迟疑着开口。 丫鬟立刻低下头,恭敬却疏离地回答:“王爷事务繁忙,未曾过来。只吩咐奴婢们好生照料姑娘。” 沈薇薇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不来,是觉得她这“炼化”之法尚不稳定,不值一提?还是……在暗中观察? 此后,她在静养中度过。 汤药、药浴、针灸从未间断,玄青子每日都会来,仔细探查她体内那团混沌能量的状况,记录变化,眼神也从最初的惊疑不定,渐渐转为一种近乎狂热的探究。 “不可思议……阴阳相冲,本是死局,竟真能在毁灭中孕育出一丝混沌生机……姑娘,你这体质,简直是……”老道捻着胡须,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沈薇薇只是安静地听着,配合着治疗。她能感觉到身体在缓慢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强韧了一丝。 那混沌能量虽不能主动调用,却无时无刻不在温养着她的经脉,让她对周遭环境的感知,尤其是对寒、热两种属性的气,变得异常敏锐。 这日午后,她正靠在窗边小憩,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带着压抑暴戾的灼热之气,由远及近。 她猛地睁开眼。 萧景珩独自一人,踏入了院门。 他依旧是一身玄衣,面容冷峻,看不出情绪。 但沈薇薇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那名为“赤魇”的力量,比上次见面时,更加躁动不安,如同被囚禁的凶兽,随时可能冲破牢笼。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 “感觉如何?”他开口,声音比平日更显低沉沙哑。 沈薇薇站起身,微微颔首:“谢王爷关心,已无大碍。” 萧景珩沉默片刻,忽然伸出手,摊开掌心。一枚鸽卵大小、色泽暗沉、却隐隐有赤光流转的晶石,出现在他手中。 正是之前那尊陶俑心口镶嵌的血晶石!它竟然没有被完全毁掉?! 那晶石一出现,沈薇薇丹田内那团平静的混沌能量猛地一颤,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 而她体内深处蛰伏的离火本源,也隐隐躁动起来!同时,她能清晰地“看”到,萧景珩周身那躁动的“赤魇”之气,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向那血晶汇聚! “这是……?”沈薇薇心头警铃大作。 “陆昭留下的‘圣晶’残片。”萧景珩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试探,“蕴含精纯的‘赤魇’本源。” 他向前一步,将那块血晶递到她面前,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那灼热、暴戾、侵蚀性的气,扑面而来,激得沈薇薇汗毛倒竖! “你不是说,能‘炼化’吗?” 他的目光,如鹰隼,紧紧锁住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证明给本王看。” 第34章 炼化,平衡 那块暗沉血晶几乎要贴上沈薇薇的鼻尖,灼热暴戾的气,如同实质的针,刺得她皮肤生疼。 丹田内,混沌能量剧烈震颤,蛰伏的离火本源更是躁动不安,几乎要不受控制地破体而出,去吞噬、或者被那血晶吞噬! 证明? 他要她现在,就用这刚刚稳定、微弱不堪的混沌能量,去炼化这蕴含着精纯“赤魇”本源的血晶残片? 这无异于让刚学会走路的婴孩儿去驯服一头饥饿的猛虎! 沈薇薇后背被冷汗浸透。 她看着萧景珩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某种孤注一掷般疯狂的眼眸,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在试探她的能力,他是在逼她! 逼她在绝境中再次突破,或者……彻底毁灭。 他的“赤魇”恐怕已经到了连寒潭都难以压制的边缘,他等不了她慢慢成长了! 要么,她立刻展现出足以让他看到希望的价值;要么,她这具不稳定的“容器”,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几乎让她窒息。 她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混沌能量能调和离火与癸水,理论上,也应该能中和这“赤魇”之力!关键在于……平衡! 她缓缓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没有去接那血晶,而是悬停在晶石上方一寸之处。她闭上眼,全力催动丹田内那团混沌能量! 灰色的气流如同受到召唤,顺着经脉艰难地流转至她的指尖。 与那血晶发出的狂暴灼热相比,这股气流微弱得可怜,仿佛风中残烛。 “滋……” 当混沌气流触碰到血晶发出的赤红气时,并没有发生激烈的爆炸,反而响起一阵细微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的声音。 那狂暴的赤魇之力,竟真的被那缕灰色的气流稍稍中和、平息了一丝! 有效! 沈薇薇心头刚升起一丝希望,异变陡生! 那血晶,被这微弱的挑衅激怒,内部赤光骤然炽盛! 一股远比之前精纯、狂暴数倍的赤魇之力,如同决堤洪流,猛地朝她指尖冲撞而来! “哼!”沈薇薇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焚心蚀骨的灼痛顺着手臂经脉悍然闯入! 那缕混沌气流被冲得七零八落,根本无法抵挡! 眼看那恐怖的赤魇之力就要顺着经脉涌入她体内,将她再次拖入焚身地狱—— 一直冷眼旁观的萧景珩,眼底猛地闪过一丝厉色! 他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沈薇薇那只悬在血晶上方的手腕! 一股冰冷霸道、却又与那寒潭阴寒截然不同的力,如同坚固的堤坝,截断了赤魇之力入侵的路径! 那是他自身修炼的、用来压制“赤魇”的本源内力! 两股力量——沈薇薇指尖残余的混沌气流、萧景珩冰冷的内力、血晶狂暴的赤魇——在她手腕处形成了一个短暂而危险的平衡点! 沈薇薇惊魂未定,猛地看向萧景珩。 他却看都未看她,目光死死盯着那块血晶,以及三人(?)力量交汇的那一点。 他额角青筋微微跳动,显然同时抵御血晶的冲击和压制自身“赤魇”的反噬,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 “继续!”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命令,“用你的‘气’,引导它!” 沈薇薇瞬间明悟!他不是要她独自炼化,他是要借她的混沌能量为“引子”,以他自身为“熔炉”,三合力,强行炼化这血晶! 她不敢怠慢,立刻集中全部精神,再次催动那团混沌能量。 这一次,她不再去中和抵挡,而是小心地,将灰色气流探入那三力交汇的平衡点,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尝试着去“梳理”那狂暴的赤魇之力,将其一丝丝地,引导向萧景珩那冰冷内力的方向! 这是一个极其精微且危险的过程,要求她对自身力量的控制达到入微的境界,稍有不慎,平衡打破,首当其冲的就是她! 汗水湿透了她的鬓发,脸色苍白如纸。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在飞速消耗,经脉因为过度催动而隐隐作痛。 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 那一丝丝被混沌气流梳理、引导的赤魇之力,在触碰到萧景珩冰冷内力的一瞬,虽然依旧狂暴,但却失去了某种核心的“灵性”,变得更容易被他的内力包裹、压制、乃至……炼化! 萧景珩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光! 有效!真的有效!这混沌能量,竟真能化解“赤魇”那侵蚀神魂的邪异特性,让其变成相对“纯净”的、可以被炼化的能量! 他不再犹豫,猛地加大自身内力的输出,如同张开大口的洪荒凶兽,开始主动吞噬、炼化那些被沈薇薇“梳理”过的赤魇之力! 一时间,房间内气息翻涌。赤红色的狂暴能量,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冰蓝色的精纯内力,三者以一种奇异而危险的方式交织、碰撞、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 当沈薇薇几乎要油尽灯枯、意识再次模糊时,萧景珩猛地松开了她的手。 与此同时,他手中那块暗沉血晶,“噗”一声轻响,彻底化为了一小撮黯淡的、毫无能量波动的红色灰烬,从他指缝簌簌落下。 他闭上眼,站在原地,周身那躁动不安的“赤魇”之气,竟然……明显地平复了一截! 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因为脱力而摇摇欲坠、全靠扶着桌子才能站稳的沈薇薇。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狂喜,有审视,更有一种……重新评估一件绝世珍宝般的、灼热的光。 他上前一步,伸手,不是扶她,而是用指尖,轻轻拂过她汗湿、苍白的脸颊。 那触感依旧冰凉,却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度。 “做得很好。” 他低声说,语气不再是之前的命令与审视,而是带着一种沈薇薇从未听过的、近乎……嘉许的意味。 “本王的‘炉鼎’……”他微微俯身……看向她。 “看来,比本王想象的……更有用。” 第35章 癸水东流,幽兰,故人 那句“更有用”像羽毛搔过耳廓,却带着砭骨的寒意。 沈薇薇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看着萧景珩指间簌簌落下的红色灰烬,以及他周身那明显平复了几分的“赤魇”之气,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沉甸甸的疲惫与警醒。 有用。是的,她证明了自己的“用处”。但这用处,是将她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从此,她不再是等待被使用的“容器”,而是成了他压制甚至炼化“赤魇”不可或缺的“工具”。 他不会再轻易让她死,但她也彻底失去了任何逃离的可能。 萧景珩收回手,负在身后,那片刻流露的异样温度也随之消失,恢复了惯常的冰冷疏离。 “玄青子会助你尽快恢复。”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步伐比来时沉稳了许多。 沈薇薇的待遇悄然发生了变化。 汤药更加珍贵,膳食愈发精细,甚至连客院的守卫都换了一批气息更为内敛深沉的高手,美其名曰“保护”。 玄青子来得更勤了,除了诊脉施针,开始有意无意地传授她一些粗浅的引导、凝神之法,帮助她更好地控制那团混沌能量。 沈薇薇来者不拒,默默学习,暗中积蓄。 她很清楚,想要在这绝境中活下去,甚至找到一线生机,力量是唯一的依仗。 那团混沌能量虽然微弱,却是她唯一的筹码。 期间,萧景珩又来了两次。 一次是带来另一块更小的血晶残片,让她再次协助炼化。 有了上次的经验,加上玄青子的指点,这次过程虽然依旧凶险,但却顺利了许多。 炼化之后,萧景珩的气,又平稳了一分,看着她的眼神,也愈发深邃难测。 另一次,他只是在夜深时,独自站在她院外的那株海棠树下,负手望月,站了许久。 沈薇薇隔着窗棂,看到他那孤峭的身影,没有出去,也没有点灯。 两人就这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无声地对峙,或者说……共存。 这晚,沈薇薇正引导混沌能量温养一条受损最重的经脉,窗外忽然传来三声极有规律的、如同鸟喙啄击窗棂的轻响。 不是王府的暗号。 她心头一动,悄然下床,走到窗边。 “谁?” 窗外沉默一瞬,传来一个刻意压低、陌生的年轻男声,语速极快:“癸水东流,幽兰空谷。故人托我问姑娘,‘釜底抽薪’之策,可还需‘薪柴’?” 沈薇薇瞳孔微缩!癸水东流,幽兰空谷?这暗号……是陆昭背后那股势力!他们竟然还没被萧景珩铲除干净?甚至知道了她和萧景珩正在进行的“炼化”? “薪柴”……指的是能提供“癸水”之力的东西?他们还想和她交易? 她心脏狂跳,脑中飞速权衡。与虎谋皮,危险至极。但……萧景珩这边同样是深渊。若能有另一条获取资源、甚至了解外界信息的渠道……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幽兰’如今何在?” 窗外人低声道:“风刀霜剑,凋零大半。但根须犹在,只待春雷。” 根基尚在!沈薇薇抿紧嘴唇。片刻后,她压低声音,快速道:“三日后,子时,西苑井旁。我要能精纯凝聚癸水之力的器物,以及……关于‘赤魇’来历的所有记载。” 窗外静默片刻,那男声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姑娘爽快。三日后,不见不散。” 脚步声迅速远去…… 沈薇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知道,自己又在走钢丝了。一旦被萧景珩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依旧有些苍白纤细的指尖,那里面,蕴藏着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了解的、混沌之力。 这潭水,既然已经浑了,那就不妨……再搅得更浑一些。 她倒要看看,最后能从那浑水里,摸出什么来。 第36章 江湖人 三日后,子时。 西苑井旁比往日更添几分鬼气,夜枭在枯枝上发出断续的啼叫。 沈薇薇一身便于隐匿的深色衣裙,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静静立在井边。 她没有戴那枚已然失效的癸字玉牌,怀中只揣着那柄乌黑匕首和几枚这几日偷偷用药材淬炼的、蕴含微弱混沌能量的银针。 就在她以为对方失约时,井口那半掩的石板,竟再次发出极轻微的“咔哒”声,向内滑开! 不是从外面打开,是从里面?! 沈薇薇心头一凛,握住了匕首。 一个穿着夜行衣、身形矫健的男子从井口敏捷地翻出,落地无声。 他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快速扫视四周后,目光落在沈薇薇身上。 “姑娘守信。”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江湖人的利落。 “东西呢?”沈薇薇不想多言。 男子从怀中取出两样物件。一个是一支通体幽蓝、触手冰凉的玉簪,簪头雕成水波状,内部有液体流动。 “‘凝水簪’,以北海沉冰玉所制,能自发汇聚水汽,凝成癸水精华,足够姑娘平日所用。” 另一件,则是一卷边缘破损的皮卷。 “这是从南疆一座焚毁的古庙残骸中寻得,关于‘赤魇’的只言片语,真假难辨,姑娘自行斟酌。” 沈薇薇接过玉簪和皮卷,入手皆是冰寒。 她将玉簪插入发髻,立刻感到一丝清凉之意萦绕头顶。 她迅速展开皮卷,借着天光,看向上面的文字。 皮卷上的字迹,并非中原文字,旁边配有简略的译文。 “……赤魇,非毒非蛊,乃古战场不灭战魂戾气所化,聚于至阳之地‘炎窟’,性暴戾,蚀神魂,唯至阴之力或可克制……” “……然赤魇有灵,遇强则强,遇纯阳之体则如附骨之疽,尤嗜‘离火’……” “……曾有先贤欲以‘离火’为引,导赤魇离体,然尽皆失利,离火焚身,反壮赤魇凶焰……” 原来“离火之体”不仅是“容器”,更是“赤魇”最渴望的食粮! 萧景珩之前的尝试,根本就是在火上浇油!那自己提出的“炼化”之法…… 她强压下心惊,继续往下看。 “……唯有一法,或可有一线生机……需寻得‘混沌源胚’,调和阴阳,以离火为炉,癸水为薪,于源胚内重定乾坤,反炼赤魇……” 混沌源胚?! 沈薇薇!她丹田内那团灰色能量……难道就是…… 那蒙面男子忽然低喝一声:“不好!有埋伏!” 破空之声骤响! 数支弩箭从不同方向的黑暗中激射而出,直取两人! 男子反应极快,拔刀格挡,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沈薇薇早在男子出声示警时便已警觉,身形疾退,同时袖中银针激射而出,并非射向弩箭,而是射向弩箭来处的黑暗! “噗噗!”两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伴随着闷哼,黑暗中显然有人中招! “走!”蒙面男子一刀劈开两支弩箭,拉住沈薇薇的手臂,就要往井口退去! “哪里走!” 一声冷喝如同惊雷炸响! 一道玄色身影,携着凌厉无匹的杀意,自一株枯树后转出,正是萧景珩! 他面色冰寒,眼中怒火与那隐隐泛起的赤红交织,显然已在此潜伏多时! 他根本不给两人任何解释的机会,隔空一掌,磅礴内力如同山崩海啸,直接轰向那蒙面男子! 男子举刀硬抗,却如螳臂当车! “砰!” 长刀寸寸碎裂,男子吐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井沿上,眼看是不活了。 萧景珩看都未看那男子,目光如同两道冰锥,直刺沈薇薇,一步步逼近。 “本王倒是小瞧了你。”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能将人冻结的寒意,“一边假意替本王‘炼化’,一边暗中勾结余孽……沈薇薇,你这‘炉鼎’,是嫌命太长了吗?” 他每说一句,周身那压抑的“赤魇”之气就躁动一分。 沈薇薇握紧了手中的皮卷和发间的玉簪…… “王爷既然不信我,”她,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倔强,“又何必留我至今?” 举起手中那卷皮卷。 “这上面记载,‘赤魇’遇离火则狂,以往所谓‘引渡’,皆是送死!唯有寻得‘混沌源胚’,调和阴阳,方能反炼!” 她指向自己丹田,带着一丝疯狂的赌意: “我丹田内那团气,王爷感觉不到吗?!那或许就是……‘混沌源胚’!” 萧景珩逼近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眼底的怒火与赤红骤然凝固…… 他确实能感觉到沈薇薇体内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与他所知皆不相同,中和了离火与癸水的特性……难道……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空隙—— 沈薇薇猛地将手中皮卷朝他面门掷去! 同时发间“凝水簪”幽蓝光一闪,一股精纯的癸水寒气爆发开来…… 她转身就朝西苑更深处、那片连萧景珩都未必完全掌控的、更加荒僻危险的建筑群,亡命奔去! “想跑?!” 萧景珩挥袖震开皮卷和寒气,眼中杀机爆盛,身形一动,如影随形般追去! 两人一逃一追,没入西苑深处那片更加浓重的黑暗与未知之中。 只留下井边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和地上那卷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的皮卷。 皮卷的最后一角,被风掀起,隐约露出最后一行小字: “……然混沌源胚,万载难逢,纵使得之,亦需……心甘情愿,献祭己身,方有可能……” 献祭……己身? 夜风呜咽,如同鬼哭。 第37章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条件了 沈薇薇将速度提到了极致…… 身后,萧景珩的脚步声如同索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她慌不择路,一头扎进西苑最深处的建筑群。 这里比外围更加破败。 藤蔓、枯枝、碎瓦…… “砰!” 一道凌厉的掌风擦着她的耳畔掠过,将她前方一堵半塌的墙壁轰得碎石飞溅! 沈薇薇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就势一滚,躲入一座只剩框架的亭子后面。 她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脚步声停了。 萧景珩的气……锁定这片区域,如同无形的蛛网。 他没有立刻上前,是在判断她的具体位置,又像是在享受这猫捉老鼠的游戏。 “出来。”他的声音在死寂中回荡,冰冷,没有一丝波澜,“本王可以给你个痛快。” 沈薇薇蜷缩在残破的柱子后面,指甲抠进身下的泥土里。 出去是死,躲着也是死!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猛地想起发间那支“凝水簪”! 顾不上是否会暴露,她一把拔出玉簪,将体内那微弱的混沌能量疯狂注入其中! 幽蓝色的光……骤然亮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 玉簪活了过来,簪头水波流转,精纯凛冽的癸水寒气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咔嚓……咔嚓……” 残垣断壁上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加厚、蔓延! 水汽冻结,形成冰晶雾凇! 这极寒,显然干扰了萧景珩的感知。 他周身的赤魇之气,与这癸水寒气激烈冲突…… “雕虫小技!” 他显然被激怒,一步踏出,暗红光……自他体内爆发,如同一个小太阳,强行驱散寒意,气浪将冰霜汽化! 沈薇薇在他气息转换、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藏身处猛地窜出,不是向外逃,而是向那最中心、那座……被无数枯藤包裹、类似祭坛的圆形建筑冲去! 那里给她的感觉,最为……危险! 或许能阻他一阻! “找死!” 萧景珩眼中赤光大盛,身形暴射,后发先至,五指如钩,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直抓沈薇薇后心! 这一下若是抓实,她立刻就是心肺俱碎的下场! 眼看那手爪就要触及她的背心—— 沈薇薇猛地扑倒在地,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那支“凝水簪”,狠狠插向了祭坛中心一块布满青苔的石刻! “嗡——!” 一声低沉悠远、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骤然从祭坛地下传来! 整个祭坛,不,是整个西苑的地面,都剧震了一下! 以那根插入石刻的凝水簪为中心,无数幽蓝色的、复杂无比的文字亮起…… “什么?!”萧景珩脸色骤变,抓向沈薇薇的手爪,被无形又磅礴阴寒的力量猛地弹开!他整个人竟被震得踉跄后退数步! 他看向那座复苏的祭坛,看向趴在祭坛中心、被幽蓝光笼罩的沈薇薇…… “上古禁制……这怎么可能?!” 趴在祭坛上的沈薇薇,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到极致的浩瀚能量,顺着那根凝水簪,疯狂涌入体内! 这力量太过庞大,远超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她丹田内那团混沌能量被冲击得几乎溃散…… “啊——!”她发出凄厉的惨叫,感觉身体和灵魂都要在这极致的冰寒中彻底冻结、碎裂!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无尽的黑暗与寒冷吞噬的最后一刻—— 一个苍茫的、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叹息,在她脑海深处,幽幽响起: “等了……好久……” “终于……等到你了……” “我的……‘钥匙’……” 沈薇薇感觉自己像一片被卷入冰川核心的叶子……意识在绝对零度中濒临碎裂,连痛苦都变得迟钝。 叹息声再次回荡…… 一道清晰冰冷的精神烙印,狠狠撞入她几乎冻结的识海! 轰——! 无数破碎的画面、文字、知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涌入! 她“看”到赤地千里,苍穹泣血,大的、燃烧着暗红火焰的魔影,在天地之间! 她“看”到无数先民跪伏在地,祈祷……用生命祭祀一座幽蓝光的大祭坛! 她“看”到一位白衣圣者,以自身为引,将漫天魔影强行撕裂、封印,血染祭坛,化作守护禁制的一部分! 她“看”到那被封印的核心,是一簇跳动着不祥与毁灭之气的……暗红火种! “赤魇”的源头! 这座西苑祭坛,是上古大战后,留存于世、镇压“赤魇源种”泄溢之力的地点之一! 那“凝水簪”,不是普通的癸水法器,而是开启此处的……钥匙! 她不是意外触发,她是被这沉寂万古的禁制……选中了! “呃啊——!”沈薇薇抱住头……这些强行灌输的信息,要撑爆她的灵魂! 癸水之力,不再只是破坏,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奥的方式,与她丹田内那团即将溃散的混沌能量融合! 混沌的灰色气流疯狂旋转,体积暴涨! 原本微弱的气流,此刻贪婪地吞噬着那精纯的癸水之力,并自发地调和、转化! 她破碎的经脉在这股新生力量的冲刷下,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拓宽!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强大的力量感,从四肢百骸涌现! “不可能!” 祭坛外,萧景珩稳住身形,看着被冲天蓝光笼罩的沈薇薇,眼中是无法理解的震怒! 他体内的“赤魇”在这癸水之力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热油的困兽,疯狂躁动…… 他能感觉到,那祭坛的力量,与他体内的“赤魇”同源而出,属性却截然相反,是真正能将其克制、源自上古的力量! 而这力量,竟然认主了沈薇薇?! “给本王停下!”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躁动的赤魇……竟是不顾可能引发的反噬,一步踏出,硬顶着那磅礴的癸水威压,冲向祭坛中心的沈薇薇! 他绝不允许!绝不允许这唯一可能解决“赤魇”的希望,这刚刚展现出非凡价值的“炉鼎”,脱离他的掌控! 更不允许这上古禁制的力量,落入他人之手! 他携着焚天之势,即将冲入幽蓝光柱—— 祭坛上的沈薇薇,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双眼,不再是之前的惊慌,而是变成了一种冰冷的、毫无情绪的、映照万古冰川的幽蓝色! 发丝无风狂舞,插在祭坛石刻上的“凝水簪”光芒大放,与她体内的混沌,遥相呼应! 她看着疾冲而来的萧景珩,缓缓抬起了右手。 没有招式,没有花俏,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一按。 “嗡——!” 她身前那浩瀚的幽蓝光柱,随着她这一按,骤然凝聚! 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能冻结时空的深蓝光束,如同上古冰龙吐息,悍然撞向萧景珩!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 轰——!!! 深蓝光束与萧景珩周身的暗红赤魇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 没有爆炸,只有一种更为恐怖的、能量对撞湮灭的无声之声! 以碰撞点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冰环与火环同时扩散…… 所过之处,残垣断壁一半化为冰粉,一半熔为岩浆! “噗——!” 萧景珩如遭雷击,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倒飞出去,周身那狂暴的赤魇之气竟被这一击硬生生打散了大半,变得萎靡不振! 他重重摔在数十丈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他半跪在地,抬起头,望向祭坛上,那个缓缓收回手的女子。 她站在那里,周身幽蓝光缓缓内敛,发间的凝水簪水波流转,冰冷的蓝色眸子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像在看一只……狼狈的困兽。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冰屑与灰烬。 沈薇薇感受着体内那从未有过的、澎湃而冰冷的力,以及脑海中多出的、关于这祭坛、关于“赤魇”源头的破碎知识。 她看着远处那个第一次在她面前显得如此狼狈、嘴边染血、惊怒交加的男人。 缓缓地,她,露出一抹冰冷而陌生的笑。 话音透过寒冷的夜风,清晰地传了过去: “王爷……” “现在,我们好像……可以好好谈谈条件了?” 第38章 得寸进尺 夜风卷着冰屑,刮过萧景珩染血的下颌。 他半跪……玄色衣袍破碎。 沈薇薇那句“谈谈条件”,像一根冰锥,不仅刺穿了他的威严,更狠狠扎进了他骄傲的核心。 他缓缓抬起头,抹去唇边的血…… 震惊,暴怒,杀意,以及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绝对力量碾压后产生的……悸动。 “条件?”他的笑声破碎,带着血腥,“就凭你这……不知从何处借来的力?” 他站起身,体内那被强行打散的“赤魇”与祭坛癸水之力残留的侵蚀让他身形一晃,最终还是单膝撑地,唯有那双眼,依旧如困兽,死死锁住祭坛上那个……脱胎换骨的女子。 沈薇薇感受体内那冰冷而强大的力……这力不属于她,至少不完全属于,它来自祭坛,来自那声叹息的主人。 但这不妨碍她此刻利用它。 她一步步走下祭坛,幽蓝的光,在她脚下蔓延,冻结沿途的瓦砾。 她停在萧景珩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毫无情绪。 “不是借,”她纠正他,声音平静,却带着祭坛威压的余韵,“是它选择了我。” 她抬起手,指尖一缕混沌灰色的气流缠绕,其中夹杂着丝丝幽蓝的癸水精粹。 “王爷体内的‘赤魇’,源于上古魔影,暴戾蚀魂,至阳功法与寒潭压制,不过是扬汤止沸,甚至……因其阳刚,反成其资粮。” 她说着从祭坛烙印中获取的信息,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萧景珩心上。 “而我,”她指尖那缕气流轻轻跃动,“能真正中和它,炼化它。不是作为被焚烧的‘容器’,而是作为……执掌水火,重定乾坤的‘炉鼎’。” 她刻意加重了“炉鼎”二字,带着冰冷的嘲讽。 萧景珩瞳孔骤缩。她知道的远比他想象的更多!不仅仅是炼化方法,甚至触及了“赤魇”的本质!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青楼女子……甚至不是一个偶得奇遇之人能知晓的! 这祭坛……究竟赋予了她什么?! “你想如何?”他压下翻腾的气血,不再起身,而是以一种近乎平等的、谈判的姿态问道。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迫与人“谈条件”。 沈薇薇看着他眼中那无法掩饰的迫切与忌惮,知道自己抓住了他的命脉。 “第一,”她伸出食指,“解除对我的一切监视、软禁。我要自由出入王府的权限。” 萧景珩眼中一冷:“不可能。” “那就免谈。”沈薇薇作势欲走,周身幽蓝光……再次隐隐流动。 “……可以。”萧景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与彻底解决“赤魇”相比,这点自由,他可以给。 “第二,”沈薇薇伸出第二根手指,“我需要资源。所有关于上古遗迹、文字阵法、五行本源……尤其是‘癸水’与‘混沌’相关的典籍、器物、情报,王府库藏,任我取用。” 这一次,萧景珩沉默了片刻。这触及了他掌控的核心。“可以,但需经玄青子核查,不可外泄。” “第三,”沈薇薇盯着他的眼,说出了最关键的一条,“炼化‘赤魇’期间,你我……合作。非主仆,非从属。我需要知道你所知的、关于‘赤魇’和你当年如何沾染上它的一切。不得隐瞒,不得误导。”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不仅要摆脱控制,更要反过来,从他这里挖出所有秘密! 只有了解全部真相,她才能在这局面中,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生路! 萧景珩猛地抬头,眼中赤光大盛,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沈薇薇,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沈薇薇轻笑一声,指尖那缕混沌气流倏地射出,并非攻向他,而是射向他身旁一块半人高的大石! 无声无息,那大石被灰色气流缠绕,一半化为齑粉,另一半则凝成坚冰,然后在微风中悄然碎裂! “王爷,”她收回力量,冰蓝色的眸子冷冽如刀,“现在,是我在给你选择。” 萧景珩看着那化为冰粉的大石,感受那力量中蕴含的、远超他理解的调和与毁灭的特性。 许久,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深沉、压抑的墨色。 “……好。” 他答应了。 为了摆脱这纠缠他多年、几乎将他拖入深渊的“赤魇”,他付出了前所未有的代价——承认一个“炉鼎”的平等地位,交出了部分掌控权。 沈薇薇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这暂时的“合作”建立在脆弱的力量平衡之上。 一旦萧景珩恢复,或者找到其他方法,这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 但她终究,为自己撕开了一条裂缝。 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转身望向祭坛深处……那幽暗的入口。 “钥匙……” “这只是……开始……” 风声呜咽,卷起她染血的衣袂。 这是一场始于“美人壶”的死亡游戏。 她,已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萧景珩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每一步都牵扯着内腑的剧痛和更深的屈辱。 他不再看沈薇薇,也不再看那幽光未散的祭坛,只留下一句: “玄青子会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说完,他转身,玄色背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拖着内伤的滞涩,一步步远去,消失在断壁残垣的阴影中。 沈薇薇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直到那迫人的气……彻底感受不到,才缓缓松懈下紧绷的脊背。 体内那澎湃的、源自祭坛的浩瀚之力,正如退潮般缓缓内敛,重新蛰伏回丹田那团已壮大数倍的混沌之中。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强行承载大力后的钝痛。 她扶着冰冷的祭坛边缘,才勉强站稳。 “沈……沈姑娘?”一个带着惊惧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沈薇薇转头,看到玄青子不知何时已来到附近,正远远站着,道袍上还沾着夜露和灰尘…… 他显然目睹了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 “道长。”沈薇薇声音有些沙哑,“有劳了。” 玄青子,定了定神,走上前来,先是谨慎地探查了一下她的脉息,脸色连连变幻,最终一声长叹:“匪夷所思,当真匪夷所思……姑娘竟真能引动这上古禁制,并承受其力……这混沌之气……更加凝实了?” 他看向沈薇薇,已与往日截然不同,不再是看待一个特殊的“病人”或“容器”,而是带着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王爷吩咐,请姑娘移步‘观星阁’静养。”玄青子侧身引路。 观星阁,位于王府地势最高处,远离核心建筑群,清静却也偏僻,历来是安置一些身份特殊或需要绝对安静的客人之所。 萧景珩将她安排在那里,既是兑现了给予自由的承诺,也是一种变相的……隔离。 沈薇薇没有异议。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不受打扰的地方,来消化脑海中那些爆炸性的信息,以及熟悉这突如其来的力。 观星阁是一座三层小楼,视野开阔,陈设清雅,一应物品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藏书室。 阁楼内外明显增加了守卫,但都停留在外围,未经传唤不得入内。 沈薇薇屏退了伺候的丫鬟,独自一人坐在顶层的窗边。 天际泛白,晨曦微光……洒在王府连绵的屋瓦上,却照不进她的心。 她闭上眼,意识沉入脑海。 那声叹息似在回荡,随之而来的是一幅幅更加清晰的破碎画面: 燃烧的魔影……崩塌的山河……血祭的先民……以及,那位以身封印的白衣圣人……被无数锁链缠绕、却依旧在跳动的暗红火种——赤魇源种! 信息依旧残缺,但她大致明白了。 上古一场大战,某种至邪至恶的魔物(或许就是那魔影)被击败,但其核心的毁灭力量——赤魇源种——无法被彻底消灭,只能被分割封印在各个隐秘之地。 这王府西苑的祭坛,就是一处封印,负责净化、消弭源种泄溢出的力。 而萧景珩身上的“赤魇”,并非直接来自源种,更像是被某种稀释、变异后的力量侵蚀。 即便如此,也已如此可怕。 那白衣圣人……是谁?这祭坛的建造者?他融入了禁制,那声叹息,是他的残念?还是…… 萧景珩当年,究竟是如何沾染上这鬼东西的? 是在北邙山的“炎窟”? 那“炎窟”是否也是另一处封印之地? 或者说……是一处破损的封印? 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 她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将注意力放回自身。 丹田内,那团混沌……缓缓旋动,中心处,那点混沌灰色愈发深邃。 她尝试引导一丝气流至指尖,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癸水,也不是灼热的离火,而是一种中正平和、却又含着某种“分解”与“重塑”意蕴的灰色能量。 她心念微动,那缕灰色气流轻轻拂过窗台上一小片干枯的苔藓。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片枯黄的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先是变得更加干瘪,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随即,一点点微弱、几不可察的绿意,竟从核心……重新萌发出来! 不是治愈,更像是……逆转了其枯萎过程一小步?! 沈薇薇心头大震!这混沌能量,不仅能调和阴阳,还触及了某种……时间或者生命的法则碎片?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这方向足以让人心惊! 阁楼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姑娘,王爷命人送了些东西过来。”是玄青子。 沈薇薇收敛气息,沉声道:“进来。” 玄青子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名侍卫,抬着两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箱。 “王爷吩咐,这是府中库藏里,所有与姑娘要求相关的典籍副本,以及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器物材料。”玄青子示意侍卫将箱子放下,“王爷还说……” 他顿了顿,“……让姑娘安心在此研习,若有进展,随时可报。王府之内,姑娘可持此令牌自由行走。” 他递过一枚玄铁令牌,上面刻一个“靖”字,背面一道浅浅的、类似水波的纹路。 沈薇薇接过令牌,入手冰凉。 萧景珩的效率很高,姿态也放得足够低。 但她知道,这并非信任,而是投资,一种对“解药”的迫切投资。 “替我谢过王爷。”她语气平淡。 玄青子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躬身退下。 沈薇薇走到那两口木箱前,打开。 里面果然是分门别类放好的各种古籍、卷轴,甚至还有一些奇特的矿石、罗盘等物。 萧景珩在这方面,倒是没有打折扣。 她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兽皮封面的古卷,书名是《幽澜纪事·残卷》。 翻开第一页,一行字映入眼帘: “赤魇现世,北邙倾颓,帝星飘摇,其祸非止于一人……” 沈薇薇的目光一凝! 其祸非止于一人? 她立刻继续往下看,但这残卷破损严重,后面字迹缺失,只隐约提到“……东宫……怨……火种悸动……”等零星字眼。 东宫?! 先太子?! 一个惊人的联想骤然划过脑海! 先太子萧景瑜,不就是几年前在北邙山围猎时,意外坠马身亡的吗?! 时间正好在萧景珩“误入炎窟”之前不久! 难道先太子之死,并非意外?也和这“赤魇”有关?! 甚至可能……萧景珩沾染赤魇,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沈薇薇握着古卷的手,微微收紧。 她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网线的另一端,牵连着皇权秘辛、上古封印、以及她这个意外闯入的“钥匙”。 窗外,天光已然大亮。 真正的黑暗,或许才刚刚露出它的一角。 而她现在,倒是有了一点……拨开迷雾见青天的资格。 第39章 幽澜纪事 玄铁令牌冰冷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那卷《幽澜纪事·残卷》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沈薇薇坐立难安。 “其祸非止于一人……东宫……怨……火种悸动……” 东宫!先太子萧景瑜! 那个在话本里只是作为背景板一笔带过、在“靖王萧景珩暴戾夺权”传闻中早已被遗忘的的名字,此刻却与“赤魇”联系在了一起! 萧景珩的兄长,当年的储君,真的是意外坠马而亡吗? 还是……他的死,本身就是某个阴谋的一环,甚至直接导致了萧景珩在北邙山“误入炎窟”,身染“赤魇”? 如果真是这样,那萧景珩知道多少?他这些年背负着“赤魇”的痛苦和随时可能失控的风险,是在追查真相,还是……他本身就是真相的一部分? 沈薇薇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不幸穿成了一个悬疑话本里的炮灰,努力在变态王爷手下求生。 可现在,这潭水比她想象的深了何止千百倍! 这已经不仅仅是王府倾轧,更牵扯到皇权更迭、上古秘辛! 她冷静下来,将那块玄铁令牌紧紧攥在手心。 令牌边缘的棱角硌着皮肤,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 权力。信息。力量。 这是她如今能依仗的三样东西。 萧景珩给予的有限自由和资源,是她撬动局面的支点。 脑海中那些尚未完全消化的祭坛烙印和混沌能量,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不仅仅是武力上,更是对全局的洞察上。 沈薇薇几乎足不出户,将自己埋在那两箱典籍和萧景珩陆续派人送来的新材料之中。 她如饥似渴,阅读那些晦涩的古籍,对照脑海中的祭坛烙印,拼凑出更完整的图景。 《幽澜纪事》残破不全,《南疆巫蛊考》语焉不详,《五行源流论》过于基础……她看得头昏脑胀,进展缓慢。 那些关于上古封印、关于“赤魇”本质的核心信息,都被有意无意地掩盖或销毁了。 她翻到一本薄薄的、没有署名、纸质也颇为普通的笔记。 笔记的开头,用一种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的笔迹写着: “北邙狩,非意外。炎窟之险,亦非天灾。” 沈薇薇,继续往下看。 “有人引我入彀,其目标,或非我,乃东宫旧部,乃朝堂格局。然‘赤魇’缠身,生不如死,追凶无益,唯求解脱。” “遍寻古籍,唯‘离火之体’或有一线生机。然柳氏女失败,身死道消,反噬更烈。莫非……方向错了?” “近日偶得南疆残图,指向‘混沌源胚’……虚无缥缈,或为唯一希望……”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 是萧景珩的笔迹!这是他亲笔所书的札记! 虽然依旧没有明确指出凶手,但他确认了北邙之事是阴谋! 他也曾怀疑过“离火之体”的方向,并在柳依依失败后陷入迷茫,直到找到关于“混沌源胚”的线索! 这印证了沈薇薇的部分猜测,也让她对萧景珩的处境有了更复杂的认知。 他并非全然冷酷的暴君,也是一个在痛苦和阴谋中挣扎的受害者与……复仇者? 阁楼外传来玄青子略显急促的声音:“沈姑娘,王爷有请。” 沈薇薇收起札记,整理了一下衣衫,神色平静,走了出去。 萧景珩在书房等她。 几日不见,他脸色依旧苍白,但周身那躁动不安的“赤魇”之气,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赤红,显示这种压制并不轻松。 他没有坐在书案后,而是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 “看出什么了?”他没有回头。 沈薇薇走到他身后不远处停下。“王爷当年在北邙,是被人引入了‘炎窟’。” 萧景珩背影微微一僵。 “有人想借‘赤魇’之手,除掉王爷,或者……借此搅动风云。”沈薇薇继续道,语气平稳,“先太子之死,恐怕也与此脱不了干系。” 萧景珩缓缓转过身,紧紧盯着她:“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离火之体’并非解药,甚至是毒药。”沈薇薇迎上他的目光,“而‘混沌源胚’,或许才是真正的钥匙。王爷之前寻找的方向,一直被人误导了。” 萧景珩眼底翻涌着墨色与赤红,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不错。” 他承认了。 “误导你的人,是谁?”沈薇薇追问。 萧景珩却移开了目光,重新望向窗外,语气恢复了冰冷:“这不是你该问的。” 又是这句话。 沈薇薇心中冷笑,知道触及了他的底线。 她不再纠缠,换了个问题:“王爷如今,还信那‘混沌源胚’之说吗?” 萧景珩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这一次,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审视,要透过她的皮囊,看清她丹田内那团混沌能量的本质。 “本王信不信,不重要。”他慢慢走近,停在一步之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做到你承诺的。” 他伸出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暗红之气,那是被他强行剥离出的、一丝最本源的“赤魇”之力。 “证明给本王看。”他将那缕气……递到她面前,“用你的‘混沌源胚’,炼化它。”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也是最后的验证。 沈薇薇看着那缕如同活物蠕动、发出无尽暴戾与侵蚀意念的暗红之气,心脏微微收紧。 她没有退缩。 这是获取进一步信任和资源的关键一步。 她抬起手,丹田内那团混沌……缓缓加速旋动。 她没有直接去触碰那缕赤魇之力,而是小心地分出一丝灰色的混沌气流,如同最灵巧的触手,缓缓探向那抹暗红。 灰色气流与暗红气息接触—— “滋……” 没有剧烈冲突,那缕狂暴的赤魇之力,竟像是遇到了天敌,猛地一缩! 灰色气流如同无形的熔炉,将其包裹! 一种奇异的“分解”与“中和”……悄然发生! 暗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稀薄,彻底化为虚无,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留下!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甚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顺畅感! 萧景珩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死死盯着沈薇薇收回的那丝毫无变化的灰色气流,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指尖,脸上露出了近乎失态的震惊! 如此轻易!甚至比他预想中最顺利的情况,还要完美! 这混沌能量,竟然真的能如此彻底地、毫无副作用地炼化最本源的“赤魇”之力! 希望,如同破开乌云的炽阳,照亮了他被“赤魇”折磨得近乎绝望的心境! 但也带来了更深的忌惮——这力量,太过逆天! 掌握在一个他尚未完全掌控的“合作者”手中…… 沈薇薇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震惊与急剧变幻的情绪,缓缓收回了混沌气流。 “王爷,现在可以相信了?”她语气平静,现在,对于她而言……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萧景珩,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再看向沈薇薇时,眼中已变得无比深沉。 “你需要什么?”他直接问道,不再绕圈子。 “北邙山,‘炎窟’的具体位置和内部情况。”沈薇薇道,“还有,先太子遇害前后,所有相关的人员名单和卷宗。” 她要直捣黄龙!去那一切的起点,寻找线索,也寻找……可能存在的、更多的……彻底解决“赤魇”的方法! 萧景珩沉默……这两个要求,一个涉及他最大的伤痛和秘密,一个牵扯到敏感的朝堂旧案。 但最终,对彻底摆脱“赤魇”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可以。”他沉声道,“三日后,本王亲自带你去北邙。” 他盯着沈薇薇,一字一顿地补充: “但愿你这把‘钥匙’,不要让本王……失望。” 沈薇薇微微颔首,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北邙山,“炎窟”,先太子之死……此去,恐怕是真正踏入了龙潭虎穴。 第40章 北邙山 三日后,黎明前的黑暗…… 一辆外表朴实无华、内里却铺着厚绒的马车,在数十名气息精悍、装扮成普通家仆的侍卫护送下,悄无声地驶离了靖王府,直奔城外北邙山。 车内,萧景珩闭目养神,玄衣墨发,气息沉凝,唯有偶尔指尖无意识的轻叩,泄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沈薇薇坐在他对面,同样沉默。 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骑射服,发髻间只簪着那支幽光流转的“凝水簪”,怀中揣着萧景珩提供的、关于北邙山和“炎窟”的简陋图卷,以及一份誊抄的、涉及先太子旧案的人员名单。 名单上的名字不多,却个个触目惊心。 当年随行的侍卫统领、内监总管、甚至几位勋贵子弟……大多已在数年内因各种“意外”或“急病”离世。 线索,几乎全断了。 马车颠簸,驶入北邙山地界。 山势险峻,林深叶茂,清晨的雾……如同纱幔,缠绕山峦。 按照图卷指引,马车在山路尽头停下。 前方是更加崎岖难行的兽径。 “下车。”萧景珩睁开眼,眸中一片冷寂。 两人一前一后,在侍卫的护卫下,徒步深入。 越往里走,燥热感便越发明显,与山间的阴寒形成对比。 植被也开始变得稀疏、焦黑,像被烈火灼烧过。 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坳尽头,一个被乱石和枯藤半掩、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洞口黝黑,深不见底,灼热夹杂着硫磺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暴戾之气,从中源源不断涌出。 这就是“炎窟”。 萧景珩在洞口前停下脚步,背影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僵硬。 沈薇薇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那被强行压制的“赤魇”,在此地气息的引动下,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连他周身的空气都出现了细微的扭动。 “你们守在外面。”萧景珩对侍卫下令。 “王爷!”侍卫首领面露忧色。 “这是命令。”萧景珩不容置疑,随后看向沈薇薇,“跟紧。” 他率先俯身,钻入洞口。 沈薇薇,紧随其后。 洞内并非一片漆黑。前行不过十余丈,两侧的岩壁上便开始出现零星分布的、发出暗红光的玉石,如同恶魔的眼,窥视闯入者。 温度升高,空气灼热…… 脚下是滚烫的岩石,通道曲折向下,越来越窄。 沈薇薇发间的“凝水簪”发出清凉之意,抵御这无处不在的灼热。 她运转丹田内的混沌能量,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灰色屏障,将那侵蚀心神的暴戾之气隔绝在外。 走在前面的萧景珩,状态显然要糟糕得多。 他呼吸粗重,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周身那暗红的“赤魇”之气之,几乎要透体而出,与这洞窟内的力,产生强烈的共鸣。 他甚至需要不时用手扶住滚烫的岩壁,才能稳住身形。 沈薇薇看着他紧绷的背影,忽然开口,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当年,是谁带你来的这里?” 萧景珩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一个‘已死’之人。” 已死之人? 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被掏空的山腹,出现在眼前。 一个翻滚暗红岩浆的池子……灼热的气浪! 更让人心惊的是,四周……矗立着数根焦黑的石柱,石柱上缠绕着早已断裂、却依旧残留强大能量波动的……幽蓝锁链! 与西苑祭坛,同出一源! 这里的锁链,大多已断裂、黯淡,只有少数几根……还闪着微光,勉强维系一个残破的封印! 而那引动萧景珩体内“赤魇”的源头,正是从那岩浆池底,透过这残破的封印,丝丝缕缕,渗透出来! “这里……是另一处封印?”沈薇薇震惊地看着眼前景象。 而且,是一处几乎快要失效的封印! 萧景珩望着那翻滚的岩浆池,眼中赤红翻涌,带着刻骨的恨意与痛苦:“不错……当年,那人便是告诉我,此地有能淬炼筋骨、提升功力的‘地心炎髓’,将我诱至此地……在我触碰那池边石柱的一瞬,封印松动,一丝‘赤魇’本源逸出,侵入了我的体内……” 他猛地转头看向沈薇薇:“你现在明白了?那人……不仅要我的命,更要借我这‘至阳之体’,成为破坏这处封印、释放更多‘赤魇’的……钥匙!” 萧景珩不仅是受害者,他本身,就是……用来破坏封印的工具! 只是因为西苑祭坛的存在和他自身的压制,才没有让那人完全得逞! 残破的锁链和岩浆池。 池底那渗透出的“赤魇”之气,虽然暴戾,却比萧景珩体内的要“纯净”许多,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能量泄露。 或许……可以尝试修补? 这个念头刚起,她发间的“凝水簪”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盛幽光! 同时,脑海中那叹息声再次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封印……破损……加固……” 强烈的意念驱使她,不由自主,向前走去! “你做什么?!”萧景珩厉声道。 沈薇薇没有理会,她走到岩浆池边,感受那几乎要将人烤焦的灼热,以及池底传来的、引动混沌能量剧烈翻腾的“赤魇”之气。 她抬手,将发间“凝水簪”猛地拔出! “以水为引,混沌为基……” 她低声吟诵脑海中自动浮现的、残缺不全的法诀,将体内那团混沌能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凝水簪”! “嗡——!” 凝水簪光芒万丈,幽蓝的癸水精华如同潮汐,奔涌而出,却不是攻向岩浆池,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流淌灰色光丝的文字,如同灵动的触手,精准地缠绕上那些断裂、黯淡的幽蓝锁链! 滋滋滋——! 癸水之力与残存封印接触的一瞬,爆发出剧烈的能量波动! 整个洞窟都为之震颤! 那些断裂的锁链,在融合混沌能量的癸水精华滋养下,竟开始缓缓修复、弥合! 黯淡的文字……重新亮起幽蓝的光! 沈薇薇心中刚升起一丝喜色…… 一股远比之前精纯、庞大数倍的暗红“赤魇”之力,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扰,悍然冲破池底残存的封印,化一道魔影,朝正在施法的沈薇薇,直扑而来! 这力量,远超沈薇薇所能承受的极限!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小心!”一道玄色身影猛地将她扑倒在地! 是萧景珩! 他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扛下了那道“赤魇”魔影的冲击! “噗——!” 鲜血如同红梅,染红了衣袍! 他周身的“赤魇”之气与那魔影同源相吸,几乎要彻底失控! 他的脸煞白如纸,眼中赤红与墨色疯狂交替,身体因痛苦而痉挛,却死死将沈薇薇护在身下! “王爷!”沈薇薇惊骇失声。 萧景珩猛地抬头,看向那再次凝聚、即将扑下的魔影,又看了一眼怀中因力量透支而小脸苍白的沈薇薇。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双手结出一个邪异的印记! “以我之血……引魇归巢!” 他竟然……要强行将那逸出的“赤魇”本源,引入自己体内!“以我之血……引魇归巢!” 萧景珩,周身原本就躁动不安的“赤魇”之气,如同受到了君王的召唤,疯狂沸腾,竟主动迎向那扑来的、更加庞大的“赤魇”魔影! 他要将那逸出的本源,强行吸入己身!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你疯了!”沈薇薇被他压在身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灼热和灵魂的震颤! 她想挣脱,却被他的手臂死死按住。 那暗红魔影即将与萧景珩身上腾起的赤魇之气相融—— 沈薇薇脑海中的意念…… “不可!源种躁动……归体则爆……唯散……唯化……” 散?化? 沈薇薇福至心灵! 她猛地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不是去推开萧景珩,而是狠狠一掌拍在他后心! 同时,将丹田内那团因修复封印而消耗大半、却依旧在疯狂旋动的混沌之力,毫无保留地,通过掌心,强行灌入萧景珩体内! 不是炼化!是引导!是分散! “呃啊——!” 两股同源不同质的力,在萧景珩体内对撞! 他的身体弓起,眼耳口鼻中渗出暗红血丝! 沈薇薇的混沌能量趁势而入,如同灵巧的向导,裹挟着一部分刚刚被吸入、尚未与他本身赤魇完全融合的逸出本源,强行将其……分流! 一部分被混沌能量中和、炼化,融入她自身。 另一部分更加狂暴的,则被她的混沌能量强行约束、压缩,顺着两人接触的掌心,猛地……逼出了萧景珩体外! “轰——!” 那被逼出的、凝练如实的暗红能量,如同脱缰的凶兽,失去了目标,在洞窟内疯狂炸开! 狂暴的能量冲击,将两人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灼热的岩壁上! “噗!”沈薇薇喉头一甜,鲜血喷出,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阵阵发黑。 萧景珩的情况更糟,他,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周身那躁动的赤魇之气虽然依旧存在,却……平复了许多! 不再是之前那种濒临爆发的沸腾状态,反而像是被抽走了部分核心,变得……“虚弱”了些? 他抬起头,看向同样狼狈不堪的沈薇薇…… 她竟然……将他体内一部分最深层的、与源种直接关联的“赤魇”本源,强行剥离了出去?! 虽然过程凶险万分,几乎同归于尽,但结果……他感觉到了一种多年未曾有过的、来自灵魂深处的……轻松!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 “你……”他张了张嘴。 沈薇薇扶着剧痛的肩膀,艰难地坐起身,看向那因能量爆炸而暂时平静下来的岩浆池,以及周围那些被她的癸水混沌之力修复了大半、重新稳定下来的幽蓝锁链。 封印,暂时加固了。 萧景珩,捡回了一条命,甚至因祸得福。 而她,虽然重伤,却是……对混沌能量的运用,以及“赤魇”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 “王爷……这下,‘合作’的诚意……够了吗?” 萧景珩凝视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波澜。 许久……他眼底只剩下一种卸下了千斤重担的平静。 他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沈薇薇面前,伸出手。 不是扶她,而是摊开掌心。 掌心躺着一枚样式古朴、刻着蟠龙纹的玄铁戒指。 “这是……”沈薇薇一怔。 “本王的私印。”萧景珩,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见印如见本王。王府暗卫、部分产业、情报网络……凭此印,你可调动。” 这不再是有限的自由和资源,这是……分享权力核心! 她抬起头,撞进萧景珩那双深邃的眸子里。 那里不再只有审视和利用,多了一丝……认可的重量,以及一种孤注一掷的托付。 “为什么?”她问。 萧景珩看着洞顶,带着一丝疲惫的嘲弄:“因为本王发现……或许只有你这把不按常理出牌的‘钥匙’,才能撬开这盘死局。” 他将戒指放入她冰凉的手心,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皮肤,带着未散的灼热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度。 “活下去,沈薇薇。”他看着她,一字一顿,“然后,帮本王……把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一个个揪出来。” 沈薇薇握紧那枚沉甸甸的戒指,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权力。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棋子,也不再是简单的合作者。 她是执棋人。 她将戒指缓缓戴在自己手指上,尺寸意外地合适。 “好。” 关乎生死与未来的盟约。 洞窟之外,北邙山深处,有一双眼,正遥遥注视这一切,闪过一道惊疑不定的寒光。 第41章 青柳巷 玄铁戒指冰冷……棱角硌着指根,沉甸甸的,不仅仅是重量,更是萧景珩抛过来的、半壁江山的权柄与深不见底的信任——或者说,是不得不下的赌注。 两人都伤得不轻。 洞窟内,暂时压制住了岩浆池的躁动,但那源自地底深处、令人不安的悸动并未完全消失。 “能走吗?”萧景珩,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强行剥离部分“赤魇”本源显然让他元气大伤。 沈薇薇点了点头。 混沌能量正在自发地缓慢修复体内创伤,虽然缓慢,但至少稳住了伤势。 两人互相搀扶,步履蹒跚,走出炎窟。 外面守候的侍卫,见到他们这般模样,皆是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接应。 “王爷!您……” “无事。”萧景珩摆了摆手,打断侍卫首领的话,目光扫过众人,“今日之事,若有半字泄露,诛。” “是!” 回程的马车里,比来时更加沉寂。 萧景珩闭目调息,眉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痛楚。 沈薇薇靠着车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那枚蟠龙戒指,脑海中不断回放炎窟内惊心动魄的一幕,以及……那双在浓雾深处一闪而过、满是惊疑的寒眸。 有人盯着他们……在北邙山。 是那个引萧景珩入彀的“已死之人”?还是其他势力? 回到王府,已是午后。 萧景珩直接被玄青子和心腹侍卫护送回了主院闭关疗伤,临走前只留下一句:“戒指既已给你,该如何用,你自己斟酌。” 沈薇薇也被送回了观星阁,玄青子送来大批珍稀药材,亲自为她施针疗伤。 “姑娘此番……实在是太过凶险!”玄青子捻着银针,心有余悸,“王爷体内‘赤魇’竟能被强行剥离……此法闻所未闻!只是姑娘自身损耗亦是极大,这混沌之气虽玄妙,却也需循序渐进,万不可再如此莽撞!” 沈薇薇笑了笑,没有解释。 有些路,注定是刀尖上走出来的,没有莽撞的资格,只有生死一线的抉择。 她一边配合玄青子治疗,一边开始尝试调动那枚蟠龙戒指的权限。 第一次召唤暗卫,是在一个深夜。 她只是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轻转动了一下戒指上的龙纹。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悄无声地出现在她面前,单膝跪地,声音极低,没有任何起伏:“属下影七,听候吩咐。” 效率高得令人心惊。 沈薇薇,下达了第一个命令:“查三件事。第一,北邙山我们离开后,可有异常人物出现或窥探。第二,当年随侍先太子北邙围猎、如今尚在人世的所有人员,无论官职大小,暗中监控其动向及接触人员。第三,我要京城所有能接触到前朝秘闻、文字典籍的渠道,无论是明面上的书铺、黑市,还是……某些隐世家族。” “是。”影七没有任何疑问,领命后身形一晃,便再次融入阴影。 权力,确实令人心悸。 沈薇薇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缓缓握紧了拳。这力量必须用在刀刃上。 几天后,影七带回了消息。 北邙山在他们离开后,确实有几批不明身份的人前去查探,行踪诡秘,未能追踪到源头。 先太子旧部尚存者寥寥无几,且大多远离京城,暂时未见异常。 至于第三条,影七呈上了一份详细的名单,其中除了几个知名的古玩书斋和地下拍卖行,还有一个名字引起了沈薇薇的注意—— “城南,青柳巷,哑仆书铺。” 旁边标注:店主乃一聋哑老仆,铺中多收罗些无人问津的残破古籍,传闻其与已故的太史令有些渊源。 太史令?掌管史书典籍编纂……沈薇薇心中一动。 伤势稍有好转,她便持着令牌,带着两名扮作普通侍从的暗卫,出了王府,直奔城南青柳巷。 青柳巷偏僻狭窄,哑仆书铺更是毫不起眼,门面破旧,招牌上的字都掉漆了。 推门进去……店内光线昏暗,只有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仆,正坐在柜台后,就着一盏油灯,修补一本残破的书册。 沈薇薇等人进来,他毫无反应。 书架上堆满了落满灰尘的卷轴和册子,杂乱无章。 她走到柜台前,老仆这才察觉到有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皱纹、双眼浑浊的脸。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摇了摇头。 沈薇薇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在纸上写下: “求购前朝符文、上古秘闻相关典籍。” 老仆眯着眼看了看,又抬头打量了一下沈薇薇,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精光。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书架最里面,翻找片刻,取出一本用油布包着、封面已经脱落的厚册子,递给沈薇薇。 沈薇薇接过,解开油布,翻开一看,里面并非印刷字体,而是密密麻麻的手抄小楷,记录各种奇闻异事、地理志怪。 她快速翻阅,目光忽然在其中一页停住。 那一页,画着一个与西苑祭坛、北邙炎窟风格极其相似的图,旁边注释一行小字: “镇魔古纹,传源自‘守印一族’,司掌封印,维系平衡。然其族早于前朝便已凋零,传承断绝……” “……有野史杂录云,末代守印族长,曾于北邙山与‘魔物’同归于尽,其血裔或有一支流落南疆……” 南疆!又是南疆!萧景珩找到的关于“混沌源胚”的线索也在南疆! 她立刻指向这一页,在纸上写道:“此书,以及所有与‘守印一族’、南疆相关的记载,我都要了。多少银钱?” 老仆看了看她指的地方,又深深看了沈薇薇一眼,伸出五根手指。 沈薇薇示意暗卫付钱。 就在暗卫掏出银票的一瞬,那一直沉默佝偻的老仆,忽然用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气音,快速地说了一句: “姑娘,你身上的‘水’……快压不住‘火’了。” 沈薇薇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看向那老仆! 老仆却已经恢复了那副聋哑迟钝的模样,慢悠悠收起银票,将包好的书册推到她面前。 沈薇薇知道,是!他看出来了!看出了她体内离火与癸水并存的状态! 甚至看出了……那微妙的平衡正在倾斜?! 是因为她动用混沌能量过度,还是……别的什么? 她紧紧盯着老仆,却只看到一片浑浊的平静。 她拿起书册,没有再写字,只是对老仆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书铺。 走出青柳巷,午后的太阳光有些刺眼。 沈薇薇抱着那摞沉重的书册,只觉心头更加沉重。 守印一族,南疆,混沌源胚,离火癸水的平衡…… 线索越来越多,迷雾越来越浓。 那个看似聋哑的老仆,又是何方神圣? 她抬头望向靖王府的方向,指间的蟠龙戒指在阳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 这盘棋,下的不只是人命…… 那老仆浑浊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和那句石破天惊的低语……她抱着那摞沉重的书册回到观星阁。 “姑娘,你身上的‘水’……快压不住‘火’了。” 他看出来了。不是猜测,是断定。 沈薇薇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边,夕阳下……她的脸被映得半明半暗。 她内视丹田,那团混沌依旧在缓缓旋转,调和离火与癸水。 表面看,平衡尚在。 但仔细感知,那源自离火本源的灼热,确实比之前……活跃了? 是因为北邙炎窟的环境刺激? 还是频繁动用混沌能量炼化“赤魇”,无形中助长了离火的气焰? 那老仆绝非常人! 他不仅看出了她体内力量的底细,甚至感知到了那微妙的失衡前兆! 一个守在旧书铺的聋哑老人,怎会有如此眼力? 他与那“守印一族”又有何关联? 她翻开那本厚册子,找到关于“守印一族”的记录,反复研读。 “镇魔古纹,传源自‘守印一族’,司掌封印,维系平衡。然其族早于前朝便已凋零,传承断绝……末代守印族长,曾于北邙山与‘魔物’同归于尽,其血裔或有一支流落南疆……” 西苑祭坛,北邙炎窟……是否都出自他们之手? 若真如此,他们的传承或许并未完全断绝,只是转入了地下? 那老仆,会是守印一族的后人吗? 还有南疆。萧景珩找到的“混沌源胚”线索在南疆,守印一族可能流落的方向也是南疆。 这绝非巧合。 她正凝神思索,指尖的蟠龙戒指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带着特定频率的震动——是影七。 “进。”沈薇薇沉声道。 影七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房中,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语气:“姑娘,您要查的人,有动静了。” “说。” “先太子旧部,原东宫詹事府主簿,赵元明。三日前告老离京,返回祖籍江南。我们的人发现,在其离京前一夜,曾秘密会见过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交接之物,是一卷书册。” 赵元明?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东宫属官? 沈薇薇立刻在脑中调出那份名单,赵元明的名字确实在其中,但位置靠后,并不起眼。 “书册?内容?” “未能探知。对方很警惕,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只隐约听到只言片语,提及‘南疆’、‘旧约’。” 南疆!又是南疆!而且是在她刚刚查到南疆线索的时候! “赵元明现在到何处了?” “已过沧州,走的水路,目的地应是苏州。” 一个告老还乡的东宫旧臣,离京前秘密会见一人,交接可能与南疆相关的书册……这绝不是告老那么简单! “加派人手,盯紧赵元明。查明那会见之人的身份。另外,查一查赵元明在江南的底细,尤其是……他与南疆有无关联。” “是。”影七领命,身形一晃便消失了。 权力带来的情报网络果然高效。 沈薇薇看着窗外的夜……赵元明这条线,必须抓住。 但江南路远,鞭长莫及,需得想个法子…… 她目光落在指间的蟠龙戒指上。 萧景珩给予的权限,或许比她想象的更大。 次日,沈薇薇伤势稍愈,便主动去了萧景珩养伤的主院。 主院戒备比以往更加森严,有浓浓的药味。 玄青子正从里面出来,见到沈薇薇,摇了摇头:“王爷此次伤及根本,需静养些时日。姑娘若有要事,或可再等几日。” “我明白,只问几句话,不打扰王爷休息。”沈薇薇语气平静。 玄青子犹豫片刻,还是让她进去了。 内室光线昏暗,萧景珩靠坐在床榻上,见到沈薇薇,眸光微动。 “有事?” 沈薇薇走到床前不远处,开门见山:“我需要去一趟江南。” 萧景珩眉峰几不可察地一蹙:“理由。” “先太子旧部赵元明,离京前行为可疑,可能与南疆有关。我怀疑他手中握有重要线索,关乎‘赤魇’源头,甚至……” 沈薇薇没有隐瞒,将赵元明之事和盘托出,也包括了那老仆的异常,只是略去了关于自身水火平衡的警告。 萧景珩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锦被的边缘。 “江南……”他缓缓开口,“并非本王势力核心,水颇深。” “正因水浑,才好摸鱼。”沈薇薇道,“王爷既已将筹码压在我身上,便该信我能搅动这浑水,捞出想要的東西。” 萧景珩凝视她片刻,忽然道:“你可知,本王为何独独对你……另眼相看?” 沈薇薇心尖微颤,面上不动声色:“因为我是……是‘混沌源胚’。” “不止。”萧景珩的笑,带着看透人心,“更因为你够狠,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而且……你总能在绝境中,找到那条最意想不到的生路。” 他顿了顿,“江南可以让你去。但记住,王府的印信在江南并非万能,甚至可能成为靶子。本王能给你的明面支持有限,更多要靠你自己。” “足够了。”沈薇薇颔首。 她要的本来也不是前呼后拥。 “带上影七和他手下最得力的一组人。”萧景珩补充道,“另外,江南织造曹瑞,是本王的人,若有急事,可寻他相助。但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这条线。” 这是给了她人,和一条最后的退路。 “谢王爷。”沈薇薇真心实意地道谢。 萧景珩闭上眼,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疲惫之色更浓。 沈薇薇转身欲走,快到门口时,却听到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沈薇薇。” 她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活着回来。”他的声音,像是命令,又像是……别的什么,“本王……还需要你。” 沈薇薇指尖微微缩了一下。 “我会的。”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江南之行,势在必行。 那里,或许藏着……她平衡体内力量的契机。 烟雨江南…… 第42章 身不由己 沈薇薇坐在驶往苏州的客船船舱内,望着窗外烟波浩渺的运河。 影七和两名暗卫扮作随从和船工…… 离了京城那牢笼战场,沈薇薇的心绪却并未放松。 萧景珩那句“活着回来”和他当时复杂难辨的语气,如同水底暗草,缠绕上心头。 赵元明的船比他们早出发几日,但客船轻快,影七估算着,抵达苏州时,应能赶上赵元明安顿下来的时候。 几日后,船只抵达苏州码头。 苏州城比之京城,是另一番婉约气象。 小桥流水,吴侬软语,时光在这里都流淌得慢了些。 根据影七提前安排的眼线回报,赵元明果然已回到位于城西的祖宅,深居简出,并无异常。 “姑娘,是否直接上门?”影七低声问。 沈薇薇摇头:“不急。他刚回来,警惕心正高。先查清他回来后的动向,接触了哪些人,尤其是……有无与南疆相关的人或物出现。” “是。” 不过两日,更多信息汇拢过来。 赵元明归家后,除了拜访过几位本地族老,便闭门不出。 但其家中仆役近日曾多次前往城中几家药铺,购买的都是些安神静气的普通药材,并无特殊。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赵府后门曾在深夜,有一名身形瘦小的男子悄悄进入,停留约一炷香后离开,身份不明。 “药铺……安神?”沈薇薇沉吟。赵元明离京前的秘密会见,归家后的深居简出,以及这深夜的访客……他在害怕什么,或者在隐藏什么。 “盯紧赵府,尤其是夜间。另外,查一下苏州城内,可有与南疆有往来的商队,或者……懂得巫蛊符术之人。”沈薇薇吩咐。 影七领命而去。 等待消息的间隙,沈薇薇也没有闲着。 她持着王府令牌,拜访了萧景珩提及的江南织造曹瑞。 那是个面容和善、眼神精明的中年官员,对沈薇薇恭敬有加,安排她住进了一处清幽别院,物资用度一应俱全,但言语间滴水不漏,只表示若有“王爷吩咐之事”,定当尽力。 沈薇薇知道这是场面话,并未深谈,只道是来江南寻访名医调养身体,谢过他的安排。 回到别院,她拿出从那哑仆书铺购得的厚册子,继续翻阅。 关于“守印一族”的记载依旧零碎,但在另一篇谈及南疆风物的残页上,她看到了一段描述: “南疆有巫,善驭虫豸,通鬼神,其力阴诡。然巫法之上,更有秘传,涉及血脉源流,可感应天地异气,尤以‘混沌’为尊……” 血脉源流?感应混沌? 沈薇薇心中一动。难道“守印一族”流落南疆后,其血脉能力与当地的巫术融合,形成了新的传承?所以那老仆才能一眼看穿她体内混沌与水火的状态? 她正思索间,影七去而复返,神色比往日凝重了几分。 “姑娘,有发现。赵府昨夜那名访客的身份查到了,是城南‘济世堂’的坐堂大夫,姓莫。但这莫大夫,明面上行医济世,暗地里,却与一个活跃在苏杭一带、专门倒卖南疆秘药和古怪物件的黑市商人往来密切。” 济世堂?莫大夫?黑市商人? “还有,”影七继续道,“我们监视赵府的人发现,今日午后,赵元明独自一人,去了城外的寒山寺。” 寒山寺?香火鼎盛之名刹。赵元明此时去寺庙做什么?求神拜佛,安抚心神? “备车,去寒山寺。”沈薇薇当机立断。她要去会一会这个赵元明。 寒山寺古刹幽深,钟声悠远。 沈薇薇让影七等人在寺外等候,自己只身一人,如同普通香客,步入寺中。 她循着暗卫指引的方向,在寺院后山一处较为僻静的放生池边,看到了赵元明。 那是一个穿着寻常绸衫、身形微胖、面上带几分愁苦的中年人,正望着池中游鱼发呆,恍惚间,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沈薇薇缓步走过去,在他身旁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状似无意地轻叹一声:“这池中鱼,看似自由,实则困于方寸之间,也是可怜。” 赵元明闻声,转过头,见是一个面容陌生、气质却有些不凡的年轻女子,稍稍放松,勉强笑了笑:“姑娘说的是。” 沈薇薇目光落在池面上,继续道:“听闻江南人杰地灵,可惜小女子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夜难安寝,不知先生可知城中哪位大夫擅长调理此症?” 赵元明,下意识地道:“城南济世堂的莫大夫,医术尚可……”话一出口,他意识到失言,立刻噤声,神色间……更加不安。 沈薇薇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多谢先生指点。”她站起身,装作要离开,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轻声问道,声音恰好能让赵元明听清: “先生可知,这世间可有能安抚……‘魂火灼烧’之法?” “魂火灼烧”四个字,是她从那些古籍中看到的,对“赤魇”侵蚀神魂的一种隐晦描述。 赵元明闻言,浑身一颤,霍然抬头,惊恐万分,嘴唇哆嗦,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你……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语无伦次,踉跄向后退……险些跌入放生池中,然后,头也不回,仓皇逃离,连掉在地上的帽子都顾不得捡。 沈薇薇看着他狼狈逃窜,眼神彻底冰冷了下来。 反应如此激烈……他不仅知道,而且恐怕还深受其害,或者……深知内情! “魂火灼烧”……看来,这条鱼,快要惊出水面了。 她弯腰,捡起赵元明掉落的那顶寻常瓜皮帽,指尖在帽檐内侧,摸到了一小片硬物。 翻过来一看,竟是一枚被巧妙缝在夹层里的、指甲盖大小的暗红符纸,上面用朱砂绘制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符! 这不是守护符,更像是……某种标记,或者……追踪符?! 赵元明不是单纯的知情者或受害者,他本人,恐怕也早已身不由己…… 第43章 寒山寺 追踪符!赵元明不仅身不由己,他甚至可能是一个被刻意放出来的……饵! 她猛地抬头,扫向放生池。 古柏森森,钟声悠悠,看似平静的寺院深处,有无数双眼睛在阴影中窥视。 “影七!”她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内力,清晰地传入隐在暗处的影七耳中。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影七便出现在她身侧,“姑娘?” “我们被盯上了。”沈薇薇将那张符纸迅速塞入袖中,语气急促,“赵元明是饵,这寒山寺恐怕也不干净。立刻撤离,回别院!” “是!”影七毫不迟疑,打了个手势。 周围看似寻常的香客、小贩中,立刻有数道身影悄然移动,形成护卫之势,护着沈薇薇快速向寺外退去。 然而,还是晚了!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寒山寺后山范围时,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 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异香! 那香钻入鼻腔,让人头脑一阵昏沉,内力运转都随之滞涩! “闭气!是迷魂香!”影七喝道,同时手腕一翻,数枚淬毒的柳叶镖已激射向香气最浓的几处树丛! “噗噗噗!”闷响传来,伴随着几声短促的惨叫,显然有人中招。 但更多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不是箭矢,而是无数细如牛毛、泛着蓝光的毒针!如同疾风骤雨,覆盖了他们所有退路! “结阵!”影七,与另外几名暗卫靠拢,刀光剑影,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将沈薇薇护在中心,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毒针纷纷被格挡击落。 沈薇薇身处保护圈内,心脏狂跳。这埋伏布置得精密狠毒,绝非寻常匪类! 混沌能量在体内加速流转,驱散那迷魂香带来的晕眩感,同时感知全力外放! 东南方,假山后,气机阴冷,三人! 西北角,钟楼顶,杀意凛然,弓手! 还有……正前方,那片看似平静的竹林里,最为隐晦,却也最为危险的气,如同潜伏的毒蛇,死死锁定了她! 是那个黑市商人?还是……其他势力? 不能再被动防守! 沈薇薇,猛地拔出发间那支“凝水簪”! 混沌能量疯狂注入! “玄冰障!” 她清叱一声,将玉簪猛地插向地面! “嗡——!”以玉簪为中心,浩瀚的癸水寒气,轰然爆发! 幽蓝色的光迅速扩散,水汽被冻结,形成一道厚达数尺、晶莹剔透的冰墙,将她和影七等人暂时护在其中! “咔嚓!咔嚓!”密集的毒针射在冰墙上,无法寸进! 这极寒与防御,显然出乎了埋伏者的意料。 攻击出现短暂的停滞。 “走!”沈薇薇低喝,维持冰墙需要消耗精神和能量,她撑不了多久! 影七等人立刻会意,护着她撞向侧翼一处看似防守稍弱的方位——那片杀机暗藏的竹林! 与其被围困耗死,不如主动破局,直捣黄龙! 就在他们撞入竹林的刹那,一道乌光如同闪电,自竹林深处,无声地射出,直取沈薇薇咽喉! 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是那个最强的埋伏者! 影七瞳孔紧缩,想要拦截,已然不及! 生死一线! 沈薇薇甚至能感受到那乌光携带的、腐蚀灵魂的阴寒杀意! 她体内离火本源受激,几乎要自主爆发抗衡! 她脑海中……意念震荡! “坎位,三步,癸水通幽!” 几乎是本能反应,沈薇薇脚步一错,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左侧(坎位)猛地滑出三步! 同时,手中“凝水簪”幽光大盛,引导体内混沌能量,狠狠点向身前虚空某处! “滋——!”那缕原本射向她咽喉的乌光,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至阴至寒的水墙,速度骤减,形态显露出一柄造型奇诡、通体乌黑的蛇形短刃! 沈薇薇玉簪点向的那处虚空,波纹荡漾,一个穿着深灰色劲装、面容普通,双眼却如毒蛇般阴鸷的男子,被迫显露出了身形! 他手中正保持着投掷的姿势,脸上满是惊愕! 他赖以成名的隐匿刺杀之术,竟然被如此轻易地看破并破解了?! 就在他失神的一瞬—— “死!”影七的刀,带着积郁的怒与杀意,已然如同匹练斩至! 刀光闪过,血花迸溅! 那阴鸷男子捂着喷血的脖颈,瞪大了眼,直挺挺,向后倒去,至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失败。 沈薇薇看着那具尸体,微微喘息。 刚才那一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耗尽了她大半心神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 脑海中的意念,再次救了她一命。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影七收回染血的长刀,警惕地扫视因为首领被杀而暂时陷入混乱的其余埋伏者。 一行人不敢恋战,趁着对方阵脚大乱,迅速冲破阻拦,消失在寒山寺外的山林之中。 回到曹瑞安排的别院,已是黄昏。 沈薇薇屏退左右,独自坐在房中,看着桌上那枚从赵元明帽子上取下的暗红符纸,以及影七从那名阴鸷男子身上搜出的、同样材质的几张符纸和一个小巧的、雕着毒蛇图腾的纯黑木牌。 木牌背面,刻一个古篆字——“影”。 是代号? 这次伏杀,目标明确,手段狠辣,训练有素,绝非乌合之众。 是针对她而来?还是针对她手中的王府势力?或者……是针对所有调查“赤魇”和先太子旧案的人? 赵元明身上的追踪符,寒山寺的精准埋伏…… 对方显然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如影随形…… 是曹瑞这边出了问题?还是……王府内部有鬼? 她拿起那枚暗红符纸,将一丝微弱的混沌能量探入其中。 符纸猛地一颤,阴冷邪异之气……活跃起来,隐隐指向……城北方! 果然是指向性的! 对方不仅能追踪,还能大致定位! 沈薇薇,将符纸紧紧攥在手心。 看来,这江南之地,比她想象的还要龙蛇混杂,危机四伏。 但,这也意味着,她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她走到窗边,望向北方,那是京城的方向,也是北邙山的方向。 萧景珩,你的敌人,恐怕不止一个。 而我的路,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第44章 刺青尊者 别院书房内,灯花轻爆。 沈薇薇指尖捏着那枚暗红符纸,混沌能量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细细感知其内阴冷波动的指向——城北。 城北,是苏州老城,多富商大贾的园林宅邸,也是三教九流混杂之地。 那济世堂的莫大夫,以及与他勾结的黑市商人,据点是否就在城北? 这符纸的指向,是追踪赵元明,还是…… “影七。”她的低声呼唤,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影七无声出现。 “查城北,所有与木牌、或是与南疆秘药相关的产业、宅邸、人员。重点排查济世堂莫大夫,以及与他往来密切的那个黑市商人。” 沈薇薇下令。 “是。”影七领命,顿了顿,道,“姑娘,今日伏击,对方似对我们的行踪极为熟悉。曹织造那边……” 沈薇薇眸色一沉。 曹瑞是萧景珩的人,按理说不该有问题。 但江南水浑,谁也说不准。 “曹瑞那边,我自有计较。你先去查城北,记住,以探查为主,非必要,勿起冲突。” 影七点头,身影随即消失。 沈薇薇独自坐在灯下,铺开苏州城的地图,目光落在城北。 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些纵横交错的街巷,停在一处标注“归云苑”的地方。 那是城中一位丝绸富商的别业,据说景致极佳,但也因其主人常年在海外行商,时常空置。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归云苑”透着几分不寻常。 两天里,风平浪静。 赵元明闭门不出,寒山寺的惊吓让他彻底龟缩。 济世堂的莫大夫照常坐诊,看不出任何异样。 城北的探查需要时间,影七那边尚未有突破性进展。 沈薇薇没闲着。她利用曹瑞提供的便利,以寻医问药为名,拜访了几位苏州本地颇有名望的老医师和退隐的文人,旁敲侧击,打听南疆风物、古老传说…… 收获甚微。大多数人对南疆的了解仅限于奇珍异兽和蛊毒传闻。 唯有一位曾游历西南的老医师,听了沈薇薇描述,连连摆手:“姑娘莫问,莫问!那是沾惹不得的邪物!与南疆深处那些侍奉‘影魔’的疯子有关……” “影魔?”沈薇薇心头一跳,追问道,“老人家,何为‘影魔’?那些疯子又是何人?” 老医师却紧闭双唇,无论如何不肯再多说半句,只是反复念叨:“祸从口出,祸从口出……” 难道与南疆的邪神信仰有关? 线索又绕回了南疆。 第三日深夜,影七带回消息。 “姑娘,查到了。”影七有些疲惫,“城北‘归云苑’,近半月有陌生人员频繁出入。我们的人冒险潜入查探,在内院一间密室中,发现了这个。” 他呈上一物。那是一小块边缘焦黑、撕扯下来的暗红布料,与那符纸颜色质地极为相似! 布料上,用金线绣一个微小的、与木牌上如出一辙的毒蛇图腾,蛇眼处,点缀两点幽绿的宝石碎末。 “此外,”影七继续道,“我们在归云苑外围监视时,发现昨夜子时,有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进入,车上下来的人,虽做中原打扮,但身形步态,颇有南疆风范。其中一人,腰间佩戴的弯刀刀柄上,也刻有类似的毒蛇纹饰。” 归云苑!南疆来人!毒蛇图腾!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里! 沈薇薇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城外漆黑的夜。 归云苑……那里藏着什么? 必须进去一探究竟! 但归云苑守卫森严,强攻绝非上策。 她沉吟片刻,转身对影七道:“想办法,弄到归云苑近期的物资采买清单,尤其是……药材和特殊物品的采买记录。” 既然有南疆人来,既然进行隐秘活动,那必然需要物资补给。 从这方面入手,或能找到突破口。 影七心中称赞,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又过两日,影七带来归云苑采买清单。 清单上物品繁多,从日常米粮到绫罗绸缎,看似寻常。 但沈薇薇发现,其中多次采购了大量朱砂、硝石、以及几种只在南疆深山才生长的、带有微弱毒性的罕见草药。 此外,还有数次记录了采购活物——主要是黑狗和雄鸡,但要求必须是“纯色无杂毛,子时生辰”。 朱砂、硝石可用于炼制某些邪门器物。 南疆毒草自不必说。 而纯色无杂毛、子时生辰的黑狗和雄鸡……在一些古老的邪术记载中,常被用作血祭或召唤的媒介! 他们在准备进行某种仪式! 沈薇薇的心沉了下去。时间恐怕不多了! “可知他们下次采买活物是什么时候?”她急问。 “就在明晚子时!清单上标注了,要三对‘极品’。”影七答道。 明晚子时!三对极品活物!这绝非寻常需求,很可能意味着仪式就在明晚之后进行! 不能再等了! “影七,准备一下。明晚,我们‘替’供货商,去送这批货。” 影七一怔,随即明白了沈薇薇的打算——李代桃僵,混进去! “姑娘,太危险了!归云苑内情况不明,守卫森严,万一……” “没有万一。”沈薇薇打断他,“这是最快,也是唯一能接触到核心的机会。我们必须赌一把。” 她看着影七,“而且,我们不是毫无准备。” 她晃了晃手中的“凝水簪”,又指了指自己:“我有它,还有……他们意想不到的‘钥匙’。” 影七,点头:“属下誓死护卫姑娘!” 计划迅速制定。 影七手下能人辈出,很快便找到了原本的供货商,略施手段,便让其“主动”将明晚送货的“美差”让了出来。 翌日,傍晚。 沈薇薇和影七,以及另外两人……精于伪装和应变,换上粗布衣裳,脸上做了些修饰,赶着一辆装载六个特制竹笼的驴车,晃晃悠悠朝城北归云苑而去。 竹笼里,是精心挑选、符合要求的黑狗和雄鸡,被打理得油光水滑,此刻却似感应到了什么,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归云苑,高墙深院,朱门紧闭,只有角门处亮一盏黄灯笼。 两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护卫,如同门神,立在两侧。 影七上前,递上伪造的凭据,操着本地口音,点头哈腰:“两位爷,小的给府上送‘货’来了。” 一名护卫接过凭据,仔细查验,又打量了一下影七和后面的驴车,另一名护卫走到车旁,用刀鞘挑开竹笼看了看里面的活物。 “嗯,是‘极品’。”那护卫点了点头,“跟我来,不许东张西望,送到地方立刻离开!” “是是是,小的明白。”影七连声应道。 角门打开,四人赶着驴车,跟着那名护卫,踏入归云苑。 院内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景致确实不凡。 护卫领着他们穿过几道回廊,越走越偏,来到一处位于后院最深处、被高大树木环绕的独立院落前。 院门是厚重的黑漆木门,上面雕刻与那毒蛇图腾风格相近的花纹。 门前站着四名守卫。 “货到了。”领路的护卫对门前守卫说道。 一名守卫上前,再次检查了竹笼和凭据,然后挥了挥手。 黑漆木门,缓缓向内打开一条缝。 就是这里了! 通往地狱的门扉。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庭院,而是一条向下的、灯火幽暗的石阶通道! 通道两侧墙壁上,每隔几步便插着一支燃烧绿色火焰的火把…… 某种腐烂植物的味道。 仪式……已经开始了?! 那扇沉重的黑漆木门在身后合拢…… 沈薇薇低垂着头,跟在驴车后。 通道并不长,尽头是一扇虚掩的、同样刻满花纹的石门。 无数人含混念诵的咒文声,从门缝透出。 引领的护卫在石门前停下,对里面恭敬地道:“尊者,祭品送到了。” 门内咒文声微微一滞,“带进来。” 石门被缓缓推开。 里面的景象,让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影七,也头皮发麻! 这是一个被掏空的地下石殿! 石殿中,是一个用鲜血绘制而成、直径数丈的复杂法阵! 法阵的八个方位,各插着一面黑幡旗,旗面上绣着鬼首。 法阵的核心,供奉一尊三尺高、通体漆黑的蛇形雕像! 雕像的眼,是两颗鸽卵大小的血红宝石。 此刻,法阵周围,跪伏数十名穿着统一的人,他们低垂着头,跟随站在蛇形雕像前的一名老者,齐声念咒。 那老者身形干瘦,脸上刺青,手握一柄白骨法杖,杖头顶端镶嵌一颗幽光闪动的黑骷髅头。 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法阵边缘,躺着几具已经被开膛破肚、鲜血流尽的黑狗和雄鸡尸体! 显然,之前的“祭品”已经被使用过了! 他们在进行血祭!召唤…… 沈薇薇强忍胃里的翻腾和灵魂层面的不适,目光飞快扫过全场。 她注意到,在法阵一侧,还站着几个穿着南疆服饰、腰间佩弯刀的人,正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其中一人,气机尤为阴冷,是那日寒山寺埋伏中,被她借助意念看破行藏、被影七斩杀的那个阴鸷男子的同伙! 他此刻正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刚被送进来的这几个“送货人”! 不好!可能被认出来了! 那主持仪式的刺青尊者,停止了诵经,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些竹笼上。 “嗯,品相不错。”他用白骨法杖指向竹笼,“把祭品带过来,置于‘坎’‘离’二位。” 有两人起身,朝驴车走来。 机会!靠近法阵核心的机会! 沈薇薇与影七眼神一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影七点头哈腰,抬起一个装有黑狗的竹笼,走向法阵的“坎”位(北方)。 沈薇薇,抬起另一个竹笼,走向“离”位(南方)。 靠近那鲜血法阵和蛇形雕像……蛇形雕像血红的双眼,微微闪了一下! 走到“离”位,按照指示将竹笼放下。 沈薇薇趁机飞快地瞥了一眼法阵核心的蛇形雕像,以及雕像底座下摆放的几样物品——其中一样,是一卷以金线捆扎的古书册! 封面,竟与那哑仆书铺老仆给她的册子有几分相似! 而另一样,是一个敞开的玉盒,盒内铺着黑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小、不规则形状、通体漆黑却隐隐有暗红流光闪动的……忌石! 那忌石,与北邙炎窟池底的“赤魇”本源,以及萧景珩体内的“赤魇”,同出一源,却更加凝练、纯粹! 是所有“赤魇”之力的源头核心! 那名南疆刀客似乎终于确认了什么,猛地指向沈薇薇,用生硬的官话厉声喝道:“尊者!他们不是送货的!是闯入者!寒山寺杀了影蛇的就是他们!” 整个石殿内……咒文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包括那刺青尊者,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沈薇薇身上! 杀意如同冰锥。 “拿下他们!用他们的血,祭祀!”刺青尊者白骨法杖一顿,声如夜枭啼哭! 数十人暴起,抽出淬毒短刃…… 那名南疆刀客更是弯刀出鞘,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劈沈薇薇面门! “动手!”影七暴喝一声,长刀出鞘,一片雪亮刀光…… 石殿内,四处刀光剑影,毒镖暗器飞射! 沈薇薇知己实力不足,但她有她的依仗! 面对南疆刀客凌厉劈来的弯刀,她不退反进,身体以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角度侧滑,同时“凝水簪”幽光大盛,一道凝练的癸水寒气如同冰枪射出,直刺刀客手腕! 刀客显然没料到这“送货人”有如此手段,手腕一麻,弯刀险些脱手! 他惊怒交迸,变招再攻! 而沈薇薇的目标,根本不是他! 逼退刀客,她脚踩玄奥步法,如同游鱼穿过,直扑法阵核心……那尊蛇形雕像! 目标是那卷古籍和盛放赤魇碎片的玉盒! “拦住她!”刺青尊者看出她的意图,厉声尖叫,白骨法杖挥动,一道黑气如同毒蛇,射向沈薇薇后心! “姑娘小心!”影七见状,不顾自身安危,猛地掷出手中长刀,堪堪击偏了那道黑气,自己却被一人趁机在背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淋漓! 沈薇薇心头一紧,此刻容不得半分犹豫! 她冲到雕像前,伸手便抓向那卷古籍和玉盒! 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古籍—— 那尊蛇形雕像血红的双眼,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庞大、精纯、带着无尽暴戾与毁灭意念的“赤魇”之力,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轰然苏醒! 化一道光柱,朝近在咫尺的沈薇薇,当头罩下! 这根本不是寻常的赤魇之气,这是被邪阵和血祭引动、源自最本源的毁灭之力! 足以将她焚灭成灰! 影七目眦欲裂。 刺青尊者和南疆刀客脸上露出残忍得意的笑。 然而沈薇薇却没有躲避,也没有用癸水之力抗衡! 她反而张开双臂,主动迎向那道光柱! 同时,将丹田内所有的混沌能量,毫无保留地,全部催动! 不是防御!是……吞噬! “给我……进来!” 她厉喝,混沌在她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动,产生出大吸力! 光柱撞入沈薇薇体内! 毁灭性的力量爆发,要将她每一寸经脉、每一个细胞都撕裂、焚毁! “啊——!”她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七窍之中同时渗出鲜血,皮肤表面满是蛛网般的裂痕,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 但与此同时,那狂暴的“赤魇”本源之力,也被那疯狂旋转的混沌强行扯入、撕碎、中和! 一部分被混沌能量吞噬、转化,另一部分与混沌能量形成了短暂的、极其不稳定的平衡,在她体内左冲右突! 剧痛超越了极限,意识在毁灭与新生的边缘反复沉浮。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投入了熔炉,又被浸入了冰海! 她即将彻底崩溃—— 脑海中的意念,发出震响,如洪钟大吕! “阴阳逆乱,混沌初开!镇!” 源自灵魂深处、与她丹田内混沌同源而出、却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力,猛地爆发! 如同定海神针,强行稳定住了她体内那毁灭性的平衡! 那“赤魇”光柱,被她强行“吸入”体内! 彻底消失不见! 石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那个站在蛇形雕像前,浑身浴血,衣衫破碎,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直脊梁的女子。 她……她竟然把那足以毁灭整个石殿的“影魔之力”(他们所谓的影魔之力,实为赤魇本源)……给……吞了?! 刺青尊者手中的白骨法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不……不可能……那是影魔赐予的力量……你……你?!” 沈薇薇缓缓抬起头,她的瞳孔深处,一点混沌的灰色与一丝暗红交替闪动……极不稳定。 她看着惊恐万状的刺青尊者…… “现在……该我提问了。” 第45章 血与泪 “你们……供奉的……是什么?” “先太子萧景瑜……他的死,与你们……有何干系?!” 刺青尊者,脸色剧变,尤其是听到“先太子”三个字时…… “杀了他!她知道得太多了!”那名曾与沈薇薇交过手的南疆刀客厉声道。 弯刀一振,与其他人一起,再次围攻! 他们必须灭口! 影七强忍背上剧痛,捡起地上掉落的短刀,将摇摇欲坠的沈薇薇护在中心! 然而,双方实力差距悬殊,影七又身受重伤,眼看就要被淹没! “轰!!!” 石殿那扇厚重的石门,猛地四分五裂! 碎石烟尘中,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魔神降世,携着滔天怒火与冰寒杀意,悍然闯入! 萧景珩! 他嘴角带着未干的血迹,显然伤势未愈便强行赶至! “敢动本王的人……你们,都该死!” 话声未落,身形已动!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是一掌拍出! 磅礴浩瀚、冰冷霸道的内力,如同决堤的冰川,轰然席卷整个石殿! 墙壁上,幽绿火焰熄灭大半! “砰!砰!砰!” 冲在最前面的几人和那南疆刀客,如同被无形的大锤砸中,胸口塌陷,鲜血混合内脏碎片从口中狂喷而出,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当场毙命! 一掌之威,恐怖如斯! 剩下的人吓得魂飞魄散,攻势瓦解,惊恐后退! 萧景珩看都未看那些杂鱼,一步踏出,已来到沈薇薇身边。 他伸手,想要扶住她,却在触碰到她手臂的一瞬,感受到她体内那两股疯狂冲突、极不稳定的能量,动作猛地一僵! 他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薇薇:“你……你把那东西……吞了?!” 沈薇薇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不然……等死吗……” 她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再次被打破! “赤魇”本源反噬,暗红光从她体表裂纹中透出! “呃啊——!”她痛苦地蜷缩,鲜血从嘴角溢出。 萧景珩,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入手之处,滚烫与冰寒交替…… “撑住!”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万年寒冰,射向那欲要逃走的刺青尊者和几名南疆刀客! “想走?” 他空着的左手隔空一抓!无形的大力凭空产生,那刺青尊者和南疆刀客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攥住,硬生生被拖了回来! “说!谁指使的?” 刺青尊者吓得屎尿齐流,瘫软在地,语无伦次:“是……是‘主上’……是至高无上的神……我们只是仆人……先太子……先太子是祭品……是开启……呃!” 他话未说完,旁边南疆刀客猛地甩出一枚毒镖,精准射入了刺青尊者的咽喉! 刺青尊者毙命! “废物!”那南疆刀客啐了一口,眼中怨毒……看向萧景珩和被他抱在怀里的沈薇薇,用生硬的官话道,“萧景珩!你救不了她!她吞噬了圣物,必死无疑!主上的大业,无人可挡!你们……呃!” 一道无形掌力,那南疆刀客连同他身边最后两名同伴,直接被拍成肉泥! 萧景珩看都未看那堆血肉,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怀中气机越来越弱、身体忽冷忽热的沈薇薇身上。 “沈薇薇!听着!运转你那混沌之气!压制它!本王帮你!”他将自身精纯的内力输入她体内,助她压制“赤魇”。 然而,他的内力甫一进入,就如同火上浇油! 沈薇薇体内的“赤魇”受到了同源力量的刺激,更加狂暴地冲击混沌能量的封锁! “噗——!”沈薇薇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血液,其中夹杂着细小的、燃烧着暗红火焰的血块! 她的生命,正在急速流逝! “不行……你的内力……会刺激它……”她气若游丝,眼神涣散。 萧景珩看着怀中女子迅速灰败的脸色和那不断逸散的毁灭之气,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恐慌”的情绪,缠绕了他的心! 他纵横沙场,睥睨朝堂,从未怕过什么。 但此刻,看着这个一次次带给他意外和希望、如今却在他怀中即将熄灭生机的女子,他怕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影七,“玄青子呢?!让他滚过来!立刻!!!” 影七强撑着伤势,“王爷,玄青子道长还在京城……属下已放出信号,但赶来需要时间……” 时间……来不及了! 萧景珩低头,看着沈薇薇渐渐失去焦距的瞳孔,看着她体内那愈发失控的毁灭性能量…… 孤注一掷! 他猛地俯下身,冰凉的唇,毫无征兆地,印上了沈薇薇那沾满鲜血、滚烫无比的唇瓣! 不是旖旎,不是情动。 而是——吞噬! 他要以自身为容器,将她体内那失控的“赤魇”本源,强行……吸过来! 哪怕代价是,他再次被拖入那无间地狱! “唔……!”沈薇薇猛地睁大了眼。 他在……救她?!用这种近乎自杀的方式?! 她想挣扎,想推开他,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感受那毁灭性的力量,如同找到了更合适的宿主,疯狂涌向萧景珩! 萧景珩的身体剧烈颤抖,赤魇之气暴涨、失控! 那双深邃的眸子,彻底被暗红吞噬,满是暴戾与毁灭! 但他抱着她的手臂,却依旧稳固如山。 沈薇薇体内那狂暴的“赤魇”之力被抽取一空,只剩下那团疲惫不堪、体积缩小了大半的混沌能量,在缓缓修复千疮百孔的身体。 她虚弱地瘫软在萧景珩怀里,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而萧景珩,猛地松开了她,踉跄向后倒退数步,勉强站稳。 他周身赤红气翻腾如沸,眼神混乱暴戾,显然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他强行压制,猛地一拳,砸在雕像上! 轰!石雕被他砸得裂开! 他抬起头,那双赤红的眼,死死盯着虚弱的沈薇薇: “沈薇薇……你欠本王一条命……” 说完,他不再看她,猛地转身,如同一道失控的飓风,撞开残破的石门,冲入外面的黑暗之中。 他必须立刻离开,找个地方强行压制这再次失控、甚至更加强大的“赤魇”! 否则,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毁了她,毁了眼前的一切。 沈薇薇感受体内那劫后余生的空虚与剧痛,目光落在那卷古籍和空了的玉盒上。 她缓缓闭上眼。 一滴混杂血与泪的水珠,从眼角悄然滑落。 江南这一局,她赢了,却也输掉了某些东西。 第46章 更大的网 不知过了多久,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马车顶棚,身下铺了厚实的软垫,减轻颠簸带来的不适。 “姑娘,您醒了?” 沈薇薇微微偏头,看到影七正守在榻边,背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我们……在回京的路上?” “是。”影七连忙递过一杯温水,小心地扶着她喝下几口,“王爷他……将姑娘体内那股邪力引走之后,便下令即刻返京。您已经昏睡两天了。” 返京……萧景珩…… 昏迷前——石殿,血祭,赤魇,她强行吞噬后的濒死,以及……那个冰冷的吻,和他暴戾的赤红眼,以及那句“你欠本王一条命”…… 此刻……他怎么样了? “他呢?” 影七,低声道:“王爷与我们分开了。他……状态很不稳定,需要立刻寻一处极寒之地压制。他让属下等护送姑娘回京,交由玄青子道长照料。” 分开了……极寒之地…… 沈薇薇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袖中那卷……从石殿核心抢出来的书册,以及追踪符纸。 影七在她昏迷后,细心地将这些可能重要的物品都收了起来。 她没有再问。有些答案,问了也无济于事。 马车辘辘,朝京城的方向疾驰。 她拿出那卷古籍翻阅。 书册材质特殊,是以某种兽皮鞣制而成,上面的字迹并非中原文字,而是一种更加古老的象形符文,旁边配有零星的中原文字注解,同样残缺不全。 她仔细辨认那些注解: “……封魔于九幽,镇邪于八极……” “……天道有缺,魔念不息,封印渐弛,需以‘源火’煅烧,或以‘混沌’重塑……” “……南疆有遗族,承守印微末之血,然其法已偏,近于巫鬼,惜哉……” “……北邙之殇,非止天灾,人祸引动地火,致使‘炎窟’崩裂,魔气泄溢……” “……若得‘混沌源胚’大成,或可逆转乾坤,然其路艰险,九死一生……” “维系平衡……” 北邙山“炎窟”的崩裂,导致“赤魇”泄溢,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这与萧景珩札记中所言一致! 她抚摸着书册上那些古老的象形符文…… 那么,那个在苏州哑仆书铺,一眼看穿她体内状态的老仆……他是否就是流落南疆、传承已偏的守印遗族之人? 是巧合,还是……有意指引? 那个刺青尊者临死前提到的“主上”,又是何方神圣? 与害死先太子、设计萧景珩的,是否是同一人? 疑问越来越多,但方向渐渐清晰。 十日后,马车抵达京城靖王府。 观星阁依旧清冷,但守卫明显增加了数倍。 玄青子早已接到消息,等候多时。 见到沈薇薇被人用软轿抬进来,她那副气息奄奄、经脉受损的模样,老道吓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连忙上前诊脉。 “胡闹!简直是胡闹!”玄青子一边施针,一边生气,“强行吞噬那等邪物本源,若非姑娘你体质特殊,有那混沌之气护住心脉,早就……唉!王爷他也是……怎能用这种饮鸩止渴之法!” 沈薇薇靠在榻上,任由玄青子施为,没有解释。 有些是选择,当时别无他法。 在玄青子精心的治疗和大量珍贵药物的滋养下,加上混沌能量自身的修复能力,沈薇薇的伤势恢复得比预期要快。 半个月后,她已经能够下床缓慢行走,只是内力依旧空虚,脸上带着久病初愈的苍白。 这期间,京城表面平静……萧景珩离京“养伤”的消息并未大肆宣扬,但有心人自然能察觉到靖王府的不同寻常。 沈薇薇每日除了配合治疗,便是研读那卷守印古籍,尝试理解……引导混沌能量更精细地运转。 经历江南生死一劫,她对混沌能量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 这日,她正对着古籍上一个代表“封印”与“净化”的复合符凝神推演,影七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外。 “姑娘,有王爷的消息。” 沈薇薇指尖的符文光影微微一颤,消散在空中。 她抬起头,平静地看向影七:“说。” “王爷目前在极北雪原的一处隐秘冰谷中,借助万年玄冰,压制体内的……力。情况暂时稳定,但……”影七顿了顿,“王爷吩咐,让姑娘安心养伤,京中事宜,暂由曹公公(王府大总管)和属下等依例处置。王爷还说……” “还说什么?” 影七抬起头,看着沈薇薇:“王爷说,等他回来,再与姑娘……慢慢算账。” 慢慢算账…… 沈薇薇垂下眼睫……是算她擅自涉险的账,还是算……那条“欠下”之命的账? 她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影七退下后,沈薇薇走到窗边,望着北方遥远的天际。 极北雪原,万里冰封,他独自一人在那里,与体内“赤魇”抗争…… 她的手,抚上自己唇瓣。 她欠他一条命。 这笔账,她记下了。 但不是以他想象的方式。 她转身,走回书案前,重新铺开那张苏州城的地图。 南疆,“主上”…… 在他回来之前,她要先把这些碍眼的老鼠,清理干净。 顺便,把该算的账,提前算一算。 她拿起笔,在地图上“归云苑”的位置,画上了一个鲜红的叉。 游戏,远未结束。 而她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和人手,来布下一张更大的网。 第47章 引蛇出洞 指尖的朱砂笔在“归云苑”上落下猩红的叉,如同判决。 窗外,京城秋意渐深,枯叶打着旋儿飘落。 沈薇薇搁下笔,看着那纵横交错的苏州城地图,眼中平静无波,心里却在算计。 萧景珩远在极北苦寒之地,与体内更凶戾的“赤魇”搏命。 这靖王府,这京城,乃至那隐藏在江南的人,此刻都成了她棋盘上的子。 他予她权柄,她便要用这权柄,织一张天罗地网。 “影七。” 影七应声而入,背上的伤已好了七八,气息比往日更显沉凝。 江南一行,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他看向沈薇薇的目光里,敬畏之外,更多了几分誓死追随。 “姑娘有何吩咐?” 沈薇薇指尖点在地图上“归云苑”那个红叉,缓缓道:“那个与莫大夫勾结的黑市商人,还有归云苑原本的主人,查清他们的底细,所有关联产业、人脉,连根拔起。做得干净些,就用……江湖恩怨的名义。” 她要借清理江南残余,敲山震虎,让某些人知道,靖王府的刀,即便主人不在,依旧锋利。 “是。”影七应道。 “另外,”沈薇薇目光移向京城区域,“我们回京已有一段时日,该让有些人‘偶然’知道,我在江南受了些‘惊吓’,需要好生静养,闭门不出。” 示敌以弱,方能引蛇出洞。 影七心领神会:“属下明白。” “还有,”沈薇薇沉吟片刻,“想办法,让曹公公‘不经意’地,将王爷在极北雪原‘伤势反复,需长期静养’的消息,透给宫里那位。” 曹公公是王府大总管,萧景珩的心腹,由他放出的消息,更具可信度。 她要让那位深宫中的帝王,以及其他觊觎靖王权势的人,暂时放松警惕。 影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敬佩:“姑娘思虑周全。” 沈薇薇摆摆手,影七躬身退下,悄无声息。 靖王府,表面如同一潭死水。 观星阁更是门户紧闭,药香不断,一副主人重病缠身的景象。 沈薇薇乐得清静,每日大半时间都用来研读那卷守印古籍,引导混沌能量修复受损经脉,同时尝试理解、临摹那些古符。 这些符的力,与她体内混沌能量隐隐呼应。 她发现,当她集中精神,以混沌能量为引,临摹某个代表“隐匿”的符时,周身气息竟能变得若有若无,若非肉眼直视,几乎难以察觉。 而另一个代表“坚固”的符,则能让她指尖凝聚的混沌能量屏障更加凝实。 这并非简单的术法,更像是一种直指规则本源的运用! 影七的动作极快。 不过旬日,江南便传来消息,那个黑市商人及其党羽,在一场“帮派火并”中全军覆没,其暗中掌控的几条走私线路也被不明势力连锅端掉。 而归云苑那位常年海外的富商,其家族在苏杭的几处产业也接连遭遇“意外”,损失惨重,不得不变卖家产,举家迁往他处。 雷霆手段,干净利落。 虽未明言,但江南官场和地下势力都隐约感觉到,一股来自京城靖王府的寒意,正悄然而至。 一时间,与南疆有过密交易的几家商号都噤若寒蝉,纷纷收敛行迹。 沈薇薇正在临摹一个复杂的、涉及“空间禁制”的符,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姑娘,曹公公求见。”是侍女的通报。 沈薇薇笔下符的光缓缓消散。她整理了一下衣裙,沉声道:“请。” 曹公公依旧是那副谦卑恭谨的模样,只是眼角眉梢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色。 他行礼后,低声道:“沈姑娘,老奴按您的意思,已将消息‘透’了出去。宫里……没什么动静,但昨日,吏部侍郎李大人和兵部尚书赵大人的家眷,分别往王府递了帖子,说是听闻姑娘玉体欠安,特来探视。” 吏部侍郎?兵部尚书?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且并非明确的靖王派系。 在她“重病”、萧景珩“远遁”的当口前来探视,是试探?还是别有用心? 沈薇薇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淡:“就说我病气未消,恐过了病气给各位夫人小姐,心意领了,待他日身体爽利,再设宴答谢。” “是。”曹公公应下,迟疑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事……今早,有人在王府侧门,留下了这个。” 他双手呈上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木盒。 沈薇薇眼神微凝。影七接过,谨慎打开。 盒内没有机关,只放着一本崭新的、市面上常见的坊间话本,封面写着《鸳鸯绦》。 曹公公解释道:“老奴查过,送盒子的是个街边的乞儿,说是有人给了几个铜钱让他送的,并不知对方样貌。” 沈薇薇拿起那本话本,随手翻了翻,内容无非是才子佳人的俗套故事,并无异常。 但当她翻到中间某一页时,动作顿住了。 那一页的页脚,被人用极细的墨笔,画了一个小小的、与她手中守印古籍上某个代表“警示”的符,几乎一模一样的图! 是那个哑仆书铺的老者! 他不仅在苏州提醒她,如今更是将讯息送到了京城靖王府! 他到底想做什么?又是如何精准找到这里的? 沈薇薇合上书,面色不变,对曹公公道:“一本闲书罢了,劳公公费心。下去吧。” 曹公公虽有疑惑,却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室内重归寂静。 沈薇薇摩挲着话本上那个微小的符,心思电转。 老者用这种方式联系她,必有所图。 是发现了新的危机?还是……想要与她合作? 她将话本收起,暂时按捺下探究的冲动。 眼下,京中的暗流更需要她应对。 果然,探视的帖子被婉拒后,京中的风向开始变得微妙。 一些原本与靖王府若即若离的官员,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甚至有御史风闻奏事,隐晦地提及藩王权重,当有所制约云云。 这一切,都在沈薇薇意料之中。 她依旧深居简出,像是对外界变化一无所知。 直到这日深夜,影七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姑娘,我们监视赵元明府邸的人发现,有一人潜入了赵府,与赵元明在书房密谈近一刻钟。那人身手极佳,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只隐约听到‘京城’、‘收网’、‘时机已到’等零星词语。” 赵元明?他竟还敢与外界联系?而且提到了“京城收网”? 沈薇薇猛地站起身!江南刚被清理,京中就要“收网”?他们要收什么网?目标是谁?是依旧“重病”的她,还是……远在极北的萧景珩?!亦或是,这朝堂之上,另有所图? “可知那人去向?”她急问。 “那人离开赵府后,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我们的人……跟丢了。”影七语带愧疚。 跟丢了?能在影卫眼皮底下轻易脱身,绝非寻常之辈! 沈薇薇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 对方显然已经按捺不住,要开始行动了!而且一出手,便是直指京城! 她沉吟片刻。 “影七,让我们在赵府的人撤回来。” “撤回来?”影七一愣。 “对,撤回来。”沈薇薇转身,“既然他们想‘收网’,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收网’的机会。传令下去,明日,我要去城外‘大觉寺’进香祈福。”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阵仗,摆得大一些。” 影七,明白了沈薇薇的意图——以身作饵,引蛇出洞! “姑娘,这太危险了!您伤势未愈,对方在暗处……” “正因为我在明,他们在暗,才更要逼他们出来。”沈薇薇打断他,“放心,他们想要‘收网’,就不会轻易让我这个‘重病’之人死在半路。我要看看,这京城的水底下,到底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她抬起手,指尖那枚蟠龙戒指,在烛光下……发出幽冷的光。 “去准备。另外,让玄青子道长,给我准备几样‘特别’的东西。” 翌日,靖王府的车驾果然浩浩荡荡出了城,前往京郊有名的大觉寺。 沈薇薇乘坐的马车华贵非凡,前后皆有精锐侍卫护卫,引得沿途百姓纷纷侧目。 马车内,沈薇薇一身素净衣裙,脸上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只有紧握在袖中的、玄青子特制的几枚含着混沌能量的玉符,透露出她内心的警惕。 车队行至一处两侧山势渐起的官道时…… 前方路面突然炸开数个深坑,拉车的骏马受惊,嘶鸣……人立而起! 两侧山林中,无数箭矢如飞蝗,激射而下,直取车队核心! “有埋伏!保护姑娘!”侍卫首领厉声道。 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 箭雨之后,数十人……从山林中扑出,刀光凌厉,直冲沈薇薇的马车! 这些人身手矫健,配合默契,招式狠辣。 马车内,沈薇薇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一片冰寒。 她指尖一枚玉符悄然碎裂,一层无形的、流转着混沌灰芒的屏障,笼罩住整个马车,将射来的箭矢和攻来的刀剑尽数弹开! “果然来了……”她低声自语,毫无惧意。 就在一人冲破侍卫阻拦,挥刀劈向马车车窗时——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如天外惊鸿,自官道旁一株大树上骤然亮起! 剑光过处,那人动作猛地僵住,眉心一点红痕渗出,直挺挺,倒了下去。 树冠之上,一名穿着青布衣、面容普通、双眼却如古井的老者,持剑而立。 正是那哑仆书铺的老者! 他竟一直暗中跟随?! 老者剑尖斜指: “守印之人在此,邪祟……退散!” 第48章 山神庙 围攻马车的人动作齐齐一滞,眼中闪过惊疑与莫名的畏惧。 那并非对武力的恐惧,而是如同低等生物遇到了天敌、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杀!一个不留!”那些人中的首领强压下心悸,再次挥刀扑上! 老者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青钢长剑,随意一挥。 没有璀璨的剑光,没有凌厉的剑气,只有一道细微的灰色流光闪过。 “噗!”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首领,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僵在原地,他手中的钢刀,距离马车车窗仅有寸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一道细密的血线自他额头向下滑落。 随即生机断绝,轰然倒地。 诡异!太诡异了! 其余人骇然失色,攻势再次瓦解,不由自主,向后退去,惊疑不定地看着树冠上那个持剑而立的青衫老者。 趁此间隙,王府侍卫压力大减,迅速收缩防线,将马车团团护住。 马车内,沈薇薇透过车窗缝隙,紧紧盯着那青衫老者。 他方才出手时,那灰色流光中含的气,与她体内的混沌能量同源,却更加精纯! 他一直在暗中保护?还是恰逢其会? 老者目光落在马车上,对车内的沈薇薇道:“丫头,此地不宜久留,随老夫走。” 话声未落,他身形一晃,已如一片落叶,轻飘飘地从树冠落下,看似缓慢,实则一瞬便到了马车旁,伸手便要去拉车门。 “保护姑娘!”侍卫首领虽惊惧于老者手段,但职责所在,持刀上前拦阻。 老者看都未看他,只袖袍轻轻一拂。 那侍卫首领整个人不由自主,向旁踉跄数步,让开了通路。 老者拉开车门。 “走。”他只吐出一个字。 沈薇薇看着他浑浊的眼睛,又瞥了一眼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心知此地确实不能再待。 这老者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她将玄青子给的几枚玉符扣在掌心,低声道:“走。” 老者点点头,伸手虚引。 沈薇薇只觉一股温和的力,托住自己,身不由己便随老者飘出了马车,落在地上。 老者另一只手随意挥洒,数道灰色流光射向那些再次围拢的人,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跟上。”老者对沈薇薇说了一句,便转身朝官道旁一条不起眼的林间小径走去,步伐看似不快,却每一步都跨出丈许远。 沈薇薇不敢怠慢,运转内力,勉力跟上。 影七和几名伤势较轻的侍卫也急忙摆脱纠缠,紧随其后。 那群人想要追击,却被老者随手布下的几道灰色气劲阻拦,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人消失在密林深处。 林深叶茂,光线昏暗。 老者在前引路,身形在崎岖的山路间,飘忽不定。 沈薇薇跟得颇为吃力,伤势未愈的身体传来阵阵虚脱感。 约莫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一座山神庙。 庙宇破败,蛛网遍布,但被人简单清理过,还算干净。 老者推开虚掩的庙门,走了进去。 沈薇薇和影七等人紧随而入。 庙内空间不大,只有一尊布满灰尘的山神塑像。 老者走到塑像后,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地面一块石板悄然滑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入口。 “下去。”老者示意。 影七看向沈薇薇。 沈薇薇微一沉吟,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率先走下阶梯,影七紧随其后,另外两名侍卫守在入口处。 阶梯不长,下面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内有石床、石桌,桌上还有一盏点燃的油灯,显然是老者临时的落脚点。 “坐。”老者指了指石床,自己则在石桌旁坐下,将那柄青钢剑,随意放在桌上。 沈薇薇依言坐下,暗暗调息,目光却始终不离老者。“前辈……是?” 老者看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体内的‘混沌源胚’,从何而来?” 沈薇薇心頭一凛,他果然一眼看穿! 她斟酌词句,半真半假道:“机缘巧合,于一处古祭坛所得。” “古祭坛……”老者喃喃自语,眼中闪过追忆与痛楚,“是了……西苑那座……看来,它终究是选定了你……” 他果然知道西苑祭坛!沈薇薇忍不住追问:“前辈,究竟发生了什么?‘赤魇’到底是什么?你们……” 老者抬手,打断了她连珠炮的提问。 他沉默,缓缓道:“守印一族,世代守护封印,维系此界平衡。‘赤魇’,并非此界之物,乃域外天魔残念所化,至邪至恶,能侵蚀神魂,焚毁万物。” “上古之战,先辈将其核心——‘赤魇源种’击碎,分别封印于各处灵脉。我族便世代看守,以防其泄溢或被人利用。” “然而……”老者显出疲惫无奈,“人心叵测。大约百年前,族中出了叛徒,勾结外界势力,盗走部分封印秘典与古符,掌控‘赤魇’之力。内乱之下,我族损失惨重,传承几乎断绝,不得不隐匿行迹。” “那叛徒一脉,后来与南疆巫蛊之术结合……他们供奉‘赤魇’为‘影魔’,四处搜寻源种,以此获得力量,甚至……欲复活真正的天魔!” “那先太子萧景瑜……” “是祭品。”老者眼中悲悯,“北邙山‘炎窟’,便是一处重要的封印。他们为掌控‘赤魇’之法,选中身具皇室龙气、阳气充沛的先太子作为血祭引子……萧景珩,不过是他们计划中的意外,或者说……是另一个更‘合适’的容器。” 原来萧景珩承受的这一切,根源竟在此处! 他不仅是受害者,更是被选中的“容器”! “他们……那个‘主上’,是谁?” 老者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也带着困惑:“不知。那人极其隐秘,深藏于世,少有人知。” 他看向沈薇薇:“丫头,你身负‘混沌源胚’,此乃应对‘赤魇’、修复封印的关键。但福兮祸之所伏。今日伏击,恐怕只是开始。” 沈薇薇早有所料。 “前辈为何帮我?”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老者看着她,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因为你是希望。守印一族凋零,我已老朽,无力回天。‘混沌源胚’万载难逢,或许是唯一能彻底解决‘赤魇’之祸,拨乱反正的机会。帮你,便是帮这天下苍生,亦是完成我族未竟之使命。” 他顿了顿,恳切道:“丫头,随我离开这是非之地,寻一僻静处,老夫将我所知守印传承,尽数传授于你。待你‘混沌源胚’大成,再……” “不。”沈薇薇打断了他,抬起头,“我不能走。” 老者一怔。 “京城局势未明,王爷……萧景珩身处险境,生死未卜。天下必将大乱。”沈薇薇站起身,“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有些仗,必须有人去打。有些责任,必须有人去扛。” 她转过身,看向老者:“前辈若要帮我,便请助我留在京城,揪出‘主上’,彻底铲除!我现在的守护,就在京城,在这盘棋局之中!” 老者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身负重任的青楼女子……有惊讶,有赞赏,也有担忧。 许久,他长长叹了口气。 “罢了……或许,这就是天意。” 他站起身,走到沈薇薇面前,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向她的眉心。 “既如此,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这道‘守心印’,可助你稳固心神,一定程度上抵御‘赤魇’侵蚀,也能让你感知与我族相关的气与符。” 温凉醇和的力,顺着老者指尖,缓缓流入沈薇薇的识海。 “多谢前辈。”沈薇薇真心实意地行礼。 老者收回手,身形又佝偻了几分,显得更加苍老。 “京城乃龙潭虎穴,你好自为之。若有性命之危,可捏碎此玉,老夫或可感应,但能否及时赶到,未可知。” 他递给沈薇薇一枚温润的白色玉佩。 沈薇薇接过,贴身收好。 “走,我送你们出去。”老者挥了挥手,率先向阶梯走去。 回到地面,天色已近黄昏。 老者指明了回京的方向,便如同他来时一般,悄无声地消失了。 沈薇薇站在山神庙前,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她转身,对影七道:“回府。” 京城的棋局,该轮到她下了。 第49章 这盘棋,她下定了 回到靖王府时,暮色已深。 观星阁内灯火通明,玄青子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到沈薇薇安然归来,才长长舒了口气,连忙上前诊脉。 “万幸,万幸!姑娘虽内力耗损过度,但经脉未再受损,反倒……那混沌之气凝练了些?”玄青子捻着胡须,又是后怕又是惊奇。 沈薇薇疲惫地靠在软榻上,简单将山神庙中老者之事告知,只是略去了守印一族的核心秘辛,只道是一位隐世高人出手相助。 玄青子听得啧啧称奇,却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京城,暗地里因大觉寺外的伏击事件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靖王府遇袭,未来王妃(虽未明旨,但外界多如此认为)险遭不测,这无疑是对皇室和靖王府威严的公然挑衅。 皇帝下旨严查,五城兵马司和刑部的人忙得脚不沾地,却如同无头苍蝇,查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沈薇薇乐得清静,深居简出。 她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消化老者传授的“守心印”和研读那卷守印古籍。 “守心印”玄妙非常,不仅让她心神更加清明,对体内混沌能量的掌控也愈发精细。 她甚至开始尝试,将混沌能量与古籍中那些代表“隐匿”、“坚固”、“净化”的符结合,创造出一些简单却实用的法门。 同时,她通过影七,更加隐秘地调动王府力量。 江南的清洗只是开始,她要编织一张更大的情报网,不仅要覆盖京城,更要触角延伸至南疆,甚至……皇宫大内。 秋去冬来,第一场雪落下时,沈薇薇的伤势已基本痊愈,内力虽未完全恢复,但对混沌能量的运用却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她甚至能勉强临摹出那个复杂的“空间禁制”符,虽然无法真正施展,却让她对空间之力有了感应。 这日,她正对古籍上一个“引灵”的符凝神推演,理解如何更好地引导天地灵气辅助修行……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带着某种特定频率的翅膀扑棱声。 她心一动,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一只通体漆黑的鹰隼,正落在窗棂上,脚上绑一根细小的竹管。 这是影七驯养的信隼,用于传递最紧急、最机密的消息。 沈薇薇解下竹管,取出里面的纸条。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却是影七的亲笔,字迹略显潦草,显然书写时心情极不平静: “北地急报,王爷脱离冰谷,踪迹不明,疑往京城方向。” 萧景珩脱离冰谷了?!踪迹不明?! 沈薇薇捏着纸条的手指猛地收紧!他压制住那更狂暴的“赤魇”了?还是……已经失控?为何不传讯回府?踪迹不明又是什么意思?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 她将纸条就着烛火烧成灰烬。 他若回京,是福是祸? 如今的京城,等他归来,必将打破某些平衡…… 而她,又该如何面对他?那个冰冷的吻,那句“你欠本王一条命”,如今想起,让她心绪难平。 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清减了几分、却愈发沉静的脸。 指间的蟠龙戒指冰凉。 无论他为何归来,无论前路如何,这场仗,她都必须打下去。 沈薇薇加大了观星阁周围的警戒,自己也更加刻苦修炼……在可能的变故到来前,才会有更多自保之力。 萧景珩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他真的消失在了北地的风雪之中? 就在沈薇薇心中担忧日益加深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打破了观星阁的宁静。 来的是宫里内侍,传的是皇帝口谕,宣靖王府沈薇薇,即刻入宫觐见。 皇帝要见她? 在她“重病静养”、萧景珩“下落不明”的当口,皇帝召见,意欲何为? 是试探?是拉拢?还是……别的什么? 她不动声色,接了口谕,以需要更衣梳妆为由,暂时打发走了内侍。 皇宫大内,龙潭虎穴,独自前往,吉凶难料。 沈薇薇看着镜中已经换上正式宫装、淡扫蛾眉的自己,眼中平静无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整理了一下衣袖,将那枚白色玉佩和几枚新炼制的混沌玉符贴身藏好。 “既然陛下相召,岂有不去之理。” 她倒要看看,这位深居简出的帝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半个时辰后,沈薇薇乘坐宫里派来的马车,驶入了那重重宫阙。 朱墙金瓦,积雪未融,皇宫在冬日显得格外肃穆。 引路的内侍低眉顺眼,脚步无声,穿过一道道宫门,停在了一座名为“养心殿”的宫殿前。 “沈姑娘,陛下就在殿内,请。”内侍躬身道。 沈薇薇,迈步踏入了那象征至高权力的宫殿。 殿内温暖如春,燃着淡淡的龙涎香。 皇帝萧景琰并未坐在龙椅上,而是负手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庭院中的一株寒梅。 他穿着常服,身形略显清瘦,气质温文,与萧景珩的凌厉霸道截然不同。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与萧景珩有五六分相似、却更显儒雅平和的脸。 他的目光落在沈薇薇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好奇,却并无咄咄逼人之意。 “民女沈薇薇,叩见陛下。”沈薇薇依礼下拜。 “平身。”萧景琰声音温和,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赐座。” “谢陛下。”沈薇薇起身,在宫人搬来的绣墩上坐下,垂眸敛目,姿态恭谨。 萧景琰踱步到她面前,打量了她片刻,缓缓开口:“朕听闻,前些日子你去大觉寺进香,途中遇到了些麻烦?可曾受惊?” 果然是为了此事。 沈薇薇心中明了,语气平稳地回道:“劳陛下挂心,只是些许毛贼,幸得护卫得力,并未受伤。” “哦?只是毛贼?”萧景琰语气平淡,却意有所指,“朕怎么听说,那些人训练有素,不像寻常匪类。而且,还有一位高人出手相助?” 皇帝的消息果然灵通! 她面上不动声色:“回陛下,民女当时惊慌失措,并未看清那位恩公容貌,只知是一位路过的侠士,击退贼人后便离开了。” 萧景琰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追问,转而道:“景珩离京养伤,至今未归,朕甚是挂念。你在他府中,可知他近况如何?伤势可有好转?” 话题引到了萧景珩身上。 沈薇薇斟酌词句:“王爷在极北静养,偶尔有书信传回,只说伤势稳定,需些时日,具体情形,民女亦不甚清楚。” 萧景琰点了点头,叹道:“景珩性子倔强,凡事喜欢自己扛着。他体内的旧疾……唉,也是朕这个做兄长的,对他关心不够。” 他语气恳切,带着兄长的担忧,若非沈薇薇深知皇家无亲情的道理,几乎要被他这番言辞打动。 “陛下与王爷兄弟情深,王爷定然明白陛下的苦心。”沈薇薇滴水不漏地回应。 萧景琰看着她,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沈姑娘,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景珩身份特殊,他的安危,关系社稷稳定。如今他在外,京中难免有些人心浮动。你既在他府中,便要替他看好这个家,莫要让一些宵小之辈,钻了空子。” 这是在提醒她,也是在……警告她? 沈薇薇抬起头,迎上萧景琰看似温和、实则深邃难测的目光,不卑不亢道:“陛下教诲,民女谨记。王爷府中上下,皆忠心耿耿,定会恪尽职守,等待王爷归来。” 萧景琰与她对视片刻,忽然笑了笑,那笑容温润,却让人看不出真实情绪。 “好,很好。”他挥了挥手,“朕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民女告退。”沈薇薇起身,行礼,然后低着头,一步步退出了养心殿。 直到走出宫殿,被冰冷的空气一激,她才发觉自己的后背竟已被冷汗浸湿。 皇帝今日召见,看似寻常关怀,实则句句机锋。 他知道了大觉寺伏击的异常,怀疑她与那“高人”有关,更是在试探萧景珩的真实情况和她的立场。 这位看似温和的帝王,其心思之深沉,恐怕不在萧景珩之下。 她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雪花又开始零星飘落。 山雨欲来风满楼。 萧景珩,你究竟在哪里?这京城的棋局,越来越复杂了。 而她,必须在他回来之前,稳住这盘棋。 无论对手是谁,无论前路有什么…… 这盘棋,她下定了。 第50章 腊月二十三 养心殿外,汉白玉阶冰冷彻骨,沈薇薇一步步走下,宫装下摆拂过积雪,留下浅浅印痕。 皇帝看似温和的敲打……犹在耳畔,如同这冬日里无孔不入的寒风,刺得人骨缝生凉。 他知道了多少? 对萧景珩的“旧疾”,对江南的变故,对那守印老者的出现? 这位深居九重的帝王,耳目远比她想象的更为灵通。 回到靖王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观星阁内……炭火烧得正旺。 沈薇薇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边。 皇帝的态度暧昧不明。 他在试探靖王府的底线,也在观察她这个突然出现在萧景珩身边、并手握部分权柄的“青楼”女子。 萧景珩下落不明,此刻的靖王府就像一艘失去船长的船,漂浮在暗礁密布的大海,无数双眼……在暗中窥伺,等待它触礁沉没,或是……被人接管。 她不能慌,也不能乱。 “影七。”她对空低唤。 影七出现。 “宫里可有异动?陛下见了哪些人?” “回姑娘,陛下只召见了内阁首辅张大人,密谈约两刻钟。内容无法探知。此外,羽林卫今日的巡逻班次和范围,有细微调整,加强了通往内宫几条要道的守卫。” 内阁首辅?羽林卫调动?沈薇薇眸光微凝。 皇帝在防着什么?还是在准备什么? “我们的人呢?” “均已就位。宫内的眼线会密切关注张首辅和羽林卫的动向。京城各门、通往北地的官道,也都有我们的人日夜监视。” 沈薇薇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传信给曹公公,让他明日以我的名义,往张首辅、李侍郎、赵尚书等几位大人府上,各送一份年节例礼,不必贵重,但要精巧,附上我的拜帖,只说前番病中,未能亲谢诸位夫人探视之情。” 示好,也是试探。她要看看,在皇帝隐隐表露态度的当下,这些朝中重臣会作何反应。 “是。”影七领命,又道,“姑娘,还有一事。我们安排在城南暗桩的人回报,近日有几个生面孔在附近徘徊,在打听王府的动静,尤其是……观星阁。” 果然,有人坐不住了。 “不必打草惊蛇,让他们查。看看最后,能钓出哪条鱼。” 影七退下后,沈薇薇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白纸,提笔蘸墨,却久久未落。 朝堂如水,深不见底,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萧景珩将王府权柄交予她,是信任,更是重担。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北地茫茫的风雪,和那个生死未卜、杳无音信的人。 萧景珩,你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 曹公公送出的年礼,张首辅、李侍郎府上客客气气地收了,回了份价值相仿的礼,言语间疏离、客气。 而兵部赵尚书府上,则直接以“尚书大人偶感风寒,不便见客”为由,婉拒了拜帖,连礼物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态度分明。 沈薇薇看着退回的礼盒……意料之中,赵尚书掌兵部,态度至关重要,他的拒绝,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军中部分势力的观望。 城南暗桩那边,几个“生面孔”依旧在活动,甚至收买王府外围的低等仆役,打听的无非是“王爷何时归来”、“沈姑娘日常起居”等琐碎信息。 影七按兵不动,只将一切如实汇报。 沈薇薇心知,这些都是台面下的试探,真正的风暴,尚未到。 腊月二十三,小年。 京城……鞭炮声零星响起,街巷间……满是糖瓜和炖肉的香。 靖王府也依例准备了祭灶等事宜,曹公公操持得井井有条,府内张灯结彩,冲淡了因主人不在而带来的冷清。 沈薇薇以身体仍需静养为由,并未出席前院的祭祀,独自留在观星阁。 窗外又开始飘雪,细密的雪,无声落下,覆盖了庭院枯枝与假山。 她临窗而立,手中握着一枚新近炼制成的混沌玉符。 这枚玉符融合了她对“隐匿”符的理解,激发后能在短时间内极大收敛自身的气,虽不及那守印老者那般浑然天成,但用于脱身或潜行,已然足够。 就在她凝神感受玉符中能量流动时,心中毫无征兆猛地一悸! 像有一根无形的线被狠狠扯动! 是那白色玉佩! 守印老者所赠的玉佩,此刻正贴在她胸口! 他出事了?还是在示警?! 几乎与此同时—— “咻——嘭!” 一道赤红的、拖着长长尾焰的烟火,在京城北面的夜空中猛地炸开! 那烟火形态独特,并非年节常见的吉祥图,而像是一朵……燃烧的火焰云! 靖王府独有的……最高等级的……紧急信号! 来自北地方向! 沈薇薇,手中玉符差点脱手! 是影七派出去寻找萧景珩的人! 他们发现了什么?!发出了最高等级的求救信号?! “影七!”她猛地转身。 影七的身影出现,他显然也看到了那朵火焰云信号。 “姑娘!是北面三百里外‘黑风隘’方向发出的信号!是我们的人!”影七语速极快,“信号等级……是‘王爷危,速援’!” 王爷危?! 他果然出事了! 不是在冰谷,而是在回京的路上! “备马!不,用最快的那辆马车!带上玄青子和所有能动用的好手,立刻赶往黑风隘!” “姑娘!您不能去!那里太危险!”影七急道。 “我必须去!”沈薇薇道,“这是命令!立刻去准备!” 影七知道再劝无用,一咬牙:“是!属下这就去!” 整个靖王府……被这道突如其来的信号点燃! 护卫集结,马匹嘶鸣,玄青子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曹公公也闻讯赶到观星阁,老脸煞白。 “姑娘,您三思!王爷吉人天相,定然无事!您万金之躯,岂可亲涉险地?老奴……”曹公公还想再劝。 沈薇薇已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骑射服,将“凝水簪”牢牢簪在发间,袖中塞满了各种玉符。 她打断曹公公的话:“曹公公,府中交由你全权掌管!在我和王爷回来之前,闭门谢客,严守门户,若有异动,可先斩后奏!”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大步走出观星阁,登上那辆已经准备好的、由四匹骏马拉动的特制马车。 “出发!” 马车,冲开纷飞的雪花,朝北面黑风隘方向,疾驰而去! 影七率领数十名精锐暗卫,骑马护卫在侧,玄青子的马车紧随其后。 车厢内,沈薇薇,望着窗外飞速倒退、被雪色笼罩的漆黑原野。 萧景珩,撑住!一定要撑住! 她不知黑风隘发生了什么,不知他面对的是怎样的危险。 但她知道,她必须去。 无论是因为那“欠下”的命,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她不愿深究的原因。 马车在官道上狂奔,车轮碾过积雪…… 夜色愈深,风雪愈急。 就在马车即将驶出京畿地界,进入北部山区时,前方探路的暗卫忽然发回急促的鸟鸣示警! “吁——!”车夫猛地勒紧缰绳,骏马人立而起,发出长长的嘶鸣! 马车剧烈颠簸,沈薇薇扶住车厢才稳住身形。 “怎么回事?!”她掀开车帘急问。 只见前方官道中央,不知何时,竟赫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挺拔,穿一件破烂的玄色大氅,风雪卷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亘古以来便存在于这片风雪之中。 熟悉而又陌生的、混合极致冰寒与压抑暴戾的恐怖之气…… 雪花靠近他时,竟纷纷汽化消失! 沈薇薇看着那道身影。 是萧景珩! 可又不像他! 那道身影,露出了一张苍白、瘦削、却俊美如昔的脸。 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不再是纯粹的墨色,也不再是失控时的赤红,而是一种……深不见底、藏着无尽风雪与暗火的……暗紫色! 他的目光,越过重重护卫,看向马车窗口的沈薇薇。 “本王回来了。” “沈薇薇,你……想去哪里?” 第51章 主院书房 官道之上,万籁俱寂。 只有雪花扑簌落下…… 骏马不安的喷鼻声。 所有暗卫,包括影七,都僵立在原地…… 那是他们的王爷,靖王萧景珩。 可此刻的他,周身之气,却陌生得让人心悸。 那是一种深沉、内敛的平静。 尤其是那双暗紫色的眸子,深邃得如同星空。 沈薇薇扶着车门。 他回来了。 以这样一种……远超她预料的方式。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紧紧盯着他的眼,要从那片暗紫中找出熟悉的痕迹,“你的伤……” 萧景珩缓步上前,积雪在他脚下无声融化。 “无碍。”他吐出两个字,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 他停在马车前几步远的地方,微微仰头,看着车窗口……那张清减却愈发沉静的脸。 “收到信号了?”他问,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暗卫和后方玄青子的马车。 沈薇薇道:“黑风隘,最高求救信号,示警王爷危。” 萧景珩,唇角带着嘲弄,也不知是对谁。 “是个陷阱。是北疆一些不开眼的东西布下的,想确认本王是否真的……不行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沈薇薇却能想象其中的凶险。 一个针对他身体状况,精心设计的杀局! “你……”她想问他是如何脱身的,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那暗紫色的眼,又是怎么回事? 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此刻,此地,并非询问的时机。 萧景珩看穿了她的心思,暗紫色的眸子微闪,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转而看向影七,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带着威压的冰冷:“收起兵器,回府。” “是!王爷!”影七等人如蒙大赦,连忙收刀入鞘,躬身领命。 王爷的气……太可怕了! 但也……更加深不可测了! 萧景珩的目光,落回沈薇薇身上,暗沉难辨:“你,跟本王同乘。” 不是商量,是命令。 说完,他不再多言。 这天地间的风雪,都只是他的陪衬。 马车再次启动…… 影七等人骑马护卫在两侧。 回到靖王府,已是深夜。 王府大门洞开,灯火通明,曹公公率领所有管事仆役跪迎在门前,见到萧景珩安然归来,皆是激动万分,却又被他身上那无形中的威压,慑得大气不敢出。 萧景珩脚步未停,径直朝主院走去,只留下一句:“都散了。沈薇薇,跟本王来。” 沈薇薇默默跟上。 穿过熟悉的亭台楼阁,踏入那座象征王府权力核心的主院书房。 书房内,炭火熊熊,温暖如春。 萧景珩解下沾满雪花的大氅,随手扔在一旁,露出里面一身紧束的玄色劲装,更衬得他身形挺拔。 他走到书案后坐下,暗紫色的眸子抬起,看向站在书房中的沈薇薇。 “坐。” 沈薇薇依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垂眸看着自己交握在一起的手指。 一路上的紧张、担忧、以及此刻面对这陌生又熟悉的萧景珩……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本王不在这些时日,你做得不错。”萧景珩率先打破沉默,“江南清理得很干净,京中……也稳住了局面。” 沈薇薇抬起头,有些意外他会直接肯定这些。 她以为他至少会问罪她擅自调动力量、以身作饵之事。 “分内之事。”她低声回道。 萧景珩看着她,暗紫色的眼底深邃如渊:“皇帝召见你了?” “是。问及王爷伤势,以及大觉寺之事。” “他起了疑心。”萧景珩语气肯定,“看来,有些人,是觉得本王这次,真的挺不过去了。” 沈薇薇心头一紧:“王爷,您的眼睛……” 萧景珩抬起手,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那指尖,萦绕若有若无、暗紫色的流光。 “压制‘赤魇’的代价。”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或者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共存’。” 共存?!这怎么可能?!那暗紫色的眼,就是这种“共存”的外在体现? “很惊讶?”萧景珩道,“本王也没想到。极北冰谷之下,另有一处上古寒脉,其核心有一块‘玄冰魄’。借助它,加上你留在本王体内的那混沌之气的引子……阴差阳错,达成了某种平衡。” 他看向沈薇薇,暗紫色的眸子深不见底:“说起来,本王能活着回来,并且因祸得福,掌控了这股力,还得……谢谢你。” 沈薇薇看着他眼中那片陌生的暗紫,心中没有丝毫喜悦。 她宁愿他依旧是那个被“赤魇”折磨、却至少是她熟悉的萧景珩,而不是现在这个……与魔鬼做了交易、获得了力量却也失去了某些东西的陌生人。 “王爷无恙便好。”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情绪。 萧景珩凝视她,许久,忽然道:“此次北疆势力设伏……看来,他们是迫不及待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 “既然他们都等不及了,那本王……便陪他们好好玩玩。” “沈薇薇,这场戏,你,可还敢继续陪本王……演下去?” 第52章 外显于形 萧景珩那双暗紫色的眸子,在书房跳动的烛火下,令人心悸。 那是一种掌控了毁灭、并将其化为己用后的平静与危险。 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无论前路如何,从沈薇薇决定留在京城、接手这盘棋局开始,就没有回头路。 “王爷需要我做什么?”她没有直接回答敢或不敢。 态度明确,立场清晰。 萧景珩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 他踱步回到书案后,指尖划过桌面上摊开的京城舆图。 “皇帝起了疑心,朝中人心浮动。”他语气平淡,“他们都在等,等一个契机,一个能彻底将本王和靖王府打入尘埃的契机。” 他抬起眼,看向沈薇薇:“本王偏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王爷打算……” “三日后,本王会进宫面圣。”萧景珩打断她,“你,随本王一同前往。” 在他刚刚归来、状态未明、外界猜测纷纭之时,主动入宫面圣? 这无异于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陛下那边……” “他怀疑,便让他看个清楚。”萧景珩道,“正好,本王也有些‘疑问’,想当面请教一下皇兄。” 他刻意加重了“皇兄”二字,带一种说不出的讽刺。 沈薇薇明白了他的意图——反客为主! 不仅要打消皇帝的疑虑,更要主动出击,试探皇帝的态度,甚至……敲山震虎! “民女明白了。”她沉声道,“民女需要准备什么?” 萧景珩目光落在她发间那支幽光流转的“凝水簪”上,暗紫色的眸子微眯:“做你自己便好。让所有人都看清楚,站在本王身边的,是什么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让宫里那位,和藏在暗处的老鼠们,看清楚。” 沈薇薇微微颔首。 她懂了。 她不仅是随行,更是一个信号,一个展示靖王府依旧稳固、甚至更加强大的信号。 “另外,”萧景珩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枚样式古朴、通体漆黑的玄铁令牌,推到沈薇薇面前。 令牌正面刻一条盘绕的螭龙,背面是一个凌厉的“靖”字,与之前那枚蟠龙戒指风格迥异。 “这是本王麾下‘玄甲卫’的调兵符。见符如见本王。从今日起,由你执掌。” 玄甲卫!靖王府最核心的武装力量,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死士,直接听命于萧景珩本人,连皇帝都无法插手! 他将这支力量的指挥权交给了她?! 沈薇薇,看着那枚沉甸甸的玄铁令牌,没有立刻去接。“王爷,此物太过重要,民女……” “本王信你。”萧景珩打断她,暗紫色的眸子看着她,有审视,有利用,或许……还有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在生死边缘共同走过后的……信任。 “更何况,有些场面,需要有足够的力量来镇住。” 他意有所指。 沈薇薇,伸手接过那枚冰凉的玄铁令牌。 令牌入手沉重,承载着千钧重担,也承载着……他孤注一掷的托付。 “民女,定不负王爷所托。” 萧景珩归来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传遍京城。 各方势力反应不一,有松了口气的,有更加忌惮的,也有暗中加紧谋划的。 王府内部,在萧景珩坐镇下,一扫之前的沉闷,变得铁板一块,水泼不进。 曹公公处理庶务更加雷厉风行。影七调动暗卫,巡视王府…… 而沈薇薇,则在熟悉玄甲卫的运作方式,以及……适应萧景珩的变化。 他依旧住在主院,但周身那暗紫色的气,和那双能洞穿人心的眼,让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处理政务时更加果决,甚至可以说是冷酷……几道命令下去,便将一些蠢蠢欲动的势力,连根拔起,毫不留情。 只有在面对沈薇薇时,他那种迫人的威压才会稍稍收敛,但那双暗紫色的眸子,却总是带着一种……让她看不透的探究。 第三日,清晨。 靖王府中门大开。 萧景珩一身亲王蟒袍,墨发以紫金冠束起,衬得他面容愈发俊美凌厉。 只是那双暗紫色的眸子,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妖异。 他缓步走出府门,所过之处,护卫仆役皆屏息垂首,不敢直视。 沈薇薇跟在他身后半步之处,穿着一身符合她身份的、既不失庄重又隐约透出几分不凡的宫装。 发间的“凝水簪”在晨曦中流转着温润的光。 她目光沉静,与萧景珩那迫人的气势形成了奇异的互补。 两人一同登上了那辆象征亲王身份的奢华马车。 车轮滚动,朝皇宫方向驶去。 马车内,空间宽敞,熏着淡淡的冷檀香。 萧景珩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一串墨玉念珠,周身之气内敛,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沈薇薇坐在他对面,袖中的手微微握紧,那枚玄铁令牌,提醒她此刻肩负重任。 “怕吗?”萧景珩忽然开口,眼依旧闭着。 沈薇薇摇了摇头:“不怕。” 萧景珩缓缓睁开眼,暗紫色的眸子落在她脸上:“为何?” 沈薇薇,坦然道:“因为民女知道,怕也无用。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只能走下去。” 萧景珩凝视她片刻,“很好。” 他不再说话,重新闭上眼。 马车穿过一道道宫门,在巍峨的宫墙前停下。 萧景珩率先下车,沈薇薇紧随其后。 宫门前,早已有内侍等候。 见到萧景珩,那内侍连忙躬身行礼:“奴才参见靖王殿下!陛下已在养心殿等候多时。” 萧景珩看都未看他,只淡淡“嗯”了一声,便迈步踏入那朱红色、象征至高权力的宫门。 沈薇薇,挺直脊背,跟了上去。 养心殿内,龙涎香的烟……袅袅盘旋。 萧景琰端坐于龙椅之上,明黄色的常服让他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当内侍通传“靖王殿下到——”时,殿内侍立的宫人皆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 两道身影出现在殿门口,逆着光,轮廓清晰。 为首的萧景珩,亲王蟒袍加身,身姿挺拔如松,只是那双抬起的眼眸,不再是众人记忆中的墨色,而是两潭深不见底、流转幽光的暗紫! 那颜色,像是能洞穿一切伪装,直视灵魂本源。 侍立的宫人骇然低头,不敢再看第二眼。 连侍立在萧景琰身旁的老太监,握着拂尘的手都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萧景琰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关切:“景珩,你的眼睛……这是……” 萧景珩步履从容,走到御阶之下,微微躬身:“臣弟参见皇兄。” 他并未直接回答关于眼睛的问题。 沈薇薇跟在他身后,依礼下拜:“民女沈薇薇,叩见陛下。” “平身吧。”萧景琰抬手,语气温和,“赐座。” “谢皇兄(陛下)。” 两人在宫人搬来的绣墩上坐下。 萧景珩坐姿挺拔,暗紫色的眸子平静,看向御座上的兄长,好像那双异色的眼再正常不过。 短暂的沉默…… 萧景琰率先打破沉寂,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兄长的担忧:“景珩,北地苦寒,你伤势未愈,便匆匆赶回,朕心甚是不安。你这眼睛……可是旧疾又有了反复?太医院……” “劳皇兄挂心。”萧景珩打断了他,“臣弟的眼睛无事,不过是功法略有精进,外显于形罢了。至于伤势,”他顿了顿,暗紫色的眼底,掠过极淡的冷嘲,“托皇兄洪福,已无大碍。” 功法精进?外显于形? 这话骗鬼去吧! 萧景琰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欣慰之色:“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朕就知道,景珩你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他话锋一转,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朕听闻,你回京途中,在黑风隘遇到了些麻烦?” 沈薇薇心中微凛。 萧景珩面色不变…… 端起宫人奉上的茶,轻轻拨弄一下浮沫,才慢条斯理地道:“不过是些北疆来的跳梁小丑,与江南漏网的几只老鼠勾结,想试探臣弟的虚实罢了。已被臣弟顺手清理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就像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 但“北疆”、“江南漏网之鱼”、“试探虚实”这些词,却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刺向御座上的皇帝。 萧景琰脸上的笑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自然:“竟有此事?真是胆大包天!看来,这京畿防卫和各地治安,还需好好整顿才是!” 他看向萧景珩,语气带着试探,“景珩可知,那些贼人是何来历?竟敢如此明目张胆袭击亲王车驾?” 萧景珩放下茶杯,暗紫色的眸子直视萧景琰,那目光像能穿透皮囊,看到对方心底最深处的算计。 “来历么……”他唇角轻笑,“无非是些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藏头露尾,妄图搅动风云。不过皇兄放心,无论他们背后是谁,既然把手伸到了臣弟这里……” 他微微前倾身体,一字一顿:“臣弟,一定会把他们的爪子,一只、一只,剁下来。” 轰——! 一股无形的暴戾恐怖之气。 虽只是一放即收,却让整个养心殿的温度骤降! 殿内侍立的宫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几乎站立不稳! 萧景琰端坐于龙椅之上,眼底深处闪过难以掩饰的惊悸! 他感受到了!那股力!远比之前更加恐怖! 而且,带着一种令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毁灭! 萧景珩他……到底在北地经历了什么?! 沈薇薇坐在下方,注意到萧景琰那一闪而逝的惊惧。 心中不由冷笑,这位陛下,也是会怕的。 萧景珩缓缓靠回椅背,周身那骇人的气,收敛得无影无踪。 他端起茶杯,又慢悠悠喝了一口,就像只是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说起来,臣弟离京这些时日,多亏了沈姑娘在府中操持,才没让一些宵小之辈钻了空子。”他忽然将话题引到了沈薇薇身上。 “皇兄此前也曾召见过她,想必也看出她是个稳妥之人。” 萧景琰,顺着他的话看向沈薇薇,勉强笑了笑:“确实,沈姑娘秀外慧中,沉稳得体,景珩你得此贤内助,朕心甚慰。” 他将“贤内助”三个字咬得稍重。 沈薇薇垂眸,姿态恭谨:“陛下谬赞,民女愧不敢当。只是尽本分而已。” 萧景珩看向萧景琰…… “臣弟此番归来,发现朝中有些人心浮动。看来,是臣弟离京太久,让有些人忘了规矩。” 他站起身,微微躬身,“臣弟府中尚有杂务,需要处理,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萧景琰回应,便转身朝殿外走去。 沈薇薇也随之起身,行礼后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步伐从容,离开了养心殿,留下满殿死寂……和御座上脸色变幻不定的皇帝。 直到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门之外,萧景琰才猛地一拳砸在龙椅扶手上! “砰!” 一声闷响,吓得殿内宫人噗通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好!好一个萧景珩!”萧景琰脸色铁青,眼中再无半分温和,只剩下被挑衅后的震怒与恐惧,“功法精进?好一个功法精进!” 他盯着殿门方向,穿透宫墙,看到那个离去的、紫眸弟弟。 “看来,朕这个弟弟,是留不得了……” 宫门外,靖王府的马车早已等候。 萧景珩率先上车…… 车厢内,一片寂静。 萧景珩闭目靠在车壁上,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捻着那串墨玉念珠,忽然开口道: “怕吗?” 同样的问题,他问了第二遍。 沈薇薇,缓缓摇头:“不怕。”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马车辘辘,驶向靖王府。 车外,风雪已停,京城……银装素裹。 第53章 定海神针 回到靖王府……与离去时截然不同。 下人们虽依旧恭敬谨慎,但却多了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敬畏。 王爷不仅安然归来,更是在宫中直面圣颜,那暗紫色的眼眸和无形中的威压,如同定海神针,彻底稳住了王府上下的人心。 萧景珩径直回了主院书房,并未再多言。 沈薇薇也回到了观星阁。 她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边…… 今日宫中之行,萧景珩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宣告回归,震慑了皇帝,也必然惊动了所有暗中窥伺的势力。 反扑,恐怕会如同暴风骤雨。 她需要力量,更需要……信息。 “影七。” 影七出现。 “今日宫中之后,各方有何反应?” “回姑娘,陛下回宫后,立刻密召了张首辅和羽林卫统领,闭门商议了近一个时辰。我们的人无法探知内情,但羽林卫的调动明显更加频繁,尤其是宫城防务,几乎增加了三成。” “朝中大臣呢?” “大多保持沉默,观望风色。但吏部李侍郎和兵部赵尚书府上,午后皆有不明身份的访客,行踪隐秘。此外,”影七顿了顿,“我们安排在城南暗桩的人回报,那几个之前徘徊的生面孔,今日午后,全部消失。” 消失了? 是收到了警告,还是……准备转入更深的暗处? “加派人手,盯紧张首辅、李侍郎、赵尚书,以及所有与北疆、南疆有往来的官员和商贾。尤其是兵部,我要知道最近所有军队的调防文书,哪怕是最细微的变动。”沈薇薇下令,“还有,查清楚那几个消失的生面孔最后出现的地点,以及他们接触过的所有人。” “是!”影七领命,又道,“姑娘,还有一事。玄甲卫副统领求见,说是奉王爷之命,向姑娘汇报卫中事宜。” 玄甲卫?动作这么快?沈薇薇心知这是萧景珩在兑现交予她权柄的承诺,也是在测试她的能力。 “让他进来。” 片刻,一名身着玄色软甲、面上冷硬、双眼如鹰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对沈薇薇单膝跪地,话声铿锵有力:“玄甲卫副统领,厉寒,参见姑娘!” “厉统领请起。”沈薇薇虚扶一下,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此人气息内敛,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内外功修为都极为精湛,是难得的高手。 “奉王爷令,玄甲卫上下三百七十一人,自今日起,听候姑娘调遣!”厉寒起身,双手奉上一本厚厚的名册和一叠符信,“此乃卫中人员名册、擅长技艺、以及联络调度符信,请姑娘过目。” 沈薇薇接过,并未立刻翻看,而是问道:“厉统领,卫中目前可有何异常?” “回姑娘,近日京城内外,发现多处不明身份的暗探踪迹,尤其关注王府和几位军中将领的府邸。属下已派人反向追踪,但对方极为狡猾,线索多次中断。另外,北疆边境,近日有小股精锐骑兵频繁越境骚扰,行为反常,似在试探。” 暗探,边境异动……山雨欲来的征兆越来越明显了。 沈薇薇沉吟片刻,道:“厉统领,卫中弟兄,近日可分作三队。一队由你亲自带领,继续监控京城内外可疑动向,尤其是宫中、几位尚书府邸以及南北商路。另一队,挑选精通潜伏刺探的好手,设法混入北疆军中,查明那股骑兵的底细和目的。最后一队,作为机动,随时听候调遣。” 她顿了顿,“所有行动,以隐匿为先,非必要,不得暴露身份,更不得与对方发生正面冲突。我要的是眼睛和耳朵,不是打草惊蛇。” 厉寒眼中敬佩。 这位沈姑娘,并非只知深闺绣花的女子,其心思之缜密,决断之果敢,丝毫不逊于久经沙场的老将。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厉寒抱拳领命,雷厉风行,转身而去。 沈薇薇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本沉甸甸的玄甲卫名册。 三百七十一名死士,这是一股足以在京城掀起腥风血雨的力。 压下翻腾的心绪,她开始仔细翻阅名册。 她必须尽快熟悉这支力量,将其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玄甲卫在沈薇薇的指挥下……无数隐秘的信息,如溪流入海,源源不断……传入观星阁。 张首辅府上近日采买了大量不易储存的珍稀食材,似在准备宴客? 李侍郎那位远嫁江南的女儿,带着外孙回京“省亲”? 赵尚书麾下一位掌管军械调拨的郎官,其小妾的兄弟,近日与南疆来的商队过从甚密…… 一条条看似无关的信息,在沈薇薇脑中交织、分析。 她能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京城上空缓缓收紧,而网的几个关键节点,都指向了那几位位高权重的朝臣。 北疆那边也传回消息。 那股频繁越境的骑兵,装备精良,战术刁钻,不像是寻常蛮族流寇,反倒更像……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 而且,他们每次骚扰后撤退的路线,都巧妙地避开了边境守军的常规巡逻范围,显然对边防布局极为熟悉! 内有朝臣异动,外有精锐窥边!这绝非巧合! 沈薇薇立刻将这些情报整理成册,准备呈报萧景珩。 然而,就在她准备动身前往主院时,影七,闯入观星阁,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姑娘!不好了!王爷……王爷在主院书房……突然吐血昏迷!” 第54章 黑水城失守 沈薇薇手中的情报册子“啪”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王爷方才还在批阅公文,毫无征兆便……”影七语速极快,脸上煞白,“玄青子道长已经赶过去了,但……王爷周身气机极其混乱,那暗紫色的力……在反噬!” 反噬?!难道那所谓的“共存”并不稳定?!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起桌上玄青子之前留下的应急药瓶和几枚最强的混沌玉符,对影七道:“封锁主院!任何人不许进出!违令者,杀!” 主院书房外…… 厉寒率领数十名玄甲卫,将整个院落围得水泄不通,刀剑出鞘,杀气凛然。 见到沈薇薇,厉寒立刻让开通道,低声道:“姑娘,道长在里面。” 沈薇薇一步踏入书房,浓重的血腥气混合一种狂暴混乱的能量波动。 萧景珩倒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脸如金纸,唇边残留血迹,已然昏迷不醒。 书案上的公文、笔墨被肆虐的能量撕得粉碎,连坚硬的紫檀木桌面,都出现了道道抓痕! 玄青子正满头大汗,将金针刺入萧景珩的穴道,但那混乱的能量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金针根本无法刺入! 老道急得胡子乱颤:“不行!不行!这力量太过狂暴,排斥一切外力!王爷体内的平衡被打破了!” 沈薇薇冲到近前,看着萧景珩痛苦蹙紧的眉头! 是赤魇!它从未被真正驯服,只是在萧景珩强大的意志和玄冰魄的压制下暂时蛰伏!如今不知为何,彻底爆发了! 怎么办?!连玄青子都束手无策! “守心定神,混沌为引,疏导归元!” 脑海中的意念响起! 同时,她胸口那白色玉佩……温凉醇和的守印之力,涌入她体内…… 她猛地伸出手,不是去碰触萧景珩的身体,而是悬停在他胸口上方! 同时,将体内所有的混沌能量,毫无保留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姑娘不可!”玄青子骇然失色,想要阻止。 “别过来!”沈薇薇厉声喝止,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双手之上! 灰色的混沌气流自她掌心汹涌而出,不再是攻击,也不再是防御,而是化作无数道极其细微、灵动的触须…… 精准地,探向萧景珩周身那沸腾的暗紫与赤红能量风暴! 混沌气流与那两股毁灭性能量接触…… 沈薇薇嘴角溢出鲜血! 她操控那些混沌触须……融入狂暴的能量流,引导它们,梳理它们,让那互相冲突的冰寒与灼热,找到……共存的轨迹! 她像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下方是沸腾的岩浆与极寒的冰海! 她的精神力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豆大汗珠从她额头滚落,混合嘴角血迹,滴落在衣襟上。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摇晃,眼前发黑。 “姑娘!”影七和厉寒在门外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上前打扰。 玄青子攥着拳,老眼中……震惊、担忧。 他行医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凶险又如此玄妙的救治方式! 这沈姑娘,真能凭借那灰色能量,暂时稳住两股毁灭性的力?! 沈薇薇感觉自己即将油尽灯枯、意识即将涣散…… 萧景珩体内那疯狂冲突的暗紫与赤红能量,被那无数道混沌触须引导,找到了极弱的平衡点! 缓慢旋转…… 他周身的恐怖之气,缓缓平复、内敛! “噗——” 萧景珩猛地又喷出一口淤血,那血液……不是暗红,而是紫金色! 他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 暂时稳住了?! 沈薇薇再也支撑不住,脱力向后倒去! “姑娘!”影七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她。 沈薇薇靠在影七身上,浑身如同水捞…… 这只是暂时的! 那股平衡,脆弱不堪,随时可能再次被打破! 而且,那最后吐出的紫金色血液……又是什么? “道长……快……看看王爷……”她对玄青子说道。 玄青子连忙上前,这次金针顺利刺入了萧景珩的穴道。 他仔细诊脉,脸色连连变幻,“怪哉!怪哉!王爷脉象虽依旧混乱虚弱,但那毁灭性的冲突,确实暂时平息了!只是……他体内,又多了一股……老夫从未见过的、极其微弱的生机?像是……像是被那两股力量冲突时,意外激发出的某种本源?” 他看向沈薇薇:“姑娘,你方才……究竟做了什么?” 沈薇薇摇了摇头,没有力气解释。 她只是紧紧握着胸口那枚白色玉佩,心中后怕、忧虑。 这一切,绝非偶然。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 厉寒快步走入,禀报:“姑娘,刚收到北疆加急密报!那股精锐骑兵,昨日夜间,突袭边境‘黑水城’!守将……阵亡!城池……失守!” 黑水城失守?! 内外勾结,边关告急! 而萧景珩,偏偏在这个时候倒下! 第55章 稳住这朝堂 边境烽火燃起,内有朝臣异动,而萧景珩……她看向太师椅上那个气机微弱、昏迷不醒的男人。 他是靖王,是军神,是北疆防线的定海针。 此刻他倒下,消息一旦传出,军心必然动摇,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更会肆无忌惮! 不能乱!绝对不能乱! 沈薇薇强撑几乎散架的身体,扶着影七的手臂站直,目光扫过玄青子、厉寒和影七: “厉寒!” “属下在!” “立刻传令玄甲卫,王府进入最高戒严!所有消息对外封锁,尤其是王爷的状况,若有半分泄露,提头来见!同时,动用一切手段,查清黑水城失守的详细经过,我要知道对方兵力、主将、以及……朝中是否有人与之呼应!” “是!”厉寒抱拳而去。 “影七!” “属下在!” “你亲自带一队最可靠的人,持王爷令牌,秘密前往京畿大营,稳住几位主要将领。告诉他们,王爷一切安好,正在筹划反击,让他们严守防区,静候军令!若有异动者……”沈薇薇眼中寒光一闪,“可先斩后奏!” “明白!”影七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门外。 “玄青子道长,”沈薇薇看向老道,恳切道:“王爷这里,就拜托您了。务必想办法,让他尽快醒来!” 玄青子点点头:“姑娘放心,老道拼尽一身修为,也会护住王爷心脉!只是王爷此番情况怪异,反噬之力非同小可,能否醒来,何时醒来……老道实在没有把握。” 沈薇薇知玄青子所言非虚。 萧景珩体内的状况,已经超出了寻常医理的范畴。 “尽力便可。”她低声道,“在我回来之前,这里就交给道长了。” “姑娘你要去哪里?”玄青子急问。 沈薇薇没有回答,只是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裙,将嘴角的血擦净,又从袖中取出那枚玄铁令牌,紧紧握在手中。 她走到书案边,拿起萧景珩平日批阅公文用的朱笔,在一张空白的奏折上,飞快地写下几行字,然后盖上了靖王的印信。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朝书房外走去。 步子虽然虚浮,背脊却挺得笔直。 “我去……稳住这朝堂。” 破釜沉舟…… 养心殿内,龙涎香的烟气,带着焦味儿。 萧景琰坐在龙椅上…… 下方,内阁首辅张大人、兵部尚书赵大人、吏部侍郎李大人等几位重臣分列两旁。 黑水城失守的急报,飞入京城,引爆朝野! 北疆防线出现缺口,蛮族铁骑随时可能长驱直入! 靖王萧景珩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称病不出,连今日紧急朝会都未曾露面! “靖王呢?!边关告急,他身为亲王,执掌北疆军务,为何不至?!”萧景琰,压抑怒火,目光扫过下方诸臣。 张首辅出列,躬身道:“回陛下,靖王府来人禀报,王爷……旧疾复发,需静养数日,无法视事。” “旧疾复发?”兵部赵尚书冷哼,“真是巧!偏偏在这个时候……旧疾复发?陛下,北疆军情如火,主帅不在,军心必然浮动!臣恳请陛下,立刻另派大将,前往北疆督战,稳定军心!” “赵尚书此言差矣!”吏部李侍郎反驳,“靖王殿下军威赫赫,乃北疆定海神针!此时临阵换将,才是动摇军心之大忌!当务之急,是速派援军,稳住黑水城防线,同时查明失守原因!” “查明原因?等查明了,蛮族的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赵尚书语气激动。 “好了!”萧景琰猛地一拍龙案,打断两人争执,脸色铁青,“吵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出对策!张爱卿,你是首辅,你说,眼下该如何处置?” 张首辅沉吟,道:“陛下,当务之急,一是立刻派遣精锐驰援北疆,堵住黑水城缺口。二是……需尽快确认靖王殿下的状况。若殿下确实无法理事,则需陛下圣心独断,另选贤能,暂代北疆军务。” 他这话说的圆滑,既给了皇帝台阶,又将皮球踢了回去。 萧景琰眉头紧锁,心中烦躁更甚。 他何尝不想立刻知道萧景珩的真实情况? 但靖王府如今铁桶一般,根本探听不到任何消息!那个沈薇薇…… 殿内争论不休—— 殿外内侍高声通传:“靖王府沈薇薇,求见陛下!” 沈薇薇?! 殿内所有人皆是一愣! 萧景琰眼中更是闪过一丝精光!她来了?!在这个时候?! “宣!”萧景琰立刻道。 沈薇薇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她依旧穿那身素净宫装,发髻一丝不苟。 她步入殿中,对御座盈盈下拜:“民女沈薇薇,叩见陛下。” “平身。”萧景琰目光紧锁,“沈姑娘,此刻不在王府照料景珩,入宫何事?景珩的‘旧疾’……可有好转?” 他刻意加重了“旧疾”二字。 沈薇薇起身,垂眸敛目,语气平稳,听不出波澜:“回陛下,王爷伤势已暂时稳定,只是需要静养,无法亲自前来。王爷昏迷前,曾留有奏章一封,命民女务必面呈陛下。” 她双手呈上那份盖着靖王印信的奏折。 内侍连忙接过,呈给萧景琰。 萧景琰展开奏折,快速浏览,脸色微变! 奏折上的字迹确实是萧景珩的笔迹,内容更是让他心惊! 上面详细分析了北疆局势,指出黑水城失守疑点重重,恐有内奸接应,并提出具体的反击策略和援军调度方案! 条理清晰,谋划深远,似他早已预料到今日之局! 这……这真是他昏迷前所写?!还是…… 萧景琰猛地抬头:“这当真是景珩亲笔所书?!” 沈薇薇抬起头:“陛下明鉴,此乃王爷笔迹,印信在此,岂能有假?王爷虽无法亲临,但心系社稷,早已未雨绸缪。” 她看向大殿之中,高声道:“王爷让民女转告陛下,北疆之事,他已有定计。请陛下即刻按奏章所请,调派援军,王爷……不日便将亲赴北疆,重整防线,定叫犯境之敌,有来无回!” 亲赴北疆?!不日便去?! 殿内一片哗然!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靖王不是旧疾复发,昏迷不醒吗?怎么又能亲赴北疆了?! 萧景琰盯着沈薇薇,她神色坦然,看不出半分心虚。 难道……萧景珩真的没事?这一切只是他放出的烟雾弹?还是……这沈薇薇在虚张声势?! “陛下!”兵部赵尚书急声道,“军国大事,岂能儿戏!靖王殿下若真能理事,为何不亲自出面?!仅凭一纸奏章和一女子之言,如何能定?” 沈薇薇转向赵尚书,平静道:“赵尚书是在质疑王爷的军令,还是在质疑陛下的决断?王爷抱病,仍心系国事,筹划周全,奏章在此,印信为凭!莫非尚书大人觉得,王爷会拿北疆防线、拿江山社稷开玩笑不成?!” 她不卑不亢,字字铿锵,直接将一顶“质疑军令、罔顾社稷”的大帽子扣了过去! 赵尚书被她噎得脸上一阵青白,一时语塞。 吏部李侍郎见状,连忙打圆场:“沈姑娘息怒,赵尚书也是忧心国事。既然靖王殿下已有安排,陛下,不如就按殿下奏章所请,即刻调兵?” 萧景琰看着下方镇定自若的沈薇薇,又看了看手中那封几乎无懈可击的奏章。 他无法确定萧景珩的真实状况,但这沈薇薇敢只身入宫,直面质询,并拿出如此详尽的方案,背后定然有所依仗。 此刻若强行换将或质疑,万一萧景珩真的无恙,事后追究起来…… 权衡利弊,他沉声道:“准奏!就按景珩所请,即刻调派京畿三万精锐,火速驰援北疆!一应粮草军械,由兵部、户部协同办理,不得有误!” “陛下圣明!”沈薇薇躬身,这第一步,总算是稳住了。 就在她以为暂时过关之时,萧景琰道: “沈姑娘,景珩为国操劳,以致旧疾复发,朕心甚是不安。即日起,朕会派太医院院正亲自入驻靖王府,为景珩诊治。你,便留在宫中,随侍太后左右,也好让景珩安心静养。” 派太医入驻王府是假,监视探查是真! 将她扣在宫中,更是釜底抽薪,既要切断她与王府联系,也是将她作为人质! 皇帝,终究还是不信!他要亲自确认萧景珩的状况,也要将她牢牢控制在手中! 殿内众臣……神情各异,看向殿中那个孤身独立的女子。 沈薇薇,看着御座上那个看似温和、实则手段凌厉的帝王…… 她知一旦答应,便是羊入虎口,生死难料。 但她有选择吗? 若此刻抗旨,便是坐实了心虚,皇帝立刻就有借口对靖王府动手! 她缓缓屈膝: “民女……谢陛下隆恩。” 第56章 当今太后 沈薇薇屈膝行礼,受宠若惊……低垂的眼睫下,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萧景琰挥了挥手:“去,太后近日凤体有些违和,你正好去陪她说说话。” “是,民女告退。” 沈薇薇再次行礼,然后在一名内侍的引领下,垂首敛目,一步步退出养心殿。 殿门在身后合拢,冰冷的汉白玉阶延伸向前,通往更深的囚笼——慈宁宫。 引路的内侍脚步无声,沈薇薇跟在他身后。 皇帝这一手极其狠辣,将她与王府隔绝,太医院正一旦入驻,萧景珩的真实状况根本瞒不住!届时…… 她抚向袖中。 那枚玄铁令牌和几枚混沌玉符贴身收藏,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 但在这深宫大内,尤其是太后宫中,能动用吗? 思绪纷乱间,慈宁宫已近在眼前。 与养心殿的庄严不同,慈宁宫更显富丽堂皇,带着檀香和药味儿。 通报之后,沈薇薇被引入正殿。 一位穿着绛紫色宫装、鬓发如银、面容慈祥中透着威严的老妇人,正斜倚在铺着软缎的贵妃榻上,由两名宫女轻轻捶腿。 这便是当今太后,萧景琰与萧景珩的生母。 “民女沈薇薇,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沈薇薇依礼参拜,姿态恭谨。 太后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沈薇薇身上,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打量,半晌,才温和地开口:“起来,抬起头让哀家瞧瞧。” 沈薇薇依言抬头。 “嗯,模样倒是周正,气质也沉静。”太后点了点头,“皇帝说让你来陪哀家说说话,倒是你有心了。只是哀家这身子骨不争气,精神短,怕是会闷着你。” “能侍奉太后娘娘,是民女的福分,岂敢言闷。”沈薇薇低眉顺眼地回道。 太后笑了笑,那笑却未达眼底:“听说,景珩那孩子……身子又不爽利了?” “回娘娘,王爷只是旧疾有些反复,需静养些时日,并无大碍。” “哦?只是静养?”太后端起手边参茶,轻轻吹了吹,“可他连朝会都不去了,北疆那边又出了那么大乱子……唉,这孩子,就是性子太拗,什么事都自己扛。” 她语气带着母亲的担忧,但沈薇薇却敏锐地捕捉到那话语深处的试探与……冷意。 这位太后,恐怕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与世无争。 “王爷心系社稷,只是伤势确实需要调理。陛下已派了太医前往王府,想必不日便能康复。”沈薇薇将话题引向皇帝,语气恭顺。 太后瞥了她一眼,放下茶盏,慢悠悠地道:“太医去了也好。说起来,哀家宫里近日也得了几株不错的雪参,最是滋补。苏嬷嬷,去取一株来,让沈姑娘带回去给景珩。” “是。”旁边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嬷嬷应声退下。 太后又看向沈薇薇,状似随意地问道:“哀家听闻,你与景珩……颇为投缘?他竟将王府事务都交由你打理?” “王爷厚爱,民女愧不敢当。只是王爷养伤期间,府中不可无人主事,民女才暂时代为打理,不敢有丝毫逾越。” “暂代打理……”太后重复这几个字,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能得景珩如此信任,想必你定有过人之处。只是这王府后院,还是需要个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来操持才好。” 她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说起来,哀家娘家倒是有个侄孙女,年纪与你相仿,性子温婉,知书达理,前些日子还跟哀家说,甚是仰慕景珩的英武……” 沈薇薇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太后这是在暗示,甚至可以说是明示,要往靖王府塞人! 是在试探她的反应,还是……已经做好了安排? 她脸上露出羞涩与惶恐:“太后娘娘说的是。王爷身份尊贵,自然需得名门淑女相配。民女出身微贱,能得王爷些许垂青,已是天大的福分,从不敢有非分之想。” 她将自己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全是恭顺,对太后的话毫无异议。 太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下满意,只是……这女子,太过沉静,太过……滴水不漏。 那名苏嬷嬷捧着一個锦盒回来。 太后示意她将锦盒交给沈薇薇。 “这雪参,你带回去,也算是哀家的一点心意。”太后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好了,哀家也乏了,你且退下。在宫里住下,缺什么短什么,就跟苏嬷嬷说。” “谢太后娘娘赏赐,民女告退。”沈薇薇接过锦盒,再次行礼,然后在苏嬷嬷的“陪同”下,退出了慈宁宫正殿。 她被安置在慈宁宫后的一处僻静厢房。 房间布置得雅致舒适,但门窗之外,隐约可见巡逻侍卫的身影。 这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沈薇薇将锦盒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果然是一株品相极佳的雪参,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合上了盖子。 太后的东西,她不敢轻易给萧景珩用。 她在房中踱步……皇帝派出的太医恐怕已经到王府了! 萧景珩昏迷不醒的状况根本瞒不住! 一旦消息坐实,皇帝和太后会如何处置靖王府? 处置她这个“暂代打理”的幌子? 必须想办法将消息送出去! 至少要让影七和厉寒知道,她被扣在宫中,早做防备!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守卫,又感受了一下自身所剩无几的内力和混沌能量。强行突围绝无可能。 目光落在桌上那支太后赏赐的雪参上,她心中忽然一动…… 靖王府,主院书房。 玄青子守在昏迷的萧景珩榻前。 厉寒和影七站在一旁,如同两尊煞神。 一名穿着太医官服、神色倨傲的老者,刚刚为萧景珩诊完脉,正用绢帕擦拭手指。 “院正大人,王爷情况如何?”玄青子沉声问道。 太医院正瞥了玄青子一眼,语气居高临下:“王爷脉象紊乱虚弱,气血两亏,邪气入体极深,已是……病入膏肓之兆!需立刻用猛药吊住元气,再徐徐图之!尔等之前所用何方?简直胡闹!” 病入膏肓?! 玄青子强压怒气:“院正大人此言差矣!王爷之症非常理可度,需以温和之法徐徐引导,滥用虎狼之药,恐适得其反!” “哼!本官行医数十载,难道还不如你一个江湖游医?!”院正拂袖,对身后随从道,“立刻按本官方子煎药!若延误了王爷病情,你们担待不起!” 就在随从应声要去时,一名王府侍卫匆匆而入,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报!宫中太后娘娘派人送来雪参一株,说是给王爷补身之用。” 太后?众人皆是一怔。 影七上前接过锦盒,打开检查。 盒内确实只有一株上等雪参,并无异常。 他正要合上盖子,目光猛地一凝! 只见那雪参的参须之间,极其隐蔽地,夹着一小片揉皱的、与锦盒内衬同色的丝绸! 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不动声色,用手指捻起……入手微湿,上面用极细的针,刺出几个小字! 他将锦盒递给玄青子:“道长,既是太后娘娘赏赐,您看……” 玄青子会意,接过锦盒,假意查看雪参,实则挡住了院正视线。 影七趁机退到一旁,背过身,展开那片丝绸。 上面只有几个字: “宫中,困,太医,疑。” 是姑娘的字迹! 她用这种方式传来消息! 她被扣在宫中! 而且提醒他们,这个太医有问题! 影七猛地看向那个正在指挥煎药的太医院正,眼中杀机爆盛! 厉寒也察觉到了影七的异常,靠了过来。 影七将那小片丝绸迅速塞入他手中。 厉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达成共识。 绝不能让这个太医,把“病入膏肓”的诊断和虎狼之药,用在王爷身上! 影七悄无声地退到门外,对阴影处打了个手势。 厉寒则走到那太医院正面前,恭敬道:“院正大人,煎药之事,交给下人便是。您一路辛苦,不如先到偏厅用些茶点,歇息片刻?” 院正皱眉,本想拒绝,但看到周围那些气息冷硬的玄甲卫,心中莫名一寒,只得哼了一声:“也好。” 他随厉寒走向偏厅……刚踏入偏厅门槛,后颈猛地一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厉寒扶住他软倒的身体,对身后的玄甲卫低声道:“带下去,看好他,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传出任何消息。” “是!” 处理完太医,影七和厉寒回到书房。 姑娘被困宫中,王爷昏迷不醒,外有强敌,内有隐忧……这局面,已是危如累卵! “须尽快让王爷醒来!”影七看着榻上的萧景珩。 玄青子苦笑:“谈何容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至纯至和的外力……” 或许……只有她了。 第57章 慈宁宫 慈宁宫厢房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 窗外天色渐暗,宫灯次第亮起。 苏嬷嬷送来晚膳,四菜一汤,精致却有些冰冷。 她站在一旁,看着沈薇薇慢条斯理地用餐。 “沈姑娘在宫中可还习惯?” “劳嬷嬷挂心,一切都好。”沈薇薇放下银箸,拿起绢帕擦了擦嘴,动作优雅,“太后娘娘赏赐的雪参,民女已命人送回王府,想必对王爷伤势大有裨益。” 她刻意提及雪参,观察苏嬷嬷的反应。 苏嬷嬷脸上依旧刻板:“姑娘有心了。太后娘娘仁慈,盼着王爷早日康复。” 滴水不漏。 沈薇薇心中冷笑,知道从这老嬷嬷口中套不出什么。 她必须另想办法。 用罢晚膳,苏嬷嬷收拾了碗碟,并未立刻离开,反而在桌旁坐了下来,拿出一副绣绷,慢悠悠地开始刺绣。 监视,寸步不离的监视。 沈薇薇心焦,面上却不动声色,拿起一本宫人送来的、内容乏善可陈的杂书,靠在窗边翻看。 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宫墙之外。 王府现在如何了?那个太医诊断出什么?影七他们收到她的警示了吗?萧景珩……他醒了吗? 亥时已过…… 苏嬷嬷有些倦了,打了个哈欠,手中针线也慢了下来。 沈薇薇合上书,站起身,揉揉额角,“嬷嬷,我有些乏了,想早些安置。” 苏嬷嬷点了点头:“姑娘早些歇息,老奴就在外间守着。” “有劳嬷嬷。”沈薇薇颔首,转身走向内室床榻。 她吹熄了外间烛火,只留内室一盏宫灯。 脱下外衫,躺上床,拉过锦被,就要入睡。 外间传来苏嬷嬷窸窸窣窣的整理声,随后也安静下来,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显示她并未睡熟。 沈薇薇闭着眼,耳朵却捕捉着外间的动静,心中默默计算时间。 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她悄然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坐起身,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混沌能量在体内缓缓流转,将她周身之气收敛到极致。 她赤着足,如同猫儿般悄无声地滑下床,来到内室与外间相隔的珠帘旁。 透过珠帘,可以看到苏嬷嬷合衣靠在软榻上,已经睡着,手中还攥着未完成的绣品。 沈薇薇,指尖悄然凝聚起极弱的混沌气流。 她不敢动用太多力量,以免引起宫中可能存在的其他高手注意。 她瞄准了桌案上那盏唯一的宫灯。 去! 细微的灰色气流如同无形的丝线,缠上宫灯灯芯。 噗—— 灯焰猛地跳动一下,随即骤然熄灭! “嗯?”外间的苏嬷嬷惊醒,坐起身,“怎么回事?” 她摸索着站起,朝内室方向问道:“沈姑娘?可是醒了?” 内室寂静,没有回应。 苏嬷嬷心中疑虑。 她摸出火折子,重新点燃了外间的烛火。 掀开珠帘,探头望去。 床榻上锦被隆起,像是有人依旧安睡。 “姑娘?”她又唤了一声。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 苏嬷嬷稍稍松了口气,或许只是灯油燃尽了。 她转身,想去查看一下宫灯。 床榻上的人,猛地掀被而起! 一道纤细的身影窜出,指尖一枚混沌玉符无声碎裂! “定!” 低不可闻的轻叱! 带着禁锢力的灰色波纹,笼罩住刚刚转身的苏嬷嬷! 苏嬷嬷身体猛地一僵,保持转身的姿势,定在原地…… 沈薇薇一击得手,毫不停留! 她蹿到窗边,指尖另一枚玉符亮起微光,是一枚蕴含“隐匿”力的符! 她的身影在窗前迅速变得透明…… 不能再走门了! 外面守卫众多! 她的目标是窗户! 慈宁宫后墙靠近御花园,那里林木繁茂,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嗡!” 一声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陡然响起! 整个慈宁宫的地面都微微震了一下! 厢房的墙壁、门窗之上,无数道原本隐匿无形、复杂玄奥的金符……骤然亮起! 如同一条条苏醒的金龙,织成一张发出煌煌天威的光网,将整个厢房彻底封锁! 沈薇薇刚刚凝聚起的隐匿状态被破除…… 皇宫禁制! 而且是等级极高的守护禁制! “有刺客!!” 几乎在禁制亮起的同一时间,厢房外响起了侍卫的呼喝声! 杂沓的脚步声和兵甲碰撞声…… 她低估了皇宫的防卫! 也低估了皇帝和太后要将她留下的决心! 脚步声已在门外! 撞门声轰然响起! “砰!” 既然逃不掉,那便…… 她胸口那枚白色玉佩,猛地爆发出皓月白光! “闭眼!” 一个意念,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沈薇薇下意识地紧闭双眼! 那白色玉佩脱离了她的衣襟,悬浮在半空之中! 柔和磅礴的白色光……如水银泻地。 那光净化一切、安抚万物! 煌煌耀眼的金符,迅速黯淡、平息…… 白光持续了大约三息时间,便退去,重新收回玉佩之中,玉佩也“啪嗒”一声掉落在沈薇薇脚边。 禁制……被平息了?! 沈薇薇捡起玉佩,入手温热。 是守印人!再次隔着远距离出手了! 这玉佩竟能暂时抗衡皇宫禁制?! 她来不及细想,机会稍纵即逝! 她再次催动隐匿玉符,推开窗户! 外面金色禁制光网已然消失! 她如一片落叶,悄无声地翻出窗外,落入慈宁宫后院。 回头看了一眼那依旧被定在原地的苏嬷嬷和即将被撞开的房门,沈薇薇…… 必须尽快离开皇宫!回到王府! 刚穿过一道月亮门…… 一队巡逻的侍卫正好迎面而来! “什么人?!”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响,从皇宫的西北方传来! 冲天的火光和隐约的喊杀声! 那方向是……天牢?! 所有侍卫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不好!天牢出事了!” “快!快去支援!” 侍卫首领立刻带着人马,朝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沈薇薇几个起落,便没入御花园的林木之中,朝宫墙方向潜行。 天牢出事?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为她创造机会? 是谁? 萧景珩的人?还是……别的势力? 这皇宫,这京城,比她想象的,还要混乱,还要危险! 出去!必须立刻出去! 第58章 我要赌一把 远处天牢方向的厮杀声,必然惊动坐镇宫中的高手! 她必须,逃出去! 宫墙!朱红宫墙,已隐约在望!只要翻过那里…… 越是靠近宫墙,巡逻的侍卫越发密集。 沈薇薇伏在一簇茂密的冬青丛后…… 不能硬闯。 隐匿玉符的能量在持续消耗,支撑不了多久。 不远处……是一座前朝曾用于观测星象的“观星台”。 那石台高达数丈,是附近唯一的制高点,或许…… 她避开巡逻队,绕到观星台后。 石台年久失修,上面都是苔藓,凭借混沌能量对身体的细微强化,她如壁虎游墙,向上攀爬。 很快,抵达台顶。 寒风中,视野豁然…… 整个皇宫的布局尽收眼底。 宫墙之外,星星点点,万家灯火…… 她将体内残存的混沌能量,注入那枚最强的攻击玉符——一枚融合“爆裂”与“冲击”的符,是目前所能制作的、威力最大的玉符! 她瞄准了宫墙外、远离民居的一片空旷荒地,用尽全力,将玉符掷出! 玉符化一道灰光,划过夜空。 一息,两息…… “轰——!!!” 一声爆炸,撼动人心。 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小半边天! “敌袭!宫外有敌袭!” “保护陛下!保护太后!” 防御出现了短暂的真空! 沈薇薇,从观星台上一跃而下! 隐匿玉符的效果在落地前彻底消散,她的身形暴露…… 但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宫外的爆炸吸引,无人注意到这个从高处落下的沈薇薇! 她落地后一个翻滚卸去力道,不顾浑身酸痛,将速度提升,冲向那段暂时无人看守的宫墙! 近了!更近了! 她猛地蹬地,身体腾空而起,脚尖在宫墙上连点数下,如同灵燕,向上掠去! 眼看就要翻过墙头—— “咻!” 破空声自身后疾射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沈薇薇人在半空,根本无处借力躲闪! 她能感受到那箭矢携带的杀意! 躲不开了! 她尽量蜷缩身体,避开要害!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另一道乌光从斜刺里射出,精准无比,撞在了那支偷袭的箭上! 箭矢被撞得偏离了方向,擦着沈薇薇的鬓角飞过,带走几缕发丝,深深钉入宫墙之中! 沈薇薇趁机奋力一跃,手掌扒住冰凉的墙头! 她回头望去,下方不远处,一名穿着夜行衣、手持劲弓的侍卫头领,正惊怒交加,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一人一闪而逝,正是出手击偏箭矢之人! 是谁?! 沈薇薇来不及细想,双臂用力,翻身过墙…… “噗通!” 她重重摔落在宫墙外的草地上,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喉头一甜。 不能停!追兵马上就到! 她爬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靖王府拼尽全力奔去! 跑!必须跑回王府! 夜……成了她最好的掩护。 她专挑小巷穿行。 不知跑了多久,摔了多少跤,就在她即将支撑不住时,前方街角里,猛地窜出数人,拦住去路! 是追兵吗?! 她握紧手中那枚已失去能量的玉符,准备做最后的搏命。 “姑娘!是我!” 是影七。 沈薇薇,腿一软……影七连忙上前扶住。 “姑娘!你怎么样?!” “我……没事……”沈薇薇,抓住影七的手,“王爷……王爷怎么样了?太医……” “王爷还没醒!那个太医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影七快速说道,“我们收到姑娘的警示,就知宫里出事了!厉寒带人在宫外接应,刚才宫墙外的爆炸……” “是我……”沈薇薇喘着气,“为了制造混乱……快,回府……宫里很快会查到……” “明白!”影七不再多问,对身后几名暗卫打了个手势,“护送姑娘回府!其他人,断后!” 几名暗卫立刻架起虚脱的沈薇薇,朝靖王府而去。 影七带着剩下的人,注视皇宫方向,手中扣紧了暗器。 回到靖王府,沈薇薇被抬进观星阁。 玄青子早已等候在此,见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诊脉。 “内力耗尽,经脉受损,还有多处外伤……姑娘,你……”玄青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急,“你怎能如此不顾惜自己!” 沈薇薇靠在软榻上,由玄青子处理伤口,灌下汤药,“道长……王爷……到底怎么样了?那太医……” “王爷情况稳定,但依旧昏迷不醒。”玄青子叹了口气,“那太医被厉寒关着,没问出什么有用的,只说是奉旨行事。姑娘你在宫中……” “我被扣下了,太后还想往王府塞人。”沈薇薇言简意赅,“陛下和太后,已经不信王爷只是‘旧疾复发’。我们必须尽快让王爷醒来,否则……” 否则,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是太医,而是抄家的圣旨和羽林卫了! 玄青子点点头:“老夫明白。只是王爷苏醒,非药石能及……” 沈薇薇坐起身,看着还在昏迷的萧景珩。 混沌能量耗尽,她此刻无法再像上次那样疏导…… “道长,”她忽然开口,“如果我……再用一次上次的方法?” 玄青子骇然:“不可!姑娘你如今状态,强行催动异能,无异于自杀!而且王爷体内平衡脆弱,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沈薇薇看着萧景珩,脑海中闪过宫中的步步杀机,皇帝太后的猜忌,北疆的烽火,以及……那双在危急关头帮她挡下箭矢、不知是谁的眼。 她没有退路了。 “影七,”她转过头,对守在门口的影七道,“去请厉统领过来。另外,将王府所有防御力量,提到最高。” “姑娘你要做什么?”影七问道。 沈薇薇缓缓闭上双眼,感受体内空空如也的经脉,和微弱的混沌气流,看来,只有破釜沉舟…… “我要……赌一把。” 第59章 京郊校场 观星阁内,烛影摇红。 沈薇薇看向玄青子:“道长,烦请为我护法,在我力竭之时,以金针护住我心脉,不必管我,只需吊住我一口气即可。” 玄青子知她心意已决,点头道:“老道……尽力而为。” “道长,若我……力有不逮,或王爷体内气机再有异动,便以金针刺我百会穴,强行中断。” 沈薇薇说完,盘膝坐在萧景珩榻前,闭上双眼…… 她只觉内息翻涌,阵阵剧痛。 “撑住……沈薇薇……撑住……”她咬碎银牙,脑海中闪过穿越以来的种种——青楼,被他捏住下巴,百花宴,江南……生死与共,还有……那个冰冷的吻…… 影七单膝跪地,道:“姑娘!不如……让属下去!属下去宫中劫了那皇帝老儿,逼他退位……” “然后……让王爷背上弑君篡位的千古骂名?让天下大乱,外敌趁虚而入?”沈薇薇摇头。 “王爷若醒不过来,皇帝和太后的下一波手段,我们接不住。北疆的乱局,我们也平不了。” 她看向影七和厉寒:“王府就交给你们了!” 厉寒抱拳道:“姑娘放心,玄甲卫在,王府在!” 影七道:“属下誓死护卫!” 破死局,炼混沌…… 榻上萧景珩眉间暗紫流动,气若游丝。 “皇帝已疑,北疆已乱,他若再不醒,明日靖王府牌匾就得换成‘逆臣’二字。” 沈薇薇想到此处……掌心贴上他心口,残存混沌之气如蛛丝探入。 剧痛剐过经脉,她呛出血沫,却清晰感知到那两股狂暴之力——至邪“赤魇”与极寒“玄冰魄”仍在撕扯,只差毫厘,便要彻底崩盘。 “王爷……”她齿间沁血。 混沌气流猛地扎入平衡支点! 暗紫与幽蓝在他体内炸开,沈薇薇倒撞上梁柱。 玄青子飞扑施针—— 却见榻上之人倏然睁眼。 瞳中暗紫褪成墨黑,深处仍旧燃着焚天业火。 “沈薇薇。”他开口道,“谁准你……替本王赌命?” 靖王府府门在此时轰然洞开,羽林卫铁甲寒光刺破黎明: “圣旨到!靖王萧景珩、民女沈薇薇接旨!抗旨者,格杀勿论!” “奉旨!靖王萧景珩勾结北疆、蓄意谋反,即刻押入天牢!” 萧景珩掀被下榻,走到墙边,取下那柄悬挂已久、象征他赫赫战功的玄铁重剑。 剑指宫阙,尔等也配?!…… 为首都尉手持明黄圣旨,身后羽林卫刀剑出鞘。 “呵。” 一声轻笑…… 萧景珩玄衣墨发,持剑而立,“勾结北疆?谋反?” “本王若真想反,需要勾结那些茹毛饮血的蛮子?”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那股尸山血海中淬炼的煞气冲出…… 羽林卫中……修为稍弱者,踉跄后退。 那传旨都尉肝胆俱颤,手中圣旨几乎拿捏不住。 萧景珩的目光,穿透重重宫墙,直抵那座金銮宝殿。 “回去告诉皇兄,”他语气淡漠,却字字如刀,“北疆烽火,本王自会去熄。至于这谋反之名……” 他手腕微动,玄铁重剑轻吟,剑尖遥指宫城方向。 “——待本王提着北蛮王的首级回来,再与他,慢慢分说。” “现在,滚。” 羽林卫众人再无迟疑,如蒙大赦,狼狈退去,连一句狠话都不敢留下。 府门外……只余下清晨的冷风。 萧景珩这才缓缓收剑,转身。 软榻边,玄青子扶着沈薇薇。 萧景珩蹲下身,“本王说过,你的命,是我的。” 沈薇薇道:“我的命……留着又有何用?不过早死晚死罢了。” 萧景珩打横将她抱起,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玄青子,用最好的药。”他抱着沈薇薇,大步向室内走去,对影七和厉寒下令,“影七,整顿暗卫。厉寒,点齐玄甲卫。” “三日之内,本王要看到一支能随我踏平北疆的铁骑。” “这场戏,他们想收网?” “本王便掀了这棋盘!” 萧景珩将沈薇薇放在观星阁内室的床榻上…… “王爷……”沈薇薇抓住他欲抽离的衣袖,“北疆之事,恐是调虎离山……京城……” “本王知道。”萧景珩打断她,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精纯而温和的内力缓缓渡入。 “他们想逼我离开京城,才好放手清理‘靖王党羽’,甚至……动王府。” “正合我意。京城这潭死水,待着也无趣。不如去北疆,杀个痛快。至于这里……” 他指尖轻轻拂过她散乱的鬓发,“有你在,本王很放心。记住,活下去。你的命,连同这王府,都是本王的。若有闪失……”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之语中的执拗,让沈薇薇心头一颤。 “厉寒!”萧景珩直起身。 “末将在!”厉寒大步踏入,甲胄铿锵。 “拨一队最精锐的玄甲卫,由你亲自挑选,留守王府。见沈姑娘如见本王。若有违逆,无论何人,格杀勿论!” “遵命!”厉寒抱拳,旋即转身出去安排。 “影七。” “属下在!”影七出现。 “京城内外,所有暗桩启动。盯死张首辅、赵尚书、李侍郎府邸,以及……慈宁宫和养心殿的动静。所有情报,直接呈报沈姑娘。必要时,你可先斩后奏。” “是!” 萧景珩的指令一条条发出……整个靖王府如同一头苏醒的凶兽。 三日后,京郊校场。 寒风猎猎,旌旗招展。 萧景珩一身玄色麒麟铠,墨发高束,骑在神骏的乌骓马上。 他并未戴头盔,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台下,是肃杀无声的三千玄甲铁骑,以及一万从京畿大营中紧急抽调、并由萧景珩旧部亲信统领的精锐。 人人杀气内敛,是一支百战之师。 皇帝萧景琰率文武百官,在校场高台之上“亲临督师”。 “靖王,”萧景琰端着酒杯,脸上是程式化的关切,“北疆之事,关乎国体,朕与满朝文武,盼你早日凯旋。” 萧景珩端坐马上,并未下马接酒,只是微微颔首:“臣弟,定不辱命。” 百官噤若寒蝉…… 萧景琰,眼底寒意闪过,但很快恢复如常,将酒洒于地上以祭旗。 大军准备开拔——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袭素色衣裙的沈薇薇,在影七和数名玄甲卫的护卫下,快步走向校场高台。 沈薇薇走到高台之下,先是对皇帝盈盈一拜:“民女沈薇薇,叩见陛下。” 然后,她转向萧景珩,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双手奉上:“王爷远征,民女无以为敬,特备此物,或可于危急时,助王爷一臂之力。” 那锦囊看似普通,但以萧景珩的目力,能清晰感受到其中的混沌之气。 里面是她这三日不顾伤势、呕心沥血炼制的三枚保命混沌玉符。 百官窃窃私语,大多带着鄙夷——一个女子,还是青楼出身,竟敢在如此庄重的场合贸然闯入,简直不知所谓。 沈薇薇恍若未闻,只是定定地看着萧景珩:“民女在王府,静候王爷凯旋。愿王爷,旗开得胜,荡平魑魅,澄清玉宇!” “荡平魑魅,澄清玉宇”八字,她咬得极重。 萧景珩,明白她的意思——不仅是北疆之敌,更是朝中鬼蜮!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极淡,他伸手,接过锦囊,攥在手心。 “好。”他只回了一个字。 然后,猛地调转马头,面向数万大军,玄铁重剑豁然出鞘,直指北方! “出发!” 没有动员,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轰隆隆——!” 铁骑开动,如黑色洪流,向北而去。 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萧景珩一马当先,玄色披风在风中猎响,再未回头。 沈薇薇站在原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 寒风卷起她的裙摆和发丝…… 高台上,皇帝萧景琰看着沈薇薇,眼中晦暗不明。 他知萧景珩留下了最锋利的刀。 而这把刀,此刻正悬在他的头顶。 沈薇薇在京城,即将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 靖王府,地牢深处。 被关押的太医院正,蜷缩在墙角,忽然,他耳中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如同虫鸣的声音…… 第60章 落子无悔 院正眼中,血丝密布…… 七窍中溢出黑气,眼中有一种非人的、狂热的虔诚。 他体内的某种禁制被远程激活了。 观星阁。 沈薇薇刚踏入阁内,胸口那枚守印玉佩便传来一阵温热。 脑海中响起了警示: “丫头小心!有‘蚀魂蛊’的气,在府内被引动!是冲着那太医去的,要灭口或控制!” 沈薇薇道:“影七!地牢!” 片刻后,影七返回,“姑娘,属下赶到时,那太医已气绝身亡,死状……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体内有蛊虫自爆的痕迹。他临死前在墙上留下了这个。” 影七递上一张拓印的纸…… 沈薇薇接过,只看一眼,便认出这代表“献祭”与“通道”。 “清理干净,封锁消息。”沈薇薇下令。 对方手段诡谲狠辣,远超寻常政敌。 三日后,朝会。 皇帝萧景琰以“靖王远征,北疆需稳固后方”为由,提出由兵部尚书赵明诚暂代部分北疆军务协调之职,同时,吏部侍郎李维之被擢升,协理粮草调度。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在趁机蚕食萧景珩的军权,并安插亲信。 散朝后,慈宁宫。 太后斜倚在凤榻上,拉着一位容貌娇美、气质温婉的蓝衣女子,对前来“请安”的沈薇薇笑道:“哀家这侄孙女,婉茹,最是乖巧懂事。想着景珩不在,你一人打理王府辛苦,便让她过来与你做个伴儿,也能帮衬一二。” 名为苏婉茹的女子盈盈一拜,柔可滴水:“婉茹见过沈姐姐,日后还请姐姐多多指点。” 她抬眼看向沈薇薇时,眼底掠过嫉妒之意。 沈薇薇心中冷笑,太后的“帮衬”,实为监视,甚至是……鸠占鹊巢的前奏。 她,虚扶一下:“苏妹妹客气了。王府事务繁杂,妹妹金枝玉叶,只怕委屈了。” 是夜,苏婉茹被安置在离主院不远的“听雨轩”。 她屏退左右,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异香的香囊。 这香囊中的药,能于无形中扰乱心神,长期嗅闻,会让人逐渐变得焦躁易怒,精神恍惚。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踏入王府的那一刻起,她的一切举动,都已落在隐匿在暗处的玄甲卫眼中。 她更不知道,沈薇薇发间那支“凝水簪”,正将那异香悄然化解于无形。 北疆,黑水城外五十里。 萧景珩率领的铁骑如神兵天降,一场夜袭,将围困黑水城多日的北蛮先锋部队杀得丢盔弃甲,血流成河。 他手持玄铁重剑,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紫瞳隐现,所向披靡,宛若杀神降世,北蛮军中,人人惧怕。 营帐内,萧景珩擦去剑上血迹,展开沈薇薇给的锦囊。 他望向京城…… 京城,靖王府书房。 沈薇薇看着影七和厉寒汇总来的情报: 兵部赵尚书开始以“统筹”之名,拖延、克扣发往北疆萧景珩嫡系部队的军械补给。 吏部李侍郎暗中调动与靖王府关系密切的官员。 苏婉茹除了使用香囊,还收买王府下人,打听萧景珩的喜好和书房布局。 黑市上出现高价收购与“南疆”、“古符”相关物品的悬赏,经查,源头指向张首辅的一名远房亲戚。 风雨欲来…… 沈薇薇铺开一张京城舆图,指尖在上面缓缓移动。 她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萧景珩在前线浴血,她必须在后方,为他稳住阵脚,并……主动出击! “厉寒。” “在!” “让我们的人,‘帮’赵尚书一把,把他克扣军械的证据,‘不小心’漏给御史台的王御史。记住,要做得自然。” “影七。” “属下在!” “盯着李侍郎,把他调动官员的名单和意图查清楚。另外,给苏小姐找点‘事’做,比如……让她偶然发现一些关于太后娘家不痛不痒却又足够让她心惊的小秘密。” “至于张首辅……”沈薇薇目光微冷,“他不是想要古符吗?那就送他一份‘大礼’。” 她拿起笔,凭借守印古籍的记忆,临摹了一个看似玄奥、实则内藏凶险陷阱的残缺邪符。 “找个生面孔,把这张符的拓片,卖给他那个远房亲戚。要价……越高越好。” 她要让这些藏在暗处的老鼠,自己跳到明面上来! 棋局,已然展开。 沈薇薇执棋,落子无悔。 第61章 游刃有余 数日后,御史台。 以刚正不阿著称的王御史,收到一份匿名的“厚礼”——几封看似不起眼的书信副本,以及一张经手人画押的凭证,清楚揭示了兵部尚书赵明诚如何利用职权,将一批本该发往北疆前线的精良臂弩,暗中替换成了库中积压的陈货,其中差价,尽入其私囊。 王御史勃然大怒,他虽不属任何派系,但眼中揉不得沙子,尤其痛恨此等蠹虫行径,还是在战事吃紧之际! 他连夜草拟奏章,准备在次日朝会之上,狠狠参上赵明诚一本。 靖王府,听雨轩。 苏婉茹近日过得心惊肉跳。 她“无意间”听到两个丫鬟窃窃私语,提及太后的一个侄子在外强占民田、闹出人命的旧闻。 这些事虽未公开,但足以让她意识到,太后娘家并非铁板一块,甚至有把柄在外。 她开始疑神疑鬼,生怕引火烧身。 城南,某处宅院。 张首辅的远房亲戚,张贵,如获至宝……捧着花重金买来的残缺邪符拓片。 他虽不懂其中奥妙,但直觉此物不凡,立刻献给了张首辅。 张首辅身边网罗的奇人异士不少,一位擅长符箓的门客见了此符,惊叹其结构古奥,临摹解析,却在运笔至关键处时,忽感气血逆冲,一口鲜血喷出…… 张首辅又惊又疑。 沈薇薇坐镇观星阁,通过影七和厉寒,冷静接收各方的反馈。 “王御史那边,火候差不多了。” “李维之已如困兽。” “苏婉茹暂时不敢妄动。” “张首辅……看来是上钩了。” 真正的对手,皇帝和那位“主上”,尚未真正出手。 北疆,靖王军营。 萧景珩的雷霆手段迅速稳定了黑水城防线。 连续发动数次奇袭,如尖刀插入北蛮腹地,连克三座重要营寨,兵锋直指北蛮王庭所在的金帐草原。 北蛮联军士气大跌,内部主战派与主和派争吵不休。 萧景珩,“杀神”之名,响彻草原。 捷报传回京城,举城震动,民心激昂…… 养心殿内。 萧景琰看着八百里加急捷报……并没有喜悦。 萧景珩越强,他的皇位就越发岌岌可危。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猛地将捷报摔在地上。 “不能再等了,既然战场上奈何不了他,那就在他最在意的地方下手!” 他看向一直沉默的一名老太监,那是他真正的心腹,影卫统领。 “朕记得,靖王府里,除了那个沈薇薇,还有几个早年太后赐下的老人?” “回陛下,确有几人,其中一位戚嬷嬷,曾在王爷幼时照顾过一段时间,在府中有些脸面。” “很好。让她动一动。朕要看看,当‘后院起火’,他最信任的女人身败名裂时,萧景珩还能不能在前线安心打仗!” 靖王府,深夜。 一位头发花白、面目慈祥的老嬷嬷——戚嬷嬷,悄悄来到听雨轩,屏退左右,与心神不宁的苏婉茹密谈良久。 次日,一个恶毒的流言开始如同瘟疫,在王府下人间悄然传播: 沈姑娘,在王爷离京后耐不住寂寞,竟与府中某位年轻俊朗的侍卫首领(影七)往来密切,多次深夜私会……甚至有婆子信誓旦旦地说,曾亲眼看到沈姑娘将贴身的帕子赠予那侍卫。 流言……直指沈薇薇的清白和品行。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厉寒和影七耳中。 影七气得脸上铁青,当即就要去揪出造谣者,却被厉寒按住。 厉寒道:“此事明显是冲沈姑娘来的,手段下作,但极为有效。我们若反应过激,反而落人口实。当务之急,是告知沈姑娘,并找出源头。” 影七将流言禀报给沈薇薇……沈薇薇只是安静地听完,手中把玩着那支“凝水簪”,脸上露出冷笑。 “……忍不住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吗?” “影七,不必动怒。厉寒说得对,找出源头,但要暗中进行。” “另外,去查查,这位戚嬷嬷,最近和宫里,或者和苏小姐,有什么特别的接触。” 流言如同跗骨之蛆…… 下人们虽不敢明面议论,但目光中,难免掺杂了怀疑,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影七和厉寒的动作极快。 不过一日功夫,流言的几个关键传播节点便被锁定,都指向了那位资历颇深的戚嬷嬷。 而更深一层的调查显示,戚嬷嬷在前几日深夜,曾以“替太后娘娘询问苏小姐起居”为由,秘密出入过听雨轩。 “姑娘,证据确凿,是否立刻将戚嬷嬷和苏婉茹拿下?”影七眉间……戾气萦绕,若非沈薇薇压着,他早已让那乱嚼舌根的老货血溅五步。 沈薇薇端坐案前,正临摹一个复杂的古符,笔尖稳健,不见丝毫波澜。 “拿下?岂不是告诉幕后之人,我们怕了这流言?”她轻轻吹干墨迹,“他们想用污水泼我,那我便让这污水,烧沸了泼回去。” 她放下笔,对厉寒吩咐道:“厉统领,你亲自去一趟,将戚嬷嬷‘请’到西苑柴房。记住,要‘客气’些,别惊动了旁人。” 厉寒会意,抱拳领命而去。 她又看向影七:“影七,你去将府中所有管事,以及稍有头脸的嬷嬷、丫鬟,都召集到前院偏厅,就说我有要事宣布。另外,想办法让苏小姐‘恰好’也路过那里。” 西苑,柴房。 戚嬷嬷被“请”来时,尚自端着府中老人的架子,口中念念:“老身是太后娘娘派来照顾王爷的,你们岂敢无礼?沈姑娘年轻不知事,莫要被她蒙蔽……” 当她被带入柴房,看到端坐在唯一一张木椅上,神色平静的沈薇薇时,话声才戛然而止。 “戚嬷嬷。”沈薇薇开口,“你在王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本不想为难你。” 戚嬷嬷道:“老身不知姑娘何意……” “不知?”沈薇薇轻笑,指尖捻起一张薄纸,上面是影七查到的、她与宫中某位太监秘密接触的记录,“那这上面记录的,你三日前深夜收到宫中之物,又转交给苏小姐,是为何故?还有,那几个在府中散布流言的婆子,皆与你关系匪浅,又作何解释?” 戚嬷嬷脸上煞白,还想狡辩。 沈薇薇却不给她机会,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她没有动用任何武力,只是微微倾身,低语道: “嬷嬷,你可知构陷未来王妃,是何等大罪?你背后之人许了你什么好处?金银?还是你那个在御马监当差侄子的前程?” 戚嬷嬷,惊恐……看向沈薇薇,她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他许你的,是镜花水月。”沈薇薇道,“而我,现在就能让你,和你那侄子,万劫不复。” 话刚落下,沈薇薇指尖一缕极弱的混沌气流弹出,没入戚嬷嬷膝盖。 “啊!”戚嬷嬷只觉得膝盖处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并非外伤,而是源自骨髓深处的酸麻剧痛,让她冷汗涔涔,站立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却足以摧毁心防。 这并非致命伤,却是沈薇薇结合守印古籍中对人体经络的理解,以混沌之气模拟出的、类似“分筋错骨手”效果的痛感,用以震慑,效果奇佳。 “我说!我说!”戚嬷嬷涕泪横流,再不敢隐瞒,将如何受宫中影卫统领指使,如何与苏婉茹合谋,如何散布流言,一五一十全都抖了出来,只求饶命。 沈薇薇听完,对厉寒使了个眼色。 厉寒会意,将瘫软如泥的戚嬷嬷拖到一旁,看管起来。 前院偏厅。 王府一众管事、嬷嬷、丫鬟齐聚,窃窃私语,都在猜测沈薇薇召集众人的用意。 苏婉茹也被“恰巧”引来,站在人群边缘,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沈薇薇在影七的护卫下,缓步走入偏厅。 她一身素净衣裙,发簪凝水,神色平静。 当她目光扫过全场时,那无形的、属于上位者的威压,让厅堂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今日召集大家,是有两件事要宣布。” “第一,经查实,府中戚嬷嬷,受人指使,散布谣言,构陷主上,其心可诛。现已招供,押入地牢,听候王爷发落。”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沈薇薇动作如此之快,手段如此狠厉! 苏婉茹更是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沈薇薇目光,若有似无,掠过苏婉茹惨白的脸,继续道: “第二,王爷远征北疆,浴血奋战,乃是为国为民。我等在府中,当恪尽职守,安定后方。若有再敢搬弄是非、怠慢职守、甚至与外人勾结者——” 她语气陡然转厉,周身混合混沌之气的冰冷威势,虽不似萧景珩煞气滔天,却带着一种刺入人心的寒意: “戚嬷嬷,便是前车之鉴!无论何人,无论有何背景,我必严惩不贷,绝不容情!” 她没有点名苏婉茹,但每一句话都像鞭子一样抽在她心上。 “都听明白了么?”沈薇薇环视众人。 “明白了!”众人齐声应道,原有的怀疑和轻视……被敬畏取代。 这位未来的王妃,绝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当夜,养心殿。 影卫统领将靖王府发生的一切,低声禀报给萧景琰。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萧景琰气得将手中的玉镇纸狠狠摔在地上,“那沈薇薇……竟有如此手段?!” 他原以为能借此扰乱萧景珩心神,没想到反而被沈薇薇借此立威,彻底清洗了王府内部! “陛下,那沈薇薇留着,恐成大患。”影卫统领阴恻恻道。 萧景琰眼神阴鸷,沉默良久,缓缓道:“既然暗的不行……那就来明的。北疆战事正酣,朕记得,按照祖制,亲王出征,其家眷当定期入宫,向太后请安,以示君臣和睦,安天子之心!” “传朕口谕,三日后,宣靖王府沈薇薇,入慈宁宫问安。” 沈薇薇看过无数宫斗话本,追过无数古装剧,对这些套路了如指掌,以一个现代人的视角,处理这些事……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对手盘自然匆匆忙忙,连滚带爬。 第62章 步步杀机 慈宁宫……檀香袅袅。 太后并未如往常斜倚在榻上,而是端坐于正殿凤座,身着朝服,头戴珠翠,面容威仪,不见半分病容。 左右侍立的宫人皆屏息垂首,苏婉茹竟也站在一旁,低眉顺眼。 沈薇薇步入殿中,依礼参拜,姿态无可挑剔:“民女沈薇薇,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太后并未立刻叫她起身,而是用审视的目光,如同打量一件物品,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那目光冰冷,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平身。”良久,太后才缓缓开口。 旁边一位面容刻板的老嬷嬷便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卷《女诫》和一根细长的银针。 “你在此,亲手抄录《女诫》百遍,以证心志!期间,需心无旁骛,以示虔诚!”太后冷冷道,“若有一字错漏,便是不诚!” 抄书百遍?还要用银针?这分明是变相的体罚和精神折磨!且不说耗时极长,单是那银针,稍有不慎便会刺破手指,鲜血染污绢帛,便是“不诚”的铁证! 苏婉茹眼中闪过快意。 殿内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太后在立威,在折辱沈薇薇。 若她接下,便是默认了太后的权威,任其搓圆捏扁;若她不接,便是抗旨不遵,大不敬之罪! 沈薇薇看着那托盘,眸光微闪。 她感受到怀中断妄玉传来的轻微暖意,是守印人在提醒她,那《女诫》的墨迹中,掺杂了某种能缓慢影响心神的药物。 陷阱连环,步步杀机。 她,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伸出手—— 没有去接那银针,而是拿起了那卷《女诫》。 展开绢帛,目光快速扫过其上的字迹,同时指尖微不可察地拂过墨迹,混沌之气悄然探入,解析出其中掺杂微量“惑心散”成分。 她抬起头,看向太后,脸上露出纯净而又困惑的笑: “太后娘娘,《女诫》有云:‘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民女一直谨记于心,不敢或忘。只是……” 她顿了顿,“不知娘娘可曾验看过此卷《女诫》?这墨香……有些特别,闻之令人心神恍惚,恐非供奉祖宗正道之物。莫非是保管的宫人疏忽,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了?” 此言一出,太后脸色骤变!她身边的苏婉茹更是骇得差点惊呼出声! 她怎么会知道?!这惑心散无色无味,极难察觉! 沈薇薇不等太后反应,继续道,语气恭敬、担忧:“娘娘凤体关乎国本,此等不明之物断不可近身。不如让民女将此卷带出,交由王府懂药理的医师查验清楚,以免污了慈宁宫清净,惊扰凤驾?” 她竟反将一军!不仅点破,还要将“证物”带走! 若真让她带走查验,太后颜面何存? 太后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指着沈薇薇,气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如此棘手! 心思缜密,胆大包天! “你……你……”太后你了半天,猛地一拍凤座扶手,“放肆!” 剑拔弩张之际,殿外忽然传来内侍急促的通传声: “陛下驾到——!” 萧景琰出现在殿门口。 他身着常服,面上沉静,目光先在气得浑身发抖的太后身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那手持《女诫》、神色坦然的沈薇薇身上。 “儿臣参见母后。”萧景琰行礼,语气无波,“听闻母后召沈氏问话,儿臣处理完政务,特来瞧瞧。这是……?” 他故作不知,目光扫向沈薇薇手中绢帛。 太后指着沈薇薇,怒意未消:“皇帝!你来得正好!此女桀骜不驯,非但不知悔改,竟还敢污蔑哀家宫中之物不洁!简直岂有此理!” 沈薇薇在皇帝目光投来时,便已顺势跪下,将《女诫》双手呈上,不失恭顺:“陛下明鉴。民女不敢污蔑,只是此卷墨香确有异样,闻之心神微荡。民女担忧太后娘娘凤体,恐有小人作祟,故冒死直言。若民女感知有误,甘受任何责罚。” 她以退为进,将“担忧凤体”放在前面,占住了大义名分。 萧景琰双眼微眯,他自然知道那《女诫》有问题,这本就是他默许甚至授意。 但他没想到,沈薇薇敢当面戳破! 他接过《女诫》,装模作样,闻了闻,眉头微蹙:“嗯……确有些许不同寻常之气。”他自然不会承认,话锋一转,“许是库房存放不当,沾染了潮气霉味儿。沈氏,你心细如发,关心母后凤体,其心可嘉。” 轻飘飘一句话,将“惑心散”定性为“潮气霉味儿”,既全了太后颜面,也看似褒奖了沈薇薇。 太后闻言,虽心有不甘,但皇帝已然定调,她也不好再纠缠此事,只得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萧景琰将《女诫》递给身旁内侍,示意拿走,然后看向沈薇薇,语气变得深沉:“不过,沈氏,流言之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既得景珩信重,更需谨言慎行,恪守妇德,方不辜负景珩一番心意,也不负朕与太后对你的期望。” 他看似语重心长,实则是在敲打,并将“流言”的帽子依旧扣在沈薇薇头上。 沈薇薇伏身:“民女谨记陛下教诲,定当洁身自好,绝不行差踏错,以免玷污王爷清名。” “如此甚好。”萧景琰点了点头,忽然又道,“景珩在北疆浴血奋战,朕心甚慰。然将士用命,粮草后勤尤为关键。朕听闻,你于庶务颇有才干,连王府这般繁杂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如今北疆战事正酣,户部与兵部协同调度粮草,偶有力不从心之处。朕欲在宫中设一‘协理司’,专司核对、督办北疆军需物资账目,确保一线补给无误。朕思来想去,你倒是颇为合适的人选。” 萧景琰看着沈薇薇,“即日起,你便入宫,暂领此职,驻守协理司,专心办差。也好让景珩在前线无后顾之忧。” 图穷匕见! 什么协理司,分明是第二个,更为冠冕堂皇的囚笼! 将她困在宫中,与王府隔绝,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 甚至,可能借此机会,在军需账目上动手脚,构陷她乃至萧景珩! 太后闻言,脸色稍霁,明白了皇帝用意。 苏婉茹更是差点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 沈薇薇心念电转,皇帝这是阳谋! 以“为国分忧”之名,行软禁之实。 若她拒绝,便是不顾北疆将士死活,不识大体;若她接受,便是羊入虎口,生死难料。 权衡后,沈薇薇再次叩首:“陛下信重,民女感激涕零。能为北疆将士尽绵薄之力,是民女福分。民女定当竭尽全力,核对清楚每一笔账目,确保军需物资毫厘不差,如期送达王爷军中!” 她刻意强调了“核对清楚”、“毫厘不差”,既是表态,也是警告——想在账目上做手脚,没那么容易! 萧景琰眼中一冷,面上露出赞许之色:“好!识大体,顾大局!既然如此,你今日便不必回府了,协理司设在西苑撷芳斋,一应物什,朕已命人备好。你这就过去熟悉一下。” 竟是连回府收拾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扣下! “民女,领旨谢恩。” 沈薇薇,在宫人“引领”下,离开了慈宁宫,走向那名为“协理司”、实为牢笼的撷芳斋。 影七和厉寒在宫外得知消息,心急如焚,却无法闯入宫禁。 而沈薇薇,她不仅要在这龙潭虎穴中保全自身,还要在这看似被动的位置上,找到反击的契机,并确保北疆粮草,真正送到萧景珩手中。 她看着撷芳斋内堆积如山的账册…… 想用账本困住她? 那她便让这些人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63章 撷芳斋 撷芳斋,名为斋,实则是一处独立小院,陈设清雅,透着久无人居的冷清。 院门外有禁军值守,美其名曰“保护”,实为监视。 送来的账册堆积如山,涵盖了近期发往北疆的粮草、军械、饷银等各项开支,数目庞大,条目繁杂。 沈薇薇心知肚明…… 皇帝等人定会在账目上做手脚,要么让她查不出来,坐实失职;要么让她查出来却无法解决,反被灭口;甚至可能直接栽赃陷害。 她没有丝毫慌乱。 在靖王府打理庶务的经历,以及穿越前作为现代人的逻辑思维和知识储备…… 还有常人无法企及的优势——守印玉的警示,以及混沌之气那微妙的感知力。 她没有立刻去翻阅那些浩如烟海的账册,而是先静下心来,打坐调息,恢复连日来消耗的心神与内力,同时将混沌之气附于双眼。 当她再次睁开眼,看向那些账册时,世界变得不同了。 在她附着混沌之气的视野里,大部分账册气息平常,但其中几本,却隐隐缠绕极弱的、不协调的“浊气”,尤其是涉及军械采购和部分粮草转运的卷宗。 “果然……”沈薇薇心中冷笑。她不动声色,先从那几本异常的开始入手。 核对过程枯燥繁琐,但她耐心极佳。 凭借强大的心算能力和对细节的捕捉,结合混沌之气对“不协调”气息的感知,她很快便发现了问题: 一批标注为“精铁三千斤”的军械采购,账目清晰,供应商、经手人、入库记录一应俱全,但在混沌视野下,那笔账目核心处却缠绕一团浊气。 她反复验算,发现入库记录的时间与车队行程存在一个难以察觉的矛盾——按照行程,车队根本不可能在那个时间点抵达仓库! “狸猫换太子,或者……虚报数量。”沈薇薇心中断定。 类似问题在粮草转运中也存在,几批粮食的损耗率远超常规,且损耗记录笔迹略显仓促。 她没有声张,而是将这些疑点默默记下,并开始以这些有问题的账目为节点,利用混沌之气那微弱的“溯源”特性,感知与之气机相连的其他卷宗。 这是一种极其耗费心神的做法,但效果显著。 如同抽丝剥茧,一条隐藏在合法账目下、隐秘的资金流向图,开始在她脑海中缓缓勾勒出来。 这些被贪墨、截留的军资,最终都流向了几家看似毫不相关的皮货商、茶庄,但其核心,都隐隐指向了一个方向——城南,以及……与张首辅有关联的某些产业。 第三天深夜。 沈薇薇正在灯下核对一批疑点账目,怀中那玉佩——断妄玉,在意念中提醒她…… “小心!有毒!”。 她闻到极淡的、甜腻中带着腥气的异香,正从窗户缝中缓缓渗入! 这香味与之前苏婉茹香囊中的药物同源,但毒性猛烈了何止十倍! 显然是冲着要她命来的! 对方见她查账认真,恐事情败露,忍不住下杀手了! 沈薇薇,指尖一枚蕴含“净化”之力的混沌玉符激发! 柔和的白光,以她为中心荡漾,将那毒香驱散、净化。 这是一个信号。 窗外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机括转动。 紧接着,数道乌光穿透窗纸,如同毒蛇……射向正在“驱毒”、看似毫无防备的沈薇薇! 淬毒的弩箭! 房门被大力猛地撞开,两人扑入,手中短刃直取她咽喉和心口! 刺杀!明目张胆……宫中刺杀! 沈薇薇,并未躲闪弩箭,而是将早已扣在手中的另一枚玉符狠狠拍在地上——那是融合了“坚固”与“反弹”符文的玉符! 一层凝实的灰色光,以她为中心展开! “叮叮叮!”淬毒弩箭射在光罩上,如同撞上铜墙铁壁,纷纷被弹开! 而那两名冲进来的人,结结实实,撞上了光罩,只觉得一股反震之力,胸口一闷,动作一滞! 就是这一瞬的停滞! 沈薇薇眼中寒光一闪,一直藏在袖中的右手猛地挥出! 不是兵器,而是一把混着银色粉末的香灰——那是她这几日暗中以混沌之气淬炼、蕴含破邪之力的药粉! “噗!” 药粉扑面,两人惨叫,只觉双眼如被烈火灼烧……失明。 阴寒之气……顺着口鼻直侵经脉! 沈薇薇趁其混乱,身形如电,指尖混沌之气凝聚如针,点在两人周身大穴之上! “呃!” 两人闷哼,僵立原地,动弹不得。 从有毒香到刺客被制伏,不过短短几息时间! 沈薇薇脸上微微发白,连续激发玉符和动用混沌之气,让她内力消耗甚大。 她冷静、迅速……搜查两名刺客身上,除了一些常规毒药暗器,并未找到能直接指认主使的证据。 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知道外面的禁军恐怕早已被调开或控制。 不能再待下去了!对方一次不成,必有后手!这撷芳斋已成死地! 她看了一眼桌上那些她整理出的关键账目摘要和勾画出的资金流向图,迅速将其贴身藏好。 然后,她换上了一名身材相仿刺客的夜行衣,并用混沌之气略微改变了自身气息。 是时候,离开这个“协理司”了。 她来到墙边,指尖轻触墙壁,混沌之气缓缓渗入,感知墙体最薄弱之处。 她将最后剩余的力凝聚于掌心,猛地一拍! “轰隆!” 一声闷响,墙壁被她强行破开一个可容人通过的窟窿! 尘土飞扬,沈薇薇身影一闪,没入黑夜。 几乎是在她离开的下一刻,大批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便朝撷芳斋涌来。 “刺客破墙跑了!” “追!” 皇宫,被这突如其来的“刺客”事件点燃。 沈薇薇,凭借对混沌之气的运用和对危险的感知,在复杂的宫巷中穿梭,她的目标,不是逃出宫外——那几乎不可能——而是要去一个地方,一个能让皇帝也投鼠忌器的地方! 慈宁宫! 她要再去见太后!唯有将水搅得更浑,将事情闹得更大,她才能有一线生机,才能将她查到的秘密,送出去! 第64章 为她燃起的烽火 宫巷幽深…… 沈薇薇,混沌之气运转,将五感提升至巅峰。 她的目标明确——慈宁宫。 只有将太后卷入这场风波,才能让皇帝有所顾忌。 慈宁宫外。 守卫明显增加…… 沈薇薇伏在一处假山之后,冷静观察。 强闯不行,必须制造混乱。 慈宁宫侧殿,那里是值夜宫女休息之处。 她指尖微弹,一枚细小的、蕴含“惊神”符的混沌气针射出,没入窗内。 “啊——!” 殿内有瓷器落地的碎裂声。 “怎么回事?” 侧殿骚乱,吸引了门口部分守卫的注意力。 沈薇薇,如一缕青烟,趁守卫分神,从他们视线的死角猛地窜出,足尖在宫墙上连点两下,身形拔高,翻过了慈宁宫不算太高的院墙,落入院内花丛之中。 慈宁宫正殿。 太后已被侧殿的动静惊醒,正由宫女伺候,披上外袍,脸上带着不悦。 “外面何事喧哗?!”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人踉跄扑进,在宫女们的惊呼声中,那人扯下蒙面黑巾,露出一张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发丝凌乱,衣襟上还沾着些许尘土。 正是沈薇薇! “太后娘娘!救命!”沈薇薇扑倒殿中,惊惶、虚弱,她抬起脸,眼中水光潋滟,急声道:“民女奉旨于撷芳斋核对军需账目,不料竟遭不明刺客暗杀!他们……他们欲放毒烟,又以弩箭强攻,民女侥幸逃脱,一路被追杀至此!求太后娘娘庇佑!” 她刻意略去自己制服刺客、破墙而出的细节,将自己完全塑造成一个死里逃生的受害者。 太后看着沈薇薇,先是一惊,待听清她的话,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刺杀?在宫里?还是在协理北疆军需账目的时候?! 这简直是在打她这个太后的脸!更是将天家颜面踩在脚下! 更何况,沈薇薇是她下旨召入宫中“协理”,若真在宫里出了事,她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如何向……那个煞神儿子交代? 虽然她不喜欢沈薇薇,但更痛恨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动用这种下作手段,搅乱宫闱! “岂有此理!”太后猛地一拍凤榻,“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哀家宫中行凶!”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禁军统领的说话声:“太后娘娘!臣等追捕撷芳斋刺客,踪迹至此消失,恐惊扰凤驾,请娘娘允许臣等入内搜查!” 搜查慈宁宫?太后脸色更沉,这是连她的脸面都不顾了?还是……想趁机灭口? 沈薇薇适时露出恐惧之色,往太后凤榻方向缩了缩,低声道:“娘娘,那些刺客凶悍异常,训练有素,绝非普通毛贼……民女逃走时,听到他们提及……提及……” 她欲言又止,目光怯怯,扫了一眼殿外。 “提及什么?!”太后追问。 沈薇薇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用只有太后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道:“……提及‘不能让她查出军械亏空’……” 军械亏空! 太后面色骤变! 她虽深居后宫,但也知北疆战事吃紧,军械粮草乃是重中之重! 若真有人在此事上动手脚,那简直是动摇国本! 而且,沈薇薇是在查账时被刺杀,这其中关联,细思极恐! 是有人要杀沈薇薇灭口?还是想借此搅乱北疆后勤,陷害景珩?抑或是……一石二鸟? “放肆!”太后勃然大怒,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慈宁宫也是你们能搜的?都给哀家滚出去!没有哀家的命令,谁敢踏进一步,以谋逆论处!” 殿外……禁军统领闻言一滞,不敢再进。 太后冷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薇薇。 这女子,果然是个祸水,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风波! 但眼下,她却不能让她死,至少不能死在慈宁宫,死在自己面前。 “起来。”太后语气冰冷,“既然到了哀家这里,哀家便保你无恙。至于今夜之事,哀家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要将主动权抓回自己手里。 养心殿。 皇帝萧景琰很快收到了消息——刺杀失败,沈薇薇逃入慈宁宫,被太后庇护。 “废物!一群废物!”萧景琰气得将手中茶盏狠狠摔碎在地,“连一个女人都杀不了!还让她跑到了太后那里!” 他在殿内来回踱步。 太后插手,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他原本想悄无声地除掉沈薇薇,将账目问题推到她头上,现在全被打乱了。 “陛下,如今太后娘娘插手,若强行要人,只怕……”影卫统领低声道。 萧景琰停下脚步,“太后要查?那就让她查!传朕旨意,彻查撷芳斋遇袭一案!至于沈氏……” 他顿了顿,语声阴冷,“既然太后喜欢,就让她在慈宁宫多住几日‘养伤’。给朕盯着慈宁宫!还有,那些账目……该处理的,立刻处理干净!” 慈宁宫偏殿。 沈薇薇被安置在一间厢房内,门外有太后亲信的嬷嬷看守,美其名曰“保护”,实则也是监视。 殿外禁军并未撤去…… 太后虽保下了沈薇薇,但态度并未缓和。 她需要沈薇薇活着,作为指控潜在政敌(甚至可能是皇帝)的棋子,也需要弄清楚军械如何亏空。 次日清晨,太后便召见了沈薇薇。 “昨夜你说军械亏空,究竟是怎么回事?将你查到的,一五一十告诉哀家。”太后端坐凤椅。 沈薇薇心知……她不能全盘托出,那会让自己失去价值,也可能引来立刻的杀身之祸;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否则太后会觉得她毫无用处。 她斟酌开口,避重就轻:“回娘娘,民女核对账目时,发现几笔军械采购与入库记录在时间上存在难以解释的矛盾,疑似以次充好或虚报数量。具体涉及哪家供应商,背后有何人指使,民女尚未查清,便遭遇刺杀。” “刺杀之人训练有素,所用毒烟弩箭皆非寻常,能在宫中如此行事,其能力不容小觑。” 她点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宫中有内鬼,且位高权重,但没有直接指向皇帝或张首辅,留下余地,也勾起太后最大的忌惮。 沈薇薇的话,印证了太后的部分猜测。 她冷声道:“账目现在何处?” “民女逃离匆忙,未能带出。”沈薇薇坦然道,“但关键疑点,民女已牢记于心。”她这是在展示自己的价值,证明即使没有账本,她依然是关键证人。 太后盯着她,似在权衡。 半晌,挥了挥手:“哀家知道了。你且安心在此住下,没有哀家允许,不得离开半步。昨夜之事,哀家会查。” 沈薇薇被带回厢房。 太后所谓的“查”,必然权衡、妥协,很可能是推出几个替罪羊了事。 她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于此。 她必须想办法将真正的消息送出去,送给北疆的萧景珩,送给王府的影七和厉寒。 当夜,子时。 沈薇薇正盘膝调息,恢复内力,怀中断妄玉再次传来温热。 “丫头,东南角墙根三尺下,有一条狸猫通道,可通宫外御河,但已被淤泥半堵,且对岸或有监视。” 守印人的意念传来,带着疲惫,显然远程感知皇宫地脉……消耗极大。 一线生机! 沈薇薇,她悄然起身,避开门外嬷嬷的注意,来到东南墙角。 指尖混沌之气探入地下,果然感知到一条狭窄通道。 她开始以混沌之气,极其缓慢地疏通淤泥,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力,进度缓慢。 北疆,靖王中军大帐。 萧景珩,带着一身煞气回到营帐。 他正准备查看地图,规划下一步攻势,亲卫统领呈上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并非通过常规驿站,而是玄甲卫特有的加密渠道,标识最高紧急程度。 信是影七发出的,详细禀报了沈薇薇被召入宫、扣留于“协理司”、以及随后宫中传出“撷芳斋遇袭,沈姑娘下落不明”的混乱消息。 “砰!” 萧景珩手中的玄铁杯盏被他生生捏碎,碎片割破掌心,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 暗紫气在他周身浮动,双眸幽深如狱。 “好……好一个皇兄!好一个协理司!”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帐外,望向京城方向,夜空下,侧脸线条,冷硬如刀。 “传令!黑风骑即刻集结!放弃原定扫荡计划,全军拔营,以最快速度,奔袭北蛮王庭左翼‘狼山’大营!” 亲卫统领一愣:“王爷,狼山守军虽非主力,但地势险要,强攻损失恐大……” “执行命令!”萧景珩打断他,“本王要在三日内,看到狼山插上我靖王军旗!然后……” “放出消息,本王已擒获北蛮王室重要成员,获知朝中有人与北蛮暗中媾和,证据确凿!不日将派人押解人证、物证,回京……面圣!” 他要以一场酣畅淋漓、震惊朝野的大胜,以通敌叛国的惊天指控,逼得京城那帮人自顾不暇! 他要以最强的姿态,告诉所有人,动他萧景珩的人,就要做好被撕碎的准备! 这是阳谋,也是他能为远在京城、生死未卜的沈薇薇,所做的……最强硬、最直接的回应! 京城,慈宁宫。 沈薇薇对外界风暴一无所知,她仍在艰难地疏通那条狭窄通道,汗水浸湿她的鬓发。 就在通道即将打通的那一刻,她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 她抬起头,望向北方漆黑的夜……似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个男人为她燃起的烽火。 第65章 博弈继续 慈宁宫东南墙角,沈薇薇指尖凝聚的混沌之气已近乎枯竭……汗珠顺着下颌滴落在泥土中。 深夜,河岸对面是否有埋伏?河水有多急?她状态极差,能否安然渡河? 留下,是坐以待毙;出去,尚有一线生机。 她将身上宫装脱下,只着便于行动的中衣,将那份记录账目疑点和资金流向的摘要,用油纸包好,紧紧塞入怀中。 她,不再压制混沌之气的消耗,将最后的力量用于强化五感和身体机能…… 通道内……她依靠手肘和膝盖的力,向前爬行。 粗糙的土石磨破衣物和皮肤,火辣辣地疼。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到出口了! 她探出头。 出口隐藏在御河堤岸,枯草丛中。 夜色中,河面一层薄雾,对岸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河水哗哗流淌,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动静。 暂时没有发现埋伏。 沈薇薇心中稍定,正欲悄无声地滑入水中,利用夜色和雾气泅渡到对岸—— “嗤!” 极其轻微的利刃破空声,自身后响起! 不是来自对岸,而是来自她刚刚爬出的通道方向! 竟然有人一直潜伏在慈宁宫内,等她自投罗网! 沈薇薇头皮发麻,求生本能让她猛地向侧前方扑出! “噗!” 一枚乌黑的梭镖,擦着她的肩胛飞过,带起一溜血花……深深钉入她前方河堤泥土中,镖尾兀自颤动不已。 她顾不上肩头剧痛,就势一滚,落入冰冷刺骨的御河水。 在她入水的同时,有两人从慈宁宫方向窜出,扑向河岸! 河水湍急,寒意透骨。 沈薇薇浮出水面,拼命向对岸游去。 那两名刺客显然精通水性,入水后速度极快,如水鬼……迅速逼近! “咻!咻!” 两支劲弩从对岸树林中射出,射向那两名水中的刺客! 刺客反应极快,沉入水中躲避。 弩箭落空,但追击势头为之一滞。 对岸有人接应?! 沈薇薇不及细想,抓住时机,扑腾到对岸,狼狈上岸,倒在草丛中。 脚步声接近。 几名穿着普通百姓服饰、但行动矫健的汉子迅速靠近,其中一人收起手弩,低声道:“沈姑娘,属下是厉统领麾下玄甲卫,奉影七大人之命,在此接应多时了。” 是影七和厉寒!他们竟然猜到了她可能会从水路逃离,并提前布置了接应! 沈薇薇心中一暖,强撑着站起:“快走!宫里的追兵马上就到!” 一名玄甲卫立刻脱下外袍裹住她湿透冰冷的身体,另一人背起她,几人迅速隐入对岸街巷。 靖王府,观星阁密室。 换上干爽衣物,肩头伤口也被简单包扎好的沈薇薇,见到影七和厉寒。 “姑娘!您回来了!”影七道。 “属下无能,让姑娘受惊了!”厉寒单膝跪地。 “不怪你们,宫中形势比我们想象的更险恶。”沈薇薇摆摆手,顾不上休息,立刻将从宫中带出的账目摘要递给厉寒,“厉统领,这是我在宫中查到的,涉及军械亏空和资金流向,可能牵扯张首辅甚至更高层。立刻动用我们最隐秘的渠道,复制多份,一份以最快速度密送北疆王爷处,其余妥善保管,作为后手。” “是!”厉寒接过。 “影七,”沈薇薇又看向他,“我逃出宫的消息瞒不了多久。皇帝和太后很快会知道,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立刻加强王府戒备,尤其是密道和暗室。同时,将王爷在北疆大胜、并即将押解‘人证物证’回京的消息,想办法‘泄露’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她要借萧景珩的势,来震慑京中小人! “属下明白!”影七眼中精光一闪。 翌日,清晨。 沈薇薇逃离皇宫、返回靖王府的消息,以及萧景珩在北疆狼山取得大捷、并声称掌握朝中有人通敌证据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各大府邸和市井街巷! 朝野震动! 皇帝萧景琰在养心殿内大发雷霆,却又投鼠忌器。 萧景珩的军功和指控如同两座大山压下来,让他不敢再明目张胆对靖王府和沈薇薇下手。 太后在慈宁宫得知消息后,沉默良久,只是冷笑一声,不再过问。 沈薇薇这块烫手山芋,既然自己跳出去了,她也乐得清静,至于军械亏空,在萧景珩的强势回归面前,已不那么重要了。 张首辅等人惶惶不可终日,一方面紧急处理首尾,一方面与皇帝撇清关系。 靖王府。 沈薇薇站在观星阁窗前,望着北方。 萧景珩的回归,必将掀起更大的风浪。 棋盘未终,博弈继续。 该轮到他们执棋先手了。 第66章 将这盘旧棋局,彻底掀翻 靖王府,在沈薇薇、影七和厉寒的经营下,戒备森严,固若金汤。 玄甲卫与暗卫,将王府护得滴水不漏,任何窥探都被无情斩断。 沈薇薇肩上的箭伤,在玄青子的调理和混沌之气的滋养下,愈合得极快。 她没有浪费时间休养,而是利用这段难得的平静期,做了几件至关重要的事: 一、深化力量 将混沌符微雕在特制的银针、飞刃之上。 她对“溯源”感知的应用也更加纯熟,虽不能直接读心,却能察觉他人气中的恶意谎言。 二、梳理情报 将各方汇总的情报进行交叉比对、分析。 朝中的权力斗争与那位“主上”及其掌控的“赤魇”之力,二者……绝非孤立。 三、稳固人心 她以未来王妃的身份,接见王府属官、处理庶务,恩威并施。 对手并未坐以待毙。 皇帝萧景琰在最初的震怒后,迅速冷静。 在萧景珩携大胜之威和“通敌”指控归来前,必须抢占先机,至少要在舆论上占据制高点。 养心殿,密议。 “靖王战功赫赫,朕心甚慰。”萧景琰对几位心腹重臣道,“然,功是功,过是过。北疆之事,他声称掌握通敌证据,空口无凭,岂能任由他污蔑朝中重臣?此风不可长!” 张首辅立刻领会圣意,出列道:“陛下圣明。靖王殿下或许是受了小人蒙蔽,或是……战功卓著,难免滋生骄矜之心。依老臣之见,当务之急,是派一德高望重、秉公持正之钦差,前往北疆,一是犒赏三军,二是……协助靖王,厘清所谓‘通敌’证据的真伪,以免殿下被虚假情报所误,伤了君臣和气。”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就是要派人去分权、监督,甚至抢夺“证据”! “爱卿所言极是。”萧景琰颔首,“诸位以为,何人可担此重任?” 几番斟酌,一个看似中立、实则早已暗中投靠皇帝的宗室老王爷被推举出来。 慈宁宫。 太后也并未完全置身事外。 她召来了惊魂未定、已被变相软禁在府中的苏婉茹。 “婉茹,你可知罪?”太后语气冰冷。 苏婉茹噗通跪地,涕泪交流:“姑母恕罪!婉茹知错了!是婉茹糊涂,被那沈薇薇气昏了头,才……” “够了!”太后打断她,“过去的事,哀家暂且不提。如今景珩即将凯旋,王府不能没有女主人。那沈薇薇,出身卑贱,心机深沉,绝非良配。你,才是哀家心中最合适的靖王妃人选。” 苏婉茹抬头,眼中惊喜! “但是,”太后话锋一转,“景珩的性子你也知道,强逼无用。你要做的,是让他看到你的好,看到谁才是真正配得上他的大家闺秀。等他回京,哀家会为你创造机会。至于那沈薇薇……”太后眼中寒光闪动,“若她识趣,或许还能留个名分;若是不识趣……哼。” 一条针对沈薇薇的毒计,已在太后心中。 北疆,靖王军营。 萧景珩收到沈薇薇脱险、并送回账目摘要的消息。 眼中冰寒与杀意,丝毫未减。 “京城那帮蛀虫,果然迫不及待了。”他看着皇帝欲派钦差前来的密报。 “王爷,我们是否要……”亲卫统领做了个拦截的手势。 “不必。”萧景珩摆手,“让他们来。本王正好缺几个有分量的‘人证’,让这趟水更浑一些。”他早已布下后手,所谓的“通敌证据”真真假假,足以让那钦差有来无回,甚至反咬其主人一口。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尽快结束北疆战事,班师回朝。 狼山大捷已重创北蛮左翼,北蛮王庭内部主和之声渐长,决战时机将至。 他走到帐前,似在望着千里之外,那个在龙潭虎穴中为他周旋、此刻正在王府中等他归去的女子。 “再等等,”他低声自语,掌心那枚沈薇薇所赠的混沌玉符被他紧紧握住,“本王很快就回来。” 京城,靖王府。 沈薇薇也收到了北疆即将迎来决战,以及皇帝派钦差的消息。 她站在观星阁顶,远眺北方天际。山雨欲来…… 钦差将至,太后虎视,皇帝伺机而动,还有那隐藏在更深处的“主上”……萧景珩的归来,将是最终摊牌的时刻。 她轻轻抚摸了一下肩头已然结痂的伤口。 摊开手掌,一缕极其凝练、几乎化为实的灰色混沌气流在指尖萦绕、盘旋。 当他的铁骑踏破贺兰山缺…… 当他的王旗席卷京城。 她将以混沌为刃,与他并肩…… 将这盘旧棋局,彻底掀翻! 第67章 踏破贺兰山缺 北疆,金帐草原…… 朔风卷着血腥气,吹动萧景珩的王旗猎猎作响。 他勒马立于阵前,麒麟铠上,暗红血渍,墨发飞扬,眸子暗紫,如同深渊,倒映前方北蛮王庭最后的精锐——金帐卫队。 连番大战,他已逼近极限,体内“赤魇”与“玄冰魄”的平衡在持续的高强度杀戮下变得岌岌可危,经脉如被烈火与寒冰反复撕扯。 但他脊梁挺得笔直,重剑斜指地面,周身煞气,竟比身后数万铁骑军阵更是摄人心魄。 北蛮王站在华丽的战车上,看着那个如同魔神的男人。 狼山失守,左翼溃败,联军离心,如今,只剩下这最后孤注一掷的王庭卫队。 “萧景珩!”北蛮王用生硬的官话喊道,“你已兵临城下,何必赶尽杀绝!只要你退兵,本王愿上表称臣,永世纳贡!” 萧景珩笑了,那笑在暗紫瞳孔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异残酷。 “称臣?纳贡?本王要的,是你的头,和你们与朝中蛀虫勾结的证据!” 他不再废话,玄铁重剑猛然扬起,剑尖直指苍穹! “玄甲铁骑!” “在!!”身后响起山呼海啸的回应,声浪震天。 “随我——” 他,体内两股力,在这一刻被强行催动,暗紫的瞳孔边缘,出现细密的血纹! “踏平王庭!!” “杀——!” 黑色洪流,以萧景珩为锋矢,轰然撞上北蛮最后的防线!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萧景珩如杀神,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没有一合之将! 他完全放弃了防守,只攻不守,以伤换命,用最狂暴、最直接的方式,撕裂敌阵! 他是在发泄,发泄对京城那些小人的怒火,发泄对沈薇薇身处险境的担忧,更是在用战斗,强行压制体内即将失控的力! 他杀穿敌阵,看到那辆华丽的王车! 北蛮王惊恐地看着如血人冲来的萧景珩,想要后退,却已来不及! “噗嗤!” 玄铁重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劈开了王车的护栏,剑锋去势不减,狠狠斩入了北蛮王的胸膛! 北蛮王瞪大了眼,看着透胸而过的剑刃,张了张嘴,鲜血汩汩涌出。 萧景珩手腕一抖,重剑抽出,顺势削下那颗戴着头盔的首级! 他提起滴血的头颅,猛地跃上王车车顶,将头颅高高举起! “北蛮王已死!降者不杀!” 暗紫色的瞳孔扫视全场,如神魔……俯视蝼蚁! 战场上死寂,随即,幸存的北蛮士兵看着王车上那个提着头颅的玄甲杀神,抵抗意志彻底崩溃,兵刃落地声此起彼伏…… 北疆大捷,靖王阵斩北蛮王! 消息如燎原之火,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快上十倍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天下! 京城,靖王府。 八百里加急捷报传入京城,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百姓欢呼雀跃,酒楼茶馆……高谈阔论,皆是靖王神威。 与民间欢腾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皇宫与各大权贵府邸的死寂。 养心殿内,萧景琰看着捷报,手中玉扳指被他生生捏碎! 萧景珩的功劳太大了,大到已赏无可赏,封无可封! 更何况,他还握着那不知真假的“通敌”证据! “钦差到何处了?!”他厉声问向影卫统领。 “回陛下,已至河西府,不日即将抵达北疆大营。” “让他快!无论如何,要在萧景珩班师回朝前,拿到‘证据’,或者……让他永远留在北疆!”萧景琰眼中闪过疯狂的杀意。 慈宁宫。 太后听宫人禀报捷报,久久不语。 她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告诉苏婉茹,让她好好准备。景珩……快回来了。” 靖王府,观星阁。 沈薇薇收到捷报时,正在临摹一个极其复杂的复合符。 笔尖微微一顿,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 她放下笔,走到窗边,望着北方,久久伫立。 他以最霸道、最无可争议的方式,赢得了这场战争。 她转身,对侍立在一旁的影七和厉寒平静下令: “王爷即将凯旋。传令下去,王府上下,准备迎接。” “所有暗桩,启动最高警戒。” “我们……也该给王爷,准备一份‘回京大礼’了。” 桌案上……几张刚刚绘制完成的、含着“示警”、“破障”、“隐匿”等多种效果的复合混沌符箓。 萧景珩的铁蹄,即将踏碎北疆冰雪…… 而她,将以混沌为墨,在这京城棋局上,落下最后的杀招。 第68章 落鹰峡 北疆,靖王军营…… 中军大帐,萧景珩卸去染血的铠甲,只着一身玄色劲装,坐在案后。 他脸上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唯有那双眸子,暗紫色尚未完全褪去,如同暴风雨后仍未平静的深海。 阵斩北蛮王的最后一击,几乎冲垮了他强行维持的平衡。 此刻,他正调动玄冰魄的力,压制在经脉中左冲右突、躁动不安的“赤魇”。 “王爷,京城来的钦差,安亲王,已至营外十里。”亲卫统领入帐禀报。 谁都明白,这钦差来者不善。 萧景珩缓缓睁开眼,眸中紫意流转:“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位身着亲王常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侍卫的簇拥下走入大帐,正是宗室元老安亲王。 他目光扫过帐内简朴、带着杀伐之气的陈设…… “恭喜靖王,立不世之功,扬我天威!”安亲王拱手,姿态放得极低。 “皇叔不必多礼。”萧景珩声音平淡,“北疆已定,皇叔此来,是犒军,还是……问罪?”他直接挑明了话题。 安亲王强笑道:“说笑了。陛下闻靖王大捷,龙心大悦,特命老臣前来犒赏三军,并……协助靖王,厘清军中事务,尤其是……靖王之前提及的,关于朝中有人与北蛮勾结一事。”他小心措辞,“不知靖王所言的证据……” 萧景珩没有说话,只是从案几下方取出一个密封的铁盒,推到安亲王面前。 “证据在此。涉及人员,身份敏感,关乎国本。皇叔可在此验看,但不得带走。待本王班师回朝,自会亲自面圣,呈交陛下。” 安亲王看着那铁盒,眼中热切,又有忌惮。 他奉命而来,首要任务就是拿到或毁掉这些证据。 “靖王,此等要物,还是由老臣代为保管,快马加鞭送回京城,交由陛下圣裁更为稳妥……” “不必。”萧景珩打断他道,“本王信不过沿途安全。还是亲自呈交,最为稳妥。” “皇叔若是担心,可随本王一同返京。” 安亲王听了,脸色微变,他接到的密旨是拿到证据,若拿不到,也要想办法拖延萧景珩回京的步伐,甚至…… 他看着萧景珩那双深不见底的紫眸,以及帐外隐约传来的肃杀之气,将袖中暗藏的、皇帝赐下的毒酒和密旨(必要时可便宜行事)的命令,又默默压了回去。 在这里动手,他绝对无法活着走出大营。 “既然靖王已有决断,老臣……遵命便是。”安亲王低下头,掩去眼中阴鸷。 京城,靖王府。 沈薇薇的“回京大礼”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 她并未直接攻击皇帝或太后,而是采取了更迂回,却可能更有效的方式。 几天后,几份看似不起眼的“民间小报”和口耳相传的“流言”开始在京城底层悄然流传。 内容并非直接指摘朝政,而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北疆将士如何浴血奋战,缺衣少食,而朝中某些“硕鼠”却如何克扣军饷,中饱私囊,甚至暗示其与北蛮有不清不楚的往来。 故事的主角多是某个虚构的、英勇牺牲的小兵,情感真挚,细节逼真,极易引起共鸣。 同时,一些关于太后娘家纵容子弟欺男霸女、强占民田的陈年旧案,也被“有心人”重新翻出,在市井间传播。 这些消息如涓涓细流,看似微不足道,却潜移默化地侵蚀皇帝和太后所代表的“权威”与“仁德”形象。 民心,正在悄然转向功勋盖世、却“备受朝中打压”的靖王。 皇宫,养心殿。 萧景琰看着影卫搜集来的民间舆论报告……一挥手,砸碎了手边最心爱的砚台。 “查!给朕查清楚!是谁在散播谣言!是萧景珩?还是那个沈薇薇?!” “陛下,源头很散,多是市井之徒口耳相传,难以追溯。”影卫统领低声道,“而且……靖王已拔营班师,安亲王……随行。” “废物!”萧景琰怒道。 萧景珩一旦回京,挟大胜之威,手握“证据”,再加上这开始发酵的民意……局势将彻底脱离他的掌控! “不能让他回来……绝对不能……”他看向影卫统领,“朕记得,北疆至京城,必经‘落鹰峡’?” “是,那是一处天险。” “很好……”萧景琰道,“安排下去。朕要萧景珩,和他的‘证据’,永远留在落鹰峡!” 北疆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玄甲铁骑护卫着中军,浩浩荡荡向南行进。 队伍中央,萧景珩坐在马车中闭目调息……安亲王的马车紧随其后,如影随形。 这一日,队伍行至落鹰峡。 两侧山势陡峭,怪石嶙峋,仅有一条狭窄官道从谷底穿过,地势极为险要。 就在大军前半部分即将通过峡谷最狭窄处时—— “轰隆隆!!!” 两侧山崖之上,无数大石、滚木如同瀑布,倾泻而下,堵塞前路和后路! 密集的箭雨……从两侧山崖的隐蔽处射出,覆盖整个峡谷! “有埋伏!保护王爷!” 训练有素的玄甲铁骑结阵,举盾牌,抵挡箭雨,但落石和滚木造成的混乱和伤亡难以避免! 萧景珩睁开双眼,暗紫色的瞳孔中杀机暴涨! 他一把抓起身边的玄铁重剑,就要冲出马车! 谁也没有注意到,几只看似被惊起的、毫不起眼的灰雀,如同受到了无形的指引,飞向山崖上几处箭矢最密集、也是指挥所在的位置。 下一刻—— “嘭!嘭!嘭!” 那几处地方,突兀地发生了小范围的、剧烈的空气震荡,有无形的力炸开! 隐藏在那里的弓箭手,如被无形重锤击中,惨叫……从隐蔽处跌落山崖! 箭雨,骤然出现了停滞! 是沈薇薇提前准备的、微雕“爆裂”与“冲击”符的混沌符箓! 她将其附于经过训练的雀鸟身上,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 虽然无法完全化解埋伏,但这短暂的混乱,为玄甲铁骑赢得了反击之机! “杀上去!”萧景珩抓住机会,一声令下,声如寒冰碎裂! 精锐的玄甲卫如利刃出鞘,顶着稀疏下来的箭雨,沿着陡峭的山壁,悍不畏死……向山崖上的伏兵发起反冲锋! 战斗进入短兵相接! 萧景珩亲自提剑杀入敌群,剑光过处,血肉横飞! 他体内的“赤魇”受到杀戮的刺激,再次躁动,暗紫的气……在他周身缭绕,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铛——!” 刀剑相交,一人手中长刀应声而断!重剑去势不减,直接将其劈成两半! 鲜血溅了萧景珩一身,他看都未看,反手一剑,又将旁边一名偷袭者拦腰斩断! 绝对的武力,残酷的杀戮,迅速摧毁伏兵的意志。 然而,就在他斩杀伏兵时……身后,一道阴狠的剑光,如毒蛇,悄无声地刺向他后心! 是安亲王!他不知何时,已悄然潜至萧景珩身后,眼中闪动疯狂与狠毒! 皇帝给他的密令,若事不可为,便寻机亲手除掉萧景珩! 这一剑,时机、角度,刁钻狠辣到了极致!萧景珩……避无可避! 远在京城靖王府的沈薇薇,正凝神绘制符箓的手指猛地一颤,心口一痛,一滴殷红血珠……从指尖沁出,滴落在符纸上。 她霍然抬头,望向西北方…… 第69章 刀锋出鞘,绝对的权势 安亲王淬毒的剑尖即将触及萧景珩后心…… 萧景珩怀中,那枚沈薇薇所赠的混沌玉符,发出微不可察的灰色光! 一层薄如蝉翼的混沌屏障……在他背后浮现! “叮!” 毒剑刺在屏障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如同陷入泥沼,去势骤减,再也无法寸进! 安亲王脸上的笑,化为骇然! 而萧景珩,甚至没有回头! 他像是背后长眼,握剑的手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向一折,玄铁重剑尖啸一声,如一条黑色毒龙,向后猛刺! “噗嗤!” 重剑后发先至,贯穿安亲王的胸口!剑尖从前胸透出,滴滴答答……淌着血。 安亲王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剑尖,张嘴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萧景珩缓缓抽回重剑,任由安亲王的尸体软软倒地。 他转过身,暗紫色的瞳孔……冰冷地扫过地上那张写满惊愕与不甘的老脸,如同看一只蝼蚁。 “皇叔,一路走好。” 他声调平静,却让周围残存的伏兵如坠冰窟。 主帅被阵斩,埋伏被反杀,幸存的伏兵崩溃……四散逃窜,被玄甲卫无情剿灭。 萧景珩站在原地……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咽下。 看着怀中那枚已然彻底碎裂、化为齑粉的玉符…… 她又救了他一次。 京城,靖王府。 沈薇薇心口那阵莫名刺痛缓缓消退。 她看着指尖那滴落在符纸上、缓缓晕开的血珠…… 铺开一张新的符纸,蘸取朱砂,笔走龙蛇。 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 落鹰峡遇袭,安亲王“不幸”罹难的消息,以及靖王大军清除叛逆、继续班师回朝的消息,同时传回京城。 朝野再次震动! 皇帝萧景琰在养心殿听到这个消息,跌坐在龙椅上,面无人色。 安亲王死了!计划彻底失败!萧景珩不仅没事,还清除了他安插的钉子,正携大胜之威和滔天怒火,直扑京城! 数日后,京城外,十里亭。 黑压压的靖王铁骑,漫过地平线。 旌旗招展,刀甲鲜明,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队伍最前方,萧景珩一身麒麟铠,骑在神骏的乌骓马上。 他未戴头盔,苍白的脸上,暗紫色的瞳孔如同最冷的星辰,直视前方那座巍峨的京城。 在他身后,是经历了血与火淬炼的百战雄师。 京城城墙之上,守军噤若寒蝉,旌旗垂落。 城门,紧闭。 萧景珩抬起手,身后数万大军停下,鸦雀无声。 他似是看到了那座金銮殿,看到了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兄长。 缓缓举起玄铁重剑,剑尖遥指京城城门,声如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耳边: “开门。” 城头之上,守将脸色惨白,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 看着下方那支煞气冲天的玄甲铁骑,看着那个端坐马上、如同魔神的靖王,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这座号称固若金汤的京城,就会被黑色洪流彻底碾碎。 “开……开门!”守将下达了命令。 沉重的城门,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伴随刺耳的“嘎吱”声,被缓缓推开。 门后的长街,空无一人,百姓早已被驱散或躲藏,只有萧瑟的风……卷起落叶。 萧景珩一夹马腹,乌骓马迈着沉稳的步伐,率先踏入城门。 玄甲铁骑,紧随其后,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像是踏在每个人的心上。 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沿途的巡防营士兵早已接到严令,退避两旁,垂首躬身。 这支军队,就这样以一种近乎游行的姿态,穿过京城街道,直逼皇城! 皇宫,金銮殿。 萧景琰,端坐在龙椅之上,龙袍下的手却早已被冷汗浸湿。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大多面无人色,噤若寒蝉。 张首辅低着头,不知在盘算什么。 太后称病未至,苏婉茹更是早已被遗忘。 “报——!”一名内侍连滚爬爬,冲入大殿,“靖……靖王殿下已过朱雀门,直奔承天门外!” 萧景琰猛地攥紧了龙椅扶手。 殿外传来整齐划一、沉重如雷的步伐声,以及甲胄摩擦的铿锵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承天门外。 整个金銮殿,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 “砰!” 沉重的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萧景珩,手持滴血的重剑,一步步踏入这象征天下权力核心的金銮殿。 他每踏前一步,那暗紫色的瞳孔扫过,殿内百官便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冷汗涔涔。 他径直走到御阶之下,停下脚步,重剑拄地。 他甚至没有看龙椅上的皇帝,而是扫过战战兢兢的群臣…… “张阁老。”萧景珩开口道,“北蛮王临死前,交给本王一份名单,还有几封……与你往来的密信。你想不想听听,上面写了什么?” 张首辅浑身剧震,猛地抬头:“你……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萧景珩从怀中取出那个密封的铁盒,“证据在此。与北蛮勾结,贪墨军饷,以次充好,致使前线将士枉死……这一桩桩,一件件,需不需要本王,当着陛下和满朝文武的面,一一念出来?” 他虽然没有直接指控皇帝,但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剐在萧景琰心上! 张首辅是他的人,这些事,很多都是经他默许! “够了!”萧景琰猛地站起身,“萧景珩!你持械闯殿,威胁大臣,是想造反吗?!” “造反?”萧景珩将目光转向龙椅上的兄长,那双暗紫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对皇权的敬畏,只有一片漠然,“臣弟若想造反,此刻站在这里的,就不会是臣弟一人。” 殿外……无数玄甲卫,将整个金銮殿团团围住! 刀锋出鞘…… 绝对的武力压制! 萧景琰看着殿外那些杀气腾腾的玄甲卫,看着殿内那个掌控一切的男人。 他明白了,萧景珩根本不在乎什么证据,什么程序,他今天来,就是来摊牌的! 就是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拿回他想要的一切!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萧景琰道。 萧景珩的目光越过他,看向更深处,那个他真正在意的地方。 “第一,彻查军械亏空、通敌卖国一案,所有涉案人员,无论身份,严惩不贷!” “第二,”他顿了顿,斩钉截铁道,“本王要一个人。” 他抬起手,重剑指向龙椅上的皇帝,一字一句,如同宣誓: “本王要,沈薇薇。” “即刻起,她便是本王的靖王妃。” 他重剑上未干的血,一滴,一滴,落在金砖地面上。 无人敢言。 绝对的权势面前,所谓的皇权,所谓的阴谋,都显得如此无力。 第70章 风云变幻 萧景珩,重剑拄地,玄甲围殿……无人敢与他对视,更无人敢吐出半个“不”字。 皇帝萧景琰坐在龙椅上……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权谋算计都成了笑话。 萧景珩不再看这群噤若寒蝉的朝臣,他转身,大步走出金銮殿。 “厉寒!” “末将在!”厉寒上前,单膝跪地。 “封锁皇宫,没有本王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涉案官员,一律收押,由你和影七共同审理,务必撬开他们的嘴!” “遵命!” “传令玄甲卫,接管京城防务。” “是!” 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京城的权柄,在无声无息中,已然易主。 萧景珩翻身上马,目光投向靖王府方向。 他现在,只想立刻见到那个人。 靖王府,观星阁。 沈薇薇站在阁顶,远远望着皇宫方向。 虽然看不到具体情形,但她能感受到那冲天而起的肃杀之气。 脚步声响起,沉稳而熟悉。 她缓缓转身。 萧景珩就站在楼梯口,他已卸去染血的铠甲,换上一身墨色常服。 四目相对。 没有言语……千言万语都已在这无声的对视中流淌。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尖带着凉意,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停在她肩头曾经受伤、如今只留下一道浅粉印记的地方。 “我回来了。”他低声道。 “我知道。”沈薇薇微微一笑,抬手覆上他微凉的手背,“欢迎回来,我的王爷。” 这一刻,所有的风雨飘摇,所有的生死一线,都找到了归宿。 三日后,被收押的张首辅在严刑拷问下,吐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真正的“主上”,掌控一种强大的力(指赤魇),并能通过某种方式与南疆深处联系。 张首辅所做的一切,包括勾结北蛮、贪墨军资,大多是在那人的指令和协助下进行,目的是为了攫取财富和资源,用于某项庞大的计划。 守印人的意念,出现在沈薇薇脑中: “丫头,大事不好!皇宫地底……不,是京城龙脉深处的那处‘赤魇’泄溢点,气机突然变得极其活跃且狂暴!有人在强行冲击封印!是‘主上’!他狗急跳墙了!” 真正的最终敌人,浮出水面,并且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龙脉封印若破,赤魇本源泄出,整个京城,乃至天下,都将生灵涂炭。”沈薇薇握紧手中的凝水簪和那白色玉佩,“必须阻止他!” “厉寒,影七!”萧景珩沉声下令,“调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封锁皇宫地脉入口!玄青子,随本王和王妃入地宫!” 决战,不在朝堂,不在沙场,而在那幽深的地底,关乎天下的气运与存亡! 皇宫地底,龙脉核心。 这里,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溶洞……是被封印的“赤魇”泄溢点,也是京城龙脉的枢纽所在! 此刻,封印的光已然黯淡……先帝的尸身悬浮,双手结印。 圣主?!…… 沈薇薇,发间凝水簪幽光大盛,守印玉佩悬浮于顶,洒下皓白光华护住己身。 她双手快速结印,以自身混沌源胚为根基…… “混沌初开!镇!” 灰色的混沌气流,不再是调和,而是一种“分解”与“重塑”的本源之力。 无数道灰色锁链,缠绕先帝尸身! 沈薇薇,脑海中闪过守印古籍最后一页那个残缺的、代表“归墟”与“重生”的终极符! 她,将全部的精神、全部的生命力,连同对萧景珩所有的眷恋与不舍,尽数灌注,凌空划出那符! “混沌……归墟!” 符文成型,时间静止。 所有的光,所有的能量,无论是狂暴的赤魇,还是萧景珩体内的力,都被那符如黑洞吞噬! 只有一种绝对的“无”。 当光散尽,先帝尸身化为飞灰。 萧景珩半跪在地…… 沈薇薇,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气机微弱,如风中残烛。 强行施展终极符,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生机。 “薇薇!”萧景珩扑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撑住!玄青子!快!” 玄青子连忙上前施救。 沈薇薇缓缓睁开眼,看着萧景珩焦急的脸,笑了笑,抬手想触摸他的脸,却无力垂下。 “王爷……这次……好像……玩得有点大……” 地宫,尘埃落定。 赤魇之患被沈薇薇以混沌归墟符彻底根除,“主上”魂飞魄散。 然而,代价是沈薇薇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生机如同残灯,摇曳不定。 萧景珩抱着昏迷的沈薇薇,一步步走出地宫。 他那双眸子……已彻底化为沉静的墨黑,只是在那墨色深处,沉淀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赤魇”与“玄冰魄”在混沌之力的余韵下,达成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平衡。 “立刻回府!传令天下,寻找所有能续命延生的奇药灵草!不惜一切代价!”萧景珩抱着沈薇薇,翻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靖王府。 靖王府,观星阁。 沈薇薇被安置在温软的床榻上,玄青子倾尽所学,用金针度穴,以珍稀药材吊住她最后一缕生机。 萧景珩寸步不离,守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将精纯温和的内力源源不断,输入她体内,唤醒她几乎消散的意识。 京城乃至整个天下,因靖王的一道命令而震动。 各地的奇珍异宝、千年灵药,被送入靖王府。 甚至有一些隐世的医道圣手、方外之人,听闻此事,也主动前来,欲助一臂之力。 沈薇薇沉睡……但那股微弱的生机,在无数灵药和萧景珩不眠不休的守护下,竟顽强地维持住了,没有继续消散。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 皇帝萧景琰在地宫之变后,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倚仗和心气,一病不起,形同虚设。 朝政大权,自然而然落在掌控绝对武力、并且解决了赤魇之患、威望如日中天的萧景珩手中。 他以摄政王的身份,雷厉风行,整顿朝纲。 张首辅一党被彻底清算,军械亏空、通敌卖国等大案一一审结,涉案官员或被问斩,或被流放,朝野为之一肃。 同时,他推行了一系列休养生息、抚恤军民的政令,迅速稳定了战后动荡的局势。 无人敢有异议。 如今的萧景珩,不仅是战功赫赫的军神,更是拯救了京城乃至天下免于“赤魇”之祸的英雄,其权势与威望,已无人能及。 观星阁。 窗外的海棠花开了又谢。 萧景珩如同过去近百个日夜一样,坐在沈薇薇榻前,为她擦拭手腕,低声说着朝中发生的趣事,说着厉寒和影七的近况,说着他又为她寻来了什么稀罕玩意儿。 “……薇薇,京城安定下来了,那些蛀虫也清理得差不多了。北蛮递了降表,愿意称臣纳贡……你什么时候才肯醒来?王府里的海棠,都快谢了……” 他握着的那只微凉的手,指尖动了一下。 萧景珩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紧紧盯着沈薇薇的脸。 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轻轻颤动,然后,那双紧闭了数月之久的眼眸,缓缓地睁开了。 初时,眼神还有些迷茫和涣散,但很快,便聚焦在眼前那张狂喜的俊脸上。 “……王爷……”她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萧景珩耳中,“你……好吵……” 萧景珩怔住了,随即俯下身,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醒了……你醒了……”他将脸埋在她颈间,带着失而复得的哽咽。 沈薇薇抬起无力的手,轻轻回抱住他。 “我……回来了。” 一月后,皇帝萧景琰下诏,以“身染沉疴,德不配位”为由,禅位于摄政王萧景珩。 禅位大典,盛大隆重。 站在百官之前,接受万民朝拜的,并非萧景珩一人。 他身着玄黑绣金帝王衮服,身侧,站着同样身着凤冠霞帔的沈薇薇。 她,身姿挺拔,与萧景珩并肩而立,接受山呼海啸的“万岁”与“千岁”。 他没有将她藏在深宫,而是让她站在了这权力之巅,与他共享这万里江山。 新朝初立,万象更新。 萧景珩改元“景和”,寓意河清海晏,天下景从和睦。 他是一位铁血与怀柔并济的帝王,以雷霆手段巩固政权,又以仁政安抚天下。 沈薇薇,这位出身传奇的皇后……凭借对混沌之力的掌控和对政务的敏锐,协助萧景珩处理朝政。 守印人,在沈薇薇苏醒后便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句“传承未绝,吾愿已了”,不知所踪。 影七成为帝影卫统领,厉寒执掌天下兵马,玄青子被奉为国师。 就连苏婉茹,也在太后的安排下,远嫁了一位边关将领,了却尘缘。 秋夜,皇宫最高处的观星台。 萧景珩与沈薇薇并肩而立,望着脚下万家灯火,星河璀璨。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她发间依旧簪着那支凝水簪。 他体内的力,早已圆融自如,她也对混沌之力的运用出神入化。 “还记得当初,在靖王府,你抱着我的腿,说知道凶手是谁的样子吗?”萧景珩忽然低笑出声。 沈薇薇莞尔:“记得。那时只觉得王爷可怕得很,捏得我下巴生疼。” “现在呢?”他侧头看她,眸中映着星光,深邃温柔。 沈薇薇,笑容清浅温暖:“现在觉得……当初赌那一把,值了。” 他握住她的手…… 从青楼名伶,一个活不过三集的炮灰女配,到一国之后,从冷酷王爷到天下之主。 这一路,刀光剑影,生死与共。 他们颠覆了棋局,改写了命运,携手立于这人间巅峰。 夜风拂过,带着桂子的清香。 天下景和,岁月安然。 第71章 俯瞰万里河山 景和元年,深冬季。 皇城之巅,观星台上灯火通明。 沈薇薇倚在白玉栏杆前,望着宫城外连绵的万家灯火。 俯瞰万里河山…… 景和帝萧景珩,赐名沈薇薇——沈昭宁。 “昭”显光明圣德,“宁”含安邦宁国之意,合皇后母仪天下。 帝后携手,天下初定。 萧景珩铁腕肃清朝堂,推行新政,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娘娘,风大了。」侍女捧着孔雀羽斗篷轻声提醒。 沈薇薇正要转身,忽然心口一悸。 钦天监监正冲上观星台: “陛下!娘娘!东南星域……荧惑守心,妖星骤亮!其光赤红,直……直指皇城!” 萧景珩在一旁听了,眸色骤寒,揽住沈薇薇肩膀:“说清楚!” “古籍有载,‘妖星现,混沌乱,天柱折,地维绝’!此乃……灭世之兆!”监正颤声,匍匐于地。 灭世之兆?! 金銮殿上九龙柱崩塌,萧景珩龙袍浸血……站在他身后的,竟是本已魂飞魄散的先帝! 「噗——」沈薇薇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薇薇!」萧景珩一把扶住她,「传太医!」 沈薇薇死死抓住他的衣袖,「我看见了...先帝没死,他在金銮殿...」 萧景珩抱起沈薇薇,龙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厉寒!」 「臣在!」 「封锁九门,凡有异动者,格杀勿论。」 「影七。」 「属下在。」 「查清楚,是谁在装神弄鬼。」 「去金銮殿。」沈薇薇轻声道,指尖凝出一缕灰气,「先帝既然选在那里现身,定是准备好了『大礼』。」 二人踏进金銮殿,饶是萧景珩也瞳孔骤缩。 九根盘龙柱上缠绕暗红血纹,本该跪拜的文武百官尽皆僵立原地,眼中跳动赤火。 龙椅之上,先帝的虚影……正在缓缓凝聚。 「好儿子,见到父皇为何不跪?」那虚影发出笑声,抬手间整个大殿的地面开始龟裂。 沈薇薇猛地将凝水簪插入地面,幽蓝光华漫开。 龙椅上的虚影…… 化作一张他们从未见过的俊美面孔。 眉心一点朱砂痣鲜红如血…… 「堕天」印记?! 萧景珩的重剑携着风雷之势劈下! 剑锋在触及虚影的刹那,整个金銮殿震动。 百官眼中的赤火同时爆开,化作无数血箭射向二人! 「小心!」沈薇薇旋身……撑开混沌屏。 一枚血箭擦过她的鬓角,削断几缕青丝。 断发在落地前自燃,跳动的火焰中浮现出南疆景象——无数族人尸骨堆积如山! 十二尊蛇首人身的石像! “南疆有禁术,以血为媒,夺灵续命,眉心朱砂,是为标记。” 南疆“血神教”。 “凝水为引,混沌化桥!” 「看见了吗?这才是你真正的来历。」虚影带着蛊惑,「回到本尊身边,你本该是睥睨众生的神——」 「孤的皇后,轮不到你来安排归宿。」萧景珩剑锋爆出紫芒,这一剑,携雷霆万钧之势,将虚影从中劈开! 百官纷纷倒地…… 殿门外站着黑压压的军队,为首之人,竟是苏婉茹! 她手中提着的,竟是影七血淋淋的头颅! 混沌气流在沈薇薇指尖凝聚成剑,剑尖直指苏婉茹眉心:「这一剑,为影七。」 “尊上救我!”惨叫声中,苏婉茹化作一滩污血。 此时,空中浮现出金陵鬼市……犹如海市蜃楼! 鬼市中,青铜鼎浮起……鼎身睁开无数血瞳。 鼎中爬出与先帝容貌相同的腐尸:“乖儿子,为父等你太久了…” 萧景珩一剑斩断腐尸头颅,头颅滚到沈薇薇脚边……化作蛊虫:“苗疆十万里烟云瘴气,皆是你母血肉所化!” 空中立着百口陶瓮,每口瓮里都装着酷似沈薇薇的少女头颅。 美人壶…… 萧景珩重剑击碎陶瓮,瓮中血水汇成南疆地图——“万蛊潭”。 “万蛊潭……”沈薇薇指尖冰凉。 她的身世…… 南疆邪术、与这“美人壶”的源头…… “厉寒。”萧景珩决断。 “臣在!”厉寒,大步上前。 “清理皇宫,凡有异状者,杀。厚葬影七,以亲王礼。” 兵马散去、幻象消失…… 钦天监急报:皇陵龙脉枯竭!帝后赶至先帝陵寝,见守陵人全部化作血俑,陵墓裂开深不见底的地道。 地道尽头,先帝冰棺中爬满血蛊,棺底刻着苗咒:“以帝血养蛊,以龙脉饲魇”。 “不好!”沈薇薇拉住萧景珩后撤,整座皇陵塌陷。 地下河中浮起铁索连舟,舟上苗巫摇动骨铃:“恭迎圣女归位——” 河水倒灌……萧景珩剖开掌心,紫金血滴入河,万千蛊虫沸腾。 沈薇薇结印,混沌气流撞向苗巫心口…… 苗巫开口道:“你母是苗疆上任圣女……” “姐姐,娘亲等你回家用饭。” 二十年前,将她放入青楼的女子是谁?!…… 第72章 苗疆十八寨,求娶天朝皇后 腊月廿三,宗室年宴。 安亲王遗孤萧焕举杯敬酒时,琉璃盏炸裂,碎片割破掌心。 血滴白玉阶上,竟化作百只红蛛爬向龙椅! 沈薇薇凤簪坠地,混沌气流结成大网。 红蛛在灰雾中尖啸融化,萧焕七窍流血倒地,胸口钻出半尺长血蜈蚣。 满殿死寂,西域舞姬的铃鼓声忽然变调。 十二名舞姬眼瞳赤红,水袖中射出浸透蛊毒的银针。 厉寒带玄甲卫破窗而入,梁上跃下八名紫衣死士,刀锋全指向沈薇薇后颈—— 萧景珩挥袖震飞毒针,暗紫罡气……绞碎刺客。 殿柱上,赫然钉着张血书: 【混沌源胚,当归苗疆。】 “混沌无极,万法归尘!” 深夜凤仪宫,沈薇薇拆开密报愣住——苗疆十八寨联合发出的婚书,求娶天朝皇后…… “萧焕是饵,刺客是幌子。”她推开窗,雪地里跪着个纹面苗女,双手奉上青铜匣:“圣女遗孤,当归故里。” 雪粒敲打窗棂,沈薇薇指尖捏着那卷苗文婚书。 纹面苗女在雪地里叩首,青铜匣中渗出暗红血迹。 「圣女说,若您不肯归,三日后京城会开满血蛊花。」 萧景珩剑锋挑开青铜匣——里面滚出颗鲜活的人心! 心在玉砖上砰砰跳动…… 那颗心突然爆开,血雾中浮出金陵地图和万蛊潭倒影。 潭底沉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与沈薇薇容貌别无二致! 「陛下!」钦天监撞开宫门,「皇陵…皇陵里所有棺椁都在渗血!」 萧景珩斩断血雾,龙案上出现一面铜镜! ——镜中映出她穿着苗疆嫁衣的模样! 「孤带你亲征苗疆。」萧景珩击碎铜镜,紫瞳里翻涌雷霆。 宫外……雪花飘落。 雪落处开出红花,花蕊中爬出透明蛊虫。 玄甲卫用火油焚烧怪花,火里传出苗疆歌谣: 「七月半,嫁新娘,青铜轿,抬冥娘——」 沈薇薇割破手腕,混沌之血滴入护城河,整条河水沸腾! 河底浮起十二具青铜棺,棺盖刻着「沈」字。 棺中各有一把长命锁——锁背刻着苗文: 「噬母而生,万蛊朝宗。」 她想起青楼鸨母临死前的话: 「你娘…穿着嫁衣跳了万蛊潭…」 雾中,十八寨苗民跪满山崖,齐声高呼: 「恭迎蛊王归位!」 “陛下,娘娘!”厉寒大步走近,“刚收到八百里加急,南疆三十六部同时起兵!叛军打着……打着迎回圣女的旗号!” “南疆木鹿寨率先起事,杀了朝廷派驻的安抚使。随后短短两日,黑苗、花溪、赤水等三十五部接连响应。他们宣称……宣称娘娘乃南疆上任圣女遗孤,身负蛊王血脉,理当回归苗疆,统领七十二洞。” “叛军主力五万,由南疆大祭司岩刚率领。”厉寒语速极快。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朕倒要看看,是他们那劳什子蛊王厉害,还是朕的重剑锋利!”萧景珩冷笑…… “岩刚此人,我略有耳闻。他在南疆威望极高,据说精通上古蛊术,能驱虫驭兽,甚至……沟通幽冥。他选择此时起兵,又与京城这些魑魅手段遥相呼应,绝非偶然。” 以人心为媒,远隔千里传递影像讯息,这等邪异蛊术,已非寻常江湖伎俩。 他看向玄青子:“道长,你见多识广,可知这‘血蛊花’、‘青铜棺’、‘万蛊潭’的来历?” 玄青子捻着胡须,眉头紧锁:“贫道曾在一本儿《南荒异闻录》中见过零星记载。‘血蛊花’以精血怨气为养料,花开之处,蛊虫滋生,能惑人心智,吸人精魄。‘青铜棺’据说是南疆部落用以供奉‘蛊神’的祭器,棺椁养尸,聚敛阴煞。至于‘万蛊潭’……” 他叹了口气,“乃是南疆禁地,传说是一切蛊术的源头,也是历代圣女的归宿,潭水剧毒,万蛊横行,生灵勿近。” “归宿……”沈薇薇喃喃自语,想起鸨母的话——“穿着嫁衣跳了万蛊潭”。 “难道我的生母,竟是……” 第73章 踏破瘴雨蛮烟 桃枝无风自动,花瓣聚成窈窕佳人。 街巷传来苗歌: 「圣女归,万蛊生,九重殿里烹龙凤——」 “圣女血,帝王命,相生相克终成空——” 景和二年春,帝后南巡。 萧景珩挥师南下,五十万铁蹄踏破瘴雨蛮烟! 青岩寨。 春寒料峭…… 寨子依山而建,吊脚楼层层叠叠…… 街上行人穿着色彩斑斓的民族服饰,身上大多佩戴银饰或各种奇特的骨器、虫囊…… 不少人的衣袖、领口甚至发髻间,都有细微的虫豸爬进爬出,而那些人却恍若未觉。 经过一个贩卖草药的摊位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从巷子里冲出来,一头撞在沈薇薇身上。 “哎哟!”小男孩摔倒在地,手里攥着的一个破碗也掉了,几颗干瘪的野果滚落一地。 厉寒刚要上前。 沈薇薇却抬手阻止了他。 她看着那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年纪,瘦得皮包骨头,一双眼却异常明亮。 “没事吧?”沈薇薇蹲下身,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问道,同时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流拂过小男孩身体——没有蛊虫,只有长期营养不良的虚弱。 小男孩怯生生地摇头,不敢说话,只是飞快地捡起地上野果,紧紧抱在怀里,像是生怕被人抢走。 沈薇薇,从袖中(实则是从混沌空间)取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肉干,递给他:“这个给你吃。” 小男孩,咽了口口水,却不敢接,只是眼巴巴看着。 “拿着。”沈薇薇将肉干塞进他手里。 小男孩这才接过,狼吞虎咽起来。 几个穿着黑苗服、神色倨傲的壮汉走了过来,为首一人目光落在那个小男孩身上,脸上露出嫌恶之色。 “小杂种,滚远点!冲撞了贵客,把你喂了蛊神!”那壮汉说着,抬脚就要踹向小男孩。 沈薇薇眸光一冷。 那小男孩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窜起,不是逃跑,而是躲到了沈薇薇身后…… 那壮汉一脚踹空,脸上难看,“少管闲事!这小子是‘蛊弃之人’,身上带着晦气!” “蛊弃之人?”沈薇薇护住小男孩,“他不过是个孩子,何来晦气?” “哼!他天生无法养蛊,乃是被蛊神遗弃之人!留在寨子里只会带来灾祸!”壮汉语气凶狠,右手按在了腰间的弯刀上。 沈薇薇对那苗汉道:“这孩子我保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你!”那苗汉怒极,但终究没敢动手,“在南疆多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们走!” 几人悻悻离去…… 沈薇薇这才转身,看向小男孩。 “他们为什么叫你‘蛊弃之人’?” 小男孩抬起头,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小声啜泣道:“我……我养不了蛊虫,它们都不听我的话……阿爹、阿娘说我是废物,不要我了……”他越说越伤心,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在这蛊术横行的南疆,无法养蛊,恐怕确实难以生存。 她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别怕,以后跟着我。” 小男孩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第74章 阿吉 小男孩名叫阿吉,意为“被遗弃的石头”。 沈薇薇将他带回临时下榻的、由当地一位相对亲和朝廷的苗寨首领提供的吊脚楼。 萧景珩对此未置可否,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南疆局势的研判和军事部署上。 青岩寨只是第一站…… 阿吉很胆小,像只受惊的小鹿,但对沈薇薇却有着雏鸟的依赖。 他怯生生地告诉沈薇薇,寨子里最近来了很多外寨的生面孔,尤其是黑苗和白苗的人…… “我还听到……他们提到‘圣女’、‘归位’……”阿吉小声说着,身体微微发抖。 房里……不知何时,多出几道几乎透明的虚影,如水中倒影。 这些是影蛊,并非实体,寻常刀剑难伤,直扑人的精神意识! “姐姐小心!” 阿吉,猛地扑了过来,挡在沈薇薇身前! 那几道影蛊钻入阿吉身体! 阿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胳膊,在用自己的意志与体内的东西对抗。 “阿吉!”沈薇薇又惊又怒。 阿吉嘴边溢出黑血…… “姐姐……我……我没用……”阿吉说着,昏了过去。 这个被人视为“废物”、“晦气”的孩子,用最质朴的方式,保护了她。 “阿吉!”沈薇薇穿越而来,历经生死,早已心硬如铁,但这孩子纯粹的守护,却像一根针,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萧景珩走进房内…… 他并指如剑,隔空点向阿吉眉心,一缕精纯霸道的紫金色内力就要强行渡入,逼出蛊虫。 “不可!”沈薇薇疾声阻止,“影蛊无形无质,依附神魂,强行逼出会连带损伤他的灵智!” 她将阿吉平放在地,双手快速结印,发间“凝水簪”,柔和清冷的癸水之气……罩住阿吉全身,暂时冻结他生机的流逝,也延缓了影蛊的侵蚀速度。 同时,她将自身神识沉入,探入阿吉混乱的识海。 那里,几道灰黑色的影蛊如同跗骨之蛆,正在疯狂撕扯阿吉的精神本源。 沈薇薇“看”到无数破碎的画面——孩童被同伴嘲笑“废物”,父母失望的眼神,独自躲在墙角啃食野果的凄凉……而这些负面情绪,正是影蛊最好的食粮! “混沌为引,万邪辟易!” 沈薇薇凝聚心神,将一缕极其细微、却至纯至和的混沌气流,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探入阿吉的识海。 这混沌之气并非强行攻击,而是带着一种“包容”与“净化”,轻轻拂过那些影蛊。 影蛊如冰雪遇阳……一点点消融、分解,化为最精纯的精神能量,反哺给阿吉受损的识海。 门外传来厉寒低声处理刺客尸体的动静。 片刻后,沈薇薇收回神识…… “如何?”萧景珩上前一步,扶住她微微摇晃的肩膀。 “影蛊已除,他因祸得福,精神本源壮大不少,只是身体虚弱,需要调养。”沈薇薇看着阿吉逐渐恢复红润的小脸,“他并非‘蛊弃’,恰恰相反,他的灵魂异常纯净,对精神层面的力量有天然的亲和、抵抗力,所以寻常蛊虫才无法与他建立联系。那些影蛊,若非数量太多,恐怕都难以侵入他的识海。” 萧景珩道:“倒是个好苗子。厉寒!” “末将在!”厉寒在门外应道。 “查!是谁派来的影蛊。把这青岩寨给朕翻过来查!” “是!” 沈薇薇摇了摇头,看向窗外:“不必大动干戈。对方派影蛊来,一是试探,二是警告。他们知道我们来了,而且……很可能与阿吉听到的‘圣女归位’有关。” 她蹲下身,轻轻擦去阿吉嘴边的血,指尖在他眉心停留片刻,留下微不可察的混沌印记,用以守护他脆弱的神魂。 “阿吉醒了之后,我会亲自问他。这孩子,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知道得更多。” 翌日,阿吉在温暖的晨光中醒来……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从未有过的轻松,脑子里也清明了许多。 他看到守在一旁的沈薇薇…… “姐姐!” “感觉怎么样?”沈薇薇柔声道。 “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阿吉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姐姐,对不起,我昨天是不是很没用,晕过去了……” “不,阿吉很勇敢。”沈薇薇看着他,“阿吉,你昨天晕倒前,说听到他们提到‘圣女’、‘归位’,还能想起更多吗?比如,他们在哪里说的?说话的人长什么样?” 阿吉努力回想,眉头紧皱:“是在寨子后面的老榕树下……我躲在那里睡觉,听到两个穿黑衣服,袖口绣着金蜈蚣的人说的。他们说……说‘就在中原皇帝身边’,‘必须迎回真正的蛊王’……” 萧景珩道:“金色蜈蚣袖标,是黑苗祭司岩刚的亲卫。” “岩刚……”沈薇薇站起身,“看来,这位大祭司,是打定主意要请我们去做客了。” 既然避不开,那就主动出击! 三日后,沈薇薇与萧景珩带着少量精锐,在阿吉的指引下,前往寨子后山那棵据说有数百年树龄的老榕树。 老榕树枝叶虬结,气根垂落如帘,遮天蔽日。 就在他们靠近榕树时……无数斑斓的毒蛇、蝎子、蜈蚣从泥土、石缝中钻出! “小心!是蛊虫潮!”厉寒喝道,玄甲卫立刻结阵,将毒虫斩断,但虫潮无穷无尽。 萧景珩周身紫金色罡气,如同火焰,那些毒虫靠近他三尺之内,便纷纷焦枯毙命! 老榕树的树干上,裂开数道口子,流出粘稠、暗绿的汁液,汁液落地,化作一个个虫尸。 四周响起缥缈的笛声,那笛声能扰乱心神,让人气血翻腾。 “雕虫小技!”萧景珩一步踏出,玄铁重剑劈向那棵老榕树! “轰!!!” 剑气如龙,直接将树干劈开! 裂缝中,并非木质,而是中空的! 里面端坐一个穿祭司服、脸上涂满油彩的人,正是南疆大祭司——岩刚! 他手中握一支白骨短笛,此刻笛声戛然而止。 岩刚睁开眼,眼中没有瞳孔……“圣女血脉,随我回归万蛊潭,你将成为蛊王,统御万蛊,与天地同寿!” “与天地同寿?听起来不错。可惜……”沈薇薇抬起手,混沌气流在掌心凝聚,化一柄灰色短剑。 “我这个人,不喜欢被别人安排命运。尤其是……用这种装神弄鬼的方式。” 她身影陡然一闪,下一瞬,已出现在岩刚面前,混沌短剑直刺他眉心! 岩刚惊骇,他没想到沈薇薇的速度如此之快,攻击如此果决! 他猛地将白骨短笛挡在身前! “铛!” 混沌短剑刺在骨笛上……一股阴邪之力,顺着短剑反噬,侵蚀沈薇薇心神。 短剑去势不减,压着骨笛,狠狠刺向岩刚眉心! 岩刚怪叫一声,身体如同没有骨头……向后滑去。 张口喷出无数细小蛊虫,飞向沈薇薇! 岩刚退入榕树深处……随后消失。 第75章 万蛊潭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厉寒便押着一个穿着黑苗服的人回来。 此人正是之前街上欲对阿吉动手的苗汉头领,名叫黑岬。 “陛下,娘娘,在他住处搜出了豢养影蛊的‘魂瓮’。”厉寒将一个不断震动的黑罐呈上。 黑岬被强按着跪在地上,兀自嘴硬:“是……是大祭司的命令!圣女必须回归!任何阻碍者,都要清除!这小儿是蛊弃之人,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沈薇薇走到他面前,“谁定的规矩?” “岩刚在哪里?万蛊潭究竟有什么?” “在……在幽冥洞……大祭司在幽冥洞准备‘请神’大典……万蛊潭……潭底有……有蛊神传承……需要圣女血脉才能开启……”黑岬,断断续续……吐露情报。 “幽冥洞……”萧景珩看向沈薇薇。 沈薇薇点了点头。 “厉寒,清理干净。调一队玄甲精锐,随朕与皇后去幽冥洞。”萧景珩下令。 “陛下,幽冥洞是南疆禁地,地势险要,恐有埋伏……”厉寒担忧道。 “正因为是禁地,才要亲自去闯一闯。”萧景珩握住沈薇薇的手,“朕倒要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敢一次次算计到朕和皇后头上!” 帝后二人带一队最精锐的玄甲卫,如同利剑,直插南疆腹地最深处的禁地——幽冥洞。 洞窟入口隐藏在一条湍急的暗河之后,阴风阵阵,怪石嶙峋。 无数毒虫蛇蚁…… 拳头大小、通体赤红的蚂蚁,一眼望不到边…… “是赤焰蚁!水火不侵,刀剑难伤!” 萧景珩重剑出鞘! 他一步踏前,重剑横扫!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纯粹的力量与毁灭! “轰!” 剑气,撞上赤焰蚁潮! 前排的赤焰蚁被震成齑粉,后面的蚁潮,继续涌上,沿着剑气攀爬! 沈薇薇见状,双手结印…… “离火,焚!” 她指尖逼出数滴精血,混合混沌之气,凌空划出一个火焰符! 火焰并非寻常之火,而是混沌源胚模拟出的离火本源之力,带着分解与净化的特性! “滋滋滋……” 赤焰蚁一接触灰色火焰,坚硬的外壳如同蜡遇烈火,迅速融化,连同内部的生机一同被焚为虚无! 沈薇薇道:“速战速决。” 两人联手,萧景珩剑气开道,沈薇薇以混沌之火净化蛊虫,玄甲卫护卫两侧…… 越往深处,蛊虫越多。 大蜈蚣、能发出精神冲击的幻影蝶…… 二人协力斩杀。 幽冥洞。 洞中一个百丈方圆的血水潭——万蛊潭! 潭水粘稠如血,不断翻滚气泡。 潭边,矗立十二尊蛇首人身石像。 潭中,由白骨砌成的祭坛上,南疆大祭司岩刚,身披祭袍,手持法杖。 一张满是刺青的脸。 “你……我的……圣女殿下。” 他带着激动。 “混沌源胚……唯有你,才能唤醒沉睡的蛊神,带领我南疆七十二洞,重现上古荣光!” 潭底深处,无尽怨毒与饥饿的意志,正在缓缓苏醒! “孤的皇后,何时成了你南疆的圣女?”萧景珩声寒如铁,剑尖直指岩刚,“装神弄鬼,觊觎国母,其罪当诛!” “陛下何必动怒。”岩刚道,“殿下身负的,可是源自万蛊之母——‘混沌’的本源之力!此乃我南疆至高无上的传承!至于这皇后之位……”他嗤笑一声,“与成就蛊神、执掌天地相比,不过是尘世虚名!” “荒谬!”萧景珩一步踏前,重剑携风雷之势悍然劈向祭坛!“朕倒要看看,是你那蛊神先醒,还是朕的剑先斩下你的头颅!” 潭底的东西,要出来了! 混沌源胚……蛊神……万蛊之母…… 难道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棋局? 不!她绝不甘心被任何人摆布! “王爷,”她低语,指尖混沌气流凝聚,“帮我争取时间。我要……沟通这潭水本源!” 她要亲自去感知,去验证!她的混沌之力,究竟与这南疆禁地有何关联! “好!”萧景珩,重剑挥舞,紫金色罡气暴涨,如同坚不可摧的壁垒。 沈薇薇闭上双眼,全部心神沉入丹田。 那团混沌气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转动,她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引导其与万蛊潭中苏醒的意志接触!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 混沌气流探入潭水—— 无数混乱、暴戾、吞噬、欲望的信息,冲入沈薇薇识海! 她“看”到了! 看到了上古时,所谓的“万蛊之母”并非善神,而是一团渴望吞噬、同化一切的原始“混沌”! 所谓“蛊神”,不过是逸散力量滋养出的邪意志! 所谓“圣女血脉”,是能承载并安抚这一切的特殊容器! 岩刚和南疆势力,想利用她,释放出足以吞噬世界的灾难! 更让她心神俱裂的是—— 在那混乱意志的深处,她捕捉到了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灵魂波动……属于她的母亲,上任圣女! 她的灵魂被囚禁在潭底,二十年,日夜承受被吞噬的痛苦! 母女对决?不!是拯救! “岩刚!”她声音清越,带着凛然之威,“你不是要迎回圣女吗?我亲自下去请我母亲‘归来’!” 她不待萧景珩反应,纵身一跃,投入了那翻涌的血水潭! “薇薇!!!”萧景珩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要跟着冲下去。 “陛下不可!”厉寒死死拦住。 岩刚也愣住了,随即狂喜:“哈哈哈!天助我也!!” 潭底深处,被囚禁的圣女灵魂感受到女儿的靠近,爆发出最后的力,与那邪意志对抗! “孩子……快走……不要管我……毁了它……”微弱的意念传入沈薇薇脑海。 “母亲……”沈薇薇在心中回应,混沌气流全力输出,不是融合,而是——吞噬、净化! “你的痛苦,由我来结束!这罪孽的源头,由我来终结!” 她要将这些,连同母亲被囚禁的灵魂,一起拉入混沌源胚,彻底炼化! 外界,萧景珩看着沸腾的潭水和狂笑的岩刚,眼中最后的理智崩断。 “啊——!!!” 他仰天长啸…… “伤她者,九族尽诛!阻朕者,神魔皆斩!” 重剑,一道剑罡,斩向祭坛! 这一剑,有着他毕生修为、帝星龙气、以及对沈薇薇超越生死的执念! 是帝王之怒,亦是情极之剑! “轰隆隆——!!!” 剑罡过处,祭坛崩碎…… 整个幽冥洞开始坍塌! 万蛊潭中,沈薇薇承受母亲灵魂的冲击,嘴边溢出鲜血…… 洞窟外,南疆的天,风云变色,雷蛇乱舞。 世界本源、爱与牺牲的蜕变,毁灭与新生…… 第76章 尸解仙 万蛊潭底。 母亲残魂化亿万光点融入沈薇薇血脉,二十载囚禁的痛楚—— 「乖囡…快走…祂要醒了…」 混沌源胚,将那些怨毒与饥饿的意志强行吞噬。 潭水沸腾如熔岩,十二尊蛇首石像接连爆裂! 萧景珩一剑,裹挟龙脉帝气,将整座幽冥洞从中劈开。 天光倾泻而入,照见潭底: 沈薇薇悬浮在逐渐清澈的潭水中…… 她怀中抱着一具晶莹如玉的骸骨。 「以我血脉,祭告天地。」她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星河流转,「自此南疆,万蛊归寂!」 轰—— 千里苗疆,地动山摇,所有蛊虫,齐齐僵伏。 岩刚七窍流血跪地,他赖以成名的本命蛊在体内爆裂。 混沌认主…… 帝后相拥,立于清可见底的潭水中。 原先污浊的血水竟化作甘泉,潭底开满优昙花。 「传朕旨意。」萧景珩抱住沈薇薇,「南疆七十二洞,即刻归顺。抗旨者,诛九族。」 三个月后,苗疆归顺大典。 沈薇薇穿着改良的苗汉融合礼服接受各寨朝拜。 当她走过,枯萎的草木重新发芽,病弱的孩童恢复健康。 「圣女慈悲!」万民跪拜的声浪……震彻山谷。 阿吉穿着小侍卫服跟在厉寒身后,悄悄对沈薇薇眨眼。 当晚行宫,玄青子捧罗盘匆匆求见: 「娘娘,您净化万蛊潭时,可曾察觉地脉有异?」 他展开南疆地图,指向万蛊潭原址:「龙脉在此处…断了。」 沈薇薇指尖轻触地图,混沌之气自发流转—— 地图上浮现出青铜纹路……图中心,赫然是北邙山! 「看来有人早在我们之前,就布好了局。」萧景珩冷笑。 北邙皇陵。 苗疆之乱只是开始,真正的对手,就要浮出水面了。 「厉寒,整军。」 「玄青子,随驾。」 萧景珩握住沈薇薇的手,望向北方: 「这次,该我们去找他了。」 苗疆蛊祸、北邙龙冢、先帝复生……帝后携手,破局斩神! 自此,南疆永为大梁疆土。 北邙皇陵。大梁萧氏龙兴之地,亦是历代帝王安眠之所。 北邙山,皇陵神道。 与苗疆的生机截然不同,此地终年都是森然死气。 参天古木,枝桠虬结。 神道两侧的石像,有文武官员、麒麟石马…… 玄甲铁骑肃立,人马皆静默无声,只有战旗在阴冷的山风中猎猎作响。 皇陵入口——是一座依山开凿的大石门,门上是蟠龙与祥云…… 玄青子捧着罗盘,手指掐算,“陛下,娘娘,此地的龙脉……并非仅仅是断裂,更像是……被强行逆转!死气存之,生气不存,乃大凶之兆中的大凶!而且,贫道方才以秘法感应皇陵深处,捕捉到……先帝残存的神念波动,那波动……绝非安眠,而是不甘与……掠夺的渴望!” “先帝他……恐怕并非正常龙驭上宾,而是……而是用了某种禁术,欲行尸解仙之道!他滞留人间,觊觎的,恐怕是陛下您身上这承自大梁正统、最为鼎盛的龙气帝格!他要夺舍重生!” 尸解仙!夺舍! 一具具身披残甲的骷髅,手持锈蚀刀兵,密密麻麻……从神道两旁、从山壁内部、从地底深处钻出! 它们的眼窝中跳动幽绿的鬼火,将三千玄甲铁骑连同萧景珩几人围在了神道中! 数量,何止十万! “恭迎……陛下回銮——!” 回銮?恭迎哪个陛下? 萧景珩眼中杀机暴涨。 他一步踏出,将沈薇薇护在身后,腰间佩剑“太阿”出鞘,发出一声清越龙吟! “朕在此,何方魑魅,也敢妄称回銮!” 皇陵深处,黑暗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嗒……嗒……嗒…… 不疾不徐,稳定得令人心头发慌。 所有阴兵,在同一刻停止了所有动作,如同最忠诚的仪仗,肃立无声。 一人,缓缓自皇陵深处,踏着神道石阶,一步步走出。 他身着玄色十二章纹冕服,头戴十二旒帝冠,身姿挺拔,面容…… 那走出的人,赫然与宫中画像、与萧景珩记忆中先帝的容貌,一模一样! 只是,那面容毫无血色,白如玉石,一双眼……深如古井,不见眼白,唯有纯粹的墨黑。 他周身缭绕的,并非死气,而是精纯、阴寒的——龙气! 那龙气,与萧景珩身上炽热鲜活、统御八方的帝皇龙气,同出一源,却又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极端! 那“先帝”墨黑的眸中,无悲无喜,只有一片漠然。 苗疆被断的龙脉,北邙山逆转生死,尸解仙的传说,同源而异质的龙气,以及混沌源胚的异常…… 她明白了。 第77章 虽死犹生 沈薇薇,她盯着那自皇陵深处走出的“先帝”: “他不是尸解仙……至少,不完全是!” 那“先帝”周身缠绕阴寒刺骨的龙气…… 就如那《西游记》鬼王夜见唐三藏一回中井底的鬼王……虽死犹生。 龙气乃国运、天命所钟,至阳至刚,岂会天然蕴含死寂?除非…… “他以皇陵为鼎炉,以自身帝王遗骸为基,吞噬、逆转了此地龙脉!” 沈薇薇语速极快。 “苗疆龙脉被‘咬断’,并非为了破坏,而是为了……喂养这里!他将南疆生机强行掠夺,注入北邙,逆转生死,欲成就的,是亘古未有的——鬼龙之身!” 鬼龙身! 窃取山河龙脉之生机,逆转帝王龙气之阳刚,融以皇陵万载积聚之死气怨念,成就的至阴至邪之物! 非仙非鬼,而是龙脉的畸变体,是行走在人世间的龙脉之癌! 玄青子闻言,手中罗盘“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细缝,喃喃道:“鬼龙……是了,唯有如此,才能解释这逆转的龙气,这死中蕴生的格局!先帝……他竟疯狂至此!这是要拉着整个大梁的国运为他陪葬,助他成就这不死不灭的邪物!” “不是先帝。”萧景珩忽然开口,“或者说,不全是先帝的意志。你看他的眼。” 那“先帝”墨黑的眼眸深处,并非纯粹的帝王威严或死寂,仔细看去,竟隐约有无数人影在蠕动、挣扎,囚禁着万千不甘的亡魂,邪意志,正借助这具帝王躯壳,注视人间。 “是‘祂’。”沈薇薇低语,脑海中闪过万蛊潭底,母亲残魂消散前那最后的警示——「乖囡…快走…祂要醒了…」 那“先帝”,或者说是鬼龙化身,厌烦这无声的对峙……一声非人的尖啸,像是呓语。 他抬手一挥,朝萧景珩猛扑过来! “护驾!”厉寒暴喝一声,三千玄甲铁骑同时举盾,军阵煞气,冲天而起。 轰! 煞气与阴寒龙气碰撞,最前方数十名玄甲军士,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玄青子!定住地脉,切断他与北邙死气的联系!”萧景珩下令,同时,他身随剑走,主动迎向鬼龙虚影! “乾坤无极,地脉听令!镇!”玄青子不敢怠慢,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裂开的罗盘上,罗盘指针狂转,道道清光自他脚下冲出,如同锁链,钻入大地,束缚被逆转之北邙龙脉。 萧景珩与鬼龙虚影……金色帝气与黑色龙气狂杀。 龙影翻腾,地动山摇,皇陵神道两侧石像纷纷崩裂倒塌。 萧景珩剑法大开大阖,帝气浩荡,隐隐压制鬼龙,但那鬼龙乃此地无穷死气逆转龙气所化,不死不灭,被斩碎后又能凝聚,不断消耗萧景珩的帝气与体力。 而那鬼龙化身本体,依旧站立原地,墨黑眸子漠然地看着这场厮杀,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对准了正在与鬼龙虚影激战的萧景珩。 沈薇薇感觉到,一股极其阴毒、专门针对龙气本源的力,正在那鬼龙化身指尖凝聚! 不能让他得逞! 沈薇薇向前踏出一步,双手结出法印。 “混沌……归墟!” 一股无形无质、分解万物的力,不是光明,也不是黑暗,而是天地未开时的蒙昧,是万物终焉的寂灭! 这股力扫过,那正在与玄青子角力的地脉死气微微一滞;那正在与萧景珩缠斗的鬼龙虚影,动作也明显迟缓…… “混沌……源胚……”重叠,像无数声音一起开口的语调,从鬼龙化身口中传出,“……果然在你身上。” 他放弃了针对萧景珩,转而面向沈薇薇,五指微张,阴寒龙气,混合着磅礴死气,化作一只鬼爪,朝沈薇薇当头抓下! 这一爪,不仅要她的命,更要她体内的混沌源胚! 沈薇薇骨骼咯吱作响…… “啾——!” 一声清越无比,带着煌煌正气与破邪之力的鸣叫,陡然从沈薇薇腰间一枚看似普通的苗银铃铛中响起! 铃铛放出纯净无比的白光! 光中,一只仅有巴掌大小、通体洁白、形态优雅如鹤又如鸾的鸟儿,振翅飞出,尾羽流光溢彩。 它对着那遮天鬼爪,再次发出一声啼鸣。 “啾——!”合着天地至理,涤荡一切污秽! “这是……净世凰鸟?!”玄青子惊呼,“传说中早已绝迹的祥瑞!竟……竟在娘娘身上?!” 那净世凰鸟在空中盘旋,洒落点点净化光雨。 鬼爪被破,鬼龙化身露出忌惮之色。 沈薇薇看着腰间的铃铛,眼中明悟。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说是护身符,原来……竟藏着如此惊人的力。 局势,意外出现了转机。 鬼龙化身沉默…… 看着并肩而立的帝后二人,又看了看那枚铃铛……他缓缓抬起手…… 整个北邙皇陵的死气开始向他疯狂汇聚,甚至连那些阴兵都开始化作精纯的死气融入他的身体。 “混沌……净世……有趣。”他笑中带泪,又带着戏谑,“但这片天地,终将归于沉寂。你们的挣扎,不过是让这场献祭,变得更加……美味。” 皇陵深处,那扇石门之后,像有什么更加恐怖的存在,正在被唤醒。 萧景珩握紧沈薇薇的手,望向那深不见底的皇陵。 “看来,只有进去,才能彻底了结这一切。” 沈薇薇,指尖混沌之气流转,腰间银铃微微发烫。 “那就,进去。” 帝后携手,一步步,走向黑暗…… 厉寒抹去嘴边的血,提起战刀,紧随其后。 玄青子挣扎着爬起…… 北邙皇陵的真正核心,孕育了鬼龙……“祂”的终极秘密,就在眼前。 斩龙,屠神,在此一举! 第78章 母亲的骸骨 萧景珩体内,帝气金光冲天而起…… “朕乃天子,承天命,御八荒!魑魅魍魉,也敢近身?!” “你的龙气,很不错。”鬼龙化身开口,“但很快,就是我的了。” “保护陛下!”厉寒,不顾一切,合身扑上,重刀一往无前,劈向鬼龙后心。 鬼龙头也未回,反手一指点出。 指尖凝聚阴寒死气,后发先至,轻易洞穿了厉寒的重甲,贯穿了他的胸口! 厉寒前冲之势戛然而止,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碗口大的、正在迅速被黑色冰霜覆盖的空洞,身躯推金山倒玉柱……向后仰倒。 “厉寒!”萧景珩,太阿剑化作惊天长虹,直刺鬼龙面门! 沈薇薇催动混沌源胚。 “混沌……化生!” 她双手虚按地面,混沌之气不再追求毁灭吞噬,而是转化为滋养、生长…… 刹那间,以她脚下为中心,被死气浸透的黑土地,竟钻出无数嫩绿的草芽,一朵朵洁白的优昙花……在死亡中生长,发出净化的光。 这生机,与周遭死气格格不入,形成一片小小的“净土”。 然而,鬼龙的目标,并非是她。 面对萧景珩那含怒而来的帝剑一击,鬼龙不闪不避,缠绕阴寒龙气的右手直接抓向了太阿剑的剑锋!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并非剑刃切割血肉,而是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龙气碰撞! 金色与黑色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将周围数十丈内的阴兵与军士尽数掀飞、震碎! 萧景珩只觉阴寒刺骨、带着掠夺之意的力,沿太阿剑涌入手臂,直冲心脉! 他闷哼一声,帝气狂涌,欲将其逼出,但那阴寒龙气如附骨之疽,死死纠缠,甚至反来吞噬帝气! 鬼龙右手死死钳住太阿剑锋:“放弃挣扎,将你龙气帝格献予朕,朕可留你身边这女子,一个全尸。” “做梦!”萧景珩咬牙,额头青筋暴起,帝气燃烧,欲要震开对方。 但鬼龙之力……远超想象,那逆转龙气与北邙死气结合后,质与量都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太阿剑上,金光黯淡。 “放开他!” 沈薇薇双手结印…… “混沌……归寂!” 一道灰蒙蒙、毫不起眼的气流,直直射向鬼龙。 鬼龙色变……他可以无视帝气的冲击,可以吸收龙气的攻击,但这混沌源胚所化的归寂之力,含着天地未开时的本源规则,足以威胁他逆转生死、窃取龙脉的根基! 他不得不松开钳制太阿剑的手,回身一掌拍出,阴寒龙气与磅礴死气凝聚成一面厚重的黑盾牌,挡向那灰蒙蒙的气流。 盾牌表面迅速被侵蚀、消融…… 趁此机会,萧景珩压力一轻,太阿剑回撤。 鬼龙盯住沈薇薇,再无之前的戏谑、贪婪,只剩下滔天的杀意! “你,找死!” 他舍弃了萧景珩,身形一晃,五指成爪,直掏她的心口! 这一爪,含着必杀之力! “薇薇!”萧景珩救援不及。 沈薇薇怀中,那具自万蛊潭底带出、她母亲留下的晶莹骸骨,自发地飞了出来! 骸骨悬浮在沈薇薇身前,发出柔和的白光,那光中,隐隐浮现出一个温婉的女子虚影——是沈薇薇母亲残魂最后凝聚的模样! “休伤……我儿!” 母亲张开双臂,如壁垒,迎向鬼爪! 轰——!!! 白光与黑爪碰撞! 能量风暴将最近的沈薇薇和萧景珩都掀飞出去。 白光散尽。 母亲的骸骨……化作点点晶莹粉末,飘散空中。 那温婉的虚影,也如风中残烛,彻底消散。 鬼龙化身的那一爪,被这舍身一击,硬生生挡了下来! 他踉跄后退半步,爪尖萦绕的死气淡薄了几分。 “母亲——!”沈薇薇摔倒在地,看着那飘散的晶莹光点,撕心裂肺。 二十载潭底囚禁,残魂相依,最终,母亲连这最后的遗骸,都为了护她而彻底燃尽! 萧景珩稳住身形,冲到沈薇薇身边,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模样,再看向那受创的鬼龙,眸中焚天之怒。 鬼龙抚平爪间死气,看着飘散的光点,“无谓的牺牲。” 他看着帝后二人。 “你们的凭仗,还剩多少?” 皇陵深处的黑暗…… 那扇石门之后,通往地狱,与整个北邙山连为一体。 “毁了这巢穴,斩了这鬼龙,让‘祂’……彻底安眠!” 沈薇薇,眼中有如淬火的寒铁,望向那门后。 第79章 龙鼎,斩神路 母亲骸骨化作的晶莹光点尚未消散,如同星尘萦绕,带着最后的温暖。 悲恸如冰锥刺穿肺腑…… 鬼龙,墨黑的眸子扫过两人,“凭仗已失,徒剩挣扎。” 他抬手,并非攻击,而是向着那扇皇陵石门,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石门向两旁分开,露出通往山腹深处的甬道。 死气与阴寒龙气…… 萧景珩,率先迈步,踏入甬道。沈薇薇紧随其后…… 后方神道上,残余的玄甲铁骑,向重新汇聚的阴兵发起决死的冲锋,用血肉之躯为他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厉寒倒下的身躯旁,战刀上的刀光兀自闪动。 甬道并非向下,而是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蜿蜒向上。 脚下不是石板,而是某种温润却冰冷、如同生物骨骼的材质,两侧壁上也浮现出类似血管经络的凸起,微微搏动,吸收死气。 越往深处,光线愈黯。 无数细碎、疯狂的低语,响彻在识海…… 萧景珩强行抵御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 沈薇薇则闭目片刻,混沌源胚自行运转,将那纷杂低语尽数吞噬、分解,化为滋养自身的养料。 前方豁然开朗。 这里不像陵墓,更像是一个……活着的腔体! 半空中……悬浮一具半透明的棺椁。 棺椁材质非金非木,似玉似骨,里面躺着一具身着完整帝王冕服的尸身——那才是真正的先帝遗骸! 遗骸胸口插着一柄奇古的黑短匕首。 “朕的‘龙鼎’。”鬼龙缓缓转身,“混沌源胚,净世余泽……正好,助朕彻底圆满这鬼龙之身,脱离这棺椁的束缚,真正……君临天下!” 他张开双臂,整个腔体随之震动! 一往无前!沈薇薇双手猛按地面!将体内所有混沌之气注入脚下这“活”的腔体! “混沌——噬界!” 灰蒙蒙的气流……所过之处,那暗红的肉壁迅速枯萎、坏死,搏动的血管经络寸寸断裂。 毁灭性的混沌侵蚀! 那具先帝遗骸猛地睁开眼! 眼中没有神采,只有无尽的痛苦、疯狂! 遗骸开始抽动,胸口插着的黑短匕首,似要脱离! “薇薇!毁掉那匕首!那是核心!”萧景珩急声喝道。 沈薇薇,身形如电,冲向棺椁! 混沌之气凝于指尖,化作一柄灰蒙蒙的短刃,直刺那柄黑短匕首! 那棺椁中,先帝疯狂抽动的遗骸,猛地抬起一只手,死死抓住了黑龙! “呃……啊……”遗骸喉咙里发出破碎的、不属于活人的嗬嗬声,那疯狂的眼神中,竟挣扎着透出属于“先帝”本人的、最后的清明! “朕……的……江山……岂容……邪物……染指……!” 轰!!! 先帝遗骸自我崩解! 萧景珩,太阿剑,人剑合一,化一道洞穿虚空的金线,从鬼龙化身胸膛一穿而过! “噗——!” 鬼龙化身低头看着自己胸口…… “你们……毁不了……‘祂’……”他的身体开始崩溃,消失,“‘祂’已苏醒……这片大地……终将……” 随着他的消失,整个腔体开始崩塌,肉壁坏死脱落。 萧景珩拄着剑……走到沈薇薇身边,将她扶起。 两人都已是强弩之末,伤痕累累。 真正的“祂”,只是被暂时打断了降临的媒介,却远未被消灭。 北邙山震动,传遍了四方。 苗疆圣地,优昙花微微摇曳。 帝都观星台,星官骇然望向北方。 灰蒙蒙的天。 穿透虚空,是更遥远的未来…… 潜藏在历史中的未知?! 帝后携手,身后是消散的鬼龙,身前,是已然掀开的、波澜壮阔的……斩神之路! 第80章 葬天 先帝遗骸自爆,整个“龙鼎”腔体加速崩解。 然而,一种比鬼龙更古、比死寂更虚无的意志,已然苏醒。 它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如水银泻地,冰冷地“注视”场内唯一的两个生灵。 那不是仇恨,不是愤怒,而是一种俯瞰蝼蚁、纯粹的漠然,以及……被打扰沉眠后极淡的厌烦。 萧景珩,经脉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他侧身,将大半重量倚在太阿剑上,另一只手紧紧箍住沈薇薇的腰。 没有更多言语,萧景珩揽着她,转身朝来时的甬道走去……甬道此刻已被落下的坏死组织堵塞大半。 身后,那冰冷的意志并未追击,只是漠然地“目送”。 他们的逃离,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两人踉跄跌出那山腹深处的甬道……整个北邙皇陵已是一片狼藉。 神道断裂,石像尽数化为齑粉,原本巍峨的山体表面出现无数裂痕,如同斧劈。 厉寒的尸体已被残余的玄甲军士收敛,与众多战死的遗体一同放置在远处相对完整的一片空地上,覆上了残破的战旗。 活着的人,不足三百,个个带伤,甲胄破碎。 玄青子被两名军士搀扶,气机奄奄…… 看到帝后二人浑身浴血、相互搀扶着走出,众人想要行礼,却被萧景珩抬手阻止。 “厉寒……”萧景珩看着那一排覆着战旗的遗体,只是一声轻叹。 叹中,是帝王的痛,亦是战友的殇。 “陛下……”玄青子开口,声如风箱,“那……那东西……” “鬼龙已诛。”萧景珩打断他,“然北邙异变,根源未除。此地龙脉已污,死气外泄,需立刻封锁,百里之内,严禁人畜靠近。” “玄青子,朕命你暂领此地事宜,协调钦天监与地方官府,布设封印大阵,延缓死气扩散。所有伤亡将士,厚恤其家。” “老臣……领旨。”玄青子想要跪下,被萧景珩制止。 “厉寒……”萧景珩顿了顿,“追封靖北侯,以王礼葬之。其余战死者,皆入忠烈祠。” 安排完这一切,萧景珩不再停留,扶着沈薇薇,走向一旁仅存的、还算完好的几匹战马。 “回京。”他翻身上马,又将几乎无法独自骑乘的沈薇薇拉上马背,置于身前。 马蹄声起,踏过满目疮痍,带着仅存的数百残兵,向着帝都方向,迤逦而行。 身后,是死气扩散、如同坟墓的北邙山。 一月后,帝都,紫宸宫。 夜深,寝殿内……烛火通明,药香与淡淡的龙涎香气混合。 萧景珩赤着上身,肩背处一道被鬼龙死气侵蚀过的伤口……依旧呈现不祥的暗紫色,虽经太医署全力救治,仍未能完全愈合,不时传来针扎的刺痛。 他站在大梁疆域图前……地图之上,原本代表龙脉走向、山河气运的金色纹路,在北邙山,彻底中断,并被标注上一片刺目的墨黑。 不仅如此,自北邙向南、向西,数条次要的龙脉支流,也隐隐呈现出不稳甚至枯萎的迹象。 钦天监连日来的急报堆积在案头,各地异动频发: 东海之滨出现赤潮,鱼虾尽毙;西疆大漠深处,古城遗迹无故塌陷,流出黑水;就连帝都,近日也偶有地底传来不明震动。 “陛下,该换药了。”内侍捧着药盘,小心上前。 萧景珩恍若未闻,指尖按在地图上北邙山的位置,沉声开口:“鬼龙虽灭,然‘祂’借先帝之躯与北邙龙脉温养多年,其意志已与这片大地部分区域的地脉死气相连。北邙,不过是‘祂’露出水面的第一只触角。” 屏风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沈薇薇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袭素净的宫装…… 她走到萧景珩身边,“‘祂’在通过被污的地脉,汲取力量,同时……播撒死种。”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出现异象的区域,“北邙是核心……这些地方,正在成为新的‘病灶’。” 萧景珩握住她的手,“钦天监那群废物,只会说什么天象示警,却连根源何在都说不清。” 鬼龙一役,损失太过惨重,厉寒战死,玄甲精锐折损殆尽……真正的对手,开始更广阔地侵蚀他的江山。 沈薇薇,反手握住他的手,极淡的混沌之气渡了过去,并非疗伤,而是平复他翻腾的心绪。“‘祂’很谨慎,也很狡猾。鬼龙是弃子,也是试探。我们在明,它在暗。” 殿外,新任禁军副统领禀报:“陛下,宫外有一老者,自称来自‘星陨阁’,说有要事,关乎社稷存亡,求见陛下与娘娘!” 星陨阁?!掌握观星定命、洞悉古今之秘,极少现世…… “宣。”萧景珩道。 片刻,一名身着葛袍、须发皆白、面上清癯的老者,在内侍引领下步入殿中。 他步伐从容,眼神澄澈如婴,却又深邃如海…… 他手中并无罗盘法器,只有一根看似普通的青木手杖。 “星陨阁守墓人,云涯子,参见陛下,娘娘。” “星陨阁超然物外,今日为何入世?”萧景珩直接问道。 云涯子直起身,看着疆域图上,北邙那片墨黑,轻轻一叹:“因为,‘祂’醒了。而这片天地,能阻止‘祂’的人,或许就在老朽眼前。” 他抬起青木杖,虚点地图上帝都位置,然后缓缓移向北邙。“陛下可知,北邙皇陵,为何选在此处?” 不等回答,他自顾自说道:“并非只因龙脉汇聚。更因为,那里是上古时,封印‘寂灭之源’——也就是你们所称‘祂’的一处重要之地。历代帝王陵寝于此,亦有以帝王龙气与国运加固封印之意。可惜,先帝……被其蛊惑,欲借其力,成就尸解仙,反被其侵蚀。” 沈薇薇道:“寂灭之源?” “那是比神灵更古的存在,是天地走向终末时才会出现的‘规则’显化,代表消亡与归寂。” 云涯子道,“它本应沉睡到纪元之末,但有人,以非凡手段,提前惊醒了它,并欲……驾驭它。” “谁?”萧景珩问。 云涯子摇了摇头:“不知其名,只知其号——‘葬天’。他并非一人,而是一个传承极古的道统,他们认为现世是污秽的,唯有让寂灭之源吞噬一切,才能在绝对的虚无中迎来所谓‘纯净的新生’。北邙之事,恐怕只是葬天道统庞大计划的一环。” 葬天!驾驭寂灭! 云涯子看向沈薇薇,“混沌源胚,乃天地初开时一缕本源所化,含创生与归墟两种极力。净世凰鸟,是上一个纪元残留、代表秩序与净化的最后余火。它们,是寂灭之源的天敌,也是葬天道统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老朽此番前来,一是示警,二是……求援。” “求援?”萧景珩挑眉。 “星陨阁世代看守寂灭印,知晓诸多。然葬天势力潜伏太深,动作太快。据阁中秘典记载,下一个可能被他们触动的地方,位于……东海。” 云涯子指尖划过地图,指向那一片浩瀚的蓝海,“那里,沉睡一头以龙脉为食的远古鲲鹏遗骸,若被葬天利用,引动归墟之眼爆发,吞噬的将不仅仅是东海,半个大梁的龙脉都将被扯入虚无!” 局势,从北邙一隅,扩大到了整个王朝……乃至天下存亡! 萧景珩闭上眼…… 沈薇薇抬起头,脸上,是帝后的威严,是圣女的慈悲,更是属于沈薇薇自身的、一个现代人的智勇之气。 “何时动身?”她问。 萧景珩握住太阿剑剑柄…… “厉寒的仇,北邙的债,还有欲葬送我大好江山的逆贼……总要一一清算。” 殿外黑夜……藏在历史深处的敌人。 “传旨:整军,备舰。” “目标,东海!” 第81章 斩妖除魔,卫我人间 葬天道统…… 北邙血战,厉寒殒命,玄甲凋零…… “传旨!整军,备舰!钦天监、工部、漕运总督衙门,全力协同!十日之内,朕要见到能远航深海的无敌舰队!” 帝旨一出,整个大梁王朝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 不再是局限于北境的铁骑,而是面向浩瀚大洋的舟师。 沿海各大船坞,灯火彻夜不熄。 龙骨被拖入船台,工匠如同蚁群。 不仅仅是传统的楼船、艨艟,更有工部根据古籍与萧景珩亲自提出的要求,赶制的新型战舰——船体更狭长,以坚硬如铁的阴沉木为骨,包裹薄而韧的异种鲛皮,风帆之上,隐约可见钦天监道士刻的避水、御风符。 一道道密旨……带着皇帝的虎符与沈薇薇以混沌之气凝聚的“圣女印”,通过秘密渠道,送往苗疆、西疆乃至更遥远的部落与隐世宗门。 旨意内容简单而直接:大劫将至,唇亡齿寒,速遣精锐,共赴归墟! 帝都点将台下,新集结的军队肃立。 他们不再仅仅是玄甲黑骑,其中多了来自苗疆、身形矫健、背负虫篓的巫战士;还有来自西疆大漠、肤色古铜、双眼如鹰的沙民骑士;甚至还有一些穿着古怪服饰、气息或缥缈或沉凝的宗门修士。 这支联军成分复杂,彼此间甚至带着警惕与敌意,但此刻,他们都沉默地望向点将台上……那对玉人。 萧景珩未着龙袍,一身劲装,外罩暗金软甲,太阿剑悬于腰间。 他身侧,沈薇薇同样是一身利落的劲装,墨发高束,腰间那枚苗银铃铛与掌心隐隐流转的混沌之气,昭示她的不凡。 没有冗长的誓师词,萧景珩,声音透过内力,清晰地传遍校场:“此去,不为开疆拓土,只为……活下去!为父母妻儿,为脚下山河,斩妖除魔,卫我人间!” “斩妖除魔,卫我人间!”山呼海啸的应和声冲天而起,暂时压过了不同族群间的隔阂。 沈薇薇上前一步,她未发一言,只是双手缓缓抬起,虚按向天。 刹那,以她为中心,发出无形无质,却让所有生灵……灵魂悸动的力。 一种回归本源、包容一切的“无”。 混沌与净世之力,首次在万众瞩目下,以如此温和而非破坏的形式展现。 光雨落在身上,士兵们只觉连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一些暗伤旧疾竟有愈合迹象,连体内躁动的蛊虫或是修炼留下的隐患都平复了许多。 未知的恐惧,莫名淡去……只剩下一种踏实的、与脚下大地相连的厚重感。 效果立竿见影。 台下发自内心的敬畏、信服。 “圣女慈悲!陛下万岁!” ……士气如虹! 十日后,东海望归港。 舰队已然集结。 百艘战舰,停泊在蔚蓝的海面,桅杆如林,旌旗招展。 码头之上,人头攒动。 帝后并肩,立于船头。 萧景珩玄甲墨氅,沈薇薇白衣胜雪…… 云涯子手持青木杖,站在他们身侧,望着无垠的大海:“归墟之眼,吞噬万物。鲲鹏遗骸,上古凶物,虽死犹存。葬天之人,必在彼处布下天罗地网。陛下,娘娘,此行……九死一生。” 萧景珩负手而立,“纵然十死无生,亦要往之。” 沈薇薇指尖,一缕混沌之气如灵蛇游走,她感受体内源胚与遥远东方传来的某种若有若无的吸引与排斥,轻声道:“祂在那里等我们。或者说,等我体内的……源胚。” 号角长鸣,低沉苍凉,压过海浪长风。 “启航——” 萧景珩一声令下,声传四海。 百艘战舰,如一条长龙,横亘于东海之上。 船队驶离港口……能看到一些海兽骨架漂浮在海面。 “是逸散的寂灭之气,已经开始影响这片海域的生灵了。”云涯子凝望海水。 沈薇薇站在船头,闭上双眼,全力催动混沌源胚。 她的感知如同水波扩散开去,穿透船体,深入冰冷的海水。 数道强横阴冷的气,若即若离,窥伺着舰队。 那是葬天的哨探。 “我们被盯上了。”她睁开眼,对萧景珩道。 萧景珩冷哼,按在剑柄上的手紧了紧:“来得正好。” 他转身,对侍立一旁的传令官下令:“传令各舰,结‘九宫锁妖阵’,符箓上弦,劲弩备火,全速前进!遇敌,不必请示,格杀勿论!” 攻防一体的阵势。 船身两侧,护板滑开,露出弩箭,箭簇上贴着符纸。 甲板上,来自各方的修士、战士各就各位,苗疆巫战士放出了善于侦查、攻击的异种飞蛊…… 西疆沙民握紧弯刀,召唤风沙之力。 风雨急下,雷电交加。 视线尽头,海天相接……就在前方,是密密麻麻、数之不尽、挂着黑骷髅旗的……葬天舰队! 第82章 饥饿与毁灭 大梁舰队,蓄势待发,九宫锁妖阵成型,百艘战舰气机相连,形成一道灵力壁垒。 “呜——!” 一声悠长的号角,自葬天舰队中一艘形似兽骨的旗舰上响起。 万弩齐发! 并非普通箭矢,而是一道道、由死气凝成的能量箭! “御!” 被箭矢擦伤的士兵,伤口迅速溃烂发黑,生命力被急速抽干,几个呼吸间便化作枯骨倒下! “反击!”萧景珩眼中冰寒,太阿剑骤然出鞘,剑尖遥指葬天旗舰,“目标,敌酋!轰沉它!” 灵力通过阵法汇聚到船首,压缩、凝聚—— 轰!!! 一道直径超一丈、混合混沌之气与磅礴帝气的炽白光柱,如神罚之剑,爆射而出…… 这一击,是萧景珩与沈薇薇力量的初步融合! 葬天旗舰,船身浮现出层层叠叠的黑骨盾,无数怨魂在骨盾中哀嚎盘旋。 光柱与骨盾相撞! 将附近几艘较小的葬天战舰直接扯碎! 骨骸旗舰的骨盾碎裂大半,船体上也出现破损,但并未被一击沉没。 船首处,一人脸上覆着白色骨甲,手中握着一柄兽骨打磨成的法杖,杖顶镶嵌一颗不断转动的黑玉水晶。 他,远比鬼龙化身,更接近本源寂灭之意! “寂灭使……”云涯子道,“葬天道统的核心战力之一……看来,他们对此地志在必得!” “杀——!” 寂灭使骨杖一挥,葬天舰队如海啸,向大梁联军发起冲锋! 无数身披黑骨甲、眼中燃烧幽绿魂火的葬天教徒,如同蝗虫从敌舰上跃起,脚踏黑气,向大梁战舰扑来! 海面上,陷入接舷战与法术对轰的炼狱! 苗疆巫战士吹响虫笛,操控遮天蔽日的毒虫飞蛊,与葬天教徒召唤出的、死气凝聚的骸骨魔蝠厮杀,毒液死气相互侵蚀,不断有虫尸、魔蝠如雨点坠落。 西疆沙民,弯刀引动风沙,形成沙暴龙卷,将靠近的敌舰和教徒卷入其中绞碎…… 各宗门修士……各显神通,飞剑、法宝、雷法、符箓…… 爆炸声、喊杀声、兵刃交击声…… 萧景珩杀入敌阵,太阿剑化作金色游龙……帝气对死气的克制效果显著。 “不能拖延!”云涯子挥动青木杖,道道清光如同利箭……他对沈薇薇道,“娘娘!葬天的人是在利用厮杀产生的死亡与怨念,加速唤醒鲲鹏遗骸,必须尽快阻止他们!” 一个大到无法想象的意志,正在死气与怨念的滋养下,缓缓苏醒。 饥饿与毁灭,正是葬天道徒企图驾驭的鲲鹏遗骸之灵! “护法!” 沈薇薇清叱一声,在船头盘膝坐下,双手结出法印。 “混沌……归墟引!” 并非吸收物质,而是吸收能量与灵魂! 方圆数百丈内,所有葬天教徒施展出的死气法术,如同百川归海,不受控制地偏离原本轨迹…… 一些修为稍弱的葬天教徒,体内死气被抽离! 萧景珩,一式“帝临八荒”震退三名葬天长老,身形如电,直扑寂灭使! “保护娘娘!” 寂灭使,骨杖高举,杖顶黑玉水晶狂转,一道凝练至极、湮灭灵魂的黑光,射向沈薇薇! “薇薇!”萧景珩救援不及。 “啾——!” 沈薇薇腰间银铃,自动飞起,净世凰鸟,展开双翼,挡在沈薇薇身前,洒下漫天纯净白光,与黑光撞在一起! 嗤——! 净化与寂灭,两种极端的力对冲! 净世凰鸟,一声悲鸣,缩回铃铛之中。 终是挡下了这必杀一击! 萧景珩,已然杀到,与寂灭使战在一处! 突破口,已经打开! 数艘大梁最精锐的战舰,在联军修士的拼死掩护下,冲破葬天舰队的封锁线,朝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决死冲去! 第83章 鲲鹏头骨 船首兽雕,双眸灰光爆射…… “阻止他们!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圣骸!”寂灭使,如同疯魔,不顾生死,扑向突破封锁的几艘大梁战舰。 “再快一点!”云涯子,青木杖插在甲板上,道道清光注入船舵。 看到了! 在最深处,在那连神识都能吞尽的绝对黑暗里,一个并非完整的尸骸……一具大得超乎想象的……头骨! 鲲鹏头骨! 头骨的眼窝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而这,还仅仅是一具遗骸的头骨! “以万千生灵之死气怨念,滋养圣骸,重塑天地……葬天的疯子!”云涯子道。 “攻击头骨!打断它的汲取!” 各宗门修士,纷纷祭出压箱底的法宝与神通,剑罡、雷龙、火凤、冰莲……五光十色的毁灭性能量,如流星雨,轰向那头骨! 然而—— 所有的攻击,在进入头骨千丈范围时,就如泥牛入海,速度骤减,被那眼窝中的寂灭,无声无息地吞噬、分解…… 那鲲鹏头骨,静静悬浮在深渊底部,幽光闪动,刚才那足以毁城灭国的集火攻击,不过是拂过山峦的微风。 鲲鹏头骨的眼窝,缓缓地……向上“转动”,漠然地“注视”闯入它沉眠之地的几只“小虫子”。 压力袭来…… 修为稍弱的修士和战士,心神崩溃,七窍流血。 有人承受不住,肉身直接开始崩解! 沈薇薇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衣襟。 她抬起头,望着那“注视”而来的……两个眼窝。 “保护圣女!”苗疆的阿吉,操控飞蛊,冲到前方,用自己渺小的身躯,阻挡那无形的威压……在下一刻,连同飞蛊一起,被碾爆成一团浓血! “阿吉——!” 沈薇薇,看着那飘散的浓血,看着在威压下苦苦支撑、不断倒下的将士,看着浴血奋战的萧景珩,看着那漠然俯视众生、即将彻底苏醒的鲲鹏头骨…… 沈薇薇眼中最后的犹豫消失了。 她猛地站起,无视周身崩裂的伤口,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献祭自身一切的法印! “以我混沌之血,燃尔万古寂灭!” “以我净世之魂,照尔永恒归墟!” 她不是要攻击,而是要将自己,连同混沌源胚与净世凰鸟残留的力,作为最后一枚、也是最强大的一枚炸弹,投向那鲲鹏头骨! 强行打破临界点,引爆足以撼动归墟的力! “薇薇!不可!!”萧景珩感应到她的意念,太阿剑不顾一切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光,暂时逼退寂灭使,身形化作金虹,冲向沈薇薇! 但,来不及了。 沈薇薇的身体,开始散发出如同超新星爆发前的、极不稳定的灰白光,整个人的气与混沌源胚、净世之力开始融为一体,即将走向最终的湮灭与…… 万念俱灰、一切都无法挽回—— 一直漠然“注视”的鲲鹏头骨,眼窝中的寂灭……微微停滞了一瞬。 它的“目光”,越过了即将自爆的沈薇薇,越过了疯狂冲来的萧景珩…… 穿透无尽虚空,落在了一个……更遥远、更加不可知的存在之上。 然后,一个沧桑、疲惫……惊疑的意念,如初春解冻的溪流,微弱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尤其是响彻在沈薇薇那即将崩解的意识里: “……是……您?” 第84章 回家 不是攻击,不是威压,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迟疑,甚至是潜藏极深、刻印在灵魂本源里的……敬畏? 沈薇薇周身那即将爆发、混乱到极点的灰白光,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念一冲,竟凝滞了一瞬。 那源自混沌源胚与净世之力的自毁冲动,如被一只无形大手按住,狂暴的能量流在经脉中冲撞,却暂时脱离了彻底爆发的临 不过要改的话,从现在抓起也不无不可:“期月,要不这件事我来解决。”必要时候还是要强势下,这是闫一不久前跟他说的。 再往上就没路了。千期月虽然不甘心,但也还是紧急刹了车,在这黑暗的夜里,星星都没有露面,月亮却是从没见过的明亮。果然是郊区么,就连月亮都比别的地方更亮一些,坐在车里,即使息了大灯,也不会看不见。 同学们楞了足足有一分钟,这一分钟,教室里出奇地寂静,甚至窗台上一只蚊子放了一个屁,大家都能听见。 “别说三个条件,就算三十个条件,我们也绝对答应。”林海半跪着说道。 孟可欣冷哼了一声,似乎在生气,但是她不明白为何生气,她将衣衫脱了挂在旁边的衣架上,然后跳进了水桶中,在水桶中盘膝而坐,运转功法。 望着东阴寺的大门,不错,还算雄伟,上面雕刻着一个大大的骷髅图,镀着黑金,无形之中透出一点凶光,你跟我讲这是寺庙的大门? 杨嘉画一愣,也明白过来了她的所指,心里更是慢慢柔和。期月还是这么可爱,她不喜欢的,从来不允许出现在她视线里,这次只是抽走还算是轻的了。 何必滥杀无辜呢?顾永峰已下定决心不再停留,这个地方已经不再安全了。 眼看着就要扇到李子孝的脸了可是手腕突然被李子孝的另一只手抓住动弹不得。 “哪里还有猫,早就跳走了,我也只是虚惊一场。”萧晴佯装镇定说着。 赵清染的腰被他轻轻搂着,男人带着她旋转着,期间目光一直深深注视着她,那里面蕴含着的火热,让她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倪叶心又没有断片,一切记得清清楚楚的,听到慕容长情的话忍不住就回忆了起来,顿时差点羞愤致/死。 游戏人就是这样执‘迷’不悟,哪怕已经懂了这个道理,却为了荒唐的信念,继续错下去,祝青山就是这样的人。 三方人马会面,而促成这局面的最高领袖也来了,一身白雾,飘逸出尘,神秘却又强大,那股威势席卷全场,告诉有人谁有话语权。 花凤凤娇笑一声:“朗副教主,你不用白费心机了,凤凤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与我的主人订下誓言,当时你可是也在场,你并没有出言反对,也就是默认了我的做法,现在倒来反咬一口,哼,你存何居心。 风景简直是目不暇接,这一片雪白,根本看不到边际,仿佛无限延长,只留给人们无尽的遐思。 道路的两旁都是黑漆漆的树林,路上除了他们也再没有其他的行人。黑暗里只有马车上一盏灯摇摇晃晃,显得有些孤寂。 姜宸会注意到台上的男人,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绝望的、悲伤的,却又性感到令人发狂。 她沉静的点点头,然后便感觉到体内一股温热,紧接着是一道非常清爽的气息流转全身。 第85章 三种强大的力,万界山河图 在『海市蜃楼之都』围绕着怯懦中又带有好奇目光看向自己的风斩冰华,结衣干劲满满地点了点头。 黑暗中有人在叹息,“你说得不错,却做错了,你不该带别人来的,,嘶哑苦涩的声音听来并不陌生,叶雪手已冰冷。 云珍在饭店转眼将近一年,这一年她虽然没有表现得特别的张狂,可是她干活儿耍滑,有人说她,她就和谁搪塞。 “多谢你,二师姐!”金满堂此刻这一声‘二师姐’叫得比以往每一次都诚恳,回头又看了眼君不欢,君不欢对他温和一笑,他的心里立刻一阵揪痛。 在无人目视的地方,街区楼宇的狭间,展开了一场非人的追逐战。 江斯晨坐在更衣室的对面,看到这样的夏时光,思绪一瞬间回到了七年前,夏氏集团的那次年度庆典。 就在第一位决定放弃交流,等到把她打趴下在撬开她嘴巴的时候,风却放下了武器。 商正是商家唯一的继承人,商家是思岳城乃至思岳国最大的商行,掌握着思岳的经济命脉。商家经过数代的发展有了今天的规模,到商正的父亲这一辈更是达到巅峰,虽然没有任何官职,但地位却是举足轻重。 血魔躺在地上,眼光凶狠的看着秦阳,没有吭声,显然,作为一名实力强横的枭雄,哪怕失去了实力,却也不愿意在秦阳面前丢了气势和脸面。 “梓七,你该离开了。”丹阵老人背过身子,不看着林梓七。而林梓七则是一言未说,只是朝着丹阵老人行了跪拜之礼。 根本月仙子的感知,身后追踪的磨剑宗之人越来越近!而且随着深入地狱峡谷,他们遇到的妖兽等级越捞越高。就在刚才他们所过之处竟然有一只四级妖兽。幸好此时他正在沉睡,否则,凌飞和月仙子可就十分危险了。 而也在这时,突然包厢大门再次被打开,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都是生面孔,修为却一个比一个恐怖。”叶辰眸光变得明暗不定,特别是他们之中,有几个的人的气息,甚是隐晦,修为更是已经无限逼近真阳境了。 “莫急,还有。”吕志瞬间杀至,挥手拍来,一道紫光掌印迎面拍来。 “应该不会吧,等会去二品药材区看看。”林梓七看着二品区域内的几株丹药,也是微微一笑,脑海里面已经想好这一次大赛的最终丹药了,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它了。 “混蛋,你趁火打劫!”伊万很想找卿舞控诉宋云风这个无良上司的恶行。 “你姥姥的,老子还想参与一下呢?”熊二骂骂咧咧的没完没了。 后来,韩玉凝索性在幻影出现的时候,什么也不做,就让自己沉浸在幻影中。 据说青衣楼总共一百零八楼,每一楼中有一百零八名杀手!青衣楼虽然在天星国威名赫赫,但是行踪却十分隐秘,整个天星国没有人知道青衣楼所在,更没有人知道青衣楼主是谁。 叶伯煊心里“不好”了声,赶紧拉了一把夏天的手提醒:“你瞅瞅咱车队,真有内涵!”分散夏天的注意力。 到了中午时分。除了两边的悬崖绝壁。前面再也沒有可以走的路了。因为谷底出现一条河流。巧的是。许东等人盲目的顶风前行。居然正好是顺着这条河流往下走的。 可现在确实太辛苦了,连弯腰都费力,她还有些便秘。连每天早上上厕所都辛苦,尤其是双胎,比照其他人肚子大身材更显臃肿。 在极北境的一处戈壁滩上,一片空间突然如同水纹般波动起来,接着有两个身影从虚空中走出来。 那些给夏天一把葱、一把韭菜的乡亲们,她想要再见见面,会很难、很难,因为一晃眼就是好多年。 一千万的第一期投资,自己要出的钱,也不过就是六百万而已,这根本低于了许东预计的许多,再说,到时候,就算是真的没什么产量,自己也不过就只是亏了几百万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宋雅萍这个亲妈、亲奶奶,从昨晚开始就下了狠心,必须“惩罚”儿子,她就是不帮忙。此刻在楼下喝茶看报纸呢。 那名领兵的头目拨转马头,似乎想要先退避开,可是为时已晚。一声大喝声中,那个粗大的汉子,如同一枚被发射的炮弹,从车内猛冲而出,在那名领兵官规避之前,就已经合抱着他摔下马去。 闹闹这个孩子格外聪明,并且难得的是答应了就会做到。从这一点上看,是夏天的功劳。 原本负责警备任务的前军,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官兵几乎没受到任何有效的阻击,就直冲向了石金梁的本队。 此刻听到这丫鬟的尖声惊叫,除了他们之外,几乎所有人都亮出兵刃。 江湖上,剑道高手不少,可是让叶孤城期盼一战的唯有两人。只闻名不曾见面的西门吹雪以及八岁就能用处那么无双剑法的陆浮白。若这陆浮白真是他等的陆浮白,他的两愿望也算可实现其一了。 另一边,当孟星元一口气喊出“两万”灵石的时候,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人鱼上岸的时间很早,也早就已经学会了隐匿自己,现在,他们来救自己的亲人,似乎也没有什么错误。 玩偶山庄要找, 风四娘不能不管,可人是铁饭是钢,饭也是万万不能不吃。不仅要吃,还要好好吃,积蓄体力, 面对可能到来的危险。早餐是徐青藤在外面买的,包子馒头, 油条烧饼, 非常丰盛。 几个美妾惊恐地尖叫起来,有一名金丹修士是贴身护持着吴三公子的,此刻发觉如此诡谲情景,立即将他护在身后。 李加贺和童虎都是我的嫡系,很多时候向着我,当初斯雅扔下我离开醚县,我大病一场差点死掉,李加贺他们都知道这事,对斯雅意见非常大。 第86章 须弥山 二人也不答话,抽了抽鼻子,都一副眼馋的模样盯着厨房内山河手上的锅。 更何况这一年来,人人也皆看出来厂公大人对公主殿下不同于常人。 陈宁表情阴森的盯着领头大汉,伸出手,在他脸上一下接一下的拍着。 看着李萌在云霄飞车上尖叫的样子,高一维想起了那一世,自己挣了第一个月稿费,就是跑进欧乐堡玩了一整天。 于娜娜在别人面前挺横的,但是在庞倩倩和毛蓉蓉两人面前,绝对能怂回老家去。 再说,她靠‘卧底’也算在业内出名了,离开特斯拉谁还敢要她? 不料,李萌手里拿着内衣内裤,眉头却是一皱,滋拉一下拉开了浴帘,看向浴缸。 “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不想再提了。”曲典用哀伤的语气哽咽着回答道,那副神情和语调无论谁见了都忍不住为他感到难过。 如果他愿意,超过这人也是可以的,只不过那样的话,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旁边跟拍这个“外国人”呢。 连接玄关的超大客厅的窗帘开始缓缓的打开,满屋的灯全部亮起,随着窗帘的打开程度缓缓的调整着亮度。 ”别可是啦!我们不要谈她,换个话题聊。“萧然打断她的话,不想和她聊这个话题。 化作黑日的瘪三自信心爆棚了,因为这可是他的大招,化成黑日的他就等于太阳的力量,没有人可以靠近他,只要在黑日的范围之内,任何人跟鬼都要死。 “林哥。。”张宇显然认识林西哲,沒有了刚刚嚣张挑衅的姿态。 “怎么样,很痛吧?萧然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擦了擦刀上的血,睨着眼问他。 许久,他觉得该说点什么,因为冷风吹在湿了的身上真是不好受,她这么瘦弱,真害怕她着凉。 蓝沁感受到古飞语的天火之后,心中微微一惊,这天火和之前相比已经又强大了不少,而且很明显能感觉到传来的天火极为平稳流畅,显然对天火的控制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甚至当场有人出钱购买,价格一直涨到十三万美金,被买走了,相当于七十多万的软妹币。 若不是碰到红狸兽这等异常灵敏的妖兽,哪里用得着施展疾风斩,而且还要做的如此隐蔽。 被技艺高超的匠人,放进佛头的内部,牢牢固定,然后再以高超的手艺把紫檀佛头恢复原状。 密室中的密室里,放着一个能够屏蔽神识的宝物,所以,江玉鹤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等到服完了今日的汤药之后,皇太极感觉身体比起往日舒服了些许,原本已经有些混混沌沌的思路也变得清晰了起来,他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声,朝着外面值夜的太监吩咐着。 康婷婷来的勤,袁帅就给她准备了汽水和西瓜,一来二去的就跟袁帅看对了眼。 她看到高院长虽然这样说着话,可是目光却是着重在牧琦和高湛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对于其他学生则是匆匆而过。 大都会检察院的气氛总是看起来如此陌生,冷清和冷清,令人感到沮丧。 这样的火药量,顶多能炸掉了几顶军用大帐,范围不会太大,当时陆锦舟就奇怪,左二这么大阵势,结果却只有这么点火药,不太对。 紫烟是优雅成熟之美,牧琦是火辣张扬之美,而莫琳则是清纯娇憨之美。 三轨弹的林敬纪念馆从总政治特使飞往国礼监。与往常一样,国礼监“移交给了外交部”。由于林敬不再是监察院的监督官员,因此这次“官员级会议”已转移到刑部。 尽管朝廷有意阻止了该消息,但京都看不到表面上的任何东西,但内部极为紧张。 看到这一片倒地的海贼们,班斯特咬牙切齿,挥动着千百斤气力的拳头向雷音砸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老爷子继续躺病床上歇息,郭大路转身到了范志红所在的病房。 这样一真一假的两份合同,便是俗话中的阴阳合同,这阴阳合同是娱乐圈偷税漏税最常见的一种手法,只要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谓约定成俗,心知肚明,你知我知,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比起一个现在只能开启两勾玉的写轮眼,和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相比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说到这,赵志刚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他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憋屈,仿佛老天爷故意和他过不去一样,什么坏事都落到自己头上,什么好事都没有自己的份。 “怎么会。”叶离的全副心思都在秦朗方才的回答上,车里暖和,她被冻住的大脑又缓了过来,开始控制不住的去想,秦朗回来了,他家和谢家那样近,怎么一次也没有去找过谢依菡? 看着折木在十五分钟内就将这一大盒饭吃完了,众人再次露出震惊的表情。 突然获得一把传说中的飞剑,让老七只有种不真实感,如同做梦,有点木纳的接过了飞剑和玉简,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不过李云飞却是已经走了,赶紧的举着飞剑和玉简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好几个头谢恩。 不过虽然千反田对折木很是无语,但她也没有生气,不说这是自己热恋中的男朋友,就说她自己其实对这次的招新也没抱多大的希望的。 彩旗垂着头,紧紧抿着嘴唇儿,一心二用着,一方面是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儿,一方面是犹豫着,要不要跟喜妃解释一二。 第87章 跨界大阵 茫然醒转的信徒在僧侣的引导下,带着困惑与后怕,陆续退出大殿。 萧景珩并未在了尘身上浪费过多时间,自有随行的暗卫与恢复清明的寺中执事将其看管起来,后续的审问与清理门户,是须弥山自己的事情。 那尊眉心破损的佛祖金身之上。 寂灭之气,如同最狡猾的寄生虫,牢牢扎根在金身核心…… 与整 “我们借莫斗之名招兵买马,是想争取时间吗。”何司令沉思片刻问道。 “怎么回事?”望着周围相互厮杀的影子军团,郭思霞感到十分的不解。 “我说了,你们是不可能逃得掉的。”a172怒吼一声,魂力大涨,无数个威力不凡的火球从其体内激射出,如同火雨般轰向赵晓敏所在的区域。 然后孙大圣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左右,用了好几次力,终于压低了嗓子。 车子又颠簸了一下,尹若君再次被弹了起来,再次压在了莫溪身上。 “就是一种方的,当然也可以是圆的,面粉发酵的,加盐,烤出来的。”程大雷双手比划着说出来。 “这个我也想到了,但周围都是一片皑皑白雪,压根就没有地方给我们休息。”林峰说道。 “你说要是在炼丹药的时候放一点糖,这些丹药会不会更好吃一点。”瑞寒提出建设性的意见,这个想法也是史无前例的。 但陶镇邪问的另外一个问题,莫溪就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了,她本能的想起了那个跟她并肩战斗那个有危险会挡在她身前的少年,要是他在这儿就好了,有不知道的可以问他。 伴随着众记名弟子滔滔不绝的拍马屁之声,陈炫也终于是懒洋洋的长了个身,然后开始不紧不慢的救人了。 他都有些心灰意倦了,甚至脑子闪过远离这里的想法,就算不离开这里也该请个假,等他想好怎么处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种种关系再回来。 整个村子里的人穿的还是粗布衣服,他们家穿绸缎,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家很有钱,而且乡下这地方不可能像城里那样整天坐着。 白狐和李诀都是聪明的人,姜逸轻轻的一点拨,两人立刻就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看着姜逸胸有成竹的样子,两人心中仅有的一点担心也是一扫而空。 凰攘玉疼得龇牙咧嘴,抬头一看,只见十个血族士兵坐在里面,这些士兵一个个灰头土脸,她一看这些男人与玄异比起來简直就是來自污浊地狱的肮脏恶鬼,实在是不能将他们相提并论。 心神沉入那缕玄气中,一股虚空之力竟然是在玄气之中,凌峰心神稍微感知,便是被虚空之力重创,脑袋一阵绞疼。 陈炫伸手往嘴里丢进一颗辟谷丹,这药中的能量,可以让人不吃饭一周。 “我靠,老爸,每天你给我打招呼能换种方式吗?”苏晨洋丝毫不在意,这么多年习惯了。 看着大家的反应,韩依盈笑道:“就算不会唱也没关系,这确实很为难大家。 之后在一个夜晚,他又跟着肖月悄悄去了肖家,将情况大概跟肖老爹和郑氏说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肖老爹和郑氏一把年纪经过很多事,他们心里也都明白。 寅时是凌晨的三到五点,也就是要他在天明前离开,徐墨拱拱手,背起药材向房间走去。 “王笙,你可是个男人!有什么好怕的!”老王默默对自己说着。 第88章 英灵殿,忠魂阁 英灵殿,并非寻常庙宇。 它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宫殿式建筑群,黑墙金瓦,庄严肃穆。 殿内不仅供奉着为大梁开疆拓土、鞠躬尽瘁的功臣名将牌位、塑像,更深处,还设有“忠魂阁”,据说汇聚着这些英烈死后不散的意志与部分残魂,与大梁国运隐隐相连,护佑山河。 平日这里香火鼎盛,不仅有皇室定期祭祀,更有 铁甲卫士的声音一遍遍颤抖着,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但花木兰的愤怒也在心中一遍遍升腾着,手紧紧地握她忍住了。 我点了点头,也想着赶紧将其打发走。于是拿着一个玻璃杯,然后给他掉了一杯水,递给了他。 因为情况有点紧急,两人也没有去寻找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大古。 “蹬蹬瞪。”林淑茹用手中的手杖敲打着地面,大声呵斥道:“够了,荆歌,你只是一个外姓人,大哥现在重病缠身,我们应该做的是找人治好大哥的病,而不是现在在这里窝里斗。 “希孔你回来得正好,饭马上就好了,你去洗一下手。”母亲对自己的大儿子说道。 玉玲珑痴痴的望着远方,远方什么都没有,她眼下也什么都没有。 “我不会放开你,桐乃。”苏羽靠近了高坂桐乃,捏住了她的下巴。 是的!这面墙完全由黑曜石搭建成整体,没有一点多余,也没有一点残缺——自然也没有城门——不过抛开城墙的实际性而言,如果给它硬加上城门的话,反而是对这面奇异墙壁的一种破坏。 黄埔无敌脸色大变,守护者之中有奸细一直只是一个猜想,被大长老突然提出,怎能不让人心惊。刚想反驳,却又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下午五点多,上了汽车,看着窗外的景象。我感叹道:活着真好。 拿到了赛的结果,GLORY的光头主持人,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后示意王震和黑安迪都来到场裁史蒂芬的身旁,准备开始最后环节。 问道剑本就是翠霞镇仙竹精华自成,又得叶轩以炼器新法重新炼制添入中原正道七大剑派练剑珍材,其锋锐足以当得此界第一的名号,力道足够便可切开斩碎此界一切为物质体。 不理会李根震惊的表情,李和风直接朝农劲荪和霍廷恩走了过去。“农叔,大师兄,你们或许在奇怪我为什么对他动手,因为师傅的死,和这老家伙脱不了干系。”看着李根,徐凡冷着一张脸说道。 “不!”察觉到苏慕浓烈的杀意,浩然长老再次发出一声吼叫,最后被苏慕一拳打爆,一个大宗门的长老就这样死亡。 如果王家这一条龙脉出什么问题的话,那么整个京城的龙脉都会变得紊乱起来的。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等到龙五精力耗尽的时候,就是龙五失败的时候。 几套五禽戏后,叶轩身边已经裹了一层由酒气和灵气兼杂的浓雾。 明明只是在命运长河的这一刻,后世太上却与阿撒兹勒两人却依靠难以想象估量的感知能力及思维运算速度于瞬息之间以虚幻的意志之躯鏖战了不下数十万回合。 “我说过这话吗?好吧,我好想是给胖哥说的吧,让他给普通员工打分”陈天星疑惑道。 这些人神情惊骇,都不敢去注视苏炎,此人太强大和超绝,不像是一位刚突破的大圣,反而像是一位老怪物,道行深不可测。 第89章 葬神墟 说罢理也不理巴特克,转身走进后厅,跟佟喜两人在一起随便说话习惯了,一时还真不大好改过来。 所谓唇亡齿寒,按照岑风现在这个票数发展下去, 第二第三也有可能被他干掉。于是第五第三的粉丝也联合起来,纷纷质疑他的票数和排名。 被称作墨师兄的男子,一声令下,手中长剑突然朝承武国的弟子动手。 陆聿泽环顾一周都没见着人影,出于无奈,只得在观众席上找个位子坐了下来。 而且就是张三丰,他对太极阴阳轮转混元如一的领悟虽然远超他人,但其实也不多。一般人几年几十年以为就已经领悟了,其实那只不过是皮毛。 不过后来解决了。两人拿匕首也只是吓唬吓唬,见杨明东两人丝毫不惧,动起手来却没用匕首,他们也知道动刀和不动刀是两个性质,而且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 先把这个障碍给除掉,确定他不会防碍自己接下来追妻路,至于其他的人,目前,他的身份,还不到可以公开的地步,忠王府还没收拾。 顾玲儿苦笑一声,看来自己是高看了这个龙鳞飞了,原本自己还以为他是个是非分明、明辨事理的人,如今看来,自己错了。 四目道长他们走出一看,才发现一名身穿清朝官服的僵尸从外面一步一步的走进来。 男人低垂的眼眸望着手心里握紧的东西,眸子里是沉沉的猩红,明显刚哭过。 剑芒夺目,笼罩整个空间,在巨大的剑光四周,一道道赤色电光肆虐的席卷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玄竹百剑匣”第三阵中的八道巨蟒盘绕的剑意,死死的席卷住。 一进酒吧,便是振聋发聩的电子乐热浪般袭来,徐帆这会绕开舞池,来到吧台,点了一杯酒,便静静地等候了起来。 石磊身体晃了晃,强行稳住,重重的点了点头,盈眶的眼泪早已滚滚滑落,一旁的姜权连忙伸出手将石磊扶住。 “团长大人,丽雅她,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忽然奋力抓住海陆曼的衣袖。 对于“广寒九炼”第四重的剩余三分之一内容,领悟起来极其困难,晦涩难懂的内容,远远超过了前面的三分之二,让云浩皱眉的频率提升了几倍,并且感觉很累,仅仅半个时辰,额头上便布满了豆粒大的汗珠。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残破,一道道赤色光丝为之崩碎,当然崩碎的还有一些剑意。 身为天拳宗的第二骄子,求天潮什么武者,什么武技没有见过。但如眼前这般,不带丝毫杀机,却犹如魔鬼吞噬万物的武技却未曾见过,更不曾听闻。 这话很短,似乎很不近人情,但楚星寒却是知道这是大哥太激动的原因,按着臂膀的手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肌肉在剧烈颤抖,显然大哥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平静。 原本他不想插手的,毕竟这有违御剑门的一些规矩,但看到这里,他知道,这一刻是不得不动用一点自己的权力了。 广告牌上用大字标出长风大酒店做活动的时间,在几百米以外都能看见。这样的安排,既能改变停车场的环境,又能稍带做宣传,可谓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陆羽不由摸了摸口袋里的令牌,现在看来唯有先离开药界,先要搞清楚白俊的到底是什么来历。 本来秦俊熙以为是要经过一番口舌,能够得到一本秘籍就不错了,没想到却是直接得到了两本他最想要的。 闻言秦俊熙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就将自己的眼神看向了段寒欣,他要以防万一,万一那些人有身枪的话,他能够第一时间上去。 狮子吼乃天下至刚至强的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清啸之下,犹如迅雷疾泻声闻数里,令敌肝胆俱裂,心惊胆战,震慑人心的不可思议之威力。 只要解封一层星罗门限制,就能进入初级战斗姿态,对于幽夜一族的人来说,进入战斗姿态最为明显的外貌改变,就是眼睛颜色的变化。 最终方的阵容为:上单纳尔、打野皇子、中单泽拉斯、下路是复仇之矛加布隆。 岳珊珊突然感觉腹部一阵恶心,立马将头转了回来,忍住呕吐之意,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岳珊珊急忙四处转头张望,发现在周围的阴影出有一双双红色的眼睛。 尤里市长叹了一口长气,他是不希望和沃达洛窝里斗的,但也对这个难雕的朽木表示遗憾。 尽管它如今已然度过觉醒前期的洗礼,正式成为觉醒者,但它所犯下的罪行却是事实,魏贤不会发红包去救它,芯脑也不会利用芯片去引导它逃出包围圈,是死是活就看西端朱野自己了。 虽然守卫的人数虽然很多,但那些守卫似乎对在这里工作很不满,对于工作方面不是那么的认真。 其实他帮钟家准备车,来给陈宇接风的事,霍启民根本就不知道。 霍陵再一次的打量他,他从心里感觉面前的沈清带着豪门里的算计,说出来的每一句都是打磨考虑。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整个,她再也没有尝过桌面上的任何一种点心。 陈宇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是有印象了,见其不说,便又抬脚,将逍遥仙人踢出了数米远。 梁瑄喃没听懂,刚要开门的时候,玻璃烟灰缸啪的一声砸在门上,这下任何人都不敢进来,她们只能掩饰,否则传出来有损的只会是谢家的名声。 她看着李长恭的眼神中满满都是异色,脸更是红的一直到了脖子根。 白无声地飘过过天际,树叶在风中翻舞然后悄然落地。故事讲完了,于役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温荣才无比压抑的看向陈宇,原以为陈宇会因为他这些话,而大发雷霆。 严凤不愿意在这种细节问题上被对方抓到把柄,因此正好将矛头引向大决斗场的负责人,借题发挥、借刀杀人,避开周琮荣言语中设下的陷阱。 第90章 垂帘 帝气龙魂……断了。 催动混沌源胚去感知。 回应她的,只有葬神墟方向传来的、混乱暴戾的寂灭余波,以及……一片死寂。 他出事了。 那个承诺会回来,会与她并肩面对一切的男人,那个将她从潭底深渊拉起,许她江山共担的帝王……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眸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部族不安,自然这胡国中间便恒生动荡,一路而来,郝连城深便是看到了一些他极不愿意看到的景象——虽是能帮则帮,可他的所帮也不过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走上讲台,张兰发现盛稀饭的铁桶和装饭盒的筛子竟然都安放在讲桌上,她暗暗纳罕:这是谁提来的呢?铁桶和筛子不会自己长腿跑来吧?赵老师升旗前后都没见人影,张兰自己还没顾得上去领,谁送来的呢? 肖土和贾星星也看出了武镇这个大成后期高手的厉害,不等萧乐呼喊完毕护驾,已经同时也运上了真气,只要对方发动对萧乐的攻击,他们马上是上去救护,围魏救赵的向武镇发起攻击。 若杀死了阿成的父亲,那阿成,便只会恨自己。可此时,自己并未杀死阿成的父亲,甚至将其藏身地点烂在心里,待郝连赫雷百年之后,再将此事说给阿成听,想来两人之间,或释然,或不释然,却也是无法知晓的事情。 只见宾馆外墙角下躺着一个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胡须乱糟糟的很久没剃了,鼻涕涎水流满面颊。他穿得不错,但是衣服污秽褶皱,显然好久没有收拾了。 此刻明月已经为太子殿下将脱臼错位的胯骨复位了,自己却只顾着赞叹明月精湛的医术,忘记为太子殿下解开封住的穴道了。于是他赶紧“啪啪”几下,为太子殿下点开了穴位。 是了,他只知道有人监视着皇城之中的锻造师,却并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是什么。 她没有回头,所以他看不到她泪流满面的脸,如果看到了,或许下面的话,他永远不会说出口。 陆兆安跪在地上,双手紧握着拳头,他也知道这枚族印的威力,但是他不甘心就此认输,他等了那么多年,才有今日的机会,怎么能功亏一篑呢? 太上皇得知此事让人查了太子妃的死因,发现她是中了慢性毒药,根本就不是自杀。再稍加调查,很容易就查出是凤绯所为,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废了太子的皇位,自己继续亲政。 就在他刚从房间走出的时候,却发现血袍老祖早已在门外等待多时。 可是玄冥龟直接缩头缩尾,四肢在外不时抓死一两个躲避不及的人。 尤其是听闻宓妃口中那个‘假’字的时候,更是心中大受震动,猛然屈指一弹,浩然星光化作长剑,向太一与紫薇星君斩去,欲要将其化作齑粉。 “还记得当初麒麟族诞生的先天灵宝吧?”魔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凤祖,似乎要将目光射入凤祖的心中,将其内心撕裂,看的个清楚明白。 江轻尘心中惭愧,不是惭愧于自己的记忆力,虽说几个月前的选美大赛,韩媛的画像可是满大街都是,自己居然也能对不上号。 对此,云莱仙宫中人仿佛司空见惯,众多观战者中,也只有部分年轻人面露惊荣,其余人也是见怪不怪。 “宝贝,你不用担心,万事有我,任何事情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走过去。”江轻尘说道。 第91章 磨灭 葬神墟……无面道主立于深坑边缘,纯白面具上的裂痕如蜈蚣爬行。 他俯视坑底那个被帝血浸透、龙气涣散的——萧景珩。 太阿剑斜插在远处,剑身黯淡,失去了主人的呼应。 萧景珩躺在焦黑的碎骨与岩石间,经脉尽碎,帝格动摇…… 唯有一线生机,被顽强的意志,强行锁在心脉深处。 “好强的 之前他们一路沿着窄路低飞,下方起码是有路的,但是现在下方完全是一片万丈深渊的血池岩浆。 没办法嘛,为了不暴露身份,他现在一切对外的信件往来都是填的英语老师家地址。 谷奇静立不动,手上白光暴涨。在剑芒即将飞射在身上之时,谷奇周身顿时被白芒环绕,不断吞噬剑光。 进到校门,李恒两人与英语老师分开了,他们先去的三楼自己教室,找班主任王琦报道,拿报道单。 等到元伦彪将那些砍下来的树枝,扔到远处处理完毕,再返回的时候,五人全就已经把那半透明的捕兽网,给直接的弄好在树上了。 婆婆是田艳茹的软肋,她不敢拿婆婆的安危来赌,似乎只能屈辱接受。 莘雅在一旁没说话,她刚才一看到那胖乎乎的背影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但奈何之前自己说过不会,所以为了不让光翎有所怀疑,她只能乖乖地听课。 手筋脚筋也都已经被接上了,怕她乱动影响治疗效果,底下的丫鬟用绳子将她手脚都绑在床板上固定。 他轻笑一下,身子横伸而出,一缕缕术法光芒散去。没见他怎么,就轻松地把那个凶汉击倒,昏死过去。 吴爱琳叹息一声,轻轻地点了点头。当年的杨炎,虽然天赋不错,可她也只能说是有些欣赏罢了。而如今却是一举成为人上人,心中的苦涩,可是不断地漫延。 任务完成后,辰逸马上将任务‘交’了,一瞬间获得了庞大的经验量,辰逸的等级直接变成了38级,还有2级就能成为40级玩家了。 我马上想到,依依已经出来了!而且似乎还发现了我进入了她的房内才这么急促的过来。 “莲娜,你说炎帅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玲儿望着天空中的皓月,轻声问道。 依依不在说话,享受我怀抱的温暖,不过我自然不会满足了,而且依依都答应了的。 无尽的黑暗终于涌现出一缕光芒,巫妖王直接踏了出去,我连忙跟上,但却发现眼前的景象,气息非常的熟悉,这里是剑圣山谷,巫妖王居然主动来了这个地方。 接着,李涛继续按下去,按到第五次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暗灭,拥手杀手之王之称的杀手,隐匿气息的方式奇特,无人能感应其所在,不出手则已,出手则目标必定陨命。布里身边的魔法师也仅仅是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逝,而布里却是一声长嘶倒于地上。 就在这时,一位白衣男子神不出鬼不觉的跃进房间,这速度连雪倾城都没看清楚,不过这衣服雪倾城认识,来人正是消失已久的君一川。 在众人忍俊不止的观望中,陈锋终于顶住了外国妖精的一轮轮调戏,并且给她一一介绍了在场的诸位商界大咖。 他手掌张开向天,黑色火炎,自其体内席卷而出,将半片天空笼罩,恐怖的温度,扩散而开,将无数海水蒸发。 第92章 一种共同的东西 凤仪宫的诏令,不是帝王的号令,而是皇后以“混沌行走”之名发出、带着血性与末路狂意的征召。 它越过森严的等级,越过地域的隔阂,直接传达到那些曾在大典上感受过混沌与净世之力、曾与帝后并肩作战过的势力首领手中。 没有繁文缛节,没有利益许诺,只有最直白的危机,和呼唤。 回应,比预想中更快, “灵缈”还是那只残缺一角的机匣,唯一的变化是里面装着一枚红玉。 这帮教官身边,还都有着一帮训练有素的警犬帮助,就连张强也有一个藏獒壮壮,有着张强配合,起码对付一只豺甚至一头狼都是可以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这喧闹的城市又传来其他的歌声:雪下得那么深,你会否听得很认真,全世界的离人都哼着我的心疼,可谁看到我憔悴了几分? 大家虽然同属“不死系”,但大家自问只是凡人,层次不够,面对亚伦这等境界高到要到神话故事里面去找的狠人,他们实在是自惭形秽,能做的就是乖乖地闭嘴让开,请大佬先走。 这住处也就罢了,待用膳的时候,林雪慕又挑剔了一番,将每个菜都翻了一遍,然后将筷子一扔,就回了自己的房中,哭闹着说顾水月要饿死她。 现在听说她成大明星了,算是功成名就了吧,也没见她回来,连在电话里面说一声都做不到。 陶器他也见过不少,他自己也会烧一点,在他的印象中,陶烧来就是当瓶罐缸盆来盛水的,但从来没想过用陶来盖屋子。 除此之外,他也对熊猫的空手格斗技术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想要学习一番。 顾天澜靠在软塌上,闭着眼睛睡去,眉头皱起,睡得极为不安稳,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他举起手来,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大概有几根头发丝叠起来那么厚的一点点距离。 季凉川是修真者,他身边有灵气缠绕,可他身边的其他四名队员,都只是普通人。 “这手段,真恶毒。”龙野双眼微眯,原本还以为丧尸咬人已经够残忍,没想到还有这番毒掌。 二十四人,齐齐摔在东方云起的脚边,同时大口吐血,气息萎靡,显然已经受了重伤。 对于圣州五派,这种不知道存在多久的流派来说,能够知道阴阳双种属性的灵根,这根本没有一点意外。 陈青帝动用音波动,无限度夸大自己的声音,几乎眨眼间,这片山区暴动,来自其他分支的兽族也捕捉到了这一声响。 “你们不是一起行动的吗?”会长食指缠住发梢,脸上带着探究的表情。 再继续求下去,结果可能也是一样,继续下去,他也只有吃闭门羹,得到最多的,可能是唐饶嘲讽的话和眼神。 这一刻,林昊算是知道,自己遇到了刺头,且不说那陈长生在一旁虎视眈眈,单单眼前的龙野,其战斗力已经是让他感觉非常棘手了。 就在刚刚,她从龙野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冰冷的杀意,眼前这名男子是真的要杀了她。 凤凰凄厉地看着唐饶,它的嘴角开始滴血,血滴下来,让人看得眼睛都是红的。 “好!我去布阵。”洛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答应了,然后转身,离开,干净利落。 贺兰夜的领带从来没有买过豹纹的,这是纪子恩给他挑选的,虽然他有异议,但是还是乖乖地戴着走了出去。 第93章 神国 白娘子水漫金山…… 昭宁皇后,兵发葬神墟。 葬神墟外,沈薇薇率领那支成分复杂、煞气冲霄的联军…… 在这寂灭魔域。 任何生灵靠近,都会感到生机飞速流逝,心智遭受侵蚀。 这已不再是险地,而是被强行改造成的、属于寂灭的国度! “好狠的手段!”云涯子,手中青木杖微颤,感应 束束火焰,自林中四面飞来,形如箭矢,俨然便是妖族法术火之矢。席撒扬手轻喝,“防御结界。”五色光罩亮起,形成护壁,射来的火焰箭矢如同被寒水浇灭,‘滋滋‘声响中纷纷熄灭,消逝。 夸父也不追赶,因为他眼前还有大巫雨师和五千地九黎士卒挡住了去路,想要追赶螟蛉子,就只有先把他们全都消灭掉才行。 房遗爱用力挥舞着马鞭,他坐下马匹的臀部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道的血痕,在疼痛的威胁下疯狂的奔跑,大量的灰尘在马蹄下被践踏了起来。 “什么?迷之森林?你是从那迷之森林里出来的?”阿凡斯显然不相信。 所以,陇右之地极为重要,乃兵家必争之地,又是与西域各国连接的唯一通道,大唐不可能放弃这个地方,只能用雄厚的国力,支持着陇右之地百姓的生存。 看到自家老姐那面色不善的脸庞时,方明华机灵灵的打了个哆嗦,身下半句骂娘话顿时被他咽在了肚子里。 一言既出。场面却犹如陷入了真空,一屋的人,却是连大声出气的人都没有了,一个个,木雕泥塑一般呆在当场。 “少爷,是桐油,这些人想烧了义庄!我们该走了!” 林平刚刚说完,外面的那些人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木桶,在怀里掏出了一根火折子,火折子被点燃,猛然向着义庄的门上扔了过来。 这第二呢,便是这狮伶怪的治国天赋,这狮伶怪夺了乌鸡国三年,那乌鸡国非但没有民生凋零,反而是热闹异常,可见此妖在治理国家方面极有才能,这个才能值得用。 “你确定你要一直坐这车”?萧寒笑问,他可是知道,不久的将来,当国外地顶级商务车涌进来之后,陈虎这家伙肯定会喜新厌旧的,所以才故意问他。 天脉境强者,他见的多了,可像眼前这青年如此强大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叶秋扫了一眼石魔君,他的天地法相,被石魔君击散,叶秋没有再凝聚,直接收了回去。 听到叶秋的话,卡罗琳放下了鞭子,坐在叶秋的身上,一口咬在於痕上。 大厅里的其他人看到男人震住了,也没有再嘲笑了,有的是被震撼到了,有的在跟身边人窃窃私语,怀疑这个男人是穆辰东请赤的托,两人在一唱一和地演双簧。 这数道身影大概扫了一眼,看不到任何身影,心中便知晓,对方一定是藏在了某一处。 有传说,天山苦海也彻底崩裂了,九山八海实际上只剩下了八山七海。 “不过,既然贤弟暂无它法,而且又决心要救人的话,我倒是有一点看法。”柳湘莲道。 在场都是一些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孰轻孰重,自然清楚不过。 所以此时克里斯蒂慢慢下拉领口,明明是极具诱惑的动作,可是就像她当初从领口中取出糖果一样,充满这一种难以形容地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色情意味,但是却给人一种极简的美感。 第94章 寂灭洪流 沈薇薇,引动了某种亘古存在的规则。 打开了一个通往万物终焉的黑洞。 这不是攻击,而是……引燃! 以她自身混沌源胚为火种,以这方寂灭魔域中无穷无尽的死气为燃料,强行引动混沌本源中那代表“终结”的一面! 以她为中心,空间崩解。 寸寸消失,化为最原始的虚无! 无声无息地 两个护士看到专家们进来,把今天古天雄的常规生理数递交上去,然后站在一边。 周林也明白了,可能在欧阳春眼里面,范磊也跟陈梦差不多,没有什么实力。不过他打心里还是同情这个范磊的,因为上次在防空洞那里,他知道了范磊的悲惨过去。 先是行了礼,然后便拉开屏风,墙一样的屏风后,却有一张大床。 风荷有些吃惊!资料记载中的试炼之地,珍宝无数,但也危机重重,居然被这黑云殿给攻克了?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空间都在颤抖,爆炸所产生的气浪,将那些本应插在地面上的长刀,在气浪推动下向四周飞射的出来,并且夹杂着炎热的火焰,将艾丽丝所在的地方彻底的吞噬。 但人们遇到这些煤老板,从心底里只会蹦出一句话:土豪。我们做朋友好不嘛? 就在妮依思索着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时候,艾丽丝却不会给对方思索的余地,轻轻的抖掉澄澈上的血渍,随后如同闪电般的扑了上去。 阎王?哼!恐怕他们都不知道,这人死了,地方城隍也就判了,还轮不到阎王来审。 “陛下过誊了!”萧百里谦逊有礼,仿佛耶律延禧真的在夸他似的。 黎啸平时觉得这路程也没多远,听听歌想想事就过去了,但今天,他总觉得开个车跟上西天取经似的,一直到不了个头。 荣霈杉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我和你领了结婚证不就是最好的报复了吗?”仔细想想,除了被伤了心,其他的好像并没有损失。 路公公吓得尿了裤子,四爷拿出巾帕擦了擦手上沾的血,将巾帕扔在了路公公身上转身离开。李卫和张延玉也跟了出去。 这就是个装潢华丽的房间,比任何卧室的面积都要大。只不过家具只有零星几件,房间中央摆了一个大床,床上摆了几件衣服,旁边是梳妆台,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他从左右各劈出两道剑气,往泥飞包夹而来,只是这两道剑气,都离开泥飞的身子差不多半丈。 江诺璃坐在老妖怪的后面一排,他看着苏一失去生息的脸,神色孤寂。 莫菲吓得放开了陆俊凯,看到陆俊凯的左臂流着血,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脸色刷白刷白的。 由于剧情的混乱,田可欣提前遇到了的墨昊。但这次不同的是,这次田可欣是有目的的接触。田可欣通过金主搭线认识了墨昊。 莫子烨每次一看到被扒到溜溜儿着的阮婂婂时,总是忍不住的要去亲吻她,撩她。 无可奈何之下,他唯有走向落地窗,作出一副疲惫,需要舒张的模样。 幸好这周围没有什么人,不然恐怕此刻两人怕是会被人误以为是在做什么秘密交易而被叉进警察局内。 在叶家谁不知道叶傲萱心有所属,而那个男人却是他们叶家的敌人——邱少泽。 来到山巅的时候,眼见两人打的正欢。山顶上原本草木茂盛,经过一番折腾,却已经如同荒弃的废墟。树木的枝杈散落一地,到处飞舞着沙石,视线中一片颓然。 第95章 辛苦你了 薇薇…… 是薇薇。 痛。 率先恢复的是感知。 是谁? 光线刺入……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明黄色帐顶,上面绣着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是他在紫宸宫的寝殿。 他……回来了? 微微偏头,视线向下。 床榻边,一人伏在那里,玄色宫装,墨发有些凌乱……铺散在锦 系统提示他刚刚长了一点臂力和硬功,说实话,吴烦两条胳膊虽然酸的都直不起来了,但想要打铁的心情却半点都停不下来。 舟权知道她有选择困难症,提前点好了招牌菜,见了面之后,让她第一口就闻到了鲜嫩的鱼香味。 有些人在李子俊和李心茨几人之间来回打量,若是能够找到一个好的队友,绝对是很好的,而在他们之中,实力最佳的人不言而喻。 凭空堕入一道黑烟在江羡跟前挡住,它抬起头血红的眼睛看着袭来的死灵,一声怒吼,直接将袭来的死灵全部吼得魂飞湮灭,琵琶弦断,屏风被吹开,是个傀儡纸人,黑烟白起双腿俯冲上去一把撕碎那纸人。 “噗!哈哈哈~”江羡大笑,竖起大拇指不得不佩服江山真会玩。 不管这伤是怎么回事,在车间,这么多熟人下,话都不是这么问的。 只是刚刚他尝试了一下,阻止血影的话,系统重置升级的时间,至少会增加到十年。 好在上阵杀魔他是一把好手,不然指不定军中兄弟们要怎么编排他。 明明已经换了一张脸,明明现在这张脸,根本就没有叶落云原本的脸帅。 可是在熟知青光塔,还融合了青光老祖记忆的陈安之面前,完全就像是纸糊的一般。 此时见到这变化后的淤泥怪,顿时一眼便认出,这是五品道兵泥人。 裁判还是那个吊样,脸撇到其他地方显得自己很淡定,反正不管徐风怎么说他都维持自己的原判,首钢俱乐部这边主教练李超更是非常不满地走到技术台去要求重复播放录像,但是这个要求却被裁判给拒绝了。 陈丹青眼睁睁看着他到底,血肉成灰,最后眉心一滴精血落入了人族腹地之中,成就了那一座血池。 龙凤兽犹豫了片刻后,松开了手,自顾自地走到了一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随着烈日渐渐占据了整片苍穹,三道流光,终于是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你这个决定,只会让你面临死亡。”灭魔圣尊冷笑一声,而后其身躯瞬间从原地消失。 胸膛承受一拳,不灭如遭重创,一口鲜血喷薄,身体急速倒飞,脸色迅速苍白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咬紧牙根,紧握玉枪,一枪刺出,抵挡那欲要取他性命的下等武灵圣的一击。 郭青阳受到重创,浑身疼痛不已,但即使如此,见到天命向他走了过来,他还是咬紧牙根跄踉地爬了起来。 红莲业火爆发性强,杀伤力高,也会持久,却不会像三妹真火那样只有特殊的材料才能浇灭。 王真真,此时的覃默默,很是把自己带入了王真真,想着,难道真的有什么地方不记得了。 因为,破灭大帝美丽至极。在这天地间能够媲美于她的,可能就只有马天骄了。 现在,云鸥的摄心剑,就在风千金手里!但这剑,是宝剑吗?风千金把玩了下,失望地摇了摇头,因为它外观不华美,甚至无法出鞘。 第96章 朝堂 萧景珩苏醒的消息被严密封锁在紫宸宫深处…… 宫墙之外,依然是皇后沈薇薇垂帘的铁腕统治。 朝堂上,血腥清洗、高压震慑。 寝殿内……萧景珩靠在引枕上,一代帝王,执掌乾坤,如今孱弱如斯。 他放下茶杯,望向窗外那株在秋风中摇曳的梧桐。 沈薇薇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进来,看到他凝望窗 他这话一出口,遭到林卫民夫妻两个的混合双打,多大的人了,说话还这么口无遮拦,一点都不顾忌吉利不吉利。 “那个,依依姐,方才你们说明日是初选拔,那我能不能来观战?”凌汐儿道。 “【噬狼者】并不是因为力量而服从那两个兄弟,他们从未异心,只是般威与般热两人过于谨慎,那些战士也是有人性的,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只会效忠于当政者,但也会希望当政者能有德行。”老狄说道。 “不对,这个世界也有你的张维,只要你诚心想要,自然会找到,而你母亲已经在这里生活十年了,绝不是虚幻的,这里只是更美好的世界,是尤拉与人类共同创造的美好世界,不是一个虚无的地方。”烈蝶尤拉说道。 就这样,在杨蓁蓁的催促下,几人只能把这怪事放到一边,出了寺庙。 “你打算如何做,震元子?”残木鬼道看到震元子那孤傲的样子,心中暗自不爽。 于是良彦这一趟艰难的雍州南之行,也终于迎来了苦尽甘来的日子。 “这把伞以后就是你的了。”唐九一脸认真地说,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不舍,更没有说半个谢字,因为这本身就是一场交易。 只是,那名男子战胜磐石宗外门弟子的灵傀已经极其艰难,又岂敢再度挑战更强的灵傀? 虽然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我更没想到苏晚媚听了竟反手给了我一个耳光。 本是青阳门一年一度的盛事,与自己并无干系,况且他又不是青阳门的弟子,可是却偏偏有这么多人希望他参加,屡次在他身上下功夫,这种种实在令顾辰无奈。 李导说到这里就顿住了,然后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叶窈窕就算再笨也听出来了,李导这是因为要辞掉自己,才故意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迷惑自己,她才不要上当呢。 所有宫人的头便低的更深了,完全被夜燃星身上的嗜血戾气吓得不敢动。 雾气使劲的扭曲着往外钻,渐渐的,我们脚下便被铺满了,没过了脚踝。 其他的人其实也想跟着慕千城他们走的,可又担心慕千城会向叛军一样对待他们,所以犹豫了一下,那些人还是没有跟着一起走,而是仍在原地等待着救援。 韩少勋浑身的血都凝固了,脸上的肌肉可怕地抽搐着,他终于明白过来,这是父亲在威逼叶窈窕。 瞿南越轻叹,一下拉过林昭的手,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便对调了。 “放心吧,累不到我。”江雪笑了起来,她知道自己要在短时间内和别人一样,就必须吃更多的苦。毕竟,她是半路出家的。不像别人,在部队呆了很多年了。 知晓的越多,亚尔林身上笼罩的迷雾,反而越给他深不可测的感觉,这也是威廉继承金狮子史基的力量后,在心底反而愈发不敢违逆亚尔林的意志。 萧七心中一动,赶紧绕到蓝凫的身后一看,果然,她的脖颈上,也出现了这种符号。 第97章 镇海礁,妖族 南溟,并非一片单纯的海域。 越过标志人族疆域尽头的“镇海礁”……天地灵气便陡然一变,变得狂野、混乱,带着蛮荒的腥气。 海水不再是蔚蓝,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近黑的墨绿…… 这里,是妖族的乐土与猎场。 沈薇薇,只带了阿木——那位已成长为沉稳少女的南疆大巫祭,以及三名最擅长隐匿、侦查 然而就在他们轻蔑的看着宋晴的时候,却见宋晴把那袋碎银子捡起来之后,把袋子打开,毫不可惜的将碎银子倒在地上。 他一直都觉得宋晴有一种特别的魅力,那是一种神秘而又低调,却又散发光芒的力量,好像漩涡让人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 宋晴不由好笑,方才她们笑话她和婆婆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说这句话呢?事情落到她头上,她倒是会为自己开脱了。 她说完大话,就是纤手抓住了眼睛瞪圆的云轩衣袍,黑光一闪,两人消失不见。 回到酒店时,塞隆刚刚吃了饭,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袍,很短,只是在腰间系着一根带子,露出一大片的雪白,里面什么也没有,很诱人。 凯里不断的用影钉束缚一个个海贼,接着收割一个个海贼的影子。 说实话,他虽然相信宋晴的医术,相信宋晴说男人能醒过来就一定能够醒过来,可他没信心在今天能够醒。 它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看那个丢人的家伙,兽躯中狂暴的灵气席卷开来,银光璀璨,将空气都是染上了一丝淡淡银色。 “你已经拥有了混沌之力,希望你能获得凤凰之力。”古一最后一次总结到。 空气之中,顿时弥散出庞大的森然气息。连虚空之中,都变得黑压压一片,好像随时都会有暴风雨来临。 身着锦袍、大髦的完颜昌从外头进来,直入这一副摩拳擦掌正准备火拼模样的庭院,他的面色阴沉,有人想要阻拦他,却终究没能成功。随后已经穿上甲胄的完颜宗弼从庭院另一侧匆匆迎出来。 尽管他脾气暴戾,尽管他喜怒无常。尽管夏侯比燕赤霞弱很多,有生之年也没有追上来的希望——但燕赤霞仍然没有将他视作挡车的螳螂一把碾死,而是认真地视为对手,一次一次,并不愿杀他,而且也会被他找到。 “不入流,你居然敢说我们是不入流的势力,今天我就代替公子好好教训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那名帝至尊望着萧炎,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程度的侮辱了。 反击作战在凌晨1时30分正式展开。为了便于指挥,崔可夫命令将两台报话机重新搬进了指挥部。而别雷上校和魏茵鲁布中校,就通过车载电台,源源不断地将最新的战况向我们报告。 “让开,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人是我带进来的,也自然应该由我送出去。”萧剑望着易川生气道。是自己要求萧炎留下来的,如今萧炎要被赶走了,萧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萧炎离去。 还别说,有的人在危急关头什么都想不出来,但有的人却不一样,能够想到一些被自己遗忘了的方法。 卢嘉栋喝了一口放在讲台上的茶水,稍稍润了润自己的喉咙,有些发酸的手,微微抖了两下,以便让疲惫的肌肉放松放松,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卢嘉栋的可行性报告和讲解幻灯片都是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 第98章 天赋 海沟深处,七彩涅槃火无声燃烧,将朱雀玄武映照得流光溢彩…… 朱雀玄武那日月沉浮的眸中,是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执迷不悟,那便……留下。” 它并未亲自出手,只是微微抬了抬前爪。 轰! 左侧一头形如鲨鱼、满口螺旋利齿的妖将,率先发动攻击! 右侧一头通体覆盖冰蓝色鳞片、形似海 刘备生怕陈宫不知道林木的性格,而被林木所不喜,赶忙接过话茬道。 厂领导这么安排,是因为满十六就能参加工作,段辉父亲是为了保护厂里财产出的事,等他到年纪,厂里给他安排一份工作不过分。 就算是见过无数修真界天才的沈妄,也不得不感叹,能在现代社会拥有如此实力,简直就是奇迹。 虞宋二人都是c城的富豪,沈妄救了他们的命,出于感恩,也想要和沈妄维持好关系,他们一人拿出了两千万。 如果谁敢干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必然会第一时间出现,将对方彻底的镇压。 唐思成此时脸上终于不在是淡然之色了,没了之前的泰然处之,脸色异常的难看。 云晚柠立刻将精神力放了出去,然后,就见到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影,在夜色中疾驰,她被其中一人粗暴的抱在怀里。 诺里斯的脸上受了伤,二人急急忙忙去医院看过后,医生说诺里斯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只要好好保养,甚至不会留疤。 所以,苏凝打算,把沉渊强行先带回上域再说,先将他带回上域,送回接引殿,自己再返回下域修复好这北齐国脉吧。 将脚下的尸体从门洞之中踢出去,避免尸体堆在门洞之中,将门洞堵塞。 只见风何心跳已经平息下来,身上的红色也渐渐消退,但一道银色的光芒将风何笼罩。 袁郎君平时很少骑马坐车,此时身子不稳,差点就要从车辕上摔下去,幸好车帘后及时伸出了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拉住了他,这才避免他掉下去摔破头。 踏出荀家官邸,岑黛抬头便见府邸周遭已经层层被甲胄兵士围住。 这个时候,被凌辰的逆练绞斩杀的血蝎,已经上千,其余的血蝎也都退进峡谷中。 诸葛刀锋跳着脚在武器里翻捡,最终选了一把全长只有20公分左右的匕首,喝道:“你再试试这个!”说着嗤的一声扎向张念祖的胸口。 邀雨闻言皱眉,好好的,住持方丈怎么就闭关了?云道生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众人心里不免生出一阵寒意,他们的门主现在真的是有些疯狂,精神不很对头,以前是绝对不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想法的。 最关键的,有无忧谷弟子在外面守着,不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 这时候,一道洪钟般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座金佛双手合十,念着梵音,从碎裂的大地冲天而上,朝着剑光落下的地方飞去。 唐龙根据当天的监控线索,果然拍到有嫌疑人出现,不过没有看到嫌疑人的容貌,根据嫌疑人的脚步追查,最终发条嫌疑人踪迹,嫌疑人是开车进入死者家中,随后违造现场,根据他停车的位置区域内发现一枚脚印。 不过,很显然,姬如雪并没有她前世的母亲那般能够接受老妈的称呼。 曲燕玲哼了一声,并不卖账,林道夫还是拉她去了阳台,让她仔细看着,然后尽量控制着电流,对着养鱼的玻璃缸一击。里面的四条观赏鱼立刻翻起肚子,竟然全都死翘翘了。 第99章 自利,无形的手 穿透时空、直抵灵魂本源…… 妖气、涅槃火、规则之力,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 沈薇薇蓄势待发的混沌之力也为之一顿,她惊疑不定,望向声音来源——并非来自朱雀玄武,也非来自任何一头大妖,而是源自那簇不断变幻色彩的涅槃火深处! 朱雀玄武那山岳般的身躯,竟微微伏低了些许…… 涅槃火中心, 被燕破岳一阵鄙视,那名年龄比燕破岳至少要大上五六岁的同伴,却兴奋地连连点头,竟是丝毫地不以为意。 算了,不管了,先止住血再说,气血气血,血会影响到血气的运行,失血在战斗之中可是大忌,因为这会流逝你的力量。 燕双刀突然将背后双刀中的红色‘斩妖’扔给了萧墨,自己将黑色的‘镇魔’握在手中。 刘长生又喝了一口药,突然就跟想通了什么事似的,一脸惊喜的看着刘淑珍。 也希望能凝聚肉身法体,能进行修炼,从而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瑞德生物也在科尼亚建立了实验室,他的新婚妻子,报名进入了疫区。 又过了不大会儿功夫,终于,等到刘怀东那满头光鲜的白发不光是过了腰,甚至还拖到地上两三寸时,他终于彻底消化掉了体内那些澎湃的灵力。 不光是孙雅担心,实际上自从外面打起来后,刘怀东的心也是一刻都不曾平静过。 这下连那些,善于涉猎的世足也是错恶不已他们没有想到只是射击一次手中的弩箭居然发出了三十只箭矢。 这里虽是银杏山谷的门户,或者说是一座守备整个银杏山谷的桥头堡垒,但深入城内人流越发的密集而繁华,一栋栋高大的房屋鳞次栉比,宅子修建的甚是雄伟,屋内布置也都非常精致,这里更像是一座贸易大城。 一旦处理不好,其中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就算他们不暴动,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铭家不信是吧,那么就直接碾压过去,你曾家想要动我们少宗主是吧,那么就准备割肉吧。 而冷铭旭也只是有一句每一句地搭着,注意力完全不在蓝恋雪的身上。 杀手不说话,他能说么?一开口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是金百世派来的人。 都是因为他们叶家,要不然的话,自己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面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若然,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还是怎么的?”沐熙墨打开安若然的房间,就一阵的担心,刚刚看到安若然在底下苍白的脸色,令他十分的担忧。 “好吧,算她走运。”方雅调整摇光号航向,直飞暗修罗塔戈星的寂静王座。 舒缓的音乐渐渐停下,正前方的高台上走来了一位头发有些点点发白的男士。 本来就奔着事情从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的言论,安若然开心的看着冷殿宸,从来就没有想过,若是真的遇上了危险就怎么怎么样的。 “肖涛太变态了,才二十岁出头,就练到了暗劲后期,再给他十年时间,那还得了?”孙烈也是又惊又喜,肖涛的境界提升他自然很高兴,但也很吃惊,吃惊肖涛的天赋高到让人难以想象。 左丘宜槐和妻子周姝,就住在周府的“梨园”里,而“梨园”位于周府的东边。 殷锒戈嘴角依旧流露着笑意,张着嘴想再说些什么,可却怎么也不出声音。 这样说的时候,想到了自己,这种生活真的不是她所喜欢的,总是要面对危险,或生或死,总是在做类似的选择,或许,真的死了也不错吧。 第100章 新的希望 紫宸宫,寝殿,殿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南溟风尘与淡淡海腥气的沈薇薇走了进来。 她步履很轻,但榻上的萧景珩心有所感,睫羽颤动,缓缓睁眼。 四目相对。 他看到她捧在掌心那缕跳跃的白金色火种。 “……拿到了?” 沈薇薇走到榻边,跪坐下来,将捧着火种的手递到他眼前:“拿到了,凰祖亲 植入芯片和知识植入技术,这两样技术是在科幻作品里经常出现的技术,其中知识植入技术尤为被津津乐道。 本来王建国可以带徐泰朗到会议室办理入职手续的,可他现在不想充当什么好人了。王建国假装打开一扇明知有人的会议室,对立面的人说了一句“抱歉”,随后迅速关上。 到时她要是没办法,娘亲留给他的最后的遗物恐怕都会被抵出去。 骤然扩增,肯定会让保密工作有了极大的挑战,但随着华国这些年全方面的实力大增,国际上的盟友随着联合会的合纵连横越来越多,有的东西终于不用再捂得那么严实。 虽然卢象升的心里也已经认定贾琛会输了,但真到这一刻,他还是很不舒服。 王氏有些畏惧魏子隐此时的身份,但不知道基于什么意图,还是大胆地上前抬杠。 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她急着离开、主动舍弃了禁地,将此地交给了四人。 张凡微微一笑,我一个满级道士,是要去指点他,不是去请教他。 看着两个队友接二连三的要逃路,奥丁真的想先把队友杀了祭旗。 而大一统理论不就是将四种基本作用力完成统一,更重要的是在宏观物理和微观物理之间搭起了桥梁。 “姑姑,妹妹怎么样了,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妹妹。”水云俊因为嘴受伤了,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时不时还因为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直吸气。 如今天灾军团既然已经不再是威胁了,那么部落自然又成了潜在的敌人,但联盟刚刚和部落结过盟,倒也不好立刻翻脸,如果天灾军团愿意跟部落交战,帮联盟消耗一下这个潜在的敌人,倒也算是帮了联盟一个大忙了。 但想要转实权,晋升通道却是非常狭窄的。除非有新的坑位出现,才有机会去争一争。 这些饕餮兽体质不错,虽然被能量光束击中,但却只是受伤,没有死去。 倒也算是不错,申公豹的实力虽是在十二金仙之下,却也比姜子牙要强。 凯尔轻哼了一声,怎么可能不知道芙兰卡就是单纯的不想告诉他。 众人前进的脚步变慢,许天阳一惊,取出八卦镜,他的眼睛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他是一个地道的庄稼人,看到这么漂亮的东西就忍不住想要拿出去卖掉,这样就可以让家里人过得更好一些。 金丹境界与筑基大圆满的修为看似只差一线,实际上却犹如天堑,尤其是在对方并没有其他法宝或者灵兽相助来弥补差距的时候,这种差距显得就分外明显。 余德的五方云是不是由百种毒炼制而成的,还不清楚哈,我瞎编的,嘻嘻。 没一会儿,厕所里传来一阵尿尿的声音,我不由自主的幻想起她蹲着尿尿的画面,在此之前,她指定得把丝袜和热裤脱了吧。 今天是大婚的好日子,按照规矩,新娘是要呆在闺房内不准出门的,姗姗此刻就呆在她的房间内,原来墙壁上贴的那些海报早已经被撕了下来,换上了大红的喜字,还有些龙凤呈祥之类的剪纸,全都是红色的。 第101章 异象,昆仑 涅槃火种的余温尚未从指尖彻底散去,紫宸宫上空,异象已生。 并非祥云瑞彩,而是风。 起先只是殿外古树枝叶不自然的摇曳,随即化为呜咽的穿堂风,卷着深秋的枯叶尘屑,在宫墙内打着旋。 不过半日,这风便成了势,呼啸掠过帝都的每一寸天空,灰色的云层被无形之力撕扯、驱赶,以皇宫为中心,缓慢转动… “我也知道,但是不能不顾全远翰的心情吧,所以我好纠结。”烦着很,林心遥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有赌场怎么样?又不是咱们家开的,莫非你要?”张宝同一副看着无赖的表情说道。 卓一凡一愣,他不是个木头,也不是个不懂情意的人,慕娇娇这几句话,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暖意。他呆立了片刻,心中不知是感激还是惆怅,反正鼻子里有股酸楚的感觉。 杨动的感觉最为明显,宋铮的招式虽然看上去有点眼熟,但威力比起在历城军营来,何止提升了一倍!使得他也不得不使出看全问精力,仔细应付。 此时,船已经划到了河中心处,顺水飘流。一般说来,秦淮河上的画航都有固定的河段。比如,连家画舫便是从定州桥到并州桥这一段,循环往复,直到深夜。这一河段也是画舫较多的河段,飘荡着数十条歌船。 “这才只是第一下而已,你要知道,我们知道的折磨人的方法海只是皮毛,主人的本事才大,如果服软了就提醒我,我就收针,不然,你会一直受苦。”紫姬解释着,伸出手拿出了另外的银针。 花夫人见昭武如此样子的喝酒,一开始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只是一味地劝昭武多吃些菜,可刚过了不一会,昭武又倒了一碗酒,一仰头又喝了个干净。 “摆驾丹汀殿。”端木凌煜眼中闪过一道诡谲的光芒,他也该去看看这位公主了,想来如今她也该等的着急了。 端木凌煜捏着手中的酒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心地纯善,有了皇上的这句话,还有谁敢轻易再说沐清雅一个不字? 封容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拖了回来,闻言便有些哭笑不得,“那是出任务。”而且现在他们的关系能和以前一样么? 听到这里,张知节已经听出是谁的声音来了。这是紫烟的声音,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和人生了冲突。 “我的天,这两张嘴太可怕了!”赵蓝儿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一唱一和的许断和林颖儿。 走进机场,云城买了张飞机票,两人等了不久,安检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当时,眼见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我愣了足足好几秒钟都没能明白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 “只剩下一个名字了,这茫茫人海,还能找到?”赵老先生疑虑的问道。 “呃,前辈就是秦祖吧,别吓晚辈,你突然来那么一下你自己觉得合适吗?”陈浩问道。 “你滚开,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滚开!”柯蓝看许断靠近他顿时咆哮道。 所以,原先的我不能使用五指山,也就是“太”的力量,但可以使用喜怒哀乐威五面的力量。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大友义长和他的家臣终于统一了意见。一方面积极备战的同时静观其变,如果明人有继续攻伐的趋势的话,则派人送给明人金银和美人求和。 “哎,同志,请你别乱说话,柯同志的情绪很不稳定,你不要刺激他。”警察见许断大喊赶忙就阻拦许断说话。 第102章 生路 昆仑,并非一座具体的山峦,而是横亘于大梁极西之地、隔绝人妖两界的无尽雪山与亘古冰原的总称。 这里终年风雪肆虐,空气稀薄,蕴含着狂暴的冰寒灵煞,是生命的禁区,也是传说中登仙之路的起点。 而大梁萧氏的祖龙之地——太祖龙冢,便隐藏在这片茫茫雪域最深处,一处连飞鸟都无法抵达的绝险之境。 当 “好了,不要吵了。”颉利心烦的挥挥手,愤怒的阻止了众人说道。 砰的一声,在蜀山祖师大殿的广场上,那座高七八百米的天地玲珑玄黄塔平稳的落了下来。就这么轻轻的停在了蜀山祖师大殿的门口,好象一个忠诚无比的卫士一样,守护着这尊大殿。 不过大祭司看起来并无这样的想法,他只是着手将行政院及地方上的机构变得更加完善罢了。 妮贝将程栋拖到山洞,交代受伤的高满照顾后便和余哲冲出山洞,迎向铺天盖地的不知名敌人。 “不错,事实上,本来我就是因为等着宝域开启,以前才没有加紧修炼,倒是修为精进有些慢了,给自己惹来魏始这个麻烦。”吉仙玉有些无奈道。 见此之后,楚天香长舒了一口气,跟着对那些幡旗一点指,幡旗重新汇聚成了一杆,最后落到了楚天香手中。 “多少?”卡拉比斯记得,他用之前伊特鲁尼亚的拍卖会所得,帮着凯撒偿还了不下一百塔伦特的债务,克拉苏也掏出了三百塔伦特,这下凯撒的债务最多也就剩三四百的养子。 李庄是雕刻师?从没听说过!凯利的判断有些唯心,众人惊愕之后都摇头。 清秋真人见法宝即将被眼前的疯狂少年毁掉,不禁勃然大怒,抬手一点,冰山旋升而起,大片的冰块如狂风暴雨一般倾泻而下。 葛特丽咳嗽了一声,准将大厨立刻反应过来,满脸的尴尬,他的圈子中伊艾弗人可不少。 “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叫他们过来搬家他们能偷懒一天,还供饭?”美死他们了,他还想出去蹭饭呢,哪来的饭给他们吃,免了吧,婚礼的时候一块吃。 睁开惺忪的双眼,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周围有些不对劲。目光所到之处全都是树木,我这是在哪里? 如果‘阴’阳缝重新打开,那些东西涌出来了,后果不堪设想,即便这是渺无人烟的山区。因为那些东西一定会自动涌向中国和尼泊尔的境内,接下来就是全世界。 祁盛忠呵呵一笑,“张爷真是深明大义,如此慷慨,我替全军将士谢过张爷。”祁盛忠心想反正你这一去是必死无疑,你现在说什么做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互相汲取着对方身体的温度,夜越来越凉了,冬日将近,也该到了添棉衣的时候。 虽然心里奇怪,不过几人却倒是十分有效率的将斯蒂夫带来的东西全都鉴定好,确定上价格了,说实话,鉴定这些东西完全不需要他们这些专业的鉴定师,随便找个大家族的管事恐怕都能估出它们的价值。 “柏爷高见,头儿看看是否就这么办?若是我们这就去找”,一侍卫道。 一想到这。林丹就越发用力地亲吻她。甚至已经开始脱她的衣服。 正因为是有了前面的坚决,后面的他才会拿起来的毫不犹豫,更不妥协。 只见,她慢慢撩开黑色裙子的领口,本就是深V的领口,张得更开了,滚圆的胸顿时露出了大半。 第103章 最好的结局 “混沌……开天!” 沈薇薇,引动了铭刻在宇宙深处的某种初始规则。 她周身那原本只是灰蒙蒙的混沌之气,骤然向内塌陷、压缩,颜色从灰暗转为一种吞噬一切光线的极致幽暗。 在她身前,不是一个法术,而是一个正在诞生的……微型奇点! 这不是攻击,而是献祭!以她自身混沌源胚为祭品,强行模拟 墨擎天的院子里没有人,华曦转了一圈,去罗姨娘和墨千雪住的飘雪院。 和平建国!这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的太久了。 之后管家又想黎王回禀一番府中诸事,还有今日所到宾客中又有哪一些身份贵重之人。 “这么说,你们是想经商了?”用奇术得来的钱不能用,那么就只能用别的方法弄钱了,怪不得他们要开公司。 “呵呵,想必往生子道长的徒弟,肯定不会被我的阵法难住,那就请吧!”张青俞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挑衅的意味浓厚。 工友们急忙围上来,七八双手谢雄拉到一边,劝道:生什么气咧?平时大伙说说笑笑,说习惯了的,又不是头一回,开玩笑嘛,又没有谁当真的!何必伤了和气? 火箭筒,反坦克的利器,只见大量的人民党战士纷纷肩膀上扛了起来,对着冲过来的国民党坦克就开火,那些坦克一辆接着一辆开始爆炸。 那些武装者早被时不时窜出来的毒蛇弄得惊慌失措,毕竟这里地下都是长过脚踝的ca从,藏几条毒蛇太容易了。直到看到五爷扔过来的纸包,才如蒙大赦地接过来,争抢着洒了一身的粉末。 观众台已经是座无虚席,阵阵如浪的吵杂之声此起彼伏,对这场角斗各抒已见,毕竟韦聆风已经八十连胜了,每一场战斗都是备受瞩目。 服装道具的讲究怎么也掩盖不了电影定位的混乱,舞台化表演风格,槽点十足的设定,就连李樰健神级的表演都救不了这部电影。 从车上下来将近有二十多号人,手里统一的拎着镐把子,迈步走了过来。 兽神教会对于这种背叛者是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留情,同时,光明与正义教会也不会接纳兽人的,毕竟,在光明与正义教会看来,兽人就是野蛮的代名词与光明、正义根本就不搭边。 正要解释的林烨,却是惊奇地发现,目前的身上,冒出了一个【任务红包】来。 如果替补阵容的实力跟不上,在决赛阶段就很有可能因为主力队员体力不支、受伤下场等因素导致输掉比赛。 接下来的淘汰赛,只要对手去年的排名在200名之后的,天诚理工大学就几乎是采取全替补的阵容,除非有个别球队的实力提升不少,才会再派出主力队员上场。 这个级别的强者,可以说,其实已经是超越了绝大部分的神灵,因此,就算是神灵面对剑圣或者是大魔导师级别的强者,也会给予足够的礼遇。 敖琳简直有一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恍若看见了天方夜谭一般的感觉。 “仙草,扫把星还没回来吗?”按照人间的算法,这都过去三天了,他应该已经回来了才是。 见此,罗毅拿出一张符箓,随后朝着俯冲而来的极烈鸟挥去,顿时,一道巨大的魔法刃出现,而这突如其来的魔法刃,也是将那极烈鸟吓了一跳,毕竟,它还是第一次面对会法术的敌人。 第104章 新生活 新生活。 余烬下的暗香…… 大梁承平三年,春。 距离那场席卷天地、几近灭世的“寂灭之劫”已过去三载。 疮痍渐平,山河重整,帝都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秩序,甚至因劫后余生而更显出一种蓬勃的生气。 紫宸宫内,药香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清雅的墨香与淡淡的龙涎香。 萧景珩端坐 陆成萱目光一沉,看来是真的问不出什么了,再盘算也不过是在浪费时间了,瞥了一眼王嬷嬷。 无奈之下,张燕只能派出使者,询问何白究竟如何,才不再寻黑山军的麻烦。何白见了张燕的使者大乐,不想黑山贼还有惧怕自已的一日。 “不必了,公主是没事。”岑合卿缓缓抱起岑九念,跟在身后的众人互看一眼,收剑跟上。 没办法,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旧社会,岑合卿完全有把她软禁起来的能力,如今不仅没有,还开明的想等她回头是岸。 岑九念慌的收回目光,很久没有想起两人亲昵的时光,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因此董相国掌权之后,对忠于职守的徐荣深爱之。从一介守关都尉,连升两级至中郎将。比之追随董相国达二十年之久的自已二人,更为看重。因此徐荣深得西凉将校的忌恨,就连郭汜也不例外。 “什么?”詹皇想不到展慕斯可以空中停留那么久,自个儿跟展慕斯相错而过,身体在下沉。 【灌水怎么啦?灌得好天下无敌!BOSS魏都认了这个理!咱现在也是一门战术的开山祖师爷了!】吕达扶了扶眼镜,平板脸上泛起一层油光,几人光屏中又多出一行字。 可还有些人,却无法忘记过去的伤痛,即便再喜欢,也会断然斩掉情丝,老死不相往来。 凤阳中学坐落在凤阳镇里的唯一一所二流高中。曾经没被重新划分城市前,是Z市一所著名高校H大的附属中学,以前也出过不少考上A大、B大、Z大之类国内重点大学的学生。 畅通无阻的无线电信号迅速的将陈关西的话一字不落的传递到了岛外行动指挥部。 船行了足足三天,终于来到了中央的岛屿之上,王伦、杜迁、宋万等人就在这个岛上,梁山泊的兵马也大部分驻扎在这个岛上。 “因为如果是你喜欢的人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的谢谢我。”西厢不但没有被他吓到,反而很认真地看着他。 无奈的加加只能通知了全镇守府的姐妹开始寻找起埃塞克斯,饺子自己完全封闭了精神网络不让人联系她,只能用物理方式来寻找了。 曹仁知道内黄肯定防守不了太长的时间,于是就派出郭淮在周围聚拢士兵,先行返回邺城。 城中的严颜也在盘点士卒,伤亡竟然达到了三千六百余人,死亡达到了四百多,一千多人重伤,无法上战场。 孙无终直接在博罗县的海岸上登录,让军队在海岸边上修整了两天,然后和顾邵一起杀奔博罗县的县城。 陈关西是带着希望开启的第三局比赛,可现实却很无情的给了他一巴掌。 “赛格,你带着一队战士去白皮领主的领地转转,今天的150斤肉食还没有上交呢。”霍格转头对赛格道。 这帮家伙实在难以调教,个个都有点赌徒性格,看到输面就哭,看到赢面就笑,情绪波动起伏剧烈,给人的感觉就是浮躁。 第105章 平凡,幸福 古往今来,踏足神道领域的强者不计其数,其中位列巅峰的也不少,甚至还有能与下层次仙人一战的至尊。 他自己则在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们开启了巨目魔眼的缘故,将那些活着的水麒麟全部吸入了其中? 一阵战鼓擂动响起,凉军全都上城。蛮兵急忙放弩时,大半早被拿下,余下的弃城而逃,朵思大王死在乱军之中,凉军诸将督军分路追赶。 之前的那个声音再次传了出来“没想到你们这些人,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还能说这些煽情的话,这些话也只有你们这些愚蠢的人才可以说出来。”这时前面屋子里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了。 方行一掌将歃血盟阵队拍散,紧接着,求仙盟三尊假丹存在以及南天盟还留有战力的两名副盟主开始朝着歃血盟散乱的队伍冲杀而去,手段血腥而残忍,一时间,头颅滚落,残尸抛洒,鲜血成河。 反正传送黑洞那里,想必早已经被层层封锁,无论是黑洞传送的这面,还是出了黑洞的后面,都是有大军围堵,一旦深陷其中,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或许还有一丝火中取栗成功的可能。 如若谁能逃脱这个法则的约束,那你就离成佛成圣的地步不远了。 忆真也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侯爵说的有道理,既然大仙说这个雨娘能救仙灵,就一定能。”李昀辉答应了一声就不在说话了。 侯爵伸出拳头,一拳头打在了半周山的脸上,半周山的半张脸顿时就肿了起来,嘴角也流出了血,但是半周山脸上仍然挂着得意的笑容,他依然得意的看着侯爵。 “当然了,风夜可是最厉害的人。”灵心一脸自豪的说着,接着低下头,用手在风夜的头上轻轻地摸了一下。 画圈撂地,唱词引人,平地抠饼,对面拿贼,就是一种变相的乞讨,只不过他们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乞讨,在要钱的时候,都是用手背对人,而不是掌心对人,好歹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周英雄指了指旁边的药炉,只见炉心出喷出一道紫雾,紧接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绿色药丸,从炉口蹦了出来。 这时,巡场的经理已经将保安召集了过来,没想到丁紫怡直接摆了摆手,示意遣散。 陈元满面春风的说着,将剩下的阴德和手上的药材,顺手储存进了自己新生成的「幽府」之中。 虽然之前也看过不少报道这样的地方有着许多看不见的致癌食物,但是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我也不好浇了人家的兴头。 自发现了百骨道人的踪迹后,他就一直将一部分目光放到了这里,一边以周身天演仪渗透这里的禁制核心,一边监视着众人的动作,想要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拿回项链就跟亦凯离开,原地的静贤看着,一直目送。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她才轻轻吸一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他的方向,微微地笑了起来。 张志平见此立即开始果断的下令,天命卫此时刚刚出师,经验不足,该如何行动的话最好还是听从北疆军团的统帅的安排,反正有天雷子他们在,天命卫也不会被当成炮灰白白消耗。 “我看战斗已经结束了,你们这边怎么样,损失大不大?”银七环视周围已经在打扫战场,寻找己方受伤士卒的黄巾军们开口问道。 只是以为张角是因为战事的问题而有些操劳了而已,因此才在张角出征的时候,留在大军之中,打算亲自熬一些滋补身体的汤药伺候着张角。 他们的目光不断在一个个娜塔莉的镜像上扫过,最后完全震惊了下来。 就算冷青影心里怀疑,那也无从考证,只要她一口咬定,对方又能奈她如何呢? 值得一提的是,她们大概已经行了有一半的路程,距离脱困,又近了一步。 郑大奶奶惊讶的看着蔡蓁蓁,显然没想到蔡蓁蓁会用这样一个词语来形容许姝,在她看来许姝顶多是性子活泼,说话少了些许分寸,可还远远没到尖酸刻薄的地步。 二郎神没想到玄尘情绪波动如此剧烈,眼神黯淡的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实力,不过他提到要悟坑帮忙,那就有点过分了。 有了这个,就能摸清他们的脉络,知道他们往哪儿走,很多时候能够猜到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大师,劳烦您给我算算命!”他的眼中有一股绝然,身上的神力大概在六级高阶。这么一个实力强横的家伙,到底遇到了什么? 调理身子?许姝突然想到冀王妃嫁给冀王已有数年了,却始终无出,所以太皇太后这是……可是冀王其他的妾室也一无所出,冀王膝下无子,未必就是冀王妃的问题,可是这世道谁又敢质疑男子呢,无后当然是妻妾不能生了。 第106章 忘忧谷 承平四年,春。 几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宫墙内的柳梢迫不及待地染上了新绿,连凤仪宫那株梧桐也抽出了更多嫩叶,生机勃勃。 沈薇薇的身体在精心调养和这片盎然春意中,也好了些许,脸上多了些血色。 这日午后,她正倚在窗边小憩……阿木脚步轻快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圣女,您 果然,不过短短三天之后,金狮长老便毒发身亡,死在一处海边,海南剑派的弟子将其好好安葬,还为其立了碑,也算让这位“狮中霸王”有了个好结局。 能量球高速飞向比鲁斯,但这颗能量球只是比鲁斯用一成的力量释放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对比鲁斯造成威胁呢? “这是什么地方?玄无道。”月犹瞪大眼睛,口中询问着玄无道。 他在远处摆放一个壶,自己则是在另一方投掷标箭,他手握标箭,瞄准壶口的方向用力一扔,“咻”的一声,标箭便飞了出去。 若不是鲜血真在顺着匕首不断滚落,秦枭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刺到假人了。 越是靠近城主府,防守也就越是严密。这里巡逻的NPC卫兵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要是能杀我……你何必说出来,刚刚从里面出来,就会报这百年封印之仇了。”楚歌继续说着,声音平稳,没有谁看出他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 他们面容俱是凶神恶煞,气质彪悍,一看便多半是黑道上的大哥人物,足足有十五位之多。 “废话太多!我说过,在我的眼中,你们这种人才真正的什么都不是!很不巧,刚才已经验证了我的这种说法。”叶铮冷冷的道。他从来都不会放弃在言语上打击敌人的机会。战斗,可不单单是甩开膀子开打那么简单。 在之前,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段浪想了想还是打电话询问了何祖成。 杨枫将烟灭掉扔到垃圾袋里,拿出钥匙将门打开,将两袋已经凉的馄饨带去厨房,热了一热。 值得一提的是,林诗颖和赵芷若、阿萌达、欧阳倩和张倩柔五个大美人自从修炼了九阴真经后,外人根本看不出她们的等级,并不象原来她们修炼几大门派的内功,内力等级一目了然。 杨枫靠在椅子上,拿着手机开始玩着,这里的IFI是免费全覆盖的,所以直接就连上。 三个天狼教的护法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要是让林沐鱼就这样跑了,他们的颜面何在?以后还怎么在属下面前耀武扬威? 镜魄被击碎的情形,就像死掉的邱家四少一样,本命镜和镜魄上都会留有痕迹的。可夕霜没看出自己的本命镜上有任何人力损坏的痕迹,查又查不出,问也问不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也许骷髅们确实不知道改变攻击部位,但现实却迫使它们转变了自己的行为模式——很多骷髅被打断了脊柱或腿骨,不得不在地面爬行。 这个臭丫头,明知故问,我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你点的火吗,现在还装着一脸无辜的样子。 这才来一天就出了这么多乱子,我有些害怕,这时间一长,会不会穿帮了。 杨枫习惯性地从身上准备掏出烟盒,才发现自己抽的烟已经抽光了。 沈若英和沈若兰两人齐刷刷的愣住了,心里头对百里果儿这个青阳郡主恨得牙痒痒的。 沈莫正处心积虑的要将夏雨给弄走,二太太此举可是帮了他的大忙。 第107章 安魂石 自藏书阁归来后,那几块来自“忘忧谷”的安魂石,依旧静静地摆在凤仪宫的窗台和多宝架上。 在日光下,它们温润如玉,发出令人心绪宁静的微光,好像只是寻常的观赏石。 但沈薇薇看待它们的目光,已悄然不同。 她并未将它们移走,反而时常拿起一块在手中把玩,指尖感受那微弱而奇特的“安魂”之力。 但施化却不动声色,一个旋转闪开,而后出腿截击。两人迅速颤抖在一起,在空中幻化成两个光团,交织融合,外人根本看不清动作。 登记处里面摆设简陋,只有一个柜台还有几条长凳,里面也没有多少的人,毕竟能在这里租的起房的人,可没有几个。 艾薇儿有些不信,她也想过这个角度,但是计算多遍之后,却发现此路不通。 天虎,可是与宇宙最神秘终于天翼族同样档次的存在,属于远古神兽的血脉,传说中可成长至神灵一般的存在。 众人都齐刷刷的望向张炼杰,杰克瑞也望向张炼杰,脸上带着一丝期待。 施化无奈地叹息,微一点头。他早知两人会提这要求,也知道自己肯定会选择答应。毕竟海中城的一草一木,都奔流在他的血脉中,无法割舍,浓浓的乡情,让他无法坐视海中城遭受内务部荼毒。 而日军大本营考虑到入冬后西北风大作、海况颇差的原因,虽已派了第2舰队接替第4舰队执行封锁长江以北至山东附近沿海的任务,却又同意该舰队在恶劣海况时可暂停任务。 伊俊山不知道叶磊在想什么,只以为他是在琢磨着怎么才能获得更多的缴获。 唐泳志等人防守起来也不像之前那样大咧咧的跑到城门外面了,龟缩在城门之内,但着城墙之便,两人一组轮流朝着那些想钻进来的魔灵兽攻击,这样倒是轻松了许多。 就算是阿尔泰公国这又臭又硬的茅坑里的石头,即使明的暗的一直和加尔德罗贝较劲,但该上缴的赞助金、该说的好话也是一句不少。 一名暗夜精灵职业者长长的耳朵轻轻动着,似乎在听力方面,有着十分大的优势。 虽然玩家推进顺利无比,看上去完全能轻松杀到云端通道,但轮回军团并没有深陷进去,就卡在枯木战士右侧,处于这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就算刘峰有一百个自信可以联手神明之地的最强剑仙对付魔门,可是他如何能够确保,一场大战后,地球会不会千疮百孔,会不会灰飞烟灭?封印通道,随时意味着一场浩劫,而刘峰的手中却掌握着这一场浩劫的源头。 “这个家伙有一个几乎尽人皆知的愿望。”夏弥脸上再次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但要说这些还太早了,此刻的冯雪正被一个圆形的光罩所笼罩着,而光罩之外的一切都处于静止状态。 就在众人顺着漆黑的通道向着山洞深处走去之时,突然,一声震响从洞穴深处传来,随即,众人只感觉脚下大地一阵剧烈的晃动,好似地震一般。 于是那几个了玩家一边说着萝莉佣兵团的事迹,一边听着云凌的指挥打怪。 “下毒手?怎么回事?”独孤宇云看着也是一脸疑惑的林月如,开口问道。 于是乎,出于本能的反应,法师一个闪现,便是离开了烈焰风暴覆盖的区域,然而,法师虽然逃了,但包括朱辰宇在内的三人可没有这么好运了,纷纷被同伴的烈焰风暴轰了个正着,惨叫着倒飞出去。 第108章 灭口 林青青再次愣住了,就好像在青山镇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较为清晰的认识陆宇,她也渐渐认识到了自己和陆宇思想上的差距。 诚然,他的岩浆果实有着最强的爆发,然而高爆发往往意味着难以持久,更何况他还处在空中无处借力。 他不缺什么教导武技的老师,也不想要什么一碰就碎的人脉,可对于这种机会倒是有些需求。 用金属的红热测量火球温度、铁块的位移测量火球的动能,确实是衡量威力不错的方法。坏了,怎么感觉这个考试很科学? 随即,他就看到,沐灵鸢指着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脸上有着一抹得意的坏笑,扭头就走了。 望海市这边到场的是雷火和孟亚雯,两人都是火暴脾气,眼里不揉沙子。 这边的吵吵嚷嚷虎族族长本不予理会,可看到米月用天雷击倒了打人的两个雄性他就坐不住了。 见杨青山并未动火,他们才放下心来,争先恐后的看向那道单薄墨衫。 陈捕头带人押着这些烈火帮的帮众,抬着马恒的尸体返回了万年县县衙,徐淼送走他们之后,这才回头招呼自己人开始收拾店面。 届时能让她突破受阻的敌人,绝对不会是省油的灯,多半会是某个份量很重的大人物。 下一秒,只见姜诵灵活地躲开姜姑姑笨重的攻击,她轻巧地来到陈峰辉面前,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抓起陈峰辉的一只手,直接将匕首狠狠扎进他的手掌里。 “对,只要您相信我们,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人了,我们可以帮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帮你把那什么狗屁鱼目本搞了垮了。”大块头很信心的说道。 更有甚者,直接是把整个气道给堵塞住,一旦抢救不及时,极易造成患者的窒息。 “你少这里说风凉话,所以,这丧尸病毒,你究竟参与了多少!”姜诵也懒得多说废话,此刻她是多看一眼盛如风都嫌烦。 不过,有一说一,这奖励也是相当丰厚,居然是每天自动获得一管精力恢复药剂。 牧泽暂时将她放到一个房间内,隔空为她把脉过后,确认她并没有受伤,宝宝也没有问题。 “相…相信……。”吉姆早就跟布罗丝说好了,她就是一万个不相信,这会儿她也只能说相信,老命要紧是不是。 “谢谢李老板,不过,给百有送钱不如帮助一下坤少,给百有送多少都不会有回报的,但给坤少的帮助,回报绝对丰厚。”王扬汤说。 知道徐可可回来了,六姨奶带着下人,把人家送的礼物,给徐可可拿到了屋里。 这一夜,徐可可睡的很安稳。没人叫早,她睡到十点才起来。换衣服下楼,家里竟然没有人。 “主人,您还在吗?”泰坦恭敬看着周围问道,然而,依旧没有回应。 “你是谁?放开我儿,否则我必杀你!”此刻,中年人怒发冲冠地盯着紫带青年,手掌中雷弧发出滋滋的爆炸声。 魔鬼此时也没有了从容,他是知道自己以前干了什么的!知道如果被发现后果。 噼里啪啦,一道道狂暴而恐怖的攻击,蓝色的能量,黄色的光芒,充满寒气的能量柱。 恐怖的精神力波动带着冲击波,噼里啪啦的打在遨游宇宙号战舰之中,直接穿透了遨游宇宙号战舰,在控制室大厅来回晃动。 方亦可醒来时,发现身边还有别人,起初是吓了一跳,可揉着眼睛清醒之后,看到旁边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孔,她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脸颊上不由多了抹晕红。 “莫急,许是还不曾起来。怎么,又有些日子没上过早朝了?”南宫盈月问着楚靖。 从这一年开始,左凝每年总有三个月是住在西唐皇宫凝月殿里的,一生不改。 他屏息凝视,只见七八名士卒狂奔到一辆马车前,用长枪挑起油腻腻的遮布,露出一口被封印的红金大箱,周围有点点红色的萤火环绕,看起来很是神秘。 一桌琳琅满目的食物,唯独那一盘看着不起眼的贵妃饼没人动手。 离秋也来到丞墨的身后,没有说话,她被土著人的那个巫师撒了一些东西之后,现在感觉有些不舒服。 拿领导的生命来骗取我的信任,这个理由还蛮有说服力。江君气恼地收起电话,把桌上的几瓶啤酒一股脑灌进肚里。 一些新来到直播间的观众,对于徒手攀岩充满了惊讶,毕竟他们没有看过之前的直播。 “魏庄,跨界传送阵出了问题,你就安心的待在宗内吧!”破军星君沉默了十几息,随后沉重的说道。 扯开嗓子发出了无比得意的笑声,凤武海那一脸的嚣张,看上去极为欠揍。 夜枫现在也是感知敏锐,知道自己测试出七品天赋之后,叶紫云定然是会重新审视自己,但是,那又如何呢,现在只要做好自己,一切随其自然。 君诺就知道进宫自然没有清闲,不过,就算是陪初儿走那么一段路,或是帮皇兄一把,都值了。 这么厉害的情药,恐怕只有欢阴宗这种以鱼水之欢为修炼宗旨的门派才能研制出来吧? “好,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由你和白丞相负责的,我不会干涉,我只需要结果给宫中的人一个交代。”她轻轻的说,也将自己本来在半空中的手给收回来了。 第109章 迷岭 小德子暴毙,宫内外对此事的议论被严格控制,一切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 但紫宸宫与凤仪宫内的气氛,已然不同。 萧景珩加派了暗卫,对宫内所有采买渠道进行了更隐秘的清洗和监控。 而沈薇薇,则开始为出行做准备。 她并未恢复往日的劲装,是一身素雅的裙衫,只是料子更耐磨些,颜色也更沉静,便 白天凡想了一下,为防对手脱战,伸出一根中指巩固一下仇恨值,然后贼溜溜踏上金桥,瞬间出现在宇宙当中,脱离了所有卫星的镜头画面,只留下一句话。 与闷热的夏日不同,冬日的寒风是真真实实地扎进血肉的,呼啸的疾风狂躁地卷着冰冷而来,冬天这个季节,如一把叛逆的利剑,透支着少的可怜的温暖,使放荡不羁的寒冷汹涌而来。 利用一些行为和语言来增强压迫感,这是兰登惯用的手段,而由一个仿佛肉山一般的卡利斯塔做出来,压迫感比兰登还要强的多,不过对兰登却没有半点的作用。 它们要将羿天这个入侵者灭杀,一波又一波的神圣守卫疯狂袭来,可以说,就算是一般的亚神圣面对这样的局面,恐怕都很难正面闯入去。 经过无尽岁月的探索,几乎每一处秘境都被世人所熟知,并被人总结出诸多讯息。 一名高大的武者吐出一口沙子,望着前面的山峰,顿时垂头丧气。 突然之间,一道身影从虚空中一闪而出,一把就抢走了叶一飞手里的镜子。 “我爸我妈催我找男朋友了,我不想,跟他们吵架了,心里烦。”其实今晚,泰妍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找林承宰陪她谈谈心的,而她现在也这么做了。 约翰王知道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救出扎卡拉耶克,这个冯背后一定有着其魔族在为他撑腰,因此他才会如此嚣张跋扈,况且,在没有得知扎卡巴耶克具体的安危和被困场所之前,暂时也还动他不得。 一道琴音传来,就看到下方左边上一个战争神兵,全身散发着浓烈的黑芒,其中还掺杂着一抹血色。 那抹纤柔却坚强的背影消失后,白芷和芍药赶过来时,恰恰听到了龙一欢的这句低喃。 这道淡蓝‘色’刀光出现得毫无征兆,仿佛是从虚空当中凭空出现一般,让秦明根本没有多少反应的时间。 但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地牢通道之中尘土四溅,封住通道的乱石堆突然砰然炸开一个大洞,让外面的火光透了进来。 “各位爱卿,方才的事情只是意外,晚宴我们继续!请大家都回坐!”王母娘娘总是比玉帝要有威慑力,她一声令下,议论纷纷的人顿时哑然无声,一个个面面相觑,都心怀猜测地向大殿走去。 原来他也以为,燕傲男对于自己而言是“大哥的东西”,那种但凡是大哥的必要去抢来玩玩,抢不到也要肆意破坏的心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吴婆子抽了口冷气,强笑道:“这……这不曾有,一准是娘子听岔了。”这话要是深究,只怕连大奶奶都保不住她,这可是坏了苏家名声,大奶奶她们说的,自己一个下人怎么能说。 周晓戈有心想知道秦北风跟苏兰谈了一些什么话,想到自己不再是特工了,如果偷偷摸摸地去探听,没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只好坐在房间里生闷气。 第110章 心蝶 溪流潺潺,鸟鸣清脆,所及之处,皆是生机勃勃的绿意和各色不知名的野花,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田园画卷。 然而,沈薇薇的眉头却蹙了起来。 这里的“安魂”之力,浓得……如同温水,包裹着每一个进入者。 这力量并非攻击,而是渗透,无孔不入地安抚着人的情绪,消磨着人的锐气与警惕。 若是心志不 “我和三师姐开个玩笑而已,我们早就知道你在外面偷听了。”楚飞打断道。 她下意识去找其它公筷,抬起眸子,视线被挡住,男人手腕上的衬衣袖口,规整地往上卷了两圈,露出白皙的手腕以及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 并且去附近的森林当中采集来一些较为柔软的树叶,铺在山下,做了一个简易的居住处。 许茵痛苦面具,她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捂着眼睛,人也疯狂后退,沈妩捂着鼻子看了她一眼,发现许茵捂着眼睛是捂着了,手指之间还岔开个缝隙。 有人发现自己手中捧着的纸钱被这家伙的风吹走,顿时脸色一变,对着这家伙破口大骂。 汪海这人虽然自恃其高,但对于真正有本事的年轻人,还是挺欣赏的。 唐达西也不再磨叽,现在事情闹到这一步,警局内部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 林惊龙的眼神眯成一道危险的缝隙,一股杀意吓得众人不敢上前。 “告状!我要告沈妩的状。”许茵说着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到沈妩总爱喊着“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这种话。 云翼本待提醒林骄阳,那四支舰队共计六万艘战舰早已将整个长安系围成铁桶一般,根本没有缝隙可以让这七艘战舰逃离。唯一的办法,就是乘坐自己的那艘银色飞船,以速度上的绝对优势,才有可能冲的出去。 “射击,射击!我能射击!向着步兵,向着坦克,向着车上米十旗,只要炮是完好的,只要瞄准装置没打坏……”这几句话开始在莫雷蒂脑子里紊绕。 看着笑成一团的余晓,张静心中不由紧了紧,同时再次庆幸自己来找顾茗和秦昇帮忙说和,要是她自己找过来的话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余晓。 电梯不能到天台,来到三十七楼,一行人出了电梯,沿着楼梯上了天台。 在焦急等待了十多分钟后,赵汐月终于再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云翼高悬的心终于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等宗主大人来了,你自然就会知道!”灵童散人冷笑一声说道。 “妈妈,我看爷爷那边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干脆租给别人好了,免得二叔二婶又拿着这个事情说来说去的。再说房子老是空着没人住,看着也没有人气。”这个是顾茗从顾楠那边听了二婶打的主意之后就想好了的。 “对对,就是这个,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刚开始我们都以为是风吹的,但窗户都关的很严实,后来又以为有人捣鬼,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最近觉也睡不好,很烦躁。”尹敏慧叹气说道。 “我以前有个叫杜豪的男朋友,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吧?”顾茗虽然没有和秦昇明确的提过这件事情,可是她能感觉到秦昇是知道的。 空荡的喜房,红烛垂泪,两人对目而视,一个立在桌畔,一个坐在床沿。 “你虽不懂画作,但字写得挺好。”虞子琛“称赞”完,还不忘将眼睛朝纸篓里瞟两眼,那是清让毁尸灭迹的地方。 第111章 破妄 光茧的精神力,如同海啸,轰然拍向沈薇薇与萧景珩! 并非直接的攻击,而是更深层次的同化与拉拽。 它要的不是毁灭,而是将闯入者的意识拖入永恒的“安眠”,成为滋养它复苏的养料! “小心!” 萧景珩虽修为未复,但硬生生顶住了第一波精神冲击! 树林外传来了窸窸窣窣、密集而僵硬的脚 “这个是当然的,不过我算一个,他也算一个,这个也算一个,其他的随便挑。”姜风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把整个队伍中目前战斗力最强悍的狂战天下和龟壳拉了出来,三人向前一步走,看着罂粟。 “回将军,已经都妥了,随时可以启程了!”墨峰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罪过不罪过的他倒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领导的看法,更何况现在的他,还处在这么一个要紧的状态!他眼下正在爬坡呢。 越向墓地大厅的深处走去,沿途散落在地面的骨骼也就越多,陈忌以至有些怀疑,在黑石冒险团来这里之前,这里曾有过一场战争,这么多的破碎骨骼的来源很值得冒险者去思考骨骼的来源。 当然,另外一种毁灭姓的武器,已经完成了研制,现在完全可以投入到实战当中,但杨朔铭到目前为止,还不打算使用它。 “你怎么知道的?”姜风双眼眯了起来警惕的看着普萨,右手放在自己右脚靴子中插着的暗之獠牙上面。 玛各等人吓得一哆嗦,连忙夹着屁股转身逃跑,仿佛被恶狗追赶着。 话音刚落,高阶战士的身上就爆发出了强烈的红色斗气,身上如同附着了一层火焰一般,于此同时,高阶骑士的身上也泛起了一层白色的光芒,强大的力量压制迫使队友们不得不后警戒着后退了数步。 比能够越级释放禁咒魔法更有价值的东西,作为说服教皇大人释放兰斯洛特的筹码。 “我有没有神的血脉,怎么可能知道是怎样传承的。”姜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当前,中日武汉会战正在相持阶段,在这困难时期,如果蒋中正突然遇刺,那么,整个中国抗战局势可能会迅速急转直下,一些首鼠两端的地方军阀很可能会投靠日本,出现更多的诸如汪精卫、周佛海这样的汉奸。 百鬼狰狞一时间面‘色’一沉,孤雨又变强了,当他看到孤雨的视频时他早已经失去了和他战斗的想法,他是战斗狂人,但是不是傻子,他明白,此生恐怕都无法战胜他了。 “肉,吃肉……”三头赤熊兽人身上淌着血,直直朝李青风一步一步走过去。 没过多久,外面的波动停止了,没有了一点声响,而封印空间内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当最后一个异族武神甘的自爆后,这里爆发出联军的欢呼声。所有的战士都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当中。 第二天,韩水儿亲自开车把景墨轩送到了柳氏集团的大‘门’口。 十五把长刀几乎是一瞬间劈在骄阳的身体上,如果不是他有剑芒护体的话,恐怕早就变成一堆碎肉了。 正当石猛准备去援救玉麒麟他俩的时候,李飞扬的火墙居然被突破了。 为了不扫落姜太后在朝臣们面前的威信,赵云却又真的不能真的说出去徐阳一事是被人诬陷的,那样岂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来。 于是乎,‘花’少和云龙光明正大的走到了孤雨的眼前,没有一个敢动,孤雨也并没有什么不妥,虽然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他也能屠杀所有人安然离去,但是兄弟的情义岂有不受之理? 第112章 青鸾 那一声清越愤怒的禽鸟鸣叫,如同划破暗夜的曙光,带着积压万古的怨愤与解脱,自光茧内部轰然炸响! 茧不再是稳定地搏动,而是开始了、失控的震颤! 银丝,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是……青鸾!?”沈薇薇脑海中,鲲鹏骨珠传递来的信息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与悲恸,“它竟被这叛徒……囚禁吞噬于此?!” 有人嘀咕道:“哼!你可没这么好心吧?估计里面应该有什么问题。”不过问题是什么,大家也猜不出来。 火麒麟不亏是南宫家族异兽排行榜第五的能兽,飞行速度竟然超过了六境天的能量觉醒者。 他自然感知到了幽冥鬼兵的存在,但是他却感知不到幽灵鬼将。这让第二命十分谨慎,他知道这些幽灵鬼兵并不可怕,只要那只集合了这些幽冥鬼兵之后的鬼将现身,才会威胁到他们安危。 一时间之间,整个东岳拍卖行外面全部都是纯阳之气,布满了整个大街。 从来没有人生来高低,更没有人注定贵贱。摆摊的,和企业家,都有“同日而语”相提并论的那一天。 “回偏房?哈哈,我看还是不要了,你的房间现在被我征用了,暂时没你的位置了……”苏音笑起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还透着股坏劲儿。 在这种情况下,羽箭的排斥,金黄色纸张的带领下,这磅礴的真气长河竟是朝着一种特定的轨道开始运行。 桥梁的另一侧被无尽的阴郁笼罩着,此刻明明是白昼,却由于黑色荒地和泰摩高地顶上浓郁得无法化开的邪恶之息变成黑夜的模样,层层的黑雾翻滚不息,没有丝毫光线透露。 智慧体依旧平静的语气解释说:“你说的她,我并不知道,但是我在叱灭滞空之时,将那片时空丢进了梯度内,至于她是否活着,我也不清楚”。 所以,尽管余炀不认路,臭臭花它们却轻车熟路,进入林子后,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便往东北方向走去。 可是叶辰万万没有想到,今日一战居然引出了元婴老怪,还真的是失算了。 哪怕肖寒天赋平庸,至少也是根苗子,留着或许还能把武道发扬光大,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肖寒机会。 即便是普通的同学都不会随便往她身上泼脏水,若是放在以前,对于林旭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行为她是十分不理解的。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他,他舍不得师父,他就是在乎师父,是,他以前就是口是心非。 会场的秩序可是由他们保安队负责的,一旦出了事情,上头问责下来,可不是丢了饭碗这么简单。 一个下午的时间,大牙狸都没有打电话过来,说明农场内并未发生什么特殊情况。 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放在资料柜旁的黑色行李箱,不出所料,他是一下飞机就直接从机场赶过来的。 几人一路急行,大概走了八百多里地之后便走到了炎林荒原的尽头。 中午直接去山下吃火锅,陈佳酿馋对面奶茶店出的蓝莓新品,一双眼睛穿过木质窗户,像要把那招牌瞧出个花儿来。 不过有了这一争取的时间,其他几人早就反应过来了,连忙拿出自己的真本事,一个又一个顶尖的法宝都拿了出来。 苏哈抽了抽自己的鼻子,垫着自己的脚尖,领口勒住他的咽喉,让他十分难受,有些呼吸不过来。 第113章 寻找平衡 随着梦蝶的彻底湮灭,笼罩忘忧谷多年的无形枷锁应声而碎。 空气中那股甜腻催人眠的“安魂”之力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山野间最本真的草木清气、泥土芬芳。 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照亮了谷中每一寸土地。 沈薇薇在萧景珩的搀扶下,缓缓走到那茧曾经悬浮的地方。 地面一片狼藉,焦黑崩裂,唯有几缕尚 这高阶妖兽自然也是不傻,见叶轩想跑,巨翼挥动,直接扑了下来。 见马度的搭在棺椁上,老朱正要下令送葬的队伍继续前行,就见前方有一条黄龙迎呼啸着迎面而来。 出了皇陵的那一刻,马度整个僵持的身体都为之一松,明显的听得到其他官员一个个长出一口气,半下午正是最热的时候,官员各自寻找树荫解开衣领子乘凉,要等朱家兄弟上了车走了,大家才能离开。 “我欺负怎么了?如果你敢多管闲事的话,我连你也一起打。”年轻人愤怒的说道。 绿毛驴自然是不开心自己被当做普通“坐骑”对待的,但他看楚逸云样子就知道楚逸云是嫌无聊想“玩玩”,所以只得真装作一个普通的“坐骑”。 老实说别看表面上表现的风轻云淡的“毁灭低语”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敌人所拥有的“防御类型晨星杀招”,但是实际上的他对于自己正在进行的战斗可是非常认真和态度凝重的。 “我一兄弟过生日呢,我这么讲义气的人,怎么可能不到场呢?”一边说着,赵兵还一边拍拍胸脯,不过用力太大了,最后咳嗽了两声。 “什么?天海国际大酒店?那可是名副其实的五星级酒店,而且在五星级酒店中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你真的请我们去那里?”赵俊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而龙鸣自然也是觉得这是比稳赚的买卖,如果有一支圣阶部队,而且只用消耗能源,自然是极佳的。 楚逸云暗道连忙走出马车,就见外面一样貌酷似马化腾者站在倒地的影一身前。 通过这位酒肉朋友介绍帮忙,黄脸男子又花了不菲的代价,见到了留守城主府的几位大队长之一,又花了不少的钱财,才顺利拜见了坐镇府中的大统领刘翼。 黄九斤摇了摇头,“山民和海东青有他们的事情要做,我有我的事情要做,大家分工合作,做自己擅长的事情”。 “前辈昨天答应大哥指点指点我和三哥。。我高兴得一夜没有睡着。。”李淳看着地面。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唐雨出现了,那个时候的他可谓是少年侠风饱满,意气风发,身为唐门的优秀弟子天不怕地不怕,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喜欢打抱不平。 “确实如此!”屠明不禁有些感叹,天道破损,致使如今的珈蓝半步至尊都成了最强者,可在以前也就算一个普通的武者,连人家的洞府都打不开,确实很讽刺。 薛宇冷冷道:“还有那些借着假离婚分解股份做空套现的股东”。“哼,靠着薛家大树挣得钵满盆满,见势不对就像逃跑,哪有那么容易”。 但他也没有隐藏,他不相信白若离会对他做什么杀人越货的事,这是一种信任与信心。 “事到如今,光是害怕,又有什么用呢?”木枫冷眼看着蛮牛回答道。 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波动逐渐剧烈起来,江寒伸手就将李凝薇搂在了怀中,将一缕灵气缓缓送入她的身体,帮助她抵抗空间之力的挤压。 第114章 翡翠蜜 聂婉箩的话就这样被生生打断,她摆动的心思被迫安稳下来,可不安也随之而来,有些话并不是随时随地她都有勇气能够说得出来。她望向乔能,有深深的愧疚。 “车里有谁?二少,谁得罪你了?事先申明,我可是老爷子的心腹,你有什么事的别指望着我会帮忙隐瞒。”老李笑着撇清关系摆明立场。 “主,现在风千战带着十二万人马向我们这边走來,还有五十里,目标是很明确的就是此地”这是公孙羽的忠心部队,是他一手从海国带过來的。 一切都以尘埃落定,只是路飞的表情并没有那么的轻松,想不到格里高利家族居然派了这么多的人到地球来,他们到底是所求什么呢。 龙啸万万没想到,他替贾千千坐镇赢来的钱,竟然是用来对付他的。 两人再轰一招后,便是脚下擦出一条狭长的空间裂痕,足足爆退出数百里之远。擦去嘴角的鲜血,杨杰眼中的战意更为昂然。缓缓地抬起恢复如初的右手,蓦然攥紧,时空乱流都有要崩塌的迹象。 曾国藩坐主位,旁边是骆秉章。塔齐布坐在靠曾国藩的一侧,鲍起豹坐在骆秉章的一侧。四人的面前都摆着热茶。 当晚,曾国藩封存了长沙城发审局的所有办事房,便和彭玉麟各坐上轿子,带着四营人马,浩浩荡荡开出长沙城,登舟渡江,向岳阳进发。塔齐布、诸殿元骑马随行。 现在青石镇人们安居乐业,就算不取山中青石,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现在的他们有能力烧制土坯为青砖。 “是吗?可我不放心呀,怕你抵抗不了那个老男人的魅力。”乔能拽了布艺狗的尾巴甩着圈圈,说得十分戒备认真。 当然了,隆胸手术,陈梦婷是不会做的,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健康的丰胸办法,譬如做瑜伽,或者多喝一些自制的木瓜牛奶。 是的,林风很平静的拉起了吴静的手,然后,一脸的淡然,林风走到了一个空的座位上。 “没事,吃不了,咱们可以打包,这家大排档的东西很不错,你尝尝就知道了。”凌浩说道,直接开吃。 凌浩甚至觉得,若是可以将龙纹玉佩觉醒到“灵阶”的话,应该可以开启武道天眼,只不过他也知道,想要令其觉醒到灵阶,除非实力超越武者之境,否则的话,还真不太可能,所以凌浩暂时不去想了。 不过按照常理来说,那也的确是这样,半步武者想要跟真正的武者相抗衡,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况且拿了晶石,它也照样能将洛霞吃掉,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可是,我的视线,却依旧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青幔,仿佛想要将它剜出个洞来。 本来林风之前就被李婉一番挑逗,接到李梦婷的电话后是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浴火来找李梦婷的,但是现在被李梦婷着浑身散发着热气的身体给瞬间贴到了怀里。 爷俩个刚走到屋门口,便瞅见三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朝堂屋这边跑了过来。 因为他已经想起来了,刚才凌菲打电话的时候,凌菲分明是有话跟他说的,可是他却霸道的没让她说完话,径直就做了决定。 徐景扬这个老婆真是惹不得,跟梅婷婷关系极好,他是万不想对上的。再者说,黄瑛向来似乎对他观感不佳。如果是黄瑛在场,煽动徐景扬跟自己作对,那还真是没地儿说理去。 “看葬爱都睡着了。”漩涡水户说着,慈爱的看了一眼,已经熟睡过去的葬爱,步履蹒跚的走回去了。 这里面只有古蛇的身材和他相仿,这么晚了也只能先穿古蛇的将就着了。 所以叶长青管那四海龙王叫做孩子,也是情有可原,顺理成章的。 这天傍晚,晚饭后和老香春天去操场闲逛,看到徐健健胡非他们在跨越班级地相爱……我是说打球。 “让更多的孩子能够觉醒自身血迹限界以及拥有柱间大人那种细胞无限增殖分裂的能力。”猿飞日斩建议道。 好吧,其实颖宝的舞姿还是不错的,除了身高这个硬伤,这妹纸跳舞看着还挺诱人。 白九瞪眼瞧着,想了许久才突然想明白,水念融是东道主,自然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宝物。 钱峰开口说道,似乎和楚歌很熟,然后,对着陈雅竹点点头,直接退出。 听了这话,沈清池眼神变得怪异起来,并不想回去王府,倒是兰芳想要让自己帮忙保命是很有意思。 同时他也明白为什么进入雷煞前听到的雷鸣声会有那么大的差异——因为之前听到的两声很可能是霆牛发出来的,后面的则是雷煞中自然产生的。 余公理所部两万五千人从太谷南下,气势汹汹,沿途韩州、潞州皆下。其部没有出潞州便急剧扩张,全军接近四万余人。杨谅以韦道正为韩州刺史,梁菩萨为潞州刺史,就连还未占领的泽州也任命张伯英为刺史。 沈铎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我的手背,痒痒的。可我舍不得让他拿开,从他的指腹传来的温度。让我不由自主的沉沦。 梅薇丝愕然,就连乌希尔大人也没察觉到伽勒的真身,怎么有一种,卧底的微妙感觉。 万里之外,夜林默然扯了扯嘴角,自己这算是在给一只雕拍马屁么,唉,心累。 根据蓝星人类目前的研究,所谓的煞气其实是真级或者真级以上的生命死后尸身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变成的。 李旺咬着牙,目光死死的盯着陈信,其中更是充满了掩盖不住的怨毒之色。 但眼见巨狮将双头巨人压在了下风,一口咬掉了祂一颗头颅,已经移动到近处的血煞中又蹿出了一道庞大的身影。 第115章 来自西域的客人 承平四年,夏末,帝都。 来自西域的客人。 天气依旧炎热,但已隐约带上了秋的爽利。 鄯善国使团抵达的这一日,帝都万人空巷。 百姓们挤在御道两旁,争相目睹西域风情。 使团队伍规模不小,除了装载贡品的驼队,还有数十名身着异域华服、高鼻深目的随从。 最引人注目的,是被簇拥 凤息缩在马车里,算算从阿狸受伤到现在已离家半个月了,准备好了要接受柳逸盘问的,结果他一路拉长着脸,竟什么都不问。 “这个……”德赛迪斯没有马上表态,但萨温一看他有些犹豫,便知道此事有希望。 脑中略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人的记忆并不一定必须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也可以是一种心理暗示。当一件事被暗示了一百遍,那就成真了。 事实就是他们这个d组变了样,从落景寒到曲心画,到成了阶下囚的他。 萨温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暗暗记住了三人的名字,左边的那位叫海森赛德,右边的叫做博尔金奇,而中间那位自然是奥法海姆了。萨温再次向三人一一问候,双方寒暄了几句然后便进入了正题。 “什么!”萨温的话让在场众人顿时都惊得说不出话,这人的脸皮也太厚了,居然能吹出这样牛皮,真是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胎体得到淬炼,出生后智慧、体质、根骨都会高于平常婴儿,不管学什么都手到擒来。 “哗啦、哗啦……”一行人趟着积水向地下室深处走去,听到了趟水的声音,黑暗中传来一阵铁链晃动的声音,一点火光忽然出现在幽暗的空间里。 以霍雪桐和Anne的身份地位而言,用得着穿吴清婉挑了不要的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李世民在百十个威风凛凛的甲胄兵士护卫下,来到了院内。 易征其与心宿二两次交战,都是使出了所有的本领,这一次他也不敢留手。运起了灵魂锁链,脚下的鬼魅步伐一刻也不敢停。当初心宿二杀入军营刺杀的时候,易征其就对她使用过灵魂攻击,效果微乎其微。 他的心态已转变,毕竟脑海中的记忆是亲身经历,眸子中那种不可磨灭的沧桑,全然是做不得假。 阿史那星月这才知晓,原来许子陵不是在看自己,是自己会错了意,心中便感到一阵愧疚,当然,许子陵适才那句话,装的成分居多。 也就在众人满腹狐疑的时候,高怀远首先拉紧了马缰,并且用手捂在了耳朵上,远处城门方向突然间亮起一道闪光,随即地面跟着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再接着才传来一阵滚滚而来的巨大轰鸣声。 他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结果却意外的尝到了一丝腥甜。 云霄子不断喋血,虽然身兼诸多秘法,却依旧难挡血发魔人的攻势,两人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人,她从一开始便彻底落了下风,落败甚至被杀,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却见内卫所此刻大门紧闭,这不禁让许子陵感到万分奇怪,大白天的为何大门紧闭? 然而,让刘大力找寻刘奎的尸体耽误了太多时间,待弟兄们准备撤出据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狮心不为所动,道:“我为了表达诚心,甘愿放弃一切权力。易征其的价值太大了,现在牺牲他一个就能够让极东帝国团结,让皇族延续,让我们所有人都一起抵御兽兵。 第116章 试探 御花园内,月色如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颗悬浮于木灵尊者掌心、碧光莹莹、生机盎然的“生命之实”上。 萧景珩眼神微冷,负在身后的手悄然握紧。 这老家伙,竟敢当着他的面,以如此直接的方式试探薇薇! 他体内那微弱却精纯的龙气已开始流转,一旦这果实有任何异动,即便拼着伤势加重,他也要护她 带着一点交好之心,贾坤把自己了解到的一些东西透露给兵奇锐了。在他眼里,这个年轻人可比财团里的几位继承人有见识!做商人的,能多交个朋友,那也许就是一个投资。 叶蓁不是不在乎,而是根本不想了,前世她费尽心机,丢尽脸面也要嫁的良人如何呢?最后落的不过是三尺白绫,含冤而死罢了,情阿爱阿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要也罢。 岑可欣想,而她有什么,她永远都做不到像蒋意唯那样细心,温柔大方,又很会哄人开心,她根本就比不过她。 冷艳的妆容领韩司佑觉得陌生,犹如第一次见她这般,红唇爆满而诱人,性感得高高在上。 杨辰他们所来到的地方,是一出皇城,这座皇城非常的别致,远在千里之外都能够看到,这是一座背靠无尽山脉,前临大海的城市。 叶帆不再开口,千期月也淡定了。过了一会,千期月提出离开,直到千期月走出暗火,叶帆都沒有抬起头來望一眼。他们俩明明之前都很好的,这会唱这一出,不是添堵么。 “你听好了,站在你面前的人,有权利处理我的任何事情。”杨嘉画显然是不打算救她,相反的,他也不太喜欢她。就像千期月说的,那些第一次就骂别人没教养的人,自己才是真正的没教养。 邪颛、邪顼还有邪尧等西界老祖纷纷被惊动,出现在了天空中,脸色无比凝重的看着眼前的青年男子。 这话听着威胁的意思十足,叶天羽不是不在意对方的感受,而是根据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使用不同的方式。 之所以还能立于江湖不倒,恐怕也正是因为长老堂的几位长老,年轻的时候也都是江湖中声名显赫的人物,就算凌家以不如从前,可也鲜少有人敢进犯。 “把我老婆这几年的事情告诉我。”突然,关宸极开了口,但也转变了话题。 “若是他不能让我们满意,这婚事我还是要阻止。”旁边宋德清也神情严峻地说道。 “跟我过来吧,到我刚才站的位置拍,能拍到很清晰的侧面,对你而言足够了吧。想拍正面我也无能为力。”顾恋向她伸出手。 面前的无底天坑中更是爆起一股强大的上升气流,吹得他及腰的华发飘起自动。 别看这几年,关衍棋已经不再管关氏集团的事情。但是他老人家的睿智,绝非是这些年轻人可以比的上的。关衍棋可以对自己说的那么沉重,就证明,这个事情,已经不是他动,就可以回力的。 想到这里,平头中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红着眼,将视线重新放回了客厅的五十寸液晶大电视机上。 这次来的丫头就是珍儿珠儿和秋碧,其他人还不知道消息,珍儿是知情的。 不过,两杯热茶自然难不倒步云生、王刚两人,只见王刚双手一伸,瞬间接住热茶,随即放到了茶几上。 石舀一挥手,脚下的黄泉幽冥大阵开始炼化那尊真人肉身,庞大的精气源源不断被他吸纳,修复千疮百孔的肉身。 第117章 天地生灭至理 木灵尊者在御花园的试探受挫,并未立刻再有动作。 他表现得如同一位真正前来朝贡的使臣,循规蹈矩地参与各项宫廷活动,与礼部官员商讨贸易细节,对萧景珩更是恭敬有加,绝口不再提什么生机之力。 沈薇薇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极其隐蔽、如同植物根系,无孔不入的感知力,时常萦绕在凤仪宫外围,窥探宫内的气 若仅仅是一般的极限修行者,诸位道尊还不会如此的神情,但那可是圆满妖皇,神融天道,能够操纵天道大势的尊位之下最顶尖存在。 位于火之一脉相对核心的火旋峰虚空四周,时不时的可以见到数道火红色的身影不断掠过,一道道期待的目光与狐疑的目光不断涌现。 她现在去看望徐灵儿,对徐灵儿来说,可能还会觉得是种侮辱吧? 燕天南一剑破力直捣黄龙,势如破竹刺穿胡人身周掌前重重蓄劲。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王侯都情愿把自己的子嗣送到学宫来的缘故,那些结交的武者,以后很可能就能加入他们的势力。 她想起了刚刚追出去的郭扬,郭扬和高琳华之间果然是有联系的,不然郭扬怎么可能抛开她的安危追出去? 高庭生这个转卖墓穴陪葬品的人逃不了,而高靖生这个知法犯法,监守自盗的知府,也脱不了干系。 “爹……我爹呢!”许旭峰一看到这个状况,心里头忽然涌起了无尽的恐慌,冲着那几个家丁大喊着说道。 三人互相认识一番,墨子明把方一诺的事情跟许森说了一遍。这许森在宗务街特别有人缘,知道不少事情,所以墨子明请他帮忙拿个主意。 百合的眼睛眨了眨,老爷竟然是要带着三老爷一块儿去鬼岭山么? 就是因为周立平,才使得蓝梦瑤如今还昏迷不醒,虽然服下了还魂丹,状态也稳定了,可还是没能醒过来。 而同样的,柴桦也从任慧峰所长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而这个熟悉的气息,却是当年让他始终傲娇的。 虽然仅仅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但是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李天逸也不是易于之辈。 首先是四个床铺的被子都遭到了枪击,单头就在被子下面,四个弹头的温度几乎相仿,说明是同一时间射出的四枚子弹,但地面上又没有弹壳,难道枪手在速射之后,遁走之前,还有闲工夫收走弹壳吗? “我感觉到我似乎见到了远祖,那头兽就是我最亲近的生灵。”一些人暗暗心惊,有些说不出话来。 至于什么‘机器人研究与开发部门’部长,冰魂集团有机器人部门吗? 浩鸿剑旋转横切,差点将它的头颅切割下来,只剩下一些皮肉连接着。 他们之前也曾怀疑那个,搅得满城风雨的龙就是当初的那个萧龙,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他们也不敢随意相认,如今,经过了这一次的战斗,他们已经可以完全确认了。 “星球国际市场,我交给强鲁去做了,他的能力应该能搞定,回头我会让他联系你,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互相沟通!”李智笑着说。 孙强和中年男子心里都是一跳,忽然有种感觉,招惹这个易枫,似乎是一个错误。 “那你可算是来对了,跟着成哥准保你什么都会。”谭江边豪气的拍了拍胸脯。 当问到他们何时订婚的时候,明玉皎含着浓浓爱意的眼睛转向了徐凌云。 第118章 武者根基,人体康健 皇后沈薇薇以玄妙莫测的“调和本源”之术,力压西域木灵尊者“愈伤补气”之能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沈薇薇在民间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以往她更多是作为“圣女”与“劫难拯救者”的形象存在,带着几分遥远。 而此次,她展现出的能力直接关乎武者根基、人体康健,变得无比真切可贵。 在商场上的人,如果有点儿心慈手软,都会被别人吞的渣子都不剩。 哪怕,仅仅是二十多米的距离,可是……他只是被强大的热流灼烧了后背,却没有特别严重的伤害。 “实在是涌入京城的难民人数众多,若是不暂时关闭城门,怕是……怕是京城也要动荡了。”其中一个士兵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回道。 他自己现在都感到有点奇怪,这些令牌得到的难度应该很大,可是他却接连得到,就算是金字令牌都得到了两块。 一记耳光下去,裴诗茵的嘴角是溢出了鲜血,脸也红肿了一大半。 对于灵族的合作,叶星思忖了一下,与人族其他强者迅速商议了一下。 她的目光意味深长的扫过这些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狼王寨的人,无声地笑了,没有再说过多的言语。 “比稿设在月底,具体哪一天会另外通知……”负责人说道,“所以,希望大家提前准备,不要临时开会了,交不出东西。”他半开了玩笑,全然就是媒体人的姿态。 二班以往的规定,考一次试,调一次位置。巧了,这次程爽爽的成绩就在魏宣的后面,两人仅一分之隔。调位置的时候,程爽爽同学,特意看了一下魏宣选的座位。 楚越心里一惊,因为王家三兄弟分工非常明确,老大主内,管理整个家主,老二主政,为家族拓展权势,老三主外,掌控经济大权。 然而就在此时,一辆大货车飞驰而来挡在他身前,车上跳下来两人将他扶上车后,大货车冒着枪林弹雨狼狈疾驰而去。 她一看来电的人是母亲,就先挂断了,随后非常无奈的交出了手机号码赎回了自由身。 看着沈湘湘这样,沈键雄只能无奈的叹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释,怎么说话。 王芷翠大怒,区区一个三龟城供奉,竟然也敢违背她的意志,实在是该死。 还有几封给别人的信,这几个信同样是给几个在上海留下来的同志的信。 这个举动,让常宇的敌意更盛了,俩人的关系恐怕没那么简单,他调查过陈佳怡,结果是她高中三年从没有谈过对象,甚至连绯闻对象都没有。 想要走出这山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且我腿上的伤还没好,最好是在这个地方先修养上一两天。食物自然是要做熟,方便储存和携带。我现在烤这些肉,也是未雨绸缪。 如今张宇轩可不怕赵云,他家里有两位顶级忍者坐镇,可算是有了底气。 现在蒋委员长一纸令下就让他们变成了缺盐的地区,并且是急需的生活物资什么都缺,只不过缺盐更加严重罢了,光头党的封锁力度很强,严重消耗了gcd的底蕴。 “江岚,你听我解释……”他干涩的张口说道,可说完了第一句话后,他却又难以瞬间组织好语言。 “呃,我希望我的持有系道具能够增加我的力量和速度,如果能够在附带一些特殊的效果的话,就更好了。”洛基和艾露莎互相看了看,发现对方都被慕容辰的出手大方给吓到了,最后还是洛基率先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第119章 太庙 太庙,坐落于皇城东南,朱墙金瓦,古柏森森。 此地供奉大梁历代先祖牌位,乃国运凝聚、皇权象征之重地…… 秋祭大典。 晨曦微露,文武百官已按品阶肃立于太庙前广阔的广场之上,身着祭服,鸦雀无声。 各国使臣亦位列其中,神色各异,但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贵宾席上那位身着麻袍、闭目养神的木 “回禀陛下,已经办好了,详细全写在这份卷宗上呢。”杨思勖回答道,语气很轻松的样子,带来的是好消息他自是毫无压力。 所以他也不过就是在里面挂一个名字,然后每次定期的缴纳一比管理费用。然后听从上面高层商人的建议,来控制着自己每一次贩卖魔力果实的价格。 言罢薛崇训便告别幕僚等人,进内帐探望阿史那卓的伤情。她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旁边的郎中为她敷好了药,另外两个奴婢就近在柴上熬内服的汤药。 马里奥-钱莫斯并没有选择强行突破,在过了半场之后,将球传给了勒布朗-詹姆斯。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周毅一行五人在整个底特律市转了大半圈,也累的够呛。尤其是莫可儿,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因此显得更加疲惫。 懵恨印和愤怒印提升的是吴颖的力量,增加的是吴颖属性,愤怒血咒龙和怨念血咒龙全部属性属性总和,悉数加持在吴颖身上,然而却随着黑暗绞杀的释放,而如流水般消逝,即便如此,却依旧被怨念血咒龙压制。 项谨侧脸偎在陈扬胸口良久,才放过了他,然后弯腰从鞋柜里帮陈扬找了双皮鞋出来,很主动的蹲下去帮陈扬系起鞋带来。 攻击单调的雷天使,只会用加速粒子炮进行反击。它的at力场很强,不过在三大魔王联手神域的压制下,还是bo动了起来,看来,萧强这方势力,干掉雷天使也只是时间问题。 乐浪带着少卿和三郎想进去看一下,却怎么挤也挤不进去,看了一下,里面根本就是已经人挤人了嘛,看到进不去,他们只好就在外面拜了一下。 然而就在黑翼移动的瞬间,吴颖双目骤然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划显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显然即便是进入了潜行状态,黑翼的一切行动似乎皆在吴颖的掌控之中。 “老杨,这可不能这么说,重新征召他们入伍这也是你建议的,你可逃不出干系。”张姓军官对杨姓军官的打哈哈自然不干。 “晚?”阮刀心里瞬间坍塌,他不知道眼前的金毛狗为何这样问。这里话里有话,不想让我们两个活着出去是吗? “原来是这样。”节目已经准备的如此详细,还有什么可怀疑创立者。 在真武学院甚至是其他学院里,各大天骄蠢蠢欲动,似乎发生了一些李庆元不知道的事情。 蓓蕾最后还是登船离开了,而留下来的李耀,直直盯着轮船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的回过神。 见一个后生之辈在自己的面前摆出一副师者的样子,不屑于他,说教于他,禽滑厘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刹那已经做好准备了,他一直在等,他要为地球的和平献出一切,这一次和如果可以阻止宇宙怪兽的话,他愿意献出生命。 “……”这个外星人似乎很了解自己,难道在自己接受他的记忆的时候,自己的记忆也被看穿了么?提耶利亚表示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在他眼里肯特的危险性提升了一个等级。 第120章 守护人间烟火 大梁承平五年,江南。 三月莺飞草长,秦淮河畔的胭脂香……运河漕粮的气,一片盛世浮华。 “听说了吗?‘逍遥散’!只需指甲盖那么一点,快活似神仙!” “张员外昨日吸了一剂,竟在宴席上当场作出一首绝妙好诗,说是文思如泉涌!” “何止!王将军多年的箭疮疼痛,吸了这宝贝,立时便能披甲操 但是现在,在着母亲康复之后,筑岛伦才是感觉到了真正的浅葱,对此她的心中早已经被高兴的情绪所填满,所以并没有多想些别的什么。 更多的,顾萌害怕,若是关宸极给了宋御宸父爱,但最后却仍然离开,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顾萌都知道,这对宋御宸而言,会是致命的伤害。 青问打开窗户看了一眼,他了解过赵福昕的情况,所以认得是沈冰莲,虽然有些错愕,但也是飞身跳下。 刘氏愕然,可这客人来了,莫名其妙地呆在这儿,谁还能吃得下去饭呢? “吉老师,阿达那边的电视节目造型出了点问题,说需要的衣服还没送到,打电话催问电视台的负责人,那个负责人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个助理接到了个电话,立马神色紧张地跑到吉大鹏面前汇报。 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让这些指责数不胜数,顾萌早就已经习惯了。甚至那心除了逃,就再没有其他的反应了。 他的目光写满了情真意切,一如既往这么多年的温柔包容,璃雾昕心中一软,主动拉起他的手:“走吧。”然而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却依旧让她耳边泛起可疑的绯红。 看都不看面前男子一眼,璃雾昕不动声色地转身,不悦地转身,就要离开。 因为知道沈婠今日和大家一起上课,所以皇子们来的都比平时早,虽然十皇子极不情愿——因为要睡懒觉,却被八皇子,九皇子拉了过来。 只是从于佑嘉一下飞机被紧急送往医院的随行接应医生的表情中,他预感不到任何可以称得上好的信息。 第二日晌午时分,远赴大自在宫的疏凌云就火急火燎赶回来了,与他一同返回的还有五人。 我这一掌可是卯足了力气的,然而即便是如此的,在与他双掌相对的刹那间,我就又喷出一股鲜血,然后就直接从高台上摔了下去,摔的我是七荤八素,差一点就晕厥过去。 当叶凡即将以流星撞击行星的恐怖速度坠落时,永恒域界顷刻间铺开,将下坠的速度减缓到了极致,最终在距离沙漠地表几米处的高度,他转换了身形,轻轻松松,飘然落地。 等到麦琪跑开之后,叶子的眼中升起了一抹忧虑,对方现在给出了时间限制,如果萧兵真的是身体出现异常了,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呢? 其实当初汉国内乱之际,楚国方面就在出兵北进的军略上有过犹豫,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忌惮北堂庆。 若不是眼前年轻教士这份可敬的孤单和不被人知的虔诚,他一个活不了多少年的老家伙又为何冒着巨大风险去与之为伍? “也许,杰克船长是想要仗着我们的船结实,想要一次把这两条西班牙军舰都留下来吧。”郑森想了想这样回答到。 知晓了原作的剧情后,她已经有了太多的优势,比如如今,便早在了所有人之前。 但还有一种情况,如果赤砂之蝎陷入了另外的时空中,同样也会丧失联系,现在无疑便是这种情形,否则木叶40年楼兰怎么会有晓的人出没。 第121章 欲望和智慧,人性弱点 十八根巨大的柱子屹立在大殿中间,分列成两排像是卫士守护着大殿的安危。 “不过楚少,毕竟这里是四大家族举办的天武宴,这样做恐怕——”绿衫公子迟疑道。 然而,就在苏墨和青儿正在想办法解决天行这缕分身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孙林心里想到,眼里闪过一丝精芒,架起了妖风,飞到了树杈上,用力折断了几根树枝,简单的布置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盘坐了下来。 千猜万想也是没有想到这无底洞中里面竟然收尸的这般干净,那一个个散发着古色古香的梳妆台,还有那一个个的精致的石凳石桌,却是散发着一股股幽香,让孙林有些许失神。 易平浑身汗毛战栗,倒惊出一身冷汗。他本来心中就有隐隐担忧,此刻听到这声惊呼,更是吓得不敢再多停留半分半点的时间。 这时候剑尖直接刺入巨人的手臂上,一个旋转,手臂直接被剑尖卸掉。于此同时,金色长龙如约而至。 在大战爆发前,日国的忍者就在蠢蠢欲动。这都几天过去了,他们竟然还拍了一些忍者在岛上,还放出消息说着岛屿是他们日国的。 这一刻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sd失去前期的那种压迫性,已经没有了那种我们已经赢下比赛打法了,变的保守了。 钱友全又在这里和楚歌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接了也一个电话就离开了。 因这不是抚养任务,苏宇不是任务目标,她是不必守着苏宇长大的。只石慧想着她离开之前总能让苏宇有自保之力,如今却觉得艰难。外面的危险一再升级,到底到什么程度是有自保之力,还真有些难说。 说着便道了一声“失礼”,伸手拿过他手中糖人丢到一边,从袖中掏出手帕,亲自上前拉过他的手仔细擦了擦,一切作罢才又退回去。 三日之后的一大早,钟南和张鲸就守在了约克诊所。八点钟左右,躺在床上的皇帝,被推进了手术室。 不过僵持并未多久,没过半盏茶的工夫,前方大墓倏然又生变化。 秦飞一愣,心中的欲火息了大半,他知道楚月馨心思单纯没有多少城府,自己以前又给她稍稍讲过前身在陆家遇冷的事情,所以她才这么看不惯陆家人,直接用了外人这个词语来称呼。 几个同门不曾来,毕竟此次送行者中有许多天剑宗强者,他们虽曾是晏长澜的同门,但时过境迁,他们并不适合出现在此种场合。不过他们也知晓叶晏二人今日离开,因此远远而望,是为目送两人。 柳彬宇在柳翩然走后,有些不解自家妹子为何那般叮嘱,但也没什么异议,就将她留下的瓶儿塞子打开。 众人感慨冰山美人就是冰山美人,不动声色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飒。 周泽楷揉了一会儿之后,医生终于被请过来了,毕竟这是拍摄节目,若是嘉宾在这个节目组出了什么事情,那真的是要命的有木有!所以医生过来之后,赶紧检查了一下唐冰玉的脚,也确定了唐冰玉的脚是完全没问题的。 许青云潜伏其中,身形蹲在雾气之中,让人看不清,仿佛融在一起。 那剩下的,都是平时老实肯干的,或者是有一技之长品性良好之人。 没一会儿,他们便吵成了一团。为了要弟弟还是妹妹的问题,甚至想要开架。 除了东亚帝国的特种部队,美加共和国和欧罗联邦纷纷现身,他们同样不顾一切的朝勃朗峰本来。 “有人喊救命!”许青云目光朝四周望去,神识展开,却无法穿透的太远,这黑色不仅可以吞噬光芒,就连神识都一样。 这样的权墨冼,有些陌生,却又和她遥远记忆中的那个权臣,完美重叠起来。 其余之国的特种战士们望着眼前的一幕,完全无惧,朝四周寻宝。 秦晚来地府这么久,鬼门关上的那几个几乎和石雕一模一样的神兽,从未有过异动,更别提是睁开了眼睛瞪着自己了。 她脑海蓦地浮现出秦楼压着燕楚的画面……那男人跟男人的亲密与交缠……甚至让她反胃想吐。 程牧游抬起胳膊,她拿给他的药早已经用完了,可是那股淡淡的苦味却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一直都没有散去,他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抓起缰绳,走出了新安府的大门。 “大色狼,要是你不教我神功的话,我真的会杀了你。”穆妃儿没想到,自己丫鬟当了,服侍他吃饭,现在他却反悔,装睡,不教自己神功了。 “我知道,我不会全部依赖你,毕竟做生意,不是你的第一特长,你最擅长的还是泡妞和撩妹。”林倾城嘴边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不知道?”听到雪冰凌的回答,凤千舞转头,目光之中,露出缕缕的诧异。 第122章 墨家弃徒,公输衍 大梁承平六年,春。 江南的烟雨依旧,但运河两岸的景象已悄然剧变。 往日依靠风帆人力的漕船,如今夹杂着喷吐黑烟的钢铁怪船。 岸边的水力纺纱机被更大、更高效的蒸汽织机取代,日夜不休的铿锵之声,掩盖了曾经的织梭唧唧。 这一切,都源于一位横空出世的“天才”——墨家弃徒,公输衍。 若是如此,明明是可以借机保身的大好机会,却因为错失时机而变成了一道催命符。 要就不做,做就做最好!这是老李家的家训之一,李青衫从来没有忘记,也一直这样要求自己。既然发现自身的弱点,自然要把短板补好。 于恒不是都向凌珏自报家门了嘛,让其来醴临找他。况且这里于恒的爹娘也在,于恒势必不会放弃与这边的联系的。杨潘觉得,得知于恒的消息进而借此来找到凌珏,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家伙确实是带着目的来接近薛晓雪的。 林青昊落到这么一个下场,是他自作自受,可林湾湾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爷子。 然而,在她的身后并没有响起预期中可能出现的手榴弹或者是各种枪声。 操作系统的技术门槛不高,但天翼集团开放自由操作系统,无形之中就大幅度拔高了进入门槛。 新的系统回路能源送到后,光晶芯片最后一行地底层代码被彻底激活,芯片外表的蓝光骤然一变,绽放出炽白光芒,宛如点亮了一盏十万瓦的晶子灯。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在证实凌瑶自己的猜测。借着景安王,太后果然放下了她们二人之间此前的不和。 林湾湾看了一眼他一脸“如果你敢拒绝,我就要暴走”的表情,认命的拿起筷子,也没有吐槽他糟糕的手艺,吃的认真。 说着,华尔拿出一个水晶,这个水晶则是他信心的来源,只要捏碎这个水晶,那么,华尔就能迅速远遁而去。 “蜜妮,你在干什么?”这时,罗毅的目光瞥见蜜妮正蹲在哥布林的尸体前,不禁问道。 “我可不想打白工,我们两家出力你只有一杆旗,输的那家不是出苦力?”炮大有问道。 若是前世,慧觉定然是不相信什么佛法、神佛的,但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没有这个自信了。 张扬开始还挺幸灾乐祸,可是现在看到这个题目,却是恨不得问候出卷人的祖宗十八代了。 帮助山下的村民看病采药,这些事情,这么多年来,广法和尚可没有少做。 可是一个激灵后,却发现,这药水看样子竟然和灭魂丹化成的灭魂汤十分相似,这才让他对孟婆的身份起了疑心。 蛮獠没有半点害怕,继续朝着天空中的任煌下去,这回,他没有吼,嘴巴紧闭,身上还有浑厚的灵气散发出来,保护住了他。 “真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自己能拿奖,上去的时候也是懵的,谢谢彪叔谦让,谢谢几位前辈。”周白感激的说道。 “风暴”3号机这边成功地将“宙斯”带进了自己的节奏,将站场拖进了L4基地的动力部。如此一来,就算在近身格斗方面理性人格依然不是这位技术流超级王牌的对手,对方也会因为战斗场合的敏感而投鼠忌器。 黄院长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的确是真的不贵,不过就算是再贵,她们也要让孩子们恢复过来。 第123章 人间烟火,才是终极 大梁承平七年,天下历经“逍遥散”、“诡墨”、“天工疫”三次大劫,看似海晏河清,实则人心疲惫,对现实产生了深深的倦怠。 一种名为“灵网”的奇妙造物,悄然从南海之滨兴起,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风靡全国。 此物核心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灵犀玉”,只需贴身佩戴,便可让意识接入一个名为“太虚幻境”的奇妙世 若是普通的三阶下品妖兽自然卖不了这么高的价格,但这可是一头青蛟。 而当他落地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将神识往四周蔓延出去,在找寻荆棘草的同时,也防备着这里可能存在的危险。 作为生意人,不吝口舌地刻意与客户拉近关系,其目的自然是想将客户口袋里的贡献值,装入他自己的口袋。 “不是你无能,是对手太强。好在对方没有敌意。如果有的话,你们一个也活不了。他的功夫,不在我之下。”朱孝天淡淡的说道。 仙帝竟在最后关头护住了仙域本源,使其散落在各界,使得仙域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冰灵族族长竟然能与他大战至此,看来,他必须动用至强力量,才能将之镇杀。 而叶无尘随便露了一手后,整片世界就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人敢来招惹他。 多代王每次来,老鸨只能叫大人,来掩盖多代王到这里寻欢的事实。一开始大家不知道。日子久了,只要老鸨一喊大人,等于跟楼里所有的姑娘们宣布:王上来了,都给我机灵着点。 “坏了,师祖,今晚暗杀的人,一定是去皇宫,他们对准了陛下。”王子虞心里一直担心会发生大事情,但此刻,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瞬间,叶无尘觉得自己的内力暴增,反之,神念感觉到王大在打了他一拳之后变弱了。 十二格格虽然很舍不得四爷,但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她不能真的不见,最后只能让四爷稍等一下,她以要给太子写回信为由,回屋子给四爷写了下次约见的时间和地点。 一声带着痛楚的鸟鸣,把苏情等人惊醒过来,众人的目光全都“唰”的看向了炎阳鸟。炎阳鸟火红的羽毛,像火一般绚丽的羽毛,竟然在此刻熊熊燃烧起来,炎阳鸟痛苦地嘶鸣着,在火焰中苦苦挣扎。 “如果我这次没能活着出来,你会想我吗?”舒苒咬着唇,声如蚊蝇。 因为在林家,除了它们两个修真者,还有李飞扬,并且李飞扬的修为境界是在元婴巅峰,比它们高一个境界。 大红色的嫁衣,五米长的裙摆拖在身后,裙摆上用金线秀着一朵朵君临枫他们从未见过花朵,合欢花。 南宫羽沫笑了,她接受着他霸道粗鲁的吻,她用她舌头回应着他。 考虑了两秒,南宫羽沫决定实话实说:“娘,你看着才十八,和我差不多,再年轻点就还童了”。 这些药材,要不就是假的,人工制造的,要不就是一些非常差的,他根本用不上。 赵志听闻王影的话,看了一眼年朝他们,王影说的并没有错,一旦他们上去帮助孔海,玄极宗的人肯定也要上去。 林天耀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对于魔主攻击而来的动作,他感觉有些慢。 不止木寻策划的游戏如此,这五类甚至可以涵盖平台目前所有的游戏。 “呵呵,这不就对了吗?你自己看看这鸡汤里除了鸡还有什么!”老板呵呵一笑,指了碗中,不言而喻。 第124章 大梁之道 大梁承平八年,夏至。 本该是白日最长的日子,帝都上空却骤然暗了下来。 并非乌云蔽日,而是天穹之上,凭空裂开了一道横贯东西、蜿蜒如蛇的金色裂缝! 裂缝之中,无尽璀璨却陌生的星辰闪动,磅礴如海的先天灵气如同决堤洪流,倒灌而入! 这灵气精纯至极,远胜此界稀薄的天地元气,呼吸间便让人 “莫总之前确实没有食言过,但是她也从来没有随便调动公司账户中的流动资金!”杨宏冷哼一声。 酒店二楼咖啡厅的卡座里,毕阡陌和明薇相对而坐已久,却谁都没有开口。 薛诺的心里傲气十足,慢条斯理的上台,即使看到向问天,也只是微微点头为礼。 雪见被吴阳的声音给弄的怔住了,都忘记哭了,抬起一张哭花的脸。 其实林钧伟自动请缨就是要逼大长老亲自出手,毕竟大长老是准神境高手,他不方便命令大长老。 喜子在旁听着有些不明就里,睿王殿下送来美妾不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自家主子却一脸青黑。 “风域主,这个丫头,可是神王重夕庇护的人,若杀了她,让神界知道,恐怕不好吧。”火域域主眯着眼睛,一副阴险的狐狸模样。 “这是事实嘛,我比牛魔王差吗?”吴阳仰起了头,吊的不要不要的。 现在的我,不伦不类,想开心做不到,想难过似乎也无法太难过。 上百人的队伍在很短时间就全家覆灭,只有他们三个流落在此,骆驼和机械宋、肌肉宋等人都下落不明,幸运的是,他们三人没有多长时间便遇到了我们。 “距离我大哥的大婚想来还有一年的时间,不过这件事干的好,对他来说还是件好事情。”锦衣少年还是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一点的原因了,则是因为开始的时候,余乐和花若离这边的任务中,花若离对余乐说道。 原来,十几年前,精武门是炎黄部落的一个分支,而且,整个炎黄部落里面的绝顶高手,精武门要占百分之九十。 天山童姥愣愣的不知所措。本以为自己已经迈入了先天高手行列,世间以少有匹敌。可没想到却只是半步先天?而先天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甚至不止一个? 巨大的尾巴抽打过来,以陈凡的速度完全可以躲避开来,而他的黑气,陈凡的战甲就能抵消。 也是说为了能够让自己能够不会力竭而亡,对此在这样的情况下的话那么皇甫龙斗自然会惧怕这些数量众多的高手了。 而且升魂丹和玄水丹有一点比较相像,因为它本身是以激发潜能提供更多的营养为主,因此,药性也比较温和。只要修为超过十级以上的魂师都能够服用。”吴浩向着霍雨浩解释了一下。 当苏卓冷冷的目光扫视过来的时候,天刑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连忙大声说道。 “看那边,那只大虫子就在那座高楼上。”埃里克指着大概两公里远的一座高楼朝身后的众人说道。 看到楚天从后面追了上来,陈楠那眼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倒是也不再去追求之前的事情。 虽然不是在她长这么大来遇到过的最强高手,可对方那种一言不合就放出异火来烧人的手段,花蕊夫人可是记忆犹新。 一声龙吟从许问体内传了出来,魔神血脉猛然沸腾起来,一股充满杀戮气息的威压从魔神血脉深沉冲了出来。 第125章 星海时代 天裂之劫虽过,但那道横贯苍穹的金色裂缝并未完全弥合,而是化作了一道横亘于九天之上的淡金色光痕,如一位沉默的见证者,也像一扇半掩的、通往未知的大门。 自那日后,大梁疆域内的灵气浓度缓慢提升,虽不及裂缝初开时那般狂暴,却也远胜从前,万物竞发,修炼变得事半功倍。 然而,萧景珩与沈薇薇都清楚,这 这东西折磨了自己如此久,叶风对它自然不会客气丝毫,右手一扬之间,一团紫红色的火焰便出现在他的右手之中。 墨影儿也是如此,她看到玉简之后,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期盼,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洛方现在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要是他全力施展攻击,自己能够抵挡他攻击的招数只有那一招【豪火之矢】。 三眼族在纷争森林的驻扎处,突然一阵凄厉的吼叫响彻了平静的营地。 “兄弟,我可提醒你,这横断山脉凶险异常,虽然我很敬佩你丹田破碎还要参加这宗门大比,但你进去真的很危险,搞不好就会送命!”牛无极摇了摇头好心的提醒道。 赵随风如今已是一线天期修士,对于本脉的境地自然是心向往之,其来龙去脉如何,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少也听说过一些的。 就在叶风思索的时候,突然他的神色一动,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了虚空。 说到底,这家伙还是和那个杨阿若一样,难改以前的习性,必须要好好的约束一下。 “就是,主公,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横扫整个东域一点问题也没有,就算是碰上南域的那个什么二公子,我们也不一定输!”关羽亦是开口。 “这……这也太恐怖了吧,齐天宗弟子已经这么强了吗?方浩武灵境界的修为竟然连一招都扛不住,太……太变态了!”有些学员震惊的咽着唾沫。 也就是说,如果克雷齐默尔的这轮齐射没有命中目标,那他就只剩下两枚鱼雷可以用了,而后面这两枚要是还是没能命中,那他恐怕就只能选择投降,或是上浮潜艇用步枪对决人家的舰炮。 这边不配合押解,士兵那边就更用力的推搡起来,一来二去之下双方陷入了死循环。 可现在无论是被赵楚斩杀,还是提前祭炼出神兵,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但是,这招威力无匹的招式打在娟儿身旁的白光上,仿佛鸡蛋打在石头上,白光没有任何变化,灵力化成的攻击就轻松的破碎消散了。 赵思舞过后,大屏幕上出现的对决拳手却是华国拳手秦关跟韩国拳手崔在石。 “我身体比较轻,让我来试试攀爬的落点选择吧。等我试好了会来找你们。”说完,菲一溜烟地跑到了要塞的外墙处,开始细致地观察起来。 这个主播走到方泽和方成兄弟连身边的时候,方成正在自豪的夸赞他在形意门所学到的各种武功。 “……”这次,轮到雷欧尼达斯和杰诺两人惊讶了——难道海利加早就知道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少年,期待着后续少年的反应。 此刻跟着刘备的糜竺已经要耗尽最后的钱财,今年的徐州的情况一片惨淡,哪怕是他有点钱,在这里也买不到粮食,兖州等地就更不用提了。今年曹操能顾主自己就不错了,更别说让刘备来买粮食了。 第126章 冲天而起 奇妙的是,这井又叫仙神不测之境,人若受鬼,怪,精,或邪师作法所害,只要躲于井中,就能避过一切神仙鬼怪的掐算,卦术。 鬼知道路云霆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从来都没踏进过的一楼大堂内,因为他一直都是从VIP停车场,坐总裁办公室电梯,直达最高楼层的。 虽然进化条件非常苛刻,成功率也不高,但依旧让许多高阶御兽师为之疯狂,都梦想着培养出一只神鸟来。 当然其中泰半也是药汤相助之功,歌诀曰:草船坞合闹羊花,洋金南星雪山蒿。千斤力靠马钱子,硬骨藤连伸筋草。 沈云乔笑了,心想你这时候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看来没到绝境。 即使聚集这个世界的所有道门,可能杀不了,除非是有一些秘法,不过那样代价很大。 北堂弈的强势对彼时动荡的北凌来说无疑是救命的,可对现在称霸五国的北凌来说,却未必是好事。 五十万大军,尽管宋军实力有待商榷,就凭这兵马的数量,大夏就不能轻忽大意。 他一身黑袍披着冷月而来,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毫无感情的冰冷的权杖。 别看历史他活到近八十岁,超过五十岁以后,心态这玩意也很重要。 她将做好的端上桌,众人又一涌而上,还好宋不喜欢吃蒜末,所以没怎么吃。 平时每年他都会办几次这种聚会,集合当代有名的玄学大师,大家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讨论下当今局势。 其实这也不怪夏夜,基本上所有的男生都不知道这一点,除了那些天生的海王以及多情的浪子。 李云生一听心中一震,脸色大变看向了身边的白衣人,他想到,这白衣人便是他从未谋面的四师兄楚昊,他所修炼到便是浩然之气,常行走与大陆各方,实力已达尊者境大圆满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这种场合下遇到。 白枭茫然,堪比大学生一般清澈的眼眸里,有一种无知和懵逼的辉光。 李云生也是听出来,这里面有猫腻,也是立即配合着古荒童子,手掌展开,光芒闪过,大圣武神碑出现,迅速变大。 男子双眼被硬生生的挖去,一头红色的头发如同燃烧着的火焰,青黑色的脸上则布满伤痕,给人一种霸道而血腥的感觉。 “我一定要去侦察连,班副,我来当兵的时候,俺爹以前就是侦察连的兵,他说侦察兵是最厉害的。”喜娃一脸期望的说道。 所以这冷不丁听自己妈声泪俱下的说这些……魏辉第一次觉得手忙脚乱束手无策。 不错,很好,虽然在灵质攻防的课程里,利用血液改造外物稍微有点作弊的嫌疑,但很有想法。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两人中一人是是初出江湖的愣头青,而另一个却稍显沉稳,显然是经过些历练的。 闻言,被称之为大哥的男子,皱了皱眉,然后突然转身,犀利而又阴冷的视线,就这么直直地朝着凌梵月几人的方向射了过去。 对于他办事……特别是办这种事,李亚东那是一百个放心,自愧不如。 “叔叔,我是雨琴的好朋友,我和她一起过来的。”杨晓珍立马自我介绍起来。 叶星辰愣了愣,他早就知道高珊就会这样做,却没有想到这么绝。 如果再加上这圣炎的克制作用的话,那么可以与这一头半魔人一战。 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公叔博远仅在那刚刚几秒钟就已经迅速用白纱裹在身上,还被用一个极为粗鲁的方式扛在对方肩上,李映雪顿时既感尴尬不已,同时又是愤恨不已。 可他比谁都清楚,在陈倾的世界里,他自始至终是,而且只是“程律师”。 “你看不出来的。”府慕梅掩嘴闷笑了几声,接着继续说道,“你的表情真可爱。”说着又笑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端木辰和姜亚楠自相见后,面色便都不是很好,敷衍似的简单打过招呼后,无论孟凡和雷芸怎么引递,他们二人之间的,言语却始终都是很少。 我们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平子真子脸色有些难看的咬咬牙,准备进去接替正在对战的日世里,他可不希望日世里被狂化的一护打伤了。 秦暖暖好笑的摇了摇头,然后走进去把他们好好地塞回被窝里之后往一层走。 几乎萧瑟了一个多月的酒楼和红楼等各种尝试仅仅在半个时辰之内便挤满了客人,美酒佳肴之下,张口便离不开笑声与轻松。 “画好了!我们的海盗旗!”路飞拉起自己画的海盗旗炫耀的展示给我们看。 成为一名正义骑士,所要求的最低标准是十级,而且要熟知教典,行为规范合乎教义。这也使得每一位正义骑士都是真正的强者,他们的作为也使他们成为偶像。 今夜傍晚,他在困仙鼎中,照常享受着修为流逝的空虚感时,九华宗的巨头,悟真道尊和悟言道尊领队来了。 且不论契汗皇帝如何想。只看这金猊印,便可知今日萧红珠在宴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不知何故。傅庚的心里浮起些隐约的不安,总觉得,这平南侯的繁花似锦、烂漫春光,只恐不得久长。 酒过半晌,崔君肃都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了,而万老爷子早就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只留下万禾招待崔君肃。不过没有了长辈在场的约束,万禾和崔君肃倒也是喝得更加尽兴了。 李知尘身子一纵,手上横着一抓,竟与无心道人拂尘相撞,一把抓住拂尘,猛的扯来,无心道人脸上一寒,拂尘一抽,道道银丝仿拂捥骨之刃,李知尘手掌鲜血不断流出,一些银丝甚至已深入骨中。 第127章 首战告捷 大家都在无聊和避免无聊之间徘徊着,看上去像是在努力保持清醒。 获得圣衣意味着一位圣斗士的诞生,作为圣域掌权者的教皇,必须要见证这一刻,参加授予获胜者圣衣的仪式。 萧舒的出现,毫无疑问引起了武魂殿的重点关注,而比比东同样关心。 “雕像足足有两米多高,以亚伯的身高,在没有任何辅助的情况下如何能够完成?“ 十一眼睛睁大,心中大骇。 他身后的赵律师和黄律师对着王川三人微微点了点头,赵律师掏出两张名片递给了王川和欧阳德。 “法官,我认罪,都是我一时冲动,给二婶造成伤害,我一定痛改前非……”被告的发言显然是在之前已经准备好的,再加上痛哭流涕的表情,表现出了满满的悔改之意,让人看了心酸不已。 在这个门派里,周星就如交流生一般,进去系统性的学习了音律,以及如何进入音律之道。 对方伤势太重,他为此多扎了两针,还取了两颗药丸给潘多拉喂了下去。 而血煞对于心灵的腐蚀,是他们最应该担心的,如果被血煞侵蚀心灵,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化为杀戮机器,毫无理智可言。 二十分钟后,虚拟世界内所有比赛全都结束,不管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全都回到自己的位置,胜利者等待下一轮的比赛,失败者在观众台上观看其他比赛。 果不其然,今天朝会的中心话题,就是土地革新的问题,有蛋糕派和无蛋糕派吵得不可开交,要不是齐王还在上面镇着,只怕就要打起来了。 “哪尊火?”伙计热切的眼神让张三有些心虚,暗号是对上了,但是不知明月是不是在逗他玩。 然而这些正常,套在阮荷身上却显得那么的不正常,总给肖然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感觉。 可要知道!每当她耗尽人皇血脉力量,通过人皇自己立下的超级血誓,将他请出时,她请出的可是巅峰级的人皇。 随手将沾满血迹的手帕扔到地上,沧笙看着手帕慢悠悠飘在空中,到了最后盖在尸体上的脸上,才抬头认真的看着西欧水。 沈度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没变,除了……张扬。 因为苏梦的衣服纽扣里面出现了跟踪器,那就证明肯定是公司里面的人干的,而且应该是有机会接触到苏梦工装的人。 此时现场已经初步勘察完毕,除了仍在走访摸排的调查人员,大部分人都已经返回,准备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一个北派盗门的不入流弟子,能有今天肯定是有奇遇,有的怀疑张三是吞服雪莲功力大进,有的猜想张三是遇到了隐世高人,但更多的是认为张三从山河鼎上学了功夫。 不过说起照画,胖金龙倒是爪到擒来,一下子就把“大黑龙”三个字画上去了,叶千璃眼瞅着,就准备好等胖金龙被拒绝,她再教它“画”真龙二字。 怎么才能使唤动柳城禄,都是柳城才瞎闹哄,黄鼠狼打不着惹地臊。 在身旁,她又发现了君严,只不过他依旧紧闭着双眼,显然还没有苏醒,想要唤醒他,耳边却是传来了一道声音。 双方四目相对,在下一刻,手上的攻势已是不约而同的向着对方狂风暴雨般的落去,一拳一掌,一指一臀,每一次的攻击,都是毫无余力,不屑一顾的打击对方,宛如水火相接,互不相融。 颜良也是一脸的坚定,没有躲避着刘琦的目光,他也没有说谎,的确是袁绍派他前来邀请刘琦的,而且并没有与其余人商议,而是袁绍自己决定下来的。 夏时光再一次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顾琛穿着一身西装,出现在夏时光的眼前。 “诸位,近日事情繁多,今日我们就开个会吧!”谭鹰空坐在首位上,平静的语气,丝毫不为所动的脸色,根本没有在意下方各有算计的几个长老,仿佛这就是一次简单的会议罢了。 当夏封翻开本子的那一瞬间,古悠忍不住惊呼起来,看着自己老爹的眼中充满了崇拜之色。 打发轿夫之后,李末装模作样的在阵法旁边等着,像是跟什么人约好了一起离开似的,等轿夫走远了,才换了一身装束,带上骆驼老道离开。 楼梯道这里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孙姨和杜丽工作的区域。她这神神秘秘,甚至可以说是鬼鬼祟祟的行为,难免让夏时光觉得怀疑。 变态?魔猿瞅瞅桌上的空盘子,一顿吃掉阿晚十天都未必吃得完的东西,已经够变态了。 “凌丫头,咱们回去吧!”周泽这个时候酒劲过了,才觉得有些害怕,惹恼萧昊天的后果,没有人能承担的起。 正准备指挥攻城的BOSS:美猴王,突然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而且这气势一点也不比自己差!怪物攻城不是只有一个BOSS指挥官,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位? 第128章 墓碑 星海战纪元年,冬。 首战告捷的振奋尚未完全平复,万象院深处已是一片忙碌。 沈薇薇亲自坐镇,带领最顶尖的符文师、机关师、乃至从三大盟友那里“借调”来的生物炼金师,对残骸进行最细致的解剖与分析。 每一寸生物装甲的纹理,每一根能量管道的走向,乃至那些被摧毁的生化防卫兽的细胞结构,都在混沌 烛九阴在血海之中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做为地府之主的后土祖巫也是略有感应,就在她正准确用神念一探究竟之时,不想烛九阴与冥河老祖则是出现在了地府之中。 那是一个简单的黄金制成的项坠,在项坠的下端挂着一个琥珀样的球体,而球体的内部则镶嵌着一个古怪的石头。。 就这样,一行人基本上都在闷头赶路,经过八天多的跋涉终于达到了伊吾卢城。 伏羲的回答让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则是十分高兴,他们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能够如此顺利地与人族结盟,这样的好事让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 这也是为吴大伟行了方便,毕竟吴大伟是这个球队甚至是这座城市的掌中宝贝,肯定不会在这方面亏待他的。 中国政府一边派出特使前往美国,要求美国解释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一边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局势、商量对策。 “因为越落后地地方。越容易身。”王飞调来一张军用吉普。跳上驾驶位。看着两名勤务兵不停地往后面搬军用睡袋和油料、食品、饮料。 撤退,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切都已经脱离了燃灯的预想,也超出了准提与接引二圣的算计,若是再继续下去,玉皇大帝一但真得动手,西方只怕还无法承受住天庭的怒火,毕竟‘周天星斗大阵’的威胁那可是无与伦比的。 “馨儿,最近慕风濯四处找你,你晚上还是跟我住安全些。”冉岁宽衣解带准备上床。 散会以后,平原君和以往一样把李御留了下来,拉着他聊一聊。在私底下,李御对平原君还是以‘伯父’相称,这让平原君对他更是亲近,势要把李御捧上高位,好延续他对赵国的控制。 士卒道:“多谢。”说罢从袖子里取出一些碎银,塞给吕九,当做答谢。 “是的!”伴随着大声的回答,炼再一次的移动起了自己的神子。 这云升别墅内的确是设有药房,里面普通药材几乎都有,公孙琴这会接过药方大概地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奇怪。 然而,就在他们说到此处之际,秦天的眼眸也随之多了一丝惊骇,或者说悸动。古藤灵参草,难道这的在这个东皇紫霞的手中? “那个,请给我交换一下魔石。”从背包里随便抓出一把细碎的低阶魔石,随便换了一些暂时足够在巴比伦使用的金钱。 “算了,圈哥,这样,大家先原地休息五分钟。圈哥,破邪,来,我们研究一下。”追忆思念眼看团队又要开吵,只能暂停开荒。 如今下了衙就自己生火做饭,但到底不熟练,被烟熏的脸都黑了。 数万士兵每天的粮草开销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一般人绝对承受不起,而且如此大的粮食吞吐量居然没有引起人的怀疑能做到这一点也是非常的不一般。 就因为慕容国雄想要保住家主之位,反而搞的自己几次死里逃生的。这事情说到底,跟自己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怎么到了最后,竟然弄的自己一身脏呢? 第129章 坟场 星海战纪四年,初春。 大梁倾尽十五年积蓄打造的三大主力星舰集群——“破军”、“七杀”、“贪狼”,如同三柄出鞘的利剑,悬浮于混沌星链之外的无垠虚空。 每一艘主力舰周围,都拱卫着数十艘更加灵活的“烛龙级”侦察舰与“狴犴级”护卫舰,以及来自三大盟友、风格迥异的异域战舰。 凛冬的冰晶战舰寒 故而在玛姬装模作样的劝解下,苏牧亦再一次回到了王城大殿之中,并安逸的坐在了一方极为奢华的座椅上。 “这什么这,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有胆子瞒着大家这种事,就没胆子说出事实了?”白老爷子火大得顺手拿过旁边茶几上的茶杯就朝白舒航砸了过来。 那可是与“冬天”一级别的世间奇迹,每个都强大无比,不要说杀死其中一个获得他的灵魂,恐怕以现在南宫昊现在的实力,都靠近不了人家半神身边一步吧。 她很奇怪一直对Air轻声细语的宫千璨竟然会突然因为她动了什么而发火,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西门明浩醒过来的一瞬间就看到多多的脸靠的他那么近,而且一条长舌头对着他舔来了。 罗根再次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个特殊、封闭的房间内。 龙景天脸颊抽了抽,他一辈子也没有这样过,像是被人当成垃圾一样往外丢。 坐在客厅的托马斯·罗根和九叔已经看到正对客厅的大门外任老太爷的僵尸正在一蹦一蹦的跳过来,看来真是实力增加里,就敢光明正大的跳过来。 眼皮越来越重,艰难的望见几个灰蒙蒙的身影,灵魂间响起了对话。这是暗杀之神化身昏迷前听到的话语。 “公子,莫萱儿和慕容寒那两人怎么样了?”暮云的魂力感应,对之前的发生的事情,毫无用处,这时也问雷行道。 正所谓先礼后兵,辰逸已经给足了阿虎面子,可如果此刻阿虎在不知廉耻的把自己当白痴,那么辰逸也会毫不客气的将其抹杀,要知道,一个身边的敌人,远远比远方的高手来的可怕得多。 “只求你放了我妹妹,我方柳……我……我愿意一辈子跟着你。”方柳紧咬着下唇甚至渗出了血丝,可以看的出她下了多大的决心。 “陈宁,这可不行,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岂能如此昏庸下去,我也是个有抱负的人”载洵反对道。 “可惜我还一直没有看到大场面的星际激战。”林鹏的话语里仍然透着犹豫。 他在寻找,寻找一个与他一样的存在,寻找一个同类,可以让他将亿万年的寂寞排除。 而冷剑锋则不同,他想,既然能有这样的机会,何不去试试呢?如果能娶了那龙冰冰,凭着炎龙谷的势力,想要恢复冷家往日的荣耀,也只是举手投足而已。 那时夺嫡风波正盛,他们的进京并没有惊起太多的水花,此后也是鲜少又存在感,谁都没有想到金睿登基后伴随而来的就是将军府的轰然倒塌。 而且,这件刺杀事件朝野上下可是不少人擦亮了眼睛等着看呢,他必须要给一个公正的说法,不然这黑锅可就落到他的头上了。 就在众人欢呼,范金祥发呆的时候,王轩龙突然纵身跃起,一个后空翻,拿着篮球的手顺势往后猛地一扣。 彭墨不置可否,她没有要嫁给几位王爷的心思,自然也没必要在他们的后院费心力。 第130章 爪牙 星灵族的回应比预想的更快,也更……惊人。 一段经过高度压缩、含着海量信息的数据流,直接通过特定的灵能频率传输到了“帝临号”的“河图”法阵核心。 沈薇薇立刻以混沌本源进行解析,一片极其详尽的“墓碑”基地三维结构图,以及其能量流动、防御节点、甚至部分巡逻路线的动态模拟,如同画卷在舰桥主光幕上 后半夜了都没人睡觉,赵铁柱的院门外边都已经支上了大锅,为村里除了大害,大队准备直接摆流水席。 这人提交的资料跟他本人一样神秘,除了年龄和一个叫PT的名字外,什么都没有,不过CTF大赛贯来没有那么多强制要求,看的是赛场上的实力,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弱水三千,取一瓢足矣。”君御抬手,紧紧回抱住云雅,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他虽然和叶七娘交手过,但显然也没料到,她内功竟然如此深厚。 这一次,先生竟然要他们和白手套合作,救出深陷华彩城的二少爷。 江蓉心里很是得意那天的大胆,不然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吧。江蓉不由痴痴地看着易亭发呆,胡思乱想起来。 她虽与这位阿莫斯少爷没见过几面,却对他的容貌印象深刻,金发蓝眸是标志性的,可阿莫斯的五官却有华国人的精髓。 当高大的青年将她狠狠勒入怀中的时候,乔夏一直飘着的思绪这才彻底着了地。 夏浩脑子里闪过了那天晚上被白门的人追打的情景,知道对方并不是开玩笑的,说到底,白门根本就不怕君家,而且夏浩也隐约听到过一些关于白门两次和君家对上的事儿。一时之间,夏浩的身上冷汗淋漓。 左贤王喜悦的接过绿玉手中的雪莲,仍然是亲自喂洁兰公主服下,服药之后的洁兰公主安静的睡着了。 “让我看看里面是怎么样的。”陆羽随即分出一丝意识能量准备进入金球。 王辰真想现在就起身过去把广明直接给干掉,但随后仔细想想,还是强行压制了心中那股怒火,这到并非是莫菊琴在身边的缘故,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立马就让莫菊琴睡的很沉,乃至连在耳边大声呼叫都不会被吵醒。 孙婷盟主看着林逸,眼色复杂,在这秒,她发现他又变强许多般,气势明显不一样了。 挥舞中,就见攻来的一大波黑毒蜂,不是被他打落在地,就是远远飞开。 而燕真马上运起了刺之剑源,向着对手刺去,然后对手又用了刺之剑源,结果被燕真大破。燕真的刺之剑源本身就比对方的刺之剑源要强。 而在太空,安子苦待的通讯器响了,许是有什么重要情报,常恃玉不断以明语呼叫公子二字,气得安子半天没吱声,忒不涨记性。 于是乎,安子绕行万余里御剑往南,去了乾元城,魅影成为双方角逐的焦点。 那个虚幻投影已经再次浮现,将那阴暗隧道中的情况呈现了出来。 上一回是冯钰直接带着她去了医生办公室,没有外人,安安静静的。 乔老太没有说什么,一把抓起了雪白的大馒头塞进嘴里,一双筷子狠狠地夹了一大块韭菜炒蘑菇塞进自己的嘴里,这一筷子就夹去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一些韭菜叶子喝汁水了。乔王氏根本就没有吃上。 紧紧地被抱住的安丽,不知何时,伸手抱住了夏儿的背部。刚开始,还有点犹豫。最后,紧紧地抱住了。西格蒙德用温柔的眼神望着紧紧拥抱的两姐妹。 第131章 星火 星海战纪四年,夏。 “墓碑”基地毁灭…… 这场以弱胜强、摧毁收割者前沿基地的战绩,引起了这片星域其他潜在观察者或幸存文明的注意。 而最大的收获,莫过于那艘藏匿于行星碎片之后的星灵族残骸飞船。 当大梁的救援小组抵达时,飞船已处于崩溃边缘,内部维生系统几近失效。 仅存的几名 但是还是能看到一些光影,郁离知道外面的人根本没走,只是不想搭理自己而已。 月无心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汗水不停的望下面落着,打湿了地面。 当看到顾欢僵力当场,她一把拉住顾欢,猛地将顾欢拽出了教室。 纪阳虽然心里也怪,但是他明白这件事也不是郁离逼着纪冰去的。 “我像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吗?”珺青烙傲娇地冷哼了一声。 郑王没管他们,继续走自己的,似乎方才的事只是闲着无聊插一句话。 “秦舟,能否麻烦你请天机子来一趟?”慕容桀沉思片刻,道。关于咒术这方面的东西,还是觉得应该请专业人士。 安馨顿住了脚步,她安静地看向南宫翎,路旁暗淡的灯火下,面前的英俊少年英姿勃发,眼光灼灼地看着她,她若是开口留他,他定然会欢喜无限,可惜她如何能留他? “干什么,咬着舌头了?啧,真可怜。”郁离一通冷嘲热讽之后,又继续看着那枚戒指。 没一会工夫,空气中就弥漫着一种焦香的食物气味,勾的人食指大动。 每次他的恋爱、生活方式只要不符合老头子的标准,必然会导致这种结果。暴力,威胁或者金钱,总而言之,一旦被老头子认定的事情,即使再怎么解释也沒有用。老头子只会想尽办法扯断叶之渊所谓的关系。 这跟坐在刚刚的客机里的感觉完全不同,这完全能够看下脚下,而且心跳的厉害。 几人脑子一片空白,对着萧然的斥骂声,渐渐弱了下去,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喃喃细语。 “瞧你古灵精怪的样儿,多半儿子也如你一个样?”灵儿脑子里满是为萧然传宗接代的遐想,随口说话,竟然当真了似的。 是兄妹还是姐弟的问题,倒不重要,只是他奇怪的是,那阮钧身为这抚苑之都的少主,若是要让人来刺杀自己,随便找几个厉害的护卫就行了,何必让自己的姐姐妹妹亲自来呢,难道这里的世家子弟都有亲力亲为的优良传统? “那你费此周折作甚?!”实猜不透黎彦是何用意,非但殷牧眉头深蹙的出言质问,连安悠然也是杏眼圆睁的看着他。 安悠然不知道这个香囊黎彦放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记她晕车记了多久。 “没事啦,只是感觉没什么可玩的。”叶晓媚故意找个理由出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焦虑。 听到这话的魔兽不悦地瞪起眼,它那一双火红发怒的眼眸中倒映出气焰嚣张的刁曼蓉,猛然吼了一声,震得刁曼蓉两眼直冒金星。 “看你以后表现。”和雅留了这么个无穷尽的答复,着实让永宁皇帝愁了几日。 够狠!他抛来这么个眼神。后者一挑眉送了他个可解释为“活该”的白眼。 只是飞机闯进雷雨云中,磁场失控之下,所有的仪器全都停止了工作,地面上又怎么调查的出来。 对于和雅来说,不过也是借着多喝几杯罢了。这人一旦好强起来,也是可以让人刮目相看的。 第132章 永存 星海战纪八年,秋。 五年备战,弹指而过。 大梁联合星域,已彻底化为一座大的、时刻运转的战争堡垒。 混沌星链的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璀璨,九座“混沌星垒”如同亘古存在的守护神,其表面流转的符,含着足以撕裂星辰的力。 星链之内,无数新建的船坞日夜不息,最新式的“帝字级”主力舰、“烛 “璞玉大哥,军舰下水仪式的时间到了。”见李璞玉看着下面的航空母舰似乎有些激动。甚至于多少有些忘记时间了,一旁的周燕芳连忙凑到了李璞玉的身边轻声提醒道。 事情谈妥了,也不用火急火燎的赶时间,他也知道赵修肯定会问他这件事。 一个武者,不时常面临生与死的挑战,境界再强,也只是温室里面的花朵,是经不起真正大风大浪的。 当看到带头的几人,李承泽本来有些灰败的眼神,陡然重新燃烧起希望的火焰。 只是,在他们师徒俩叫嚣的时候,其他人却微微皱着眉头来,神情上似乎还有厌烦之色,这倒是有些让江南没想到。 越看越兴奋的李俊昊连忙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内。将安全带扣好,扭动启动钥匙。挂档,轻踩油门,慢松离合。打动方向盘。越野车就慢慢的行驶了起来。 陆天没多少感觉,这气势是很多高手都有的,但本质也只是带点精神攻击。在他这修炼过精神力的专业人士面前,还真是班门弄斧。 两人坐着球车,返回草地,孟无咎见陆羽毫发无损,就知道陈皇妃不会再拿陈琅琊之死为难陆羽了,暗道算这狗-日-的倒是好运。 三人急忙从二楼的窗户往下跳了下去,三米多的高度,不算高,但是也并不矮。壮汉第一个往下跳,落地之后一个就地滚,立刻就减轻了落地时候的冲击力。后面两人也纷纷往后落。 对方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本来就吓的够呛,又被江南一声怒吼,更是一脸懵逼。 当然,轻松的只是那些两袖清风的官僚,他们已经看出来,紫阡陌一行人前来,除了要帮紫昆撑腰,要清理的,也只是那些作风有问题的贪官,没他们什么事。 达力有些难以想象,这种普通人也能够使用的武器的面世,会造成怎样的剧变了。只不过,达力此时明确的感觉到,自己长久以来的疑惑似乎解开了,在自己前进的方向上,终于亮起了一道希望之光。 七叶终于转过了脸,清丽无双的面容在黑夜里依然动人,憔悴的神情更使人心猿意马。 下一瞬,砰的一声,她不知道撞到了谁的身上,整个脑子翁的一声,炸了。 转过身,东泽直接跳上了二楼的窗台,伸手将已经熟睡的烛天弄醒。 爷爷他们已经办妥了与城中玉石客商的结算事务,从祁山马场带来的大宛神驹在长安的西市也已销售了过半。 顾玲儿顿觉一断骨的疼痛迎面袭来,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屈服,尽管她的眸中泛着一些泪水,她的脸上仍然是一个极其祥和的微笑。 见欧阳凡并没有对自己的能量之大表现出跪舔的姿态,反而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在她的基地里四处打量。 当下白色染发剂到手,欧阳凡要的就是萃取25级绿色套装上的那个特效——强化突刺为夺命突刺,以此技能斩杀目标后会立即归还冷却时间。 第133章 烙印 星海战纪十年,冬。 “剃刀”舰队的覆灭,如同一场席卷星海的狂澜,彻底改变了大梁联合星域乃至周边广袤宇宙的政治生态。 “星火同盟”,这个曾经隐秘而松散的组织,因大梁在“剃刀”战役中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坚定意志以及至关重要的枢纽位置,其性质悄然发生了转变。 越来越多的流亡文明、隐匿种族, 曹金栋不是傻子,他猜到了幕后主使的身份,便将计就计被绑了出来,然后将曹银栋给喊了出来。 作为臣子,他们也是很看不惯那些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的宗室王爷的。 诸星团和张罘都没有再提之前的事,张罘在车里等他们。诸星团则是去训练凤源。 但实际上由于她始终需要分出一部分力量压制体内的魔族意志,所以一直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她知道洛明是什么意思,可这份道歉和求和来得实在是太晚了,晚到她已经耗尽了所有时间和精力。 虽然她的修为境界远高于林不凡,但她体内蕴含的灵力就像是天生就比林不凡的灵力低一等,见了都要臣服。 叶雨柔摇摇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门外却突然冲进来一名男子。 前些日子他来筑城第一天好像见过,这人叫邱疯子,是鹿人王的心腹。 一旁的庞继海注意到了宋琳琳眼里的情愫,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说实在的若是他人与李元芳说如此不负责的话,以她的原则自然不会赞同对方这种自私的行为,也会渐渐疏远对方。 所有的教官都有一个毛病,说话靠吼的,一声比一声大,吼到声嘶力竭还不肯放弃。 晚饭中除了助眠的东西还有些“刺激”的材料。不过对于白求安来说,如果不想睡的话还是可以不睡的。 男人摘下复古爵士帽,还有眼镜。竟然还是韩国风。就是不知道为啥换了身行头,还专门又去跑了第二趟。 京城战场杀死辰龙神的事情已经不会再被复刻了,至少近几十年,没人有这个天赋和这个能力。 而望月山后崖,黑衣男子刚往前走,脑门一下子撞击到了一层无形罩子上,将自身撞了个趔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而众人还期盼着江怀所选的另外八块毛料,是更为珍贵的翡翠呢。 这件事情,从开始到结尾,也都怪不着苏雅涵,更加怪不着苏氏家族。 洛凝雪以为国际巨星沈梦在夸她,其实沈梦跟她接触不多,甚至基本没有接触。 “老师,你们聊吧,我们还是暂时回避的好。”蔡欣婷也笑着说道,说完就跟田悦婷,方雅一起走出了病房。 他以为时此院里院外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以为他们输了,敌人将他们包围着,堵住他们所有的退路,他们束手无策,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等着任人宰割。 另一边,创世的成员已经通过了大猴子所在的地方,当然,损失更是惨重。 此话一出,整个公司内的都是愣了一下然后一个个那都顿时紧张起来。 祂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从灵魂内分裂出来的一部分,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史蒂芬的身上。 江寒站在远处看着这东西,发现自己手上的神农尺,光芒越发的明亮,感应更明显了。 栓子将一盘绳索斜背在肩头,即便是他也从未在隆冬腊月从这条古道上过天脉山。 第134章 绝杀 星海战纪十五年,夏。 三年了。 自“龙骧”、“虎贲”、“鹰扬”三支深空打击群如同利刃……刺入收割者控制的星域,时间已悄然流逝三年。 这三年,对于留守大梁联合星域的生灵而言,是煎熬与希望并存的三年。 通过初步建成的“混沌周天仪”断断续续传回的加密讯息,他们得以窥见那遥远前线血与 当日初到豹林之时,李白看到王猛的对敌手段时,便有所察觉,经历了15天的疯狂厮杀后,李白才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对如何晋升先天也有了一些想法,再也不复之前的茫然。 值得一提的是,在蒙罗皇帝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与胡奇明、元古木结为异性兄弟,彼此间的称呼都是老大老二老三,只是在皇子登基之后,胡奇明与元古木再也没有称呼过其为老大了,蒙罗皇对于这一点也觉得理所当然。 这些骑兵手中的长枪可比一般长枪要长近两倍,就连把柄也是精钢锻造而成,在长枪底部还有五个凹槽,骑兵的五个手指正好可以卡进去。 我问自己:为何在她的歇斯底里面前,为何我仍坚守自己的固执?我的不解释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无力解释吗?还是根本就没有必要解释? 整个南越城几乎都被他走遍了,连客栈酒楼都找过了,就是没有的消息,她会去哪里?如果她不在娘家,那她会在哪里? 春瑛心中一跳,马上回想昨天见曹娘子时的情形,自己是否有说过太太的坏话? 乘坐电梯上了楼,海奎有些紧张,不知道这四年来他们有没有怪自己,自己命人保护他们,给他们留的钱也够生活了,不过因为长时间的没见,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海奎很忐忑。 春瑛脸上大红,咬着唇低头不语。胡飞将窗门关上,回头看她一眼,眉眼一弯,双手将她拦腰抱起。 陈清怡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其他,她一直是这样,无论我回来多晚,她从不会盘问我去做了些什么,而婚后的这一年多我也确实严于律己,没做过出格的事情,所以她的不盘问,是基于一种信任。 不经意间,海奎看见一只手在掏男青年旁边旅客座位下的包,海奎抬头张望一下,见一个寸头,二十左右的男子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手上却不停止,拉开下面的包再翻。 胖子也不歇着了,让她带路,继续前行。两人一路上说说聊聊,暂且不谈他们聊了些什么。 楚天雄翻了翻白眼,能让他出手的巅峰武王,绝对不会简单的。普通的巅峰武王,秦尽绝对不会让他脏了自己的手的。 她琢磨着,既然已经升级了,不如就去接点学院任务吧,试试自己升级效果的同时也好赚点积分。 这种命灵,是真正凌驾于其他命灵之上的存在,对其他的命灵,拥有绝对的压制的。 他购买这款螺旋升天飞行器,消耗了二十多点积分,进行额外评测仅收获五点。 赵凌心中有些冷:前生吴王因有军功,在朝堂之上骄矜自傲,常不将他放在眼中。而他的父亲,却始终天真的以为他们是亲兄弟,吴王不会对他下手,放心的将兵权放给吴王,直接导致了昆明池之变。 “好,五日后就让他们就职吧,到时候你也可以轻松点了。”城南心疼的摸着沐然的脸,这几日日日夜夜为国事担忧筹划,都憔悴了不少。 第135章 归零 星海战纪十五年,注定被永恒铭记。 当萧景珩以身化剑,携带着凝聚了联合星域亿兆生灵不屈信念的人道光辉,撞入“冥府”研究所核心,与那暴走的“归零奇点”及“主宰”降临的冰冷意志正面相撼时,整个宇宙都为之寂静了一刹。 没有预想中星辰崩灭的爆炸,也没有能量洪流对冲的璀璨之光。 有的,只是一种 但,再怎么着,监军代表着朝廷,你怎么敢擅自斩杀?这是要造反吗? 如今,安抚百姓之事竟成了体察民情的欢聚之景,乡绅百姓们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与恭敬。 在得到了嬴昭应允的目光后,淳于越站起身来走到台前,目光扫过愤愤不平的学子们,示意他们安静。 若是在县城里,就很方面照顾郭羲,但是支出就上涨了,家里的事情也难免会有疏忽。所以趁着现在观察一番,如果在县城里摆摊能够牟取可观的收益,她也是可以考虑在县城里面摆摊的。 随着苏尚的离开,其他的天骄也纷纷跟上。他们可不想被别人比下去。 罗夏没想把队长卖了。这个时代情报部门的建构还不成熟,大多是大人物如国王、大主教有自己的耳目。 有人说嬴昭狼子野心,妄图篡夺皇位;有人说扶苏懦弱无能,被嬴昭玩弄于股掌之间。 刘季等人哪敢有丝毫违抗,忙不迭地起身,战战兢兢地跟着韩言踏上了返回咸阳的路途。 不知道是不是离篝火太近的缘由,萧北墨感觉自己的脸也有些发烫。 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龚浩左右看了看,不知声音来自何处。 云羽也是当冷姓老者出现时,急速思虑下才临时有了此念。一方面是因他感应及冷姓老者应是一名经年炼丹,且技艺相当不俗的炼丹宗师。 “既然他们想要战斗到最后一刻,那就让他们都战死吧,所有敌人的尸体,全部收集起来,与随军的亡灵族交接。”蕾欧娜道。 “好,钟家大少爷,那今天就辛苦你了。”说完,沈水吉就走了进去。 再次观察一番,发现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尽是一片滕条缠绕而成的滕网,滕条粗细不一,错综复杂地交缠,从树林里连到崖壁犹如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只是它没蜘蛛网那么有规律,那么工整,杂乱不堪,但却很有力。 “我们唱我们的,不管他们。”班长看着有些沉闷的众人,带头唱起了歌,只是歌词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不过经她这么一闹,大家也都活跃了不少。 再三的确认后,高木一行人认定这两只刚刚杀死的怪物正是太阳级的危险种,但是从一开始就在观察黑曜地图的乔里姆并未发现它们出现时所带来的警告信息,谁也不知道这种现象该作何解释。 独孤春雨一伙人早就迫不及待的逛街去了,但骆天没有,因为骆天很忙。 “血子聪,虽说血魔真身是不错,但你也紧紧只有一颗头颅而已,气势还行,不知道你的实力怎么样!”白易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感受着血魔真身的气息,双目之中竟然闪现出了好战的神色,带着一丝兴奋的语气说着。 这是一处古木森森,松柏长青,草木茂盛,森林深处,隐隐有清脆的鸟鸣声传来,山风吹来,树枝梢头轻轻晃动,发出沙沙声音。 你要是早点出兵,给你好处也不是不行。可你刚开战时不出兵,现在也还是不出兵,要等到6月5号以后出兵。 第136章 终结 不管那柄剑还是这套盔甲都是难得的神器,可惜,都受到了损伤,加上宋砚现在的武道实力还弱,根本无法使用。 他的肉眼根本就没有捕捉到攻击动作,还是靠着花姐的脑海成像才知道,这东西竟然是一条黏糊糊的舌头。 最深处,有着一片地方被高耸的城墙隔开,有阵法禁制,而紫凌天,已经将浪天浑身能量都给封印了,以免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否则的话,若是得到了剑圣的传承,他的修为岂会止步于现在这个层次? 郝仁负手而立,看着所有人一个接着一个,宛如多米诺骨牌那样倒下。 至于那个警告,司徒星表示啥事没有,自己傻了才会跟陌生人说系统的事,完全不可能发生嘛。 四肢相对较短的槽齿鳄疯狂地摆动着脑袋,但是根本不能缓解那种痛苦。 实力强了,相应的防御力也就得到了极大提升。可就算是这样,冷墓依旧在那一成的攻击下,被彻底击成了重伤,加上影变后的副作用,此刻已然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躺着。 走出山洞之后,闷闷不乐的他坐在一块山石上,眼泪竟忍不住流下来了。 平静的水面仿佛受到潮汐之力的影响,变得不再那么平静,水面开始浮动,波浪一圈一圈地晕开,地底的气泡,像沸水一样开始咕咕咕冒出大量的气泡。 “一个玉佩。”韩峰笑了笑,从兜里面掏出了一个用很精致的木头盒子装着的玉佩,打开递给我看了一眼。 王大彪和刘全两个排,一见柳奇那边顶不住,按计划是要放鬼子出来的。于是带领战士们,向东迂回,又重新挡在了鬼子面前。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搭理自己,他找自己来,又不说是什么事,真是浪费别人的时间。 范江说:“顾轩来军区之前,我们已经接到上面通知,将有两名下派干部来军区工作。但顾轩不是正常来的。他进入根据地时遭遇了鬼子,和鬼子有过战斗。我们的民兵也听到了那次战斗的枪声。这都没有可疑的。 如果他去找别人办这事,只怕几年下来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炼丹师。 三五好友、二三知己推杯换盏气氛倒也融洽。杨坚与皇后时不时相视而笑,俨然恩爱夫妻模样。只是杨坚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这些互相走动的大臣。 早饭后,竹青没有退房,他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庄稼汉子,装作闲溜达,把整个镇子查访了一遍,。她用足了全部内功,一遍查看,一遍倾听,猴子不管藏在镇子的那个角落,他都会听到。 “老朽无福消受!”开什么玩笑,直接食用如此大补之物如同服用毒药,结果就会和那个黄大人一样。 “好了,你先被相信你爸了,你先相信咱们能不能活下来吧。”老聃叹了口气说道。 “可疑的是那个和他一起来的干部受伤了。他背着那名干部一直跑进根据地。我们的民兵接到他们时,时间不大那名干部就死了。 他挥动右拳,金色拳头狠狠地砸在最先冲到身前的豹子妖畜爪子上。 高衡正在纠正一个士兵的动作,猛然,马蹄声响起,陆涛一行人风尘仆仆冲进了城内,由远及近来到了营地之中,远远看见高衡就喊道:“将军!陆涛特来复命!”高衡转头看见陆涛,心中咯噔一下,该来的终于来了。 呜~震慑人心的号音穿出,这是安南人特有的牛角号的声音,丛林中钻出了密密麻麻的士兵,虽然两千人听起来不多,可是排列在城下,也是颇为壮观。 太后与皇后心中的思虑不减半分,即便太医们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准话,但是她们心中几乎已经笃定白沅沅并未怀孕了。 汪如竹皱眉,他们修为至此,憋尿七八天都没事儿,汪钧就算是真的有屎尿,也可以憋着的。 乌龙茶觉得,许明月要是知道苏瑜喜欢钱,肯定会给苏瑜零花钱。 符良让人立刻上菜,饭桌上,几人都嬉嬉笑笑,孟言兴也没有提起任何事情。 杨妃这话说得毫不留情,宜贵嫔倒是无所谓,皇后却是恨不得将杨妃千刀万剐。 所以,不知死活的立下这样经典的flag,卫宫切嗣当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就是了。 那一年,主竞赛单元的作品平均质量整体平平,缺少亮点也缺少惊喜。电影节开幕了多天之后,依旧没有能够寻找到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就连新闻媒体都显得不够热闹。 兰兰站在她的旁边,心疼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给予她一些安慰。也许,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问题?”见儿子如此着急,李建明用纸巾擦了擦嘴,慢慢地问道。与李峰相反,李建明则显得从容不迫。 “就问一问你关于销售部的改革这件事吧,你是怎么看它的?”王福想要通过这个问题来探一探夏暮晨的分析能力。 “怡慧,你说得太难听了,把自己的妹妹想得那么坏!”赵紫薇皱着眉头。 谭百祥愣住,自己的雷霆公司竟然不及大祥公司。他挥动双手,可是话却没有吐出来,或许他自己也明白,别人的实力确实要胜一筹。他摇头笑了,是的,有些话心知就行,不必说出来。 赵紫薇笑笑:“不是,刚才跟一个朋友吃饭!”她忽然看到陈怡倩旁边的同伴,愣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 纯精神力的加点方式。加上全身的雪莽套装属性,他现在的精神力足-足有了29点。 而雷的身上,也同时的飘出了十几串血珠,很显然的,他的最后一击,还是无法彻底的击溃这些亲卫的联手攻击。 再一次地,此前的形象和现在的形象形成了巨大落差。仅仅只是一个对比,凯奇的人物形象就变得鲜明起来。 第137章 混沌道祖 星海战纪二十一年,春。 重建家园…… 镇星殿,成为新生宇宙秩序的核心象征。 它不再仅仅是军事指挥中心,而是一座矗立于星空中、接纳万邦来朝的大殿。 来自昔日“星火同盟”乃至更遥远星域的使者络绎不绝,他们带着敬畏、感激,前来朝觐那两位将宇宙从“终极净化”边缘拉回的传奇——人皇萧景 腥臭的狂风呼啸,叶枫静静伫立,任由狂风吹刮自己那逐渐变得雪白的长发,他的背影,从没有如此萧瑟单薄,好似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刮倒一般。 整个压粮军大约有五千人马,是由一千骑兵与四千步兵组成,配备算是很完善了。 段达非常高兴,他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野狐从暗处跑了出来。他在想一会儿把这些野狐都拿住,回去给那几人一看,多有面子的事情。 紫霞见状,双手合十,身后有庞大异象汇聚,一尊盘坐的庞大人影轰然呈现,沐浴在血光下,在她手印定格之时,那庞大人影豁然开眼,而后抬手,也是一指点出。 “呵呵,天意,看来这一切皆是天意,老朽之于此物,或许只是一个摆渡者的角色,真正的有缘人不是我。”常老意味深长道。 客机是被黑狼蛛组织袭击坠毁的,那种情况下,普通人几乎没有什么存活的可能。 把酒咽下去后,叶山有些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再次发出了叹息声。 哪知李向还没有做出计划呢,被身遭不测,被人绑走了。这下三奶奶急了,救人的人也出了危险,这可怎么办。 首先所有一切都变化成血色,骄阳如血,空气如血,远处青山丛林如血。 “额……这个,臣料定咱们天龙王朝里面们的北水军定能大获全胜。”吕夜此时尴尬的说道。 “但是为父又不能亲自上前线,一来北盟对我们虎视眈眈,如果我一走,怕是南盟的老巢就要被一锅端了。所以,云雾宗我们现在只能拉拢,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感觉到我们有任何的敌意,你明白吗?”慕铁真人继续说道。 “那样更好吃,下饭最好了。”伙计的话很多,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腔。 “老七,万一什么来着?”魅二言找不到借口就把竹七叶推出来解决问题。 就是这个样子,天龙王朝的东北军区里面的远征军队在正式的进入韩朝境内之后的第一次主动进攻的序幕就要在这个时候正式的拉开帷幕了。 拉姆听完心中一阵腻歪。他早知道哈维的德行,所以若只是对方的口气问题,以他的城府不会在意。但哈维要做的这事显然会使得巨木镇怨声载道。 因为兵线一直都是靠着红色方下路一塔的,皇子在吃完石头人后,转身从一塔绕,绕了一个草丛,溜进了草丛边缘。这里全程都是没有红色方视野的,也就是说,皇子进草丛进的神不知鬼不觉。 “是呀团长,我们现在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干,我们大家就怎么干?”此时又有一名战斗二团里面的士兵说道。 “四品的养神丹?”韩冰接过玉瓶,打开来略一查探,内心激动。 陆许与裘永思查出,安禄山麾下的两名妖将在今夜便已出城,离开了长安,去向不明。 “我想起来了,的确是方大哥同我提及的,原来你喜欢的人竟然是他,怪不得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的,在武阳的四年来,都没听你提起过。”储凝伸出手来来捏了一下方维珍,以表示不满。 第138章 萧星澜 星海新纪元三年,一个宁静的午后。 已成为星海文明象征与精神领袖的沈薇薇,近日却有些心神不宁。 并非因为政务繁忙,也非强敌来犯,而是一种源自混沌本源深处的、奇异的悸动。 她的力量在最终一战后已臻化境,与宇宙法则共鸣,但这悸动却带着一种陌生的、温暖的牵引感。 这日,她正在与星海共 “如果这样,那倒是便宜她个傻子了!”伊丽莲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陈庆之和程咬金二人,兵分两路,各自统帅五百士兵而去,在丹阳县城池之外,陈庆之目光迥然,看了过去,派人前去叫门。 恶作剧蟑螂堆?很格兰芬多的名字,“它有什么不同吗?”安娜仔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噫。 秦风心里面想要解开隔壁寝室的欲望越来越强,但是在此之前,她必须得搞明白思佳每个晚上出去做了什么。 明明是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但如果是叶满江提出来的,那么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就是他们了。 这次她听真了,确是墨惜白无疑,而且已经非普通人的她能分辨得出来并非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确实是有人在叫她,只不过这个声音是来自墨惜白还是别人假装就不得而知了。 “阿飘姐为了救我受了重伤?”袁三爷有些不可置信,伊丽莲虽然给过她很多东西,不过那都是交易性质的,多余的事一点都没做过。 毕竟谢斯立就一纯辅助,在月见里光装备了醉樱之后,他的战斗力就是独角队的地下层。所以,月见里光和陈宇一早就把老吴安排在距离老谢不太远的地方,希望老吴可以照应到老谢。 “你们是?”苏染看着眼前这几个出现在她家门口的人,疑惑道。 这街听人言,道之为朱颜。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朱颜,不过一时貌美艳人间,为何让千古英雄为之沉沦。 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骑兵居高临下,就能重创张珏和他的百来号兄弟。 正在贝克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目光忽然一闪,伸手从怀中拿出水晶石来,只见上面闪烁着点点红光,这是有人传来讯息的状态,贝克连忙心念一动,接收起讯息来。 虽然他们在打架这件事情上似乎不分伯仲,但这一局,终究还是他赢了。 大约多了三十分钟,林晴羽和苏茜将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随后林晴羽将苏茜送上了的士,便往回走。 两人在宫殿门口一动不动,等了大约一刻钟,却不见中年将领出来,不禁起了疑心。 季开没有追问巴伦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不过想来也就是那些东西而已。 当着耀辛的面,穆典可不拆穿他,乃是给足了他面子,私下里还是要追究的。 林晴羽还是有些惊讶的,苏樱还真是交个朋友,并没有乱来,看样子苏樱是真的在很努力的在适应地球的生活,这倒是让林晴羽感到很欣慰。 听到贝克这日常性‘口误’,卡塞尔狠狠瞪了对方一眼,便是跟随老酋长,向着城门方向而去了,其后,贝克贱兮兮一笑,连忙狗腿子一样的跟上。 “你……”织雪看着火舞的眼神,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火舞对公子的感情恐怕不止忠心这么简单。可是紫影明明告诉她,火舞是无情无爱的冷血动物,她是没有心的。 第139章 白日飞升 这鬼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就是五天,也是自己少说的呢,当地的气象部门已经发出警告,这阴雨的天气,至少要半个月左右,如果真是在这里囚禁半个月,总裁一定会疯了的。 朦胧的地牢里,沈飞飞发现自己被捆绑在墙上,原本固定着萧逸的铁链竟然绑在她的身上。 “不要误会,我今天还有事,不能陪你玩。”该死的柳儿哪里去了?到现在居然都还不见人。 自己吃惯了中原的食物,相公总是不定期的去边关购买食材让她回来烹饪。 这个认知在看到绝昊不耐烦的紫眸扫过来时吓的一哆嗦,再不敢看什么,恭敬的出了大殿,担心的在大殿外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只到看到暗中观察的几双眼睛退了出去,才皱着眉头去找血医。 “赌?”皇子昊和陶花异口同声,谁都没有想到,事态居然是向着这么个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 穿过一片整齐军用帐篷区,沈飞飞他们来到一片杂乱无章的各色帐篷间。这里,就是那些警察们所说的d区了。 她的记忆里没有宁宝贝哭时的样子,所以她发誓,她一定要看到。 再加上,曹操发明的屯田之法,固然是为了争霸的需要,可是正何尝又不是利民的好事呢? “不如吃骨汤,你觉得怎么样?”周铭建似乎完全没有把杨希若的反对听进去,自顾自的说道。 在雪宁眼中纯净无比的眸子,此刻却是深邃一片,他视线微垂,看着雪宁身后留下的那一串串脚印,眸底闪过了一丝复杂。 “……”这是青阳局的一把手,怎么喜欢戳别人的尬处,还不准下属说自己叫什么真是奇了怪。 这里虽然装修比较简陋,但地方还是挺大的,打扫地也很干净,从这门庭满座来看,味道肯定很不错。 上官婉儿看着万秋,对万秋也是越发的好奇起来,现在她觉得自己对万秋完全是一无所知,万秋不止淡定而且有钱,不差钱。 象棋做好之后,两人鬼鬼祟祟地把自家大人的工具还回去之后,在陆哲的指导下,开始玩了起来。 俩人几句话过后,李猜算是平静了下来,见韩易没事,她也就放心里。 景佳人把霍廷霄抱住,像是抱着一个洋娃娃,在他的背上有节奏地拍打着哄睡,喉咙里还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像是想给自己怀里的人哼什么曲子,却始终说不出话。 瑶光与墨轩二人之间的关系,并未有太大的改善,瑶光仿佛绕到了死胡同,意志消沉,状态低迷,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起,互相吃饭。 万秋抬头看着汉子,随后伸手抓住汉子的手,下盘稳定,随后扭身,直接就来了一个过肩摔,汉子五大三粗的身体,顿时就被摔在地上。 他还不信了,自己厚积薄发,拥有了这么多张王牌,古皓宇还能翻盘? 来看杀猪的人越来越多,特地找姜庆山寒暄问好的人也越来越多,好多人问他偷偷吃了啥药,还和他要药方。 毕竟,闵希瑶拥有外界修士的记忆和修为,更是天资聪颖,领悟力极强,是修仙的好苗子。 他当然也想要回骂回去,可是这些年他忙着削弱老臣们势力,平衡朝中的局势,左右后宫嫔妃还有儿子们的心态就已经是颇为伤神了。 但好在楚休还愿意帮助万家,日后如果楚休能身居高位,万家还是有一丝机会崛起的。 我只是单纯的,想要让响雷果实的能力可以名正言顺的,合理的出现在木叶而已。 少年身上出现了灵力波动,是不是表明,这个世界有像她一样的修仙者? “啪!”一个臭鸡蛋扔在她脸上,黑色的鸡蛋液溅了她一脸,腥臭的蛋壳扔进了她的嘴里。 “原来如此!”杏寿郎唰一下站起身,环抱双臂,微笑着朗声点了点头。 君王都想求得永生,他是现代人,知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活在当下才是明智之举。 说着,珠世几乎下意识的朝着那熟悉的身影伸出双手,想要将其拥入怀抱。 那天晚上,唐嘉俊呆了很久才回到家里面,差不多凌晨的四五点。 只是肌肤雪白,蔚蓝色的眼眸宛若是英国的贵公主的气质还是很让人在意。 孙羽与唐全军徐心娅他们是好朋友,又与周子朔都关系不错,现在周子朔成为唐嘉俊的妹夫,应该和陈清他们认识。 胡姨娘眼睛瞪大,死死盯着玉兰,震惊、不可置信、欣喜欲狂等种种情绪一起涌起。 虽然他只是看了陈墨言的几副画稿,但因为陈墨言的设计大胆,题材偏新颖,里头不少线条什么的都是他甚至是他所看到的那些画稿所不曾具有的,所以,林同才能从那几款衣服上一眼看出属于陈墨言独有的风格。 而洛缨这样子的姿态,她心里面竟也是甘之若饴,并不觉得如何的委屈。 楚副总经理就是楚董事长的儿子,楚董事长的儿子就是楚副总经理,这下真的好了,想起对方撂下的话,苏安希头就隐隐作痛。 而且也只有一家店,她只是一心想着怎么赚钱,怎么让这店正常的运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