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传奇之神医祝十三》 第1章 悬崖惨事 五月的风裹挟着初夏特有的燥热,卷着山间泥土的湿润、草木的清香,还有隐约的野花香,一股脑地灌进破旧的中巴车。车身上的油漆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底下锈蚀的金属,车窗玻璃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被阳光照着,折射出杂乱的光斑。车门开关时发出 “吱呀” 的刺耳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祝十三靠在窗边,任由风拂乱他额前有些过长的头发。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他闭着眼,看似在假寐,眉头却微微蹙着,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飞速闪过一道道复杂的数学公式、拗口的英文长难句,还有古文里那些晦涩的知识点。距离高考只剩最后一个月,时间像是被拧紧了的发条,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急促而珍贵,容不得半点浪费。 这次端午节放假,他本是不想回来的。来回二十块钱的车费,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 —— 足够他在学校食堂吃三顿带荤菜的午饭,或者买两本急需的复习资料。但母亲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那句 “十三,回来吧,你爸前天上山采药,扭了腰,念叨你呢。家里包了粽子,咸肉的”,像一根柔软的针,轻轻刺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祝十三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当即就去车站买了回程的车票。他太清楚了,家里条件清贫,那只唯一的下蛋母鸡,怕是已经被母亲宰了,做成了粽子里的 “咸肉”。这份沉甸甸的疼爱,让他心里又暖又涩。 祝家曾是这方圆百里赫赫有名的中药世家。听父亲说,祖上在大清年间还出过御医,专为皇家诊病,家里曾悬挂着御赐的 “妙手回春” 匾额,红底金字,气派非凡。只可惜,到了民国时期,兵荒马乱,战火纷飞,祝家的医术传承断了线,家产也在乱世中散尽。爷爷只念了两年私塾,没能继承祖辈的全部本事,只凭着几本残破的医书,勉强会些治小病小痛的土方子。 父亲和叔叔生在建国初期,日子清贫,勉强读了初中就辍学回家,守着屋后那片不大的药圃,靠着采些山草药、给邻里看看头疼脑热糊口。近几十年来,中医式微,加上不少江湖骗子打着 “中医” 的旗号招摇撞骗,砸了整个行业的招牌,祝家的境况更是一落千丈。如今,村里人有个病痛,首选都是去镇上的卫生所,花几块钱开几片白色的药丸,谁还会上门找祝家看中医? 祝家,早已沦落得和普通山里农户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更清贫些。祝十三清楚地记得,去年奶奶突发重病,住院需要先垫付一笔不小的合作医疗费用。为了凑齐那笔钱,父亲忍痛卖掉了家里养了三年、准备过年宰杀的大肥猪。那天晚上,他放学回家,看到母亲躲在灶台后,背对着他偷偷抹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柴火灶里的火光映得她的影子格外单薄。父亲则蹲在门槛上,手里夹着一支旱烟,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言不发。那股呛人的烟味,混杂着柴火的烟火气,至今仿佛还萦绕在祝十三的鼻尖,提醒着他生活的沉重。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唯有读书,唯有考上最好的大学,走出这座困住了祖辈几代人的大山,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才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他的成绩一直稳定在全校前十,这是他唯一的依仗,也是最有希望的出路。 “吱嘎 —— 哐当!” 中巴车猛地一阵剧烈颠簸,像是碾过了什么坚硬的石块,车身剧烈摇晃起来,将祝十三从沉思中惊醒。他睁开眼,迅速稳住身形,看向窗外。车子正行驶在盘山公路的最险峻路段,一侧是刀削斧劈般的黑色岩壁,上面布满了雨水冲刷的痕迹,偶尔有几丛顽强的野草从石缝中钻出;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云雾缭绕,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景象,仿佛一张巨大的、沉默的嘴,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这条通往山外的唯一公路,狭窄得只能容下一辆车勉强通行,路面坑坑洼洼,布满了裂痕和碎石,显然年久失修。它像一条瘦弱的灰色带子,勉强缠绕在墨绿色的山体上,每往前行驶一米,都让人提心吊胆。 车里挤满了人,过道上都站满了乘客,空气浑浊得让人窒息。汗味、烟草味、劣质香皂的味道,还有角落里鸡笼鸭笼散发出的腥臊气,混杂在一起,顺着敞开的车窗缝隙,也难以完全散去。几个穿着和祝十三同款校服的女生,围坐在一起,高声谈论着最新的综艺节目,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闷。前排的大叔正拿着一部老旧的按键手机,粗声大气地和电话那头的人争论着什么,语气急切而固执,祝十三隐约能听到 “当归”“黄芪”“价钱” 之类的字眼,想来是在和药材收购商讨价还价。 司机则叼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夹在嘴角,时不时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催促前方一辆慢悠悠行驶的三轮车。他的脸上带着常年跑山路的疲惫,眼神却很锐利,紧盯着前方的路面,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祝十三轻轻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试图在嘈杂的环境中寻找一丝宁静,继续梳理那些还没记牢的知识点。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的口袋,那里放着一张被汗水浸得有些柔软的成绩单。上次模拟考,他是全校第八名。这个名次,足够他触碰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名校门槛了。华夏中医药大学……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眼神中闪过一丝憧憬。那不仅是他梦想的殿堂,更是他复兴祝家医术的唯一希望。尽管中医如今处境艰难,但他始终相信,祖辈传下来的东西,历经千年沉淀,绝不会是毫无价值的糟粕。 车子在一个急弯处猛地甩了一下,惯性让祝十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倒去,撞在了身边一位老婆婆的身上。老婆婆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粗布衣裳,头发花白,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着发髻,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对不起,阿婆,您没事吧?” 祝十三连忙稳住身体,语气带着歉意。 老婆婆缓缓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菊花:“没事,娃儿,不碍事。这路啊,就是这样,走惯了就好了。” 她抬起浑浊的眼睛,仔细打量着祝十三,目光在他的眉宇间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看你面相,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眉宇间带着一股灵光,不像是普通人,倒像是…… 祖上积德、有修行缘分的人。” 祝十三只当是老人的客气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接茬。修行?祖上或许真的有过吧。他小时候听父亲说过,祝家祖上曾掌握着《祝由十三科》这样的玄妙医术,能沟通天地、祛病禳灾、起死回生。可那些传说中的手段,早已随着时代的洪流,消散在历史的尘埃里,只留下几本残缺不全、字迹模糊的线装书,被父亲珍而重之地锁在樟木箱底,视若珍宝,却无人能真正读懂。就连父亲自己,也只认得上面零星几个字,根本不懂其中的深意。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悬崖下方的雾气似乎更浓了些,像一团化不开的棉花,将深涧遮掩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底下的真实景象,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变故发生得毫无征兆,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车子行驶到一段尤为险峻的路段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轰鸣声。祝十三下意识地睁开眼,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对向车道上,一辆满载着石料的重型卡车正飞速驶来。卡车的轮胎碾过路面的碎石,发出 “哗哗” 的声响,车身因为装载过重而微微摇晃。 就在两车即将相遇的瞬间,卡车前方的路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半米多深的大坑。卡车司机显然也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脸色骤变,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试图避让那个深坑。 庞大的卡车车身如同失控的巨兽,在惯性的作用下,瞬间向右侧甩了过来,占用了本就狭窄的大半车道!两车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几乎只剩下不到一米的空隙! “嘀 ——!!!!” 中巴车司机发出了一声惊恐而绝望的长鸣,喇叭声尖锐刺耳,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失,下意识地猛踩刹车,同时向右急打方向盘,想要将车子驶向路边,避开卡车的撞击。 “嘎 ——————!” 轮胎与粗糙的路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欲聋的尖啸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让人头皮发麻。中巴车的车身猛地一顿,巨大的惯性让所有的人和物都瞬间失去了平衡。 车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惊呼声、尖叫声、物品碰撞的碎裂声瞬间炸开,交织成一片绝望的交响曲。祝十三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将他从座位上猛地抛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额头重重地撞在前排座椅坚硬的钢架上,“咚” 的一声闷响,眼前顿时金星乱冒,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砰!”“咔嚓!” 各种声音在耳边炸开。他看见那个刚才还在高声谈论综艺的女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恐,扭曲的脸庞上挂满了泪水;他看见前排那位争论药材价钱的大叔,手机从手中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在车窗上,屏幕瞬间碎裂;他看见身边的老婆婆紧紧闭着眼睛,嘴唇快速翕动着,像是在念诵着什么佛号,脸上却带着一丝平静的悲悯。 车厢里一片混乱。鸡笼被撞翻了,受惊的鸡扑棱着翅膀,羽毛乱飞,发出 “咯咯” 的惊叫;行李架上的包裹、行李箱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如同下了一场冰雹,砸在人们的头上、身上,带来阵阵剧痛;过道上站立的乘客失去了支撑,纷纷摔倒在地,相互挤压、碰撞,发出痛苦的**。 紧接着,是更令人心悸的失重感! 祝十三感觉到车身猛地一沉,脚下的地板仿佛瞬间消失了。他低头一看,只见中巴车的车头已经冲破了路边那道形同虚设的矮护栏 —— 那护栏不过是几根生锈的铁棍,根本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车子以一个极其危险的角度向下倾斜,车头朝下,朝着悬崖下方飞速坠去!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闪电,瞬间劈中了祝十三的脑海。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三十多米高的悬崖!下面是尖利的乱石和深不见底的山涧!这样摔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爸…… 妈……”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两行滚烫的泪水。脑海里最后闪过的,是父母殷切而憔悴的面容 —— 父亲蹲在药圃里除草时弯曲的背影,母亲在灶台前忙碌时鬓角的白发,还有家里那盏昏黄的、却永远为他亮着的煤油灯。他还没能考上大学,还没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要这样离开了吗? “轰隆 ——!!!” 剧烈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传来,仿佛整个山体都为之震颤。中巴车重重地摔在了悬崖底下的乱石堆上,车头瞬间变形、凹陷。玻璃瞬间粉碎,化为无数晶莹的利刃,四处溅射,划破了空气,也划破了血肉。金属车体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与岩石猛烈碰撞、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 “咯吱” 声,仿佛是钢铁的哀嚎。 祝十三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反复撕扯、撞击,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剧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从四肢百骸涌向大脑。他想发出声音,却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感觉到意识在快速模糊、沉沦。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带着冰冷的触感,迅速吞噬了他的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在一片绝对的虚无和死寂中,一点微弱的光亮了起来。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包容的气息,在无尽的黑暗中,如同海上的灯塔。 祝十三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只剩下一点游离的意识,漂浮在混沌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只觉得四周一片空旷、死寂,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纯粹的虚无。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悠远,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暖力量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的深处响起。那声音不像是通过耳朵听到的,更像是直接烙印在灵魂之上,带着岁月的沧桑和无尽的期许: “血脉后裔…… 灵光将熄…… 悠悠百载,吾道不孤……”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无数陌生而又无比熟悉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地冲入他的 “脑海”!那并非文字,也非图像,而是一种直接的、本源的 “理解” 和 “传承”。仿佛有一位无形的先祖,正在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灌注进他的灵魂。 《祝由十三科?天地卷》—— 观气、辨机、察运、通幽…… 开篇便是对天地自然之气的感悟,教导人如何感知世间万物的气机流转,如何通过气机判断吉凶祸福、生死兴衰。 《祝由十三科?医道卷》—— 针石、汤液、导引、按跷…… 详细记载了无数玄妙的医术,从金针渡厄到汤药调理,从推拿按跷到真气导引,每一种都蕴含着无穷的智慧,能医治世间疑难杂症。 《祝由十三科?符咒卷》—— 禳灾、祈福、净心、驱邪…… 记载了各种符文的绘制与使用之法,能沟通天地神灵,驱散邪祟,护佑自身与他人。 《本源炼气诀》—— 引天地灵气,淬肉身神魂,筑道基之根…… 这是祝由传承的根基法门,教导人如何吸纳天地间的灵气,转化为自身的真气,滋养肉身,淬炼神魂,打下坚实的修行基础。 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奔腾的江河,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那微弱的意识撑爆。剧烈的胀痛感甚至超越了肉身上的痛苦,让他恨不得立刻消散在这片混沌之中。他 “看” 到了无数闪烁着微光的经脉穴位图,每一个穴位的位置、功效都清晰无比;他 “看” 到了草木精华的流动与衰荣,能分辨出每种草药的药性、灵气浓度;他 “看” 到了人体内部五颜六色、代表不同健康状况的 “气”—— 白色为生机,赤色为心火,青色为肝木,黄色为脾土,黑色为肾水,每种颜色的浓淡、明暗,都对应着身体的不同状态。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彻底湮灭在这信息风暴中时,那股外来的温暖力量再次出现,如同温柔的大手,温和地引导着这些庞大的知识,将它们一点点梳理、归纳,最终如同烙印一般,深深铭刻在他的灵魂本源之中,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仿佛他天生就懂得这些知识。 “吾名‘祝由’,乃汝之先祖。”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欣慰和期许,“今赐汝传承,望汝持心如镜,悬壶济世,勿为恶,勿贪念,光耀吾门,延续祝由之道……” 声音渐渐远去,如同风中的残烛,最终彻底消散。那点温润的光亮也随之黯淡,融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但祝十三的意识,却在这绝对的黑暗里,重新凝聚,并且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即将死于车祸的普通高中生,他的灵魂深处,多了一座承载了千年医道精华的宝库,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使命! 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脸上,带着山涧特有的腥甜气息,混杂着泥土和岩石的味道。 剧痛再次清晰地传来,但这一次,祝十三的意识没有再沉沦。他猛地 “醒” 了过来,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挣脱。 首先感受到的是全身散架般的疼痛,尤其是左腿和肋骨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子在同时切割着肌肉和骨骼。他费力地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被卡在严重变形的座椅和车体之间,动弹不得。座椅的钢架深深嵌入了他的左腿,带来持续性的剧痛。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冰冷的雨水敲打在扭曲金属上发出的 “嘀嗒” 声,清脆而单调,在空旷的谷底回荡。偶尔从废墟深处传来几声微弱的**和哭泣声,断断续续,如同鬼蜮的哀歌,让人不寒而栗。 浓烈的血腥味和汽油味混杂在一起,直冲鼻腔,令人作呕。祝十三强忍着恶心感,艰难地转动脖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惨状。 整个车厢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如同一个被揉烂的铁皮罐头,金属外壳凹陷、断裂,露出里面狰狞的断口。之前坐在他旁边的老婆婆,身体被一根断裂的钢梁压住,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早已没了气息。不远处,那个爱笑的女生被一根尖锐的断裂金属杆刺穿了胸膛,鲜血染红了她的校服,睁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恐和不甘,仿佛还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感到难以置信。 死亡的阴影,浓郁得化不开,笼罩着整个悬崖谷底。 祝十三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巨大的悲恸和无力感涌上心头。这些鲜活的生命,几分钟前还在和他同乘一辆车,有着各自的生活和期盼,如今却都成了这场车祸的牺牲品。 但就在这时,他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 “看”,一种玄之又玄的感知便自然浮现,这是《祝由十三科?天地卷》中记载的 “望气术”,随着传承的觉醒,自然而然地掌握了。他 “看” 到老婆婆身上那层微弱的、代表生机的 “白色气机” 正在飞速消散,如同燃尽的蜡烛,最终化为一缕青烟,归于虚无;他 “看” 到那个女生胸口处,代表心脏功能的 “赤红色气团” 已经完全寂灭、黯淡,再也没有一丝光亮,宣告着生命的终结。 而他自己…… 他下意识地内视自身。在他的 “感知” 中,自己的身体内部,呈现出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左腿小腿骨处,代表骨骼的 “玉白色” 光泽出现了清晰的断裂痕迹,断裂处被大片代表淤血和组织损伤的 “青黑色” 所覆盖,气机郁结,无法流通。左侧肋骨处,同样有几处 “玉白色” 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代表肺腑的 “淡黄色” 气团光芒黯淡,显然受到了剧烈震荡,功能受损。五脏六腑都因为撞击而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对应的气团颜色都变得浑浊、暗淡,整个体内的气机紊乱不堪,如同杂乱无章的线条。 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丹田深处,一点微弱的淡青色气流正在缓缓流转 —— 那是《本源炼气诀》自动运转产生的真气,虽然微弱,却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支撑着他的生机,让他没有彻底陷入昏迷。 雨水还在不停地下着,冲刷着地上的血迹和残骸,却冲不散空气中的绝望气息。祝十三深吸一口气,忍着全身的剧痛,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他还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先祖的传承不仅给了他活下去的资本,更给了他一份责任。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不仅要自救,还要尽可能地救助那些还活着的人。 他咬紧牙关,开始尝试调动丹田内那点微弱的真气,按照《本源炼气诀》的路径缓慢运转,试图滋养受损的身体,为接下来的自救和救人积蓄力量。淡青色的真气如同涓涓细流,在紊乱的经脉中艰难地流淌,所过之处,带来一丝微弱的温热感,缓解着身体的疼痛,也让他的意识更加清醒。 悬崖谷底的雨,还在下着。但一场属于祝十三的新生,已经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2章 青囊初现(上) 冰冷的雨水如同无数根细针,带着刺骨的寒意,无情地冲刷着悬崖谷底的一切。扭曲变形的金属残骸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泥泞中,断裂的车架如同狰狞的怪兽骨骼,上面还挂着破碎的衣物和凝固发黑的血迹。浑浊的泥水在沟壑间肆意流淌,裹挟着碎石与杂物,发出哗哗的声响,为这片被遗忘的炼狱更添了几分死寂。 祝十三从变形的车厢裂缝中艰难地爬出,每挪动一寸,左腿和肋骨就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子在同时切割着肌肉与骨骼。他的校服早已被鲜血和泥水浸透,紧紧黏在身上,伤口与布料摩擦带来的痛感让他忍不住倒抽冷气。靠着一块湿漉漉的岩石坐下,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温热的气息在冰冷的雨幕中化作一团团白雾,转瞬即逝。雨水顺着他年轻却苍白的脸颊滑落,混杂着额角伤口渗出的血水,在下巴处汇成水珠,滴落在泥泞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丹田内那缕淡青色的气流已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强烈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让他头晕目眩,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脱力的酸痛。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逼近,高考前的憧憬、对未来的规划,此刻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变得模糊而遥远。 但他不能停下。求生的本能和脑海中那部突然出现的传承古籍,都在支撑着他不能就此倒下。 “救…… 救我……” 微弱的呼救声夹杂在密集的雨声中,细若蚊蚋,却如同惊雷般清晰地传入祝十三耳中。他艰难地转动脖颈,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之前坐在他前排的那位大叔,正被卡在驾驶座后方的位置。大叔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此刻已被撕得破烂不堪,半截身子被变形的座椅死死压住,动弹不得。他额角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顺着脸颊流淌,在下巴处形成一道暗红色的血痕,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祝十三记得他,车祸发生前,这位大叔一直在打电话,似乎在和人争论着什么药材的价钱,语气急切而执着。 祝十三咬紧牙关,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手脚并用地向大叔爬去。泥泞的地面湿滑难行,每爬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泥印,伤口被泥水浸泡着,传来阵阵灼烧般的痛感。此刻,他眼中所见的世界依旧带着那层玄妙的 “气机”—— 这是传承觉醒后带来的奇特能力。大叔身上代表生机的 “白色气机” 正在缓慢而持续地流失,如同沙漏中的细沙,而被压住的下半身,气血淤塞之处,呈现出一片不祥的 “青紫色”,那是气血不通、组织濒临坏死的征兆。 “大叔,坚持住!” 祝十三的声音因脱力和疼痛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没有工具,没有药物,空有一身刚刚印入脑海却尚未纯熟的惊天传承。《祝由十三科?医道卷》的内容如同浩瀚星海,此刻却需要他在短时间内找到对应的救治之法。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驱散脑海中的眩晕感,飞速在海量的知识中搜寻着。 “针石之术可止血定痛…… 然无针无石…… 气可为针!”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瞬间照亮了他混乱的思绪。他回想起传承中关于 “以指代针,以气御之” 的记载,这是一种将自身真气凝聚于指尖,代替金针施展针灸之术的法门,威力更胜普通针石,却也对施术者的真气修为和操控力要求极高。眼下,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快速为大叔止血的方法。 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指尖因为寒冷和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他再次集中起那微乎其微的意念,尝试引导丹田内最后一丝残存的气流,缓慢汇聚于指尖。然而,身体的虚弱远超他的想象,真气刚一移动,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消散开来。 一次,两次…… 连续的失败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不断袭来,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有些模糊。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大叔的生机还在持续流失,再拖延下去,就算止住了血,也可能因失血过多而危及生命。 第三次,祝十三彻底摒弃所有杂念,脑海中只剩下那两个止血定痛的关键穴位 —— 曲池、血海。曲池穴位于手肘外侧,是止血通络的要穴;血海穴在大腿内侧,主理气血运行,可化瘀止血。他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这两个穴位上,丹田内的真气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决心,终于勉强凝聚成一丝微弱的气流,缓慢向指尖移动。 终于,一丝微不可察的温热感在指尖浮现,那是真气凝聚成功的征兆! 就是现在! 祝十三眼神一凝,出手如电,两根手指如同最精准的金针,瞬间点在大叔手臂的曲池穴和腿部的血海穴上。这并非简单的按压,而是将那一丝微弱的 “气” 化作无形的针,顺着穴位深处的经络,缓缓渡入了对方的体内。真气所过之处,如同暖流涌动,瞬间阻断了出血的经脉。 大叔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下一秒,他惊愕地发现,额角那原本不断流淌的鲜血,竟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变缓,最终彻底凝住了!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之感,原本剧烈的疼痛也缓解了大半。 “这…… 小兄弟,你……” 大叔看向祝十三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止血之法,仅仅是手指一点,就能让汹涌的出血瞬间停止,这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 祝十三来不及解释,也没有力气解释,他低喝道:“别动,你下肢气血不通,时间久了腿会保不住!我现在帮你疏通,你忍着痛!” 说完,他双手按在大叔被压位置的上方,循着腿部经络的走向,以传承中记载的 “活血推拿术” 开始推拿按摩。他的动作看似轻柔,实则每一次按压、每一次揉捏都精准地落在经络节点上,试图用仅存的气力活络化瘀,为大叔保住双腿。 指尖传来的触感粗糙而坚硬,那是变形的金属和冰冷的衣物,但祝十三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经络的感知上,感受着大叔体内气血的缓慢流动,调整着自己的手法和力度。每一个动作都耗尽了他巨大的力气,额头的汗水混合着雨水和血水,不断滴落。 就在这时,车厢另一头突然传来一个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音穿透密集的雨幕,带着极致的绝望与痛苦,狠狠扎进祝十三的心里。 “孩子!我的孩子没声了!谁来救救我的孩子啊!求求你们,谁来救救他!” 祝十三心头一紧,动作猛地一顿。他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车厢旁,一个年轻的母亲正怀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孩子,哭得肝肠寸断。女人穿着一件粉色的外套,此刻已沾满了泥水和血迹,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空洞而绝望。她怀里的孩子脸色青紫,嘴唇发乌,额头一片冰凉,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胸口的起伏微不可察,显然是因车祸中的撞击和巨大的惊吓,导致了 “小儿惊厥”,并且伴有严重的痰壅气闭之象 —— 这在幼儿身上极为凶险,稍有拖延,便可能窒息而亡。 “让我看看!” 祝十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左腿骨折的剧痛和全身的脱力,又踉跄着跌坐回去。他咬了咬牙,不顾身体的抗议,用手臂支撑着地面,再次朝着女人的方向爬去。 年轻的母亲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到眼前这个满身血污、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少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被更深的绝望所淹没。她抱着孩子的手臂收紧了几分,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一个连自己都浑身是伤的少年,能救得了她的孩子吗?但此刻,周围除了昏迷的伤员和冰冷的残骸,再也没有其他人能伸出援手,她已别无他法。 “求求你…… 救救他……”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将孩子递向祝十三。 祝十三伸手搭在孩子的寸关尺上,指尖传来的脉搏微弱而急促,如同风中残烛。同时,在他的 “望气” 感知中,孩子的心肺区域被一团浓郁的浑浊 “灰黑色气团” 紧紧缠绕,那是体内浊气郁结、生机被阻的征兆。代表生机的白色气机微弱到了极点,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情况危急到了极点!普通的推拿按压已经来不及了,必须用更强力的急救法门,才能强行激发孩子体内的生机,荡涤浊气。 《祝由十三科?医道卷》中一篇名为 “《青囊摄生秘术》” 的急救法门瞬间在他心中浮现。这是一门极为霸道的急救之术,需以自身真气为引,辅以特殊的高频震颤手法,强行穿透患者体表,激发其体内潜藏的生机,同时荡涤郁结的浊气,疏通阻塞的气机。但施展此法,对施术者的真气消耗极大,即便是修为有成之人,施展过后也会元气大伤,更何况是他现在这种油尽灯枯的状态?强行施展,不仅可能耗尽他最后一丝真气,甚至可能伤及自身根本,留下难以逆转的后遗症。 没有丝毫犹豫! 第2章 青囊初现(下) 祝十三的眼神坚定如铁。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此刻孩子微弱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每一秒的拖延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他将孩子轻轻平放在母亲膝上,让孩子保持平躺的姿势,确保呼吸通道尽量顺畅。随后,他双手掌心相对,快速搓动起来,试图通过摩擦产生的热量来凝聚真气。同时,他再次强行压榨丹田,如同挤干海绵里最后一滴水般,试图凝聚起那仅存的、淡青色的气流。 一丝淡到极致的青色气流在他掌心间萦绕,如同微弱的萤火,随时可能熄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耳边甚至开始出现嗡嗡的鸣响,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有些模糊。 他眼神一凝,将所有残存的意念都集中在双手之上,双掌猛地按在孩子的膻中穴和后背的肺俞穴上!膻中穴位于胸口中央,是人体气机汇聚之处;肺俞穴在后背肺部对应位置,主理呼吸之气。掌心蕴含的微弱真气,配合着一种传承中记载的、极高频率的震颤手法,如同春风化雨般温柔,又带着雷霆破竹般的力量,缓缓透入孩子幼小的躯体。 真气顺着经络游走,所过之处,那团浑浊的灰黑色气团开始剧烈波动起来,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高频震颤则不断冲击着阻塞的气道,试图将那口致命的浓痰震出。 “噗!” 一声轻响,孩子的身体猛地一弓,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从口中喷了出来,落在泥泞的地面上。紧接着,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哭声,如同天籁般在死寂的雨夜中响起! “哇…… 哇……” 孩子的哭声起初还很微弱,带着一丝沙哑,却在持续不断地增强,充满了生命力。这哭声打破了谷底的死寂,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所有人心中的希望。 “活了!我的孩子活了!” 年轻母亲喜极而泣,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她紧紧抱住孩子,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着。她对着祝十三连连磕头,额头重重地磕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快用衣服包好他,别着凉……” 祝十三话未说完,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感猛地袭来,如同泰山压顶般将他彻底淹没。体内最后一丝真气耗尽,丹田空空如也,四肢百骸都传来极致的疲惫,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小兄弟!”“孩子!”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那位被他止血的大叔虽然身体被困,却下意识地伸长了手臂;孩子的母亲也立刻松开抱着孩子的一只手,伸手扶住了祝十三摇摇欲坠的身体。两人合力,将他轻轻放在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 就在此时,悬崖上方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伴随着鼎沸的人声。数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划破漆黑的雨幕,如同利剑般照射下来,在谷底来回扫视。 “下面有人!快!救援队来了!”“这里有伤员!医生!快派医生下来!” 悬崖上方传来救援人员兴奋而急切的呼喊声。专业的救援队伍带着绳索、担架等设备,迅速索降而下,动作熟练而敏捷。医护人员穿着橙色的急救服,背着医药箱,立刻开始对谷底的伤员进行初步检查和分流处理,手电筒的光芒在各个伤员身上来回移动,紧张而有序。 当救援医生检查到被祝十三救助的大叔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位医生约莫四十多岁,经验丰富,见过无数车祸伤员,尤其是这种严重的挤压伤,往往伴随着大出血和生命体征不稳定。但眼前的大叔,虽然下肢被严重挤压,额角的伤口却已经凝血,呼吸平稳,脉搏有力,生命体征竟然异常平稳。 “奇怪,这种程度的挤压伤,出血竟然控制得这么好?而且气血看起来也很通畅,这不符合常理啊。” 医生一边检查,一边疑惑地自语,他仔细查看了大叔额角的伤口,凝血效果堪称完美,不像是自然止血,更像是经过了专业的止血处理,但现场根本没有任何医疗设备和药物。 随后,医生又来到那位年轻母亲身边,检查那个刚刚获救的孩子。孩子此刻已经停止了哭泣,靠在母亲怀里,眼神虽然还有些迷茫和惊恐,但呼吸已然顺畅,面色也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除了受到惊吓和轻微的皮外伤,竟然并无大碍。要知道,刚才从上方观察时,孩子的状态看起来极为凶险,几乎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是谁做的初步处理?” 医生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的伤员,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地问道。这种精准而有效的急救,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大叔和那位母亲几乎同时指向了靠在岩石边,脸色苍白如纸、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祝十三。 “是那个小兄弟…… 他好像懂什么医术,就用手指在我胳膊和腿上点了两下,我额角的血就止住了,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大叔语气激动地解释道,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 “还有我的孩子,” 母亲紧紧抱着孩子,补充道,语气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祝十三的感激,“刚才孩子都没气了,是他用手按了按孩子的胸口和后背,孩子就把痰吐出来,哭出声了…… 真是太神奇了,他救了我们母子两条命啊!” 救援医生将目光投向祝十三,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惊疑。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身上伤势惨重,左腿明显骨折,肋骨也疑似骨裂,浑身是伤,怎么看都是自身难保的状态,却能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法救助他人?这完全超出了常规医学的认知。 医生快步走到祝十三身边,蹲下身进行检查。他轻轻按压祝十三的左腿,能清晰地感觉到骨折的断端,左侧肋骨区域按压时,祝十三的眉头下意识地皱起,显然是骨裂的疼痛。再检查脉搏和呼吸,虽然有些微弱,但还算平稳。“左腿胫腓骨骨折,左侧肋骨疑似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失血加上力竭昏迷…… 情况不容乐观,快!优先送上救护车!” 医生对着身边的救援人员吩咐道,语气急切。 救援人员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祝十三抬上担架,固定好骨折部位,避免搬运过程中造成二次伤害,然后快速向悬崖上方转运。 在医护人员移动祝十三的过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混乱的现场边缘,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雨中。他穿着一身深色的中山装,料子考究,即便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也依旧笔挺整洁。男人约莫五十多岁年纪,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神却锐利如鹰,如同蛰伏的猎手,牢牢地盯着被抬上担架的祝十三,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和凝重。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衣领旁一个不起眼的微型通讯器,用一种低沉而平稳的语气说道:“报告,现场发现一名特殊幸存者,男性,约十六七岁。在身负重伤、自身难保的情况下,疑似使用了一种极为高明,甚至…… 超出常规医学范畴的手法,至少保住了两名伤员的生命。其手法疑似古传秘术,潜力巨大。请求关注其后续治疗及身份信息,务必详细调查。” 说完,他没有再停留,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般,悄然退入岩石后方的密林之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在这片谷底出现过。 县人民医院的急诊室里,灯火通明,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与外面的雨幕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祝十三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输液管,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眉头微微蹙起,显然还在昏迷中,承受着伤口的疼痛。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生死关头被迫展露的 “青囊秘术”,已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悄然荡开了层层涟漪。那名神秘的中山装男子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以及传承本身所隐藏的秘密,都已将目光投向了他。 他更不知道,自己原本规划好的人生轨迹 —— 考上理想的大学,过上平凡安稳的生活 —— 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偏离了预定的轨道。一场波澜壮阔又危机四伏的未来,正伴随着那场雨夜的车祸,悄然向他展开。而《祝由十三科》的传承,不仅是救命的法门,更是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门后有鲜花与荣耀,也有荆棘与凶险。 输液管中的液体缓缓滴落,如同时间的沙漏,记录着这一刻的平静。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份平静只是暂时的,一场围绕着传承、秘术与势力的博弈,已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3章 窥视之眼 消毒水的味道如同无孔不入的藤蔓,顽固地钻入鼻腔,带着冰冷的化学气息,将记忆中雨夜的湿冷、金属的锈味与凝固的血腥气彻底取代。祝十三是在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感中恢复意识的 —— 那是输液针头刺入血管的轻微酸胀,顺着血液蔓延开,唤醒了沉睡的神经。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睫毛如同沾了水的蝶翼,扑扇了好几下才完全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洁白,天花板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悬挂在上方的输液瓶里,透明的液体正以均匀的速度,一滴、一滴地滴落,顺着细长的输液管流入他的手背。左手被固定在床沿,针孔周围有些许淤青,微微发胀。 左腿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沉重而僵硬,如同灌了铅一般,稍一挪动,就传来一阵牵扯性的钝痛,顺着神经蔓延至全身。胸口被绷带紧密地包裹着,束缚感极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约的闷痛,像是有重物压在肺上,让他无法畅快喘息。身上的伤口被药物处理过,传来阵阵清凉,但皮肉撕裂般的痛感依旧顽固地存在,提醒着他那场惊心动魄的车祸。 他还活着。真的活着。 这个认知如同暖流般淌过心田,让他紧绷了许久的心神稍稍放松。随即,车祸现场的惨烈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 扭曲的金属残骸、浑浊的泥水、弥漫的血腥气,还有大叔绝望的呼救、年轻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孩子青紫的小脸。紧接着,传承灌顶的玄奇经历也清晰浮现,《祝由十三科》的浩瀚内容、《本源炼气诀》的运转路径、以气御针的玄妙手感,一切都真实得令人心悸,绝非梦境。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集中意念内视自身。丹田深处,那缕淡青色的气流依旧微弱,如同风中摇曳的萤火,但比起昏迷前,似乎凝实了一丝。它正依照《本源炼气诀》记载的路径,在经脉中极其缓慢地自行运转,如同涓涓细流,沿途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脏腑。流经骨折的左腿时,气流会微微滞涩,随后便散发出一缕极淡的温热感,缓解着骨骼断裂处的疼痛;经过左侧肋骨的位置时,温热感更加明显,似乎在一点点修复骨裂的缝隙和受损的肺腑。 这种自主修复的能力,让祝十三心中暗惊。他知道,这定然是《本源炼气诀》的神妙之处,也是 “祝由传承” 的根基所在。 “你醒了?” 一个温和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如同春日里的暖风,驱散了病房里的沉闷。祝十三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正站在床边,她扎着简单的马尾,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双手正在小心翼翼地调整输液管的速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比如头痛、恶心,或者伤口疼得厉害?” 祝十三摇了摇头,喉咙干涩得像是要冒烟,声音沙哑而微弱:“还好…… 就是浑身没力,有点晕。” 他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急切,忍不住问道:“护士姐姐,麻烦问一下,其他人…… 就是和我一起坐车的那些人,他们怎么样了?都还好吗?” 护士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救援还算及时,消防员和医护人员赶得快,大部分伤者都救回来了,已经转去普通病房或者重症监护室了。不过……”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忍说下去,“还是有几位伤势太重,头部或者内脏受损严重,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了生命体征,没能抢救过来。” 祝十三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的血色褪去几分。虽然知道车祸的惨烈,但听到这样的结果,依旧忍不住感到一阵难过。那些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消逝了,生命的脆弱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算是幸运的了。” 护士见他神色低落,连忙转移话题,语气轻快了些,“你伤得也不轻,骨折加一些内伤,但生命体征一直很稳定,恢复情况比预期的要好很多。医生说,再观察几天,没什么问题就能转去普通病房了。” 她整理了一下床尾的被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亮,补充道:“对了,送你来的那位急诊医生还特地跟我说过,现场有个大叔和一个带孩子的妈妈,都说是你救了他们。那个大叔说你帮他止了血,那个妈妈说你救了她快窒息的孩子,这都是真的吗?你年纪轻轻,竟然这么厉害?” 祝十三心中一凛,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当时情急之下施展的祝由秘术,终究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这种超出常规的手段,一旦被深究,很可能会暴露传承的秘密。他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低声道:“我家里是学中医的,从小跟着爷爷耳濡目染,懂一点急救的土法子。当时情况太紧急了,也顾不上多想,就试着用了一下,可能是碰巧起作用了吧。”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腼腆和谦虚,听起来合情合理。护士果然没有深究,只当是他运气好,或者是谦虚不肯承认,笑着点了点头:“那也很了不起了!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能想着救别人,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慌了神。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医生待会儿会来查房,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跟医生说。” 护士说完,又拿起旁边的水壶,倒了一杯温水,递到祝十三嘴边,看着他喝了两口,才整理好东西,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 “滴答” 声,规律而单调,如同时间的脚步。祝十三却无法平静,心脏依旧在为刚才的对话而微微悸动。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肯定还会有人追问这件事,他必须想好应对之策,绝不能暴露《祝由十三科》和真气修炼的核心秘密。 他尝试着再次集中精神,运转《本源炼气诀》。这一次,他刻意放慢了节奏,仔细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流转。随着意识的沉入,他的感知变得愈发敏锐 —— 不仅能清晰地 “看” 到丹田处那缕淡青色气流的运转轨迹,还能感知到气流流经受损经脉时,带来的细微滋养感。更让他惊喜的是,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病房门外走廊上,医护人员走过时身上散发的气息 —— 那是一种强弱不一、纯净而温暖的 “白色气机”,代表着旺盛的生命活力。 这种 “望气” 的能力,似乎随着他的苏醒和初步的修炼,正在逐渐增强和稳固。之前在车祸现场,他只能模糊感知到身边人的气机,而现在,隔着一扇门,竟然也能隐约捕捉到。这让他既兴奋又警惕,兴奋的是传承能力的提升,警惕的是这种特殊能力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祝十三沉浸在对自身能力的探索中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抬眼望去,只见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医生,正带着三名穿着浅蓝色实习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医生身材中等,面容儒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上透着一股沉稳干练的气质。他胸前的胸牌上清晰地写着 “主任医师:***”,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标注着 “骨科与胸外科双料专家”。 “小伙子,醒了就好。” 李医生走到病床边,拿起挂在床尾的病历夹,手指翻过几页纸,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语气温和地说道,“祝十三是吧?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做了详细检查,初步诊断是左腿胫腓骨闭合性骨折,左侧第三、四肋骨骨裂,伴有轻微肺挫伤和多处软组织损伤。总体来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及要害,恢复起来应该会比较顺利。” 他放下病历夹,目光落在祝十三的脸上,眼神中带着专业的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伸出手,轻轻按压了一下祝十三未受伤的右腿,又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左腿的石膏固定情况,动作轻柔而专业。 “我听现场的同事说,你在自身受伤的情况下,还帮助了其他两名伤员?” 李医生的手指顿了顿,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试探,“据说你用一种比较特殊的手法,帮一位被挤压伤的大叔止住了动脉出血,还缓解了一个孩子的呼吸道窒息,让他吐出了堵塞的浓痰?” 该来的还是来了。祝十三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努力保持着平静,眼神清澈而坦诚,点了点头:“是的,李医生。当时情况太紧急了,他们看起来都很危险,我就试着帮了一下。” “哦?” 李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反射出一丝冷光,让他的目光显得更加锐利,“我那位同事说,那位大叔的伤口是动脉出血,出血量很大,按照常理,没有专业的止血设备和药物,很难在短时间内止住。而你仅仅用手指点了几下,血就停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穴位按压能做到的。”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祝十三的眼睛,继续说道:“还有那个孩子,据他母亲描述,当时孩子已经几乎没有呼吸了,脸色青紫,情况极为凶险。你只是用手在他胸口和后背按了按,他就吐出了浓痰,恢复了呼吸。这种效果,更像是某种…… 气功导引或者古法秘术的手法,而不是常规的中医急救。”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三名实习医生也好奇地看着祝十三,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惊讶,显然也对李医生的话充满了兴趣。他们都是医学院的学生,接受的是系统的现代医学教育,对这种 “非常规” 的急救手法充满了疑惑。 祝十三感受到了明显的压力。他知道,面对李医生这样经验丰富、逻辑严谨的专业人士,简单的 “土法子” 或 “碰巧” 的说辞,根本无法蒙混过关。他必须给出一个既合理又不会暴露秘密的解释。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闷痛让他微微蹙眉,也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他快速回忆着传承中那些可以对外言说、相对容易被理解的部分,斟酌着措辞,缓缓开口道:“李医生,您说得有道理,那确实不完全是普通的穴位按压。我们家传的医术,和普通的中医不太一样,融合了一些古老的导引吐纳理念。” “我们祖上认为,人体自身蕴含着强大的自愈潜能,而经络和穴位,就是激发这种潜能的钥匙。” 他的语气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敬,“通过特殊的手法刺激特定的经络穴位,可以调和体内紊乱的气机,激发身体本身的防御和修复能力。帮大叔止血,其实是通过刺激曲池、血海二穴,激发了他自身的凝血潜能;救那个孩子,则是通过刺激膻中、肺俞二穴,疏导了他体内壅闭的肺气,让他能顺利吐出浓痰。” 这番话说得半文半白,既引用了中医的经络穴位理论,又掺杂了一些玄之又玄的 “气机”“潜能” 等说法,听起来像是某种秘传的中医流派,既不会显得太过离谱,又能解释清楚急救效果的特殊性,让人难以反驳。 李医生眉头微蹙,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怀疑神色。他是坚定的现代医学拥护者,毕生信奉科学与证据,对中医虽不排斥,但也仅限于认可其调理身体的作用。而祝十三口中的 “气机”“自愈潜能激发”,在他看来,更像是缺乏科学依据的 “玄学”。 “气?潜能?” 李医生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小伙子,医学是讲求证据的科学。你说的这些‘气’,看不见、摸不着,也无法通过仪器检测到,如何能作为可靠的医疗手段?而且,动脉出血的止血机制是血小板凝聚和凝血因子激活,这是复杂的生物化学反应,绝不是简单的‘激发潜能’就能解释的。” 就在这时,病房墙壁上悬挂的电视突然响起了新闻播报的声音。原本是静音状态,不知是哪个实习医生不小心按动了遥控器,或者是护士之前忘记关掉。电视屏幕上,本地新闻正在插播一条关于 “盘山公路重大车祸” 的后续报道。 镜头扫过车祸现场的救援画面,扭曲的车辆残骸、忙碌的救援人员、被抬上担架的伤员,背景音是主持人沉重而清晰的播报:“…… 昨日下午发生在盘山公路的重大交通事故,目前已造成 3 人死亡,17 人受伤,其中 5 人重伤。事故发生后,救援队伍迅速赶赴现场,展开紧急救援。值得一提的是,事故中涌现出感人一幕,一名身受重伤的少年,在自救的同时,不忘利用其家传的中医技艺救助他人,成功为两名重伤员争取了宝贵的救治时间……” 新闻画面虽然没有给出祝十三的正面特写,但播放了现场救援的远景,以及被救助的大叔和孩子被送上救护车的画面。结合时间、地点和事件,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新闻中提到的 “少年”,无疑就是躺在病床上的祝十三。 李医生和三名实习医生都下意识地看向了电视屏幕,随后又将目光转回到祝十三身上,眼神中多了一些不同的意味。有惊讶,有好奇,也有不解。新闻的报道相当于间接证实了祝十三的说法,让李医生原本准备继续追问的话语,暂时停在了嘴边。 “看来,你还成了个小英雄。” 李医生的语气缓和了一些,眉头也舒展了不少,但眼中的探究之心并未完全消退,“不过,作为一名医生,我还是要强调科学和规范治疗的重要性。你的骨折和骨裂,需要严格按照西医的方案进行固定和休养,按时服药、复查,切勿因为一些…… 嗯,特殊的经历,就轻视了现代医学的作用。” “我明白,谢谢李医生的提醒。” 祝十三乖巧地点了点头,语气诚恳,“我一定会好好配合治疗,不会擅自做主的。” 他知道,李医生虽然还有疑虑,但新闻的报道和他的态度,已经暂时打消了对方进一步深究的念头。在自身足够强大、能够掌控局面之前,蛰伏和低调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李医生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比如要保持石膏干燥、避免剧烈活动、饮食要清淡营养等,随后便带着三名依旧满脸好奇的实习医生离开了病房。 病房再次恢复了安静,但祝十三知道,关于他的讨论,绝不会就此停止。李医生的怀疑、护士的好奇、新闻的报道,都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已经在小范围内引起了涟漪。他必须更加谨慎,不能再轻易暴露任何超出常规的能力。 下午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淡了一些,混合着窗外飘进来的一丝草木清香,让病房里的氛围显得柔和了许多。祝十三靠在床头,闭目凝神,再次进入了修炼状态。 他引导着丹田内那缕微弱的真气,按照《本源炼气诀》的路径缓慢运转。这一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真气在流经骨折的左腿时,那层厚厚的石膏似乎并没有形成阻碍,气流依旧能渗透进去,在骨骼断裂处盘旋、滋养。一股淡淡的温热感从骨折处传来,伴随着一丝细微的痒意,那是骨骼正在加速愈合的征兆。 他惊喜地发现,在真气的辅助下,身体的恢复速度似乎远超常人。按照医生的说法,胫腓骨骨折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初步愈合,而他现在就能感觉到骨折处的疼痛在逐渐减轻,甚至能隐约感受到骨骼生长的微弱动静。这让他更加确信了传承的神奇,也让他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修为,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能更好地掌控这种力量。 第4章 棋局已启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祝十三沉浸在修炼的宁静中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三下,声音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 “请进。” 祝十三缓缓睁开眼,收敛了体内的真气,目光平静地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医生或护士,而是两位陌生的男子。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多岁年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夹克,料子考究,质感厚实,即便在温暖的病房里也依旧穿着整齐。他面容精干,下颌线清晰,眼神平和,如同深潭般不起波澜,但深处却透着一股久经世事的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身形挺拔,肩宽腰窄,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步伐沉稳而矫健,每一步都踩得极为扎实,像是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年轻人面无表情,眼神警惕地扫视了一眼病房内的环境,随后便站在中年男子身后,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祝十三同学,你好。” 中年男子走到病床边,脸上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笑容自然而真诚,没有丝毫刻意讨好的意味。他主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证件,递到祝十三面前,证件外壳上印着一枚简洁的徽章,下方是一行烫金的小字,“我姓陈,叫陈默。这位是我的同事,林岳。我们是‘特殊事务协调办公室’的,负责这次事故的后续跟进和善后工作。听说你恢复得不错,特地来看看你。” 祝十三的目光快速扫过那本证件,上面的单位名称 “特殊事务协调办公室” 让他心中一动 —— 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部门,既不像政府机关,也不像医疗机构。更让他警惕的是,他敏锐地感知到,这位陈默身上,散发着一股与常人截然不同的 “气”—— 那是一种凝练而沉稳的气息,如同山岳般厚重,没有普通文职人员的松散,反而带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显然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他身后的年轻人林岳,身上的气息则更加外放 —— 气血旺盛得如同燃烧的火焰,气机锐利如同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剑,虽然刻意收敛着,但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爆发力。这种气息,祝十三只在传承中看到过描述,那是修为有成的武者或者修炼者才会拥有的气息。 “陈叔叔好,林大哥好,谢谢你们关心。” 祝十三心中警铃大作,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他没有伸手去接那本证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仿佛只是普通的访客证件。 陈默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反应,收回证件,随手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动作自然而随意。林岳则依旧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病房的角落,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身体感觉怎么样?骨折的地方还疼得厉害吗?” 陈默语气随意地聊了起来,话题围绕着祝十三的伤势展开,“医生说你的恢复情况很好,比预期的要快很多,这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还好,就是有时候会有点疼,不过比刚醒的时候好多了。” 祝十三顺着他的话回答,同时在心中快速思索着对方的来意。后续跟进和善后工作?这显然只是借口,他们真正的目标,恐怕还是自己在车祸现场施展的那些 “特殊手法”。 陈默又问了一些关于祝十三家庭情况的问题,比如家住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在哪所学校上学,语气亲切,如同长辈关心晚辈,没有丝毫盘问的压迫感。祝十三一边小心地回答,一边暗自留意着陈默的眼神和语气变化,发现他的问题虽然看似随意,但都隐隐围绕着 “中医传承” 和 “家庭背景” 展开,显然是在暗中打探信息。 聊了大约十分钟,陈默的话题终于不着痕迹地转向了核心。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时,目光不经意地落在祝十三的手上,语气带着一丝赞赏地说道:“说起来,这次事故也真是惊险。我们听现场的救援人员和其他伤员说,你在自身重伤的情况下,还利用家传的中医急救手法,救了两个人的命 —— 帮那位大叔止住了致命的出血,还救了那个快要窒息的孩子。真是年少有为,了不起啊。” 他的目光温和地看着祝十三,仿佛只是随口夸赞,但祝十三却能感受到那目光深处隐藏的探究和审视,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 “能跟我们具体说说,你当时是怎么做到的吗?” 陈默的语气依旧随意,像是在好奇地打听一件趣事,“我们也好总结一下经验,看看这种特殊的急救手法,能否在未来的应急救援中推广开来,帮助更多的人。” 来了!真正的试探终于来了! 祝十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手心微微出汗。他知道,眼前这两个人,绝不是李医生那样的普通专业人士,他们代表的,很可能就是先祖残魂记忆中提到的,隐藏在世俗表象之下,专门处理 “非常规” 事件的特殊力量。他们的洞察力和判断力,远比普通人敏锐得多,想要用之前那套半真半假的说辞搪塞过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该如何应对?是继续坚持家传中医的说法,用模糊的言辞敷衍过去?还是稍微透露一点 “特殊” 之处,让他们觉得自己只是个拥有特殊传承的普通人,而非威胁?或者,干脆承认自己拥有超出常规的能力,看看他们的真实目的? 无数个念头在祝十三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分析着各种应对方式可能带来的后果。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变得凝重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却无法驱散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陈默依旧面带微笑,眼神平和,但祝十三知道,自己的回答,很可能会决定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命运。 要不要我帮你继续扩充后续情节,比如祝十三的具体应对策略、陈默等人的进一步试探与施压,或者补充特殊事务协调办公室的背景设定,让冲突更具张力?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到输液管里液滴坠落的声音。陈先生的问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祝十三心中荡开层层涟漪。 推广中医急救?这个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但祝十三从那年轻人沉稳如山岳的气血和陳先生看似平和实则洞悉一切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远超普通公务人员的压力。他们不是来总结经验的,他们是来“核实”某种超出常理现象的。 祝十三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先祖传承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能暴露。但完全否认或推说巧合,在亲眼目睹他救人过程的专业人士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反而会加深怀疑。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适时地流露出几分属于少年的腼腆和后怕,低声道:“陈叔叔,其实……我现在回想起来也挺害怕的。当时车翻下去,到处都是血,好多人都在哭在叫……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就是急疯了,脑子里闪过我爷爷以前教过我的一些应急的穴位按压法子,说是危急时刻能吊住一口气。” 他避重就轻,将一切推给了“危急关头的潜能爆发”和“家传的普通急救知识”。 “哦?普通的穴位按压能有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止血迅速,甚至能疏通幼儿的呼吸道异物?”陈先生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依旧温和,语气却带着不容回避的探究,“祝同学,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部门接触过不少民间的能人异士,对一些特殊的传承也有所耳闻。你们祝家,祖上应该不简单吧?”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祝十三耳边炸响。他们竟然知道祝家!虽然可能只是模糊的线索,但这意味着对方是有备而来! 不能再一味否认了。祝十三心念电转,决定抛出一点半真半假的信息,既能满足对方的部分好奇心,又能将真正核心的秘密隐藏起来。 “陈叔叔您……您知道我们祝家?”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又黯淡下去,“不瞒您说,我家祖上确实行医,据说还有点名气,但传到我这代,早就没落了。我爷爷都没学全,我爸更是只懂点皮毛,就我会死记硬背记下了一些古籍里的方子和理论,很多自己都半懂不懂。”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继续道:“当时救那个大叔,我按的是‘孔最穴’和‘隐白穴’,爷爷说这两个穴位联手能强力收敛止血。救那个孩子,我按的是‘天突穴’和背后的‘定喘穴’,配合一种特殊的震颤手法,也是古书上记载应对痰壅气闭的。可能……可能当时情况太危急,我用力过猛,加上他们自己求生意志强,就……就真的起了效果?” 他这番说辞,七分真,三分假。穴位是真的,古籍记载也是真的,唯独隐去了最关键的真气渡入和《青囊摄生秘术》的运用。他将奇迹归功于“危急关头的超常发挥”和“伤者自身的生命力”,这是目前最能自圆其说,也最不容易被证伪的解释。 陈先生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中的可信度。他身后的年轻人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祝十三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很好的家学渊源。”陈先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脸上笑容不变,“能在那种情况下冷静运用,更是难得。看来,你对人体经络穴位的理解,远超同龄人,甚至超过很多从业多年的中医师。”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事故发生后,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比如,精力特别旺盛,或者感官变得特别敏锐?毕竟,大难不死,有时会激发人体的某些潜在能力。” 祝十三心中凛然,知道这是最关键的问询,直接指向了他获得传承的核心变化!他立刻调动起刚刚恢复些许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约束着丹田内那缕微弱的气流,同时脸上露出疲惫和痛苦的神色,轻轻动了动打着石膏的左腿,吸了口冷气: “变化?就是疼,浑身没力气,还有就是……后怕。晚上一闭眼就是车祸的画面。感官敏锐?好像没有,就是觉得医院消毒水味道特别刺鼻,可能是在这里待久了吧。” 他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重伤少年形象。 陈先生目光深邃地看了他几秒,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表象,直抵灵魂深处。祝十三强迫自己与他对视,眼神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伤痛,以及一丝被反复追问的不安。 片刻后,陈先生脸上的笑容似乎真切了几分,他站起身,拍了拍祝十三没有受伤的肩膀(在他的手接触肩膀的瞬间,祝十三感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自身真气迥异的暖流一闪而逝,仿佛某种探查)。 “好了,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好好养伤,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你做得很好。”陈先生语气温和,“关于你家传医术的事情,我们会保密。不过,希望以后如果遇到类似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情况,或者……你对自己家的传承有了新的‘理解’,可以联系我们。” 他留下了一张只有部门名称和一个保密电话的名片,材质特殊,触手微凉。 “祝同学,好好休息,期待你康复的好消息。”陈先生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带着那名年轻人离开了病房。 房门关上的瞬间,祝十三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软在病床上,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刚才那短暂的交锋,比他硬抗伤势爬出车祸现场还要耗费心神。那丝探查的暖流……他们果然有特殊的手段! 他紧紧攥着那张冰凉的名片,心情复杂。这既是警告,也是一条潜在的通道。他明白,从这一刻起,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一个隐藏在普通社会之下的、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的世界。 接下来的几天,祝十三的病房安静了许多。父母从山里匆匆赶来,看到他浑身是伤的样子,母亲哭成了泪人,父亲则沉默地握着他的手,眼眶通红。他们只知道儿子遭遇了车祸,侥幸生还,还救了人,成了新闻里的小英雄,却丝毫不知晓背后隐藏的惊涛骇浪。 祝十三也没有对父母提及陈先生和传承之事,只是安慰他们自己没事,让他们放心。 在无人打扰的时候,他全部心神都沉入了对《本源炼气诀》的修炼和《祝由十三科》知识的学习中。随着修炼的深入,他发现自己恢复速度快得惊人。医生预计需要至少一个月才能初步愈合的骨折,在他感知中,骨痂的生长速度远超常人,配合真气的滋养,痛苦也日益减轻。同时,他的“望气”能力也愈发纯熟,已经可以隐约看到窗外行人身上代表健康状态的、或明亮或黯淡的“气光”。 这天深夜,同病房的病友早已熟睡。祝十三盘膝坐在床上(勉强能做到),意念沉入识海,尝试与那沉寂的“祖医之魂”沟通。他有很多疑问需要解答。 “师父……先祖……”他在心中呼唤。 良久,一段模糊的信息断断续续地流入他的意识,并非清晰的语言,更像是一种意念的传递:“……末法……蛰伏……慎用……力……窥视……众……” 信息残缺不全,但祝十三明白了核心意思:如今并非修行的盛世,需要谨慎隐藏;他的力量运用已经引起了“窥视”;而且,窥视者可能不止一方! 就在他消化这段信息时,病房窗外,对面楼顶的一个阴影处,一个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正通过高倍望远镜,无声地观察着病房内的情形。他看到祝十三以古怪的姿势静坐,呼吸绵长,与寻常伤者截然不同。 身影对着微型耳麦低语:“目标‘青囊’,夜间行为异常,呈类似冥想或调息状态,与其重伤员身份不符。怀疑其掌握某种特殊修养法门。持续观察中。”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医院楼下花园的暗处,另一个穿着普通夹克的身影也注意到了楼顶的观察者。他按了按耳中的通讯器,低声道:“陈头,发现‘夜枭’的人,他们在监视祝十三。” 电话那头,陈先生的声音平静无波:“知道了。保持距离,确保‘青囊’安全,非必要不介入。我们要看的,不只是他,还有会被他引出来的……其他东西。” 病房内,祝十三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丝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他并未发现楼顶的监视者,但一种冥冥中的直觉,让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 他拿起枕边那张冰凉的名片,摩挲着上面的号码。前路未知,危机四伏,但传承在身,他已无退路。 高考,家庭,隐秘的组织,未知的敌人……所有的线头,都交织在了这个十六岁少年的身上。 棋局,已然开启。而他,不再是棋子,而是必须学会如何执棋的——破局者! 第5章 微光窥秘 接下来的几天,祝十三感觉自己像被困在精致牢笼中的鸟。医院的作息规律得近乎刻板,清晨七点护士准时来查房,八点整输液袋挂上输液架,针头刺入血管的轻微刺痛成了每日固定的开场白;三餐是毫无惊喜的清淡餐食,白粥、青菜、少量瘦肉,味道寡淡得如同嚼蜡。这一切按部就班的机械秩序,与他体内日益蓬勃、跃动不止的力量,以及脑海中翻腾的玄奥医理,形成了尖锐到近乎割裂的对比。 父母在确认他骨折愈合情况稳定、生命体征正常后,为了节省每日的住宿费和伙食费,已连夜返回了山里的祝家坳。临走前,母亲李桂兰反复摩挲着他未受伤的右手,眼眶通红:“十三,妈不在身边,你可得好好听话,按时吃药、配合治疗,别自己瞎折腾。” 父亲祝建国则蹲在病房角落,闷声抽着旱烟,烟丝燃烧的呛味弥漫在空气中,直到发车前才站起身,粗糙的手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父母离开后,病房里的寂静被无限放大。这份独处的孤独,却意外给了他更多沉浸于自身世界的时间。他不再需要刻意掩饰真气的运转,也不必担心父母看到他 “异常” 的恢复速度而忧心。 《本源炼气诀》的运转愈发顺畅,丹田内那缕原本微弱如萤火的淡青色气流,如今已粗壮了些许,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带着温润的暖意,在经脉中孜孜不倦地冲刷、滋养着受损的脉络与骨骼。他能清晰地 “内视” 到左腿胫腓骨的骨折处,一层细密的骨痂正以远超医学常识的速度生长、钙化,原本缠绕在伤处、代表淤血与炎症的 “青黑色病气”,在真气的持续净化下,正一点点变淡、消散,如同被溪流冲刷的污泥。按照这个恢复速度,他或许根本不需要医生预估的三个月恢复期,顶多一个月,就能正常行走。 与此同时,他对 “望气” 之能的运用也愈发精细娴熟。他已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区分不同人身上的气机:医护人员常年与病患打交道,身上的 “白色气机” 明亮而沉稳,带着健康活力与职业带来的平和;重症病人的气机则黯淡紊乱,或夹杂着代表炎症的赤红,或缠绕着象征衰败的灰黑;前来探病的家属,气机强弱不一,大多带着焦虑的波动;而花园里嬉戏打闹的孩童,气光虽稚嫩微弱,却如同破土的新芽,充满了勃勃生机,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 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丝微不可查的真气凝聚于双眼。那一刻,他眼中的世界仿佛被春雨洗刷过一般,色彩骤然变得鲜明饱和,所有细节都清晰得惊人 —— 窗外远处行道树的叶片脉络,如同工笔画般纤毫毕现;走廊尽头护士服上的纽扣反光,都能看清纹路;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在阳光的照射下无所遁形。这不仅仅是视觉的提升,更像是一种感知层面的升华,让他能捕捉到世界最细微的变化。 然而,这种力量的快速增长并未给祝十三带来多少喜悦,反而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加深了他内心的焦躁与不安。陈默先生意味深长的目光、那张冰凉坚硬的黑色名片、以及冥冥中仿佛无处不在的 “窥视感”,都如同无形的枷锁,时刻提醒着他,这份传承是柄双刃剑,必须谨慎隐藏,绝不能轻易暴露。 他就像一个怀抱重宝行走于闹市的孩童,既渴望将珍宝的光芒展现于人前,用医术救助更多人,又恐惧因此引来贪婪的觊觎者,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这天午后,阳光格外和煦,金色的光线透过病房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的消毒水气味也淡了几分。负责照料他的护士小周推着轮椅,笑着走进来:“祝十三,今天天气这么好,带你去楼下小花园‘放风’,总待在病房里不利于恢复。” 这是他车祸住院以来,第一次离开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和住院楼。轮椅碾过走廊光滑的瓷砖,发出轻微的轱辘声,空气中的味道渐渐变了 —— 消毒水的刺鼻气息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泥土的湿润、青草的清新,还有一丝不知名小花的浅淡芬芳。耳边不再是输液管的滴答声和仪器的嗡鸣,而是清脆的鸟鸣、孩童的嬉笑,还有远处传来的模糊人声。祝十三紧绷了许久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小花园不大,却打理得十分精致。青石板铺成的小径蜿蜒曲折,两旁种满了冬青和月季,几株高大的香樟枝繁叶茂,投下大片阴凉。花园里零散分布着几组长椅,坐着不少人:有拄着拐杖缓慢散步的康复病人,面容憔悴,眉宇间带着久病的疲惫;有低头私语的家属,神色凝重;还有几个由家长带着的孩童,在草坪上追逐打闹,笑声清脆响亮。 祝十三坐在轮椅上,由小周推着,漫无目的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一张长椅上的身影牢牢吸引。 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身形消瘦得几乎撑不起衣服,肩膀微微佝偻,脖颈处的皮肤松弛地褶皱着。一位穿着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连衣裙、气质温婉的中年妇人,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缓缓在长椅上坐下。妇人的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身上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与老人身上的药味形成了鲜明对比。 祝十三的目光落在老人身上,瞳孔微微收缩。在他的 “望气” 感知中,老人口鼻周围,尤其是对应肺部的胸腔区域,萦绕着一股极其浓郁、凝而不散的 “灰黑色病气”。这病气不同于普通病患身上的黯淡,而是深沉、晦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带着强烈的侵蚀性,几乎要将老人本已微弱如残烛的 “白色气机” 完全吞噬。那白色生机如同风中摇曳的灯火,随时都可能被灰黑色病气彻底扑灭。 “晚期肺癌,并且合并多种耐药菌感染,引发严重肺部并发症,脏腑机能衰竭,生机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一段源自《祝由十三科?医道卷》的诊断信息,如同烙印般自动浮现在祝十三脑海。他甚至能凭借那 “灰黑色病气” 的粘稠性状、流动轨迹,清晰 “看” 出老人所感染病菌的特性 —— 它们生命力极强,外壳坚硬如同铁石,普通抗生素根本无法穿透,反而会刺激它们产生更强的耐药性,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附着老人的脏腑。 一股强烈的施救冲动如同潮水般涌上祝十三心头。他有办法!《祝由十三科?医道卷》中记载的 “五行化煞针”,配合他日渐精纯的真气,恰好能克制这种阴寒凝滞的病气;再辅以 “固本培元汤” 调理脏腑,以人参、黄芪、当归等药材益气养血,未必不能挽狂澜于既倒,为老人争取更多时间,甚至有可能彻底清除病菌! 但这股冲动刚冒头,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打着厚厚石膏、无法自由活动的左腿,又扫了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 —— 有散步的病人,有看护的家属,还有巡逻的保安。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身受重伤、需要坐轮椅的少年,如何能突然施展出精妙的针灸之术?又如何解释自己能 “看” 到常人无法察觉的病气?一旦暴露,陈默所在的神秘部门必然会顺藤摸瓜,到那时,不仅传承的秘密保不住,他自己恐怕也会失去自由,甚至给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犹豫不决之际,目光无意间扫过花园入口处的香樟树,心脏猛地一跳。 那棵粗壮的香樟树下,倚着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装的年轻人。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下颌线紧绷,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似随意地低头玩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清具体神情。但祝十三修炼《本源炼气诀》后,感知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正从那个方向锁定着自己,如同蛰伏的猎手,无声无息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那个曾跟随陈默来过病房的年轻人!祝十三瞬间认出了他 —— 那天他站在陈默身后,如同铁塔般沉默,眼神锐利如刀。他们果然还在监视自己! 祝十三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原本稍稍放松的心弦再次紧绷到极致。他立刻收敛心神,将所有的情绪波动强行压下,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目光落在身边的月季花丛上。那丛月季开得正盛,粉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带着晶莹的露珠,他刻意放缓呼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刚才对那肺癌老人的关注,只是偶然一瞥。 然而,树下的年轻人似乎并没有上前打扰的意思,依旧保持着距离,只是那道锁定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的周身。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身影,匆匆穿过花园的草坪,径直走向那位肺癌老人所在的长椅。是***医生。他面色凝重,眉头紧蹙,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匆匆赶来告知病情。 尽管两人相距约莫十米远,但祝十三修炼后耳力远超常人,加之周围环境相对安静,还是能隐约听清他们的对话片段。 “…… 冯老,冯夫人,最新的痰培养和药敏试验结果出来了…… 情况很不乐观。” 李医生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歉意和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压着千斤重担,“之前使用的几种强效广谱抗生素,都出现了明显的耐药性。感染还在持续加重,已经影响到心肺功能,呼吸衰竭的风险在不断升高……” “李主任,” 中年妇人 —— 想必就是冯夫人,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眼眶通红,“真的……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进口药?或者最新的临床试验药物?不管多贵,我们都愿意试,只要能救老冯的命!”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希冀。 李医生缓缓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冯夫人,我们已经联系了国内顶尖的感染科专家会诊,目前国内能用的最高级别的药物都已经尝试过了,效果甚微。”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老人苍白的脸上,“除非…… 除非能有全新的、作用机制完全不同的治疗方案,否则…… 我们只能尽力进行支持治疗,减轻冯老的痛苦,延长他的生存期。” 全新的、作用机制完全不同的治疗方案…… 祝十三的心再次被狠狠触动。李医生口中的 “奇迹”,不正是他所掌握的祝由秘术吗?以真气为引,用针灸化煞,借汤药固本,完全跳出了现代医学的框架,或许正是攻克这种耐药病菌的关键。 他抬眼望去,只见冯夫人绝望地捂住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而那位冯老,虽然身体虚弱得连坐直都有些费力,却缓缓抬起手,枯瘦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背,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好了,秀娟,别哭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都这把年纪了,能有你陪着,已经很满足了。李主任已经尽力了,不要再为难他。” 冯老的语气中没有怨恨,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却更让人心头发酸。这一幕,像一根细针,狠狠刺中了祝十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医者仁心,纵然传承初得,他还未能完全掌控其中的玄妙,但若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流逝,而自己明明有能力施救却袖手旁观,那份源自先祖的济世之念,让他无法完全心安。 他鬼使神差地,再次将一丝微弱的真气凝聚于双眼,目光穿透人群,更加专注地 “观察” 冯老肺部的病气。这一次,他看得比之前更加清晰 —— 那团厚重的灰黑色病气内部,并非完全混沌,而是隐藏着几点极其微弱、如同萤火虫般不断闪烁的 “腥红” 光芒。这些红光如同活物一般,在灰黑色病气中穿梭、蠕动,贪婪地吞噬着老人残存的白色生机,每闪烁一次,灰黑色病气就浓郁一分,老人的生机便微弱一分。 这是…… 菌群变异后产生的 “戾气” 核心? 祝十三的脑海中瞬间闪过《祝由十三科?医道卷》中的一段记载:“天地间有邪祟之气,可附于菌虫,成戾气,蚀生机,善反噬,非寻常药石可解。” 难道冯老的病,并非普通的细菌感染那么简单?这些病菌已经产生了类似 “意识” 的戾气,能够主动侵蚀生机,这才是现代抗生素无效的根本原因? 就在他全神贯注,试图看清那几点腥红戾气的具体形态,想要找出其弱点时,异变突生! 那几点 “腥红” 光芒仿佛察觉到了他的 “窥视”,猛地齐齐闪烁了一下,光芒瞬间变得刺眼,如同淬了毒的针尖!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充满污秽与侵蚀感的意念,如同无数根无形的细针,顺着他的目光,逆势而上,狠狠刺向他的双眼! “呃!” 祝十三闷哼一声,只觉得双眼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过,又像是被污秽的泥浆侵入,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蔓延开来,眼眶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凝聚在眼底的真气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瞬间溃散无踪,视野猛地变得模糊,眼前的世界都扭曲起来,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差点从轮椅上栽下去! “你怎么了?” 推轮椅的小周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死死扶住他的肩膀,语气焦急,“脸色怎么突然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眼睛怎么红了?” 不远处香樟树下的那个年轻人,也瞬间站直了身体,原本随意的姿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度警惕的状态。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祝十三,脚步微微挪动,似乎随时准备上前,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与探究,显然是察觉到了异常。 “没…… 没事,” 祝十三强忍着双眼的刺痛和内心的惊骇,艰难地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能是阳光太刺眼了,有点头晕,眼睛进了沙子,不碍事。” 他抬起未受伤的右手,假装揉了揉眼睛,趁机抹去眼角的泪水,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的心中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那是什么东西?仅仅是变异的病菌,竟然能产生类似 “意识” 的戾气,还能主动反击窥探者?这完全超出了现代医学的认知范畴,甚至颠覆了他对 “疾病” 的理解!难道冯老的病,背后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是人为培育的诡异病菌,还是某种超自然的邪祟作祟?陈默所在的部门,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种 “厄菌” 的存在,一直在暗中调查? 小周不疑有他,见他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连忙说道:“那咱们赶紧回去吧,你伤还没好,不能在外面太劳累,万一加重伤势就不好了。” 祝十三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任由小周推着轮椅,转身向住院楼走去。在进入楼门前,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花园里,李医生还在和冯夫人低声交谈,冯老依旧平静地坐在长椅上,只是那团灰黑色病气似乎又浓郁了几分。而那棵香樟树下,那个年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晃动的树影,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痕迹。 回到病房,小周扶着祝十三躺到床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叮嘱他好好休息,有不舒服随时按呼叫铃,这才转身离开。 祝十三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心绪久久无法平静。刚才那短暂的接触,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他窥见了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诡异与危险。他原本以为,传承《祝由十三科》,面对的不过是各种疑难杂症,但现在看来,他将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疾病本身,还有这些超出常理、带着诡异力量的 “邪祟”。 他尝试着运转丹田内的淡青色真气,引导着气流缓缓流向双眼,滋养被戾气侵蚀的眼部经脉。真气所过之处,如同春风拂过冻土,那股尖锐的刺痛感迅速消退,视野也渐渐恢复了清晰。但他心中的疑云,却如同被墨汁浸染的清水,愈发浓重。 冯老的病,陈默所在的神秘部门,能够反噬的诡异戾气,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监视…… 这一切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未知世界。而他,一个刚刚觉醒传承的少年,已经被卷入了这张无形的大网之中,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病房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黄色。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 “请进。” 祝十三睁开眼,坐起身来。 进来的是***医生,他脸上带着一丝明显的疲惫,眼底有着淡淡的红血丝,显然是经历了高强度的工作。但他看向祝十三的眼神,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像是疑惑,又像是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李医生。” 祝十三礼貌地打招呼,心中却暗自警惕起来。他刚才在花园的异常反应,会不会被李医生看到了? “感觉怎么样?左腿的疼痛有缓解吗?体温正常吗?” 李医生例行公事地询问了几句伤势恢复情况,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病历夹,看似随意地翻了翻,手指在纸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话锋却突然一转,状似无意地问道,“下午在花园的时候,我看你好像一直在看冯老 —— 就是那位肺癌晚期的病人。你…… 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祝十三心中一惊,没想到李医生的观察竟然如此细致入微。他下午明明只是短暂地关注了冯老,而且很快就移开了目光,竟然还是被李医生捕捉到了。难道李医生早就对他有所怀疑,一直在暗中留意他的举动? 他迅速稳住心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摇了摇头:“没有,李医生。我只是觉得那位老爷爷看起来很痛苦,心里有点不好受,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 他刻意放缓语气,带着少年人应有的单纯与善良,试图打消李医生的疑虑。 李医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足足三秒,仿佛想从他平静的表情下找出些什么。但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无奈与疲惫:“是啊,确实很痛苦。一种我们目前的医疗手段,几乎无法缓解的痛苦。”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祝十三说:“有时候,真的希望医学的边界能再拓宽一些,能有一些…… 意想不到的奇迹发生。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能给这些病人带来活下去的勇气,也能让我们这些做医生的,少一些无能为力的遗憾。” 说完,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拍了拍祝十三的肩膀,转身拿着病历夹,缓缓走出了病房,房门被轻轻带上,留下祝十三一个人在病房里,陷入了沉思。 李医生的话,真的只是单纯的感慨吗?还是说,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这是一种旁敲侧击的试探?如果是试探,他又是从何怀疑的?是自己上次救治大叔和孩子的事情,让他始终心存疑虑?还是刚才在花园的异常反应,引起了他的注意? 夜幕彻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透过窗户,在病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如同无数双窥探的眼睛,让人莫名感到压抑。 医院对面的一家连锁咖啡馆里,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白天那个在花园里监视祝十三的年轻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坐着的正是陈默。年轻人面前的咖啡早已冷却,他却一口未动,正压低声音,语气严肃地汇报着情况。 “陈头,目标下午三点十五分在住院部小花园出现,期间对患有‘厄菌’感染的冯建国表现出明显的异常关注。” 年轻人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专业的冷静,“在其凝视冯建国超过十秒后,体内出现短暂的能量波动,随后伴随明显的生理不适 —— 双眼刺痛、脸色发白、身体失衡,疑似遭受‘厄菌’产生的灵觉反噬。” 陈默手中拿着一把银色的咖啡勺,正在缓慢地搅拌着杯中的黑咖啡,听到 “灵觉反噬” 四个字时,搅拌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哦?能引动‘厄菌’的灵觉反噬…… 看来,我们对这位‘青囊传人’的评价,还得再提高一个等级。” 他放下咖啡勺,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却又难掩期待:“他对‘厄菌’的感知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敏锐。普通的异能者都未必能察觉到‘厄菌’的戾气核心,他一个刚觉醒传承的少年,竟然能做到,甚至引发反噬,这说明他的传承,很可能与‘厄菌’的本质相克。” “继续监视,” 陈默的目光投向窗外医院的方向,眼神深邃,“盯紧冯建国那边,同时加大对祝十三的观察力度,但不要打草惊蛇。如果祝十三真的能‘看’到‘厄菌’的戾气核心,那么,他或许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能解开‘厄菌’之谜的关键人物之一。只是不知道,他这柄刚刚出鞘的锋利匕首,能不能承受住接下来的风暴,够不够锋利到剖开这层层迷雾……”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不休,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祝十三在病房中平静养伤的日子,显然已经彻底结束。一场围绕着他、神秘 “厄菌” 以及背后未知势力的风暴,正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酝酿、发酵。而祝十三知道,他必须尽快变得强大,才能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站稳脚跟,守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第6章 厄菌疑云 接下来的几天,祝十三感觉自己像被困在精致牢笼中的鸟。医院的作息规律得近乎刻板,清晨七点的查房、八点准时送来的输液袋、三餐固定的清淡餐食,一切都按部就班,带着机械的秩序感。这种一成不变的节奏,与他体内日益蓬勃、跃动不止的力量,以及脑海中翻腾的玄奥医理,形成了尖锐到近乎割裂的对比。 父母在确认他骨折愈合情况稳定、生命体征正常后,为了节省每日的住宿费和伙食费,已连夜返回了山里的祝家坳。临走前,母亲李桂兰反复摩挲着他未受伤的右手,眼眶通红:“十三,妈不在身边,你可得好好听话,按时吃药、配合治疗,别自己瞎折腾。” 父亲祝建国则蹲在病房角落,闷声抽着旱烟,直到发车前才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父母离开后,病房里的寂静被无限放大。这份独处的孤独,却意外给了他更多沉浸于自身世界的时间。他不再需要刻意掩饰真气的运转,也不必担心父母看到他 “异常” 的恢复速度而担忧。 《本源炼气诀》的运转愈发顺畅,丹田内那缕原本微弱如萤火的淡青色气流,如今已粗壮了些许,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带着温润的暖意,在经脉中孜孜不倦地冲刷、滋养着受损的脉络与骨骼。他能清晰地 “内视” 到左腿胫腓骨的骨折处,一层细密的骨痂正以远超医学常识的速度生长、钙化,原本缠绕在伤处、代表淤血与炎症的 “青黑色病气”,在真气的持续净化下,正一点点变淡、消散,如同被溪流冲刷的污泥。按照这个恢复速度,他或许根本不需要医生预估的三个月恢复期,顶多一个月,就能正常行走。 与此同时,他对 “望气” 之能的运用也愈发精细娴熟。他已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区分不同人身上的气机:医护人员常年与病患打交道,身上的 “白色气机” 明亮而沉稳,带着健康活力与职业带来的平和;重症病人的气机则黯淡紊乱,或夹杂着代表炎症的赤红,或缠绕着象征衰败的灰黑;前来探病的家属,气机强弱不一,大多带着焦虑的波动;而花园里嬉戏打闹的孩童,气光虽稚嫩微弱,却如同破土的新芽,充满了勃勃生机,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 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丝微不可查的真气凝聚于双眼。那一刻,他眼中的世界仿佛被春雨洗刷过一般,色彩骤然变得鲜明饱和,所有细节都清晰得惊人 —— 窗外远处行道树的叶片脉络,如同工笔画般纤毫毕现;走廊尽头护士服上的纽扣反光,都能看清纹路;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在阳光的照射下无所遁形。这不仅仅是视觉的提升,更像是一种感知层面的升华,让他能捕捉到世界最细微的变化。 然而,这种力量的快速增长并未给祝十三带来多少喜悦,反而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加深了他内心的焦躁与不安。陈默先生意味深长的目光、那张冰凉坚硬的黑色名片、以及冥冥中仿佛无处不在的 “窥视感”,都如同无形的枷锁,时刻提醒着他,这份传承是柄双刃剑,必须谨慎隐藏,绝不能轻易暴露。 他就像一个怀抱重宝行走于闹市的孩童,既渴望将珍宝的光芒展现于人前,用医术救助更多人,又恐惧因此引来贪婪的觊觎者,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这天午后,阳光格外和煦,金色的光线透过病房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负责照料他的护士小周推着轮椅,笑着走进来:“祝十三,今天天气这么好,带你去楼下小花园‘放风’,总待在病房里不利于恢复。” 这是他车祸住院以来,第一次离开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和住院楼。轮椅碾过走廊光滑的瓷砖,发出轻微的轱辘声,空气中的味道渐渐变了 —— 消毒水的刺鼻气息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泥土的湿润、青草的清新,还有一丝不知名小花的浅淡芬芳。耳边不再是输液管的滴答声和仪器的嗡鸣,而是清脆的鸟鸣、孩童的嬉笑,还有远处传来的模糊人声。祝十三紧绷了许久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小花园不大,却打理得十分精致。青石板铺成的小径蜿蜒曲折,两旁种满了冬青和月季,几株高大的香樟枝繁叶茂,投下大片阴凉。花园里零散分布着几组长椅,坐着不少人:有拄着拐杖缓慢散步的康复病人,面容憔悴,眉宇间带着久病的疲惫;有低头私语的家属,神色凝重;还有几个由家长带着的孩童,在草坪上追逐打闹,笑声清脆响亮。 祝十三坐在轮椅上,由小周推着,漫无目的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一张长椅上的身影牢牢吸引。 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身形消瘦得几乎撑不起衣服,肩膀微微佝偻。一位穿着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连衣裙、气质温婉的中年妇人,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缓缓在长椅上坐下。 祝十三的目光落在老人身上,瞳孔微微收缩。在他的 “望气” 感知中,老人口鼻周围,尤其是对应肺部的胸腔区域,萦绕着一股极其浓郁、凝而不散的 “灰黑色病气”。这病气不同于普通病患身上的黯淡,而是深沉、晦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带着强烈的侵蚀性,几乎要将老人本已微弱如残烛的 “白色气机” 完全吞噬。 “晚期肺癌,并且合并多种耐药菌感染,引发严重肺部并发症,脏腑机能衰竭,生机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一段源自《祝由十三科?医道卷》的诊断信息,如同烙印般自动浮现在祝十三脑海。他甚至能凭借那 “灰黑色病气” 的粘稠性状、流动轨迹,清晰 “看” 出老人所感染病菌的特性 —— 它们生命力极强,外壳坚硬,普通抗生素根本无法穿透,反而会刺激它们产生更强的耐药性。 一股强烈的施救冲动如同潮水般涌上祝十三心头。他有办法!《祝由十三科?医道卷》中记载的 “五行化煞针”,配合他日渐精纯的真气,恰好能克制这种阴寒凝滞的病气;再辅以 “固本培元汤” 调理脏腑,未必不能挽狂澜于既倒,为老人争取更多时间,甚至有可能彻底清除病菌! 但这股冲动刚冒头,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打着厚厚石膏、无法自由活动的左腿,又扫了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 —— 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身受重伤、需要坐轮椅的少年,如何能突然施展出精妙的针灸之术?又如何解释自己能 “看” 到常人无法察觉的病气?一旦暴露,陈默所在的神秘部门必然会顺藤摸瓜,到那时,不仅传承的秘密保不住,他自己恐怕也会失去自由。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犹豫不决之际,目光无意间扫过花园入口处的香樟树,心脏猛地一跳。 那棵粗壮的香樟树下,倚着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装的年轻人。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似随意地低头玩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清具体神情。但祝十三修炼《本源炼气诀》后,感知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正从那个方向锁定着自己,如同蛰伏的猎手,无声无息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那个曾跟随陈默来过病房的年轻人!他们果然还在监视自己! 祝十三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原本稍稍放松的心弦再次紧绷到极致。他立刻收敛心神,将所有的情绪波动强行压下,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目光落在身边的月季花丛上,仿佛刚才对那肺癌老人的关注,只是偶然一瞥。 然而,树下的年轻人似乎并没有上前打扰的意思,依旧保持着距离,只是那道锁定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的周身。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身影,匆匆穿过花园的草坪,径直走向那位肺癌老人所在的长椅。是***医生。他面色凝重,眉头紧蹙,快步走到老人和中年妇人面前,微微躬身,低声交谈起来。 尽管两人相距约莫十米远,但祝十三修炼后耳力远超常人,加之周围环境相对安静,还是能隐约听清他们的对话片段。 “…… 冯老,冯夫人,最新的痰培养和药敏试验结果出来了…… 情况很不乐观。” 李医生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歉意和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压着千斤重担,“之前使用的几种强效广谱抗生素,都出现了明显的耐药性。感染还在持续加重,已经影响到心肺功能,呼吸衰竭的风险在不断升高……” “李主任,” 中年妇人 —— 想必就是冯夫人,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真的……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进口药?或者最新的临床试验药物?不管多贵,我们都愿意试,只要能救老冯的命!” 李医生缓缓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冯夫人,我们已经联系了国内顶尖的感染科专家会诊,目前国内能用的最高级别的药物都已经尝试过了,效果甚微。”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除非…… 除非能有全新的、作用机制完全不同的治疗方案,否则…… 我们只能尽力进行支持治疗,减轻冯老的痛苦,延长他的生存期。” 全新的、作用机制完全不同的治疗方案…… 祝十三的心再次被狠狠触动。李医生口中的 “奇迹”,不正是他所掌握的祝由秘术吗?以真气为引,用针灸化煞,借汤药固本,完全跳出了现代医学的框架,或许正是攻克这种耐药病菌的关键。 他抬眼望去,只见冯夫人绝望地捂住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而那位冯老,虽然身体虚弱得连坐直都有些费力,却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背,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好了,秀娟,别哭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都这把年纪了,能有你陪着,已经很满足了。李主任已经尽力了,不要再为难他。” 冯老的语气中没有怨恨,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却更让人心头发酸。这一幕,像一根细针,狠狠刺中了祝十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医者仁心,纵然传承初得,他还未能完全掌控其中的玄妙,但若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流逝,而自己明明有能力施救却袖手旁观,那份源自先祖的济世之念,让他无法完全心安。 他鬼使神差地,再次将一丝微弱的真气凝聚于双眼,目光穿透人群,更加专注地 “观察” 冯老肺部的病气。这一次,他看得比之前更加清晰 —— 那团厚重的灰黑色病气内部,并非完全混沌,而是隐藏着几点极其微弱、如同萤火虫般不断闪烁的 “腥红” 光芒。这些红光如同活物一般,在灰黑色病气中穿梭、蠕动,贪婪地吞噬着老人残存的白色生机,每闪烁一次,灰黑色病气就浓郁一分。 这是…… 菌群变异后产生的 “戾气” 核心? 祝十三的脑海中瞬间闪过《祝由十三科?医道卷》中的一段记载:“天地间有邪祟之气,可附于菌虫,成戾气,蚀生机,善反噬,非寻常药石可解。” 难道冯老的病,并非普通的细菌感染那么简单?这些病菌已经产生了类似 “意识” 的戾气,能够主动侵蚀生机,这才是现代抗生素无效的根本原因? 就在他全神贯注,试图看清那几点腥红戾气的具体形态时,异变突生! 那几点 “腥红” 光芒仿佛察觉到了他的 “窥视”,猛地齐齐闪烁了一下,光芒瞬间变得刺眼!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充满污秽与侵蚀感的意念,如同无数根无形的细针,顺着他的目光,逆势而上,狠狠刺向他的双眼! “呃!” 祝十三闷哼一声,只觉得双眼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过,又像是被污秽的泥浆侵入,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蔓延开来。凝聚在眼底的真气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瞬间溃散无踪,视野猛地变得模糊,眼前的世界都扭曲起来,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差点从轮椅上栽下去! “你怎么了?” 推轮椅的小周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死死扶住他的肩膀,语气焦急,“脸色怎么突然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远处香樟树下的那个年轻人,也瞬间站直了身体,原本随意的姿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度警惕的状态。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祝十三,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与探究,显然是察觉到了异常。 “没…… 没事,” 祝十三强忍着双眼的刺痛和内心的惊骇,艰难地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能是阳光太刺眼了,有点头晕,不碍事。” 他的心中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那是什么东西?仅仅是变异的病菌,竟然能产生类似 “意识” 的戾气,还能主动反击窥探者?这完全超出了现代医学的认知范畴,甚至颠覆了他对 “疾病” 的理解!难道冯老的病,背后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是人为培育的诡异病菌,还是某种超自然的邪祟作祟? 小周不疑有他,见他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连忙说道:“那咱们赶紧回去吧,你伤还没好,不能在外面太劳累,万一加重伤势就不好了。” 祝十三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任由小周推着轮椅,转身向住院楼走去。在进入楼门前,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花园里,李医生还在和冯夫人低声交谈,冯老依旧平静地坐在长椅上,只是那团灰黑色病气似乎又浓郁了几分。而那棵香樟树下,那个年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回到病房,小周扶着祝十三躺到床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叮嘱他好好休息,有不舒服随时按呼叫铃,这才转身离开。 祝十三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心绪久久无法平静。刚才那短暂的接触,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他窥见了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诡异与危险。他原本以为,传承《祝由十三科》,面对的不过是各种疑难杂症,但现在看来,他将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疾病本身,还有这些超出常理、带着诡异力量的 “邪祟”。 他尝试着运转丹田内的淡青色真气,引导着气流缓缓流向双眼,滋养被戾气侵蚀的眼部经脉。真气所过之处,如同春风拂过冻土,那股尖锐的刺痛感迅速消退,视野也渐渐恢复了清晰。但他心中的疑云,却如同被墨汁浸染的清水,愈发浓重。 冯老的病,陈默所在的神秘部门,能够反噬的诡异戾气,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监视…… 这一切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未知世界。而他,一个刚刚觉醒传承的少年,已经被卷入了这张无形的大网之中。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病房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黄色。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 “请进。” 祝十三睁开眼,坐起身来。 进来的是***医生,他脸上带着一丝明显的疲惫,眼底有着淡淡的红血丝,显然是经历了高强度的工作。但他看向祝十三的眼神,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像是疑惑,又像是探究。 “李医生。” 祝十三礼貌地打招呼,心中却暗自警惕起来。 “感觉怎么样?左腿的疼痛有缓解吗?体温正常吗?” 李医生例行公事地询问了几句伤势恢复情况,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病历夹,看似随意地翻了翻,话锋却突然一转,状似无意地问道,“下午在花园的时候,我看你好像一直在看冯老 —— 就是那位肺癌晚期的病人。你…… 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祝十三心中一惊,没想到李医生的观察竟然如此细致入微。他下午明明只是短暂地关注了冯老,而且很快就移开了目光,竟然还是被李医生捕捉到了。 他迅速稳住心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摇了摇头:“没有,李医生。我只是觉得那位老爷爷看起来很痛苦,心里有点不好受,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 李医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足足三秒,仿佛想从他平静的表情下找出些什么。但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无奈与疲惫:“是啊,确实很痛苦。一种我们目前的医疗手段,几乎无法缓解的痛苦。”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祝十三说:“有时候,真的希望医学的边界能再拓宽一些,能有一些…… 意想不到的奇迹发生。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能给这些病人带来活下去的勇气。” 说完,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拍了拍祝十三的肩膀,转身拿着病历夹,缓缓走出了病房,房门被轻轻带上。 祝十三看着关上的房门,陷入了沉思。李医生的话,真的只是单纯的感慨吗?还是说,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这是一种旁敲侧击的试探?如果是试探,他又是从何怀疑的?是自己下午的异常反应,还是之前救治大叔和孩子的事情,让他始终心存疑虑? 第7章 咫尺天涯 午后的病房像一口密不透风的蒸笼,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窗外的老槐树上,蝉鸣聒噪得如同无数把小锯子,反复拉扯着人的神经,将盛夏的焦躁渲染到了极致。祝十三靠在床头,背后垫着两层松软的枕头,却依旧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洁白的床单上划动,勾勒着《本源炼气诀》的行功路线,线条曲折缠绕,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前日下午在小花园里那惊心动魄的一瞥 —— 冯老胸腔前浓郁得化不开的灰黑色病气,以及病气深处那几点如同鬼火般诡异闪烁的 “腥红” 戾气,还有随之而来的、如同细针穿刺眼球的灵觉反噬。那股污秽、阴冷的侵蚀感,仿佛还残留在眼底,挥之不去。 这绝不是普通的病菌。祝十三无比笃定。普通的病原体,哪怕是耐药性极强的超级细菌,也绝无可能具备这种近乎 “意识” 的主动反应,更不可能顺着他 “望气” 的感知链路,进行精准的反噬。这东西透着一股邪性,带着某种不属于凡俗的诡异力量。他下意识地翻阅脑海中的传承知识,《祝由十三科》里关于 “蛊毒”“瘴疠”“邪祟附身” 的记载纷纷浮现,却没有一种能与冯老身上的 “厄菌” 完全对应 —— 那些记载的邪物或有形,或有特定的传播途径,而这种 “厄菌”,更像是无形的戾气,附着在细菌之上,不断侵蚀生机。 “吱呀” 一声,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打断了他的沉思。母亲李桂兰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保温桶,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的碎发滑落,浸湿了领口的布料,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窝微微凹陷,显然是赶路赶得急。 “十三,今天感觉咋样?腿还疼得厉害吗?” 母亲的声音带着山里人特有的质朴,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他。她快步走到床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想摸他的额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犹豫了一下,转而拿起旁边的毛巾,轻轻擦了擦自己的汗。 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祝十三心头一酸,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清楚家里的情况,本就清贫,这次车祸的医药费、手术费,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母亲此刻的疲惫,定然是为了给他筹钱,四处奔波所致。他接过保温桶,入手温热,里面传来浓郁的骨香:“妈,我好多了,腿不怎么疼了,恢复得挺好。”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钱的事…… 你们别太为难,实在不行,我可以……” “钱的事你不用管!” 母亲不等他说完,就立刻打断了他,语气坚决,却带着一丝刻意的强硬,“你好好养伤,安心准备高考,将来考上大学,比啥都强。家里…… 家里有办法,你爸已经去镇上找亲戚周转了,肯定能凑够的。” 她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迅速低下头,熟练地摆弄着保温桶上的卡扣,避开了祝十三的目光。 祝十三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母亲在撒谎。以家里的条件,亲戚大多也是普通农户,能周转的钱寥寥无几。他没有当场拆穿,而是悄然运转《本源炼气诀》,一丝微弱的真气凝聚于双眼,“望气” 之术无声开启。 在他的感知中,母亲周身那层代表健康活力的 “白色气机”,比上次见面时黯淡了不少,像是蒙了一层灰尘,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更让他心惊的是,母亲眉宇之间,缠绕着一团浓重的 “青黑色” 气息 —— 这是忧虑、焦虑郁结而成的病气,几乎要将她本就微弱的生机压住。而在她代表家宅安宁与财运的方位上,竟隐隐透出一抹刺眼的 “赤色”—— 赤色主破耗、主灾祸,这分明是家里正在遭遇重大经济危机,甚至可能有其他变故的征兆! 家里一定出事了!而且十有八九,就是为了他的医药费!一股灼热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祝十三的心头,让他喉咙发紧,眼眶发热。他不能再让父母为他如此操劳,不能让这个本就艰难的家,因为他而彻底垮掉。他必须尽快拥有赚钱的能力,尽快扛起家庭的重担! 就在这时,病房墙上悬挂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本地新闻。主持人平缓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一条简讯如同惊雷般炸响:“…… 本市著名企业家、慈善家冯建国先生,因肺部严重感染引发多器官功能衰竭,已于今日上午转入 ICU 重症监护室。据院方消息,冯先生病情持续恶化,院方已多次下达病危通知书,目前正在全力抢救……” 电视屏幕上,一闪而过冯老消瘦的面容,虽然只有短短几秒,祝十三却清晰地看到了他周身萦绕不散的灰黑病气。那画面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与前日在花园里看到的景象重叠在一起。 祝十三握着汤勺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温热的骨头汤在保温桶里微微晃动。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滋生、蔓延 —— 如果他能治好冯老呢? 冯家非富即贵,作为知名企业家和慈善家,定然不缺钱财。若是他能施展祝由秘术,成功化解冯老身上的 “厄菌” 戾气,治好那连专家都束手无策的重症,诊金必然不菲,足以解决家里的燃眉之急,甚至能让父母往后的日子过得轻松一些。更重要的是,这将是他验证《祝由十三科》传承威力的绝佳机会,是他真正踏入那个隐藏在世俗之下的神秘世界的第一步! 但现实如同冰冷的枷锁,狠狠浇灭了他的满腔热血。他低头看向自己那条打着厚重石膏的左腿,石膏呈灰白色,坚硬而沉重,将整个小腿牢牢固定,稍微挪动一下,就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骨骼又要断裂一般。除了左腿骨折,他的左侧肋骨还有骨裂,浑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连深呼吸都带着隐隐的闷痛。 别说施展需要精准控制真气、配合复杂手法的 “五行化煞针”,就是独立下床行走,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一种奢望。一个躺在病床上、生活难以自理的伤员,要去救治 ICU 里被顶级专家宣判 “死刑” 的危重病人?这想法荒谬得可笑,如同天方夜谭。 他甚至连走到 ICU 门口的资格都没有。ICU 的严格管控、医护人员的警惕、暗中监视他的神秘人员…… 这一切,都是他无法跨越的障碍。 内心的挣扎如同沸水翻滚,难以平息。济世救人的本能在疯狂呼唤,家庭现实的压力在咆哮呐喊,可这副残破的躯壳,却像一座无形的牢笼,将他死死禁锢在病榻之上,让他寸步难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就在眼前,却无法伸出手去抓住。 傍晚时分,负责给他换药的护士小周推着治疗车走了进来。她熟练地打开无菌包,准备更换伤口敷料,动作轻柔而专业。祝十三看着她,心中一动,状似无意地问道:“小周护士,下午新闻里说的那个冯建国先生,就是住在咱们医院的那位吧?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小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就是那位冯老。说起他,真是个大好人,前几年还给咱们医院捐了一栋门诊楼呢,好多贫困病人都受过他的资助。” 她一边给祝十三的伤口消毒,一边继续说道,“可惜啊,他这病太棘手了,是多种耐药菌混合感染,国内最好的抗生素都用上了,一点效果都没有。李主任他们天天加班研究治疗方案,头发都快愁白了,还特意从省里请了感染科的专家来会诊,结果还是没办法,只能转到 ICU 维持着。” 多种耐药菌…… 专家束手无策…… 这些信息与他 “望气” 看到的情况完全印证。祝十三的心跳不由得加速,心中的执念愈发强烈,可那股无能为力的感觉,却像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深夜,病房里一片寂静。同房的病友早已进入梦乡,发出均匀的鼾声,与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夜的旋律。祝十三却毫无睡意,他悄悄盘膝坐起身,背后垫着枕头支撑身体,尽量避免牵扯到肋骨的伤口。他闭上眼睛,意念沉入识海,疯狂翻阅着《祝由十三科?医道卷》的传承知识。 “五行化煞针” 的相关篇幅被他反复揣摩、研读。此针法以自身真气为根基,模拟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之理,通过特定的穴位配伍和行针手法,化转体内的病邪之气,尤其擅长化解 “戾气”“煞气” 这类诡异邪祟。其中记载的 “破煞三针”“固本五穴”,正好对症冯老身上那 “厄菌” 产生的腥红戾气,只要真气足够,手法精准,未必不能逆转乾坤。 但他清醒地认识到,以自己目前这缕微弱得如同溪流的本源真气,别说完整施展 “五行化煞针” 的全套针法,就连稳定维持一丝针气,穿透皮肤、作用于穴位深处,都异常困难。真气修为是一切医术的根基,没有足够的 “燃料”,再精妙的医术也只是空中楼阁,无从施展。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必须尽快恢复伤势! 祝十三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修炼之中,全力运转《本源炼气诀》。淡青色的真气在经脉中加速循环,如同奔腾的小河,冲刷着受损的脉络,滋养着断裂的骨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真气每流转一圈,就壮大一分,虽然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床头柜上,那盆护士送来的绿萝,叶片几不可查地微微蜷曲了一下,似乎有无形的力量在抽取它的生机。 接下来的两天,祝十三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修炼和医道梳理之中。他对外表现得异常安静,除了配合医生治疗、按时用餐,大多数时候都闭着眼睛 “睡觉”,或者捧着一本借来的中医基础教材 “看书”,沉默得像一块石头。连***医生查房时,都忍不住表扬他:“祝十三,你这心态不错,年轻人就该这样,沉得住气,恢复得才快。” 只有祝十三自己知道,这份平静表象之下,是何等汹涌的暗流。他的真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对 “五行化煞针” 的理解也愈发深刻,可身体的恢复速度,却远不及他的预期。更让他警惕的是,病房外的 “眼睛” 依然存在 —— 偶尔掠过窗口的身影、走廊里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甚至是护士站传来的隐约交谈声,都在提醒他,那份无处不在的监视,从未消失。 第三天清晨,天色灰蒙,乌云低垂,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没有阳光,没有鸟鸣,只有沉闷的空气,让人呼吸都觉得沉重。祝十三正盘膝坐在床上,引导着真气缓慢滋养伤腿的骨骼,感受着骨痂生长的细微动静。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脚步声杂乱而匆忙,夹杂着压抑的哭泣声,如同重锤般,一下下敲在祝十三的心上。这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护士站附近。 紧接着,一个疲惫不堪、带着浓重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医生的声音,透着难以言喻的无力与惋惜:“…… 通知家属吧,冯老…… 凌晨四点十八分,经全力抢救无效,临床死亡。” 轰! 仿佛有一道惊雷在祝十三的脑海中炸响,让他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走了?那个在花园里还能保持着一丝平静气度、轻声安慰妻子的老人,那个被 “厄菌” 折磨得形容枯槁、却依旧不失风骨的冯老…… 就这么走了? 他猛地撑起身子,不顾左腿传来的钻心剧痛,也不管肋骨骨裂处的牵扯感,眼神死死地盯着病房门。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到***医生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面色沉重地站在护士站旁低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惋惜。不远处,冯老的夫人被几位亲属搀扶着,身形摇摇欲坠,悲恸的哭声如同一把钝刀,嘶哑而绝望,割裂着清晨的宁静,听得人心脏阵阵抽痛。 祝十三颓然倒回床上,后背重重地撞在枕头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闷得他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带着灼痛。他下意识地再次凝聚真气于双眼,望向 ICU 所在的方向。 在他的 “望气” 感知中,那股笼罩在医院上空、浓郁而污秽的灰黑色病气,正在缓缓消散,如同退潮的海水,一点点归于虚无。而其中那几点令人心悸的 “腥红” 戾气,也如同燃尽的烛火,彻底湮灭,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波动。 病气散了,人也走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密密麻麻的藤蔓,疯狂地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他窒息。他明明看出了问题的根源,明明知道那 “厄菌” 的核心是可化解的戾气,明明传承中就有对应的救治之法!可他却因为自身重伤未愈,因为真气修为低微,因为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看着一个原本美满的家庭陷入无尽的悲痛,看着自己家里的经济危机依旧无法解决! 弱小!一切都是因为弱小! 如果他的实力足够强大,真气足够充沛,何需困于这病榻之上?早就可以施展出 “五行化煞针”,救下冯老,赢得诊金,让父母不再为钱发愁。如果他的能力足够出众,名声在外,何需忌惮那些暗中窥视的目光?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施展祝由秘术,济世救人,传承先祖的医道荣光。如果他的手段足够高明,何惧那 “厄菌” 的反噬?早就可以从容应对,甚至反过来探究这诡异病菌的根源! “啊啊啊 ——” 一声低哑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无尽的不甘、愤怒与绝望。这声音压抑而沉闷,如同困兽的悲鸣,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他猛地闭上双眼,不再去看门外那令人心碎的人间悲剧,不再去想家里的困境,将所有的情绪 —— 愧疚、不甘、愤怒、绝望 —— 都狠狠压入心底,化作最原始、最狂暴的动力。 《本源炼气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丹田内的淡青色气流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瞬间爆发,在经脉中奔腾咆哮,速度快得几乎要撕裂经脉!真气所过之处,带来一阵阵灼热的痛感,却也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床头柜上的那盆绿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蔫下去,翠绿的叶片失去了光泽,变得枯黄发皱,原本饱满的茎秆也耷拉下来,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他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更快!更强! 他要挣脱这副残破躯壳的束缚!要摆脱这无处不在的监视!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要守护自己的家人!要让《祝由十三科》的光芒,照亮这被邪祟笼罩的黑暗! 这一刻,祝十三眼中最后一丝属于青涩学生的稚气,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淬火刀锋般的锋芒,是急于破茧而出的决绝,是对力量近乎偏执的渴望。 咫尺之内,人命消逝,他无能为力; 天涯之远,大道在前,他必奋力奔赴! 病房里,淡青色的真气气流如同无形的风暴,围绕着少年的身体缓缓旋转。窗外的乌云愈发浓重,一场暴雨,即将来临。而少年心中的风暴,也已席卷全身,预示着一场属于他的蜕变,即将开始。 第8章 破茧前行 冯老的离世,像一根淬了冰的尖锐钢刺,深深扎进祝十三的心底,日夜反复刺痛着他,时刻提醒着他自身的无力与渺小,也点燃了他对力量近乎偏执的渴望。接下来的三天,他几乎摒弃了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对自身伤势的攻克和对《祝由十三科》的钻研之中,连吃饭、休息都变得敷衍,眼中只剩下坚毅与决绝。 他比谁都清楚,依靠现代医学的常规治疗,他这身伤势 —— 左腿胫腓骨闭合性骨折、两根肋骨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基本康复,半年才能完全恢复正常活动。可高考迫在眉睫,只剩下短短十几天,他根本等不起;家里为了他的医药费早已债台高筑,父母日夜操劳,鬓角添霜,他更不能等。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脑海中那玄奥莫测的祝由传承上。 《祝由十三科?符咒卷》中,记载了不少用于疗愈的秘咒,从皮肉擦伤到脏腑损伤,皆有对应的解法。其中有一道 “青木回春咒”,让他看到了曙光 —— 此咒以 “木主生机” 为核心,据说能激发人体潜藏的木属性生机,加速血肉愈合、骨骼生长,甚至能修复受损的经脉。但施展此咒并非易事,需以自身精纯真气为引,凌空勾勒复杂符文,同时沟通天地间游离的生命精气,对真气掌控力和精神力的消耗极大,稍有不慎便会真气反噬,加重伤势。 祝十三没有退路,决定冒险一试。他选择的第一个施咒对象,就是自己左腿的骨折处。 第一次尝试选在深夜。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母亲轻微的鼾声在空气中起伏。祝十三轻轻挪了挪身体,让自己靠得更稳,尽量不牵动肋骨的伤处。他凝神静气,摒弃所有杂念,意念缓缓沉入丹田,引导那缕已比之前壮大了不少的淡青色气流,顺着经脉涌向右手食指指尖。 依照咒法记载,他需以指尖为笔,以真气为墨,凌空在左腿厚重的石膏上方,勾勒一个由无数曲线和折线组成的复杂玄奥绿色符文。这符文形似初生的嫩芽,又暗藏五行相生之理,每一笔的粗细、弧度、真气注入量都有严苛要求。 过程比想象中更加艰难。真气离体后,如同失去根系的草木,难以掌控,稍一分心就会飘散;精神力需要高度集中,将每一个符文细节都精准复刻,片刻的恍惚就会导致前功尽弃。仅仅勾勒到符文的三分之一,那淡青色的真气线条就开始剧烈晃动,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最终 “啵” 的一声骤然溃散。 真气反噬的力道顺着指尖传回体内,震得他气血翻涌,喉咙一阵发甜,左腿骨折处更是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额头上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第一次尝试,失败。 他没有气馁,强咽下涌到喉头的腥甜,靠在床头缓缓喘息。黑暗中,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味失败的原因:一是真气不够凝练,离体后难以维持形态;二是精神力分配不均,在复杂符文的转折处容易分心;三是对符文结构的理解还停留在表面,未能领悟其内在的气机流转。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待气息平复,体内的真气重新归于平稳,他再次睁开眼,眼中的疲惫被坚定取代。失败,再尝试;溃散,再凝聚…… 整整一个白天,他都在这种反复的失败与调整中度过。母亲李桂兰见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虚汗擦了又冒,只当是伤势疼痛难忍,心疼得直掉眼泪,不停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汗,劝他好好休息,别硬撑。 祝十三只能强打起精神,用 “在看高考复习资料,有些知识点太绕,费脑子” 为由搪塞过去。他不敢告诉母亲真相,一来怕她担心,二来这超出常理的祝由秘术,也无法轻易解释。 就这样,白天趁母亲陪护的间隙偷偷练习,深夜等母亲睡熟后继续钻研,整整三天,祝十三几乎没有合眼。极度的疲惫让他眼底布满血丝,脸色愈发憔悴,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 这三天的高强度练习,虽然痛苦,却让他对真气的掌控力和精神力的运用都有了质的飞跃。真气比之前凝练了数倍,指尖操控的精准度大幅提升,精神力也变得更加坚韧,能够长时间保持高度集中。 直到第三天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病房的窗棂,为洁白的墙壁和床单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飞舞,带着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气息。祝十三深吸一口气,调整到前所未有的专注状态。 他再次抬起右手,指尖悄然亮起一抹微不可查的淡青色光芒,不再像之前那样晃动不定,而是沉稳而坚定。他缓缓抬手,凌空在左腿石膏上方勾勒起来。这一次,淡青色的真气线条流畅而稳定,如同毛笔在宣纸上缓缓游走,每一笔的弧度、力度都恰到好处,复杂的符文在他指尖逐渐成型 —— 形似嫩芽,环绕着三道相生的气旋,透着浓郁的生机气息。 当最后一笔落下,那枚悬浮在石膏上方的绿色符文骤然亮起柔和的绿光,如同初生的嫩叶,散发出温暖而充沛的生机之力,悄无声息地穿透石膏,没入他的左腿伤处。 刹那间,一股清凉舒爽的暖流从符文中涌出,如同春雨滋润干涸的土地,迅速渗透进骨折部位的每一寸骨骼和肌肉。原本持续不断的疼痛感和肿胀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 那是骨骼细胞在疯狂分裂生长、肌肉组织在快速修复的征兆! 祝十三强忍着心中的狂喜,没有发出声音,下意识地内视自身。丹田内的淡青色真气虽然消耗了近半,但左腿骨折处的景象让他惊喜不已:原本断裂的骨骼两端,骨痂以远超之前数倍的速度生长、钙化,断裂的缝隙正在快速缩小,缠绕在周围的青黑色病气被生机之力驱散,只剩下纯净的白色骨光和流动的淡青色真气。 照这个速度,最多再施展两次 “青木回春咒”,他就能拆掉这碍事的石膏,正常行走了! 成功的喜悦尚未完全平复,祝十三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床边的母亲身上。不知何时,母亲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头枕着手臂,呼吸均匀。连续三天的日夜陪护,既要担心儿子的伤势,又要操心家里的债务,还要兼顾农活,这个本就操劳半生的妇人,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紧紧蹙着,像是在承受着无形的压力,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鬓角那几缕原本就花白的头发,似乎又多了几根,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一股酸楚涌上祝十三的心头,鼻子微微发酸。他轻轻伸出手,想为母亲拂去眉宇间的疲惫,手指快要触碰到她额头时,又怕惊醒她,悄悄收了回来。 忽然,他心中一动。《祝由十三科?符咒卷》中,除了疗愈肉体的咒法,还有一道 “清心宁神咒”。这道咒法并非针对肉体伤势,而是侧重于安抚心神、驱散郁结之气、恢复精神力的辅助咒法,正好能缓解母亲的疲惫和焦虑。而且此咒的结构相对 “青木回春咒” 简单许多,对真气的消耗也小,以他现在的状态,完全能够施展。 或许,可以帮母亲缓解一下连日来的疲惫? 祝十三深吸一口气,再次调动丹田内剩余的真气。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轻柔,生怕惊扰到母亲。指尖亮起一抹柔和的白色微光,一个结构简洁、形似安抚符号的符文在空中缓缓成型,散发着宁静而温和的力量,如同月下的清泉,能抚平人心底的焦躁。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符文,缓缓引向母亲的额头。白色符文触碰到母亲眉心的瞬间,悄无声息地没了进去,没有引起丝毫动静。 睡梦中的母亲,紧蹙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舒展开来,脸上紧绷的线条变得柔和,眼角的泪痕渐渐干涸,呼吸变得更加深沉平稳,嘴角甚至微微上扬,仿佛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 或许是家里的债务还清了,或许是他顺利考上了大学,或许是一家人安稳度日的平淡场景。 祝十三看着母亲安详的睡颜,心中充满了暖意和酸涩。原来,力量的意义不仅在于济世救人、保护自己,更在于守护身边所爱之人,为他们驱散疲惫与忧愁,让他们能露出安心的笑容。 母亲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病房里亮起了柔和的灯光。她睁开眼,有些茫然地揉了揉眼睛,随即惊讶地发现,连日来的头昏脑胀、浑身酸痛和心神不宁竟然一扫而空,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仿佛好好休息了三天三夜,之前的疲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怪了,这一觉睡得真舒坦,感觉浑身都有劲了。” 母亲活动了一下肩膀,脸上露出了多日未见的轻松笑容,看向祝十三的眼神也充满了慈爱,“看来是老天保佑,让我能好好歇一觉,才能更好地照顾你。” 祝十三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说道:“可能是您之前太累了,终于睡了个安稳觉,自然就精神了。” 母亲慈爱地看着他,又担忧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受着他的体温:“妈没事,倒是你,脸色怎么还是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是疼得厉害,咱们就叫医生。” “没有,妈,我好着呢。” 祝十三握住母亲粗糙而温暖的手,感受着上面因常年劳作留下的厚茧,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我感觉腿好多了,比之前利索多了,说不定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接下来的两天,祝十三又趁母亲不注意,暗中施展了两次 “青木回春咒”。第二次施展后,骨折处的疼痛彻底消失,只剩下轻微的麻痒;第三次施展后,内视之下,骨折的骨骼已经基本愈合,骨痂生长完美,强度甚至隐隐超过了受伤之前。 在他的一再要求下,***医生带着满腹疑惑,给他安排了 X 光复查。当放射科医生将光片打印出来,递到李医生手中时,这位见多识广的主任医师当场就愣住了,反复对比着入院时的光片,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 这怎么可能?!” 李医生拿着光片,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这才短短五天?就算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新陈代谢快,恢复能力强,也不可能这么离谱!骨折线几乎完全模糊,骨痂生长得比正常愈合三个月的还要好,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放射科医生也凑了过来,看着光片连连惊叹:“李主任,这病人的恢复速度太罕见了,简直颠覆了医学常识!要不…… 再拍一次?会不会是机器出了问题?” “不用拍了,机器没问题。” 祝十三早已想好说辞,他挠了挠头,露出一副自己也觉得很奇怪的表情,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懵懂,“李医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感觉这次受伤后,身体好像特别容易饿,吃得多,愈合得也感觉比平时快。可能…… 跟我家祖传的体质有关吧?我爷爷以前就说过,我们祝家人的骨头长得比一般人快些,恢复能力强。” 他再次将一切推给玄乎的 “家族体质”。李医生虽然将信将疑,觉得这解释太过牵强,但清晰的检查结果摆在眼前,加上祝十三之前展现出的 “家传急救手法”,也只能接受这个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答案。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总有些个体差异是现代医学无法完全解读的。 最终,在医院住了不到十天,在农历五月十三这天,祝十三顺利办理了出院手续。母亲一边收拾着简单的行李 —— 几件换洗衣物、一本翻旧的复习资料、还有医院给的出院证明,一边还在小声念叨着:“这医药费还是太高了,回去得跟你三舅再说说,能不能再缓一缓……” 话语中满是对债务的焦虑。 祝十三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母亲手里。母亲一愣,低头看了看银行卡,又抬头看向儿子,满脸疑惑:“十三,这是?” “妈,这是我之前参加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得的奖金,一直存在卡里没动。” 祝十三低声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您先拿着,补贴家用,还一部分亲戚的钱,别再为钱的事操心了。” 他没有说实话 —— 这张卡里的钱,其实是冯老去世后,冯夫人私下托护士转交给她的一笔 “感谢费”。冯夫人感念他在花园里对冯老的关注与善意,也知道他家境清贫,便以感谢为由,塞了一笔钱。钱不算多,只有两万块,但足够缓解家里的燃眉之急,也能让母亲稍稍安心。 母亲拿着银行卡,手指微微颤抖,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银行卡上。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叹息,一切尽在不言中。 走出医院大门,炽热的阳光扑面而来,带着夏日独有的喧嚣与蓬勃的生命力。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草木的清新和城市特有的烟火气,再也没有了病房里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祝十三眯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左腿脚踏实地、充满力量的感觉,恍如隔世。 住院的这十天,对他而言,仿佛过了漫长的一年。从车祸濒死,到觉醒传承,再到遭遇厄菌、直面死亡、苦修咒法,他经历了生死的考验,也完成了一次蜕变。 “十三,咱们直接回家,坐下午的班车,晚上就能到家。” 母亲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规划着,语气中带着终于可以回家的轻松,“回家后,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咸肉粽子、炖鸡汤,你好好在家复习,还有十一天就高考了,可不能松懈,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 十一天!祝十三心中一震。他差点忘了,高考已经近在眼前。这十天里,他一门心思都放在疗伤和修炼上,落下了不少功课。虽然觉醒传承后,记忆力和理解力都大幅提升,但高中三年的知识点繁杂,还需要时间系统梳理。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尽快掌握更多的祝由秘术,提升真气修为和实战能力。陈默所在的神秘部门还在暗中监视,厄菌之类的诡异威胁可能再次出现,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在未知的危险中保护自己和家人。 高考,是普通世界的龙门,是他走出大山、改变命运的必经之路;而修行祝由传承,则是另一个世界的通天之路,是他守护所爱、探索真相的底气。这两条路,他都要走,而且都要走好!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马路斜对面的树荫下,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车窗玻璃贴着深色的防爆膜,看不清里面的人影,但他经过修炼后大幅强化的感知,能清晰地察觉到一道隐蔽的目光,正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是陈默的人?还是其他觊觎传承的势力? 祝十三面色不变,仿佛没有察觉,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母亲的手,搀扶着她,稳步走向不远处的班车停靠点。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平静却坚定,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藏着锋芒,却不张扬。 他知道,出院只是一个开始。前路依旧布满荆棘,未知的危险如同暗礁,潜藏在平静的海面之下。但他已不再是那个只能躺在病床上,眼睁睁看着生命消逝而无能为力的少年。祝由秘咒的初步成功,不仅让他摆脱了伤病的束缚,更给了他破茧前行的信心和勇气。 农历五月十三,夏风灼热,吹过城市的街道,也吹向远方的大山。少年踏上归途,心中藏着传承的利刃,怀揣着对未来的期许,欲要在这平凡与不凡交织的世界里,试展锋芒,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第9章 梅香满园 中巴车在熟悉的乡镇中学校门口缓缓停下,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水泥地,发出轻微的颠簸。祝十三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行囊,里面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复习资料,他深吸了一口弥漫着书香、粉笔灰与青春气息的空气,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住院不过十余天,却恍如隔世。 左腿的骨折早已在 “青木回春咒” 的滋养下基本愈合,行走起来与常人无异,甚至因为真气淬炼,骨骼强度更胜从前。但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引来不必要的窥探,他依旧按照医嘱,刻意放慢了脚步,姿态略显沉稳,仿佛还在恢复期。 刚踏进校门,早读课结束的铃声恰好响起,清脆的铃声划破校园的寂静,如同水滴溅入滚烫的油锅,整个校园瞬间沸腾起来。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们从各个教学楼涌出来,走廊里、操场上瞬间挤满了人。当祝十三的身影出现在高三(1)班所在的教学楼前时,立刻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祝十三!你回来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率先响起,是前排的女生林晓晓。“十三,你的腿怎么样了?好了吗?”“哇!这么快就出院了!我还以为你要等到高考后才能回来呢!”“听说你车祸现场还救了人,太厉害了吧!” 相熟或不相熟的同学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他的情况,目光中满是真切的关切。这股扑面而来的热情,让习惯了医院冷清氛围、沉浸在自身修炼与隐秘中的祝十三,心头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与戒备。 他还清晰地记得住院期间的那个下午,班长李晴带着几乎全班同学,还有五六位科任老师,浩浩荡荡地赶到了医院。小小的病房被挤得水泄不通,鲜花、水果、包装精美的笔记本、写满鼓励话语的彩色卡片…… 堆满了床头柜和窗台,连地面都放了不少。 当时,他忍着身上的伤痛,努力记下每一个来看望他的人的名字和面孔。印象最深的,自然是班长李晴。十六岁的少女,身高已窜到了一米七二,亭亭玉立,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蓝白色校服,高马尾束得紧紧的,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姣好的五官。她确实漂亮得夺目,眉眼精致,皮肤白皙,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但比起影视明星的艳丽,她眉宇间更多了几分书卷气和身为班长的干练利落。 她代表全班,将大家凑钱买的营养品递到他手中,指尖纤细微凉,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祝十三,大家都特别担心你,都在等你回来。距离高考只剩十几天了,我们一起加油,一起考去想去的城市!” 那一刻,躺在病床上的祝十三,心中除了满满的感动,更滋生出一股必须尽快好起来的迫切 —— 他不能辜负这份沉甸甸的情谊,更不能错过与大家并肩作战的高考。 “十三,发什么呆呢!” 一个爽朗的巴掌轻轻拍在他未受伤的肩膀上,打断了他的回忆。是同桌王浩,一个性格大大咧咧的男生,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你小子可以啊!不光恢复得快,听说你在车祸现场还救了两个人?都成英雄了!” 祝十三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摆了摆手:“什么英雄,就是碰巧懂点家传的急救手法,运气好而已。” 他的目光扫过围过来的同学,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大多是之前去医院看望过他的人。这份真挚的情谊,他默默记在心里,从未忘记。 回到久违的教室,熟悉的木质桌椅,黑板上用白色粉笔写着的各科知识点,还有黑板上方那刺眼的高考倒计时牌 —— 鲜红的数字 “11”,如同警钟,时刻提醒着所有人时间的紧迫。同学们虽然热情地围了他一会儿,但也很快意识到高考在即,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中。教室里瞬间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 “沙沙” 声和偶尔翻动试卷、书本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和纸张油墨混合的味道,紧张却又充满希望。 下午放学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教室,给桌椅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祝十三正收拾着书包,准备去食堂吃饭,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他抬头望去,只见父母背着两个巨大的竹背篓,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额头上满是汗珠,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紧紧贴在身上。竹背篓用结实的竹篾编成,上面盖着新鲜的芭蕉叶,掀开叶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红得发紫、还带着翠绿叶子的杨梅,一颗颗饱满圆润,散发着浓郁的酸甜果香。 “叔叔阿姨好!” 几个认识祝十三父母的同学立刻热情地打招呼。 母亲李桂兰有些局促地搓了搓粗糙的双手,脸上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淳朴而热情的笑容,语气略显羞涩却格外真诚:“同学们,谢谢你们前些天特意去医院看我们家十三。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自己山上种的杨梅,纯天然的,没打农药,甜得很,大家都尝尝,千万别客气!” 父亲祝建国话不多,只是憨厚地笑着,露出一口朴实的白牙。他将沉重的竹背篓小心翼翼地放在教室门口的空地上,和祝十三一起,拿起旁边准备好的一次性纸碗,将一颗颗饱满诱人的杨梅分装进去,递到班上的每一个同学手中。 “哇!这杨梅也太大了吧!比我在水果店买的大多了!”“咬一口汁水好多!真甜啊!一点都不酸!”“果肉好厚实,太好吃了!谢谢叔叔阿姨!谢谢十三!”“这杨梅带着一股清香味,感觉比外面买的新鲜多了!” 教室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原本紧张的复习氛围被这酸甜的果香冲淡了不少。同学们捧着装满杨梅的纸碗,吃得津津有味,酸甜的汁液在齿间迸溅,驱散了一天的疲惫。大家一边吃,一边和祝十三的父母聊着天,询问着杨梅的种植情况,气氛格外融洽。这份简单的分享,让同学之间的情谊变得更加深厚。 祝十三站在一旁,看着父母忙碌而欣慰的身影,看着同学们脸上洋溢的满足笑容,心中感慨万千。他家所在的祝家坳,离有名的杨梅之乡靖州只有六十公里,得益于山区特殊的气候和肥沃的酸性土壤,极适合杨梅生长。他从小就对植物、药材有着超乎常人的亲近感,仿佛能隐约感受到它们的 “情绪” 和 “生长状态”。 早在小学三年级时,他就用攒了大半年的零花钱,缠着父亲去镇上的苗木市场,买了几十棵优质的杨梅树苗,亲手种在了自家屋后的山坡上。这些年,除了父母的辛勤劳作 —— 浇水、施肥、修剪枝丫,他也在暗中运用一些从祖辈医书中看到的、粗浅的引导草木生机的法门,悄悄滋养着这些杨梅树。在双重照料下,杨梅树长势极好,结出的果子不仅个头大、味道甜,产量也十分惊人,自家根本吃不完,往年大多是便宜卖给收购商,或者送给亲戚邻里分享。 这次,父母特意挑了树上最大、最红、最甜的杨梅摘下来,装了满满两大背篓,特意赶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和班车送到学校。这既是对同学们探望之情的感谢,也是山里人最质朴、最真诚的心意 —— 有好东西,就和亲近的人分享。 班长李晴也分到了一捧杨梅,她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颗,轻轻咬了一小口。饱满的果肉在齿间破裂,清甜的汁水瞬间充盈口腔,带着一股自然的清香,没有丝毫酸涩感。她的明眸顿时亮了起来,惊喜地看向祝十三,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真的好甜!而且…… 感觉特别新鲜,有一种…… 山泉水的清冽感,吃起来特别舒服。” 祝十三心中微动,知道这大概是他常年用微弱真气引导草木生机的缘故,让杨梅不仅口感更好,还蕴含了一丝淡淡的生机之力。但他没有解释,只是对着李晴笑了笑,语气温和:“喜欢就多吃点,家里还有很多,不够的话我明天再给你带。” 李晴的脸颊微微泛红,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羞涩,小声说了句 “谢谢”,便捧着杨梅,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心跳却莫名快了几分。 父母将大部分杨梅都分给了班上的同学,又从背篓底部精心挑选出十份品相最好、包装整齐的杨梅,交给了闻讯赶来的班主任李老师。 “李老师,麻烦您了。” 父亲祝建国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语气恭敬,“这几份是给之前去医院看望十三的那几位老师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请您务必帮忙转交,辛苦您了。” 李老师推辞了几句,见祝建国夫妇态度坚决,只得收下,转头看向祝十三,眼中满是欣慰与期许:“十三,回来就好。看到你恢复得这么快,老师就放心了。最后这十十一天,不用有太大压力,调整好心态和状态,老师相信以你的实力,一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谢谢李老师,我会的。” 祝十三郑重地点点头,将老师的话记在心里。 杨梅的清甜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同学们的欢声笑语也渐渐远去。晚自习的教室格外安静,灯光柔和地洒在桌面上,每个人都在埋头苦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学习氛围。 祝十三摊开一张数学试卷,却发现自己有些难以集中精神。自从觉醒传承、修炼《本源炼气诀》后,他对周围植物的感知,似乎比以前敏锐了数倍不止。窗外那棵老樟树散发着沉稳、厚重的 “木气”,如同一位老者,默默守护着校园;花坛里盛开的月季,带着一丝略显锋芒的 “生机”,娇艳而坚韧;甚至远处操场边无人照料的杂草,都散发着顽强不屈的 “气息”。这些细微的感知,如同一个个细微的音符,汇入他的脑海,让他无法完全沉浸在试卷的逻辑运算中。 他下意识地将一丝微弱的真气凝聚于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桌洞里剩下的一颗杨梅。在他的感知中,这颗小小的果实内部,蕴含着一团温和而充满生命力的 “淡红色气机”,与他自身修炼的淡青色真气隐隐呼应、相生。随着指尖的触碰,那丝淡红色气机缓缓溢出,顺着他的指尖流入经脉,悄然融入丹田,让丹田内的真气都活跃了一丝,运转速度也快了少许。 “难道…… 这些经我手长期照料、蕴含特殊生机的果实,对我的修炼也有裨益?” 一个新奇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家那片杨梅林,不仅是家里重要的经济来源,未来或许还能成为他修行的助力?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大学放假回到山里,在郁郁葱葱的杨梅林下,一边照料果树,一边修炼《本源炼气诀》,真气与草木生机相互滋养,事半功倍的场景。甚至,他还能带着李晴、王浩这些同学朋友,来到杨梅林,一边采摘品尝新鲜的杨梅,一边享受乡村的宁静与美好。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道温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恰好与隔了两排座位、正微微回头,似乎想要看黑板上方钟表的班长李晴目光相接。少女的眼神清澈明亮,像山涧的清泉,带着一丝好奇和不易察觉的探究,与他的目光一触,便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转了回去,耳根悄悄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再也不敢轻易回头。 祝十三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看向试卷,但心里却并非毫无波澜。李晴的优秀和美丽,是全校公认的 —— 成绩稳居年级前列,性格开朗大方,待人真诚,不仅是老师眼中的得力助手,也是许多男生暗恋的对象。若在获得祝由传承之前,面对这样耀眼的少女,他或许会因为家境清贫而有些自惭形秽,将那份朦胧的好感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敢有丝毫表露。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摸了口口袋里那张陈默留下的、冰凉坚硬的黑色名片,感受着丹田内缓缓运转、日益壮大的真气,一个更加广阔、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的世界正在他面前徐徐展开。高考,是他眼前必须跨越的山峰,是他走出大山、改变自身命运的必经之路;而祝由传承的修行之路,更是漫长而艰险,充满了未知的挑战。 儿女情长,在这样紧迫而沉重的现实面前,似乎显得有些奢侈和遥远。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抓紧最后这十一天的时间,巩固学业,确保高考能考出理想的成绩;同时,也要继续修炼,提升自身实力,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 “厄菌” 之类的诡异威胁,以及陈默所在部门的暗中监视。 他将那颗蕴含着特殊生机的杨梅轻轻放入口中,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一股微不可查的温和能量顺着喉线滑入体内,悄然融入经脉,滋养着他的身体。 祝十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回思绪,重新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试卷上。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清晰的 “沙沙” 声,眼神专注而坚定。 窗外的月光渐渐升起,透过窗户洒在教室里,照亮了一张张年轻而执着的脸庞。梅香满园,是温情,是回忆,是同学间真挚的情谊,也可能是一份意想不到的修行机缘。而属于祝十三的人生之路,才刚刚拉开序幕,未来既有坦途,也有荆棘,但他已做好准备,勇往直前。 第10章 急救同学 距离高考只剩最后三天,高三教学楼里的空气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一口呼吸都混杂着试卷油墨的刺鼻味、粉笔灰的干涩感,还有同学们额头渗出的焦虑汗水气息,黏腻地缠绕在鼻尖。课桌上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几乎要将坐在下面的人完全淹没;黑板上方的高考倒计时牌,鲜红的数字 “3” 如同烙印,刺眼得让人不敢多看;同学们伏案疾书时紧蹙的眉头、紧绷的嘴角,无不昭示着这场决定命运的战役已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 祝十三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磨得光滑的黑色水笔。得益于修炼《本源炼气诀》后大幅提升的记忆力和理解力,那些曾经需要反复背诵、琢磨的知识点,如今在他脑海中清晰得如同刻上去一般,住院落下的课业早已补完,甚至比之前掌握得更加扎实。但他的心神,却难以完全沉浸在眼前的题海之中。 丹田内淡青色的真气如同溪流般缓缓流转,带来持续的能量滋养;而对外界的感知也变得异常敏锐 —— 窗外老樟树的 “木气” 沉稳厚重,花坛里月季的生机带着锋芒,甚至周围同学身上散发的微弱 “气机” 都清晰可辨:有的焦躁紊乱,有的沉静专注,有的则带着一丝疲惫颓唐。这种双重感知让他仿佛同时置身于两个世界 —— 一个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战场,另一个则是危机与机遇并存、光怪陆离的修行之路。 晚自习的白炽灯亮得有些刺眼,光线反射在试卷上,让人眼睛发酸。教室里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 “沙沙” 声,偶尔夹杂着一两声压抑的咳嗽或快速翻书的声响,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班长李晴坐在前排,脊背挺得笔直,如同挺拔的青松,正专注地演算着一道复杂的物理题,周身散发着沉静而坚定的气机,不受周围环境的丝毫影响。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却带着明显痛苦意味的**声,从教室后排传来,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这片紧绷到极致的寂静。 声音来自郑悦 —— 一个身材瘦小、性格内向的女生。她四肢纤细修长,手指关节格外突出,平时总是安静地坐在教室角落,不爱说话,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成绩中等偏上,是那种容易被人忽略的类型。此刻,她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校服的衣领。她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桌沿,指节几乎要嵌进木头里,呼吸变得极其急促困难,像破旧的风箱般 “嗬嗬” 作响,身体不由自主地沿着椅背向下滑去,眼神涣散,显然已经承受不住剧痛。 “郑悦?你怎么了?” 坐在她旁边的女生最先发现异常,惊呼出声,语气里满是慌乱。 瞬间,整个教室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同学们纷纷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后排,原本安静的教室立刻骚动起来:有人慌忙起身想去扶郑悦,有人急得团团转,还有几个反应快的,已经快步冲向办公室去叫老师。 祝十三心中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他几乎是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朝着后排走去,速度不快,却异常沉稳。在他的 “望气” 感知中,郑悦周身代表生命活力的 “白色气机” 正在剧烈波动、迅速衰减,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尤其是在她心脏和主动脉所在的区域,一股紊乱、脆弱且带着撕裂感的 “青灰色病气” 正在失控地蔓延,如同贪婪的藤蔓,死死缠绕着她的生机,不断侵蚀。 这症状…… 祝十三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前几天在一个医学科普 APP 上刷到的视频,里面详细讲述了一种名为 “马方综合征” 的遗传性结缔组织疾病。患者通常身材高瘦,四肢及手指脚趾细长不匀称,关节松弛,最危险的就是心血管系统 —— 主动脉壁薄弱,容易发生主动脉夹层撕裂或动脉瘤破裂,一旦发作,死亡率极高! 郑悦那瘦削的身材、过长的四肢和突出的指关节,与视频中描述的特征几乎完全吻合!这是急性心血管事件发作,极其危险,黄金抢救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稍有延误就可能致命! “让开!都散开,保持空气流通!” 祝十三的声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威严,瞬间镇住了慌乱的同学们。大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给郑悦周围留出一片空间。他快步蹲下身,手指迅速搭在郑悦冰冷的手腕上,感受着她的脉象。 触手一片冰凉,脉象紊乱急促,时强时弱,如同断线的风筝,随时可能断绝。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是否会暴露祝由传承的秘密!祝十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左手并指如剑,暗中运转 “青木回春咒” 中蕴含生机维稳的法门,将一缕精纯平和的青色真气,顺着指尖悄无声息地渡入郑悦的心脉附近,如同在湍急的河流中打入一根稳固的木桩,强行稳住那即将崩溃的生机。 与此同时,他右手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帆布背包侧袋里,取出一个古朴的深色针套 —— 这是他出院后根据《祝由十三科》的传承记忆,找村里的老木匠定制的,里面装着三根家传的银针,针身细长,泛着淡淡的光泽,早已被他用真气反复温养过,蕴含着微弱的生机之力。 灯光下,银针闪烁着清冷的寒芒。在周围同学惊愕、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祝十三出手如电,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第一针,直刺 “内关穴”—— 此穴位于腕横纹上两寸,掌长肌腱与桡侧腕屈肌腱之间,是中医急救心脏疾病的要穴。他手指捏针,精准定位,手腕微沉,银针深可透筋,同时渡入一丝真气,用以强心通脉、宁心安神,稳住郑悦紊乱的心率! 第二针,斜刺 “膻中穴”—— 膻中穴在两乳头连线中点,平第四肋间隙,为气之会穴。他轻捻针柄,浅进针身,真气顺着针体缓缓渗入,用以宽胸理气、振奋心阳,缓解郑悦胸口的憋闷与剧痛! 第三针,精准刺入 “足三里穴”—— 足三里在小腿外侧,犊鼻下三寸,胫骨前嵴外一横指处,是养生保健、培元固本的核心穴位。他重捻针柄,深刺穴位,真气源源不断地渡入,用以稳固周身气血,为郑悦补充生机,抵御病气的侵蚀!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律,每一针的角度、深度、力度都恰到好处,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一般。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真气渡入,精准地刺激着穴位,疏导着郑悦体内紊乱暴走的气机。那肆虐的 “青灰色病气”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安抚,蔓延的速度骤然减缓,渐渐被白色生机逼退。 随着三针落下,郑悦原本急促如风箱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一些,惨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生气。她原本涣散的眼神微微聚焦,身体不再剧烈颤抖,虽然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显然暂时稳定了下来。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祝十三这突如其来、宛如古代医者般的施针手段惊呆了。前排的李晴也快步走了过来,用手捂住嘴,大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看着祝十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和敬佩。她从未想过,这个平时看似低调的同桌,竟然还藏着这样一手绝技。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由远及近、尖锐急促的 120 救护车鸣笛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也让教室里的同学们松了一口气。 祝十三凝神感知着郑悦体内的情况,直到确认那缕青色真气暂时护住了她的心脉,紊乱的气机也被银针导引平复,生命暂无瞬间倾覆之危,他才迅速而沉稳地将三根银针依次取出,小心翼翼地收回到针套里,放进背包。 急救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带着专业的急救设备,迅速冲进教室,立刻接手了抢救工作。他们快速给郑悦连接上心电监护仪,进行初步检查和生命体征监测。 “心率过快,血压偏低,怀疑急性心血管问题……” 为首的医生看着监护仪上的数据,语速飞快地说道,“奇怪,生命体征暂时平稳,比预想的情况好太多了!快,抬上车,吸氧,建立静脉通道!” 他一边指挥着现场的护士,一边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脸色恢复些许血色的郑悦,又转头看向站在一旁、面色沉静的祝十三,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疑似主动脉夹层发作的病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稳定下来? 没有人注意到,祝十三收回银针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刚才看似短暂的施救,对他的真气和精神力消耗极大 —— 丹田内的淡青色真气几乎消耗了一半,脑袋也隐隐有些发昏,这是精神力高度集中后的疲惫反应。 郑悦被迅速抬上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再次响起,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班主任李老师也跟着上了车,临走前特意拍了拍祝十三的肩膀,眼神复杂。教室里剩下的同学面面相觑,议论纷纷,看向祝十三的目光充满了惊奇、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十三,你…… 你刚才那是…… 针灸?” 同桌王浩快步凑了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你还会这个?也太厉害了吧!” “家里祖传的一点急救针法,碰巧学过,刚好能用上。” 祝十三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拿起笔,目光落在试卷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郑悦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平日里却总是带着恬静笑容的脸庞。她总是那么安静,坐在角落里,像一株不起眼的小草,默默努力,待人温和,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可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生命,却要承受如此致命的遗传性疾病折磨,随时面临生命危险。 马方综合征…… 主动脉夹层…… 手术…… 这些词汇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现代医学虽然可以通过手术修复破损的主动脉,但那种根植于基因、涉及生命本源的先天缺陷,手术真的能彻底根除吗?术后会不会有后遗症?会不会再次复发? 《祝由十三科》中,记载了许多调理先天、修补体质的秘术,甚至提到过逆转部分遗传缺陷的可能性。那么,对于马方综合征,是否也有对应的治疗方法?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如同破土的幼苗,坚定而执着。 一定要治好她。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扎根在他的心底。不仅仅是为了验证祝由传承的威力,不仅仅是为了积累功德,更是因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生命,永远活在病魔的阴影之下,随时可能被死神夺走。这,或许就是他获得这份传承的意义之一 —— 济世救人,守护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高考的压力依旧如山,压得人喘不过气,但祝十三的心中,却悄然立下了一个超越高考的目标。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精深的医道,更雄厚的真气修为。为了父母,为了自己,为了那些信任他的同学,也为了郑悦那苍白而恬静的笑容,他必须不断变强,在修行之路和医道之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稍微运转了一下《本源炼气诀》,缓解了些许真气消耗后的疲惫。再次睁开眼时,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丝毫迷茫,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拿起笔,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试卷中,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第11章 考前符箓 夜色深沉,墨蓝色的天幕上缀着几颗稀疏的星子,宿舍楼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草丛中偶尔传来的虫鸣,低低切切,伴着晚风轻轻摇曳。祝十三等室友们洗漱完毕、各自上床休息后,悄悄掀开被子,动作轻缓地溜下了床。他换上一件深色外套,掩好宿舍门,如同一只敏捷的夜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校门。 校外的街道上,大部分店铺已经关门,只有几家 24 小时便利店和药房还亮着灯。他先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刀粗糙的黄纸 —— 这种纸张纤维粗粝,吸墨性强,最适合绘制符箓;又辗转找到一家尚在营业的大药房,购得一瓶色泽暗红、质地浓稠的朱砂,还顺带买了一小瓶松烟墨。回到宿舍时,已是晚上十点半,室友们有的已经睡熟,发出轻微的鼾声,有的还在被窝里偷偷刷着手机,无人留意他带回的东西。 祝十三轻轻掩好宿舍门,将买来的东西整齐地摆放在书桌一角。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将白天急救郑悦的疲惫和高考临近的焦虑都暂时压下,开始为绘制符箓做准备。 按照《祝由十三科?符咒卷》的记载,绘制符箓前需先净身静心,祛除杂念与杂秽,方能与天地灵气、先祖医道建立联系。他先于心中默诵 “净身咒”,意念观想一股无形的清水自头顶灌下,顺着发丝、脖颈、四肢流淌,洗涤周身的尘埃与杂念;接着是更为庄重的 “请师咒”,他端坐于椅上,腰背挺直,闭目凝神,恭敬存想先祖 “祝由” 的模糊形象 —— 白衣胜雪,手持银针,眼神慈悲而坚定,在心中默默祈求先祖加持,沟通冥冥中的医道法脉。 两咒诵毕,祝十三感觉周身气息为之一清,脑海中的杂念如同被清水洗涤过一般,变得格外澄澈专注,连呼吸都变得悠长而平稳。 他打开台灯,将灯光调到最柔和的亮度,避免强光刺眼影响心神。接着,他小心地将大张黄纸裁成了五十张身份证大小的整齐纸块,边缘裁剪得平整光滑,没有一丝毛边。随后,他取出朱砂和松烟墨,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倒入一个小小的瓷碟中 —— 朱砂主驱邪安神,松烟墨主凝聚真气,二者混合,方能发挥符箓的最大效力。他以指尖蘸取少许混合后的墨液,同时运转丹田内的淡青色真气,一丝微不可查的真气顺着指尖注入墨液之中,缓缓调和。 笔是宿舍里普通的毛笔,笔毛柔软却不失韧性。但在他握住笔杆的瞬间,周身的气息已然不同 —— 真气顺着手臂流转至笔尖,笔杆仿佛有了生命,变得沉重而温润。 凝神,提气,落笔! 笔尖饱蘸朱砂墨液,轻轻落在微黄的纸面上。祝十三手腕沉稳移动,笔走龙蛇,动作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律。他画的是一道 “宁神符”,源自《祝由十三科?符咒卷》,专为安抚心神、缓解焦虑、增强专注力而设。这道符文结构繁复而玄奥,线条转折间隐含天地至理,需一笔勾勒而成,中间绝不能断气、停顿,否则符箓便会失效。 他全神贯注,目光紧紧锁定笔尖,体内那缕微弱但精纯的真气,随着笔尖的移动,丝丝缕缕地注入符文之中。每一笔落下,纸面上的朱砂符文似乎都微不可查地亮起一丝暗红色的灵光,随即迅速内敛,融入纸中。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摩擦纸面的细微 “沙沙” 声,以及他悠长而平稳的呼吸声,与窗外的虫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静谧的夜曲。 一张,两张,三张…… 随着不断绘制,他对真气的掌控越发纯熟,手腕转动的角度、力道的轻重、墨液的用量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绘制速度也逐渐加快。但符箓绘制极其消耗真气和精神力,当绘制到第三十张时,他还是感到了一阵明显的眩晕,眼前微微发黑,丹田内的淡青色真气已消耗大半,指尖也开始微微颤抖。 他不得不暂停下来,盘膝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默默运转《本源炼气诀》调息。淡青色的真气在经脉中缓缓流转,滋养着疲惫的身体和耗损的精神力,约莫一刻钟后,丹田内的真气恢复了三成,眩晕感也渐渐消退,他才睁开眼,继续完成剩下的二十张。 直到午夜十二点,最后一张宁神符终于绘制完成。五十张黄纸符箓整齐地铺满了书桌,朱砂绘制的符文在灯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隐隐透出一股温润而沉静的气息,让人一看便觉得心神安宁。 但这还未结束。祝十三再次凝聚精神,双手结印,对着这五十张符纸,肃穆地念诵了一遍 “祛邪咒”。咒语声低不可闻,如同蚊蚋嗡鸣,却引动他刚刚恢复的真气,化作一股温和而纯净的力量,如同微风般拂过每一张符纸,为其进行最后的 “加持” 与 “开光”。随着咒语落下,每张符纸上的符文都隐隐闪烁了一下,气息变得更加凝练纯粹。 至此,符箓方成。 这些蕴含了他本源真气的宁神符,对于普通人而言,效力已强得惊人。佩戴者不仅能清心安神,有效缓解高考前的焦虑情绪,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专注力与记忆力,更能抵御寻常的霉运晦气,乃至一些微弱的、不干净的阴邪之气近身。高考是人生大事,同学们压力都极大,有的甚至因为过度焦虑而失眠、注意力不集中,这是他目前能力范围内,能为同学们做的,最实际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将符箓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一个干净的塑料袋里,贴身收好。他知道,明天就是周五,按照惯例,高考前一周,学校会放假,让学生们回家进行最后的调整,放松心情,以最佳状态迎接大考。这符,正好在离校前分发给大家。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进教室,照亮了课桌上堆积的复习资料,也驱散了连日来的沉闷。早读课后,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收拾着书本,准备前往食堂吃饭,祝十三突然站起身,对着正要散去的同学们说道:“大家等一下,我有东西要分给大家。” 他从书包里拿出那叠厚厚的、裁剪整齐的小黄纸,放在讲台上,语气诚恳:“这是我家里一位长辈给的宁神符,据说对安神静心、缓解考试焦虑有点效果。高考前大家压力都大,这个带在身上,图个心安。” 同学们好奇地围拢过来,看着那些画着红色奇怪图案的小黄纸,议论纷纷。 “哇,这就是符咒吗?看起来好特别!”“十三,你还信这个啊?我妈之前也给我求过平安符。”“管它有没有用,带着呗,反正也不占地方,图个吉利也好!” 同桌王浩挤到最前面,拿起一张符纸翻来覆去地看,指尖摩挲着上面粗糙的纸面和暗红色的符文,笑着说道:“十三,你这符画得还挺像模像样的,是不是真有效果啊?” 祝十三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 符箓之事玄之又玄,信则有,不信则无,有些事情越描越黑。“心诚则灵吧。” 他接着正色道,“大家拿到后,按照我说的方法处理一下,效果可能会更好。” 他拿起一张符纸,亲自示范:“首先,把它这样,折成一个三角形。” 他手指灵活,几下就折出一个平整的三角符包,边角对齐,没有一丝歪斜;“然后,面向东方 ——” 他指了指窗外太阳升起的方向,阳光正好从那个方向照了进来,带着温暖的光芒,“心中默念三遍:‘祝师助我’。” 同学们虽然觉得步骤有些奇特,但见他说得认真,也大多照做。大家纷纷面向东方,闭上眼睛,双手捧着符纸,在心中默默念诵。阳光洒在他们年轻的脸上,带着一种神圣而虔诚的意味。 “最后,” 祝十三将折好的三角符包放在嘴边,轻轻呵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拂过符纸,“像这样,对它呵一口自己的生气。然后就可以随身佩戴了,放在口袋里,或者用个小袋子装起来挂在脖子上都行。一定要戴到高考结束,不要弄丢了。” (注:此处佩戴符纸前呵气的步骤,在一些传统符咒佩戴方法中确实存在,意为以自身生气激活符箓,建立人与符箓之间的联系,让符箓更好地发挥效力。) 同学们依言而行,有的嘻嘻哈哈地互相帮忙呵气、佩戴,有的则一脸认真地按照步骤操作,将折好的符包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口袋里。班长李晴也领了一张,她仔细地将符纸折成三角形,边角对齐得一丝不苟,然后面向东方,闭上眼睛默念 “祝师助我”,声音轻细却无比虔诚。她对着符包呵出一口气,将那小小的三角符包紧紧握在手心,抬头看向祝十三时,明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和信任。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这小小的符纸握在手中,竟真的有一种让人心神宁静的奇异力量,连日来因高考临近而产生的焦虑,似乎都消散了不少。“谢谢您,十三。” 她轻声说道,语气比平时更加柔和,带着一丝真诚的暖意。 “不客气。” 祝十三回应道,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好奇、或认真、或带着善意笑容的脸庞 —— 王浩正把符包塞进口袋,还拍了拍胸口;林晓晓用一根红绳把符包串起来,挂在了脖子上;还有几个平时和他不太熟的同学,也对着他露出了感激的笑容。他最后将目光落在李晴身上,微微点了点头,心中默默祈愿,希望这符箓能护佑他们平安顺利地度过高考,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 分发完符箓,看着同学们珍重地将符包收好,祝十三心中稍安。他能做的,目前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要靠大家自己的努力和心态了。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进行最后的考前调整。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校门外对面街边,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依旧静静地停着,如同蛰伏的猎手。车内,穿着深灰色夹克的陈默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方向盘,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目光牢牢锁定着校门口陆续出来的学生。他的视线尤其在那些不经意间用手按着口袋或者脖颈部位的学生身上停留了片刻 —— 那些都是佩戴了祝十三绘制的符箓的同学。 他身旁的年轻人,也就是之前在医院监视祝十三的那个气质沉凝的男子,低声汇报道:“陈头,目标刚才向其同学分发了大量自制物品,疑似…… 符箓类。那些学生似乎在进行某种简单的仪式后佩戴在了身上。” 陈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更深的好奇:“以自身真气绘制符箓分赠同学,护其高考?呵,这小子…… 倒是有趣得紧,心思也纯善。”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凝重,“只是,他这蕴含了本源真气的符箓流转出去,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太过显眼了…… 恐怕,会引来一些我们,乃至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东西’的关注啊。”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望向祝十三所在的教学楼方向,眼神复杂。这场围绕着 “青囊传人” 的棋局,原本就暗藏玄机,如今因为少年这一个纯粹的善意举动,又增添了新的变数。那些被符箓吸引而来的,会是觊觎真气的邪祟,还是其他同样在寻找 “青囊传人” 的势力?无人知晓。 而此刻的祝十三,正背着书包走出校门,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温暖而明亮。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一个简单的善意之举,已经在无形之中,为即将到来的高考,乃至他未来的修行之路,埋下了新的伏笔。 第12章 人型扫描仪 六月的风带着初夏的灼热,裹挟着山野草木蓬勃生长的清新气息,吹散了中学时代最后的喧嚣。六月一号,儿童节的热闹与高三学子无关,在学校简短的考前动员、老师们最后的叮咛与祝福后,校园正式放假,学生们背着行囊各自回家,进行高考前最后一周的自我调整。 祝十三背着不算沉重的行囊,登上了返乡的中巴车。两个多小时的颠簸山路,窗外的风景从城镇的钢筋水泥楼房,逐渐过渡到连绵起伏的青山、层层叠叠的梯田和熟悉的田野。车内混杂着泥土的湿润味、乘客身上的汗水味和汽油味,显得有些浑浊,但他心境平和,闭目凝神,任由真气在经脉中缓缓流转,滋养着身体。 中巴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发动机的轰鸣声与车轮碾过石子路的 “咯噔” 声交织在一起。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子行至一段较为平直的路面时,前排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惊恐的哭喊声,瞬间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 “小宝!小宝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啊!” 一位年轻母亲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尖锐而绝望。“哎呀!孩子抽过去了!脸色都紫了!” 旁边一位大妈惊呼出声,语气里满是焦急。“快!司机停车!快送医院!” 有人对着驾驶座大喊。 车厢内瞬间乱成一团,乘客们纷纷起身张望,议论声、安慰声、惊呼声混杂在一起。祝十三骤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电般穿透人群,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 —— 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母亲紧紧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孩子双眼上翻,瞳孔涣散,四肢强直痉挛,身体剧烈抽搐,口唇发绀,呈现出可怕的青紫色,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窒息声,显然是急性惊厥发作,且伴有呼吸道堵塞的风险,情况危急! “让一下!我是医生!”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衬衫的中年男子急忙从后排挤过来,看样子是随行送考的家长之一,胸前还别着钢笔,透着一股斯文气。他快速检查了一下孩子的状况,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是惊厥!快把他放平,头偏向一侧,防止呕吐物堵塞气道!有没有硬的东西垫一下?得防止他咬伤舌头!” 年轻母亲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双手颤抖着,想要把孩子放平却又怕弄伤他,手忙脚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那中年医生试图用手指撬开孩子的嘴,想要找东西垫在他齿间,但孩子牙关紧咬,痉挛得愈发剧烈,根本无法撬动。眼看孩子缺氧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胸膛起伏越来越微弱,脸色紫得吓人,周围的乘客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让我试试。” 一个平静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如同甘霖般浇灭了车厢内的慌乱。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挺拔、面容还带着些许青涩的少年从后排走了过来,正是祝十三。他穿着简单的 T 恤牛仔裤,眼神清澈却格外坚定,周身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场。 那中年医生一愣,上下打量着祝十三,眼中满是疑惑:“同学,你…… 你还未成年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家祖传中医,懂点急救手法,现在情况紧急,再耽误就来不及了。” 祝十三言简意赅,不等对方回应,已然快步蹲下身。他甚至不需要搭脉,在 “望气” 感知中,孩子体内一股炽热紊乱的 “赤红色病气” 直冲顶门,搅乱了心神,闭塞了窍穴,更有粘稠的痰涎壅堵于喉间,正是惊厥发作的根源。 情况危急,容不得半分犹豫! 他左手并指如剑,暗中运转《祝由十三科》中 “安神定惊咒” 的法门,一股清凉平和的淡青色真气顺着指尖,隔空渡入孩子眉心的印堂穴与胸口的膻中穴。真气如同温润的流水,缓缓安抚着那暴走的 “赤红病气”,强行稳住孩子濒临崩溃的心神,缓解四肢的痉挛。 与此同时,他右手快如鬼魅,从随身携带的帆布背包侧袋里取出古朴的针套,指尖一捻,一根细长的银针便出现在手中 —— 为了应对考场上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也为了自身真气消耗后能快速恢复,他始终将针具带在身上。 车厢内的灯光昏暗,却依旧能看到银针上闪烁的寒芒! 在周围乘客惊骇的目光中,祝十三出手精准无比,没有丝毫犹豫,一针刺向孩子鼻下唇上的 “人中穴”。这一针浅刺疾出,手法利落,用以开窍醒神、解除肌肉强直;紧接着,第二针毫不犹豫地刺向孩子颈后第七颈椎棘突下的 “大椎穴”,针尖微微捻转,用以泄热止痉、疏通经络! 两针落下,蕴含着一丝精纯的 “青木真气” 如同甘霖洒入干涸的土地,顺着穴位快速渗入孩子体内。那肆虐的 “赤红病气” 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抚平、疏导,渐渐褪去锋芒。 “呃……” 孩子剧烈痉挛的身体猛地一松,四肢不再强直,喉咙里的 “嗬嗬” 声停止了。紧接着,“哇” 的一声,一口粘稠的黄白色痰涎从口中吐了出来,随即发出了微弱却清晰的哭声,青紫色的面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了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好了!好了!孩子哭出声了!”“天啊,太神了!这小伙子真是救了孩子一命!”“年纪轻轻医术这么厉害,真是祖传的本事!” 车厢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和赞叹声,紧绷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那年轻母亲喜极而泣,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孩子,泪水混着汗水滑落,不停地对祝十三道谢:“谢谢!谢谢你小同学!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宝!你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她一边说,一边想要起身给祝十三鞠躬,被祝十三连忙拦住。 那位中年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祝十三收针的动作,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他行医多年,见过不少惊厥发作的病例,却从未见过如此迅速有效的急救手法,尤其是那两针,看似简单,却精准地抓住了病机要害,效果立竿见影,这绝非普通中医学生能做到的。 “同学,你…… 你这针法,是家传的绝学吧?” 中年医生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敬佩。 祝十三将银针仔细擦拭干净,收好针套,面色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点家传的土法子,应急而已。孩子暂时没事了,但惊厥可能有多种原因,最好还是尽快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查明根源,避免后续复发。” 他语气淡然,再次将一切归功于 “家传”,不愿过多解释。 车子重新启动,车厢内的气氛却完全不同了。先前那种备考的紧张焦灼,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祝十三的敬佩所取代。不少同车的考生和家长都偷偷打量着这个沉静得有些过分的少年,窃窃私语,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敬畏。 祝十三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闭上眼睛,看似在休息,实则在默默运转《本源炼气诀》,恢复刚才施救时消耗的真气。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看似轻松的两针,对他的真气和精神力消耗并不小 —— 尤其是在颠簸的车厢内,需要精准控制真气输出,稍有偏差就可能伤了孩子。但他心中并无波澜,救死扶伤,是医者本能,亦是祝由传承赋予他的责任,他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这个小插曲,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波澜不惊的心境上荡开一圈微澜,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甚至没有留意到,同车的人群中,有一个穿着普通、看似送考家长模样的中年男子,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用手机记录下了刚才施救的部分过程,眼神深邃,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他的体质早已今非昔比。真气在经脉中无声流淌,不仅滋养着肉身,更让他的五感、记忆力和思维速度提升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可以说,他如今的身体与精神,已然超越了普通人的范畴,正向着他所理解的 “超凡” 迈进。这点旅途的疲惫,对他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回到那座熟悉的山村老屋,父母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他平安归来,母亲李桂兰连忙上前接过他的背包,嘘寒问暖,父亲祝建国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关切地问候了几句考试准备的情况,便默契地不再过多打扰,只是将那份深沉的期望,藏在每日精心准备的饭菜和无声的凝望里。 放下行李,祝十三甚至没有多做休息,径直走进了自己那间简陋却整洁的房间。他从床底拖出几个略显陈旧的纸箱,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他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所有的课本、笔记和习题集。书页微微泛黄,上面还留着他昔日认真书写的笔迹,有的地方还画着重点标记,此刻看来,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若是以前,要在短短一周内重新梳理、吃透这六年的海量知识,无异于天方夜谭。但现在,对他而言,却并非难事。 祝十三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淡金色的微光。他随手拿起一本高一数学课本,并非像往常那样一页页仔细翻阅,而是如同扫描仪一般,目光快速而精准地掠过每一行文字、每一个公式、每一幅图表。他将 “望气” 之能巧妙作用于自身神识,使得大脑仿佛一台高效运行的超级计算机,又像是拥有了庞大的数据库与瞬时调取能力,能快速处理海量信息。 文字、图像、逻辑关系…… 所有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并被迅速理解、分解、归纳,烙印在记忆深处,形成清晰无比的知识网络结构。以往需要反复琢磨、刷题才能理解的难点,此刻如同阳光下的薄冰,瞬间消融透彻;那些曾经混淆的知识点,如今也变得条理分明,一目了然。 一目十行?不,对现在的他而言,近乎是一目一页! 房间里只剩下书页快速翻动的 “哗啦” 声,以及少年沉静如渊的呼吸声。从初中最基础的代数几何、文言诗词,到高中复杂的函数导数、电磁感应、有机化学方程式、生物遗传图谱…… 所有的知识,都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他重新 “扫描”、吸收、整合。 他忘却了时间,全身心沉浸在这种高效汲取知识的奇妙状态中。偶尔遇到极其复杂、需要深度推演的数理逻辑,他的思维速度更是快得惊人,脑海中仿佛有无数透明的算式自行推演组合,瞬间便能得出最优解。真气在经脉中缓缓流转,不断滋养着他的大脑,让他始终保持着高度专注,没有丝毫疲惫感。 整整一天一夜,除了必要的吃饭、喝水和短暂的调息恢复精神力,他没有丝毫停歇。当第二天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照亮他手中最后一本高三下学期的物理课本时,他缓缓合上书本,眼中虽有一丝淡淡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光芒。 初中、高中六年所有的知识体系,已然如同掌观纹路般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有绝对的信心,除了语文科的作文 —— 那毕竟是没有唯一标准答案、受限于阅卷人主观评判的部分 —— 其余所有科目,他都能轻松拿下满分! 这不是狂妄,而是基于对自身认知能力的绝对了解,以及对试题本质的透彻把握。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暮色中起伏的山峦轮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曾几何时,高考对他来说,是一座需要拼尽全力、甚至带着几分侥幸才能翻越的大山。而如今,这座山在他面前,已然变成了一条清晰可见、可以稳步迈过的坦途。 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只有自身足够强大,主动权才能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对于他这样没有资源、没有背景的普通山乡少年而言,高考,依然是这个时代赋予平民子弟最公平、最直接的一条崛起之路。它或许不是唯一的出路,但绝对是改变命运、走向更广阔天地的关键跳板。 祝十三握紧了拳头,指尖仿佛有微弱的气流萦绕。高考,是他必须完美拿下的一场常规战役。而在此之后,那条隐藏于现实表象之下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修行之路,以及肩负的祝由传承重任,才是他真正需要攀登的险峰。 一周时间,对他而言,已不再是紧张的冲刺,而是从容的调整与蓄力。他期待着考场的到来,也期待着,考场所代表的那个阶段性终点之后,真正属于他的、波澜壮阔的未来。 第13章 惊世骇俗 六月的烈日,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县城一中的校门口,将水泥地面烤得滚烫,空气仿佛都在扭曲蒸腾。这里,却聚集了比阳光更炽热的目光和期待。黑压压的人群是无数守候的家长,他们的脸上交织着焦虑、期盼、紧张与祈祷,目光死死锁定着那扇紧闭的校门,仿佛能穿透它,看到里面正在书写命运的子女。 祝老栓和李秀娟,也在其中。 祝老栓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衬衫,额头上沁出的汗珠顺着黝黑深刻的皱纹滑落,他也顾不上擦,一双粗糙的大手紧紧攥着一个旧的军用水壶,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李秀娟站在他身边,不停地踮脚张望,手里紧紧捏着一个装有湿毛巾和清凉油的小布包,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像是在祈求祖先保佑。他们接到了儿子的电话,只说让他们放心,却拗不过内心的牵挂,还是天不亮就从山里出发,辗转来到了这陌生的县城,挤在了这令人窒息的人墙外。 “他爹,十三……能行吗?”李秀娟第无数次低声问着同样的问题,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住院、车祸、那些看不明白的银针和符纸,都让她心里没底。 祝老栓重重地“嗯”了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莫名的笃定:“娃说行,就一定行!”他想起儿子出院时那沉稳的眼神,以及近日来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那是一种超越年龄的镇定与自信。 就在这时,考场内,祝十三平静地摊开了语文试卷。 目光扫过,现代文阅读的文本结构、核心观点、潜在情感,如同抽丝剥茧般清晰呈现;古诗文鉴赏的字词渊源、意境营造、作者心绪,了然于胸;那些需要背诵默写的篇章,更是如同刻印在脑海深处,信手拈来。他的大脑仿佛一台超频运行的“智脑”,信息处理速度快得惊人,逻辑链条瞬间构建,答案精准浮现。 他没有丝毫停顿,拿起笔,蘸满墨水,便开始在答题卡上书写。字迹工整,力透纸背,带着一种沉稳的韵律。作文题目是“论当代青年的责任与担当”,他略一思索,脑海中便构建出清晰的框架,引经据典,结合自身经历与对时代的观察,下笔千言,文思泉涌,立意深刻而格局宏大。 三十五分钟。 仅仅三十五分钟,包括一篇八百字的作文在内,所有题目解答完毕。 他又花了十分钟,从头至尾快速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疏漏,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的错误都挑不出来。 然后,在监考老师和其他考生惊愕的目光中,他平静地举手,示意交卷。 “同学,你……确定不再检查一下?时间还早。”监考老师是一位戴着老花镜的女教师,她忍不住提醒道。开考不到一小时就交卷,这在她几十年的监考生涯中闻所未闻。 “谢谢老师,我检查过了。”祝十三礼貌地点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考场。 他收拾好文具,在无数道或震惊、或疑惑、或觉得他自暴自弃的目光注视下,从容地走出了考场。 当他那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教学楼门口,沐浴在炽烈阳光下的那一刻,校门口守候的家长群先是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骚动! “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天啊!这才多久?!”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放弃了啊?” “哪个学校的?这速度也太吓人了!” 无数的镜头,主要是家长们焦急等待时用于打发时间的手机,瞬间对准了他。祝老栓和李秀娟在人群中,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十三!是十三!”李秀娟激动地抓住丈夫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 祝老栓也懵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儿子,看着他面色平静,步伐稳健地穿过隔离带,朝着他们走来,完全不像是身体不适或者考砸了的样子。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在家等吗?”祝十三走到父母面前,看着他们被晒得通红的脸和满是汗水的额头,心中一暖,又有些心疼。 “十三,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题……题难不难?是不是……”李秀娟急切地追问,语无伦次。 “妈,题不难,我都做完了,检查过了,没问题。”祝十三语气轻松,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里面有点闷,我就提前出来了。” 做完了?检查过了?没问题? 不到一个小时,做完语文试卷?还包括作文? 周围的家长听到这番对话,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怀疑、震惊、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 很快,下午的数学考试,情形几乎复刻了上午。 拿到试卷,祝十三的目光如同精密扫描仪,题目、图形、数据瞬间摄入脑海,解题路径自动生成,最优解法的推演过程在意识中如光速流淌。选择题、填空题几乎无需草稿,心算瞬间得出答案。后面的解答题,证明过程严谨,步骤清晰,书写流畅。 二十五分钟,全部完成。 再次仔细检查十分钟。 三十五分钟后,他又一次在满场惊愕中,第一个交卷离场。 这一次,校门口的骚动更大了。如果说语文提前交卷还可以理解为某种特立独行,那么连最考验逻辑和计算的数学也如此迅速,这就完全超出了常理的理解范围! 无数手机镜头疯狂地对准他,拍照、录制短视频。祝十三微微蹙眉,他不喜欢这种被聚焦的感觉,但还是护着父母,迅速离开了人群密集的区域。 他并不知道,关于他“神秘考生半小时交卷”的短视频和照片,已经开始在本地网络平台,尤其是短视频APP上悄然流传、发酵。 标题五花八门: “惊现考神!首日高考,语数双科均半小时交卷!” “是天才还是弃考?一中门口直击神秘提前交卷考生!” “今年的高考这么简单了吗?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 “赌五毛,这小子要么是超级学霸,要么就是彻底摆烂!” 视频下面,评论更是炸开了锅: “卧槽!这哥们儿牛逼啊!我作文才写了个开头!” “装逼犯吧?肯定是都不会,硬着头皮坐不下去!” “楼上的酸什么?人家看起来就很镇定自信好不好?” “我是他同考场(马赛克)的,亲眼所见,他答题速度真的快得离谱,而且看起来很从容!” “坐等打脸/坐等神话!期待成绩出来那一天!” “有没有人知道他是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字?” 网络上的热议,祝十三毫不知情,也不关心。他正带着父母在考点附近找了一家干净的小饭馆吃饭,平静地安抚着他们依旧忐忑的心情。 第二天,第三天,理综、英语…… 考试流程对祝十三而言,已经变得如同机械操作。理综卷,物理、化学、生物的知識融会贯通,复杂计算信手拈来,实验设计题思路清奇而严谨。二十分钟,答毕检查完毕,交卷。 英语卷,听力无懈可击,阅读如同母语扫描,完形填空语境把握精准,作文书写流畅地道。依旧二十分钟,完成并检查,第一个走出考场。 每一次他提前交卷的出现,都引发校门口的小范围轰动和更多的手机拍摄。关于他的话题热度持续攀升,“神秘提前交卷考生”几乎成了本地高考期间最引人注目的花边新闻。人们的好奇心被吊到了最高点: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学生?他交上去的,到底是近乎完美的答卷,还是大片空白的无奈? 猜测纷纷,莫衷一是。但几乎所有关注到这件事的人,都在心中划下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并牢牢记住了一个虽然模糊却气质独特的身影。 他们,拭目以待! 当最后一场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无数考生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冲出校门,或狂喜,或哭泣,或解脱般地大喊时,祝十三早已陪着父母,坐上了返回山村的班车。 车窗外,熟悉的风景飞速倒退。祝十三靠在窗边,神情平静,目光悠远。 高考这场世俗意义上的大战,对他而言,已经结束。他交出的,是一份自己确信无限接近完美的答卷。 然而,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因为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远的地方。那张冰凉的名片,郑悦需要手术的消息,脑海中深奥庞杂的祝由传承,以及冥冥中感受到的、来自暗处的窥探……这一切都告诉他,一段真正充满挑战与未知的旅程,即将开始。 世俗的荣耀与认可是阶梯,但绝非终点。他需要借助这阶梯,获取资源,积累力量,去履行传承赋予他的使命,去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一切。 班车在山路上颠簸,少年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和沉稳。 第14章 符效惊世 六月二十五日,零时。 注定是一个刻骨铭心、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日子。无数家庭守在电脑或手机前,屏息凝神,颤抖的手指反复输入准考证号与身份证号,等待着那个决定命运的数字弹出。 祝十三家中,老旧的台式电脑前,父母紧张地搓着手,几乎不敢去看屏幕。祝十三平静地移动鼠标,点击查询。 页面跳转,成绩单清晰呈现。 祝十三,总分:749分。 语文:149分(作文象征性扣1分) 数学:150分 理科综合:300分 英语:150分 一个无限趋近于满分的,堪称恐怖的分数。 祝老栓和李秀娟呆住了,看着那串数字,仿佛不认识它们一般。李秀娟捂着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狂喜,更是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释然。祝老栓猛地一拍大腿,这个沉默寡言的山里汉子,眼眶也红了,嘴唇哆嗦着,最终只化作一声重重的:“好!好!” 祝十三看着成绩,心中波澜不惊,这本就在他预料之中。他更关心的,是班级群里即将掀起的风暴。 果然,沉寂了片刻的班级微信群,如同被投入烧红烙铁的冷水,瞬间彻底沸腾! “!!!我靠!我是不是眼花了?702分?!我模拟考从来没上过620!” “我735!天啊!我爸妈都快疯了!” “我689!本来以为能上个一本就不错了,这分数……这分数能冲985了啊!” “班长呢?班长多少分?” 李晴很快回复,字里行间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一丝难以置信:“我……748分。”只比祝十三低一分,这已是她超水平发挥中的超水平发挥。 惊呼声、狂喜的刷屏、各种表情包瞬间淹没了聊天界面。统计下来,全班46人,竟有41人的高考分数,比他们历次模拟考的平均分高出惊人的40%到100%不等!好几个原本在重点线边缘徘徊的同学,直接冲上了650+;而原本成绩就拔尖的李晴等人,更是齐齐突破了700分大关,放眼全省都堪称顶尖! 最让人掉眼珠子的,是班里那三个被戏称为“憨憨三人组”的男生——王浩、刘星、赵磊。他们平时调皮捣蛋,成绩长期在班级下游徘徊,能上个好点的二本都算烧高香。此刻,三人竟齐齐考出了600分出头的成绩! 王浩直接在群里发了段语音,声音都在发颤:“兄弟们!我……我601分!我爸刚才掐了自己好几下,确认不是做梦!我妈在哭!我自己也懵了啊!我最后那一个月,感觉看书就跟……就跟电脑复制粘贴一样,看一遍就记住了!做题的时候脑子特别清楚!” “我也是!”刘星立刻跟上,“那种感觉太神奇了,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帮我一样!” “我也是!十三哥!@祝十三,是不是你给的那个符……”赵磊心直口快,差点说漏嘴。 群里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再次炸开。无数人@祝十三。 “对啊!十三给的符!” “我一直戴到考试结束才取下来的!” “我也是!我还严格按照十三说的方法折的,面向东方,默念‘祝师助我’,还呵了气!” “难道……真的是那符纸的作用?!” 一种近乎荒诞却又无法忽视的猜测,在所有人心中升起。回想考前的状态,那种超乎寻常的记忆力、清晰无比的思路、考场上的沉着冷静,以及如今这不可思议的分数……除了那神秘的小小三角符包,似乎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弱弱地响起,是平时比较有主见、不太信这些“迷信”的孙宇:“我……我考砸了,比平时低了快50分……一本线都没上……”接着,又有四个同学冒泡,成绩无一例外,都比正常水平低了30%左右,惨不忍睹。 群里再次安静。有人小心翼翼地问:“孙宇,你们……十三给的符,你们戴了吗?” 孙宇发了个苦笑的表情:“那天拿到,觉得……有点幼稚,下楼就扔垃圾桶了……” 另外四人也支支吾吾地承认,他们或是没当回事随手丢了,或是戴了两天觉得没用就取下了。 鲜明的对比,如同最有力的证据,摆在所有人面前! 信者,如有神助,鲤鱼跃龙门! 不信者,发挥失常,折戟沉沙! 这已经不是用运气好或者超常发挥能解释的了!那小小的符纸,竟然拥有如此逆天改命般的力量?! 天刚蒙蒙亮,班主任李老师的电话就直接打到了祝十三手机上,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异常沙哑:“十三!你……你看到成绩了吗?!我们班……我们班有12个人上了700分!全省前一百我们班占了九个!这……这简直是奇迹!你们……你们是不是吃了什么特效药?还是……”他话说到一半,自己也觉得离谱,顿住了。作为班主任,他隐约知道祝十三给同学们发过什么“安神符”,当时只当是学生间的玩笑和心理安慰,从未当真。可如今这铁一般的成绩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往那方面想。 祝十三拿着手机,走到屋外,清晨的山风带着凉意。他听着电话那头李老师语无伦次的激动声音,目光平静地望向远处笼罩在薄雾中的山峦。 他知道,这惊人的结果,必然会引发关注和猜测。那五十张蕴含了他本源真气的“宁神符”,效果之强,确实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期。它们不仅清心安神,更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佩戴者的潜在脑力,增强了记忆与专注,扫除了心障,使得他们能在考场上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水平。 “李老师,可能是大家最后阶段心态调整得好,复习到位,共同努力的结果吧。”祝十三语气平和,将一切归功于集体努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挂断电话,班级群里依旧在疯狂刷屏,庆祝、感慨、对祝十三的感谢(虽然说得比较隐晦),以及对那五位同学惋惜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那五位丢弃符纸的同学,再也没有在群里说过话。巨大的失落与悔恨,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来消化。 祝十三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信息,心中并无太多得意,反而升起一丝明悟与警惕。 祝由秘术,玄妙非凡,确能造福于人。但这等逆天之力,一旦显露,福祸相依。如今全班成绩异常,定然会引起更高层面的注意,陈先生那边,乃至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恐怕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他帮助了同学,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这是善果。但随之而来的,可能是更大的风波。 力量,是一把双刃剑。如何在运用这力量的同时,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将是他接下来必须面对的重要课题。 山风吹动他的衣角,少年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孤独。高考的辉煌已成过去,一个更加复杂、更加波澜壮阔的世界,正等待着他去闯荡。而第一步,就是应对即将因这“符效惊世”而掀起的波澜。 第15章 状元归乡 班级微信群里的狂欢仍在继续,分数已定,话题自然转向了未来的去向——填报志愿。同学们热烈地讨论着顶尖学府的优劣、心仪专业的前景,屏幕上一行行文字都跳跃着对未来的憧憬与些许迷茫。 而这场讨论的绝对主角,那位创造了近乎满分神话的省状元祝十三,此刻却并不在网络的喧嚣之中。 他正在老家屋后那片郁郁葱葱的杨梅林里。 果期已过,枝头只余下些零星晚熟的、深紫色的果子,大部分枝叶在夏日的阳光下舒展着墨绿的光泽。祝十三卷着裤腿,赤脚踩在松软微润的泥土上,正熟练地将一担担发酵好的猪粪均匀地埋在一棵棵杨梅树的根部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肥料特有的、并不算好闻但充满生命力的味道。 他的动作沉稳而专注,仿佛外面那个因他而掀起惊涛骇浪的世界,与这片安静的山林毫无关系。真气潜移默化地改善着他的体质,这点农活对他而言轻松无比。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在粪肥埋下的瞬间,土壤中蕴含的生机似乎被激活了,树木根系传来一种欢欣、渴望的微弱“情绪”。他甚至能引导一丝微不可查的青木真气,混入肥料之中,悄然滋养着这些杨梅树的根本。来年,这里的果实,定然会更加饱满、甘美,或许,还会带上些许不寻常的效用。 就在他埋完最后一担肥料,直起腰擦汗时,村子里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喧天的锣鼓和人群的欢呼。 “来了!来了!捷报来了!”有孩童兴奋地尖叫着从山下跑上来。 祝十三微微挑眉,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刚走到村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长长的报喜队伍,抬着巨大的、写着“恭祝祝十三同学喜获省状元”的红色喜报,敲锣打鼓,浩浩荡荡。为首的是县教育局和乡里的领导,满面红光,笑容比头顶的太阳还灿烂。身后跟着的是几乎全村的老少,人人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喜悦。 “祝十三同学!恭喜你啊!为我们县、我们乡争光了!”乡长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力摇晃。 “了不得!了不得!我们村出了个文曲星!”村长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在无数镜头的聚焦和村民的围观下,一场简单而热烈的表彰仪式就在祝十三家那略显简陋的院坝里举行。乡长和村长代表村委和乡委,当场送上了二十万元的大红奖励牌,沉甸甸的,引得周围一片惊呼和羡慕。 更让祝十三父母手足无措的是,县里的领导紧接着宣布,为了表彰祝十三取得的卓越成绩,并体现对人才的重视,县里决定奖励他家一套位于县城的新建商品房! “十三同学,无论你将来选择去哪所名校深造,靖州永远是你的家,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领导的话掷地有声,引来一片热烈的掌声。 祝老栓和李秀娟看着那红彤彤的奖励牌和崭新的房产证钥匙,激动得热泪盈眶,只会不停地说“谢谢领导,谢谢政府”。 这巨大的荣耀如同巨石投湖,涟漪迅速扩散。接下来的几天,祝十三家彻底门庭若市。 最先涌来的是同班的同学们和他们的家长。大巴车、小轿车,几乎塞满了村口的小路。家长们拉着祝十三父母的手,感激涕零,话里话外都离不开那神奇符纸带来的命运转折。同学们则围着祝十三,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与感激,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各自的志愿和兴奋。 “十三,要不是你,我肯定考不上这么好的大学!” “十三哥,以后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对!我们以后还跟你混!” 人群中,祝十三看到了李晴。她安静地站在父母身边,看着被众人簇拥的祝十三,清澈的眼眸中带着真诚的祝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她走过来,轻声说:“恭喜你,十三。谢谢你。”千言万语,似乎都融在了这简单的几个字里。 最让祝十三动容的,是郑悦一家的到来。一辆黑色的轿车直接开到了他家院坝前,郑悦的父母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下来,后备箱里更是塞满了活蹦乱跳的土鸡土鸭、成桶的菜籽油、高档的烟酒茶叶。 郑悦的父亲,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紧紧握住祝十三的手,眼眶泛红:“十三同学,大恩不言谢!悦悦她……医生说那天要不是你处理得及时又有效,后果不堪设想!这份情,我们郑家记一辈子!”他声音哽咽,旁边的郑夫人也是不停抹泪。 郑悦站在父母身后,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很多。她看着祝十三,恬静地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与信任,轻声说:“十三,谢谢你。祝你前程似锦。” 看着郑悦,祝十三心中那个要彻底治好她的念头更加坚定。他暗暗探查了一下,郑悦体内那先天的缺陷依旧存在,如同一个不稳定的隐患。高考的忙帮完了,接下来,该专注于解决这个更棘手的问题了。 为了招待络绎不绝的客人,祝老栓狠了狠心,将家里养肥的三头大肥猪都宰了。院子里架起了大锅,请来了村里最好的厨子,猪肉的香味混合着柴火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山村。 大块的红烧肉、喷香的炒肝、醇厚的骨头汤……流水席从中午一直摆到晚上,全村的老少,来的同学家长,乡里县里的干部,热热闹闹地坐满了大半个村子。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祝十三家从未如此喧腾过。 祝十三作为绝对的主角,穿梭在人群中,应对着各方的祝贺与询问。他举止得体,言谈沉稳,那份超乎年龄的从容,让许多长辈都暗自点头。 夜幕降临,客人们逐渐散去。喧嚣退去,院子里杯盘狼藉,父母虽然疲惫,脸上却洋溢着从未有过的满足与荣光。 祝十三独自一人走到屋后的杨梅林。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树林间,只有夏虫在低声鸣唱。与白天的极度喧闹相比,此刻的宁静显得格外珍贵。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棵杨梅树粗糙的树干,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被他真气滋养后愈发蓬勃的生机。 省状元、奖励、赞誉、感激……这一切是荣耀,是资本,但也是一种负担和信号。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无法完全隐匿于这片生他养他的山林。 他抬头望向满天繁星,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夜空。 世俗的道路,他已凭借自己的力量,铺就了一条金光闪闪的起点。而接下来,那条属于祝由传人的、更为崎岖也更为壮阔的修行之路,正等待着他去探索、去征服。 靖州的山水依旧,但少年之心,已向往着更远的天地。 第16章 山野清风与心照不宣 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满院的余烬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饭菜香气。三头猪的盛宴款待了四方来客,也耗尽了祝老栓和李秀娟的精力,两人带着满足的疲惫,早早歇下。 院子里却还亮着灯,留下了一群意犹未尽的年轻人。除了“憨憨三人组”王浩、刘星、赵磊死活要赖着多玩几天,还有几个平时与祝十三关系不错的男生,以及,出乎意料地,班长李晴和另外两个女生也表示想体验一下山村生活,看看这里的风景。 “十三,我们就打扰几天,感受一下你这状元郎长大的地方到底有什么灵气!”一个女生笑嘻嘻地说。 李晴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身影,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祝十三,带着一丝期待。 祝十三看着这些同龄的伙伴,心中也涌起一股难得的轻松。高考的巨大压力骤然卸去,未来的征途尚未正式启程,这几日,或许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也是少年时代最后的悠长假期。 “好,只要你们不嫌山里条件简陋。”祝十三笑了笑,应承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这群来自县城的少年少女,彻底沉浸在了山野的乐趣之中。 清晨,薄雾未散,祝十三就带着他们进山。他不是漫无目的地闲逛,而是如同最老练的猎人,辨识着各种植物。 “这是车前草,清热利尿;那是夏枯草,夏天一过就枯萎,所以叫这名,能清肝火……”他随手拈来,如数家珍。同学们好奇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精准地挖出所需的草药根部或摘下叶片,那份与年龄不符的熟稔和自信,让他们啧啧称奇。在李晴眼中,此刻的祝十三,比在考场上那个锋芒毕露的学霸,更多了一份沉稳如山、包容如海的神秘魅力。 午后,烈日炎炎,他们便冲到村边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里。男生们脱了上衣,大呼小叫地扎进深水区摸鱼,女生们则在浅滩嬉水,捡拾漂亮的鹅卵石。祝十三下水,动作矫健,几乎一抓一个准,很快就用草绳串起好几条肥美的溪鱼,引来一片欢呼。河水冰凉,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烁着彩虹般的光泽,所有的烦恼仿佛都被这清流涤荡而去。 他们还去了另一片山坡,那里种满了青皮梨树。正值成熟季节,沉甸甸的果实挂满枝头,翠绿的表皮透着微黄。 “自己摘,挑硬的,更甜更脆!”祝十三说着,轻松攀上一棵老梨树,摘下几个最大的,递给树下的李晴。 李晴接过还带着叶子的梨,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祝十三的手,脸颊微微泛红,低头小口咬下,清甜的汁水瞬间盈满口腔,那甜意仿佛一直渗到了心里。“很甜。”她抬起头,对上祝十三带着笑意的目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几天下来,晒黑了些,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毫无负担的笑容。他们围着篝火烤鱼,听山风呼啸,看繁星满天;他们挤在祝十三家老屋的堂屋里,分享着山上摘来的野果,谈论着未来的梦想,笑声传出很远。 在这一天天亲密无间的相处中,祝十三和李晴之间,一种微妙的情愫如同山涧的藤蔓,悄然滋长,缠绕心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一个眼神的交汇,一次不经意的靠近,一次默契的配合,都让周围的空气变得不同。王浩那几个憨憨偶尔挤眉弄眼,也被两人默契地无视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一周后,同学们不得不陆续返家,准备填报志愿等事宜。最后,只剩下李晴。 祝十三送她到县城车站。班车尚未到来,两人站在略显嘈杂的车站门口,一时无言。 “这几天,很开心。”李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嗯。”祝十三应了一声,“以后……常来玩。” “好。”李晴抬起头,勇敢地看向他,“你……决定好报哪所大学了吗?” “华夏中医药大学。”祝十三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李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作坚定:“我明白了。” 班车进站的喇叭声响起。 “我走了。”李晴轻声说。 “路上小心。”祝十三看着她上车,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子缓缓启动,李晴透过车窗,用力地朝他挥了挥手。祝十三站在原地,直到那辆班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才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几乎在他送走李晴的同时,班级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有人看到没?十三和班长一起从乡下回来的!” “绝对有情况!在村里待了一星期呢!” “我就说嘛!金童玉女,学霸CP,锁死了!” “@祝十三 @李晴 老实交代!” 流言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开。面对群里的各种@和调侃,祝十三看着手机,没有解释,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而李晴,也罕见地保持了沉默,没有像以往那样出面澄清或制止。 这种沉默,在兴奋的同学们看来,无异于默认。 于是,“省状元祝十三与学霸班长李晴正式拍拖”的消息,成了这个暑假继高考奇迹之后,班级群里最热门、也最被众人看好和祝福的“官方新闻”。 山风依旧吹拂着杨梅林,河水依旧潺潺流淌。祝十三的生活似乎暂时回归了平静,但他的世界,却因为一份刚刚萌芽的情感,和一份即将展开的、与传承紧密相连的学业,而充满了新的、柔软的期待与坚定的力量。 第17章 前路暖痕 村里的喧嚣渐渐沉淀下来,如同溪水流过巨石后复归平静。祝十三陪着母亲,提着些山货,走了十几里山路,去往邻镇的舅舅家报喜。 舅舅家住在镇子边缘,一栋新建的三层小楼。听闻姑姑和状元表哥要来,刚上高一的表妹林小雨早就按捺不住,一直趴在三楼的窗台张望。一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马路尽头,她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鹿,咚咚咚地从三楼一口气冲下来,飞奔到马路牙子边,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姑姑!十三哥!”她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一把挽住祝十三的胳膊,“我就知道我十三哥最厉害了!省状元!我们全校都传遍了!” 舅舅舅妈也满脸笑容地迎出来,看着祝十三,又是骄傲又是感慨,忙不迭地将他们请进屋,端上早已准备好的瓜果茶水。 在舅舅家待的这一天,祝十三感受到了另一种纯粹的亲情与崇拜。表妹林小雨几乎成了他的小尾巴,寸步不离。她正值十六岁的花季,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间既有少女的清纯,也初具一丝动人的风采,确实称得上一表人才。 吃过午饭,小雨便迫不及待地拉着祝十三去看她认为附近“最漂亮”的小瀑布和竹林。山涧清幽,竹影婆娑,少女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鸟,跟表哥说着学校的趣事,哪个老师严厉,哪个同学搞笑,分享着属于她那个年纪的烦恼和秘密。 “十三哥,你不知道,我们班有好几个男生,偷偷给我塞情书呢!”小雨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带着一丝小得意,又有些不屑,“写得文绉绉的,酸死了,我看都没仔细看,全扔垃圾桶了!” 祝十三看着她稚气未脱却故作成熟的样子,不禁莞尔,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还小,心思要放在学习上。这些事,等以后上了大学再说。” “知道啦!我要像十三哥你一样,考最好的大学!”小雨用力点头,随即又好奇地问,“十三哥,你们班的李晴姐姐,是不是……?”她眨着大眼睛,带着狡黠的探究。 祝十三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抬头看着从崖壁倾泻而下的银练般的水流,思绪似乎飘远了一些。小雨见状,乖巧地没有再问,只是心里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李晴姐姐,更多了几分好奇。 从舅舅家回来没几天,一个更大的喜讯伴随着邮递员清脆的车铃声,送到了这个山村人家——华夏中医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烫金的校徽,庄严的字体,象征着通往医学圣殿的通行证。乡里、村里的领导们仿佛掐着点,再次带着锣鼓和鞭炮上门祝贺,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放榜之时。祝十三家刚刚平静下来的小院,再次沸腾了两天。 荣耀叠加,光环更盛。但祝十三的心,却愈发沉静。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转眼到了八月二十六号,已是初秋,山风带上了些许凉意。祝十三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在父母千般不舍、万般叮咛的目光中,在堂哥的陪同下,踏上了前往京都的求学之旅。 父母坚持要送他到市里的高铁站。一路无话,所有的牵挂与期盼都融在了那沉默而深情的凝望里。 站在熙熙攘攘的市高铁南站入口,祝十三接过堂哥递过来的行李,对父母露出一个让他们安心的笑容:“爸,妈,放心吧,到了我就给你们打电话。你们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毅然转身,汇入了涌动的人流,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看到母亲强忍的泪水,自己也会迈不动脚步。 堂哥陪着他过了安检,将他送到对应的检票口。列车准时进站,银白色的车体流线而充满现代感。找到自己的座位安顿好,与月台上的堂哥挥手道别,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开始缓缓后退、加速,最终化为模糊的色块,祝十三知道,一段全新的人生篇章,正式开启了。 列车飞驰,穿山越岭。车厢内安静而舒适,大部分旅客都在闭目养神或低头看着手机。 然而,行程刚过一半,前方车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有人晕倒了!” “快!有没有医生?!” “乘务员!乘务员!” 祝十三眉头一皱,几乎是本能地站起身,快步朝着骚动来源走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衣着讲究的老先生瘫倒在过道上,面色灰败,嘴唇发绀,呼吸微弱,已然昏迷。旁边一位像是秘书或家人的中年男子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呼喊着老人。 周围的人围拢着,却束手无策。乘务员正在通过对讲机紧急呼叫,寻找车上的医务工作者。 祝十三挤进人群,沉声道:“让我看看。” 那中年男子看到他如此年轻,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我家传中医。”祝十三补充了一句,语气中的镇定自若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他蹲下身,手指迅速搭上老人的腕脉。脉象沉微欲绝,紊乱无序,是心阳暴脱、痰浊闭窍之危象!在他的“望气”感知中,老人心脉区域一股浓浊的“黑灰色病气”几乎将生机完全掐断。 情况危急,刻不容缓! 他立刻从随身背包的针盒里取出银针。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出手如风! 一针“内关”强心通脉,一针“膻中”振奋心阳,一针“人中”开窍醒神! 三针落下,指尖微不可查地青光一闪,三缕精纯平和的“青木真气”已顺着银针渡入老人关键窍穴,如同给即将熄灭的烛火注入了一股纯氧,强行吊住了那一线生机。 紧接着,他手法娴熟地按压老人胸腹部位的几个穴位,辅助其气息运转。 不过短短一两分钟,在周围人紧张得几乎屏息的注视下,老人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微弱但稳定的呼吸重新建立起来! “醒了!醒了!” “天啊!太神了!” “这小年轻真是神医啊!” 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压低的惊呼和赞叹。那位中年男子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紧紧抓住祝十三的手:“谢谢!谢谢你小先生!救了我们家老爷子!太感谢了!” 这时,列车长和闻讯赶来的乘务组也松了口气。很快,列车在前方站点临时停靠,早已等候在站台的急救人员迅速上车,将情况已经稳定的老人接走,送往当地医院进一步观察。 中年男子在下车前,郑重地递给祝十三一张质地精良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秦远”和一个私人电话。 “小先生,大恩不言谢!我叫秦远,在京城也算有几分薄面。老爷子是……唉,总之,这份情我记下了!到了京城,无论遇到任何困难,一定打这个电话!”他的语气诚恳而有力,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笃定。 祝十三接过名片,触手微凉,能感觉到这薄薄纸片背后蕴含的能量。他平静地点点头:“举手之劳,先生不必挂心。” 列车重新启动,车厢内恢复了平静,但许多乘客看向祝十三的目光,已然带上了敬佩与好奇。 祝十三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北方平原景色,手中摩挲着那张冰凉的名片。 好人有好报,虽是俗套,却是世间真理。他未曾想过索取回报,但这次无意间的援手,或许真如一枚无意落下的棋子,为他即将展开的京城求学生涯,铺垫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温暖的开端。 前路漫漫,似乎也因为这一抹暖痕,而少了几分未知的凛冽。 第18章 京城初立 高铁缓缓驶入京都南站,窗外的风景从田园乡野切换成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都透着这座城市独有的繁华与厚重。祝十三拎着行囊,跟着人流走出车站,扑面而来的热浪夹杂着陌生的气息,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背包带——这就是京都,他未来几年求学的地方,也是他即将施展抱负的舞台。 堂哥祝强早已联系好出租车,两人将行李搬上车,直奔华夏中医药大学。出租车穿行在京都的街巷,古老的胡同与现代的建筑交相辉映,护城河的水波泛着微光,远处的古塔隐约可见,让祝十三对这座城市充满了好奇与敬畏。 半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华夏中医药大学南门外。朱红色的校门庄严肃穆,门楣上“华夏中医药大学”六个烫金大字苍劲有力,两侧的宣传栏里,贴着历代名医的画像和学校的辉煌成就。校门口挤满了报到的新生和送学的家长,拖着行李箱的学子们脸上都带着憧憬与忐忑。 “十三,哥就送你到这儿了,记得常给家里打电话。”祝强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有些发红,“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别委屈了自己。” “哥,你放心吧,路上注意安全。”祝十三点点头,接过行李箱,看着堂哥的出租车消失在车流中,才转身走进校园。 校园里绿树成荫,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与家乡的山野气息截然不同,却让祝十三感到莫名的亲切。他按照指示牌找到报到点,出示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顺利办完了入学手续,领到了宿舍钥匙、校园卡和新生手册。 “同学,你也是中医临床专业的?我叫张昊,住302宿舍!”一个身材微胖、笑容憨厚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里也拿着一把302的钥匙,“太巧了,咱们是室友!” “你好,我叫祝十三。”祝十三笑着回应,跟着张昊往宿舍区走去。 302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带着独立阳台和卫生间。两人到的时候,另外两个室友已经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看起来格外严谨,正在整理书本,见他们进来,推了推眼镜:“你们好,我叫刘斌,来自沪市,喜欢研究中医典籍。” 另一个室友则染着浅棕色头发,穿着潮流的T恤,正戴着耳机打游戏,闻言抬头笑了笑:“嗨,我叫王磊,京城本地的,以后有啥不懂的问我!” 四个来自天南地北的男生,很快就熟络起来。张昊热情地分享着家乡的特产,刘斌在一旁安静地整理资料,王磊则滔滔不绝地讲着京城里的趣事,宿舍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祝十三,你老家是靖州的?我听说今年靖州出了个省理科状元,也报了咱们学校,不会就是你吧?”张昊突然想起什么,惊讶地问道。 祝十三愣了愣,点了点头:“是我。” “我去!真的是你!”王磊一下子摘下耳机,满眼崇拜,“我爸妈还跟我说这事呢,说你厉害,放弃京大沪大,来学中医,有魄力!” 刘斌也抬起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中医临床专业是我校王牌,你能来,想必对中医很有执念。” 祝十三笑了笑:“家里是中医世家,一直想把祖辈的医术传承下去。” 收拾完宿舍,四人相约去校园里熟悉环境,顺便去食堂吃午饭。刚走到教学楼附近,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花坛边,有人焦急地喊道:“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校医院?” 祝十三几人连忙挤过去,只见一个女生蹲在地上,脸色苍白,双手捂着肚子,额头上满是冷汗,疼得说不出话。旁边的同学递水、揉背,却没什么效果。 “看她的样子,像是急性肠痉挛。”刘斌皱着眉分析,“校医院离这儿有点远,等救护车来怕是来不及。” 祝十三蹲下身,轻声问道:“同学,你是不是早上吃了生冷的东西?有没有恶心、拉肚子的感觉?” 女生虚弱地点点头,声音细若蚊蚋:“早上……吃了冰豆浆和油条,现在肚子绞痛得厉害……” 祝十三立刻说道:“我懂点急救手法,能试试吗?” 女生的同伴犹豫了一下,见祝十三眼神坚定,只好点了点头:“麻烦你了,同学!” 祝十三伸出双手,指尖凝聚起一丝真气,快速点在女生的足三里、中脘、天枢三个穴位上。他的手法轻柔却精准,真气顺着穴位渗入体内,舒缓着痉挛的肠道。没过多久,女生的脸色渐渐好转,额头的冷汗也少了,疼痛感明显减轻。 “好多了……谢谢你同学!”女生缓缓站起身,对着祝十三鞠躬道谢。 周围的人纷纷称赞:“这手法也太神了吧!”“同学你是中医专业的吧?太厉害了!” 张昊和王磊一脸骄傲,仿佛是自己出了风头。刘斌看着祝十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认可:“穴位找得准,手法娴熟,你确实有两把刷子。” 祝十三笑了笑:“只是家传的一点小技巧,不算什么。以后少吃生冷的东西,尤其是空腹,对肠胃不好。” 女生连连点头,记下了祝十三的联系方式,说以后要好好感谢他。这件事很快在新生中传开,不少人都知道了中医临床专业有个“医术高超”的省状元。 下午,学院组织新生与导师见面会。祝十三等人来到会议室,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坐在主位上,眼神锐利却温和,正是中医临床专业的博士生导师——陈景明教授。陈教授是国内知名的中医内科专家,擅长诊治疑难杂症,在业界威望极高。 “欢迎各位同学来到华夏中医药大学,选择中医这个专业,既是缘分,也是责任。”陈教授的声音洪亮有力,“中医是老祖宗留下的瑰宝,需要你们沉下心来学习、传承、创新,不能急功近利。” 他逐一询问新生的情况,当问到祝十三时,眼睛亮了起来:“你就是祝十三?靖州的省状元,放弃顶尖综合大学来学中医的那个?” “是的,陈教授。”祝十三站起身,恭敬地回答。 “好,有魄力!”陈教授赞许地点点头,“我听说你家是中医世家,还懂古法急救?” 祝十三愣了愣,没想到陈教授竟然知道这事,只好如实回答:“略懂一些家传的手法。” “很好。”陈教授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愿意沉下心学古法的不多了。我研究中医几十年,一直觉得古法里藏着很多智慧,只是很多都失传了。以后你有什么想法,随时可以来找我探讨。” 见面会结束后,陈教授特意叫住祝十三:“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两人来到办公室,陈教授递给祝十三一本泛黄的线装书:“这是我年轻时偶然得到的《民间针灸拾遗》,里面记载了一些失传的针灸手法,你拿去看看,或许对你有启发。” 祝十三接过书,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一股熟悉的气机扑面而来——这本书的编撰风格,竟然与《祝由十三科》有几分相似!他翻开几页,里面的穴位图和手法描述,都透着古朴的智慧,让他眼前一亮。 “谢谢陈教授!”祝十三郑重地说道。 “不用谢。”陈教授看着他,“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股不一样的气息,像是传承了某种古老的医术。中医讲究‘悟性’和‘缘分’,希望你能在这条路上走得远、走得稳。” 从陈教授办公室出来,祝十三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过来,脸上满是笑容:“祝十三同学,可算找到你了!” 祝十三定睛一看,正是高铁上被救老人的儿子——周明远。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手里拎着几个精致的礼盒。 “周先生,您怎么来了?”祝十三有些惊讶。 “我父亲已经平安出院了,医生说幸亏你急救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周明远紧紧握住祝十三的手,语气诚恳,“我一直想好好感谢你,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你考上了华夏中医药大学,今天特意过来送点薄礼,聊表心意。” 管家将礼盒递过来,里面装着上好的人参、灵芝等名贵药材,还有一张精致的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在京都有任何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尽力帮忙。”周明远说道,“我在京都做点小生意,人脉还算广,说不定能帮上你。” 祝十三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药材,把名片收好:“周先生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老人家身体好转就好。” 周明远又寒暄了几句,才上车离开。这一幕被刚好回来的张昊等人看到,王磊凑过来打趣:“十三,可以啊!刚到京都就认识大人物了?这人脉可以啊!” 祝十三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他知道,这只是高铁救急的后续,也是他在京都人脉的一个良好开端。 晚上,祝十三躺在床上,给李晴发了视频。屏幕里,李晴穿着京大的校服,笑容甜美:“十三,你到学校了吗?一切都顺利吗?” “顺利,已经办好报到手续了,认识了三个室友,还见到了导师。”祝十三笑着把白天的事情跟她分享,“对了,高铁上救的那位老人,他儿子今天来学校看我了,送了些药材。” “哇,你也太厉害了吧!”李晴满眼崇拜,“在京都要照顾好自己,我周末去找你玩,带你逛京都!” “好,我等你。”祝十三看着屏幕里的心上人,心里暖暖的。 窗外的京都夜色璀璨,霓虹闪烁。祝十三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缓缓流转的真气,手里握着陈教授送的线装书,心里充满了期待。华夏中医药大学的求学之路已经开启,传承祝由医术的使命在肩,还有温暖的感情和潜在的人脉加持,他知道,自己的京都篇章,必将精彩纷呈。 第19章 符针双修 暮春的午后,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在布满古籍的书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与淡淡墨香的特殊气息,这里是华夏中医药大学最为珍贵的古籍区,寻常学生很少踏足。 祝十三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着陈景明教授赠与的《民间针灸拾遗》以及几本相关的注解典籍。他沉浸在这些古老的文字与图谱中,试图从中寻找与《祝由十三科》相互印证之处,进一步理解真气与针法结合的奥妙。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书页上轻轻划动,体内那缕淡青色的真气随之缓缓流转,让他对文字背后蕴含的医理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 就在他凝神思考一个关于“气至病所”的注解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身影在对面书架间驻足。那是一个穿着简洁白色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的女生,身形高挑,气质清冷。她正从书架高处取下一本厚重的英文原版书籍,祝十三瞥见了书名——《Advanced Pharmacognosy》(高级生药学)以及一个他曾在科普视频里见过的复杂分子结构图。 女生的动作利落而专注,取出书后便倚着书架快速翻阅起来,偶尔用一支极细的黑色中性笔在随身的皮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她的侧脸线条清晰,鼻梁挺直,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神情是一种近乎纯粹的、沉浸在学术世界中的冷静与疏离。阳光勾勒出她的轮廓,却仿佛无法融入她周身那层无形的、隔绝外界纷扰的气场。 祝十三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女生,与周围古朴的中医典籍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极其纯粹的、属于现代实验室的理性气息。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她周围的“气机”异常凝练、稳定,带着一种近乎洁癖的秩序感,与他自身那融合了自然生机与古老传承的、更为圆融活跃的气场截然不同。 他想起之前似乎听人提起过,药学专业有位名气很大的学霸学姐,叫陆清辞,以严谨和质疑精神著称,甚至曾在公开场合对中医的一些理论提出过尖锐的批评。难道就是她? 就在这时,祝十三想取下书架上另一本关于经脉流注的古籍参考,那本书恰好放在陆清辞刚才取书位置的上方。他站起身,伸手去够,指尖刚触碰到书脊,或许是动作稍稍急切,不小心碰落了陆清辞倚靠在书架旁的另一本外文期刊。 “啪”的一声轻响,期刊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毯上。 “抱歉。”祝十三立刻低声致歉,同时弯腰去捡。 几乎是同一时间,陆清辞也下意识地弯腰,两人的手指几乎同时触碰到那本期刊。祝十三的指尖感受到一丝微凉的触感,他迅速收回手。陆清辞抬起眼,目光如同浸过冰水的墨玉,清澈而锐利,迅速地扫过祝十三的脸,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度:“同学,古籍区需要保持安静。” 她的语气平静,却自然带着一种学院派的疏离和规则感。说完,她便直起身,将期刊重新放好,抱着自己选好的书,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阅读桌,没有再看向祝十三一眼,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只是程序运行中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提示,已被迅速修正。 祝十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注意到她白衬衫领口外挂着的胸牌,清晰地印着“药学专业 - 陆清辞”。果然是她。他摸了摸鼻子,并未因对方的态度而感到不快,反而觉得有些意思。这种纯粹的、建立在逻辑与实证基础上的思维方式,与他所传承的、更重感悟与能量的医道,仿佛是两条平行线。他将那本古籍取下,回到自己的座位,脑海中却不禁将陆清辞那理性审视的目光,与《祝由十三科》中描述的“洞幽察微”之心联系了起来,只是路径截然不同。 夜深人静,宿舍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张昊和王磊早已进入梦乡,刘斌的床铺帘子缝隙里还透出一点台灯的光,显然仍在苦读。祝十三盘膝坐在自己的床上,窗帘紧闭,但他无需灯光,仅凭过人的目力和内息的感应,便能清晰地“看”清手中《民间针灸拾遗》上的每一处细节。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其中几页残破的附录吸引。这几页并非原书所有,似乎是前人用另一种墨迹添加的心得,其中反复提及一种名为“鬼门十三针”的秘传针法。据附录描述,此针法并非用于治疗寻常疾病,而是针对诸如邪祟侵体、心神癫狂、梦魇缠身等涉及精神、能量层面的疑难杂症,甚至提及对某些“非人”造成的阴邪损伤亦有奇效。修炼此法,需以精纯真气为根基,以特殊心法御针,沟通幽冥,安定神魂,凶险异常,但若练成,威力亦是非凡。 “鬼门十三针……”祝十三在心中默念,眼中闪过一丝炽热。这针法正弥补了他目前攻击与应对非常规手段的不足。他依照附录中记载的入门心法,尝试引导丹田内的淡青色真气,模拟针气,在空气中缓缓勾勒出第一针“鬼宫”的运针路线。 起初几针尚算顺畅,真气如丝,随念而动。但到了第七针“鬼封”时,针路陡然变得诡奇刁钻,对真气控制的精细度要求提升了数倍不止。祝十三只觉得经脉中真气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针气险些溃散,一股微弱的反噬之力逆冲而回,让他胸口一阵发闷。 他立刻停止演练,深吸一口气,明白此针法绝非一蹴而就。其难点不仅在于真气的消耗,更在于对精神力的高度集中以及对那种涉及神魂层面的“气机”的微妙感知。他重新闭目,全力运转《本源炼气诀》,温润平和的真气如溪流般洗涤过略有震荡的经脉,不适感才渐渐消退。 调息完毕,他没有再强行冲击后面的针法,而是反复练习前六针,力求纯熟。同时,他结合《祝由十三科》中安神定魂、驱邪净心的相关咒文意念,尝试将其融入针意之中。当他再次以意念引导真气,模拟第五针“鬼路”时,心中默诵安神咒文,那原本略显滞涩的针气竟变得圆融了几分,一丝若有若无的安定气息随之扩散开来。 就在他成功将前九针的运针路线初步贯通,心神沉浸在那玄奥的针意中时,阳台上一盆原本静止的绿萝,其中一片叶子无风自动,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隔壁床铺传来张昊迷迷糊糊的嘟囔声:“唔……今晚风这么大吗?” 祝十三闻声,立刻收敛了所有气息,心中却是一喜。这“鬼门十三针”果然玄妙,仅仅是意念演练,气机牵动,便能引动外界微末变化。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必要的课程,祝十三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了对“鬼门十三针”的揣摩和另一项重要的修炼——画符。他发现在大量绘制符箓,将体内真气消耗到一定程度后,再行打坐恢复,修炼《本源炼气诀》的效率反而比真气充盈时更高,真气的增长与凝练速度更为显著。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通俗的比喻:就如同给电池充电,当电量消耗到较低水平(比如20%)时进行充电,初始的充电功率往往是最大的,效率最高;而当电池电量本身就很足(比如80%)时,充电功率则会受到限制,效率相对较低。修炼亦是同理,适当的“耗竭”反而能更大程度地激发身体的潜能和对外界灵气的吸纳能力。 明悟此点后,祝十三便定下了新的修炼计划。每夜子时,万籁俱寂,正是天地间灵气相对活跃之时,他便在自己的书桌前铺开黄纸,研磨好混合了朱砂的墨汁,宁心静气,开始大量绘制各种基础符箓。 “清心符”线条流畅,蕴含安抚心神之力;“辟邪符”结构刚猛,笔触间带着驱散阴浊的决绝;“聚灵符”最为繁复,旨在微小范围内汇聚天地生机。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指尖真气流转,融入笔锋,每一笔落下,朱砂符文都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灵光,随即内敛。废弃的符纸在桌角渐渐堆高,而他的脸色也随之微微发白,那是真气大量消耗的迹象。 当他感到丹田空虚,精神力也接近疲倦时,便立刻盘膝坐下,运转《本源炼气诀》。此刻,身体仿佛干涸的土地渴望甘霖,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以一种远超平时的速度向他汇聚,被迅速炼化成精纯的青色真气,补充着消耗,并且能清晰地感觉到新生的真气比之前更为凝实一丝。 这种“耗竭-修炼”的循环,虽然辛苦,但效果显著。室友刘斌偶然捡了他几张画废的“清心符”垫在枕头下,竟发现睡眠质量意外地变好了,连带着思维都清晰了些许。此事在宿舍小范围传开,王磊还打趣道:“十三,你这符纸比褪黑素还好用!以后哥们儿的睡眠就靠你承包了!”祝十三只是笑笑,并未多言,心中却对符箓之道与现实世界的交互有了更实际的认知。 第20章 赠车赠房 周二的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华夏中医药大学的建筑染上一层暖金色。祝十三刚结束一堂关于《神农本草经》的选修课,正走在回宿舍的林荫道上,思考着课上老师提及的几味药材的“气性”与《祝由十三科》中五行属性的对应关系,手机便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京都号码。祝十三微微挑眉,按下接听键。 “您好,请问是祝十三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而干练的男声。 “我是,您哪位?” “祝先生您好,我是秦远先生的助理,姓赵。受秦老先生和秦明远先生委托,有份礼物已经送到您学校南门,需要您亲自签收一下,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 秦家?祝十三立刻想起高铁上那位突发急病的老人和他的儿子秦明远。他原以为之前的药材和名片已是答谢,没想到还有后续。 “赵助理你好,我现在过去。”祝十三挂了电话,心中有些疑惑,但也带着一丝了然。秦家行事,果然不同寻常。 当他走到南门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脚步微顿。并非他想象中的小件礼品,只见一辆线条流畅、造型沉稳大气的黑色SUV静静停在路边,车身在夕阳下闪烁着质感的光泽。车子旁边,站着一位身着合体深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以及一位拿着文件夹、同样衣着严谨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赵助理。 “祝先生!”赵助理见到祝十三,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热情笑容。好奇跟出来看热闹的张昊和王磊,看到这阵仗,眼睛都瞪圆了,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在不远处张望。 “赵助理,这是?”祝十三看着那辆车,心中已有猜测,但仍需确认。 “这是秦老先生和秦先生的一点心意,市场价约48万的国产新能源SUV,代步工具而已,以便您在京都出行便利。”赵助理微笑着,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双手递上,“这是车辆的行驶证、登记证书以及全套钥匙。车辆已经完全过户到您的名下,所有手续均已办妥。” 祝十三接过袋子,打开一看,行驶证上车辆所有人一栏,清晰地印着“祝十三”三个字,身份证号码也完全正确。他眉头微蹙:“赵助理,这太贵重了,而且......你们如何得知我的身份证信息?” 赵助理笑容不变,语气更加谦恭:“祝先生请勿见怪,秦家自有渠道可以查询到必要的信息。此举绝无冒犯之意,纯粹是为了表达最大的诚意,避免您推辞,也让流程更为便捷。秦先生特意嘱咐,务必请您收下,否则我们回去实在无法交代。” 他的话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尊重,也点明了秦家的能量,更将姿态放得极低。 **【微信互动 - 李晴】** 就在祝十三看着行驶证有些愣神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李晴发来的消息。 李晴:「[图片](一张京都大学新闻中心门口的照片)刚结束一个校园采访,累瘫~你们下课了吗?」 祝十三看着眼前的SUV和恭敬的助理,想了想,拍了张行驶证封面(隐去了个人信息)和那辆车的侧影,发了过去。 祝十三:「刚下课。遇到了点......意外情况。[图片][图片]」 李晴几乎是秒回:「????行驶证?车子??谁的?这车看着不便宜!」 祝十三:「秦家送的,就是高铁上救的那位老人的家人。刚送到学校,直接过户给我了,说是48万左右。」 李晴:「我的天!直接送车?!还这么贵!这报恩也太实在了吧!你收了?」 祝十三:「对方先斩后奏,手续都办完了,态度也很坚决,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 李晴:「......也是。不过十三,这礼太重了,感觉......有点像电视剧里的桥段。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哦。」 祝十三:「我明白。放心。」 还没等祝十三从车辆的冲击中完全回过神来,赵助理又递上了一个质感极佳的信封。 “祝先生,还有这个,请您一并收下。” 祝十三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串精致的黄铜钥匙、一张智能门禁卡,以及一份房屋租赁合同。合同上明确写着租赁地址是位于大学城附近的一个高端公寓小区,租期三年,租金已一次性付清,承租方同样是“祝十三”。 “这是......”祝十三再次感到意外。 赵助理解释道:“考虑到学校宿舍人多,难免嘈杂,不利于静心钻研学问。秦家特意为您在学校附近准备了这处公寓,环境清幽,设施齐全,希望能为您创造一个更好的学习和休息环境。同样是以您的名义租赁的,请你务必笑纳。”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为祝十三考虑得周到至极。但祝十三却从对方的话语和眼神中,捕捉到了更深层的意思——他们似乎隐约知道自己需要“静修“,需要不被打扰的空间。是巧合,还是......他们看出了什么? 赵助理见祝十三沉默,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了几分,语气更加诚恳:“祝先生,请允许我转达秦明远先生的原话。“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秦明远的语气,“''祝先生,秦家此举,绝非简单的施舍或报恩。家父与我,都深信您乃潜龙在渊,他日必当风云化龙。秦家今日在您微末之时略尽绵力,雪中送炭,只盼将来您登临高处时,若我秦家遇风雨飘摇,能念及今日情分,伸手扶一把,便心满意足。''“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祝十三心上。它将一场单纯的“报恩“,彻底转变为了对未来的“投资“。秦家看中的,是他祝十三这个人,是他身上展现出的不凡潜力与可能带来的长远回报。这份“情“,瞬间变得沉甸甸的,充满了“因果“的重量。修行之人,最重因果循环,今日受此重礼,他日秦家若真有请求,于情于理,他都难以置身事外。 权衡片刻,祝十三不再犹豫。他接过车钥匙和公寓钥匙,对赵助理平静地说道:“秦老先生和秦先生厚爱,十三愧领了。这份情谊,我记下了。请代为转达我的谢意。“ “一定一定!祝先生真是爽快人!“赵助理明显松了口气,笑容真诚了许多,又交代了一些车辆和公寓的注意事项,便和司机驾车离开了。 一旁的王磊这才凑过来,摸着那辆黑色SUV光滑的车身,啧啧称奇:“我靠!十三,你这哪是救人,你这是点石成金啊!四十八万的车,还有公寓......你这就步入人生巅峰了?“张昊则显得有些担忧:“十三,这......这礼也太重了,感觉有点烫手啊。“ 祝十三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走吧,先回宿舍。“ **【微信互动 - 李晴】** 回到宿舍,祝十三将公寓钥匙和合同也拍给了李晴。 祝十三:「不止车,还有一套租好的公寓,三年租金已付。[图片]」 李晴:「[震惊到失语的表情包] ......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秦家这是......要把你牢牢绑在他们船上啊?」 祝十三:「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看好我的未来潜力,提前投资。」 李晴:「虽然听起来有点......但侧面说明他们眼光毒辣!我家十三就是这么优秀![骄傲表情] 不过,压力也给到你了哦。」 祝十三:「压力也是动力。至少以后去找你,不用总是挤地铁了。」 李晴:「[偷笑表情] 这话我爱听!那就说定了,下次我来找你,你得开车来接驾!」 祝十三:「遵命,李晴同学。」 周末,祝十三带着几分好奇,按照地址找到了那套公寓。公寓位于一个闹中取静的高档小区,环境雅致,安保严密。他用门禁卡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修精致、宽敞明亮的空间。简约现代的风格,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而且都是不错的品牌。最让他满意的是那个视野开阔的阳台,以及整个房间那种不受打扰的宁静氛围。 他仔细检查了各个房间,甚至动用了一丝“望气“之能感知,确认这里没有任何监视设备,气场也干净平和。秦家此举,确实只为示好,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并未附加令人不快的条件。 当晚,他便在这间新公寓里进行了第一次修炼。没有了宿舍的干扰,他可以更加放开手脚。在客厅中央,他首次完整地演练起“鬼门十三针“的前十二针,指风带动气流,在安静的空间里发出微弱的呼啸声。绘制符箓时,也因为心神更加专注,成功率和对真气运用的精妙程度都有所提升。 “这里,果然是一处修炼宝地。“祝十三收功而立,感受着体内愈发凝实的真气,心中对秦家的观感复杂了几分。这份“投资“,确实投其所好,效果立竿见影。 修炼间隙,他坐在舒适的沙发上,给李晴发去了视频邀请。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屏幕那端,李晴似乎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背景是她在京大宿舍的书桌,堆满了书籍和稿件。 “十三!快让我看看你的新家!“李晴兴奋地催促道。 祝十三笑着切换摄像头,给她展示公寓的布局。 “哇!好大!好漂亮!阳台视野真棒!“李晴惊叹连连,“比我宿舍强多了!这下你修炼、看书都方便了,真替你开心。“ “嗯,是安静很多。“祝十三将摄像头转回自己,“你呢?今天忙什么了?“ “别提了,“李晴做了个夸张的苦脸,“跟小组讨论一个深度报道的选题,吵了一下午。新闻系就是头脑风暴激烈,有时候也挺累的。不过,比学医轻松多啦!“她说着,凑近屏幕,压低声音,“比你的''鬼门十三针''肯定轻松多了!“ 祝十三失笑:“性质不同而已。注意休息,别太熬夜。“ “知道啦!你也是!“李晴甜甜一笑,“对了,下周我们学校有个跨校联谊活动,你要不要来玩玩?也让我室友们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祝大状元兼小神医!“ 祝十三想了想,日程似乎不冲突,便点头答应:“好,具体时间地点发我。“ “耶!太好了!“李晴开心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祝十三获赠豪车豪宅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华夏中医药大学的小范围内传开。羡慕、嫉妒、好奇、猜测......种种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有人觉得他运气好到逆天,有人猜测他背景深厚,也有人在论坛上匿名讨论这是否符合规定,但很快就有知情人士透露,这是社会人士对优秀学生的合法赠予,无可指摘。 陈景明教授也听说了此事,在一次课后,他特意留下祝十三,语气平和地提醒:“十三,外界馈赠,是机遇也是考验。需知''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保持本心,精进学业,方是根本。“祝十三恭敬受教:“学生明白,谢教授提醒。“ 陆清辞在实验室听到同学议论时,只是抬了抬眼皮,在实验记录本上冷静地添了一笔:“观察目标社会关系复杂化,引入额外变量。需评估其对后续''能量干预''研究纯净度的影响。“对她而言,这更像是一个需要纳入考量的实验条件变化。 几天后,祝十三尝试着开车去了趟京都最大的中药材市场。有了车,采购一些非常规或量大的药材变得极为方便。他还抽空去考察了京都周边几处据说灵气较为充裕的山林,为日后可能需要寻找特定环境修炼或采集特殊药草做准备。这辆车和那间公寓,正如同两块高效的“蓄电池“和“放大器“,开始为他的修行与医道实践提供切实的助力。 夜深人静,祝十三站在公寓的阳台上,俯瞰着京都的万家灯火。手中摩挲着那冰凉的车钥匙,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真气与脑海中日益渊博的医道知识。 秦家的重礼,如同在他脚下铺就了一段金光闪闪的捷径,但也标好了价格。李晴的关心与俏皮,是这条路上温暖的灯火。学校的关注、同学的议论、陆清辞的审视,则是沿途不同的风景与考验。 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开始。资源已备,人脉初织,情感有所依归。接下来的路,更需要他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走下去。他握紧了拳头,目光穿透夜色,坚定而清明。 世俗的便利与情感的牵绊,他坦然接纳;但属于祝由传人的道路,他必将凭自己的力量,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京都的画卷,正随着车轮的转动和钥匙的轻响,徐徐展开更为广阔而复杂的篇章。 第21章 符水化梗 周四下午,《中医基础理论》高阶课堂内座无虚席。主讲人林玄素教授立于讲台前,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目光扫过台下莘莘学子,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学术气度。今日专题,乃是中医理论体系中至为精深玄妙的部分——五运六气。 “夫五运六气者,乃古之圣贤,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中知人事,洞悉天地自然节律与人体生命活动共振相应之大智慧也。”林教授开宗明义,声音洪亮,字字清晰,“不通此理,犹如医者夜行,难窥疾病之源流变化,难入中医之至高堂奥。”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五运”、“六气”四个大字,开始系统阐述其核心框架:“五运,主岁之气也,木火土金水,各有太过不及;六气,司天在泉,主时之气也,风热湿火燥寒,循环往复。知其常,达其变,方能审察病机,预见先机。” 随着林教授深入讲解天干化五运、地支化六气的推演模型,以及主客加临对气候、物候乃至人群体质与疾病谱系的深远影响,教室内鸦雀无声,唯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祝十三凝神倾听,结合自身“望气”的感知与《青囊经》“三元四维”的宏大体系,只觉以往许多模糊之处豁然开朗。天地间流转的能量,原来皆有其规律可循,人体小宇宙与天地大宇宙的呼应,在这套古老而精密的模型中得到了深刻的诠释。 林教授讲解完毕,照例留出答疑时间。他根据今年的干支推演出岁运与司天在泉之气,并结合近期临床所见,分析了当前可能高发的疾病类型,如肝系统问题、目疾、以及与“火”相关的炎症等。 “教授,”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响起,陆清辞从前排站起身,她手中甚至拿着一个平板,上面显示着一些气候数据图表,“您刚才的推演模型,是基**年前观测数据建立的。考虑到现代全球气候变化、城市热岛效应等复杂因素,这套模型的预测精度如何用现代流行病学数据进行大规模的统计验证?其普适性是否会受到地域和时代变迁的挑战?”她的问题一如既往地精准,直指传统理论与现代实证科学之间的鸿沟。 林教授尚未回答,祝十三却若有所思。他举手得到示意后,起身道:“林教授,陆同学。”他先向两者致意,然后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笃定:“我认为,五运六气或许并非追求对具体天气或单一疾病的精确预言,它更像是一张宏观的**‘天地能量气象图’**。” 他尝试用更易理解的方式阐述:“比如今年,推演显示木火偏盛。我个人在感知和临床中确实发现,许多患者的病状,如情绪易怒、失眠多梦、血压波动、眼目干涩等,其体内气机紊乱的核心,正呈现出一种‘木火升发过亢’的‘气象特征’。这或许可以理解为,人体内在的‘能量场’或‘气机系统’,对天地大环境中这种主导能量格局产生了强烈的‘共振’或‘呼应’。五运六气模型,正是帮助我们理解和把握这种宏观能量趋势对群体及个体健康影响的宝贵工具。” 他的发言,将玄妙的运气学说拉回到了“能量感知”与“气机共振”的层面,既回应了陆清辞对“精确预测”的质疑,又超越了单纯的理论推演,引入了可被“内证”感知的维度。林教授眼中闪过一丝激赏,而陆清辞则陷入了沉思,似乎在重新评估这套理论的价值。 傍晚,学生食堂人声鼎沸。祝十三正与张昊、王磊一起吃饭,讨论着下午课堂上的内容。突然,隔壁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痛苦的呜咽声。只见一个男生捂着脖子,脸色涨得通红,眼泪直流,显然是被鱼刺卡住了喉咙。旁边的同学慌忙给他递水、拍背,有人喊着要去校医院。 “让一下,我看看。”祝十三立刻起身过去。他观察了一下男生的状态,在其喉部区域,他能“看”到一股尖锐、凝滞的“金锐之气”梗阻其中,与周围柔和的气机格格不入,正是那根鱼刺所带的病气。 去校医院路途不近,且异物感强烈,患者十分痛苦。祝十三心念电转,决定使用《祝由十三科》中记载的一则小术——“九龙化骨水”。此法专治骨鲠在喉,无需器械,端在咒力与真气的运用。 “同学,别紧张,放松,试着慢慢吞咽一下。”祝十三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他让那男生稍仰起头,自己则右手虚握,仿佛持着一只无形的碗,左手剑指对着“碗”中虚空画符,同时口中低声诵念咒语,其声若有若无,却带着奇异的韵律: **“云锁深山自在游,雾蒙江南洞内侯。清水洒来金狗叫,净水洒来木鱼头。左手化三千金鸡叫,右手化九万木鱼游。倘有强牙与硬骨,自有九龙来化休。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诵间,他指尖一缕极其微弱的淡青色真气,随着符咒的意念,悄无声息地渡入男生喉间那团凝滞的“金锐之气”中。在周围同学看来,祝十三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低声念叨了几句什么。 然而,奇迹发生了。那男生依言尝试着吞咽了一下,原本痛苦扭曲的表情瞬间变为惊愕,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难以置信地说:“好……好了?感觉有什么东西‘化’掉了!一点都不卡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效果是实实在在的。那男生连连向祝十三道谢,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张昊和王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王磊压低声音对张昊说:“我靠……十三这又是什么操作?隔空化骨?” **【微信互动 - 李晴】** 回到座位,祝十三拿出手机,看到李晴发来了消息。 李晴:「[图片](一张京大图书馆窗外的晚霞)刚写完一篇稿子,累死啦~你干嘛呢?」 祝十三:「刚在食堂用了个小法子,帮一个同学解决了鱼刺卡喉咙。」 李晴:「啊?鱼刺卡喉?你怎么解决的?不会是……又用针了吧?」 祝十三:「没用针,用了点家里古籍上记载的土法子,念了个咒。」 李晴:「[目瞪口呆表情] 念咒?!这都行?效果怎么样?」 祝十三:「效果很快,鱼刺感消失了。」 李晴:「……十三,我感觉我找的不是个男朋友,是个隐藏在人间的神仙。[膜拜表情] 下次我卡住了也找你!」 祝十三:「[笑] 希望你永远用不上。」 食堂的小插曲并未广泛传播,但在小范围内,祝十三“手段莫测”的名声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晚些时候,祝十三在公寓里回顾日间所学,心中愈发明澈。 五运六气的宏观框架,为他理解天地能量与人体疾病的关联提供了理论基石。而“九龙化骨水”的成功应用,则是祝由秘术在具体、微小病症上的精准体现,证明了“气”的调控可以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这二者,一宏观一微观,一理论一实践,正在他的医道体系中逐渐融合。 他铺开稿纸,再次审视为郑悦制定的治疗方案。结合今日对“木火之气”的理解,他更加确信,郑悦先天心脉的脆弱,其“气象本质”很可能属于某种先天的“火”不足(心阳亏虚)与“木”的疏泄过度(导致血管壁弹性异常)并存且失衡的复杂格局。治疗上,不仅需要《金匮》的温阳建中,《灵枢》的修补气象,更需要依据五运六气的节奏,选择最佳时机,利用天时之力来增强药力、针效与符咒之力。 林教授课堂上的期许,陆清辞严谨的质疑,食堂同学感激的眼神,李晴在微信里带着崇拜的调侃……所有这一切,都汇聚成一股推动他向前的力量。 他提起笔,在治疗方案上补充了关于“依据夏至前后,阳气最盛之时,引天火之力以温煦先天心阳”的设想。 第22章 道术相长 周二的《黄帝内经》专修课上,林玄素教授特意安排了一场《素问》专题研讨。教室里的气氛格外庄重,仿佛即将开启一场与古圣先贤的对话。 “《素问》非医书而已,“林教授开篇立意,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实乃古人探究生命、宇宙关系的哲学总纲。其言阴阳,论五行,说养生,处处彰显着''天人相应''的至高智慧。“ 他特意翻开《上古天真论》,重点讲解“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的深刻内涵。“这里的''道'',不仅是养生之道,更是宇宙运行的根本规律;''法于阴阳'',是要顺应天地自然的消长变化;''和于术数'',则是要让人体的生命节律与天地共振。“ 祝十三凝神静听,只觉这些古老的文字在脑海中与《祝由十三科》的传承相互印证。他越发确信,先祖留下的秘术,正是古人实践这些理论的具体法门。 当林教授讲解到“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时,陆清辞举手发言。她今天特意准备了一份详细的报告,上面列满了现代神经科学的研究数据。 “从认知科学的角度看,《素问》描述的这种状态,可能与大脑默认模式网络的活动抑制有关。“陆清辞的声音清晰冷静,“现代研究发现,当人进入冥想状态时,前额叶皮层的活动确实会发生变化,这与''精神内守''的描述有相通之处。“ 她话锋一转,提出质疑:“但是,《素问》将这种状态与''真气''的运行直接关联,这个''真气''如何量化?如何证明它的存在?“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祝十三。经过前几次的课堂交锋,大家已经习惯了他与陆清辞的学术对话。 祝十三从容起身,他今天特意带来了几本泛黄的祖传笔记。“陆同学的问题很有价值。''真气''或许难以用现有仪器完全捕捉,但它产生的效应却是可以观察的。“ 他翻开一本笔记,上面绘着精细的人体气机运行图:“就像我们看不见风,却能看到风车转动;看不见电流,却能看到电灯发光。''真气''的运行,可以通过它对人体机能产生的调节作用来间接验证。“ 就在这时,教室后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位旁听的研究生突发急症,面色苍白,冷汗淋漓,双手紧紧按住腹部。 “是急性腹痛!“有人惊呼。 祝十三快步上前,观察患者面色和体态。在他的“望气“视野中,患者腹部区域笼罩着一团紊乱的灰黑气机,显然是寒邪直中太阴。 “这是''寒气客于小肠''之证。“祝十三引用《素问·举痛论》的判断,“小肠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寒气侵袭,导致气机阻滞,不通则痛。“ 他立即取针,选取足三里、天枢等穴施治。下针时,他特意将《素问》“寒者热之“的治则与“气象针法“相结合,将一缕温阳的真气透过针尖导入患者经络。 不过片刻,患者腹痛明显缓解,面色也逐渐恢复红润。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经典理论的临床效力。 陆清辞全程用便携仪器记录了患者的生命体征变化。她惊讶地发现,在祝十三施针过程中,患者的胃肠蠕动波和皮肤温度都出现了显著改善。 “这些生理参数的变化,或许就是''真气''运行的客观证据。“她轻声自语,在实验记录本上认真记下这一发现。 课后,祝十三、陆清辞和几位感兴趣的同学自发留在教室继续讨论。话题很快深入到《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中四季养生的智慧。 “春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夏季''夜卧早起,无厌于日''...“陆清辞翻阅着文献,“这些养生建议,与现代时间生物学的研究结果惊人地吻合。“ 祝十三若有所思:“《素问》的时空观,或许可以与我们研究的符咒之术相结合。比如根据四季气候特点,绘制具有不同功效的''时气符''。“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既然人体气机随着四季变化,那么符咒的能量场是否也可以顺应这种节律?比如在春季绘制疏肝理气的“少阳符“,在夏季绘制清心降火的“太阳符“。 这个想法让他兴奋不已。如果能够将《素问》的天地人合一观与祝由秘术完美结合,必将开创出一个全新的治疗体系。 第二天,恰逢一位同学因春夏之交的气候变化,旧患风湿病发作。祝十三决定尝试他的新思路。 他首先根据《素问》理论,判断当前时节阳气升发,湿气渐重,正是风湿病容易发作的时候。于是精心绘制了一道“疏风化湿符“,其中融入了调节少阳经气的特殊符文。 在施治时,他先以“气象针法“疏通患者的少阳经,再让患者佩戴这道特制的符咒。结果令人惊喜:不过半日,患者的关节肿痛就明显减轻,活动度也大大改善。 “这道符咒中蕴含着顺应时气的能量场。“祝十三向围观的同学们解释,“它能够辅助人体气机与天地节律保持同步,从而达到更好的治疗效果。“ 陆清辞用红外热像仪记录了治疗全过程。图像显示,在佩戴符咒后,患者病变关节的温度分布确实出现了趋于正常的改变。 “虽然机制尚不明确,但效果是客观存在的。“她不得不承认,“这或许就是《素问》所说的''法与阴阳,和于术数''的具体体现。“ 傍晚,祝十三在公寓中整理这两日的收获。他将《素问》的理论要点与自己的临证体会相互印证,越发感受到中医经典的博大精深。 特别让他振奋的是,通过这次深入的研讨,他找到了将传统理论与现代科学对话的可能。陆清辞的质疑和验证,反而让古老智慧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他重新审视为郑悦制定的治疗方案,加入了根据《素问》四时理论调整治疗时机的思考。也许在夏至阳气最旺之时进行治疗,能够借助天时之力,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窗外华灯初上,祝十三的内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他轻声吟诵着古诗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第23章 灵枢探秘 周三上午,《黄帝内经选读》课。林玄素教授立于讲台,目光扫过台下学生,缓缓开口,声若洪钟:“《内经》分《素问》《灵枢》。《素问》重道,论阴阳五行,养生之理,乃医之根基;《灵枢》重术,详经络腧穴,针石之法,乃医之利器。二者犹如鸟之双翼,车之两轮,缺一不可,合则双美。” 他停顿片刻,语气带着深意:“然《灵枢》所言针道,绝非仅止于皮肉筋骨。其至高境界,在于通神。《灵枢·九针十二原》有云:‘粗守形,上守神’。神者,生命之主宰,气机之枢机。不明此理,纵识百穴,不过匠人耳。” 祝十三凝神静听,心中波澜微起。他获得传承以来,对“气”的感知与运用日益精进,但对“神”与针法的结合,尚在摸索阶段。林教授此言,无疑为他指明了更深层次的探索方向。 “真正高明的针法,”林教授继续道,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力,“是以针为媒,以气为引,沟通形神,调和阴阳。非心性纯正、悟性超绝者,难窥其堂奥。古籍浩瀚,或有遗珠,待有缘人发掘。” 他说这话时,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掠过祝十三的方向。 课后,祝十三心有所感,再次扎进图书馆古籍区。在《青囊经》气机感知的辅助下,他于一册看似寻常的明代《针灸聚英》注释本的夹层中,发现了以特殊药水书写、近乎失传的《灵枢·内景篇》残章。此篇并非通行版本,开篇即言:“经络者,非仅通道,实乃生命之河,气之象也。内观其景,以神御之,可调风雨,可平波澜。” 《灵枢·内景篇》为祝十三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它系统阐述了“经络气象论”——将人体经络视为一片动态的、蕴含生机的“内在气象图”。不同的经络,如同不同的江河流域,有其独特的“水流”(气机)特性与“气候变化”(功能状态)。 篇中着重阐释了“神阙穴”(肚脐)的深层奥秘,称之为“先天之根,神气之门,内景与外天地交汇之枢”。指出通过感知和调节神阙,可以影响乃至调控全身的“经络气象”。 最核心的,则是提出了“以神御针”的至高法门。这超越了“以气御针”的层次,要求施术者将自身的精神意志高度凝聚,融入针尖,使其成为引导和调控患者“经络气象”的“灯塔”或“方向盘”,实现从“疏堵通滞”到“调和造化”的飞跃。 祝十三如获至宝,当夜便在公寓中尝试修炼篇中记载的“内景观想法”。他盘膝静坐,凝神内视,初时只见混沌;随着《本源炼气诀》的运转,心神渐沉,仿佛潜入体内浩瀚星空。只见一条条经络如同闪烁着不同光泽(赤色属心,青色属肝,黄色属脾……)的璀璨星河,真气如星沙在其中缓缓流淌,生生不息。心经区域似有微澜,肝经区域略显郁结……自身身体状况,在这“内景”之中,竟能以如此直观的方式呈现! 周五下午,依旧是林玄素教授的《黄帝内经选读》。课程过半,教授正深入讲解《灵枢·经脉》篇中关于足少阳胆经的循行与主治。坐在祝十三斜前方的同学赵强,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左手死死按住右侧颈肩交界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脸色发白。 “教授……我……我脖子好像僵住了,动不了,牵扯着右边头痛……”赵强声音痛苦,显然是急性落枕,引发了强烈的肌肉痉挛和放射性头痛。 林教授见状,示意大家安静,正要询问是否需要送去医务室。祝十三却站起身,朗声道:“林教授,赵同学此症,似是足少阳胆经循行区域经气骤然痹阻,不通则痛。学生近日研读《灵枢》,略有心得,可否允许我尝试为其施针缓解?” 教室里顿时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祝十三身上。课堂之上,当场施针?这胆子也太大了! 林教授目光深邃地看了祝十三一眼,略一沉吟,竟点了点头:“可。但需谨慎,以安全为要。” 他也想亲眼看看,这个被自己看好的学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祝十三走到赵强身边,低声道:“赵同学,放松,信我。” 他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赵强忍着痛,点了点头。 祝十三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套,抽出一根细长的毫针。他并未直接针刺疼痛最剧烈的阿是穴,而是依据《灵枢·内景篇》的理论,选取了足少阳胆经的远端要穴——**足临泣**。 在众人注视下,祝十三凝神定气,目光专注如鹰隼。他出手如电,毫针精准刺入足临泣穴。进针瞬间,他并未大幅度提插捻转,而是将一丝精纯平和的“青木真气”灌注针尖,同时意念高度集中,依照“内景观想法”所“见”,引导这缕真气如同灵蛇,沿着足少阳胆经的“气象通道”逆流而上,直趋颈肩病所。 在他的感知中,赵强胆经那片原本因痉挛而“气象紊紊”、如乌云蔽日的区域,被这缕蕴含着勃勃生机的“青木真气”如同阳光穿透云层般注入、疏导。 “呃……”赵强只觉得一股酸胀温热的气流,自脚背瞬间窜至颈肩,所过之处,那刀割般的剧痛和僵直感竟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他试探着动了动脖子,原本寸步难移的脖颈,此刻竟已活动自如,头痛也烟消云散! “好……好了!真的好了!”赵强满脸难以置信,激动地站起来活动着肩膀,“十三,你这针……太神了!感觉像是有股气冲过去,一下子就通了!” 教室内一片哗然!一针!仅仅一针,还是在远端取穴,竟然瞬间解决了如此剧烈的急性疼痛?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针灸的常规认知! 林教授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精光爆射,喃喃低语:“意到气到,以神御针……竟是如此境界……”他看向祝十三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赏。 坐在前排的陆清辞,全程冷静观察,甚至悄悄用手机记录了时间。她在笔记本上飞快写道:“观察目标施针过程。患者急性颈肩痛(落枕)。施针部位:右足临泣穴(远离病所)。施针时长:约15秒。患者主诉疼痛即刻消失,活动度恢复。客观表现:痛苦表情消失,自主活动无碍。效果显著且迅捷,远超常规针灸或药物起效时间。推测:存在未知的能量或信息传递机制。需进一步设计实验验证。” **【微信互动 - 李晴】** 下课铃响,祝十三刚走出教室,手机就震动起来。 李晴:「[链接](京大校园音乐节宣传推送)我们学校周末有音乐节,一起来玩吗?据说很热闹!」 祝十三:「刚在课上给同学扎了一针,治好了他的急性落枕。」 李晴:「[惊讶表情] 在课堂上?你们教授允许啊?」 祝十三:「嗯。林教授同意了。效果还不错。」 李晴:「我家十三就是厉害![崇拜表情] 那……音乐节,来不来?放松一下嘛。」 祝十三:「好。具体时间发我。」 李晴:「[欢呼表情] 太好了!等你!」 课堂施针之事,迅速在校园内传开,“祝十三”这个名字再次被蒙上一层传奇色彩。有人惊叹其医术通神,有人好奇其针法来源,自然也少不了些许质疑之声。但无论如何,祝十三的医术,尤其是那神乎其神的针法,已得到了林玄素教授的公开认可和部分同学的亲身验证。 晚课后,林教授特意将祝十三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十三,你今日所为,已初具‘上守神’之雏形。《灵枢》之道,深不可测,你能得窥门径,是你的造化。但需谨记,‘神’不可轻用,针不可妄发。心存敬畏,方得长久。” “学生谨记教授教诲。”祝十三恭敬回答。他明白,今日小试牛刀,只是开始。《灵枢·内景篇》的奥义,以及“以神御针”的更高境界,还需要他投入更多的心力去探索和实践。 回到公寓,祝十三再次沉浸于《灵枢·内景篇》的玄妙之中。他将篇中理论与《青囊经》的“三元四维”体系相互印证,只觉医道视野豁然开朗。人体经络气象,正是内在“精、气、神”与外在“天、地、人、药”相互作用的微观呈现与调控枢纽。 他再次审视郑悦的病情。马方综合征的心血管脆弱,在“经络气象”层面,或许正对应着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等关键经络的“气象”先天薄弱,存在某种“裂隙”或“不稳定态”。传统的治疗思路重在“补”和“固”,而结合《灵枢》理论,或许可以尝试通过高明的“气象针法”,引导天地能量与药物精气,去“织补”和“强化”这些先天的薄弱之处,从根本上改善其生理结构。 这个想法大胆而超前,却让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夜色渐深,祝十三指间捻着一根银针,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他的眼神愈发深邃宁静,仿佛能映照出人体内在的星河运转。 《灵枢》的传承,为他手中的针赋予了新的生命。这不再仅仅是治病的工具,更是探索生命奥秘、描绘和调和人体“生命气象图”的神奇画笔。 “灵枢之道,在于通神。郑悦,你的‘先天气象’,我定要为你重塑一番。”他轻声自语,对即将到来的暑期治疗,充满了更坚定的信心与更明晰的方向。前路漫漫,但针尖所向,已见微光。 第24章 《难经》启钥 周五清晨,阶梯教室内座无虚席。林玄素教授立于讲台,神色肃然,面前摊开的并非厚重典籍,而是一卷古朴的《难经》仿制竹简。 “《难经》八十一难,非为刁难后学,”林教授开篇定调,声音沉稳有力,“实乃先贤慧眼,直指医道中至深至要、易生困惑之关隘。闯此八十一关,如利刃开锋,方能斩破迷雾,得见真章。” 他重点强调《难经》的核心价值在于其 **“辩难析疑,层层深入”** 的思辨方式,以及 **“以常衡变,以变测机”** 的诊断思想。“它教导吾辈,如何于纷繁复杂的证候中,捕捉疾病的核心病机,如同老吏断案,于蛛丝马迹中寻得真凶。” 祝十三凝神倾听,意识到这与《青囊经》宏观的“三元四维”框架、《灵枢经》精微的“经络气象”视角形成了完美互补。《难经》提供的,是一套抽丝剥茧、直抵问题核心的逻辑利器。 课程深入至脉诊部分。林教授详解《难经·一难》“独取寸口,以决五脏六腑死生吉凶”之理。 “寸口者,脉之大会,手太阴之动脉也。乃五脏六腑气血循环之要冲,如同江河入海之处,观其波澜,可知上游之概况。”林教授以指虚按自己腕部,解释道,“太过与不及,皆可于此窥得端倪。” 祝十三结合自身“望气”与“内景观想”能力,心中豁然:“寸口之脉,不仅是动脉搏动之处,更是人体全身‘经络气象’精微变化在腕部的一个集中投影。感知脉象,不仅是体会其速率、节律、形态,更是解读这片方寸之地的‘气象万千’——何处风云涌动,何处气滞血瘀,皆可从中寻得线索。” 林教授随堂邀请了一位自愿的学生上前,示范脉诊。那同学近日偶感不适,自诉些许疲惫。林教授三指搭脉,沉吟片刻,道:“脉象浮而略弦,寸部尤显,似有外风袭表,兼有肝气不舒之象。近日是否偶有头痛,情绪略显烦闷?” 那同学连连点头称是,台下响起一片敬佩的低叹。 《难经》强调“望、闻、问、切”四诊合参,不可偏废。祝十三心有所悟,开始在实践中尝试将四种诊断维度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独有的立体化诊断模式。 **望气**:观其神、色、形、态之气。神色疲惫者,其气必衰;面色晦暗者,多有瘀滞;形体胖瘦,亦关乎气机运转。 **闻气**:听其声息、嗅其体味。声低气怯者多虚,声高气粗者多实;口气、体味异常,亦能提示内在脏腑寒热虚实。 **问由**:探寻其情志起伏、饮食起居、社会关系等“人”维信息。七情内伤,五志过极,皆能导致气机逆乱。 **切机**:体察脉象、腹诊等“气象”波动。脉为气血先声,腹为脏腑之城,二者结合,更能精准把握病机要害。 恰在此时,坐在他前排的女生陈薇几次下意识地揉按太阳穴,面色略显苍白。课间休息时,祝十三主动询问:“陈同学,是否感觉头额昏沉,伴有恶心?” 陈薇惊讶道:“是啊,十三你怎么知道?从早上起来就有点,还以为是没睡好。” 祝十三凝神,悄然运转“望气”之术,见其额前区域似有薄雾状“湿浊之气”萦绕,再结合其略显困倦的神态和略显腻滑的舌苔(快速一瞥),心中已有判断。 “伸手,我帮你切一下脉。”祝十三道。陈薇依言伸手。祝十三三指搭上其腕部寸口,细心体察。脉象濡缓,如棉絮浮水。 “你这是湿困清阳,阻滞中焦。”祝十三结合四诊信息,解释道,“像是被潮湿的毛巾裹住了头,所以昏沉恶心。最近是否贪凉饮冷,或处潮湿环境?” 陈薇回想了一下:“昨晚确实喝了冰饮料,宿舍这两天也有些返潮……” 祝十三点头,从针套中取出一根毫针:“我帮你针刺一下‘阴陵泉’,此穴能健脾祛湿,利水消肿,可快速缓解症状。”他征得陈薇同意后,精准刺入其小腿内侧的阴陵泉穴,微微捻转,一丝温和的真气渡入,引导其脾经气机运转,化散湿浊。 不过片刻,陈薇便觉头部昏沉感大减,眼神也清亮了许多,惊喜道:“真的好多了!谢谢你,十三!” 这一幕被周围同学看在眼里,对祝十三这融合了问诊、望诊、切诊乃至“气感”的精准判断与迅捷疗效,更是叹服。 课程进入后半段,林教授讲解《难经》中关于“五损”与“至脉”(极虚之脉)的论述。“一损损于皮毛,二损损于血脉……五损损于骨”,这由表及里、由浅入深的虚损进程描述,以及对于极度虚弱脉象的精准把握,给了祝十三极大的启发。 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郑悦的病情——“马方综合征”!这何尝不是一种先天的、深及“筋骨血脉”的“损”?其心血管系统的脆弱,正对应了“血脉”乃至支撑血脉的“筋”“骨”层面的先天不足,是一种深植于生命本源(“精”与“气”的层面)的“损”。 《难经》又言:“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营卫……” 这为他指明了根本性的治疗大法!对于郑悦此等先天心脉之“损”,治疗核心不应仅仅是后期“修补”,更要 **“益其气”、“调其营卫”** ,从能量层面去滋养、强化她那先天薄弱的结构,如同为贫瘠的土地施肥,改善其根本体质。 结合《青囊经》的“固本培元”理念、《灵枢经》的“修补先天经络气象”思路,以及此刻《难经》指导的“益气温阳,调和营卫”根本大法,祝十三脑海中为郑悦量身定制的综合治疗方案,终于彻底清晰、圆满: 1. **核心方药**:以 **黄芪建中汤** 合 **桂枝加附子汤** 为基础化裁,重在温煦先天(肾阳/命门),建立中天(脾胃),强壮气血,调和营卫。 2. **针法调理**:运用“气象针法”,温和疏导心经、心包经,并重点灸治神阙、关元、命门等要穴,以期“织补”和“加固”其先天薄弱的经络气象结构。 3. **符咒辅助**:绘制特定的 **“温阳固本符”** 与 **“安神定志符”** ,让她佩戴,持续温和地调理其身心的能量场。 4. **时机选择**:计划在暑期,借助自然界阳气最旺盛的时节进行集中治疗,引天时之力以助药力针效。 林教授在课程结束时,看着台下目光灼灼的祝十三,意味深长地说道:“《难经》所治,多是沉疴痼疾,非寻常药石可速效。能于此道有所得者,方知医者之耐心、慈悲与智慧。此即是迈向‘上医’境界的必经之路——不仅治病,更是‘治人’。” 祝十三深深点头。他整理好笔记,也将脑海中最终成型的治疗方案梳理清晰。万事俱备,只待暑假来临。 他联系了郑悦及其父母,正式敲定了治疗时间。同时也与陆清辞沟通,确定了届时进行生理数据监测的细节。 放下手机,祝十三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他沉静而坚定的面庞上。 “八十一难,难难皆是基石。损脉之论,终明方向。郑悦,待我为你,重塑先天之本!” 他心中默念,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心与力量充盈全身。理论的攀登暂告段落,实践的征程,即将开启最为关键的篇章。 第25章 伤寒鉴机 周一清晨,中医药大学最大的阶梯教室座无虚席。林玄素教授站在讲台前,神色庄重,身后黑板上写着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伤寒杂病论》。 “《伤寒杂病论》,“林教授声如洪钟,“承《内》《难》之基,开临床医学之先河。其伟大之处,在于建立了''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的严密诊疗体系,将深邃医理化为可执着的临证圭臬。“ 他环视全场,目光如炬:“学习此书,重在领悟其''辨证论治''的灵魂,而非死记硬背方药。每一个条文,都是一场精密的逻辑推演;每一个方证,都是一次严谨的临床验证。“ 祝十三端坐台下,心潮澎湃。在系统研习了《青囊经》的“道“、《灵枢经》的“术“、《难经》的“法“之后,他清楚地意识到,《伤寒论》正是将这些顶层设计落于实处、解决具体临床问题的“术用宝典“。 林教授深入讲解“六经辨证“的实质:“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此六经非单纯经络,而是六个庞大的生理病理系统,是疾病发展过程中,人体正气与病邪在不同层面、不同阶段交战的''气象格局''呈现。“ 祝十三结合“经络气象论“理解:六经传变,本质是病邪之气在人体“大气象图“上侵袭、流转、转化的动态过程。这让他对疾病的认识更加立体。 “有是证,用是方。“林教授以桂枝汤证为例,“''太阳中风,脉阳浮而阴弱,啬啬恶寒,淅淅恶风,翕翕发热,鼻鸣干呕者,桂枝汤主之。''这一系列症状精准勾勒出''营卫不和''的特定''气象格局'',桂枝汤就是调和此格局的完美钥匙。“ 祝十三恍然大悟:张仲景的方剂,犹如一套预先调试好的、针对不同“气象紊乱模式“的能量校正模块。这种严谨的方证对应关系,让临床治疗有了可循的章法。 课后实践环节,一位同学因外感后出现恶寒发热与口苦咽干并见,病情缠绵。祝十三准确辨为“太阳少阳合病“,本应选用柴胡桂枝汤。 但他并未止步于此。运用“望气“之术,他确认患者体表确有“风寒灰气“郁闭,同时少阳经区域有“郁热火气“窜动。在让患者服用柴胡桂枝汤的同时,他施以“气象针法“,重点针刺大椎、风池开太阳之表,足临泣疏泄少阳之火,并暗中以一丝温和的真气辅助药力运行。 一剂药后,配合针刺,患者症状迅速缓解,远超常规治疗速度。同学惊叹不已,连林教授目睹后也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周五夜晚,京都“星光KTV“最大的包厢内,彩灯旋转,音乐震耳。班级聚会气氛正酣,同学们或引吭高歌,或嬉笑玩闹,释放着一周学习的压力。 祝十三坐在角落的皮质沙发上,看似在聆听歌声,实则暗中运转“望气“之术,观察着同学们的气场变化。在迷离的灯光下,他能清晰地“看见“一道道或明亮或柔和的生命气息在包厢内流转,构成一幅独特的“人气气象图“。 突然,包厢门被粗暴地推开,五个醉醺醺的社会青年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染着黄毛的壮硕男子,脖子上挂着粗金链,满脸横肉因酒精而泛红。 “哟,这么多漂亮妹妹啊!“黄毛目光?贱贱地扫过女生们,最后定格在正在唱歌的林晓月身上,“陪哥哥们喝几杯怎么样?“ 班长李峰立刻起身:“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包的包厢,请你们出去。“ “滚开!“黄毛一把推开李峰,力道之大让李峰踉跄着撞在茶几上,果盘酒水洒了一地。 女生们惊恐地后退,男生们虽然愤怒,但看着对方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时不敢上前。 黄毛得意地笑着,伸手就要去拉林晓月的手腕。就在他的脏手即将触碰到林晓月的瞬间,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挡在了两人之间。 “拿开你的手。“祝十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黄毛一愣,随即暴怒:“找死!“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直扑祝十三面门。 在众人惊呼声中,祝十三不退反进,左手如灵蛇出洞,精准地扣住黄毛手腕的“内关穴“。指尖真气微吐,黄毛顿时惨叫一声,整条手臂如遭电击,瞬间酸麻无力。 “妈的,一起上!“另外四个混混见状,抄起酒瓶一拥而上。 祝十三眼神一凛,《灵枢·内景篇》的奥义在脑中流转。在他的“望气“感知中,这几个混混周身气机紊乱,肝火亢盛,胃气上逆,正是醉酒后的典型“气象“。 他身形如风,在狭窄的空间内灵动穿梭。第一个混混举瓶砸来,祝十三侧身避开,右手食指闪电般点中其肋下的“章门穴“。那人顿时如被定身,保持着举瓶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满是惊骇。 第二个混混挥拳而至,祝十三不退反进,肩头轻轻一靠,暗劲吞吐,那人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墙上软软滑落。 第三个混混最为阴险,手持破酒瓶直刺祝十三后心。祝十三仿佛背后长眼,一个回旋踢精准踢中对方手腕,酒瓶应声而碎。不等对方反应,他指尖银光一闪,一根毫针已刺入对方“合谷穴“。那人顿时整条手臂抽搐,痛苦跪地。 最后一人见势不妙,从腰间掏出一把弹簧刀。刀光闪烁间,女生们吓得尖叫闭眼。 祝十三冷哼一声,体内真气奔涌。在那人持刀刺来的瞬间,他双指并拢如剑,精准点在对方持刀手腕的“神门穴“上。这一指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鬼门十三针》中“破气“的奥义。 “铛啷“一声,弹簧刀落地。那人抱着手腕惨叫倒退,整条手臂不住颤抖,仿佛被千万根针同时刺中。 整个过程不过十余秒,五个凶神恶煞的混混全部倒地。祝十三站在包厢中央,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身上的灰尘。 他走到瘫软在地的黄毛面前,蹲下身,声音冰冷:“肝火过旺,胃气上逆,再不调理,三日之内必发急症。“说着,在他腹部“中脘穴“轻轻一按。 黄毛顿时感到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酒臭弥漫整个包厢。 “滚。“祝十三只说了一个字。 几个混混连滚带爬地逃出包厢,再不敢回头。 包厢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祝十三。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学霸,竟有着如此可怕的身手。 经历这场风波,祝十三更加坚定了医道修行的决心。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不仅要治病救人,更要在关键时刻守护身边的人。 周末,他在公寓里最终完善了郑悦的治疗方案。结合《伤寒杂病论》中关于“虚劳“的论述和建中汤类的运用,他将核心方药确定为黄芪建中汤合桂枝加附子汤化裁,重在温养气血,建立中气。 同时,他细化了“气象针法“的操作要点,选定神阙、关元、命门等要穴作为调理先天之本的关键。符咒方面,他精心设计了“温阳固本符“与“安神定志符“的符文结构,确保其能量场与治疗方案相得益彰。 治疗时机选定在夏至前后,借助天地间最旺盛的阳气来助益药力。万事俱备,只待暑假来临。 夜幕降临,祝十三站在公寓阳台上,望着京都的万家灯火。手中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仿佛与他体内的真气相互呼应。 从理论到实践,从课堂到临床,从治病到护人,他的医道之路正在不断拓展。《伤寒论》的方证框架为他奠定了坚实的临床基础,而即将到来的郑悦治疗,将是对他所有学识与能力的终极考验。 “方证已明,针法已备,只待夏至阳生时。“ 第26章 金匮藏钥,杂病归元 周三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林玄素教授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晕。他轻抚着面前的《金匮要略》线装本,声音温润如春水: "若说《伤寒论》如雷霆万钧,主攻外感急症;那么《金匮要略》便如春风化雨,专理内伤杂病。二者一刚一柔,一急一缓,恰似医道之阴阳,缺一不可。" 他的目光掠过台下专注的学生,在祝十三和陆清辞身上稍作停留:"《金匮》所载,尽是缠绵难愈之疾。治此等病,既要明察秋毫,更需持之以恒。正如经云:''上工治未病'',此之谓也。" 陆清辞微微颔首,在她看来,《金匮要略》对疾病系统的分类方法,竟与现代医学的疾病谱系不谋而合。她翻开特制的研习本,开始以全新的视角审视这部千年经典。 周四未时,永胜大街上已是人头攒动。五十名学子分成十六组,在初夏的阳光下摆开义诊长阵。白色的横幅迎风招展,每一组桌前都排起了求诊的长龙。 祝十三所在的第三组格外忙碌。他刚为一位缠绵头痛三年的妇人施针完毕,就见一位耄耋老者在子女搀扶下蹒跚而来。老者喘息如风箱,面色青紫,自述患"肺心病"十余载。 "走不出十步就喘,夜里要垫三个枕头才能卧,这腿脚肿得发亮。"老者声音微弱,指节粗大变形。 祝十三凝神诊脉,指下脉象沉细微弱,如游丝将断。"望气"所见更是凶险:老者心肺间盘踞着浓重的灰黑病气,其中赤色火毒乱窜,肾元精气更是黯淡欲灭。 "老伯,您这病根在肾元亏虚,水气上犯凌心。"祝十三温声解释,手下银针已出。他先取肺俞、定喘疏导上焦,再取肾俞、关元固守下元,最后以太溪、涌泉引火归原。针尖真气流转,老者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 不远处,第七组的李静正在为一位颈椎僵直的患者推拿。她手法娴熟地按揉风池、天柱诸穴,配以艾条温灸。"您这是长期伏案导致的督脉不通,平时要多做''金龟望月''的功法。"她细心叮嘱,患者顿觉颈肩松快。 第九组的王志强遇到个特殊病例——个垂髫小儿夜夜遗尿。他细察患儿舌苔淡白,脉象沉弱,断定是肾气不固。"这是先天不足,膀胱失约。"他选用桑螵蛸、益智仁等药材,耐心教导家长如何配合推拿。 突然,第十二组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妇人抱着小儿疾奔而来,男孩面色青紫,喉中哮鸣刺耳。"大夫,救救孩子!"妇人声音凄厉。组长赵明立即判断这是哮证发作,正要取药,男孩却突然抽搐起来。 "让我来!"祝十三已然赶到。他一眼看破男孩喉间痰气壅盛,银针疾刺天突、膻中,真气透穴而入。同时左手轻抚男孩后背至阳穴,暗运九龙化骨之法。不过片刻,男孩喉中"咯"的一声,吐出粘痰,呼吸立畅。 这一幕被陆清辞完整记录。她手持监测仪,惊讶地发现男孩的血氧在祝十三施针后迅速回升。"这效果胜过支气管扩张剂......"她在科研笔记上郑重记下一笔。 其他各组也都各展所长: 第五组正在为消渴症患者进行耳穴贴压,组员轮流讲解膳食宜忌; 第十组的张磊遇到个顽固湿疹患者,辨证为湿热蕴肤,正准备三黄洗剂外敷; 第十四组则围着个腰痛患者,演示护腰功法的要领。 夕阳西斜,义诊渐入尾声。统计显示,十六组在三个时辰内接诊了三百余患者。虽然个个疲惫,但学子们脸上都洋溢着济世救人的喜悦。 陆清辞整理着满载数据的记录本,清冷的眼眸中闪动着思索的光芒。她特意走到第九组前,观察王志强为小儿遗尿配置的药材。 "从现代医学角度看,遗尿与抗利尿激素分泌节律异常有关。"她翻阅着手中的文献,"你使用的桑螵蛸含有特殊的肽类物质,或许正是通过调节下丘脑功能起效。" 王志强惊喜地点头:"原来如此!《金匮》中记载的这些药材,竟蕴含着如此精妙的药理。" 在第十组,张磊正向陆清辞请教:"陆学姐,这个湿疹患者的免疫指标显示Th2细胞过度活化,这与中医的湿热辨证有什么关联吗?" 陆清辞仔细查看检测报告:"从数据来看,湿热证候确实与特定的免疫紊乱模式相关。你们使用的三黄洗剂,其中的黄连素已被证实可以调节Th1/Th2平衡。" 祝十三静静地听着这些讨论,心中豁然开朗。现代科研的微观洞察,与《金匮要略》的宏观辨证,正在这片义诊场上奇妙地交融。 夜深人静,祝十三在公寓中整理日间所得。他将各组典型案例与《金匮要略》的论述一一比对,越发体会到"杂病"治疗的玄妙。 特别是一位糖尿病患者的诊治过程,让他对《金匮》"消渴"篇有了新解。该患者不仅血糖升高,更伴有烦渴、消瘦、尿频等诸多证候。祝十三运用"气象针法"调理三焦,配合山药、黄芪等药材,患者当日即觉症状减轻。 "这正是《金匮》''阴阳两虚''之证。"他喃喃自语,"必须阴阳双补,方能见效。" 受到日间义诊启发,他对郑悦的治疗方案做了最后完善。在温阳益气的黄芪建中汤基础上,特别加入了调理先天之本的药材,更将"气象针法"的要领细化到每一个穴位。 陆清辞的到访出乎他的意料。她携带着厚厚一叠文献,开门见山地说: "我查阅了黄芪、桂枝的现代药理研究。黄芪中的黄芪甲苷能促进胶原蛋白合成,桂枝中的桂皮醛可以改善微循环。这些都为你的治疗方案提供了科学依据。" 她展开一份实验设计图:"治疗期间,我建议用多导生理记录仪监测郑悦的心血管功能,同时检测她的胶原代谢指标。这样既能确保安全,也能收集宝贵数据。" 祝十三郑重接过文献:"多谢。有这些科学证据,治疗就更有把握了。" 月色如水,祝十三独立窗前,回顾这一日的收获。从晨间的经典研读,到午后的义诊实践,再到夜间的方案完善,他深深体会到中医之道的博大精深。 《金匮要略》不仅是一部医书,更是一部教人如何理解生命、调理阴阳的智慧宝典。而今日五十学子各展所长的场面,让他看到了中医传承的希望。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银针,针尖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套得自先祖的针具,如今融合了《灵枢》的奥义、《金匮》的智慧,更添了几分现代科学的印证。 "方证相应,理法兼备。这一次,定要为郑悦破开先天困局。" 第27章 夜市偶遇,巧治夜啼 周五的夜晚,京都大学城周边的商业街华灯璀璨。初冬的寒风中,行人裹紧外套匆匆而过,呵出的白气在霓虹灯下清晰可见。结束了为期一周的紧张学习,祝十三和同学们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考试周总算结束了!"张昊搓着冻得发红的双手,满足地嗅着空气中糖炒栗子的香气,"今天非得好好放松不可。" 王磊指着前面新开的奶茶店:"我请客,庆祝咱们顺利度过''经典四大考''!这么冷的天,喝点热饮正好。" 同学们欢声笑语,穿梭在各色小店之间。祝十三走在人群中,目光却不自觉地观察着往来行人的气色。初冬时节,不少人阳气不足,面色略显苍白,这是他修炼《望气术》后养成的习惯,通过观察常人的气机流转,来印证医理。 就在众人准备前往KTV时,祝十三注意到街角长椅上一个特殊的身影。一位年轻母亲推着婴儿车,在初冬的寒风中缓缓踱步,婴儿车被厚厚的棉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而母亲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焦虑。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寒风渐起,按理说这么小的孩子早该在家安睡才对。 "去看看。"祝十三对同学们示意,独自走向那位母亲。 "您好,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散步?"他温和地打招呼,注意到婴儿车里的孩子小脸冻得通红。 年轻母亲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庞,眼眶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孩子哭闹得厉害,只有推出来走走才能安静会儿。家里老人说可能是受了寒气,惊了魂。" 婴儿车里的孩子约莫一岁,此时正睁大眼睛四处张望,精神出奇地好,完全不像这个年纪婴儿该有的作息。祝十三注意到孩子面色潮红,嘴唇却略显青紫,这是寒热交错的症状。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母亲愁容满面,"一到晚上就精神,哭闹不休;白天反而睡得香。去医院检查都说一切正常,开了些安神的药也不见效。" 祝十三凝神观察,发现孩子周身气机紊乱,确实是受了冬寒引起的夜啼。他忽然想起《祝由十三科》中关于"小儿夜啼"的记载: "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啼郎。往来君子读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这是典型的祝由疗法,依靠众人的念力来化解小儿夜啼。传统做法是将咒文写在木牌上,插在岔路口,待路人诵读或破坏木牌后即可见效。 "在现代都市里,哪来的木牌和岔路口?"祝十三暗自思忖。 他很快想到了变通之法。既然核心原理是借助他人之力,那么在小区发放传单,待被人撕毁时同样能达成效果。而且初冬时节,北风凛冽,纸张更容易被风吹走或被人清理,正好符合"被破坏"的要求。 "我这里有个家传的方子,或许可以试试。"祝十三从随身背包里取出裁切整齐的黄纸和朱砂笔。初冬的寒气让朱砂有些凝固,他不得不呵了几口热气,让笔尖恢复流畅。 他背转身,面对墙壁,心中默诵"请师咒",将一缕精纯的真气灌注笔端。笔走龙蛇间,祝由秘文跃然纸上: "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啼郎。 往来君子读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安神定志的能量,在路人眼中这或许只是一张普通的黄纸,但在祝十三的"望气"视野里,整张符纸正散发着温润的白色光芒,与冬夜的寒气形成鲜明对比。 "把这个多复印几份,"他将符纸交给年轻母亲,"在小区各个路口张贴。如果有人撕掉这些纸,效果就会产生。" 看着对方疑惑的眼神,他补充道:"这是古老的心理疗法,通过这种仪式来调节孩子的作息规律。冬天气候寒冷,孩子容易受惊,这个方法特别适合这个季节。" "我们加个微信吧。"祝十三拿出手机,"如果这个方法不见效,或许需要去您家里看看是否有其他因素影响。冬天室内外温差大,也可能是家居环境的问题。" 他委婉地用"其他因素"替代了"邪祟"二字,既说明了情况,又不显得迷信。 年轻母亲感激地存下联系方式,冻得发红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微微颤抖:"我叫杨慧,住在对面的阳光小区。真是太感谢您了!这么冷的天还麻烦您。" "记住,张贴的时候要心诚。"祝十三最后叮嘱,"这个方法的原理在于汇聚众人的善意念力,心诚则灵。冬天虽然寒冷,但人心温暖,效果可能会更好。" 望着杨慧推着婴儿车消失在寒夜中,同学们都围了上来,冻得直跺脚。 "十三,你这又是什么神奇的疗法?"张昊呵着白气问道。 "是《祝由科》里的方子。"祝十三简单解释,"小儿夜啼在冬季尤为常见,多是寒气入侵所致。这个方法既能安神,又能驱寒。" 王磊若有所思:"这么说,古代的那些偏方,其实都有它的道理?" "正是。"祝十三点头,"只是古人用当时的认知来解释,我们现在要用科学的眼光来理解。冬天使用这个方法,其实也符合环境心理学的原理。" 当晚十一点,祝十三正在公寓里研读《本草纲目》,窗外北风呼啸。手机忽然亮起,是杨慧发来的消息: "祝医生,太神奇了!我八点半开始在小区贴您给的纸条。刚才孩子居然自己睡着了,这是一个月来第一次在十点前入睡!而且睡得很安稳,不像之前总是惊醒。" 随消息还发来一张照片:婴儿在床上安然熟睡,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房间里的加湿器冒着袅袅白汽。 祝十三会心一笑,回复道:"很好。初冬时节,注意保持室内温度稳定,避免孩子再次受寒。继续观察三天,如果情况稳定就说明痊愈了。" 他放下手机,走到窗前望着夜空。寒冷的冬夜里,古老的祝由术依然能发挥作用,这让他深感中医文化的博大精深。关键不在于形式,而在于理解其背后的医理。 《祝由十三科》记载的许多疗法,看似玄妙,实则都蕴含着深刻的人体能量学原理。在现代社会,只需要用恰当的方式变通运用,就能继续造福世人。特别是冬季,人体阳气内收,更容易受到外界环境影响,这时候祝由术的调理作用就显得尤为显著。 月光如水,寒风拍打着窗户。 次日清晨,杨慧又发来消息,说孩子一夜安睡到天亮,早上醒来精神很好。这个好消息让祝十三整天都心情愉悦,连研读《神农本草经》时都感觉格外顺畅。窗外虽然寒风凛冽,但他心中却暖意融融。 第28章 校园异疾,暗流涌动 十一月的第一周,京都的天气已经彻底转冷。北风刮过中医药大学的校园,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校园里的学生们都穿上了厚外套,行色匆匆。 周三早上七点半,祝十三像往常一样走向教学楼。他今天第一节是《方剂学》。天空是灰白色的,空气里有种湿冷的感觉。祝十三走得不算快,他一边走一边调整呼吸。这是《本源炼气诀》的日常练习,能让身体在寒冷天气里保持温暖。 走到三号教学楼门口时,祝十三发现情况不太对劲。楼前停着两辆救护车,蓝色的灯在无声地闪烁。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楼里出来。担架上躺着学生,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周围有学生围观看,大家的表情都很紧张。 祝十三停下脚步,看向那些被抬出来的学生。一共有三个人,两男一女。他们的脸色很苍白,眼睛闭着,看上去很虚弱。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外伤,也不像突发急病的样子。 “怎么回事?”旁边有学生小声问。 “不知道啊,早上来上课就看到他们倒在走廊里。” “这已经是这周第五个了。” 祝十三听到这话,心里一动。他凝神看向那几个学生,悄悄运转“望气术”。在他的视野里,那几个学生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黑色气息。这气息很稀薄,但确实存在。它缠绕在学生的胸口和头部位置,像雾气一样缓慢流动。 祝十三认出了这种气息。这和他在医院花园里看到的冯老身上的病气很像,但又有些不同。冯老的病气浓郁而凝实,像墨汁一样。眼前这些学生身上的病气则稀薄得多,像是被稀释过。但它们的本质是一样的,都带着那种令人不安的阴冷感觉。 祝十三皱了皱眉。他没有停留太久,转身走进了教学楼。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学生,大家都在低声讨论刚才看到的事。 “听说生物实验室那边也有两个人倒下了。” “校医院已经忙不过来了。” “到底是什么病啊?流感吗?” “不像流感,不发烧也不咳嗽,就是浑身没力气,做噩梦。” 祝十三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同桌张昊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十三,你看见了吗?外面救护车拉走的人。” “看见了。”祝十三点点头。 “我觉得这事儿有点邪门。”张昊的声音更低了,“我室友昨晚也说不舒服,说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旁边盯着他。今早起来脸色特别差。” 祝十三看向张昊:“你室友现在怎么样?” “在宿舍躺着呢,说没力气来上课。”张昊说,“我让他去校医院看看,他不肯去,说躺躺就好了。” 上课铃响了。方剂学老师走进教室,但今天的课堂气氛很沉闷。老师讲课的时候,下面不少学生都在走神。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早上的事吸引了。 下课后,祝十三直接去了林玄素教授的办公室。他想把观察到的情况告诉林教授。 林教授的办公室里已经坐着几个人。除了林教授本人,还有陆清辞,以及另外两个高年级的学生。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 “祝十三来了,坐吧。”林教授示意他坐下。教授的脸色不太好,眼中有疲惫的神色。 “教授,早上那些学生……”祝十三开口。 “我知道。”林教授打断他,叹了口气,“这已经是本周第七例了。症状都一样:突发性虚弱,精神萎靡,睡眠障碍,噩梦频繁。校医院做了全面检查,但查不出明确病因。血液检查、影像学检查,结果都在正常范围。” 陆清辞接话说:“我采集了其中三名患者的血样和唾液样本。实验室初步检测发现,他们的血液里有一种异常的代谢产物。这种物质在正常人体内含量极低,但在这几名患者体内显著升高。” 她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报告递给祝十三。报告上是复杂的化学分子式和检测数据。祝十三快速浏览了一遍,他注意到几个关键指标。 “这种代谢产物……”祝十三抬起头,“它是不是和某种微生物的活性有关?” 陆清辞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初步判断是这样。它很像某些厌氧菌的代谢产物。但奇怪的是,常规培养没有发现致病菌。我们需要做更深入的基因测序。” 林教授说:“学校已经成立了应急研究组。我担任组长,你们几位是组员。我们的任务是尽快查明病因,找到治疗方法。” 他看向祝十三:“十三,我知道你家学渊源,对传统医学有独到见解。你有什么看法?” 祝十三思考了一会儿。他决定部分透露自己的观察,但不能说得太玄。 “我觉得这可能不是普通的传染病。”祝十三说,“患者的症状集中在精神和能量层面。他们身体机能没有明显损伤,但精神活力严重下降。这让我想起古书上说的‘瘴疠’或者‘邪气入侵’。” 另外两个高年级学生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但林教授很认真地听着。 “继续说。”林教授说。 “我注意到,这些患者都集中在校园的特定区域活动。”祝十三说,“我问了几个同学,倒下的学生要么住在西区宿舍,要么经常去西区的实验室楼。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钟。陆清辞开口:“西区有一栋老建筑,民国时期建的,以前是中医研究所。三年前开始改造,现在是一栋综合实验楼。改造工程是由一家跨国医药公司资助的。” “哪家公司?”祝十三问。 “康诺生物科技。”陆清辞说,“他们主要做基因工程和新型药物研发。学校和他们有合作项目,那个实验室里正在进行一些前沿研究。” 林教授的表情变得更严肃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校园。 “那栋楼……”林教授缓缓说,“我年轻时在那里学习过。它最早是民国时期‘祝由科’的研究点之一。后来几经变迁,做过各种用途。三年前的改造工程,学校内部有过争议。有些老教授反对把传统医学遗址改成现代生物实验室。” 他转过身,看向大家:“但这些都只是背景信息。我们需要的是证据,是科学的结论。清辞,你继续做实验室检测。十三,你去看看那些症状较轻的同学,了解更详细的情况。记住,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研究组的第一次会议就这样结束了。祝十三离开办公室时,陆清辞跟了出来。 “祝十三。”陆清辞叫住他,“你真的认为这和‘邪气’有关?” 祝十三停下脚步。他需要谨慎回答这个问题。 “我认为这是一种我们还不能完全理解的致病因素。”祝十三说,“它可能和微生物有关,也可能和能量环境有关。在传统医学里,有些病确实不能用常规的细菌病毒来解释。” 陆清辞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我需要更多样本。如果你去看那些症状较轻的同学,能不能帮我采集一些基础生理数据?心率、体温、简单的神经反应测试。” “可以。”祝十三答应了。 接下来的两天,祝十三走访了七八个有轻微症状的学生。他们的症状不算严重,还能正常上课生活,但都反映睡眠质量差,白天容易疲劳,偶尔会头晕。 祝十三悄悄用“望气术”观察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那种灰黑色病气,只是程度较轻。他尝试用一些基础的方法帮他们缓解症状。比如教他们简单的呼吸调整法,或者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用一缕极细微的真气点按他们的安神穴位。 这些方法起到了一些效果。几个学生反映说,感觉精神好了一点,睡眠也有改善。但祝十三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真正的病源还没有找到。 周五下午,祝十三接到张昊的电话。 “十三,你快来我们宿舍看看。我室友情况变差了。” 祝十三立刻赶了过去。张昊的室友叫李斌,是个瘦高的男生。此刻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半睁着,眼神涣散。他的呼吸很浅,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 “他从中午开始就这样了。”张昊的声音很着急,“叫他也没反应,但又不是完全昏迷。校医院的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查不出原因,建议转去大医院。” 祝十三走到床边,伸手搭在李斌的手腕上。脉象很弱,几乎摸不到。他凝神看向李斌的身体,心里一沉。 李斌身上的灰黑色病气比前两天浓郁了很多。它们不再只是薄雾状,而是开始凝结成丝状,缠绕在李斌的心脉和头部。更让祝十三警惕的是,这些病气似乎有活性,它们在缓慢地蠕动,像有生命一样。 不能再拖了。祝十三对张昊说:“你去打盆热水来,再拿条干净毛巾。” 等张昊出去后,祝十三迅速从包里取出针套。他选了最细的毫针,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这一次,他不仅要施针,还要动用《祝由十三科》里的“驱邪安神符”。 他先快速在李斌的额头、胸口和双手掌心虚空画了符。动作很快,只是手指的细微移动,旁人根本看不出来。随着他的动作,几缕淡青色的真气悄无声息地融入李斌的身体。 然后他开始施针。取穴:百会、神庭、内关、神门。每一针落下,都带着一缕精纯平和的“青木真气”。真气顺着针尖流入穴位,开始驱散那些灰黑色病气。 这个过程很耗神。祝十三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能感觉到那些病气在抵抗,它们像有意识一样缠绕得更紧。但“青木真气”是它们的克星,丝丝缕缕的真气渗透进去,慢慢地将病气化解、驱散。 大约十分钟后,李斌的呼吸变得深了一些,脸色也开始恢复血色。他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怎么了?”李斌的声音很虚弱。 “你晕倒了。”祝十三说,同时迅速收起针具,“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晕……浑身没力气……”李斌说,“但我刚才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一直在黑暗里走,走不出去。后来好像看到一点光,就醒了。” 张昊端着热水进来,看到李斌醒了,松了口气。 “你再休息一会儿。”祝十三对李斌说,“如果还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 离开宿舍后,祝十三的心情更沉重了。李斌的情况证明,这种病会恶化。如果不尽快找到病源,可能会有更多学生陷入危险。 晚上,祝十三回到公寓。他给林教授打了电话,汇报了李斌的情况和治疗的经过。当然,他省略了关于真气和符咒的部分,只说用了家传的针灸安神法。 林教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十三,你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了。” “什么?”祝十三没明白。 “今天下午,有校领导找我谈话。”林教授的声音很低,“他们知道我成立了研究组,也知道你在参与。校方的意思是,这件事要低调处理,不要扩大影响。特别是你用的那些‘非传统方法’,最好不要公开使用。” 祝十三听出了话里的深意:“学校想压住这件事?” “不止是学校。”林教授说,“我听到一些风声,说康诺公司那边也很关注这件事。他们不希望实验室受到调查。” 电话挂断后,祝十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校园里的路灯亮着,路上有零星的学生走过。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但他知道,暗流已经开始涌动了。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是祝十三同学吗?”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很客气。 “我是。您是哪位?” “我姓赵,是秦明远先生的助理。秦先生听说你们学校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很关心你的情况。他想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祝十三愣住了。秦明远怎么会知道学校的事?而且这么快就联系他? “谢谢秦先生关心。”祝十三谨慎地回答,“学校确实有一些学生生病,但校方已经在处理了。” “那就好。”赵助理说,“秦先生还让我转告你,如果你在研究中需要任何资源支持,比如实验设备、资金,或者法律咨询,都可以随时联系我们。秦先生很看好你在中医药领域的潜力,愿意提供一切必要的帮助。” 通话结束后,祝十三沉思了很久。秦明远的主动联系,时机太巧了。这让他更加确信,校园里的怪病不是孤立事件,它背后牵扯着复杂的利益关系。 祝十三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他开始整理这几天收集到的所有信息:患者的症状特点、病气的观察结果、实验室的位置、康诺公司的背景、校方的态度、秦明远的介入…… 一条隐约的线索开始浮现。所有这些事,似乎都围绕着西区那栋改造过的老建筑展开。那里曾经是祝由科的研究点,现在变成了跨国公司的实验室。而学生们生病,也是从那里开始扩散的。 祝十三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圈住“老建筑实验室”这几个字。然后他画了一条线,连接到“康诺公司”,又画了一条线,连接到“校方态度”。 最后,他在纸的角落写下一个问题:实验室里到底在进行什么研究?这种能引发特殊病气的“东西”,是意外泄露,还是有意为之? 窗外,夜色更深了。祝十三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漩涡的边缘。他可以退开,专注于自己的学习和修炼。但如果他选择向前,就可能卷入一场看不见的斗争。 他想起了那些生病的学生苍白的脸,想起了李斌从噩梦中醒来的茫然眼神。他也想起了自己获得传承时,先祖的嘱托:悬壶济世,光耀吾门。 第29章 实验室风波,真相初显 周六晚上十点,校园里很安静。大部分学生都待在宿舍或图书馆,路上的人很少。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把树的影子拉得很长。 祝十三站在西区老建筑的远处,观察着这栋楼。这是一栋三层高的灰色建筑,外墙爬满了枯藤。窗户大部分是黑的,只有二楼东侧的几个房间亮着灯。楼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生物医学联合实验室”。牌子的右下角有一个小标志,是康诺公司的商标。 祝十三穿了一件深色的外套,背着一个帆布包。包里装着针具、几道应急符咒,还有一个小手电筒。他在外面已经观察了半个小时,看到有三个人进出大楼。两个是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一个是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 他打算从楼侧面的消防通道进去。那里没有监控,而且有一扇窗户常年不关。这是他白天来踩点时发现的。 就在他准备行动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祝十三立刻转身,手已经摸到了包里的针具。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陆清辞从树影里走出来。她也穿着深色衣服,背着一个双肩包,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型仪器。 “你怎么来了?”祝十三压低声音问。 “我猜你今晚会来。”陆清辞走到他身边,语气平静,“下午你向我打听实验室的平面图时,我就知道了。而且,我需要进去采集样本。” 祝十三看着她。陆清辞的表情很坚定,眼神里没有犹豫。 “里面可能有危险。”祝十三说。 “我知道。”陆清辞点头,“所以我才要来。如果实验室真的有问题,我需要第一手证据。而且,两个人比一个人安全。” 祝十三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同意了。陆清辞的冷静和逻辑能力,在这种时候很有用。 他们一起绕到楼侧面。消防通道的铁门锁着,但旁边的窗户确实开着一条缝。祝十三先爬上去,轻轻推开窗户。窗户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响。他们停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引起注意,然后先后翻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走廊,光线很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发出微弱的光。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混合着一种说不清的化学试剂气味。 陆清辞从包里拿出那个小型仪器。仪器屏幕上显示着一些数据和波形。 “这是空气检测仪。”她小声解释,“可以检测空气中的微生物浓度和有害化学物质。” 仪器上的数字在跳动。陆清辞看着屏幕,眉头皱了起来。 “空气中的微生物浓度比正常值高了三倍。”她说,“而且检测到一些异常代谢产物,和患者血液里的物质类似。” 他们沿着走廊慢慢往前走。两边的房间都关着门,门牌上写着各种实验室的名字:“分子生物学实验室”、“细胞培养室”、“基因编辑中心”…… 走到二楼时,他们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是从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祝十三和陆清辞对视一眼,放轻脚步靠近。房间的门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缝。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他们透过门缝往里看。房间里是一个实验室,摆满了各种仪器和设备。三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工作台前忙碌。其中一个年纪较大,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祝十三认出他是学校的李教授,生物医学领域的知名专家。 另外两个是年轻的研究员,一男一女。他们正在操作一台复杂的机器,机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李教授,这批样本的活性还是不稳定。”年轻男研究员说,“培养到第七天就开始衰退。” 李教授走过去,看了看机器屏幕上的数据。他的表情很严肃。 “调整培养液的配方。”李教授说,“增加古菌提取物的比例。记住,我们要的不是稳定的菌株,而是它的活性代谢产物。” “可是这样做风险很大。”女研究员犹豫地说,“上次的泄漏事故……” “那是个意外。”李教授打断她,“而且我们已经加强了防护措施。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出成果。康诺那边催得很紧,他们需要看到进展。” 祝十三听到“泄漏事故”几个字,心里一动。他看向陆清辞,陆清辞也在认真听着,同时用手机悄悄录音。 “教授,我真的担心。”女研究员继续说,“这种古菌的代谢产物,对人体神经系统的影响太大了。上次只是微量泄漏,就有那么多学生出现症状。如果……” “够了。”李教授的声音变得严厉,“做好你的工作。记住,我们的研究是为了医学进步。这些古菌来自祝由科的古籍记载,有上千年的应用历史。我们只是用现代科技重新发掘它的价值。” 祝十三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这里在进行非法实验。而且实验材料,竟然来自祝由科的记载。他想起先祖传承里关于“厄菌”的描述,那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古微生物,能侵蚀人的精神和生机。 就在这时,陆清辞的仪器突然发出轻微的“嘀嘀”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走廊里很清晰。 实验室里的三个人同时转过头,看向门口。 “谁在外面?”李教授厉声问道。 祝十三拉起陆清辞就往回跑。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站住!” “保安!拦住他们!”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狂奔。但刚到楼梯口,就看到两个保安从下面冲上来。前后都有人,他们被堵住了。 祝十三迅速观察周围环境。楼梯侧面有一扇小门,门牌上写着“设备间”。 “这边!”他拉着陆清辞冲进设备间,反手锁上门。 设备间里堆满了杂物和各种管道。空间很小,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暗的灯。 门外传来砸门声和喊叫声。 “开门!你们跑不掉的!” 祝十三的大脑飞快运转。硬闯出去是不可能的,对方至少有五个人。他需要想办法脱身。 陆清辞靠在墙边,呼吸有些急促,但表情还算镇定。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我报警。” “等等。”祝十三说,“警察来了,实验室的人会销毁证据。我们需要先拿到证据。” 他走到房间的另一头,那里有一排通风管道。其中一个管道的盖板有些松动。祝十三用力拧开螺丝,取下盖板。管道里黑漆漆的,勉强能容纳一个人爬行。 “从这里走。”他对陆清辞说。 陆清辞看了看管道,没有犹豫,先把包扔进去,然后钻了进去。祝十三紧随其后。 管道里很窄,到处都是灰尘。他们只能匍匐前进,速度很慢。身后传来设备间门被撞开的声音,有人冲了进来。 “他们进管道了!” “追!” 管道开始向下倾斜。祝十三能听到身后追赶的脚步声和喘息声。管道空间有限,追赶的人速度也不快,但距离在慢慢拉近。 爬了大约二十米,管道出现一个岔口。一条路继续向前,另一条路向上延伸。 “往上走。”祝十三说,“上面可能通到楼顶。” 他们选择了向上的岔路。坡度很陡,爬起来更费力。陆清辞的体力有些不支,速度慢了下来。 身后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在管道里晃动。 “快一点,他们就在前面!” 祝十三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让陆清辞先爬,自己停下来,转身面对追来的方向。 管道里很暗,只能看到几个人影在晃动。最前面的一个人已经离得很近,伸手就能抓到他的脚。 祝十三深吸一口气,从包里取出针具。这一次,他不能留手了。 第一个人扑了过来。祝十三在黑暗中精准地刺出一针,正中对方手臂的“曲池穴”。那人痛呼一声,手臂顿时酸麻无力。 第二个人紧接着冲过来。祝十三侧身避开,同时一针刺向对方腿部的“足三里”。那人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 但第三个人已经掏出了电击棍。电击棍发出噼啪的响声,蓝色的电弧在黑暗中闪烁。 “小子,找死!”那人挥舞电击棍砸过来。 祝十三向后缩了缩,但管道空间太小,躲闪的空间有限。电击棍擦着他的肩膀划过,一阵强烈的麻痹感传来。 他咬紧牙关,集中全部精神。脑海中《鬼门十三针》的要诀闪过。这不是治病的针法,而是应对危急情况的特殊技巧。 祝十三的手腕一抖,三根银针同时射出。在这么近的距离,在这么暗的环境,他的针却精准地命中了三个目标:对方持棍的手腕、肘关节、肩关节。 那人惨叫一声,电击棍脱手掉落。整条手臂像面条一样软软垂下,完全失去了力量。 后面的人看到这一幕,不敢再贸然上前。他们堵在管道里,进退两难。 祝十三趁机后退,继续向上爬。很快,他看到了出口的光亮。陆清辞已经爬出去了,正在上面伸手拉他。 他们爬出管道,发现自己确实在楼顶。夜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楼顶很空旷,只有几个通风设备和天线。 “现在怎么办?”陆清辞问。她的头发乱了,脸上有灰尘,但眼神依然冷静。 祝十三走到楼顶边缘往下看。三楼,不算太高。楼下是草坪,没有硬地面。 “跳下去。”他说。 “什么?”陆清辞愣了。 “下面是草地,跳下去不会重伤。”祝十三快速解释,“留在这里,他们很快会从楼梯上来。我们没时间了。” 陆清辞往下看了看,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祝十三先翻过护栏,双手抓住边缘,身体悬空,然后松手。他落地时向前翻滚,卸掉了大部分冲击力。腿有些震痛,但没有受伤。 他站起来,朝上面的陆清辞挥手。陆清辞也翻过护栏,但她没有直接跳,而是先抓住护栏下方的排水管,下滑了一段距离才松手。落地比祝十三还稳。 两人刚落地,楼顶就出现了人影。保安们追到了楼顶,但不敢跳下来,只能在上面大喊。 “快走!”祝十三拉起陆清辞,冲进夜色里。 他们跑出很远,直到听不到后面的喊声,才在一个小树林边停下来。两人都喘着气,身上沾满了灰尘和草屑。 陆清辞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录音还在继续。她按了停止键。 “证据拿到了。”她说,“李教授承认了实验内容和泄漏事故。还有,他们提到了祝由科古籍。” 祝十三点点头。他感到肩膀传来一阵刺痛,是刚才被电击棍擦到的地方。他掀开衣服看了看,皮肤上有一道焦黑的痕迹,周围红肿起来。 “你受伤了。”陆清辞说。 “小伤。”祝十三说,“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真相。那种致病物质,是实验室培养的古菌代谢产物。他们用祝由科的记载作为研究基础,但做法完全错误。” 陆清辞整理了一下背包。她的仪器也在,虽然有些磕碰,但还能用。 “我们需要把这些证据交给林教授。”她说,“然后报警。这种非法实验必须被制止。” 祝十三同意。但他心里还有更多的担忧。李教授提到,康诺公司催得很紧。这说明公司高层知道实验内容。即使实验室被查封,公司可能还有其他研究点。 而且,他自己在管道里使用了《鬼门十三针》的攻击手法。虽然当时情况危急,但毕竟伤了人。这件事可能会带来后续麻烦。 夜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校园西区方向。 “又有人倒下了。”陆清辞轻声说。 祝十三握紧了拳头。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先回我公寓。”他说,“我们整理一下证据,然后联系林教授。天亮之前,必须把事情公之于众。” 他们沿着小路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身后的老建筑实验室,依然亮着几盏灯,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眼睛,注视着一切。 第30章 正邪交锋,青囊启航 周一早上八点,太阳刚刚升起。中医药大学的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学生,有老师,还有几个拿着相机和录音笔的记者。大家的目光都投向行政楼的方向,表情严肃。 祝十三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一切。他肩膀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敷了自制的草药膏,现在只是隐约作痛。陆清辞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他们整理好的所有证据。 过去两天发生了很多事。周六晚上他们拿到证据后,立刻联系了林教授。林教授连夜赶到学校,召集了学校的几位主要领导。证据摆在桌上:录音、检测数据、照片。领导们的脸色很难看。 周日一整天,学校高层开了紧急会议。同时,警方和卫健委的人也来了。实验室被全面封锁,所有研究人员被带走问话。李教授被停职调查,康诺公司驻校的代表也被控制起来。 现在,学校要公开说明情况。 九点整,行政楼的大门打开。林教授和几位校领导走出来,站在台阶上。林教授手里拿着几页纸,那是准备好的声明。 人群安静下来。相机快门声不断响起。 “各位同学,各位老师,各位媒体朋友。”林教授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来,有些沙哑但很清晰,“关于近期校园内部分学生出现的异常症状,学校已经查明原因。这是一起因实验室管理不当导致的生物材料泄漏事件。”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涉事实验室未经批准,违规进行**险的微生物培养实验。实验材料来源于古籍记载的某种古菌。由于防护措施不到位,部分活性物质泄漏到环境中,导致接触者出现神经系统症状。” 人群里响起议论声。有学生大声问:“那些生病的同学现在怎么样了?” “所有出现症状的同学都已经接受治疗。”另一位校领导接过话筒,“学校已经组织了最好的医疗团队,采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进行干预。目前大部分同学症状已经缓解,没有生命危险。学校会承担全部医疗费用,并持续关注后续恢复情况。” 又有记者问:“涉事实验室和康诺公司的关系是什么?学校是否知情?” 这个问题很尖锐。校领导们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林教授再次开口:“实验室确实与康诺公司有合作项目,但违规实验是个人行为,公司方面表示不知情。学校在监管上存在疏漏,我们承认错误,会严肃整改。” 声明会持续了半个小时。校方回答了十几个问题,但有些问题回答得很模糊。祝十三注意到,关于“祝由科古籍”的部分完全没有提及,关于古菌的具体危害性也被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会议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祝十三准备离开时,林教授叫住了他。 “十三,你跟我来一下。” 他们走进行政楼,来到一间小会议室。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除了陆清辞,还有两位校领导,以及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祝十三认出那是秦明远的助理,姓赵。 “坐吧。”林教授说。 祝十三和陆清辞坐下。赵助理对他们点点头,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今天叫你们来,有几件事。”一位姓王的副校长开口,“首先,学校要感谢你们。你们在事件调查中发挥了关键作用,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 他顿了顿,继续说:“但为了学校的声誉,也为了你们的安全,有些事情不能公开。比如你们进入实验室的具体过程,比如你们使用的某些……特殊方法。希望你们能理解。” 祝十三明白这话的意思。学校想控制舆论,不想让事情闹得太大。他和陆清辞对视一眼,陆清辞微微点头。 “我们理解。”祝十三说。 “那就好。”王副校长露出笑容,“学校决定对你们进行表彰。陆清辞同学,你的科研能力和严谨态度值得肯定。祝十三同学,你在应急处置和辅助治疗中表现突出。学校会给你们颁发特别贡献奖,并在保研和奖学金方面给予优先考虑。” 这时赵助理开口了:“秦先生也很关注这件事。他让我转达对两位的赞赏。秦先生认为,你们展现的能力和责任感,正是当代年轻人最需要的品质。” 他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桌子中央:“秦先生有一个提议。他想支持你们成立一个健康科技工作室,专注于中医药的现代化应用。初期投资五百万,他占股百分之四十,你们团队占股百分之六十。工作室可以挂靠在学校创新创业中心下面,享受政策支持。” 祝十三愣住了。这个提议来得太突然。他看向陆清辞,陆清辞的表情也很惊讶。 “秦先生很看好你们的潜力。”赵助理继续说,“他认为,将传统医学的智慧和现代科技结合,有很大的市场前景。工作室可以先从功能性食品研发入手,逐步拓展到健康管理服务。” 林教授看着祝十三:“十三,这是个机会。你可以把家传的医学知识,用更科学的方式推广出去。学校也会支持你们。” 祝十三思考了一会儿。他想起了生病的同学们苍白的脸,想起了郑悦需要长期治疗的情况,也想起了自己获得传承时的使命。 “我需要和团队商量。”他说。 “当然。”赵助理微笑,“秦先生不着急。你们可以先考虑,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会议结束后,祝十三和陆清辞走出行政楼。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你怎么看?”祝十三问。 “从科研角度,这是个很好的平台。”陆清辞说,“我们可以设计更严谨的实验,验证那些传统方法的有效性。从数据中寻找规律,把经验变成科学。” 她停顿了一下:“但我也明白你的顾虑。商业化和医学传承,有时候会有冲突。” 祝十三点点头。他们走到一棵梧桐树下,树叶已经掉光了,枝干在蓝天映衬下显得很清晰。 “我需要先完成一件事。”祝十三说,“郑悦的治疗。如果这个方法有效,我们再谈其他。” 当天下午,祝十三去了郑悦家。郑悦的父母早就在等着他。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各种药材和器械,都是按照祝十三的要求准备的。 郑悦坐在沙发上,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但还是能看到那种先天的虚弱感。她对祝十三笑了笑,笑容很温和。 “准备好了吗?”祝十三问。 “准备好了。”郑悦点头。 治疗在专门的房间里进行。祝十三先让郑悦躺下,放松身体。他点燃了艾条,艾草的香味弥漫开来。然后他取出针具,一根根消毒。 治疗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针灸,重点调理心经和心包经。祝十三的手法很轻柔,每一针都带着温和的“青木真气”。真气顺着针尖流入穴位,开始滋养那些先天薄弱的经络。 郑悦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她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动,很舒服。 第二部分是艾灸。祝十三在神阙、关元、命门几个穴位上放置艾柱。艾火的热力渗透进去,温煦着先天的阳气。这是《难经》里“益气温阳”思路的具体应用。 第三部分是汤药。郑悦的父母已经熬好了药,药汤黑褐色,散发着浓郁的气味。祝十三在药汤里加入了一小包自己特制的药粉,那是用“灵韵杨梅”提取物和其他几味药材配制的。 郑悦喝下药汤。药很苦,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全部治疗完成后,祝十三让郑悦继续躺着休息。他自己则坐在旁边,观察郑悦的气色变化。 在“望气术”的视野里,郑悦心脉区域那些先天的“薄弱点”正在发生变化。原本黯淡的气机开始有了一丝光亮,像黑暗中点燃的小火苗。虽然还很微弱,但确实在改变。 一个小时后,郑悦睁开眼睛。她的脸色红润了一些,眼神也比之前有神。 “感觉怎么样?”祝十三问。 “很温暖。”郑悦说,“心里很踏实,不像以前总觉得空落落的。” 郑悦的父母站在门口,眼里有泪光。他们走过来,紧紧握住祝十三的手。 “谢谢,真的谢谢。” “这只是第一次治疗。”祝十三说,“需要连续治疗三个月,每周一次。之后还要长期调理。但应该能看到改善。” 离开郑悦家时,天已经快黑了。祝十三走在街上,心里有一种充实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用完整的方法治疗先天性疾病,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手机响了,是李晴打来的。 “十三,我看到新闻了。你们学校的事情解决了?” “算是吧。”祝十三说。 “我写了一份深度报道,发在我们校刊上。”李晴的声音很兴奋,“主要讲高校科研伦理问题,还有传统医学现代化过程中的挑战。引用了一些你们的事例,但没提名字。” “挺好的。”祝十三说。 “还有啊,我跟我爸聊了你们工作室的事。”李晴继续说,“他说如果你们需要法律咨询或者品牌策划,他可以帮忙。他认识一些相关领域的人。” 祝十三心里一暖。李晴总是这样,默默地在背后支持他。 “谢谢你。” “谢什么呀。”李晴笑了,“对了,周末来我们学校吧?我带你看看我们新闻系的实验室,还有很多有趣的设备。” “好。” 挂断电话后,祝十三继续往前走。街灯一盏盏亮起来,把街道照得通明。他想起赵助理的提议,想起林教授的话,想起陆清辞对科研的执着,想起李晴的支持,也想起郑悦治疗后安心的笑容。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一周后,“青囊健康科技工作室”正式注册成立。办公地点设在学校创新创业中心的三楼,一个不大的房间,但很整洁。团队最初只有四个人:祝十三负责研发和医学指导,陆清辞负责科研和数据分析,李晴负责品牌和传播,还有一个秦明远派来的运营经理,负责市场和财务。 首款产品定位为“灵蕴杨梅饮”,一款以杨梅提取物为基础,搭配其他药食同源材料的保健饮品。目标人群是学生和上班族,主打缓解疲劳、改善睡眠。 产品研发进行得很顺利。祝十三提供了配方思路,陆清辞设计了实验验证方案,李晴做了市场调研和品牌设计。运营经理则负责联系生产厂家和渠道商。 与此同时,学校的疫情事件渐渐平息。生病的同学们陆续康复,返回课堂。实验室被永久关闭,相关责任人受到处理。学校加强了科研监管,修订了管理条例。 祝十三每周给郑悦做一次治疗。三个月后,郑悦的检查报告显示,心血管功能指标有了明显改善。虽然还没完全根治,但生活质量和预期寿命都大大提高了。 十二月底,工作室的第一批样品生产出来。包装很简洁,白色的瓶身上印着青色的“青囊”字样和一枚杨梅图案。团队在校园里做了小范围试饮,收到的反馈不错。 圣诞节前一天,下起了小雪。祝十三站在工作室的窗前,看着外面的雪花。陆清辞在整理实验数据,李晴在和运营经理讨论宣传方案。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明远发来的短信:“产品看到了,很好。新年后再聊下一步计划。提前祝新年快乐。” 祝十三回了一句“谢谢秦先生,新年快乐”。然后他收起手机,继续看向窗外。 第31章 工作室首战,校外求助 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一早晨,天气很冷。青囊工作室里却充满暖意。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桌上摆着几盆绿植,长得很好。 祝十三坐在会议桌前,面前摊开一份报表。陆清辞在核对实验数据,李晴在修改宣传文案,运营经理陈正在整理订单。张昊和***也在,他们上个月刚加入团队,负责用户联络和基础工作。 “这是我们正式运营的第一个月总结。”陈经理把打印好的文件发给大家,“杨梅饮总共销售四百二十三盒,收入两万一千一百五十元。成本包括原料、包装、物流,支出一万七千元。净利润四千一百五十元。” 大家看着这个数字,没有说话。这个成绩不算差,但对于一个初创团队来说,也不够好。 “用户反馈怎么样?”祝十三问。 李晴拿出一叠表格:“我们收到六十七份有效反馈。大部分用户说口感不错,睡眠有改善。但有三个人说效果不明显,两个人说太酸了。” 张昊补充道:“我在学校论坛做了小调查。很多同学知道我们的产品,但觉得价格有点高。一盒七十八元,对于学生来说不算便宜。” 陆清辞抬起头:“从数据看,有效成分的浓度可能不够稳定。不同批次的杨梅,活性物质含量有差异。我需要设计更标准化的提取工艺。” 祝十三点点头。这些都是实际问题。产品需要改进,价格需要调整,工艺需要优化。创业这条路,每一步都不容易。 这时,工作室的门被敲响了。敲门声很轻,带着犹豫。 ***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五十岁左右,穿着旧的工装外套,脸上有很深的皱纹。他的眼神疲惫,嘴唇发白,站在那里微微发抖。 “请问……这里是青囊工作室吗?”男人的声音沙哑。 “是的,请进。”***侧身让他进来。 男人走进来,看了看屋里的人,显得有些局促。他的手一直揣在口袋里,手指在不停搓动。 “我听说你们能治怪病。”男人说,“我从南郊过来的,坐了两个小时公交车。” 祝十三站起来,拉过一把椅子:“请坐。您怎么称呼?哪里不舒服?” “我叫王建国。”男人坐下,手还是揣在口袋里,“我这病……说不上来。就是浑身没力气,天天做噩梦,有时候发低烧。去医院查了好几次,血也验了,片子也拍了,都说没大问题。可我就是难受,上个月差点在车间晕倒。” 祝十三仔细观察王建国的面色。脸色暗黄,眼下有很深的黑眼圈,呼吸浅而快。更让祝十三注意的是,王建国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 那种灰黑色的病气,祝十三太熟悉了。和校园里那些生病的同学一样,但浓度更高,颜色更深。病气缠绕在王建国的胸口和头部,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雾。而且,在这团灰黑色里,还夹杂着几点金属质感的暗沉光泽。 “您做什么工作?”祝十三问。 “我在鑫诚化工厂做质检员,干了十三年了。”王建国说,“厂子在东开发区,生产塑料添加剂。” 陆清辞听到这里,抬起头:“鑫诚化工厂?是不是给康诺公司供应原料的那家?” 王建国点点头:“对,我们厂和康诺合作好几年了。他们的医药包装材料,有些添加剂是我们生产的。” 屋里安静了几秒钟。大家都想起了前段时间学校实验室的事。康诺公司,古菌实验,学生生病。现在,一个化工厂的工人出现了类似症状。 “您的症状持续多久了?”祝十三继续问。 “快三个月了。”王建国说,“开始只是有点累,后来越来越重。我们车间有好几个人都这样,老李上个月请假了,小张前几天也说头晕。但厂里医务室说就是普通感冒,让多休息。” 祝十三和陆清辞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听起来不像孤立病例,更像是一个小范围的聚集性疫情。 “我能给您做个简单检查吗?”祝十三问。 王建国点点头。祝十三让他伸出舌头,舌苔厚腻,颜色发黄。又摸了摸他的脉搏,脉象沉涩,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里面。 “我需要用针灸给您调理一下。”祝十三说,“今天先做一次,看看效果。” 王建国同意了。治疗室在工作室里间,摆着一张治疗床和简单的器械。祝十三让王建国躺下,放松身体。 这一次,祝十三决定尝试改良的方法。校园病例的病气比较浅,用基础针法就能驱散。但王建国的病气更深,而且掺杂了别的东西。他需要更强的力量。 祝十三取出针具,选了五根稍长的毫针。他回忆《祝由十三科》里关于“五行化煞针”的记载,那是应对深重病气的法门。金针破邪,木针疏泄,水针滋润,火针温通,土针稳固。五针配合,形成循环。 他先刺入王建国胸口的膻中穴,这是气之会穴。针尖带着一缕精纯的“青木真气”,真气中融入了杨梅饮浓缩液的精华。这是他想出的新办法,把药力通过真气直接送入病灶。 王建国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他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胸口扩散开,很舒服,像冻僵的手碰到热水。 接着是第二针,刺入手腕的内关穴。第三针,足底的涌泉穴。第四针,腹部的关元穴。第五针,后背的至阳穴。 每一针落下,祝十三都注入不同的真气特性。金针的锐利破开病气的缠绕,木针的生机制造新的生机,水针的流动带走浊物,火针的温暖驱散阴寒,土针的厚重稳定根本。 在王建国的感知里,这五针像五颗小太阳,在身体里同时亮起。那些纠缠了他三个月的沉重感,开始松动、瓦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很久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呼吸如此顺畅。 治疗持续了四十分钟。结束后,王建国坐起来,脸色明显好转。那种灰暗的黄色褪去了一些,眼睛里有了神采。 “感觉怎么样?”祝十三问。 “轻松多了。”王建国说,声音也比之前有力,“胸口不闷了,头也不晕了。大夫,我这到底是什么病?” 祝十三思考了一下,决定用王建国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您的身体里积累了一些有害物质,可能和工作环境有关。这些物质干扰了正常的生理功能,导致疲劳、失眠这些症状。针灸帮助您的身体把这些物质排出去。” “那厂里其他人……”王建国欲言又止。 “可能也有类似问题。”祝十三如实说,“但这种病需要专业诊断,不能随便下结论。” 王建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其实我们车间的人私底下都议论过。有人说通风系统老化了,有人说原料有问题。但厂里不让多说,说影响生产。” 陆清辞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型检测仪。她刚才在王建国治疗时,采集了空气和表面的样本。 “初步检测显示,您的衣物上有微量异常有机物残留。”陆清辞说,“具体成分需要实验室进一步分析。我建议您把工作服单独清洗,不要和其他衣服混在一起。” 王建国点点头,表情凝重。 祝十三给他开了一周的杨梅饮,特别调整了配方,增加了排毒和护肝的成分。又教了他几个简单的呼吸法,让他每天练习。 “先这样治疗一周。”祝十三说,“如果有效,下周再来。另外,您能不能问问厂里其他有症状的同事,如果他们愿意,可以一起来看看。集体治疗可能效果更好。” 王建国答应了。他付了诊费,虽然不贵,但对于一个工人来说也是一笔钱。祝十三本来想减免,但王建国坚持要给。 “该给的就得给。”王建国说,“您治了我的病,我不能白占便宜。” 送走王建国后,工作室里气氛有些沉重。 “这很可能不是个别现象。”陆清辞说,“如果工厂环境真的有问题,那受影响的可能不止一个车间。我们需要系统调查。” 李晴已经开始在电脑上搜索鑫诚化工厂的信息:“这家厂成立二十一年了,主要生产塑料添加剂和化工中间体。环保记录……有三次违规处罚,最近一次是两年前,因为废水排放超标。” “康诺公司是它的大客户。”陈经理补充道,“根据公开资料,康诺百分之三十的包装材料添加剂来自鑫诚。” 祝十三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天空是灰白色的,像一块洗旧的布。他想起了校园里那些生病的学生,想起了他们苍白的脸和虚弱的身体。现在,同样的问题出现在了工厂里,出现在工人身上。 这不仅仅是一个医学问题,更是一个社会问题。 “我们先做好手头的事。”祝十三转过身,“改良杨梅饮配方,建立用户档案系统。王建国那边,我们认真治疗,收集更多数据。至于工厂调查……” 他停顿了一下:“我们需要更多证据,也需要考虑方法。直接冲进去肯定不行。” 李晴抬起头:“我可以写一份内参报告,通过新闻系的渠道递交给相关部门。不公开发表,但能让上面知道这件事。” “这个办法好。”陆清辞说,“同时我会继续检测王建国带来的样本,积累科学数据。” 那天下午,团队重新分工。陆清辞负责实验室工作,李晴负责调研和报告,张昊和***负责用户服务和数据整理,陈经理负责产品优化和供应链,祝十三则专注于治疗和技术研发。 傍晚时分,王建国发来一条短信:“大夫,我今天下午感觉很好,三个月来第一次有精神。谢谢您。我问了车间老李和小张,他们也想来看看。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祝十三回复:“周三下午吧,工作室等你们。” 他放下手机,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路灯一盏盏亮起,街道上车来车往。城市在正常运转,工厂在生产,工人在工作。但在这些表象下面,有些东西可能已经出了问题。 工作室的灯还亮着。陆清辞在实验室记录数据,李晴在写报告,陈经理在打电话联系原料供应商。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但目标是一致的。 祝十三走到白板前,拿起笔。他在中间写下“王建国”三个字,然后画出一条线,连接到“鑫诚化工厂”。又从工厂画出一条线,连接到“康诺公司”。最后,从康诺公司画出一条线,连接回“校园实验室事件”。 一个模糊的网络开始浮现。 第32章 海外来客,古物溯源 一月的第三个星期二,北京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雪花从早晨开始飘,到了下午,整个城市都盖上了白色。 青囊工作室里暖气开得很足。祝十三正在整理上周的病历记录。王建国和另外两名工友的治疗进展顺利,症状都减轻了不少。但工厂那边的情况依然复杂,环保部门的调查还没有明确结果。 下午三点,门铃响了。***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前面是一位老人,大约六十岁,穿着深灰色的羊毛大衣,围着格子围巾。他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但脸色很不好,是一种不健康的灰黄色。老人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三十岁左右,像是助手或家人。 “请问,祝十三医生在吗?”老人开口,普通话带着明显的海外口音。 “在的,请进。”***侧身让他们进来。 祝十三站起身。老人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祝医生您好,我叫陈启明,从美国旧金山来。这位是我的侄子,陈宇。” 祝十三和他握手。陈启明的手很凉,手心有汗,微微发抖。 “陈先生请坐。您怎么找到我们的?”祝十三问。 陈启明坐下,他的动作有些缓慢,好像每个关节都在疼。陈宇帮他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的衬衫。祝十三注意到,陈启明的脖子上贴着一块纱布,纱布边缘露出一点皮肤,颜色暗红,像是溃烂。 “我在网上看到关于你们的报道。”陈启明说,“关于学校实验室的事,还有你们治疗那些学生的方法。我的病……很特别,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有办法。所以我想来试试。” “您哪里不舒服?”祝十三问。 陈启明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内容让人不安。 “三个月前,我开始出现幻听。不是一直有,是断断续续的。有时候在白天,有时候在半夜。我听到一些声音,像人在念什么,但听不懂语言。那些声音很古老,很遥远。” 他停顿了一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撕开脖子上的纱布。下面的皮肤让屋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块环形的溃烂,直径大约五厘米。皮肤完全破了,露出下面的肉,颜色暗红,边缘不规则。但奇怪的是,溃烂周围没有红肿,也没有脓液,就像一块干枯的土地。 “这个也是三个月前出现的。”陈启明说,“开始只是一个小红点,后来慢慢扩大。不痛,也不痒,就是一直不好。我在美国看了皮肤科医生,做了活检,结果说是‘非特异性炎症’,但用什么药都没效果。” 陆清辞走过来,仔细查看溃烂处。她戴上手套,用棉签轻轻碰了碰边缘。 “有没有分泌物?”她问。 “没有。”陈启明摇头,“一直很干。医生试过抗生素药膏、激素药膏,都没有用。而且,这样的溃烂不止一处。” 他卷起袖子,左手小臂上也有两块,小一些,但形态相同。卷起裤腿,小腿上也有。 “全身一共有七处。”陈启明说,“都在慢慢扩大。上个月开始,我的肝功能也不正常了。验血显示转氨酶升高,但病毒检查全是阴性。医生说我可能得了某种自身免疫病,但所有相关抗体检测都是阴性。” 祝十三静静听着。他的目光没有只看那些溃烂,而是在观察陈启明整个人。在“望气术”的视野里,陈启明身上笼罩着一层病气。这病气和校园病例、工厂病例都不同。颜色更深,偏向暗紫色,而且带着一种……异域感。很难描述,就像一种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陈先生,在出现这些症状之前,您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祝十三问。 陈启明和侄子对视了一眼。陈宇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找出一组照片。 “我叔叔是收藏家,主要收藏东方文物和古籍。”陈宇说,“三个月前,他从一个拍卖会买了一批中医古籍。症状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祝十三接过平板电脑。照片上是一些古书,纸张泛黄,有的边角破损。书页上有手写的文字,还有一些奇怪的插图。祝十三一页页翻看,突然,他的手停住了。 这一页上的文字,他认识。不,更准确地说,是他的传承认识。这是《祝由十三科》的文字,但和他记忆中的版本有些不同。文字结构更古老,有些字符甚至没见过。插图画的是一些奇怪的仪式,人物穿着不像中原服饰。 他继续往后翻。有一页单独记载了一种病症,描述的症状和陈启明的一模一样:环状溃烂,幻听古语,肝损无因。旁边用小字注释:“此乃南洋巫医融瘴育菌之症,菌性阴诡,蚀皮入髓,常附古物而传。” 南洋。瘴气。育菌。祝十三的心沉了下去。这和康诺公司研究的古菌同源,但变异了,变得更复杂,更危险。 “这些古籍,您是从哪里买的?”祝十三问,声音很严肃。 陈启明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东南亚的一个私人拍卖会。卖家没有透露来源,只说这些书来自一个古老的巫医家族。我因为研究需要,就买下来了。一共八册,花了很大一笔钱。” “书现在在哪里?” “在我旧金山的家里。”陈启明说,“我生病后,就把它们封存在特制的箱子里,没有再碰过。这次来中国,我没敢带过来。” 祝十三把平板电脑还给陈宇。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 “陈先生,您的病,我能治。但需要一些特殊的药材,而且治疗周期会比较长。”祝十三说。 “需要什么药材?”陈启明问,“只要能治好,多贵我都愿意。” “南海的珊瑚粉,必须是特定海域的。还有十五年以上的沉香水。”祝十三说,“这两样是药引,用来引导药力,化解那种‘异域病气’。其他药材我们这里有,但这两样需要特别采购。” 陈宇立刻说:“我去找。您告诉我具体要求,我去联系药材商。” “珊瑚粉要来自南海西沙群岛的深海珊瑚,颜色粉红,质地细腻。沉香水要越南惠安产的,年份至少十五年,香气醇厚不刺鼻。”祝十三说,“这两样东西不好找,但必须用真的,不能用替代品。” 陈宇记下了,马上开始打电话。 祝十三开始准备治疗方案。外治用珊瑚粉调制药膏,敷在溃烂处。珊瑚粉性凉,能收敛溃烂,中和那种阴性的病气。内服用沉香水送服加强版杨梅饮,沉香水能引药入经,通达全身。同时配合针灸,用专门克制异域病气的“破瘴针法”。 “今天先做第一次治疗。”祝十三说,“缓解您的症状,控制溃烂扩大。等药引到了,再开始系统治疗。” 治疗室里,祝十三让陈启明躺下。他取出针具,选了七根特制的银针。这种针比常用的稍粗,针身上有细微的螺旋纹,是他根据传承记忆特别定制的。 第一针刺入陈启明的百会穴。这是诸阳之会,针入三分,轻轻捻转。祝十三注入一缕“破瘴真气”,真气中带着灼热的特性,像阳光照进阴暗的角落。 陈启明身体微微一颤。他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头顶灌入,沿着脊柱向下流动。那些纠缠了他三个月的阴冷感,开始松动。 第二针刺入大椎穴,第三针肺俞,第四针肝俞,第五针肾俞,第六针足三里,第七针涌泉。七针形成一个循环,真气在陈启明体内流转,开始驱散那些暗紫色的病气。 治疗进行了五十分钟。结束后,陈启明坐起来,脸色好了很多。那种灰黄色褪去了一些,眼睛里有了光彩。 “我感觉……轻松了。”陈启明说,声音也有了力气,“头不沉了,呼吸也顺畅了。” 祝十三检查他脖子上的溃烂。边缘的暗红色淡了一点,虽然变化很小,但确实有变化。 “这只是开始。”祝十三说,“您的病根很深,需要慢慢调理。我估计至少需要三个月。” 陈启明点点头:“我可以留在北京。治病要紧。” 那天晚上,工作室的灯一直亮着。陈宇联系到了珊瑚粉和沉香水的供应商,但价格很高,而且需要时间调货。秦明远知道了这件事,主动提出帮忙。他的人脉广,能拿到更好的价格,也能保证质量。 “这是个机会。”秦明远在电话里对祝十三说,“跨境医疗是未来趋势。陈先生这样的海外华人,有需求,也有支付能力。我们可以把这块做起来。” 祝十三没有马上回应。他在思考更深层的问题。 那些古籍,来自东南亚的拍卖会。卖家是文物走私团伙吗?古籍上记载的变异古菌,和康诺公司研究的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出现在海外? 晚上九点,工作室的门又响了。这次来的是陈先生,特殊事务办公室的那位。 “祝十三,我们又见面了。”陈先生说,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 “陈先生请坐。”祝十三说,“您是为了陈启明的事来的?” 陈先生点点头:“我们一直在关注这类事情。最近几年,全球多地出现类似的病例,都是接触了某些‘特殊文物’后发病。这些文物有一个共同点:都来自被盗掘的古代遗迹,而且都和一些古老的……我们称之为‘超自然传统’有关。” 他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些照片和简报。照片上是各种文物:雕像、法器、古籍、壁画。简报是英文的,报道了欧洲、美洲、亚洲多个地方的类似事件。 “有组织在全球搜刮这些东西。”陈先生说,“有些是私人收藏家,有些是研究机构,还有些……可能目的不明。这些东西在黑市上流通,价格很高。康诺公司的海外分部,出现在多个相关拍卖会的宾客名单上。” 祝十三翻看那些材料。一页简报上提到,法国一位收藏家买了一座东南亚的巫医雕像,三个月后出现精神异常。另一页说,日本一家研究所收购了一批西藏的古籍,随后有研究员感染不明微生物。 “你们工作室现在接触的这个病例,很重要。”陈先生说,“陈启明是知名收藏家,他的病例有代表性。而且,他带来的信息可能帮助我们理清一些线索。希望你们能好好治疗他,同时……注意安全。有些势力,不希望这些事情被太多人知道。” 陈先生离开后,祝十三一个人在工作室坐了很久。窗外的雪还在下,街道上铺了厚厚一层白色。 他想起了先祖传承时的嘱托。想起了校园里生病的学生,工厂里生病的工人,现在又来了海外的病人。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指向同一个源头:那些古老的、危险的、本应被时间埋葬的东西,正在被人重新挖出来。 而他自己,继承了祝由科传承的他,注定要站在对抗这些危险的第一线。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明远发来的消息:“珊瑚粉和沉香水已经联系好了,三天内到货。费用我先垫付。另外,我建议你们考虑注册国际商标,为未来服务海外市场做准备。” 祝十三回了两个字:“谢谢。”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之前画的网络旁边,他写下“陈启明”,画一条线连接到“海外古籍”。又从“古籍”画线,连接到“东南亚拍卖会”。再从“拍卖会”画线,连接到“康诺海外分部”。 网络更复杂了。从北京的校园,到郊区的工厂,现在又延伸到了海外,延伸到了文物走私和跨国企业。 这个网络有多大?水有多深? 第33章 雪夜冲突,符惊四座 一月十五号,寒假第一天。天气预报里的暴雪准时来了。从中午开始,雪花就大片大片往下落。到了下午三点,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校园里的树枝被雪压弯,路上几乎看不到人。 高铁站发来通知,因为暴雪,所有出京的高铁全部停运。学校里有近百名学生走不了,只能留在宿舍。大家的心情都有些烦躁。 晚上七点,班长欧阳海在班级群里发消息:“走不了的同学,咱们去学校旁边的星光KTV聚聚吧。唱唱歌,聊聊天,总比在宿舍闷着强。” 消息发出后,很快有三十多人报名。欧阳海统计了人数,定了最大的包厢。 晚上八点,学生们陆续来到KTV。包厢很大,能坐下四十个人。大家点了饮料和零食,开始唱歌。气氛慢慢热闹起来,窗外的暴雪好像和这里没关系了。 祝十三也来了。他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听同学们唱歌。旁边的张浩很兴奋,拿着话筒吼了一首又一首。张浩是体育委员,人高马大,性格直爽,和祝十三关系不错。 欧阳海坐在祝十三旁边,递给他一杯果汁。“今天人来得挺齐。”欧阳海说,“这种天气,大家一起待着也好。” 祝十三点点头。他看着包厢里的同学们,有人在唱歌,有人在玩骰子,有人在聊天。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暂时忘记了不能回家的烦恼。 九点左右,张浩放下话筒,拍了拍肚子。“喝多了,去趟厕所。”他笑着走出包厢。 包厢在二楼,厕所在走廊尽头。张浩哼着歌走过去,走廊里灯光有点暗。快到厕所时,对面走来五六个人。这些人穿着皮夹克,头发染成各种颜色,走路摇摇晃晃,满身酒气。 两拨人在厕所门口碰上了。厕所只有两个位置,对方一个人直接推门进去。张浩皱皱眉,但没说什么。 一分钟后,那人出来了。张浩刚要进去,对方另一个人又挤到前面。“我先来。” “我先来的。”张浩说。 “怎么着?”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转过头,瞪着张浩。刀疤从眼角延伸到嘴角,在灯光下看起来很凶。 张浩不想惹事,退了一步。“那你先。” 刀疤男进了厕所。其他人靠在墙上,抽着烟,烟雾在走廊里弥漫。张浩等着,有点不耐烦。 两分钟后,刀疤男出来了。他洗了手,把水甩到张浩身上。 “你干什么?”张浩火了。 “干什么?”刀疤男凑过来,满嘴酒气,“甩水怎么了?你他妈有意见?” 其他人围了上来。一共六个人,把张浩堵在墙角。 “小子,哪个学校的?”一个黄毛问。 “关你什么事。”张浩说。 “还挺横。”刀疤男笑了,露出黄牙。他突然伸手推了张浩一把。张浩向后踉跄,撞在墙上。 包厢里,欧阳海看了看时间。“张浩去厕所十分钟了,怎么还没回来?” “我去看看。”一个男生站起来。 两分钟后,那个男生慌慌张张跑回来。“不好了!张浩跟人打起来了!” 所有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冲出包厢。欧阳海跑在最前面,祝十三跟在他身后。 走廊里,张浩被六个人围着。刀疤男手里拿着一个啤酒瓶,指着张浩骂。张浩额头在流血,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住手!”欧阳海大喊。 刀疤男转过头,看到一群学生,笑了。“哟,来帮手了。” “你们为什么打人?”欧阳海问。 “他挡道。”刀疤男说得很随意,“还跟我顶嘴。小子,今天教教你规矩。” 说完,他突然举起啤酒瓶,朝张浩头上砸去。张浩想躲,但身后是墙。瓶子结结实实砸在他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玻璃碎了,酒和血混在一起流下来。 张浩晃了晃,眼睛一翻,倒在地上。不动了。 女生们尖叫起来。男生们冲上去,想把张浩拉回来。但对方六个人挡在前面。 “想救人?”刀疤男扔掉手里的半截瓶子,掏出手机。“兄弟们,二楼,多来点人。” 电话很短,就说了几句。挂断后,刀疤男笑着看着学生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欧阳海蹲下检查张浩的情况。张浩呼吸很弱,头上伤口很深,血不停往外冒。 “得送医院。”欧阳海抬头说,声音很急。 “医院?”刀疤男笑了,“等会儿吧,等我的兄弟们到了再说。” 走廊两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从楼梯口涌上来一群人,三十多个,手里拿着棍子、酒瓶,还有人拿着甩棍。这些人把走廊两头都堵死了。 学生们被围在中间,背靠着背。女生们吓得发抖,男生们脸色发白。对方有五十多人,是他们的一倍还多。 “报警!”一个女生带着哭腔说。 “报警?”刀疤男听见了,“警察来最少四十分钟。这大雪天,可能更久。四十分钟,够我们好好玩玩了。” 对方的人开始往前挤。有人伸手推学生,有人抢女生的包。一个黄毛抓住一个女生的胳膊,女生尖叫起来。 欧阳海站起来,挡在女生前面。“别碰她!” 黄毛一拳打在欧阳海脸上。欧阳海向后倒,撞在墙上,额头破了,血流进眼睛。 祝十三一直没说话。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快速思考。张浩需要急救,欧阳海受伤了,其他同学随时可能被打。对方五十多人,个个拿着东西。硬拼不可能赢。 他试过用针灸手法。刚才一个混混冲过来时,他点了对方的穴位。那人手臂一麻,棍子掉了。但马上有更多人冲过来。 两个男生被打倒在地,抱着头蜷缩着。一个女生被拉扯,衣服袖子撕破了。 刀疤男走到祝十三面前。“你刚才那手不错啊。再来啊?” 祝十三看着他。刀疤男眼里有疯狂的光,那是酒精和暴力混合的东西。 “放过他们。”祝十三说,“我留下。” “你留下?”刀疤男笑了,“你们都得留下。今天一个都别想跑。” 他举起手,准备打祝十三。身后,五六个混混围了上来,手里都拿着东西。 祝十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有决绝的光。 他退到墙边,咬破右手食指。血涌出来,滴在地上。他用血在左手掌心快速画符。手指移动很快,符纹复杂而古老。每一笔都凝聚着他的意志,每一笔都蕴含着力量。 《祝由十三科·符咒卷》记载:“五雷镇煞符,引天地雷气,镇邪诛恶。然室内用之,雷气无出,恐伤及无辜。慎之慎之。” 但现在顾不上了。 符成瞬间,祝十三感到掌心发热。走廊里的灯光开始剧烈闪烁,忽明忽暗。窗外,暴雪中隐约传来雷鸣声,沉闷而遥远。 刀疤男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他们看着祝十三,看着那个年轻人站在墙边,左手平举,掌心朝下。掌心的血符在闪烁的灯光下,好像自己在发光。 “装神弄鬼!”刀疤男吼了一声,挥拳打来。 祝十三左手轻轻下按,按在空气中。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太大,超出了人能听到的范围。所有人都感到胸口一闷,像被大锤砸中。走廊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厚重,像水一样波动。 然后,冲击来了。 无形的力量以祝十三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像涟漪,但速度快得多,猛得多。混混们像被狂风吹倒的稻草,向后飞出去。撞在墙上,摔在地上,滚成一团。 玻璃碎了,灯灭了,墙上的画框掉下来。走廊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倒下的人。**声,哭喊声,乱成一片。 学生们站在原地,呆住了。他们感到一阵强风吹过,吹乱了头发,吹起了衣角。但除了风,什么都没有。他们没有受伤,没有倒下。 欧阳海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抹掉眼睛上的血,冲到张浩身边。张浩还在流血,但还有呼吸。“快叫救护车!” 走廊另一头,KTV的工作人员跑过来。看到满地的人,吓得尖叫。经理掏出手机,手指发抖地按了110。 十分钟后,警笛声由远及近。三辆警车冲破雪幕,停在KTV门口。警察冲进来,看到走廊里的景象,都愣住了。 五十多个人躺在地上,有的抱着胳膊,有的抱着腿,有的直接昏迷。学生们围在一起,中间是躺着的张浩和受伤的欧阳海。祝十三站在一旁,神色平静。 “怎么回事?”一个老警察问。 经理语无伦次地说了情况。警察们开始拍照,叫救护车,把还能动的人分开问话。 一个年轻警察走到祝十三面前。“你做的?” 祝十三点点头。“自卫。” “自卫?”年轻警察看了看满地的人,“这怎么可能是自卫?” 老警察走过来,看着祝十三。“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 “祝十三,中医药大学的。” “这些人都是你打的?” 祝十三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老警察叹了口气,站起身。“带走吧。” 两个警察走过来。祝十三没有反抗,伸出手。手铐咔哒一声扣上。金属很凉。 欧阳海想过来,被警察拦住。 “我们也去!”欧阳海说。 “受伤的先去医院。”老警察说,“其他人都去派出所做笔录。” 祝十三被带着往外走。经过欧阳海身边时,他停下脚步。“联系秦明远。电话在我手机里,通讯录第一个。” 欧阳海愣了愣,然后用力点头。 警车外面,雪还在下。警灯的红蓝光在雪幕中旋转。祝十三被扶进警车后座,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车里很安静,只有电台偶尔的杂音。祝十三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雪花扑在车窗上,很快化成水,顺着玻璃流下。 他想起了高铁上那个老人,想起了老人醒来时感激的眼神。想起了秦明远的名片,想起了那句“有任何困难,一定打这个电话”。 现在,他打了。 警车在雪中缓慢行驶,驶向区公安局。祝十三闭上眼睛,开始思考接下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五十多人重伤,这不是小事。他需要解释,需要理由。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他不后悔。如果再选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那些混混下手狠毒,如果不阻止,受伤的会是他的同学。 车停了。车门打开,冷风灌进来。祝十三走下车,雪花落在脸上。他抬起头,看着公安局的大门。灯光很亮,照得雪地一片通明。 他跟着警察走了进去。走廊很长,两边是办公室。他被带进一间询问室,坐下。手铐被解开,放在桌上。 一个警察坐下来,打开记录本。“姓名。” “祝十三。” “年龄。” “十九。” “今天晚上在星光KTV,发生了什么事?” 祝十三开始讲述。他从头说起,从同学们聚会,到张浩去厕所,到冲突发生,到对方叫来五十多人。他说得很详细,很平静。 警察听着,记录着。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复杂。 询问进行了两个小时。结束时,警察合上记录本。“你先在这里休息。等其他人做完笔录,我们再核实。” 警察离开了,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祝十三一个人。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一切都干干净净。 他想起了张浩头上的血,想起了欧阳海挡在女生前面的样子。想起了同学们惊恐的眼神。 他做了该做的事。这就够了。 至于后果,将来的事将来再。 第34章 讯室之内,贵人援手 询问室的门打开了。刚才那位老警察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警察。两人在祝十三对面坐下。 老警察姓王,是分局刑警队的副队长。他看着祝十三,眼神很复杂。 “祝十三,事情麻烦了。”王队长开门见山地说,“对方五十三个人,全部重伤。现在医院那边报过来的,七个在重症监护室,二十多个骨折,剩下的都是内出血或者脑震荡。”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一个人,把五十三个人打成这样。监控里看得清清楚楚,你只是用手在空气里按了一下,那些人就全倒了。这不符合常理。” 祝十三平静地看着他。“我是自卫。他们先动手,还叫了五十多人围堵我们。” “自卫过度。”王队长说,“而且你的手段……很特殊。医院那边说,伤者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但内脏和骨骼受损严重,像被高压冲击波打中一样。你能解释一下吗?” “家传气功。”祝十三说,“紧急情况下爆发出来的。” 年轻警察忍不住开口:“什么气功能一下放倒五十多人?你当我们是傻子?” “事实就是这样。”祝十三说,“你可以去查,那些人都是本地的混混。那个刀疤脸,真名叫刘彪,有前科,故意伤害、敲诈勒索,进去过两次。” 王队长点点头:“这个我们已经在查了。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你把他们打成这样,就要负法律责任。而且你的手段……太危险了。我们需要对你做全面评估。”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公文包。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孩,提着笔记本电脑。 “王队,打扰一下。”中年男人很客气,“我是祝十三的代理律师,姓周。这位是我的助理。” 王队长皱起眉头:“律师?谁通知的?” “当事人的朋友。”周律师说,“我现在要见我的当事人,单独会见。” 王队长看了看祝十三,又看了看周律师,最终还是点点头。“二十分钟。” 警察们出去了,门关上。周律师在祝十三对面坐下,打开公文包。 “祝先生,是秦先生让我来的。”周律师直接说,“情况我已经了解。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等我安排。” 祝十三点点头。“张浩怎么样?我的同学们呢?” “你的同学张浩,头部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危险,但还需要观察。其他同学在派出所做完笔录,都已经回学校了。”周律师说,“欧阳海额头缝了三针,其他都是轻伤。” 他顿了顿,看着祝十三:“但你现在的问题很严重。五十三人重伤,社会影响恶劣。警方压力很大,必须给个交代。” “我是自卫。”祝十三重复道。 “自卫需要证据。”周律师说,“好在你们这边证据很充分。KTV的监控虽然灯光闪烁画面不全,但能清楚看到对方先动手,叫来五十多人围堵。而且对方都是社会闲散人员,有前科的多。”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照片:“这个刘彪,绰号刀疤,是本地一个涉黑团伙的小头目。他们经常在KTV、酒吧一带活动,敲诈勒索,打架斗殴。这次踢到铁板了。” 祝十三看着照片。照片上的刘彪站在一群人中间,表情嚣张。 “秦先生已经动用了关系。”周律师压低声音,“警方会重新鉴定伤者情况。法医那边会出报告,说明那些人的伤可能是在混乱中互相踩踏造成的,或者……他们吸食了违禁药物,产生集体幻觉,自相残杀。” 祝十三抬起头。 “这是目前最好的解释。”周律师说,“当然,需要操作。秦先生的意思是,你不用担心,这事会处理好。但你要配合,按照我说的去做。” 二十分钟后,王队长回来了。周律师站起身。 “王队,我的当事人需要休息。另外,我要求对他进行体检,确认他没有受伤,也没有使用任何违禁药物。” 王队长点点头:“已经在安排了。” 体检在分局的医务室进行。医生给祝十三做了全面检查。血压、心率、血常规、尿检。祝十三很配合。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一切正常。特别的是,他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异常优秀,远超常人。医生看着报告单,有些惊讶。 “你的身体素质……很好。”医生说,“像专业运动员。” 祝十三没有说话。这是《本源炼气诀》和炼体术的效果。一年多的修炼,让他的身体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肌肉密度、骨骼强度、内脏功能,都达到了普通人的数倍。 只是外人看不出来。他看起来还是清瘦的学生模样,但身体里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体检结束后,祝十三被带到拘留室。单人房间,不大,但干净。有床,有桌子,有卫生间。 门关上,落了锁。祝十三在床边坐下,闭上眼睛。 他开始运转《本源炼气诀》。真气在体内缓缓流转,修复着使用符咒带来的细微损伤。炼体术也在同时运转,肌肉和骨骼在真气的滋养下,变得更加坚韧。 他不需要睡觉。修炼就是最好的休息。 时间慢慢流逝。窗外,天亮了。雪停了,阳光照进拘留室的小窗,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光斑。 上午九点,门开了。王队长走进来,表情比昨晚缓和了一些。 “祝十三,你可以走了。” 祝十三睁开眼睛,站起身。 “医院那边出了新的鉴定报告。”王队长说,“那些伤者体内检出高浓度违禁药物成分。法医认为,他们的伤可能是在药物作用下产生的幻觉和自相残杀造成的。当然,你动手是事实,但性质变了。” 他顿了顿:“另外,刘彪团伙的多项旧案被翻出来了。敲诈、故意伤害、贩毒。他们这次是撞枪口上了。上面决定严打,你这个案子……算是正当防卫。” 祝十三点点头。“我的同学呢?” “都没事了。学校那边,秦先生也打过招呼,不会处分你。”王队长看着他,眼神里有好奇,也有警惕,“你以后……注意点。那种手段,别再用。” 走出拘留所的大门,阳光很刺眼。雪后的空气清新冷冽。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门打开,秦明远走下来。 “上车。”秦明远说。 车里很暖和。秦明远递给祝十三一杯热茶。 “秦老很生气。”秦明远说,“不是对你,是对那些无法无天的人。北京城还有这种事,他觉得很丢脸。” 祝十三接过茶。“谢谢秦先生。” “不用谢我,谢秦老。”秦明远说,“他让我转告你:你有能力,是好事。但要懂得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车开动了,驶向市区。 “回学校?”秦明远问。 “先去医院。”祝十三说,“看看张浩。” 医院里,张浩已经醒了。头上包着纱布,脸色苍白,但精神还好。看到祝十三进来,他笑了。 “十三,你没事吧?” “没事。”祝十三在床边坐下,“你怎么样?” “头疼,但死不了。”张浩说,“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欧阳海刚走,他额头缝了针,但还跑来跑去的。” 祝十三检查了张浩的情况。脉象还算平稳,头部伤口的愈合情况也不错。他悄悄渡了一丝真气过去,帮助张浩恢复。 张浩感到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动,很舒服。“十三,你又用那招了?” “什么?” “就是……那个。”张浩压低声音,“我虽然躺着,但感觉到了。一阵风过去,那些人全倒了。你怎么办到的?” 祝十三摇摇头。“好好养伤,别多想。” 从医院出来,祝十三回了学校。刚进校门,就看到欧阳海等在路边。额头上贴着纱布,但站得笔直。 “十三。”欧阳海走过来,“校领导要见你。” 校长办公室里,坐着好几个人。校长、书记、教务主任,还有欧阳海的辅导员。 祝十三走进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祝十三同学,坐。”校长说,语气很严肃,“昨晚的事,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你保护同学,见义勇为,值得表扬。但你的手段……太危险了。” 教务主任接着说:“五十多人重伤,虽然对方是混混,但影响很坏。现在网上已经有人在传,说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邪术。这对学校声誉是很大的损害。” 祝十三没有说话,等着他们说完。 “学校决定,不给你处分。”校长最后说,“但你要写一份深刻检查,说明情况。另外,未来三个月,你要接受心理评估和行为指导。确保……不会再发生类似事件。” “我不同意。” 说话的是欧阳海。他一直站在门口,现在走进来,站到祝十三身边。 “校长,各位老师。”欧阳海说,“昨晚的情况,我是亲历者。对方五十多人,拿着棍棒酒瓶。如果不是祝十三,我们现在可能都在医院,甚至更糟。祝十三是为了保护我们,才不得已出手。学校不应该这样对他。” 辅导员拉了拉欧阳海:“欧阳,少说两句。” “我要说。”欧阳海很坚定,“祝十三没有错。如果要处分,先处分那些混混,先整顿学校周边的治安。”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校长看着欧阳海,又看看祝十三。 “你先回去吧。”校长对祝十三说,“检查还是要写。其他的……我们再研究。” 走出办公楼,欧阳海拍了拍祝十三的肩膀。“别担心,同学们都支持你。我们联名写请愿书,交给学校。” “谢谢。”祝十三说。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欧阳海说,“昨晚……谢谢你。” 回到工作室,大家都在。陆清辞、李晴、张昊、***、陈经理。看到祝十三进来,所有人都站起来。 “没事吧?”李晴第一个问。 “没事。”祝十三说。 陆清辞推了推眼镜:“我分析了昨晚的情况。从物理角度,你的那种‘气功爆发’很难解释。但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要考虑后续影响。你的能力已经暴露,会引来更多关注。” 陈经理也说:“警方那边虽然摆平了,但肯定有人会记住你。以后做事要更小心。” 祝十三点点头。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校园。 第35章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刘彪在医院重症监护室躺了五天,终于能完整说话了。他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是:“陈爷……报仇……” 陈爷,本名陈耀祖,四十五岁,东城一带人称“陈老妖”。他不是街头混混,是做“大生意”的人。开酒吧,开KTV,开洗浴中心,还做房地产。表面是成功商人,实际控制着东城大半的地下生意,手下养着上百号人。 陈老妖的办公室里,雪茄烟雾缭绕。他坐在红木办公桌后,八个手下分站两侧。桌上摆着账本、现金、还有几把砍刀。 “彪子怎么样了?”陈老妖的声音很平。 “能说话了,但半边身子动不了。医生说……以后可能得坐轮椅。” 房间里一片死寂。一个手下咬牙说:“陈爷,那小子太邪门了。五十三个兄弟啊,一下就全倒了。” 陈老妖慢慢吐出一口烟。“查清楚底细了?” “查了。中医药大学的学生,叫祝十三。山里来的,家里穷。但……监控里他就按了一下空气,兄弟们全倒了。医生说伤像被高压冲击波打的,可现场没炸药。” “学生。”陈老妖笑了,笑容很冷,“一个学生,放倒我五十三个兄弟。你们这些年白混了?” 手下们低下头。 “江湖追杀令。”陈老妖说,“两百万,买那个学生的命。活的翻倍。” “陈爷,他是学生,而且警方那边……” “警方我来处理。”陈老妖摆摆手,“今晚八点,所有堂口的负责人都过来开会。我要让全北京都知道,动我陈耀祖的人是什么下场。” 当天下午,追杀令在地下圈子传开。两百万,买一个学生的命。如果是活的,四百万。整个地下世界都震动了。 祝十三是在一个加密论坛看到这个消息的。帖子用暗语发布,但他看得懂。“悬赏两百万,取中医药大学祝十三性命。活捉四百万。”附了三张他的照片,从不同角度偷拍的。 欧阳海冲进工作室时,脸色发白。“十三,你得马上离开北京!” “去哪儿?”祝十三问。 “去哪儿都行!先躲起来!” “躲到什么时候?”祝十三看着他,“他们能找到我一次,就能找到我第二次。” “那怎么办?报警?” “报警抓谁?”祝十三关掉网页,“发帖的人?还是那些已经动身的杀手?” 欧阳海说不出话。 那天深夜,祝十三独自在工作室。他知道道理讲不通了。两百万悬赏,四百万活捉。这已经不只是报复,这是要把他彻底毁掉。 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源头是陈老妖。而今晚八点,陈老妖所有堂口的负责人都会聚集在那栋大楼里。 祝十三打开电脑。他的记忆力远超常人,这是修炼带来的。电脑技术他专门学过,这个时代必备的技能。 他用了两小时,黑入市政监控系统、几家酒店数据库、甚至通讯公司的后台。确认了信息:今晚八点,陈老妖在总部大楼召开紧急会议。十三个堂口的负责人全部到场,加上核心成员,总共一百零七人。 一网打尽的机会。 祝十三关掉电脑,走出工作室。他去琉璃厂一家百年老店,买了特制红纸,真正的铜仁朱砂。回到公寓,锁好门,拉上窗帘。 他研墨,滴入自己的三滴血。血融进墨里,颜色变成暗红,像凝固的血。 然后他开始画符。《祝由十三科·符咒卷》记载的最高雷法——“九宫五雷诛邪符”。按九宫八卦布局,九符成阵,引天雷诛邪。需以自身精血为引,每张符消耗大量真气。 但这次不同。他在每张符里多画了三道纹路。这是《祝由十三科》禁忌篇记载的“炼魔纹”。符成之后,不仅引雷,更会将雷火之力约束在阵法范围内,焚尽阵中一切邪秽。 他画得很慢。第一张符,画了二十五分钟。第二张,三十分钟。越往后越难。第九张符画完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九张符摆在桌上,暗红色纹路在灯光下隐隐流动,隐约有雷光在纸面跳跃。 祝十三调息一小时,恢复真气。然后开始准备。 晚上七点,天色已暗。祝十三换上一身深灰运动服,背上装符的包。他没走门,走到阳台。 公寓在十一层。楼下有监控,门卫记进出记录。走正常通道会被追踪。 他翻过栏杆,站在边缘。夜风很大,吹得衣服猎猎作响。楼下街道车来车往。 他闭上眼睛,运转《本源炼气诀》。真气流转,身体变轻。他向前迈步,不是跳,是飘。像一片落叶,缓缓下降。十层,九层,八层……落地时悄无声息。 落地瞬间,他运转“隐气诀”。气息完全收敛,身形在阴影中模糊。监控里只能看到一团模糊影子,分不清是人还是物。 他像一道影子,在夜色中穿行。走小巷,穿胡同,避大路。四十分钟后,到达东城。 陈老妖的大楼矗立在夜色中。八层楼灯火通明。停车场停满了车,清一色的黑色轿车。门口站着六个保安,腰里别着对讲机。 祝十三在三百米外一栋七层楼的楼顶停下。这里是绝佳观察点。 他拿出微型望远镜。大楼每个窗户都亮着灯。三楼会议室,长桌周围坐满了人。陈老妖坐在主位,正在说话。其他人都认真听着。 祝十三看了看表:七点五十分。人齐了。 他需要按九宫八卦方位贴符。时间很紧。 第一张:坎位(正北) 对应八卦中的“坎”,象征水,主险陷。位置在大楼正后方地下停车场入口的承重柱上。祝十三从楼后小巷接近,避开保安视线。符纸贴上瞬间,注入真气激活。 第二张:坤位(西南) 对应“坤”,象征地,主承载。 第三张:震位(正东) 对应“震”,象征雷,主动力。 第四张:巽位(东南) 对应“巽”,象征风,主渗透。 第五张:中宫(中心) 九宫核心,不属八卦,是阵眼。 第六张:乾位(西北) 对应“乾”,象征天,主刚健。 第七张:兑位(正西) 对应“兑”,象征泽,主毁折。 第八张:艮位(东北) 对应“艮”,象征山,主静止。 第九张:离位(正南) 对应“离”,象征火,主毁灭。 九张符,贴了一小时十五分钟。全部完成时,晚上八点零五分。 祝十三回到三百米外的观察点。他盘膝坐下,双手结“五雷印”。口中默诵《祝由十三科》雷法咒语。声音极低,但每一字都引动周围气场变化。 大楼里,会议正在高潮。陈老妖站在长桌前,用刀尖敲着桌面。 “今晚之后,全北京都会知道,动我陈耀祖的人是什么下场。”他扫视全场,“两百万悬赏只是开始。我要那个祝十三,要他家破人亡,要他生不如死。” 手下们齐声应和。 就在这时,大楼的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怎么回事?”陈老妖皱眉。 “可能是电压不稳。”一个手下说。 灯又闪了一下。然后,所有窗户同时亮起诡异的红光。 祝十三在楼顶睁开眼睛。九张符同时激活了。在他的感知中,九个光点在大楼各处亮起,连成完美的九宫图形。图形中央,是那一百零七个人的生命气息。 他双手向前一推,低喝:“九宫归位,五雷诛邪——炼!” 没有闪电。 没有雷声。 大楼周围三米范围内,空气突然扭曲。紧接着,整栋大楼从地基开始,亮起炽烈的白光。那光太亮,太刺眼,像一千个太阳同时点燃。 白光只持续了三秒。 三秒后,光灭了。 大楼还在那里,八层楼,完好无损。但所有的灯都灭了,所有的窗户都黑了。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微风吹过。 大楼像沙雕一样,开始崩塌。不是坍塌,是崩塌——从外到内,层层化为粉末。钢筋混凝土、玻璃、家具、人体……所有的一切,在微风中化作细灰。 八层楼,一百零七人,三秒之内,全部化为灰烬。 没有火焰,没有爆炸,没有声音。就像有人用橡皮擦,把这栋楼和里面的人从世界上轻轻擦去。 灰烬在夜风中飘扬,像一场黑色的雪。 祝十三站起身,看了一眼。那里只剩下一片平整的空地,空地上铺着一层灰白色的粉末。粉末中隐约可见一些金属残骸——钥匙、皮带扣、眼镜架。 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回程用了五十分钟。到公寓楼下时,晚上九点二十。他同样从外墙飘上十一层,翻进阳台。进屋,脱衣,洗澡。 洗澡时,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平静,眼神清明。手上没有血,身上没有伤。 他换了睡衣,上床睡觉。 躺下时,晚上十点。他很快入睡,呼吸平稳。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天,新闻爆炸,然后被迅速压制。 “东城耀祖实业大楼昨夜离奇消失,专家称可能为地质塌陷。” “警方已封锁现场,调查进行中。” “据称该大楼昨晚有聚会,具体人数不明。” 网上所有相关帖子在五分钟内被删除。所有照片、视频无法上传。各大论坛出现统一公告:“关于东城事件,以官方通报为准。散播谣言者将依法处理。” 但私下里,消息已经传疯了。 “陈老妖没了!整栋楼没了!人也没了!” “我听现场的人说,就看见一道白光,然后楼就化了……化了啊!变成灰了!” “一百多人,一个都没出来……” “天收的……这是天收的……” 官方通报终于在下午发布:“经初步调查,东城这大楼因地下天然气管道泄漏引发特殊燃烧现象,建筑结构完全损毁。现场未发现人体遗骸,初步判断楼内人员于事发前已撤离。具体原因正在调查中。” 圈子里的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一百零七个人,包括陈老妖和他所有核心手下,一夜之间从世界上消失了。没有尸体,没有残骸,没有痕迹。 就像从来没存在过。 当天晚上,地下世界的悬赏令全部撤销。所有关于祝十三的追杀令,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人,突然都“有事”离开了北京。 欧阳海冲进工作室时,祝十三正在整理药材。 “十三……陈老妖……”欧阳海喘着气,“他没了。整栋楼,一百多人,全没了。” “哦。”祝十三头也没抬,“那不是很好吗。” 欧阳海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最后低声说:“昨晚八点到现在,你在哪里?” “在公寓睡觉。”祝十三抬起头,眼神平静,“怎么了?” 欧阳海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拍了拍祝十三的肩膀,转身走了。 祝十三继续整理药材。当归、黄芪、枸杞……分门别类,一丝不苟。 他知道事情还没完。一百零七条人命,不会就这么算了。官方会查,特殊部门会查,陈老妖背后的势力会查。 但他不怕。 他用了九宫八卦阵,用了五雷诛邪符,用了炼魔纹。他做了该做的事,做了必须做的事。 如果黑暗要吞噬他,他就用雷火照亮黑暗。 如果邪恶要毁灭他,他就先毁灭邪恶。 第36章 雷霆余威,众生百态 寒假的京城,褪去了平日的喧嚣,校园区尤显空旷。冬日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透过公寓百叶窗的缝隙,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祝十三盘膝坐在光斑中央,完成了清晨的《本源炼气诀》修炼,周身缭绕的淡青色气韵缓缓收入丹田。他睁开眼,目光平静如水,仿佛昨夜那场席卷地下世界的雷霆风暴与他毫无干系。 他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略一沉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击,编写了一段简短的文字。一张AI生成 的闪电配图,两个咧嘴的表情包,外加一行冷冽如冰的文字: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编辑完毕,他同时发布在了微信朋友圈和抖音账号上。 他的朋友圈好友不多,主要是同学、师友和几位特殊人物;抖音账号更是疏于打理,粉丝寥寥,多为同校或外校因他“状元”、“小神医”名头而关注的学生。 发布完成,他将手机搁在一旁,起身走向厨房,为自己准备早餐。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发了一句无关痛痒的感慨。 然而,这道看似平淡的动态,却在寒假的静谧表象下,于特定的圈层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第一波涟漪,在留校生和关注他的学生群体中荡漾开来。 最先看到的是欧阳海。他因家远留校,刚醒刷手机,这条动态跳出来时,他差点从床上滚下去。“我靠……”他喃喃自语,瞬间睡意全无。联想到昨天传闻中“东城 大楼离奇消失”事件,欧阳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手指颤抖着,想评论,打了几行字又删掉,最终只点了一个赞,这个赞点得沉重无比。 张昊虽已回家,但网络连通一切。他在老家看到动态,立刻私信欧阳海:“海哥!十三的朋友圈你看了吗?这……这跟昨天京城那事有关?” 欧阳海只回了两个字:“慎言。” 小小的宿舍群、班级群瞬间死寂,没人公开讨论,但私下的聊天窗口信息量激增,充满了各种猜测与难以言喻的惊惧。 以前还有同学会半开玩笑地提议“十三压力大要不要聊聊”,此刻,所有类似的声音彻底消失。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质疑都显得苍白可笑。 第二波涟漪,在京城某些见不得光的角落里,引发了地震般的恐慌。 消息灵通的黑市中间人、场子看场头目、乃至小帮派老大,都通过渠道看到了这条动态。结合陈老妖及其核心团队一夜蒸发的事实,这短短一行字,堪比血色催命符。 “解决制造问题的人……”一个地下赌场负责人冷汗涔涔,对手下吼道:“以后凡是跟中医药大学那边沾边,特别是姓祝的那个学生,全给我躲远点!谁他妈敢惹事,我先把谁沉了!” 另一处,几个混混议论着: “陈老妖他们……就这么没了?” “没了,毛都不剩。那楼,听说就剩一层灰。” “这祝十三太邪性了!” “管他什么来头,反正以后见了绕道走!有命赚也得有命花!” 最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京城第三医院外科住院部。 那五十三名被祝十三震伤、原本躺着的黑社会成员,得知陈老妖覆灭和动态后,陷入极度恐惧。当天夜里,值班护士发现,那几个重伤号(包括刀疤脸刘彪)的病房空无一人。监控显示,他们捂着胸口、瘸着腿,甚至挂着点滴架,仓皇逃离医院,钻进无牌面包车消失在夜色中。他们不敢在京城多待一分钟,唯一的念头就是逃,永远别再回来。 第三波涟漪,荡入了更深、更隐秘的水域。 陈先生坐在办公室,屏幕显示着祝十三的动态。他低声重复:“解决制造问题的人……简单,直接,有效。” 他下达指令:“祝十三观察等级提升至‘乙上’。非必要不接触,不干预。重点监控所有试图接近他的势力。彻底清查陈耀祖背后关系网。” 秦明远在高尔夫球局上由助理告知动态,他对朋友笑笑:“家里小孩,发点俏皮话。”转身时眼神深邃,意识到对祝十三的投资需更谨慎,这少年掌控的力量已是能斩断任何纠缠的双刃剑。 陆清辞虽回家过年,但信息同步。她在书房对着动态和“东城事件”简讯沉思,在电子笔记写下:“观察目标行为模式出现显著跃迁,从被动应对转向主动威慑。其‘问题解决’方式呈现极高能量层级和不可追溯性。警告:目标危险性评级需大幅上调。” 而此刻,祝十三的手机响了,视频通话邀请——来自李晴。 背景是她家温馨的书房,她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脸上却写满了担忧。 “十三!”视频一接通,李晴就急切地说,“你发的那是什么呀?我一看就觉得心惊肉跳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跟昨天……昨天京城那个传闻有关?” 作为传媒大学的学生,她对信息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祝十三走到窗边,将镜头对着窗外冬日安静的校园街道。“没事。”他语气平和,“只是让一些吵嚷的人学会安静。” 李晴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你知不知道这话听起来有多……吓人?我们同学群里都炸锅了,各种猜!都联系到那个……那个大楼消失的事上了。” 她压低了声音,“真的跟你有关?” 祝十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寒假过得怎么样?京城的冬天比我们那边干冷些。” “你别转移话题!”李晴嗔怪道,但看他不想深谈,只好叹了口气,“我还好,就是担心你。你一个人在学校,又……反正你万事小心。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别自己扛着。” “好。”祝十三点点头,“你也是,好好享受假期。” 挂断视频,李晴的心情并未轻松。她敏锐地感觉到,祝十三平静外表下,隐藏着风暴过后的冷冽。她打开电脑,下意识地开始搜索近期所有与“意外”、“事故”相关的简讯,传媒人的本能让她觉得,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而祝十三本人,在结束通话后,继续他规律的寒假生活。修炼,研读典籍,去安静的工作室整理资料。仿佛外界的波澜,与他毫无关系。 雷霆过后,并非雨过天晴,而是暴风雨来临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第37章 一顿饭的礼物 寒假的日子过得很快。这天下午,祝十三接到了秦明远打来的电话。 秦明远在电话里的声音很热情。他说:“十三,晚上有空吗?我组了个局,就是吃个便饭。介绍几位朋友给你认识。他们都是京城里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你多认识些人,以后做事也方便些。” 祝十三想了想,答应了下来。他知道秦明远这是在帮他铺路。他说:“好的,秦叔。谢谢您。晚上我一定到。” 晚饭的地点定在一家很安静的私人会所。包间很大,装修得很讲究。祝十三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秦明远立刻站起来,很高兴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的座位。 秦明远开始向在座的人介绍祝十三。他说:“各位,这就是我常提起的祝十三,小神医。别看他年纪轻,那一手医术,真是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他又转向十三,一个一个地介绍在座的人。这个是某局的王局长,那个是某部的李处长。还有一位是卫生系统里管医疗机构的刘主任。另外几位都是很成功的企业家,比如北方置业的老总张宏伟。 这些人都对祝十三很客气。他们纷纷和十三握手,说着“年少有为”、“久仰大名”之类的话。祝十三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但他还是尽量有礼貌地回应。 饭菜很精致,但大家的注意力似乎都不在吃饭上。他们更多地是在交谈。王局长说起自己最近睡眠不好。李处长提到家里老人血压有点高。刘主任则感叹现在好的中医太难找了。 秦明远就笑着对十三说:“十三,你看看,这都是你的潜在病人。越有钱有势的人,越在乎自己的身体。他们比普通人更怕死。” 祝十三点点头。这个道理他明白。力量能让人畏惧,但医术却能换来更需要的东西。 这时,那位管医疗机构的刘主任,对祝十三说:“小祝啊,我寻思,送你一个执照,让你在京城可以施展手脚;不用害怕无证行医;那个诊所的营业执照,我已经安排局里的同事在办理了;你等着就行,过年前,保证把证送到你手里。” 这让祝十三有点意外。他还没来得及正式申请。他赶紧说:“刘主任,这太麻烦您了。我这都还没开始走流程。” 刘主任摆摆手,笑着说:“不麻烦。像你这样的特殊人才,我们就应该支持。这算是我们对你的一点心意。” 刘主任刚说完,那位做房地产的张宏伟老总也开口了。他声音很洪亮。他说:“刘主任把证送了,那我老张也得表示表示。小祝神医,我在东三环那个十字路口,有栋临街的楼。位置特别好。二楼一整层,八百多平米,现在空着。我就把它送给你当诊所了!装修什么的,你也不用操心,我公司的团队包了!” 一层楼,八百多平米,还是在三环的十字路口。这份礼物实在太重了。祝十三下意识地看向秦明远。 秦明远微笑着,不易察觉地对他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意思是让他收下。 祝十三明白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这关系到秦明远的面子,也是在座这些人表达善意的一种方式。他如果拒绝,反而会让场面尴尬。 于是祝十三端起面前的茶杯。他以茶代酒,对刘主任和张总说:“谢谢刘主任,谢谢张总。两位的厚爱,十三记在心里了。诊所我一定会好好经营,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看到他这么干脆地收下,在座的人都笑了。气氛变得更加融洽。大家又开始聊起别的话题。 这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结束。离开的时候,大家互相道别。那些局长处长和老总们,都和十三交换了联系方式。他们让十三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回去的路上,祝十三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霓虹灯。他一顿饭的功夫,就有了一个正规的诊所执照,还有一个黄金地段的超大诊所场地。这一切来得有点太快了。 但他知道,这些东西不是白给的。这些人今天帮他,是因为他展示了他们的价值。他们看到了他的医术,或许,也隐约感觉到了他其他的能力。他们这是在投资一份“健康保险”,或者说,是在结交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 第二天,秦明远给祝十三打来了电话。秦明远说:“十三,昨天那些人,你都留好联系方式。在京城市面上走动,这些关系很有用。他们帮你,也是帮自己。你不用觉得欠他们太多。你以后用你的医术还他们人情就是了。” 祝十三说:“我明白,秦叔。谢谢您替我安排。” 秦明远又说:“场地和执照很快会办好。你可以开始想想诊所怎么弄了。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第38章 十三堂 开业 日子过得很快。大年二十八,转眼就到了。 这一天,“十三堂”中医诊所正式开业。诊所的位置很好,就在东三环一个热闹的十字路口。那栋崭新的二层小楼,今天被打扮得格外醒目。 一大清早,工人们就忙活起来。红地毯从诊所大门口铺开,一直铺到了街边,又长又气派。大楼正面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十三堂”三个大字,字是烫金的,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光。 秦家在京城,是很厉害的人家。秦明远的父亲,是部长级别的高官。所以,今天来捧场的人非常多。 还不到开业的时间,诊所门口就已经停满了各种汽车。很多车看起来都很贵。校方派人送来了两个很大的花篮,摆在了大门两边。除了秦家认识的那些朋友,来了几十号人,还有一百多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这些人也都是来送花篮和红包的。他们送的红色信封都很厚,听说最少的里面也装了五万块钱。 班长欧阳海也来了,他还带了五个同学过来帮忙。他们的任务很重要,就是把客人送来的所有礼物都清清楚楚地记在一个厚厚的本子上。谁送了什么东西,值多少钱,都要写明白。 来看看这个本子上都记了些什么吧: 有几个和秦家关系很好的熟人,他们直接送来了汽车钥匙。一共送了三辆很好的汽车。这些人把钥匙交给欧阳海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好像只是送了一件小礼物。 还有一个看起来有点严肃的男人。他送的东西更厉害,是一套四合院的钥匙。欧阳海听旁边的人小声说,这个人是以前那个陈老幺的死对头。他今天来送礼,意思可能很复杂。 除了这些大件,本子上还记了很多别的东西。比如,有人送来了金条,装在漂亮的盒子里。有人送的是玉雕的摆件,看起来就很值钱。还有各种金银首饰,翡翠镯子。甚至还有人送来了最新款的大电视,高级的电冰箱和好多部新手机。礼物多得都快没地方放了。 诊所里面,一楼是很大的接待厅和药房。药柜都是新做的,散发着木头的香味。二楼是几个单独的治疗室,里面放着干净的病床和各种中医用的工具。 祝十三今天穿了一身新的衣服,站在门口迎接客人。他和来来往往的人打招呼,握手,说谢谢。他的脸上很平静,看不出特别高兴,也看不出紧张。 秦明远来得比较早,他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对祝十三点点头,说:“弄得不错,像那么回事。” 很多客人来了,都会先和秦明远打招呼,然后再和祝十三说话。他们说的话也差不多,都是“恭喜开业”、“年轻有为”之类。 陆清辞从家里三天前就也来了。她没有和别人多说话,直接走到二楼的诊疗室。她仔细地看着里面的各种设备,还拿出一个小本子记了点什么。看完了,她走到祝十三身边,很简单地说了一句:“环境符合基础标准。后续的病例数据,我会跟进记录。”说完,她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了。 李晴得知十三要开诊所,也在三天前从老家回京城的。她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照。她拍门口的红地毯,拍那块大牌匾,拍来来往往的客人,也拍站在人群中的祝十三。她看起来比祝十三还要兴奋。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原来是有个公司派来一队人,抬着一个小假山一样的盆景过来。盆景做得非常精致,引来不少人围观。欧阳海赶紧又在本子上记了一笔。 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祝十三心里明白。这么多人送来这么贵重的东西,并不全是因为他医术高明。很多人是看在秦家的面子上,还有很多人,可能是因为听说了陈老幺那件事。他们送来这些东西,有的是想和他做朋友,有的可能只是因为害怕。 这时,秦明远走了过来,拍了拍祝十三的肩膀。他低声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人情世故。你收下这些东西,有些人才能安心。以后好好做你的事,用你的医术说话,比什么都强。” 祝十三点了点头。他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看着堆满角落的贵重礼物,再想想自己从小长大的那个小山村。这两个世界差别太大了。但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就要在这个新的世界里,走他自己的路了。 开业仪式很简单,就是剪个彩。当祝十三拿起剪刀,剪断那条红绸子的时候,鞭炮声响了起来。“十三堂”就算正式开业了。 客人们开始慢慢离开。欧阳海和同学们还在忙着整理礼物,清点那个厚厚的红包。祝十三站在门口,送别客人。 等到人群散去,诊所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楼下的药柜和楼上的治疗室,静静地等待着它们的第一个病人。 祝十三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热闹的开业只是开始。接下来,要靠真正的本事了。 第39章 第一个病人与宴请 热闹的开业典礼过后,客人们逐渐散去。“十三堂”诊所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满屋子的花篮和堆在角落的贵重礼物,提醒着上午的喧闹。 李晴和欧阳海他们帮忙把收到的礼品分类放好。那个记礼物的本子变得很厚。李晴翻看着本子,上面记录的东西让她暗暗咋舌。汽车、房子、金条……这些远远超出了一个大学生的想象。 “十三,这些东西……”李晴有些担心地看向祝十三。 “先放着吧。”祝十三的表情很平静,“晚上再说。” 下午,诊所来了第一位病人。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穿着很体面,但脸色有点发红,说话中气很足。他进门时笑眯眯的,和祝十三打招呼也很熟络的样子。祝十三心里估计,这大概是秦家安排来的,怕诊所第一天开业太冷清。 “小祝神医,久仰大名啊!”大叔笑着坐下,“我姓王,你叫我老王就行。是老秦让我来的。” 祝十三点点头,请他伸出手来把脉。王大叔的脉象弦硬,搏动有力,是肝阳上亢的典型表现。祝十三又观察了他的舌苔,舌质红,苔薄黄。 “王叔,您是不是经常觉得头晕,特别是生气或者着急的时候?晚上睡眠也不太好,容易口干?”祝十三问道。 “对对对!太准了!”王大叔连连点头,“医院说是高血压,吃了药就好点,不吃又不行。关键是……”他压低声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两口。可这血压一高,家里老婆子管得严,都快戒酒了。小祝神医,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让我喝酒,又不得罪这血压?或者……有没有那种千杯不醉的法子?”他说完,自己先哈哈笑了起来。 祝十三也笑了笑。他知道,这才是王大叔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健康很重要,但某些爱好和场合更重要。 “高血压好办。”祝十三边说边起身取针,“我给您扎几针,再配一副药。按时服用,三天后血压应该就能稳定下来。以后注意点饮食,问题不大。” 他让王大叔躺到治疗床上,取穴百会、风池、曲池、足三里、太冲。下针时,祝十三手法轻巧准确,指尖微不可查地渡入一丝平和的气流。王大叔只觉得针扎进去的地方有点酸胀,很快全身都放松下来。 起针后,祝十三走到药柜前,熟练地抓药。他以钩藤为主药,配上了天麻、栀子、夏枯草等,包好了三剂。“每天一剂,水煎服。”祝十三交代道。 然后,他走到旁边的一个小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面装着几片切得薄薄的、带着特殊香气的淡黄色木片。“王叔,这个是西南地区的木姜树切片。您喝酒的时候,含一片在舌头底下,别咽下去。不敢说千杯不醉,但让您的酒量提升两三倍,应该没问题。主要是能护着点肝胃,没那么难受。” 王大叔如获至宝,小心地接过木盒,和那包药一起收好。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到了前台结账,李晴在那里帮忙。王大叔拿出手机,很随意地扫了二维码。收款音响了起来:“支付宝到账,十万元。” 李晴操作电脑的手顿了一下。她虽然知道今天收了很多大礼,但看一次病,抓几包草药,加上几片小木片,就收了十万块?她抬头看了一眼王大叔,对方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甚至觉得捡了便宜的样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这……这就十万了?”李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祝十三。 “京城的消费水平,是这样的。”祝十三淡淡地说,继续整理着桌上的东西。李晴心里却无法平静,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有钱人,和她熟悉的校园生活,差距有多大。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种高血压,不花一个十万就能彻底治好的。真正能治好,花百万都有大把人愿意。 下午又零星来了几个客人,都是小问题,祝十三很快处理好了。 快到五点的时候,祝十三对李晴和欧阳海说:“晚上我订了‘悦来酒楼’的包厢,一共二十桌。晴晴,你帮我按照礼簿上的名单,挨个打电话通知一下。海哥,你联系一下学校的林教授、陈教授他们,大概三十多位老师,务必请到。” 悦来酒楼是京城口碑很好的饭店。二十桌的宴请,规模不小。李晴和欧阳海立刻忙活起来。 晚上五点半,悦来酒楼最大的宴会厅灯火通明。宾客们陆续到来,比白天开业时的人还要多,还要全。除了白天来过的那些局长、处长、企业老总,还有一些因为公务白天没赶来的重要人物。学校的林教授、陈景明教授等三十多位老师也都来了,他们坐在一区,看着满场的达官贵人,神色各异,有的欣慰,有的复杂。 祝十三作为主人,穿着得体的衣服,在门口迎接。他依旧话不多,但举止沉稳,和每一位客人礼貌地打招呼。秦明远陪在他身边,不时帮他介绍一些重要人物。 宴会开始后,气氛很热烈。大家推杯换盏,说着祝福的话。很多人都来给祝十三敬酒,祝十三以茶代酒,一一回敬。 秦明远端着酒杯,对主桌的几位重要客人笑着说:“十三这孩子,医术好,人品正。以后在京城,还望各位多多关照他的‘十三堂’。” “秦总放心!小祝神医的医术,我们是佩服的!” “以后我们这帮老家伙的健康,可就交给十三了!” “是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开口!” 宴会上,白天送车送房的那几位老板,成了大家开玩笑的焦点。气氛很是融洽。学校的老师们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学生在这样的场合下沉稳应对,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李晴和欧阳海他们也在一旁的桌上吃饭。李晴看着被众人围住的祝十三,感觉他既熟悉又陌生。她明白,从今天起,祝十三已经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宴会进行到一半,祝十三起身,简短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感谢大家的捧场,希望以后十三堂能为大家的健康尽一份力。他的话朴实无华,但态度诚恳,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晚上八点多,宴会才渐渐散场。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祝十三站在酒楼门口,夜风吹在他脸上。一天的喧嚣终于落幕,真正的挑战,其实才刚刚开始。他看着京城璀璨的夜景,知道“十三堂”这艘小船,已经正式驶入了深水区。 第40章 新居与年夜 开业的热闹和宴请的喧嚣过后,生活逐渐归于平静。年关越来越近,京城里的年味也浓了起来。祝十三开始着手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礼物”。 最先要解决的,是住的问题。诊所二楼有间休息室,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那位地产张总送来的别墅钥匙,正好派上了用场。祝十三挑了个日子,去看了房子。 别墅在城西一个安静的别墅区,不算最高档,但环境很好。独门独院,三层楼,装修是现成的,简洁大方,该有的都有。最重要的是,这里足够安静,也足够私密。对需要安静修炼和不时处理些“非常规”事务的祝十三来说,这里比学校宿舍或租的公寓要合适得多。 他没有多犹豫,很快便搬了进去。这栋别墅,某种意义上,算是他在京城真正站稳脚跟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那份来自昔日对手(尽管已经消失)的“馈赠”,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象征意义。 接下来是车子。一共四辆车:秦家早先送的那辆黑色SUV,开业时收到的三辆——一辆保时捷卡宴,一辆路虎揽胜,还有一辆造型比较扎眼的奔驰跑车。 祝十三看着车钥匙,想了想,心里便有了安排。 他先联系了李晴。李晴学校已经放假,正准备回老家过年。祝十三把她接到别墅,指着那辆白色的保时捷卡宴对她说:“这车比较适合女孩子开,你拿去用吧。过年回家,或者平时在京城跑跑新闻,也方便些。” 李晴看着那辆崭新的豪车,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坐地铁公交挺好的!” “代步工具而已。”祝十三把钥匙塞到她手里,“你是我女朋友,有辆车方便。收着吧。” 李晴看着祝十三不容拒绝的眼神,又看看那辆车,心里五味杂陈,最终还是红着脸收下了。她明白,这不仅是礼物,更是一种身份的确认和守护。 接着,祝十三给陆清辞打了电话。陆清辞因为要跟进一些研究数据,决定留校过年。祝十三直接开车到了她宿舍楼下,把那辆沉稳的黑色路虎钥匙递给她。 “陆学姐,这车空间大,适合你装那些仪器设备。过年期间如果你要去实验室或者采集样本,也方便。”祝十三的理由很实际。 陆清辞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车,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静。她推了推眼镜,没有推辞,只是点了点头,简单说了句:“好。车辆的使用和耗损,我会计入研究成本。” 她总是这样,一切都要清晰量化。 然后,祝十三联系了导师林玄素教授。林教授家就在学校附近,平时步行上班。祝十三开着那辆秦家送的、最显低调实用的黑色SUV去了教授家。 “老师,这车我平时用不上,放着也是浪费。您年纪大了,有时出门开会、采买东西,有辆车代步能省不少力气。您千万别推辞,就当是学生的一点心意。”祝十三话说得很诚恳。 林教授看着眼前这个越发沉稳的学生,又看看那辆崭新的车,心里明白这不仅仅是心意,更是学生的一种回报和尊重。他欣慰地拍了拍祝十三的肩膀,没有多说客气话,收下了这份厚重的礼物。 最后,那辆比较炫酷的奔驰跑车,祝十三自己留了下来。他倒不是特别喜欢招摇,只是觉得偶尔开出去兜兜风,换种心情也不错。 处理完这些大事,年三十也到了。欧阳海和另外四个平时关系最铁的同学,家都在外地,因为各种原因没回去。陆清辞自然也在京城。李晴本来要回家,但看着祝十三和这么多朋友都在,加上刚拿了车心里正激动,便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要体验一下在京城过年的感觉,也留了下来。 于是,年三十晚上,这栋新别墅里,一下子聚集了八九个年轻人。冷清的房子顿时充满了生气。 李晴和几个女生自告奋勇包饺子,虽然手艺生疏,饺子奇形怪状,但笑声不断。欧阳海带着男生贴春联、挂灯笼。陆清辞则默默地在厨房帮忙处理食材,动作精准得像在做实验。祝十三反而成了最闲的人,他笑着看大家忙碌,偶尔被拉去评判一下饺子的形状。 晚饭非常丰盛,点的外卖和自己动手的菜摆了一大桌。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饺子,看着电视里喧闹的春晚,互相说着祝福的话。窗外,零星的鞭炮声和远处升起的烟花,映照着京城的夜空。 吃完饭,大家聚在客厅玩游戏、聊天。欧阳海好奇地问祝十三:“十三,这别墅真气派!以后这就是咱们据点了哈?” 祝十三笑了笑,没说话。李晴靠在沙发上,看着身边的朋友和窗外的灯火,心里充满了不真实感。几个月前,她还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祝十三也还是个来自山村的学霸。可现在,他们坐在京城核心区的别墅里,拥有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生活。这一切,都因为身边这个平静得有些过分的少年。 陆清辞则趁着间隙,对祝十三说:“别墅的地下室空间很大,隔音也很好。我可以帮你规划出一部分,作为小型实验室和药材处理间。比诊所那边更私密。” 祝十三点点头:“好,年后你来弄。” 快到午夜十二点时,所有人都跑到院子里。新年的钟声敲响,更多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大家欢呼着,互相道着“新年快乐”。 祝十三站在人群中间,看着朋友们开心的笑脸,感受着这份喧闹中的温暖。这是他离家后在京城过的第一个年,也是他人生中一个全新的开始。 新年来了。 第41章 年节与开张 大年初一,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别墅里的八个人睡到自然醒,然后一起出门,去了故宫。故宫里人很多,很热闹。红色的宫墙,金色的琉璃瓦,在冬日阳光下显得格外壮观。他们跟着人流,走过太和殿、乾清宫,感受着历史的厚重。李晴拿着相机不停地拍照。陆清辞则更关注建筑结构和一些说明牌上的信息。祝十三走得很慢,他似乎在感受这个地方独特的气息。有他在,大家虽然走在寒冷的室外,却一点也没觉得冷,手脚都是暖和的。 初二,他们去了长城。北方的冬天,长城上风很大,气温更低。但奇怪的是,只要靠近祝十三,就感觉有一圈暖暖的气场,寒风好像都绕开了。爬到高处,看着连绵的群山和蜿蜒的城墙,大家都觉得很震撼,忘记了寒冷。欧阳海开玩笑说:“有十三这个‘人形暖宝宝’在,来北极都不怕!”逗得大家直笑。 初三,他们决定在家做饭。一群人浩浩荡荡去超市大采购,买了满满几大袋食材。回到别墅,大家一起动手,洗菜、切肉、穿串。晚餐特别丰盛,有炒菜,有火锅,还在院子里支起了烧烤架。男生们负责烧烤,女生们忙着煮火锅、炒菜。陆清辞甚至用精准的配比调出了一款味道不错的烤肉酱。他们还开了几瓶红酒,虽然不太会品,但气氛很好。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喝着,说说笑笑,别墅里充满了烟火气和年轻人的活力。 开心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初四。“十三堂”诊所要在今天正式开张接诊了。 早上八点,诊所门口挂上了“正常营业”的牌子。红毯和花篮还在,但少了开业那天的喧闹,多了一份严肃。祝十三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诊疗服,坐在一楼最大的诊室里。班长欧阳海带着另外四名同学早早来了,他们负责挂号、引导、抓药、记录,既是帮忙,也是学习。 第一个病人是个附近小区的老太太,姓王。她主要是过年吃多了,肠胃不消化,还有点失眠。祝十三让她伸手号了脉,看了看舌苔。然后取针,选了足三里、中脘、内关几个穴位,轻轻扎下去。王阿姨一开始有点紧张,但针扎进去后,只觉得有点酸麻胀,并不疼。留针十五分钟后,祝十三起针,又给她开了一副保和丸加减的方子,让同学去药房抓药。他温和地对老太太说:“阿姨,您这问题不大,药吃三天,饮食清淡点就好了。”老太太拿着药,高高兴兴地走了。 第二个是个年轻白领,男的。他长期对着电脑,脖子和肩膀僵硬酸痛,头晕。祝十三让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在他颈肩部的几个穴位和肌肉紧张处按了按,然后快速下了几针,主要在风池、肩井、天宗穴。下针后,祝十三的手指在针尾轻轻弹动,同学在旁边仔细观察,发现针在微微震动。过了一会儿,起针后,那个白领惊讶地转动脖子,说:“哎?轻松多了!头也不晕了!”祝十三又教了他几个简单的颈部放松动作。 第三个病人比较特别,是个家长带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孩子不停地咳嗽,小脸憋得通红,说是过年放鞭炮吓到了,之后就一直咳,晚上尤其厉害,吃了西药也没完全好。祝十三没有马上扎针,他先用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后背和喉咙附近,然后对家长说:“孩子是受了惊吓,气机乱了,喉间有痰扰。”他让妈妈抱着孩子,取出一根很短很细的针,在孩子手指上的少商穴和商阳穴快速点刺了一下,挤出一点血。又在中指的中冲穴扎了一针,轻轻捻转。说也奇怪,针扎下去没多久,孩子的咳嗽就慢慢平息了下来。祝十三又包了一小包朱砂,让家长用一点醋调匀,晚上睡前抹在孩子的手心脚心。家长千恩万谢地走了。 欧阳海和同学们在旁边看得非常认真。他们发现,祝十三看病很快,号脉、看舌、问诊几句就能抓住关键。用针也很少,但取穴精准,效果立竿见影。尤其是治小孩的方法,又快又灵,让他们大开眼界。 一个上午,陆陆续续来了十多个病人。有感冒发烧的,有腰腿疼的,有失眠心慌的。祝十三都处理得有条不紊。快到中午时,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脸色暗沉,说话有气无力。他坐下后叹了口气,说:“大夫,我这浑身没劲,吃不下睡不好好久了,医院查不出大毛病,可就是难受。”祝十三仔细给他号了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您这是长期劳累,加上思虑过多,心脾两虚了。不光要吃药扎针,更关键的是要放下心事,好好休息。”他给这个男人扎了针,又开了归脾汤加味的方子,特意嘱咐道:“药吃七天,但心要放开,比吃药更重要。” 忙到中午,病人暂时少了。大家轮流去吃饭休息。欧阳海感慨地对同学们说:“今天算是学到了,十三看病,不光是治身上的病,还能看到病根儿在哪里。”另一个同学说:“是啊,而且他用的方法看起来简单,效果却这么好,真是厉害。” 下午,病人更多了些。祝十三依旧沉稳地接诊每一个病人。诊所里飘着淡淡的药香,秩序井然。 李晴下午也过来了,在前台帮忙接待。 第42章 名动 春节假期还在继续。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走亲访友、彻底放松的日子。但在“十三堂”诊所二楼那间安静的办公室里,另一种形式的“热闹”从未停止。 祝十三的手机,从年三十晚上开始,微信的提示音就几乎没断过。拜年的信息、祝福的语音,以及大大小小的电子红包,像潮水一样涌来。发来信息的,有前几天来参加过开业宴请的局长、处长、企业老总,也有学校里原本并不熟悉的老师、教授,甚至还有一些只有一面之缘、不知从何处弄到他联系方式的人。 红包的金额通常不小,从几百到数千不等,附言都是“恭喜发财”、“新年大吉”、“一点心意”之类的客套话。祝十三对此并不热衷,甚至觉得有些打扰。大部分时间,他的手机就随意放在桌上,任由屏幕闪烁。 最后是李晴看不下去了。她拿起手机,对祝十三说:“你呀,专心看你的书,研究你的药方。这些信息,我帮你回吧。”祝十三点点头,说了声“辛苦你了”,便又低头去看那本摊开的古籍了。 于是,李晴就承担起了“临时发言人”的工作。她坐在沙发上,拿着祝十三的手机,耐心地一条条回复。对于拜年信息,她代祝十三送上礼貌而得体的祝福;对于红包,金额太大的,她会客气地解释并退回,表示心意领了,但红包不能收。金额适中的,她会先替祝十三感谢,然后点开,再发一个金额稍小但寓意吉祥(比如66.6、88.8)的红包回去,既不失礼,也不占人便宜。 她回复得很有技巧,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得冷淡,完美地维系着祝十三社交网络的基本运转。她心里清楚,这些纷至沓来的问候,绝大多数并非源于真正的友谊,而是对“祝十三”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力量与潜力的敬畏与投资。 而真正让“祝十三”这个名字突破小圈子,进入更广阔公众视野的,是抖音平台。 年前,他发布的那条仅有短短一行字——“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的短视频,在当时看似没有激起太大水花。但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春节假期,这条视频却不知被谁重新挖了出来,并配上了各种引人遐想的标题和背景音乐。 “京城神秘少年神医放出狠话,随后地下大佬集团离奇消失!” “是霸气宣言还是死亡预告?带你深扒天才医学生的背景!” “强者逻辑!看新一代中医如何用实力打破规则!” 这些充满噱头的剪辑和解读,让这条原本简单的视频迅速病毒式传播。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 “卧槽!这哥们儿是谁?这语气也太帅了吧!” “我知道他!中医药大学的省状元,诊所开业那天场面超大!” “据说陈老妖那事就是他……懂的都懂!” “楼上别乱说,小心查水表!但视频这 timing 确实绝了……” “不管真假,这逼格我服!关注了!” “这才是真大佬!比那些装逼的富二代强多了!” “无论任何时代,人们总是崇拜强者,特别是那些能打破世俗常规、行事莫测的强者。”这条视频恰好满足了大众的这种心理投射。短短几天时间,祝十三那个原本没多少粉丝的抖音号,粉丝数疯狂暴涨,突破了八十万,并且还在持续增长。私信里充满了各种好奇的提问、合作的邀请,甚至不乏一些求助和……挑战。 李晴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她有些担忧地把手机递给祝十三看:“十三,你看这个……好像闹得有点大了。” 祝十三扫了一眼屏幕上滚动的评论和疯涨的粉丝数,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说:“虚拟世界的喧嚣而已,不必在意。”他似乎早已预料到,当力量显露之后,必然会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 倒是欧阳海和几个同学兴奋不已,围着手机七嘴八舌。 “八十万粉!十三,你成网红了!” “这下咱们诊所想不火都难了!” “要不要趁机搞个直播问诊?” “胡闹。”祝十三打断了他们的兴头,“我们是医馆,靠的是医术,不是流量。都沉下心来。” 这时,陆清辞也拿着平板电脑走了过来,屏幕上显示着数据分析图。“从传播路径和关键词热度来看,这次爆发有明显的推手痕迹,不完全是自然发酵。有27%的讨论集中在对‘超自然能力’和‘背后势力’的猜测上。这可能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关注。”她冷静地分析道,带着提醒的意味。 祝十三“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节日里依旧车水马龙的街道。名声是一把双刃剑,它能带来便利和资源,也会放大窥探和危险。八十万粉丝的关注,意味着他正式从相对隐秘的圈子,走到了更亮的聚光灯下。 接下来的路,需要更加谨慎。但既然选择了走下去,这些便是必须面对的。 他转过身,对办公室里的众人说:“好了,热闹看完了。该做什么做什么。 初五正式接诊,还有很多准备工作。” 他的平静感染了大家。 李晴继续低头处理雪片般的微信消息,欧阳海他们则去整理药房。 陆清辞回到她的角落,开始记录“社会关注度提升对个体行为模式的初期影响”。 第43章 未雨绸缪 名声和关注度像潮水一样涌来,祝十三心里很清楚,这光亮的背后,一定藏着阴影。他自己并不害怕任何明枪暗箭,但他身边的人,却可能成为目标。尤其是李晴和陆清辞这两个女孩子,还有经常在诊所帮忙的欧阳海他们。 他不能容忍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那种“动不了你就动你身边的人”的恶心手段,他必须提前防备。 这天晚上,别墅里很安静。大家都聚在客厅。祝十三把李晴、陆清辞,还有欧阳海等五名同学叫到身边。他表情很严肃,大家也都安静下来,感觉有重要的事情。 “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大家也都看到了。”祝十三开口,声音平稳,“我们算是走到台前了。但树大招风,难免会引来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我自己不怕什么,但我担心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李晴和陆清辞脸上。“特别是你们两个女孩子,还有你们几个,经常在诊所露面,很容易被盯上。” 李晴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陆清辞则推了推眼镜,眼神依旧冷静,但身体微微前倾,听得更专注了。欧阳海等人也收起了平时的嬉笑,面色凝重。 “所以,我要教你们一些东西,让你们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祝十三说着,拿出几个小巧的玉瓶和几个折成三角状的黄色符包。 他先打开玉瓶,倒出几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褐色药丸。“这是我用几种特殊药材炼制的‘培元丹’。吃了它,可以强身健体,增长气力,不容易生病。”他给每人发了一颗。 大家拿着药丸,都有些好奇和犹豫。欧阳海直接问:“十三,这……吃了会不会变超人?” 祝十三摇摇头:“不会。只是让你们体力更好,反应更快,耐力更足。对付普通人,足够了。”他示意大家当场服下。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很快从喉咙滑到胃里,然后扩散到四肢百骸。没过多久,大家都感觉精神一振,身上暖洋洋的,充满了力气,连视力好像都清晰了不少。 “感觉好舒服!浑身是劲!”一个同学惊喜地说。 李晴也感觉原本因为熬夜有点昏沉的脑袋变得无比清明。 接着,祝十三又把那些黄色的符包分给大家。符包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拿在手里,却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这是‘护身符’。平时随身带着,别弄湿。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比如有人对你们有很坏的企图,它会自动保护你们一次,帮你们挡住危险,或者创造逃跑的机会。记住,只能用一次。” 大家小心翼翼地把符包收好,放在贴身的衣袋里。他们都见识过祝十三的手段,知道这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绝对是保命的宝贝。 最后,祝十三看着大家,说道:“药力和符箓,都是外物。最重要的,是你们自己要有根基。接下来几天,我教你们一套最简单的‘养气口诀’。每天早晚练习,不仅能更好地吸收药力,还能让你们身体更协调,感知更敏锐。” 接下来的几天,别墅成了临时的修炼场。每天清晨和夜晚,祝十三都会指导七个人盘膝坐好,调整呼吸,意念跟随他念诵的口诀缓缓运转。口诀并不复杂,主要是教人如何静心凝神,感受和引导体内那股因服食丹药而产生的暖流。 李晴学得很认真,她心思单纯,进展最快,很快就感受到了所谓“气”在体内的流动。陆清辞则试图用她科学的思维去理解和分析每一次呼吸带来的生理数据变化,虽然方式不同,但效果也不错。欧阳海等人一开始坐不住,但在祝十三的督促下,也慢慢坚持下来。 五天时间,转眼就过。这简单的“养气口诀”配合“培元丹”的药效,产生了惊人的效果。 第七天晚上,祝十三让大家测试一下。他让体力最好的欧阳海用尽全力打他一拳。欧阳海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力一拳挥出。祝十三轻轻一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一拧,欧阳海就感觉一股巧劲传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转了个圈,差点摔倒,却一点不疼。 “你来攻击我试试,用你最快的速度。”祝十三对一个平时体育很好的同学说。那同学猛地冲过来,挥拳直击。只见祝十三脚步微微一错,侧身让过拳头,同时伸手在他后背轻轻一推。那同学就感觉一股力量带着自己往前冲了好几步才稳住,根本没碰到祝十三。 轮到李晴和陆清辞,祝十三教了她们几个简单的擒拿和脱身的动作。女孩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动作比以前快了很多,力气也大了不少。李晴原本拧瓶盖都费劲,现在单手就能轻松提起装满水的桶装水。陆清辞则冷静地分析出,自己的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至少提升了一倍。 “好了。”祝十三停下测试,对又惊又喜的七个人说,“现在,如果只是面对普通的流氓或者歹徒,你们七个人,对付十来个不成问题。至少自保和逃跑,绰绰有余了。” 大家互相看着,脸上都充满了信心。 他们不再是需要被保护的弱者了,他们拥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 这一切,都来自于眼前这个平静的少年。 祝十三看着他们,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第44章 暗流 诊所的运营逐渐步入正轨。每天都有病人前来求诊。祝十三看病效率很高。欧阳海和同学们在帮忙中学到了很多实用的技巧。李晴有时会来前台帮忙。陆清辞则专注于记录特殊的病例。 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开始涌动。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祝十三的手机收到一条加密信息。信息来自陈先生的部门。信息内容很简短。它提到一个代号“利刃”的境外特工小组已秘密潜入京城。这个小组共有四名成员。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他们的目标被初步判定为祝十三本人或其掌握的“特殊资源”。信息提醒祝十三保持警惕。 祝十三看完信息,表情没有变化。他删除了信息。这种情况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展示出的能力,就像黑暗中的灯塔,必然会吸引各种飞蛾。 他没有加强别墅的安保。那样做反而显得心虚。他依旧按照平时的节奏生活。但他加强了对李晴和陆清辞身上那道护身符的感应。他给欧阳海等人的符咒也有简单的感应功能。 第二天,诊所里来了一位奇怪的病人。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穿着普通的夹克。他自称胃痛。但祝十三为他号脉时,发现他的脉搏沉稳有力,根本不像有病。而且,这个人的眼神过于锐利,不停打量着诊所的内部结构。 祝十三不动声色。他像对待普通病人一样,问了几个问题。然后他给对方开了一副最平常的养胃药。那个人付了钱,拿着药就走了。 欧阳海送走病人后,回来对祝十三小声说:“十三,这个人感觉怪怪的。不像来看病的。” 祝十三点点头。“我知道。他是来踩点的。” 他吩咐欧阳海,“这几天大家下班一起走。注意安全。” 与此同时,李晴在学校也遇到了不寻常的事。她在图书馆查资料时,总感觉有人在远处看着她。但她回头去找,又看不到可疑的人。她想起祝十三的叮嘱,提高了警惕。 陆清辞的实验室门外,出现了陌生的清洁工。这个清洁工擦拭走廊扶手的时间远超过正常需要。 祝十三确定,对方已经开始了行动。他们正在从各个角度观察他和他身边人的活动规律。这是一种标准的侦察程序。 当天晚上,祝十三将大家召集在别墅客厅。他没有透露具体信息,以免引起恐慌。他只是再次强调安全问题。他让大家务必随身携带护身符。他让大家练习的养气口诀不能间断。这能提升大家对危险的直觉。 他还教了大家一个简单的口诀。这个口诀可以在遇到危险时,暂时激发护身符的部分力量,形成一个短暂的保护罩。 日子一天天过去。表面一切如常。但一种紧张的气氛在无形中弥漫。大家都更加小心。 一周后的深夜,别墅区的安保系统记录到异常。一个模糊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越过了外围栅栏。这个黑影巧妙地避开了几个监控探头。黑影的目标很明确,直指祝十三所在的别墅。 黑影靠近别墅时,二楼卧室里,正在打坐的祝十三睁开了眼睛。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意。 鱼儿,终于上钩了。 第45章 重生丹与暗夜 别墅的夜晚很安静。二楼卧室里,祝十三没有开灯。他盘坐在黑暗中,呼吸平稳。但他的感知像水波一样扩散到整个别墅,乃至外面的院子。 那个黑影翻过栅栏时,他就知道了。黑影的动作很轻,很快,像个有经验的猎手。黑影避开了主要的监控探头,但避不开祝十三的感知。 黑影靠近别墅的后墙。他拿出一个小工具,准备打开一扇窗户。就在这时,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无声地打开了。祝十三站在窗口,看着下面那个模糊的人影。 下面的人猛地抬头,动作僵住了。他似乎没料到目标就这样直接出现在面前。 “你们有四个人。”祝十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很清晰,不高,但直接送到对方耳朵里,“你是‘利刃’小组的哪一个?来侦察,还是来动手?” 黑影没有说话,但身体瞬间紧绷,像一只受惊的猫。他的手迅速摸向腰间。 “别动。”祝十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黑影感觉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他的动作瞬间慢了十倍,摸向武器的手像陷入了泥潭。 祝十三从窗口轻轻跃下,落在黑影面前。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这是一个精悍的亚裔男子,眼神凶狠,但此刻充满了惊骇。 “你的任务失败了。”祝十三看着他,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个简单的图案。一道微弱的光芒闪过,没入对方的额头。那人眼睛一翻,软倒在地,昏了过去。他关于今晚任务和小组联络方式的短期记忆被暂时封锁了。 祝十三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很快,两辆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别墅区。几个穿着便装但动作干练的人下车,对祝十三点点头,迅速将昏迷的黑影抬上车,清理了痕迹,然后快速离开。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陈先生的人会处理好后续。祝十三回到房间。这次试探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对方会越来越急躁,手段也可能越来越没有底线。 他需要更强的威慑,也需要更稳固的根基。光有战斗力和医术还不够。他需要一种能让最顶层的人都不得不顾忌,都要求助于他的东西。 他想到了《青囊经》中记载的一种古老丹方——“续命延灵丹”的极度简化版。原版丹药所需的药材早已绝迹,炼制条件也近乎神话。但经过他这些日子的研究和改良,结合《本源炼气诀》的灵力催化,他勉强可以制作出一种效果弱化无数倍的版本。他将其重新命名为“重生丹”。 这种“重生丹”无法让人真正脱胎换骨,也不能治疗所有伤病。它的作用很单一:为服用者强行注入一股强大的生命本源,激活身体残余的全部潜能。对于现代医学宣告不治的癌症晚期、艾滋病末期等绝症患者,或者单纯因为器官极度衰竭、大限将至的老人,它可以强行“吊住”性命,并修复大部分非结构性损伤,延长大约二十年的健康寿命。二十年后,药效散尽,身体会加速衰亡。而且,一人一生只能服用一次。 代价巨大,效果也堪称逆天。祝十三决定将它推出来。他定了一个令人咋舌的价格:八亿一颗。 第二天,在诊所的内室,祝十三对欧阳海、李晴、陆清辞和另外几位核心同学公布了“重生丹”的存在。他解释了丹药的效果、限制和定价。 所有人都惊呆了。房间里一片寂静。 “八……八亿一颗?”欧阳海声音发干,“这……这有人买吗?” “有。”祝十三肯定地说,“而且会抢着买。对那些真正站在金字塔尖、却即将被死亡带走的人来说,钱只是数字。二十年健康寿命,值这个价,甚至更多。” 陆清辞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原理是什么?如何验证效果?副作用的数据在哪里?二十年的断崖式衰亡具体指什么?” 祝十三拿出一枚用小玉盒装着的丹药。丹药呈淡金色,隐隐有光华流动,异香扑鼻。“原理涉及生命能量的转化与灌注,暂时无法用你的科学仪器完全解析。效果,很快就会有实例验证。副作用就是我刚才说的,二十年后无可挽回。至于具体指征,届时身体所有器官功能会同步、迅速地衰竭,如同燃尽的灯烛。” 他看向李晴,李晴脸上写满了担忧。“十三,这东西太……惊人了。传出去,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麻烦已经来了。”祝十三平静地说,“昨晚的事你们不知道。但我们已经被盯上了。推出‘重生丹’,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立起一道最高的屏障。当你的存在,成为某些人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时,他们就会成为你最坚固的盾牌。他们会主动扑灭来自其他方向的明枪暗箭。” 他顿了顿,继续说:“丹药炼制极其困难,材料也罕见。我不会大量制作,一年最多一两颗。物以稀为贵,也更安全。这个消息,我们需要用一种可控的方式,让它慢慢渗入最高层的那个小圈子。” 几天后,一个关于“十三堂”拥有一种能向天借命二十年、售价八亿的神秘丹药的消息,开始在京城最顶级的私人圈子里悄然流传。起初,所有人都将其视为荒谬的传言或骗局。但随着一两个消息极其灵通、能量巨大的老人私下向秦明远或陈先生那边探询,并得到某种意味深长、不予否认的暗示后,一股无声的风暴开始在最顶层积聚。 别墅的袭击没有再发生。但祝十三能感觉到,窥探的视线并未消失,反而更多、更复杂了。 有些目光带着贪婪,有些带着质疑,有些则带着绝望中的炽热渴望。 “重生丹”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石子,其激起的涟漪,将远超“利刃”小组带来的直接威胁。 第46章 漩涡的中心 “重生丹”的消息,像一滴滚烫的油落入了平静的水面,在京城最顶层的圈子里炸开了锅。起初是窃窃私语,很快变成了半公开的讨论,最终引发了难以想象的震动。 诊所的电话最先变得异常。起初是沉默,接着是各种拐弯抹角的试探。来电者自称是某总公司的助理、某基金会的秘书,语气恭敬,但问题核心都围绕着那个传闻——“向天借命二十年”的丹药是否真实存在。 祝十三让接电话的同学统一回复:“十三堂是正规医馆,主治常见病。关于特定药物的信息,请关注官方后续通知。”这种含糊其辞的回答,反而加剧了外界的猜测。 真正的压力,是通过秦明远和陈先生两条线传导过来的。 秦明远直接来到了别墅。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轻松,显得十分凝重。他开门见山:“十三,你这次搞出的动静太大了。现在好几个我都不敢轻易得罪的老前辈,都把电话打到了我家老爷子那里。他们问得很直接,就是要一个准信。这东西,到底有没有?” 祝十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秦叔,您觉得,对于一位躺在特护病房里,靠着机器维持生命,家族企业正因为继承问题暗流涌动的老人来说,二十年时间值多少钱?” 秦明远沉默了。他深吸一口气:“值整个家族的未来。我明白了。但你想过没有,希望一旦给出,如果无法兑现,反噬会有多可怕?而且,盯着这东西的,绝不仅仅是那些老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祝十三收到了陈先生的加密信息。信息很简短:“消息确认已扩散至预期范围。境外某些医疗及研究机构表现出异常兴趣。‘利刃’小组的后续活动暂停,但监测到其他不明信号源开始在你活动区域周边出现。安全级别已提升。请谨慎。” 祝十三明白,陈先生这是在告诉他,鱼饵已经撒下,更大的鱼开始游过来了,而水也变得更深、更浑。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别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没有预约,没有通报,来人直接绕过了所有常规安保,出现在别墅大门外。这是一个穿着深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面容平凡,但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祝十三能感觉到,这个人体内蕴藏着强大的能量波动,远超之前的“利刃”小组成员。 “祝先生,深夜打扰,抱歉。”中年男人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我家主人想请您过去一叙。” 祝十三站在门内,隔着防盗门看着他。“你家主人是谁?” “主人说,您去了自然知道。是为了‘续命’之事。”中年男人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但语气中的强势却丝毫未减。这是一种绵里藏针的邀请。 祝十三能感觉到暗处至少有四道气息锁定了自己,每一个都不比眼前这人弱。这是一种软硬兼施的“邀请”。 “告诉你家主人,”祝十三的声音很平静,却清晰地传到对方耳中,“十三堂看病,有十三堂的规矩。想求药,让他本人按规矩来诊所挂号。这种不清不楚的邀请,我不会接受。” 中年男人眼神一凝,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那四道暗处的气息也骤然变得尖锐起来,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祝十三却笑了。他轻轻向前踏出一步。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步,整个别墅周围的气场陡然一变。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那四道锁定他的气息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紊乱、退缩。门外的中年男人脸色剧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感受到的不是杀意,而是一种浩瀚如海、深不可测的威压。在这股威压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话已带到,请回吧。”祝十三说完,转身走回屋内,关上了门。 门外,中年***在原地,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对着空气做了几个手势,那四道隐匿的气息迅速远去。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深深看了一眼别墅,无声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一切如常。但祝十三知道,昨晚的交锋只是一个开始。他展示了肌肉,也划下了红线。接下来,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会开始用他们认可的方式入场了。 果然,当天下午,诊所接到一个电话。来电者自称是某国际顶级医疗投资基金的亚太区总裁,希望能拜访祝十三,探讨“深度合作的可能性”,并暗示可以满足任何资金需求。 紧接着,通过学校林教授的关系,一位在海外享有盛誉的华裔生物学诺贝尔奖得主,表示对“重生丹”的理论基础“极为感兴趣”,希望进行“学术交流”。 甚至李晴也接到家族长辈的电话,旁敲侧击地询问她是否了解内情,并暗示有几个“非常重要的朋友”想通过她牵线搭桥。 漩涡已经形成,而祝十三,正站在漩涡的最中心。他冷静地处理着这些纷至沓来的信息,该拒绝的拒绝,该拖延的拖延。他很清楚,现在比的是耐心和定力。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失去主动权。 他一边应对着外部的风浪,一边继续指导李晴、陆清辞和欧阳海他们的修炼。 他给他们的培元丹加大了剂量,并开始传授一些更实用的防身技巧和简单的气息隐匿法门。 他必须确保,当风暴真正来临的时候,身边的人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他独自在别墅的静室打坐。意识沉入识海。 第47章 毕业与公告 春节的热闹气儿还没完全散干净,学校里已经有了开学的动静。祝十三却在这时候,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他直接去了导师林玄素教授的办公室。 林教授正在看文献,见祝十三进来,有些意外。“十三?这么早返校,有事?” 祝十三站得笔直,开门见山:“林老师,我想申请提前毕业。” “提前毕业?”林教授放下手里的笔,皱起眉头,“你这刚念完一学期,基础课程才学了多少?我知道你实践能力强,但学校的系统培养……” “老师,您说的我都明白。”祝十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只是我这边的情况,您大概也清楚。诊所开了,一堆事等着。现在……外面盯着我的人太多,再像普通学生一样按部就班待在校园,不现实,也不安全。” 他顿了顿,看着导师的眼睛:“我知道规矩。该考的试,一门不会少。该修的学分,我一分不会欠。无论是理论笔试、临床实操,还是论文答辩,您和学校可以安排最难的考核,我接着。只要给我这个机会。” 林教授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学生,眼神复杂。他当然知道祝十三最近闹出了多大动静,那“重生丹”的消息,连他都有所耳闻。这样一个学生,确实不能再当成普通苗子来培养了。继续把他圈在学校里,或许反而是种束缚,甚至可能给学校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想清楚了?”林教授叹了口气,“提前毕业,意味着你要在极短时间内完成别人好几年的学业压力。而且,一旦离开校园这个保护壳,你要直面的一切,会比考试难得多。” “我想清楚了。”祝十三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有些路,总要自己走。低调换不来尊重,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我现在需要的是尽快站稳脚跟,需要实实在在的钱和人脉。” 林教授盯着他看了足足一分钟,办公室里的空气都有些凝滞。最后,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但别指望我放水!我会召集相关学科的所有专家,给你安排一场前所未有的综合大考!笔试、实操、答辩,一样不少!你要是通不过,就老老实实给我回来把书念完!” “谢谢老师!”祝十三深深鞠了一躬,“我一定全力以赴。” 从办公室出来,祝十三心里踏实了一些。搞定学校这边,是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解决钱和人的问题。“重生丹”的消息放出去,就像在滚烫的油锅里泼了瓢冷水,炸得厉害,但真正咬钩的大鱼还没现身。各种试探、拐弯抹角的打听越来越多,他需要再加一把火,把水搅得更浑,也让那些真正有需要、有实力的人浮出水面。 几天后,一个平淡无奇的下午,祝十三同时更新了他的微博和抖音账号。内容一模一样,没有配图,没有视频,只有几行冰冷的文字: “公告:近期询‘重生丹’者众,现统一答复。此丹炼制极难,存量有限。本次放出100枚,售完即止。” “条件如下:” “1. 仅限阳寿将尽、现代医学无力回天者。需提供近期全面体检报告及三甲医院危重证明。” “2. 本人须意识清醒,可亲自到场。丹药必须由我当面喂服,见证生效。不得经任何第三人手。” “3. 若患者确实无法移动,可出诊。诊金另计,两亿起。同样需当面喂服。” “4. 概不议价。信则来,不信勿扰。”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 这条公告一发,整个网络再次炸锅。如果说之前的消息还只是在小圈子里流传的传闻,那这次就是摆在明面上的规则了。 评论区瞬间沦陷: “卧槽!100枚!八亿一颗?这得多少钱?” “还得当面喂?这是怕人偷了还是咋的?” “出诊费两亿?抢钱啊!” “楼上傻吗?能买得起这药的人,会在乎出诊费?” “这语气也太狂了吧!‘信则来,不信勿扰’?” “牛逼!这才是大神!明码标价,爱来不来!” 李晴是第一个看到消息的,她电话立刻打了过来,声音都变了调:“十三!你疯了?!这么高调?还一百枚?你哪来那么多丹药?这会惹大麻烦的!” “丹药我有办法。”祝十三声音很平静,“高调是为了省麻烦。把规矩摆清楚,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来试探。麻烦一直都有,躲不掉。” 很快,秦明远的电话也来了。他倒是没多问丹药来源,只是语气凝重:“十三,你这公告一发,可是把天捅了个窟窿。一百枚的数量,加上这条件,会刺激到很多人。接下来,你诊所和别墅周围,恐怕连只陌生苍蝇都飞不进来了。我会加派人手,但你自己也千万小心。” 陈先生那边也发来了加密信息,只有短短一句:“公告已见。水面已沸。静观其变,保持联络。” 就连陆清辞都罕见地发了条微信过来,内容一如既往的冷静客观:“从博弈论角度看,设定限量、高价与苛刻交付条件,能有效筛选目标客户并最大化自身安全边际。但风险在于,可能引发生物医药领域的异常关注与潜在冲突。建议加强数据监控与物理防护。” 欧阳海和几个同学更是直接跑到了别墅,一个个激动得不行。欧阳海抓着手机:“十三,是真的吗?一百枚!咱们诊所门槛会不会被人踩平了?” 祝十三看着他们,摇了摇头:“不会。能来的人,不会多。但每一个,都重量十足。” 果然,公告发出后,诊所的公开电话反而安静了。但一些隐秘的渠道,却开始了暗流涌动。某些顶级的私人医疗机构、财富管理办公室、甚至一些不便透露名字的海外邮箱,开始向一个特定的加密地址发送初步咨询函,语气极其谦卑谨慎,附件里是厚厚的、经过特殊处理的医疗摘要。 祝十三没有理会这些。他把筛选和初步沟通的工作交给了秦明远介绍的一个极其专业的小型团队处理,这个团队专门服务于顶级富豪家族,懂得如何应对这种敏感事务。他自己则开始闭关,一方面准备学校的毕业考核,另一方面,也要真正开始动手“炼制”那第一批一百枚“重生丹”。这需要他集中全部精神,耗费大量的本源真气。 他知道,这场由他亲手掀起的风暴,已经正式登陆。接下来,他将面对的不是课堂上的考卷,而是来自整个世界最顶端、最贪婪、也最绝望的目光的审视。而他,必须在这场考验中,拿到属于自己的毕业证书。 第48章 隐秘的来客 公告发出后的第三天,别墅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不是病人,是秦明远。他没带助理,一个人开车来的,脸色比平时严肃。 “十三,准备一下。”秦明远坐下后,直接开口,“今晚开始,陆续会有人到。不是通过公开渠道,是直接找过来的。第一批,十个。” 祝十三给他倒了杯茶,等着下文。 “身份都很特殊。”秦明远压低了声音,“具体是哪几位,我不能说,你最好也别问。他们只有一个要求,绝对保密,对外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包括他们来过这件事本身。” 他喝了口茶,继续道:“价格方面,他们主动提的,在八亿的基础上,自愿翻一倍。十六亿一枚。条件是,确保绝对隐秘,流程万无一失。” 祝十三点点头,脸上没什么意外。对于某些人来说,金钱只是维持体面和安全的工具,翻倍的价格买一个绝对保密和优先通道,很划算。 “怎么安排?”他问。 “诊所目标太大,不合适。就在你这里。”秦明远指了指脚下,“别墅这边,我提前安排人做了点‘清理’,确保干净。他们会在不同时段,以不同方式过来,彼此不会碰面。每个人最多带一名贴身随行人员,是真正贴身的,懂规矩的那种。” “丹药准备好了?”秦明远又问。 “第一批十枚,刚好。”祝十三答道。这自然不是真的一炉一炉炼出来的,而是他这段时间耗费本源真气,结合一些珍贵药材精华凝聚而成,过程极其耗神。 “好。”秦明远松了口气,“我知道这担子重,压力大。但这一步走稳了,以后的路,就是通天大道。这些人,能量大得超乎想象。他们认了你这个人情,比什么都管用。” 秦明远离开后,祝十三把李晴和欧阳海叫来,简单说了情况,只说是几位非常重要的客户,要求绝对保密,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晚上机灵点,但不用他们具体接待。 当天晚上,别墅区格外安静。约好的时间是子时,夜里十一点。 第一波客人是十点五十分到的。没有车队,只有一辆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别墅侧门。车上下来两个人,都穿着深色便装,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虽然刻意收敛,但眉宇间久居上位的威严依旧隐约可辨。落后他半步的是个精悍的中年人,眼神锐利,动**调,显然是护卫。 祝十三在侧厅接待了他们。老者很客气,称呼祝十三为“祝先生”,没有多余寒暄,直接递上一个密封的文件袋。“这是相关的体检报告和影像资料,祝先生过目。” 祝十三快速浏览,情况确实如公告所说,脏腑衰竭严重,现代医学已回天乏术。他点点头:“可以。” 他没有多问,对方也没有多言。祝十三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龙眼大小、色泽温润的丹药,异香扑鼻。他示意老者服下。 老者拿起丹药,没有丝毫犹豫,放入口中,接过祝十三递过的温水送服。丹药入口即化,老者闭上眼睛,静静感受。 不过几分钟,他原本有些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红润,呼吸也变得深沉平稳了许多。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长长舒了一口气,那气息悠长而有力,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神乎其技……多谢祝先生!”老者起身,郑重地向祝十三微微鞠躬。他身边的护卫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里也充满了震撼。 “按时休息,三日内可见显效。此事,你知我知。”祝十三平静地说。 老者会意,再次道谢,留下一个普通的公文包(里面是处理完毕的支付凭证),便在护卫的陪同下悄然离去。从头到尾,不过一刻钟。 第二波客人是在凌晨一点左右,从别墅后院一个不常用的通道进来的。这位客人更加低调,甚至没有进客厅,就在一间准备好的静室里完成了交接。过程类似,查验、服药、感受药效、留下报酬、离开。全程对话不超过十句。 这一夜,别墅就像一個隐秘的中转站,在深夜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接待了四位这样的“客人”。每一位都身份成谜,每一位都支付了翻倍的价钱,每一位在亲身体验到药效后,都难掩激动,对祝十三的态度恭敬有加。 李晴和欧阳海待在楼上自己的房间,能隐约听到楼下的动静,但都很懂事地没有出来。他们能感觉到,来的都不是普通人,那种无形的压力,即使隔着一层楼板,也能隐约感受到。 接下来的两天,剩下的六位客人也以类似的方式,在不同的深夜时段陆续到来。流程几乎一模一样:隐秘的到来,简洁的交流,验明正身,服用丹药,见证奇迹,震撼感谢,留下重金,悄然离去。 十枚丹药,换回了一百六十亿的惊人资金,以及十份来自金字塔最顶端、沉甸甸的、不可言说的人情。 当最后一位客人在黎明前离去后,别墅彻底安静下来。 第49章 神医药业 三十天时间,足够让很多事发生改变。祝十三像一只精准的钟表,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转。他先是穿梭于京城、魔都与杭城之间,为那些无法移动、却手握惊人财富的病人出诊。二十九位病人,每一位都意味着长途跋涉、严格的保密流程和当面喂服丹药。当最后一位杭城的病人服下“重生丹”,脸上重现生机时,祝十三的账户里,悄然多出了四百二十亿资金。这笔巨额财富,为他接下来的计划铺平了道路。 资金到位,祝十三没有丝毫停歇。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解散了原先那个略显稚嫩的学生工作室。欧阳海和几位同学虽然不舍,但也明白,十三的脚步早已不是他们能单纯跟上的了。祝十三给了他们每人一笔丰厚的资金,足以保证他们未来数年可以无忧地继续学业或从事研究。李晴和陆清辞则选择了留下,她们的角色将随着新平台的建立而转变。 一个月后,一家名为“神医药业”的公司在京城悄然注册成立。法人代表是祝十三,注册资本是一个令人咂舌的天文数字。公司的选址没有选在繁华的CBD,而是买下了郊区一处废弃的国营药厂,进行了彻底的改造和升级。高墙电网,先进的监控系统,严密的安保措施,这里不像一家公司,更像一个高度戒备的科研基地。 成立公司,意味着祝十三决定从独善其身的“神医”,转向能惠及更多人的“药业”。他深知,“重生丹”这种逆天之物,只能服务于极少数人,且后患无穷。要想真正立足,必须拥有能规模化生产、走入寻常百姓家的产品。他从《青囊经》浩如烟海的传承中,精心挑选出了三种药方。选择的标准很明确:药材相对常见易于获取,生产工艺不能过于复杂适合量产,并且针对的是最普遍、最刚性的需求。 第一种药,名为“生肌散”。这是一种淡黄色的粉末,针对各种外伤、刀口、烧烫伤。只要没有伤及主要的大动脉,将药粉洒在伤口上,能在八分钟内促使伤口快速愈合,止血生肌,且不易留下疤痕。这无疑是外伤急救领域的革命性产品。 第二种药,名为“贵妃养颜膏”。这是一种乳白色的膏体,带着淡淡的花香。它的功效更为神奇,专注于皮肤养护。持续使用,能让肌肤恢复到婴儿般的细腻粉嫩,更有一种特殊功效,能促使身体某些私密部位的色素沉着自然淡化消退。这款产品一经内部试用,其效果便让李晴和陆清辞都感到震惊。可以预见,它一旦面世,必将成为天下爱美之士,特别是那些年岁虽长、却极度渴望留住青春的中年以上人群疯狂追逐的对象。 第三种药,是一种冲剂,名为“匀体冲剂”。它的原理并非粗暴的腹泻或抑制食欲,而是从根本入手,调节人体内脏腑机能和内分泌平衡,使身体自身的新陈代谢恢复到健康状态,自动将体重调整到个人最合理的区间。这直击了全球数亿肥胖人群的痛点。 药方选定,祝十三亲自把控核心药材的配比和最后一道“启灵”工序——这需要他耗费微量的本源真气进行催化,以确保药效。而其他的提取、加工、包装等环节,则招募了专业的工程师和工人,利用现代化的设备进行量产。 京城国家会议中心,能容纳数千人的主会场座无虚席。场外,数以万计的记者、行业分析师和通过网络报名抽中入场资格的普通人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全球的媒体镜头都对准了那个巨大的舞台,舞台中央,“神医药业”四个古朴而现代的汉字在光晕中缓缓旋转。 当祝十三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走上聚光灯下的那一刻,全场瞬间安静。他没有冗长的开场白,只是平静地环视全场,目光清澈而坚定。 “长久以来,我们习惯了接受一个事实:最好的医疗资源,属于少数人;最前沿的科技,是昂贵的特权;青春与健康,是奢侈品。”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会场的每一个角落,“今天,‘神医药业’的诞生,就是为了打破这个事实。我们的使命,不是制造新的稀缺,而是实现真正的普惠——让神迹,走进寻常百姓家。” 话音刚落,身后巨大的屏幕亮起,播放着三款产品的临床实验记录。当“生肌散”让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八分钟内完美愈合时,现场爆发出第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 视频播放完毕,祝十三却没有公布价格,而是微笑着说:“视频会说谎,但事实不会。接下来,我需要一位勇敢的志愿者。” 全场一阵骚动。一位坐在前排、手臂上有一道陈年烫伤疤痕的年轻女孩,在同伴的鼓励下,犹豫着举起了手。祝十三温和地邀请她上台。 “别紧张,”他一边说,一边亲自用棉签为女孩清洁疤痕区域,然后取出一小瓶淡黄色的粉末,“这可能会有一点点凉。” 在全场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将“生肌散”轻轻洒在女孩那道已有数年历史的疤痕上。舞台中央的大屏幕立刻给出了一个特写镜头,一个巨大的八分钟倒计时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奇迹发生了。那道原本颜色暗沉、微微凹陷的疤痕,仿佛活了过来,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填充、淡化。现场的呼吸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倒计时的滴答声。 当倒计时归零,屏幕上的疤痕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洁如初的粉嫩肌肤。女孩不敢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臂,眼中瞬间噙满了泪水。 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这比任何视频都更具说服力。 祝十三扶着激动不已的女孩,面向观众,继续介绍“贵妃养颜膏”和“匀体冲剂”。这一次,他直接打开了现场连线大屏,一位参与了“匀体冲剂”内测的出租车司机出现在屏幕上,他激动地展示着自己一个月前后的照片,不仅瘦了二十斤,更重要的是,他多年的脂肪肝指标已经恢复正常。 “祝总!”一位记者站起身,高声提问,“如此神效,价格一定不菲吧?这是否只是另一场属于富人的盛宴?”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祝十三接过话筒,目光扫过全场,也扫过屏幕前无数双期待的眼睛。 “‘生肌散’家庭急救装,定价九十九元。” “‘贵妃养颜膏’一月用量,定价三百九十八元。” “‘匀体冲剂’一月疗程,定价一百九十九元。” 每一个价格报出,会场都经历一次短暂的死寂,随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与欢呼。这价格,不是“昂贵”,而是“亲民”。它彻底击穿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发布会现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稍稍平息,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激动与震撼。就在这时,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严肃的男性记者猛地站起,他的声音尖锐而清晰,瞬间刺破了会场的狂热气氛。 “请问祝神医!”他高声提问,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先前官网公布的,那枚价值八亿的‘重生丸’,是否为真实存在?还是说,这只是一场为了今天产品预热而精心策划的营销炒作?”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镜头和目光都聚焦在祝十三身上。这个问题,直指他过往最神秘、也最备受争议的“神迹”。 祝十三神色未变,他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迎向那名记者,声音沉稳而有力: “真实,但残酷。” 他只用了四个字,便让整个会场的温度骤降。 “‘重生丸’是真实存在的。但它的本质,是用凡人无法想象的财富,去交换一次近乎逆天改命的生机。它存在的意义,并非为了普惠,而是为了划定一条底线——一条关于生命、代价与现实的底线。这,绝非我司的任何炒作。” 那名记者紧追不舍,声音带上了几分质问的锋芒:“那如果平民百姓,也想活下来呢?难道他们就该被这条您划定的底线,无情地拒之门外吗?” 这个问题,问出了无数人心中的不甘与疑问。 祝十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有悲悯,也有无奈。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这位先生,你问到了一个最尖锐,也最现实的问题。” “我们都记得那位改变了世界的IT巨擘,乔布斯先生。他拥有财富、名望,拥有全球最顶尖的医疗资源,但依然在59岁的盛年黯然离去。我想,如果当时有这枚‘重生丸’,没有人会吝啬那八个亿。因为生命,在真正想留住它的人面前,是无价的。”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变得沉重: “但无价,不代表人人都能支付得起代价。我再举个例子。一位七十岁的老人,不幸罹患重症,需要八十万才能延续一年,甚至半年的生命。他的子女,是否应该卖掉唯一的住房,掏空一生的积蓄,去换取那渺茫的希望?” 祝十三没有等别人回答,便自己给出了答案: “这不是孝与不孝的选择题,这是现实摆在眼前的一道无解之题。我并非在区别对待世人,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我们都必须面对的、冰冷而残酷的规则。” 他的话语让现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份狂热被更深沉的思考所取代。 然而,就在这时,祝十三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那是一种足以燎原的火焰。 “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划定底线,不等于放弃未来!” “‘神医药业’今天的存在,就是为了向这个残酷的未来宣战!我真正致力于的,正是将那些曾经的‘奇难杂症’,变成未来的‘寻常小病’!”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激昂而充满力量: “所以,请给我一点时间。请相信‘神医药业’。也许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再谈论癌症时,会像今天我们谈论肾结石一样,从容,且可治愈!” 话音落下,全场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热烈、更加坚定的掌声。人们明白,眼前这个人,不是在贩卖神迹,而是在承诺一个未来。一个让生命不再被价格所定义的未来。 第50章:神迹降临,旧世界崩塌 “神医药业”的三款产品,如同三颗神迹的种子,一旦落地,便在人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不是商业竞争,这是降维打击!一场席卷医药、美容、健康三大领域的行业地震,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颠覆了旧世界的秩序。 “生肌散”的问世,首先让整个外科领域陷入了信仰崩塌的混乱。 当合作医院将那淡黄色的粉末用于急诊,亲眼目睹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八分钟内完美愈合时,那群见惯了生死的白大褂们,第一次感到了来自未知的恐惧。这完全违背了他们学了数十年的生物学常识! 可吸收缝合线?高端敷料?疤痕修复膏?在“生肌散”面前,这些统统成了过时的笑话。国际医药巨头们起初是高高在上的蔑视,斥之为“巫术”、“骗局”。但当他们的顶级实验室耗尽心力,最终却只能拿出一份“成分无法解析,工艺无法复制”的报告时,巨头们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如果说“生肌散”是行业的地震,那“贵妃养颜膏”就是一场席卷全球女性的海啸。 那些动辄数千上万的天价面霜、精华液,在它面前,宛如笑话。更可怕的是,它那能淡化私密色素沉着的“神效”,揭开了一个前所未有、却又无比庞大的隐秘市场,引发了无数贵妇名媛的疯狂追捧。 国际化妆品巨头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们联合发动了猛烈的舆论风暴,质疑其添加了未知激素,试图将“神医药业”污名化为“三无”的毒药。 第三波冲击:终结焦虑“匀体冲剂” “匀体冲剂”的出现,则直接宣判了那个千亿级“焦虑生意”的死刑。 它不靠节食,不靠运动,而是从根源调理身体,让体重回归健康本源。这等于是在告诉全世界:你们花在代餐、健身卡、减肥药上的钱,都是智商税! 然而,对于北京的普通人来说,这场地震的震中,不在那些巨头的会议室里,而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在一家家名为“神医堂”的直营门店前。 终端布局:开在社区里的“神迹派发点” 与其他品牌扎堆CBD不同,“神医药业”的终端布局,堪称一股清流。他们没有选择繁华的商业街,而是将一家家“神医堂”开在了老旧的社区旁、菜市场的对面、地铁站的出口处。 门店装修简约而明亮,原木色的货架,白色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没有喋喋不休的销售员,只有穿着白大褂的专业药剂师,温和地解答着顾客的疑问。这里不像商店,更像一个社区健康服务站,亲切、可靠,没有距离感。 自开业以来,每一家“神医堂”门前,都排起了望不到头的长龙。 清晨五点,天还未亮,队伍就已经成型。人们带着小马扎,端着保温杯,脸上交织着疲惫与期待。队伍里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也有为父母寻药的孝顺子女。 “每天限量供应!每人每款限购一份!”门口的保安用扩音器反复喊话,但依然无法阻止汹涌的人潮。 货架上的产品,往往在开门一小时内就被抢购一空。没买到的人,满脸失望,却又不愿离去,固执地询问着明天是否会补货。买到的人,则像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药盒抱在怀里,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狂喜。 众生百态:感恩与抱怨交织的人间真实 在这条长龙里,上演着最真实的人间悲欢。 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排了三个小时的队,终于买到一瓶“生肌散”。她当场就激动得哭了出来,对着药店的方向连连鞠躬。“我老伴儿糖尿病足,烂了半年了,医院都说要截肢……这下有救了,真的有救了!”她的哭声里,是劫后余生的感恩。 队伍的另一边,一对年轻情侣却在小声争吵。 “‘贵妃养颜膏’要三百九十八?太贵了吧!”男生皱着眉头,“这都快赶上我们一周的生活费了。” “可是你看效果啊!我同事用了,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三百九十八,买一个月的青春,不贵!”女生眼中满是渴望。 “那也得先吃饭啊!” “你就不能为我多想想吗?” 这样的争论,在队伍里并不少见。三百九十八,对于富人而言不过是一顿饭钱,但对于月薪几千的普通工薪族,却是一笔需要斟酌再三的开销。他们渴望奇迹,却又被现实的枷锁束缚。抱怨,并非不认可,而是源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囊中羞涩的无奈。 祝十三的“普惠”,并非绝对的免费。它给了所有人希望的门,但走进这扇门的“门票”,依然需要用汗水去换取。 这场行业地震,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深刻的社会变革。它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新的焦虑;它治愈了身体的创伤,也照见了人心的贫富。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祝十三,正站在“神医药业”总部的顶层,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这座被他搅动的城市。他知道,他所开启的,不仅仅是一个商业帝国,更是一个全新的、充满矛盾与希望的——人间。 第51章 六百份白袍的誓言 早在发布会一个月前: 药品研制成功,但是祝十三却面临着一个比攻克任何药方都更为棘手的难题——人。 “二百名有资质的医生,四百名专业护士。”秦明远将一份厚厚的报告放在祝十三面前,眉头紧锁,“十三,这六百个名额,如六百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了整个京城医疗圈的神经上。我们不是在招聘,我们是在向公立医院和各大私立诊所宣战,要从他们嘴里抢人。” 祝十三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份报告,上面罗列着京城各大医院的骨干医师名单,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 “他们不会放人。”祝十三平静地陈述道,“尤其是那些年富力强、经验丰富的主治医师和副主任。他们不仅是医院的财富,更是医院用来绑定病源、维持声誉的基石。” “更麻烦的是,医疗界对我们的怀疑论调从未停止。”陆清辞补充道,她负责这次招聘的初筛,“‘巫术’、‘伪科学’,这些标签像无形的墙,让很多有理想的医生望而却步。他们不敢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和学术声誉,来赌一个前途未卜的‘神话’。” 祝十三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焦虑,反而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 “堵不如疏。”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城市,“我们不要去‘抢’,我们要让他们‘来’。我们给的,不能仅仅是钱,而是一个他们梦寐以求的——理想。” 第二天,一则特殊的招聘广告,没有出现在任何主流招聘网站,而是以一种极为精准的方式,推送到了京城数万名医疗从业者的手机上。 广告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一片纯白的背景,和一行行黑色的宋体字,像一封封发往灵魂深处的信。 标题:致,迷失在白色巨塔中的你 “你还记得,当初穿上白袍时,在希波克拉底雕像前许下的誓言吗?” “你是否厌倦了,用无尽的检查单和昂贵的安慰剂,去拖延而非治愈?” “你是否在深夜里,因无力回天而感到刺骨的挫败,怀疑自己不过是一台精密机器上的齿轮?” “我们相信,医学的终点,不是无奈的姑息,而是生命的奇迹。我们拥有让伤口八分钟愈合的圣药,拥有逆转时光的青春之泉,拥有重塑健康的生命之源。” “我们寻找的,不是员工,而是同行者。是那些依旧心怀火焰,不甘平庸,敢于向‘不可能’宣战的真正的医者。” “‘神医药业’为你提供:行业内顶尖的薪酬,让你不必为生计折腰;绝对的临床自主权,让你回归纯粹的诊疗;以及,亲手创造奇迹,将‘神话’变为‘现实’的机会。” “来吧,加入我们。让我们一同,重拾医者的荣耀。” 这则广告,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无数医生心中那层早已结痂的硬壳。 京城协和医院,外科副主任刘振国,刚刚结束一台长达十二小时的肝癌切除手术。他脱下浸透汗水的手套,疲惫地靠在墙上。手术很成功,病人活了下来,但他知道,接下来的化疗、复发、转移,将是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拉锯战。他赢了战役,却注定赢不了战争。 手机“叮”地一声亮起,他看到了那则广告。 刘振国嗤笑一声,随手想划掉。“奇迹?神话?现在连招聘都这么浮夸了吗?” 可当他看到那句“让你回归纯粹的诊疗”时,他的手指停住了。他想起了自己为了晋升,不得不写的那些毫无意义的论文;想起了为了医院的KPI,不得不给病人开那些可有可无的进口药;想起了自己越来越像一名商人,而非医生。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报名链接。 与此同时,在一家三甲医院的护士站,年轻的护士李晴正被病人家属指着鼻子骂。因为病人多,护士少,她换药慢了几分钟,就被斥责为“没有责任心”。她咬着嘴唇,眼圈泛红,却只能不停地道歉。她热爱护理工作,却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琐碎、误解和不被尊重。 当她看到“神医药业”的招聘时,那句“重拾医者的荣耀”,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她毫不犹豫地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招聘地点,就设在“神医药业”那座如同堡垒般的总部。 没有拥挤的招聘会,没有嘈杂的面试间。每一位应聘者都被单独引导至一间安静的茶室。面试官不是HR,而是李晴、陆清辞,甚至是偶尔现身的祝十三本人。 他们不问履历,不问论文,只问问题。 “如果一位病人,穷得连‘匀体冲剂’都买不起,但他的生命因此受到威胁,你会怎么做?” “当我们的药效,与你所学的全部医学理论相悖时,你选择相信书本,还是相信你亲眼所见的事实?” “你认为,医生的最高职责是什么?” 这些问题,像一面面镜子,照出了每个人内心深处的价值观。 刘振国在面试时,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祝先生,我承认你们的产品很神奇,但医学是严谨的科学。我无法将我的职业生涯,建立在一种无法解释的‘巫术’之上。” 祝十三没有生气,只是微笑着递给他一份文件。“刘主任,这是‘生肌散’在三十家合作医院,超过一万例的临床报告。所有的数据,都经得起最苛刻的推敲。科学,是用来解释世界的工具,而不是限制世界的牢笼。当工具失效时,我们应该做的,是寻找新的工具,而不是否认事实的存在。” 祝十三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我需要的,不是盲从的信徒,而是敢于质疑、敢于探索、敢于承认‘我无知’的真正学者。我给你的,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个平台,一个让你亲眼见证、甚至参与定义新医学的平台。” 刘振国沉默了。他看着那份厚厚的报告,每一页都记录着他曾经认为不可能的奇迹。他心中的壁垒,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最终,超过三千名医生和近万名护士投递了简历。经过层层筛选,当最后二百名医生和四百名护士的名单确定时,秦明远看着这份星光熠熠的名单,倒吸一口凉气。这其中,不乏协和、301等顶级医院的科室骨干,甚至还有几位在业内声名显赫的专家。 他们给出的理由惊人地一致:钱,很重要,但不是全部。他们渴望的,是一个能让他们重新找回作为医生初心和尊严的地方。 一周后,六百名身着崭新白色制服的“神医药业”员工,整齐地站在总部的报告厅里。他们中有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的老专家,也有刚出校门、眼中闪着光的年轻人。 祝十三站在他们面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欢迎你们,加入‘神医药业’。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医生或护士。你们是‘奇迹’的传递者,是旧规则的颠覆者,是新医学的开创者。” “你们手中的‘生肌散’,将让截肢的恐惧成为历史;你们推荐的‘贵妃养颜膏’,将抚平岁月的伤痕;你们指导的‘匀体冲剂’,将重塑无数人的健康与自信。” “这身白袍,在今天,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它代表的,不仅是救死扶伤,更是普惠众生的信念。现在,请你们举起右手,跟我宣誓。” 祝十三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我宣誓:以我之所学,尽我之所能,解患者之病痛,护生命之尊严。不为名利所惑,不为陈规所缚。以凡人之躯,行神明之事,将健康与希望,带给世间每一个人!” 六百名白衣使者,高举右臂,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在报告厅中,在整个“神医药业”的上空,久久回荡。 一场席卷行业的革命,即将从这六百人的手中,正式拉开序幕。他们,就是祝十三播撒向人间的,第一批火种。 第52章 暗箭 京城,东三环,“十三堂”诊所。 上午九点,阳光正好。诊所里已经坐满了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混杂着病人和家属们低声的交谈声。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而有序。 祝十三坐在诊室里,他面前的是一位年轻的母亲,怀里抱着一个脸色通红、呼吸急促的孩子。 “祝医生,您快看看,孩子烧了一晚上了,吃了退烧药也不管用。”年轻母亲的语气里满是焦虑。 祝十三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拿起小枕头,让他躺好,仔细听了听肺部。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孩子细小的手腕上,闭目感受着脉搏的跳动。整个过程很安静,只有孩子微弱的喘息声。 “是风热闭肺,问题不大。”祝十三睁开眼,声音温和。他没有开复杂的药方,只是取出一套银针,在孩子小小的手指和手臂上选了几个穴位,快速而轻巧地刺入。孩子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大哭大闹。 他又从药柜里取出几味草药,交给旁边帮忙的欧阳海。“去,按这个方子给孩子抓三副,告诉他母亲怎么煎服。” 留针十分钟后,祝十三起针。孩子脸上的红色明显退去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年轻母亲抱着孩子,感激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连连道谢。 祝十三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下一位病人进来。 他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看病。无论是失眠的白领,还是腰腿疼痛的老人,他都一样耐心,一样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这间小小的诊室无关。 但是,外界并不平静。 一场针对“神医药业”和祝十三本人的风暴,正在悄然聚集。 最先发难的,是网络。 一篇标题为《神药还是毒药?深度揭秘“神医药业”背后的谎言》的文章,在各大平台被同时推送。文章的作者署名“资深医药评论员”,文字看起来非常专业。 文章里说,“生肌散”之所以能快速愈合伤口,是因为里面含有一种强效的激素,长期使用会破坏人体免疫系统。“贵妃养颜膏”更是被描绘成“皮肤鸦片”,声称它含有的未知成分会导致皮肤依赖,一旦停用,情况会比以前更糟。“匀体冲剂”则被扣上了“扰乱内分泌,引发不可逆损伤”的大帽子。 文章的最后,作者发出了“灵魂拷问”:“我们真的愿意为了追求速效,将自己的健康交给一个连成分都不敢公开的‘神话’吗?” 这篇文章写得很有煽动性。它抓住了普通人最关心的安全问题,用一堆似是而非的“科学术语”制造恐慌。 文章下面,水军和不明真相的网友瞬间把评论区点燃了。 “我就说嘛,哪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肯定是骗人的!” “太可怕了!我老婆刚买了两盒养颜膏,赶紧让她扔了!” “祝十三?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能搞出什么药?背后肯定有资本在操纵!” “支持严查!不能让这种伪科学害人!” 李晴是在诊所的办公室里看到这篇文章的。她气得脸都白了,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越看越心惊。 “十三,你快看!他们太卑鄙了!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她拿着手机冲进诊室,声音都有些发抖。 祝十三刚送走一位病人,他接过手机,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把手机还给李晴。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预料之中的事。”他平静地说,“我们的产品动了别人的蛋糕,他们肯定会反击。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 “可是我们得回应啊!不澄清,大家都会相信的!”李晴急得不行。 “怎么澄清?”祝十三反问,“把配方公开?还是找一百个专家来论证?他们只会说我们的专家是收了钱的。最好的回应,不是嘴上说的。” 他指了指外面排队等候的病人。“是他们的感受。” 网络上的抹黑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天晚上,京城一家颇有影响力的电视台,播出了一档名为《健康直通车》的专题节目。节目请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看起来德高望重的医学专家——张教授。 张教授在镜头前痛心疾首地说:“我从业四十年,从未见过如此不负责任的产品!‘生肌散’的愈合速度,完全违背了细胞生长的自然规律!这背后,必然隐藏着巨大的健康风险!我强烈呼吁,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应该立即介入,暂停‘神医药业’所有产品的销售,对它进行最严格的审查!” 张教授的言辞非常激烈,表情也充满了正义感。节目播出后,引起了更大的社会恐慌。一些药店和电商平台,开始悄悄下架“神医药业”的产品。 紧接着,更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 一位自称姓王的阿姨,哭着召开了小型“记者见面会”。她拿出一大堆医院证明,说自己因为使用了“匀体冲剂”,导致内分泌严重失调,住进了医院。 王阿姨声泪俱下地控诉:“我就是相信了那个祝十三!他说能调理身体,结果差点把我这条老命给调理没了!他不是神医,他是魔鬼!” 这一下,舆论彻底引爆了。一个活生生的“受害者”,比任何专家的分析都更有说服力。网络上,对祝十三和“神医药业”的咒骂声铺天盖地。 诊所的生意受到了明显影响。虽然还是有人来,但队伍明显短了。一些原本预约好的病人,也打来了电话,语气犹豫地取消了预约。 欧阳海和帮忙的同学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十三,这怎么办啊?他们太不要脸了,竟然找人来演戏!” 祝十三依旧在看病,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急什么。天塌不下来。” 陆清辞的反应则完全不同。她没有参与任何争论,而是直接找到了那个王阿姨,以“学术研究”的名义,获取了她当时服用的“匀体冲剂”样本,以及她所有的体检报告。 回到实验室,陆清辞立刻开始分析。几个小时后,她拿着一份报告找到了祝十三和李晴。 “样本是假的。”陆清辞推了推眼镜,语气十分肯定。“里面的成分,主要是****和一些廉价的泻药成分。和我们‘匀体冲剂’的有效成分,没有一点关系。而且,王阿姨的体检报告,有多处明显的伪造痕迹。” 她把报告递给李晴。“这份报告,可以证明他们在撒谎。” 李晴看着报告,松了一口气,但又立刻皱起了眉。“可是,我们把这个发出去,他们会说我们的报告也是假的。这就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局面了。” 祝十三这时才看完最后一个病人。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 “清辞,这份报告你收好。现在还不是用的时候。”他看着窗外,眼神深邃,“他们既然演戏,我们就陪他们演下去。他们不是要调查吗?好,我等他们。” 果然,几天后,一则官方通报出现在了新闻里。 “近日,针对社会反映的‘神医药业’产品安全问题,我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已联合卫健委,成立专项调查组,即日起对‘神医药业’及其相关产品,展开全面调查。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建议消费者暂停使用相关产品。” 这则通报,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神医药业”的公众形象。 李晴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手都在发抖。她知道,这背后是那些竞争对手们动用了多么强大的能量。他们不仅要祝十三身败名裂,还要让他彻底关门。 她冲进祝十三的办公室,却发现他正悠闲地泡着茶。 “十三!调查组都来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李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祝十三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我为什么要着急?”他反问。 “他们这是要毁了你啊!” 祝十三笑了。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晴晴,你记住。当别人想用口水淹死你的时候,你最好的办法,不是去跟他吐口水,而是站得比他高,让他口水够不着。” 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 “让他们查。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我继续看我的病人。” “可是……已经没什么病人了。”李晴小声说。 祝十三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会有的。”他说,“很快,就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