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美人不演了,她在七零横着走》 第1章 公鸡拜堂 “咯咯咯……” 一只绑着大红绸的公鸡被塞进陆清欢怀里,鸡爪在她鲜红的嫁衣上留下斑斑点点的泥印子。 “还愣着干啥?吉时到了,赶紧抱着鸡拜堂!”婆婆赵美芳不耐烦地推她一把。 陆清欢被推了个踉跄。 随之,浑身一颤,记忆如潮水涌来。 她重生了! 今天,是她和竹马未婚夫结婚的日子。 上辈子,顾修远在接亲前,接到个电话便匆忙离去,独自抛下她一个人面对满堂宾客。 没了新郎官。 顾家人为了不延误吉时,也为了把陆清欢这个廉价劳动力拴住,竟然荒唐地提出,让新娘子抱着鸡拜堂。 陆清欢又羞又愤,几乎晕厥,但在父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能让人看笑话,修远是有正事”的劝说下,在顾家人半是哄骗半是威胁的言语中。 她竟然…… 竟然真的浑浑噩噩地跟那只公鸡拜了堂。 从此,陆清欢成了村里最大的笑话。 “公鸡新娘”的称号跟了她一辈子。 婚后,顾修远常年出任务,一年回来不了几天。 她一个人留在顾家,伺候刻薄的公婆,照顾刁钻的小姑。 操持永远也忙不完的家务和农活。 顾修远寄回来的津贴,大半都被婆婆以各种名目克扣。 剩下那点,还要拿去接济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在顾家,她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像头老黄牛一样拼命干活,不敢有半分怨言。 顾修远每次回家,就是念叨他对好友李耀军的愧疚。 念叨李耀军是为了救他死的,留下江心悦母子,日子过的很艰难。 他们孤儿寡母有多么不易…… 起初,陆清欢还心疼顾修远重情重义,甚至拿出自己偷偷攒下的私房钱,让他去接济江心悦。 后来她才渐渐发觉不对劲。 顾修远对江心悦的关心,远远超出了愧疚之情。 他记得江心悦的生日,记得她儿子喜欢什么。 每次探亲假,总有各种理由往江心悦的住处跑。 陪对方的时间,比陪自己这个正牌妻子还要多得多。 陆清欢哭过,闹过,质问过。 换来的却是顾修远不耐烦的斥责,“陆清欢,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李耀军是为了救我才死的,他的老婆孩子,就是我的责任。” “你是我媳妇儿,就应该理解我,支持我……” “这点道理都不懂,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顾修远把自己的责任和愧疚,理所当然地强加在了自己的头上。 仿佛她的不理解,不支持,就是冷血,就是不懂事。 最让人难过的是。 她亲生的儿子,从小被顾家人洗脑,觉得他爹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觉得自己这个当娘的只会抱怨,拖后腿,为什么会对他爹的“义举”毫不理解。 父亲明明是在做好人好事…… 儿子长大结婚后,更是变本加厉。 只会手心向上,不断的伸手向她要钱,去填补他那个无底洞的小家,对陆清欢这个累出一身病痛的母亲,没有半分心疼。 上辈子,陆清欢累垮了身子。 五十岁不到,就已经头发花白,身材佝偻矮小,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不止。 临终前,她抓着儿子的手,想见顾修远最后一面。 等来的却是儿子冷漠的告知,“爸说了,江阿姨身体不舒服,暂时离不开人,就不回来了。” 江阿姨…… 江心悦! 那一刻,陆清欢怒火翻涌,又气又急…… 硬生生被气死了! 在她死后,魂魄久久不愿离开。 这才让她看清了真相。 顾修远这些年哪里是因为忙,才经常不回家。 他早在几年前,就因为出任务伤了根基,选择了转业,直接去了邻县坐办公室。 并且和江心悦母子住在了一起。 他们俨然像真正的一家人! 而她陆清欢,不过是他们美好生活遮羞布下,那个被利用后随意丢弃的可怜虫。 什么好友情谊,责任愧疚…… 统统都是狗屁。 顾修远就是自私自利,既要又要的烂人。 既要享受自己这个贤惠妻子在老家替他尽孝,打理一切带来的便利和好名声,又要去守护他心尖上的白月光。 上辈子,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滔天的悔恨和愤怒,在陆清欢的心底翻滚。 她恨顾修远的虚伪自私,恨顾家人的刻薄狠毒,也恨自己娘家人的冷漠自私,更恨自己的懦弱糊涂。 凭什么? 凭什么她付出了一切,却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而那些踩着她血肉幸福快活的人,却心安理得? 没想到,竟然让她重生回到了命运转折点。 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这一次,这个婚打死也不能结。 “清欢,你咋了?这小脸白的……是不是不舒服?” 赵美芳假惺惺地凑过来,想要拉她的手,眼底却闪过一丝厌烦,“快别磨蹭了,外面客人都等着呢。” “修远也真是的,偏偏这时候有任务……不过没关系,咱家准备了公鸡,一样拜堂,一样是正经夫妻!” 公鸡拜堂? 陆清欢猛地甩开赵美芳的手,眼神冰冷。 上辈子她忍了,认了,结果换来一世凄苦。 这辈子,她再也不要做那个任人拿捏,被人吸干血肉还得不到一句好的蠢货了。 顾修远不是放不下好友的遗孀吗? 不是觉得他的愧疚,比她的终身幸福还重要吗? 好啊! 好得很! 那他就跟他的愧疚过去吧。 这婚,她不结了! 这火坑,谁爱跳谁跳去。 她不仅要退婚。 还要把上辈子受的委屈,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陆清欢深吸一口气,压下愤怒的情绪。 她看向四周。 墙角那两个沉甸甸的樟木箱子,是自己带过来的嫁妆。 里面除了几件衣服,还有她这些年偷偷做活计,挖山货……一点点攒下的私房钱。 至于娘家给的压箱底钱,那是一分都没有。 陆家那群铁公鸡,不找自己拿钱就不错了。 不过这些钱,婚后她也没留住。 大部分都填了顾家的无底洞,还有就是被娘家的哥嫂以各种名义借走了。 这辈子,这些钱,谁也别想动! “婶子,顾修远呢?” “他真出任务去了?” 第2章 退回婚书 陆清欢开口。 声音平静,眼神却冷的可怕。 大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赵美芳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强笑道:“是啊,不是说了嘛,有急事情……” “清欢啊,你也知道修远的工作,我也不好多问。” “是吗?我看未必。” 陆清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有人看到他去了县里,跟一个女人在一块呢……” 闻言,赵美芳脸色骤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了!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女人不女人的,不认识。” “一定是看错了!” “清欢啊,你不要胡思乱想,听风就是雨的……” “不认识?” 陆清欢冷笑,“婶子,你就别骗我了。” “你儿子在结婚当天去陪一个寡妇,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你们顾家人真是不要脸,一边哄着我结婚,一边还去私会小三,真是好教养。” 这话,信息量太大。 不仅赵美芳惊呆了,连在场支棱着耳朵听动静的宾客们也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啥情况,顾修远在结婚的日子抛下新娘子,去找别的女人了?” “天啊,真是饿了,清欢这孩子多好,长相身段没得挑,他干啥想不开跑去照顾一个寡妇?这也太不像话了!” “怪不得要弄只公鸡拜堂,这是心里有鬼啊!” “啧啧啧,这是想两边通吃呢。” …… 赵美芳听着宾客们的议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指着陆清欢骂道:“你个杀千刀的小贱人,你敢污蔑我儿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就要扑上来。 陆清欢早有准备,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那把用来切喜饼的菜刀。 “来啊,你看我今天敢不敢砍下去!” 她眼神暴戾,挥舞着菜刀,“你们顾家欺人太甚,真当我陆清欢是泥捏的,随便你们搓圆捏扁?” “还想用公鸡拜堂,我看你们是想屁吃!” “今天这堂,谁爱拜谁拜。” “这婚,我不结了!” 姑奶奶不伺候了。 刀锋反射着寒光,映照着陆清欢决绝的脸庞,“把婚书还给我,正好一拍两散。” 赵美芳被陆清欢的气势吓得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起来。 “哎呦喂,没法活了……新媳妇要杀婆婆啦,大家快来看啊!” 在场的宾客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新娘子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实在是太凶悍了…… 陆清欢不理睬赵美芳的哭嚎,提着刀,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众人,扬声道:“各位乡亲叔伯做个见证,他顾修远在大婚之日丢下我,跑去陪别的女人,这样不守信用,品行不端的人家,我陆清欢不屑嫁!” “今天,我就要拿回我的婚书,从此跟顾家一刀两断!” 她的声音清晰,掷地有声。 满院皆静。 只有赵美芳杀猪般的嚎哭还在继续,却显得格外滑稽。 陆清欢知道,这只是开始。 退婚不容易,顾家人不会轻易放手。 拿了高额彩礼的娘家,更不会支持她。 但,那又怎样? 她宁可豁出命去闹,也绝不再重蹈覆辙! 从陆清欢手持菜刀那一刻开始,院子里原本喧闹的喜庆气氛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和压抑的兴奋。 宾客们瞪大了眼睛,交头接耳,谁也没想到一场喜事会演变成这样。 “反了!反了天了!” 赵美芳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眼神却恶狠狠地瞪着陆清欢。 “我们老顾家是造了什么孽,娶这么个搅家精,胡说八道,败坏我儿名声,你个丧门星!” “败坏名声?” 陆清欢嗤笑一声,菜刀指向赵美芳,“是你儿子自己行为不端,还是我胡说八道?” “走,我们现在就去公社打电话,跟顾修远领导对峙?” “问清楚,看看你儿子到底是出任务,还是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 这话完全把赵美芳后面的话给堵死了。 儿子是不是真的出任务,她心里十分清楚。 这时候要是陆清欢真到公社打电话,闹到部队去,那么儿子以后的升迁怕是有影响。 不行,不能再让这个贱蹄子闹下去。 赵美芳的沉默,让陆清欢的话增加了可信度。 “啧啧,看来是真的了……” “这顾修远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结婚当天跑去陪寡妇,让新娘子跟公鸡拜堂,这也太缺德了!” “陆家丫头也是刚烈,居然动刀子……” 众人的议论让顾家的脸面,被按在地上摩擦。 赵美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清欢,对闻讯赶来的顾家人喊道,“当家的,你们就看着这个贱人这么闹,还不快把她拿下,把刀抢过来……” 顾修远的老爹顾建国,是个种田的庄家汉子,长得人高马大,闻言就要上前。 陆清欢见状,眼神一厉,菜刀横在胸前,“谁敢过来,我今天就把命豁在这儿,反正嫁到你们顾家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拉几个垫背的!” “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拳头快,还是我的刀快!” 她那副不要命的架势,顿时镇住了要上前拉扯的顾家人。 顾建国看着那锋利的菜刀,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他虽听老伴的话,但也惜命。 面对明晃晃的菜刀,脚步不由得迟疑了。 顾建国脸色铁青。 说到底,他比赵美芳沉得住气,哑着嗓子开口。 “清欢丫头,有什么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再坐下来好好谈。” “你和修远的婚事是两家早就定下的,这么一闹,像什么样子?” “这让我们家以后还怎么做人?” “怎么做人?” 陆清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顾家让我跟公鸡拜堂的时候,想过我怎么做人吗?” “顾修远丢下我去找别的女人的时候,想过我怎么做人吗?” “我现在就是要拿回婚书,堂堂正正地做人,而不是跳进顾家这个火坑,被你们吸血……” 她的话字字泣血,让一些围观的妇人联想自身,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同情。 第3章 乖乖就范 “建国啊……” 村里比较有威望的老支书开了口,“这事,确实是你们家不地道。” “不管修远是不是出任务,这结婚的大日子,让新娘子抱公鸡拜堂,传出去咱们村的脸都要丢光了!” “清欢丫头不愿意,也在情理之中。” 顾建国脸上挂不住,狠狠瞪了赵美芳一眼,都是这婆娘出的馊主意。 他深吸一口气,对陆清欢说:“清欢啊,就算修远有不对的地方,这婚也不能你说退就退。” “咱们两家是换了婚帖,过了礼的正经婚事。” “你们陆家可是收了我们一百块彩礼钱呢,这贸然退婚不合适……” 终于提到彩礼了! 陆清欢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冷,“彩礼?” “好,那就说说彩礼。” “你们顾家当初是给了一百块彩礼不假,可我也要问问大家,谁家嫁女儿,像我这样,不仅一分钱嫁妆没让娘家出,反而自己倒贴的?” 说着,也不等顾家人反驳,陆清欢语速飞快地数落。 “从定亲到现在,三年,顾修远在部队,回来过几次?” “你们顾家的活儿,我少干了吗?” “院子前的菜,是谁种的?猪草是谁打的?你们一家老小的衣服是谁洗的?” “就连现在这屋子里的新家具,立柜、桌子、椅子,哪一件不是我用自己挣的钱,买的木料,请人打的?” 陆清欢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气势逼人。 “这三年,我贴补你们顾家的钱和物,零零总总算下来,没有三百,也有一百。” “光是给顾修远寄到部队的鞋垫,吃的,就花了多少?更别说我攒下准备当嫁妆私房钱,也被你们以各种名目借走不少!” “这些,要不要一笔一笔算清楚?” 顾家人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陆清欢能干,一天赚十个公分,能攒钱,这是全村都知道的。 贴补顾家,也是事实。 只是以前她心甘情愿,顾家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被当众抖落出来,面子上顿时难看至极。 “你……你胡说,那些都是你自愿的!” 赵美芳支支吾吾道。 这事的确是他们站不住脚。 “自愿?” 陆清欢被气笑了,“我以前是眼瞎,自愿喂了狗。” “现在我不愿意了。” “今天这婚,必须退!彩礼,我退!但我贴补你们家的钱,你们也必须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退彩礼?说得轻巧!” 赵美芳像是抓住了把柄,一下子来了精神,“一百块!你现在拿得出来吗?让你们陆家人来,拿了我家的钱,就想这么算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投向院子里陆家来送亲的那一桌。 陆清欢心猛地一沉。 循着目光看去,只见她那对爹娘,还有哥哥嫂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到了院门口,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样子。 被众人盯住,他们脸上讪讪的。 陆母搓着手,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亲家,这……孩子们闹别扭,咱们大人哪能当真。” “清欢快别闹了,给你婆婆认个错,这事就这么过去得了……” 这话听的,陆清欢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上辈子就是这样。 每次她和顾家人有矛盾,娘家从来不会为她撑腰,只会让她忍,让她认错,生怕得罪了人。 更怕顾家来要回彩礼钱…… “认错?” 陆清欢看着自己的父母,眼神里充满了失望,“我有什么错?” “错在没继续当你们换彩礼的货物?” “错在没继续当顾家免费的保姆和长工?” 她指着想要溜走的哥嫂,“你们现在就想跑?拿了顾家的彩礼,给我那好哥哥娶了媳妇,现在看我闹起来,怕彩礼保不住了,就想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我告诉你们,今天这婚我退定了。” “那一百块彩礼,你们吞了多少,就给我吐出来多少,不然,我就去公社告你们违背妇女意愿,包办婚姻,用女儿换彩礼给儿子娶媳妇!” 这话可谓石破天惊。 违背妇女意愿,包办婚姻。 这帽子扣下来可就大了! 沈父沈母和哥嫂的脸都吓白了。 “死丫头,你胡咧咧什么!” 听到要拿钱,陆丰明急忙跳脚骂道,“你自己不要脸,还要拖累娘家,这婚你爱退不退,彩礼钱是爹娘收的,跟我没关系,我们快走!” 说着,拉起媳妇,头也不回地挤开人群跑了。 陆父陆母见状,也脚底抹油的追着跑出去。 这一家子,竟彻底把陆清欢撇下。 院子里一片哗然。 “这几人也太不是东西了……” “唉,清欢丫头真是可怜,娘家靠不住,婆家又是虎狼窝……” “这下难办了,娘家人都跑了,谁给她退彩礼?” 赵美芳见状,顿时又嚣张起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土,得意地讽刺道:“哟,看见没?连你娘家都不要你了,陆清欢你还横什么横?” “没了娘家撑腰,你算个什么东西?” “识相的就赶紧把刀放下,乖乖把堂拜了,以后老老实实在我们顾家当牛做马,说不定我们还能给你口饭吃。” 顾家人的脸上,也重新露出了有恃无恐的神色。 没了娘家人撑腰,谁给陆清欢退彩礼? 这婚,她退不成! 最后还得乖乖就范。 一股巨大的绝望和孤立无援感瞬间攫住了陆清欢。 上辈子被所有人抛弃,孤零零死去的记忆再次涌现,让她浑身发冷。 难道重活一世,她还是挣脱不了这命运吗? 不! 绝不! 陆清欢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事到如今,她豁出去了! 猛地举起菜刀。 但,不是对着人。 而是对着院子里那些摆着宴席的桌子,长凳,以及贴着喜字的门窗…… 哐哐哐,一顿乱砍了过去。 砰砰砰—— 桌椅被砍翻,上面的碗碟全部被抖落在地。 大红喜字也被陆清欢撕烂。 “不让我退婚是吧?” “行,那谁都别想过……” 陆清欢疯狂打砸。 她状若疯癫的模样,吓退了不少人。 宾客们连连躲避,生怕殃及池鱼。 顾家人倒是有心想去阻拦,又顾忌陆清欢手里的菜刀。 一时间。 整个婚礼现场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第4章 疯了疯了 “疯了疯了,快拦住她!” 赵美芳心疼地看着被砸烂的东西,捶胸顿足。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大好的日子,闹这么一遭。 陆清欢这个贱蹄子,还有这么蛮横的一面。 还以为她是个好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村长,支书,你们就看着这疯婆子这么闹吗?” 顾建国向村干部求救。 老支书和村长对视一眼,知道不能再闹下去了。 “清欢丫头,快住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最后,还是老支书舍下老脸,上前一步劝说。 砸的正起劲的陆清欢闻言,停下来看着老支书,眼眶红红的。 “清欢你的委屈,村里大家都看到了。” 老支书叹了口气,“顾家这事,办得确实不地道,但你这又动刀又打砸的……这,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村长也开口道:“是啊清欢丫头,这退婚不是小事,得有理有据,还得把彩礼钱说清楚,你再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陆清欢低声应了句。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这么闹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要顺利拿回婚书。 就必须得到村长和支书的支持。 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 男女之间,交换了婚书就相当于领了结婚证,不然陆清欢这些年在顾家忙进忙出,早就被传闲言碎语了。 只要把婚书拿回来,那么自己跟顾修远一家,就彻底没关系。 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支书爷爷,村长叔,不是我想闹,是他们太过分。” 陆清欢带着哭腔,看向赵美芳等人,“这些东西都是我出钱置办的,砸了也好,省的便宜了某些人。” “至于彩礼钱,我可以打欠条。” 只要把婚书拿回来,一百块的彩礼钱,她有信心能还上。 “这……” 顾建国犹豫了。 闹这么一出,这个婚就算结了,日后跟陆清欢也是面和心不和。 要是儿子娶了她,日后自己不得膈应死? 到时候他们老顾家在村子里,岂不是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 不行不行,既然陆清欢愿意退还彩礼钱,那么不结婚就不结婚吧。 “不能退婚,凭什么退婚,她陆清欢生是我儿子的人,死也是我们老顾家的鬼。” 见老伴动摇,赵美芳第一个不答应。 陆清欢能干,自从跟儿子订婚,这些年忙前忙后给家里干了不少活计。 她一把老骨头了,要是没了陆清欢这个免费劳动力,以后下地干活挣公分,大半都需要自己上。 能清闲下来,赵美芳可不想回到做老黄牛的日子。 “如果你们不肯退婚书,”陆清欢像是料到了赵美芳不会同意,淡定的开口道:“那我就去找顾修远的领导,去闹……” 她就不信了,这年头讲究婚姻自由。 自己不愿意,凭什么要被栓死在男人身边? 这话戳中了顾建国和赵美芳两口子的死穴。 顾修远的前途,是他们家最大的指望。 “够了!” 顾建国愤怒的瞪了一眼赵美芳。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太婆。 他今天就不应该同意赵美芳的主意,说什么要给陆清欢一个下马威,这样嫁过来才能任凭婆家拿捏。 现在好了,直接把人给作没了。 等儿子回来,他可怎么交代哟! 想到这里,顾建国只觉得呼吸急促,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婚书可以给你,但彩礼钱,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没有还上……你就当卖身给了我们老顾家。” 后面的话,顾建国刻意压低了声音。 只有陆清欢和他两人听到。 在七十年代,一百块想到城里工人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在农村,两三年怕都攒不到一百块。 顾建国给的三天时间,只不过是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罢了。 等陆清欢还不上钱,还不是任凭自己拿捏。 毕竟,他儿子还是很喜欢这个儿媳妇的。 “没问题。” “什,什么?” “你答应了?” 顾建国脸上惊讶。 他还以为陆清欢会犹豫一会儿,没想到会这么爽快。 “嗯,婚书给我。” 陆清欢点点头,在老支书和村长的见证下,爽快的写了一张欠条。 欠条交给顾建国那一刻,她终于拿回了心心念念的婚书。 “各位叔伯婶娘,麻烦给我做个见证,从这一刻开始,我跟顾修远再也没有关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说着,只听见撕拉一声。 婚书被陆清欢撕了个粉碎,直接扔到了垃圾桶。 “这些东西都是我置办的,大家伙要是不嫌弃破烂,都可以搬回家去。” 既然都没关系了,那么她买的东西,自然也不可能留下。 这话一出,宾客们瞬间没了吃瓜的兴趣。 纷纷下场,把没砸坏的锅碗瓢盆,以及没上的肉菜打包带了回去。 现成顿时一片混乱。 趁着人多,陆清欢找了两个人,花了几毛钱,让他们把自己的两个嫁妆箱子搬了出来。 这箱子是新打的,里面还有好几十的私房钱,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这里发生的一切,顾修远并不知晓。 他人现在在几十里外的县医院。 顾修远守在病床前,看着孩子已经退烧,这才松了口气。 江心悦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眼睛红肿,更显得柔弱可怜。 她端着一杯水,怯生生地递过来,“修远哥,真是对不起……在你大喜的日子,还让你跑这一趟。” “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孩子烧得那么厉害,我害怕……” “耀军又离开了,我也是六神无主,不知道找谁帮忙,正好你休假回来,所以才……” “现在孩子退烧了,要不你现在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希望嫂子不要怪我,等孩子好了,我一定包个大红包给你们。” …… 说着,她眼泪又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别哭别哭,伤眼睛。” “耀军要是在天有灵看到,指不定怪我呢。” 看着江心悦这个样子,顾修远心里充满了怜惜,以及对好友的愧疚之情。 “跟我不用这么见外。” “我跟耀军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当初要不是为了救我……” 说着,顾修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惋惜,“虽说他人不在了,但他的小家我有义务守护好,不能让你跟孩子出事。” 第5章 养儿防老 顾修远当然知道今天是自己结婚的大喜日子。 家里还有一个新娘子在等着他。 但陆清欢向来是个懂事的。 应该能理解他,会等他回去。 大不了等明天一早,他就跟领导提交结婚报告。 反正材料一早就弄好了。 陆清欢不是一直都想要跟自己真正的合法么,那他就满足她。 对于一张结婚证,顾修远倒是无所谓。 但既然陆清欢喜欢。 就当是补偿了。 毕竟,大喜之日留她一个小姑娘在家应付满堂宾客,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而顾修远却不知道,他以为的那个懂事,可以无限包容他的陆清欢,已经要跟他划清界限。 江心悦听到顾修远这么说,心里一喜,“修远哥,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嫂子能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 对此,顾修远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这里发生的事情,陆清欢并不知晓。 她从婚礼现场离开后,便直接回家。 嫁妆箱子被人搬到了院子的角落。 正打算回房间休息,一个扫帚就冲着她砸了过来。 “你个丧门星,还有脸回来!” 母亲吴桂香见陆清欢还敢回来,叉着腰站在门口,指着她破口大骂,“我们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好好的婚礼你给搅和黄了,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刚才有支书和村长在,她不好发脾气。 没想到陆清欢居然还敢回来。 难道,真退婚了? “清欢啊,你刚才就不该闹起来,公鸡拜堂自古就有,你要不喜欢,说清楚就是了,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吵吵闹闹,多丢人啊!” 陆建军从媳妇身后走出来,看到陆清欢的时候,脸色当即就不好了。 因为彩礼钱的事情,在婚礼上直接丢下女儿离开,这件事是自己做的不地道。 但,真要让他把彩礼钱吐出来。 那可是整整一百块啊! 陆建军更做不到。 所以,只能委屈女儿了。 反正不退彩礼钱,陆清欢不也完好无损的回来。 “哦,我怎么丢脸了?” 看着迎面而来的扫帚,陆清欢侧身轻松躲过。 她常年干农活,这点身手还是有的。 “你们身为我的娘家人,出事抛下我就这么走了,该丢脸的也应该是你们。” “为人父母,一点担当都没有……” 陆清欢呸了一声,看陆建军和吴桂香,完全是两个陌生人。 “你个死丫头还敢顶嘴……” 看陆清欢一脸的倔强,吴桂香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好好的婚礼被你闹成这样,以后你后半辈子怎么办?” 这丫头野了,不能留这么个祸害在家。 前段时间邻村某户人家的大丫被逼急了,一包老鼠药,全家死光。 这件事,在好几个大队都造成了轰动。 因为这,不少以前打骂女孩的人家,都收敛了不少。 看陆清欢这幅豁出去的模样,吴桂香不得不防啊! 她还不想死…… “马上给我回去,好好跟你赵婶子道个歉。” 丫头片子就是赔钱货,要嫁人了也不安生。 “陆清欢,你已经嫁人了,我们家不欢迎你。” 陆大民本来在房间里,准备跟媳妇好好温存一番。 听到声音,他立马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怕父母被陆清欢说动,退还彩礼钱。 幸好,爸妈的态度让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着眼眶通红的陆清欢,他抱着胳膊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个家,一切都是他的。 想从家里拿钱,没门! “爸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从小到大,有什么东西,吃的穿的玩的……你们都是先想到陆大民,只有陆大民用剩下的,吃剩下的,才会轮到我。” “一碗水,我不指望你们端平,但也不能偏的这么厉害。” “今天的事情,我算是彻底看清了你们的嘴脸。” “我也不指望跟你们修补那微弱的亲情,把彩礼钱还给我,然后分家,我自己过。” “这个家也有我的一份,我是不会走的。” 陆清欢目光扫视四周。 这个家,大部分东西都是她一点点置办的。 她不是男丁,也不可能分到房子。 但这个家有她出的一份力,凭什么分不到? 那自己就偏要! 不仅要房,还要把自己置办的东西,每一件都要拿回来。 “分家,你在胡咧咧啥,你是男丁吗,你就说分家?” “要发疯到外面去!” “你去问问支书,村长,有哪家的女娃有权利分家。” “千百年来,传承香火的都是男丁,你看看你那裤裆有根吗?晦气玩意……” 陆清欢这话一出,不仅吴桂香夫妻俩震惊,就连陆大民都开始不淡定了。 真要分家,他的东西都得分出去一部分,想想就心痛。 虽说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但白白给出去,就是让人很不爽! “清欢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顾修远不就是临时有事吗?你忍忍不就过去了?” “现在闹成这样,彩礼钱要是退回去,你哥和你嫂子喝西北风去啊?你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吴桂香看来强的不行,开始走怀柔政策。 反正陆清欢这丫头孝顺,以前只要自己服个软,她就感动的不行。 这次,也一样。 陆清欢看着他们自私冷漠的嘴脸,嘴角勾起冷笑。 真当她还是以前的陆清欢? 上辈子,自己就是被这样的家人,一次次拖累,一次次道德绑架,最终榨干了所有价值。 见陆清欢没说话,吴桂香以为有戏,更加卖力的表演。 “清欢啊,你就听妈一句劝吧……” “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公婆不好伺候,忍一忍,等顾修远回来,说几句好话,这日子还得过啊,退了婚,你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你闹这么一出,十里八乡谁还敢娶你,你想成老姑娘吗?” “到时候我跟你爸都老了,你不嫁人不生孩子,谁给你养老?” “嫁人?” 陆清欢看着生养自己的母亲,眼中满是悲哀和嘲讽,“嫁到顾家那种火坑,像你一样,一辈子当牛做马,还挨打受气?” “这样的人生,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 养儿防老? 上辈子她是有一个儿子。 到头来,还不是病死在地下室。 死前,连口冷水都喝不上。 指望别人,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第6章 无理取闹 “这怎么可以!” “怎么能不嫁人呢,不行……” “既然你不喜欢顾修远,那我们再给你找其他人就是了,不要动不动就分家。” “在我们石桥村,就没有谁分家单过的,况且你还是一个女孩子……” 陆建军还想劝说什么,被陆清欢给打断。 她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语速平缓,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我暂时不会嫁人,你们不要再打什么歪主意。”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明天我请村长过来分家,记得把彩礼钱拿出来,不然……” “别怪我不客气!” 大不了鱼死网破。 陆清欢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你敢!” “这要是分家,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吴桂香和陆建军同时吼道。 没想到他们好说歹说,陆清欢这死丫头片子就是不松口。 “看我敢不敢,我们拭目以待。” 见状,陆清欢毫不退缩地瞪回去。 眼里的冷意几乎要化作实物。 要是眼神可以杀人,在场的人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 陆大民想要说点什么,但接触到陆清欢要杀人的目光,他怂了。 自己这个妹妹,什么时候变化这么大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清欢。 以前的陆清欢,虽然能干,但在家里总是沉默的,隐忍的,甚至有些懦弱。 可眼前的人,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刀。 锋利,冰冷,看向他们的目光,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气势。 一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 “呵~” 陆清欢扫视一圈,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跟这些人,没什么道理可讲。 她不再废话,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这里本来是她的房间,自从陆大民结婚后,就被嫂子以各种理由霸占。 堆满了各种东西。 导致她晚上睡觉,只能窝在一个窄小的角落。 本想都是一家人,忍忍便过去了。 现在嘛,多忍一秒都是极限! 砰砰砰—— 不到一会儿,陆清欢从房间里扔出几大袋东西。 陆大民见状,目瞪口呆。 因为那些东西,是他婆娘的…… 而陆清欢并没有停下来,“这是我的房间,不是收破烂的。” 等把房间里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清空,她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 “死丫头这是随了谁,以前怎么不知道她有那么大的本事。” “闹完婆家,回来闹娘家。” “这种人以后谁家娶回去,谁家倒霉。” “天杀的玩意儿,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女儿……” 吴桂香一边咒骂,一边指挥着顾建军父子把东西放好。 …… 门内,听着外面的叫骂声,陆清欢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身体缓缓滑坐在地上。 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退婚成功了,可她却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娘家,从来就不是她的避风港。 但陆清欢没有哭。 上辈子,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摸出口袋里的欠条,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等还完债,从陆家分出去后,她就自由了! 再坚持坚持…… 清晨,浓雾尚未散开。 整个石桥村,被白茫茫的一层薄雾给笼罩。 直到朝阳彻底从地平线冉冉升起,水雾才逐渐散去。 一片静谧的山村里,陆清欢家的院门就被“砰砰砰”地敲响。 声音急促,打破了原有的安静。 陆陆续续的,有早起的村民开始烧火做饭。 炊烟袅袅。 砍柴喂鸡的声音,源不绝耳。 陆清欢昨晚睡得并不安稳。 几乎是在敲门响起的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 秀眉不悦的皱起,迅速起身。 利落的收拾好自己,整理好衣服。 还扎了一个蓬松的马尾。 七十年代,大部分都流行双马尾。 但陆清欢是从后世重生回来的,见惯五花八门的发型,自然对双马尾没什么执念。 她现在,只要自己舒心就好。 吱呀一声打开门,陆清欢眼里没有丝毫睡意。 大清早,到底是谁扰人清梦? “怎么是你?” 看到门外的人,陆清欢眼里闪过几分厌恶。 “清欢……” 门外站着的是顾修远。 此时,他穿着一身军装,身姿挺拔。 哪怕在后世,顾修远的骨相也是非常不错的。 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脸上是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脸色铁青的赵美芳。 看到来人是陆清欢后,顾修远眼底划过几分惊讶。 但脸上,却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陆建军夫妻俩开门,不然他不知道又要被讹多少,才能把人带回去。 “收拾一下,跟我回去。” 顾修远沉闷的开口,带着上位者的口吻。 按照陆清欢喜欢自己的程度,他能过来接她回家,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希望对方不要不识好歹! “哟,大忙人出任务回来了?” 陆清欢倚着门框,并没有让顾修远进屋的意思。 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听到顾修远这么说,她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回去,你让我回哪里去?” “顾修远你别搞不清楚状况,昨天我跟你们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撕了婚书,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顾修远眉头紧锁,显然赵美芳已经在路上,添油加醋地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但他听到的版本,必然是经过严重歪曲的。 “陆清欢,你在胡闹什么,我昨天真有急事。” “况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昨天婚礼上,是我妈做的过分了,你就看在他们养我不容易的份上,体谅他们一次,他们也是为了我好。” “不过是一些误会,你就要闹到退婚的地步?” “陆清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 “昨天是我有急事,我以前不是说过,有个战友为了救我丢了性命,留下老婆孩子……昨天就是那孩子突发高烧,性命攸关,嫂子带着孩子不容易,六神无主才找到我,我难道能见死不救吗?” “至于骗了你,我很抱歉。” “但昨天我不去,孩子就没命了!” 顾修远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说完后,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仿佛陆清欢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是无理取闹。 第7章 寸步不让 “大清早,谁啊?” 这时,陆父陆母和陆大民也被动静吵醒,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看到是顾修远,吴桂香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哎呦,修远回来了?快,快进屋说!” “清欢这孩子就是一时糊涂,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够了,我昨天已经说的很清楚。” 神经。 都是一群听不懂人话的神经病! 陆清欢厉声打断,“再纠缠下去,就太不体面了。” 重活一回,她只想跟顾修远断干净。 顾修远皱眉,看向陆清欢时,脸上充满了不悦。 以前只要自己一皱眉,面前的人早就冲过来安慰了,哪里会舍得他真生气。 顾修远的注意力全在陆清欢身上,刚才说的那些话,全在他自己那套逻辑里。 “清欢你别再闹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显得更通情达理一些,说出了一个自以为能安抚陆清欢,足以让她回心转意的好消息。 “我知道昨天让你受委屈了。” “这样,我向你保证,以后会好好补偿你,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况且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打电话给领导,让他帮我提交结婚报告,等流程走完,我们就是受法律保护的正式夫妻。” “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到时候我们就是夫妻了,这样你总不会疑神疑鬼,况且我还行得正坐得端,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结婚报告?!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利刃,精准无比地刺穿了陆清欢的心脏。 轰隆一声。 陆清欢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眼前发黑,气血疯狂地往头上涌,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 她赶紧伸手死死扶住门框,指甲深深掐进木头里,才勉强稳住身形。 上辈子,她梦寐以求,苦苦哀求了多少次要拿结婚证,这样才算真正的合法夫妻。 但顾修远总是用“婚书就是凭证”,“我们的关系谁不知道,不在乎那一个证件”来敷衍她。 直到后来,她偶然发现,顾修远其实早就跟江心悦偷偷领了证。 他们才是合法夫妻。 而自己,在顾家当牛做马了半辈子。 从头到尾,不过是个被利用了彻底的蠢货。 现在,顾修远居然用这个来作为补偿和诚意? 这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也不怪陆清欢差点被气的晕过去…… 巨大的愤怒和荒谬感让她浑身都在发抖。 陆清欢脸色煞白,嘴唇被咬的破了皮,流出点点红血丝。 “清欢你别激动,我也很高兴……” 顾修远见她反应如此巨大,还以为她是惊喜过度,语气缓和了一点。 “以前是觉得没必要,但现在……只要你跟我回去,好好跟我妈道个歉,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顾修远!” 陆清欢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她抬起头,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燃着熊熊烈火,“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嫁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 “你……” 顾修远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在陆清欢的双眸里,没有看到半分喜悦。 有的,只有滔天的恨意。 看来陆清欢昨天,真的气的不轻。 自己都这么低声下气的求和,对方居然不领情。 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顾修远习惯了陆清欢的顺从和等待,根本无法接受她如此激烈的反抗。 “陆清欢,你别给脸不要脸,我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我怎样?” “难道……难道是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 好想发疯啊! 怎么总有人听不懂人话。 陆清欢快要被折磨的崩溃了。 没了那一层滤镜,顾修远在她眼里,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以前自己真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货色。 污点啊,妥妥的人生污点! “你的脸?” 陆清欢闻言,嗤笑一声。 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顾修远,你的脸在我这里,早就一文不值了。” “你以为打了结婚报告,给了我合法的身份,我就要对你,对你一家子感恩戴德?” “别说只是打了报告,就算已经结婚了,也得离!” “你想享齐人之福,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告诉你,没门!” “从前是我陆清欢眼瞎,识人不清,把鱼目当珍珠,把朽木当良材。但从昨天起,我醒了。” “我跟你顾修远,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一刀两断,各不相干!”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修远总不好再死皮赖脸的粘过来吧? 那是真恶心啊! “……” 陆清欢变了。 变的面目全非。 变得他一点也不认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清欢。 决绝,寸步不让。 锋利,尖锐的像只刺猬。 顾修远被陆清欢的话,一字一句的砸过来,浑身似乎有千斤重。 压得心脏透不过气来。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要失去…… 他所有的自信和掌控感,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顾修远看着陆清欢那双毫无温度的双眸。 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失落,瞬间淹没了顾修远。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但在陆清欢怨恨自己的目光中,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噗—— 不知是气火攻心,还是愤怒冲昏了头脑。 顾修远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喉头泛起腥甜…… 他下意识地咬紧牙关。 但那股热流已经冲破了牙关,溢出来。 暗红的血溅在地上。 赵美芳见状,吓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赶紧上前扶住了顾修远的身躯,“儿啊,你怎么了?” “别吓我啊……” “她这种人,我们家要不起。走,我们回家……” 顾修远整个人软软的。 被赵美芳搀扶着着,身躯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微微抬头,双目盯着陆清欢。 眼神复杂无比。 最终不甘心的闭了闭眼,叹息一声,“你现在还在气头上,我改天再来。” 他离开的背影,竟带着几分狼狈。 陆清欢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一直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弛下来。 玛德,终于走了! 第8章 天生命贱 “真是个丧门星。” 陆清欢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 身后就传来了吴桂香刻薄的声音,“人家顾修远好声好气过来给你道歉,你倒好,把人往外赶。” “这下好了吧,把人给气走了。” “有些人啊,天生就是命贱,有福不会享。” “我可告诉你,人是你气走的,要是回头要医药费,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咱家可没钱!” 吴桂香叉着腰,看陆清欢眼里满是嫌弃。 这丫头,怎么不去死啊! 真是个祸害。 同时,她心里也是急啊。 看这情况,陆清欢是铁了心不跟顾修远回去的。 那一百块到手的彩礼钱,岂不是要原封不动地吐出去? 那钱早就花光了,割肉也拿不出来啊…… 死丫头昨天还嚷嚷着要请村长分家,看今天这架势,怕不是要来真的。 哎哟,这可咋个办啊! 陆建军比他婆娘沉得住气,但心里也直打鼓。 搓了搓手,他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清欢啊,你看……修远都亲自来接你了,还打了结婚报告,多有诚意。” “你妈说话是过分了点,你不要在意,再说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够了。” 陆清欢转过身,不想看这对不配为人的父母,“我的决定不会改变,你们也别再假惺惺的,我看着恶心。”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 顾修远这个王八蛋,他凭什么擅自提交结婚报告? 还摆出一副施舍的样子给谁看…… 玛德! 罢了,现在也不能飞到部队去阻止。 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算真结婚了,她也有信心能离。 现在还是先分家,跳出原生家庭的火坑再说。 去他丫的道德绑架。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昨晚我说了要分家,那就分个彻底。” 陆清欢抬头,看向冉冉升起的太阳,希望今天能一切顺利,“我这就去请村长。” 说完,她不再看身后父母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抬脚就快步向村长家走去。 脚步轻快,没有半分留恋。 “不会吧,这死丫头……” “她真去找村长了?” 见状,吴桂香慌了神,扯着陆建军的袖子,“我们村可没女娃分家的先例。” “要是传出去,我们脸都丢尽了!” 以后十里八乡的茶余饭后,指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村长不会那么糊涂,同意这种荒唐事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陆建军烦躁地甩开她的手。 他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这个女儿变了。 变得不再受自己掌控…… 吴桂香则是越想越怕。 转身跑回自己屋里,将床头柜上的暖水瓶紧紧抱在怀里。 “这个暖水瓶,厨房的铁锅,还有那个搪瓷杯……” “这些都是那死丫头,用她攒的钱买回来的。” “我才用了没多久……真分家,她不会连这些都要拿走吧?” 看着吴桂香这死德行,陆建军脸色更黑了。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哎…… 不多时,村长就被陆清欢请了过来。 村长大概四十几岁,叫张志刚。 是地地道道的石桥村人。 由于小时候闹饥荒,发育不好,人长的有些瘦小,但头脑很灵活,不然也混不上村长这个职位。 但村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此时张志刚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 大部分是愁的。 刚才陆清欢喊他过来分家,他其实很头疼。 自古以来,哪有未出嫁的姑娘闹着要跟父母分家的。 这不合规矩。 石桥村也没有这个先例。 但陆清欢那豁出命的疯劲儿他也领教了。 张志刚真怕自己万一处理不好,这丫头再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闹出人命。 他这个村长也难辞其咎。 所以,哪怕再不合规矩,陆清欢既然过来请,他就不得不走这一趟。 “呀,村长都来了,这老陆家这是发生了啥事?” “对啊,看样子,事不小呢!” “不会是因为婚礼这事闹的吧?我刚才还看见顾家那小子过来了,不是说出任务了吗?咋这么快……” 都惊动了村长,这里面肯定有大瓜。 左邻右舍这时候也不矜持了,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住在陆清欢隔壁的二大娘更是兴奋。 她昨天就没少趴在墙头听老陆一家的争吵,此刻正眉飞色舞地向后来的人传播“第一手消息”。 “啥,真要分家?” “真新鲜啊,这可是咱们村头一回,看看村长准不准了。” “这清欢丫头也真是的,昨天闹完婆家,今天闹娘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种人谁娶回去都倒霉。” “谁说不是呢,不过也是被逼的……听说那顾修远结婚当天跑去陪别的女人,让新娘子抱公鸡拜堂,这谁受得了?” “老陆家也是狠心,彩礼钱收了,到头来一有事,全家跑没影,把闺女一个人扔下,也真做得出来……” “话不能这么说,女人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忍忍就过去了,闹成这样,以后谁还敢娶?” “我看清欢丫头做得对!凭什么要忍?都是爹生娘养的,凭啥受这窝囊气!” “就是,老陆家这些年可没少使唤清欢,赚的工分都贴补家里了……”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同情陆清欢遭遇的,有觉得她太过刚烈不懂事的,也有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各种声音吵吵嚷嚷的。 陆清欢从容的站在院子里,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外界的声音早已无法动摇她半分。 自己今天只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分家。 “村长,怎么把你给请来了,清欢这丫头也是胡闹。” 陆建军看着众人指指点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碍于村长的面子,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陆建军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清欢丫头要不是被欺负狠了,她也不会想要分家。” “既然我来了,你们就好好谈。” 张志刚过来也只是做个见证。 其他的,他也不会多嘴。 当然,谈崩了除外…… “不用谈,一定要分家。” “还请村长做个见证。” 陆清欢不等陆建军说那些场面话,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第9章 我不同意 这话一出。 陆清欢算是彻底的跟家人撕破脸。 她表明了日后陆建军夫妻俩老了之后,会按照法律规定养老,至于其他的事情,自己不会再管。 “你这不是分家,是断亲。” “不行,我不同意!” 陆建军厉声打断。 分家还能忍受,但跟陆清欢断亲,他接受不了。 断亲了,那他跟陆清欢就彻底没关系了,指望日后那点养老钱,那要到后面马月啊。 日后他老两口有个头疼脑热的,不得让女儿伺候? 家里口粮不够吃的时候,还能找陆清欢要点。 这个女儿能干,是挣公分的一把好手,就这么断亲就可惜了。 “那行,先分家。” 陆清欢退了一步。 反正她一开始也没有想过一步到位。 说这些话,也只不过是想让陆建军退一步,分家这事就成了。 “……” “行,分家就分家,你别后悔就成。” 陆建军没想到陆清欢口风会改的这么快。 但分家始终是比断亲好接受点,想了想,便同意了。 “分家可以,但规矩不能坏。” 有些事情,陆建军觉得还是说清楚为好,“你是女儿,没有资格分房子和家里的物件。” “房子是两年前盖的,要留给大民传宗接代。” “家里的物件也要留下来,我们都用顺手了,不可能分给你。” “陆清欢,你要是还坚持分家,那就只能把你这个人分出去。” “除了你身上这套衣服,啥也别想带走!” 陆建军这话说得看似硬气,实则刻薄至极。 意思就是这次分家,陆清欢只能净身出户,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光杆司令”。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顿时一片哗然。 “哎哟,陆建军这心也太狠了吧?清欢好歹是你闺女,就这么撵出去,你让她睡哪?” “就是,一点东西不分,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再怎么着,给间柴房遮风挡雨也行啊……” 张志刚闻言,也是眉头紧锁。 实在是陆建军这么做,太狠了。 一点也没个父亲的样子。 虽说陆清欢干活是一把好手,能挣公分。 等发粮食,也不会饿死。 可是连间房子也没分到,日子都不知道多苦。 做的太绝了。 “陆建军,清欢丫头是女儿不假,可连间房子都不分给人家,你这不是逼人去死么?” “你这个当爹的,心咋这么狠啊!” 女娃分家在他们石桥村可是头一回,章程能不能按照男丁一样,村长一时之间也摸不准。 但既然分家,不分房子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况且,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陆清欢没瓦遮头。 张志刚说完,不满的看向陆建军,把后者看的一哆嗦。 他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房子是安身立命之所,清欢丫头还没出嫁,还是你们陆家的人,你当爹的,有责任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我看你家有三间房,分一间给清欢,院子也划出一块来,这个要求也不过分。” “要是连这个都不答应,那这个家也不用分了,我直接去公社说道说道,看看有没有这个理!” 张志刚毕竟是一村之长,在村民中颇有威信。 他一发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闻言,陆建军脸色变了变,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不敢真跟村长对着干。 原本躲在屋里看戏的陆大民,一听要把房子分出去,立马坐不住了。 “不行,凭什么分我的房子!” 陆大民从房里冲出来,大声嚷嚷道:“这房子是我的,以后也是留给我儿子的,她一个丫头片子,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凭什么占着?” 说着,陆大民扯了扯吴桂香的衣服,让她帮忙说句话。 “就是啊村长,没这个道理!” 吴桂香好不容易有了插嘴的机会,立马开始帮腔。 “闭嘴!” 张志刚脸一沉,呵斥道:“房子是你爹的,怎么分是你爹的事,再闹下去,我可不客气了!” 真当他这个村长是泥捏的不成? 被这么呵斥下来,两人顿时蔫了。 缩着脖子不敢再吱声,只能睁着双眼愤怒的瞪着陆清欢。 都是这个祸害,搅家精…… 最终,在赵志刚的介入,又有村民的舆论压力下,陆建军最终不得不屈服。 他黑着脸,憋屈地点头同意了分家的基本方案。 陆家现有的三间正房,东边那间稍小一点的归陆清欢。 院子从中间划开,东半边连同那间房划给陆清欢,垒个简易的篱笆或者围墙隔开。 事情到了现在,在大多数人看来,已经算是给陆清欢争到了不错的结局,至少有了片瓦遮头。 然而,就在张志刚准备写分家协议。 准备等下让双方按个手印,这事就算了结了。 陆清欢却再次开口。 “等等,房子和院子分了,家里的东西,还有钱,也该分一分。” 这些年她赚的公分,置办的物件,上交的钱,不拿回来,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想占她陆清欢的便宜,没门! 这话一出,众人都一愣。 陆清欢可不管这个,继续开口,“除了那一百块彩礼钱必须还给我,家里现有的钱和物,我也该占一份。” “这些年,家里的工分大半是我挣的,口粮是我换的。” “就连我哥娶媳妇的钱,也是用我的彩礼。” “这个家,是我在撑着。” “现在分家,家里的物件和钱,也都应该要拿出来,分成三份。” “我也不多要,只拿我应得的那三分之一,不过分吧?” “放你的狗屁!” 听到这话,吴桂香第一个跳了起来,“陆清欢你别给脸不要脸,分你一间房子已经是天大的恩情,还敢惦记家里的东西,惦记我的钱,你是活不起了?” “你赚的工分,这些年吃家里的,喝家里的,早就抵消了。” “家里哪里还有钱,给你哥娶媳妇早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呢。” “反正要钱一分没有。” 真是贪心不足的赔钱货,想钱想疯了吧! 吴桂香唾沫横飞,完全是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泼辣样。 “抵消?说的轻巧。” “我一年到头赚多少工分,换了多少粮食,大家有目共睹。” “倒是我哥这个懒货,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活倒是吃的满脑肥肠的,你看他那肚子……”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陆大民。 的确,他好像又圆润了不少,肚子上的肥油,鼓鼓囊囊的…… 第10章 能薅就薅 “哎,哎哎哎你们看我干嘛……” 陆大民被众人看得心慌,下意识把衣服往下扯了扯。 分家就分家,扯他身上干嘛! 这滑稽的一幕,引得围观的村民捂嘴低笑。 陆清欢没有再继续吐槽,而是看向陆建军夫妻俩,“我这些年赚了多少公分,大队都有记录。” “这些年我给家里分多少口粮,查一下就能清楚。” “真要算,你们还得倒欠我不少呢,反正我就一句话,家里现有的物件,必须分为一半。” 想从陆建国手里抠下钱,可真难啊! 陆清欢思索着,如何能更好的保证自己的利益。 现在她是分到了房子,却没有家当。 重新置办必然得花不少钱。 这捡现成的,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你想得美!” “你个赔钱货分出去就分出去了,凭什么还分家里的东西,我不同意……” 吴桂香跳起来,尖叫的开口。 废话,她再不站出来,家里的锅碗瓢盆就要易主了。 那些物件她都用顺手了,分给陆清欢,日后置办不是还得花钱? 家里哪还有钱能这么挥霍…… “东西不能给,要钱也没有。” “家里的钱早就给你哥娶媳妇花光了,还欠着一屁股债呢,陆清欢你这祸害,怎么不去死啊!” 污言秽语的咒骂,不少人听了都觉得吴桂香骂的太过分。 但这是别人的家事。 他们作为旁观者,看热闹嘴闲时议论上那么几句。 可到底不是当事人,不好掺和进去。 “清欢丫头说得在理,这家大半是她撑着的……” “可女儿分家要钱,这……没听过啊。” “没听过不等于没道理,人家干活挣的,凭啥不能拿?” “老陆家这情况,怕是真拿不出钱……” 张志刚思索再三,觉得陆清欢这个诉求很合理。 他看向陆建军,询问对方的意见,“你怎么看,是同意还是有其他想法?” “这虽然是你们家的家事,但作为一村之长,我还是得说两句的。” “清欢丫头提的要求,在我看来并不过分。” “分家分家,不光分房分院,家里的物件、粮食、钱票,按理都该分一分。” “你是当爹的,做事别太绝,让乡亲们看了寒心。” “更何况这还是你亲生女儿……” 虎毒不食子啊! 做父母的也不能太过偏心。 在这个普遍吃不饱又饿不死的年代里,陆大民身形还略微有点肥胖,可见家里吃的都紧着谁了。 村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想不点头怕是难了。 陆建军怕被张志刚针对,也怕左邻右舍的唾沫淹死。 哎!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肉痛的开口,“行,家里的物件,清欢你可以搬一部分到你的屋子。” “钱你就别想了,家里是真没有。” “你也知道,年前你哥结婚。” “女方的彩礼,家里摆酒要钱,置办东西也要钱。” “林林总总加起来,家里还借了三百多的外债,到现在还没还清呢。” “你非要分钱,那家里的债务你也要承担一部分……” 听到这话,陆清欢差点就被气笑了。 不愧是精打细算的陆建军,真是让人佩服。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忘算计自己,想让她骑虎难下。 分家的话,三百块的外债,她必须承担三分之一。 也就是一百块。 到头来,她还是拿不到一毛钱。 不要钱,陆清欢又咽不下这口气。 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眼珠子转了转,陆清欢眼里划过一道精光,“既然这样,那一百块彩礼钱,就当是还债了。” “家里的铁锅,给我。” “西屋里那套衣柜,是我出钱打的,我要带走。” “上个月新弹的棉被,我也要了。” “另外,再给我十块钱安家费。” 一百块拿不出来,十块钱陆建军还是有的。 现在陆清欢要求也不高,是能薅就薅。 看上什么要什么。 “不行,我不同意!” “那衣柜是我的,你凭什么拿走……” 砰的一声,西屋的房间门被大力打开,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穿着波点裙,头发披散下来,颇有点城里人的洋气。 这是陆大民的媳妇,沈梅。 小姑子昨天说分家,刚开始她也没在意。 毕竟按照陆清欢那软包子的性格,这家就算分了,他们也损失不了什么。 院子里闹起来的时候,她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没想到陆清欢竟然打她衣柜的主意,这下不得不出来表明立场。 沈梅是隔壁生产大队的,家里有三个女儿。 她作为老大,结婚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嫁妆。 唯一喜欢的,就是小姑子给打的这个衣柜,纯木头,够大,还上了木蜡油,用上十年也不会生虫。 现在衣柜都要没了,她能不出来闹么! “陆大民,你赶紧管管陆清欢,让她不要把我的东西拿走。” 沈梅看陆清欢没有松口的意思,一点也不给自己这个嫂子面子,当即走到陆大民身边,伸手用力一拧。 霎时,陆大民疼的吱哇乱叫。 “小梅小梅,轻轻轻轻点……” “痛痛痛!” 说话的时候,陆大民还一脸讨好的看着沈梅,“陆清欢现在不肯听我的,先看看爹娘怎么说。” “放心,就算没了衣柜,等开春,我找人给你重新打一个。” “没用的东西。” 沈梅看了一眼公爹和婆婆,发现没人在意她的想法,冷哼一声跑回房间去。 眼不见心不烦。 爱咋滴咋滴吧! “好。” 经过思想斗争,加上村长还在边上看着呢,陆建军最后咬牙同意了。 他从兜里摸出一卷皱巴巴的毛票,数出十块,“给你给你,我上辈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这么个祸害。” 陆清欢把十块钱拿着,感觉沉甸甸的。 在这个家生活了这么多年,终于能看到回头钱了。 张志刚见状,不再多言。 他取出纸笔,快速写分家协议。 白纸黑字,写明房屋的划分,物件归属,以及陆清欢提出的,陆家的债务与她无关。 写好后,一式三份。 陆建军和陆清欢各执一份,村委会留存一份。 双方按完手印,分家算是完成了。 送张志刚出院门时,陆清欢轻声开口,“村长叔,今天多谢您主持公道。” 要是没村长在一旁,这事没那么容易成功。 第11章 不可理喻 “客气啥,都是一个村子的。” “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张志刚说完,想到陆清欢以后的情况,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丫头啊,往后一个人过日子有难处,可以来找叔,咱们是新社会,有什么委屈尽管说。” 他想起陆清欢拿菜刀砸婚礼的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我明白。” 陆清欢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送走村长,陆清欢转身回院。 趁着人还没散去,她花了两块钱,请了两个老实的汉子帮忙搬东西。 废话,东西都分了,不搬走,留着等陆建军变卦吗? 打铁还要趁热呢。 让两个人去搬东西,陆清欢还雇了几个人,帮她弄一个围墙。 一个大院子,就这样被她分割成两个。 跟陆建军一家,算是彻底分出来了。 趁着大家都在忙活,陆清欢自己动手,在院角砌了个简易的土灶台。 黄泥掺着麦梗,垒得方正结实。 陆大民倚靠着房门,看着院子里一通忙活的人,嗤笑一声,“瞎折腾,看她能撑几天。” “十块钱,够干啥?” “等着吧,过不了冬就得回来求咱们!” 吴桂香越看陆清欢越觉得不顺眼,她当真是专门来克自己的。 “终于搞定。” 经过几个小时的忙活。 一个崭新的小家,就被收拾出来了。 陆清欢打来水,将新分到的碗筷清洗干净,晾在院子中间。 阳光照在粗瓷碗上,泛着朴实的光。 下午,陆清欢去了大队部。 他们这里的公社叫向阳公社,石桥村就是向阳公社下面的第三生产大队。 大队部是几间砖瓦房,比普通民宅气派些。 她想找大队长问问,能不能联系上顾修远的领导。 结婚报告的事,得尽快解决。 如果报告提交了,她就要想办法让顾修远跟自己离婚。 要是报告没提交上去,那就更好办了。 “什么,电话?” 大队长王富贵是个年仅六十的老头,耳朵不太好。 陆清欢说了好几次,对方才勉强了解她的诉求。 “没有。” “咱们地方上哪能有他们的电话。” “你那未婚夫不是回来了么,你找他去呀。” “是前未婚夫,现在我跟顾修远已经退婚了!” 陆清欢本来就心情不好,听到大队长的话,脸色更差了。 难道真要等结婚证下来再打离婚? 那太被动了。 “哎你个丫头,我就多嘴那么一句,你瞪我干啥……” “谁让你哪壶不提哪壶。” “我走了。” 陆清欢道了谢,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出大队部门口,却看到不远处,顾修远正拎着两个大包袱,身旁跟着一个身穿素色衣衫,低眉顺眼的女人。 “是她?” 李耀军的媳妇。 死了丈夫的寡妇…… 经历过上辈子,陆清欢当然认识江心悦。 这时候的江心悦心机还没那么深沉,做不到隐藏真正的小心思。 对方看顾修远的那眼神,就不清白…… 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带着个含羞带怯的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他们,怎么看都像是一家人。 “清欢,你咋来了?” 顾修远一眼看见陆清欢,愣了愣,随即快步走过来,“是来找我的吗?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去我家了?” “我妈那人,没难为你吧?” 真是晦气! 她刚才特意绕远路来的大队部,没想到这都能遇见。 没谁了…… 陆清欢不想搭理,快步的离开。 “等等,清欢你怎么不理我?” 顾修远快步上前,伸手拦住了陆清欢的去路。 他以为陆清欢误会了,赶紧开口解释,“她们在县城遇到了点麻烦,过来这里住上一阵子避避风头。” “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 “我就是帮着安顿一下,你别多想。” 又是孤儿寡母,不容易。 她都听腻了。 去路被拦住,陆清欢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抬眼看向顾修远,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对方就是个陌生人。 “我说过,你的事与我无关。” “无论是帮她搬家,还是安家,都不需要向我汇报。” 被神经病缠上了,真倒霉。 “陆清欢!”顾修远眉头紧锁,“你非要这样说话吗?我和心悦嫂子清清白白,这么做只是出于道义……” “我管你是道义还是有私心,与我无关。” “麻烦借过,你挡道了。” 陆清欢不想跟顾修远有任何的牵扯,只想快点离开。 “你……” 顾修远脸色难看,“不可理喻!” 这人怎么就不能理解自己呢? 他对江心悦母子好,只不过是为了弥补李耀军。 毕竟要是没有李耀军,那次任务,死的就可能是自己。 这时,两人的对话足够江心悦猜出陆清欢的身份,她眼眶微红,怯生生的开口, “清欢妹子,你别误会修远哥。” “都是我不好……” “我没想到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会这么艰难。” “昨天孩子突发高烧,我也是没办法才求到修远哥这里。” “早上我准备给孩子办理出院,娘家那边却找来了,他们想要把我嫁给一个四十几岁的老光棍,我害怕,我孩子还那么小……” “想着来石桥村住一段时间,娘家那边找不到人,自然就歇了心思。” “你放心,我跟修远哥真的没什么,他心里只有你,结婚报告都打了,破坏军婚是要蹲大监狱的,我哪敢啊……” 江心悦说话轻声细语,姿态放得极低,任谁看了都觉得我见犹怜。 而陆清欢却听出话里的绵里藏针。 先是点明自己孤儿寡母可怜,被娘家人压迫。 再给她扣帽子,开始道德绑架。 你看,我都这么惨了。 让你男人多照顾我一下,你还要乱吃飞醋,斤斤计较,无理取闹…… 果然,顾修远此时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他看向陆清欢的目光带上一丝责备,“清欢,你就是太敏感,总把别人想得太坏。” “嫂子多好的人,你怎么能这样看她!” 陆清欢懒得跟他们纠缠,目光忽然转向江心悦,“江嫂子,你丈夫跟顾修远是战友,那你知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领导?” 江心悦一怔,脸上露出疑惑,“联系他们领导,你要做什么?” 该不会是举报她跟顾修远不清不楚吧? 这可不行! 第12章 你个毒妇 “没有,我没有领导的联系方式……” 江心悦心里警铃大作,下意识的不肯承认。 她看向陆清欢也充满了防备。 “没有吗?” 陆清欢冷笑一声,“你就不好奇我找他们领导干什么吗?” “当然是找麻烦咯!” 沉默了几秒,在欣赏够了江心悦紧张的神情后,陆清欢才不紧不慢的踱步来到她面前,压低声音,“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跟领导说明情况。” “到时候,我跟顾修远结不成婚,岂不是正中你下怀?” “这买卖,划算!” 闻言,江心悦瞳孔微缩,手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陆清欢,你胡闹什么!” 顾修远的声音插进来,带着怒意,“我跟嫂子清清白白,就算你找领导告状,对我是没什么影响,传出去你让嫂子怎么做人?” “你个毒妇!” 他没有听清后面的话,下意识的以为陆清欢要找领导告状。 顿时,就急了! 自己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可江心悦要是坏了名声,又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该如何在这个世道上生存? 这不是逼着人去死么! 以前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这么恶毒…… 陆清欢直直的看着他,不吵也不闹。 看到她这幅样子,顾修远背后发毛。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清欢,我……” “你不用解释什么。” 多难听的话,陆清欢都听过。 顾修远的这些话,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小打小闹。 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要说不在意是假的,自己对顾修远明明真心相待,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的心已经麻木了。 对关于顾修远的人和事,再也提不起兴趣。 “清欢,不要再耍性子。” “我们始终是一家人,你会理解我的。” “你如果不喜欢在家,等过些时日,我就接你去随军。” 她不是一直想要随军,自己都退了这么多,应该不会再闹了吧? 顾修远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陆清欢的脸色。 见她的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他心里的恐慌更甚。 怎么会这样? 听到这些话,陆清欢不应该开心吗? 她怎么会如此的不在意…… “随军?” 听男人这么说,陆清欢差点气笑。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前世今生的画面交叠。 上辈子她闹了几次,说要去随军。 顾修远当时死活不同意,不是没分房就是津贴养活不了两个人。 殊不知,他竟然把江心悦母子接了过去,安排住在自己的小院子。 那些不清楚的人,都认为两人才是夫妻…… 陆清欢清楚的记得,当时她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当天便晕厥了过去。 晚上还发起了高烧。 大病一场后,本来就身体不好的她,需要常年吃苦巴巴的中药。 房间和身上,都是一股子药味。 “是啊,我们都结婚了,可以名正言顺的去随军。” 顾修远理所当然的开口,他没注意到旁边的江心悦,在听到他说要接陆清欢去随军后,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手指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妈妈,我手疼……” 李星文是个五岁的男孩子,是江心悦和李耀军的孩子。 别看年纪小,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 刚才看到妈妈脸色不好,他快速的捕捉到关键词。 “妈妈,妈妈,我也想跟顾叔叔去随军,我们就住在顾叔叔家里好不好唔唔……” 以前只要他闹腾,顾叔叔就会满足。 而每一次成功,妈妈都会奖励他大白兔奶糖。 “星文,不要胡说八道!” 江心悦眼疾手快,捂住了孩子的嘴。 可话已经说出来了,她此时十分的尴尬。 “嫂子,你先带孩子进去,待会我跟大队长说。” 听到孩子的胡言乱语,顾修远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了避免小孩子再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来,他让江心悦赶紧带着人进去。 这次过来,主要是帮他们母子租房的。 有了房子,才能安心的在石桥村住下来。 等安顿好了,再让爹娘拿点粮食过来,够他们母子吃到开春就行。 那时候,相信江心悦娘家那边找不到人,就死心了。 计划是这么计划的,但顾修远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陆清欢,并且对方好像并不想听自己的解释。 就连去随军,她好像也不在意…… “别做梦了。” 陆清欢胸口起伏,像是有一团火焰在胸膛炸开。 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开口,“我跟你已经结束。” “去随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亦或者,有人巴不得呢……” 她目光直勾勾的看向江心悦,“你说是吧,江嫂子。” 说着,她转身就走。 在这里多待一秒,都让人觉得窒息。 “清欢你别走……” 顾修远想去追,却被江心悦轻轻拉住衣袖,“修远哥,你别生气,清欢妹子还在气头上。” “等我安顿好了,我去劝劝她。” “到时候误会解开了就好,我还欠你们一个大红包呢!” “那行,麻烦你了。” 顾修远看着陆清欢决绝的背影,只觉得胸口堵得发闷。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手中溜走,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陆清欢没走远。 她在村口的老槐树等了片刻。 不到一会儿,果然看见李星文哒哒哒的跑过来,把一张纸条塞到她的手里。 “这个给你,保密哦!” 任务完成,又可以找妈妈要大白兔奶糖吃了。 李星文想着,又快速的原路返回。 “啧啧啧……” 陆清欢心中冷笑。 江心悦果然是个心口不一的女人。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给她玩的真溜。 也不知道避着点人。 想借她的手达成目的,自己何尝不是将计就计? 各取所需罢了。 不过陆清欢是真不打算揭穿江心悦,自己这辈子巴不得她跟顾修远锁死。 “哎打电话去。” 希望能来得及。 陆清欢站起身,望向远处灰蒙蒙的群山。 号码到手了。 得赶紧找领导才行。 就算提交了结婚报告,她正好把情况跟领导反映一下,到时候跟顾修远闹离婚,也算是打预防针了。 捏紧写着号码的纸条,陆清欢转身朝公社方向走去。 那里有邮局,可以打长途电话。 风掠过田野,拂起她额前的碎发,吹向远方的山岗…… 第13章 行云流水 “年哥,你回来了!” 一辆军绿色汽车缓缓驶入大院,在特定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轮因刹车而发出吱呀的声响。 车门打开,宋津年从上面下来。 搭着车门的手随意一甩,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整个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 宋津年的骨相很好,眉型硬气而舒展。 眼眸深邃,鼻梁挺直。 下颌线利落分明,勾勒出极具立体感的侧脸。 特别是现在,男人身穿军装,完美的修饰出宽肩窄腰,是标准的衣架子。 往那里一站,自带气场。 放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所以在对方下车后,赵振一眼便看到了宋津年。 “嗯。” 看向来人是谁,宋津年冷淡的点点头。 “就这?” 他都这么兴奋了,好歹多给点表情啊喂! 没捞着好脸,赵振并没有泄气,他自顾自的上前,右手搭在对方肩上,“年哥,咱俩可是三个月没见了,你难道不想我?” “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啊!” “你这次出去也太久了,是什么任务?完成了吗?……” 宋津年面无表情地侧身,毫不客气的把身上的爪子拍开,声音没什么起伏,“注意纪律!” “得得得,机密嘛,我闭嘴,不该打听的绝不打听!” “你别整的那么严肃嘛,我就是开个玩笑……” “哎年哥,你要去哪啊?” “我错了我错了……” 赵振立刻认错。 他可不想写检讨,抄保密条例。 赵振嘿嘿的陪着笑,快步跟了上去。 “对了,跟你说个事。” “隔壁区的钱首长,他家那位千金,前阵子来慰问演出,打听你来着。” “看那意思,是想招你当乘龙快婿啊!” “你小子,福气不浅……” 宋津年脚步未停,眉峰都未曾动一下,“没兴趣。” 见都没见过的人,不值得他浪费心神。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赵振是宋津年的发小,早就习惯了他这性子。 见人没搭理自己,他自顾自嘀咕,“不过也是,就你这张冷脸,真跟人家姑娘相亲,怕不是能把人冻跑……” 经过训练场,宋津年往里面看了一眼。 脚步停了下来。 赵振没注意,砰的一声撞到了他的后背,“嘶,你们这些练家子,身体素质也太好了吧!” 不仅身板挺直,连肌肉都硬的不行。 啊,他的鼻子…… “顾修远不在?” “对啊,他是不在。” 赵振不明所以,但还是实话实说。 “出任务?” 宋津年皱眉。 “没啊,他请假回老家结婚去了!” 赵振想了想,“就五天前吧,请了半个月呢。” “算算时间,昨天就是婚期。” “他那未婚妻,我们上次还见过呢,长的挺好看的。” “那小子也是有福气,娶了到这么个美娇娘……” 后面赵振还絮叨了什么,宋津年没再听清。 结婚了…… 真是个措不及防的消息。 也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妻,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平静的心湖,因为这个消息,激起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宋津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下颌线似乎绷紧了些许。 他极淡地应了一声,没再看赵振,径直转身。 “哎你去哪?” “食堂在这边……” “找政委汇报。” 宋津年走了,往办公大楼方向大步走去。 “哦哦,那我在食堂等你……” 赵振在身后喊。 宋津年摆了摆手,背影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奇怪,年哥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 赵振挠挠头,有点搞不懂宋津年在想什么。 叩叩叩—— 宋津年到来政委办公室。 推开门,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出去了?” 宋津年皱了皱眉,迈步打算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起。 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啧,麻烦! 本不想理会,但电话却响个不停,分外执着。 宋津年揉了揉眉心,走过去把话筒拿了起来。 “喂,您好,请问是***部吗?我找你们政委。” 接听的瞬间,听筒里便传来一个女生的说话声。 声音清脆,像山涧里溪流。 语气中,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这声音是…… 闻言,宋津年的心脏,毫无预兆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是她! 意识到电话那头的人是陆清欢,宋津年握紧了听筒,指节微微泛白,心脏悸动不已。 他喉结滚动,压下那一瞬间翻涌而起的情绪。 再开口时,宋津年的声音依旧冷漠。 但对比平时,他刻意低沉了几分。 颇有点像后世的气泡音。 “政委不在,你是哪位?” 陆清欢在听到政委不在时,愣了一下。 她可能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话筒里的声音冷冷的,感觉是个不好说话的主。 要不要提出自己的诉求呢? 可对方又不是政委,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短暂的沉默后,陆清欢的声音再次响起,“抱歉,没事了。” “我是宋津年,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会转告。” 似乎是察觉到对面想要挂电话,宋津年破天荒的想要挽留。 但想到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还会跟顾修远做一些亲密的事……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不用了,谢谢你。” 陆清欢咔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宋津年头一次露出错愕的表情。 下一刻,他便眉峰蹙起。 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清欢找政委想要干嘛? 是被欺负了? 还是…… 哒哒哒——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口传来脚步声。 杜洪涛夹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 看到是宋津年,他愣了一下。 随即便笑了起来。 “你小子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相信上面很快就会有嘉奖。” “不过可惜啊,今年的晋升怕轮不到你。” “你也知道,没成家,不稳定因素很多,所以上面也有自己的考量。” “我明白。” 宋津年点点头,他如果真为了晋升,早就成家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之后的半小时,宋津年都在汇报工作。 把这次任务中,那些不必要的细节,也掰开了讲。 第14章 自告奋勇 “停停停,够了。” “还有什么,你直接写在报告里吧。” 再听这小子胡扯下去,他今天的工作还做不做了…… “好的。” 宋津年可惜的点了点下头。 他退开两步,但并未离开,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立在墙边。 “???” 见状,杜洪涛咦了一声,脸上全是疑惑。 这小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还不走,难道不怕他又开始催婚? 正打算询问一二,电话铃声响起。 杜洪涛接起电话,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喂,您好,我是杜洪涛。” “请问您是……哦,陆同志啊,你好,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杜洪涛脸上那热情的笑容一点点僵住,逐渐被惊讶取代。 “这个……陆同志,你说你要截停结婚报告,不想和顾修远结婚了?” “怎么了这是,你们昨天不是完婚了吗?” 杜洪涛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不结婚了呢。 不会是闹矛盾了吧? 在一旁的宋津年,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脸上却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目光变得深沉。 “陆同志,你先别激动,冷静冷静。” “这结婚报告,是顾修远亲自提交的申请,上面也已经审核了他的材料,流程都走得差不多了,这说明上面是认可你们这段婚姻的。” 杜洪涛不管其他,先安抚住陆清欢再说。 “婚礼自由,我现在不想结婚了,麻烦领导看看能不能把报告拿回来。” 陆清欢在听筒的另一边,听出了的劝和的意思,但她已经决定了,谁也改变不了。 “是,我知道婚姻自由。” “但顾修远是个好同志,你以前也是非常支持他的工作,这临门一脚就说不结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 “顾修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等他回来我非得要他好看不可!” 说着,杜洪涛表情严肃,十分郑重的告诉陆清欢,“陆同志,你知道这报告提交上去就没办法拿回来,在程序上,你跟顾修远已经是法定夫妻了。” “这日后要是闹离婚,对顾修远今后的晋升,评优,都有影响。” “出了这么个事,都是会记录在档案里的。” “陆同志,你要为他的前途考虑啊!” “顾修远是个好苗子,上头很看重他。” “你们结了婚,他没有了后顾之忧,才能更安心扎根这里,回报广大的人民群众。” “你再好好想想,冷静几天。” …… 杜洪涛又象征性的劝了几句,挂了陆清欢的电话。 “这都什么事啊!” “顾修远那小子平时看着挺不错的,怎么这么糊涂……” 杜洪涛叹气,想着要不要联系一下顾修远,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陆清欢要闹离婚。 还有在大喜之日,他到底是不是去陪寡妇了。 杜洪涛思索着事情,看到宋津年还站在屋子里,当即没好气的开口,“怎么,你还有事?” 宋津年没接茬,直接问道:“怎么回事,顾修远的未婚妻为什么突然要截停报告?” 提到这个,杜洪涛也皱起了眉,“我也纳闷呢。” “听那姑娘的意思,是顾修远结婚当天不知跑去哪儿了,让新娘子抱着公鸡拜堂,受了天大委屈。” “而且好像……还牵扯到一个什么寡妇?” 说着,他摇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 “早上顾修远还特意给我打过电话,催我尽快把他结婚报告的事办妥,看来他自己是急着想结婚的。” “这姑娘现在闹这一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既然女方明确表示不愿意,这结婚报告就不该批。” 宋津年的声音平静,“强迫的婚姻,不符合规定。” “如果人家闹到这里来,或者将来婚姻不幸导致离婚,对顾修远的前途影响更大,五年内晋升都会受限。” 听完这话,杜洪涛一愣。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了,光想着促成好事,稳定军心。” “但这是特殊情况,万一两人真成怨偶,后患无穷!” 说着,杜洪涛立刻起身,“我这就去把报告拿回来,流程应该还没走完最后一步。” 看着杜洪涛匆匆出门的背影,宋津年一直紧绷的唇角,极其细微地松弛了一瞬,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又转瞬即逝。 公鸡拜堂? 招惹寡妇? 顾修远,谁给你的勇气! 一想到小姑娘受到的这些委屈,宋津年就恨不得,把那些欺负她的人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可自己,好像并没有资格为小姑娘出气…… 宋津年紧握拳头,心情烦躁。 “还好还好,拿回来了。” 杜洪涛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既然那姑娘有意见,东西就放我这里,再等等……” 他坐到椅子上,看向宋津年,脸上带上探究,“你对这事挺上心啊,不像你的风格。” “顾修远是我带出来的兵。” 宋津年面不改色,“他的作风问题,我自然需要多关注。” “这倒是。” 闻言,杜洪涛点头,随即又发起愁,“这里头肯定有隐情,咱得了解清楚,不然也是颗定时炸弹。” “眼下各队任务都重,也抽不出专人去顾修远老家调查……” 说着,他便唉声叹息了起来。 顾修远是个好苗子,要是因为这事被耽搁了,可就划不来了啊! “我倒是不介意去一趟。” 宋津年沉默片刻,自告奋勇。 只见他不疾不徐的开口,“这次任务结束,我有几天休假。” 唉? 闻言,杜洪涛抬头看他,一脸的喜色。 对啊,可以让这小子跑一趟。 反正任务完成,宋津年就是大闲人一个。 “行,那你就去一趟。” 斟酌了一下,杜洪涛同意了宋津年的提议,“务必把情况了解清楚,做好双方的思想工作。” “另外,调查一下顾修远跟那寡妇到底是怎么回事。” “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做出有损形象的事情来。” “是。” 宋津年利落地敬了个礼。 转身离开办公室时,他的步伐似乎比来时快了一点。 脚步轻快…… 第15章 天旋地转 “诶,你这刚回来又要出去?” 宋津年刚走到楼下,赵振就像个幽灵似的冒出来。 他吃过饭有一会儿了,看到发小往外面走,连忙跟了上去。 “嗯,出趟门。” 宋津年言简意赅。 赵振闻言,双眼迸发出金光,立刻来了精神,“去哪儿,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你项目完成了?” 宋津年看了他一眼。 如果可以,带上他也不是不行。 “做完了做完了!” 听到年哥这么说,赵振知道有戏,“领导给我放了三天假,正愁没地方去呢!” “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带上我带上我……” 宋津年嫌弃的看着赵振一眼,这人是想出去玩想疯了吧。 不过埋头做研究的,的确可以适当的出去放松放松心情。 而且看这货那死皮赖脸的样子,不带怕是不行。 况且顾修远老家那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多个人多个帮手,也能分散一点注意力。 想着,宋津年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上来。” “好嘞!” 赵振刚爬上副驾驶坐好,吉普车快速驶出了大院。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宋津年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冷峻。 别看他此时显得多冷静。 只有他知道,自己胸腔里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脏,此刻正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 挂断电话后,陆清欢听筒里只剩下忙音,脸色苍白。 她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喘不过气来。 明明来的时候,已经预想过最坏的情况。 设想过,结婚报告可能已经提交上去了。 可真在顾修远领导那里听到那句,“在程序上,你跟顾修远已经是法定夫妻了”。 那瞬间,陆清欢感觉天旋地转。 胃里一阵翻腾,她好想呕吐。 恶心! 铺天盖地的恶心感翻涌上来。 陆清欢扶着墙壁,深深的大口呼吸。 几秒后,她才勉强压下那股反胃的感觉。 冷静,冷静下来! 不能自乱阵脚。 事已至此,再丧气也没用。 已经被现实打败过一次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认命! 结婚报告批了又怎样? 大不了就离! 顾修远不同意,就去领导那里闹…… 她才是有理的那一个,相信领导在知道其中内情后,也会同意自己的诉求。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难道她还能被一张结婚证禁锢住一辈子? 笑话,永远不可能! “先回去,好好睡一觉。” 现在都下午了,回到石桥村怕是已经天黑。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真是光阴似箭。 明天,明天一早她就去看看有没有赚钱的门路,得尽快挣到一百块。 陆清欢可没忘记跟顾建国的协议,三天一到她拿不出一百块,就要卖身给他们老顾家,当一辈子的牛马。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要是放在以前,陆清欢当然不可能做到。 但她是重生而来的人,自然有信心能把钱挣到手。 眼下最要紧的,是那三天期限。 已经过去了一天,还剩两天。 一百块钱的彩礼钱,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剑,时时刻刻提醒着陆清欢,她不能倒下。 赚钱后,把欠条拿回来,她就彻底跟顾修远一家两清。 否则,真要是卖身给他们当廉价劳动力,那才叫永世不得翻身呢…… 陆清欢定了定神,把手里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仔细折好,塞进口袋里。 这电话日后还有大用,不能丢。 做完一切,陆清欢转身走出邮局。 邮局距离向阳公社很近。 她刚走到公社附近,就听见一阵喧闹。 十几二十个年轻人,穿着新旧不一的衣裳,拿着大大小小的行李。 此刻,聚在一起。 人头涌动…… 公社干部拿着名单,扯着嗓子在喊名字,逐一分配到公社下面的生产队。 又来了一批知青下乡。 看着人还不少。 这次,他们石桥村,应该能分到五六个。 多了,应该没有。 石桥村虽说是公社下面的第三生产队,但村子人口少。 人少,生产力自然也不多。 每年能保底完成公社派发的任务,就已经偷笑了,根本没能力供养大批知青。 所以公社的干事,也是看每个生产队的情况,来分配这些下乡的知青。 所以,每当有知青下乡,石桥村也分不到多少人。 陆清欢脚步没停,目光不经意扫过人群。 “她果然来下乡了……” 忽然,陆清欢视线定格在一个身影上。 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穿着浅蓝色的确良衬衫。 外面套着件半新的米色列宁装。 裤子是笔挺的藏青色涤纶裤。 脚下是一双擦得锃亮的小皮鞋。 头发梳成两条漂亮的麻花辫,发梢还绑着粉色的头绳,衬得她整个人娇俏不已。 在这群知青里,她显得格外扎眼。 小家碧玉的样子,分外的洋气。 这人陆清欢认识,叫赵玉瑶。 顾修远的表妹,是赵美芳娘家那边的人。 她清楚的记得,上辈子赵玉瑶过来下乡,是在明年开春。 怎么提前了…… 在看清楚那人是谁的时候,陆清欢的瞳孔微缩。 她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凉了下去。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恨意直冲天灵盖。 这恨意,毫无征兆地动摇了她刚刚才平复下来的情绪。 该死的赵玉瑶,你该死。 我还没去找你呢,你自个倒是送上门了! 也好,省的她一个个去找。 这辈子,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她绝不会放过。 没想到就是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人,害起人来,绝不手软。 赵玉瑶,绝没有她看起来那样无害。 陆清欢清楚的记得,自己就是在喝下赵玉瑶倒的红糖水,人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然后便是赵玉瑶带着几个长舌妇,破门而入。 那时候陆清欢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被死死的按在耻辱柱上。 扣上“偷人、搞破鞋”的帽子…… 根本不给她辩驳的机会。 那一天,是陆清欢人生当中,最耻辱的时刻。 这一遭下来,要了她半条命。 第16章 吆五喝六 “赵玉瑶,你该死!” 一想到自己上辈子的遭遇,陆清欢恨的咬牙切齿。 在这个年代,作风问题可大可小。 村长本有意大事化小,奈何有人抓着不放。 那些人,也是赵玉瑶鼓动的。 最后,因为这事性质恶劣,她被带去了农场。 三个月的劳动,手上全是坑坑洼洼的伤口。 在农场,睡得还不错。 毕竟干的都是体力活,每天回来倒头就睡。 吃的就差了点。 是掺了沙子的窝窝头,睡的地方是个雨棚,四处漏风。 天知道当时,她是靠怎么样的毅力,挺过来的! 劳动三个月,陆清欢的身体彻底垮了。 因劳累而虚弱的身体,像漏风的窗户,一点小病小痛就能把她折腾个半死。 攒的钱,还不够拿去吃药。 为此,陆清欢没少被赵美芳嫌弃。 更重要的是,她的名声彻底臭了。 在村子里,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连自己的儿子,都嫌弃她丢人…… “我受到的伤害,定要你十倍奉还……” 陆清欢指甲死死抠进掌心,疼痛感很快便让她从疯狂的恨意中清醒过来。 也帮她从绝望的回忆里,挣脱出来。 不着急不着急,人既然来了,那她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可别把人吓跑…… 其实陆清欢一直有个疑问,没弄明白。 那就是,赵玉瑶为什么要害她。 自己跟她无冤无仇,因为对方是顾修远表妹的缘故,爱屋及乌,她可是把赵玉瑶当亲人对待,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拿过来分享。 平时赵玉瑶上工,做不完的活计,陆清欢也会过来帮忙。 没想到,会被如此陷害…… 曾经,陆清欢怀疑过赵玉瑶是不是喜欢顾修远。 对自己能和顾修远在一起,而不甘心,因妒生恨。 可她试探过,观察下来,赵玉瑶对顾修远并无男女之情。 反而在明知道自己是她的表嫂,已经跟顾修远结婚的情况下,还总会有意无意地撮合顾修远和江心悦,动不动就把江心悦挂在嘴边。 那副样子,是打心眼里把江心悦当成了表嫂。 完全是把她的面子扔在地上踩。 陆清欢想不明白,赵玉瑶为何这么恨自己,非得让她身败名裂…… “喂,你过来。” 这时候,一个颐指气使的声音,打断了陆清欢的沉思。 她抬头望去,声音的来源正是赵玉瑶。 对方自从发现了她,脸上一喜。 像是看到了什么趁手的工具,扬起下巴,带着命令的口吻对陆清欢吩咐道:“别愣着了,你赶紧过来帮我拿一下行李。” “哎哟,早知道不让爸妈塞这么多东西了,这包太重了,都拿不动……” 说着,陆清欢便看到赵玉瑶的脚边,放着一个巨大的行李袋。 鼓鼓囊囊的塞满了东西,看着确实不轻。 估计得有十几二十公斤吧,就算一个成年壮汉拎着,也费劲。 行李袋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的是崭新的洗脸盆、喝水的搪瓷杯,还有一个暖水瓶。 知道的以为你是下乡来支援建设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过来享受的。 好家伙,跟搬家似得。 相比赵玉瑶,其他知青的行李就简单多了。 被褥都整齐的用一根绳子扎好,家里条件好的,就带上一个喝水的搪瓷杯。 条件不好的,仅有一床被子和两套换洗的衣服,就是全部家当。 哪像赵玉瑶这样大包小包,连脸盆和暖水瓶都带上的。 真是独一份。 “第三大队的,都把行李放上来。” 这时,张志刚赶着辆破旧的牛车过来。 牛车是公社分配的,对比其他大队,他们村的牛车是最寒碜的那辆。 车板上布满了裂缝,轱辘转动时吱呀作响。 看的众人嫌弃不已。 对此,张志刚也是没办法。 他们村的人口在几个大队中,是最少的。 人口少,生产力自然也低下。 没多少价值,自然连个像样的运输工具,也分不到好的。 张志刚吆喝了一声,跳下车,“我是第三生产大队的村长,张志刚,你们可以喊我张叔、村长叔……都行,我不挑的。” “大家怎么喜欢怎么来。” 这次公社分给他们大队,有五个知青,其中就有赵玉瑶。 “好了,都别愣着了,来我们第三大队的,都把行李放车上。” “人还没牛金贵,你们就走着回去吧。” 这话一出,顿时几个知青就不干了,抱怨起来。 “嚷嚷什么,七八里地都走不了,你们还能下地干活?” “不想走的,我现在就把你们退回去。” 牛车是拉行李的,拉不了人。 这不是惯例么? 一个个的,大惊小怪。 牛多金贵啊! 这可是他们村的集体财产,累坏了可咋整。 现在能帮忙拉行李就不错了,嫌这嫌那的,还下乡干嘛。 张志刚满腹的怨气,这下村里又多了五张嘴吃饭,也不知道今年的粮食够不够分…… “啊!走七八里路……” 赵玉瑶坐了一天的车,本来就累的不行,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抱怨道:“村长,我实在是走不动。” “你看我这鞋也不适合走泥巴路呀!” 她跺了跺脚上那双小皮鞋,“让我坐车上吧,行李……行李让陆清欢帮我拿着回去就行了。” 赵玉瑶手指的方向,正是陆清欢。 于是,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她那吆五喝六,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像是在使唤自家丫鬟。 周围的知青,闻言都看了过来。 目光在赵玉瑶和陆清欢之间徘徊。 这两人,难道认识? 她们是什么关系? “……” 突然被点到的陆清欢站在原地没动。 心里的恨意和愤怒交织翻涌,被她硬生生的隐忍下来,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一毫。 真是可笑。 还当她是以前的陆清欢? 叫干什么便干什么? 这辈子,就算是跪下来求我,你看我理你么? 以前,她或许会忍气吞声,看在顾修远的面子上,帮一把这个所谓的表妹。 现在,呵呵…… “喂,陆清欢你聋了吗,快点过来帮我拿行李,重死了!” “你再不过来,小心等下我就去找姑妈告状……” 赵玉瑶十分的嚣张,笃定了陆清欢会妥协。 表哥的这个未婚妻就是个软包子,谁都可以捏一下。 第17章 有怨报怨 “你还愣着干嘛?” 赵玉瑶见陆清欢不搭理自己,顿时急了。 牛皮她可是吹出去了,没人接茬可不行。 而且,赵玉瑶发现四周围上来了不少人。 大家伙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 “这人怎么回事,上来就攀亲戚。” “就是,人家认识你吗?” “喊半天都不带正眼瞧的,这怕是认错人了吧?” “一上来就喊人帮忙,这就是求人的态度?” “这女知青看着年纪不大,使唤人来真是熟门熟路,祖上不会是……” 有热闹看,周围聚拢过来了不少人。 特别是有些长舌妇,平时没事干就喜欢凑在一起瞎嘀咕。 还特别喜欢看人下菜碟。 十里八村的,哪个没被议论过。 公社路过的一条狗,也恨不得琢磨出个花来。 几个大娘看赵玉瑶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说出的话更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另外的,还有小部分的知青了解事情原委,单纯的认为赵玉瑶只是认错人。 毕竟,她一个新来的知青,怎么可能跟这里的人认识。 “哎呀,陆清欢你现在长本事了,我好歹是你的亲戚,喊顾修远一声表哥,你帮我拿一下行李怎么了?” 都是亲戚,帮一下怎么了。 有必要斤斤计较? 赵玉瑶听着周围议论自己的声音,脸色不禁冷了下来。 好你个陆清欢,以前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果然是装的。 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等安顿好了之后,一定要把这人的真正嘴脸告诉姑妈和表哥,这种人留在家里,就是个搅家精。 迟早是个祸害! 如果陆清欢今天真敢下她的面子,这事没完! “哦。” 对此,陆清欢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所以呢?” 谁的亲戚找谁,她又不是冤大头。 “你……” 看出来她并不打算帮忙,赵玉瑶更气了,“你就不怕我告诉姑妈,让她不让你嫁进她家的门!” “说呗。” 爱说不说,无人在意好吗。 陆清欢耸耸肩,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待赵玉瑶,直接把人给气炸了。 “算了玉瑶,别跟她一般见识。” “对啊,人家不想帮忙你也不能勉强是吧……” 和赵玉瑶一起下乡的知青出来和稀泥。 再耽搁下去,回去指不定多晚呢。 他们还想着早点到地方,安顿好,吃上一口热乎的。 坐了一天的车,大家都很疲惫,真没空再闹下去。 “不行,我走不动了!” 说着,赵玉瑶快步走到陆清欢面前,“陆清欢你快点给我拿行李去,不然我让姑妈揍你一顿长长记性。” 陆清欢皱眉,嘴角甚至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位同志,你这是什么行为?” “使唤丫鬟吗?” “请问你家祖上是地主还是大官啊?” “这使唤人起来,咋这么轻车熟路呢?” 她说话的声音控制的刚刚好,能让周围人都能听见,“知青到农村去,是来建设祖国,不是让你来耀武扬威,更不是让你来享福的。” “同志,你这样的思想可要不得啊!” 陆清欢目光扫过赵玉瑶今天穿的衣服,“你这身打扮,可比资本家小姐阔气多了。” “你胡说,我没有!” 赵玉瑶慌了。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要是被坐实…… 别说下乡支援建设,不把她送到最艰苦的地方,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在这个年代,大部分人对这种字眼都敏感至极。 顿时,周围的知青们看向赵玉瑶的眼神立刻变了。 从最初的吃瓜看戏,变成了厌恶和疏离。 就连原本觉得赵玉瑶长得挺漂亮,有心想要护着的男知青,也默默挪开了视线。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我爸妈是工人,我是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 众人鄙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赵玉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迅速涨红。 她指着陆清欢,声音颤抖,“你们别听她胡说,她这是污蔑!” “我是来建设的,不是来享福的。” 不就是走七八里路嘛,她走! 赵玉瑶气得眼泪汪汪。 但心里还是慌张更多。 她没想到陆清欢竟然不搭理自己,还敢给自己扣这么大一个罪名,真是害人不浅。 “还走不走?” “赵知青,你如果真吃不了这个苦,你就回去吧,我们大队可不养闲人。” 张志刚原本就看赵玉瑶不顺眼,此刻听了陆清欢的话,更是深以为然。 分到的男知青还好,这分过来的女知青,看着细胳膊细腿,肩不能挑担不能抬,就相当一个吃白饭的。 而且刚过来,就闹这么一出。 真是不想要了…… 要是能把人劝回去,就好了。 可张志刚也知道这不现实,也是那么一说。 “走走走,我走还不行嘛……” 此时的赵玉瑶还觉得委屈。 自己千里迢迢来下乡,建设祖国,怎么能被这么冤枉。 被冤枉了,身为村长却不出来帮忙。 枉为一村之长! “那还愣着干嘛,把东西拿上来!” “这几个知青里,就你最磨蹭……” 张志刚本来心里就烦,看到赵玉瑶那矫揉造作的样子,十分的不满,说话声音自然大了一点。 赵玉瑶被吼得一个哆嗦,在周围鄙夷的目光下,再也不敢吭声,只能含着泪,拖着她那个死沉死沉的行李袋,费了老大劲才把东西弄到牛车上。 心里却是恨毒了陆清欢。 这个贱人! 一个泥腿子,乡巴佬…… 也敢这么对我! 等着吧,等到了石桥村,有的是人收拾你。 到时候,她定要陆清欢跪下来给自己磕头认错! “真爽。” 陆清欢看着赵玉瑶此刻的狼狈模样,心里涌上一股快意。 没想到,让人吃瘪好像也不难嘛! 以前她做人做事太过墨守成规,被欺负也不敢反抗。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想到放下道德和个人素质后,前路迎来了一条康庄大道。 她跟赵玉瑶迟早都是要对上的。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干脆一次性撕破脸,免得对方有理由赖上自己。 看着牛车慢悠悠的离开,陆清欢不再停留。 在供销社买了点东西后,便直接朝着石桥村的方向走去。 这辈子,她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赵玉瑶,以后的日子有你好受的呢…… 第18章 不请自来 牛车吱吱呀呀,慢悠悠地走在回石桥村的土路上,扬起细微的尘土。 赵玉瑶坐在自己那巨大的行李袋上,双手紧紧抓着车板边缘,生怕一个颠簸就被甩下去。脚下的皮鞋沾上了泥点,让她心疼得直皱眉,但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周遭的环境和刚才受到的羞辱。 放眼望去,尽是土黄色的田埂和灰扑扑的村落,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牲畜混杂的气味。这与她从小长大的城市截然不同,破败、落后、肮脏。而这一切,都因为那个不识抬举的陆清欢! 一想到陆清欢刚才那副冷淡又带着嘲讽的嘴脸,赵玉瑶就气得牙痒痒。一个乡下泥腿子,仗着有几分姿色,攀上了她表哥顾修远,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还给她扣“资本家小姐”的帽子!要不是为了维持形象,她真想扑上去抓花那张狐媚子脸! “哼,等着吧,等到了姑妈家,有你好受的!”赵玉瑶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姑妈赵美芳最疼她了,到时候只要她添油加醋地哭诉一番,说陆清欢如何欺负她这个初来乍到的表妹,姑妈肯定会帮她出气。她可是听说了,昨天婚礼上,陆清欢居然敢闹事退婚,姑妈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呢!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整理了一下列宁装的领子,试图找回一些城里人的优越感。然而,牛车的颠簸和周围知青们若有若无的疏离目光,还是让她感到一阵憋屈和孤立无援。 “陆清欢……咱们走着瞧!”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个乡下女人知道,得罪她赵玉瑶会有什么下场。 牛车晃晃悠悠,总算在天色擦黑前到了石桥村。张志刚把知青们带到知青点,一间略显破旧但还算宽敞的土坯房。男女知青分开住,条件简陋得让赵玉瑶直想掉眼泪。硬邦邦的土炕、满是灰尘的窗户、还有空气中那股霉味……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她强忍着不适,勉强把自己的行李拖到角落,也懒得收拾,心里盘算着明天一早就去找姑妈。她才不要住在这种鬼地方! 第二天一早,赵玉瑶就迫不及待地打听清楚了顾家的位置,拎着从家里带来的点心,找到了赵美芳。 一见到赵美芳,赵玉瑶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未语泪先流:“姑妈!我可算找到你了!” 赵美芳正因为昨天陆清欢闹分家、儿子被气吐血的事心烦意乱,看到娘家侄女来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被赵玉瑶的哭声引出了更多的烦躁和同仇敌忾之感。 “哎呦,玉瑶啊,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快跟姑妈说!”赵美芳拉着赵玉瑶的手,把她让进屋里。 赵玉瑶抽抽噎噎,半真半假地把昨天在公社遇到陆清欢,如何“好心”请她帮忙,却被陆清欢“冷言冷语”、“当众污蔑”成资本家小姐的事情说了一遍。 “姑妈,你说她怎么那么恶毒啊!我好歹是修远哥的表妹,她一点面子都不给,还那么说我……这让我以后在知青点怎么待啊!”赵玉瑶哭得梨花带雨,“她是不是因为昨天跟修远哥闹别扭,就把气撒在我身上了?可这关我什么事啊!” 赵美芳一听,火冒三丈:“又是这个丧门星!搅家精!她昨天把我们老顾家的脸都丢尽了,今天还敢欺负到你头上!玉瑶你放心,姑妈一定给你做主!这个陆清欢,反了她了!” 两人同仇敌忾,一起咒骂了陆清欢足足半个时辰。赵美芳看着侄女娇俏的脸蛋,想到陆清欢那倔强冷漠的样子,越发觉得还是自家侄女贴心懂事。 “玉瑶啊,你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她现在已经跟我们顾家没关系了,你修远哥迟早要跟她离!以后你就把姑妈这当自己家,常来吃饭!”赵美芳拍着赵玉瑶的手安慰道。 赵玉瑶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乖巧:“谢谢姑妈。对了,修远哥呢?他没事吧?我听说他昨天……” 提到儿子,赵美芳脸色又沉了下来,叹了口气:“唉,在屋里躺着呢,被那贱人气得不轻……你说修远多好的条件,她陆清欢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真是作孽!” 正说着,顾修远从里屋走了出来,脸色还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疲惫和郁结。看到赵玉瑶,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玉瑶来了。” “修远哥!”赵玉瑶立刻站起来,关切地走上前,“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可得好好休息啊。”她语气里的担忧恰到好处,既表现了关心,又不至于过分亲昵。 顾修远心里正为陆清欢的决绝而心烦意乱,看到表妹如此关心自己,对比陆清欢的冷漠,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暖意,同时也更加郁闷。“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你刚下乡,还习惯吗?” “习惯什么呀,”赵玉瑶趁机又告了一状,把遇到陆清欢的事又说了一遍,这次语气更加委屈,“修远哥,你说清欢姐她……她怎么能那样说我呢?我真的是好心想让她帮忙,毕竟大家都是亲戚……” 顾修远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他没想到陆清欢现在变得如此不近人情,连玉瑶都针对。难道她真的因为心悦嫂子的事,恨屋及乌,连他所有的亲戚都恨上了吗?这种偏执的想法,让他觉得陆清欢更加不可理喻。 “玉瑶,你别往心里去。她……她最近心情不好。”顾修远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却显得苍白无力。 赵玉瑶察言观色,知道顾修远对陆清欢也颇有怨言,心中更是得意。她故作大度地说:“我知道的,修远哥,我不会怪清欢姐的。可能就是误会吧。”她顿了顿,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声音也低了下去,“修远哥,你……你那些战友里,有没有……像你一样优秀的同志啊?” 顾修远愣了一下,看着表妹娇羞的模样,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19章 不近人情 “不行!” 赵玉瑶大声拒绝后。 似乎又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激动,语气缓了下来,“大晚上的,我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姑妈一家。” 她不接受这个提议,并且还拒绝了下一个,“知青点太挤了,七八个人睡一起,我不习惯。” 何止是不喜欢,那些人还脏的要死。 刚才跟着村长去过知青点了,赵玉瑶看到那些女知青大多数都蓬头垢面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 身上都馊了,酸臭酸臭的…… 屋子里味道杂乱无比,难闻死了。 也不知道这些女知青头上会不会有虱子,跟她们住一起,赵玉瑶觉得自己会发疯。 她理直气壮,“再说了,你迟早要跟我表哥结婚的,往后是要住到他们家伺候公婆,你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不如给我先住着,到时候我在表哥和姑妈面前,帮你美言几句,没准他们一高兴,你还能跟着表哥去随军呢。” 说这话的时候,赵玉瑶一点也没觉得羞愧,反而还沾沾自喜。 像是给陆清欢占了天大的便宜。 “……”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真是好算盘,噼啪响。 陆清欢瞬间明白了。 肯定是赵玉瑶去了知青点,嫌弃条件太差,不肯住,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她分了家,有了自己的房子。 于是,就舔着脸想来霸占。 事实也正如陆清欢所料。 傍晚的时候,村长赶着牛车,把几人带到了知青点。 男知青一间屋子。 女知青一间屋子。 厨房是共用的。 这里的条件确实艰苦,睡觉的地方是大通铺,窗户还呼呼漏风,地面还是泥巴地。 不下雨还好,下雨总是湿哒哒的。 但几个男知青并没有觉得不好,走进男知青的宿舍,默默开始收拾。 他们是来下乡建设的,不是来享受的。 再说了,都是男人,凑合能睡觉就行。 唯有赵玉瑶,一看那环境就嫌弃起来。 说什么也不肯住进去,非要村长给她找别的住处。 张志刚被烦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耐烦的开口,“村里就这条件,爱住不住。” “你实在不想住知青点,可以去问问谁家有闲房,愿意租给你住,价钱你们自己谈。” 趁着还有空,等下去看看大队长感冒好点没,这些下乡的知青,还是得专业的人来管。 反正他不想管。 话是这么说,但被赵玉瑶缠得他没办法,张志刚还是黑着脸带着她去问了几户看着房子稍微宽敞的人家。 结果不是家里人口多,挤不下,就是赵玉瑶嫌人家房子旧,有味道,跟猪圈挨得太近……等等! 挑三拣四,没一家看得上。 不得已,张志刚又把人送回了知青点。 本想着就此回家的,虽不知刚走到村口又被赵玉瑶追了上来。 也不知道她在知青点听说了什么,央求着自己带她去找陆清欢,说看上了人家房子,要住进去。 张志刚当时看赵玉瑶的眼神,像是看傻子。 “你刚跟人家吵完架,房子能让你住?这天是黑了,你咋这么会做梦呢?” 赵玉瑶对此毫不在意,反而自信满满。 说陆清欢会同意的。 张志刚被她这理所当然的无耻给惊到了,也懒得再管,随手指了一个方向,“你自己去碰钉子吧。” 他是真不想管这破事。 说完,张志刚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城里来的女知青,脑子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让给你住?” 陆清欢重复了一遍,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容,“赵玉瑶你脸皮可真厚,白天使唤我不成,晚上又来抢我的房子,谁给你的底气?” 上辈子她没分家,但赵玉瑶也同样不愿意住知青点。 闹到最后没办法,陆清欢在隔壁二大娘家租了一个房间让人住下来,房租还是她给的。 对此赵玉瑶不仅不感激,还陷害自己。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纯纯大冤种! “我……” 赵玉瑶没想到陆清欢拒绝得这么干脆,脸色涨红,“我都说了不跟你计较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我住你的房子是看得起你,等我表哥回来,我让他……” “让他怎样?” 陆清欢打断她,脸色冷了下来,“让他来命令我把房子让给你?” “赵玉瑶,你听清楚了,第一,我跟顾修远的婚事已经黄了,我跟他,跟他们一家已经没关系了。第二,这房子是我的,只要我不愿意,没人有资格住进这里。第三,我这里不欢迎你,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的院子。”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这番话,把赵玉瑶刺激的不轻。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清欢。 怎么敢的?! 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冷漠,一点都不近人情。 还有,她刚才说跟表哥的婚事黄了? 这是什么情况? 赵玉瑶现在一头雾水,自己似乎忽略了很多关键信息。 “好你个陆清欢,你给我等着!” 被气得浑身发抖的赵玉瑶,嘴上却不饶人,“我这就去找我姑妈,把你这幅嘴脸宣扬出去,看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丢下这句狠话,赵玉瑶拖着行李,怒气冲冲地朝着顾家的方向走去。 陆清欢看着她背影,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名声是什么? 又不能吃,臭点就臭点,无所谓了…… 正好。 她倒要看看,赵玉瑶和赵美芳他们这些奇葩,凑一块儿能唱出什么好戏。 自己随时恭候! 夜色彻底落下,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犬吠声在起起伏伏。 陆清欢躺在简陋的小床,盖上分到的新被子,蒙住头,将一切烦忧都隔绝在外。 要好好休息了。 明天不仅要上工,还得到县里看看有什么赚钱的门路。 虽说现在已经过了抢收的季节,但还是时不时需要上工。 整理田地,除草…… 等一些杂七杂八的活计,也一样是算公分的。 陆清欢打算明天上工干快点,拿五个公分就收工。 现在她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不用再累死累活,拿满公分了。 第20章 真是作孽 丁悦走到了场边,看台上一面醒目的红旗被一个光子膀子的青年人挥舞着,丁悦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这些每场比赛都亲临现场为他加油的华人球迷们,着实让他非常感动。 尤其是裙子之下那双腿,颇令人心动,崔亚霞打量着对方,估计对方至少比自己高一些。 伴随着这道突如其来的声响,地面突然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下一刻,只见一个,六七米高,浑身灰色的巨人缓缓出现在众人的眼帘中。 天气好极了,晴空蓝得像经历过一次脱胎换骨,遥远的高处风起云涌,时聚时散千姿百态。她看着看着,止住了眼泪。 出了那块银元的人蒙着半幅面纱:另外半幅扯裂,难看地搭在背后。 “给老子滚到一边去,别来烦老子!”林一凡把悟道树一手推开,接着盘坐在地上,准备修炼。 捅马蜂窝的人,当然是最惨的,因为离的最近,被锁定气味最先,冲出来的上古马蜂,肯定第一个攻击他们。 这种能力和x战警中x博士的能力差不多,只不过没有对方那么强大,而且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这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结果,他们还以为林一凡只是一个普通的贱民呢,殊不知却是一个拥有神力的修真者;而且神力等级,似乎远在他们之上。 “轰隆隆!”似有所感,天上的雷霆越发可怕了,凝聚所有力量般向下打来。 睁开眼睛一开萧逸心说可要了命了,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睁开眼看见的会是一张无比恐怖的脸,狰狞的样子可以让人昏厥过去,到时候萧逸觉得自己一定会想都不想抬起一脚直接将对方踹飞。 经过能量流灌体的秦凤鸣,也感应到,这些能量流,并没有杳惜仙子所言的梳理,因为里面的狂暴能量属性依旧存在。 “李师傅,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关头强眯着眼睛冲李更新问了一句。 要想像九如巷的宅子那么有生气,只怕没有两、三年的功夫是不成的。 就连安东尼斯和韩家关系这么好,除了私交和确实喜爱之外,其中也有这个才能难得的理由在里面。 约好见面的地方不是在市区,像这种地下形式的毛料销售,避免引起太多人注目,会选择在比较偏远的地方。 至于冯侯府的人,他们现在同样损伤过重,面对黑色火焰的到来,大家都没有心思再去拦阻。 徐子桢哪肯相信,那次采了水琉璃,还没采得多彻底,就让水琉璃大伤元气,歇了不知道多少天才歇回来的。 “明白,你这个指挥官不负责指挥,干什么去?”雪莲惊疑的追问道。 今天的萧逸可以说是身心疲惫,他出奇的没有像往常那样上来就直接给婉婉一个拥抱,而是随意的打了一声招呼就准备出门去找蓝蔓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这怎么可以,这里又不是我们家,我们家在上京。”秦梦琪淡淡一笑。 “你们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考虑,两个时辰之后,即便你们想通了,那也没机会再进入魂煞洞喽!”秃鹰老魔阴笑地说道,仿佛是在提醒着剩下的这些人似得。 第一招叫做火焰车,就是这个样子全身覆盖着火焰高速像敌人撞过去,这一招攻守兼备除了要来攻击还可以让你要来防御水系的绝招,只要你的火焰够高温,那么水射过来还不是被蒸发了,你也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你来这是讲废话来的么,既然是来传话的,那便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便可,其他的不需要多说,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听。”北斗淡淡的开口,语气中带着嘲讽的意味。 崭新的奥迪a8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倩影,静静的向自己看来。 魏炎单手一召,顿时那团魔气便被一层光波所笼罩,然后出现在魏炎手中。 来自于布玛,来自于自己的爱人,一种却是不灭,来自于自己的追求,来自于自己的道,他就是少了一种才一直无法踏入四阶基因锁。 半神,整个天界都没有几个,难怪穆巴拉克不敢抵抗,毫不犹豫的选择跑路了。上位神巅峰和半神,看似只有一个等级,但是这却是无法跨越的一步。一个半神,能够轻易的斩杀上位神巅峰的强者。 他们这里的人把这叫刺‘激’,顾晴北虽然胆大放‘浪’,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更接受不了跟这样满嘴黄牙,带着酒臭的人玩刺‘激’。 “坐稳了,抱紧一点我不介意暂时借我的男人的腰和背给你抱一下的。”孔雀舞说完也不给杏子多说的机会跑车已经是轰的一声冲了出去。 “是影响我修行的执念。元布师兄问我心中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什么人放不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玉青苦恼的嘟着嘴,皱着眉头。 这倒不是林奕故意装逼,不管是云家的黑金卡还是顾家的黑金卡,他都是轻而易举的就能拿到手,并且还是没有丝毫麻烦的那种,也正是因此,林奕搞不懂这玩意儿到底有多珍贵。 太强了,哪怕是三步涅盘境高手也有些直接被压弯了腰,脸上带着苍白之意。 “那是以前,现在我是你相公,你是我的妻。”无名目光凌厉,透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说不定还会派人来给秦起赔礼道歉,把自己的名字从穆家家谱里面除掉。 他本来还以为在这样的解释别人可以明白的,可是到如今本来就没有什么观点,我希望我们能够把这一切看开,虽然我这样的解释并不是特别的糟糕,但是事到如今还有人会来相信你吗? 第21章 气势汹汹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梳着中分头的男人。 这一身装扮,在这个年代是有身份的象征。 中山装,本来是很显气质。 但那人胖的厉害,这身衣服被撑的鼓鼓的。 俗话说一胖毁所有。 但也有例外。 很显然,为首的这人并不是这个例外。 不仅如此,还毫无气质,整个人显得流里流气的…… 那人的年纪看着不小。 应该是快四十岁的男人。 此时,他正带几个人围着一个年轻女同志的去路。 他们这些人当中,还有一两个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着什么。 那姑娘身上穿着纺织厂的工装,梳着两条麻花辫,眉眼清秀,此刻正用力挣扎,脸涨得通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那姑娘,正是陆清欢的堂姐——陆向晚。 “走开……” “你们再这样,我就喊人了啊!” 陆向晚快急哭了,早知道出来会被人纠缠,她就应该躲在宿舍不出来。 可难得今天有空,她想到医院看看爸妈…… “向晚!” 杨秀华一看这情形,火噌一下就上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将女儿扯到自己身后,像护崽的母鸡一样,冲着那男人就吼:“你干什么?!” “光天化日拉扯我闺女,耍流氓啊?!” 那些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怔愣了一下,为首的人上下打量了杨秀华几眼,见她虽然穿着朴素,但气势汹汹,皱了下眉,“你是?” “我是她妈,你谁啊?” “你刚才想对我闺女干啥?”杨秀华叉着腰,面对几个成年男子,毫不示弱。 为首的人整了整衣领,摆出一副自认为很有派头的架势,“阿姨,别误会。我叫孙彦兵,是服装厂的车间主任。我跟向晚同志……嗯,是朋友关系。” “我对向晚同志心生好感,想追求她……” “心生好感?” 杨秀华声音拔高八度,“我呸!” “我看你是见色起意吧?” “家里没镜子总有尿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这年纪都能当她爹了,还想追求我闺女,你配吗?” “赶紧滚,再纠缠我闺女,我告巡捕局抓你!” 这副尊容也敢肖想自己的女儿,真是白日做梦! 孙彦兵好歹是个车间主任,被人当街这么落面子,脸色十分难看。 但此时,他还是勉强维持着笑容,“阿姨,话不能这么说。” “我可是真心喜欢向晚同志,你别看我年纪大,但我会疼人啊!” “是啊,我们孙哥最会疼人了。” “向晚嫂子,你就答应我们孙哥吧。” “吊胃口也吊得够久了,你什么时候答应跟我们孙哥去吃饭,就一顿饭,又不是去吃你,嘿嘿嘿……” “啧,嫂子看着还真是细皮嫩肉的,就是这手干了粗活,变得不好看了,跟了我们孙哥,保证养的白白嫩嫩的。” …… 几人说着说着,笑作一团。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孙彦兵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对啊,他那么好的条件就摆在这里,陆向晚就是一个农村来的泥腿子,能攀上自己,那都是要烧高香的。 “我在服装厂大小是个主任,跟你们纺织厂也有业务往来,向晚跟了我,以后在厂里也好有个照应……” “我照你妈!” “主任怎么了,主任就能当街耍流氓?” 杨秀华胸口上下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对着孙彦兵直接破口大骂,“我告诉你,我家闺女用不着你照应,你马上给我滚得远远的……” “哎呀,你个老东西,我也忍你够久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面子被一踩再踩,不好好教训一下面前的人,真当他孙彦兵是泥捏的不成? 说着,使了一个眼色。 准备让带来的几人动手,好好教训一下面前这个不知所谓的人。 “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人以权谋私啦!” 这时候,陆清欢看情况不对,冲着人群喊了一声。 “各位大哥大姐叔叔婶婶……” “我姐已经明确拒绝这位孙主任的追求,他还想打人,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不仅如此,这人却仗着手里有些人脉,扬言要我们好看,让我们在县城里混不下去。” “他这种人就是败类,是捣毁我们新国家的坏分子,就应该被抓起来……” “对,抓起来抓起来!” “当街拉扯女同志,这是耍流氓的行为……” “别以为人多就了不起,我们工人别的不多,就兄弟姐妹最多!” 有不少人听到声音,都围了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 孙彦兵见状不敢再轻举妄动,但脸色更加难看。 他这才注意到陆清欢。 当看清她的脸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这姑娘虽然穿着旧衣服,但肤色白皙,眉眼精致,比陆向晚更多了几分清冷倔强的味道。 又是一个美人胚子。 玩起来,肯定特别带劲! 看她那身破烂打扮,估计也是个农村来的,没背景。 但性子比陆向晚强硬,怕是个滚刀肉…… 孙彦兵摇摇头。 还是觉得陆向晚这种在城里有正式工作,性格又软的人好拿捏。 看着人群越来越多,孙彦兵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传出去对他的影响也不小。 毕竟在这个年代,作风问题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权衡了一下,孙彦兵阴恻恻地看了陆向晚一眼,“你再好好想想。” “跟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完,带着身边的几人转身走了。 杨秀华心疼地抱住女儿,后怕的不行,“晚晚,没事吧?他以前也有过来找你吗?有没有对你怎样?” “没,没有……” 陆向晚扑在母亲怀里,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哽咽着说:“他不是第一次来了,总是借着谈业务的名义来厂里找我,送东西,说些不清不楚的话……” “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了,但也不敢真得罪他。” “孙彦兵是服装厂的主任,跟咱们厂有合作,我怕得罪他,厂里领导给我穿小鞋,把我开除了……” “你这傻孩子!” 杨秀华闻言,又气又心疼,“工作没了还能再找,他要真敢胡来,妈跟他拼命!” 第22章 好羡慕呀 “走,咱这工作不干了,跟妈回家。” “回到村里,他要还敢来,妈喊上村里叔叔伯伯大娘大爷,打断他的腿!” “不行。” 陆向晚却摇摇头,擦了擦眼泪,“妈,这工作是咱家花光了积蓄才买来的,我不能就这么不干了。 “那个孙彦兵,他也就是仗着身份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不敢真做什么过分的事。” “我以后躲着他点就是了。” 想着,陆向晚暗暗决定,日后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不会再从纺织厂出来。 陆清欢在一旁看着她们俩相处的温馨场景,心里微微发涩。 好羡慕呀! 有的父母,可以为了孩子豁出命去。 有的父母,却把孩子当做奴隶,可以随意欺压,算计…… 杨秀华安抚好女儿,这才想起陆清欢还在,有些不好意思,“清欢,让你看笑话了。” 陆清欢笑着摆手。 她哪里会看笑话,只是有点感慨而已。 过了一会儿,陆向晚整理好情绪,拉着陆清欢的手,“你怎么跟我妈一起来?” “对了,你结婚那天,厂里忙请不到假,没能回去,真对不住……”说着,她脸上满是歉意。 “回头我给你补个大红包,你可不能不收!” 陆向晚和陆清欢感情还不错,小时候经常同睡一个被窝。 大喜的日子,她这个做姐姐的竟然缺席,真是不应该。 “不用跟我道歉。” 听着,陆清欢却摇摇头,笑着说:“忘了跟你说,我跟顾修远的婚事黄了,婚书都撕了。” “昨天还跟家里分家。” “我现在自己住一间房子,再也不用担心半夜会被赶去睡猪圈了。” 陆向晚闻言,吃了一惊。 很快,担忧的看着陆清欢。 但看她神色平静,也不好多问。 “行了,都别担心我,我有分寸的。” 聊了几句,陆清欢把这次来的目的趁机说了出来。 “如果很麻烦,那就算了。” 陆清欢看陆向晚迟迟没有说话,还以为是纺织厂有规定。 不过也是,个人到厂里买布料,的确是不合规的。 要是因为自己找陆向晚走后门,最后害人丢了工作,那真是罪过…… “没有,正常来说是没办法卖给你的。” “但也有特殊情况。” 陆向晚仔细回想了一下,“半年前厂里好像生产了一批布料,由于机器没调试好,都是残次品。” “这些残次布,颜色都不均匀,都积压在仓库里。” “我们车间主任说有小瑕疵,卖不出去,还发愁好久呢。” “但忽略这些问题,做衣服是完全没问题的。” “库房的周洛天我认识,人挺不错,我带你去登记一下,然后跟我去一趟仓库,这个点库房应该还没下班。” 陆向晚说着,让杨秀华回医院去,等自己把事情弄好,就过去找她。 “那行,我先回去了,你爸那样子我也实在不放心。”说着,杨秀华交代了陆向晚几句,便直接离开。 而陆清欢,则在陆向晚的带领下快速登记好,来到了库房。 “残次品……” 周洛天听到陆向晚的来意,把堆积在库房的瑕疵布拿了出来,都是花花绿绿的格子布和波点纹路。 还有一批布料,是比较厚实的,很重。 这些布料上面的纹路,都是不规则,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并不美观。 难怪归为瑕疵品,正常厂家都不会买这种。 “这些都是,不够里面还有。” 周洛天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积压的布匹上面有很多灰尘,十分呛人。 “够了够了,周同志我能先看看吗?” 陆清欢笑着阻止。 这个周洛天长相比较文弱,身板并不硬朗。 搬这么一会儿都开始大喘气了,陆清欢可不想他再折腾,害怕人当场厥过去…… “怎么样,合适吗?” 陆向晚不知道从哪里回来,凑到陆清欢耳边低声说道:“刚才我偷偷问了一下周哥,要买的话,可以按照内部处理价,要的多更便宜。” 陆清欢摸了摸边上的布料,柔软,舒适。 颜色也正。 关键是,很厚实! 这是冬天最需要的,轻便又暖和。 陆清欢挑了一会儿,最终选了一些灯芯绒的料子,她打算做冬天的外套。 咬咬牙,买了五十尺。 由于是瑕疵品,算是给厂里清积压的库存,周洛天也大气,直接给打了折。 五十尺的布,花了陆清欢三十六块钱。 她是打算用这些布料来做女性外套。 根据上辈子的经验,设计几套出来,都比现在臃肿的棉衣强百倍。 陆清欢在家都是自己做衣服,只要有布料,她就能做出来。 买布料的时候,她就算好了。 一个成年女性,一件外套要用大概八尺布料,加上零零碎碎的报废布,五十尺的布料正好做六件外套。 私房钱一下子就用掉了大半,陆清欢心疼得滴血。 但一想到,自己可以到靠外套赚回来,又觉得行了。 三十六块能买到这么多布料,太值了。 还不要布票。 严格来说,陆清欢他们这是在走后门,也不能大量购买。 大量购买需要走正常程序。 平时的三瓜两枣,周洛天可以做主。 “今天多谢周同志了。” 陆清欢爽快地掏钱,道谢后把布料装在一个袋子里,带走。 出厂门口的时候,她还打算请陆向晚吃肉包,感谢一下。 现在兜里钱没剩多少了,还是能省就省,吃个肉包得了。 等以后赚钱,再请人去国营饭店搓一顿,补回来。 “不用,我待会去医院看看我爸,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医院待会,晚上跟我睡宿舍?” 陆向晚拒绝后,看天快黑了,实在是不放心陆清欢一个人回去石桥村,于是开口建议。 反正两人小时候都喜欢睡一个被窝,长大了顶多挤一挤,还是睡得下的。 最近他们厂里发了通知,说是有通缉犯流窜到县城,出门需要提高防范,注意潜在危险。 有人担心自己,陆清欢心里一暖,“没事,我脚程快,天黑前能到村口。” “住你宿舍不合规矩,万一被人发现,影响你工作。” “先走了,我下次再请你吃饭。” 两人告别后,陆清欢在县供销社买了针线和纽扣。 想了想,又买了一个锁头。 这才打道回府…… 第23章 不敢大意 “不公平!卢缇!你给我等着!你别太得意!”瓦格安回荡在空中的喊叫中,带着仿佛可以令青筋爆裂的不甘怒火。 阮大雄非常的感动,如此说来,恩妻受大雄一拜,说着,阮大雄噗通跪了下来。这举动引来不少行人在看。 那是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白得透亮,在阳光照耀下,就像羊脂玉一样。但郭茂峰却能感觉到这手掌的掌心是粗糙的,特别是虎口处,那块厚厚的茧磕得他皮肤发痒。手微微用力,要将郭茂峰的手移开。 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无论多强的人也不可能在连番大战中毫无消耗,更不可能像商盘君一样越战越强。 嗤噗一声,大殿的琉璃玉石地面上瞬时之间如同被鲲鹏那锋芒毕露有千钧巨力的爪子抓劈到一样,那深深的裂痕如蝰蛇一般四面延伸。 无生没有回答,而是绕过那一丛血色菩提枝,向花青芽奔去。冲击时,无生调整了角度,确保可以把花青芽和血色菩提枝都纳入自己的视线里。 像这种用改键来达到一些华丽操作的还有盲僧的回旋踢也可以,插眼瞬间r,这都是可以做到的。 因为山大电竞社,说到底是一个官方组织,里面招收的成员或许实力不弱,但跟“魅影”这种用一场场比赛磨砺,经过无数场战争淘汰的队伍来说,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过了这座山,中域近在眼前。不过现在前方看似无限接近,但所谓“望山跑死马”,按照这个速度,众人实际上还有不短的路要走,是以登上山顶后,众人仅仅眺望一会儿,感到稍许惬意后就马不停蹄地继续开始旅途。 陆明轩抿了一口热茶,问道。他的实力可以令他的表情显得很轻松。 陈晚荣不动声色,接过来一瞧,这银模做工很精致,上面有一些银屑,想必这是刘思贤常用的骗术,给他骗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说不定“乌羊石兽”出土的区域就离“地仙村古墓”不远了,我赶紧把图纸都卷起来带到楼下,把这个发现告诉众人得知。这时胖子煮熟了我们携带的真空通心粉,众人早都饿了多时。当下边吃边研究防空洞的地图。 而所有人里面杀敌效率最高的,无疑就是爱德华、萨兰德还有哈迪斯三位神祇了,那被消灭的千万幽魂,其中他们一人最起码杀掉了百多万!但是杀到现在,即便以他们的本事,也是感觉有些手软了。 这种病医治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简单是因为需要的药材简单,困难是因为一般人根本就不认识这病,单纯的补强肺经可是毫无用处的。 “军师,你看该如何处理?”刘备将两封信都推到诸葛亮面前,皱着眉头问道。 刘备心中郁闷,却只能笑脸相迎,如今他是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的兵力不如人,要依仗对方,只得如此了。他看着甘宁身上的锦袍,再看看他身后亲卫身上的锦绔,心中暗叹,这个锦帆贼果然名不虚传。 看着对面洛基黑黑的脸,莫云忍不住摇了摇头。越聪明的家伙,这份聪明才智就越是会成为他的负担,洛基现在显然是钻了牛角尖出不来了,这样也好,若是被他耍起了什么阴谋诡计,反倒是讨厌的很。 贺齐的理由看起来很充足,他也相信孙权一定会同意,即使不同意他全军移屯庐江,也可以允许他大部进入庐江郡。他没有想到,西陵城外孙权正大发雷霆。 “大冬天的兔子们躲在深山养的肥肥的,是时候打来吃肉了。”卢岩笑道。 王维瞪着眼睛看着王座之上的国王,此时他感觉到这个老头子真是一个非常不要脸的老混蛋,自己刚开始打的时候他不阻止,换上脚踹的时候他不阻止,知道自己打完了,他才一声大喊将自己叫开。 “哈哈哈,你这不是难为人吗?”其他人一听方便面,这玩意谁会准备。 大家下意识看向李枫,难怪能成亿万富翁呢,这赚钱的速度太吓人了,一天还不赚好几万。 两声闷响同时传入耳际。少年的腿踹中了白胜的胸肋,白胜的双掌也同时砍在了少年的腿上,却没有发出预想中的清脆的声音。 马丁咆哮着,双目赤红色,激昂的话语化作狂暴的战意,一瞬间感染了所有士兵。 一开始,以为是演自己。看完后,才发现这就是一部精彩的全程无尿点的科幻大片。 河湾这边龙虾多,还别说没一会就有龙虾上钩了。“我的,我的。”高敏敏激动极了,虽说龙虾经常吃,可亲手钓上来还是第一次,佳佳忙用网兜把龙虾操住。 就像我被关进警局时碰到的那个滨海大学原保安所说,一个多星期前,陈军让林大勇带人将一直养在郊区的十一具鬼尸和回魂尸运回了学校。 可平时不拍摄的时候,高凯又挺好脾气,时不时被李枫和傻一捉弄。 如果何老板把特调局的关系看得太重的话,不一定会同意将变异药材卖给陆湛。 鬼王,虽然是地府的阴差头目,但是性格却贪得无厌,残忍暴虐,他曾今规定下属拜见他,都要割一块大腿肉来孝敬他,而不管有没有罪,只要给他送了冥钞,便可免受割肉之苦。 不过,在去找糯米之前,我得先找人去对付那老人,不然他出来害人,就麻烦了。 只不过经历了后山的养育之后,这些游魂野鬼都变得异常的凶残,已然失去了自己原本的灵智,一昧的只知道胡乱攻击人。 纵观华夏五千年历史,基本上每一次外敌入侵都有他们的影子在中间。 每回一次头,就熄灭一盏灯,先从左肩膀开始,最后是头顶的那盏灯。 陈紫鸢还是很注意自己男朋友的动向的,看朱起源看着上面献寿礼,他脸上好像有点紧张的样子,不由得悄咪咪的凑到他耳朵边说道。 第24章 “恶火人屠”,先天中期的高手,善使一口大刀,火属性合劲,杀人无数,经常灭人满门,战斗经验极为丰富,一般的先天后期武者,未必是其对手,最拿手的武技,乃是天阶中级刀法,“火云屠”。 这二人旁若无人的交流,也不管孟克之逐渐变难看的脸色,能被叶桃凌唤师叔师伯的,至少也是和宗主同辈分的存在,这也难怪二人不把孟克之放在眼里。那灰衣老者一双慧眼能看穿孟克之,更是不足为奇了。 今年的四派论道不同于往年,竟然是还没开始,就草草结束了。这出乎于所有人的预料,但在剑宗折损两名天启境界的高手,剑宗宗主重伤且白叶二人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又是如此的合情合理和无可奈何。 白舒心里一阵寒冷,他从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丑陋的地方,人吃人,人害人,没有一个好人,没有任何善良的东西。 几个在星院之中资历较老的弟子,不管不顾山上夜路难行,就带着一众有战力的弟子,下山去找到白舒,要让白舒付出应偿的代价。 萨尔的眼神中带着落寞,很显然“阵营战争”这个词语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陆玲萌微微点头,看着林语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些波澜,想起那一夜的凝眸,脸色也微微红润了。 白舒低头不语,在道家思想之中,万物都是有两面性的,黄俊的无正是上乘,白舒的有却略显不如,白舒细细想来,黄俊当时那个状态更贴切的来讲,应该是痴。 “唔,偶尔吃些哥哥大人做的饭很幸福呢。”莫熏儿咬了一口烤的金黄的吐司,夹起了一块卤肉吃了一口说道。 而妖僧去不信邪,也僻出一张绝招,金刚掌,妖僧不但有金刚护体,还有金刚般的攻招。 “无华,这里危险,你还是离开这里吧。”南宫井辰也不知道长安无华为何会到了这里,他不愿自己的好兄弟涉险,便向他不断用着颜色。 当太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在飞虎的脸上时,他才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舒服的呵欠,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飞虎慢慢的回忆着昨晚的一切,他一伸手,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大本营作为今后安身立命的根本,自然要加以保护,以免受到僵尸的袭扰。于是便以原来的公园围墙为基础,通过加高加厚的方式,建立一道城墙。 看在沈博儒的眼里,顿时对霍去战的评价又是高了几分,像他这样尊崇的身份,竟还是这般对下属这么的器重,想必到得战时,一个个都是舍生忘死的投入到战斗当中吧。 片刻,洛晴柔头戴斗笠来到了前厅。洛千儿则坐在了一旁喝着茶水,看着接下来的好戏。 “裴少,你先不要着急,我们对你所中的毒正在加紧研究中!”霍子航起身亲自去给裴余年倒了杯水,希望能平息裴余年的火气,要不然这个邪少当真发起怒来,指不定还真会把他办公室的房顶给掀了。 飞虎一看急了,现在都这样了,如果再喝,那不是赶死的节奏吗? “爷爷,我不答应!”夏紫菀气急地说道,好在现在对象是她爷爷,要是换做其他人,她早就一刀子飞过去了。 “你对唐门太熟悉了,”唐凌寒驾马跑到长安无华的身边,神情肃紧地看着他。 不多时,一道灰色灵芒从衡越后山疾驰而来,落在了李森的面前。 赵宇轩说起这些旧事不由得又激动起来,看他手舞足蹈的样子,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他是在说自己的英雄事迹呢。 组合的老幺急急忙忙的跑去将医疗用具拿了过来,递到了陈慕凡的身边。然后所有成员相互看了看,好像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担心的看着陈慕凡,当然了,还有很多人的脸上依旧带着警惕,这也是难免的。 向导一看着急了,去劝解:“好了好了,这如今大敌当前,前面咱们已经得罪了,后面又是妖魔鬼怪的,这时候了还自己人起内讧,你们还想不想活着走出去了?”一边劝解一边拉开了俩人。 所有的人听着这筏子底下传出来的声音都是浑身起鸡皮疙瘩,似乎有时候都可以感觉到随着那一下一下的挠着产生的细微震动。 “好!”杜子轩重重的回道,盯着电脑屏幕的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还在思考着叶寒的话。 苏晗很配合的摆了一副生气的脸色,轻轻的推了退陈慕凡的胳膊,然后瞪了那个中年人一眼。 闲扯只是为了让李波先缓缓,而且路况不明,唯一知道的是,此时自己脚下附近有个机关。 否则的话,若是就这样子你来我往的将战斗拖延下去,境界更为深厚,法力更为高强的钟玖肯定会击败南歆。 说完,帝江机关球解放,一颗炮弹似的就飞到了很远的地方,而同一时间,大山中的某个峡谷内也冒起了红色的烟雾,而这个烟雾正是不久前廖东风亲手交给梁慧敏的。 “宁儿!”吟霜试探的叫了一声。钟晴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使得吟霜瞬间绽放一抹苦涩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