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京霓》 第1章 我更想和哥哥谈恋爱呢 沈京霓接到宋妤的电话后便直接来了望京楼。 仰头望去,这座仿古塔楼式的建筑高耸入云,静默俯瞰着京城万家灯火。 因今日有贵客到访,望京楼不对外开放,大门石阶上,站着一行身着西装的便衣保镖。 楼阁屋檐处,灯笼高悬,明灯璀璨。 广场上,停着数辆豪车,从车牌来看,商政两界都有。 沈京霓看了眼大门口的漂亮礼仪小姐们,这才对电话那头的宋妤说:“这排场整挺大啊,你确定赵司源真会来?” 一个被外放在沪城的公子哥儿,又没实权在手,竟能惊动这么多人,真是大场面。 宋妤:“应该会来吧,从我堂哥那儿探到的消息,赵司源今天是有这行程的。” 说着她又不放心地叮嘱:“你可别小瞧了他,毕竟背靠赵家,多少人上赶着巴结呢。” 沈京霓不太了解这个赵家。 虽然同在京城,但沈家与赵家并非同阶级,她的圈子里也鲜少见到姓赵的。 只听说,赵家富可敌国,与普通豪门不一样,那是真正的百年世家,在政商两界的影响力极大…… 但这些她都不感兴趣,只想尽快拿到那批宋锦。 沈京霓今年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后就拿着家里给的创业资金开创了个婚服品牌,从新娘出门服、主婚纱到敬酒服,以及凤冠发饰等,都是私人订制,中西合并,做的是上流圈的生意,价格自然不菲。 目前国内市场流通的宋锦少之又少,她沈京霓做的就是这独一无二的生意。 可这次运气背,遇到了不按套路出牌的程咬金。 她奔赴苏州,那场丝绸拍卖会上,拍卖册上的宋锦迟迟未现,问了主办方才知道,竟早被赵司源买走了。 赵家的人想要,没有人敢不卖。主办方是这样回复的。 为这事儿,沈京霓头疼了好几天。 她手下的设计师们正等着开工,这批婚服如果不按时赶制出来,她面临的将是巨额违约金。 宋妤在电话里劝她:“我打听过了,那个赵司源虽然长得还行,但是个风流好色的,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不就是违约金嘛,只要你开口,你爸你哥他们肯定是会帮衬的。” “那不行。” 沈京霓做不到。 家里本就不支持她创业,再说,她这品牌才刚做起来,如果这时违约,口碑肯定就上不来了。 毕竟这圈子只有这么大。 做生意嘛,讲究的是诚信。 作为多年好友,宋妤知道她好强:“我是怕你吃亏,唉,算了,我给周致尧打电话,让他找人带你进去。” 沈京霓不是个会吃哑巴亏的人,她有分寸。 既然敢来,就有应对的法子。 周家与望京楼的某位高层交好,周致尧在追宋妤,自然对她的话言听计从,找了人带着沈京霓从侧门进去。 这座四九城里最高的古楼建筑,内部是极低调的奢华。 沈京霓换上一件女侍者的浅青色锦缎旗袍,墨黑瀑发用白玉簪绾起,手里端着只白瓷酒瓶,轻而易举地混入内部。 进入包厢,隔着道雕花木屏风,她听见一位姓袁的厅长在吩咐。 “赵先生在楼上休息,让你的人仔细些,别去十七楼,若是扰了那位爷,你我可都没好果子吃。” “明白,您放心,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回话的人是望京楼的管事经理,陆文高。 都是圆滑处世的人,做事还是妥帖的。 十七楼? 沈京霓那琉璃般的眼珠子转了转,强压下上翘的嘴角。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之前来过这望京楼,对于布局什么的还算熟悉,只是并未去过十七楼。 据说那是专用来接待某位贵客的。 好在入口处没有专人把守,这一路还算畅通。 这楼实在是宽,长廊几乎望不到尽头。 走廊中间的雕花木门上,挂着鎏金牌子“休息室”。 沈京霓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 门没锁,轻而易举便推开了。 屋内光线偏暗,只红木桌上那盏羊角灯亮着。 她抬眼看去,身形挺拔的男人正站在窗前抽烟。 他很高,大约有一米九,穿一袭手工高定黑色西装,剪裁得体的西装裤勾勒着修长双腿,脚上一双黑色皮鞋,长袜包裹下的脚踝筋骨线条流畅,禁欲矜贵。 许是听见了开门声,男人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 修长指间烟雾徐徐,在那张骨相优越的俊脸前散开,朦胧了那双深邃清冷的眸子。 他慢条斯理地抬手吸一口烟,看向门口处的不速之客,双眸危险地眯了下,鬼斧刀凿般的侧脸轮廓在光线下透出几分冷峻。 这男人的气场太强了。 沈京霓被他这样凌冽审视的眼神看得有些紧张。 她装作淡定地关了门,朝他走近,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看向他,语气落落大方:“赵司源先生,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扰。” “见您一面不容易,我也是迫不得已。” 没有刻意的谄媚,声音是极自然的娇软,像江南小调,尾音轻轻柔柔的。 女孩儿皮肤很白,如瓷如玉,旗袍勾勒着婀娜身姿,那纤腰似不堪一握,明眸璨璨。 他挑了下眉,毫无波澜的眼眸中浮现出几分兴致来。 沈京霓见他不作声,又上前几步,索性直接开了口:“您手上那批宋锦能转卖给我吗?”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便张口要了,没有丝毫顾忌。 她眼神澄澈,那琥珀般的瞳孔皎洁如月,仰头看他时,那截漂亮的脖颈修长,完美无瑕。 赵宗澜坐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修长双腿慵懒交叠,屈指掸落烟灰,这才漫不经心地抬眼,嗓音低冷:“宋锦?” 沈京霓没想到眼前这男人不仅帅,连声音都是这般低沉性感。 宋妤的审美有问题,问题很大。 这副极品皮囊叫还行? 明明是很行。 这样的人,就算是好色,也有强大的资本。 她自然也是不介意玩一玩的。 “对,就是苏州丝绸拍卖会上的那批宋锦。” 沈京霓嘴角轻扬,面容昳丽明媚,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纤细柔荑扯住男人的领带,大胆地拉近两人的距离,一时之间,呼吸可触。 明明是勾人的狐狸,偏她那双眼睛仍旧干净得不像话,嗓音软糯:“您若是同意,价钱好商量嘛。” “当然,赵先生也可以加点别的条件。” 最后这句话,她说得很轻,不施粉黛的素净小脸上漾着笑,纯纯的,勾人欲望。 可身前的男人,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眼神淡漠,沉静得像是在看一场戏剧表演。 沈京霓心底升起股挫败感。 不是说赵司源好色吗? 她都这样了,他竟无动于衷,真是难搞。 赵宗澜将她失落的情绪尽收眼底。 这些年来,他见过太多心思不纯的女人,都太过寡淡无趣。 但眼前这个…… 男人拿烟的手捏住女孩儿的下颌,力道蛮横强势。 他欺身向前,眼神里透着股狠厉,语气散漫,“要跟我谈条件?” 也是许久没有人敢同他谈条件了。 倒是稀奇。 他手上的烟离她的脸很近。 那猩红灼热,她不敢乱动,青灰色烟雾萦绕至鼻尖,沈京霓被呛了下,秀眉难受地蹙了蹙,眼睫轻颤。 只是下一瞬,她便又像个勾人的妖精般,顺势坐在了男人腿上。 冷硬的西裤面料紧贴着缎面旗袍,他腿部肌肉紧绷,像是蛰伏在斯文皮囊下的野兽,随时可能失控。 沈京霓双手攀着他的肩,嗓音甜得溺人,“谈什么条件呀。” 她毫无惧色地对上那双漆黑的瞳孔,弯了弯唇,“我更想和哥哥谈恋爱呢。” 看文指南: 千金X帝王,京圈微群像,双洁,玛丽苏小甜文,绝无狗血虐女情节; 女主是阳光明媚的豪门千金,设定就是全书最美最娇;男主很宠! 男主和男主身边的朋友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男主要抽烟,众所周知小说里的烟和现实不一样,接受不了的宝宝们就不用继续往下看了。 初来乍到,接受所有善意的批评; 祝看文的仙女们都发大财。 第2章 哥哥好凶啊 这话半真半假。 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沈京霓有些馋。 而且这男人身上有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像是特调的木质焚香,清冷疏离,让她有点……色令智昏了。 赵宗澜眼底眸色渐沉,忽的,手掌摁住她的腰,将人禁锢在怀中。 他慵懒靠在沙发背上,眼中透着戏谑,抬手抽烟,再吐出薄薄烟雾来,喉结微动,冷声嗤笑,“呵。” 这笑,就有些瞧不起人了。 一个无实权的赵氏子弟而已,拽什么拽! 沈京霓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魅力。 凭着这副得天独厚的相貌,从小到大,她的追求者便络绎不绝。 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嘲讽。 被宠着长大的小公主是极为好强的。 “哥哥不要这么高冷嘛。”她佯装可怜地撅起嘴,纤细食指戳着男人的胸膛,虽隔着衬衫,但也能感觉到胸肌的弹性。 脱了肯定很好摸。 可那只作乱的手下一秒便被他钳制住,手腕被捏得有些疼。 沈京霓吃痛,猛然倾身,再仰头,重重含住他的喉结。 男人喉咙间溢出声极低的喘。 性感得要命。 下巴再度被他捏住,这次虎口用了力,手背青筋纹络微鼓,食指上的银色戒指溢着冷光。 沈京霓疼得泪水在眼中打转,只能被迫松口。 赵宗澜眼底浸了层阴霾,手指压着那白嫩的脸颊,声音低沉危险:“胆子挺大。” “哥哥好凶啊。”她软软地控诉,因为被捏着下巴,声音有些模糊不清,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波光潋滟,委屈得招人疼。 他将手中的烟摁灭在烟灰缸中,视线落在那束发的白玉簪上,匠工精致,不是俗物。 下一秒,沈京霓头上的白玉簪便被男人拔了去。 如墨般的长发骤然垂下,发丝柔软细腻,泛着温亮光泽,似华贵锦缎,几缕发丝拂至脸颊,更衬得那肌肤胜雪。 她眉心一拧,似有不满,“我的簪子。” 赵宗澜不说话,只是握着那簪子,闲散地摩挲着上面的雕刻纹路,视线紧锁着她。 沈京霓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突然拔自己的簪子。 真是奇怪。 可他看她的眼神好像更奇怪。 深邃而平静,像是在看某位旧人。 他不会是在透过她怀念初恋、白月光吧? 那可太狗血了。 她才不想被当成什么替身呢,即使是演戏也不行。 沈京霓的脑子清醒了些,随即便产生了退意,身子动了动,正欲起身。 却被男人扣住后颈。 距离再次被拉近。 她紧张得眼睫轻颤,双手抵在他的衬衫上。 周遭的木质焚香渐浓,又像是夹杂着了些麝香,连空气都是湿热的。 他的桎梏强硬而霸道,看她的眼神晦涩不明,炙热呼吸渐近,热气悄然爬上她的耳垂,红得似血欲滴。 偌大休息室内,旖旎气氛在不断攀升。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一声声,扰人得很。 沈京霓盯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紧张地提醒,“赵、赵先生,您的电话。” 赵宗澜眼底恢复清明。 仍旧是那副倨傲、高不可攀的模样。 似乎从未跌入这场暧昧的陷阱。 他起身去接电话。 沈京霓立马坐到沙发的另一侧,脸颊的红晕还未消散,不断平复着心绪。 此时,她的手机也响了。 宋妤连着发来好几条消息。 “我这儿收到的最新消息,赵司源因为身体不适并没有去望京楼,而且今天望京楼要招待的贵客根本不是他。” 沈京霓眼皮突地一跳。 脑子突然就懵了。 她握着手机,暗戳戳看向正站在不远处接电话的男人。 他不是赵司源?! 那他是谁? 但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不好惹。 思及此,她几乎没有犹豫,立马起身跑路。 甚至还顺手关了门。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阖上,那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赵宗澜眸色清冷地听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恭敬又着急,请示他是否要把人拦下。 他将手机扔在桌上,不紧不慢地点了支烟,眼角余光瞥见沙发角落里的白玉簪,冷然勾唇。 “不用。” “一只蠢狐狸而已。” - 赵司源赶到望京楼时,那大气奢华的休息室里已经跪了不少人。 是在请罪。 经理陆文高低着头,根本就不敢看坐在沙发上的赵宗澜。 明明是寒冷冬季,他额角却渗出了不少汗,战战兢兢地开口:“赵先生,是我们的疏忽,扰了您清净,一律相关人员会按规矩惩戒,还望您海涵宽恕。” 袁厅长之前就交代过,要仔细着些。这位爷向来是不近人情,性子阴晴不定的,一个不高兴,他们这些人,可能连小命都不保。 赵宗澜靠在沙发背上,垂着眼抽烟,英俊的脸上神色淡漠,“容家还真是养了群废物。” 这座望京楼背后的老板是容家太子爷容珩。 容家祖上是真正的皇亲贵胄,在这京城已扎根了数百年,势力颇深。 听见这话,陆文高的头就埋得更低了,那颤巍的身子几乎要趴到地上去。 他哪敢说什么,来来回回,不过是那几句求饶的话:“赵先生,我们今后会严加防卫,请您……” “滚。” 赵宗澜听得烦了。 他从不指望废物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陆文高如临大赦般舒了口气,赶紧带着人离开。 赵司源这才走近。 虽然他还生着病,身子虚弱,但还是毕恭毕敬地鞠躬颔首,喊了声:“小叔。” 赵宗澜睨他一眼,夹烟的手微抬。 助理常安会意,将手中的平板递给赵司源。 屏幕上正播放着今晚走廊里的监控视频。 赵宗澜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簪,漫不经心地问:“她是来找你的?” 她? 赵司源的视线落在平板上,画面中的姑娘虽只穿一件普通旗袍,不施粉黛,但容貌和身段儿都属绝佳,一颦一笑,美得惊心动魄。 饶是见过美人无数的赵二公子,也不由得愣了神。 可就在他愣神之际,一只烟灰缸猛然砸向他的头。 “砰”的巨大闷响后,那厚重的烟灰缸从他头上滚落,掉在地上,猝然碎裂,上面沾着鲜红血迹。 赵宗澜掀开眼帘,嗓音冷得骇人,“回话。” 第3章 阴晴不定的暴君 赵司源是第一次见小叔这般发怒。 他的头被砸了个口子,那血顺着额角滑落,痛得龇牙,却是连叫惨的声音都不敢出。 手上的平板早已掉落,哪还有心情去管什么美人。 他急忙跪下,声音都是颤的:“小、小叔,我不认识她。” 赵宗澜敛了眸,气定神闲地抽着烟,“那宋锦是怎么回事?” 宋锦? 赵司源努力回忆几秒,老实回答道:“我、我前段时间让助理去苏州买了批宋锦,送给了三妹妹,她最近在研究一些国风服饰。” 赵家子嗣众多,他口中的三妹妹,是赵宗澜四哥的女儿赵洛兮。 赵洛兮喜爱国风,闲暇时拍拍短视频,收获了一大批粉丝,没事儿就爱设计些服装首饰来玩,家里也都宠着。 赵司源不明白,这批宋锦是有什么问题吗? 竟惹得小叔亲自来过问。 几匹非遗工艺的宋锦而已,虽然稀有,但又不值钱。 “小叔,我真不认识视频里的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找我。” 赵二公子觉得自己今儿真是倒霉透了。 他因为身体不适,所以今天并未来作陪,还在医院挂着点滴呢,就被常安一个电话给叫来了。 脑袋还被小叔砸破了。 这视频里的姑娘,美是美,但估计八字和他犯冲。 赵宗澜起身,站在窗前抽烟。 下雪了。 细小的雪花簌簌飘落,落在灯笼、围栏上,又迅速化成了水。 这似乎是今年的初雪。 他眸色清冷,沉声吩咐:“常安,派人送二少回沪城。” 赵司源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他之前因不务正业被小叔送去沪城分公司磨练,但最近表现还不错,才刚调回来没两天,就又要被送走。 最重要的是,他认为自己这次并没做错什么,纯纯的无妄之灾。 暴君! 小叔真是个阴晴不定的暴君。 - 沈京霓从望京楼出来,走得匆忙,只穿了件旗袍,冷得直打哆嗦。 那雪花落在皮肤上,刺骨的凉。 她的车停得远,只能走过去,边走边给宋妤打电话:“你说望京楼那个姓赵的不是赵司源,那他是谁?” 似乎是天太冷了,宋妤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抖,“赵、赵宗澜。” 沈京霓拿电话的手陡然僵住。 冷风簌簌,不断拍打着她单薄的身子。 宋妤在电话那头道歉:“对不起啊京霓,我也不知道赵司源今天没去……” 现在已经不是赵司源的问题了。 沈京霓重重叹了口气。 她运气也太背了。 招惹的人竟然是那尊大佛。 当初打听赵家时,沈京霓听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赵家家主,赵宗澜。 传闻他八年前接管赵家,行事狠绝,位高权重,是国际上顶级的资本大佬。 能在百年世家家族里树立威望,还能管理那样庞大的资本集团,说他能只手遮天、富可敌国一点儿也不为过。 怪不得,只是来一趟望京楼,就能惊动政商两界那么多人。 沈京霓被冻得手脚冰凉,她挂断电话,吸了吸鼻子。 这才想起,她的簪子落在赵宗澜的休息室了。 那是祖母去世前留给她的,不是特别贵重,但一定要寻回的。 这晚,沈京霓回到家后就病了。 发了高烧,还咳得凶。 这可把沈父沈母吓得够呛。 医生来看过,说是受了寒,寒气入了肺腑,再加上最近没休息好,抵抗力弱了些,得好生养着。 沈母许宁婉揪着沈父的耳朵训斥:“沈卓远,你这个当爹的真是狠心。” “淼淼她从小就体弱,你非允她在外面辛苦创业,现在好了,人都给累垮了。”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然后重新找个年轻漂亮的再婚?” 沈父的耳朵都被揪红了,连连求饶:“唉哟,轻点轻点,我哪有那心思啊老婆。” “我自己的亲闺女,怎么可能不心疼。” 他壮着胆子低声吐槽:“再说,当初淼淼哭着喊着要创业的时候,你不也没阻止嘛。” 合着这坏人都给他一个人当了呗。 “你还狡辩?”许宁婉手上加了劲儿,疼得沈父倒吸口凉气。 “不敢不敢。” “媳妇儿,咱有话好好说,别吵着闺女休息。” 许宁婉这才松了手。 要说沈家,是二十一年前来京市的。 沈家祖上在杭州,算得上是富贵,但因为后代不成器的太多,到沈卓远这儿,就有些吃力了。 许宁婉怀着沈京霓那年,正是沈家最艰难的时候,那会儿吃了不少苦。 好在沈卓远是有能力的,在沈京霓出生后,事业有了起色,举家迁来了京市。 可能是因为许宁婉孕期时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和营养,沈京霓自小便体弱多病。 老太太请了德高望重的大师来,算了一卦。 说沈小姐五行缺水。 故取小名为淼淼。 沈父沈母对这个小女儿有亏欠,特别是许宁婉,所以从来都是将最好的给她,宠着疼着,生怕磕了碰了。 沈京霓胃不好,许宁婉便找了专人每周为她调整食谱,制定药膳。 她想创业,虽家里人不想让她吃苦,但到底也没拦着,想着让她知难而退。 谁知,这丫头性子倔得很,什么都自己扛着。 这雪,连下了两日。 京城那些高门大户的砖瓦红墙上都落了白。 梅花被雪压盖了枝条,只余那抹俏红,点缀生机。 风华宫。 京城最大的吞金窟。 装潢奢华典雅,美景、美人、美食,应有尽有,光是建造就用了几十个亿。自然消费也是极高的。 前来光顾的,都是些富家子弟。 院子里的古亭中,身穿杏色新中式袄裙的侍者们将茶水、果盘等一一呈上。 穿藏青色制服的男侍者细心照看着取暖炉。 今日是风华宫的主人谢成绥谢三爷组的局,邀几位好友过来赏雪、看舞。 赵宗澜和宋砚庭是同时到的。 宋砚庭坐在椅子上,接过助理南风递来的暖茶,轻抿一口,语气温润:“听说你前两天在望京楼动了怒?” 赵宗澜没说话,指间夹了支烟。 身后的常安会意,拨动着银色打火机,躬身将那烟点燃。 宋砚庭眸中含笑,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听说,那晚闯进你房间的,是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姓沈。” 赵宗澜懒散地抽着烟,只用余光看他一眼,“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不过,宋砚庭知道这事也不奇怪。 在他们这些人里,只要不是刻意掩藏,就没有秘密。 宋砚庭看着湖心亭中那缓缓升起的舞台,看似无意地说:“我有个旁系的堂妹,叫宋妤,似乎与那位沈小姐交好。” “她这两天总向我的人打听你在京城的私人住址,甚至还想要常安的联系方式。” “我想着,总要来问问你,若是贸然给了,惹你不快,我可承受不了你的怒火。” 赵宗澜面色衿冷的靠在太师椅上,掸落烟灰,眼皮子都没抬,“你很聒噪。” 宋砚庭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但笑不语。 第4章 我来同赵先生道歉 作为宋氏家族的话事人,宋砚庭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 他比赵宗澜年长一岁,今年三十三。 在外人眼中,这位宋大少温文儒雅,品性温凉,是有些人情味的,算得上是资本家中的好人。 可资本家哪有什么好人。 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宋砚庭不过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笑面虎,善于伪装,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里,可没藏着善良,只有利益。 谢成绥姗姗来迟,似乎是刚沐浴出来,西装外套里的那件红色衬衫半敞,穿得松垮,发尾还沾着水渍。 他嘴里叼一支烟,玩世不恭地笑着,“对不住了哥哥们,我来晚了。” 作为东道主,这时候才露面,确实不妥。 宋砚庭抬手看一眼腕表,好心提醒,“你迟到了十一分钟,待会儿得多喝几杯。” “行。”谢成绥大大咧咧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口解释缘由,“我昨夜新收了个美人,声音那叫一个婉转动听,没忍住多要了两回,到天亮才歇。” 说这话时,他咂一口烟,似还在回味。 谢成绥在家排行老三,外人尊称一声谢三爷。 他是赵宗澜的表弟。 谢家也属名门,子嗣颇多,家大业大,可谢成绥的两个哥哥都不愿接管家主的位置,到头来,只能由他顶上。 管着这偌大家业,日子忙碌又无聊,所以谢成绥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风流也好,好色也罢,食色性也。 想玩也就玩了。 但他从不用强,一旦看上了,便有的是法子让人乖乖送上门来。 赵宗澜掀开眼帘看他一眼,嗓音很淡:“改天我让人给你送些补品过来,注意身体。” 谢成绥摸了摸鼻尖。 他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嘲讽,但他从不敢跟这位年长他两岁的表兄争论。 毕竟,他可惹不起这位暴君。 湖心亭的舞台已起,年轻貌美的古典舞者们踩着音乐节点,翩然起舞,身姿绰约,婀娜柔软。 谢成绥手指叩着桌面,轻打着节拍,听宋砚庭和赵宗澜在聊股市。 宋砚庭:“美国股市前段时间动荡得厉害,不过你似乎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赵宗澜掐了烟,接过常安刚倒好的新茶,浅尝一口,俊逸的眉尾上挑,语气倨傲:“你管几千个叫盆满钵满?” 这才哪到哪。 谢成绥紧着搭话,半开玩笑的说:“挺好的,够买上百个风华宫了。” 三人正聊着,却见谢成绥的助理广麟快步过来禀报:“容家那边来电,说容少生了病,今儿来不了,派了明昭过来。” 容少,是指容珩,容家就这一位金尊玉贵的公子。容珩上面只有五个姐姐,他是小一辈里唯一的男丁。 所以,容老太太特别溺爱这个孙子,要什么给什么。 明昭是容珩的助理。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都有自个儿的私人助理。 与工作上的秘书不同,这些私人助理主管饮食起居、人情往来等各项事宜。当然,助理和秘书每日也有交集,主要是沟通行程、安排时间等。 明昭阔步走来,对着几人颔首,满带歉意地说:“我家少爷身体不适,老太太看得紧,不许他出门,我替少爷向几位爷赔个不是。” 说着,他便示意身后的人将歉礼拿来。 是瓶酒。 69年的拉菲古堡。 谢成绥挑眉,笑着说,“我就说容六那小子藏着好东西呢。” 两百多万刀的红酒,十几年前就买不到了。 明昭:“这是早些年我们家老爷在香港拍的,一直珍藏在酒庄。” 说完,他又看向赵宗澜,深深鞠一躬,“赵先生,望京楼的事……少爷让我再次向您致歉,歉礼明日便派人送去紫京檀园。” 赵宗澜可没这么好糊弄。 资本家会想着法子把利益最大化。 他靠在椅背上,神色淡漠,“等容珩好利索了,让他亲自来。” 这位爷开口,明昭只能应下:“是。” - 沈京霓在家休息了几天,她的病好了大半,就是还有些咳嗽。 经过诸多打听,又靠着宋妤的关系,她终于拿到了赵宗澜的住所地址。 紫京檀园。 听说那是修建于京西郊外的一座私人庄园,拥有上万平的院落,是贵族级别的顶级豪宅。 沈京霓简单梳洗了下,又套上一件奶蓝色的羽绒服,叫上楚柚,两人准备出门。 楚柚和沈京霓同龄,是沈父特意为她招来的助理,还是个实习设计师。 “老板,咱们就这么跑出去,沈总要是知道了,会辞退我的。” 楚柚长了张娃娃脸,个子小小的,接近一米六,胆子更小。 “你怕他干什么,我才是你老板。”沈京霓拿了条白绒围巾系上,催促她道:“快去开车,一会儿我哥该回来了。” 楚柚心里毛毛的,又不放心地叮嘱:“老板,你把感冒药吃了吧,外面冷。” 这寒冬天儿的,她家老板要是病情反复起来,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为了让楚柚安心,沈京霓倒了杯温水,当着她的面,将几粒感冒药吞服下去。 紫京檀园离沈家有些远,将近两小时的车程。 到达时,已经快晌午了。 从车上下来,沈京霓打了个呵欠,吃了感冒药,有点犯困。 冷气袭来,她不禁又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 “哟,这不是沈小姐么,你也来找赵先生?” 说话的是与沈京霓有过一面之缘的余大公子,余新。 余家是做房地产的,这几年房地产不景气,余新便想着另辟蹊径,转做互联网。 但,没有钱啊,根本拉不到投资。 他苦恼良久,经家里长辈点拨后才知道,他们余家和赵家,沾了点亲,也不是穷途末路。 这不,就寻着地址找过来了。 “嗯,”沈京霓答得坦荡,“我来同赵先生道歉。” 余新自之前见过一次沈京霓后就印象颇深。 这位沈小姐天姿国色,如今就这么站在他跟前,要想不起色心,那也挺难的。 他欺身过来,凑到沈京霓旁边,压低了声音说:“我与赵先生是亲戚,应该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这大冷天的,沈小姐也不容易,不如去我车里等着?” 这话,引得人强烈不适。 沈京霓向旁边挪了一步,面无表情地拒绝,“不用。” 他那点龌龊心思都写脸上了,当她傻呢。 就这么被拒绝了,余新脸色不太好看,嘴里也是不干不净的,“清高什么,小爷迟早让你跪着求*。” 这时,檀园大门徐徐打开。 身着浅灰色西装的常安走了出来。 他面色温和,对沈京霓微微颔首道:“沈小姐,我们家先生请您进去。” 沈京霓却没马上跟着常安走,而是三两步走到那位余公子面前,抬脚,狠狠地踩在他脚背上。 余新疼得惊呼一声,几乎要蹦起来,模样滑稽可笑。 她凶巴巴的冷哼,“嘴巴给本小姐放干净点。” “臭得跟夜壶似的。” 第5章 沈小姐胆子挺大 紫京檀园占地面积广,进入大门后,入目的,便是石阶两旁的红梅和山茶花。 这两日,积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殷红点缀,多了几分生机。 淡淡花香夹杂着冷气,扑面而来。 穿过长廊,可见楼台水榭,是中式的古典园林风,视野开阔,恢宏素雅。 沈京霓性子活泼,主动与常安攀谈起来,“您是赵先生的助理吗?” 这小伙儿看上去稳重靠谱,斯斯文文的,应该挺好说话。 “是的沈小姐,我是先生的私人助理,常安。” 沈京霓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你家先生脾气如何?” 她此次来,一是道歉,避免波及沈家,如果父母知晓她得罪了赵宗澜,那必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二是拿回簪子,那是祖母留给她的,怎么也得要回去。 既然赵宗澜同意见她,那必然是还有得商量。 但上次初见,他给她的感觉,有些凶。 沈京霓有点害怕。 常安引着她走进会客厅,淡淡的说:“抱歉沈小姐,我不敢妄言。” 好吧。 沈京霓叹了口气,她早猜到会是这样。 世家规矩多,束手束脚,手下的人根本不敢私下评议主家。 更何况对方还是赵宗澜。 “沈小姐,先生还在书房开会,您先休息会儿,用些茶点。” 常安交代完便转身出去了。 会客厅宽敞雅致,暖气开得足,沈京霓脱掉身上的外套和围巾,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那椅垫软软的,很是舒服。 片刻后,就有佣人端来热茶和点心。 那点心做得极为精致,是应季的梅花酥,皮酥馅软,用过之后口齿留香。 沈京霓不是个贪吃的人。 她从小胃不好,很少吃这种不易消化的甜点,但味道确实不错,比京城那些热卖的糕点好吃多了。 没忍住,多吃了一块儿。 想起楚柚还在车上等她,沈京霓盘算着,要不一会儿给她打包几块? 也不知道赵宗澜在开什么会,要她等这么久。 沈京霓百无聊赖,左瞧瞧右看看,玩了会儿手机。 她感冒还没好,这会儿喉咙有些痒,又捂着嘴咳嗽起来。 彼时的书房,光线偏暗,冷寂肃穆。 赵宗澜坐在真皮椅上,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正在开视频会议。 侧面的墙壁上,挂着紫京檀园的监控显示屏。 他指间夹了支雪茄,侧眼睨着监控,光影绰绰,面色淡漠如常。 集团CEO汇报完明年的战略部署,等着赵宗澜做最后的决策,但许久都没听见他说话。 “赵董,是哪里有问题吗?” 屏幕那端的CEO看上去有些焦急忐忑。 这份战略计划,是他和集团高层们共同提出,知道赵董要求高,他们修改过好几版,今日才敢拿出来汇报。 说到底他这个CEO不过就是个高级打工人,也得在资本家手底下讨活。 赵宗澜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 指间雪茄猩红,他修长手指轻叩桌面,叫了常安进来。 - 沈京霓从小娇生惯养,但奈何身体弱,经常生病。 这会儿咳嗽起来,似乎没完没了。 可她在人家的地盘上,算是客人,这般频频咳嗽其实是不礼貌的。 沈京霓灌了口茶润喉,强压下喉间的燥痒。 有本书里说“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和爱。” 越是刻意强忍,便越咳得厉害。 短短几分钟,沈京霓就咳得脸颊绯红,还出了些汗。 好在终于有所平复。 这时,有位年长的女佣端着个瓷碗进来。 “沈小姐,这是刚煮的百合贝母茶,可以缓解您的咳嗽,您试试。” 女佣说话温柔,期待地看着她。 沈京霓突然有点窘。 她不好意思拒绝,说了声谢谢后,拿起白瓷勺喝起来。 这茶有轻微的药香,甘醇滋润,舒缓咽喉,不苦,似加了蜂蜜。 喝了几口后,她感觉喉咙确实舒服不少。 没了烦人的咳嗽折磨,沈京霓又开始犯困了。 赵宗澜来到会客厅时,就见那太师椅上的小姑娘,单手撑着脑袋,身子歪歪斜斜地靠着,阖着眼眸,是睡着了。 她穿一件浅蓝色毛衣,下身是奶白色的毛绒长裙,脚上一双保暖靴,双脚乖巧地缩着,呼吸清浅,睡颜恬静。 他提步走近,冷峻眉眼里无波无澜。 许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沈京霓拧了下眉,懒懒地睁开眼。 看见赵宗澜的一瞬,她的瞌睡就醒了。 男人身形高大,穿黑色衬衫与西裤,背着光,在她眼前落下道阴影。 造物主似乎对他格外偏爱。 他的五官深邃立体,下颌骨线条分明,衬衫顶端的扣子未系,微敞着,肤色是正常的白,可见紧绷的肌肉轮廓。 “赵、赵先生。” 再次见到他,沈京霓难免有些紧张。 她正欲起身,却见赵宗澜突然俯下身来,指骨分明的手指再一次捏住她下颌,带了薄茧的指腹摩挲着那白嫩的脸颊。 他神色冷漠,眼中透着凉意,嗓音低沉:“沈小姐胆子挺大。” 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都能睡着。 不知是笨,还是被沈家养得太过单纯。 这是他第二次说她胆子大了。 沈京霓别开脸,挣开他的禁锢。 知道他什么意思,她有点委屈地解释:“我等了您好久,吃了药又犯困,所以才不小心睡着的。” 她这话,是在埋怨他的不是了。 一个小时不到,在赵宗澜这儿,不算久。 以往那些要见他的人,一连等个把月的都有,她倒是委屈上了。 见赵宗澜不说话,沈京霓老老实实地站在他面前,作出十分乖巧温顺的模样,“赵先生,我今天是来向您道歉的。” “那晚有些误会,对您……多有冒犯。” “您大人有大量,请别跟我一般见识。” 沈京霓来之前就做过心理建设了。 她要好好把这位大佬哄住,不能让他迁怒了沈家。 然后,再软磨硬泡地把簪子要回来。 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做错事了就该道歉认罚。 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赵宗澜对她的道歉似乎不是很满意。 “冒犯?”他嗤笑一声,垂眸拿了支烟,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噙着丝戏谑,“原来沈小姐还记得。” 第6章 赵宗澜,好疼啊 对于赵宗澜来说,敢冒犯他的人,几乎没有。 或者,以前有过出言冒犯的,但已经不存在了。 她倒是胆大,惹了他就跑,直到今日才登门道歉。 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是该惩治一番,长些记性。 沈京霓被家里保护得好,不擅长揣度人心。 但她能感觉到,此时男人的不悦和危险。 她悄悄抬眸看一眼赵宗澜的喉结。 怎么可能会忘。 那可是她第一次主动亲男人。 美色在前,她只是犯了个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 “赵先生,我不是……” 不能说不是有意的。 她当时就是故意的,着实没忍住。 沈京霓尬笑了下,双手合十放在身前,那双漂亮桃花眼水汪汪的,“您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在哄人顺毛这方面,她是有那么点小经验的。 在家时,她哥沈清晏就经常被她气得火冒三丈,经她一哄,便什么脾气都没了。 赵宗澜慵懒地靠在桌旁,修长双腿随意屈着,他眉头微动,拾起桌上的打火机要点烟,却见她突然靠过来,十分有志气地抬起下颌。 “要不,您咬回来?” 嗓音娇软,语气却坚韧得很。 没有半点胆怯,似乎笃定了他不会咬。 小聪明耍到他面前来了。 赵宗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视线落在那截漂亮的天鹅颈上,皮肤如玉瓷般白嫩,隐约能看见跳动的脉搏。 他眸色渐暗,一股莫名的燥热在身体里流窜。 倏地,扣住她的后颈,将人拉近。 沈京霓被迫跌靠在他身前,手撑在男人充满力量的胸膛上。 还没来得及躲,就见他已俯首在她颈侧。 他声音低磁,透着股难掩的欲,危险至极,“这可是你自己求的。” 湿热的唇含住靠近脉搏处的软肉。 不似轻柔的舔舐,而是…… 沈京霓痛得嘤咛出声,生理性泪水不禁在眼中打转。 仿佛那锋利的牙齿就要刺破她的皮肤,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灼热的气息似要将她熔化。 她紧攥着他的衬衫,疼得连唇瓣都在打颤。 “赵宗澜,好疼啊~”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软软糯糯的,近乎求饶的语气,那娇弱的模样,像是在撒娇。 赵宗澜退开半分,抬眼看她。 小姑娘早已泪眼婆娑,可怜得不像话。 雪白颈间多出道殷红的齿痕,妖冶得像是要渗出血滴子。 沈京霓碰了下被咬的地方,疼得倒吸口凉气。 失策了。 她原以为他不会来真的。 他这般身份的大人物,怎么还真咬她呢。 果然如传闻那般,是个阴晴不定的暴君。 “您既然已经咬回来了,那咱们就扯平咯?” 都到这时候了,她竟还不忘同他讨价还价。 那双眼眸澄澈清亮,还迷蒙着未散的水雾,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赵宗澜偏头点了烟,薄唇勾起冷笑,“扯平?” “沈家就是这样教你道歉的?” 听见他说沈家二字,沈京霓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不会真的打算对付沈家吧? 那几百个沈家也不够他玩儿呀。 冷静,冷静。 沈京霓耷拉着脑袋,双手无措地放在身前,佯装可怜又无助的模样,“那您想怎样嘛?” 她脖子还疼呢。 也没让他负责呀。 堂堂赵家家主,竟然这么小气。 为难她一个小姑娘。 赵宗澜眸色沉静地看她演。 他抽着烟,下颌微扬,吐出渺渺薄雾,喉结微动,“既然是道歉,沈小姐就该拿出点诚意来。” 诚意? 沈京霓有点懵。 不知这诚意具体指的什么。 正巧这时,常安进来汇报:“先生,容少派人把歉礼送来了。” 赵宗澜对这些身外之物不感兴趣。 旁人送来,就收下。 让人估个价,方便以后回礼。 这都是常安一直在做的事儿,他很少过问。 见沈京霓一脸茫然,还在苦恼所谓的诚意。 赵宗澜难得来了兴致,语气散漫的问:“送的什么?” 连常安都愣了下。 先生以前从不过问这些的,今天怎么…… 作为一名称职尽责的助理,常安拿出了方才接收的礼单,照着上面念起来:“无瑕艳彩蓝钻项链、明代和田白玉雕纹簪、乾隆御制鎏金转心瓶、巴黎的兰伯特宅邸……还有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藏酒。” 沈京霓听着常安念的这些,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 开玩笑的吧。 这些东西,任何一件单拎出来,价值都超千万。 还送这么多。 果然,赵宗澜这样的顶级资本家,和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还在为挣几百万奔波忙碌,人家收一份礼就是好几个亿。 等等,他刚才说的诚意,难道是指? 老天奶诶,她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沈京霓大大方方地选择了为五斗米而折腰。 “赵先生,我觉得诚意这个东西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主要是她没有。 赵宗澜神色淡漠地抬眼看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个人认为,所谓的诚意就是表明一个人的态度,态度呢,又取决于是否真诚……” 她那水润的唇一张一合,巴拉巴拉地说着,却没一句是重点。 赵宗澜的耐心逐渐告罄。 好在她终于说完。 那无瑕小脸上扬起明璨的笑,讨好地看着他,“您给我点时间,我会让您看见我的诚意。” “如果看不见呢?”赵宗澜语气清冷。 “那就……就随您处置。” 其实沈京霓心里也没底。 先就这么拖着吧,画大饼总比不画的好。 这个赵宗澜太危险,她只有先哄着他了。 “常安,送沈小姐出去。” 赵宗澜沉声吩咐,似乎接受了她的提议。 本就闲着无聊,他不介意陪她玩一玩。 至于结果。 他说了算。 沈京霓跟着常安出去,还没走几步,突然想起个事儿,她又急忙倒了回来。 “赵先生。” 她趴在门框上,只冲他露出个脑袋,笑颜明媚,眼珠子转溜几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那个、那个梅花酥,我可以带些回去吗?” 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 别扭又可爱。 赵宗澜点了点头。 就见她脸上的笑容绽得更开了,如晴雪时的暖阳,干净纯真。 得到了想要的,沈京霓的嘴自然也甜了,“我就知道您是个好人。” 赵宗澜吸了口烟,冷声低笑。 他哪是什么好人。 第7章 这计划怎么像追夫似的 沈京霓提着一盒梅花酥出来时,就见楚柚拿着手机站在门口。 那个叫余新的,被打断了腿,扔在大门口,模样狼狈。 这情景,不留个纪念可惜了。 楚柚胆子小,不敢光明正大的拍照,只装作在看手机。 沈京霓问常安:“他不是你们赵家的亲戚吗,怎么会……” 这也打得太惨了,没眼看。 常安如实回答,好心解惑:“沈小姐说笑了,赵家没有这样的亲戚。” “小小惩戒,这是乱说话的代价。” 乱、乱说? 攀了个亲戚就被打成这样,这位赵先生果然冷血无情。 沈京霓突然感到一阵后怕。 幸亏她没惹恼他,否则,下场应该也会很惨。 楚柚收了手机,附在沈京霓耳旁,低声道:“听说,第三条腿也被打残了。” “二十四小时内,还不准余家的人送医,这得多疼啊。” 沈京霓打了个寒颤。 突然觉得有点冷。 “哎呀老板,你这脖子怎么红红的?” 沈京霓捂住楚柚的嘴,又将手里的食盒塞给她,“快吃,把嘴堵上。” 对比余新的惨状,她现在觉得,被咬一下也没什么。 回程路上,沈京霓开的车。 楚柚在副驾驶吃着梅花酥。 “老板,这是那位赵先生送的?真好吃。” 沈京霓专注地盯着前方,淡淡的答:“不是,我问他要的。” 楚柚:“哦,那赵先生应该是原谅你了吧。” 原谅个屁。 资本家可没那么好哄。 “那宋锦呢?” 沈京霓没立即回答,只是很轻地笑一下,“你回去帮我做个计划表。” 梅花酥可不是白吃的。 楚柚:“什么计划表?” “道歉计划。” 只要把赵宗澜哄好了,宋锦什么的都不是事儿。 - 楚柚在新加坡念书的时候,曾见证过隔壁系学长追她舍友的美好爱情。 每天按时打卡,鲜花奶茶不重样,写写情诗,走哪都陪着,说话得哄着,卑微中带着莫名的激情。 道歉这事儿和追人差不多吧。 都是把人哄开心了,以达到某种目的。 誓爱品牌总店。 沈京霓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楚柚制定的这个计划表拧眉,“你确定这样可行?” 楚柚抱着电脑,正在敲道歉信,头也不抬的说:“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应该有点用。” 沈京霓表示严重的怀疑。 这计划怎么像追夫似的? 好不靠谱的样子。 这时,有工作人员敲门说:“老板,秦小姐来了。” 秦暮欢?她来干什么。 沈京霓刚起身,就见秦暮欢已经朝办公室走来。 她穿一身高定名牌,棕栗色长发烫成了波浪卷,妆容精致,手上的包是爱马仕新款,踩着高跟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哟,这大白天的,怎么没生意呀?” 出口便是阴阳怪气。 “沈京霓,你这店是要完蛋了吧。” 沈京霓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不劳你操心,你那破店都没垮呢,我这个正版怎么可能完蛋,完蛋了秦小姐找谁抄去啊。” 要说秦暮欢和沈京霓两人的恩怨,那得从小时候说起了。 秦家和沈家都属豪门,甚至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两方长辈是交好的。 可这秦暮欢,从小到大就爱跟沈京霓比。 从小时候的洋娃娃到穿着打扮,再到如今的婚服品牌。 沈京霓前脚注册了誓爱,秦暮欢后脚就创立了个永恒,反正是要跟她对着干。 秦暮欢从小骄纵跋扈,读书那会儿只顾着玩了,哪有什么真才实学,大多时候都是仿抄,但用的材料是货真价实,甚至更加昂贵,定制价格还比誓爱低。 秦大小姐的目的不是挣钱。 她就是不想沈京霓过得那么舒坦。 两人的梁子是小时候打架吵架结下的,如今也没那么好解。 当然了,她俩也没人愿意和解。 长辈们觉得是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也从不插手,无非就是多砸些钱。 听见沈京霓这话,秦暮欢这次并没有生气,而是坐在沙发上,优雅地将右腿交叠在左腿之上,“别嘴硬了,得罪了那位赵先生,别说这誓爱了,你这人都得玩完,迟早的事儿。” 沈京霓怔了怔,脸色不太好看,“你怎么知道的?” 秦暮欢见她露出震惊的神色,突然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哈哈哈沈京霓,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望京楼传出消息,要停业整顿一个月。” “用你那比我笨的脑子好好想想,望京楼每日成百上千万的进账,什么时候停业过?肯定是出事了呀。” “用心一查就知道了。” 再说,望京楼的高层她父亲还是认识几个的。 酒过三巡,一问便知。 沈京霓这会儿已经没心情跟她斗嘴了。 这事儿绝对不能传到父亲母亲耳中,否则,她真要完蛋了。 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品牌,可不能到此为止。 见沈京霓不说话,秦暮欢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哼,我早知道你是个没出息的。” 她双手环胸,趾高气昂道:“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你放心,本小姐不会落井下石,你们沈家要真破产了,你也可以来给我打工嘛。” 想想都很开心。 沈京霓不以为意地轻嗤,“神金,你不如想屁吃。” 秦暮欢今天心情好,决定不和这个粗鄙的女人吵架,她拎着包包准备走人,忽而,又转过身来,“哦对了,如今你小命难保,过几天香港那场拍卖会你应该去不了吧?” 她语气得意,“那夜明珠和冯小姐那单就归我咯。” 沈京霓没回答,只让人把秦暮欢“请”出去。 她口中提到的冯小姐,是沈京霓的一位客户。 之前订婚的时候在她这儿定制过服饰,出手阔绰。 冯小姐明年年初有结婚的打算。她未婚夫想为她打造一顶独一无二的凤冠,除了工艺之外,镶嵌的珠宝格外重要。 所谓独一无二,就是稀有,珍贵。 不能轻易复刻。 秦暮欢说的那颗夜明珠,是清代流传下来的,估价千万,担得起那四个字。 之前谈的时候,沈京霓便是这样设计的。 设计草图给夫妇二人看过,他们很是满意,但那颗夜明珠,着实不太好拿,所以迟迟未签单。 秦暮欢又抄又抢的,真是令她火大。 楚柚在旁边默默地敲完道歉信,小声问:“老板,这道歉信你要不要手抄一遍啊?手写出来的会显得更有诚意些。” 听见诚意二字,沈京霓回了神。 她咬咬牙:“我写。” 资本家得哄,夜明珠她也要。 - 京曜资本集团总部。 今日,赵宗澜到公司开会,手底下的高层们严整以待,生怕出了纰漏。 以至于整个会议期间,大家都提心吊胆,紧张得不行。 好在是有惊无险。 散会后,有人看见赵董的助理提着个纸袋,怀里还抱了束花,急急忙地往董事长办公室走。 赵宗澜被公司这群高层吵得有些烦。 他松了松领带,神色淡漠地靠坐在办公椅上,手里的烟已燃了大半。 常安敲门进来,“先生,沈小姐送了些东西过来。” 去檀园那次,在赵宗澜的默许下,沈京霓留了常安的联系方式。 赵宗澜含住烟嘴,微抬颌,再缓缓吐出一圈青灰色薄雾来,他那张英俊成熟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挑了下眉。 常安如实转达:“是咖啡和花。” “沈小姐说咖啡是她特意早起手磨的,花是她亲手包的,请您务必收下。” 赵宗澜扫了眼他手上的花,是再常见不过的玫瑰和向日葵。 她以为,凭这些就能讨好他了? 当真是小孩子的把戏。 常安又拿出个粉色信封,递给赵宗澜,“还有这个。” 赵宗澜只淡淡扫一眼,没接,信封上“赵宗澜先生亲启”几个大字写得还行,笔锋恰到好处,有些功底。 可这信,他没兴趣看。 常安把信收起来,又请示道:“您向来是不喝咖啡的,我……让人处理了?” 赵宗澜眉头微皱,显然是有些不悦。 他掸了掸烟灰,墨黑瞳孔里折射出冷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蠢笨了。” 这种事还需要问? 常安把头埋得低低的,“抱歉先生。” 他本以为先生对沈小姐是特别的,所以才多嘴问了一句。 眼下,他是真看不懂了。 先生的心思,果然不能轻易揣测。 第8章 他要是能给她暖床就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京霓都锲而不舍地给赵宗澜送些东西。 当然都不是什么贵重的。 例如,咖啡、奶茶、花、平安符、领带夹、手套、围巾什么的…… 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用心道过歉。 是完全按照楚柚的计划来实施的。 有时候赵宗澜不在京城,她就让人把东西送去紫京檀园,每天一封道歉信,比上班打卡还准时。 赵宗澜似乎也配合着她玩这场游戏。 至少没让人把东西退回来。 周末,宋妤约着沈京霓到风华宫玩。 风华宫最近来了一批古典舞者,男帅女美,舞蹈更是让人耳目一新。 沈京霓没能抵得住诱惑,便跟着去了。 和她们一起的,还有圈里的几个朋友。 江湛来得最早,平日里那个吊儿郎当的江小少爷,今天特意做了发型,穿上西装,看上去稳重了些。 见着沈京霓,他很自恋地撩一下头发,“怎么样京霓妹妹,小爷我今天帅吧?” 两人认识好几年了。 沈京霓知道他平日是个什么样,痞里痞气的大少爷,难得穿这么板正。 她狐疑地问:“你今天要去相亲?” 江湛傲娇的哼了声,“小爷我用得着相亲?少瞧不起人。” 说着,他又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沈京霓没多想,懒得管他,看了会儿舞蹈后起身去洗手间。 宋妤一边看手机,边听着周致尧他们说话。 是在商讨待会儿江湛向沈京霓表白的事。 “表白?”宋妤眉头紧皱,她看向周致尧,“你只让我约淼淼出来玩儿,没说江少今天要表白呀?” 宋妤觉得自己被骗了,脸色骤然冷了下去。 周致尧蹲在她面前说好话:“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江湛一直喜欢沈京霓,他俩要是成了,也是一桩喜事。” “还有啊,沈京霓如今得罪了赵家那位,说不定哪天沈家就不存在了,江湛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表白,足以证明他是真心的。” 关于沈京霓得罪赵宗澜的事儿,圈里的小年轻们听秦暮欢提到过。 那可是位暴君,沈京霓肯定是要吃苦头的。 在这种时候,江湛愿意护着她,已经很难得了。 宋妤被他说得有些动摇。 周致尧说得也没错。 的确该给淼淼找个庇护。 江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如果赵宗澜真要追究,一个江家又怎么可能护得住她。 此前因为望京楼的事,宋妤对沈京霓有些愧疚,要不是她消息不准,淼淼也不会得罪赵宗澜。 即便是被表白,她也应该有知晓的权利。 思及此,宋妤拿出手机给沈京霓发了条短信。 【淼淼,待会儿江湛要向你表白。】 沈京霓收到这短信的时候刚才洗手间出来。 什么? 江湛今天穿得那么正式,是为了给她表白? 虽然沈京霓从小到大都不缺追求者,但她没有勇气面对那种尬得要死的表白场面,这会让她秒变社恐,浑身不适。 更何况还是在风华宫这样的地方。 一个不小心,明天她就得上娱乐新闻。 沈京霓决定跑路。 可她刚走到大厅,就见江湛和一位朋友正从转角处过来,似乎是在找她。 下一秒,她手机就响了。 江湛打来的,沈京霓没接,直接关了手机。 眼看着两人要过来了,她索性蹲了下来,躲在个一米多高的巨大白瓷花瓶后面。 那瓶里,插着大株的凤尾长寿花,枝叶又多,她身体娇小,不细看,应该是发现不了的。 藏了不知多久,久到她腿都麻了,沈京霓才悄悄探出个脑袋。 视线所及之处,没见到江湛的身影。 却看见了…… 赵宗澜?! 他身形高大挺拔,外披一件黑色长款大衣,里面是同色系的西装,领带系得端方严谨,西装裤包裹的腿修长有力。 身后,跟了几位中年企业家。 有人似与他攀谈,他只垂着眼抽烟,面容衿冷,连眼神都没给。 沈京霓紧张得要缩成一团。 不知为什么,她不想让赵宗澜看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试问,有哪个豪门千金会鬼鬼祟祟躲在花瓶后面? 有点丢人。 她不断地在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可有时候啊,越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沈小姐。” 常安温和平淡的声音在沈京霓头顶上方响起。 沈京霓头垂得低低的,用手挡住脸,捏着嗓子说:“你认错人了,我不姓沈。” 常安无声地叹了口气,提醒她道:“先生过来了。” 沈京霓:“……” 她极不情愿地放下挡脸的手,身子往侧边挪了挪。 须臾,男人那双蹭亮的黑色皮鞋撞入眼帘。 “起来。”他嗓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沈京霓糗死了,只能硬着头皮抬眼,却见赵宗澜正淡漠地看着她。 他身处高楼,久经名利场,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上位者姿态。 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着实是一道难捱的威压。 沈京霓苦着脸,撑着身后的墙壁,慢慢站起来。 但她蹲太久了腿麻,又穿的高跟鞋,起身时踉跄了下没站稳,就这么直直的,摔进了男人怀里。 赵宗澜双手下意识环住她的腰。 他身上的木质焚香着实好闻。 清冽神秘,尾调勾人。 她身高一六五,还穿着高跟鞋,才到他胸膛的位置。 这男人不光长得帅,身材也好到爆。 抱起来好舒服。 沈京霓又大胆地起了色心。 他要是能给她暖床就好了。 她抓着那价值不菲的西装,脸埋在他胸前,嘟囔着解释:“我腿麻了。” 赵宗澜没说话。 沈京霓本欲从他怀里退出来,眼角余光却瞥见他身后已站了不少人。 个个都是京圈权贵,说不定还有认识她的。 救命,好丢人! 忽的,她又往他怀里靠了靠,还用一只手扯住他的大衣把脸挡住。 哦,原来她还知道丢人。 赵宗澜眼底划过一丝兴味的笑。 他侧眸看向常安,“让他们去包厢等我。” 常安颔首,领着几位企业家离开。 看见这一幕,那些人肯定是惊讶的,都说赵先生不近女色,可他怀里那个,分明就是个娇滴滴的美人。 只是遗憾未见真容。 但遗憾归遗憾,都是聪明人,没人敢多语,更不敢拿到外面去讲。 察觉到众人离去,沈京霓这才松开赵宗澜的大衣。 人却没动。 “还没抱够?”他声线清冷,大掌扣住她的腰,隔着衣物,不轻不重地按了下。 沈京霓的腰一颤,身子更软了几分。 她从他怀中仰起头来,桃花眼中泛着水波涟漪,一副委屈样,“赵先生怎么欺负人啊。” 第9章 赵宗澜,有人 她穿一件材质细腻的白色大衣,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将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愈发好看,像纯洁暖玉。袖口处缀着一圈蓬松的银狐毛,带着几分柔媚,唇瓣是自然的嫣红,此时微撅着,宛如初绽蔷薇。 很难在一个人身上看见纯与媚并存。 偏她就是。 他的视线落在那截纤白脖颈上,那处被咬的印记已经淡去,隐约可见浅浅的红痕。 出奇的美。 赵宗澜眸光晦暗地盯着她那张纯欲小脸,轻扯薄唇,“欺负?” 他似乎听见了个很好笑的词。 温热手指抬起她的下颌,男人墨黑的眼眸凝着她看了几秒,随后,俯身下来,重重吻了上去。 那吻带着灼人的温度,落在沈京霓纤细脆弱的脖颈上。 与上次的狠咬不同。 也不是单纯的亲吻。 他湿热的唇用力吮吸、碾磨着她颈间软肉,仿佛要透过这纤薄的皮肤,在她骨血里烙下深刻的印记。 痒痒的,有轻微的疼痛,挠人心窝。 她浑身颤栗,白瓷皮肤上透出一层淡淡的粉。 沈京霓不可抑制地发出细弱的呜咽声,身子下意识往后缩,想要躲,却被他强势地摁住了腰,动弹不得。 她推搡着,声音娇软,“赵宗澜,有人~” 这个时候,她似乎就会很乖巧地喊他名字。 嗓音轻柔细腻,酥软妩媚。 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欺负更多。 赵宗澜置若罔闻,吻得更凶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松开她,垂眸,看她白皙的肌肤上,清晰刺眼的吻痕如雪中红梅,极致妖娆。 男人滚烫的指腹不紧不慢地摩挲着那印记,压下眼底翻涌的欲色,嗓音低哑,“这才叫欺负。” 其实也不对。 他若是真欺负她,她连门都出不了。 沈京霓脸色绯红,有些羞臊地低着头,不想被更多的人看了去。 她今天出门该看看黄历的。 遇到他总讨不到好。 这男人属狗的啊。 “你别欺负我。”她一只手攥着他的西装,抬眸时,满眼都是委屈。 沈京霓在向他示弱。 毕竟像赵宗澜这样的男人,多是吃软不吃硬的。 她并不想与他争吵,更不愿惹恼了他。 赵宗澜眼睛微眯了下。 没料到她会这么乖。 但这乖软,显然是装出来的。 他没说话,眸色沉静地看她演。 沈京霓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能转移了视线,盯着他胸前的领带,娇声娇气地扯开话题:“您没戴我送的领带夹吗?” “没有。” 赵宗澜抬手抽烟,眉眼深邃冷峻。 似乎对于她送来的东西,他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沈京霓有点遗憾地哦了声,又问:“那道歉信您看了没?” 那几封道歉信,好多字,她手都抄痛了。 对上她期待的目光,赵宗澜语气很淡,“沈小姐,我没那么闲。” 看吧看吧,这就是冷漠无情的资本家。 沈京霓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她就说楚柚这方法不行吧。 唉,既然他不看,那以后就不写了,虽然她也记不清到底写了些什么。 “哦。”她耷拉着脑袋,腮帮子微鼓,看上去有点气馁。 好像只可怜的小狗。 赵宗澜难得动了恻隐之心,开口问她:“为什么躲在这里?” 如果遇到麻烦,他或许顺手就替她解决了。 要被别人当众表白这种事,沈京霓哪里好意思说,她只胡扯道:“我、我躲酒呢。” 看她眼神飘忽不定,赵宗澜便知她在撒谎。 他没兴趣再问下去,也不拆穿,转身背对着她,语气凛然:“沈小姐,我的耐心不多。” 沈京霓怔了怔,待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离开了。 看着赵宗澜那冷肃的背影,她心底蓦然升起股寒意。 他是在提醒她。 她这几天的行为举措,并没有让他满意。 沈京霓心有点累。 这男人真是难哄。 不就咬了一下嘛,又没睡他。 谢成绥过来时恰巧看见赵宗澜在亲一个姑娘。 ?!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是自己昨夜太荒唐了,没睡好,产生了幻觉。 他这位表兄从不近女色,更别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美人如此亲热了。 作为赵家家主,迟迟未婚,对于家中长辈来说是件很头疼的事。 姑母曾张罗着为他安排过不少才貌双全的名门贵女,可人家连看都没看一眼。 偏这世上,又没人敢逼迫他赵宗澜。 可怜的赵家老太太和姑母,只能日日上香求佛,祈祷这位暴君的正缘快些到来。 可缘分这种事,没人说得准。 谢成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侧眸问身后的助理广麟:“那是我五哥赵宗澜吧?” 广麟盯着前方看了看,很郑重地点头:“是。” “呵。”谢成绥低笑一声,将手中的烟叼在嘴里。 万年铁树开花,是件好事。 但隔得远,谢成绥只能瞧见那姑娘姣好的身段和白得如雪的皮肤,并未看清长相。 本想走近再看,却不想,两人没聊几句就散了。 他单手揣进西装裤兜里,步伐懒散地去迎赵宗澜。 “那位姑娘是?” 既是兄弟,又是好友,谢成绥干脆就直接问了。 赵宗澜指间的烟已经燃了大半,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一只笨猫。” 这形容……谢成绥挑了下眉。 显然,此时的暴君心情挺不错。 还未等他进一步八卦,就听赵宗澜嗓音平静地说:“让你的人把这片区域的监控视频拷给我,删除底版。” 声音明明没什么起伏,偏就是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冷厉。 谢成绥微微一怔,应道:“好嘞。” 他嘴角上扬,笑得有些精。 这就有点意思了。 第10章 小东西还挺会哄人 沈京霓好不容易回了家,刚进大门,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安静得可怕。 沈卓远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板着脸一言不发。 母亲许宁婉也是一脸愁容。 不会是知道望京楼的事了吧? 沈京霓轻手轻脚的,想在他俩还没看见自己前溜走,却被沈卓远叫住了。 “淼淼,我们想跟你说点事。” 在沈京霓面前,沈卓远一直都是严父的形象。 准确地说是被许宁婉推出来唱黑脸。 “商、商量什么?” 沈京霓被迫坐在沙发上,忐忑着察言观色,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沈卓远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清了清嗓门,“就是关于你创业的事。” 沈京霓松了口气。 “淼淼,前两天你生病,医生也说了,要好好休息。” “你从小身体弱,经不起这么天天在外折腾劳碌。”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目光矍铄,“而且我查过你店里最近几个月的流水,纯利润不多,加起来才几百万。” “索幸现在投入还不多,你也体验过创业了,从明天开始就在家待着吧,别瞎折腾了。” 沈京霓自然不依。 她眉头紧蹙,眼中蕴着怒气,“不行。” “父亲你怎么出尔反尔呀,当初你明明点头同意了的。” “再说,创业初期利润少很正常,你们也无权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沈京霓不想每天待在家里混吃等死。 前二十年,她被家里保护得太好,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但总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困在城堡里的玻璃娃娃,没有自由,更没有价值。 虽然如今工作忙了些,但她觉得很有意义啊。 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见证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瞬间,还能顺便挣钱,她并不觉得辛苦。 面对沈京霓的强烈抗议,沈父有些心虚。 其实闺女说得没错,他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朝旁边的许宁婉投去个求救的眼神。 许宁婉横了他一眼。 暗骂他没用。 沈卓远假咳了声,悻悻地抿了口茶。 许宁婉坐在沈京霓旁边。 她很温柔地笑一下,打的是感情牌,“淼淼,我们也是担心你的身体,女孩子在外打拼不容易,万一遇到点难缠的人或事,受了欺负怎么办?” 这话,倒说得挺实在。 沈京霓最近深有感触。 但她觉得自己可以解决。 “妈,没人欺负我,你们不用担心。” 许宁婉向来都是慈母的角色,更是拿她没办法,忽而瞧见她脖子上的红痕,拧眉问:“淼淼,你这脖子怎么回事?” 沈京霓的心再次被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下意识遮住脖子上的痕迹,随口扯了个谎:“被虫子咬的。” 沈卓远也凑过来看,语气担忧:“那虫子没毒吧?打死了没?” 这两连问,问得她有些无措。 “没、没毒,我不敢打。” 她才不敢打赵宗澜呢。 许宁婉瞪沈卓远一眼,“打什么打,淼淼她从小就怕虫子。” “哦对对对。” 沈京霓只能在旁边尬笑。 好在他们没再追问。 至于工作的事,沈卓远的态度很是坚决,心也狠。 说不会再给她的公司投资一分钱,让她自食其力,撑不下去了就回来。 当然,他们是巴不得她撑不下去的。 但沈京霓斗志昂扬,丝毫没有妥协,“我一定会撑下去的,不需要你的投资。” 楚柚得知这事儿后,更加害怕被辞退了。 但她还是仗义,“老板,你要是有困难,我这个月的奖金可以不要。” 奖金? 沈京霓冷笑了声,“你弄的那个道歉计划,一点儿用都没有,你还想要奖金?” “啊?不至于吧,怎么会没用呢。” “那可都是时下最通用流行的追人方式。” 沈京霓无奈叹气,她这是招的什么助理呀,太单纯了,“赵宗澜不是二十出头的小男生啦,那些东西根本打动不了他。” 楚柚:“那以后就不送了?” “嗯。”再送就是浪费时间。 碍于楚柚这姑娘经常犯迷糊,作为老板的沈京霓又不放心地提醒她:“后天去香港参加拍卖会,你跟我一起,记得订机票。” “好的老板。” - 晚上九点。 赵宗澜在几位老总的陪同下从风华宫出来。 他这样的身份地位,自是不屑于各方应酬,但今日得了闲,加上又是谢成绥的邀约,所以便过来了。 但他一般不会待太晚。 这是赵宗澜的习惯,没人敢坏了规矩。 冬夜寒风凛凛,外面有些冷。 常安将臂弯处的大衣递给赵宗澜,低声汇报:“先生,岳翎小姐回国了,还……带了个男人。” 赵岳翎是赵宗澜的亲妹妹,今年二十七岁。 被家里人宠坏了,成天无所事事,到处疯玩儿,连个正经恋爱都没谈过,身边的男人倒是换得勤。 “随她去。”赵宗澜懒得管。 只要不闯祸,随便怎么挥霍都行,赵家养得起。 京城的夜景向来繁华,这会儿正是热闹喧嚣的时候。 一位身着华丽的贵妇抱了只猫,从赵宗澜侧方走过。 那猫毛发如雪,蜷缩在主人怀中,只露出个圆滚滚的脑袋,蓝宝石般的眼睛打量着四周,温顺可爱。 赵宗澜突然想起个人。 但她并非表面上那般温顺。 可爱倒是真的。 真想把她关起来欺负。 他眸色渐沉,身体里的卑劣因子作祟,那股熟悉的燥意逐渐侵蚀着神经,烟瘾也跟着上来了。 “烟。” 常安闻言,急忙拿了烟递过去,又找出打火机来,躬身点燃。 赵宗澜坐在车上,棱角分明的脸半明半昧,眸色不清。 他侧眸看向窗外的灯火,指间烟雾萦绕,尼古丁入肺,但仍压不住那股燥意。 “常安,信呢?” 坐在副驾驶的常安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他在那只随身公文包中翻找了会儿,才拿出个粉色信封,递给赵宗澜,“这是沈小姐今早送来的,其他几封放在紫京檀园的储物室里了。” 常安默默在心中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本以为先生不会看的。 幸好没扔。 赵宗澜手指夹着烟,慢条斯理地拆开信封。 那信封上,还贴了个笑脸,很幼稚。 他展开信纸,文字是手写的,娟秀,但有力量。 通篇看下来,没什么逻辑,都是些道歉的废话,但……又不全是。 赵宗澜凝着那信纸,片刻后,喉咙中溢出声极低的笑。 常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先生竟然看着沈小姐的道歉信笑了。 明明前些天还很不耐烦的样子。 今儿是怎么了? 他正琢磨着,就听赵宗澜沉声吩咐:“回去把其他的信都找出来。” 常安正襟危坐:“是,先生。” 赵宗澜靠在椅背上,手中的烟星火点点,他薄唇轻启,吐出烟圈浓雾,身体里的那股燥意消减了不少,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异样情绪。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呵。 小东西还挺会哄人。 第11章 是力挽狂澜的澜 今天是赵家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日。 赵老太太近日受了寒,上午到祠堂烧了香便回房休息了,一切交由赵宗澜的母亲谢韵梵操办。 谢韵梵是世家出身的大小姐,知书达理,事事周到,一直都掌管着家中大小事宜,老太太也放心。 赵家老宅是祖上留下的四合院,位于京城核心地段,青砖围墙庄严肃穆。 入口是金柱大门,门楣悬挂金丝楠木匾,上面题写的是宅名,两旁还有专守的护卫。 赵岳翎昨儿刚回国,又带了个男人,怕母亲唠叨,所以并未在家住。 但她回来得早,想着先去看一看祖母。 穿过门厅,走进前院,青石板两侧的海棠花开得正好,颜色鲜亮,路过的佣人们看见她,皆是恭敬地颔首,唤她“六小姐”。 赵岳翎这一辈,她年纪是最小的,排行老六。 赵宗澜排行第五,外面的人忌惮敬重他,所以都尊称一声“赵先生”,而家中佣人或某些熟识的,有时候也唤“五爷”。 刚走进内院,赵岳翎就遇见伺候老太太的阮姨,瞧她正端着药碗从祖母房中出来。 “唉哟,六小姐来得真不是时候,老太太刚服了药睡下,您恐怕得下午再过来了。” 赵岳翎拧眉,“祖母这次怎么病得这么久,请医生来看过了?” “看过了。”阮姨点头,“五爷交代过的,医生每天都来。” “昨儿老太太还念叨呢,说给六小姐留了些好东西。” 赵家老太太最宠的就是赵宗澜和赵岳翎兄妹。 从小到大,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他们留着,也惯得赵岳翎无法无天。 “我五哥回来了?”赵岳翎问。 阮姨:“没呢,常安来电说五爷还在处理工作,得晚些才过来。” 赵岳翎哼笑道:“大忙人啊,也不知道挣那么多钱干什么,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赵宗澜的车是临近晌午才驶进赵家老宅的。 赵家子嗣多,小一辈的,除了赵司源还在沪城“流放”外,几乎都来了。 装潢奢华的餐厅内,宫灯悬挂,地面铺的是苏州御窑金砖,几张红木大圆桌上,正中间的青瓷花瓶里,插着今日佣人刚从后院折下的腊梅。 负责餐饮的佣人正井然有序地呈菜。 赵宗澜进来时,见赵瑱(tian)坐在饭桌旁的椅子上,手执画笔,聚精会神地画着桌上的红梅,已至尾声。 “画得不错。”他难得夸赞,将脱下的大衣递给身后的常安,“但现在是用餐时间,东西先收起来。” 赵瑱今年刚满十八,从小患有自闭症。 他寡言少语,喜欢画画,时常将身边的人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但他听赵宗澜的。 “好的,小叔。” 少年面无表情地将画笔画板收起来,身后的佣人要来接,他却没给,只将它们都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视线可及之处,宝贝得紧。 赵岳翎笑着打趣,“咱们小瑱瑱是最宝贝他那画笔画板的,你们可别去找不快。” 佣人点头应着:“是,六小姐。” 赵洛兮和其他小辈们见着赵宗澜,皆喊了声“小叔”后才落座。 这种家族聚会对赵宗澜来说,很无趣。 用过午饭后,赵宗澜同四哥赵蜇下了盘棋,他全程都恹恹的,没什么兴致。 赵洛兮从小便不爱热闹,跟着阮姨做了会儿手工,有些犯困,准备去午睡。 回西院时,在廊庭上遇见了赵宗澜。 “小叔。”她穿一件新中式浅紫色旗袍,外搭白色皮草披肩,仪态端庄大方。 赵宗澜手里拿了支烟,还未点,只淡淡的应了声。 “您昨日让常安问的那批宋锦,当时二哥一送来我就裁制成衣了,不知那批宋锦是有什么问题吗?” 小叔无端过问一批不起眼的锦缎,这本就是件稀奇的事儿。 所以赵洛兮心有疑惑。 赵宗澜把玩着手里的银质打火机,眼睛微眯了眯,嗓音淡漠:“已经裁制了?” “是。” “没什么问题,不用多想。” 他慢条斯理地拨动着打火机,叮的一声,火苗高蹿,偏头点了烟。 待赵洛兮离去,赵宗澜依旧立在廊下。 庭院中,建有宽泛圆形水池,池中假山堆叠,内里活水清澈,几尾锦鲤游弋得正欢。 他薄唇吐出烟雾,沉声吩咐常安:“去找几个手工织造宋锦的团队,价钱随他们开。” 跟在赵宗澜身边久了,常安自然知道是为沈小姐。 “是。” 晚饭过后,几个小辈们去看望了老太太。 谢韵梵忙了一天,张罗着给他们准备些礼物带回去。 眼看元旦节要到了。 无论底蕴再深厚的家族,家庭氛围融洽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每个节日,老宅这边都会让人给小辈们送去礼物,或是古玩首饰,又或是支票红包…… 谢韵梵这会儿终于得了闲,找来赵宗澜谈话。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语气带着商量:“你父亲昨天来电,说……让我们一家人去伦敦过圣诞,正好岳翎也回来了,我想着,问问你的意思。” 赵宗澜的父亲赵偃和八年前去了英国。 是被赵宗澜送出国的。 迄今为止,父子俩整整八年未见。 赵宗澜坐在太师椅上抽烟,修长双腿交叠,他掸了掸烟灰,嗤笑道:“您这不是多此一问吗?” “我若去了,你们一家人还怎么过节。” 谢韵梵无奈地拧眉,嗓音不自觉地沉了几分,“宗澜,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父亲。” 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是没有那么容易割离的。 赵宗澜似听了个笑话。 他哂笑一声,眼底笼上层阴霾,“正因为他是我父亲,所以我才保他余生衣食无忧,否则,我会还了他当初那一枪。” 谢韵梵不说话了。 她闭上眼,深深呼出口浊气。 所有人都说,赵宗澜是为家族而生的。 手段雷厉风行,城府颇深,无论什么时候,总能轻而易举的掌控全局。 更有人说,赵宗澜的澜字,是力挽狂澜的澜。 因为他,京曜资本才能顺利将版图扩张至全球,成为国际上最具话语权的商业力量之一,赵家百年基业才能屹立不倒,声名赫赫。 但鲜有人知道,他十岁那年,赵偃和一意孤行,把人扔在了纽约,是为历练。 一个年仅十岁的少年,要怎样才能在异国他乡活下去? 虽然有赵老太太派去的人照顾帮衬。 但也是要吃尽苦头的。 十年后,赵宗澜回国,父子二人便开始针锋相对,意见多有不合。 到赵宗澜二十四岁,即将要接管赵家那年,赵偃和又想操控他的婚姻。 至此,父子关系彻底决裂,到了动真刀真枪的地步。 从老宅出来时,已经快十点了。 赵宗澜坐在车上,懒懒地靠着椅背,有些烦躁地扯松了颈间的领带。 他喉结滚动,猛地吸口烟,半阖着眼帘,眸色不明。 周遭气压低得骇人。 常安知道先生此时的心情很差,所以,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今天的信呢?” 赵宗澜声线清冷,漫不经心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常安战战兢兢地答:“沈小姐今天没有送信来。” “可能是太、太忙了吧。” “忙?”赵宗澜冷笑出声,“那就去看看她到底有多忙。” 第12章 这个无情的资本家在发什么疯 沈京霓下了班是准备回家的。 但她突然想起今天是周五。 母亲让人给她备了药膳,每周一三五都得喝,不喝就玩苦肉计,她爹又是个护妻狂魔,根本惹不起。 但她躲得起呀。 楚柚坐在沈京霓办公室里看漫画,嘴里还吃着薯片,“老板,这都快十点了,应该可以回去了吧?” 沈京霓躺在沙发上,困得打了个呵欠,摆手说:“再等等,过了十二点再回去。” 那时,沈家连佣人应该都睡下了。 “可是我们明早还得赶飞机,我倒是无所谓,老板你起得来吗?” 楚柚虽然不太聪明,但很了解自家老板,每天是一定要睡够那么多时间的,否则一整天都没精神。 “别瞧不起人啊,我马上定十个闹钟。” 沈京霓刚把闹钟设置好,就接到了江湛的电话。 她没想到,这大晚上的,江湛会来找她。 夜色浓如墨,街灯昏黄。 一辆显眼的红色法拉利停在誓爱总店门口。 江湛穿着黑色防风服,肩线流畅,腰背挺拔,黑裤收进短靴里,他倚在车门上,嘴角勾起散漫的弧度,带了丝痞气。 “你大晚上的跑来干嘛?” 沈京霓没穿外套就出来了,她想尽快把他应付走。 她以前一直把江湛当朋友的,得知他要向自己表白后,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来看看你呗。”江湛盯着她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语气里带了点埋怨,“那天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这个问题。 问得好。 沈京霓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启这个话题呢,他就问了,省得她费脑细胞。 她仰头看他,表情略显尴尬,“他们说你那天准备向我表白?” 江湛眼底划过一丝局促,随即又恢复如常。 “谁他妈造谣啊,小爷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来着。”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躲他的。 那他还表个屁的白。 只能慢慢来,再找机会了。 听见他的回答,沈京霓突然松了口气,差点以为又要少个朋友了。 她那琥珀般的眼睛里含笑,“那就好。” “以后不躲我了吧?”江湛弯了腰,欺身靠近,直直盯着她道:“真自恋啊沈淼淼。” 沈京霓觉得这天儿太冷了。 她搓着冰凉的手,不自觉地活动双脚,瘪嘴,“你才自恋呢。” 江湛见她冷得鼻尖都红了,他当即便脱了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肩上,“快进去吧,小爷回去了。” “我自己有衣服,你……” 沈京霓本想拒绝,但江湛根本不给她机会,他长腿一迈便上了车,那辆法拉利一溜烟儿地就驶了出去。 她摇了摇头,叹息。 都是怪人。 一辆低调的迈巴赫停在马路对面,静静地隐在黑暗中。 赵宗澜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他将手里的烟狠狠碾灭在透明烟灰缸中,刹那间,发出细微的“滋”声。 常安觉得先生此时的心情应该比刚才更糟糕。 但迟迟未听到他吩咐的声音,常安心中忐忑又紧张,他咽了口唾沫,转头请示:“先生?” “开车。” 赵宗澜阖上眼眸,彻底遮盖住眼底的阴沉骇意。 原来都是虚情假意。 小孩子的把戏果然不入眼。 那么,小狐狸,游戏到此结束。 - 秦暮欢今儿她穿了件银蓝色的貂皮大衣,一身珠光宝气,有点像早年tvb剧里的富家太太,趾高气昂地坐在沈京霓旁边。 她没想到能在拍卖会上见着沈京霓。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来干什么,就为了跟我争?不如省点钱逃命去。” 依旧阴阳怪气。 沈京霓有点嫌弃秦暮欢今天的穿着打扮,像个暴发户。 她挪了挪身子,尽量远离这位秦大小姐,又毫不留情地怼她:“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啊秦暮欢,我跟你争什么,别整天给自己抬价。” 秦暮欢愤愤地咬牙,“哼,你就嘴硬吧你。” “反正这颗夜明珠本小姐势在必得!” 沈京霓很平静地“哦”了声,不以为意道:“那就各凭本事咯。” “另外,请秦小姐离我远点儿,什么品味啊。” 语气中是难掩的嫌弃,又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秦暮欢向来喜欢和她对着干。 “诶,我偏不!”说着,她还特意挽住了沈京霓的胳膊,不让她跑。 “幼稚。” …… 这场拍卖在两人小学鸡似的斗嘴中开始。 接近尾声时,两人期待的拍品终于亮相。 拍卖厅内,中央展示台上那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清辉,如落凡皎月,美而神秘。 拍卖师宣布开始竞拍,起拍价一千万。 一时间,价格牌此起彼伏,沈京霓自然也在其中,秦暮欢也毫不相让。 到两千万的时候,竞拍者就只剩下她们两人了。 沈京霓这次只有三千万的预算,她的小金库不多,还得预留一部分出来准备赔偿违约金,哪儿哪儿都需要用钱,真是头疼。 偏秦暮欢是横了心跟她作对,步步紧逼,很快就喊价到了三千万。 沈京霓觉得,遇见秦暮欢真是她的“福气”。 明明只是一千多万的东西,非得抬这么高的价,有这钱干点什么不好,非要跟她对着砸。 她深吸口气,不想就这么认输,正准备再次举牌时,二楼贵宾室旁的指示灯突然亮起。 下一刻,沈京霓便看见了常安。 听见他用平静没有情绪的声音说:“五千万。” 整个拍卖厅顿时哗然。 身后有人在议论:“那位好像是赵宗澜赵先生的助理,赵先生来香港了?” “应该没有吧,这种小场合,让常助理亲自来已经表明很重视了。” “赵先生想要的东西,定然是没人敢争抢的。” 的确,论财力,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入不了赵宗澜的眼。 秦暮欢放弃了喊价,她推了推沈京霓,说着风凉话,“我就说你自身难保了吧,你还嘴硬,你瞧瞧,人都追到香港来了,就为了不让你好过。” “你长点心吧,赵先生是在给你警告呢。” “以后你想要的东西,估计都会被他给截了去,你惨了。” 警告? 赵宗澜应该不会这么无聊。 沈京霓的目光投向二楼贵宾室,自始至终都没有见着那个男人的身影。 可能只是巧合。 但没拿到那颗夜明珠,她心中确实很失落。 这就意味着可能又要丢失一个大单。 拍卖会结束,秦暮欢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离开。 沈京霓叫上楚柚,一脸愁容的准备回去。 这时,常安突然走到她面前,微微颔首,“沈小姐,先生要见您。” 赵宗澜竟来了香港! 只是为那颗夜明珠? 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 沈京霓杵在原地不动。 常安将手里的平板电脑打开,递到她眼前。 “沈小姐,先生让我转告您,您每耽误一分钟,沈家的股市就会蒸发五百万。” 屏幕上,是实时变化的股市k线图,走势正断崖式下跌,刺眼的绿色数字不断跳动。 沈京霓呼吸一滞。 又觉得无比肉疼。 若不是有着良好的教养,她肯定已经爆粗了。 这个无情的资本家在发什么疯。 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 她终是败给了资本,没有半点犹豫,催促着常安,“那咱赶紧走吧,别耽误了。” “时间就是金钱啊。” 第13章 他太用力了 赵宗澜在全国各地有许多处私宅。 他偶尔来香港,也从不住酒店。 位于太平山顶的豪宅占据了绝佳的地理位置,当初曾以一百多万每平方米的价格成交,能够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的景观,环境清幽,空气清醒,少了些世俗尘嚣的喧闹。 常安领着沈京霓进入宅邸。 沈京霓没想到赵宗澜偶尔落脚的地方竟这么奢华。能买到这个位置的人,都是香港叫得出名的龙头大人物。 纵然难得,但此时的她已无心去欣赏。 她走得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常安引她来到二楼,在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前停下,他躬身轻推开房门,不卑不亢地说:“先生在里面等您。” 沈京霓提步进去。 屋内没开灯,唯一的光源是从落地窗透进来的,隔着窗帘,昏暗朦胧。 莫名让人有些紧张。 昏暗光线下,她看见赵宗澜坐在不远处的墨绿色沙发上,那张英俊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出半点情绪。 他一只手搭在扶手处,指间夹着烟,猩红烟火格外惹眼,姿态慵懒松弛,偏周遭气场冷硬得可怕。 沈京霓心里生了退意,一股无形的压力迫使她停下脚步。 但她到底也是见过些大场面的,就算再可怕,也不至于扭头就跑。 沈京霓抿了抿干涸的唇,偏着头,很轻地喊一声:“赵先生?” 赵宗澜掀开眼帘,将手中的烟递到嘴边,浅吸一口,声线低冷,“过来。” 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气氛有些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木质香。 沈京霓挪着步子过去,在男人面前停下。 今天出门时,她为了搭配脚上这双新买的高跟鞋,穿了条修身裙,外面随便套了件羊毛大衣。 明明穿得不多,此时却觉得有些热。 沈京霓不想这么耽搁下去,在赵宗澜面前,她觉得也没必要搞那些弯弯绕绕。 索性就开门见山地问了:“您找我什么事?” 前几天都还好好的,这会儿却无端发难,她猜不到缘由。 按照赵宗澜的行事作风,如果要为望京楼的事追责,不至于等到现在。 赵宗澜没回答她的问题,只将烟递到唇边,极慢吸入,再吐出。 烟雾模糊了他那双阴沉的眸,他沉静看向她,而后,目光落在自己腿上,嗓音低而磁,“坐过来。” 这暗示太明显了。 沈京霓哪里敢动。 虽然之前在望京楼她确实也坐过那个位置,感觉还不错,但……时机不对,氛围也很怪。 短时间内,她手心已经出了些汗,又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句话:“不、不坐了吧,站着挺好的。” 赵宗澜似乎有足够的耐心同她僵持,他靠在沙发上,修长手指轻叩着扶手,“你多耽误一分钟,沈家就多损失五百万。” 他冷笑着勾唇,语气兴味:“我倒想看看,你们沈家能撑多久。” 过分。 太过分了。 这是疯子吧。 沈京霓握紧了拳头,暗戳戳地咬着后槽牙,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咬死他。 但谁让人家长得帅还有钱有势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深吸口气,脸上挂着职业假笑,三两步上前,毫不扭捏地坐在男人结实的大腿上。 “我们沈家那小作坊实在用不着您亲自出手,劳烦您,给我爸我妈留点养老钱呗?” 沈京霓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嗓音软软的,笑得十分讨好。 但这笑,太溺,太假。 赵宗澜从容地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手臂圈住她的腰,眼神晦暗不明。 倏地,他那只强有力的手便摁住了她的后颈。 沈京霓蓦的颤了下,以为他又要咬她了。 谁知,下一秒,他竟含住了她的唇。 男人湿热柔软的唇紧碾着她,又急又猛,根本不留她喘息的机会。 赵宗澜身上的味道实在太好闻。 清冽而神秘的木质焚香,加上荷尔蒙的气息,勾着人不断沉溺。 沈京霓被迫仰头。 他吻得太凶,摁住她后颈的指腹用了力,冰凉的戒指圈硌得她有些疼。 “唔~赵宗澜。”她实在受不住了。 嗓音更软了几分,带了丝求饶的妩媚。 沈京霓眼角湿润,难耐地推拒着。 他身上的黑色衬衫微敞,她的指尖能清楚感知到他身体的温度,肌肤相触,灼得她浑身颤栗。 男女身体力量悬殊太大,显然,她奈何不了他半分。 好在,这位暴君似乎还有些怜悯心。 赵宗澜退开几分,手却没松,弧度流畅的薄唇贴着她的耳廓,嗓音暗哑:“再叫一声。” 沈京霓眼睫轻颤。 这会儿,她的脑子已经罢工了。 身体早已被眼前的美色和情欲操控。 “赵、赵宗澜。” 她声音刚落,那红润的唇再次被男人堵住,只能发出细微的嘤咛。 沈京霓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 后颈传来一阵痛感,被他手上的戒指硌的。 他太用力了。 “赵宗澜,我疼~” 她在他怀里挣扎,生理性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张开唇齿就去咬他。 赵宗澜生生被她咬了一下。 但她劲儿小,又不敢真咬,连威胁都算不上,倒像是某种情趣。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放开她,敛去眼底汹涌的欲望。 昏暗光线下,她小脸绯红,有碎发汗涔涔地贴在脸颊,泪眼迷离地瞪着他,长而卷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看上去可怜极了。 下一刻,那眼泪就跟不值钱似的,成串地往下掉。 她瘦弱的身躯随着抽泣而微颤,偌大的房间里,只余破碎的呜咽气音。 沈京霓从小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委屈。 但自打遇见赵宗澜后,便每次都被他欺负,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她自己惹的祸,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沈京霓是气自己无能、倒霉。 她要的宋锦、夜明珠都被赵家的人截了去,她爹也不给她投资了,违约金得自己掏,秦暮欢还每天来给她添堵抢她生意,现在又惹了赵宗澜,连沈家也跟着遭殃。 太惨了。 情绪一上头,眼泪就控制不住。 赵宗澜见她哭得可怜兮兮的,微蹙了眉,轻嗤一声,“这么娇气?” 他都还没干什么,她就哭上了。 沈京霓越想越难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眼眶也红得厉害,她声音里带着哭腔,“赵宗澜,你欺负人。” 又在控诉他了。 赵宗澜瞥见她后颈处的红痕,眸光微动,果然娇气,只碰一下就红了。 转而,再对上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他终是动了恻隐之心。 “再哭,你爸妈就真没养老钱了。” 第14章 只要你听话,我便给你想要的一切 沈京霓诧异地怔住。 赵宗澜这是在哄她还是威胁她? 听着怪怪的。 姑且认为是他良心发现,勉强哄她的吧。 沈京霓吸了吸鼻子,又让自己冷静了几秒,这才堪堪止住眼泪。 她那双桃花眼中的水雾还未散,看他的眼神有些怯意,却又大着胆子提起要求来。 “那你可以把之前那些损失都补上吗?” 也不知道沈家到底损失了多少,想想都觉得肉疼。 说着,她又开始装可怜,“你家大业大,自然看不上那点钱,我们小门小户的,就指着那些过日子呢。” 赵宗澜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有意思的。 一边坐在他身上哭,连看他都不敢,又一边肆无忌惮地提着要求,小算盘打得明晃晃的,掉钱眼儿里了。 沈家到底也是名门,有些底蕴在的,就算亏几个亿也伤不了根基。 他没打算把沈家怎样。 但前提是她能听话。 赵宗澜手指拂开她脸颊的碎发,漫不经心地拭去她眼尾的泪痕,眸色平静:“沈京霓,我是个商人。”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名字。 大概是要认真同她讲条件了。 对啊,他是商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没有那么好说话的。 沈京霓正襟危坐,小身板不由得挺直了些,正色看他,“那赵先生突然吻我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受家庭环境影响,她这人性子直,想问就问了。 既然要谈条件,那她只能把所有利于她的筹码都摆出来。 赵宗澜抬手,捏住她漂亮的下颌骨,瞳孔漆黑深邃,他不带感情地轻笑了声,“不是说任由我处置?” 沈京霓想起前几天在紫京檀园画过的大饼。 她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也是脑子糊涂了,才会给资本家画大饼。 可她并不想认输,“我前些天起早贪黑地给你送东西、写道歉信,还不够有诚意吗?” 真是难伺候。 她不提那道歉信还好,一提,赵宗澜便想起了她的那些虚情假意。 他面色阴沉地从桌上拾起那封信,将罪证递给她,“胡乱写些暧昧情话,就是沈小姐说的诚意?” 沈京霓俨然有些疑惑,拿着信纸,眼神无辜又震惊。 情话? 她急忙低下头,借着窗外的光线,勉强能看清纸上的文字。 在看到那句“愿我如星君如月”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楚柚这个坑货。 这些道歉信都是楚柚写的,沈京霓亲手抄写在了信纸上,但她写的时候只顾着完成任务,根本没过脑子,也不知道写了什么内容。 楚柚从小在新加坡长大,估计连这诗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我、我语文学得不好,这句用、用错了。”沈京霓有些心虚地低着头,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赵宗澜看得出她在撒谎。 但他没心情同她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诗词歌赋。 他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咬着没点,目光深沉地看她。 她年纪小不够沉稳,胸无城府。 杭州沈家培养出来的千金小姐,敢作敢当,言行如一自有风骨。 她确是这样的。 所以,他等着她自己上钩。 沈京霓被他看得更加心虚。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赵宗澜盯上的猎物。 这位猎人从容淡定,运筹帷幄,似乎与刚才那个强吻她的不是同一个人。 她哪里是赵宗澜的对手。 终于,沈京霓还是逃不过心里那关,抬起下巴,苦着脸问:“那你想怎样嘛?” 赵宗澜勾唇笑了。 他指尖夹着细长的烟,姿态懒散地往后仰靠在沙发上,薄唇轻启:“我身边缺个女人。” ! 沈京霓懵了。 待她反应过来,脸色一变,竟又开始掉眼泪。 一边哭一边骂他:“赵宗澜你混蛋,你竟然让我做见不得光的情妇,怎么说我也是沈家的人,呜呜呜……我会被剔除族谱的。” 哪有名门千金去给人家当情妇的道理。 她爹妈要是知道了得打断她的腿。 这天大的委屈她受不了! 赵宗澜被她哭得头疼,有些无奈地捏了捏鼻骨,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女朋友。” 沈京霓突然就不哭了。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睫上还挂着水珠,“你说什么?” 协议女友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算是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分。 赵宗澜向来不喜欢把话说第二次,也没有人敢像她这样又骂又问的。 他拨动着打火机点烟,眉眼冷峻,嗓音低沉没有感情:“考虑好了就答复。” “当然,无论你愿意与否,结果都一样。” 霸权主义的暴君。 沈京霓气得牙痒痒。 不过她还真开始认真权衡起来。 毕竟是她不对在先,画饼翻了车,如果这会儿宁死不屈拒绝的话,那下场一定很惨。 想想那些虐文小说里插翅难逃的女主,最后也是会被逮回来的。 太虐了,活受罪,真没必要。 但如果答应的话…… 赵宗澜这么些年身边没有女人,作为赵家家主确实需要一个明面上的女朋友应付家里和外界,应该也不会苛待她。 更何况,她早就馋他了,想把人绑回家暖床,抱抱亲亲什么的,嘿嘿,她也是要吃上好的了。 不过,只是美色的话,那还差点意思。 沈京霓决定保持理智,要再给自己争取些福利。 她倾身过去,趴在赵宗澜胸前,仰头看他,笑得乖巧明媚,“做赵先生的女朋友有什么好处呀?” 感觉到胸前的柔软,赵宗澜喉结微滚,那股熟悉的燥意又开始作祟。 他撩起眼皮,被烟熏过的嗓音微哑,“你想要什么好处?” 沈京霓眼珠子转了转,舔了下唇,“说好处有点见外了。” “男朋友时不时送女朋友礼物是天经地义的,当然我也会尽职尽责,为您鞍前马后……” 赵宗澜只认真听了前半句话,后面她又叽叽喳喳说了很多,又是撒娇又是讨好。 他懒得听,无非又是在打小算盘,给自己谋些福利罢了。 沈京霓铺垫一通,终于说出了重点:“所以,那批宋锦和夜明珠可以让给我吗?” 她甚至还很有骨气地补充道:“我原价购买,不让赵先生吃亏,但那夜明珠你买得太贵了,我只能分期付款。” 这对于赵宗澜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要求。 但他没想到,沈家小公主竟然连五千万都拿不出。 连常安都不如。 还真是个小可怜。 他微凉指尖摩挲着她如玉般的脸颊,眼底藏着沈京霓看不懂的情欲。 “只要你听话,我便给你想要的一切。” 喜欢与否,爱与不爱的,他不感兴趣,也懒得去探究。 他只是觉得,这般漂亮又有趣的小东西,就该是属于他赵宗澜的。 旁人,连觊觎的机会都不能有。 第15章 是太爽了 听话? 可沈京霓最不擅长的就是听话。 但,如果好处给得多的话,也不是不行。 “那如果不小心没有听话会怎样?” 沈京霓还是比较谨慎的,虽是与虎谋皮,但至少得摸一摸老虎的脾性,试探老虎的态度。 对上赵宗澜清冷的目光,她又讪讪地补充道:“我是说不小心,不是故意。” 他盯着这张素净无害的脸,笑起来的时候眉眼稍弯,妖冶昳丽。 赵宗澜喉结滚了滚,躁得又抽了口烟,揽着那细腰,那殷红的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垂。 他的声音暗哑危险:“那就关起来。” 懒懒的语调,明明只短短几个字,却让人瞬间生了寒意。 沈京霓打了个寒颤。 她在心里连骂了几句神经病。 但良好的教养不允许她对着赵宗澜大骂,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咳咳……你的烟熏到我了。” 她假咳两声,偏过头,身子转向另一边,表现得有些嫌弃。 其实赵宗澜抽的烟气味并不浓烈刺鼻。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抽的都是普通人从未见过的上品,产地和品牌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甚至还有私人定制。 沈京霓不懂烟,但她觉得赵宗澜抽的这款,淡淡的烟草混杂着独特的木香,若有似无,不惹人厌烦。 倒是同他用的那款香水有些相似。 赵宗澜眼睛微眯,漆黑瞳孔里蕴了丝不快。 娇气。 他不紧不慢地吸了口烟,却不吐出,指骨分明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蓦然堵住了她的唇。 烟雾顺着他的吻渡进沈京霓口中。 她难耐地皱起眉,瓷白的脸憋得通红,手指无意识攥住他的衬衫。 赵宗澜却没松开,反而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 他撬开她的齿关,舌尖带着滚烫的烟味气息,游刃有余,一步步占有他的猎物。 随后,他将那烟扔进了烟灰缸,薄唇稍稍退开,又低头去吻那截白嫩的脖颈。 前些天留下的印记已经散了。 男人温热的气息拂过颈间皮肤,引得沈京霓一阵战栗。 刚才进门的时候她便脱了外套,只穿了件单薄的修身裙,还是小v领的。 在挣扎中,裙子早已皱了,松松垮垮,胸前的春光隐隐可见。 “衣服。”沈京霓低低地喊。 赵宗澜却没管。 他眸中情欲正浓,心里躁得很。 似乎非要让那处再次烙下自己的印记才肯罢休。 一阵酥麻的疼痛后,沈京霓终于从他怀里解脱。 她急促地喘息着,精致的锁骨也随之起伏,眸光潋滟如水,瞪着他抱怨:“我的衣服都被你弄乱了。” 听见衣服二字,赵宗澜便想起了前两天看见的情形。 她穿过那个男人的外套。 他眸光渐暗,薄唇紧抿,突然把人抱起来往外走。 沈京霓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子,眼睫颤了颤:“去哪儿呀?” “洗澡。” 他语气很淡,但很强势。 洗澡?洗完澡是不是就该做那种事了? “赵宗澜你别冲动!” 沈京霓慌了,她现在哪有心情做那种事。 “你、你听我说,男女欢爱这种事,水到渠成才是最好的。” 赵宗澜虽有过卑劣的想法,但此时并没想把她怎样。 小东西身上既然沾过别的男人的味道,就该在他这里,好好洗干净。 他垂眸盯着她,视线沉沉。 可她紧张的模样着实有趣。 女孩儿整个身体有些僵硬,双颊染上层红晕,贝齿咬着下唇,清澈的眼眸湿漉漉的,如受惊的小鹿。 不对。 她是他的小猫。 赵宗澜眼底划过很浅的笑,不打算开口解释。 沈京霓知道他强势武断,说一不二,她苦着脸,默默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男女朋友之间做爱做的事是合理的。 她本来也馋他的不是么。 小场面。 别怂。 谁知,她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差点就把自己pUa了,赵宗澜竟然真把她带到了一间浴池外。 这浴池建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很大,能容纳好几个人,周边的地面是大理石铺砌,池中水温通过智能恒温系统控制在人体舒适温度,水面还漂浮着新鲜的玫瑰花瓣。 他将她放在门口,平静地问:“要我帮你,还是自己洗?” 禁欲又绅士。 看不出半点情欲。 “只是单纯地洗澡?”沈京霓牙都要咬碎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 莫名其妙地让她洗澡,害她紧张半天。 赵宗澜喜欢看她气鼓鼓吃瘪的样子,那是独属于年轻小姑娘才有的活泼生气。 他眼神兴味,俯身凑近,“你要想玩点别的,我也可以奉陪。” ??? 沈京霓气得握紧了拳头,她不想理他了,气冲冲地转身往里走。 但她从不愿憋着自己吃哑巴亏。 没走几步,沈京霓又突然倒回来,扯住男人的衬衫,踮起脚,贴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喉结侧边的软肉被她含住。 这倒是在赵宗澜的意料之外。 酥痒中带着细微的疼痛,他闷哼了声,抬起下颌,微狭眼尾有些红。 是太爽了。 他腰腹肌肉紧绷,颈间蜿蜒的青筋因极力克制而鼓起。 在名为理智的枷锁要彻底断开前,她却突然松开。 沈京霓得逞地笑着:“礼尚往来,赵先生。” 扔下这句话,她便逃也似地跑了。 赵宗澜没追进去。 他斜倚在门框边,黑色衬衫半敞,慵懒而矜贵,那双深邃的眸晦暗不明,颈间那道吻痕又红又欲。 还是只调皮的小猫。 第16章 五哥,你脖子怎么回事 沈京霓和楚柚是第二天回的京市。 搭的赵宗澜的私人飞机。 一回到京市,她便陷入了忙碌的工作。 最近可能会有些忙,沈京霓时常待在店里,沈家老宅离得远,她寻思着在附近找套房子。 其实这不是什么难事,许宁婉名下就有好些这片区的房产和商铺。 但母亲肯定是不允许她在外面住的。 “唉~”她趴在办公桌上叹气,又扭头对楚柚说:“你这几天空了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楚柚点头,“好的老板。” 两人这边刚说完话,就隐隐听见了秦暮欢的声音。 她上次被沈京霓说了没品味,这回换了个风格,走的是气质名媛风。 今儿穿了件小香风的粉色连衣裙,搭短款毛呢外套,露了半截腿在外面,踩着高跟鞋就进来了。 秦暮欢还带了个人来。 “你怎么又来了?”沈京霓很是无语,“真是闲得慌。” “我来看看你呗。”秦暮欢满脸的春风得意,双手抱胸,“宋锦没拿到,夜明珠又被赵先生的人买走,我估摸着你这儿撑不了几天了。” 她噔噔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听说你爸把你资金链也断了?啧啧,真可怜啊。” “不过你放心,虽然咱俩有些过节,但我秦暮欢并非是那种绝情寡义的人,等你撑不下去了,我就把你这些店都收购了,给你留点零花钱。” “这不,”她指了指身后的人,“我连室内设计师都带来了,得提前想好怎么改你这毫无品味的装修。” 沈京霓真想把秦暮欢的脑瓜子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盲目自大,脑子像是摆设。 她靠在办公桌上,姿态松弛肆意,徐徐抬眼。 “谁说夜明珠被赵宗澜的人买走啦?” 说着,沈京霓冲楚柚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夜明珠拿出来。 楚柚抱着丝绒盒,乐呵呵地站在秦暮欢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秦小姐请看。” 秦暮欢傻眼了。 不可能。 这颗夜明珠的确是被赵先生的助理买走了呀。 她亲眼所见,不会假。 除非…… 秦暮欢恍然大悟般,突然正色看向沈京霓,“你肯定是花了大价钱从赵先生那儿再买回来的吧?” “六千万?一个亿?” 她幽幽地叹口气:“沈京霓,你本来也没几个钱,非得打肿脸充胖子,何必呢。” 不过这倒愈发激起了秦暮欢的斗志。 同沈京霓战斗的斗。 她觉得,沈京霓肯定是为了跟她斗才这么豁出去的。 秦大小姐觉得有被重视到。 沈京霓看傻子似的看她:“你觉得赵宗澜缺那一个亿?” 奇葩脑回路,没救了。 秦暮欢脸色不太好看,但也不认输,嘴犟得很:“那你肯定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法子。” 沈京霓摇头。 她可没用什么法子。 这是赵宗澜送她的。 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秦暮欢,没那个必要,让她自个儿琢磨去吧。 “秦小姐要是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去吧。” “待会儿冯小姐和她未婚夫要过来签合同,你在这儿不方便。” 杀人诛心。 秦暮欢气得咬牙切齿,还不忘放狠话:“拿到夜明珠了又怎样,宋锦那单子你注定得赔,别高兴得太早。” 最后还傲娇地冷哼了声。 沈京霓见她吃瘪,走得灰溜溜的,莫名有些开心。 以前她不屑于和秦暮欢斗,觉得没意思,没意义。 但赢了的感觉真不错,挺爽的。 不过宋锦确实应该尽早拿回来。 她眼珠子轱辘转两圈,拿出手机给赵宗澜发了条信息。 - 容家太子爷容珩身体康复,终于能出来活动了。 在家待的这几天,着实憋得难受。 容珩之前因病爽了约,而几位好友又比他年长几岁,所以今儿发了帖子,请他们吃饭、赔罪。 邀的人不多,就宋砚庭他们几个。 京城几乎一半的酒店都是容家的,望京楼算是投资最大、最有名气,现下望京楼停业整顿,容珩便选了京北的梧栖庄。 梧栖庄与望京楼的奢华大气不同,地处城郊,环境清幽静谧,私密性极好。 庄园内随处可见梧桐,但此时正值冬季,树叶枯黄,落木萧萧。 侍者们穿着保暖制服,训练有素地进入包厢,为贵客们添茶,摆上驱寒热饮…… 赵宗澜是最后一个到的。 门口的侍者向他颔首,恭敬地喊了声“赵先生”,并递上温热的毛巾,用于擦手。 容珩看见赵宗澜,立马起身去迎。 他比赵宗澜小了六岁,叫他一声“五哥”。 两家是世交,平时走动比较多,自是随意。 谢成绥懒散地靠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打了呵欠,抬眼看进来的赵宗澜。 他这人虽看着不靠谱,但视觉敏锐。 只一眼,谢成绥便瞧见了赵宗澜脖子上的暧昧痕迹。 红痕紧邻喉结的位置,虽颜色已浅,但不难看出,那是道吻痕。 他眉头动了动,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待赵宗澜落座主位后,侍者们开始呈菜,斟酒。 宋砚庭自然也瞧见了,但他选择不问、不说,因为这是赵宗澜的私事,问了,可能会惹得他不快。 况且,有人会开这个口。 那自然就是容太子爷了。 “五哥,你脖子怎么回事儿?” 他怕赵宗澜不明白,还特意在自己脖子的相应位置上指了指。 赵宗澜斜睨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酒杯,语气很淡:“猫咬的。” 猫? 谢成绥和宋砚庭都能猜到是谁。 不过这个形容,和赵宗澜这样不近人情的暴君还真是不搭。 偏容珩在这方面是个缺心眼的,他紧着追问:“五哥你什么时候养猫了?猫怎么会咬到那个地方呢。” 你说他傻吧,他又有判断分析能力,你说他聪明吧,好像又不沾边。 “前两天才养的。” 赵宗澜慢条斯理地饮着酒,难得有耐心回了他的问题。 那也就证明,他心情不错。 谢成绥这才开腔搭话:“那咱们什么时候有眼福,能瞧瞧你那小猫?” 他虽知道那人是谁,但也没敢贸然去见。 赵宗澜撩开眼皮看他,神色淡漠,“再说。” 那就是不允了。 宋砚庭早知道会是这样。 他浅饮口茶,嗓音温润:“眼看圣诞节要到了,正好我那温泉山庄已修葺完成,不知各位可否赏脸,过去玩几天?” 宋砚庭有个很大的温泉山庄,在扬州。 私人的,不对外。 谢成绥:“我看行,咱们就去那儿过圣诞呗。”说着,他又笑着问:“能带女伴?” 宋砚庭笑着说:“当然可以。” 他又看向坐在主位那人。 却见赵宗澜正在看手机,原本冷峻的眉眼,多了几分柔和。 倒是稀奇。 他的私人号码知晓的人不多,连赵家那些小辈都没有,几乎都是靠着常安联系。 可见,这发信息的人,就是那位“小猫”了。 赵宗澜的确是在看沈京霓的信息。 【谢谢赵先生的夜明珠,你也太好了吧。如果赵先生能尽快帮我拿回宋锦,那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后面还带了个亲吻的小表情。 呵,花言巧语。 第17章 同情心泛滥可不是好事 容珩早想出去透透气了。 “行啊,到时我让人带几瓶好酒过去。” 他惯来是喜欢凑热闹的,他们几个平日里都忙,难得聚在一起,自然积极。 说着,容珩又问赵宗澜:“五哥,你去吗?” 赵宗澜简短地回了条信息,将手机搁置在一旁,兴致恹恹,“看情况。” 容珩只当他是行程太满,抽不开身,也不敢多说。 其实,赵宗澜很不喜欢这种节日。 尤其是圣诞。 在国外,圣诞节是家庭团聚的重要时刻,什么圣诞树、互赠礼物、家庭聚餐…… 可这些欢乐都与他无关。 在纽约那些年,赵宗澜的圣诞节,没有礼物,也没有圣诞树,更没有家人。 他只有他自己。 - 沈京霓给赵宗澜发完信息后就接到了分店经理打来的电话。 目前誓爱在京城共有五家分店。 打电话的,是位于西城区的二号店。 电话里,经理的语气有些着急,“老板,你快过来看看吧,店里有人闹事。” 沈京霓带着楚柚赶了过去。 隔得远远的,就见一群人围在店门口,也不进去,就在门口闹。 闹事的是个女人。 沈京霓认识,叫孟清,一个圈子的,之前还一起喝过下午茶。 孟小姐平日里穿着打扮十分讲究,今儿倒是低调了许多。 刚才经理在电话中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的经过。 孟清前几个月在誓爱订过一套婚服和头饰,总价两百万,已经交货两周了。 银货两讫,本不该再有什么瓜葛,但不知这位孟小姐抽了什么风,突然带着人上门,说要退货。 根本不可能给她退的。 她也聪明,知道誓爱才刚起步,最看重的是口碑和名声,所以堂而皇之的,带了帮人堵在门口,大街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看热闹的自然不会少。 沈京霓觉得这事很不对劲。 孟家虽说算不得顶级豪门,但不会缺两百万,堂堂孟家小姐不至于公然带人闹事。 她看向身后的楚柚,“你联系我哥,让他查一下孟家最新的财务情况。” 说完,她便抬步往人群中走去。 分店经理看见沈京霓,急忙迎了上来,低声在她耳旁说:“老板,我嘴都说干了,孟小姐也不愿意进去坐着聊。” 她虽有些工作经验,但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 没见过豪门千金这么厚脸皮闹事的。 沈京霓停下脚步,站在孟清面前,她很轻地笑一下:“外面又干又冷的,进去聊?” 孟清冷哼了声,拒绝得阴阳怪气:“沈小姐是开门做生意的,应当堂堂正正才是,怎么,不敢在这外面说?” 还真是故意来找茬的。 沈京霓轻嗤了声,“行,孟小姐都不怕丢人,我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说吧,为什么想要退货。” 孟清双手抱胸,姿态高傲,“我花了两百万在你这儿定制的婚服,拿回去一试,无论是设计还是材质,都不是我当初要求的,所以,我来退货,天经地义。” “你不仅要给我退货,还要赔偿违约金,毕竟,因为你们的原因,我的婚礼耽误了。” 她身后的那些人,都附和着说:“对,赔违约金。” 训练过的,整齐划一。 看着像是职业闹事的。 沈京霓目光凛厉地盯着她,缓缓吐出几个字:“你穷疯啦?” “你既不满意,收货当天试衣时怎么不说?” “设计师当初给你看图稿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婚纱我们采用的是顶级桑蚕丝,上面镶的细钻也都是真的,这些材料报表你是看过的。” “时隔两周,你告诉我你不仅想退货,还想要违约金,孟清,我现在告诉你,这货退不了。” 她又看了看周围这些人,“你不要以为带着一群人来闹,我就会为了息事宁人而答应你,你把我沈京霓当傻子呢。” “那咱就耗着呗,”孟清笑得张扬:“我是无所谓,只是沈小姐这店开着,若是长时间没个生意,损失应该也挺多的吧。” 沈京霓气得想骂人。 这是赖上她了,把她当冤大头呢。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不远处。 常安往窗外看了看,回头请示后座的赵宗澜:“先生,沈小姐好像遇到麻烦了,需要我过去处理吗?” 赵宗澜命司机降下车窗。 他气定神闲地点了支烟,声音低沉:“不用。” “她能解决。” 她是有些小聪明的,不会吃亏。 不过赵宗澜很好奇,遇到这种情况,她会怎么做。 楚柚小跑着过来,拉着沈京霓到一旁。 “老板,查到了。孟清的父亲孟总前段时间在澳门赌了大半个月,欠了一屁股债,孟氏现在就只剩一具空壳了。” “他们最大的债主,是赫赫有名的活阎罗谢三爷,听说谢三爷手底下的人前两天去了孟家追账。” 那就说得通了。 原来是欠了债,着急还。 孟清还真是把她当冤大头了。 沈京霓走到人群中间,神态松弛,“我不知道孟小姐给了你们多少钱才让你们这般卖力,不过我猜,钱应该还没付吧?” 看着那些人惊讶慌乱的神色,沈京霓便知自己猜对了。 “我再猜猜啊,她应该是跟你们允诺了,比如,从我这儿拿了违约金后要给你们百分之多少。” “但是各位,这货我是绝对不会给她退的,你们自己掂量一下,别到时候给人当了免费的枪使。” 她又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毕竟,孟家都破产了,还欠了一堆债呢。” “沈京霓你胡说什么!”孟清厉声喝道,“我孟家好得很。” 沈京霓笑了笑,打量的目光再次落在这位孟小姐身上。 她故意拔高了嗓门,看似很关切地问:“我记得前段时间和孟小姐喝下午茶的时候,孟小姐手上有只很漂亮的镯子,怎么今儿没戴?还穿得这么素,都拿去典当啦?” 孟清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心虚地把手藏在了身后。 显然,沈京霓这几句话起了作用。 那群人将孟清围了起来,带头的在质问她:“孟小姐,沈小姐说得是不是真的?我们可都是信任你才过来的。” “这样,你先把大伙儿的账结一半,剩下的一半等要了退款再说。” 孟清哪里拿得出钱来。 她被这些人七嘴八舌地吵得头疼,抓狂般地怒吼道:“滚,都给我滚!” 带头的知道自己被忽悠了,哪咽得下这口气,但大庭广众的,又不敢打人,只愤愤地指着她:“孟清,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人群很快就散了。 孟清蹲在地上,脸色苍白地望着沈京霓,“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我得意什么。”沈京霓居高临下地瞥她一眼,语气无奈,“拜托,孟小姐,是你带人找我的茬,我才是无妄之灾。” 孟清缓缓站起身来,目光落在虚空处,眼泪无声滑落。 “呵,沈京霓,你根本就不知道从云端跌落到谷底有多痛,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你以为我想?” 孟家破产,父亲跳楼,她被未婚夫一脚踹开,上门追债的人络绎不绝,她又没个一技之长,现在连温饱都成问题。 现下,她只能自己去挣了。 欠谢三爷那笔账数额巨大,来钱快的法子无非就是那些。 出卖身体和灵魂。 “可是,就算你在我这拿到了违约金,也远远不够的。”沈京霓不是什么大善人,只是想让她接受现实。 因为只有接受了,才有勇气去面对。 孟清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沈京霓看了几秒。 随后,她自嘲地笑了,像是已经认了命,胡乱地擦了擦脸,转身离开。 看着孟清远去的背影,楚柚在旁边嘀咕:“她也挺可怜的,家里没了经济来源,一个女孩要还那么多账,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 沈京霓敲了下楚柚的脑袋,告诫她:“同情心泛滥可不是好事。” 楚柚低低的“哦”了声。 不过孟清这事儿给沈京霓敲了个警钟。 更加坚定了她要把事业做大做强的决心。 不能什么都靠家里,毕竟以后的事儿谁都说不准,有钱有能力才有底气。 这时,常安走了过来。 “沈小姐,先生在车上等您。” 赵宗澜? 他什么时候来的? 沈京霓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迈巴赫。 静静的,也不知在那儿停了多久。 第18章 赵宗澜喉咙发紧 沈京霓跟着常安过去。 迈巴赫的车门从外打开,她探身进来,披在肩后的柔软长发自然垂下,带着一股清浅的香,纯净恬淡。 “你怎么来啦?” 赵宗澜将手里的烟碾灭在烟灰缸中,没抬眼,强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 沈京霓被迫坐在他腿上。 虽然两人之前有过这样的亲密行为,但她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不过,他这副皮囊着实太顶了,能接受。 赵宗澜掀开眼皮看她,神色淡淡的,“没看到信息?” 沈京霓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便打开了手机,发现赵宗澜给她回了消息的。 说要来接她去吃晚餐。 “对不起啊,我刚才在忙,没看见。” 她老老实实地道歉,眼眸明璨璨的,不掺一点杂质。 说话时,那张红润的唇不断地翕动,唇珠饱满可爱。 赵宗澜只很淡地“嗯”了声,手指在她纤长的后颈处摩擦,眸色很深。 下一瞬,便含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向来强势。 几近某种疯狂的偏执。 唇齿被他撬开,毫不留情地攻城掠地,吮得她有些疼。 但也是克制的,大抵是不想弄伤了她。 最后只轻轻含住她的唇珠,一点点的厮磨。 他的吻里,带着淡淡的木质烟草气息与酒的烈香,仿佛要拉着她一起沉醉。 直到,窗外响起淅沥的雨声。 赵宗澜才放开她。 沈京霓的心脏跳得有些快,她努力平复着气息,不太敢看他:“赵宗澜,我今天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吃晚饭了。” 在这京城里,能得赵先生邀请的,屈指可数。 更没人敢拒绝他的邀约。 赵宗澜神色有些不悦,语气很冷:“理由。” 沈京霓忽然举起两只手来,手背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要去做个手部Spa,还要做美甲,可能会花很多时间。” 怕他不信,她又拿出手机,给他看预约记录:“都约好了。” 沈京霓这个人,虽然对自己的外貌有着绝对的自信,但精致、爱美。 她与圈里许多名门千金一样,会定期去保养皮肤、头发……牙齿护理等等。 人家都说这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女孩子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挣的钱要花在自己身上。 “我这几个月太忙了,今天难得时间充裕。” “这美甲,3周了都还没换,早过时了。” 她嘀咕着抱怨。 赵宗澜听得皱眉。 这算什么理由。 沈京霓见他一脸淡漠,不为所动,她立马垮了脸,扯着他的西装,语气委屈得很:“我不会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吧,那做赵先生的女朋友也太可怜了。” 说着说着,像是要哭了。 赵宗澜黑眸冷厉,按住她的手,“可怜?” “不是吗?在你身边,我都不能美美的。” 沈京霓很有骨气地跟他对视,眼神可怜巴巴的。 其实也是试探。 她最看重的就是自由。 如果连这点自由都无法争取,那她会想办法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男人。 赵宗澜敛了眸,显然是没了耐心。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在车窗上滑出一道道水痕,氤氲了视线。 沈京霓以为他会用强。 毕竟赵宗澜可能真的不能理解女孩子对于美的执着。 却不想,片刻后,她听见男人开了口,嗓音低沉淡漠。 “常安,把沈小姐需要的人请到紫京檀园。” - 说是请,其实也不是。 请字,不过是赵宗澜伪装于表面的基本涵养。 常安派人去的时候,美容院老板听说是赵先生的吩咐,巴不得把整个美容院都搬过去。 毕竟能攀上赵先生这个高枝儿,是多少人这辈子都求不来的。 几位高级美容美甲师出门前,老板千叮咛万嘱咐,务必服务好贵客,回来给她们加奖金。 沈京霓以前见过许宁婉让美容院的人上门服务。 虽然方便省时,但她一般还是会约着朋友去店里,三两个人聊聊八卦,或者看一部电影,悠闲惬意。 她没想到,赵宗澜会把人叫到家里来。 不过他这里也不错,要什么有什么。 屋外下着雨,雨滴打在山茶花上,再顺着花瓣徐徐滚入泥土。 沈京霓悠闲地靠坐在长椅上,已经做完手部Spa,这会儿正在做美甲。 旁边的桌上,摆满了茶、甜点和水果。 她喝了口佣人端上来的奶茶,奶味浓郁,茶香清淡,熬制时长和用料配比恰到好处,不甜不腻。 雨天适合睡觉,因为雨声是最经典的助眠曲。 沈京霓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美甲师手上的动作变得更轻,更仔细,不敢惊了她。 有年轻女佣过来,细心地为她盖上毛绒毯子。 凑近一看,这位沈小姐的相貌果然出众,五官精致完美,皮肤好得似能掐出水来,睫毛长如羽翼,睡姿恬静。 真正的美人,无论是动态还是静态都能让人觉得灵动而富有生气。 只需轻微一瞥,便令人印象深刻。 女佣不敢多看,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赵宗澜接了个电话。 是美国那边打来的,关于加州科技产业的收购,遇到些问题,谈得有些久。 当他接完电话下楼时,那些美容师已经完成了工作,被常安派人送走了。 可他那只小懒猫还在睡。 前一刻嚷嚷着要去美容院,下一秒便在他这儿睡着了。 显然是个没心没肺的。 常安过来,低声请示:“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现在用餐么?” “不急。” 赵宗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出去。 夜幕降临,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赵宗澜靠在那张红木方桌前,点了支烟,修长双腿随意屈着,脸上的神情很淡。 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沈京霓放在毛毯外的那双手。 她手指纤长,骨节又生得巧,指节处泛着淡粉,手背肌肤细腻,像顶级羊脂白玉,隐约可见蜿蜒的血管。 指甲被修剪得很好,底色是半透明的玛瑙红,像雪地里晕化的胭脂,细看,甲面还用银粉勾勒了精致的图形。 是蝴蝶。 这双手…… 赵宗澜喉咙发紧。 他垂下眼帘,起身走至窗前,深吸了口烟。 这时,沈京霓醒了。 她打了个呵欠,脑子还是迷糊的,睡眼朦胧地望着男人挺括的背影。 声音里带着慵懒的倦意:“赵宗澜,我饿了。” 第19章 乖,我教你 沈京霓胃不好,从小就带的毛病。 虽然说饿,但喝了点汤,吃几口菜后就不动筷了。 医生叮嘱的是“少吃多餐”。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时不时偷偷抬眸瞧一眼赵宗澜。 到底是世家出身的天之骄子,举手投足尽显涵养,仪态矜贵沉稳,还有着让人舒适的松弛感。 这也是为什么沈京霓第一次同他吃饭,也不觉得拘束的原因。 不过赵宗澜对于桌上这些菜似乎没什么兴趣。 大抵是习惯了不轻易表露自己的喜好。 他只恹恹尝一些,像是在完成任务。 察觉到她的目光,赵宗澜抬眼看过来,两人的视线猝然相撞。 沈京霓耳后突然有点热。 她赶紧低下头,稍显局促地喝了口汤,扯了个话题:“你今天看见我应付那些人了吧?” “嗯。” “我是不是表现得超棒?” 沈京霓到底还是个刚出校园没多久的小姑娘。 家里人不支持她创业,长辈们从未给予过她肯定。 所以,她想听一听赵宗澜的评价,如果他这样的商业巨擘能夸夸她那就更好了。 赵宗澜放下手里的筷子,慵懒靠着椅背,却不急着评价,而是不紧不慢地说:“那群人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自行离开,是因为你今天的对手太蠢,沉不住气。” “若是换个人,结果可能不同。” 沈京霓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什么嘛,她只是想听一句夸夸,他还真分析上了。 虽然说得很对。 孟清那个毫无阅历的千金小姐,肯定是压不住那场面的,她也是利用了这一点。 可沈京霓不服气:“你别瞧不起人,无论是谁,我肯定都有办法解决的。” 赵宗澜眉头微挑。 虽然小孩子气,但这份自信倒是难得。 他接过常安递来的烟,散漫地夹在指尖,“如果那些人不走,你要怎么做?” 沈京霓拧眉想了想,“那就只有给点钱,把他们打发走,剩下那个领头的也成不了什么事儿。” 这是最快的解决方法。 “啪”常安拨动打火机,为赵宗澜点了烟。 “你就这点骨气?” 他轻嗤了声,含住烟嘴,再缓缓吐纳烟圈,喉结微滚,禁欲又性感。 沈京霓看得耳朵更热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嘛。” 她就知道,这点小把戏在他面前是不够看的。 “沈京霓。”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透着点性感的哑。 “对付这种无赖,没必要浪费口舌和时间。” 他似乎,真的在教她。 “如果对方使用暴力,你就要学会以暴制暴、借力打力。” “以暴制暴?”沈京霓懵懂地眨了眨眼,“那很容易踩红线的。” 她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只想老老实实做生意。 “违法乱纪的事儿咱不做。” 赵宗澜拿烟的手顿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他生平第一次耐着性子去教人,“欠债的人,大多穷途末路,没有理智可言,但他们也有害怕的人,比如,债主。” “可我又不认识那位谢三爷,借他的名头……不太好吧。” 沈京霓想都不敢想,那可是京城活阎王,黑白通吃的主。 还不如给点钱打发呢。 赵宗澜没太在意今天那场闹剧,所以并未让人去查。 孟家的债主是谢成绥? 看来谢三近两年野心很大,估计澳门那边有不少他的人。 “的确不好。”他赵宗澜的人,还不至于去借别人的名头。 赵宗澜掸了掸烟灰,眸色沉静地看她:“所以,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学会给我打电话,借我的力。” 这是今晚,他唯一要教给她的经商法则。 无论哪个行业,有了背景和靠山,才能走得顺畅。 沈京霓呆愣住。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赵宗澜会对她这么好。 连家里人都不支持她,他却愿意成为她的靠山。 这个男人不会真把她当什么白月光替身了吧? 管他的,用了再说。 沈京霓嘴角上扬,勾起极好看的弧度,绚烂明媚:“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仗势欺人啦?” 赵宗澜:“你若想,就可以。” 他目光锁着她,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如这无边夜色,“但你要乖。” - 夜已经深了,这场雨没有要停的迹象。 赵宗澜没想让她走。 因为回家路程太远,又下着雨,沈京霓懒得奔波,很自然地选择了留宿。 但常安并没有给她安排客房,而是引她来了主卧。 “先生在开会,沈小姐可以先休息,洗漱用品和衣服都在房间里,您自便。” 成年人之间,有很多东西是心照不宣的。 赵宗澜长那么帅,身材好像也不错,就算做,好像也是她占便宜。 她没什么好矫情的。 主卧是全冷色调的装潢,深灰色的窗帘将落地窗遮得严严实实,屋内的陈设也极其简单。 沈京霓不太适应这种风格。 她去浴室洗了澡,穿上睡袍和毛绒拖鞋,刚出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沈京霓急忙跑进卫生间,果不其然,生理期到了。 最近熬夜太多,有点不规律。 她欲哭无泪,有些尴尬。 但更多的,是遗憾。 这下是看得见,吃不着了。 赵宗澜结束会议后就回了卧室,但没看见沈京霓的身影。 他提步往浴室走,却见旁边洗手间的门突然打开,只一条缝。 沈京霓耷拉着脸,可怜兮兮的,“赵宗澜,我那个来了,可能要麻烦你帮我准备点东西。” 赵宗澜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似乎想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但始终澄澈干净。 沈京霓以为他不懂,便说得更加直白了些:“就是生理期到了,需要卫生用品。” “好。” 赵宗澜给常安打了电话。 很快,便有女佣将东西送了来。 沈京霓从洗手间出来时,赵宗澜正在浴室洗澡。 她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听见哗啦的水流声,突然觉得手机很无聊。 什么才不无聊呢。 比如,宽肩窄腰,腹肌,大长腿…… 嘿嘿嘿,想想都好快乐。 赵宗澜从浴室出来时,便见她正傻呵呵的乐着,他眉头轻蹙,“你很高兴?” 听见声音,沈京霓蓦然止了笑,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穿了件黑色睡袍,腰带系得随意,露出白皙的胸膛,再往下,腹部肌肉线条逐渐隐入衣下,发尾还是湿的,慵懒中带着股野性。 沈京霓从来都是嘴嗨党,她哪吃过这种好东西。 燥热悄然爬至耳梢,她移开视线,很诚实的答,“我才不高兴呢。” 赵宗澜见她情绪有些低落,以为是受生理期激素的影响,便没再多问。 关了灯,房间陷入黑暗。 沈京霓感觉到床的另一侧有明显的塌陷,清冽的木质焚香逐渐将她围绕。 她眼睫轻颤,往外边挪了挪。 赵宗澜却忽然揽住了她的腰。 箍得紧紧的。 她的额头抵着他坚硬的胸膛,被他拥在怀中,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周遭都是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她心中隐隐悸动,连呼吸都快了几分。 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沈京霓猛然睁大了双眼,吓得要躲。 “你、你别抱那么紧。” 昏暗的房间中,光亮微弱,她的声音又软又娇。 赵宗澜却将她抱得更紧了。 那只强有力的手摁着她的腰,嗓音磁沉暗哑:“你乖一点。” 她太娇了。 他怕弄伤她。 男人细密的吻落在她饱满的唇畔,毫无章法,大肆闯入,轻触那柔软的舌尖,待她尝到甜头,又猛然收回。 沈京霓觉得有些难受,像要渴死的鱼,想要挣扎,又被禁锢着动弹不得。 “赵宗澜,我不方便,你……” 她呜咽着推拒,红唇微张,讨饶的声音异常勾人。 “别动。” 与她的慌乱相比,他显然更加从容,始终淡定掌控着所有。 赵宗澜吻着她的颈窝,片刻后,他握住那双漂亮柔软的手,不疾不徐的摩挲着,爱怜至极。 意味很明显。 “我、我不会。” 沈京霓脸颊滚烫,羞赧地摇头,挣扎得更厉害了。 他贴着她的耳廓,气息稍有不稳,喘息声性感惑人,“乖,我教你。” 第20章 你抱我去洗手间嘛 沈京霓没做过这种事。 就连之前和他接吻,也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赵宗澜是个很好的老师,格外的有耐心,甚至,表现出了少见的温柔。 但他太久了。 雨势又开始反复,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棂上,像是有着强烈的节奏感。 直到沈京霓的手累得要抬不起来,微肿的唇突然被他狠狠吻住。 他声音低哑地诱哄,“叫我名字。” 沈京霓手哆哆嗦嗦的,声音娇而媚,“赵宗澜。” 随着男人一声性感的闷哼后,雨势渐歇,昏暗房间里重归于寂静。 连空气都是潮湿的。 沈京霓太困了,眼皮子都掀不开。 她只记得,赵宗澜抱着她去了浴室,又叫人来换了床单。 那双才做过保养的手,被他一寸寸的清洗干净,抵在唇畔亲吻。 到后半夜,沈京霓的肚子开始疼了。 她难受地从睡梦中醒来,想要去洗手间,却发现赵宗澜把她抱得紧。 他似乎睡眠很浅,她只稍微动一下,他便醒了,凑过来咬她的唇。 沈京霓抬手去推他,但因为光线太暗,又没个轻重,啪的一下,那手就打在了赵宗澜的脸上。 指甲似乎还刮到了他的下颌。 赵宗澜眯了眯眼,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惩罚性地狠捏了下,语气危险:“还有力气打我,看来是不累。” 意识到自己打了赵宗澜,沈京霓瞬间吓得睡意全无,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这些天她倒是摸清了个规律。 赵宗澜对她似乎格外宽容,只要及时示弱撒娇,他都不会把她怎样。 她往前凑了凑,靠在他怀里,嗓音娇娇糯糯的,“我肚子疼,而且好累,你抱我去洗手间嘛。” 赵宗澜觉得她太过得寸进尺了。 打了他,还想让他伺候? 没人敢这样使唤他。 但是,看她一副羸弱的样子,着实可怜。 算了。 跟个小孩儿计较什么。 这一晚,两个人都没怎么休息好。 赵宗澜更甚。 她似乎是被家里人娇纵惯了,不仅要这要那的,还哼哼唧唧的要他给她揉肚子。 不揉就得闹。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惯会折磨人的小东西终于安静睡下。 赵宗澜却没了睡意。他抽回贴在她小腹处的手,起身穿上衬衫西裤,出了卧室。 常安自然也没睡。 大半夜的,他张罗着给沈小姐准备红糖水、止疼药,又让人准备干净宽松的衣物…… 更何况,自家先生都没睡,他哪里睡得着。 看见赵宗澜出来,常安微怔了下,支吾着说:“先生,您的脸……” 赵宗澜棱角分明的下颌处,多了道细细的血痕。 很显眼。 是被沈京霓的指甲刮的。 赵宗澜抬手,拇指指腹擦过脸上的伤,眉心蹙了起来,沉声道:“以后不准让人给她做那么长的指甲。” 常安:“……是。” 沈京霓醒来时已经十点了。 不知赵宗澜什么时候走的,她下楼时只看见了常安。 “沈小姐上午好。” “先生去了集团开会,早餐已经备好,您慢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跟我说。” 他竟然特意把常安留了下来。 沈京霓有些受宠若惊,“你不用管我,我吃点儿东西就回去了。” 她也还要工作呢,不会在这儿久留。 常安面带微笑,但没走,就在旁边候着。 待沈京霓用了早餐,见他又抱了个棕色的皮质首饰盒过来。 “沈小姐,这是先生送您的礼物。” 说着,常安便打开了盒子。 精致的盒子内,摆放着大约十几只手镯。 翡翠的、和田玉的、镶了钻石的……材质各样,价格不菲。 沈京霓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只是,哪有人一次性送这么多镯子的。 常安很贴心的为她解惑:“先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所以多挑了几件。” “沈小姐要是不喜欢,还可以再去库房……” “喜欢喜欢。” 沈京霓急忙打断他的话。 这些可都是钱啊,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 沈京霓回到誓爱总店,楚柚便急着过来汇报工作:“老板,今天下午三点,和陈小姐签约,合同我已经整理好了。” “地点在金悦俱乐部,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用。”沈京霓正拿着手机给赵宗澜发消息,头也不抬的说:“我自己去就行,你留在店里好好画设计图,这单交给你做。” 陈小姐这个单子早就谈好了,就差双方签字。 这位甲方出身书香世家,温柔明理,比一般的名媛好说话,楚柚应该应付得来。 “啊老板我……我怕我做不好。” 楚柚其实是个不太自信的人,让她做点杂活她积极得很,一旦涉及到专业领域就秒怂。 沈京霓这才抬眼看她,神色是难得的严肃和认真:“你也是专业出身,学了真本事的,怎么就做不好了?” “还是说,你更想一辈子给我当助理,以后都不拿画笔了?” 楚柚低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那、那我试试。” 忽而,她又提高嗓门儿补充一句:“老板,我会努力的。” 放在桌上的手机嗡的响了声。 是有消息进来。 沈京霓笑了一下,“那就快去努力,别吵我了。” 打开手机,是赵宗澜回了消息。 她刚才发了消息问他【为什么突然送我镯子?】 他回复【不是说别人的镯子漂亮?】 别人? 沈京霓突然想起和孟清对峙时,好像提过一嘴,他竟然记得。 大概是觉得她羡慕别人有好看的镯子。 所以像哄小孩似的,给她买了好多。 思及此,本来生理期有些烦躁的心情,这会儿突然明媚起来。 她嘴角上扬,回了个可爱的小猫咪表情。 又顺便哄哄暴君【你送的最漂亮】 - 金悦俱乐部与风华宫不同,修建在京城某条胡同里,低调,不太好找,通常接待的都是些商务精英人士。 沈京霓和那位陈小姐签完合同后从包厢出来。 她看见几个眼熟的公子哥儿正扯着个女人。 那女孩儿穿着金悦俱乐部的制服,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说:“我不去,你们放开我。” 其实对于上层的豪门子弟来说,一般都不屑于这么玩儿。 因为大多都有钱有势,不会缺女人。 而且这京城里,关系错综复杂,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身份地位越高,行事更应该谨慎。 但总会有那么几个犯浑的。 那女孩儿长得很漂亮,走近一看,有些眼熟。 是孟清。 沈京霓移开视线。 理智告诉她,不能多管闲事。 跟她没关系。 她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可身后那些公子哥儿的声音越发放肆,言语粗俗,不堪入耳。 有人狎笑着说:“孟清,陪我们哥儿几个玩玩,钱少不了你的。” “嘿嘿,我还没玩过名门千金呢。” “呸,她算个狗屁名门,平日里傲得很,假清高,老子早想弄她了。” “一会儿给她录下来。” 孟清哭得嘶声力竭:“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 …… 那些人不管不顾,把她拉进了一个包厢。 金悦俱乐部的包厢隔音效果极好,门一关,哭喊的声音瞬间就被隐没。 沈京霓终究还是心软了。 这种时候,除了她,没人会帮孟清。 那些人的浑,沈京霓是知道的。他们那五六个人,玩得野,玩得脏。 如果她不帮忙,孟清这辈子算是完了。 沈京霓深吸了口气,转身往那包厢走。 那几个人应该不敢对她怎样。 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第21章 给五哥吹枕边风 谢成绥今儿约了朋友来金悦谈事,是关于赌城的。 澳门的生意他做,而拉斯维加斯这块大肥肉自然也不想放过。 一行人从走廊而过,助理广麟见他突然停下脚步。 几位同行的人也站在那儿不敢动,安静地候着。 广麟:“少爷,怎么了?” 谢成绥单手揣进西裤兜里,嘴里咬着烟,侧眸回望了一瞬,狐狸眼微微眯起。 他好像瞧见五哥的小猫了。 虽然没见过本人,但谢成绥看过沈京霓的照片,还有当初拷给赵宗澜的那份监控视频。 他这人眼高于顶,对美人更是苛刻。 寻常脂粉入不了谢成绥的眼,所以能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绝品。 尽管他常驻于风月场,阅尽人间春色,但不得不承认,五哥的这只小猫,堪称人间绝色。 看过一眼后,便很难忘记了。 他倒不敢同赵宗澜抢女人。 只是…… 谢成绥提步继续往前走,将嘴里的烟夹在指间,吩咐身后的广麟,“待会儿你去那个包厢看看,确保沈小姐的安全。” 广麟:“是。” 其实那些人确实也不敢把沈京霓怎样,但孟清就不一定了。 包厢里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看见沈京霓,不免感到有些好奇。 沈家这位小公主,被家里人保护得好,向来是很少出入这些场所的。 他们六人中,最有话语权的那个叫魏泽,和沈京霓的哥哥沈清晏有些交情。 “京霓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沈京霓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孟清。 只见她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已经被撕烂了,遮不住身子,刚才被他们打了,脸上、腿上都是伤。 看见沈京霓,她那双惊恐的眼睛中,划过一丝震惊。 沈京霓走近,扯出一个礼貌的笑:“魏哥,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放了孟清。” 既然是熟人局,她就懒得兜弯子了。 魏泽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酒,拖着吊儿郎当的腔调:“不是吧妹妹,哥哥们玩个女人你也要管。” 他喝了口酒,“你们沈家跟孟家又没交情,别多管闲事啊。” “那我一定要管呢?” 魏泽眉头一皱,放下酒杯,大少爷脾气上来了,“看在晏哥的面上我不动你,但这人,你带不走。” “你要是想看着我们玩儿,就在这待着,不想看就赶紧走。”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如果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人家是给她面子的。 只是这几个人,今天是铁了心的要弄孟清。 可沈京霓既然来了,就没想空手走。 她依旧好脾气地劝着,面带笑意:“魏哥,这又何必呢,要不我找经理过来,给你们安排些其他活动?” 另一个站在暗处抽烟的公子哥儿开了口,“不要,那多没意思。” 魏泽朝沈京霓耸了耸肩:“看见了吧,我说了也不算。” 沈京霓:“但你们这样是不对的呀,要是被人捅到上面去了,也不好跟家里长辈交代不是。” 魏泽只讥笑了声,根本不怕。 “这就不劳你一个小姑娘操心了。” 说话间,已经有人朝孟清走去,把她从地上拖起来,直接扔到了沙发上。 还有人,恶劣地架起了摄像机。 孟清已经哭得声音嘶哑,人也吓得傻了,身子惊恐地抖着。 “不要,不要过来。” 倏地,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沈京霓。 像是在看救命稻草,几近绝望地向她求救。 沈京霓觉得今天运气太背,遇到几个不好说话的。 失策了。 她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上去阻止他们。 可还没靠近,就听魏泽说:“杜琛,把沈京霓给我拉住。” “她既然想看,那就让她好好看。” 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快步冲上前来,钳住了沈京霓的手腕,力道很大,把她拽到了另一边。 这时,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 广麟阔步走进来,他扫视一周,声音冷冷的:“各位这是在干什么?” 这些人里,除了沈京霓和孟清,其他人都是认识广麟的。 谢三爷的私人助理。 很多时候,广麟代表的就是谢成绥。 一时之间,没人敢再乱来。 “哟,广助理,您怎么过来了?” 魏泽率先反应过来,他上去给广麟递烟,但被拒了。 广麟的视线越过他,落在沈京霓身上,确认了这位沈小姐无恙后,才面无表情地开口:“沈小姐是我家少爷的朋友,我过来看看她是否需要帮忙。” 听见这话,本来还拽着沈京霓的杜琛立马松了手。 沈京霓揉了揉被抓红的手腕,整个人都是云里雾里的。 朋友?谁? 魏泽愣了一瞬,急忙说到:“那不就巧了嘛,京霓妹妹也是我的朋友。” “请谢三爷放心,我们闹着玩的,京霓妹妹头发丝都没掉一根。” 谁敢惹京城活阎王谢成绥。 怕不是嫌命太长了。 广麟却不搭理他,只再次看向沈京霓,声音温和了许多:“沈小姐,需要帮忙吗?” 沈京霓毫不犹豫地点头,很果断地指向孟清:“那个女孩儿,我要带走。” 虽然不知道谢三爷为什么会突然出面,但这时候,她没有更好的办法救孟清了。 “好的。”广麟微微颔首。 他身后穿黑色制服的保镖会意,就要去搀遍体鳞伤的孟清。 “等一下。” 沈京霓赶紧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裹在孟清身上。 她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很淡,“孟清,我只帮你这一次,未来的路怎么走,能走到哪儿,那就是你的事了。” “但我希望,我今天做的不是一件蠢事。” 孟清哽咽着点头。 她明白沈京霓话里的意思。 “对不起。” 这是欠她的那句道歉。 沈京霓没再说话。 保镖带着孟清去处理伤口了。 广麟同沈京霓点头道别,“沈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诶等等。” 沈京霓拦住他,秀眉皱得紧紧的,满脸疑惑:“谢三爷为什么要帮我?” 她根本就不认识谢成绥,何来朋友一说。 “呃,这个……”广麟挠了挠头发,面露为难,“沈小姐,我只是听命行事。” 他倒是知道为什么,但不敢擅自作答,少爷也没交代啊。 “那我可以见一下谢三爷吗?” “我想跟他道谢。” 几分钟后,金悦俱乐部贵宾休息室。 谢成绥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手里的烟已经燃了一大截,他却一口没抽。 他问立在墙边的广麟:“你说我见还是不见啊?” 广麟哪敢说话。 倒是谢成绥自个儿分析了起来。 “上回在梧栖庄,我试探过的,五哥把人藏得紧,不让我们擅自去见。” “要是贸然见了,他肯定得生气。” “拉斯维加斯赌场的事儿,我还想求他来着。” 谢成绥摸着下巴,“那要是不见的话……” “那小姑娘很可能是我未来的嫂子,若是不给她面子,万一以后翻起旧账来,给五哥吹枕边风,那我也得遭殃。” 太难了。 比谈任何生意都难。 脑仁疼。 他将手里的烟扔进烟灰缸,又问:“给常安打过电话了?” 广麟:“是,赵先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谢成绥总算松了口气。 那就等正主来了再说。 第22章 我真会把你关起来 金悦俱乐部极为注重客人的隐私。 每个包厢,采用独立的采暖与通风系统,隔音墙体在阻隔外面的嘈杂时,也能进一步维持室内的恒温环境。 但走廊就不一样了。 作为过渡空间,为降低耗能,并未安装暖气。 沈京霓的外套给了孟清,这会儿只穿一件薄薄的羊绒毛衣和及踝长裙,站在走廊上,有些冷。 赵宗澜过来时,便见她双手缩在毛衣袖子里,正对着那暗色石纹墙壁,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脚步声,沈京霓侧眸看过来,眸中划过一丝亮光,“你怎么来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扑到他怀里,声音也像是在撒娇:“唔,有点冷。” 他身上很暖和。 还有那好闻的气息,一靠近,几乎瞬间将她包裹。 沈京霓在他怀里蹭了蹭,手也不老实地在他腰间肆意妄为。 赵宗澜此时的心情算不上好。 他沉着脸,抓住那双作乱的手,在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痕时,眸色渐暗。 “沈京霓,我的电话很难打?” “你知道了呀。”她从他怀里退出来,低着头,莫名有点心虚,“那些人没有对我怎样。” “这点小事,我不想麻烦你。” 这种小打小闹,的确用不着赵宗澜出手。 她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赵宗澜眉心微蹙,抓着她的手用了力。 沈京霓疼得嘤咛了声,眸中水波涟漪荡开,娇声娇气的,“你松开。” 她想不明白赵宗澜为什么会来,又为什么生气。 但这种时候,聪明人是不可能和资本家对着干的。 见他不为所动,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双眼湿漉漉地望着他,“赵宗澜,好疼啊。” “这里冷飕飕的,肚子也疼。” 她还在生理期,这种时候,最适合示弱、撒娇,骗他心软。 几秒后,男人阴沉着脸将她抱进怀里。 赵宗澜低头含住她柔软的耳垂,又不轻不重地咬了下。 他声音低冷:“再有下次,我真会把你关起来。” 关起来就乖了。 沈京霓吓得身子僵了一瞬。 就因为她没给他打电话? 这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无论她有再多小聪明,在绝对的资本和权力面前,都是得低头的。 沈京霓看不懂赵宗澜,只能顺着他,“没有下次啦,你别这么凶嘛。” “我昨晚都没睡好,你都不心疼我。” 赵宗澜险些被她气笑。 她还委屈上了。 他宽大的手掌搭在她发顶,揉了揉。 像是在安抚一只闹脾气的小猫。 沈京霓红唇微扬。 她理所应当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又问出心中所惑:“你跟那位谢三爷认识?” 谢成绥为什么帮她。 刚才沈京霓站这儿思索半天,也没个头绪。 在看见赵宗澜时,她大抵就猜到了。 那位谢三爷很可能是看在赵宗澜的面上才出手帮忙的。 可她和赵宗澜的事,目前没几个人知道。 所以又不确定。 赵宗澜仍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他脱下大衣,将她娇小的身躯牢牢裹住。 “嗯,今天不方便,改天带你见见他们。” 他说的是……他们? 是要带她见他的朋友们吗? 不过沈京霓此时已经没心思去想这些了。 她扫了眼自己身上的男款黑色大衣,长而宽大,虽说能抵御寒冷,但穿在她身上着实有点滑稽。 像小孩儿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我不要穿这个。” “不好看。” 沈京霓天生爱美,无论在哪儿,她都要漂漂亮亮的,这是仙女的执着。 赵宗澜冷眼睨过来。 她便不敢说话了。 老老实实地拽住衣服边缘,垂着眼,扮演着温顺。 好吧,仙女也是可以妥协一下下的。 - 休息室内。 谢成绥见到赵宗澜,又把刚才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你那小猫挺善良啊,胆子也是大。” 赵宗澜单手解开西装纽扣,坐在他面前的沙发上,抬手示意常安拿烟。 见他不语,谢成绥又继续说,“不过好在没受伤,那几个浑小子我让人扣下了。” 对于这些京城子弟们对女人用强的事儿,谢三爷是嗤之以鼻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儿这些,都特么闲的。” 赵宗澜咬着烟,瞭开眼皮,嗓音很淡:“人在哪?” 谢成绥:“负一楼。” 金悦俱乐部的负一楼是专用来谈事的。 那种,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的事儿。 赵宗澜神色冷漠,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微扬起下颌,吐出烟圈来。 他喉结微动,语气淡漠:“常安,那个碰过她的,手废了。” “是。” 谢成绥向来黑白通吃,是在枪林弹雨里走过几遭的。 做起事来,心狠手辣,所以人称京城活阎王。 但与赵宗澜相比,某些时候,他就显得仁慈许多了。 谢成绥还是第一次见五哥这么在意个女人。 他亲手斟了茶,递给赵宗澜,“广麟说沈小姐要见我,你没发话,我不敢贸然去见,再说,今天也没准备见面礼,我怕怠慢了你的人。” 这话里,有几分讨好和尊重。 赵宗澜冷嗤了声,眸光凛冽:“所以你就让她在走廊冻着?” 谢成绥神色微变,“不是,我……” 他一时语塞,眉眼间已没了笑意,踹了旁边的广麟一脚:“你怎么办事的?” 事情没做好,广麟只能生生受着。 他低着头:“抱歉赵先生,是我的疏忽。” 赵宗澜没说话,倒是谢成绥冷冷地开了口:“自己滚去领罚。” 他们这些世家中,人员太多,不好管教,所以都有各自的规矩法则。 广麟:“是。” 赵宗澜眸色清冷,抬手吸了口烟,“算了,下不为例。” 广麟怔了一瞬,微微颔首:“谢谢赵先生。” 谢成绥知道五哥这是在给他面子。 他在赵宗澜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点了支雪茄,嘴角扬起玩世不恭的笑:“要不,晚上我请你和沈小姐吃饭?” 赵宗澜没应。 他屈指掸了掸烟灰,眼睛漆黑如墨,嗓音平静地问:“宋砚庭邀了哪些人去温泉山庄?” 谢成绥不明白赵宗澜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他拧眉想了想,“就咱们几家啊,容珩接了个大项目,和上头合作的,红头文件早下来了,他不一定有时间,但容家肯定有人会去。” 明面上是去度假,但实则,是看上那一带的旅游业了。 “还有宋砚庭女朋友一家。” 得到答案后,赵宗澜掐了烟起身,“你再多邀几个熟悉的。” “啊?”谢成绥不太明白他的用意。 这这这什么意思啊? 等等! 五哥这是要……公开了? 这么快?! 第23章 回应我 沈京霓本打算带着几个设计师去沪城过圣诞的,就当是团建了。 还能去迪士尼玩,年轻女孩儿们都喜欢。 她在那边有两套别墅,是沈清晏买的。 但赵宗澜要带她去扬州,说是去朋友的温泉山庄度假。 大概是要见他那些朋友了。 作为契约女友,沈京霓不可能拒绝。 不过,她带上了楚柚。 赵宗澜的圈子和她的不一样。 他们那些世家子弟,祖上是真正的非富即贵,从小便都是一身傲骨,性格各异。 万一碰到不好接触的千金小姐,她和楚柚还能有个伴儿。 宋砚庭的温泉山庄是前几年建的。 但没怎么过来玩儿,今年年初的时候又让人修葺了一番。 这座山庄占地面积广,背靠连绵山峦,将欧式建筑风和中国园林风相结合,奢华贵气,又不失雅致。 沈京霓为了腾出时间来玩儿,这几天严重缺少睡眠,迷迷糊糊地就在飞机上睡着了。 她太困了,以至于赵宗澜抱着她下飞机的时候都没醒。 待醒来时,劳斯劳斯已经驶至山脚。 沈京霓窝在赵宗澜怀里,睁开朦胧的睡眼,环视一周,秀眉蹙了起来,“我助理呢?” 赵宗澜正在看手机,没抬眼,“她和常安一辆车。” “哦。” 她懒懒应了声,觉得有点无聊,本想玩会儿手机,却发现包在楚柚那里。 沈京霓又探着身子去看窗外的山峦,山尖被皑皑白雪覆盖,不过也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山下连雪的影子都见不着。 没有雪,没有松间冰棱,没意思。 赵宗澜似乎在看邮件。 全英文的。 她虚虚瞥一眼,倒是认得个熟悉的单词,不由得出了声:“加拿大?” “嗯,温哥华那边的项目。”赵宗澜的视线从屏幕上挪开,又把手机往她的方向移了一下,“感兴趣?” 沈京霓连忙摆手,全身都在拒绝:“没有、没有。” 他不会以为她刚才是故意偷看的吧。 她可没兴趣窥探资本家的商业机密。 万一出了岔子,赵宗澜会弄死她吧。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赵宗澜凝着她,英俊的脸上神情很淡。 小姑娘今天化了个淡妆,完美衬托出皮肤天生的白皙细腻,唇形饱满,口红颜色如樱桃,娇嫩欲滴,眼波流转,清纯却又妩媚。 就连刚才那抹惊慌的表情,也意外的勾人。 他随意将手机扔在一旁的座椅上,指骨分明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抬高。 下一瞬,便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赵宗澜的吻一直很凶,很欲。 或者说是热烈。 他明明是个淡漠至极的人。 沈京霓红唇微张,被他摁在怀里索吻,没有半点退路。 可赵宗澜不喜欢唱独角戏。 独角戏没意思。 他退开少许,唇贴着她,嗓音暗哑:“回应我。” 带着上位者那股不容置喙的强势。 沈京霓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下巴被他捏得狠了,仿佛她如果拒绝,下一秒,下颌骨就会被他捏碎。 她眼睫轻颤,凑上去回吻他。 小心翼翼的,动作生涩而笨拙。 这就够了。 赵宗澜有的是耐心教她。 他吻得比方才还凶,顶开唇齿,恶劣地逗她、勾她。 修长的手移至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按住那纤腰,将她整个人彻底锁在自己怀中。 沈京霓难耐的嘤咛出声,声音娇而柔,很轻,但足够勾魂。 赵宗澜就更不可能轻易放过她了。 只是偶尔吻上她的脖颈,大发慈悲的放她喘息,然后又贴上去。 不得不承认,和赵宗澜这样的男人亲热接吻,体验感是极好的。 他身上的气息太好闻了。 所以沈京霓几乎不抗拒。 男欢女爱,各取所需。 资本家大佬又怎样,该玩的时候就得玩。 仙女嘛,开心最重要。 劳斯莱斯行驶得平而稳。 沈京霓严重缺氧,被赵宗澜吻得晕乎乎的,腿也软了。 她口红早就花了,唇微微有些肿,最后实在受不住,只能耍赖。 “赵宗澜,别欺负我了。”她胡乱扯着他的领带,软嗒嗒地求饶:“我好累。” “没用的小东西。”赵宗澜不满地在她脖颈上咬了下。 估计又留下印记了。 但沈京霓这会儿只能乖乖受着,好在他并没有其余的动作。 她抱着他的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阖上眼眸。 “我睡会儿,到了叫我哦。” 赵宗澜没说话。 他看一眼她泛红的小脸,还有那微肿的唇,敛了眸,掩下眸底的晦暗。 - 沈京霓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屋内陈设与紫京檀园的卧室有些相似,是按照赵宗澜的喜好布置的,屋内还飘着淡淡的熏香。 外面天已经黑了。 人一旦睡得久了,醒来时,脑子会转得有些慢。 沈京霓坐在床上,望了望,没见着赵宗澜的身影。 楚柚拿了杯热水敲门进来,见沈京霓正坐在床上发呆。 “老板,你醒啦。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听见楚柚的声音,沈京霓才猛然回过神来,“我睡多久了?赵宗澜呢?” 楚柚看了看腕表,粗略估算道:“从赵先生抱着你下车到现在有两个多小时了吧。” 至于在车上睡了多久,那她就不清楚了。 “赵先生好像是去了西边的暖玉阁。” 等等。 赵宗澜抱着她下车? “你怎么不叫醒我?”沈京霓突然觉得有点丢人。 他们是来宋砚庭的山庄做客的,她这样也太失礼了。 楚柚直呼冤枉:“老板,我下车的时候叫过你的,但你没醒,还抱着赵先生不撒手。” 啊这。 “那你怎么不多喊两次?” 楚柚摇了摇头,说不敢,“你不知道,赵先生看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活剐了似的。” 沈京霓趴在枕头上,欲哭无泪。 赵宗澜这样身份的人出行,肯定是有人来接的。 她甚至可以想象,赵宗澜抱着睡着的她,从一众世家子弟面前走过的画面。 那已经不是有点丢人了。 是丢死人了好吧。 赵宗澜这个罪魁祸首。 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要找他算账。 沈京霓的脾气上来了,穿好衣服鞋袜后就直接出了门。 这座温泉山庄很大,青石板路两旁挂着引路的仿古宫灯。 路上偶尔还能见着几个来去匆匆的佣人,都是从西边过来的。 显然是在招待贵客。 沈京霓穿过一道月洞门,不知不觉来到中央庭院。 院中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大约有三四个人那么高,已经挂上了绚丽的彩灯和装饰,下面摆放着扎了彩带的礼物盒。 很漂亮。 沈京霓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待欣赏完后,突然就不想走了。 刚才是生着气,不够冷静。 现在她仔细一琢磨,自己贸然去暖玉阁其实不太好。 赵宗澜身边的朋友都是些大人物,她这样很失礼,而且很容易让人看轻。 就算是要去,也得让赵宗澜亲自来接。 沈京霓抿了抿唇,拨通了赵宗澜的私人电话。 第24章 她勾着他的手指头 当初修建暖玉阁时,采用了开放式的布局,主厅一侧是整面巨大的琉璃窗。 徐徐望过去,窗外的夜景,就像是一幅巨大的动态画作。 若逢月夜,月光会肆意洒入室内,在暖玉地面上投下皎洁的光影。 宋砚庭这个人,心思重,但对待朋友,那是没话说的。 作为东道主,他将客人们都照顾得很好。 谢成绥的二哥谢霁清是知名的考古学教授,此次是带着妻女来的,他素来不爱饮酒,喜茶,宋砚庭让人准备了几款好茶候着,还特意给小孩子准备了玩具。 几位公子哥儿聚在一起,无非也就是喝点儿酒,闲聊几句。 他们几乎不谈工作,最多的,也就是关心一下彼此的情感问题。 宋砚庭的弟弟宋其聿今年二十七岁了,也到了被家里催婚的年纪,但他不安于稳定,想多玩几年。 “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家老太太有多能唠叨,每天催得我头疼。” 他偏头点了支烟,抱怨说:“我大哥都还没结婚呢,偏要来催我。” 作为大哥的宋砚庭只是笑笑。 宋其聿继续开玩笑:“哥,我这都是为你挡炮火呢,这恩情你得还。” 还未等宋砚庭说话,谢成绥便开了口:“你当他是不想结呢,你们宋家那些老古板又不同意,只能这么……” 谢成绥没继续说下去。 他今儿多喝了几杯,脑子有些糊涂了。 宋其聿垂着眼抽烟,没再出声。 在座的都知晓,宋家看重门第,而宋砚庭的女朋友温舒意只是普通家庭出身,而且还…… 因为家族的阻挠,两人就这么纠缠至今,也快六年了。 这是宋砚庭心中的一根刺。 就算是朋友,也是轻易碰不得的。 谢霁清倒了杯茶,推到谢成绥面前。 谢成绥端起那茶杯咕噜两口便全部饮下,顶级大红袍的茶香味儿浓,他只浅尝到了点儿回甘。 不得劲儿。 宋砚庭还是那般温润地笑着,“我的情况诸位都清楚,闲来聊聊也无妨,别因为我扰了你们的兴致。” 一直未说话的赵宗澜掀开眼皮朝宋砚庭的方向看了眼,“你倒是沉得住气。” “没办法。”宋砚庭脸上的笑淡了不少。 虽说他现在是宋家的话事人,但家族盘根错节,旁系众多,还有父母的阻挠,要想他们承认温舒意,只能一点点的,将整个宋家,掌控在自己手里。 赵宗澜曾说他行事不够狠,不够果决,所以拖了这么久。 宋砚庭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确实狠不下心来。 谢霁清是全场唯一一个已婚人士,某些时候是有些话语权的,“只要两个人相爱,再大的困难都是小事,咱们这些人啊,能找到真爱自己的,着实不太容易。” 这倒是实话。 很多人爱的,是他们的钱和势,或是这副皮囊。 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没能遇见真心相守的。 到头来,只有名利。 宋其聿听完这话后,想了想,兀自说到:“也就是说,我现在得抓紧时间谈恋爱了。” “万一找不到真爱,就得孤独终老,那得多无聊啊。” 他已经在为老年生活担忧了。 谢霁清摇摇头,不想接他的话。 这时,门被打开,有人喊了声“唐少”。 唐述阔步走进来,将手上的西装外套扔给旁边的佣人。 他身后的助理拿着两瓶酒。 “抱歉我来晚了。” “这山路特么的一到晚上真不好开。” 唐述这个人大大咧咧的,带了点痞劲儿。 唐家是做海外贸易的,这两年的重心是海运物流,目前正在开拓西欧航线。 唐述是主要负责人,昨儿才从爱尔兰回来。 他刚坐下,就见赵宗澜接了个电话,吩咐常安去拿外套。 是要走。 “诶?五哥,怎么个事儿,我一来你就要走?” “这有点伤人了啊。” 唐述拖着故意恶心人的腔调,又捂住胸口的位置,佯装自己很受伤。 赵宗澜接过常安递来的大衣,只睨他一眼,淡声说:“去接人。” 宋其聿往嘴里送烟的动作一顿,“什么人面儿这么大,竟要你亲自去接?” 他们几个都未必能有这等殊荣。 赵宗澜没说话,转身走了。 谢成绥靠在椅子软背上,轻飘飘地来了句:“那可是位重量级嘉宾。” 宋其聿挑眉:“就是传说中抱着下车的那位?” 下午来时他没见着,只听人说了。 赵先生下车时怀里抱了个姑娘,还用外套把人遮了个严严实实,生怕别人看了似的。 谢成绥没回,挑眉举了举酒杯。 宋其聿咬着烟轻笑。 唐述有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那种莫名被孤立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他有点绷不住了,破防了:“你俩眉目传情呢,呸,恶心。” 作为在场唯一的已婚人士和最年长的人,谢霁清充当了长辈的角色,拍了拍他的肩,并贴心叮嘱道:“下次早点来。” 唐述:“……” 宋砚庭并未参与他们的谈话,他这人办事向来细心周到。 那位沈小姐若是要来,这一屋子都是男人,怕吓着她,所以吩咐南风去请温舒意和宋妤。 谢霁清的太太林乐棠带着孩子,这大晚上的,就不去打扰了。 - 沈京霓在中央庭院看了会儿圣诞树,又瞧见了不远处的梅花,那花朵儿在灯笼的光照下显出一层朦胧的光晕,花瓣像点点繁星,暗香浮动。 她伸手去折,但够不着开得最好的那一枝。 努力踮了几次脚都够不到,无奈中又蹦了两下,但仍旧是徒劳。 沈京霓有点挫败。 赵宗澜远远的便看见她要去折梅花,蹦蹦跳跳的,想来是下午休息好了,这会儿来了精神。 “要哪枝?”他走近,难得耐心地问她意见。 沈京霓听见他的声音,指了指斜上方:“要那枝开得最漂亮的。” 最漂亮的,才配得上仙女。 赵宗澜人高腿长,他微仰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那梅花枝,正欲折下,却又听她说:“我突然不想要了。” 他蹙了蹙眉,垂眸盯着她。 “就让它留在树上吧,这么漂亮,折下来可惜了。” 沈京霓突然感慨起来,有点不舍得。 可赵宗澜还是把那枝梅花折了下来。 他随手递给身后的常安,嗓音是惯有的淡漠,“没什么可惜的。” 既然想要,就得不计一切后果,不择手段。 沈京霓瘪瘪嘴,她想,资本家是不可能和她共情的。 共床就行了。 一枝梅花而已,她并未放在心上,倒是想起下午的事来。 她扯住他的大衣一角,开始没什么底气的兴师问罪,“赵宗澜,你那会儿怎么不叫醒我?多丢人啊。” “不丢人。” 这在赵宗澜看来,并不是件值得一提的事,更不存在丢人一说。 沈京霓的手被他牵着,他腿长,步子大,跟得有点费劲。 她只能迅速迈着腿,不情愿地跟上,又嘟囔着说:“可是,别人会觉得我失了礼数。” “没人敢这么觉得。” 沈京霓:“……”好吧。 那既然赵先生这么狂,她也没啥好矫情的了。 没一会儿,她又开始嚷嚷:“哎呀赵宗澜,你走慢点儿,我穿的高跟鞋呢。” 都快跟不上了。 赵宗澜拧眉,觉得这小东西太麻烦,娇气得很。 见他冷着脸,她便勾着他的手指头,动了动,是在讨好。 赵宗澜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最终还是放慢了脚步。 此时,暖玉阁那扇琉璃窗前,站着观望的几人。 唐述和宋其聿站在最前面。 他们见赵宗澜牵着个姑娘,正往暖玉阁的方向来,因光线暗,虽看不清容貌,但那姑娘身形是极好的,似乎,还有点不情愿。 赵宗澜身边哪里有过女人。 这一幕对两人来说,简直是心灵重击。 为什么说是重击呢。 万年铁树都开花了,而他们还是单身狗。 这不科学。 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美人,能入他赵宗澜的眼。 谢成绥嘴里叼着烟,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作为已婚人士的谢霁清,也拍了拍,并安慰说:“别灰心,万一天上掉馅饼了呢。” 唐述:“……”谢二你在看不起谁? 宋其聿:“……”无语。 第25章 赵宗澜的宝贝女朋友 赵宗澜带着沈京霓认识了暖玉阁的几位朋友。 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集团太子爷,意气风发,矜贵松弛。 宋其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抽烟,怕会惹人姑娘嫌,这才转过身去掐了烟。 刚才几个人还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入赵宗澜的眼。 眼前这位沈小姐,清骨含媚,霞明玉映。 着实难得一见。 沈京霓觉得这些贵公子们有些热情过头了。 不仅叫她嫂子、弟妹,还备了见面礼。 都是些上好的珍宝首饰。 让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起金悦俱乐部的事,沈京霓又特意去同谢成绥道谢。 谢成绥咬着烟,语气是少见的温柔:“嫂子客气了,你有困难,我帮你,那是天经地义的。” 赵宗澜听见他说的话,眉头动了动,“难得你有这样的觉悟。” 此刻,谢成绥就突然懂赵宗澜为什么特意把人带来了。 或许是因为金悦俱乐部那事儿,五哥是想把这姑娘纳入他的保护区。 又或者,只是占有欲作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沈京霓是他赵宗澜的人。 谁也不能觊觎。 谢成绥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他这位表兄的掌控欲一直都很强。 暖玉阁的门被推开。 “淼淼!” 宋妤朝着沈京霓小跑过来,眼中溢出欣喜。 和她一同来的,还有个年轻姑娘。 那姑娘长得漂亮,长发微卷,穿杏色及踝长裙和羊毛大衣,搭一双平底绒靴,很寻常的穿着打扮,气质温婉大方。 只是行走缓慢,右腿微跛,即使穿着长裙遮挡,也能看出异样。 宋砚庭阔步上前去牵她。 那姑娘将手搭在他掌心,两人相视一笑,含蓄却深情。 突然被撒狗粮,沈京霓急忙挪开了视线。 宋砚庭是个极合格的东道主。 他语气温润的介绍:“沈小姐,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温舒意。” 而后,他又看向温舒意,“沈小姐是宗澜的女友,第一次见面,我怕怠慢了,这一屋子又都是男士,你帮我招待一下。” 温舒意点头,看了看沈京霓,偏头一笑,“你好沈小姐。” 原来她就是宋砚庭的女朋友。 在来之前,沈京霓听宋妤提过,说宋砚庭有个恋爱多年的女朋友,两人感情很好,但不被家族认可。 沈京霓回以礼貌的笑:“你好。” 两人这边岁月静好地打招呼,旁边的宋妤在听见宋砚庭介绍后突然就不淡定了。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淼淼什么时候成了赵先生的女朋友? 其实宋妤只属宋家旁系分支,除了家族宴会、祭祖之类的大活动外,她也难得见到宋砚庭和宋其聿。 说白了,就不是一个圈子的。 本来她还在疑惑为什么这次温泉山庄之行会叫上她,现在算是明白了。 是因为淼淼。 宋砚庭知道她和淼淼的关系,所以让她来作陪。 说到底,也是看在赵宗澜的面儿上。 温舒意提议带沈京霓出去逛逛,顺便吃些东西。 女孩子嘛,逛吃逛吃是永远的乐趣。 沈京霓当然是乐意的,她回眸看赵宗澜,却见他正站在窗前,单手揣进西裤兜里,侧颜冷峻,神色淡漠的听着电话。 她想着还是同他说一声,免得他一不高兴又发疯,所以就提高了音调,“赵宗澜,我出去玩啦。” 赵宗澜听见她脆脆的声音,徐徐转过身来,对上那张明媚的脸,眸色沉静地点了头。 在场的几人多有诧异。 唐述小声问谢成绥:“他俩一直都是这相处模式?也没个亲昵的称呼。” 连名带姓的叫,怪见外的。 再说,如今这京城里,敢直呼五哥姓名的也没几个了。 谢成绥狐狸眼微微眯起来,笑得意味深长:“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这叫情趣。” 其实谢成绥也不知道他俩到底什么相处模式。 赵宗澜这人,无论哪方面,都无法让人轻易摸透。 唐述冷哼了声。 他很气。 不想再说话了,甚至想和谢成绥绝交。 他今晚已经被兄弟们的话重伤了好几次。 早知道死大西洋不回来了。 宋其聿和唐述的关注点就不一样了。 他重新点了支烟,感叹道:“沈小姐对五哥真是用情至深,出去玩会儿还要特意报备。” 旁边的谢霁清拍了拍他的肩。 “其聿,你很有恋爱脑的潜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哪是什么用情至深。 - 沈京霓和温舒意才刚认识,话不多,幸好有宋妤在。 这会儿,宋妤正在拷问她:“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和赵先生在一起的,怎么不告诉我?” 她还一直在为望京楼那事儿自责呢,哪曾想,两位当事人已经谈上了?! 碍于温舒意在场,沈京霓不敢说实话,只支吾着说:“我跟他的情况有些复杂,就……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宋妤双手抱胸,别过脸,“真不够义气。” 沈京霓赶紧挽住她的手,讨好着赔罪:“哎呀,对不起嘛,回去请你去风华宫看男模。” 宋妤本来也没生气,但听见男模两个字,眼睛都亮了。 “一言为定,我要八个。” “狮子大开口啊,八个你吃得消嘛。” 温舒意听着她们的对话,不由得轻笑出声:“你们感情真好。” 沈京霓:“我们高中就认识了,又是大学同学,经常打打闹闹的。” “你们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宋妤:“工商管理,我俩都是学渣,天天逃课。温姐姐,你呢?” 温舒意似乎天生就是个很淡的人,脸上自始至终都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眸色平静地说:“舞蹈。” 一时之间,沈京霓和宋妤都不说话了。 心里有些难受。 她们身边那些选择艺术类专业的人,多是因为热爱。 原本应该在舞台上绽放光彩的人,如今却是跳不了舞了。 甚至,连成为一个正常人都是奢望。 见两人表情凝重,温舒意不以为意地笑笑,反过来安慰她们:“过了年我就二十八岁了,就算能跳也跳不了几年了,不用替我难过。” 沈京霓不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打起精神鼓励她:“现在医学发达,而且又有宋先生在,你的腿肯定能治好的。” 宋妤也在旁边附和。 “借你吉言。”温舒意看了眼自己的右腿,眸光黯淡。 从她四年前车祸腿伤之后,宋砚庭就从未放弃过为她治腿,国内国外都跑遍了。 若是没有他,估计这条腿早废了。 可似乎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若是想和正常人一样,大概是不能了。 有年轻女佣从三人身边路过。 稍年长的那位认识温舒意,冲她点头颔首,恭敬地喊一声:“温小姐好。” 温舒意轻点了下头。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沈京霓听见另一位女佣语气不屑地说:“她不过是个进不了宋家门的瘸子,你对她那么恭敬干嘛?” “长得漂亮管什么用,这么多年不还是没名没分,无非就是床上功夫不错,等过几年大少爷玩腻了,什么都不是。” “要不是她说喜欢温泉,咱们能被调来扬州伺候?本来离开家就烦,看见她就更恶心了。” 刚才不小心提起了温舒意的伤心事,沈京霓心里本就不畅快。 这女佣几句话,彻底把她的火点燃了。 沈京霓转身,冷着脸,“前面那个,给我站住。” 声音不高,却似冰碴,溶入这寒冷冬夜中。 那女佣顿住脚步,回头便看见一抹纤瘦清丽的身影正朝自己而来。 她怔了一瞬,神色还有些不悦:“你在叫我?” 她不认识沈京霓,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难道我在叫狗吗?”沈京霓的声音高了几个度,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 女佣盯着她打量,仔细辨认后确定不是记忆中的几位贵客,语气就更加不耐了,凶神恶煞的,“你谁啊?就算是客人也不能拐着弯骂人吧。” 沈京霓冷嗤了声,眼神锐利,“我不光骂你,我还要……”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那女佣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力道很大,半边脸颊都红了,火辣辣的疼。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沈京霓。 沈京霓却在此时微微俯身,那双琥珀般的瞳孔里折射出冷意,语气里带了几分跋扈:“记住啊,我叫沈京霓,赵宗澜的宝贝女朋友。” 今天她就借他的势,好好惩戒一下这些不懂规矩的佣人。 闻言,那女佣瞳孔猛地一缩,身体竟不住地抖起来。 赵、赵先生! 那位就连宋家都惹不起的大人物。 她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 “沈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 沈京霓睨了她一眼,“不仅在背后编排女主人,乱嚼舌根,还对客人无理,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真是晦气。” “你该道歉的,是温小姐。” 温舒意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沈京霓会替她出头。 明明这姑娘看起来比她更需要人保护。 她也是许久未遇到这样仗义坦荡的朋友了。 见那女佣跪下来给自己磕头认错,温舒意只是很轻的笑一下,拉着沈京霓的手,“走吧,带你去吃点烤肉串,补充体力。” “好耶,快走吧,我还真饿了。” 眨眼间,刚才那个气焰嚣张,冷意骇人的沈京霓,又变成了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年长的女佣重重叹了口气,对还跪着的年轻女佣说:“我为什么那么尊重温小姐,你或许,很快就会明白了。” 彼时的暖玉阁牌室内。 空气中氤氲着香烟与威士忌的醇香,藏青色的丝绒窗帘垂落,隔绝了厚重夜色。 牌桌上,筹码已堆叠成山。 显然,今天玩得有些大。 谢霁清没参与,他要回去给家里小朋友讲睡前故事。 赵宗澜坐在主位上,身子陷入宽大的真皮沙发中,他指间夹着未点的烟,另一只手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五十万的筹码,眸色沉静。 “再加五百。” 他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 坐在他对面的唐述刚输了局大的,仰头灌了半杯酒,半开玩笑的说:“五哥,你今天这手气也太旺了,不给咱留活路啊。” 谢成绥双腿交叠,靠在沙发背上抽烟,拖着懒懒的腔调:“述啊,你什么时候见他在牌桌上输过。” 论玩牌,赵宗澜一直都是他们几个里最厉害的。 连谢成绥这个开赌场的都玩不过他。 宋其聿今天手气最背,他合上牌,摇摇头说:“牌真烂,过。” 宋砚庭始终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端起茶杯抿一口,就见南风匆匆进来。 “少爷。”他喊了声,又对着牌桌上的几位鞠了个躬,表示歉意,这才俯身靠近宋砚庭,在他耳边低声汇报着什么。 宋砚庭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待南风汇报完毕,他才面无表情的吩咐:“按规惩罚后扔出去。” “惩戒的时候,让佣人们都去看看,我宋家,不养没规矩的东西。” “是。” 宋砚庭又看向主位的赵宗澜。 “沈小姐是个善良仗义的人。” “哦?”赵宗澜捻着手里的烟,微微挑眉,似来了兴致。 常安过来为他点了烟,又默默退到一边,和广麟并排站着。 这不是什么私密的事,宋砚庭便也没藏着掖着。 - 被温舒意带着逛过之后,沈京霓才彻底体会到了这山庄到底有多大。 她们逛了一个多小时都没逛完。 还有露天温池、滑雪场……都没去看。 三个大馋丫头去望月台吃了烤串,喝了点儿小酒。 待吃饱喝足,这才回去休息。 沈京霓回去后洗了澡,刚从浴室出来,就见赵宗澜回来了。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挂在外间的衣帽架上,里头的黑色衬衫微敞,性感的喉结凸起,宽肩窄腰,沉稳禁欲。 沈京霓抿了抿唇,明明已经吃饱了,但,馋虫又被勾了起来。 她强撑着不为美色所惑,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温姐姐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呀?” 刚才怕温舒意伤心,她没敢当面问。 赵宗澜慢条斯理地取下手上的腕表,示意她靠近些。 沈京霓小跑着到他跟前,红色睡裙裙摆搭在小腿肚上方,走动间,裙摆恣意荡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腿儿。 她这张脸本就生得又纯又欲,刚洗完澡,原本白瓷般的肌肤被水雾晕上一层淡粉,勾人得紧。 赵宗澜揽住她的腰,将人抱进怀里。 她身上似乎永远带着一股清淡的花香,前调和尾调都是甜的,一个纯,一个媚。 沈京霓已经习惯了他的拥抱。 赵宗澜好像很喜欢抱她亲她。 “你快回答我呀。” 她不满地在他怀里动了动,揪住他的衬衫,头仰得高高的。 赵宗澜太高了,肩宽腿长,她本就瘦,骨架又小,在他怀里真是小小一只,没穿高跟鞋,气势直接矮了一大截。 “车祸。” 他语气淡淡的,似乎不想多言,掐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上那张殷红饱满的唇。 第26章 你是想要我的命么 今夜,赵宗澜的吻似乎格外有耐心。 温热的大掌,隔着单薄睡裙,摩挲着她的细腰。 有一搭没一搭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几乎要把人逼疯。 因着他个子高大,这样的姿态又过于强势,沈京霓只能被迫仰着头,水润红唇微张,承着他的侵略。 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腰间一摁。 沈京霓的腿便软了。 她想推开那手,却被他摁得更紧,牢牢锁在怀中,他如熔岩般滚烫,即使隔着衣物,也是骇人的。 赵宗澜抱着她进了卧室内间。 他单手解开衬衫扣子,眼尾微垂着,看不清眸中情绪,只有那炙热的吻不曾停歇,从唇到颈侧…… 沈京霓哪还有逃脱的余地。 她一双眼睛水雾迷蒙,涟漪荡漾,偶尔回应他后,便换来更深的吻。 “赵宗澜,没有那个,不行。” 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呜咽着出声。 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嗓音娇娇糯糯的,看他的眼神里藏着几分可怜的倔强。 她才二十二岁,又没结婚,闹出人命来就不好了。 况且她和赵宗澜,勉强只能算合作关系,又没有感情基础,原则性的问题,是要分清楚的。 赵宗澜凝着她看了几秒,他瞳孔漆黑,晦涩难明。 忽而,俯首在她颈间狠狠地咬了下,似发泄无奈。 他嗓音低哑地唤她:“沈京霓。” 又发了狠似的碾着她的唇折腾,压抑的喘息从喉咙中溢出,手背青筋暴起,连眼尾都是红的。 “你是想要我的命么?”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落下,赵宗澜的手已经钳制住了她的腿。 她动弹不得。 只听见他说:“别乱动,乖点。” 又凶又欲。 到了后半夜。 沈京霓才得以解脱。 赵宗澜让人换了床单,抱着她去浴室洗澡。 她昏昏欲睡,虽然脸上泪痕还未干涸,但实在太累,早已顾不上了。 可赵宗澜似乎不想让她这么轻易入睡。 他把人抱在怀里,含住她的耳垂,气息灼热,诱着她说出自己想听的。 比如那句“赵宗澜的宝贝女朋友”。 第二天清晨。 宋砚庭派人来请赵宗澜,说是有远道而来的客人要见他。 常安见自家先生还没起,哪里敢去打扰,只能在门口候着。 沈京霓从天亮时便睡得不太安稳。 她胃里有些难受,又灼又疼,这会儿已经醒了,软嗒嗒的靠在赵宗澜怀里。 手搭在男人那线条分明的腹肌上,指甲无意识地刮了下,手立刻被他钳住。 “老实点。” 赵宗澜的嗓音里带着刚睡醒时的哑,倦懒的眸缓缓睁开,低头去吻她的唇。 很软,很甜。 让人食髓知味。 沈京霓有些不舒服,被他缠着厮磨了会儿,这才别开脸躲开。 “我要喝水。” 她娇娇软软地使唤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迷蒙又可怜,十分招人疼。 赵宗澜本不想放过她,但念着自己昨晚确实荒唐了些,小东西被他欺负得哭了好久,腿上皮肤到现在都还是红的。 罢了,他本就要起的。 就顺便伺候着她喝水吧。 很快,赵宗澜便起床穿衣,去了外间。 常安听见屋内的动静,这才壮着胆子敲门进来。 他见赵宗澜正准备去拿茶吧机上的水壶,急忙走过去,“先生,我来吧。” 赵宗澜神色淡漠,不紧不慢地倒了水,这才瞭起眼皮看他:“说事。” 常安:“宋少派人来请,说是岳翎小姐和容三小姐来了,还带了几个当地的官员,请您过去商谈要事。” 要事? 赵宗澜能猜到他们口中的要事是什么,但不是很感兴趣,只淡淡的说:“让他们等着。” 说完这话,他便拿着水杯转身进了内间。 沈京霓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喝水,只是胃里不舒服,想着喝点儿热水能好些。 所以斯斯文文的,就着赵宗澜递来的杯子,浅浅抿了三两口后就推开他的手,“不喝了。” 赵宗澜俊逸的眉头微蹙了蹙。 闹着要喝水的是她,磨叽着不喝的也是她。 怎么这么难伺候。 沈京霓见他拿着水杯的手没动,脸色似乎也不太好看,怕惹他生气。 她懒懒的从床上爬起来,雪白手臂搂住男人的脖子,脸颊在他颈窝旁蹭了蹭,声音糯糯的:“赵宗澜你真好。” 他真的好香。 腹肌也好摸。 赵宗澜单手揽住她的腰,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 不喝就不喝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嗓音沉哑:“跟我一起去见几个人,嗯?” “不去,我好困。”沈京霓在他怀里撒娇,“腿也还疼呢。” 她知道他吃这套。 昨夜腿都快破皮了,红红的,怕是要好几天才能消。 赵宗澜没再说什么。 他把她塞回被窝里,又俯身索吻了许久才穿了外套出门。 - 赵岳翎不是第一次来温泉山庄。 她这个人爱玩,所以哪儿有好玩的,自然不会错过。 这次,还特意带了滑雪教练过来。 几个人在等赵宗澜的时候,她听谢成绥提到了那位沈小姐,颇为好奇,却不想,赵宗澜没把人带来。 赵六小姐顿时有些失望,“五哥,你的那位沈小姐呢?” 赵宗澜抬手拒了一位官员递来的烟,侧眸睨她一眼,“你没去伦敦?” “我才不去呢。” 赵岳翎瘪瘪嘴,“让他们夫妻俩和和美美过圣诞去吧。” 她和那位远在英国的父亲,其实也没什么深厚的亲情。 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虽说不像五哥那般,但她也确实不曾感受过父爱。 赵宗澜不想多言。 他刚坐下,容在仪便带着助理进来了。 她穿一身浅紫色丝绒旗袍,领口缀的是珍珠盘扣,刺绣精湛,袖口露出半寸白色貂毛;长发绾成低髻,脸颊略施了粉黛,真真像是古画中走出来的闺秀。 如冬日寒梅,温婉而坚韧。 许多人都说,容家三小姐不光出身好,还生了颗玲珑心,才华卓绝,就连在生意场上的表现也不输任何男子。 就连赵家老太太也一直对她赞扬有加。 方才等赵宗澜时,她在隔壁工作。 容在仪看着主位上的赵宗澜,嘴角扬起温婉的笑,怕他多想,便随口提了句:“我和岳翎是在山下遇见的,看见她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呢,难得她能起这么早。” 赵宗澜这个人,最讨厌算计利用。 特别是身边人。 赵岳翎和她同岁,两人平日关系还不错,玩笑自然也开得。 赵宗澜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没抬眼,也没吭声。 旁边的谢成绥今儿只是来作陪。 他拿下嘴里的烟,声音懒懒的有些散漫,“不是起得早,估计是通宵。” 都知道赵岳翎爱玩,玩男人,作息不规律那是常有的事儿。 一向放纵的谢成绥就经常这样。 “还是三表哥懂我。”说着,赵岳翎便打了个呵欠,“我这个闲人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了,出去逛逛。” 宋砚庭找了个女佣陪同,为她引路。 容在仪开始和几位官员说起了新项目的事儿。 两省文旅投资项目,有政策补贴,但投资额巨大,还需要一位牵头的人。 容家虽看好,但容在仪这个人做事谨慎,不愿独自承担风险。 京曜资本有这个实力。 对于赵宗澜来说,不过是洒洒水。 容在仪很了解赵宗澜,他这个人挑剔得很,无论是对生意还是对人。 所以,在听到谢成绥说起那位沈小姐的时候,她并未往心里去。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看上谁。 就连她,也是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勉强走到他面前,与他一起谈事。 不过也仅仅是,走到了赵宗澜的面前而已,而已。 赵宗澜对这个项目不太感兴趣。 他只是神色恹恹地抽着烟,良久才问一句:“前期投资多少?” 对面的官员急忙说到:“五百亿。我们已经联合规划了十几个世界级景区,只要宣传到位,预计年客流量能破亿,目前的政策还可以直接引流国际……” 没等他说完,赵宗澜的私人手机便响了。 他淡淡的说了句抱歉,起身去接电话。 茶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电话那头传来沈京霓娇柔的声音,还带了点哭腔。 “赵宗澜,我胃疼。” 实在太难受了,在这个陌生的山庄,她只能求助赵宗澜,不是刻意打扰他。 赵宗澜眉心紧锁,语气不由得轻了几分,“我让医生过来,等着。” 容在仪虽听不清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但她从未见过赵宗澜这般温柔的态度。 原本平静的心,猛然就慌了。 赵宗澜挂了电话,转身对宋砚庭说:“她身体不舒服,我去看看。” 宋砚庭点点头,“这庄子里都是西医,我让人再找个中医来,其他有需要的,尽管开口。” “嗯。” 赵宗澜接过常安递来的外套,又看了看众人,颇具涵养地说了句“失陪”,便阔步离去。 容在仪望着他的背影失了神。 她指尖微颤,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杯,深褐色茶汤倾洒而出,瞬间浸湿了面前的项目书,墨色字迹在湿润的纸张上晕开。 仿佛,整个项目宏图都被这杯茶浇得透湿。 第27章 你要陪我睡哦 沈京霓本来是想忍忍的,毕竟在这山庄里,没人能像父亲母亲那样惯着她、照顾她。 她也不想麻烦别人。 但早上醒来后,胃就一直疼,她让楚柚找来胃药服下后,却是不怎么管用了。 应该是昨晚吃了太多烤串,又喝了酒的缘故。 再加上她最近都没吃药膳,饮食不太规律。 所以没办法,只能给赵宗澜打电话。 赵宗澜是带着医生一同过来的。 说明症状和既往病史后,医生又给她开了些药,并叮嘱之后要饮食清淡,以易消化的食物为主,规律作息,少食多餐…… 这些医嘱,沈京霓从小听到大,她不想听,窝在赵宗澜怀里,懒洋洋地打着呵欠。 却不想,脸颊的软肉被他掐了下。 “认真听。” 他声音低沉,有点凶。 沈京霓不满地撅着嘴,哼哼唧唧的说:“我又疼又困,记不住~” 赵宗澜虽然知道她是在耍小聪明,但也由着她去了。 只是又捏了下她的脸,以示惩罚。 沈京霓突然胃疼,把楚柚吓得够呛。 要是被沈总知道了,她会被辞退的! 为了能让沈京霓早点康复,楚柚拉着常安,“我们老板的胃平时都靠药膳养着,可以找个老中医来看看吗?” 沈京霓听见这话,瞪了她一眼。 谁要看中医啊,那药苦死了。 楚柚悻悻的,缩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赵宗澜可没惯着她。 他让常安把宋砚庭找的中医叫来。 满头银发的老大夫,说起话来是惜字如金,望闻问切后就开始写处方。 一边写一边说,语气非常严肃:“这位小姐是脾虚亏损,先天不足,自小带的毛病,得长期温补,不可乱停药。” 说完,还偏过头来看沈京霓一眼,眼神矍铄,“可记住了?” “哦。” 沈京霓难得乖巧地应了声。 因为她心虚了。 最近确实没好好吃药。 就像犯错的学生被教导主任逮着了一样,哪里还敢胡来。 赵宗澜眼底划过丝很浅的笑。 他怀里的人乖巧得有些可爱了。 吃过药后,沈京霓的胃渐渐的便没那么疼了。 期间宋砚庭让人送了野生鲫鱼汤过来,说是加了几味中药,可滋补暖胃。 她实在没胃口,都让楚柚给喝了。 赵宗澜靠在床头看文件陪她,本以为这小东西能消停点儿乖乖睡觉,但她似乎来了精神,缠着他问东问西。 且都是关于旁人的。 “昨晚你都没好好回答我,温姐姐怎么就出了车祸?” 沈京霓躺在床上,扯着他的手把玩,“还有啊,她和宋先生年纪都不小了,怎么还没结婚?”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赵宗澜有些心烦。 他眉头轻蹙,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眸光清冷地瞥她一眼,“你很关心他们?” 沈京霓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生气了。 真是个阴晴不定的暴君。 “没有。” 她垂着眼,干脆直接闭嘴了,又不老实地去摸他手上的戒指。 这男人的手生得极好看。 手指很长,指骨分明匀称,手背青筋蜿蜒,透着难言的性感。 戒指戴在右手食指上。 银质低调的宽版戒圈,上头镶着墨绿翡翠,色泽沉静,显然是有些年头了。 细看,那戒圈内外,似乎还雕刻着文字,像是佛教中的梵文,她看不懂。 沈京霓又不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字啊?” 眼神懵懂、疑惑。 她只见过在戒指上刻对象名字的。 这种文字还真没见过。 赵宗澜神色淡漠地将身前的电脑搁置在床头,强有力的大手揽过她的腰,嗓音沉沉,“睡觉。” 沈京霓根本不想午睡。 但没办法,暴君太强势了,没商量的余地。 她只能委屈巴巴地躺下。 行吧。 如果能摸着他的腹肌睡,也不是不行。 这么想着,沈京霓的手便又开始偷偷“作恶”起来。 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她甚至还软软地撒着娇:“那你要陪我睡哦。” “嗯。” 赵宗澜逮住她那只肆意妄为的手,牢牢扣住。 嘿,这可难不倒沈京霓。 不能摸,那就枕着呗。 她艰难地挪着身子换了个姿势,脑袋枕在他身上,满足地阖上眼睛。 察觉到赵宗澜想要纠正她的睡姿,她又鼓着腮帮子,耍无赖似的:“唔,你别动,不然我睡不着的。” 赵宗澜无声地叹了口气,念在她是个小病秧子,便随她去了。 可她睡觉的时候话也多。 “赵宗澜,今天是平安夜,你要给女朋友准备礼物的。” “真希望明早一起来房间里就堆满了礼物。” “不行,不能睡到明早,我和宋妤她们约好了晚上一起玩的。” “赵宗澜,我想看圣诞老人。” …… 小嘴叭叭的跟许愿似的。 赵宗澜彻底被她气笑了。 - 不错,今天是平安夜。 赵宗澜陪着沈京霓睡了会儿,接了个电话后就出去了。 宋砚庭邀请的客人们也都来齐了,今日的温泉山庄格外热闹。 傍晚时分,温舒意和宋妤去看过沈京霓,但她还睡着,她们便没再打扰。 今晚是露天party,在望月台。 望月台位于山庄西侧地势最高处,起初就是用来观星赏月、看夜景的,也是情侣约会的好去处。 经修葺后,添加了露天鸡尾酒吧台和开放式烧烤区,今晚特意布置了灯光,还找了乐队过来助兴。 谢成绥带了女伴来。 他这位女伴容貌清丽,内穿黑色包臀裙,外搭一件驼色大衣,身材凹凸有致,娇滴滴的缩在谢成绥怀里取暖。 对这种懂事的女伴,谢成绥向来是不吝啬的。 该给的都给。 这边两人正腻歪着,赵岳翎挽着个一米九五的帅哥过来,笑着调侃道:“三表哥眼光毒辣啊,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身材好,我都嫉妒了呢。” 谢成绥玩世不恭地挑了下眉,“你的眼光倒是很一般。” 赵岳翎带的这个,除了个子高之外,长得不怎么样。 至少丢在这堆人里是不起眼的。 真是堕落了。 “你不懂。” 赵岳翎非但没生气,反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的好,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 那,谢成绥就明白了。 待两人离去,他怀里的女伴便拉着他的手问:“您懂了?” 语气疑惑,不知是装的,还是真不懂。 谢成绥拍了拍她的脸,虽是在笑,但那笑意不达眼底,“宝贝,我不喜欢装纯的。” 他的女人,要么纯,要么骚。 装出来的就没意思了。 那女伴反应还算快,也够聪明,立马环住他的腰撒娇,“人家就是想逗逗您嘛。” 而后又踮起脚,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您那里,也非常非常的好。” 谢成绥抽一口烟,俯身又在她耳旁说了句什么,笑得风流。 容在仪好不容易等到了赵宗澜。 他依旧是独自来的,没带那位沈小姐。 不知为什么,她松了口气。 这是朋友间的聚会。 不带来,说明还只是个外人,连女伴都算不上。 她端起酒杯,走过去同赵宗澜攀谈。 “我来之前去见过老太太,她老人家的病倒是好了许多。” 容在仪看着眼前这个矜贵淡漠的男人,她笑得温婉端庄,鼓起了勇气想要离他更近一步。 “她还邀我过几日去福泽寺上香,不知你……” 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娇糯的女声打断。 “赵宗澜。” 那道纤瘦的身影立在不远处,笑得明媚恣意。 容在仪听见谢成绥他们叫她嫂子。 而原本站在她身旁的赵宗澜,已经阔步朝那姑娘而去。 又一次,她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在寒夜中凝固。 容在仪不是没见过赵宗澜的背影。 相反,她见过太多次了。 以前倒是无所谓,因为他本就是让人敬仰的存在。 可如今不一样了。 他似乎,有了在意的人。 第28章 你就帮我暖暖手嘛 沈京霓穿了件红丝绒小礼裙,外搭同色系毛呢大衣,很自然地融入节日氛围中。 她能轻松驾驭红色,明媚而张扬,又不失可爱,笑起来时,眼眸璨璨,周遭的一切人和物都失了颜色。 见赵宗澜过来,她便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人高腿长,几步就走到了她跟前。 “你怎么不叫醒我呀?” 她嗔怪地瞪他,“我人都睡迷糊了。” 赵宗澜见她穿得单薄,连围巾都没系,那截雪白的鹅颈露在冷空气中,风一吹,她便缩了缩脖子,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冷?”赵宗澜握住她的手。 果然很凉。 他拧眉吩咐人去给她拿件防寒的羽绒服。 “不冷,我不要穿羽绒服。” 她今天想要拍美美的照片,特意穿成这样的。 仙女抗冻。 赵宗澜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也不想问,只知道她是个小病秧子,所以没惯着。 “不穿羽绒服,那就穿我的外套。” 他的外套? 沈京霓拒绝地摇头。 他的大衣外套又长又宽,穿在他身上是好看,但要套在她身上……那就有损仙女形象了。 她最终败给了资本,妥协道:“还是穿羽绒服吧。” 不过,沈京霓也不想资本家赢得太轻松。 她靠在他身前,将两只冷冰冰的手探进他的大衣中,隔着规整的马甲和衬衫,贴在他的腰腹处取暖。 赵宗澜觉得她愈发大胆了。 他眉心微蹙着垂眼,正巧对上她那双明亮的眸子,灯光映照下,泛起层层涟漪。 “你就帮我暖暖手嘛。” 她无辜得很,像个懵懂的小孩儿。 赵宗澜薄唇抿成条直线,就任由她这么抱着。 这一幕,在场的许多人都瞧见了。 没人敢来打扰,除了赵六小姐。 “这位就是沈小姐吧。” 她徐徐走近,声音里带了点笑,“果然如三表哥所言,美得似仙儿。” 见有人过来同自己说话,沈京霓急忙从赵宗澜怀中退出来,疑惑地看着眼前人:“你是?” “你好,我是赵岳翎。” 赵岳翎? 沈京霓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赵家六小姐,赵宗澜的妹妹。 “你、你好,我是沈京霓。”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紧张。 或许是因为这是她遇见的,第一个和赵宗澜有至亲血缘关系的赵家人。 赵家声名赫赫,她难免会有些心理包袱。 赵岳翎觉得她这忐忑的小表情有些可爱。 所以又更欺近了些,“要不要过去喝两杯?我再介绍几个……” “赵岳翎。” 赵宗澜沉着脸,冷声打断她的话。 赵岳翎挑了下眉,瞬间就不敢说话了。 五哥这占有欲真强。 沈京霓偷偷看一眼赵宗澜,发现他冷脸的时候,真的好凶。 把自家人都吓着了。 本着礼貌的态度,她温声细语地开口:“实在抱歉,我胃不好,最近都不能饮酒。” 未等赵岳翎搭话,容在仪温婉的嗓音便传了来。 “我倒认识个中医,治疗胃肠方面的疾病独具妙手,就在扬州,沈小姐若是需要,我让人请医生过来。” 沈京霓刚才是瞧见了容在仪的。 但隔着距离,没看清脸,这会儿走近了,才能仔细看清她的容貌。 身段气质绝佳,温婉大气。 一看就是世家出来的大小姐,松弛有度,举止得体。 “沈小姐你好,我是容在仪。” 她优雅地伸出手,脸上扬着温和的笑,“我和岳翎早上到的时候便想见一见你的,但听说你生了病,就没去打扰。” 沈京霓突然想起今晨赵宗澜说要带她去见几个人。 原来就是他们。 可这位容小姐,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和赵岳翎那种纯粹的欣赏好奇不同。 而是一种更复杂、微妙的审视,可她脸上的笑容依旧得体,让人找不出破绽。 沈京霓同她握了手,并委婉谢绝对方的好意:“我这毛病是打小就带着的,看过许多医生,平日里注意些就是了,不用麻烦。” 容在仪只是笑笑,没再多言。 这时,佣人拿了羽绒服外套过来,还细心的准备了围巾。 是那种同帽子一体的毛绒围巾,棕色毛绒帽上还有两只鹿角,丑乖丑乖的。 赵宗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穿上。 外套中规中矩的,她倒是没什么意见,穿也就穿了。 但她不想戴那个丑帽子。 碍于容在仪和赵岳翎都在,她不好意思直接撒泼打诨,只眼巴巴地望着赵宗澜,“可以不戴围巾吗?” 赵宗澜没说话。 他神色清冷地拿过她手里的围帽,高大身影笼罩,那顶帽子就这样被他直接扣了下来,包住了她的耳朵和额角。 绒帽包裹下的那张脸小小的,露出双澄亮的眼睛,脸颊微鼓,浮着气恼的红晕,有点,过于可爱了。 赵宗澜勾了勾唇。 沈京霓气呼呼地拍了下他的手。 凶巴巴的瞪他。 讨厌死了。 就不知道给她打扮得好看些吗? 还笑! 仙女很生气。 容在仪几乎没见过赵宗澜笑。 他这个人,无论在哪,都是副淡漠清冷的样子,恹恹的,对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也从不在意他人。 到这一刻,容在仪才真切意识到,那个让他破例的人出现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了,酸酸涩涩,有些疼。 赵岳翎侧眸瞥了她一眼,无声叹气。 - 谢霁清和林乐棠的闺女小名叫糖糖,今年三岁半。 糖糖小朋友似乎很喜欢沈京霓,嚷嚷着要和她一块儿玩,去哪儿都跟着。 赵宗澜被宋砚庭他们邀去喝酒了。 沈京霓和宋妤陪着小朋友玩了会儿,她们去中庭的圣诞树下拍了好多照片,还互送了礼物。 回到望月台,宋妤八卦地问她:“你给赵先生准备圣诞礼物了吗?” “没有。”沈京霓边看手机边说:“有也不给他。” 竟然给仙女戴这么丑的帽子,还嘲笑她。 罪不可恕。 宋妤觉得这俩人的恋爱模式很奇怪。 她没忍住问出声来:“你们是因为彼此喜欢才在一起的吗?” 好像感情很淡的样子。 沈京霓垂着眼,答得坦荡:“各取所需罢了。” 她和赵宗澜哪有什么喜欢可言。 宋妤虽然诧异,但这种类似的情况圈里也经常会有,不稀奇。 只是,没有感情的关系,是很难走远的。 宋妤正欲劝说两句,就见温舒意过来了。 她给沈京霓熬了点儿养胃粥,“你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喝点儿粥吧。” “还是温姐姐好。”沈京霓冲她比了个心。 这时,糖糖突然兴奋地指着天空,稚声稚气的喊:“沈姐姐,是圣诞老人!” 沈京霓抬眸望去。 空中传来一阵清晰而富有节奏的铃铛声,几头驯鹿牵着雪橇在天际飞行。 雪橇上,坐着白胡子圣诞老人。 成千上万的无人机在夜空中变换着矩阵。 不仅有驯鹿、圣诞老人,还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光影绚烂。 “哇,真的是圣诞老人!” 此刻的沈京霓,和糖糖一样,激动得喊出了声。 望月台上,一时之间,又多出个小朋友来。 两个小朋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空,眼神纯真而干净。 开心得都要蹦起来了。 赵宗澜慵懒地坐在椅子上,修长手指漫不经心摩挲着酒杯,视线越过人群与喧嚣,落在沈京霓身上。 他们这些人,从小便浸泡在算计与家族权谋中,所谓童话,早已被资本碾碎。 而她的这份童真,就显得弥足可贵了。 赵宗澜晃了晃酒杯,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点淡笑,转瞬即逝。 真像个小孩子。 第29章 轻点儿,别咬 沈京霓今晚可太开心了,她一边看一边拍照。 约莫十几分钟后,那些无人机又变换了矩阵,形成“Merry ChriStmaS”的字样。 最后化作漫天鎏金星辉,带来一场灿烂盛大的烟花秀。 过足了眼瘾,在温舒意的提醒下,沈京霓这才开始喝粥。 “温姐姐,你们家宋先生真是大气,竟然调了这么多无人机过来。” 上万架的无人机不是一般人能调动的,操控难度很大,有钱都不一定能办到。 可见宋砚庭这个东道主,确实很不错。 这一趟来得不亏。 温舒意单手撑着下巴,拧眉道:“这不是砚庭安排的。” “啊?” 温舒意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是赵先生。” 沈京霓拿着白瓷勺的手猛然僵住,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牵起抹好看的弧度。 她忽然觉得,温舒意熬的这粥确实很暖胃。 连带着整个胸腔,都升起一股暖意。 十一点后,宋砚庭安排人给大家送上了圣诞小礼物。 女士们的礼物大多是某大牌护肤品、首饰,因人而异,每个人都有一块刻着圣诞快乐字样的黄金; 男士们就直接了些,一只S.T.DUpOnt限量版打火机,收藏级别的,有价无市。 楚柚觉得这趟来得真值。 她摸着黄金感叹道:“这礼物都抵我好几个月的工资了,老板,以后再有这种好事儿,你一定要第一个想着我。” 希望她家老板能苟富贵,勿相忘。 沈京霓笑着骂她没出息,“这才哪到哪儿。” “等着本小姐带你走上人生巅峰。” 她可是有宏伟志向的,如今又有赵宗澜撑腰,现在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按习俗,平安夜是要吃苹果的。 寓意往后一年平平安安。 佣人们将苹果切好摆盘,呈了上来。 沈京霓吃了一块儿,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她环顾四周,下意识去找赵宗澜。 唐述今天开了一天的线上会议,这会儿才得了空过来。 荷兰那边的航线出了问题,他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所以只能过来寻求赵宗澜的提点帮助。 国际上的一些东西复杂得很,他对这块儿又没多少经验,处理起来很是头疼。 他过来时,正巧看见谢成绥旁边的女伴在喂他吃苹果。 两个人腻歪地调情,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此时此刻,这样的节日里,唐述还是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毕竟他是个单身狗。 赵宗澜正站在护栏处抽烟,挺阔的背影隐在黑夜中,手中的猩火半明半昧。 “五哥。” 唐述语气微沉的喊了声。 赵宗澜这才转过身来,眸色平静地看他:“很棘手?” “嗯。” 唐述给自己点了支烟,“好几艘货轮在鹿特丹港滞留,货物发票编码和实物被海关查证不符,是手底下的人疏忽了,经调查,是货代方的问题。” “滞港费和仓储费倒不是问题,无非就是扔点钱,但重要的是,闹这一出,会影响唐家在欧洲市场的信誉,那损失的,就不止一星半点了。” 赵宗澜屈指掸了掸烟灰,面色矜冷,“你要做欧洲这条线,这是必然会遇见的问题,也是对方给你的警示。” “想在西欧站稳脚跟,就得换套玩法……” 唐述是信服赵宗澜的,所以认真听着他的提点。 这边沈京霓看了看时间,都快零点了,她寻思着过来找赵宗澜,顺便提醒他吃苹果。 不然平安夜都过了。 他那样的人,肯定是不信这些的。 但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人要有敬畏之心。 看在赵宗澜为她调动那么多无人机的份上,她得督促他一下。 唐述在赵宗澜这里找到了解决办法,他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继续处理这事儿,多谢五哥。” 赵宗澜点了点头。 唐述刚准备走,就见沈京霓小跑着过来了,手里还端着个白瓷小碟子,里面盛着几块儿苹果。 他喊了声“嫂子。” 沈京霓冲他笑了笑,“你们事情谈完了吗?” “谈完了,嫂子请便。” 唐述觉得大概是自己打扰到五哥和嫂子的二人世界了。 上大学那会儿小情侣就爱过这种节日。 他突然有点内疚。 “哦好。” 沈京霓应了声,急忙跑到赵宗澜跟前,一手拿着块苹果,递到他嘴边:“吃苹果。” 唐述听见这话后愣了一下,又赶紧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这恋爱的酸臭味。 呜呜呜杀狗了! 有没有人来管管啊。 亏他刚才还内疚来着。 赵宗澜眸色沉沉的看着她,没动。 沈京霓又催促道:“你快点儿,马上平安夜就过了。” “张嘴张嘴,啊~” 她好像很着急,眉心紧紧皱在一起,甚至还像哄糖糖吃饭似的,做了个示范动作,示意他张嘴。 那模样,滑稽中带着可爱。 赵宗澜是不信这些的。 什么神佛上帝,不过是信徒们用来抚慰心灵的飘渺之物。 如果这世间真有圣诞老人,真有神佛,就不会有那么多可怜人。 眼前这小家伙单纯得有些傻了。 就为了让他吃块苹果而着急。 不过这傻乎乎的样子,好像也很可爱。 特别是这双眼睛,明亮璀璨,像坠凡的星星,无声无息,引人沉溺。 赵宗澜垂眼凝着她那纤细的手指以及指尖的果肉。 他喉结微动,眸色晦暗不明。 须臾,他才缓缓俯下身,含住那块苹果,薄唇掠过她纤白的手指,酥酥麻麻,一阵湿热。 “甜吗?”沈京霓指尖轻颤,期待地注视着他:“我特意给你挑的。” 像等着被夸奖的小孩儿。 赵宗澜却不语。 大掌扣住她的腰,紧紧的把人摁在怀里,薄唇侵略而下,含住了她的唇。 沈京霓手上的盘子没拿稳,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昏暗灯光下,男人高大的身子将那抹纤瘦的身躯完全笼在怀里,地上的影子交叠,安静的空气里,只余细微的唇齿交缠声,以及女孩儿无法抑制的呜咽。 “唔……赵宗澜,你轻点儿,别咬。” 他强势顶开她的唇齿,带着清甜苹果香的舌尖勾着她,肆意侵略,猛然又用了力。 沈京霓舌头疼得嘤咛出声。 他吻得又凶又欲,腹部肌肉紧绷,灼热的气息似要将她融化。 他在用行动回答她的问题。 这是近三十年来,赵宗澜第一次在平安夜吃苹果。 甜么? 答案是肯定的。 第30章 愿赵宗澜岁岁无忧,万事顺意 望月台地势高,夜里风又大,沈京霓还生着病,赵宗澜便没真的欺负她。 只是这小东西娇气,才亲了会儿,就说自己没力气走不动路了。 “你抱我回去,不想走。” 她红唇微撅,半张绯红的小脸都藏在绒帽下,语气是惯有的骄纵。 赵宗澜觉得小孩子不能太惯着。 他沉着脸不语。 她便抱着他的腰,毛茸茸的脑袋隔着衣服,在他怀里蹭着,“风吹得脸好疼呀。” 赵宗澜眸色微动,抬手按着她的脑袋,力道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嗓音低磁:“娇气包。” “快点回去啦。” 她娇声娇气地催着,装得弱不禁风。 赵宗澜耐着性子把人打横抱起,步伐沉稳地离开。 从望月台下来,常安接了个电话后快步跟上,“先生,顾秘书来电,集团高层对德国Raylein集团并购案的分歧很大,已经连着开了十几个小时的会议,可能……需要您亲自坐镇。” 一般像这种规模的并购案,赵宗澜只会翻翻项目书,签个字,最后再看结果。 京曜资本的高层,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业界精英中的顶尖人士。 拿着天价年薪,当然应该把工作做好。 如果每个项目都要他亲自去管,就算是铁打的,也会累死。 赵宗澜没说话,倒是怀里的沈京霓轻扯了扯他的西装,小声问:“我们要回去了吗?” 才来不到两天,她还没玩儿够呢,温泉都没去泡。 “不想回去?”赵宗澜停下脚步,垂眸看她,那双漆黑的眼睛深邃沉静。 沈京霓还是拎得清的,知道孰轻孰重。 她埋着头,情绪有些低落,善解人意地说:“我没关系,你工作重要,大不了下次再来咯。” 赵宗澜觉得这小东西突然变乖了。 不过这样别扭的乖他不喜欢。 他淡淡睨一眼身后的常安,“通知顾骞,明早八点,接线上会议。” 常安:“是。” - 许是赵宗澜的怀里太舒服,被他抱着回去,沈京霓都有点困了。 但看见卧室外间的礼物时,又突然来了精神。 一堆五颜六色的礼物盒摆放在地毯上,还扎着漂亮丝带,和圣诞树下那些盒子一模一样。 她满脸惊讶,连外套和帽子都没来得及摘,就欢喜地跑过去,双膝跪在柔软的地毯上,又转身望向赵宗澜,“这些都是给我的?” 赵宗澜将手里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慢条斯理地扯下领带,神色清冷寡淡。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嗯,你的。” “不过礼物堆满房间暂时做不到,来不及准备。” 沈京霓:“?” 他竟然真的记住了她睡觉前说的那些话。 不是不能,而是来不及准备。 他还当真了。 沈京霓抿了抿唇,心中情绪有些复杂,“我就是随口说说,也没想着能实现。” 可赵宗澜就像她的圣诞老人。 她只是无聊许个愿,没想到,圣诞老人都帮她实现了。 沈京霓数了下,一共二十二个礼盒。 她今年二十二岁。 资本家还挺上道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冷血嘛。 她随手拆了个礼物,看见里面的蓝钻项链时,几乎压不住上翘的嘴角。 这得上千万了吧。 赵宗澜又帅又大方,女朋友这个差事,她做得可太值了。 沈京霓没急着拆剩下的,而是跑去卧室,窸窸窣窣的摸索了会儿,就又忙不迭的出来了。 赵宗澜坐在真皮沙发上,刚点了支烟,便见她抱着个粉色小盒子过来,头上的毛绒帽不知什么时候被取下了,发顶微微有些凌乱。 “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她将那盒子抱在怀里,有些扭捏,又有点不好意思,“但、但是没你送我的那么贵重。” 他送的那些东西,加起来价值都过亿了,她可买不起。 赵宗澜挑了下眉。 沈京霓便又接着说:“你不许嫌弃。” “嗯。” 得到男人的允诺,沈京霓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是市面上很常见的水晶球。 那水晶球里有一棵圣诞树,里面浮着飘零的雪花,下面的陶瓷底座格外精致,雕刻了座温馨的小屋,还有可爱驯鹿。 下面一排小字很秀气。 【愿赵宗澜岁岁无忧,万事顺意】 “虽然它不贵,但是这个陶瓷底座是我自己做的哦,花了好多时间呢。” 其实沈京霓这话半真半假,她就去摸了个形状,写了排字,其他都是陶艺师傅完成的。 赵宗澜的视线终于落在那颗水晶球上。 又见她打开了底座开关。 圣诞树,突然就亮了。 那道暖黄色的光,骤然照见了赵宗澜内心深处,连他自己都快遗忘的某种缺失。 十岁那年的纽约街头,他似乎,也见过这样的圣诞树。 很温馨,很漂亮。 但他没有时间,更没有自由,去欣赏、去珍藏。 沈京霓见他没拒绝自己的礼物,莫名有了很大的成就感。 她笑得愈发甜溺,声音脆脆的,“你先去洗澡吧,我要拆礼物啦。” 可刚要走,就被赵宗澜握住了手腕。 男人微用力,沈京霓便被迫跌坐在了他怀里。 他掐了烟,那双深邃的眼睛专注地锁着她。 “明早再拆。” “不行,我……唔。” 她抗议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他封住了唇。 赵宗澜的吻很温柔。 他气息炙热,轻轻贴合着她的唇,缱绻厮磨。 温热手掌抚着她的腰背,像是无声轻哄。 他身上的木质檀香淡淡的,清冽撩人。 沈京霓乖了许多。 她跪坐在男人结实的大腿上,攀着他的肩膀,乖巧闭上眼同他接吻。 感受到她细微的回应,赵宗澜喉结滚了滚,揽在她腰际的手猛然收紧。 吻逐渐加深,褪去了最初的克制。 他强势撬开她的贝齿,贪婪又耐心地攫取。 沈京霓几乎要瘫软在他怀里,唇齿间溢出声声呜咽,软软的,挠人心窝。 她眼睫湿润,面色娇而媚。 赵宗澜只稍稍退开半分,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灼热而沉重,那双平日里沉静无波的眼眸,翻涌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情欲,几乎要将她吞噬。 他拇指抚上她微肿的唇瓣,嗓音低哑:“抱你去洗澡,嗯?” 沈京霓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她没说话,只无力地靠在他肩上。 赵宗澜抱着她起身往浴室走,双唇再度贴合,又加深了刚才那个吻。 窗外夜色浓如墨。 从浴室出来,沈京霓已经完全没了力气。 温暖卧室内,他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完全包裹。 原本疏离的边界感被滚烫的肌肤彻底融化。 窗外响起窸窣的风声,似乎窗角并未关严。 沈京霓哆嗦了一下,脚趾难耐的蜷着。 她听见赵宗澜喉间滚出声极低的喘,沙哑性感。 下一瞬,似乎窗外的风就更大,更猛烈了。 她承受不住,只能可怜兮兮的呜咽着,眼尾滚出泪花来,乖乖的,就不敢乱动了。 第31章 哥哥 赵宗澜太可怕了。 沈京霓被他折腾得浑身潮热,脑袋也是晕乎乎的。 她只能不断的,哭唧唧地求饶。 他近乎残忍地碾着她的唇瓣,嗓音沙哑,带着掌控一切的强势,命令着,“叫我。” 她气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喊:“赵、赵宗澜。” 唇却被他咬住,愈发的凶了,“不对。” 沈京霓哭得更厉害了。 “那次在望京楼,叫我什么?” 他压抑着,那双指骨分明的手抓着她身侧的床单,手背青筋暴起,腰腹肌肉紧绷,眼尾都是红的。 沈京霓哪还有思考的能力。 试过几次错后,最后只迷糊着,喊了声“哥哥”。 尾音都在打颤。 赵宗澜喉咙里溢出声低笑,透着股难掩的野和欲,彻底将她禁锢在怀里。 - 沈京霓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腰酸背痛,嗓子还不舒服。 她已经不记得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知道,她被赵宗澜那个无情的资本家压榨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剩。 还被他逼迫着叫了许多声“哥哥”。 不过,老男人身材真不错,喘的声音也是真撩人,哪儿哪儿都长在了她的性癖上。 沈京霓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怎么还回味上了。 这时,搁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是赵宗澜发来了消息。 【有事下山一趟,乖乖吃饭】 沈京霓瘪瘪嘴,真是个大忙人。 她大小姐脾气上来了,有点不高兴的回了个“哦”,起身去洗漱。 昨晚的赵宗澜虽有克制,但她身上还是被弄出了许多暧昧印记,腰、腿、脖子上都有。 好在是冬季,除了脖子以外,其他部位都被衣服遮了,瞧不见。 她用遮瑕膏堪堪将脖子上的痕迹盖住,这才放心出去。 常安很贴心地送了吃的过来。 羊肉萝卜粥和一些清淡小菜。 “羊肉是宋少让人从西北空运过来的,很新鲜,沈小姐您尝尝。” 沈京霓确实也饿了,拿起勺子便吃了起来,又问常安:“你没跟着赵宗澜一起下山?” 常安不卑不亢地说:“先生让我留在山庄照顾您。” “他去干什么了?” “抱歉沈小姐,这个……我不清楚。” 沈京霓便不说话了。 她了解这些世家中的规矩。 常安不是不清楚,而是不能在没经过赵宗澜的允许下告诉她。 规矩太多,好没意思。 沈京霓没吃多少就饱了。 正巧这会儿宋妤来找她。 “淼淼,我们下午要去滑雪,你去不?” 沈京霓昨晚累着了,没什么精神,但闲着无事就答应了。 “可是我不会滑雪。” 她从小身体弱,父亲母亲不允许她大冷天的去滑雪,怕她感冒生病。 所以尽管沈京霓很向往滑雪运动,但,一直是个小菜鸡。 宋妤:“没关系,赵六小姐找了几个滑雪教练过来,装备也是现成的,咱们只管玩儿就行。” 山庄以北的滑雪场地宽阔,且设有不同难度的雪道。 几台大型造雪机能够保证充足的雪量和滑雪条件。 赵岳翎找了个专业的滑雪教练团队过来。 那群教练各个身高体壮,虽穿着厚重的滑雪服,带着头盔和护目镜,看不清长相,但动作流畅专业,十分帅气。 沈京霓换好衣服过来,就见宋妤正盯着前方的滑雪道,感叹着说:“我去,还能这么玩儿。” 她顺着宋妤的视线看过去。 一位身穿蓝色滑雪服的教练正以公主抱的姿势,将赵岳翎稳稳托在怀里,雪板铲起一片洁白的雪浪,飞速而下,雪花轻扑在两人的滑雪服上,引得怀中的人惊呼。 速度很快,但又很稳。 不愧是教练。 赵岳翎走过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笑着看向沈京霓:“沈小姐也试试?” 又眨了眨眼诱惑她:“自己在那儿磕磕绊绊的滑雪多没意思,得让帅哥抱着滑才刺激。” 沈京霓是有些心动的。 心痒痒的,想试一下,但她又怕摔跤。 即使对方是教练,但这种概率问题谁也说不准。 “呀,我五哥回来了。” 赵岳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悄悄在她耳边说:“我可不敢再诱惑你了,否则他得停了我所有的卡。” 说完,她便又继续去玩了。 沈京霓侧眸,就见赵宗澜正站在入口处。 他今日没穿正装,灰色大衣里,搭的是黑色半高领毛衣,勾勒出利落的颈部线条,下身一条剪裁得体的西裤,裤腿垂直落于一双蹭亮的靴子上方,比平日多出几分优雅和煦来。 和他一起的,还有那位容三小姐。 容在仪穿白色大衣,温婉端庄,正偏头同赵宗澜说着什么。 赵宗澜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烟,姿态松弛随意。 他们俩站在一起,挺登对的。 这是沈京霓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她又莫名觉得碍眼。 心里烦糟糟的。 原来是有佳人作陪,难怪半天都不见人影。 也不管她的死活。 呸,狗男人。 沈京霓收回视线,往另一侧走。 她现在要去找个教练,然后抱着滑雪,不想看他。 赵宗澜见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俊逸眉头蹙了蹙,吩咐身后的常安去准备滑雪服。 宋妤和楚柚都是会滑雪的,又有温柔帅气的教练陪着,很快就玩儿嗨了。 但她俩技术太渣,砰砰地相继都摔了跤,还顺着雪道滚了个圈儿。 这…… 沈京霓就有点不敢了。 旁边温柔体贴的男教练开口安抚她:“没事的,别害怕,相信我。” “好。” 教练还是很负责的,“那我先抱着你滑一遍,你体验一下那种感觉,然后再教你?” 沈京霓还未回答,突然被人扯进了怀里。 赵宗澜眸色阴沉地将她环抱着托起,冷睨一眼旁边的滑雪教练,“滚。” 那教练看清来人后,立马颔首道歉,然后逃也似的离开。 沈京霓下意识搂住赵宗澜的脖颈,双腿圈着他。 对上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她气呼呼地质问:“赵宗澜你干什么?” 赵宗澜声音低冷:“当然是带你滑雪。” “抱紧。” 雪道被夕阳染成了金橘色。 赵宗澜穿一身黑白色的滑雪服,挺拔利落,他的核心力量强大而稳定,即使怀里抱着人,也能完美的控制方向和速度。 沈京霓整个人被赵宗澜宽阔的胸膛笼罩,他的手结实有力,有着绝对的安全感,她便不觉得害怕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 她缓缓睁开眼,见细小的雪晶被夕阳镀上金晖,熠熠闪耀。 眨眼间,又随风消散了。 虽然体验感不错。 但沈京霓是有些大小姐脾气在的。 从滑雪场出来,她就没怎么和赵宗澜说话。 赵宗澜只猜是小姑娘在为昨晚的事儿闹脾气。 她娇气得很,一直在哭。 用晚餐的时候,赵宗澜被宋砚庭他们邀去喝酒了。 宋妤坐在沈京霓旁边,她压低了声音,“我昨天就想跟你说来着,那位容三小姐不一般。” 沈京霓蔫蔫地撑着脸颊,挑眉问:“她怎么了?” “听说赵家老太太一直很看好她,有意让赵容两家联姻。” “今天上午我还看见她和赵先生一同出去了,说是谈什么旅游项目,估计还得在这儿多待两天。” 说到这儿,宋妤话风一转,“不过你和赵先生本来就是各取所需不谈感情,假装不知道就行。” “我只是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你自己忖度,别吃亏。” 沈京霓垂着眼睫,很轻地笑一下,原来他是和容在仪一块儿出去的。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赵宗澜身边有个容在仪,又为什么要找她呢。 果然,男人都是三心二意,不可信的。 她当初也是昏了头,才会相信赵宗澜身边没有女人。 沈京霓彻底没了胃口。 宋妤和温舒意邀她晚些去泡温泉,沈京霓拒绝了。 她拖着本就疲惫的身子回了房间。 常安准时端着熬好的中药过来,“沈小姐,先生交代了,您得按时吃药。” 沈京霓闻着那味儿就想吐,这会儿小脾气也上来了,冷着脸说:“我今晚不想喝,麻烦你,倒了吧。” 这可为难常安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棘手的情况,劝了几句后发现对方依旧不为所动,便只能作罢。 这位沈小姐身份特殊,他又不能乱来,只好退出去。 赵宗澜得知她不喝药,便提前回来了。 彼时的沈京霓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开门声也没抬头。 察觉到她冷漠的态度,赵宗澜不悦地蹙眉,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上,少见的,蕴了丝怒气。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线低冷,“为什么不喝药?” 沈京霓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垂着眼,淡淡的说:“赵宗澜,我想回家了。” 第32章 我昨晚没让你爽? 回家? 赵宗澜察觉到了沈京霓的低落。 修长手指掐住她的下颌,抬高,强迫她看向自己。 他眉心紧蹙,漆黑瞳孔中蕴着怒意,声音低沉:“你在闹什么脾气?” 闹? 沈京霓抬眼看他,心中的火苗蹭蹭地蹿了起来,抬着下巴气鼓鼓的说:“对,我就是闹脾气。” “赵先生要是看不惯,大可以不管我这个无理取闹的作精。” 她不甘示弱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高仰着头,这才勉强有点气势,愤愤的同他对视。 “或者,你直接让人把我扔回京市啊。” 她还可以省点机票钱。 闹脾气的小猫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小嘴倔得很,一点儿也不肯吃亏。 赵宗澜不想开启一场无意义的争吵。 但到底还是没头绪,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那张骨相优越的脸上布了层阴霾,掐着她下颌的指尖用了力,“是礼物不喜欢,还是我昨晚没让你爽?” 他怎么能用这张冷性禁欲的脸问出这种话呢? 回想起昨晚,沈京霓不禁耳梢发热。 爽,肯定是爽的。 甚至有些爽过头了。 可现在哪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她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掉下去一半,噘着嘴,咬牙切齿,“你别跟我提昨晚。” “我只是想回家,不想跟你待在一块儿。” 说完这话,沈京霓就别过脸去不看他了。 听见她这样说,赵宗澜觉得有些心烦。 烟瘾也跟着上来了。 一瞬间,室内安静得可怕。 他松了手,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叮”的一声,烟卷被高蹿的火苗点燃,淡淡的烟草气息在空气中荡开。 “你就这么想回去?” 赵宗澜吐出烟雾,神色清冷地看她。 小姑娘素脚踩在沙发上,只穿一条白色棉质睡裙,身子伶仃单薄,雪白鹅颈上还残留着欢爱过的痕迹,却是倔强得看都不看他一眼。 沈京霓闷闷的“嗯”了声。 赵宗澜克制地敛下眼底阴霾,生平第一次耐着性子劝人:“可以。” “把药喝了,我们明早就走。” “我不喝!” 沈京霓拒绝得十分干脆坚决,也很有骨气,“我明早自己会走,不要跟你一起。” 赵宗澜眼底的冷意更甚。 这世上,没人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他,惹他不快。 他没惯着这个不乖的小东西,只让常安把药端进来。 “喝了,明天就走。” “不喝,就永远留在这。” 上位者的绝对掌控权是不允许有人轻易触犯的。 他依旧散漫地抽着烟,语气里带着骇人的寒意:“你应该清楚,我若不开口,没人敢放你离开。” “即使你能离开这座山庄,也走不出扬州。” 沈京霓气得手都在抖。 她紧咬着唇,原本憔悴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委屈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好,很好。 又拿资本那套来逼她。 这是第二次了。 沈京霓深吸了口气,赤脚踩在地毯上,端起桌上那碗黑不溜秋的中药,仰头闭眼,视死如归般,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嘴巴里全是苦涩。 可她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 三两步便来到赵宗澜面前,她扯住男人的衣服,踮起双脚,寻着他的唇就吻了上去。 这苦不能她一个人吃。 赵宗澜高大的身子微怔,顺着她的力道俯身低头。 在她青涩的亲吻下,男人薄唇微张,任那带着苦涩滋味的唇在他的领地肆意妄为。 他手里的烟缓慢燃烧着,烟灰无声掉落在地毯上。 身体里的燥意,又被她轻易挑了起来。 她渡来的气息,微苦,还有些涩,但此刻的赵宗澜,甘之如饴。 沈京霓并不是真的想亲他,只是想让他也尝一尝这苦味。 人家都说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那就让赵先生感受一下。 可,事与愿违。 赵宗澜似乎并不讨厌。 甚至还勾着她的,一点点,一寸寸的汲取。 她急忙退开,气息有些不稳,那精美的锁骨随着胸膛不断起伏,“你现在知道有多苦了吧?” 赵宗澜只看着她,不说话。 见他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沈京霓肺都要气炸了。 越想越憋屈。 她红着眼眶,委屈地控诉他:“我才没有胡闹,都是你的问题。” “不仅逼着我喝这么苦的中药,还威胁我,昨晚把我弄疼了,你今天也不管我,赵宗澜,你就是个大混蛋……” 她骂着骂着,自己倒先哭了起来。 眼泪跟小珍珠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哭得伤心极了。 见她落泪,赵宗澜就更烦闷了,一股难言的感觉堵在心头,他很清楚,浓度再大的尼古丁都是压不下去的。 他掐了烟,将她瘦弱的身躯拢在怀里,无奈的叹息,“没有不管你。” “骗子。” 沈京霓抽抽搭搭地推他,“我不要你抱,你放开我。” 赵宗澜褪去一身冷意,紧扣着她的腰,拇指指腹轻拭她眼角的泪,嗓音沉沉:“早上八点开会,十点去山下谈项目,顺便去给你请了个中医,容在仪推荐的。”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赵宗澜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竟然在同她解释。 转念一想,算了,看她哭得这么可怜,就当是哄小孩子了。 沈京霓听见他这样说,倒也就没哭得那么凶了。 但她是有骨气的。 “不要,我不要那个中医。” 什么容在仪,她听见这个名字就不高兴。 若是换成以往的赵宗澜,定然是不会依着她的。 毕竟那是他屈尊去为她请来的老医生,脾气还很古怪。 但他现在被她哭得头疼,有些束手无策,就沉声应下,“好,不要。” 意识到赵宗澜在哄她。 沈京霓的眼泪就更止不住了。 人就是这样的。 哭的时候,但凡有人来哄,就会哭得更伤心委屈,一股脑的,全都宣泄出来了。 她鼻尖哭得红红的,眼睫被泪水打湿,瓷白小脸上全是泪痕。 赵宗澜眉心紧蹙,托着她的身子,将人环抱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手掌轻抚着她的背,抵着额头,高挺的鼻梁蹭着她小巧的鼻尖。 嗓音低沉无奈:“告诉我,怎么才能不哭。” 沈京霓这会儿心里终于舒服了些。 她也不是只知道哭的傻白甜,懂得见好就收。 但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只知道压榨她的资本家。 “我饿了。” 她吸了吸鼻子,拖着哭腔说:“想吃水煮鱼。” 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确实有点饿,然后顺便给他出个难题。 “不行,你要忌辛辣油腻。” 沈京霓不依了,在他怀里撒泼,大有再哭一场的架势:“我就要吃嘛,这两天全吃的清淡的,味觉都要退化了。” 赵宗澜被她气得没了脾气。 他眸色沉沉,“一定要吃?” 她边擦眼泪边点头,“嗯。” 赵宗澜低头咬了咬她的唇,惩罚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 而后他才起身,淡淡扔下两个字,“等着。” 沈京霓望着他挺拔的背影,还不忘提要求:“我要吃鲈鱼,不加香菜……” 第33章 张嘴 宋砚庭他们几个从酒局下来就去了牌室。 宋其聿嚷嚷着要打麻将。 四个人刚玩了一圈,就见南风火急火燎地进来,向宋砚庭禀报:“少爷,沈小姐要吃水煮鱼,但咱们山庄这会儿没有新鲜的鲈鱼。” 温泉山庄的食材都是由专人每天早晨四五点去山下菜市场现买的。 特别是鱼虾这些新鲜活物。 况且,像水煮鱼这种家常菜,这些公子哥儿们向来也不怎么吃。 草鱼鲈鱼什么的,更是没有准备。 谢成绥捏着麻将把玩,漫不经心地笑着道:“哟,小嫂子是真会给五哥出难题啊。” 这大晚上的,鱼倒是不难买,就是要开车送上来,得费些时间了。 山路不好开,晚上开这段路,至少得两个多小时。 唐述是赵宗澜的头号拥护者,他靠着椅背轻哼出声,“多大点事儿,难不倒五哥。” “大不了就调用直升机。” 一旁的南风适时搭话:“唐少说对了,为了能让沈小姐早点吃上,赵先生调用了直升机。” “说是沈小姐胃不好,吃太晚了会不消化。” “我去,昏君啊。”惊讶得宋其聿的牌瘾都没了,“要不咱看看去?我也想尝尝这天价水煮鱼。” 谢成绥扔了张牌出来,“有你什么事儿啊,快点摸牌。” 宋砚庭只温润地笑着,又吩咐南风,“你去问问常安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让佣人和厨师都仔细着点儿。” 很明显,赵宗澜这是在哄人。 可不能再有人去添乱了。 - 沈京霓不清楚赵宗澜为了满足她的口腹之欲都做了什么。 她只看见赵宗澜站在窗前打了两个电话。 其中一个似乎是给某空管部门官员打的,提到了夜间航线。 沈京霓没多想,以为他在谈生意。 约莫一个半小时后,常安就端着色香味俱全的水煮鱼进来了。 红彤彤的油汤里,白嫩的鱼片薄薄的,撒上了翠绿葱花,麻辣鲜香的热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垂涎不已。 沈京霓坐在外间的小餐桌前,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就开吃。 鱼肉很嫩,又香又辣,一口吃下去,她便满足的笑了。 赵宗澜见她终于开心了,压在心里的那股烦躁才逐渐消散开去。 还是笑起来的小猫可爱。 他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这方桌有些小,他那双修长的腿无处安放,只能屈着,向餐桌外伸展,将她圈在方寸之间。 沈京霓见赵宗澜正看着自己,她很自然地拿了小瓷碟和筷子推到他面前。 颐指气使地说:“帮我挑鱼刺。” 赵宗澜眉尾上挑,懒懒地靠着椅背,不为所动。 这小东西越发得寸进尺,竟使唤起他来了。 他这辈子都没给人挑过鱼刺,今天也不可能破例。 沈京霓见他不动,她小嘴一瘪,刚才哭过的眼睛还是红的,眼尾带着浅淡的胭脂色,格外的招人怜。 “哥哥~” 她声音娇软,眼中是旖旎涟漪,挠人心窝。 赵宗澜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喉结滚了滚,那股熟悉的燥意直冲腰腹,蛰伏沉睡的猛兽,被惊醒,抬了头。 向来异于常人的自制力,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沈京霓见他没反应,又继续喊:“哥哥,求你啦。” 赵宗澜冷着脸,拿起了旁边的筷子。 - 谢成绥过来时,就瞧见他那矜贵倨傲的五哥正在给人小姑娘挑鱼刺。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罕事儿。 他吊儿郎当地走进来,勾唇说:“吃着呢。” 沈京霓吃下赵宗澜刚挑好的鱼肉,朝他点了点头。 谢成绥坐在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吸了口烟,狐狸眼中含笑,“嫂子,你这鱼味道应该很不错吧?” 沈京霓觉得他似话里有话,眼睫眨了眨,回答说:“还行,你要不要吃点?” 谢成绥哪敢吃。 “不用了,我不吃鱼。” 谢三爷是出了名的嘴刁,他那风华宫的美食之所以闻名整个京市,就是因为有他的味蕾把关。 一般的鱼,他确实瞧不上。 只不过是想来看看这天价水煮鱼,凑个热闹。 赵宗澜冷睨他一眼,嗓音清冷:“有事?” 谢成绥掸了掸烟灰,“我明早回京市,过来打个招呼。” 听见谢成绥说要回去,沈京霓抬了下手,语气有点激动:“我也要回去。” 是不是可以搭个顺风机? “那可以同我一起,”说着,谢成绥又看向赵宗澜,“我保证把嫂子毫发无损地送回家。” 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办到的。 赵宗澜却没应,薄唇轻启,语气强势:“她跟我一起回去。” 谢成绥:“那个旅游项目不谈了?” “没兴趣。” 他垂眸继续挑着鱼刺,那双手根骨分明,动作慢条斯理,清贵禁欲。 沈京霓抿了抿唇,虽然不知道赵宗澜为什么对那个项目不感兴趣,但,她心里好像有些窃喜。 谢成绥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起身告别:“那行,咱们就京城见咯。” 待他离开后,沈京霓盯着碗里的鱼肉发愁,实在吃不下了。 “我吃饱了。” 她近乎讨好地看着赵宗澜,这会儿倒是十分乖巧。 赵宗澜放下手中的筷子,脸色不太好看,“把碗里的吃完,没几块。” 沈京霓不乐意。 “我不能吃太多,会胃疼的。” 资本家真不会心疼人。 赵宗澜沉着脸没说话。 她那琥珀般的眼珠子咕噜转两圈,片刻后,将那白瓷小碗推到了他面前。 “那你帮我解决吧,不能浪费。” 赵宗澜那张英俊的脸越发阴沉了。 他这辈子都没吃过别人碗里的东西,更何况还是剩下的。 就连当初在美国那段难捱的时日里,也未曾有过。 因为当时有祖母派来的人照顾饮食起居,他什么都不缺,唯独没有自由。 沈京霓永远记得母亲曾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女孩子被爱的前提是要爱自己。” 所以,她很少委屈自己,包括现在。 “哥哥,你就帮帮我嘛。” 她白嫩的素脚踩在他的皮鞋上,蹭着他的西裤。 男人小腿肌肉线条轮廓清晰,温热而结实。 沈京霓只轻轻勾一下,那肌肉就绷得更紧了。 赵宗澜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 眼前的小姑娘,生得明媚绝色,像会勾人心魄的妖精,偏眼神又那样纯。 更是让人想要狠狠欺负。 他握住那只胡作非为的小脚,手指紧扣住她纤细的脚腕,眼底情欲暗涌,“想挨*?” 沈京霓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赵宗澜怎么能问得这么直白?! 他不是高冷禁欲人设吗? 她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了危险,想要跑已经来不及了。 完了完了。 刚才只是想讨好他而已,没想到不小心点了一把火,引火上身了。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啊。” 她的话都没说完,就被赵宗澜抱了起来。 “你要抱我去哪儿呀?才刚吃了东西,不能做的。” 沈京霓都要哭了。 呜呜呜……他那里,太恐怖了,她会死的。 赵宗澜抱着她往浴室走,神色淡漠,“漱口,然后带你去泡温泉。” 温泉? 对哦,她来温泉山庄都三天了,还没去泡过温泉呢。 可泡温泉之前一定要漱口吗? 当然不是。 侧厅的室内温泉,袅袅白雾如纱,模糊了视线。 赵宗澜靠在天然岩石堆砌的池边,胸部肌肉线条流畅,水珠淌过,沿着腹肌,逐渐往下,最终隐没至池水中。 沈京霓被他抱在怀里亲吻。 温暖泉水包裹着她的身体,热气熏得那白嫩的脸绯红,几缕碎发被打湿,贴在颊侧。 “张嘴。” 他声音低沉冷感,手掌着她的细腰,把人锁在怀中。 水汽氤氲朦胧,即使不看,沈京霓也感觉到了他的可怕。 她的腿有些软了。 第34章 你亲亲就不疼了 沈京霓只能乖巧地张嘴,手撑着他的胸膛,She被他勾着,掠夺汲取。 这样的深吻只持续了几分钟,她便已气息不稳,无力的趴在他身上轻喘。 汽氲下,沈京霓甫一抬眼,便看见了赵宗澜左胸处的疤痕。 那疤痕靠近心脏的位置,颜色比周围皮肤浅,大约有一寸长,虽已久远,但看着仍有些惊心。 她伸出手摸了摸,又很快收回手指,“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赵宗澜垂着眼,嗓音很淡:“枪伤。” 沈京霓怔了一瞬,刚才摸过那伤疤的手,不由的蜷了起来。 竟然是枪伤。 他以前遭遇过暗杀吗? 像赵宗澜这样的身份,难免会有人想要他的命。 虽然他如今已位高权重,但一路走来,应该是很不容易的。 “疼么?” 沈京霓轻声问他。 她柔柔的声音像羽毛,带着泉水中的热气,在他心尖轻轻地挠了下。 是暖的。 赵宗澜难得起了逗她的心思,深邃眼眸缓缓掀开,抵着她光洁的额头,诱哄道:“你亲亲就不疼了。” 他声音低沉温柔,循循诱着她,慢慢地,吻上去。 室内逐渐升温。 约莫半小时后,沈京霓被迫趴在池壁上。 赵宗澜站在她身后。 温暖泉水池中不断荡起水波涟漪,一下比一下汹涌。 温泉水滴打在他的腰腹处,在块垒分明的fUii上短暂停留,顺着线条纹路,在白皙皮肤上划出几道性感的水痕。 沈京霓脸色潮红,哼哼唧唧的,已然说不出话来。 又被他da了一下。 他浑身肌肉紧绷,语气很凶:“不听话是么,别y。” 一小时后,回到卧室。 沈京霓实在受不住,哭哭唧唧地要跑。 但又被赵宗澜扯住了脚腕,不算温柔地拽了回去。 沈京霓第二天醒来时,临近中午,已经在飞机上了。 赵宗澜西装革履,靠在真皮座椅上,面色衿冷地看着笔电。 她枕着他的腿,盯着机舱愣了好几秒,才慢慢清醒过来。 赵宗澜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沉声说:“醒了就起来吃东西。” 沈京霓这才慢悠悠的起来,然后去洗漱。 吃了点东西,她想起还有二十一个礼物没拆,就让楚柚和常安帮她把礼盒拿了过来。 她就坐在赵宗澜对面,乐滋滋的开始拆。 价值连城的宝石项链、手链、耳坠、还有精美的钻石发卡…… 看见这个发卡,沈京霓突然想起自己那支白玉簪。 她抬眸问:“我的簪子还在你那里,什么时候还我?” 赵宗澜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淡漠神色如常,“那簪子很重要?” “对啊,那是祖母去世前留给我的,非常重要。” “那就不还了。” 沈京霓:? 她立马就坐不住了,倏地站起身,气冲冲地质问:“凭什么?那是我的东西。” 资本家剥削人也就罢了,怎么还明抢呢。 赵宗澜不紧不慢地合上电脑,气定神闲的抬眼,“就当是信物,毕竟,你有时候真的很不乖。” 沈京霓听懂了。 什么狗屁信物。 他就是想拿簪子威胁她、牵制她而已。 就像所谓的人质一样。 沈京霓不想让他得逞,就又开始了撒娇打诨那一套。 她跨坐在他腿上,揪着男人端正不苟的领带,晃了晃,“哎呀,你就还给我嘛。” “而且你拿着也没什么用。” “漂亮簪子就应该戴在漂亮女人头上,不能关在小黑屋里。” 赵宗澜慵懒靠着椅背,任由她折腾。 他修长手指撩起她脸侧的碎发,别至耳后,“想要漂亮簪子,我给你买,要多少都行,就换你那支白玉簪,嗯?” “我不要。”沈京霓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要换做其他的物件,她估计就同意了,但那簪子不行。 因为那是祖母留给她的嫁妆之一。 见她这么固执,赵宗澜便不哄了。 越哄她会越来劲。 面对男人冷漠的态度,沈京霓干脆就抱着他的腰,在他身上胡乱蹭着,“哥哥~” “你还给我嘛。” 还是那一招,就想让他心软松口。 赵宗澜眸色骤沉,摁住她的腰,原本平整的西裤gU起很大的褶皱。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上瘾了。 只要一碰她,就卑劣的,想要将她彻底占有。 这种感觉比烟瘾要可怕很多。 因为,他好像控制不住。 沈京霓还没察觉到危险,双眼懵懂地望着他,只觉得男人的脸色冷得有些可怕。 赵宗澜看了眼腕表,薄唇贴着她的耳垂,嗓音因克制而微哑,“别乱动,飞机还有二十分钟落地,时间不够。” “不够什么?” 他含着她的耳垂,逐渐往下,“不够我疼你。” “但可以亲会儿。” - 回到京市,沈京霓坚决不让赵宗澜送她,逃也似的回了家。 赵宗澜这两天不做人,她害怕在车上发生点什么,所以能躲就躲。 一回到家就又睡了半天。 许宁婉以为她是出差累着了,心疼得紧,就琢磨着周末带宝贝闺女出去放松一下。 吃晚饭的时候,她就提议:“淼淼,这周六陪我去福泽寺拜一拜吧,顺便再去商场逛逛,给你添些冬季的衣服和配饰。” 许女士喜欢打扮自家闺女,每个季度都尽可能为沈京霓搜罗些漂亮的衣服首饰,就怕她自己不舍得买。 沈京霓自然不可能拒绝,“好呀。” 正好她看上了一款包包,可以刷许女士的卡。 吃过晚饭,沈京霓洗漱之后躺在床上玩手机,楚柚打了电话过来。 “老板,沪城青年设计师大赛主办方来电,说是目前想要冠名的赞助商太多了,而且赞助费报得比咱们高,我们可能拿不下。” 这个比赛在国内的关注度很高,电视台全程直播,宣传效果很好。 所以沈京霓今年打算投点钱赞助冠名。 这样可以快速提升誓爱的品牌知名度,还能吸引几个有能力的设计师。 但现在看来,和她有着同样想法的人挺多。 楚柚又说:“而且对方透露,秦暮欢小姐赞助一个亿,说要独家冠名。” 又是秦暮欢。 沈京霓眉头紧锁,一个亿? 她去哪儿弄一个亿。 赵宗澜送她的那些东西倒是挺值钱的,但她也不能真拿去卖了呀。 这对送礼的人太不尊重了。 楚柚在电话那头给她出主意:“要不……你去找赵先生帮帮忙?” “也就赵先生一个电话的事儿。” 沈京霓还真有这打算。 爹妈不管她的生意死活,她如今的靠山只有赵宗澜。 可赵宗澜是不可能做亏本生意的。 思来想去,她还是拿出手机,给赵宗澜发了条消息【真是奇怪,才分开不到一天,我就有点想你了呢】 男人也是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吧。 反正打字哄他又不花钱。 几分钟后,她收到了赵宗澜的回复【有事求我?】 这老男人还挺敏锐。 沈京霓【主要是想你,顺便有一点点小事,跟哥哥你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过了许久,赵宗澜都没回她。 估计是被她油到了。 就在沈京霓快要睡着的时候,才收到他的回复【明天上午十点半,我让常安来接你】 她问【十点半会不会有点晚?】 到他那儿都快中午了。 赵宗澜【你要是能早起,也可以改成八点】 【那倒也不必】 第35章 你要跟谁结婚 第二天上午,沈京霓先去总店转了一圈,到十点半的时候,常安准时来接她。 赵宗澜今天在公司。 京曜资本总部分东南西北四个区,几栋大楼高耸矗立,楼墙上的电子屏幕滚动着全球资本市场的实时数据,安保系统极为严密。 常安带着沈京霓走的是赵宗澜的专属通道,但通往电梯的大门需要双重认证。 权限卡、指纹,一一识别之后,才能顺利通行。 沈京霓是第一次来京曜资本,着实也是大开眼界。 大楼内的男女精英们,工作高效且自律,连交谈声都少得可怜。 这让沈京霓觉得,她这个闲人就不该走进来。 不愧是闻名国际的资本集团。 让人望而生畏。 也不知道赵宗澜怎么管理的,员工们也太自律了,她得找机会请教一下。 常安带着沈京霓来到赵宗澜的办公室,“沈小姐,先生还在开会,应该快结束了,您稍等。” 沈京霓点点头,又开始打量起赵宗澜的办公室来。 和他的卧室一样,都是以黑白灰为主色调,偏冷系。 落地窗占据了一面墙,视野开阔,室内摆设极少,一张肃穆的黑色办公桌,桌上摆着电脑,还有个巨大的显示屏,后面是真皮座椅。 另一边摆着灰色沙发和茶桌。 嗯,好无趣。 沈京霓想着改天给他送点绿植或者花过来,否则这也太单调了。 等了几分钟赵宗澜还没来,她将手上的咖啡放在桌上,闲着无聊,干脆就坐在了他的老板椅上玩手机。 赵宗澜进来时,便见她正以一种很放松的姿势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傻笑。 “很开心?” 听见他的声音,沈京霓蓦然止了笑,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转动了椅子,看向他那张英俊的脸。 “来见你当然开心咯。” 她依旧说着好听的话哄他,“还给你带咖啡了,我亲手磨的。” 赵宗澜只是扫了眼那咖啡杯,神色很淡,似乎不感兴趣。 沈京霓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你喝一口嘛。” 这可是她特意准备的,怎么就只看一眼呢。 好敷衍。 赵宗澜倚在办公桌前,修长的腿随意屈着,与她面对面。 他本来想说自己从不喝咖啡的,但看她瘪着嘴,有点受挫的样子,也就没说了。 几秒后,他端起那杯咖啡,浅尝了口。 苦意轻触舌尖,醇厚的香气在口腔中扩散开来,味道还行。 沈京霓见他终于喝了,脸上这才绽开笑容,又期待着他的评价,“好喝吧?” 赵宗澜没回答。 他点了支烟,垂眸对上她那双澄澈漂亮的眼睛,语气很淡:“说事。” 沈京霓被他冷漠的态度气到了。 她气呼呼地站起来,娇声娇气地控诉:“赵宗澜,我特意抽空来看你,你怎么这么冷漠呀?” “你们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她又演起委屈来,“我都说想你了,你也没反应。” 这招叫先发制人,要让他心怀愧疚,她才好提要求。 可赵宗澜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小心思。 他单手揽着她的腰,把人拥进怀里,淡淡的烟草气息与他身上的木质香交织,清冽好闻。 “想要我有什么反应?”他沉声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灼热。 沈京霓有点被他低磁的声音蛊到了。 她脸颊绯红,那抹红晕连绵着,偷偷爬上了耳梢。 “你别靠我这么近。” 道心要不稳啦。 赵宗澜低头亲了亲她红润的唇,很克制,浅尝辄止,很快又退开。 抱着她,腰腹紧贴。 沈京霓猛然睁大了双眼,“你、你……” 这怎么还那啥了。 她什么都没做呀。 就说了句想他而已。 他眼底噙着戏谑的笑,俯首在她耳边,语气里带着恶劣:“有反应的,下次别冤枉我,嗯?” 沈京霓吓得咽了口唾沫,用手去推他,“说、说事吧。” 赵宗澜退开少许,抬手吸了口烟,徐徐吐出青灰色烟雾,“我还以为你不想说了,只想骂我。” 这人,怎么阴阳怪气的。 沈京霓龇了龇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这才开口说事儿。 不过,既然是有求于他,总归是要端正些态度的。 她踮起脚亲了亲男人的俊脸,讨好着说:“哥哥,我相信你一定能帮我拿到冠名,钱我分期付你,不白嫖。” 赵宗澜是世界顶级资本家,不是三言两语能打发的,那点钱,他也瞧不上。 “钱不用你给。” “簪子归我。” 沈京霓当然不依。 “不行,我都说了嘛,那簪子对我很重要的。” “你、你换个条件。” 她板着脸,腮帮子鼓鼓的,显然是不高兴了。 赵宗澜将还剩大半截的烟碾灭在烟灰缸中,抬手捏了捏她微鼓的脸颊,语气不禁温柔了几分,“那就帮你保管,东西还是你的。” 沈京霓仔细一想,好像也行哈? 反正那簪子她也不常戴,就当放银行保险柜了。 “那在我结婚之前,你一定要还给我。” 毕竟那是她的嫁妆。 听见结婚二字,赵宗澜眸色微动,眼底涌出寒意。 他神色渐冷,将她抵在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她身侧,把人困在方寸之间,“你要跟谁结婚?” 沈京霓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 他这问题真是莫名其妙。 谁还能未卜先知啊。 她眼睫轻颤,“我哪儿知道要跟谁结婚,我又没喜欢的人。” 赵宗澜听见她的回答,神色却愈发阴郁骇人。 一股莫名的怒意在胸腔炸开,撑在她双侧的手青筋暴起。 他欺身而下,几乎要贴上她的唇,彼此呼吸可触。 却又压抑着,突然停下来。 他嗓音低沉,带着上位者的倨傲和强势,“沈京霓。” “亲我,快点。” 他要她主动。 要她因他而染上情欲。 她是他赵宗澜的。 沈京霓觉得赵宗澜有点奇怪。 但她察觉到他好像心情不好。 怎么阴晴不定的,她又没惹他。 算了,哄哄他吧。 还得靠资本家帮她拿冠名呢。 思及此,她便攥着他的衬衫,身子微向前,笨拙地吻上了他的唇。 第36章 乖,帮我解开 她主动吻着他,柔软贴上来的那一刻,赵宗澜心中的烦躁怒意,就渐渐的,被抹去了大半。 可她还是太生涩了,没什么长进。 最大的限度,也就是贴着他,厮磨两下就不知该做什么了。 赵宗澜扣住她的后颈,化被动为主动,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掌控权。 极具侵略的唇舌肆意纠缠着她,男人略带薄茧的手指摩挲着她的鹅颈,再至耳后…… 湿热的呼吸缠绕,他吻得越发凶了。 沈京霓几乎要站不住。 赵宗澜将她纤瘦的身子抱起来,放在那张肃穆的办公桌上。 他欺身而来,含住她微张的红唇。 男人性感薄唇勾起撩人的弧度,喉咙里滚出声低笑,“真笨啊沈京霓。” “你不准笑我。” 她羞赧得不行,虚握着拳头,砸在他的胸膛上。 “嗯,不笑。” 赵宗澜捏着她的手腕,此刻似乎格外好说话,又哄着她,让她主动来亲自己。 情欲之火被点燃,燎着人的理智,两人就在这严肃的办公室内,深吻、勾缠。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明亮熟悉的声音传来:“五哥,待会儿的会议……” 容珩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只烟灰缸朝自己砸了过来。 他陡然愣在原地。 好在明昭眼疾手快,挡在了自家主子身前。 那烟灰缸生生砸在他肩上,砰的一声闷响,还伴随着赵宗澜那阴鸷低冷的嗓音,“滚。” 常安快步过来把门掩上。 他抹了把冷汗,语气为难:“容少,请移步会客室,您也看见了,先生他在忙。” 刚才他就说了,偏这位太子爷不信,非要过来瞧瞧。 容珩金尊玉贵,打小就被家里人宠着惯着,哪见过这场面。 不过他知道,方才那一下,五哥是真生气了。 他看了眼旁边的明昭,“没事吧?” “没事。” 明昭拍了拍身上的烟灰,西装脏了一块,右肩有些疼,但好在衣服穿得厚,应该伤得不重。 容珩心还有余悸,但还是忍不住八卦。 他问常安:“里面那个,是谢三哥他们说的那位小嫂子吧?” 五哥把人挡得严实,他也没看清长什么样。 常安点头。 容太子爷说话向来是没个轻重的,又轻笑着揶揄:“怪不得那么生气,原来是欲求不满。” 常安和明昭纷纷低下头,没人敢吭声。 沈京霓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 她脸蛋儿绯红的缩在赵宗澜怀里,眸中春情未褪,偏头躲开他的吻。 “你刚才好凶啊。” 赵宗澜不许她躲,捏着那小巧的下巴,指腹摩挲着她脸颊肌肤,眼睛漆黑深沉,“怕了?” 小娇气包,那种程度算什么凶。 沈京霓摇了摇头。 她胆子没那么小。 “既然不怕,那就继续。” “唔……你是不是还要开会啊?” 沈京霓双手抵在男人的胸前,嗓音软软的,被他亲得完全没了力气。 “他们可以等。” 赵宗澜不以为意,炙热的吻落在她脸颊、颈侧,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木质檀香,与她身上的清香交叠,无声缠绵。 他对她上了瘾。 食髓知味,一碰就失控。 沈京霓的呼吸也乱了。 下一瞬,她那双漂亮如玉的手被他握住,搭在冰凉的金属皮带扣上。 赵宗澜气息微促,眼底情欲暗涌,嗓音低磁充满蛊惑:“乖,帮我解开。” 她指尖颤得厉害,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要在这里。” 在他公司,好难为情的。 而且他太凶了,她扛不住,怕今天走不出京曜资本的大门。 见赵宗澜仍旧没松手,沈京霓又求饶似的喊了声:“哥哥。” 那双桃花眼中水雾迷离,充满怯意。 赵宗澜就彻底拿她没办法了。 他强压下那股磨人的燥意,又抱着她亲了会儿,这才把人放开。 “我让常安送你回去。”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微皱的衬衫,眨眼间,又是人前那个矜冷禁欲的赵先生。 沈京霓忙不迭的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她还坐在桌上,悬在桌沿边的小腿轻晃了晃,又提醒他:“赞助冠名的事你别忘了哦。” - 待沈京霓离开后,赵宗澜又点了支烟。 他单手揣进西裤兜里,站在那面宽大的落地窗前,目光淡漠的看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尼古丁的气息将他脑海里的妄念渐渐掩盖。 可那也只是暂时的。 赵宗澜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她如此上瘾。 面对她,他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不是个好迹象。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容珩这次学乖了,听见里面的人说了个“进”字后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赵宗澜冷瞥他一眼,嗓音清冷:“你最好有要紧的事。” “对不住啊五哥,我不知道你和嫂子在里面,是我鲁莽了。” 容珩老老实实地道歉,生怕被烟灰缸再砸一次。 他又心虚地扒拉了下头发,这才开始说正事儿。 “关于咱们合作的新能源一体化项目方案已经出来了,但目前国内技术尚不成熟,还得依赖国际技术团队,而且上面的政策……导致审批流程很复杂。” 赵宗澜坐在真皮椅子上,修长双腿交叠,屈指掸了掸烟灰,“技术才是核心问题,你没有备选?” 这个项目,京曜投资千亿,赵宗澜看过策划书,但也没花太多精力去关注。 不过容珩的野心很大,路走得有些急了。 就因为这个技术问题,容珩最近忙得头都要大了,只能来求助赵宗澜。 “所以今儿我带了两个核心技术团队过来,五哥您帮着把把关?” “嗯。” 赵宗澜只淡应了声,又抬手看了眼腕表。 这个时间,小东西应该已经到家了。 正巧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 沈京霓发了消息过来【我到家啦】 赵宗澜松弛地靠着椅背,手指夹烟,垂眸打字【明天带你去买簪子?】 沈京霓拒绝得很果断【不去,明天是周六,我要陪妈妈逛街。】 这条消息发出去好久,赵宗澜都没有回复。 沈京霓实在猜不透他的想法。 不会是生气了吧? 可他生哪门子的气。 她不去就是在变相帮他省钱啊。 老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第37章 姻缘夙定,坎坷波折,终成眷属 下午的时候,沈京霓看了楚柚的设计初稿,提了些修改意见。 秦暮欢这会儿又趾高气昂地过来,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就往沈京霓办公室一坐。 她抬手虚捂着嘴,很做作地笑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出意外的话,青年服装设计大赛的独家冠名权就由本小姐拿下了。” 沈京霓坐在办公椅上看材料报表,眼皮都没抬,敷衍至极:“那恭喜你哦。” 秦暮欢觉得沈京霓这反应不对。 怎么这么淡定? 难道是没拿到赞助冠名,被气傻了? “我早说过嘛,你不是我对手,偏要跟我争。” “要是你之前对我态度好些,说不定我能考虑一下跟你联合冠名,唉……你瞧瞧这闹的,某人啥也捞不着咯。” 有时候沈京霓很好奇,秦暮欢身上这股迷之自信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那边都还没敲定呢,她就先过来耀武扬威了。 沈京霓转动着手里的签字笔,“我无所谓啊,你想要就拿呗。” 拿不拿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秦暮欢听见她这样说,顿时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你真不在意这个冠名权?” 沈京霓不会真变傻子了吧,这种曝光度都不想要? 多好的宣传途径啊。 沈京霓摊了摊手,意味深长的说:“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强求不来。” “切。”秦暮欢冷哼了声,“真是疯了,你还整上哲学了。” “别秀,你念书时语文学得就很差劲。” 沈京霓:“……” - 周六上午,许宁婉带着沈京霓去福泽寺烧香。 福泽寺位于京城以南,远近闻名,香火鼎盛。 周末来的香客很多,大多是求姻缘。 据说这里的姻缘签很灵。 沈京霓的亲哥沈清晏今年已经二十九了,人在洛杉矶,一直没谈恋爱。 许宁婉着急得很,所以今儿是来为沈清晏求姻缘的。 “我哥现在的心思都在海外项目上,他哪有时间谈恋爱,你都求多少回了,全是白搭。” 沈京霓不太信姻缘,但信财神。 她搞不懂许女士的操作。 许宁婉重重叹气,“再求一回呗,万一他明年就给我领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媳妇儿回来了呢。” 沈京霓想说她哥对外国美女不感兴趣,但又怕打击许女士,“你开心就好。” 趁着母亲在给哥哥求姻缘签,沈京霓便在寺中闲逛起来,又想着去大殿上柱香。 大殿内,香客络绎不绝,诵经声、祈愿声、脚步声交织,佛祖法相庄严。 沈京霓今天穿了条白色针织长裙,墨黑长发绾了起来,精致的脸上未施粉黛,温柔素雅,眉眼昳丽。 她请了香,而后又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作揖,虔诚祈愿。 就在她起身时,门口进来位气质雍容的老太太,上了年纪,行动迟缓,由专人搀扶着。 一看就非普通人。 老太太身着暗紫色旗袍,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向沈京霓的目光温和慈祥。 她随口闲问:“小姑娘也是来求姻缘的?” 沈京霓摇头笑了笑,“不是,我是来求财运的。” “我们年轻人不爱求姻缘。” 这话,把老太太逗笑了,“倒是个实在姑娘。” 她的目光在沈京霓身上停留片刻,眼底漾着少见的惊艳,赞叹道:“不过你生得这般天资玉貌,哪里还需要刻意求姻缘,佛祖自会垂怜庇佑。” 沈京霓有些受宠若惊,没曾想会得到老人家这么高的评价。 她大大方方的,明艳地笑着,“借您吉言。” 大殿外,许女士正冲她招手,大抵是已经解完签要走了。 沈京霓对着老人家微微颔首告别,“我得走了,希望您身体健康,福泽绵长。” 望着沈京霓离去的背影,赵老太太对身旁的阮姨说:“这小姑娘倒让我想起宗澜刚回国那会儿,年纪轻轻的,心无风月,利益至上。” 阮姨请了香,递到老太太手中,“五爷现在也无心风月啊,否则您也不会天天为他的婚事发愁了。” 赵老太太嗔她一眼,“你啊,你也来戳我的心窝子。” “对了,你问问常安,宗澜现在到哪儿了?” 阮姨:“问过了,五爷已经到山下了,容三小姐这会儿正在同主持商量重塑佛祖金身的事儿,马上就过来。” 老太太便没再说什么,阖上眼,虔诚拜佛。 - 许宁婉刚才求了个下下签,越想越觉得不吉利。 沈清晏已经二十九岁了呀,不是十九,菩萨要是不保佑,再耽搁几年,就成老光棍了。 她拉着沈京霓,琢磨着再去求一次。 “淼淼,这回你来帮你哥求。” 沈京霓有点无语,“妈,您这样算是作弊,那我要再抽个下下签怎么办?” 许宁婉:“那就让你哥滚回来相亲。” 好在,沈京霓这次抽了个中签。 【姻缘夙定,坎坷波折,终成眷属】 很好理解,大意就是两人要经历一些挫折后才能修成正果。 许女士对这个签文非常满意。 “只要能脱单,你哥多吃点爱情的苦也没什么,幸好菩萨没放弃他。” 疯了。 这年代催婚的长辈太恐怖了。 沈京霓有点庆幸自己才二十二岁,不然她也得被催。 “咱们回去吧,我都饿了。”她挽住许女士的手,为自己争取利益,“您得请我吃法式大餐。” “行,你想吃什么都可以,不过不能贪吃啊,你这胃得好好养……” 许女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唠叨,沈京霓漫不经心地应着,不想听,转眸看向另一侧。 偌大的福泽寺,人潮喧嚣。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大殿外的柏树旁。 刚才那位同她说过话的老太太手拄着拐杖,脸上依旧扬着温和的笑,而她身侧,站着一对年轻男女。 那道利落挺拔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 是赵宗澜。 男人侧脸轮廓冷峻,鼻梁高挺,穿黑色西装,外搭一件同色系羊绒大衣,衿冷沉稳。 而站在另一侧的,是容在仪。 她正与老太太说着什么,亲近又自然。 山风拂过额角的碎发,沈京霓觉得有点冷。 她收回视线,拉着许女士走得更快了。 此时,寺内钟声被敲响,余韵沉闷。 赵宗澜倏地顿住脚步。 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蓦然回首。 可目光所及,只有汹涌的人潮,模糊又陌生。 一股细微的失落感坠入心脏,久久不散。 第38章 沈京霓,说你想我 从福泽寺出来,回程路上,迈巴赫开得平而稳,车内寂静似凝了冰。 赵宗澜靠坐在椅背上,阖眸养神。 赵老太太捻着手里的佛珠,面目慈祥地看他,“方才我去大殿烧香的时候,见着个小姑娘,模样生得极标志,是个有灵气的,大抵会是你喜欢的类型。” “只可惜她不求姻缘,只求财运。” 赵宗澜没抬眼,神情很淡。 老太太催他结婚催得急,偶尔这么念叨暗示几句也是常有的事。 但没想到她今日竟主动夸赞起个陌生人来。 喜欢的类型么? 他脑海中不禁想起个人,又娇又作,但有趣。 赵宗澜薄唇轻启,语气淡漠:“您既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又为何要撮合我和容三。” “若不是您骗我说今日身边没人陪着,我不可能会来。” 赵老太太轻笑了声,知道他在生气,便也说得直白:“容在仪是个有能力的,与你母亲有些相似。” “她担得起赵家主母的位置,适合掌家。” 说到底,老太太不是看中了容在仪这个人,而是看上了她的能力。 她在权衡。 赵家总归需要个能管事的女主人,目前,容在仪就是最好的人选。 当然,如果有比她更优秀的,那也可以换个人。 赵宗澜这才瞭开眼皮,目光沉静的唤她,“祖母。” “未来的赵家主母只能是我所爱之人,这一点,就算是您也不能改变。” “并且,她是自由的。” 他不会让她背负沉重的家族责任,也不会将她拘于后宅琐事之中,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去做。 只要,不离开他。 听见他这样说,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 她很清楚,如今的赵宗澜是没有人能左右得了的。 唯有这份祖孙情能换他半分恻隐。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无奈着道:“那你的所爱之人在哪儿?莫不是要让我在天上看着你成婚?” 她这把老骨头,没几年可活了。 总不能死前都见不了孙媳妇儿吧。 赵宗澜重新阖上眼眸,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嗓音低沉又笃定。 “她会出现的。” - 沈京霓和许宁婉下午去逛了街,买了好多东西。 不过她今天兴致不太高。 买买买虽然开心,但静下来时,偶尔就会想起在福泽寺看到的那一幕。 之前宋妤提过,赵家老太太很喜欢容在仪,有意撮合她和赵宗澜。 虽说容家不比赵家声名显赫,但到底是世家名门,有着几百年的基业底蕴,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沈京霓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不是说好各取所需嘛,怎么还在意起来了? 这不对。 赵宗澜如果真和容在仪谈上了,她应该高兴才是。 这样她就自由啦。 本来最开始她也不是自愿当他女朋友的。 但也不对。 他要是真和别人在一起了,那还会为她花钱、当她的靠山吗? 肯定就不会了,赵宗澜是资本家,不是冤大头。 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从小没心没肺的沈京霓,就这么被两种情绪拉扯着,蔫蔫的,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她泡了个澡,换上睡衣后躺在床上,准备打开抖音看看擦边小帅哥。 才刚把app打开,就接到了赵宗澜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他嗓音低磁,“出来。” 嗯? 沈京霓站在卧室的窗前往下看,隐隐的,见沈家别墅对面停着辆迈巴赫。 他来干什么? 沈京霓满怀疑惑,随便拿了件毛绒外套穿上就下了楼。 许宁婉正在倒水,见她下来,便问到:“淼淼,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 沈京霓随口扯了个谎,“我晚上吃得有点多,出去消消食,很快就回来。” 许宁婉蹙了蹙眉。 吃得多?消食? 明明这孩子晚饭没吃几口啊。 呀,不会是胃又出什么毛病了吧? 许宁婉想,改天得带淼淼去医院复查了。 - 赵宗澜今天没带司机,也没让常安跟着,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从福泽寺那会儿开始,他心里便有些空,微妙的失落夹杂着某种酸涩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空荡荡的窟窿,越扯越大。 想见她。 白天倒还好,有繁杂的公事占据了大半精力,勉强还能克制,但一入夜,这样的念头便开始如藤蔓般滋生、缠绕,侵占了他所有理智。 赵宗澜也确实觉得自己是昏了头。 他降下车窗,有些烦躁地抽着烟。 沈京霓穿了双厚底毛绒拖鞋,鞋子暖和,但有点重,所以走得较慢。 远远的,就瞧见迈巴赫驾驶座的车窗开着。 男人的手搭在窗沿上,那手指骨分明,是冷感的白,指间夹着细长的烟,猩红火光在黑夜中半明半昧,修长中指轻点烟卷,烟灰便簌簌落下。 沈京霓走近,见他半张脸都隐在阴影中,高挺鼻梁和俊逸的下颌被路灯染上一层暖色。 “你怎么来了?” 还是自己开的车。 赵宗澜缓缓吸一口烟,淡然开口:“上车。” 沈京霓打开副驾驶的门,磨蹭着坐上去,“我不能出来太久,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的。” 而且她就穿了个睡衣。 赵宗澜掐了烟,灼灼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小脸白净,原本单薄的身子裹得毛绒绒的,就显得那脸更娇,更小了。 他俯身过来亲她。 很凶,很用力。 这让沈京霓猝不及防。 她呜咽着要躲,却被他捏着下巴,吻得更凶了。 女孩儿身上清淡的香甜气息让他沉醉,碰到她的刹那,赵宗澜心中那股难言的空落感,就被填满了。 可是还不够。 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滚烫:“沈京霓,说你想我。” 沈京霓眨了眨眼,觉得他好奇怪。 “我们昨天才见过的。”还亲了很久。 一天而已,想什么想。 赵宗澜低头咬她,眸色有些冷,“所以之前说想我,都是假的?” 沈京霓心虚了。 当然是假的。 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她那是为了拿下冠名权,刻意说的甜言蜜语呀。 而且,她今天不太开心,不想哄他。 见她不愿意说,赵宗澜脸色渐沉,猛然低头咬住那截雪白的鹅颈。 沈京霓疼得嘤咛出声,攥着拳头打他几下,但他胸膛很硬,隔着西装衬衫,无异于以卵击石,手都红了。 资本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最终,她还是败下阵来,扯着哭腔说:“呜呜呜……想你。” 他的暴躁情绪,就这么轻易的,因她短短两个字而逝去,消散。 赵宗澜敛去眼底阴霾,松了力,舌尖轻舐着那处娇嫩的皮肤,无声哄她。 “痒。”沈京霓缩着脖子躲开,愤愤骂他:“赵宗澜,你是狗啊,又咬又舔的。” 烦死了。 性子阴晴不定就算了,还总喜欢咬她。 不是狗是什么。 赵宗澜眉心蹙起,有些不悦,但到底还是没再折腾她。 骂就骂了吧,小朋友有点脾气是正常的。 他退开少许,手掌贴着她软嫩的脸,问她:“拒了我的约,今天逛街开心吗?” 沈京霓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果然,老男人因为这个记仇了。 沈京霓从小就不太会掩藏自己的情绪。 她不是很开心。 倒不是因为逛街。 她垂着眼睫,声音小小的,“还好,就是有点累。” 赵宗澜温热的手指捏着她小巧的耳垂,眸光深邃,“那就是不开心了。” 沈京霓觉得耳后又渐渐热起来。 在这密闭的空间里,他沉沉的声音格外好听,身上的气息也在勾着她。 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没有。”她随口否认,拧着眉说:“我出来挺久了,得回去了。” 说罢起身就要走。 手腕却被赵宗澜握住,只能被迫又坐了回去。 她凶巴巴的,没好气地问:“干嘛呀?” 下一秒,一张支票被放在了她手里。 足足一个亿。 “给你报销。” 赵宗澜语气淡淡的,“开心点,沈京霓。” 沈京霓就暂时被金钱收买了。 她嘴角上扬,勾起好看的弧度,“赵先生出手真是大方。” 不要白不要。 赵宗澜眸光暗下去。 他欺身过来,语气危险阴沉,“叫我什么?” 沈京霓有点害怕,糯糯的喊了声:“哥哥。” 而这声哥哥,换来的是他更为猛烈的欺负。 第39章 小混蛋,甜么 临近月底,还有两天就是元旦了。 沈京霓给手底下的员工们都准备了元旦红包,还有小礼物。 许宁婉是京市人,她父亲,也就是沈京霓的外公,是农民出身,去世后,选择落叶归根,就葬在了乡下。 一月二号是他老人家的忌日。 沈家人每年都会去扫墓、祭拜。 沈京霓为了把时间空出来,这两天就有些忙了。 赵宗澜也忙。 他飞了一趟德国,今天下午才回来。 傍晚下班的时候,楚柚着急忙慌地跑进办公室,“老板,你快看看抖音上那视频,我转发给你了。” 沈京霓点开她转发过来的链接。 视频账号名叫洛兮。 视频内容是几位年轻漂亮的姑娘,穿新中式旗袍,一一在镜头前展示,展示的同时,还配有解说。 “这次我们用的是苏州非遗手工宋锦做的改良新中式旗袍,质地柔软,图案精致典雅,这些丝线的光泽能完美展现出丝绸的质感,华而不炫……” 沈京霓懵了。 因为这些宋锦,似乎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那批,颜色、图案都和当初拍卖册上的一致。 她点开评论区,有人在质疑这批宋锦的真实性。 【现在哪还能买到这么多真手工宋锦啊,都成非遗了,稀有得很,博主难不成是把非遗传承人给请来了?骗骗不懂的小孩得了】 有人回怼ta【别人我不知道,洛兮还真有这本事,人家可是姓赵,有什么是赵家人办不成的?】 赵洛兮。 也就是说,当初赵司源买下的那批宋锦,是给赵洛兮了。 赵洛兮是国风宣传大使,又是赵家子嗣…… 楚柚在旁边干着急:“老板,这是不是咱们要的那批宋锦啊?如果是的话,咱们怎么办啊?年后就得交货呢。” 沈京霓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赵宗澜明明知道她很想要这批宋锦的。 就算他不想夺小辈所爱,那也应该告诉她一声吧。 她还傻傻的,等着他帮她把宋锦拿回来。 沈京霓心里很不爽。 蜜罐里长大的小公主,不擅长压抑自己的情绪。 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高兴了就笑,生气了就闹,总有人来哄。 更何况,她不爽的点,不仅仅是这批宋锦。 宋锦最多只能算是他们之间的导火索。 沈京霓驱车去了紫京檀园。 常安见到她,温声告知:“沈小姐,先生正在书房开会,还有半个小时才能结束。” “嗯,我去卧室等他。” 她扔下这句话,就板着脸上了楼。 跟在赵宗澜身边久了,常安有着极为敏锐的洞察力,习惯了察言观色,他看得出来,此时的沈小姐,很生气。 沈京霓之所以不在客厅等他,是怕待会儿吵起来不好看,毕竟谁也不愿意别人看见自己吵架撒泼的样子。 可赵宗澜这卧室她是真不喜欢。 很大很宽,但都是冷色系,跟他那人一样。 卧室外间摆着个高大实木储物柜,玻璃门,里面零星放着几本书,她送给他的那颗圣诞水晶球被放在中间一层。 上次她来,好像没有这个储物柜。 紫京檀园这么大,不需要刻意在卧室里弄个柜子,真要摆放东西,在隔壁弄个储物间就行。 沈京霓现在没心思管这些。 她甚至看那颗水晶球都不顺眼。 赵宗澜进来时,就见她正望着那储物柜发呆。 听见开门声,她才转过头来,看他的眼神却是凶巴巴的。 沈京霓走到他面前,抬起下巴质问:“赵宗澜,那批宋锦已经被裁制成衣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跟我说一句很难吗?” 刚才听常安说她好像在生气,所以赵宗澜提前结束了会议过来。 但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 他语气很淡,目光平静,“既答应了,我就会给你,但还需要点时间。” 非遗手工宋锦的编制工艺复杂,需要长时间的投入。 “我不要。” 沈京霓是第一次这么有骨气地在他面前说出这句话。 她掷地有声,态度坚决,“宋锦的事,就不麻烦赵先生了,我给得起违约金。” 赵宗澜觉得这小孩儿好不讲道理。 明明都答应帮她解决了,她竟还这样赌气。 故意气他。 而他偏又被她一两句话就挑起了情绪。 赵宗澜把人抱进怀里,眸色微沉,“告诉我,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又? 沈京霓要气炸了。 这几天压抑在心里的不爽彻底爆发。 她面无惧色,愤愤看向他,“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无理取闹,贪财又好色的小屁孩儿?” “对,我是不成熟不懂事。” “所以赵先生,您的所谓‘女朋友’人选,应该是那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大家闺秀,而不是我。” 这段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关系早该结束了。 赵宗澜脸色愈发阴沉,扣着她双肩的力道陡然加重,“沈京霓,别说这种惹我生气的话。” “凭什么?” 她强忍着疼痛,红着眼眶瞪他,“难道只许你动不动就生气凶我咬我吗?” “赵宗澜,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讨厌么。 赵宗澜眼底怒意更甚,浑身气压低得骇人,抱着她的手因克制而青筋暴起,他不想伤害她。 只能将人紧扣在怀里,低头,狠狠吻住那张惹人生气的小嘴。 沈京霓在他怀中挣扎,“你放开我,唔……” 她生气地咬了他。 一股铁锈味在口腔中漫开,他只蹙了下眉,眼尾赤红,又把人抵在冰冷的墙上,吻得更狠了。 她的舌和唇很麻,很疼。 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掉了。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沈京霓犟着性子没出声。 赵宗澜见不得她哭。 他找回些理智,被她咬破的唇还渗着殷红血珠,他恶劣地渡给她,嗓音暗哑危险,“小混蛋,甜么?” 沈京霓别过脸不看他,语气冷冷的,“你要做就快点,我还要回家。” 赵宗澜眼尾猩红,脸上布满阴霾,就这么沉沉地盯着她,目光灼热又偏执。 良久,他才松了手,转身离开。 不然,他真的会忍不住。 忍不住*死这个不听话的小混蛋。 第40章 可怜得招人疼 这场以沈京霓率先发动的吵架,最后以赵宗澜的沉默离开而告终。 沈京霓没见过这样的赵宗澜。 上一秒还阴沉可怕,下一秒,他冷肃的背影又让人觉得孤傲清寂。 她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垂眸整理好衣服。 走的时候,又瞥见了储物柜里的水晶球。 碍眼得很。 她现在不想送给他了。 沈京霓三两步走过去,打开玻璃门,赌气地将那水晶球重重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摔个稀巴烂,徒留一地玻璃残渣。 这么发泄一通后,她本以为心里多少会舒服些,但好像没有。 京市又下雪了。 夜间灯火洒在细碎的雪花上,透出几分寒意。 赵宗澜站在书房的窗前抽烟,抽得有些急了,猛然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常安敲门进来,向他禀报:“先生,沈小姐已经离开了。” “沈小姐临走的时候……摔了您储物柜里的水晶球。” 赵宗澜气得冷嗤了声。 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他看向窗外的雪,眼睛漆黑黯淡,冷峻异常。 这三十二年里,他从未这般纵容、宠过一个女人,在德国的两天里,他日夜都想着她,偏这小东西是个没良心的,就知道气他。 赵宗澜不擅长哄人,更不可能每次都哄。 到底骨子里还是倨傲的。 她既不要他的宠爱,想去吃点苦头,那就随她去吧。 总会学乖的。 赵宗澜吸了口烟,背对着常安,冷声道:“把碎了的水晶球收起来,放储藏室。” 常安:“是。” 他知道,先生很珍视这份礼物。 - 这一晚,沈京霓睡得不太好。 下雪天,人总是懒的。 她早上没去总店,醒来后便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看手机。 朋友圈里,宋妤去了东北,拍了雪景,晒出几张好看的照片。 往下滑,是赵岳翎发的新动态。 上次在温泉山庄,她们加的联系方式。 赵岳翎和她的小男友在维港看烟花,照片里,烟花灿烂,映着水面,像星雨坠落人间,璀璨又浪漫。 沈京霓点了个赞。 正巧这时楚柚打电话过来。 “老板,设计师大赛的主办方问咱们还有没有追加赞助的意向,没有的话,他们元旦之后就要和秦小姐签合同了。” “你……没去找赵先生帮忙啊?” 沈京霓有些烦躁地揉了把头发,“没有。” 想起赵宗澜她就生气,赌气似的对楚柚说:“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咱们得靠自己,我以后都不会再找他帮忙了。” 饶是迟钝的楚柚都听出来了。 两人估计是在闹别扭。 但她这个打工人不敢说什么,只提醒沈京霓道:“下午六点和小方总签合同,在风华宫,我五点过来接您。” 方家和沈家有些交情。 方澈和沈清晏同龄,明年年初有结婚的打算,商业联姻。 虽是没有感情的婚姻,但表面上是要办得隆重的,以应付外界和媒体。 方家为新娘定做了套价值超千万的婚服首饰。 时间约在了饭点,签过合同后,方澈叫住沈京霓。 “京霓,我爸和几位叔伯也在,一起吃个饭吧。” 沈京霓没有理由拒绝,出来做生意,应酬是最基本的交际。 她让楚柚先回去,自己和方澈进了包厢。 好在,是熟人局。 饭桌上的几个长辈都是认得沈京霓的,偶尔提到沈家,她便搭几句话。 她性子活泼开朗,长得又漂亮,很招长辈们喜欢。 但到底还是饭局,酒桌文化是避免不了的。 有叔伯过来劝酒,她拒绝不了,硬着头皮喝了两杯。 都是白的,辣得刺喉。 见她实在喝不了,最后还是方澈帮她解的围。 从风华宫出来,沈京霓觉得胃里有些难受,痉挛般的灼疼。 天已经黑了,雪还没停。 她头有些晕,双颊酡红,倚在门口的红漆柱上,风一吹,那飘零的碎雪便打在她的脸上、发梢。 虽有些冷,但冰冰凉凉的,能驱散些酒意。 沈京霓正准备给楚柚打电话。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 她稍稍侧目,就见几位企业家正簇拥着身形挺拔的赵宗澜从旁边的贵宾通道出来。 他如往常那般,指间夹着未点的烟,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矜贵不凡,大衣随意披在肩上,神色淡漠。 身侧,颇有眼力见的中年老总拿出打火机,恭谨地护着火,凑近为他点烟。 赵宗澜眸色清冷,略一偏头,就着那高蹿的火苗,咬着烟,深吸了口。 火光跳跃,他眼角余光淡淡扫过她所在的位置,很快又收回。 沈京霓胃疼得难受,拧眉别开脸。 而后她便听见几位老总恭敬地同那人道别,迈巴赫碾过积雪,匀速驶离。 这算什么?冷战? 沈京霓冷笑。 随便吧,反正她是不可能跟他服软道歉的。 仙女不可能有错。 就算错了,她也不认。 绝不低头。 “这位小姐,我看你在这儿站了许久,是身体不舒服吗?” 略带温柔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她头顶上方出现了把黑色长柄伞,将风雪挡去了大半。 沈京霓回头,便瞧见位容貌清隽的年轻男子,穿灰色大衣,长身玉立,气质清贵,正担忧地看着她。 “没,”她摇了摇头,“我在等我助理。” “可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沈京霓还是摇头,带了几分警惕,“不用,谢谢。” 他双目温柔,为她举着伞,但又很绅士的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很轻的笑了下。 “你不用怕,我并无恶意。” 他只是,远远的瞧见了她,而后,就再难移开眼了。 “不过女孩子只身在外,警惕些总归是好的。” “我叫谢衡舟,你呢?” 谢衡舟?这个名字,沈京霓听宋妤提起过。 是这京城世家子弟中,年轻一辈里最有能力,也最低调的谢家长房长子,长期在国外。 她没想跟他有什么交集,只淡淡的回:“沈京霓。” 迈巴赫离开风华宫,驶入街道。 赵宗澜坐在后排抽烟,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酡红的小脸和单薄的身躯。 可怜得招人疼。 他心里躁得厉害,抬手捏了捏鼻骨,半阖上眼眸,沉声吩咐:“掉头,回去。” 第41章 乖乖吃饭,自在欢喜 谢衡舟在伦敦长大,接受的是西方绅士教育,人很温柔,也懂分寸。 而且,谈吐风趣幽默。 沈京霓就与他一同站在这风雪口,闲聊了几句。 可这在赵宗澜看来,就不像是闲聊了。 他坐在车里,隔着车窗,遥见她笑着仰头同身旁的男人说话,那人还贴心地为她撑着伞,姿态好不亲昵。 指间的烟,烟灰已燃出长长一截,要落不落的悬着,他无心去管。 赵宗澜脸色阴沉,冷声问常安:“她旁边那人是谁?” 常安:“那位是谢家长房长子谢衡舟,今年二十四岁。按辈分,他应该叫您一声表叔,是谢家培养的继承人,两个月前才从英国回来。” “他小时候,您应该是在谢家见过的。”只是那时候年纪都还尚小。 先生很少关注小辈们的事,不知道也正常。 况且这位谢家悉心培养的继承人,一直在国外,为人处事又很低调,很少有人见过。 在这种尔虞我诈的世家中,低调,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赵宗澜掸落烟灰,像听了个笑话,冷嗤道:“他谢成绥是什么短命鬼吗?才三十岁,谢家就已经找好继承人了。” 常安汗颜。 哪有这样咒自己亲表弟的。 “您知道的,谢三爷他志不在家族企业,一开始就不想挑这个担子。” 谢成绥向来随心所欲,他想玩儿的,并非传统企业,有一定的风险,在掌权人的身份束缚下,根本无法放手去做自己喜欢的。 所以,谢家几位长辈商议之后,决定把这个担子,扔给谢衡舟。 赵宗澜垂着眼抽烟。 他心里很烦,语气暴躁又凛厉:“让谢成绥派车送她回家,马上。” “还有那个姓谢的小子,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常安:“是。” 他立马拿出手机来准备给广麟打电话,又听赵宗澜冷声吩咐—— “去查,今晚是谁给她灌的酒。” 常安抹了把冷汗。 先生今天的心情很差。 某些倒霉蛋,是真撞枪口上了。 - 闹这么一出后,谢成绥就猜到,五哥和小嫂子是闹别扭了。 并且,五哥很生气。 但他那继承人可不能滚。 所以,元旦前一天,他组了个局,替谢衡舟赔罪。 容珩他们几个也都知晓了这事儿,都过来作陪。 赵宗澜来得迟,他没什么兴致,只坐在沙发上抽烟饮茶,垂眸看手机。 滑到赵岳翎的朋友圈动态时,他见某人点了个赞。 宋砚庭难得见他这样,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出声询问:“真吵架了?” 赵宗澜没吭声儿,眼皮都没抬。 宋砚庭便不问了。 倒是一旁的容珩缺心眼,问起了大家的元旦安排。 唐述:“还能有什么安排,回老宅吃顿饭,然后睡大觉呗,单身狗向来如此。” 容珩附和:“我也是。” 谢成绥其实也差不多,不同的是,他是搂着美人睡觉的。 “你呢,砚庭哥。” 宋砚庭温润地笑着,答得自然又带着某种刻意的炫耀,“舒意让我跟她回家,见见家中其他亲戚长辈,估计得忙一整天。” “真羡慕你们可以休息补觉。” 唐述:“……” 容珩:“……” 谢成绥:“……” 赵宗澜瞭开眼皮,语气淡淡的:“天天忙活着见长辈有什么用,不还是娶不进门。” 宋砚庭被他怼得不敢出声了。 他觉得今天的赵宗澜怨气有些重。 果然是吵架了心情不好么。 容珩今天带了两瓶好酒过来,让人开了拿去醒酒。 谢成绥亲自过来给赵宗澜斟酒,但却被拒了。 他觉得有点委屈,“不是吧五哥,你怎么还搞连坐啊。” 赵宗澜倒没这么小气。 “今天不想喝酒。” 他这两日喝得有些多,已经远超了平时的量。 谢成绥也就不劝了,语气卑微地开口道歉:“我那大侄子才刚回国,不知道你和嫂子的关系,所以……五哥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赵宗澜浅饮口茶,眼眸平静无波,“我跟他计较什么。” 只要不来碍他的眼,他倒不至于为难个小辈。 谢成绥嘴里叼着烟,狐狸眼笑得眯起,“那……不用把人送走了?” 赵宗澜没回答,只是冷脸提醒他:“管好你的人。” 谢成绥就懂了。 可谢衡舟那小子是个犟种,也不知道会不会听他的话。 - 沈京霓在家吃的晚饭。 今晚这片区会有烟花秀。 许宁婉听一个朋友说的。 她让佣人搬来取暖炉和躺椅,吃过晚饭,一家三口,就在露台围炉煮茶,嗑瓜子儿。 明天就是元旦了,即将进入新的一年。 但沈京霓没什么精神,靠在躺椅上,盖着毛毯,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等了半天,也不见烟花,沈卓远刚想质疑许女士消息的可靠性,就听远处传来砰然声响。 一簇簇烟火在夜幕中绽开。 那些烟花颜色形态多样,有似层叠的牡丹,花瓣绚丽绽放,也有似彩蝶飞舞、巨龙飞腾……映照着那片夜空,刹那间,亮如白昼。 最后又都化作漫天星雨,散落人间,灿烂而盛大。 沈卓远拿出手机拍照,惊讶道:“还真有啊,这规模全城应该都能看见吧,怎么之前半点消息没放出来。” 许宁婉骂他笨,“这大过节的,要早早放出消息,不得又造成拥挤踩踏?” 京市本来人就多,交通也堵。 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测。 沈卓远可不敢顶嘴,“对对对,还是咱家老许聪明。” 能观赏到这么漂亮的烟花,沈京霓总算有了精神。 她也打开手机准备拍几张照片,却见那天际的烟花,簇拥着浮现出几个金色的字来。 很短暂,稍纵即逝。 “乖乖吃饭,自在欢喜。” 许宁婉念着这几个字,笑着道:“这该不会是哪个大户人家特意为家里小朋友放的吧。” 沈卓远却提出了不同的猜测,“我觉得像是小年轻哄女朋友的把戏,这多浪漫啊。” 许宁婉骂他:“恋爱脑。” 然后两人就又开始腻歪了。 沈京霓没管他俩,她依旧躺在椅子上,举着手机,抬头看那片流光溢彩的烟火,脸上绽开明媚的笑。 一切漂亮的东西都能让她暂时忘记烦恼。 自在欢喜? 遵从本心,无拘无束。 沈京霓很喜欢这个词。 今晚放烟花的,真是个大好人。 只是她没看见,赵宗澜的车就停在离沈家不远的地方。 隐入在浓厚的黑夜中。 他坐在车里,抽完了剩下的半包烟。 直到这场烟花尽散,夜空重归寂静,才开车离去。 第42章 他又不是宠不起 第二天,这场盛大烟花秀的视频便在网上传开了。 网友们的猜测大多和沈父沈母相似,有说是哄小朋友的,有说是哄女朋友开心。 但出发点到底是什么,估计只有当事人知晓了。 今天是元旦。 就像唐述说得那样,他们这些世家子弟,逢年过节的,只要在京城,都得回老宅吃饭,是家族传统,也是人情味儿。 赵宗澜依旧回去得迟。 待他到了,谢韵梵才张罗着佣人们呈菜。 赵司源今儿也回来了。 按理说,他本该还在沪城的,没有赵宗澜的允许,回不了京。 但赵司源的母亲说想念儿子,又说他一个人在外过节怪可怜的,想让孩子回来吃顿饭。 赵宗澜看在堂哥堂嫂的面上,这才勉强点了头。 虽然只能待个一两天,但赵司源也满足了。 他端起酒杯,特意过来给赵宗澜敬酒,“多谢小叔,我敬您。” 赵宗澜这几日心里烦闷。 在看见赵司源时就又想起了那批宋锦。 沈京霓同他闹脾气的导火索。 赵宗澜姿态松弛地靠在太师椅上,抬眸睨他一眼。 没说话,也没动酒杯。 只淡淡一个眼神,就让赵司源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小叔好像不高兴。 赵司源虽有疑惑,但不敢问,只胆战心惊地将杯中的酒饮尽,匆忙回到自己的座位。 谢韵梵也看出来了。 她虽不太了解赵宗澜,但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低气压,从踏入老宅到现在,久未消散。 那深邃的眉眼间,隐隐的,带着一丝疲惫。 用过午饭,赵宗澜站在院子里的雪松树下抽烟,而赵瑱就坐在旁边的小石凳上,专心画画。 一派宁静祥和。 这院里的雪松有些年头了,枝干苍劲,树叶密集,即便树冠顶端压着薄雪,也依旧保持着青翠挺拔,空气中弥漫着松木特有的清冷气息。 谢韵梵行至赵宗澜身侧,嗓音温柔,透出点担忧:“听常安说,你这几日抽烟抽得勤,睡眠似也不好,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赵宗澜虽然抽烟饮酒,但平日里总有个度。 他的自制力,也从不允许自己失控。 常安跟在赵宗澜身边久了,能发现点端倪来,他能猜到原因,但不敢擅自揣度主家心思。 谢韵梵问起了,他也只能老实作答。 “没有。” 赵宗澜垂着眼,语气很淡。 谢韵梵知道他不想多言,“如果是因为工作,休息一段时间也无妨,你手底下的那些人都各有本事,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一个人身上,总会累的。 赵宗澜知道谢韵梵是担心他。 他吸了口烟,目光望向赵瑱手上的画板,漫不经心地应着,“嗯。” 谢韵梵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她这个儿子,心思太重,就连家里人也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所幸,他自己能调节,不会轻易被情绪左右。 待谢韵梵离开,赵宗澜走近去看赵瑱的画。 他画的是家里那只胖乎乎的白猫,穿着精致的毛绒衣服,脖子上挂着小铃铛,这会儿又在给它添针织帽…… 赵宗澜觉得好笑,“为什么画这么繁琐?” 乱七八糟的东西加了一堆。 哪有这样画画的。 赵瑱手上的动作没停,答得纯真又直白:“因为想对它好。” 未经世事的少年,内心是干净又淳朴的,没有任何弯弯绕绕。 因为想,所以就那么做了。 很简单的理由。 赵宗澜拿烟的手顿了一瞬,眸色微动。 那个困扰了他几天,令人十分头疼的问题,顷刻间,似乎找到了答案。 他也有一只猫。 不过才刚开始养。 好看的猫都是有脾气的,但他可以对她好,把她养得乖乖的,漂漂亮亮的,骄纵些,作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宠不起。 就像小朋友对待心爱的芭比娃娃一样,会把所有好看的衣服和配饰都给它穿上,竭尽全力为它装扮。 她同他闹脾气,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对她不够好。 再好一些,可能就乖了,不是么。 赵宗澜掐灭了手里的烟,吩咐常安去开车。 - 明天就是沈京霓外公的忌日,他们一家今天下午便要驱车过去。 沈京霓不想和父母共坐一辆车。 她决定自己开车过去,又叫来了楚柚,两人可以换着开,不至于太累。 小姑娘出门一般都要好好拾掇一番的,偏沈京霓又是个爱磨蹭的。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许宁婉催了她几次,“淼淼,动作快些,天黑了开高速不安全。” 沈京霓这会儿正在吹头发,“你和老沈先走吧,我们马上就来。” 她口中“马上”这两个字,是信不得的。 许宁婉就没催她了,“行,我和你爸先过去,你们路上慢点啊。” “知道了。” 许宁婉下楼时,见沈卓远正握着手机,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 “刚才老方跟我说,林总出事了,不知是得罪了哪位大人物,前些天他们还一起吃过饭的,对了,咱家淼淼也在。” 许宁婉沉着脸有些担忧。 这圈里一天一个样,谁家变天都有可能,特别是生意场上。 沈卓远知道她担心闺女,又开口安抚道:“不过咱家淼淼那小作坊应该动不了谁的蛋糕,顶多也就是和秦家那丫头斗斗嘴。” 许宁婉:“那倒也是。” 沈父沈母离开约一小时后,夜幕时分,沈京霓才磨蹭着出门。 她穿得很厚实,浅蓝色的羽绒服,搭毛绒围巾,脚上套了双保暖靴。 楚柚正帮着给沈京霓拿东西,有些不甘心地问她:“老板,我们真的要放弃那个大赛的冠名吗?” “赵先生真不帮咱们了?” 沈京霓听见赵先生这三个字就来气。 她警告楚柚,“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赵宗澜,提一次我扣你一千。” “他就是个讨厌鬼。” 一提到要扣工资,楚柚立马闭了嘴,钻进那辆奥迪的驾驶座,老老实实当个哑巴司机。 赵宗澜本是想来见她的。 却不想又听见这样一番话。 看吧,这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常安惴惴不安地摸着方向盘,坐在车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沈小姐竟然骂先生是讨厌鬼。 他悄悄侧眸去看后座的赵宗澜。 却见他正不紧不慢地点了支烟,吐出灰白烟雾,半阖着眼,似被气得笑了一下。 好半晌,常安才听见他说—— “以我的名义给沪城设计师大赛主办方去电,他们的独家冠名权,只能给沈京霓。” 第43章 赵宗澜,我还没有原谅你 第二天,扫墓之后,许女士和老沈就回了市区。 沈京霓是个贪玩的。 因小镇上有元旦节目表演,她和楚柚便在当地留了一晚,三号下午才慢悠悠地打道回府。 昨晚又下了一场大雪,早上才堪堪停了,车子碾着路面的积雪,不太好开。 上了高速后,车辆格外拥堵,前方似还出了车祸,乱糟糟的。 堵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又开始下雪了。 山上的气温降得很快,路面渐渐的结了冰。 寒风裹挟着碎雪砸在车窗上,沈京霓的车已经是寸步难行了。 望着外面堵起的车辆长龙,楚柚趴在方向盘上,抱怨道:“这鬼天气,怎么让咱给遇见了。” “说下雪就下雪,说降温就降温。” “不会封路吧。” 沈京霓赶紧呸呸呸了几声,“你这小嘴巴赶紧闭上。” 要真封路了,她俩该怎么办? 说不定会冻死在这儿。 可人倒霉的时候,确实是说什么来什么。 这段高速,因极端天气,被交管部门紧急封锁,正在抢险中。 许宁婉看见新闻后,给沈京霓打电话:“淼淼,你现在在哪儿?听说高速封路,你要是还没走的话,就过两天再回来。” 沈京霓怕许女士担心,就没说实话,“好的,那我明天再回。” 跟他们说了,也是干着急。 楚柚打了个呵欠,“估计还有得等,老板,我先睡会儿。” 沈京霓平日里虽没心没肺,但不像楚柚那么心大。 油箱里的油量已经不多了。 车上也没食物。 这样耗下去,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下意识的,就想起了赵宗澜。 要是他的话,或许会有办法。 沈京霓又很快将这个念头打消。 不行,不能找他。 绝对不能低头。 一小时后。 温舒意给她发来微信消息【京霓,今晚有空吗?要不要去逛街看电影?我把宋妤叫上,姐妹局。】 沈京霓【温姐姐,我还堵在高速上,可能约不了】 - 向叙安和赵宗澜是旧识,今年四十岁,是向氏资本的当家人。 不过近年来,向家的战略重心已转移至海外,向叙安也难得回国。 这次回国,主要是商谈与京曜资本的合作事宜,顺便看看这些老朋友。 在风华宫组局,邀了赵宗澜和宋砚庭。 牌室内。 向叙安手里夹了支雪茄,旁边身材火辣的美人娇滴滴地过来为他点了烟,他吸了口,就顺势把人搂进了怀里。 他摸了摸那女人的腰,嘴角扬起笑:“还是成绥了解我,知道我的喜好。” 这女人很合他的胃口,腰又软又细,该大的地方也大。 谢成绥吊儿郎当地咬着烟,“你要是喜欢,我明儿再找两个干净的,你带回去。” 这圈子里,爱玩的人不少。 就比如谢成绥和向叙安。 不过,到了他们这个身份地位,不喜欢玩什么包养女明星的戏码,太麻烦,事儿还多。 他们最偏爱那种纯得像白纸一样的学生或者名门淑女。 各有各的滋味。 向叙安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他看一眼坐于主位的赵宗澜,半开玩笑地说:“你这做兄弟的,也该给宗澜好好寻个贴心的,他啊,就是眼光太高了。” 赵宗澜把玩着指尖的筹码,眼皮都没抬,也没说话。 谢成绥摸了摸鼻尖,“五哥他……无心于此。” 岂止是眼光高啊。 也只有小嫂子那样的仙女儿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若真要寻,那可太难了。 宋砚庭的私人手机响了,他说了句抱歉后,起身出去接电话。 向叙安不以为然,“我记得砚庭以前身边也没有女人,这不,还不是栽了。” 说着,他便给身后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会意,很快就带了个长相清纯貌美的姑娘进来。 那姑娘看着年纪小,穿了条温柔气质的白色长裙,长发披散在肩后,鹅蛋脸,一双眼睛低垂着,怯生生的。 谢成绥眉心微蹙,“向哥,你这是?” 向叙安靠在椅背上喝酒,“这姑娘是我刚回国那天有人送来的,背景干干净净,才二十岁,我也没舍得碰,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要留给老朋友了。” 老朋友,指的是赵宗澜。 他转头对那女孩儿说:“去陪赵先生打牌。” 赵宗澜散漫地抽着烟,修长双腿交叠,黑色衬衫领口微敞,深邃眉眼间浸着淡淡的倦懒,虽不言语,但周遭的疏离气场就能让人望而却步。 那姑娘挪步过来,鼓足勇气抬眼望向他,瞬间,便失了神。 这位赵先生,竟生得这般英俊好看。 她心跳不由得快了几拍,低低的喊一声,“赵先生。” 赵宗澜只轻瞥了她一眼。 常安便把人拦下了。 “你知道我的规矩,”赵宗澜淡漠的目光落在向叙安身上,嗓音有些冷:“下不为例。” 向叙安愣了一瞬,急忙打着哈哈保证道:“哎哟,你瞧我这记性,绝没有下次。” 说着,他便让助理赶紧把人带出去。 赵宗澜是从不允许女人近身的。 这么些年来,有太多人想方设法往他身边送人,各色各样,络绎不绝,本质是为了攀附谄媚,但结果也没落个好下场。 这就是赵宗澜对向叙安的警告。 谢成绥狐狸眼笑得眯起,开腔打圆场,“向哥,我都说了五哥他心不在此,你也别瞎忙活了。” 向叙安连连说行。 这会儿,宋砚庭接完电话进来。 他看向赵宗澜,脸上的温润笑意不在,迟疑着开了口:“听舒意说,你那位被困在G99高速上,已经快三个小时了。” 本来温舒意三令五申是不准他告诉赵宗澜的。 说是沈京霓不让。 让他快想办法。 可这种事,他若直接越过赵宗澜贸然插手,肯定是不妥的。 况且,赵宗澜比他能力大,应该很快就能把人带出来。 赵宗澜微眯了眯眼,神色凛然。 他冷着脸起身,说了句“失陪”,就转身往外走,连外套都没顾得上穿。 常安赶紧从衣帽架上取了大衣,快步跟上去。 向叙安有点不明所以,“这……出什么事儿了?” “家事。”宋砚庭温和地笑着,“我把容珩叫来,咱们继续玩儿。” 夜色徐徐降临,风雪肆意。 赵宗澜上车后亲自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给交管中心某官员打的,除冰、清障、恢复交通秩序,这本也是他们的任务,若有需要,他手底下的人力和财力都可供调配。 他又吩咐赵家门下专业的抢险救援团队,全力配合交管工作。 - 沈京霓和楚柚在高速上困了快四个小时。 手机都没电了,油箱里的油也逐渐告罄。 好在她这次出门穿得厚,不然,真得冻傻咯。 不远处,传来机械清障的作业声,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清理,灯火明亮。 很快,堵在他们前方的车,又徐徐开动起来。 楚柚激动地喊出了声:“啊啊啊,老板,动了动了,咱们得救啦。” 沈京霓饿得胃疼。 已经没力气激动了。 她趴在车窗上,往外看,雪还在下,一粒粒的,堆叠在路面上,又慢慢化开。 一道挺拔的身影从雪幕中而来,步伐沉稳,寒风卷着雪沫落在他黑色大衣上,依旧那般矜贵清傲。 由远及近,男人的轮廓便越来越清晰。 待沈京霓看清那张熟悉的俊脸时,呼吸陡然一滞。 赵宗澜在车窗前停下,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睛直直锁着她。 他拉开车门,神色是一惯的清冷,“是你自己走,还是我抱?” 沈京霓犟着性子不吭声。 赵宗澜没有耐心等她回复了。 他冷着脸,直接把人从车里捞出来,打横抱起,阔步离开。 赵宗澜身上很暖,很香。 他身上的气息,让沈京霓感到莫名的安心和舒服。 寒风刮得她脸疼。 她搂住他的脖子,脸埋进他温暖的颈窝里,嗲嗲的,语气很别扭,“赵宗澜,我还没有原谅你。” 这在赵宗澜听来更像是撒娇。 他原本是该生气的。 气她宁愿找宋砚庭帮忙,也不愿给他打电话。 气她小孩子心性,气她不识抬举,气她…… 可就在她搂住他脖子,亲昵地靠过来时,赵宗澜便觉得,这些,都没什么可气了。 他低头,蹭了蹭她的脸,把人抱得很紧。 又顺着她的话,哄她,低磁嗓音里含有几分温柔:“那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第44章 乖,回去让你咬个够 沈京霓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 她贴着他的脖颈,很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你要先跟我道歉。” 道歉? 赵宗澜抿唇不语。 他这辈子就没给谁道过歉,在外时,偶尔轻飘飘说一句“抱歉”,那也是因为涵养而吐出的场面话,更没人敢真的让他道歉。 雪簌簌的下着,落在黑色迈巴赫的车顶上。 候在车旁的负责人见赵宗澜抱着人过来,喊了声:“赵先生。” 又为他打开车门。 他用余光去瞧赵宗澜怀里的人,但那姑娘被赵先生护得极为严实,看不清长相。 但露在外的那双手甚是好看,皮肤白得胜雪,骨节也生得纤细匀称,那指甲更是夺目的精致。 赵宗澜淡睨他一眼,“辛苦。” 那位负责人有些受宠若惊,恭谨地低着头,“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还得感谢赵先生的支持,若没有您的帮助,恐怕得熬到后半夜去。” 沈京霓听见这话,不禁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如果赵宗澜不来,她今晚就要在车里过夜了,手机没电,没食物,估计半条命都得交待在儿。 此刻她觉得,老男人也没那么讨厌了。 这些恭维、讨好的话赵宗澜听过太多。 他没说话,眸色平静地抱着沈京霓上了车。 车内很暖和。 常安早已备好热水和食物,放在后座的伸缩桌板上。 赵宗澜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先喝点热粥。” 沈京霓稍稍退出他的怀抱,只扫了眼桌上的粥,却没动。 她盯着他,语气还有些凶,“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 “快点跟我道歉啦。” 最后这句,是带了点心虚的命令,娇声娇气的,坐在他腿上,身子还不老实地动了动。 赵宗澜眸色晦暗,强势摁住她的腰。 他这几天很想。 晚上更甚。 只要想起她这张脸,喝再多的酒、抽再多的烟,都压不住从身到心的卑劣欲望。 想*她。 但现在不行。 赵宗澜很克制地抵着她的额头,嗓音很沉,“你教教我,怎么道歉。” 沈京霓:? 故意的。 这老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糊弄她。 “赵宗澜,你连道歉都需要人教吗?”说着,她心里的小火苗又蹿了起来,又开始犯浑了,“你放开我,不要你抱,也不吃你的东西。” 她那张漂亮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这会儿,胃也饿得疼,两道秀眉微微蹙起,轻咬着下唇,伸手就要推开他。 赵宗澜被她气得是真没办法了。 倔得像牛一样的性子,半点不如意就翻脸,跟他甩脸子。 他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的唇,不让她咬着。 大抵是真冻着了,手凉,唇瓣也有些凉,还有点干。 真是个小可怜。 “我的错。” 赵宗澜声线低哑,是生平第一次,说出认错的字眼来。 就是当初被赵偃和用枪威胁,九死一生,他也不曾服软低头。 因为他是赵宗澜,对与错,很多时候,都由他说了算。 可怀里这个,大概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毫不讲道理,只会气他。 沈京霓听见他这样说,虽然不太满意吧,但也懂得见好就收。 太过得寸进尺就不好了。 所以,她也就大发慈悲的,不问他错在哪儿了。 她傲娇地轻哼了声,明显是高兴了,嗓音甜甜的,“那我就暂时原谅你吧。” 赵宗澜见她终于消停了些,平静眼底噙着戏谑,“多谢沈小姐宽宥。” 沈京霓嘴角上翘,展颜一笑,明媚迤逦。 不过既说到此,有些事情,总要摊开来讲的,她不想,也不擅长闷在心里。 “赵宗澜,”她突然很认真地喊了他的名字,那双坦然明亮的眸直直撞进他眼中。 “你身边要是有其他女人,或者有联姻对象的话,我们的协议就到此为止吧。” 她可不想被迫当个第三者。 这会成为她人生中的耻辱。 一旦牵扯进他们那些世家的恨海情天中,沈家会跟着遭殃的。 赵宗澜眼睛危险地眯起,摁住她腰肢的手用了力。 “到此为止?” 沈京霓觉得赵宗澜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她被他勒得有些疼,忿忿道:“我是说如果你身边有……” “没有。” 他声音冷了几个度。 “骗人!”沈京霓才不信,她噘着嘴,食指抵着男人的胸膛,开始数落他,“那天在福泽寺我都看见了,你和那个容三小姐,有说有笑,谈笑风声,还是和家里长辈一起的。” 他的胸肌好有弹性。 有点想摸,想亲。 赵宗澜拧眉回想了片刻,原来那天,她真的在福泽寺。 他的感觉没错。 不过……谈笑风生? 赵宗澜很确定,是这小东西自己在添油加醋。 除了工作,他和旁的女人,基本没什么交流。 他无奈地捏了捏鼻骨,“我和容三只偶尔有工作上的往来,不存在什么有说有笑。” 沈京霓知道,赵宗澜没有必要骗她。 但还是气鼓鼓的说,“当初咱们说好的,我不要做见不得光的情妇,倘若赵先生哪天陷我于不孝不义,让我难做,我就……” 赵宗澜挑眉,“就什么?” 沈京霓扑到他胸前,隔着那黑色衬衫,直接就咬了上去。 “嗯。” 赵宗澜微抬下颌,喉咙里滚出声极轻的喘息。 小猫咬得不轻不重,有点疼,痒痒的。 但很爽。 听见他的喘息声,沈京霓这才幸灾乐祸地松了口,那双清澈的桃花眼里荡着涟漪,又娇又凶,“要真有那一天,我就咬死你。” 赵宗澜喉结微滚。 他修长的手指碾着她的唇瓣,眼神晦涩不明,“乖,回去让你咬个够。” 第45章 真要命 沈京霓在车上喝了粥,胃里逐渐暖起来,就没那么难受了。 赵宗澜怀里实在舒服,到紫京檀园时,她都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 她懒懒的不想走,就撒娇窝在他怀里,被抱着进了卧室。 一来到他的卧室,沈京霓就想起了那颗水晶球。 她有点心虚。 不过赵宗澜一直是那副清冷的模样,路上也未提及。 他大概是不在意吧。 “你先洗澡睡觉,我要处理点工作。” 赵宗澜有个国际线上会议要开,倒也不是特别重要,集团欧洲区总裁和CFO之间存在某些分歧,需要他亲自坐镇,来做些决断。 “哦,好。” 沈京霓睡意未散,脑子还有点懵,乖巧地点了头。 她声音糯糯的,眼神懵懂,脸颊还透着薄薄的淡粉,看起来很乖,很软。 赵宗澜突然有点舍不得走了。 她太乖了。 想。 他心下一动,又把人拉进怀里,含着那水润的唇,顶开唇齿,半含半咬着,深深地吻着。 室内暖气很足。 沈京霓只穿了条浅蓝色长裙,赤脚踩着白色毛绒拖鞋,连袜子都没出穿,也不觉得冷。 甚至,还有些热。 被赵宗澜滚烫的气息灼得脸颊发热。 她的腰被他箍着,紧紧按在身前,他力道好重,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就这么吻了许久,赵宗澜似才堪堪解渴,贴着她的唇,哄她:“陪我开会,好不好?” 都没等她回应,他便把人抱起来,往书房走去。 沈京霓身子软得不像话,脚上的拖鞋没穿稳,啪嗒掉落在地毯上。 这场线上会议,赵宗澜没开摄像头。 他坐在书桌前的真皮椅上,身子松弛地向后仰靠着,熨帖的黑色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袖口挽至小臂处,露出成熟性感的肌肉线条。 男人神色淡漠,醇厚清冷的嗓音,在说英语时显得格外有魅力,低沉又慵懒。 沈京霓坐在他腿上。 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这声音,确实有把她蛊到。 这场会议的决策人虽然是赵宗澜,但他要说的,确实也不多。 短短几句之后,便是其他高层的发言。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时不时低头亲亲怀里的人,看着她脸红又羞赧的样子,他得了趣,甚至连声音都不关,就缠着她深吻。 沈京霓觉得他好过分。 竟然这样欺负她。 她也不甘示弱,手伸到他的胸膛上,指尖隔着衬衫,摸他的胸肌。 长长的指甲轻刮着皮肤。 吊得他不上不下。 赵宗澜眸色渐深,含住她的耳垂,声音低哑:“继续。” 是把他摸*了? 沈京霓才不想让他爽。 她甚至很恶劣的,想要他在会议上出糗。 “哥哥。”她红润的唇贴在他颈侧,娇软嗓音勾得人心痒,“我要摸腹肌。” 真要命。 原本还能勉强克制的赵宗澜,被她一声哥哥,撩得几乎要失控。 像是要炸了。 他气息微促,紧吮着她的唇,把人摁在怀里。 沈京霓就感受到了。 她的手逐渐往下,隔着衬衫,轻触那紧绷的腹肌。 有时候,沈京霓都会羡慕自己。 吃得真好啊。 他嗓音低哑,一点点地蛊惑她:“好棒啊沈京霓。” 她就肆无忌惮地开始使坏。 赵宗澜眼尾赤红,手臂及脖颈处的青筋因极力克制而暴起,而怀里的小猫,还在作恶。 “嗯。” 他喉咙中溢出声低喘。 声音不大不小,但该死的性感。 沈京霓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就愈发放肆了。 在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裂之前,赵宗澜钳住了她的手。 只听他淡淡的对视频中的高层们说了几句,而后,便切断了连线。 哦豁,没得玩了。 沈京霓欲从他腿上下来,却被赵宗澜牢牢锁在怀里。 “我困了,想睡觉。” 她装作一副无辜可怜的样,想逃。 赵宗澜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他将她抱起来,放坐在书桌上,指骨分明的手指解开金属皮带扣,眼底欲色汹涌,“乖,先在这里疼你一次。” “这是你自己挑起的火。” 沈京霓原以为,赵宗澜是不在意那颗水晶球的。 直到。 她被赵宗澜抱着从书房出来,浴室、沙发、落地窗再到床上…… 他今晚很可怕。 她哭红了眼,嗓子都哑了,“呜呜呜……不……别……哥哥……” 赵宗澜却似发了狠,越发凶了。 “为什么要摔我的礼物,沈京霓,谁给你的胆子,嗯?” 沈京霓此时脑子一片空白,哪还记得什么礼物,只哭着求饶,“求你了,哥哥……” 赵宗澜眼尾通红,眸色阴沉晦暗,并未就此放过她。 “受着。” 他要让她长长记性。 这就是不乖的后果。 他真的会弄死她。 直到天色微亮,沈京霓又在他怀里哭了回,才堪堪结束。 赵宗澜命人去换床单和沙发。 他简单冲了个澡,就抱着已经睡着了的沈京霓去隔壁房间休息。 沈京霓一觉睡到傍晚才醒。 醒来时,她窝在被子里,动都不想动。 昨晚的赵宗澜,好可怕,好凶。 水晶球的事儿,她确实是冲动了些,但归根结底,这不是她的错呀。 难道不是他先惹她生气的嘛。 沈京霓从不内耗自己。 所以她选择再次把气撒到赵宗澜身上。 待会儿就装睡,不理他好了,要他哄,要他求。 昨晚那场会议被赵宗澜意外叫停。 虽集团高层们多有不解,但这位赵董的心思,向来是没人能捉摸的,也没人敢有任何异议,只能在今日,重新上线,接着讨论。 说是讨论,其实就是激进派与保守派的争执。 赵宗澜简单做了决策之后,结束会议。 他回到房间,就见床上的小猫在装睡。 被子把脑袋全盖住了,时不时地又动两下。 赵宗澜就静静地倚在门边。 他点了支烟,好整以暇地望着床上那小小一团,不到两分钟,就见她圆滚滚的脑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沈京霓气鼓鼓地瞪他,嘴巴高撅着,控诉他的冷酷无情,“你怎么也不过来哄我去吃饭呀?” “你昨晚好凶啊。” 她眼中水波荡漾,嗓子还有些哑,鹅颈上被他留下不少痕迹。 看着可怜,但却让人更想欺负了。 赵宗澜喉咙有些发紧。 他深吸了口烟,这才过去,捏了捏她微鼓的脸颊,嗓音沉沉:“想要我怎么哄你?” 沈京霓那琉璃般的眼珠子转了转,娇声娇气的,“我好累,好饿啊,手都抬不起来了呢。” “哥哥可以喂我吃饭吗?” 他似乎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今晨才喂过你,不是说吃撑了?” 沈京霓:“……” 第46章 小混蛋真够折磨人的 沈京霓都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种骚话的。 呵,就是故意敷衍她呗。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两秒,连哥哥也不叫了,然后慢慢爬起来,作势就要下床。 “算了,我就知道没人心疼我。” 那模样,像是被人伤了心,委屈得不行。 赵宗澜站在她面前,神色平静地看她艰难穿上拖鞋。 睡裙下,偶尔露出一截雪白的腿,肌肤上还留有暧昧痕迹,触地时,甚至还轻微的有些抖。 他伸手要来抱她。 沈京霓板着脸拒绝,“麻烦让一让,我要去洗漱了。” 赵宗澜挑了下眉,嗓音淡淡:“确定不要我抱?” 她很有骨气的冷哼了声,踩着拖鞋直接从他面前走过。 只是双腿虚软得厉害,还未走几步,“啪嗒”一下,就直接栽倒跪趴在了地毯上。 她双手撑着地面,又窘又恼,扯着娇软的嗓子就开始骂他:“赵宗澜你这个衣冠禽兽,呜呜呜……都怪你,把我弄成这样……” 赵宗澜算是明白了,这小东西总有各种理由骂他。 不乖的后果就是要吃点苦头的。 他眼里压着半分笑意,不紧不慢的上前,单手箍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就把人从地毯上捞进了怀里。 “抱你去洗漱,老实点。” 沈京霓就不闹了。 也没力气闹了。 吃晚饭时,已经快七点。 沈京霓吃饭很磨叽,不仅吃得慢、吃得少,而且还挑食。 这个不吃那个不要的。 这会儿她正慢悠悠地吃着碗里的椰奶小米粥,像是没什么食欲,蔫蔫的。 赵宗澜:“一小碗粥吃了半个小时,沈小姐挺厉害。” 沈京霓抬眼瞪他,瘪嘴道:“太烫了嘛,我们仙女吃饭慢一点怎么了?” 老男人就会阴阳怪气。 赵宗澜神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自然也没有那个耐心去喂她。 这时,常安过来请示:“先生,顾秘书来了,还是让他去书房等您吗?” 赵宗澜看了眼消极进食的某人,薄唇轻启:“让他来餐厅。” 顾骞是京曜资本集团的董事长秘书,秘书办公室的负责人,负责统筹协调以及集团内外的信息汇聚、精炼,然后及时呈报给赵宗澜。 这次来,主要是汇报目前集团重要项目进度。 沈京霓上次去京曜没见到这位顾秘书,这会儿不由得打量起他来。 顾骞约莫三十岁左右,长得清瘦、斯文,戴一副银边眼镜,穿着得体的西装,手里提个公文包,干练有精神。 “赵董,这是‘启明计划’中涉及到的国内中小企业名单,您过目。” 启明计划是京曜资本对国内精密机械及工业制造的并购项目,京曜未来两年有向高科技实体制造业扩张的打算。 赵宗澜接过他递来的名单,并未着急翻看,而是侧眸看向沈京霓,对上她打量的视线,嗓音有点冷:“吃饭。” “哦。” 沈京霓悻悻的低下头,继续舀粥喝。 她不过是好奇大集团的秘书是怎样工作而已,他这么凶干什么。 暴君。 她愤愤咬牙,吃就吃。 见她终于乖了点,赵宗澜的注意力这才落在那些名单上。 他靠着椅背,姿态闲散,目光锐利清冷,“这个维研科技怎么回事?” “这个公司主要从事军事仿真及作战指挥系统等业务的研发,”顾骞有些紧张地推了推眼镜,努力回想,“他们软实力很强,而且资质过硬,不过是家族企业,签的时候耗了点时间。” “谁签的?” “CEO。” 这种中小型企业的收购赵宗澜一般是不管的。 最多也就像现在这样看个汇总报告。 像这样软实力强的军工企业近几年盈利能力在显著提升,这时候把公司股权转卖出去,似乎有些不理智了。 不过,一个小公司而已,他不会放在心上,只让顾骞再去核实股权问题。 顾骞点点头,又说:“之前加州那个科技产业的项目,对方集团负责人PatriCk Harvey先生致电,说想与您面谈,具体时间,由您来定。” 赵宗澜:“嗯。” 沈京霓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赵宗澜谈工作时,脸很冷,有点吓人。 顾秘书也是挺不容易的。 待顾骞离开后,沈京霓终于把碗里的粥喝完了。 她看向正在窗边抽烟的男人,嗓音脆生生的说:“赵宗澜,我今晚要回家。” “不然我爸妈会担心的。” 她跟许女士说今天回去。 赵宗澜转过身来,眸光沉沉的凝着她,似乎有些不悦。 “上次从扬州请的中医,晚些会过来,让他给你看看。” 中医?扬州? 哦,容在仪推荐的那个。 沈京霓秀眉紧蹙,啪的就将手里的筷子摔在桌上,小脾气说来就来,“我不看什么中医,烦死了。” “我要回家。” 她冷着脸起身就走。 好在刚才吃了点东西补充了能量,不至于摔跤。 很快就只留给他一个气汹汹的背影。 赵宗澜往嘴里送烟的动作微顿,拧眉问常安:“她又在气什么?” 这小东西脾气见长,敢跟他摔筷子了。 常安:“……或许是,沈小姐不喜欢看中医……吧?” 先生这不是为难他吗,他一个单身狗哪知道为什么。 赵宗澜想,一定是这两天太惯着她了。 若是再这样放纵,过不了多久就得骑到他头上去。 宠可以宠,但不能太惯着她的臭脾气。 常安把脑袋埋得低低的,生怕再被抽问。 片刻后,他又不得不出声请示:“需要派车送沈小姐吗?” 赵宗澜吸了口烟,神色淡漠,转身往楼上走,“她脾气这么大,就让她自己想办法。” 送什么送。 惯得她。 常安默了默,又接着说:“可是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还得降温呢,沈小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再冻着……” 赵宗澜俊逸的眉头微蹙。 他站在楼阶上,有些烦躁地吐出烟圈。 “派车送她回去。” 小混蛋,真够折磨人的。 第47章 赵宗澜,你怎么这么好呀 第二天,沈京霓照常去上班。 楚柚给她冲了杯咖啡,脸上洋溢着笑,“老板,好消息。” 沈京霓从一堆文件中抬头,“嗯?” “沪城青年设计师大赛主办方来电,同意我们独家冠名,而且,赞助费已经有人帮咱们出了。” 楚柚那八卦的小眼神儿在沈京霓脸上停留数秒,假咳了声,“你跟赵先生和好啦?” 虽然主办方只说是位大人物指定的,没透露姓名,但这么难拿的冠名权,又随手帮着出了巨额赞助费,不是赵先生还能有谁。 沈京霓喝了口咖啡,不禁扬了扬嘴角,瓷白的脸上漾开笑意。 老男人还挺懂事。 楚柚又接着说:“我之前看你那么生气,还以为你会把赵先生送你的那堆漂亮镯子都退回去呢。” “想想都好肉疼。” 沈京霓扬起手里的笔,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就算我和他闹掰了,那些东西我也不会退的。” “本小姐长这么漂亮,嘴甜会哄人,身材还好,给他提供了那么多情绪价值,拿点儿好处是理所应当的。” “人要有配得感,不然到哪儿都会自卑。” 她还嫌拿得少呢。 楚柚表示又受教了,她似懂非懂的点头。 两人正聊着,秦暮欢就鬼哭狼嚎的进来了。 “沈淼淼,你这个阴险小人,表里不一!” 秦大小姐表示很生气。 上回她来,沈京霓明明说不在意那个冠名权的,没想到,几天而已,这个小人就把她的独家冠名给抢了! 她给主办方加钱说好话都不行。 秦暮欢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眼睛通红地盯着她,“说,你到底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抢我的冠名权?” 沈京霓身子后仰,双手抱胸地靠着椅背,眼里噙笑,“你猜呀。” “主办方不会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吧?”秦暮欢开始乱分析起来,“难怪这几天我没看见你人,敢情你去沪城当侦探啦?” 除了这个,她是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沈京霓没忍住笑出了声,“不得不说,你这猪脑子想象力还挺丰富。” “但你念书那会儿怎么作文就是写不好呢,八百字,你连八十字都得编半天。” 秦暮欢被她狠狠伤害到了,“沈京霓你怎么这么记仇呢?” 她不就是说了她以前语文学得不好嘛。 找着机会就得怼回来。 都毕业了,俩学渣还得互相伤害。 沈京霓今天心情好,就跟她多说了两句,“我说的是实话呀,还有这个冠名权啊,我没有走歪路子,本小姐行得正坐得端,不信你去查。” 反正查也查不到,最多查个赞助金额出来。 她也挺好奇的。 赵宗澜到底为她砸了多少钱。 秦暮欢气得咬牙切齿,又开始放无意义的狠话:“你等着,我找我爸去。” 看着她不服气的背影,沈京霓故意提高了嗓门儿:“诶秦灿灿,你是不是玩不起,怎么还告家长呢。” 秦暮欢回头剜她一眼,理直气壮:“我就告。” - 望京楼于今日重新开业。 容珩请了几个兄弟,又特意邀请了赵宗澜。 宋砚庭和温舒意吵架了。 上次沈京霓被困高速那事儿,本来温舒意再三警告宋砚庭不准告诉赵宗澜的。 宋大少也答应了,但谁曾想,他第一时间就跑去告诉了赵宗澜。 虽然情有可原。 但温舒意觉得,这就是欺骗呀。 做不到就别答应啊。 吵架的时候又难免翻起旧账,两人又十分了解对方。 宋砚庭不敢跟她说重话,只能被温舒意扎心窝子。 “她说我对她其实没那么爱,只是因为这些年不甘心而已。” “我……”宋砚庭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只能逮着酒喝。 作为东道主的容珩没谈过恋爱,在这方面跟张白纸似的,就胡乱安慰着,“六年了都没娶进门,确实不甘心啊。” 宋砚庭:“……” 又被扎一刀。 谢成绥一般都是只走肾不走心,他觉得谈恋爱太麻烦,“要我说,你们这么谈着吧,也挺糟心的,不如早分了。” 宋砚庭:“……” 不如让他去死。 赵宗澜进来时,就听见谢成绥说什么分不分的。 他将手里的大衣外套递给常安,看向无精打采的宋砚庭,淡声问:“分手了?” “好事,一直耽误人家本来就不对。” 宋砚庭:“……” “不是,你们怎么都不盼着我好?” 都往他心窝上插刀子来了。 谢成绥眉头动了动,“五哥说得没错啊,温小姐跟着你这么些年,受了挺多委屈的,你要是真爱她,不至于拖到现在。” 这事儿要换成他,早把人娶进门了。 身在世家,有时候就得冷血,心慈手软可不行。 宋砚庭不说话了。 他也不是没计划,只是时间长了些。 容珩不想宋砚庭太伤心,所以岔开了话题,“周末南城有场拍卖会,你们有兴趣吗?” “听说这次有件拍品很是难得。” 谢成绥:“什么?” “法国波旁王朝末代王后的珍珠钻石吊坠,国内外很多收藏家都想要。” 谢成绥说没兴趣。 赵宗澜这两天没见着沈京霓,猜到她还在闹脾气,就想着,把那什么吊坠买下来哄哄她。 她喜欢那种漂亮又值钱的东西。 既是王后戴的,应该不丑。 没曾想,宋砚庭却开了口:“那我得去看看。” 正好拍下来送给舒意。 赵宗澜不悦地拧眉。 他冷嗤道:“你一个人去?” 宋砚庭:“嗯,不然呢?” 没急着回答他,赵宗澜慢条斯理地点了支烟,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噙着散漫的笑,“哦,我和女朋友一起去。” 宋砚庭:“……” 谁他妈问你了。 有那么一瞬间,赵宗澜突然觉得,还挺爽的。 不过,他还不确定那小混蛋愿不愿意。 思及此,赵宗澜就打开了手机,给沈京霓发消息【周末有个拍卖会,跟我一起去。】 沈京霓正好周末没事儿,当然是愿意的,但她想着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就故作冷漠的回复【我要是不去呢?】 赵宗澜【那你就将失去很多礼物。】 沈京霓【我考虑一下。】 都还没等赵宗澜回复,她就迫不及待说【我考虑好了。】 【那我可以在拍卖会上点天灯吗?乖巧ipg】 自成年后,沈京霓参加过不少拍卖会,也见过圈里的某些富商们点天灯,她眼红得很,就想也威风一把。 赵宗澜【嗯。】 沈京霓得寸进尺【点一晚上都可以吗?】 赵宗澜【可以。】 沈京霓兴奋得手机都没拿稳。 啊啊啊她也是好起来了! 这次,她干脆就没打字,直接给他发了条语音,嗓音甜甜嗲嗲的,“赵宗澜,你怎么这么好呀。” 这边,哥儿几个正喝着酒,就听赵宗澜手机里传出沈京霓的声音,很甜,很腻歪。 而当事人正抽着烟,那张英俊成熟的脸神色淡淡的,语气平静:“抱歉,不小心点了外放。” 宋砚庭:?好幼稚。 第48章 再亲会儿 南城这场拍卖会每年冬季都会举办,主要拍品为书画、瓷器、珠宝等。 以往倒没什么特别稀奇的。 但这次那位法国王后的珍珠钻石吊坠吸引了许多有野心的收藏家前来竞拍,还有不少蹲点的媒体。 人很多,阵仗很大。 主办方没想到赵宗澜竟会亲自来,身边还带了个姑娘。 这姑娘容貌脱俗,气质非凡,想来应是圈内的某位千金。 不过,他们倒是不敢过多的关注八卦。 拍卖公司经理恭谨的在前方引路,“赵先生,给您留的二楼观拍视野最好的包厢,不会有人来打扰,希望您能尽兴。” 业界人都知道,赵宗澜在外十分低调,喜静、很注重隐私。 二楼独立的贵宾包厢入口处有专人把守,窗户采用的是单面玻璃,内里设有舒适的沙发、观景阳台、烟酒点心等,无微不至。 赵宗澜牵着沈京霓进了包厢。 常安很有眼力劲儿的,就在屏风外候着。 刚到一个新环境,沈京霓有些好奇,她脱了大衣外套,就到处左看看右瞧瞧,又趴在那扇玻璃窗前,俯看下面的拍卖座位席。 楼下,来自世界各地的收藏家们已陆续落座。 媒体区域那一块儿,摄像机已经架了起来。 赵宗澜松弛的坐在沙发上,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刚要点,就见她转身快步过来,很自然的扑进他怀中。 娇娇嗲嗲的,搂着他脖子,理所应当地提要求,“赵宗澜,我不要被媒体拍到。” 正经媒体还好。 但现在许多媒体为了博眼球,大多都会搞个噱头出来,什么豪门恩怨、出轨绯闻等等,她不想明天在八卦新闻上看见自己。 赵宗澜有两天没见她了。 这小东西跟他耍性子闹脾气,连回个消息都敷衍得很。 可现在,又这么乖乖的扑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撒娇,赵宗澜那颗向来冷硬的心,顷刻间,软得一塌糊涂。 “不会。”他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有媒体敢擅自报道有关于他的新闻。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赵宗澜的私生活在外界始终是个谜。 没有人敢窥探赵先生的私事。 得到他的回答,沈京霓就又开心了。 她准备起身去拿小桌上的平板,那是主办方准备的,里面存有本次所有拍品的电子图录和具体信息。 赵宗澜却没让她得逞。 他将手里未点的烟扔到一旁的桌上,扣着她又软又细的腰,就这么把人抱坐在腿上。 沈京霓不依:“我要看拍品呢,你先放开我。” 赵宗澜不放她走。 温热的大掌摁住她的后颈,男人炙热的吻便落了下来。 他含着咬着她的唇,舌头探进去,修长手指隔着单薄的衣裙,在那娇软的腰窝处轻轻一按,她便难耐地嘤咛了声,身子就更软了。 只能被他抱在怀里欺负。 包厢内很暖和,赵宗澜上身只穿了件深灰色丝绸衬衫,没系领带,西裤整洁熨帖,乍一看,是矜贵沉稳,但又透着几分随性散漫。 沙发正对着落地窗。 拍卖厅里的所有,都可以一览无余。 拍卖师专业的声音传来,简单介绍着首件拍品。 沈京霓推搡着他,又偏头躲开他的吻,“赵宗澜,开始了。” 她还要点天灯呢。 “别动。” 赵宗澜手臂用了力,把人紧箍在怀中。 她身上那股清甜的气息实在勾人,唇又软又甜,根本尝不够。 只这么抱着她,他也几乎要失控。 两天,实在是太久了。 赵宗澜眸光晦暗,含着那绯红的耳垂,在她耳旁低语,“再亲会儿。” 他嗓音低沉,灼热气息撩拨着她耳廓的神经,耳后不禁热了起来。 沈京霓缩在他怀里,眼睫轻颤,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那双水眸不由得睁大了些。 他y了。 好恐怖,这种场合他竟然还能…… “唔……你说好让、让我点天灯的,骗子。” 沈京霓一边被他浅浅的吻着,一边挥着拳头打他。 她双瞳剪水,尾音勾着轻软的调,即便是骂人的两个字,都勾得人心痒难耐。 赵宗澜仰靠着沙发背,又把人按进怀里,边亲边哄:“待会儿就让你点。” 沈京霓心里这才舒服了些。 也就不再闹了。 只希望老男人能快点冷静下来,然后放开她。 可这短暂的亲昵根本满足不了赵宗澜。 腰腹那股燥热的邪火反而越烧越旺。 沈京霓就急了。 她眼珠子一转,趴在他身前,主动凑上去含住那凸起的喉结,然后趁他不注意,一溜烟儿的就从他怀里退出来,跑到屏风外去了。 赵宗澜没去追,高大的身子慵懒陷进沙发里,拾起桌上的烟点燃,垂着眼深吸了口,不紧不慢地吐出烟圈。 小混蛋。 挺会折磨人。 须臾,他沉声开口:“常安,让她进来。” 没有他的允许,她不可能出得了这包厢。 笨小猫。 屏风外的常安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看见沈京霓突然跑出来,那模样像是要哭了。 她想出去,但门口的人不放行。 沈京霓气得咬牙切齿。 狗男人。 进什么进,进去接着被他欺负嘛,她才不要。 常安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又不卑不亢地转达:“沈小姐,先生让您进去。” “听见了,听见了,”沈京霓又羞又恼,气鼓鼓的吼,“我耳朵又没聋!” 常安:“……” 她很不高兴地噘着嘴,绕过屏风走进去,嘴里嘀嘀咕咕的又在骂他。 “骗子,老混蛋,就会欺负人……” 赵宗澜斜眸看过来,对上她那双蕴着怒气的桃花眼,淡声说:“不想点天灯?” 沈京霓就不骂了。 但还是很有骨气地警告他:“你今晚不准再亲我了。” 赵宗澜抽着烟没应。 她嘴一瘪,干脆离他远远的,也不过去,单薄的小身躯就靠墙站着,一副紧张防备的姿态,好笑又可怜。 有点可爱。 想*。 “我尽量。” 他嗓音淡淡的,却很强势,“过来。” 第49章 勾我? 沈京霓看在今晚这些拍品的份上,选择暂时相信他。 赵宗澜倒还算说话算话,只抱着她,也没乱来。 而且,她看上的拍品,几乎都是直接拿下。 虽然两人都没露面,但沈京霓今晚是过足了瘾。 拍到了许多好东西。 南宋时期的画、西汉黄玉组佩、两百多克拉的蓝宝石流苏项链……其中的鸽血红宝石耳坠她很喜欢,也是最贵的,单这一件就花了赵宗澜两个亿。 临近尾声时,那件万众瞩目的钻石珍珠吊坠也终于出现。 吊坠采用十八世纪流行的蝴蝶结造型,顶部镶嵌一颗椭圆形钻石,下方悬挂罕见的梨形天然海水珍珠,形状如水滴般完美,尤为珍贵,远超钻石的光彩。 起拍价三亿。 沈京霓眼前一亮,抓着赵宗澜的手,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好漂亮!” “赵宗澜,我要这个。” 她要,赵宗澜自然会给。 本也是要拍给她的。 但…… 他是资本家呀。 “叫我什么?” “哥哥。” 此刻的沈京霓乖巧得很,握着他的手,明眸璨璨,冲他撒娇:“哥哥,求求你啦。” 赵宗澜喉结微滚。 但还不够。 他懒懒靠着沙发背,眸光沉静的看她,“亲我一下。” 眼看着,下面已经有人在竞拍。 沈京霓就顾不上会不会被他欺负了,她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 他的小猫好软好乖。 如果在这里把她弄哭,应该会很爽。 赵宗澜躁得厉害,眼底欲念翻涌,但他知道时机不对,只能将骨子里这点卑劣的欲望强压下去。 他吩咐常安点了天灯。 但对面贵宾包厢似乎也点了。 一场拍卖会,同时出现两个买家启动点天灯,正常情况下,拍卖公司会通过优先权、保证金验证或自动加价机制来解决。 但今晚的情况有些特殊。 因为另一位点天灯的,是宋砚庭。 赵先生和宋先生主办方谁都得罪不起,也谁都不想得罪,夹在中间有些为难。 宋砚庭是个温润君子,好说话,至少,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的。 所以主办方隐晦的向他暗示,让他同赵先生商量一下,以和为贵。 可赵宗澜却派了常安过来传话。 “我们先生说沈小姐很喜欢这颗钻石珍珠吊坠,他势在必得,所以,请宋少自行斟酌。” 那就是没得商量。 表面听着敞亮有礼,但暗含警告威胁。 他若抢,自然是抢不过赵宗澜的。 宋砚庭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吧,这就是个昏君。 为了哄女人,他赵宗澜连兄弟情都不顾了。 可宋砚庭却是忘了,他自己也是要拍来哄女朋友的。 只能说彼此彼此。 旁边正玩手机的宋其聿听见沈小姐三个字,抬眸问:“小嫂子也在?” 常安:“对。” “那敢情好,咱们今晚可以一块儿吃个饭。” - 最后这颗钻石珍珠吊坠以十五亿的价格成交。 拿到了这么漂亮珍贵的宝贝,沈京霓满心欢喜,小嘴都甜了不少,“谢谢哥哥。” “赵宗澜你真好。” 她不仅娇声娇气地喊着,脑袋还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 旁人或许还要假装矜持,觉得受之有愧,但她不会。 想要就说,得到了就该高兴。 赵宗澜觉得她这样的坦率直白很可爱。 如果能让她一直这么可爱开心下去,花点钱也无所谓,更何况,那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 常安候在屏风外说:“先生,宋少邀您和沈小姐一同吃晚餐,二少也在。” 赵宗澜觉得宋砚庭这人有些自找没趣了。 怎么那么喜欢打扰别人。 他懒得搭理,冷声道:“拒了。” 沈京霓倒是想去,拉着他的手撒娇说好话,“去嘛,人多热闹。” 她主要是觉得和赵宗澜单独吃饭压力有点大。 上回在紫京檀园他就一直监督她吃饭来着。 还有点凶。 赵宗澜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灼灼目光似要将她看穿,“真喜欢热闹?” 她有点心虚,稍显局促地挪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直接拉着男人的手就往外走。 “哎呀走啦。” 他的手掌宽又大,皮肤白,手指很长,手背青筋凸起,有着成熟男人独有的性感。 而沈京霓的手就小了许多。 她抓不住他整个手掌,只能紧紧握住他两三根手指,力气不大,就这么看似霸道又强势地走在他前面。 赵宗澜有片刻的怔忡,深邃目光从她细白的指尖再到那精致的侧脸,眉心微蹙。 他习惯掌控一切,所以很多人对他敬重、忌惮甚至是害怕,从不敢越矩。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牵着走。 完全不由自己掌控。 但感觉似乎还不错。 他眼底划过一抹无奈又纵容的笑,任由那小小软软的力道牵着自己,几乎是顺从地跟在她身后。 但赵宗澜人高腿长,沈京霓走得又不快,所以,他那双长腿只能放缓步调,不疾不徐的,跟着她踏入寂静的走廊。 沈京霓没想到赵宗澜会这么配合,她心里莫名升起点得意来。 她又调皮的,用指尖在他掌心轻挠了下。 赵宗澜便就不由着她乱来了。 他陡然停下脚步,那只被她牵着的手瞬间反客为主,将她拉入怀里。 “勾我?” 他低头看着她,那双漆黑瞳孔里藏着难掩的欲色。 “我没有……唔……” 她解释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被他滚烫的吻堵了回去。 赵宗澜将她抵在墙上,滚烫掌心扣住她的后颈,手指陷入柔软的发中,碾过她的唇,又在她吃痛的呜咽后愈加强势的入侵,勾着她的S纠缠。 “不要在这里,有人……” 沈京霓想推开他,但他力气太大了,难动分毫。 这可是公众场合。 老男人疯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是专属贵宾通道,没几个人有资格从这过。 赵宗澜似动了情。 那张素来清冷禁欲的皮囊下,放纵欲念滋生的可怖灵魂在蠢蠢欲动。 温热大掌摩挲着她雪白的鹅颈,如有电流划过。 他吻得又凶又欲。 沈京霓气息不稳,只能被迫攀着他的肩。 这场面,常安是万万不敢看的,只能带着人守在走廊两头,默默转过身去。 宋其聿等了许久都不见赵宗澜和沈京霓下来。 他便来二楼寻人。 在走廊尽头看见常安,他问:“五哥和嫂子呢?你站这儿干嘛呀?” 常安支支吾吾的,“先生……在忙。” 忙? 走廊上能忙什么。 奇奇怪怪的。 宋其聿也是个单纯的,他没想太多,直接就过去了,常安没能拦住。 他远远一望,便瞧见了拐角处的两人。 赵宗澜身子高大,几乎完全把人圈在了怀里,挡得严实。 宋其聿没看太清,像缺根筋似的,喊出声来:“五哥。” 听见这声音,沈京霓紧张得牙齿一颤,不小心就咬到了男人的S。 赵宗澜眉心微拧,侧眸睨向宋其聿,嗓音低冷:“滚。” 宋其聿后知后觉,耳根猛然一红,忙不迭地转身就走。 完蛋了,坏事了。 沈京霓羞赧得都要哭了,她推开赵宗澜,双颊绯红,气汹汹的骂他:“老流氓!” “我真的生气啦。” 第50章 竟有人敢打赵宗澜 沈京霓脸皮不算薄,但被熟人看见这种羞羞的画面,她觉得很尴尬。 她说生气,那也是真生气了。 以至于,从上车到吃饭的地方,她都没让赵宗澜碰自己。 宋砚庭是个细心且热爱生活的人。 既到了南城,就该享用些当地的美食、美酒,可不能草草对付。 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哥儿向来都是挑剔的。 吃的不一定要贵,但一定要精致、可口,饱腹的同时,还要追求味蕾的愉悦。 南城作为六朝古都,历史与现代交织,当地餐饮以淮扬菜为主。 紫云山苑就是一家主推淮扬菜的餐厅,注重私密性,包厢内还带有可欣赏园景的露台,不过这个季节的园林没什么好看的。但若是下了雪,或许会有点‘坐看青竹变琼枝’的意思。 宋砚庭让人提前清了场。 他和宋其聿到达半小时后,赵宗澜和沈京霓才姗姗来迟。 但好像,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沈京霓同宋家这两位打过招呼后,就面无表情的落座。 她的座位自然是被安排在了赵宗澜旁边。 不过会儿她可不想挨着他坐。 她赌气的,费力将屁股下的那把实木椅子往另一侧挪了挪。 身后的侍者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却被赵宗澜凛冽的眼神吓了回去。 “哼。” 沈京霓睁大了美眸瞪他一眼。 这才端起桌上的雪梨桂花茶浅抿了口。 赵宗澜神色淡漠如常,也没看她,只垂眸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衫袖口,矜贵从容。 就这么忽略了她的小作小闹。 沈京霓就更气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仿佛只是在同空气较劲。 宋砚庭的观察力是很敏锐的。 看得出来,两人这是又闹别扭了。 挺好的,得让赵宗澜也吃点爱情的苦。 他们谁也不能一帆风顺。 经理带领着服务生们将菜品一一呈上,绿杨春茶乳鸽、软兜长鱼、乾隆九丝、虾籽葱烧海参…… 汤品是花胶黄鱼羹,滋补养颜,特意为沈京霓点的。 不知是因为和赵宗澜生气太耗能量,还是这些菜太好吃的原因,沈京霓今晚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宋其聿好像知道点什么。 但一看见五哥那张冷峻的脸,他又什么都不敢说了。 “沈小姐,这些菜可还合你胃口?”宋砚庭温声问她。 “嗯,”沈京霓连连点头,笑得眉眼弯弯,“都挺好吃的,宋先生很有品味。” 宋砚庭看了眼赵宗澜,淡笑着说:“沈小姐谬赞,若是喜欢,以后有时间可以多来,雪天景色也不错。” 赵宗澜眸光暗了一瞬。 他端起酒杯,浅饮了口酒,嗓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分手了还有心情看雪,确实挺有品味。” 宋砚庭:“……” 这怎么还把气撒他身上了。 沈京霓听见分手两字,有些惊讶地问宋砚庭,“你和温姐姐分手啦,为什么?温姐姐那么好。” 果然男人都没一个长情的。 宋砚庭解释:“没有,就是吵了架,还、还在冷战中。” 冷战? 听见这俩字沈京霓就火大。 她不悦地拧眉。 好男人是绝对不会跟女朋友冷战的。 果然,宋砚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宋砚庭突然觉得,沈京霓看他的眼神似乎带了点鄙夷和愤懑,明明刚才还和颜悦色的。 这便是赵宗澜想要看到的。 他放下酒杯,松弛慵懒地靠着椅背,侧眸问沈京霓:“吃好了?” “嗯。” 这顿饭,宋其聿全程都十分低调沉默,话很少,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风起云涌,刀光剑影,太恐怖了。 见赵宗澜要走,他又心怀愧疚,想要弥补点什么,就殷勤着说:“五哥,我让人给你和嫂子安排下塌的酒店。” 赵宗澜将侍者递来的外套披在沈京霓身上,拢紧,这才瞭开眼皮看他,“免了,你安排的,住得不舒服。” 宋其聿:? 他觉得今天的五哥嘴很毒,创了一个又一个。 大概,欲求不满的老男人都是这样的吧。 - 赵宗澜在南城是有宅邸的,但离他的私人停机坪有些远,明天一早要回去,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怕沈京霓这个娇气包起不来,就选择了住酒店。 不过他出行在外,住所方面,安保和隐私是最重要的考量条件。 酒店方为了不打扰赵先生休息,总统套房的整层楼都是空着的,又在门口增添了安保。 沈京霓还在生他的气。 到了酒店后,就开始琢磨着要跟赵宗澜分房睡。 这会儿,赵宗澜接了个电话。 她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个好法子。 既然出不去酒店,那她自己再去开间房,晚上把门一反锁,谁也进不来。 又不是没钱。 沈京霓便直乘着电梯到了大堂。 温柔漂亮的酒店前台微笑着问她需要什么服务。 “你好,请给我开一间房,安静点的就行。” 沈京霓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过去。 前台姑娘脸上的笑意僵住,压根儿就不敢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姐应该是和赵先生一起来的。 “不好意思,这个我可能要请示一下我们经理,请稍等。” 前台姑娘只是个打工人,哪敢擅自决定。 她紧张地就要去拿电话,忽而,手上的动作顿住,看向电梯的方向,恭谨地喊了声:“赵先生。” 沈京霓侧眸看过去,就见赵宗澜正阔步朝她而来。 她本就一肚子气,又不小心被他逮着,还这么快,又窘又恼的,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赵宗澜眸光一沉,他人高腿长的,三两步便追了上去,强势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把人禁锢在怀里。 “赵宗澜你放开我。”沈京霓脾气上来了,在他怀里也不老实,拳打脚踢的,又骂他:“老混蛋。” 他那整洁的西裤上,被她踹了两个脚印子。 赵宗澜阴沉着脸,把人摁进怀里,冷声说:“长能耐了沈京霓。” 无法无天,连他都敢踹了。 当地专管治安的某官员知晓赵先生来了南城,便带着两个得力手下过来。 他想着来看看是否还需完善些安保问题,或者有什么能为赵先生做的,谁知,竟看见了这一幕。 这个世界开始玄幻起来了。 竟有人敢打赵宗澜?! 还是个小姑娘。 手底下的人问他:“局长,这……咱管吗?” “你敢管?那你去。” 赵先生的家事可没人敢管。 第51章 他的剜骨刀出现了 赵宗澜抱着人上楼。 沈京霓在他怀里折腾累了,这才凶巴巴的指责他:“你欺负人,吃饭的时候不理我,现在还凶我。” 虽然有点颠倒黑白,但她坚定的认为,都是赵宗澜的错。 还是那句话,她不可能有错。 赵宗澜被她踹了几脚,这会儿心情很不好,沉着脸,也不哄她,抱着人就进了房间,动作不算温柔的将她放在了床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强大的气场压着人,让沈京霓既心虚又害怕。 见他欺身过来,她下意识又抬脚去踹他,只是还未得逞,那素白的脚腕就被捏住,脚上的拖鞋啪嗒就掉在了地上。 赵宗澜手上的力道很大,她脚腕皮肤被捏红,仿佛骨头都要裂开。 他神色淡漠,嗓音低冷,“我最近太纵着你了是么?” 这世上,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踹他。 就算有,也不可能活过今晚。 他骨子里的倨傲矜贵不允许她这样肆无忌惮的放肆。 沈京霓疼得咬牙,见他这样凶,心里就更委屈了。 眼眶一红,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赵宗澜看得心烦。 他松了手,那双漆黑的眼睛凝着她,薄唇抿成条直线。 犯了错不知悔改,她还委屈上了。 沈京霓垂着眼睫,抽抽嗒嗒地哭,泪珠滚过白嫩的脸颊,再滴落至床单上,晕开一圈深色水渍。 一股郁气堵在赵宗澜心头。 他烦躁得很,嗓音沉沉的,不怒自威,“哭什么?” 沈京霓抬起眼睫,声音里带着哭腔,拖着委屈的腔调,“你凶我。” 赵宗澜要被她逼疯了。 这种程度算什么凶。 “真是长本事了,说都说不得。”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说这句话时,语气里包含着无奈,眼中冷意已褪去了大半。 沈京霓红着眼眶看他,眼睛里浸着水雾,可怜巴巴的,“是你先欺负我的,你不讲道理。” 赵宗澜险些被她气笑。 她竟有脸说他不讲道理? 在他这儿,最不讲道理的就是她沈京霓。 不过这种事,和讲不讲道理已经没关系了。 见他不说话,沈京霓吸了吸鼻子,悬在床沿外的素白双脚晃了晃,娇声娇气的说:“赵宗澜,我的脚有点冷。” 赵宗澜的视线落在她脚上。 她没穿袜子,脚腕处,那白嫩的皮肤被他捏红,红痕现在都还未消散。 娇气包竟然没喊疼。 赵宗澜彻底没了脾气。 温热大掌贴上她的脚,果然,冰凉的。 他冷着脸,把她抱起来,坐在暖炉前的沙发上,帮她暖脚。 “不准哭了。” “哦。” 沈京霓就不哭了,她坐在他腿上,那小嘴还是忍不住控诉他:“我脚都被你捏疼了,你也不哄我。” 赵宗澜揉着她的脚腕,依旧冷着脸,“疼了才长记性。” “你又凶~”她作势就要收回脚,不让他碰。 “别动。” 他又扯回去,面无表情地继续揉。 脚不痛了,也渐渐暖了起来。 沈京霓趴在他肩上,刚哭过,说话时,还有点鼻音:“我有没有把你踹疼呀?” 嗲嗲的,像是关心他。 赵宗澜眸光微动,见她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睫都是湿的,一副小可怜样。 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就像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赵宗澜不需要甜枣。 但这颗甜枣很可爱。 他抵着她的额头,与她呼吸相触,拖着懒懒的语调,嗓音低磁:“疼啊,你亲亲我。” 沈京霓别过脸去,很有骨气地说:“不亲。” 又开始翻旧账:“你下午在走廊亲我都被人家看见了,好尴尬的。” 她吃饭的时候都没好意思跟宋其聿说话。 赵宗澜蹙眉,耐着性子哄她,“怪我。” “现在可以亲了么?” 听见他认错,沈京霓就满意的笑了。 她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 赵宗澜当然不满于此,下午那会儿就憋着了。 他吻去她脸上的泪痕,气息灼热:“以后不准动不动就哭。” 除了在床上,他不想看到她的眼泪。 沈京霓鼓着腮帮子,“那你别凶我呀。” “我尽量。”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此时的赵宗澜自己都没弄明白,为什么就妥协了,认错了,不气了。 位于资本之巅的天之骄子,自有一身傲骨,谁都折不断。 但似乎,不知不觉中,他的剜骨刀出现了。 - 沈京霓觉得赵宗澜骗人,她不想原谅他了。 他明明说不凶的。 但把她抵在浴室的墙壁上时,凶得要命。 任她怎么哭,他都不心软。 用掉了一盒。 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停。 沈京霓累得昏睡过去,到早上时,任赵宗澜怎么哄都不愿起来。 她甚至连眼皮子都睁不开。 可他们今早要回去,赵宗澜和她都还有工作。 “先起来穿衣服,到车上再睡。” 他又耐着性子哄她,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沈京霓在他怀里拱了拱,像发脾气的倦懒小猫,对他又挠又打,“不要。” 她也是有起床气的。 而且才睡了两三个小时,这会儿正是困的时候,怎么也不肯动。 赵宗澜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昨晚确实折腾得有些久,害她没时间睡觉。 看她软嗒嗒的趴在他怀里,他心下一动,吻了吻她的额头,就捞起旁边的衣服,亲自给她穿上。 赵宗澜这辈子都没伺候过人。 生在贵胄世家,他从来都是被伺候的那一个,哪像现在。 偏偏她还不领情,很不配合,让抬手的时候手抬不起来,还得他去掌着。 比小孩子还不听话。 赵宗澜气得咬了咬她的唇。 沈京霓疼的嘤咛出声,“疼~” 是了,昨晚被他亲得狠了,这殷红的唇现在都还微微有些肿。 赵宗澜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帮她穿裤子、袜子。 鞋子干脆都不穿了,反正她现在这样也走不了。 待终于穿好后,赵宗澜莫名松了口气。 这感觉,比当初他在纽约学习格斗被教练揍时还要糟糕。 所幸她还算乖,没乱动,没犯浑。 赵宗澜把人环抱起来,双手托着她的tUn,又将自己的大衣盖在她身上,把那娇小的身子全遮了去,这才抱着人出门。 第52章 我为你的善良兜底 看见自家先生抱着人出来,常安也没闲着,一只手拎着沈京霓的包,另一只手还提着保温食盒,里面装着打包的早餐。 看着赵宗澜挺拔的背影,常安不禁暗自感叹:先生也挺辛苦的。 电梯到达一楼,劳斯莱斯早已候在了酒店门外。 冬季的清晨格外冷,这个点儿,浓雾还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气息。 沈京霓的手指被冻得缩了下,仍在睡梦中的她下意识在赵宗澜的怀里蹭了蹭,靠着他的颈窝,汲取温暖。 一个身影倏地从大雾中冲出来。 约莫六十多岁的男人,双鬓花白,穿藏青色西装,那双手被冻得瑟瑟发抖,满目沧桑。 大声喊着:“赵先生,请留步。” 保镖们反应迅速,以身格挡,将那人拦截下来,不让他再靠近半分。 “赵先生,维研、维研科技是我的命……请您给我一分钟时间,我说完就走。” 赵宗澜置若罔闻,他甚至连脚步都不曾停顿,微微侧眸,只淡漠目光扫了眼那人所在的方向,衿冷无情。 沈京霓被吵醒了。 “唔……怎么了?” 她半睁开惺忪的睡眼,懒懒的,蹭着他的脖颈,脑子还有点懵,只觉得吵。 赵宗澜轻拍了下她的背,像是安抚受惊的小猫,哄她睡,“没事。” 这对赵宗澜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事。 每年想方设法要见他、想跟他谈事的人数不胜数,他早已见怪不怪。 业界也都知道,赵先生在生意场上最是不近人情,也无半点恻隐,求他,还不如求神佛来得现实。 可张维昌走投无路,到处拜求无门,只能出此下策。 昨日他听好友透露,赵先生现身拍卖会,他几番托人打听,才探寻到赵宗澜下塌的酒店,但安保森严,他进不去,只能天没亮就在这儿等着。 所幸,是被他等到了。 见赵宗澜不为所动,张维昌只颤着手,从兜里拿出把水果刀,抵在自己颈间靠近大动脉的位置。 “赵先生,求您,给我一分钟。” 旁边的保镖要去制止他,却见他猛然后退一步,刀刃已刺破皮肤,威胁道:“别过来,诸位应该也不想我脏了赵先生的眼。” 这样大的动静,就算沈京霓再困,也被彻底吵醒了。 她从赵宗澜怀里抬头,虽隔着距离,但还是能看见那人脖子上不断渗出的鲜红。 沈京霓从小被家里保护得极好,没见过这种场面。 她于心不忍,脸颊贴着赵宗澜那冷峻的侧脸,汲取热源的同时,支吾着,“要不……你听他说说?” 到底是条人命。 而且上了年纪,那模样,让她想起了老沈。 赵宗澜最讨厌被威胁。 在他看来,威胁是无能者最后的挣扎破败,毫无意义,浪费时间。 “我没那么闲。” 他嗓音很淡,抱着她朝那辆劳斯莱斯走去。 沈京霓见他不为所动,就阴阳怪气地轻哼道:“这话你以前对我也说过。” 赵宗澜眉心皱了皱,宽厚大掌拍了下她的臀,语气低沉,“看来是昨晚惩罚不够,有力气怼我了。” 一提到昨晚,沈京霓就来气,揪着他的衬衫,“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没时间睡觉。” “那是因为你不乖,该长点记性。” “你又凶我,不要原谅你了。” 赵宗澜:“……” 他不想大清早的跟不讲理的小混蛋吵架。 常安默默地打开了车门,在旁边候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赵宗澜冷着脸将沈京霓放在车后座上。 她像是在生气,把他的外套直接就甩开了,然后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老男人给她穿了套宽松的粉色毛绒睡衣。 “赵宗澜你选的衣服好丑啊。” 那么多衣服他不选,偏选这样的,一会儿她回去了还得换。 赵宗澜:…… 就这套衣服好穿些,还保暖,要换成其他的,她也不想想自己是否能配合。 他算是明白了。 只要不如她的意,这小混蛋就会拼命找茬。 赵宗澜被她闹得心烦。 啪的一下,重重关上车门,朝张维昌走去。 他语气清冷至极,神色不耐,“说。” 张维昌像是得了天大的恩惠般,震惊、欣喜。 他急忙扔了手中的刀,颤着声音道:“我是维研科技的张维昌,我的公司上周被您的京曜资本收购,可我自己手上那些股份是被我那个儿子骗走的,他骗我签了股权转让书……” 赵宗澜没耐心继续听下去,冷嗤了声,“这种事你应该找警察。” 他哪有空管这些。 张维昌佝偻着身子,直直地就跪了下来。 “赵先生,我知道,我们这些小企业入不了您的眼,但这件事只有您点头了,我才能再把股权买回来。” 这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再拿回来的。 赵宗澜对这个公司有点印象,当初看那份名单时,还问过顾骞。 不过,他耐心有限。 赵宗澜抬手看了眼腕表,只对常安说:“给顾骞打电话,让他派人处理。” 他不是慈善家。 图个清静,免得有人又跟他吵。 常安:“是。” 沈京霓趴在车窗上看了会儿,见赵宗澜过来,她又假装不在意的,赶紧调整姿势坐好,靠着椅背睡觉。 赵宗澜又怎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他上了车,强势地把她抱在自己腿上。 “哎呀你干嘛,别打扰我睡觉。” 她又变成了那副娇娇嗲嗲的样子,嘴上抱怨着,但却老老实实的没乱动。 这世上,还真有这么现实的人。 你把她哄好了,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又变乖了。 不过有些事,他需要告知她。 否则总跟他闹。 赵宗澜捏着她的下巴,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目光沉沉的看她。 “沈京霓,在我身边,你可以保持你的善良。” 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字典里也没有所谓的‘善’字。 但如果善良是她性格里的一部分,纯真的,还没有被世俗污染。 那就是可爱的,珍贵的。 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他赋予她最大的自由。 她不需要那么别扭。 他要她自在欢喜。 沈京霓睁大了双眸,眼神懵懂,心却像是在被什么填满。 “你、什么意思?” 赵宗澜眼眸沉静,“我为你的善良兜底,尽管去做你认为对的事。” 他的声音低而沉,带着满满的安全感。 沈京霓望着他,撞入他那双深如墨潭的眼中,心跳似陡然漏了一拍。 第53章 她就是个欠收拾的小骗子 她突然想起一句歌词来。 “别回头,别停留,往前走,我会站在你身后……” 可,连父母都不是百分百支持她的。 会吗? 赵宗澜会一直站在她身后吗? 这个问题,沈京霓暂时找不到答案,她也不敢给自己任何肯定的答案。 至少,现在是不敢的。 见她傻呆呆的,赵宗澜捏了捏她脸颊软肉。 他眉心微蹙,沉声提醒她:“不过,前提是……” “后面的就不用说了。” 沈京霓急忙抬手捂住他的嘴。 手心贴着男人温软的唇,她凑过去,笑得像只小狐狸,“我知道的,要乖嘛。” 不过那得看她心情。 被她猝不及防的打断,赵宗澜本该是生气的。 小家伙太没规矩。 但她的手着实太软了,很白,漂亮得像瓷玉。 想咬。 他压下眼底的欲望,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知道就好。” 男人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手心,酥酥麻麻的,有点痒。 沈京霓正欲收回手,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赵宗澜低头,薄唇贴着她的掌心,轻轻的,吻了吻。 而后,他克制地把她摁在怀里,淡声命令:“睡觉。” 沈京霓就乖巧地靠着他,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恬静乖巧的模样,赵宗澜心中升起股难得的安宁,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阖上眼眸小憩。 嗯,还是不跟他闹的时候乖一些。 - 沈京霓得知宋砚庭和温舒意吵架的事,回去后就给温舒意发了消息。 【温姐姐,听说你和宋先生吵架了,是因为我的事吗?】 其实她能猜到的,上次被困高速,是赵宗澜来接的她,而依照温舒意的性子,肯定会责怪宋砚庭。 沈京霓有点自责。 也问得直接。 温舒意自然不会跟她说实话【不是,我和他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的,最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肯定就会吵架,没事的,你别放在心上。】 最根本的问题? 沈京霓和很多人一样,她能想到的根本问题,就是宋家不让宋砚庭娶温舒意进门。 其实不是的。 但她不说,沈京霓也不想去揭人伤疤,只问她【温姐姐,你会骑马吗?我们周六去马术俱乐部玩吧。】 京城最大的马术俱乐部之前停业翻修,听说周五就要对外开放了。 正好带温姐姐去散心。 温舒意【好啊。】 身在豪门,沈京霓从小就接触了所谓的“贵族运动”。 马术、击剑、高尔夫、保龄球、斯诺克等。 不过因为她身体素质不太好,不常去玩儿,没秦暮欢他们玩得好,但该会的也都会一些。 好在周六是个晴天。 虽然温度不高,但天气还算不错。 位于城南的天汇国际马术俱乐部是国内唯一一家获得国际认证的马术俱乐部。 马场占地四百余亩,马厩三百多间,有不同年龄、不同级别的进口纯血马、温血马,国产马。 会所还配备了雪茄吧、酒窖、咖啡厅等。 空气清新、视野开阔,来玩的会员们多为商业精英、各界名流。 沈京霓已经快半年没来了,好在翻修后的俱乐部变化不算太大,还算熟悉。 和温舒意一同去更衣室换了马术服,出来时,她遇到了谢衡舟。 谢衡舟似乎也是刚到,看见沈京霓时,他神色微怔,满眼惊喜。 “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他还是那般绅士温和,又不吝啬的夸赞道:“你穿这身白色马术服很漂亮。” “谢谢。” 沈京霓愣了会儿才想起他的名字,为表礼貌,又随口问一句:“你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吗?” “不是。”谢衡舟笑得稍显拘谨,“我这个人可能天生性子孤寂,通常都是独自活动。” “哦。” 沈京霓应了声,假装没听懂他的暗示。 应该不是孤寂,只是不喜欢跟其他人一起玩。 正巧这时温舒意从更衣室出来,瞧见了谢衡舟,她在这圈里也待得久了,自是认得。 两人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谢衡舟这个人很懂分寸,情商也高,人家没有邀请他的意思,他便只能装作不在意,“你们玩得开心,我去换衣服了。” “好,你也是。” 沈京霓嗓音脆脆的应着,而后,就拉着温舒意去了马场。 谢衡舟换完马术服,坐在更衣室的软凳上,脑海里又想起三叔谢成绥对他的告诫。 不要去招惹沈京霓。 那姑娘是赵宗澜的女朋友。 当时听见这句话,他脑子都懵了,心脏酸酸涩涩的,有些难受。 谢衡舟本不相信一见钟情,但当再见面时,那种酸涩的感觉就又漫上了心头。 女朋友,那又怎样?上次在风华宫门口,两人连话都没说。 再者,男未婚,女未嫁。 他这二十四年来,唯一的一次心动,不可能就这样被遏止浇灭。 赵宗澜虽是长辈,权势滔天,但谢衡舟觉得自己也是有优势的。 他年轻。 脾气好。 有活力。 会疼人。 这些,赵宗澜都不会有。 他成功说服了自己,起身去了马场。 - 赵宗澜难得周六没有应酬和工作。 他给沈京霓打电话,想着带她去买簪子,但小混蛋没接。 啧,胆子愈发大了。 连他的电话都不接。 这会儿,常安过来请示:“先生,城南那个马术俱乐部昨日已重新开业,您要过去瞧瞧吗?” 赵宗澜拧眉,没什么印象,“马术俱乐部?” 常安:“对,就是去年在澳门,于总在牌桌上输给您的那个俱乐部。” 赵宗澜本不想去的,一个小小的俱乐部而已,没什么好瞧的。 但可以去挑两匹好马,给贪玩的小家伙留着。 一小时后。 黑色迈巴赫驶入天汇国际马术俱乐部。 俱乐部经理立刻快步上前,微微躬身拉开车门,颔首道:“赵先生,上午好。” 赵宗澜微点了头,神色清冷。 经理不敢多言、多看,只低着头,恭敬地引着他走向马厩区。 一行人路过开阔的草场。 沈京霓穿一身飒爽的骑马服,正策马飞驰。 她驭马的动作熟练流畅,脸上洋溢着明媚自信的笑,那笑似能融化山尖积雪,悸动春潮。 而后,只见她缓缓收住缰绳,不远处,同样穿马术服的清隽男子迎了上去,为她牵马,两人言笑晏晏。 又是谢家那个小兔崽子。 赵宗澜站在原地,神色很淡,指间的烟在微风中半明半昧。 果然,他还是太纵着她了。 嘴上答应着要乖,但从不老实。 毫无诚信可言。 她就是个欠收拾的小骗子。 第54章 下次再咬重些 常安站在赵宗澜身后,突然右眼皮就跳了跳。 “给谢成绥打电话,让他把人带走。” 赵宗澜语气平静,不像之前那般愤怒、暴躁,但似乎,比以往更骇人了。 常安眼皮跳得厉害,不敢耽搁,赶紧去打电话。 却又听他吩咐道:“把宋砚庭也叫来。” “是。” 马场视野开阔,沈京霓坐在马背上,远远的,就瞧见不远处的一行人,为首的那个,身姿挺拔熟悉,气质卓然。 谢衡舟牵着马绳,夸她英姿飒爽,丝毫不逊于男儿。 她笑着说了声“谢谢”,而后从马背上下来,几乎都没犹豫,直接就朝着赵宗澜所在的方向奔去。 赵宗澜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 就这么直直的扑进了他怀里。 “你怎么来了?” 沈京霓把手放在他腰间,因刚才跑得急了,呼吸有些急促。 她今天扎的高马尾,脑后那束墨色微卷的长发摇曳着,青春张扬,额角渗出些薄汗,沾湿了细碎绒发,白净小脸微微透着粉,像玉琢出来似的。 嗓音软软的,甚至还透着几分意外的欣喜。 虽然是小骗子,但有点可爱。 赵宗澜语气清冷:“不接我电话?” 沈京霓那双桃花眼无辜地望着他,“我手机放更衣室了,没听见。” 她感觉赵宗澜好像在生气。 所以就又贴过来,隔着西装,脸靠在他胸前,讨好的说:“别生气嘛,哥哥~” 赵宗澜心里那点怒气就消散了一半。 小骗子真会哄人。 他眸光微沉,修长手指捏着她的后颈,力道不重,像提一只不听话的猫,将她从胸前提开。 “去换衣服。” 沈京霓嘴一瘪。 她本来是又要发难的,但看他的眼神有点吓人,便只能乖乖听话。 不过,也没有‘那么’乖。 要反抗霸权主义,要换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牵住他的手指,也不管在场有多少人,就糯糯的撒娇,“你陪我去啦。” 就是要使唤他。 赵宗澜站在原地没动,只抬手吸了口烟,灰白色薄雾笼着凛冽眉眼,情绪莫测。 沈京霓又拽了拽他。 几秒后,他冷着脸,反握住她的手,强势地牵着人就走。 常安莫名舒了口气,眼皮似乎也没再跳了。 狮子很凶猛很危险。 但只要找对方法,也是能驯服的。 谢衡舟手里还牵着马绳,栗色毛发的夸特马仰起了脖子,尾巴轻微摆动,放松站立着。 他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神色黯然。 温舒意和马术教练请教了些问题,过来时便瞧见谢衡舟有些不对劲。 不过也能猜到。 毕竟那姑娘确实很招人喜欢。 她站在谢衡舟身侧,笑容温婉,看似不经意地说:“赵先生对京霓很好。” 有例外也有偏爱。 谢衡舟那只握着马绳的手又收紧了些。 他也能对她好。 - 马术俱乐部的会员更衣室都是单人独用的。 以前沈京霓都是一个人,觉得这房间大小刚合适,但赵宗澜一进来,就显得有些窄了。 他身子高大,只是站在那儿,似乎连空气都稀薄了许多。 沈京霓从衣帽架上取下自己的衣服,迅速地换上,拉开隔帘出来。 又打开柜子,拿出手机和包。 果然,赵宗澜给她打过电话,还发了条消息,是要带她去买簪子。 沈京霓做事向来三分钟热度,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多少漂亮好看的簪子,她早把这事儿给忘了。 更何况,赵宗澜前几天才给她拍了那么多好东西,她没那么贪心。 只是不想,他竟还记得。 她心里不禁涌出股难言的欢喜。 赵宗澜单手揣进西装裤兜里,站在小窗前,望着窗外绿茵草场,背影冷肃。 忽而,他的西装袖口被她轻拽了下。 他转过身来,挑了挑眉梢。 沈京霓对他勾手,娇声娇气的,“你弯弯腰,我都够不着你。” 赵宗澜沉默着,虽然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还是配合着倾下身来。 沈京霓计谋得逞,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她立刻伸手捧住他的脸,仰头便吻上了那微凉的薄唇。 轻柔而迅速。 两人温热的呼吸就这么交缠在了一起。 赵宗澜明显愣了一瞬,深邃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心尖被这突如起来的亲昵和柔软撞了下。 怒气消了大半。 小骗子真是诡计多端。 身前,偷腥的小猫已经得逞,要准备退开,赵宗澜自是不允。 他揽住她的腰,将人圈回怀里,指尖抚过她唇角,声线低沉而危险,“知道错了?” “嗯。” 沈京霓很识趣地点头。 她又不是故意不接他电话的。 这男人怎么还没消气呀。 她暗骂他小气鬼,而后又气呼呼地凑上去,含住他那凸起的喉结,重重一吮。 赵宗澜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 他下颌微扬,爽得低喘了声,眼底情欲涌动。 下一瞬,便将她抵在了墙上。 屋内氧气逐渐稀薄起来,连温度都跟着上升了。 赵宗澜贴着她的唇,嗓音低哑,说出的话撩得人脸红心跳,“下次再咬重些。” 沈京霓耳根发热,脊背靠在冰凉的墙上,脚被男人屈膝抵住,质感顶级的西裤摩擦着她的裙摆,窸窣作响。 她扯住他那一丝不苟的领带,绕着手指打圈圈,偏不听话,“不要,除非你求我。” 求这个字,不在赵宗澜的字典里。 他似听了个笑话,冷嗤了声,猛地将那纤腰扣于身前,捏住那小巧的下巴。 沈京霓被迫仰头,承受着男人炙热滚烫的吻。 她眼睛里晕出潮热的水汽,沾湿了眼睫。 这时,更衣室的门被猝然敲响。 “沈小姐,你在里面吗?” 是谢衡舟的声音。 赵宗澜眸色阴沉,发了狠的抵开她的唇缝,进一步攻城掠地。 门外的人没有放弃。 “沈小姐,我养了匹阿拉伯马,白色的,很漂亮,不知你明天是否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赵宗澜眼底划过抹玩味的笑。 他含住沈京霓的耳垂,几近恶劣的,摁住她的腰窝,沉声命令:“回答他。” 太磨人了。 引得她阵阵颤栗,几乎要嘤咛出声。 第55章 要你抱我 见她不说话,赵宗澜就更凶了些。 “唔……” 她受不住,泪花在眼眶中打转,赶紧侧眸回答:“我明天没空,要、要开会。” 门外的谢衡舟听见她的声音不对。 就算再迟钝,也勉强能猜到点什么。 这会儿,谢成绥匆匆赶到。 他见这臭小子对着更衣室的门口发呆,抬手就打了下他的脑袋。 “我看你那点绅士风度回国后都喂狗了,守在人家姑娘的更衣室门口干什么?” 谢成绥做事向来随性,没想到遇见个不听话的继承人,这小子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身反骨,净给他添乱。 谢衡舟有点委屈。 “三叔,我又没做什么。” 谢成绥咬着烟,冷笑着反问:“哦,你还想做点什么?” 就这样,那暴君还想把人宰了呢。 谢衡舟心里堵着气,耷拉着眼皮也不吭声。 对于这种犟性子,谢成绥懒得跟他废话,吩咐广麟把人带回去。 又顺便扔点儿事给谢衡舟做。 “港城那个项目你亲自去跟,我没那闲工夫啊。” 谢衡舟:“……” 都什么人啊。 房间内。 赵宗澜听见沈京霓说‘开会’两字,微眯了眯眼,视线落在她微肿的唇上,低头咬了下。 小骗子,谎话张口就来。 他神色淡漠,眼底阴沉,“明天是周日,你开哪门子会?” 沈京霓觉得老男人真的好较真。 她不过是为了应付门口的谢衡舟,随口说的一句,他拆穿干什么。 一点儿也不给仙女留面子。 还不是因为他。 弄得跟偷情似的。 她那琥珀般的眼珠子提溜一转,脸蛋儿绯红,但一点儿也看不出羞赧,抱着他的腰,理直气壮的,“刚才没说完呢。” “我明天要陪你开会。” ‘陪你’两个字,她咬得极重。 哼,看他还怎么找茬。 赵宗澜眉头动了动,捏着她的脸,“花言巧语。” 沈京霓也不为自己辩解,干脆又直接扑在他怀里撒娇,“哥哥,我腿疼。” 刚才骑了马,现在整个腿都酸酸疼疼的。 有点不舒服。 到此,赵宗澜心里那点怒气,就全没了。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拖着散漫的腔调,像故意逗小孩似的:“那怎么办呢?” “哎呀你明知故问。”沈京霓觉得他好过分,一点儿都不会心疼人。 她凶巴巴的,语气跋扈娇作:“要你抱我。” “娇气包。” 宋砚庭赶到马术俱乐部时,正巧遇见赵宗澜抱着沈京霓出来。 温舒意这几天都不愿见他。 他苦恼得很。 这会儿看见两人腻腻歪歪的,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兄弟就应该同甘共苦。 同甘容易,重点是共苦。 宋砚庭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儿,提步走过去,对赵宗澜说:“我刚才瞧见成绥和他那个继承人了。” 赵宗澜只挑了下眉,没说话。 宋砚庭便又接着说:“谢家那小辈看着着实不错,年轻、绅士,估计很招女孩子喜欢。” 这话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赵宗澜把沈京霓放进车后座,这才回头睨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不招女孩喜欢,挺有自知之明。” 他将这话又还给了宋砚庭。 心怀嫉妒的人到哪儿都不会受欢迎的。 如今谁不招女孩喜欢,显而易见。 这一回合,宋砚庭依旧没讨到便宜,惨败。 - 回去时,沈京霓才知道这个马术俱乐部是赵宗澜的。 他还让经理给她留了两匹好马。 适合女孩子的,都是毛发颜色漂亮、优雅温顺的高贵品种。 “哥哥你真好。” 沈京霓这会儿就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坐在车里,抓着他的手,眼眸璨璨的,那笑容都从眼眶里溢出来了。 赵宗澜知道她是个现实的小家伙,每次给点糖果就乖了。 他靠在椅背上,眼眸半阖,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把玩,语气淡淡的:“喜欢骑马?” “也不是。”沈京霓很认真地想了下,毫不遮掩扭捏,“不过我喜欢在马背上那种迎风恣意的感觉。” 那让她觉得潇洒自在,就像古人说的‘春风得意马蹄疾’。 听她这样说,赵宗澜的脑海里,便浮现出她骑马时的笑容。 破云霁月,璨若星河。 他掀开眼帘,眸色沉静,“明天我让人把俱乐部转你名下。” “既然你喜欢,那就给你。” 沈京霓:!!!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俱乐部前前后后的,投资有十几个亿吧。 重要的不是钱,是它的价值。 未来还会帮她挣好多钱。 沈京霓确实是个很现实的姑娘。 她戳戳手指,假装为难地说:“我、我经营不好的。” 赵宗澜觉得她做作的样子,也有点可爱。 他不拆穿,陪着她演。 “经营方面不用你管,我会安排好。” 沈京霓嘴角的笑就彻底压不出了。 “谢谢哥哥。” 礼貌之后,她又觉得最近收他的礼物收得太多了。 而且都很贵。 想起那颗被她摔碎的水晶球,沈京霓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凑过来,眼睫眨啊眨的,颇有点商量的意思,“哥哥,你对我这么好,我也想送你礼物。” “再给你做个水晶球?” “不用。” 赵宗澜的神色很淡,辨不出情绪。 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或许不是礼物本身,而是收到礼物时的心情。 那样的心情,他已经感受过一次。 足够了。 沈京霓却不依。 “不行,”她抱着他的胳膊,那股子跋扈的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你不要水晶球,那我就再送你三十二个小礼物。” 效仿他的行为做法。 赵宗澜觉得这小孩儿太嚣张。 都开始强迫起他来了。 他轻拍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沈京霓娇声娇气地“啊”了声,噘嘴控诉他:“你打我~” 这哪算什么打。 赵宗澜把人揽进怀里,“你送的礼物还在,不需要再送别的。” 他不缺那些身外之物。 沈京霓怔了怔。 还在是什么意思? “你……那颗摔碎的水晶球没扔啊?” 她有些惊讶,以为他早扔了。 赵宗澜没说话。 沈京霓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赵宗澜打断。 他附在她耳边,嗓音低沉,语气里透着少有的不正经。 “沈京霓,弥补的方式有很多。” “比如,qi我。” 第56章 That‘s my baby girl(加更) 沈京霓上午在俱乐部骑马时,那感觉是恣意欢快的。 但回到紫京檀园就不一样了。 虽然也有数不尽的欢愉,但,很撑,很颠簸。 赵宗澜喜欢看她在马上驰骋的样子,撒娇也好,哭泣也罢,白净娇嫩的脸上晕着绯色,娇娇的,好可怜,但也美得不可方物。 在绿茵草场上,暴露本性,肆意妄为。 这场奔跑太久了。 沈京霓最后实在太累,趴在他怀里,哭哭唧唧的睡了过去。 赵宗澜的腹肌上,被她的指甲刮出好几道血痕。 她还很无辜的,要摸着睡。 念在她腿疼,他便没再折腾了,只抵着她的额头,无声叹息。 “没用的小东西。” 这一觉,沈京霓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 赵宗澜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起来吃饭,待会儿有个视频会议,你旁听。” 沈京霓觉得他好无情。 人家都说年纪大会疼人,会疼人个屁,他只会剥削她。 真不愧是顶级资本大佬。 吃人不吐骨头。 “我不要。”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抗拒,连手都不给他碰。 她现在只想和周公开会。 赵宗澜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深邃的眼睛漆黑如夜。 他淡声提醒:“是你自己说的要陪我开会。” “那我现在反悔了不行吗?”沈京霓气哄哄的,“而且上次我陪你开会,你就……那个了。” 她现在可招架不住。 再来几次会死的。 赵宗澜被她气笑了,耐着性子说:“今天不碰你。” 沈京霓防备地看着他,明显是不相信。 他弯腰俯身,与她拉近距离,“不想学习?” 嗯? 沈京霓眼前陡然一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跟着你学习公司管理?” 她之前去京曜资本总部找赵宗澜的时候,就有过这样的想法,没想到他竟主动提出来了。 这是很难得的学习机会。 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嗯。” 虽然赵宗澜觉得她那小作坊没什么意思,也挣不了几个钱,但她喜欢,他就会支持。 如果能把她养得聪明优秀,走向更广阔的天地,那他也会有莫大的成就感。 他娇养出来的花,也定然是芳华灼灼。 刚才还在生气的沈京霓,这会儿起床气也没有了,搂着男人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哥哥你也太好了叭。” 被她这样抱着蹭着,赵宗澜心里那股燥热的火,又被挑了起来。 他捏住她的后颈,把人扯开,脸色清冷,“去洗漱。” “遵命。” 为了旁听学习,沈京霓做了些准备。 她让常安帮她找了笔和笔记本,不过她喜欢漂亮好看的笔记本,挑了好久。 所谓差生文具多,沈京霓害怕自己打瞌睡,还让人泡了杯咖啡。 书房内,赵宗澜面前的电脑已接通了线上会议。 他没开摄像头。 沈京霓就坐在他旁边,手里的笔握得紧紧的,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知识点。 不过,随着会议的开始,她听着就越来越吃力了。 同赵宗澜开会的都是些京曜高层,他们工作能力突出、思维活跃。 她不仅跟不上,甚至还听不懂。 什么“杠杆收购”、“协同效应”、“EBITDA”…… 这感觉就像是念书那会儿,学霸给学渣讲物理题,她连基本公式都记不住,更别说跟上学霸的思维了。 她试图理解,但有点困难。 沈京霓悄悄抬眼去看赵宗澜。 他松弛地靠在皮椅上,指间夹着烟,面色衿冷,正专注地听着汇报。 偶尔用简短的话语提问或下达指示,从那些高层的反应来看,他几乎每每都精准地切中要害,找出问题关键。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赵宗澜转眸看过来。 那个漂亮的笔记本上,从开始到现在,都只有四个字——学习记录。 她表情懵懵的,眼神呆而迷茫,还有点委屈。 赵宗澜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捂了一下。 软得都要化了。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沉沉的低笑出声,性感悦耳。 然后便欺身过来,把她揉进怀里,“怎么傻得这么可爱。” 这种窘迫的感觉让沈京霓欲哭无泪。 他开着麦,她又不敢说话,只能伸手打他。 都怪他。 这种高端局,是她这种菜鸟能进的嘛。 赵宗澜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抚,“怪我。” 他没想到她是一点都听不懂。 说得残忍现实点,赵宗澜在工作上,从来没有接触过像沈京霓这样的小白。 生意场上,最上限的能力他大概知道在哪里,但是下限区域,就不是他考虑的东西了。 京曜资本用的人,基本都不会属于那个区域。 视频会议中的几位高层听见赵董在笑,又说着道歉的话,大家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董素来衿冷禁欲,对待下属更是严苛无情,又何曾这样温柔过。 那语气,像是在哄女朋友。 大家都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得到赵董的偏爱。 但职业素养迫使他们冷静、自持,根本不敢过多议论。 沈京霓没等到会议结束就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被降维打击了,决定放弃学习,她要摆烂。 几分钟后,赵宗澜便结束了会议。 他出来哄人。 可小姑娘娇作得很,脾气大,连抱都不让他抱。 “赵宗澜,你刚才说我傻。” 赵先生觉得冤枉。 开阔的长廊上,他强势地把人抱在怀里,哄着:“那是在夸你可爱。” 沈京霓被哄得气消了点,傲娇地鼓着腮帮子说:“哼,我要回去了。” 回去补个觉,躺平。 只要不跟他闹,赵宗澜就都随着她。 “好,我送你。” 这时,常安过来禀报:“先生,哈维先生来了。” 之前说要与赵宗澜面谈的加州科技集团负责人。 “你随便派个车送我就行,”沈京霓不想耽误他工作,又推了推他,嗓音甜甜的,“去忙吧。” 金发碧眼的哈维先生从长廊那头过来, 他瞧见赵先生温柔地对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儿说话,又目送着那位小姐离开。 西方的朋友说话向来都比较直接。 哈维先生过来同赵宗澜握手。 两人简单打过招呼后,他扬着善意的爽朗笑容,意有所指地问到:“May I be SO bOld tO aSk……WaS that yOUr little SiSter?” 赵宗澜神色淡漠,眼底却浮现出不易察觉的宠溺,语调低沉。 “NO. That’S my baby girl.”(那是我的宝贝女孩) 第57章 撒娇也没用 沈京霓回到家时,许宁婉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看见她呵欠连天,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许女士拧了拧眉。 “淼淼,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怎么看着这么虚。 “不是,”沈京霓又在心里把赵宗澜骂了一遍,“我昨晚和朋友玩太晚了,有点困。” 都怪他。 “我早就跟你说,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疯玩儿,你这身体素质,熬什么夜。” 说到底,许宁婉还是担心她的身体,怕她生病。 沈京霓就乖巧的应着,“知道了。” 但她那‘不三不四的朋友’就不一定听话了。 说话间,许女士让佣人把沈京霓的长命锁拿了来。 那是沈京霓刚出生时祖母让人为她打造的一把银质小锁,正面刻有“长命富贵,无病无灾”八个字,背面是她的小名。 沈京霓觉得不好看,很少戴,成年后,更是随手将它放在某个犄角旮旯里了。 “长命锁你要仔细收着,这么重要的东西,别到处乱扔。” 许宁婉本来是要批评她的,但一看见自家闺女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就说不出半句重话来。 长命锁历经岁月,上面的字样已磨得只剩浅淡轮廓,锁背还有处凹痕,那是小时候摔的。 沈京霓握着长命锁看了会儿,忽而抬头问许女士:“这锁祖母是在哪儿定做的呀?” 许宁婉仔细回忆后说了个地名,又叮嘱她:“这可是你祖母用求来的‘百家钱’打造的,你得好好珍惜。” 那会儿的沈家还在杭州,不像现在这般风光,没几个朋友,想要凑齐百家钱,还是老人家挨家挨户去找的。 沈京霓盯着手里的长命锁发呆,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沈京霓收到了一批宋锦。 是常安亲自带着人送来的。 宋锦的传统制作需经历缫丝染色、经纬线准备、织造等二十多道工序,工序复杂,制作周期很长,每日产量只有几米。 能在短短一月内,就让人赶制出来这么多手工宋锦来,难度很大。 说到这个问题,常安就很合时宜地多言了两句:“这是先生花高价寻来的两个宋锦非遗团队加班加点做出来的。” “那次您和先生吵架,这批宋锦还没赶制出来,数量和质量都还是未知数,所以先生没有说。” 沈京霓还是第一次听常安说这么多话。 这位斯文的助理小哥,在她的印象中,话很少,也从不轻易提赵宗澜的事。 他将自己的本分守得很好。 而今天竟然破天荒地说了这些,沈京霓怎能不懂。 他这是在点拨她。 也是告诉她,赵宗澜一直都在为她解决问题,没有食言。 其实不用常安说,沈京霓看见这批宋锦时也猜到了。 赵宗澜对她的好,她能感觉得到。 当天下班后,沈京霓就去了檀园。 赵宗澜正和容珩在书房谈事。 容珩消息灵通得很,得知哈维昨日来找过赵宗澜,自然也猜到了是为什么事。 “五哥,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在下一盘大棋,无论是AI芯片设计还是其他产业链,硅谷这块蛋糕,我也想尝一尝。” 他往椅子上大剌剌一坐,“你得带我玩儿。” 容家从祖上开始就是国商,到如今,大多都是和上面合作,虽然有利且体面,但容珩不满于此。 在他们这几个人里,容珩年纪最小,但野心很大。 和谢成绥的野心勃勃不同,他这份野心,不免带了些稚嫩的冲动,是初生牛犊,天不怕地不怕。 有容家兜底,他确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听见他这样说,赵宗澜屈指掸了掸烟灰,眼皮都没抬,“给我个理由。” 容珩像是早就想好了,说得很爽快:“出钱出力,任凭差遣。我只喝汤,主菜是你的,我不碰。” 虽话是这么说,但他知道,五哥绝不可能让他吃亏。 赵宗澜瞭开眼皮,语气淡淡的,“行。” 有送上门的劳动力,哪有不用的理。 “到时你跟我一起去美国。” 容珩点头,又问:“什么时候?去多久?” 赵宗澜拧眉,觉得这小子话太多。 他将手里的烟碾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嗓音寡淡,“时间还没定。” 具体去多久,得看情况。 容珩倒是无所谓,他随时都可以走,毕竟家里有几个姐姐在,很让人放心。 沈京霓在客厅里等了半个小时才见赵宗澜出来。 他身后还跟了个长相俊逸,气质不凡的年轻男人。 沈京霓没多想,小跑着就上去抱住赵宗澜的腰,仰头对他说:“哥哥,我来拿那个摔坏的水晶球。” 本来她想拿了就走的,但是常安死心眼儿,不给她拿。 说是要听先生的吩咐。 赵宗澜眉心微蹙,“你要那个干什么?” “拿去修补啊。”沈京霓眼睛澄澈,目光是少有的真诚,“你既然不要新礼物,那我只有把它拿去修咯。” 大概率得重新做玻璃和里面的妆饰,底座应该没坏。 对上她真挚的眼神,赵宗澜心下一动,抬手捏她的脸,“今天这么乖,宋锦收到了?” 沈京霓打开他的手,娇声娇气的反问:“在你心里我就那么现实吗?” 赵宗澜就不说话了。 容珩见了这一幕,惊得几乎合不拢嘴。 他就是对感情再迟钝,也猜到了,眼前这个,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嫂子’。 “嫂子好,我是容珩。” 容珩像个三好学生般,对着沈京霓微颔首,嗓音清亮的打招呼。 上回他因事没去温泉山庄,没见过沈京霓,那次在京曜总部,又闹了那尴尬的一出,所以,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容家太子爷金尊玉贵的声名在外,又是望京楼背后的大老板,身份显赫。 听见他叫嫂子,沈京霓虽有些受宠若惊,但很快就恢复自然,大大方方的点头道,“你好。” 容珩还记得上回那个烟灰缸。 如果不是明昭帮他挡了去,估计受伤的就是他了。 他主动且乖巧地同两人道别:“你们聊,我回去了。” 待容珩离开后,赵宗澜抬手看了眼腕表,问她:“吃饭了吗?” 沈京霓支支吾吾的,“我、我拿了东西就回去,你赶紧让常安给我拿。” 她不想跟他一起吃饭。 压力太大了。 赵宗澜没说话,目光沉沉的凝着她。 沈京霓心虚。 她躲开他的视线,语气有点气急败坏,“没吃,行了吧?” 老男人管真多。 赵宗澜冷着脸,带有薄茧的手指捏住她的腕骨,牵着人往餐厅走。 “吃完饭就给你拿。” 沈京霓不依,又摇了摇他的手,嗲嗲的:“哥哥,我不饿嘛。” 他垂眸看她一眼,嗓音清冷:“撒娇也没用。” 沈京霓:“……讨厌鬼。” 第58章 慈悲 经过一番斗智斗勇,沈京霓终于拿到了那颗水晶球的残骸。 除了底座没坏,其他都碎了。 早知今日,她当初就该摔轻点儿。 沈京霓找了个事少的下午,去了之前做水晶球的店里。 那个小店口碑好,她常去,里面有不少精致的小摆件和首饰,开在京市国际珠宝古玩城里。 上了年纪的老师傅戴着单片眼镜,用镊子轻轻拨动残骸里的碎片,叹气道:“除了底座,都得换,修肯定是不能修的。” “拜托您了。” 老师傅点点头,开始重构球内的雪景。 他的工作台稍矮,沈京霓就半蹲着,看他用刻刀雕琢那些微小的树脂材料…… 谢成绥今儿是来视察的。 古玩城这边的店铺大多都在他名下,但最近有些不太平,他闲着没事儿便来转转。 正巧,看见了沈京霓。 谢成绥没让人跟着,兀自走进那小店里。 见沈京霓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老师傅雕刻,他也凑过去,好奇地问:“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呢?” 沈京霓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地一颤,待看清来人的样子,这才抱怨道:“你吓死我了。” 谢成绥见她那惊魂未定的小样儿,狐狸眼都溢出笑来,“我的错,我的错。” 他又不禁调侃:“看这么认真,想学手艺啊?” “不是,”沈京霓回过神来,解释道:“师傅在帮我做水晶球,我就随便看看。” 学着她的样,谢成绥那高大的身子也半蹲下来,盯着老师傅的刻刀看了看,侧眸问:“送五哥的?” 沈京霓点头。 谢成绥突然有点羡慕了。 五哥怎么这么有福气。 弄得他都想谈恋爱了。 在赵宗澜的这些朋友里,沈京霓目前就只和谢成绥熟悉些。 因为他之前帮过她,看着和颜悦色的,好说话。 正巧她心中一直有些问题得不到答案,这会儿干脆就开口问了。 “你知道温姐姐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吗?” 赵宗澜只说了是车祸,也没说太具体。 谢成绥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五哥没告诉你?” “没有。” 谢成绥:“那我不知道。” 沈京霓:“……”和赵宗澜一样讨厌。 这件事,只有赵宗澜和宋砚庭两人知晓,但谢成绥路子广,能从蛛丝马迹里猜到些,算是半个知情者。 但既然五哥和当事人都不说,他自然也不会乱来。 见沈京霓不太高兴,谢成绥立马换上副讨好的笑,“要不,你问问五哥的事儿?我肯定知无不言。” “比如他身边有没有其他女人,在纽约有没有谈过恋爱,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沈京霓白了他一眼。 这些需要问吗? 不过她还真想起一件事来。 沈京霓侧着身子,小声问谢成绥:“赵宗澜手上那个戒指,上面刻的什么字,不会是白月光的名字吧?” 谢成绥没忍住笑了。 “他哪有什么白月光。” “那是赵家老太太八年前让寺里的高僧刻的梵语,就俩字。” 沈京霓不禁好奇,“什么字?” “慈悲。” 佛教中的慈,为予乐,主动给予众生安乐;悲,为拔苦,怜悯众生,拔除苦难。 慈悲二字,是在告诫赵宗澜,要心怀仁慈大义,更要压制内心的嗔恨和暴戾。 - 容珩约了几位科技产业的前辈在望京楼吃饭,又邀了赵宗澜。 赵宗澜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明昭在前方引路,恭谨地说:“前些天我们少爷得了罐特级黄山毛峰,特意给您留着,待会儿我交给常安。” 比起常安,明昭要显得能说会道了许多,人也机灵。 不过,这和主家的性子有关。 容珩向来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明昭的工作量自然也就多了。 而常安呢,只需要做好赵宗澜安排的事,其他时候,都是别人来巴结,他不需要费什么口舌说好话。 赵宗澜抽着烟,只淡应了声。 不远处的包厢门虚掩着,时不时传出来几声男人的狎笑。 有位姓林的老总扯着嗓门说:“你们是没瞧见,就沈家那个长得跟仙儿似的沈京霓,下午的时候,贴着谢三爷,那叫一个腻歪哦。” “真是人不可貌相,脸那么纯,还不是一样上赶着被人玩儿。” “我还以为他沈家的人多冰清高贵呢,为了攀附,真什么都能做啊。” 赵宗澜停下脚步。 他神色淡漠,那双漆黑的眼睛微眯了眯,情绪莫测。 常安知道先生这是生气了。 他很有眼力劲儿的,急忙推开了包厢门。 刚才还在说话的林总,看见站在门口的赵宗澜,瞬间就愣住了,喃喃喊了声:“赵、赵先生。” 一屋子人满脸惊讶,不明白赵先生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可是他们平日里都求见不得的大人物。 如今见着了,多的是震惊、惶恐。 赵宗澜站在门口,廊灯在他身后落下一层阴影。 他神情很淡,嘴角勾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步伐从容的走了进去。 原本喧闹的包厢陷入诡异般的死寂。 赵宗澜的目光淡淡扫过刚才说话的林总,他拿烟的那只手,不紧不慢地抄起桌上的酒瓶,带着精准的狠戾,直直就往那人头上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 酒瓶在那人头顶碎裂开来,昂贵的红酒混合着血从额头滴落。 赵宗澜咬着烟,接过常安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那银色戒指上,沾了点深红的液体,又被他轻易拭去了。 被打的林总早已瘫软在座椅上,捂着头,连惨叫声都不敢发出半分。 赵宗澜将那张微皱的手帕扔在地毯上,眼皮都没抬,声音平静得骇人,“若是再管不住嘴,你的舌头就别要了。” 有人似乎已经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开口解释求情:“赵先生,林总他喝多了,胡言乱语,请您高抬贵手。” “喝多了?”赵宗澜冷嗤了声,拖着慵懒的腔调,“既然喜欢喝,那今天就喝个够。” 他吸了口烟,转身往门口走,背对着,冷声吩咐常安:“去拿几箱白酒来,不喝完,谁也不能离开。” 酒,可不是犯错的理由。 常安让人拿了酒来,简单收拾了残局,又赶紧跟上去。 跟在赵宗澜身边几年了,常安很少见先生亲自动手,所以刚才那一幕,连他都是胆战心惊的。 赵宗澜有些烦躁地抽着烟。 走廊灯光打在他英俊的脸上,衬得那凛厉的眉眼愈发冷峻。 他吐出轻薄烟雾,声线低冷的吩咐,“让谢成绥来见我。” — 这里统一回答一下几个问题: 这本书是感情流小甜文,不会写太长,正文大概就是三十万字的样子,我写得比较慢,会争取在元旦之前完结正文(没完结当我没说),番外看情况更新。 大虐肯定是没有的,但是到某个感情转折点会有点小虐,小虐怡情嘛。 大家可以适当养文,但是千万别把我们淼淼和老赵养死啦 我们的评分人数直接翻了一倍多,这让我感觉在和你们一起写爽文哈哈哈。谢谢大家的评论和小礼物。明天见。 第59章 你求的观音来了 沈京霓从古玩城那边回来,车子还没驶进家门,就被秦暮欢给拦下了。 秦家和沈家都住在这片别墅区,两家离得近。 秦暮欢穿着厚实的粉耳兔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脚上趿着毛拖鞋,没睡醒似的。 她有点嫌弃地瞥了眼沈京霓这辆奥迪,吐槽道:“这车你都开两年了吧,也不知道换辆好的,又不是没钱。” 沈京霓没下车,降下车窗怼她:“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骄奢啊,只知道败家。” 这车她开着挺顺手的,方便就行,没必要换太好的。 秦暮欢不服气地回怼:“哦,你那些包和首饰难道都是地摊货吗?就你节俭,装。” 老爸还让她像沈淼淼学习来着。 她才不学。 沈京霓懒得跟她吵,语气不耐:“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穿得跟个吉祥物似的。” “你才是吉祥物呢,”秦暮欢噔噔两步上前,气势汹汹地伸出手指着沈京霓的鼻子,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沈淼淼啊沈淼淼,我觉得你现在变了。” 沈京霓不以为意地挑眉。 “变得堕落了。” 堕、堕落? “你喝假酒啦?”沈京霓探出脑袋,佯装着嗅了嗅鼻子,“怎么乱说话呢。” 秦暮欢就更气了。 她索性直接打开手机,递到沈京霓面前,语气很凶:“你自己看。” “我看你才喝假酒了,脑子不清醒。为了赢我,你怎么能去……去找谢成绥那样的呢?” “虽然他长得挺帅的,但这位是出了名的风流,从不走心,而且人家是什么段位,你,小垃圾一个,你能玩得过他?” 沈京霓定睛去看她手机上的截图。 某八卦媒体拍了她和谢成绥在店里说话时的照片。 偷拍的角度很奇怪,他们明明隔着距离,但看上去就是挨着的。 标题也取得十分大胆博人眼球——京圈谢三爷后宫又添一新欢,对方疑似某豪门千金。 秦暮欢还在骂她:“这新闻要是被沈叔叔他们看见了,你就等着被骂被罚跪祠堂吧。” 不行,不能被爸妈看见。 沈京霓突然有点慌,若是老沈他们知道了,以他们对她的保护程度,不仅会担心,很可能还会限制她的自由。 重要的是,她也不想要这种莫须有的桃色绯闻。 有害无利。 她抬眼问秦暮欢:“这照片没在他们中老年群里传播吧?” 几家关系好的长辈有个群,经常约着吃饭打麻将,很多消息都是共享的。 秦暮欢那嘴还是不饶人,阴阳怪气的,“哦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干蠢事的时候怎么不怕呀。” “得亏本小姐善良又机灵,及时让人把这新闻给撤了,否则早传到他们那群里去了。” 她收回手机,板着脸说:“虽然八卦新闻是撤了,但肯定已经在网上开始传播了,你自求多福,赶紧跟那谁断了。” 沈京霓望着秦暮欢,解释道:“我和谢成绥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不过,谢谢啊。” 秦暮欢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像是在分辨她这话里的真假。 须臾,她又跋扈的开了口:“应付那家小媒体花了我五十万,你晚点转我一百个,我收利息的。你要是敢拖欠,我就去找沈叔叔告状。” “哼。” 秦小公主傲娇地哼了声,转身走了。 沈京霓和秦暮欢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平时小打小闹,但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这也是二十几年来,她俩吵吵闹闹,至今都没掰的原因。 网络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即便秦暮欢让那家媒体撤了稿,但这样的花边新闻,传播速度一向都是很快的。 况且,谢成绥向来随心所欲,不在意这些,所以吃瓜群众传播起来更是肆无忌惮。 这种时候,沈京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宗澜。 他肯定是有办法帮她解决的。 只是她给他打了电话,但没人接。 紫京檀园的格斗室内。 广麟见谢成绥又被赵宗澜打了一拳,他的小心脏也跟着颤了颤。 这会儿,真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常安面前踱步,面色焦躁。 “这怎么办呀,我们家少爷不是赵先生的对手,再这样打下去,会出事的。” 常安眉头紧锁,虽被他吵得有些烦,但也有点担心。 先生已经很久没这么动怒了。 濒临狂暴的狮子,没有人敢去劝抚。 但万一真把谢三爷打出个好歹来,单是夫人那儿,就不好交代。 不过,要怪就怪谢三爷自己平日里玩得太花,太过随性。 若是换成其他人和沈小姐待在一块儿,不可能被媒体那样乱写。 再加上那位谢小少爷…… 先生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是该发泄的。 作为一名合格的世家继承人,不仅要学习经商之道,还要掌握些防身术,比如格斗、射击等,某些时候才能自我保命。 而赵宗澜的格斗术是在纽约学的,他当时的教练是出了名的严格,也曾将他带到地下格斗城参与竞技。 所以赵宗澜的格斗术,是他们几个里最强的。 谢成绥是真没办法了。 他不仅打不过,连认输都不行,感觉要被五哥揍死在这儿。 那些狗屁媒体真他妈害人不浅。 他明天就让人整治去。 如果能活到明天的话。 广麟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又是求神佛又是告奶奶的。 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观音菩萨保佑,赵先生赶紧消气,少爷千万不要有事,求求了……” 求完菩萨,他又看向常安,语气焦急:“你也别愣着了,赶紧想办法呀。” 常安白了他一眼。 主家的事,他们做助理的,能有什么办法。 先生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贸然去劝说呀。 除非…… 正巧这时,常安的手机响了。 沈京霓打来的。 “常安,赵宗澜不接我电话。” “我到檀园了,佣人们说他在家,可是你们人嘞?” 常安是第一次觉得,沈小姐的声音竟如此好听。 犹如神明天降。 他那颗悬着的心,突然又慢慢地放回了原处。 “您稍等,我马上告知先生。” 挂断电话后,他朝广麟抬了抬眉:“你求的观音来了。” 广麟懵圈地眨了眨眼。 欣喜之外,不免疑惑。 真有观音啊? 第60章 乖宝贝 沈京霓在客厅坐了会儿,又喝了点儿女佣熬的奶茶,在耐心快要耗尽之前,终于见到了赵宗澜。 他那黑色衬衫的领口微敞着,西裤笔挺熨帖,似乎刚洗过澡,墨色发尾还有点湿。 一看见他,沈京霓就起身过去,抓住他的手,委屈巴巴的抱怨,“你怎么才来啊,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赵宗澜眸色清冷,嗓音淡漠:“抱歉,没听见。” 他看着,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沈京霓此时顾不上去揣度赵宗澜的心情如何,她直接就说明来意:“我那个,就今天下午,被偷拍到和谢成绥说话,那些媒体还乱讲,哎呀反正乱七八糟的……” 她有些着急,以至于想到哪句说哪句,连逻辑都没理,就噼里啪啦地全说给他听了。 “哥哥,拜托你,帮我处理一下网上的那些不实信息,千万不能被我爸妈看见。” 她乖巧地抱着他的腰,扑面而来的,是他身上淡淡的木质檀香,好闻得令人心安。 “已经派人处理了。” 赵宗澜虽生气,但这些事情,不需要她开口,他会解决。 沈京霓闻言,心里终于舒了口气,笑得眉眼弯弯,“哥哥你真好。” 这时,她从他怀里抬头,恰巧看见了窗外的谢成绥。 他好像受了伤,正被广麟搀扶着上车。 “诶,那不是谢……” 沈京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宗澜握住了手腕,他拉着她往卧室走,嗓音淡淡:“别看,碍眼。” “啊?”她有点懵,这是怎么了? 来到卧室后,沈京霓才注意到赵宗澜的手。 那原本白皙的手背,指关节处明显泛红,青色血管从发红的皮肤下凸起蜿蜒,彰显着力量和成熟。 虽不严重,但很明显,那是用力击打后才会留下的印记。 沈京霓眉心不悦地皱起,诧异又生气的问:“你跟人打架了?” 赵宗澜只是看着她,目光沉静,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打架?算不上吧。 多好看的一双手,老男人也不知道珍惜爱护。 “疼不疼啊?” 沈京霓捧着他的手,又低下头,缓缓凑近,对着他的手背轻轻地呼出温热气息,“我给你呼呼。” “小时候我膝盖摔伤,祖母就是这样给我呼呼的。” 暖流拂过那泛红的手背皮肤,带来细微的痒意。 她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柔和的阴影,神情专注而认真。 这种程度的疼痛对赵宗澜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他以前受过更严重、更痛的伤,但从未喊过疼。 因为没有人会心疼他,他也从不在人前示弱。 尽管那时他身边也有不少人,但大多都是为利,为本分。 赵宗澜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任由她又捧起自己另一只手来,笨拙地呼着热气。 无声纵容。 他心里那点残存的暴戾,就这样,慢慢的,被她抚平抹去。 沈京霓抬头,猝不及防的撞进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却见他眼底含笑,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冷峻的眉眼此刻已舒展开来,薄唇扬起浅淡的弧度,甚至连那冷硬的下颌轮廓都柔和了几分。 赵宗澜的骨相本就优越,笑起来的时候就更好看了。 沈京霓有点被蛊到。 她挪开视线,气鼓鼓的,又大着胆子对他说教起来,“你还好意思笑!” “这么大年纪了,还学人家打架,你不知羞。” 这么大……年纪? 赵宗澜眼底的笑就又散了。 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抬高,嗓音低冷:“我很老?” 年龄这个问题,赵宗澜以前并不放在心上。 到他这个身份地位,三十二,已经算是很年轻了。 但自从在马场听宋砚庭阴阳怪气之后,他就有些在意了。 年龄是不由他掌控的。 对上他这张清冷的俊脸,沈京霓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无论男女,谁都不愿被人说老。 “没有,哥哥你才过而立之年,人家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你刚刚好呢。” 她嗓音甜甜的哄着他,眼神澄澈明亮。 资本家没那么容易被忽悠。 更不可能让她这么轻松地蒙混过关。 赵宗澜俯下身来,唇贴着她的耳廓,语气像是在诱哄小孩子,“那告诉哥哥,哪里刚刚好?” 声音是成熟男人独有的低磁,温柔。 好苏。 沈京霓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下意识脱口而出:“就脸和身材、腹肌,还有那里……” 她顿了顿,那双漂亮的眼睛怯怯地看他一眼,小声嘀咕着,“不是,那里不是刚刚好。” “太d了。” 赵宗澜喉咙里溢出声极低的笑,极具磁性的笑声穿过她耳膜,激起一阵酥麻。 沈京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果然,美色误人。 她又色令智昏了。 竟被他诱着说出这种话。 她那张白净的脸倏地的就红了,耳根烫得厉害,拖着软软的腔调“哎呀”了声,就难为情的往他怀里躲。 赵宗澜觉得逗猫也挺有趣的。 你逗得她害羞了,她就自觉地往怀里来,耳尖红红的,勾得人心痒,难耐。 他低头去吻她的唇,软软的,很好欺负。 蛰伏于暗处的猛兽早已被惊扰,抬了头。 沈京霓要躲,却被他抱得更紧。 他哄她:“乖,哥哥今天心情不太好,可能要……辛苦你了。” 辛苦? 这两个字被他说得绅士又淡然。 但对沈京霓来说,那就太难熬了。 寒冬的夜漆黑冷清,但紫京檀园是彻夜灯火长明。 赵宗澜的主卧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沈京霓趴在窗前,琥珀色的瞳孔被窗外的灯映照着,有泪光攒动。 “哥哥~” 她喊他,嗓音娇而媚,脸颊晕着绯色,轻咬着红唇。 赵宗澜站在她身后,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虎口抵着那唇,不让她咬自己。 “哥哥,领、领带解开……” 她细白的手腕上。 缠着。 他那条暗红色的真丝斜纹领带,上面的刺绣刮得皮肤都红了。 真是个小娇娇。 赵宗澜低头吻着她雪白的鹅颈,嗓音低哑的哄着:“乖宝贝,再坚持会儿。” 他温柔低沉的话语一落。 外面似有风拍打在玻璃窗上,一下下的,很重。 第61章 乖,转过去 事实证明,男人在床上的话是不可信的。 赵宗澜说的‘坚持会儿’,沈京霓却被折腾到了后半夜。 他今晚很凶。 她的手腕都红了一圈儿,怎么求都没用。 最后累得睡着时,那条真丝领带还在她手上松松垮垮的。 缠着。 还有更过分的。 …… 像是铁了心的要惩罚她。 惩罚她什么呢。 沈京霓觉得很无辜。 所以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她就凶巴巴的,凑到他的胸前狠咬了下。 赵宗澜被她那小尖牙咬得闷哼了声,眼眸渐暗。 他怕她醒来时哭闹,所以即便醒了也没早起,特意陪着她多睡了会儿。 谁知,小猫很记仇,很嚣张。 早上的男人是不能惹的。 当沈京霓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赵宗澜,你怎么又……你离我远点儿。” 她要推开他,却被摁住了腰。 他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脸颊,炙热的吻又落了下来,“你乖点,我争取在一小时内结束。” 沈京霓几乎是扯着哭腔在指责他,“我才不信,你太久了,不要。” 赵宗澜嘴角勾起点恶劣的笑,抵着她的额头,循循诱导。 “所以,需要你配合。” 沈京霓睁着迷茫的双眼看他,怎么配合,配合什么? 赵宗澜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在安抚闹脾气的小猫。 他薄唇轻启,嗓音低沉偏哑:“乖,Z过去。” “*下” …… 沈京霓被赵宗澜抱着从浴室出来时已浑身无力,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事实又证明,人不能总吃太好。 吃太撑了,小身板儿会受不住。 成熟禁欲的男妖精不能经常碰,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榨干精气,任妖精为所欲为。 沈京霓睡到临近中午才醒,是被宋妤的电话吵醒的。 电话那头的宋妤语气很是焦急,听着像是要哭了:“淼淼,温姐姐好像被宋家二房的人带走了。” “电话也没人接。” 宋妤和温舒意走得比较近。 她今早去温舒意的公寓找她玩儿,却发现门是开着的,人却不在。 查了一路的监控才发现,是被二房的人带走了。 沈京霓疑惑地蹙眉:“宋家二房为什么要带走温姐姐?” 温舒意是宋砚庭的女朋友,按理说,即使宋家长辈不同意她进门,宋家的人也不敢轻易动她才是。 宋妤:“我也不知道,只听我爸说,上个月,二房手上那点股份全被砚庭哥收走了。” “他们二房一直觊觎家主之位,大概是想趁着砚庭哥出差,抓走温姐姐来要挟他吧。” 沈京霓懂了。 原来是家族争斗。 宋家二房这是穷途末路,彻底撕破脸了。 “淼淼,砚庭哥和其聿哥都在意大利出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思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温姐姐了。” 沈京霓哪有那本事。 她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 帮肯定是要帮的。 但说到底,还是得赵宗澜出手才行。 沈京霓:“你先别着急,他们如果是要用温姐姐威胁宋砚庭,那她现在就是安全的,我想想办法。” - 赵宗澜在书房处理公事。 刚结束一场枯燥的视频会议。 他打开抽屉准备拿烟,就见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门口的人没立即进来。 她只趴在门框边,缓缓伸出个小脑袋来,冲他讨好的笑,明眸璨璨,嗓音甜溺。 “哥哥,你这会儿忙吗?” 赵宗澜身子后仰,懒懒的靠着椅背,英俊的脸上神色清冷如常,他没说话,只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过去。 沈京霓身上穿了件法式毛绒睡裙,颜色采用的是新中式水墨画晕染,蓝与白底色交融渗透,自然灵动,看着软乎乎的。 待她走近,男人长臂一捞,便把人揽进了怀里。 果然很软。 赵宗澜从烟盒里拿了烟出来,慢条斯理的夹在指间,目光落在她那乖巧的脸上,“有事求我?” “嘿嘿,哥哥好聪明呀。”沈京霓向来不会兜圈子,哄他的同时,又表明自己的立场,“但不是求。” “是你自己说要为我的善良兜底的。” 赵宗澜不语,只挑眉看她,等着她的下文。 沈京霓就直接说了:“温姐姐被宋家二房的人带走了,我要去找她,你借我点人。” 她话刚说完,就被赵宗澜夹烟的手捏住了脸蛋儿。 他语气淡漠:“宋家的事别去掺和,宋砚庭的女人也用不着你去救。” 宋砚庭就算再蠢,也不会让温舒意受伤。 沈京霓打开他的手,腮帮子微鼓着:“可他在国外出差呢,而且温姐姐是我的朋友,我肯定是要去救她的呀,这和她是谁的女人没关系。” 赵宗澜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他不想让她去蹚宋家这趟浑水,太脏。 “哥哥,求你了。”她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又暖又香的颈窝里撒娇,“你要说话算话的。” “不然你就是大骗子,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见撒娇不管用,她便用上了威胁,“以后你也别想我听你的话。” “你现在就很不听话。” 赵宗澜拍了下她的额头,语气稍显无奈,“真要去?” 沈京霓噘着嘴,“嗯。” 他搂着她的腰,稍稍低下头来与她对视,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浮现出散漫的笑:“不后悔?” “不后悔呀,为什么要后悔?” 她觉得这个问题好莫名其妙,救人有什么好后悔的,再说,有赵宗澜给她兜底,这事儿就成一大半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赵宗澜敛去眼底笑意,也不回答,只拾起桌上的银质打火机点烟,“去换衣服。” “我让常安带人陪你去。” 沈京霓立马就开心了,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嗓音嗲嗲的,“谢谢哥哥。” 待她离开书房后,赵宗澜叫了常安进来。 他站在窗前抽烟,高大的背影冷肃而具压迫感。 “把人给我看好,只要不伤着,随她怎么闹。” “但要是出了岔子,我唯你是问。” 常安觉得压力有点大。 默默地为自己捏了把汗后,才恭谨地应到:“是。” 第62章 赵宗澜这是赤裸裸的护犊子 宋家老宅位于京北郊区,离紫京檀园有些远。 去的路上,沈京霓闲着无聊,便同常安说起话来:“昨天赵宗澜是和谢成绥打架了吗?” 常安默了默,委婉地说:“先生和谢三爷昨日是在切磋格斗术,谢三爷他……技不如人,所以受了点伤。” “幸亏您来了,否则,他会伤得更重。” 好在沈小姐来得及时,先生没有继续打下去,不然,谢三爷真的会很惨。 听见他这样回答,沈京霓还挺诧异的。 以往的常安是肯定不会跟她说这些的,说的最多的也都是“抱歉,我不清楚”这种敷衍的话。 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这是把她当自己人了? 沈京霓又接着问:“那他们为什么突然要打……切磋啊?” 常安:“抱歉沈小姐,我不太清楚。” 沈京霓:…… 原来还不是自己人,是她自作多情了。 赵宗澜为什么要打谢成绥,难道是因为那个新闻? 可他知道那是假的呀。 算了,想不明白,不想了。 通往宋家宅邸有一段很长的私属道路,禁止外来车辆通行。 常安驾着车从关卡处驶过,守在路卡处的执勤人员冲他微颔了首,问都没问一声,便直接放了行。 才上岗没几天的年轻人不解地问:“师父,为什么咱不拦下那辆迈巴赫?我瞧着眼生,不是宋家的。” 被唤作师父的人皱眉提醒他:“你给我记住了,那是赵宗澜赵先生的车,这京市还没人敢拦他。” 赵宗澜出行开得最多的那辆迈巴赫,车牌京A1111,很好记,只要见过的,就能刻记于心。 而他的车,在京城,确实是畅通无阻的,无人敢拦。 长长的车道在林荫间蜿蜒,开了好一会儿,沈京霓才见到宋家老宅。 传统的中式宅院,大门高墙,安保严密。 门口值守的保安看见是赵先生的车,急忙就推开了那两扇厚重的木质大门。 又忙不迭的给里面传话:“去禀二夫人,有贵客到。” 沈京霓在车上听常安说了点宋家的事。 宋砚庭的父亲很早就从公司退下来了,母亲又卧病在床,不管后宅之事。 宋家老太太偏心二儿子,所以,宋砚庭不在,宋家管事的,就是二房的人。 二房夫人名叫何云心,港城某商业大亨的独女,早年间嫁入宋家,是奔着当家主母来的,但不曾想,她丈夫宋秉成是个不中用的,连个小辈都斗不过。 下车前,常安不放心地叮嘱沈京霓:“这个何云心不是善茬,她长袖善舞、精于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您跟她相处时,需谨慎些。” 沈京霓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似乎没往心里去。 何云心远远的,就见个姑娘从赵宗澜的车上下来,又有常安陪同,便知她身份不简单。 她急忙上前,巧笑着问:“常助理,这位漂亮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啊?” 常安不卑不亢的介绍:“宋二夫人,这位是我们先生的女朋友,沈京霓沈小姐。” 赵宗澜的女朋友? 何云心微眯了眯眼。 外界都传赵宗澜不近女色,这些年来,多少名门千金上赶着都没能入他的眼。 啧,怪不得呢,原来眼光竟这样高,挑了个仙女儿。 “不知沈小姐来我宋家有何要事啊?” 沈京霓不喜欢跟这样心思深沉的人打交道,她边往会客厅走,一边说:“我有个好朋友叫温舒意,听说她被你们二房请来做客了,我来要人。” 何云心闻言,不由得怔愣住。 她怎么会知道? 而且还说得这么直接。 年纪轻轻的,口气倒是不小。 何云心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优雅的笑,“沈小姐怕不是听错了,温小姐不在我这儿。” “也不知是哪个嚼舌根的,竟敢造我们二房的谣,沈小姐若是不信,不如把那人带来对质一番,也好说清楚,免得咱们伤了和气。” 果然是个高段位的。 不过沈京霓丝毫不惧,也不中她的套,只随意的坐在太师椅上,双腿交叠,语气跋扈又倨傲。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造谣,也没空管。” “人若是在你这儿,你就交出来,若不在你这儿,你就赶紧派人去找。” “反正,本小姐只问你要人。” 何云心没想到赵宗澜这女朋友竟如此不讲理,还赖上她了。 她脸上的笑已然挂不住,“沈小姐是赵先生的人,我对你礼让三分,但你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 沈京霓低嗤了声,双手环胸,大大方方的承认:“对,我就是不讲理,所以你赶紧去找人。给你半个小时吧,我要见到温舒意安然无恙。” 说着,她顿了顿,嘴角扬起没有温度的笑,盯着何云心,“否则,我让人砸了你宋家。” 何云心被她气得话都说不出,早已顾不上什么礼节,伸手指着她,哐哐几步就要上前来,“你、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这时,常安挡在了沈京霓身前。 语气平静的警告何云心:“请宋二夫人谨言慎行,我们家先生是见不得沈小姐受半点委屈的。” 赵宗澜这是赤裸裸的护犊子。 何云心脸色惨白,强压下怒火,转身离开会客厅。 既然赵宗澜已经知道温舒意在她手上,那这人,就不得不放了。 沈京霓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晃着脚,冲她的背影喊:“你们宋家就是这样待客的啊,我来半天了连杯茶都没有,我要喝武夷山大红袍。” 何云心:“……”她还点上单了。 还别说,这仗势欺人的感觉真好。 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 只需要往这一坐,放几句狠话,就把人气得敢怒不敢言了。 她都有赵宗澜撑腰了,还讲什么道理呢。 而且对付这种人,论心机手段,她玩不过,只能耍无赖。 常安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沈小姐也经常这么气先生。 她连先生都不怕,自然是不会怕这个宋家二房了。 十分钟后,沈京霓喝上了大红袍。 二十几分钟后,她接到了温舒意的电话。 她已经平安回了公寓。 沈京霓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语气轻快地对常安说:“走吧,我们回去啦。” 世家之间的消息传得很快。 赵家老太太正在祠堂礼佛,就见阮姨过来禀报。 “老太太,宋家那边递来的消息,说是五爷的女朋友,今天去宋家要人,和二房吵了起来,甚至还扬言要砸了宋家。” 赵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陡然顿住。 有些不可置信:“女朋友?” “我看是宋家那个二房成天算计,脑子不清醒了,胡言乱语。” “宗澜若真有女朋友,我就不用成天在这儿求佛了。” 阮姨:“是常安亲自陪着去、亲口说的,应该不会错。” 这消息太猝不及防了。 赵老太太愣了好半晌。 这才徐徐抬眼去看那金丝楠木佛龛。 佛祖高坐,低眉垂目,慈光观世。 倏地,她乐出了声儿。 佛祖终于显灵了。 晚上时分。 沈卓远应酬回来,收到中老年群里好几条消息。 最近一条,是老秦@了他。 【老沈,你们家淼淼是不是谈恋爱了?有小道消息说,她和赵宗澜赵先生关系不一般呐。吃瓜.ipg】 沈卓远:【不可能,你别造谣,我们家淼淼乖得很。生气.ipg】 第63章 备礼,去沈家 交情颇深的世家之间,消息传得极快。 赵宗澜谈了个女朋友,叫沈京霓,生得明媚绝色。赵先生对她宠溺纵容,她便恃宠而骄,连宋家都敢砸。 这样的消息,当天下午便在赵、谢、唐、容等几家传开了。 虽然这几家的继承人公子哥们大多知晓这事儿,但没有赵宗澜的应允,一直都未敢对家中长辈们谈及。 经这一闹,世家中,上上下下便都知道了。 若是换成别人,倒还不至于这么轰动,但当事人是赵宗澜,那个向来冷血薄情的暴君,能让他承认的女朋友,这世上绝无仅有。 这无异于铁树开花、黄河水清,让众人感到稀罕、震惊。 不过对于沈家这样的普通豪门来讲,这消息就传得有些慢了。 得通过多渠道、多番经人口舌传达,以至于到晚上,沈卓远才看见群里的消息,而这消息还是模糊的,歪曲的。 沈京霓去看了温舒意,刚回到紫京檀园,就接到了沈父的电话。 电话里的老沈提到了赵宗澜,好像很生气,让她立刻回家。 她后知后觉,约莫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王当了! 今天她大张旗鼓的去宋家一闹,赵宗澜女朋友的身份是彻底坐实了。 宋家人多口杂,那个何云心又不是个省油的灯,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在京城传遍。 而且,她的口碑估计也不会好。 太鲁莽、太冲动了。 沈京霓欲哭无泪,心里窝着小火,急冲冲地就闯进赵宗澜的书房。 彼时的赵宗澜刚接完赵老太太的电话。 老太太高兴得很,说让他找个时间把人带回去给家里人瞧瞧。 “赵宗澜,你怎么能这样啊?” 她刚从外面回来,又走得有些急,那俏挺的鼻尖微微有些泛红,眉目却是愤愤的,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面对她气鼓鼓的小模样,赵宗澜只是懒懒的倚在书桌前,长腿微屈着,神色淡然的看她。 沈京霓上前两步,攥住他的衬衫,又凶又委屈:“我爸都知道咱俩的事了,去宋家之前你怎么不提醒我呀?” 提醒了她就低调一点嘛。 至少不那么嚣张跋扈。 赵宗澜垂眸看她,嗓音很淡:“我问过你,不记得了?” 沈京霓:“……” 她当时着急救人,根本没想到这茬儿。 老男人就是故意的。 谁家好人拐着弯儿问后不后悔呀。 沈京霓攥着拳头打他两下,把责任全扔给他:“都怪你。” 打完后,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我现在要回去接受我爸妈的拷问了,赵宗澜,你这个讨厌鬼。” 又是讨厌鬼。 他的小猫连骂人都不会。 讨厌鬼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听着是越发可爱了。 对于这件事,赵宗澜不过是顺水推舟。 正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小家伙是他的。 以后,不仅媒体不敢再乱写,那些不长眼的小兔崽子,也得离她远远的。 至于各家长辈们,知道就知道吧,他赵宗澜的私事,还没人敢管。 他揽着她的腰,把人拥进怀里,姿态松弛,“我陪你回去。” “不要。” 沈京霓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爸妈的小心脏今晚估计已经超负荷了,赵宗澜再去,那场景简直不敢想象。 赵宗澜不悦地蹙眉。 他很见不得人吗? 拒绝得这么干脆。 沈京霓现在还在气头上,看都没看他,语气很凶,“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赵宗澜却收紧了手,迫使她更加贴近自己。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轻碰了碰她微鼓的腮帮子,她抬头要瞪他,却被他含住了唇。 由温柔的轻舐到逐渐深入,撬开她的齿关,勾着小舌缠绵。 耐心地诱哄着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赵宗澜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呼吸微重,“小气包。” “哼。” 沈京霓才不会轻易被美色所惑。 虽然没那么紧张了,但气是没消的。 她在走之前,又警告他:“你不准来我家。” 赵宗澜没应。 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只戏谑般的看着她。 威胁、警告,她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待沈京霓离开后,赵宗澜在书房抽了支烟。 而后,又沉声吩咐常安:“备礼,去沈家。” - 许宁婉觉得沈卓远有些太大惊小怪、小题大做了。 她家淼淼已经二十二了,谈个恋爱怎么了? 又不是早恋,又没犯法。 就算对方是赵宗澜又如何,不也是人吗? 而且人家有钱有权,还洁身自好,挺般配的。 沈卓远今儿是支棱起来了,一股脑地输出:“你看你,你就是眼界窄,妇人之仁。” “他赵宗澜是什么人啊,阴晴不定,心狠手辣,连自己亲爹都可以扔出国,淼淼跟着他日子会好过?他能有几分真心?” “而且他那个年纪,比咱闺女大了整整十岁,他就是老牛吃嫩草,长得肯定也不好看,估计还没我年轻的时候帅。” “说句不好听的,他以后大概率得死在淼淼前面吧,那他死了谁来照顾咱闺女啊。” “别人还觉得是我们老沈家占便宜攀高枝儿了。” 说起这个,沈卓远就来气:“啊呸。” “这不清不楚的高枝儿老子才不稀罕呢。” 许宁婉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冷声提醒:“注意你的措辞,沈卓远。” “咳,老婆,我不是凶你啊。”沈卓远的语气立即缓了几分,急忙解释:“咱们就事论事嘛。” 沈京霓一回到家,就见老沈站在客厅里,双手背在身后,正在同许女士说话。 她低着头,乖巧地走过去,老实接受审问。 沈卓远在许宁婉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面无表情的问:“说吧,你和赵宗澜什么关系?” 沈京霓捏着手指头,小声答:“我、我们是……” 见她支支吾吾的,沈卓远立马就坐不住了,“沈淼淼,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还没个正经名分!” 真是愁人。 “他、他挺好的呀。” 这句话,沈京霓是发自内心说的。 虽然赵宗澜有些时候确实强势了些,冷血了点,但对她挺好的。 见她为赵宗澜说话,沈卓远就更气了,恨铁不成钢的骂她:“恋爱脑。” 旁边的许女士笑了笑,揶揄道:“这不跟你一样嘛。” 沈卓远:“……” 这时,佣人来禀。 “先生、太太,门口有位赵先生前来拜访。” 沈京霓:! 赵宗澜这个老狐狸,绝对是故意的。 都说了不让他来,他偏来。 烦人。 “你让他进来。” 沈卓远这会儿气得要死。 他倒要看看,这位传说中的赵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把他乖巧的女儿骗得五迷三道的。 第64章 乖,下来让我哄你 赵宗澜依旧是平日里常见的穿着。 一身黑色西装,外搭同色系的大衣,英俊沉稳的脸清冷淡漠,气质矜贵。 常安将手里的礼物悉数交给佣人。 见到赵宗澜的这一刻,许宁婉觉得自家闺女的眼光是真不错。 和那些年轻的小白脸不同。 这位赵先生身高腿长,肩宽厚而不显粗犷,腰身紧窄,身材是顶好的,天生的衣架子。鼻梁高挺如峰,脸部线条轮廓利落如雕琢,优越冷峻。 更难得的是,他身上有着一种历经世事后,沉淀下来的稳重和松弛感。 这种成熟的魅力,不是每个男人都有的。 看着就很靠谱。 可沈卓远想的就不一样了。 他家淼淼单纯、乖巧,赵宗澜大概率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淼淼就范的。 应该是美男计。 勾引,绝对是勾引。 赵宗澜面色无波,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沈先生,沈夫人,深夜叨扰,失礼了。” 说话间,他的目光掠过沈京霓,见她正嘀嘀咕咕的,像是在骂他。 小没良心的。 沈卓远冷哼了声,并未请他入座。 倒是许宁婉热情地笑着,招呼道:“赵先生快请坐。” 她又吩咐佣人赶紧去沏茶。 “不用麻烦了。”赵宗澜并没想在此久留,“我来,只是想亲口给两位一个交代。” 他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周遭的气场很强,让人不敢擅自搭话。 沈卓远又不屑地哼了声。 赵宗澜不以为意,嗓音淡然:“我与令爱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一点,请二位放心,不会委屈她。” 既是他养的小猫,名分自然是给得起的。 这不是什么难事,就怕她不要。 沈卓远别过脸去,又冷哼了声,还是没说话。 许宁婉没好气的剜他一眼,随即又换上和善的笑容:“既然赵先生是我们家淼淼的男朋友,那恕我冒昧问一句,您看中了淼淼身上哪一点?长相?性格?” 对于赵宗澜这样颇有城府的大人物,是绝不可能轻易动心动情的。 这一点,许宁婉清楚,沈卓远也明白,所以他很生气。 她问的是自己心中所惑,更是赵宗澜的态度。 虽知道这是试探,但赵宗澜没有刻意掩藏,淡声回答,“她挺可爱的。” 许宁婉就懂了。 或许是喜欢的,但还没有到那种很深的程度。 两人既铁了心要在一起,做父母的,也不能强行干涉。 更何况,对方是赵宗澜,除非淼淼主动提分手,否则,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而这答案,不出所料的,又换来沈卓远一声嘲讽的冷哼。 许宁婉忍无可忍地拧了拧他的胳膊,抬头对赵宗澜说:“他最近便秘,总哼哼,你别介意。” 沈卓远:“……?” 赵宗澜又看了眼一直耷拉着脑袋的沈京霓,小家伙看上去很生气,很不想理他的样子。 那小倔脾气又来了。 不过,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便也不再久留,道别要离开。 许宁婉赶紧扯着嗓门儿冲沈京霓说:“淼淼,你帮我们送送赵先生。” 沈京霓不乐意。 她看得出,老沈和许女士是有点怕赵宗澜的。 可她被赵宗澜纵得一身反骨,谁都不怕,刚才压抑的小脾气就直接宣泄出来了。 “他都三十几岁的人了,不至于连个门都找不到。我不送。” 说完,便气鼓鼓的上了楼。 送什么送,就不该来。 许宁婉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突然这样闹脾气。 她向赵宗澜投去个歉意的眼神,正欲开口解释,却听赵宗澜说:“无妨。” 他看着逐渐隐入二楼的身影,眼底噙了抹宠溺的笑,嗓音低沉,“她不让我来,这会儿是在跟我闹脾气。” 许宁婉彻底怔愣住。 这位赵先生脾气这么好吗? 被那样说竟不生气,还这么纵着。 就连一直哼哼的沈卓远也看了过来,有点讶异。 他之前就在想,不能让淼淼不明不白的跟着赵宗澜,更不能受委屈。 目前看来,这两点都没有。 甚至,似乎,受委屈的不是他家淼淼,而是另有其人。 太诡异了。 这是那个传说中的赵宗澜吗? 长得挺帅的,应该是吧。 赵宗澜好像是比他年轻时要帅那么一丢丢。 目送着这位赵先生离开,许宁婉不禁感叹道:“我女儿眼光就是好。” 这稍加调教,绝对是个超级恋爱脑。 沈卓远又开始哼哼了,不满地说:“好什么好,你看看他怎么回答你的?” “挺可爱?我女儿可爱还需要他说啊。” “连句喜欢都没有,那么高冷,一看就不好相处。” 许宁婉白他一眼:“又没让你处,你瞎担心什么。” “一个挺好,一个挺可爱,别说,他俩还真有点意思。” 许女士就开始有点磕了。 沈卓远干脆连哼都不哼了,气急败坏:“你们女人就是肤浅,看人家长得帅你就临阵倒戈了。” 许宁婉不否认,“不仅帅,而且有钱有势,还知礼,有担当。” 哎呀,越说越满意了。 沈卓远孤军奋战,说不过她,又不敢说重话,只能悄咪咪的,打开手机给远在洛杉矶的沈清晏发微信。 【你妹妹要被大灰狼叼走了,速回。】 - 闹脾气的沈京霓回到房间,洗了澡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破天荒的,竟然开始反省自己。 虽然赵宗澜突然诱导官宣,让她毫无心理准备,又突然来沈家,她很生气,但他亲自来沈家帮她说话,让她轻易过了父母这一关。 功过勉强相抵。 好像,她没必要再生气了嗷? 但也不能太给他好脸色。 思及此,她给赵宗澜发了条信息【碍于你今天真的很过分,我决定两天不理你。】 很快他就回复了【出来送我。】 ? 他竟还没走? 这都多长时间了。 沈京霓急忙跑到窗边,拉开帘子,便见赵宗澜那辆迈巴赫还停在沈家别墅外。 静静的,等着。 她心下微动,但还是犟着性子回【不要。】 谁知下一秒,赵宗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男人低磁的嗓音随着电波传入耳中,撩拨着她耳梢神经。 “乖,下来让我哄你。” 第65章 乖,不怕 沈京霓就心软了。 终是抵不住诱惑。 她很识时务的,穿上外套就下了楼。 冬日夜色浓厚,昏黄路灯洒在那辆黑色的迈巴赫车顶上,溢着点微弱的光。 赵宗澜倚在车旁抽烟,整个人透着股散漫的松弛感。 他微垂着眼,敛下平日里那双锐利深邃的眸子,让人辨不出情绪。 灰白色烟雾自薄唇逸出,缭绕于那张英俊的面容前,再随着夜风,倏然而逝。 他站在那儿,静谧夜色与他身上疏离淡漠的气场融合,迷离得就像是一座远离万家灯火的孤岛,四周只有冰冷的海潮。 “赵宗澜。” 听见她声音的那一瞬,他才徐徐瞭开眼皮,灯火跃进了那双原本漆黑的眼睛,迅速却短暂。 孤岛,也会迎来照亮深海的月光。 沈京霓高扬着下巴,双手环胸,像个傲娇的小女王。 她盯着面前的男人,嗓音脆脆的,有些得意:“知道自己错了吧?” 赵宗澜没答,只是淡然掐了手中的烟。 沈京霓就不满意了。 哪有这样哄人的? 好冷漠。 她走近,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但隔着大衣和西装,手感不怎么样。 她气鼓鼓的噘嘴,“你别冷着脸,说话呀。” 赵宗澜不笑的时候给人感觉就是很淡、很冷。 所以很多人都怕他。 沈京霓不喜欢他这样。 赵宗澜握住她的手,他背靠着车门,将眼前的人圈进怀里。 “沈京霓。” 他语气认真的喊她名字,同她讲理:“你我之间的关系,公开是迟早的事,你自己当初也说不想见不得光,所以,这会儿又在气什么?” 精于算计的资本家总能轻而易举的命中要害,指出问题关键。 沈京霓原本扬起的下巴就渐渐地垂了下去。 他好可恶。 不仅觉得自己没错,还回过头来找她的问题。 果然是霸权主义的暴君。 情绪上头的仙女可听不进什么道理。 “那、那你总该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吧。” “你要什么心理准备,我给你的时间不够多?” 赵宗澜语气很淡,那双眼睛直直锁着她,不允许她逃避。 刚才在沈家,她就一直低着头,不看他,也不理他,是在闹脾气,更是没心没肺。 他已经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深夜登门沈家,伪装得平易近人,涵养与礼节一样不落,给足了她尊重,偏她还不领情。 还敢说什么不理他。 真是被纵得没边了。 “我、我……”沈京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可她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不是要哄她嘛,怎么变成审问她了? 可恶的资本家。 她嘴一瘪,委屈的情绪说来就来,“赵宗澜你这个大骗子,原来你把我骗下来就是为了说我,指责我,刚才在电话里的温柔都是骗人的!” 简直要气死个人。 “没有人指责你。” 赵宗澜不悦拧眉,声音陡然沉了下去。 “你年纪小,性子张扬,在外可以骄纵跋扈不讲道理,我也有能力给你兜底。” 他无奈敛眸,握着她的肩,弯腰与她平视,语调缓而严肃,“但是沈京霓,关于你我之间的事,我希望你偶尔还是能讲讲理。” 不然,他真的会很头疼。 可此刻的沈京霓却不想跟他讲道理。 她连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只骂他:“骗子。” “坏人。” 赵宗澜:“……” 她眼眶说红就红,脸颊因赌气而微鼓着,声音软了几个度,带着点鼻音,“你也说我年纪小了,但从不让着我,也不哄我。” 说完,她便垂着眼,别过脸去,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这话,说得就太没良心了。 除了在床上,他哪次没让着她。 虽然知道她这委屈有演的成分在,但赵宗澜到底还是心软了。 他拿这样的沈京霓没有一点办法。 看来今晚,这理是讲不通了。 他摸着她的脑袋,把人揉进怀里,淡声道:“我是在跟你讲道理,又不是不哄你了。” “委屈什么,沈淼淼。” 这两者,一码归一码,在赵宗澜这儿,从来都不冲突。 见她不吭声,他又耐着性子,语气低沉地哄:“我跟你道歉,好吗?” 沈京霓就稍微满意了。 但她还是装作很生气的模样,“哼,我要回去睡觉了。” 赵宗澜被她气得没了脾气。 他神色淡漠地握住她手腕,她想走,却挣不开。 沈京霓就很气,回过头来要骂他,“你……” 话没说完,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地上有只虫子,是那种小黑虫,爬得很慢,像是下一秒就会扑腾飞起来扑到她身上来似的。 “啊~赵宗澜,有虫子。” 她几乎是迅速扑进他怀里,被吓得、急得直跺脚。 惊慌又娇气的催促他:“你抱我,你快点抱我。” 她不要和虫子站在一起。 赵宗澜见她一副害怕又恐惧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小家伙出奇的可爱。 竟有人能怕虫子怕成这样。 他将她抱起来,那双纤细的腿圈着他的腰,她惊魂未定般,手将他的脖子搂得很紧。 还在不远处候着的常安急忙过来,迅速把那虫给“消灭”了。 沈京霓这才缓过来。 她觉得有点糗,刚才的行为太丢脸了。这会儿回过神来了,便开始支吾着解释:“你别误会,我可不是胆小鬼,就只是怕虫子而已。” 赵宗澜没说话。 他话本来也少。 但此时的沈京霓就狭隘地认为他肯定是在心里嘲笑她。 她羞恼地在他怀里耍无赖,那娇糯的嗓音毫无威慑力:“我只是稍微有一点点怕而已,你不准笑我。” 赵宗澜淡应了声,亲了亲她的额头,嗓音低磁带着安抚:“乖,不怕。” 沈京霓索性就趴在他怀里,娇声娇气地又故意给他出难题:“我想吃城南北桥胡同的陈记海鲜小馄饨,你陪我去。” 那是条窄小、幽深,但烟火气十足的老胡同,而那馄饨店,店面小得可怜,只会在深夜出摊营业,和那些大排档紧挨着,环境不免嘈杂。 赵宗澜这样的身份,大抵是没去过那种地方的。 “真要去?”他看着她,神色淡然无波。 沈京霓重重点头:“嗯。” 看这娇作的样子,就是没得商量了。 赵宗澜捏了捏她的脸。 小没良心的,就会折腾他。 第66章 沈京霓仿佛在他眼中看见了失落 宋砚庭是连夜回的京城。 这会儿,宋家老宅依旧灯火通明,寂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佣人急冲冲地跑进来,向何云心禀报:“二夫人,大少爷回来了,还、还带了四少爷……” 四少爷宋博睿是二房何云心和宋秉成的独子,这两个月一直在澳大利亚玩乐。 何云心往脸上涂抹护肤品的动作猛然顿住,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起身往外走。 只是她还没出去,房门就被人踹开了。 宋博睿被直接扔了进来。 他衣服凌乱,满身伤痕,脸是肿的,嘴角还有未干涸的血渍,被打得连爬动的力气都没有,狼狈至极。 何云心瞳孔猛地一缩。 下一秒,便见宋砚庭带着保镖走了进来。 他还是如平时那般,西装革履,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清隽斯文。 只是手上那双白色手套,上面的血污有些刺眼。 “宋砚庭,你怎么敢这样对你的堂弟!” 何云心气得要发疯,“博睿要是有个好歹,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宋砚庭慢条斯理地将那双手套取下来,眼底噙着没有温度的笑:“二婶,这只不过是我给你的小小回礼罢了。” “你动我的人之前,就应该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何云心冷笑,“我不过就是请温小姐来家里做做客,什么动不动的,别给我泼脏水。” “呵。”宋砚庭笑了笑,没心情跟她浪费口舌,他单脚踩在宋博睿那只受伤的手上,冷冰冰的同她商量:“二婶,你说,我是先废四弟的手呢,还是脚?” 说话间,他脚上又加重了力道。 宋博睿痛得大呼,无力挣扎,惊恐地喊:“妈、妈救我。” 疯子。 “宋砚庭,你快放了博睿。”何云心显然是慌了。 她记得,以前的宋砚庭不是这样的。 就算他们在背地里给他使绊子、制造麻烦,他都不可能下这么狠的手。 更别提,残害兄弟了。 宋砚庭没应,也没松力。 宋博睿的叫声已然变得嘶哑破碎,惨痛至极。 何云心想上前去,却被保镖死死拦住,只能干着急。 “砚庭,你别忘了,当初你二叔豁出性命救了其聿,你们大房欠我们一条命,你若真废了博睿,怎么跟老太太和你二叔交代?” 宋其聿小的时候,不慎掉进河里,差点儿被淹死,是宋秉成跳下河救的他。 这份恩情,宋家大房一直铭记于心。 宋砚庭也是。 “我正是记得这份恩情,所以这些年来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笑了笑,“但是二婶,你太不知好歹了。” 他脸上早没了笑意,目光冰冷地盯着何云心:“如果再有下次,你就别想再见到你儿子了。” “无论你把他藏去哪儿,我的人都能找到,所以,别白费功夫。” 何云心怔怔地望着他,震惊得不知所措。 宋砚庭竟然知道,知道是她把博睿送去了澳大利亚。 “不会了,”何云心是聪明人,她懂得如何保全自己,审时度势,“我不会再动你那位温小姐,也请你,放过博睿。” 宋砚庭放了宋博睿,温润的笑了,“希望二婶言而有信,别让我难做。” 他微微颔首,十分体面有礼,临走前,甚至还道了声“晚安”。 - 赵宗澜陪沈京霓来到那家小店。 车子开不进去,走了好长一段路。 常安让人提前清了场。 沈京霓觉得好没意思。 本来是想带暴君来体验人间烟火气的,谁知他竟让人清场了,无聊。 原本夜宵时分,喧闹嘈杂的街道,这会儿静悄悄的。 连平时嗓门儿粗犷的老板,说话也变得温声细语了,像个夹子。 沈京霓吃着吃着,就觉得这馄饨没那么香了。 也吃不下了。 她抬眼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赵宗澜。 即使坐在这样老旧的街边小店里,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矜贵从容的气质。 他没吃,这会儿正垂着眼,面色清冷的看手机。 真只是来“陪她”。 似乎察觉到她那直勾勾的目光,赵宗澜掀开眼帘,眉头微动:“不吃了?” “嗯。”沈京霓把碗推到他面前,“哥哥,你帮我吃完吧,不能浪费。” 赵宗澜觉得这小东西机灵得很。 有求于他的时候,她那嘴就跟抹了蜜一样甜。 那点心思全在脸上,又是那样纯粹,让人不忍心拒绝。 可他不会吃别人碗里剩下的东西。 这是最基本的底线。 “哥哥~” 沈京霓双手托腮,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漾起波光,可怜又无辜:“你说要哄我的,你帮我吃了,我就开心啦。” 赵宗澜没动。 她嘴一撇,又凶巴巴的,开始控诉他:“大骗子,说话不算话。” 那气鼓鼓的样子,大有一副要闹到底的架势。 赵宗澜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快到凌晨了,不能再继续跟小犟种拉扯下去。 否则她真会没完没了。 罢了,就当是哄她了。 赵宗澜冷着脸,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勺子。 沈京霓就开心了。 她嘴角咧着笑,探着脑袋问他:“好吃吧?” 赵宗澜没回答。 沈京霓又不乐意了,更加得寸进尺起来,“你别总冷着脸,要经常……” 赵宗澜冷睨她一眼。 她就不敢说话了。 好凶。 不过看在他帮她消灭小馄饨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仙女是大度的。 常安在旁边看得惊愕不已。 先生竟然在吃沈小姐剩下的东西! 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晚上的,不会是见鬼了吧。 常安揉了下眼睛,再仔细看去,那还真是他家那位向来矜贵倨傲的先生。 这一刻,他不得不感叹,沈小姐果然不是普通人啊。 小半碗馄饨很少,没几个,赵宗澜很快就吃完了,牵着她往胡同口走。 沈京霓走在他身旁。 他甫一侧眸,就见她笑得跟小狐狸似的,正喜滋滋地盯着他。 男人薄唇轻启:“很开心?” “嗯。”沈京霓点头,她向来不喜掩藏自己的情绪,双手握住他那只宽大的手掌,夸他哄他:“哥哥你真好。” 胡同里的灯光偏暗,在水泥地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交叠着,密不可分。 赵宗澜嗓音淡淡的:“既然开心了,下周就陪我去美国出差。” 沈京霓:“……”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什么哄她,让她开心,都是有预谋的。 资本家没有好人。 更何况还是最顶级的资本家。 “去多久啊?” “快则一周。” 这么久? 沈京霓摇了摇头,直接拒绝:“我不去,太远了。” 更何况她也有工作,虽然她这个老板不一定需要每天都在,但一周时间太长。 赵宗澜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是啊。 京城到纽约,一万多公里。 的确太远了。 恍惚间,沈京霓仿佛在他眼中看见了某种失落。 就像是退潮的海,沉默着,露出了冷硬的礁石。 第67章 她要给他打电话告状 翌日上午,赵家。 老太太起来了个大早,还特意让阮姨给她梳了个显年轻的发髻,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 赵家几个直系小辈也都早早回来了。 谢韵梵张罗着佣人们准备茶点、吃食,又挑了几样贵重的珠宝首饰,装进精美的丝绒礼盒里,仔细打包好。 她想着小姑娘都喜欢漂亮的,还特意在礼盒里添了些手工妆饰花。 门口铺上了迎接贵客时用的雕花羊毛地毯,园子重新修整了一遍,喷泉水池里的那些观景鱼,也是让人连夜送来的珍贵品种。 赵岳翎觉得这一家子风风火火的,搞得太隆重了,她不禁吐槽道:“我五哥那性子,不一定会把人带回来给你们折腾,都是瞎忙活。” 老太太怒嗔她一眼,“我看你是在男人堆里待久了,说话越发没个分寸。” 这能叫瞎忙活吗? 若是宗澜真把人带回来了,这种程度算什么。 谢韵梵看了眼还没睡醒的赵岳翎,温声说:“昨日你祖母给宗澜打过电话了,说是要瞧瞧那位沈小姐,你五哥也没拒绝。” 但也没给明确答复。 赵岳翎打了个呵欠,就懒得再说了。 这会儿,有佣人小跑着来报,说是常助理来了。 常安一身藏青色西装,阔步走进了老宅正厅,手上还提着那个随行的黑色公文包。 谢韵梵拧眉问到:“宗澜呢?他今日不回来?” 常安面色恭谨地点头,“老太太,夫人,先生让我来传话,他近日有些忙,下周还要去美国出差,人就暂时不带回来了。” “先生还交代了,在他出差这些时日里,请诸位不要去打扰沈小姐和沈家,别给他添乱。” 说到这儿,常安又兀自补了一句:“先生昨晚才勉强把人哄好。” 听见这些话,赵老太太就不乐意了。 她气得将手里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怒声说:“不像话,真是不像话。” “这是连看都不让我们看?” “那倒也不是,”常安笑着,低头打开了公文包,“先生让我带了两张沈小姐的照片过来,您看看照片也是一样的。” 赵老太太:“……” 赵岳翎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还真是我五哥的行事风格啊。” 她摆摆手,“哎呀反正我是见过小嫂子的,就不陪你们看照片了哈。” 谢韵梵也是无奈的笑了。 待常安离开后,她温声安抚起老太太来,“这姑娘看着年纪小,估摸着没做好心理准备,而且宗澜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呀,强求不来。” 老太太冷哼了声,这才定睛去瞧那照片。 待看清照片上那小姑娘的长相时,不由得愣住了。 她眼底划过抹惊喜,转头对阮姨说:“这不是咱们上次在福泽寺遇见的那个姑娘吗?” 只求财运,不求姻缘。 阮姨凑过来,看了看,笑着点头,“对,就是那姑娘,您还说五爷可能会喜欢呢,这不就说准了。” 老太太心里这才好受了点儿。 至少,她也是见过真人的。 谢韵梵性子贤淑,考虑得也多。 她迟疑着,开口问老太太:“容家那个,您怎么说?” 赵老太太将手里的照片交给阮姨,拧眉叹了口气,“确实有些可惜了。” “那孩子样貌能力都很出众,我寻思着她以后能帮上你,唉,但既然宗澜有喜欢的,那就以他喜欢的为主。” “毕竟他这三十多年里,喜欢的东西太少了。” 谢韵梵点头赞同,“在仪是个好姑娘,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喜欢着宗澜,从未越过线。” “到底还是没缘分,不过您啊,还是得找个机会劝劝她。” 不能这么执着下去,得为将来打算。 - 沈京霓最后也没答应跟赵宗澜一起去美国。 赵宗澜走的那天,她在忙着跟宋锦那个单子。 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宋锦,自然从制版、裁剪、缝制、装饰等核心环节都要有人盯着,若是再出点什么差错,她会怄死的。 忙碌了一上午,沈京霓接到温舒意的电话,邀她去风华宫玩儿。 赵宗澜的几个朋友都在。 宋其聿嚷嚷着又要打麻将,最近太忙,他已经许久没玩儿过了。 谢成绥自上次被赵宗澜揍过之后,就自然的,不太敢近距离跟沈京霓说话。 以至于打麻将时,都是让唐述替上的。 温舒意不太会,宋砚庭为了在她面前刷好感度,便自动请缨上了阵。 沈京霓牌打得不算好,跟谢成绥他们比起来,着实像个小菜鸟。 几个人里,除了宋砚庭会放点水以外,其他两位男士,跟没开窍似的,哐哐乱杀。 其实他们也有点小心思在里面的。 以往总是输给赵宗澜,如今逮着个好欺负的,自然要讨些回来。 倒不是为了那点牌钱,争强好胜罢了。 唐述手里捏了张牌,笑着打趣:“嫂子今天的手气似乎不太好啊。” 宋其聿接过助理递来的烟,夹在指间,也跟着说:“嫂子你别听他胡说,你手气还是不错的,就是打得……稍微不尽人意了些。” 沈京霓:“……” 这比说她手气背还过分。 宋砚庭觉得这俩人真是没救了。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委婉提醒:“沈小姐应该是不常玩,宗澜回来后,咱们多打几回,定能得心应手。” 偏那两个是听不懂暗示的。 这番话说了当白说。 最后以沈京霓大输特输而结束。 她心里憋屈。 但技不如人又只能强颜欢笑。 倒也不是心疼钱,就是那种一直输的感觉,太糟糕了。 沈京霓想赢。 要是赵宗澜在的话,她肯定就不会输这么惨了。 没有人撑腰的感觉,确实不得劲儿。 下午五点,从风华宫出来,沈京霓就莫名有点想赵宗澜了。 她要给他打电话告状。 狠狠地告状。 呜呜呜……他们欺负人。 但加州冬季的时差和国内相差十六个小时,这会儿,他那边是凌晨一点。 应该在休息。 她就很懂事的,选择不打扰他了。 第68章 他却因想她,而彻夜难眠 第二天早上,沈京霓去上班时,收到了沈清晏的微信消息。 【你真是什么人都敢招惹啊沈淼淼,我后天回国,你就乖乖等着被收拾吧。敲打.ipg】 危! 老沈那个不讲武德的,竟然把她和赵宗澜的事告诉沈清晏了?! 沈京霓从小就怵她哥。 也不是怕,就是很烦。 沈清晏长了张男女通吃的脸,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虽这形容有些夸张,但确实生得俊美倜傥,引来不少人的倾慕。 他人缘也好,还是个事业批。 但,话多。 沈京霓初中第一次收到男生的情书,被沈清晏得知后,他就在她耳边念叨了一个多月。 无非就是说“你年纪小,不能早恋,不要误入歧途……” 这些话,从早上说到睡觉前,烦都能把人烦死。 当初她选择创业时,他也跟念经似的唠叨,就差敲个木鱼了。 沈京霓有点虚。 不想被他烦。 她寻思着,这几天干脆就不回家了,沈家名下的房产也不能住,得找个酒店躲他。 沈清晏事业心强,在国内应该待不了几天。 赵岳翎新谈了个男大学生,学表演的,长得很嫩、很帅。 重要的是嘴甜,听话。 昨晚,风流荒唐了一夜。 中午,她带着人刚从酒店出来,就在门口遇见了沈京霓。 “嫂子?!” 赵岳翎有点惊讶,眨了眨眼,松开那男生的手,便朝沈京霓过来,“你没跟五哥一块儿去美国啊?” 沈京霓本来想问‘我为什么要跟他去美国’的,但转念一想,这话以女朋友的身份问出来,似乎不太妥,她便摇了摇头,嗓音脆脆的说:“没有啊,我这几天工作比较忙。” 赵岳翎‘哦’了声,又狐疑地问:“那你这是?” 大中午的,跑来开房,就很奇怪。 难道五哥这么快就有情敌了? 沈京霓神色有些不自然,随口扯了个谎:“呃……那个最近我们家在装修,不方便,所以就找个酒店住。” 赵岳翎显然是不信的。 沈家虽比不上赵家,但名下多少是有些房产的,不至于没个住的地方。 她有些勉强的笑了,也不拆穿,只说:“这酒店我包了一层,待会儿我跟他们经理说一声,你挑间顺眼的,直接住就行。” 把人放在自个儿眼前,才能帮着五哥监督。 赵岳翎心中暗喜。 这一年的零花钱又要到手了。 沈京霓觉得赵岳翎太奢侈,竟包下一整层。 不愧是赵宗澜的亲妹妹。 本着节约、不住白不住的理念,她便没推脱了。 沈京霓道了谢,正要走,却又被赵岳翎叫住。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诶嫂子,两天后是我五哥三十二岁的生日。” “虽然他一般是不过生日的,但你要记得给他打电话哦。”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朝沈京霓挑了挑眉。 赵宗澜的生日么…… 他之前让她去美国的时候怎么不说呀。 不长嘴的讨厌鬼。 就让他孤零零的,自己在异国他乡过生日好了,她才不给他打电话呢。 沈京霓没给她肯定答复,只说:“知道了。” 赵岳翎身边的男生看着沈京霓离去的背影,眼底多了抹探寻。 他不禁好奇地问:“那位小姐就是赵先生的女朋友?” 长得很漂亮,气质张扬明媚,不似寻常人家的姑娘。 赵岳翎转头看向他,微眯了下眼,“嗯?” 尾音上扬,透着点凉意。 那男生就讪讪的笑了,急忙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好奇。” 他差点忘了,这位赵六小姐虽玩得野,出手大方,但脾气不太好。 从不允许外人窥探赵家的隐私,也见不得有二心的人。 更何况,还是赵宗澜的事。 赵岳翎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就挽着他的手臂又靠过来,柔声叮嘱他:“宝贝,下不为例哦。” 小男生赶紧应下:“好。” - 早上七点,旧金山湾区的薄雾还未散尽,位于太平洋高地的豪华宅邸轮廓在雾色中缓慢地清晰起来。 客厅里那扇弧形落地玻璃窗被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将金门大桥与海湾的晨景彻底遮挡、隔绝。 昨日跑了趟硅谷科技区,晚上又喝了点酒,容珩睡得早,今儿不到六点就醒了。 他从楼上下来,身上穿了件黑白色的毛绒鲨鱼睡衣,背后还印着‘不想起床’四个大字。 这睡衣是他五姐姐买的,为了嘲笑他经常赖床的毛病。 不过穿着挺舒服,所以他就带来美国了。 客厅里的窗帘被全部拉上,光线很暗,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容珩嗅了嗅,很快便分辨出,是赵宗澜经常抽的那款。 他视线扫过宽敞的客厅,但太暗了,看不太清楚,所以就近拉开了一扇帘子。 随着哗啦的声响,晨光洒入室内,带着点冬日独有的潮湿朝气。 赵宗澜此时正倚陷在那张极简的意大利真皮沙发里,衬衫领口的扣子被解开,露出白皙的锁骨和小半紧实的胸膛。 他右手横搭在额前,手背半遮着双眼,修长的腿随意曲着,熨帖的西裤绷出些许褶皱,姿态慵懒,透着深深的倦意。 大理石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了许多烟蒂,旁边还有威士忌酒瓶。 随着光线的涌入,赵宗澜喉结微滚,几秒后,才缓慢的,不悦地掀开了眼帘。 他没有起身,只是移开了眼前的手,目光清冷,“窗帘拉上,刺眼。” 原本低沉的嗓音因彻夜未眠和烟酒的熏灼而变得有些哑。 容珩有一瞬间的呆愣,又急忙连声应着,老老实实的,把帘子又拉上。 按照习惯,五哥这时早该起了。 怎么今天……好反常。 “五哥,你昨晚没睡啊?” 容珩小声询问。 “嗯。” 赵宗澜想去拿烟,但桌上的烟盒已经空了。 容珩给他倒了杯水,嘴里叭叭的聊起来:“其实我也睡不太好,得倒时差,国外就这点麻烦……” 赵宗澜没心情听他说话。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拾起身旁的手机。 有消息进来,但没有一条是他想看的。 “呵。” 赵宗澜喉咙里溢出声很轻的苦笑。 果然是个没良心的。 两天了,连个电话和消息都没有。 他却因想她,而彻夜难眠。 第69章 为他而来 沈京霓这两天忙着安排完工作上的事,又向宋砚庭打听了赵宗澜在旧金山的地址。 她简单收拾了点东西,拖着小行李箱,就出发去机场了。 但没想到,遇见了秦暮欢。 秦暮欢是来机场送她母亲的,去南城看望亲戚。 见到沈京霓,她便没好气地冷哼了声,“你真行啊沈淼淼,赵先生那样的大人物,你都敢跟他谈情说爱,我真是小看你了。” 沈京霓和赵宗澜的事,她还是从老秦那儿得知的。 当时秦暮欢都震惊了。 之前望京楼的事儿,她还以为两人有仇呢。 没想到…… 果然,沈京霓为了赢她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还找了个那么有实力的男朋友。 但这不影响她趾高气昂地指责:“怪不得那个冠名权你拿得那么轻松,哼,你这叫耍赖,赢得不光彩。” 沈京霓猜到她又在脑补些什么,长长地叹了口气。 “秦灿灿,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儿,我跟赵宗澜光明正大谈恋爱,你急什么?” “我、我急了吗?” 秦暮欢才不想承认。 她和沈京霓从小斗到大,无论哪方面她都不想输,包括男朋友。 可这沈淼淼,仗着自己好看,竟然找了个又帅又有钱的顶级大佬。 呜呜呜……苍天呐,她到哪里再去找个赵宗澜平替啊。 秦暮欢觉得自己要输了,所以她急了。 沈京霓怕耽误登机时间,就不想跟她唠了,“你快回去吧,我得进去了。” 秦暮欢警惕地打量她,“你要去哪儿?不会是要背着我去学习吧?” 他们这个行业,主要的竞争力在设计和材料上,空闲时飞到各个地方看看秀,学习一下人家的创新点,也是常有的事。 沈京霓默默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神金。” “好啊沈京霓,你这个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 “你上周找我要那块黄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不耐烦的样子。” 就像小朋友吵架闹掰了似的,要人归还小零食。 秦暮欢伸出手来,傲娇地板着脸说:“把黄金还我。” 沈京霓拖着行李箱就走,声音娇糯,但语气很霸道:“不还。” 秦暮欢:“……哼,小人。” - 向叙安得知赵宗澜来美,为的是加州这块大蛋糕,他也想分一杯羹。 晚上,便邀了赵宗澜和容珩,还有几位老总一块儿吃饭。 向叙安这个人,食色财气,样样都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阴险、狡诈。 赵宗澜瞧不上他这样的人。 非必要合作,是不会轻易跟他扯上关系的。 所以今晚连向叙安敬的酒都没喝,全程恹恹的,喝了两口茶就回去了。 常安知道自家先生昨晚没睡好,今日又去分公司开了几个小时的会,晚饭没怎么吃,便给他熬了碗凝神汤。 汤里加了养血安神的金钱鳌鱼胶,还有野生紫芝等名贵中药材。 这是常安同他父亲常青柏学的。 常青柏是孤儿,很早以前,是跟着伺候赵家老爷子的。 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便把他派去了纽约,照顾赵宗澜,整整十年。 如今赵宗澜身边有常安跟着,常青柏便乐得自在,没回国,依旧在纽约守着。 老实说,凝神汤不太好喝。 但对以往的赵宗澜来说,是有效的。 喝完之后,心很快就静下来了。 不过,这也仅限于以往。 旧金山的夜晚和纽约不一样。 渔人码头的灯光、海湾夜景……这里的夜生活比那座繁华的“不夜城”更为温和、低调。 但即便再温和,赵宗澜也是静不下来的。 他站在窗前抽烟,心里有些烦闷。 从来没觉得,这个国家,竟让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 沈京霓哼哧哼哧地拖着行李箱来到那栋气派的别墅前。 她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累得够呛,脚步都是虚软的。 实在走不动了,索性就坐在行李箱上,她眼珠子一转,就拨通了赵宗澜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通。 她娇声娇气的,冲他抱怨:“呜呜呜……赵宗澜。” “唐述还有宋其聿,他们好过分的,打麻将的时候就逮着我欺负。” “我不管,你要给我报仇。” …… 电话那头的赵宗澜耐心的,听她叽叽喳喳地告完状,只沉声说:“好。” 听见他答应,沈京霓受的那点小委屈就全然消散了。 她压下上翘的嘴角,又嗲嗲地问他:“哥哥,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赵宗澜听见电话那端似有微弱的风在吹拂。 像是那种很缱绻的海风。 他握着电话的手陡然收紧。 对于赵宗澜这样聪明又敏锐的人来说,这句话,既是问题,也是答案。 但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 会吗? 沈京霓久久未得到他的回答,小嘴一撇,催促他道:“你快猜呀,猜错了本仙女可是要生气的。” “沈淼淼。” 电话那头的赵宗澜嗓音压得低,但语气又很强势,“先待在那,不准乱跑。” 沈京霓下意识的,很乖巧的应了句“哦”。 这黑灯瞎火的,她也不敢跑啊。 不到一分钟,别墅里里外外的灯就全亮了。 沈京霓不想傻呆呆地坐在门口,她就拖着行李箱,躲在篱笆墙后。 别墅大门被打开。 赵宗澜阔步走出来,双眸深邃,看不清情绪。 倏然间,一张冻得微红的小脸迫不及待的,从篱笆后探了出来。 她戴一顶白色绒线帽,穿浅紫色大衣,脖子上还系了同色系的狐狸毛领,下方缀着个小球球,几缕发丝被风拂在白净的脸颊上,望向他的眼睛,甜甜的,弯成了月牙。 那双澄澈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狡黠的欢喜。 沈京霓偏着脑袋,伸手同他打招呼,嗓音又软又甜:“晚上好呀,赵先生。” 那院落的篱笆墙上,极耐寒的冬蔷薇开的正艳。 赵宗澜宠溺又无奈的笑了。 这个国家,其实真的很远。 远到他自己都走了十年。 此刻的赵宗澜,竟有些奢望,眼前的女孩儿,跨越万里,是为他而来。 就像候鸟南飞,万河归海,谁也不能轻易改变。 为他。 只为他。 第70章 乖宝贝,说你想我了 今晚的旧金山,夜很静,风也软。 赵宗澜没说话,迈开修长的腿过去就把人扯进了怀里。 随后又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走进别墅。 常安急忙过来帮着拿行李。 他也莫名的,松了好大一口气。 沈京霓闻着赵宗澜身上那股熟悉的木质檀香,小脸儿贴着他的胸膛,又蹭了蹭。 在他面前,她从来都不爱装坚强,立马便委屈巴拉的诉苦:“我今天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屁股都坐疼了。” 赵宗澜抱着她,坐在卧室外间的沙发上,壁炉里的火苗跳跃着,徐徐燃烧。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映着点火光,染上炙热,视线紧锁着怀里的小姑娘,嗓音低沉:“怎么突然过来了?” 沈京霓趴在他怀里,神色有些不自然,又乖又嗲的说:“来给你过生日呀。” 顺便躲沈清晏。 一半一半吧。 赵宗澜的洞察力极其敏锐,只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虚。 小骗子。 但小骗子真的很会哄人。 赵宗澜眸色渐暗,大掌强势扣住她纤细的脖颈,细密的吻急切落下,从她被冻得泛红的脸颊,再到殷红的唇。 沈京霓攀着他的肩,又被迫仰头,承受着男人饱含情欲的吻。 他的呼吸越发粗重,喉结上下滚动着,箍着她腰肢的手,也收得更紧了些。 太凶,太猛烈了。 像一头终于锁定猎物的猛兽,用最原始的方式标记、占有。 沈京霓喉咙里溢出声难耐的嘤咛,像是没了骨头般,整个身子都缷了力,软软的,靠在他身上。 须臾,赵宗澜极度克制的,松开她的唇,又抵着她的额头,呼吸微促。 他声线暗哑,性感的喉结微动,气息惑人,“乖,忍着点。” 他要她。 赵宗澜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证明。 她,是他的。 沈京霓的身子猛然一颤。 害怕得要躲。 她觉得此刻的赵宗澜太可怕了。 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揉进骨血。 但赵宗澜不允许她躲。 这个男人的掌控欲,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强,更霸道。 恶劣的,又极具耐心的,哄着她主动。 他含着她的耳垂,嗓音低哑:“*上来。” 不得不承认,赵宗澜的身材是一顶一的好。 外表禁欲冷峻,但那西装衬衫下,就是致命的烈性*药。 光线下,他腹肌线条轮廓分明,大腿肌肉也充满了精悍的爆发力。 …… 沈京霓被他抱着,身后是冷硬的墙壁,脑袋被他掌住,不至于受伤。 赵宗澜手臂强而有力,手背青筋鼓起,很凶,但语气带了点温柔的诱哄,“乖宝贝,说你想我了。” 她哪还说得出什么话。 只断断续续的,不成调的,扯着哭腔:“想、想……你……哥哥……” - 容珩依旧起得早。 吃过早餐,又开了个视频会议,眼看着,时间都快到九点了,但还没瞧见赵宗澜。 他问身后的明昭:“五哥该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明昭摇了摇头。 赵先生的私生活,除了常安,还真没几个人清楚。 容珩喝了口咖啡,不禁拧眉分析起来:“我觉得五哥来美国这几天,都怪怪的,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前一天彻夜未眠,今天又直接睡过头了,真不像他的风格。” 赵宗澜是个自律又极自控的人,很少会在这些生活琐事上打破自己的原则。 容珩担心他。 干脆就直接起身,往赵宗澜的卧室走。 “不行,我得去叫他,待会儿还要去签合同呢。” 明昭想起了那个砸在他肩上的烟灰缸,真的很痛。 他不禁一阵胆寒。 “少爷,赵先生是有分寸的人,或许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就多睡了会儿,您还是别去打扰了吧。” 容珩不以为然,“哎呀你不了解我五哥,他这就是反常,我得去瞧瞧。” 明昭觉得他家少爷真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他还想说什么,容珩却已经敲响了赵宗澜的卧室门。 沈京霓昨晚被折腾得狠了,到天光熹微时,才终于解脱睡下。 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晨光遮了个严实,卧室的隔音也不错。 她蜷着身子,窝在赵宗澜怀里,睡得有些沉。 但那敲门声急促强烈,很快,就将她从睡梦中唤醒了。 不过这会儿沈京霓脑子晕乎乎的,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眼睫轻颤,撒娇似的呜咽了声,又往男人怀里缩了缩。 赵宗澜身形高大,而沈京霓在他怀中就显得愈发娇小了。 真的很像一只高贵又倦懒的猫。 越发的招人疼。 赵宗澜俯首吻了吻她的额头,轻拍着她的薄背,像哄小孩儿似的,“继续睡,我出去看看。” 沈京霓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因为困倦,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懒懒的鼻音,蛮横地撒娇,“嗯……不准去。” “陪我睡。” 他身上很暖和,香香的,最重要的是…… “我要摸腹肌。” 赵宗澜:“……” 这小家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大清早的,就开始撩拨他。 借着微弱的光,他的视线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目光所及,都是暧昧痕迹。 昨晚他差点失了控。 赵宗澜只能强压下心底的欲念,任由她的手,在自己的腰间和腹肌上为所欲为。 容珩还在锲而不舍的敲着门。 常安急急忙跑过来,语气温和的阻止他:“容少,先生还在休息,您若是有事的话,可以先交代给我。” 容珩不悦地皱眉,“常安,五哥他最近这作息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你没发现吗?” “你们手底下伺候的人还是得引起重视,多上点心。” 容太子爷的语气瞬间就严厉了,又继续批评道:“你跟在他身边,就得提醒他晚上早些休息,多尽些本分,不要总是怕这怕那的。” 常安很谦卑的应着。 容珩不喜欢常安这种寡淡的性子。 太子爷觉得,人就应该爽朗活泼些。 他板着脸,正欲继续批评常安,却见房门被打开了。 赵宗澜身上穿了件黑色真丝睡袍,微敞的领口下,可见几道显眼的暧昧红痕,一看就知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神色淡漠,看向容珩的目光有点冷,“你很闲?” 容太子爷刚才那点训人的气势就全没了。 “不是,五哥,我、我是想来提醒你,咱中午要和哈维先生签约,你、你别忘了。” 还未等赵宗澜说话,卧室内便传来一道很轻的女声。 “赵宗澜,哥哥~” 语气好似撒娇,又带了点恼意。 很熟悉。 容珩脑子懵了。 这是……嫂子? 赵宗澜没搭理容珩,只冷声吩咐常安:“告诉哈维,签约时间改到下午。” “是。” 卧室的门又被关上。 容太子爷站在原地,自以为凶狠地瞪了眼常安。 但因为他唇红齿白,眼睛大大的,长得年轻显嫩,所以毫无杀伤力。 “你怎么不告诉我嫂子在里面?” 常安不卑不亢:“您没问。” 容珩:“……#¥%。”脏话。 第71章 回家再求我 近年来,全球资本多定向于AI产业,各国政府和主权基金纷纷下场,重金投入芯片和大模型建设。 赵宗澜此次来旧金山,为的,就是那些具有潜力的算力公司。 而哈维所在的科技集团,当属硅谷科技巨头之一。 这场合作,虽谈得不太顺畅,耗了几天时间,但最终还是拿下了。 哈维先生是个爽朗热情的人,签完合同后,他便邀请赵宗澜和容珩去他家做客。 赵宗澜没有推辞。 晚上,就带着沈京霓去了。 沈京霓是第一次来旧金山,出门在外的小公主,就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人赏心悦目的同时,自个儿也开心。 她化了个淡妆,长发微卷,穿浅蓝色大衣,戴白色贝雷帽,为了遮住脖子上的吻痕,还找了条白色围巾系上。 因为夜间冷,所以赵宗澜又强势地给她戴了双毛绒手套。 哈维先生有个可爱的女儿,叫安妮塔,今年五岁,金发碧眼,穿公主裙,精致得就像个洋娃娃。 沈京霓给她带了礼物。 是某奢侈品牌的粉色珐琅手柄迷你包,搭配小裙子非常可爱,还有收藏价值。 安妮塔是个开朗活泼的小姑娘。 她很喜欢这个礼物,迫不及待地拿去向哈维炫耀。 “Daddy,看,我又有个漂亮的小包包了,你可以再给我买一些好看的珠宝装满这个包包吗?” 哈维正坐在餐桌前同赵宗澜他们喝酒,他笑得有些无奈,摸摸安妮塔的脑袋,提醒她:“宝贝,你已经拥有很多珠宝了,还总到处乱扔,所以抱歉,这恐怕不行。” 沈京霓的英文不太好,只能勉强听懂些口语。 她见安妮塔抱着哈维的胳膊,稚声稚气地撒娇,“PleaSe,Daddy,pleaSe!” 容珩觉得小朋友太可爱了,不禁感叹道:“我要是有个妹妹就好了。” 他怎么就全是姐姐呢。 老天爷太不公平。 这边沈京霓扯了扯赵宗澜的西装,也拖着软软的嗓音撒娇:“我也要好多好多珠宝。” 赵宗澜眸色微暗,捏了下她的手,俯身在她耳旁低语:“回家再求我。” 沈京霓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色的样子。 从哈维先生家回来,赵宗澜去了书房处理公事。 沈京霓洗完澡,觉得脸有点干,但她走得急,忘记带补水面膜了。 她准备下楼找常安问问,这附近能不能买到,正巧,遇见了喝水的容珩。 “嫂子,面膜我那儿有。” “正好我也想敷个面膜,咱一起啊。” 容珩是家中独子,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平时很注重护肤,所以皮肤才那样好,稍稍打扮一下,就跟影视剧里的贾宝玉似的。 沈京霓就没推辞。 两个人坐在露台的躺椅上,一边看远处的海湾夜景,边敷着面膜,偶尔聊天。 容珩是个很健谈的公子哥儿,除了生活上精致、讲究了些,基本没什么架子。 他和沈京霓聊起了许多容家的事儿。 比如他小时候被大姐姐打扮成小姑娘,拍了好多丑照。 听见容珩提起容家,沈京霓就突然想起个人来。 “容少,我有个问题,是关于你三姐姐的,可以问吗?” 容珩偏过头来看她,“嫂子你太见外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你叫容少一点都不好听。” “你问呗,反正我三姐姐也没什么秘密。” 沈京霓便不扭捏,直接问了:“容三小姐是不是喜欢赵宗澜啊?” 她和容在仪第一次见面时,就察觉到了。 容在仪看她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就像是看……情敌。 容珩沉吟了会儿,也没遮掩,“是,我三姐姐喜欢五哥。准确的说应该是暗恋,身边关系好的基本都看出来了,只有五哥自己不知道。” 赵宗澜不谈情爱,心是冷的。 偏容在仪这只飞蛾硬要去扑火。 “不过,嫂子你可别多想,我三姐姐不是那种没道德的人,不会破坏你和五哥的感情的。” 沈京霓:“……” 她和赵宗澜哪有什么感情。 用不着破坏。 容珩见她不吭声,又接着说:“我三姐姐其实也不容易,家里好多事情都压在她身上,以前又经常帮我收拾烂摊子。” “她暗恋五哥大概快八年了吧,从来没越过界,其实心里应该也挺难过的。” 沈京霓有点不可置信:“八年?容小姐今年多大?” “二十八。” 也就说,从二十岁开始,她就喜欢赵宗澜了。 那可是一个女孩儿最美好的八年啊。 沈京霓从小就招人喜欢,家里有个超级大帅哥杵着,她眼光高得很,所以从未喜欢过谁。 目前为止,也只有赵宗澜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她不知道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但肯定不会好受。 可能像是加了点糖的苦咖啡,虽然隐隐透着很淡的甜味,但多的是无尽的苦涩。 沈京霓问容珩:“你们没劝劝她呀?” 八年都没成,再这么耗下去,其实只是在为难自己。 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不值得。 容珩摘下脸上的面膜,又接过沈京霓的,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叹气道:“唉,劝不动啊。” 都是犟种。 沈京霓拍了拍脸,起身,一转过头,就见赵宗澜站在二楼挑廊处。 他身姿挺拔,单手揣进西装裤兜里,另一只手拿烟,神态散漫的,看着她和容珩所在的方向。 容珩穿着他的鲨鱼睡衣,跑得很快。 沈京霓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跑,老男人有那么可怕吗? 她仰头与赵宗澜对视,嘴角勾起点明媚的笑,问他:“你工作忙完了?” 赵宗澜没答,眼神深邃无波,那只拿烟的手,朝她勾了勾。 沈京霓心里突然涌起股不详的预感。 很快,这股不详的预感就成真了。 不知道赵宗澜今晚发什么疯,他竟然…… 沈京霓脸蛋儿绯红的躺在床上,浑身一僵,手伸向下想推开他,却根本无法阻止。 可真的好难受。 她也快要疯了。 沈京霓拖着哭腔叫他喊他:“赵宗澜~” “哥哥~求求你~” 昏暗光线下,赵宗澜那张英俊的脸清冷禁欲,眼底噙着危险的笑。 他薄唇上沾了点水渍,嗓音沙哑性感,耐心纠正她:“宝贝,叫错了,再想想。” 第72章 你是我的小朋友 这样的威胁暗示太明显了。 但沈京霓叫不出口。 好羞人。 赵宗澜就又恶劣的换了手。 他时而强势,时而又故意停下…… 这种抓心挠肝儿的滋味太难受。 沈京霓拼命地想要躲,但被赵宗澜又摁了回去,动弹不得。 他俯身在她耳旁,低磁嗓音充满了诱惑:“听话的孩子才会有奖励。” 沈京霓就哭了。 断断续续的,娇嗲的喊:“*,求……求你……” 她说这个单词的声音很甜,莫名的悦耳撩人。 赵宗澜眸色晦暗,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奖励她道:“乖宝贝。” “咔哒”一声,他单手解开了金属皮带扣。 …… 赵宗澜一直很强势。 而且向来是SWeet和dirty混着来。 一小时后,沈京霓被迫翻了个身。 赵宗澜贴着她的背,欺身吻着那截雪白的鹅颈,很凶。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和别的男人那么亲近……” “宝贝,我会*死你。” …… 后半夜,外面下起了淅沥的雨,仿佛屋内都是潮湿的。 沈京霓累得又睡着了。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以及那些暧昧的痕迹,赵宗澜喉结滚动,烟瘾上来了。 他拿了支烟,咬着,慵懒地靠在床头,另一只手把人圈在怀里。 正欲拨动打火机,但怀里的娇气包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呓语着,还在求饶。 这一刻,赵宗澜的心就软了。 他把烟夹在指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拍着小姑娘的背。 直到她彻底安稳睡下,他才随意披了件睡袍下床。 赵宗澜站在露台上,拨动着打火机点了烟,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远处稀疏的夜间灯火。 今夜的雨不大,随着微凉海风,偶尔会飘打进来。 有点冷,但对赵宗澜来说,正好,能压压火。 午夜的旧金山褪去了白日的喧嚣,金门大桥在夜幕中巍然屹立,灯塔光束扫过水面,那光影仿佛也流动了起来,有了生命力。 有那么一瞬间,赵宗澜忽然觉得,这座温和的城市其实也还不错。 - 第二天,容珩便被赵宗澜安排的人送回了京城。 太子爷觉得有点委屈。 他不过就是请嫂子敷了张面膜,怎么还有错了? 不过也好,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他也不想继续待在美国,不习惯,既然五哥让他回,那就回吧。 沈京霓这一觉是睡到中午才起。 当然,她也如愿收到了许多珠宝。 今天是赵宗澜的生日。 她偷偷出门,给他做了个蛋糕。 不过她技术不好,那蛋糕的卖相稍微有点……不太好看。 但沈京霓从不内耗。 仙女做的蛋糕,就算丑,那也是宝贵的。 赵宗澜必须喜欢。 京曜资本在美国的分公司是当初赵宗澜亲自主导成立的。 这个分部的含金量和地位,自是不言而喻。 向叙安一直想要同赵宗澜合作,虽然目前双方是有合作项目的,但他不知足。 下午,向叙安便找了个由头登门拜访,是来送帖子。 他太太明天生日,设了晚宴,请赵宗澜赏脸去喝杯酒。 送完帖子出来,碰巧,遇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沈京霓。 向叙安这个人,虽然已到中年,但好色至极,不仅光明正大的在家里养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外面的情人,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在看见沈京霓的那一刻。 他觉得这辈子都白活了。 这姑娘生得极漂亮,气质如月中聚雪,身姿惊鸿艳影。 向叙安不由得看愣了神。 沈京霓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冒昧。 她倏然别过脸去,脚步轻快的就进了屋。 只是一侧脸,脖子上那些浅红的吻痕,便暴露在了向叙安眼中。 向家这些年都在国外,虽然向叙安之前回国还同赵宗澜他们几个玩过牌,但确实没听说他身边有女人。 国外的消息,是比国内要闭塞些的。 向叙安盯着沈京霓的背影,眯了眯眼,转头问随行的助理:“那是赵宗澜的女人?” 助理摇头:“向董,我们没收到消息。” 那就很可能是谁送来的。 没想到他赵宗澜竟也玩起了金屋藏娇。 不过也能理解。 那么美的姑娘,谁不喜欢。 向叙安嘴角扬起点笑,舌尖顶了下腮帮,眼神玩味。 - 赵宗澜从不过生日。 要不是沈京霓提及,他可能自己都忘了。 很有仪式感的小东西已经让常安点了蜡烛。 然后又娇声娇气地催促着他许愿:“赵宗澜你快点儿,蜡烛要燃完啦。” 赵宗澜不信这些,也不为所动。 沈京霓满脸着急,直接霸道地将他两只手捧起来,贴在一起,作合十状。 又凶巴巴地说:“这可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蛋糕,快点闭眼许愿。” 赵宗澜眸色微怔。 片刻后,缓缓阖上了眼眸。 蛋糕表面是暖红色的,被做成了爱心轮廓,不过因为做蛋糕的人不太熟练,所以形状有些缺损,但带着股苹果的清香,甜甜的。 昏黄的烛火在蛋糕顶端摇曳,他们两人的脸都被镀上层金暖色。 待吹完蜡烛,沈京霓又将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放在赵宗澜的掌心。 那是一把足金打造的长命锁。 质感厚重,色泽温润,上面雕琢着寓意祥瑞的麒麟。 正面刻着【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背面刻的是赵宗澜的名字。 沈京霓毫不掩饰地邀功,语气甚至还很得意:“这是我找了一百个人要来的黄金,特意给你做的长命锁,得亏我人缘好,不然还真得费些时间。” 秦暮欢那小气鬼,还想要回去呢。 她甚至还补上一句:“嘿嘿,这个摔不坏。” 赵宗澜垂眸看了眼手里的长命锁,神色很淡,但心底某个位置,不经意的,又被填满了。 他没有收到过这样的生日礼物。 那些他想遗忘的,灰暗的年少时光,仿佛就这样,被这把长命锁锁在了时光深处。 见他不说话,沈京霓便又扑到他怀里,嗓音甜溺,“祝我们宗澜小朋友,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不得不承认,这个世上,有些人生在幸福美满的家庭里,所以他们与生俱来的,就很会爱人,这无关乎亲情、爱情……只是一种本能。 就像此刻的沈京霓一样。 赵宗澜对她好,所以她也选择对他好。 这是非常公平的。 “小朋友?” 赵宗澜摁着她的腰,眉心微蹙。 “嗯,”沈京霓看着他这张英俊的脸,笑得明眸璨璨,“我祖母说,过生日的都是小朋友。” “这样啊。”他拖着散漫的语调,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问:“那你呢?” 他气息灼热,身上的木质檀香好似混了点令人迷乱的麝香,让沈京霓有点心猿意马。 “我、我又没过生……唔……” 她话还没说完,唇就被赵宗澜吻住了。 情欲迷乱间。 他抱着她,贴着她的耳廓,嗓音低而沉:“你是我的小朋友。” 是他赵宗澜一个人的。 第73章 我的人你都敢肖想,活腻了? 第二天晚上,赵宗澜带着沈京霓去向家参加生日晚宴。 他原是不想去的。 但想着,小家伙来旧金山这两天都没怎么玩儿,就当是带她出去透气了。 这场晚宴的规模不大,是那种极私人的家庭晚宴。 到场的,除了向家的亲朋好友之外,还有几位政商界的名流。 向太太名叫乔珮瑶,今年三十出头,也是京城人,她二十岁就嫁给了向叙安,两人当初是商业联姻。 但随着向氏资本的扩张壮大,远超于乔家,他们这场商业联姻,就全然没了价值。 沈京霓喜欢漂亮,所以今晚还特意做了个造型。 微卷的长发盘了起来,戴了支流苏珍珠发簪。 她穿一袭嫩粉色的新中式抹胸礼裙,裙面刺绣精湛,腰间处的大蝴蝶结挺括优雅,绑带收束纤腰,完美突出了丰盈的曲线。 天气冷,这礼服又是露背的,赵宗澜自然不会任她随性。 本想让她换一件,但小姑娘不同意,又跟他闹起来。 “赵宗澜,你不要太霸权主义,我难道不能有点爱美的自由吗?” 沈京霓觉得老男人很过分。 古板又霸道。 连她穿什么礼服都要管。 赵宗澜当然要管。 因为这么漂亮的宝贝是他的,别人没资格看,就算看,也得裹严实了。 但沈京霓是个不听话的,她开始撒泼打诨,又骂他:“你这个讨厌鬼,老混蛋,我不要跟你一起出门了。” 赵宗澜觉得头疼。 他怎么就遇见个这么不讲理的。 眼看着小气包又要哭,赵宗澜只能抱着人轻哄,“外面冷,听话。” 沈京霓气鼓鼓地别过脸不吭声。 态度很坚决,就是不换,不妥协。 “怎么这么小气啊沈淼淼,”赵宗澜捏了捏她的鼻子,又同她商量,“那再搭个披肩,嗯?” 赵先生这辈子都没对一个人的衣着如此上心过。 就连他自己的,每套衣服由专人搭好后,放在更衣室,他也都是随便穿,什么都不管。 偏偏遇到个不听话的。 沈京霓这才转过脸来看他。 她腮帮子微鼓,语气骄横:“你找来的披肩要是不好看,我就不要。” 这个假设不太能成立。 对赵宗澜来说,找一条好看的,独一无二的漂亮毛绒披肩,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沈京霓还是不开心,还在赌气。 一路上,都没怎么跟他说话。 到了向宅,同向氏夫妇打过招呼,赵宗澜被向叙安邀去喝酒。 而作为女主人的乔珮瑶就带着沈京霓参观宅邸。 向宅很大,是全欧式风的建筑,除了主楼以外,内里还有好几栋小别墅,分别坐落于几个不同的方位。 这样的私宅风格,实属不太常见。 花园里,云雀花开正盛,如飞羽落雪,暗香浮动。 乔珮瑶看了眼正在观花的沈京霓,温婉地开口:“沈小姐若是喜欢这些花,不如留下来玩些时日?” 她笑了笑,热情得有些诡异,“正好西边那栋房子还空着,我让人收拾了,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沈京霓抬眸看她。 眼前这位向太太,言谈举止优雅大方,但她总觉得怪怪的。 太热情。 甚至还让她单住一栋。 沈京霓礼貌地拒绝道:“不用了,我得和赵宗澜一块儿回去。” 乔珮瑶也就不再劝说了。 她想,或许向叙安的消息有误。 这位被他看上的沈小姐,怎么瞧,都不像他带回来的那些女人。 而且,她是赵宗澜的人,不是玩玩而已的那种。 可色迷心窍的向叙安就未必能看透了。 他和几位老总正陪着赵宗澜饮酒。 但赵宗澜今晚兴致不高。 他靠坐在单人沙发上,神色淡漠如常,黑色衬衫领口微敞着,一派慵懒矜贵。 那盛着美酒的琉璃杯被他搁置在面前的小桌上,只是偶尔,端起来浅饮一口。 向叙安朝赵宗澜递去一支雪茄:“这是昨儿刚到的RegiUS 双皇冠,你试试,若是还能入眼,我让人送些到你的紫京檀园去。” 常安快步过来,不卑不亢地直接拒绝:“抱歉向董,我们家先生不抽外面的烟,这是规矩。” 这种未经过自己人检验的烟,赵宗澜的确是不抽的。 因为别有用心的人太多,不得不防。 虽然向叙安没这个胆子,但总有些不长眼的。 向叙安讪讪地收回了手,尴尬的笑着点头,“明白,是我考虑不周,该罚。” 他坐下后,拿起面前的酒杯便一饮而尽。 喝了一晚上,脑部神经已经逐渐被酒精控制。 这会儿,他才壮起胆子问赵宗澜,“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身边有女人,老哥哥我好奇问一嘴,你那姑娘是谁送的?” 向叙安身边的女人大多都是有心之人送来的。 他们这个身份地位,大多也都如此,所以他认为赵宗澜和他也一样。 赵宗澜吸了口烟,这才漫不经心地瞭开眼皮看他,“问这个做什么?” 向叙安低笑了声,“我瞧着你身边那姑娘长得是真不错,很对我胃口,若是知道送礼的人,那我也去寻个相似的,或者……你要是玩腻了,不如送给我,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 子弹炽热的气浪紧贴着向叙安的脸颊擦过,他皮肤被灼伤,有鲜红的血珠渗出,滑至下颌,再滴落到地毯上。 经过消音的定制手枪发出的声音不大,而向叙安身后的青瓷花瓶,应声碎裂,瓷片在地上炸开,发出了较大的声响。 常安迅速地驱散了屋内的几位客人。 门,被关上。 赵宗澜拿着枪朝向叙安走近,他眸色阴沉,单手把人拎起来,又狠狠地将他踹翻在地。 向叙安倒在那堆碎瓷片中,吃痛着求饶:“宗澜,不,赵、赵先生,我说错话了,冒犯了你的人,求……啊……” 赵宗澜不想浪费时间听他废话。 他一只脚踩在向叙安身上,力道很重,地上的碎瓷片刺破皮肤,胸骨似要断裂,向叙安痛得大叫出声。 赵宗澜俯下身去,语气冷得骇人:“向叙安,我的人你都敢肖想,活腻了?”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 向叙安很清楚,赵宗澜要弄死他,易如反掌。 他只能不断地求饶认错。 倏然间,刚才那把枪,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向叙安吓得身子不住地抖,冷汗直冒,他早已语不成调,“赵、赵先生,我错了,错了……” 赵宗澜眼底浮起抹冷笑,枪口在他的额头正中处不紧不慢地敲了敲。 他声线低冷:“若再有下一次,子弹打穿的,就是这儿了。” 第74章 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那枪口的硝烟味和温度还未散去,似在提醒他,刚才那颗打碎花瓶的子弹是故意偏了半寸,否则,他的脑袋早开花了。 向叙安吓得浑身颤抖,冷汗淋漓。 他突然意识到,这,才是赵宗澜。 那个人人忌惮的暴君。 而那个女孩儿,在他心中的分量很重,旁人连一个字都说不得。 “不、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 赵宗澜没说话,神情冷漠的,将手里的枪扔给了常安。 他随手拾起桌上那瓶麦卡伦1926威士忌,大半瓶酒,全倒在了向叙安的脸上。 酒精刺激着还在流血的伤口,灼烧般的剧痛,口腔里充满了威士忌的辛辣和血液的铁锈味,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只余无力的嘶声呛咳。 赵宗澜接过常安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双手后,转身离开。 他语气淡漠地吩咐常安:“告诉顾骞,切断和向氏所有的合作。” “还有,通知法务部,让他们以职务侵占、高利转贷的罪名,起诉向叙安。” 某些合作方偶尔背地里会搞些小动作,但只要不损害到京曜的利益,赵宗澜向来是懒得管。 可这次不一样。 他要让向叙安永远都翻不了身。 这也是给今晚所有在场的人一个小小的警告。 他赵宗澜的人,谁都没有资格觊觎。 虽说沈京霓从小性子活泼,也不怕生,但向宅和这位向夫人,总让她觉得怪怪的,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她正要去找赵宗澜,却见他刚好从宴会厅出来。 沈京霓想起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就故意冷着脸,嘴撅得高高的,不耐烦地问:“赵宗澜,好无聊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 赵宗澜语气淡淡的,他神色清冷的握住她的手。 沈京霓被他牵着下楼,她秀眉微微拧起,“我们不给向先生和向太太打声招呼吗?” “不用。” “哦。” 想起乔珮瑶说的那些话,沈京霓有些欲言又止。 但她又很不会掩藏。 即便当时没提,在回程的路上,也全部说给赵宗澜听了。 她把玩着披肩上的漂亮绒毛,语气有点不解,“那个向太太,不仅邀请我在向家玩一段时间,还要专门腾栋房子给我住,热情得有点太过了。” “而且,他们家那个布景格局,好奇怪,像是古时候的三宫六院,我还看见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说到这儿,沈京霓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声音戛然而止,那双澄澈的桃花眼里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一阵后怕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指尖发麻。 沈京霓虽有些单纯,但她不傻。 向叙安那个老色批,是看上她了,而那个乔珮瑶,他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竟然会帮着他物色安排。 其实这在圈里不是稀罕事儿。 豪门商业联姻大多是各玩各的,只是没想到,乔珮瑶竟听话妥协到这个地步。 沈京霓莫名有些害怕。 这会儿早顾不上是不是还在生赵宗澜的气了。 她有些后怕地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男人的腰,感受到他的体温和气息,才稍稍安心了些。 赵宗澜察觉到她不安的情绪,眉心微蹙。 他抬手摸她脑袋,嗓音低沉:“怕什么。” “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沈京霓就放心了,又突然心生侥幸。 幸好,有赵宗澜在。 他能护着她。 也幸好,这个抱着她的人,是赵宗澜。 沈京霓从他怀里抬头,语气蔫蔫儿的,“哥哥,我不想待在旧金山了。” 赵宗澜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想去哪,回国?” “不回。”沈京霓猛摇头。 沈清晏还在京城,这会儿要是回去,肯定要碰上。 她双手攀着他的肩,笑得讨好,娇声娇气地提要求:“我想去拉斯维加斯赌城玩儿,哥哥,你带我去嘛。” 沈京霓想得很现实,也很直接。 她就是想仗着有赵宗澜撑腰,去牌桌上赢几局,把之前在麻将桌上受的那些气,都发泄出来。 可赵宗澜不想带她去。 经过今晚这件事,他不想带她去那种人员混杂的地方。 太乱,也不安全。 见赵宗澜不说话,沈京霓又勾着他的手指,凑上来吻他的唇角,嗲嗲的撒娇:“哎呀你就答应我嘛。” 怀里这个撒娇的小姑娘太磨人了。 一向强势的赵宗澜竟有些动容。 他沉声同她商量:“带你去纽约玩,嗯?” “不要,我不去纽约……” 沈京霓又开始在他怀里撒娇打诨,她挪过来,跨坐在他腿上,委屈巴巴地求着:“哥哥,求求你了。” 她太不老实。 说话的时候,蹭来蹭去。 赵宗澜心里那股邪火,轻而易举的就被勾了起来。 剪裁得体的西裤有些皱褶。 他摁住她的腰,双眼漆黑深邃,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听话。” 沈京霓才不听话。 她搂住他的脖子,红唇贴着男人的耳廓,故意撩拨他,嗓音软而娇,“求你了,*。” 这个单词出来的一瞬间,赵宗澜眸色陡然暗了下去,眼底染上极重的欲。 他手上用了力,将她更紧的按向自己,声线低哑性感:“老实点。” 当沈京霓意识到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 赵宗澜命司机停了车。 司机和常安默默开门下去。 …… 沈京霓坐在赵宗澜怀里。 他身上的衬衫依旧工整地穿着,只上方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小半的锁骨。 黑色西裤的皮带解开了。 沈京霓双手无力地攀着他的肩,发簪不知什么时候被取了下来,长发飘拂,挡住绯红的脸颊。 那件漂亮的嫩粉色礼服松垮,裙子下摆不断荡起波圈。 经过改造的顶级劳斯莱斯是极隔音降噪的。 但这毕竟是在……沈京霓不敢哭,也不敢叫,她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发出声来。 赵宗澜含住她极软的唇,吮吸碾磨,吻得她气息大乱才又稍稍退开。 又慢慢的,哄着:“宝贝,再叫一声就放过你。” 沈京霓一听这话,乖巧得很,随即便趴在他耳边,软软地喊了两声。 可她忘了,资本家不可能轻易放过剥削人的机会。 赵宗澜变本加厉。 他喉咙里溢出声舒爽的低笑,夸她:“真乖。” 第75章 那就过来,亲我一下 第二天,沈京霓醒来时,已经在飞机上了。 她被资本家剥削了一夜。 无论怎么求,怎么喊,换来的,都是赵宗澜更强而有力的折腾。 现在她懂了,那是个禁词,不能随便叫。 沈京霓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脾气。 “赵宗澜,你说话不算话!骗子。” 说着,她便要扑上来咬他的手。 赵宗澜捏住她的下巴,虎口抵开她的唇齿,平静双眸里噙着漫不经心的浅笑,“怎么跟小狗似的。” “昨晚没咬够?” 沈京霓:“……” 听他这样说,她刚才那点凶狠的气势猝然就颓了下去。 他好烦啊。 她别过脸,看一眼窗外,气鼓鼓地问:“我们这是去哪?” “纽约。” 沈京霓就更气了。 她垂着眼睫,撅起嘴巴,直接就坐到另一边,背对着他,开始生闷气。 虽然知道她在生气,但赵宗澜觉得很可爱。 他心情还不错,难得起了逗她的心思,“如果你听话,我可以考虑带你去拉斯维加斯。” 沈京霓斜着眼睛瞟过来。 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怨和警惕。 “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她语气坚定,倔强地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小朋友不好骗了。 赵宗澜喝了口茶,嗓音淡淡的:“我在曼哈顿有几处空中住宅,适合看夜景,你应该会喜欢。” 闻言,沈京霓又斜着眼睛瞟过来。 夜不夜景的不重要。 重点是空中顶级豪宅。 沈京霓觉得赵宗澜应该不会在这种事上骗她。 毕竟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过,仙女没那么容易妥协。 她抬起下巴,违心地说:“不稀罕。” 赵宗澜眉梢挑了挑,云淡风轻的开口:“既然不稀罕,那我让人把宅子过户到常安名下。” 沈京霓坐不住了。 “不行不行,我稀罕,稀罕的。” 她终于转过身来,满眼哀怨地看着他,霸道地说:“必须都给我。” 这个坏人。 他竟然想送给常安?! 赵宗澜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那张英俊的脸神态松弛,嗓音低沉:“那就过来,亲我一下。” 古人言不为五斗米折腰。 那为千斗米、万斗米、万万斗米是不是就可以折腰了? 沈京霓觉得她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豪宅的不尊重。 她立即起身,凑到赵宗澜身前,蜻蜓点水般,吻了吻他的薄唇。 赵宗澜眸光微动。 这才乖。 他把人扣在怀里,含着她那微肿的唇吻了许久才放开。 沈京霓觉得吃亏了。 “你明明说的是亲一下,言而无信……” 赵宗澜就任由她骂。 待小猫骂够了,他就揉揉她的脑袋,沉声说:“去洗漱,吃点东西。” 沈京霓确实也饿了,打算等吃饱了再继续和他抗争。 飞机两小时后落地私人停机坪。 吃了些东西的沈京霓这会儿很犯困,又在跟赵宗澜闹脾气,就赖着,懒懒的,不愿意动,嚷嚷着要他抱。 飞机的轰鸣声逐渐减弱,舱门缓缓开启。 身穿黑色制服的钟魏带着人,早已等候多时。 他是赵宗澜的私人特卫,长了张大众化的脸,身形健壮,是前几年从特种部队退下来的,他手底下的人也大多如此。 这些特卫群体,主要为重要的企业家、高官、政治人物等提供人身安全保障,他们需要掌握擒拿、风险识别等技能,为配合日常风险评估,他们的长相需要无明显的记忆点。 钟魏这段时间一直在美国给新人做特训。 国内治安好,又有其他兄弟们在,倒无需他时时守着,但国外就不一样了。 看见赵宗澜抱着个姑娘从飞机上下来,钟魏不由得有些吃惊。 他低声问旁边的常安:“先生怀里的人是谁?” 常安侧眸回答:“沈京霓,沈小姐,先生的女朋友。” 钟魏:? 他是个粗人,说话也随性,“我去,那小身板,经得住先生造吗?” 常安:“……” 不过,先生和沈小姐的体型差确实有些大。 沈小姐太瘦了,看着小小一只,而先生身形高大,又一身薄肌,若是真发起狠来,呃……常安不太懂,但应该会很惨吧。 钟魏见常安不说话,宽厚的手掌拍了下他的肩:“你他妈都二十九了,不会还是处吧?” 常安:“……” “没事儿,哥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让你爽了第一次还想第二次。” “没兴趣。” “兴趣是要培养的啦,小安安~” 好恶心。 常安保持沉默,不跟他说话了。 停机坪风大,呼呼的,寒冷刺骨,加上室外温度本来就低,沈京霓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赵宗澜怀里拱。 “冷,你走快点。” 她甚至还娇滴滴的命令上了。 赵宗澜沉着脸没说话,但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些。 纽约被称作世界金融心脏,位于全球GDP榜首,也是世界500强企业总部最多的城市,这座不夜城24小时灯火通明,永远充满沸腾与活力。 但赵宗澜不喜欢。 他之所以带沈京霓来,是想让她看一看,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既然已经踏入了他的世界,她就应该要试着了解他。 无论好的坏的,统统都得接受。 常青柏得知赵宗澜要回来的消息,早早的,就让人把别墅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准备好餐食。 乔治亚风格的红砖别墅,轮廓对称,厚重的墙体上可见岁月的痕迹,看得出来有些年岁了,但依旧庄严大气。 沈京霓从车上下来,扯了扯赵宗澜的大衣,好奇问:“这是你以前住过的房子吗?好漂亮。” “嗯,我祖父的遗产。” “住了多久?” 赵宗澜嗓音很淡,“十年。” 沈京霓身形微怔。 一些豪门世家为了培养子孙,会送他们出国学习镀金,但十年,会不会太长了? 她知道,赵宗澜是二十岁回的国。 但不知道他小小年纪,竟在国外待了这么久。 寒风袭来,簌簌的,有些冷。 沈京霓握住他温热的手指,偏过头来,明眸似水,语气轻快地说:“辛苦了,赵先生。” 赵宗澜摸了摸她的脑袋,原本平静的眼睛里噙着淡笑。 他嗓音磁沉,带着邀请和诱惑。 “Baby,Wee tO my realm.”(宝贝,欢迎来到我的王国) 第76章 宝贝,随便跟我说点什么 沈京霓见到了常安的父亲,常青柏。 赵宗澜叫他常叔,她便也乖乖的跟着喊。 常青柏照顾了赵宗澜十年,对他的性格多有了解,在看见沈京霓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姑娘对赵宗澜来说,很特别。 下午,京曜资本驻纽约分部执行总裁来找赵宗澜汇报工作。 沈京霓在院子里看常叔修剪天竺葵的枯枝。 彼时的天竺葵花朵簇生,色彩鲜艳,像漂亮的火焰绣球。 她想去帮忙,却被常叔阻止了。 “这天竺葵的汁液有毒性,轻则让人皮肤瘙痒,重则溃烂,沈小姐没戴手套,可不能乱碰。” “哦。”沈京霓讪讪收回了手,索性老实待着了。 常安性子内敛温和,但作为父亲的常青柏并非如此,他的话明显要比常安多得多。 “这花不太好养,娇气得很,要通风但又不能晒太久,需见干又见湿……” “宗澜少爷最开始的时候也没耐心去管,连看都不看,后来也不知怎的,来了兴致,养过几株。” 说到这儿,常叔便摘下了手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那儿还有照片,沈小姐可以看看。” 常青柏留存了本相册。 是赵宗澜在纽约期间的生活照。 但总共也就十几张。 在沈京霓翻看相册的时候,他站在旁边低声说:“宗澜少爷从小性子就沉闷,寡言少语,这些照片还都是我偷拍的,十几二十年过去了,可能不太清晰。” 的确有些模糊了。 不过即便是不清楚,但也能看出来,年少时的赵宗澜,虽有些青涩,但五官和气质都是极出挑的。 只是那眉眼间,沉着几分阴郁。 沈京霓仔细地看着,又徐徐翻开下一张。 泛黄的照片里,赵宗澜站在擂台上,四周灯光昏暗,隐约可见亢奋的围观人群。 他半裸着上身,嘴角带血,颧骨红肿,身旁魁梧的教练正高高举起他的手,是某种胜利的姿势。 可赵宗澜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他神色平静,只有如死水般的冷漠。 沈京霓恍然愣住,看着他满身的伤,莫名有点心疼。 “常叔,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这是当初少爷十八岁那会儿,被格斗教练带到地下格斗场打比赛时拍的,虽然当时是赢了,但也受了伤。那狗屁教练太严格了。” 沈京霓一听,也跟着来气,“这什么破教练啊,赵宗澜怎么也不反抗?!” 常青柏语气突然沉重起来:“是少爷自己想要快速成长,所以那些年一直都很辛苦。” 不仅要念书学习知识、习防身术……还要跟着老爷子的人学习经商投行之道。 说起念书,沈京霓又问:“赵宗澜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哥伦比亚大学。” “大学毕业后就回国了。” …… 沈京霓听常叔说了许多赵宗澜在纽约的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所以不太明白,为什么赵家的人要把他送到纽约来,还要逼着他成长。 沈京霓甚至觉得有点荒谬,可笑。 “这是赵家一惯的培养方式吗?” 常青柏摇头,他冷笑了声,直言不讳:“赵偃和对外说是把少爷送到纽约磨砺,我呸,其实他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虽然这属于赵家秘闻,但常青柏觉得,沈京霓如今不是外人,她有资格知道。 “宗澜少爷生来沉稳、聪明,是最像他祖父赵老爷子的。” “所以当初老爷子的遗嘱里,他是第一继承人。” “赵偃和是想让宗澜少爷烂在纽约。” 在那样的世家大族里,有时候,亲情、爱情远比不过权力和私欲。 纽约这座城市,用纸醉金迷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意志力稍薄弱的,可能就真废了。 “好在当初美国有老爷子的人,老太太也在偷偷帮衬,宗澜少爷才能顺利回国,拥有与赵偃和抗衡的资本。” 说着说着,常青柏就有些哽咽了,“别人只看到了如今的赵先生,但没人知道他那十几年的不易。” “所有想要的东西,都得拼了命的去夺、去抢。” 沈京霓听着也有些难过。 她觉得,赵偃和才是真的冷心冷血、为父不仁。 赵宗澜只是把他送出国已经很仁慈了。 最好一辈子不要原谅。 她合上相册,问常叔:“赵宗澜在纽约有喜欢吃的东西吗?” 常青柏背过身去抹了把眼泪,想了想,答到:“有,法拉盛有一家生煎包,偶尔从那路过的时候,他会让人买一袋。” “但成年后,就没去过了。” 作为世家继承人,不能轻易透露自己的喜好。 活得很累。 赵宗澜和分公司执行总裁聊完工作从书房出来时,已至黄昏。 未见到沈京霓的身影,他蹙了蹙眉,问常安:“她人呢?” 常安老老实实地答:“我爸带着沈小姐去法拉盛了,沈小姐说,要去给您买生煎包。” 正在客厅嗑瓜子儿的钟魏听见这话,神色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他看向赵宗澜,语气有些凝重:“先生,法拉盛最近不太平。” —— 常青柏带着沈京霓来到那家中式小吃店。 不过这会儿正值饭点,人有点多,得等。 “沈小姐,你一个人在这儿没问题吧?我想去对面街买几个煎饼果子,常安和钟魏都喜欢吃。” 沈京霓又不是小孩子了,独自买东西肯定是没问题的。 “好,你去吧。” 常叔也不敢耽搁,虽然已六十出头了,但步伐矫健,很快就穿过人行道,朝另一家中餐馆走去。 沈京霓等了十几分钟,终于买到一份,用油纸袋装好,提着出了店门。 可没走几步,就听不远处传来“砰砰”的枪响,声音尖锐而有穿透力。 紧接着,是人群慌乱的尖叫和四处逃窜。 那一瞬间,她清楚地看见,仅离她约十几米的地方,一个年轻人连中数枪,猝然倒地,鲜血不断地渗出、蔓延开来。 还有个人被击中了头部…… 霎时,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硝烟与浓重的血腥味。 沈京霓生在和平、安全的国家,从小被家里呵护着长大,她没见过这些。 虽然在电影里看过激烈的打斗、枪战,但那和亲眼所见完全不同。 现实中,更让人胆战心惊。 她紧攥着手里的油纸袋,下意识的要躲…… 突然间,一只温热的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 沈京霓眼睫轻颤,倏尔,被圈入那个熟悉而具安全感的怀抱。 赵宗澜抱着她,嗓音低磁温柔:“乖,别看。” 这场枪案动机不明,很突然,没有任何预警,也很残忍。 或许是不法分子报复社会、又或者是寻仇,一时之间,不太好判断。 沈京霓被赵宗澜抱着上了车。 钟魏开车向来是稳而快,车也是防弹的,很快便驶离了危险区。 “先生,看开枪那两人的精神状态,应该是磕嗨了。” 最近这边出现了挺多类似的情况。 他们不方便插手,只能让当地警察来管。 赵宗澜此时没有心情去分析这场枪击案。 他看向怀里的沈京霓。 只见她垂着脑袋,神态懵懵的,惊魂未定,无意识地攥着手里的袋子,指节因太用力而泛着白。 赵宗澜蹙了蹙眉。 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又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他低下头来,嗓音低沉:“沈京霓,看着我。” 沈京霓徐徐抬起眼睫,望着眼前这张英俊熟悉的脸,这才堪堪回过神来,手上的力道终于松了些。 她嗓音干哑,强装镇定,“我给你,买、买了生煎包。” 赵宗澜看了眼她手上的东西,喉间涌上股难言的酸涩。 他半阖上眼睛,抵着她的额头,沉声说:“别怕。” “嗯。” 这一路上,沈京霓的话很少很少。 回到别墅后,又格外的黏人。 赵宗澜去哪儿,她都要跟着,不哭也不闹,只呆呆的,握着他的手,或者被他抱着。 吃过晚饭,赵宗澜抱她回房间,把人放坐在床沿上。 常安在外敲门,请示,“先生,顾秘书来电。” 沈京霓以为他要走,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拽住他腰间的衬衫。 她沉默着,眼眶有点红,像只被抛弃的可怜小猫。 赵宗澜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抚:“不走。” 他让常安把电话拿进来。 沈京霓很乖巧地坐在床沿上,圈着他,脸贴在他的腰腹处,默不作声地听他讲电话。 赵宗澜站在她面前,任由她这样抱着,他一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头,时不时又垂眸看看她。 她这样反常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被吓到了。 集团有个紧急视频会议,关于加州科技产业的,需要赵宗澜在场决断。 顾骞的语气有点着急,沈京霓听到了些。 她松开抱着他的手。 意思很明显了,让他去忙。 赵宗澜挂断电话,俯下身来,对上她那双黯淡的眼睛,轻声询问:“我可以去吗?” 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她若不答应,他就不去了,或者带她一起。 沈京霓点点头。 赵宗澜亲了亲她的额头:“那你先睡觉,我很快回来。” “嗯。” —— 这场会议,被赵宗澜控制在了半小时以内。 结束之后,他点了支烟,吩咐常安:“去找个会说中文的心理专家来,尽快。” “是。” 常安低着头,有些犹豫地开口为常青柏说话:“先生,我爸他前几天才回纽约,不知道法拉盛那边不安全。” 赵宗澜吸了口烟,嗓音很淡:“我知道。” 常叔也是好意,要怪,只能怪那些不要命的杂碎。 他此时心里烦闷,烟似乎已经没有办法纾解了。 指间的烟只燃了半支,赵宗澜便将它碾灭在了烟灰缸中。 主卧的灯还亮着。 赵宗澜推开门进去,却见沈京霓正穿着睡裙,坐在外间的沙发上,她双手抱着膝盖,侧眸望过来。 那双原本澄澈明亮的眼睛,木讷无神,眼尾是红的。 她声音很小,有点委屈,“赵宗澜,我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那些恐怖血腥的画面就浮现在了眼前。 沈京霓有点害怕。 赵宗澜的心好似被利器刺了下。 他眸色微沉,快步走过去,修长的腿半曲着,蹲在她面前,看着她,“那就跟我说说话,嗯?” 沈京霓不知道说什么。 摇了摇头。 赵宗澜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不允许她缩在暗无天日的龟壳里。 他又轻声哄着:“宝贝,随便跟我说点什么,或者,哭也可以。” 听见他这句话,沈京霓就彻底绷不住了。 “哇”的一声,直接就哭了出来。 她哭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伤心委屈。 沈京霓不想哭,怕赵宗澜觉得她是个脆弱的胆小鬼,不想他们担心,更不想常叔自责。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泪水和哭声将压抑了几个小时的不安情绪全部宣泄了出来。 她趴在赵宗澜的肩上,抽抽嗒嗒地哭着,泪水打湿了男人的衬衫,落在了他的颈窝处,灼热滚烫。 理智告诉赵宗澜,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此时哭出来比不哭好。 可听着她的哭声,他的心里却涌出股深深的无力感。 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废物。 赵宗澜生平第一次主动反省自己。 他似乎做了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不该带她来纽约。 什么了解不了解的,不重要。 他要她欢喜无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嚎啕大哭。 他错了。 赵宗澜轻拍着她的背,贴着她的耳廓道歉,嗓音低哑:“对不起。” “带你去拉斯维加斯赌城玩,好不好?” 只要能哄她开心,他可以妥协。 沈京霓的哭声就小了些。 抽泣声断断续续的,骄横地说:“我现在就要去!” 她不要待在纽约了。 一刻都不想多待。 赵宗澜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但她这小珍珠跟掉不完似的,擦了,立马又冒出来。 他耐心应着:“好,现在就去。” 沈京霓一边掉眼泪,一边催他:“那快走啊。” “先穿衣服,外面冷。” “哦。” 赵宗澜拿来一件大衣和羽绒服,沉声问她:“穿哪件?” 沈京霓还在那儿瘪着嘴哭,一个劲儿地摇头,声线哑哑的,很倔,“不要,都不好看,我要穿漂亮的。” 赵宗澜险些被她气笑。 还有心情挑剔,那说明问题不大。 晚上九点,纽约开始下雨了。 这座冰冷繁华的城市被揉进了寒冬的雨幕里。 赵宗澜的私人飞机从纽约起飞。 对此时此刻的赵宗澜来说,折腾些、闹些,怎样都没关系。 他愿意给她一个艳阳天,换她开心、明媚。 第77章 喜欢么(两章合一) 拉斯维加斯时间晚上十一点半,威尼斯人酒店内依旧宛如白天。 谢成绥是前两天来的。 这会儿,他正懒散地坐在沙发上,酒红色的丝质衬衫半敞,手里拿了支雪茄。 身着浅绿色薄纱的美人正跪在他脚边,那腰,盈盈一握。 谢成绥身子后仰,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舒爽地吸了口烟。 这时,广麟的声音隔着套房屏风帘传来。 “少爷,常安来电,赵先生还有半小时到达赌城,要您过去作陪。” 谢成绥微拧了拧眉,疑惑地问:“五哥怎么这么晚过来?这可不像他。” 在他的印象中,赵宗澜虽然要玩牌,但不至于这个点儿来,而且也没提前说一声。 广麟默了默,补充道:“是沈小姐想玩。” “啧。”谢成绥轻笑了声,原来昏君是为了哄人。 他垂眸看了眼脚边的女人,那女孩儿就很乖巧的,松了,挪动着身子,往后退了些。 她双目含情地望着他,似有不舍,娇滴滴的喊了声:“三爷。” 谢成绥将手里的雪茄扔在烟灰缸里,起身扣好皮带,任由那衬衫继续敞着,狐狸眼中笑意风流。 “衣服不错,等着。” 他说等,那再晚她都得等。 赵宗澜和沈京霓到的时候,已过零点。 谢成绥带着人在门口等候。 一来到拉斯维加斯,换了个新环境,沈京霓心里那点恐惧和害怕就悄悄的,散了。 不过却没什么精神,蔫蔫儿的,被赵宗澜牵着,跟在他身旁。 从贵宾专属电梯出来,行至走廊,赵宗澜吩咐常安带沈京霓去休息室等他。 沈京霓不太乐意。 她站在原地不动。 赵宗澜俯身看她,嗓音沉沉:“去洗把脸,小花猫。” ? 沈京霓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皱眉瞪他:“你怎么不早说?!” 她刚才哭了那么久,脸肯定脏脏的,难看死了。 仙女的一世英名啊。 赵宗澜不语。 倒是常安很有眼力见儿地赶紧为沈京霓引路:“沈小姐,请跟我来。”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谢成绥才开口说话:“嫂子看上去情绪不太对,出什么事了?” 赵宗澜点了支烟,神色淡漠,“在法拉盛目睹了场枪击案,吓着了。” 谢成绥轻啧了声,“真可怜。”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的确没怎么见过那种场面。 赵宗澜垂着眼抽烟,声线清冷地问他:“今晚顶层都有哪些人在?” 谢成绥思索片刻,报出两个名字来。 一个是澳门来的聂云辉,家族做的就是博彩业,在港澳两城的名气很大;还有一个是法国CaelUm品牌创始人,莫尔先生。 “我让人请他们过来。” “嗯。”赵宗澜轻点头,又瞭开眼皮看他,“让你的人配合钟魏,今晚,我不想看到一支枪。” 谢成绥愣了下,又后知后觉的笑了。 “明白。” 沈京霓在休息室洗了脸,这会儿完全没有睡意。 赵宗澜进来说要先带她去见个人。 “去见谁?” “Ethan MOOre.” 沈京霓一听,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是说,那个CaelUm的创始人伊森莫尔?” “嗯。” 老天奶诶,那可是全球响当当的奢侈品牌创始人。 CaelUm旗下有服饰、包、化妆品和珠宝等,历年来,颇受年轻人们的好评和追捧。 沈京霓也是做设计品牌的。 她很清楚,要是能和莫尔先生的CaelUm搭上线,那就有机会学习别人的长处,甚至未来还有可能合作。 莫尔先生已年过五十,长得高高瘦瘦,一身浅灰色西装,看着低调又儒雅。 沈京霓听见赵宗澜用英文向莫尔介绍。 “这是我女朋友,沈京霓。” “她也在做品牌,不过刚起步,需要你这样的前辈多多指点。” 莫尔在生意场上打拼了几十年,这点情商还是有的。 他让助理给沈京霓递了张名片。 是私人名片,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 “很高兴认识你,沈小姐。” 沈京霓喜滋滋地同莫尔先生握手,这一刻,她甚至还有点紧张,像是见到了偶像。 下一秒,只听莫尔又热情地邀请她:“我们今年春季大秀的主题是‘焕新’,我想沈小姐应该会感兴趣,非常期待你能来巴黎。” “谢谢您的邀请,莫尔先生,我会去的。” 莫尔:“那到时我们电话联系。” “嗯。” 沈京霓捏着那张烫金名片,她侧眸去看赵宗澜,倏然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她嘴角上扬,那漂亮的桃花眼又重新明亮起来。 如果赵宗澜不给她引荐的话,她不可能轻易见到这位莫尔先生,更不可能拿到他的私人名片。 毋庸置疑,莫尔是看在赵宗澜的面上才对她这么热情客气。 赵先生这人脉关系,用起来也挺爽的。 当然,在牌桌上,也是一样的。 聂云辉上个月在港城见过赵宗澜,不过两人只喝了杯茶,谈了些生意上的事,没怎么玩。 他比赵宗澜年长几岁,毕竟是混这一行的,所以牌技精湛,也早就想和赵宗澜切磋几局了。 赌场顶层的贵宾包厢内。 侍者将手里的木盒放在旁边的辅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取出里面那支玛雅西卡斯雪茄,熟练地剪下茄帽,再用喷枪式点火器点燃,而后微微躬身,递给聂云辉。 聂云辉拿着雪茄,并未着急抽,而是看向赵宗澜,打趣道:“赵先生是大忙人,上回在港城没有机会一块玩儿,这次,咱们可都要尽兴。” 赵宗澜让沈京霓坐了他的位置。 这意思,自然是很明显了。 他神态松弛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很轻的笑了,“抱歉,今晚我只负责托底。” “我女朋友不太会玩,还请各位多包涵。” 听着是在谦逊地道歉,实则是在提醒他们“我女朋友玩不过你们这些老狐狸,所以你们要让着她”。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 聂云辉和莫尔先生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这位赵先生也不例外了。 赌城运营经理知道谢成绥的喜好,便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过来作陪。 他也没拒绝,单手搂着美人的腰,适时搭话:“别磨叽了,咱开始吧,陪我嫂子玩会儿。” 沈京霓也不是不会。 她以前见沈清晏玩过。 基本规则还是懂的。 虽然今晚面对的是几个赌场上的资深玩家,但她却一点都不紧张。 大概是有人为她兜底的缘故。 也不知是新手运气好,还是其他人太背,几局下来,倒是赢了不少。 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似的筹码,沈京霓心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爽”! 赵宗澜让常安拿了烟,点燃后,问她:“这局想不想玩大一点?” 其实已经玩得很大了。 十万美元的筹码堆了三百多个。 她转过头来,眼睛亮亮的,既兴奋又期待地看着他:“可以吗?” 赵宗澜摸摸她的头,“当然可以。” 荷官重新洗牌发牌。 这一局,沈京霓依旧赢了。 赢了聂云辉一艘价值十亿的豪华游轮。 她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赵宗澜,我有游轮啦。” 虽然,沈京霓心里跟明镜似的,牌桌上的这些大人物,放水都放到太平洋去了。 但这并不影响她开心。 收尾托底是赵宗澜的事。 她只管赢就好。 赵宗澜觉得这趟拉斯维加斯来得挺值。 看着她开心雀跃的样子,他心里那点烦闷,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今晚不只是沈京霓在赢。 赵宗澜并没让几位朋友吃亏。 从牌桌上下来后,就吩咐人给予他们双倍的补偿,外加谢礼。 他们卖了赵先生一个人情。 哪能算输啊。 是实实在在的共赢。 拉斯维加斯时间凌晨四点,赌城内仍旧明亮如白昼。 谢成绥打了个呵欠,搂着美人就去隔壁套房睡觉了。 输赢他都无所谓,就当是帮着五哥哄嫂子开心了,更何况嫂子之前还救过他小命。 —— 即使已经很晚了,但沈京霓仍旧毫无睡意。 拉斯维加斯每年都可吸引来自全球约四千多万游客,因其主要的经济为博彩业,所以被称为“罪恶之城”。 但除了博彩,其实也有其他能玩的地方。 比如那个最贵的地标性建筑,MSG Sphere巨型球。 这个球体会场直径157米,球内有15000平方米的环形LED屏幕,能让观众享受到震撼的沉浸式VR体验,建造时间约4年,投资总额达23亿美元。 沈京霓不愿意睡觉,赵宗澜便就带着她去玩了。 MSG Sphere巨型球早已陷入了午夜的寂静,远远望去,整个球体都流转着幽蓝色的光芒。 赵宗澜牵着沈京霓从入口进去。 有负责人过来接待。 不过因为这个时间确实太尴尬了,会场里除了工作人员,也没观众,给人感觉很冷清。 这是沈京霓的第一印象。 可待走进去后,那巨大的圆形空间就瞬间将她包裹。 LED屏幕启动。 刹那间,璀璨星辰泼洒而下,在巨幕上环绕流淌,似银河旋转,让人仿佛置身在无垠的宇宙中。 随后,球幕上又出现了扭曲的时空,像是黑洞,把那些星星拉成光带,又似烟火般炸开,变幻成另一个鸟语花香,生机勃勃的世界。 这无疑是一场震撼的视听盛宴。 沈京霓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几乎要看呆了。 “好漂亮啊,赵宗澜。” 她拉着他的手,激动得又要拿出手机来录视频。 赵宗澜觉得他的小朋友很好哄。 单是看这个,就开心的要蹦起来似的。 或许别人觉得她又娇气又作,可赵宗澜觉得,这样刚刚好。 他能把她养得随心所欲,潇洒自在,娇作又如何? 只有废物才会觉得自己的女人不够完美。 此时,沈京霓的瞳孔里映着漫天星火,而赵宗澜的眼里,却只有她。 想吻她,想疼爱她,想*她。 他把人圈进怀里,嗓音低沉地问:“是烟花好看,还是这个?” 听见烟花两个字,沈京霓恍然愣住。 她想起了京城那场很突然的烟花秀。 乖乖吃饭,自在欢喜。 “那烟花原来是你让人放的,”沈京霓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却还是娇声娇气的,别扭地说:“土死了。” 她伸出手,指向巨型球屏幕,“这个好看。” 烟花在哪儿都可以看,还是高科技更深得她心。 她的回答在赵宗澜的预料之中。 资本家就又找到了剥削的由头。 他眉梢微挑,声线低磁的抛出诱惑:“那你亲亲我,回去就给你建一个。” 沈京霓有点不敢相信。 这可要一百多亿人民币啊。 而且不一定能复刻出来,得需要好多时间呢。 可沈京霓向来不扭捏,虽然贵得要死,但她就是想要。 都没怎么犹豫,她便凑上前,吻上赵宗澜的唇。 赵宗澜已经一天没亲她了。 他摁住她的后颈,不允许她撤退,吻得很凶,很欲,那双指骨分明的手,手背青筋微鼓,气息稍促。 沈京霓被他吻得有些缺氧。 喉咙里溢出的呜咽声,全被那轻柔的音乐吞没。 赵宗澜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放开了她。 沈京霓脸颊酡红,不知是因为大脑缺氧还是羞赧,她赖在他怀里,就不肯动了。 “哥哥,我有点困。” 她想睡觉。 赵宗澜要带她回酒店,她却不肯。 “不要,就在这儿,等我睡着了你再抱我去酒店。” 至少,在这里,视听环绕,她一闭上眼,不会再想起那些血腥恐怖的画面。 赵宗澜就由着她了。 负责人也是个会来事儿的。 这位赵先生带着女朋友过来,两人看上去感情很好,又很般配。 所以,他让人选了些浪漫经典的电影片段循环播放,还细心地调节了音量。 沈京霓这会儿全身轻松,窝在赵宗澜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赵宗澜也松了口气。 他把人抱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此刻的屏幕里,正播放着《挪威的森林》经典片段。 渡边在向绿子告白:“最最喜欢你,绿子。” “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春天的原野里,你正一个人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你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天,你说棒不棒?” 绿子说:“太棒了。” 渡边:“我就这么喜欢你。” 这是热烈、单纯且充满生命力的喜欢。 而对方,就如春天般温暖。 赵宗澜脚步顿住,垂眸看向怀里的沈京霓。 他眉头紧锁,似在沉思,须臾,又缓缓舒展开来。 喜欢么? 第78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沈京霓是第二天晚上回的家。 她这几天之所以在国外玩得那么放心肆意,不用担心老沈和沈清晏的打扰,是因为家里有个极给力的帮手。 位于沈家食物链顶端的人,许宁婉许女士。 许女士这会儿正在客厅等她。 看见沈京霓回来,她便压低了声音问到:“玩儿得开心吗?” “开心。” 虽然中途有些不愉快,但大多时候都是很开心的。 沈京霓下意识的学她,用极小的气音问:“我哥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早上,这会儿已经到洛杉矶了。” 和沈京霓完美错过。 许宁婉又凑过来,手放在嘴边,悄声道:“我跟他们说你是去出差了,但他俩不相信。” “然后呢?” “然后我就给家里佣人放了两天假,让他俩做饭打扫卫生。” 每天累得要死,自然就管不了小情侣谈恋爱了。 沈京霓给伟大的许女士竖了个大拇指。 不过,她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咱们为什么要这样说话啊?”在自己家跟做贼似的。 许宁婉望了望二楼卧室的位置,“我怕老沈听见,他最近不太好忽悠了。” 沈京霓点点头,但还是不太懂,“您怕他?” 这倒反天罡了吧。 许女士摇了摇头,“我是懒得跟他讲道理,你爸那个性子,一天天的,聒噪得很。” 为沈京霓和赵宗澜的事,沈卓远没少在许宁婉耳边唠叨,无非就是吐槽赵宗澜年纪大、不会疼人还总冷着张脸,配不上他闺女。 每天都在充当着棒打鸳鸯的大反派。 许宁婉骂过他几回,他嘴上应着以后尽量少说,但沈清晏一回来,他就跟找到了盟友似的,叭叭地说个不停。 真的很烦人。 —— 两天后,沪城青年设计师大赛如期在沪举办,电视台及抖音等视频软件同步直播。 沈京霓作为冠名商以及品牌方评委赶赴现场。 同一时间,“国家战略级企业峰会”也在京城的金融中心举行。 这是一年一度的,汇聚政商两界顶尖人物、宣布最新政策法规的高级别会议。 赵宗澜的京曜资本,宋家的通和集团以及容家的鼎诚都在受邀之列。 老实说,这种会议很枯燥,但作为集团的话事人又不得不出席。 但除了谢成绥。 他这个人向来随性懒散,每年都是找各种理由推脱告假,久而久之,大会就不邀请他了,如若上面有什么新文件,自会有人负责传达。 因为鼎诚集团长期与上面合作,所以容珩这两年几乎都是作为企业代表中的第一个发言人。 赵宗澜基本不发言,不是没被邀请,他是懒得说。 宋砚庭这次是带着宋其聿一块儿来的。 下午茶歇时间,他领着宋其聿认识了几位企业家和高官。 趁着他们寒暄的间隙,宋砚庭自己得了闲,找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抽空看手机。 赵宗澜刚接了个电话过来,淡淡的扫了眼宋其聿的方向,又看向宋砚庭。 他轻嗤了声,“你也开始培养继承人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宋砚庭状似迷茫地“啊”了声,然后又扬了扬手机:“我在看舒意给我发的消息。” “她问我今天晚上想吃什么,要给我做饭。” 赵宗澜:“……” 神经病。 宋砚庭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儿,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沈小姐没约你吃晚饭?” 赵宗澜脸色微沉,嗓音冷冷的,“她在沪城。” 宋砚庭点了点下巴,见赵宗澜脸色不太好看,他又乘胜追击,“那她没给你打电话、发个消息什么的?茶歇半小时呢,你这么闲着多无聊。” 赵宗澜一个字儿都没说,冷着脸走了。 宋其聿过来时正好瞧见赵宗澜离开。 “五哥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宋砚庭边低头打字,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舒意说要做饭给我吃,他可能是嫉妒我吧。” 宋其聿:“……哥,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宋砚庭抬眸看他。 他声音立马就小了许多,但还是嘀咕着说:“舒意姐前两天不是才拒绝了你的求婚嘛。” 宋砚庭:“……” 这是他亲弟弟吗? 在这种场合,赵宗澜其实也不可能无聊。 前来同他攀谈的企业家、官员们络绎不绝。 可他心里有些烦躁,懒得应付。 就宋砚庭那样优柔寡断的男人,不仅有女朋友主动发消息,竟还给他做饭吃,凭什么? 赵宗澜想不明白。 只能说,宋砚庭骗女人的手段太高明。 他看了眼手机,仍旧没有沈京霓的消息进来。 虽然知道她可能在忙,但他心里还是憋着股郁气。 小没良心的。 这会儿,又有位年轻的官员想要过来同赵宗澜交谈,见他正低头打字发消息,就很有眼力见的止了步,没去打扰。 会议在下午五点半准时结束。 这种会议结束后基本都会安排晚宴。 赵宗澜他们几个向来是不去的。 开了一天的会,容珩觉得头都要大了,坐在那椅子上,真是无聊又烦躁。 还是谢三哥精明。 会议结束后,几个人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容珩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今儿我做东,请几位哥哥去望京楼吃饭,喝点酒放松放松。” 宋砚庭从他身旁越过,轻声笑着,故意提高了音量:“我就不去了。” “舒意已经做好了饭在家等我,你们去吧,玩得开心。” 说完这话,他就径直走向了那辆宾利。 南风尴尬的笑着,对赵宗澜和容珩微微颔首后,又忙不迭的赶紧跟上去。 他家少爷有点太嘚瑟了。 明明前两天还一个人喝闷酒来着。 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容珩在这方面向来都是缺心眼儿的,他觉得很正常,陪女朋友嘛,天经地义。 所以,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问赵宗澜:“五哥,你也要去陪嫂子吗?” 赵宗澜:“……她在沪城。” 这群人今天都像是故意来气他的。 但最气他的那个人,现在都还没回他的消息。 容珩“哦”了声,他虽察觉到五哥好像在生气,但又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他便开始没话找话了,“温小姐和砚庭哥的感情真好哈?” 赵宗澜又是一个字都没说,转身走了。 容珩:“……” 五哥到底在气什么? 第79章 赵宗澜,你有点过分了 沈京霓作为品牌评委又是赞助商,坐在台下看比赛的时候,镜头难免会扫到她。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休闲西装,里面搭的浅粉色衬衫,下身是一条蜜桃针织半裙,头发微卷,化了个淡妆。 因为沈京霓皮肤生得白,骨相更是极佳,那双眼睛漂亮好看,在人群中十分耀眼,所以摄像师给她的镜头很多。 甚至在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主持人还问了她一些问题。 赵宗澜回到紫京檀园处理了点公事,从书房出来时已经晚上八点了。 他打开手机,有消息进来,但不是沈京霓的。 赵岳翎给他转发了条视频链接【我嫂子是真漂亮啊,发言的时候吐词逻辑清晰,声音还好听,真羡慕你能找到这么好的女朋友】 赵宗澜勾了勾唇。 他的小朋友自然是优秀的。 常安端了杯刚沏好的茶过来。 赵宗澜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抿了口茶后,点开链接。 视频里,大赛主持问沈京霓:“请问沈总,看完今天的比赛后,您有没有什么话,想对这些优秀的设计师们说?” 面对那么多镜头,沈京霓没有一丁点紧张感,至少,肉眼是不可见的。 她声音甜而清脆:“首先要感谢大赛组委会创造这样一个充满生命力的平台。我看到的,不只是各位的参赛作品,而是我们年轻一代对美的执着和追求。” “我的团队,欢迎所有揣怀梦想、有活力的设计师朋友们加入,我们尊重每一个人的设计理念,也会尽我所能,为大家提供资源……” 赵宗澜看了两遍,也看得很仔细。 虽然这些发言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闪闪发光。 这条视频的点赞量已经过百万了,还有许多转发和评论。 赵宗澜点开评论区。 网友们众说纷纭,有夸,当然也有阴阳怪气。 【哇,她说得真好看!】 【长得好好康,声音好甜好温柔,我上去就直接喊老婆】 【一看这气质就是富养出来的豪门千金,说话好有底气。】 【这就是从家里拿了点钱出来创业的富二代,纯玩而已,什么誓爱啊,听都没听过,谁去谁傻。】 【老婆,老婆……】 赵宗澜不悦地皱眉。 现在的网友怎么这么随便。 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发言。 看得人心烦。 而且这流量太大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他冷声吩咐常安:“让人把网上所有的视频都撤了。” 常安默了默,犹豫着开口:“不需要提前跟沈小姐商量一下吗?” 赵宗澜冷睨他一眼。 他就讪讪的垂下脑袋,退出去打电话了。 —— 沈京霓回到酒店,刚卸了妆洗完澡,就接到了楚柚的电话。 “老板,你的那个采访视频下架了,所有转发的,二创的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是谁,短短几个小时,删得干干净净。” “怎么办啊?咱们好不容易有点热度。” 来参加这次设计师大赛就是为了打响知名度,但没想到…… “应该是同行。”这是沈京霓唯一想到的可能。 她此时心情有些糟糕。 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比赛是全程直播,观看量挺大的,不算白来。 就是可惜了那么好的宣传机会。 她气得咬牙。 别让她知道是谁搞的鬼,否则,她绝对不会让那人好过。 挂断楚柚的电话后,沈京霓这才看见赵宗澜给她发的消息【什么时候结束?】 下午太忙,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她正要回,就见赵宗澜的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线低沉,语气很强势:“开门。” 沈京霓瞬间怔愣住。 赵宗澜来沪城了? 她也没扭捏,趿着拖鞋,嗒嗒的就跑去开了门。 赵宗澜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落拓,深邃的眉眼有些冷峻。 “你怎么……唔……” 她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赵宗澜吻住了唇,强有力的手桎梏着她,很凶。 砰的一声,房门被彻底关严。 夜间的黄浦江宛如一条深暗的绸带,游船驶过,在江面拖曳出转瞬即逝的光轨。 沈京霓还穿着睡裙。 赵宗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黑色衬衫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的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点薄茧,指节修长。 沈京霓难耐地哭了。 娇声娇气的求他:“哥哥……” 赵宗澜手上力道未减,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他嗓音低哑,又俯身过来吻她的唇,恩威并施,“宝贝,回答我。” “我、我没看见,呜呜呜……” 她太难受,蜷着脚趾,只有变着花样喊他:“哥哥,*……” “不准撒娇。” 这是赵宗澜第一次没因为那个称呼而疼她,即便他也快要疯了。 他眼尾有些红,为了不伤到她,手臂肌肉因克制而紧绷,青筋也鼓了起来。 但见她这样可怜,没过多久,赵宗澜也就不忍心了。 他收回了手,解开皮带。 对岸陆家嘴的现代派建筑群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彰显出这个国际化大都市夜晚的繁华与活力。 沈京霓的脸贴着柔软的枕头。 长发遮挡住绯红的脸颊,呜咽着哭泣。 又被打了下。 “不乖的小东西,”赵宗澜在她身后,嗓音低哑性感:“真想*死你。” …… 沈京霓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才醒。 洗漱后被赵宗澜抱着去吃了午饭,这才勉强活过来。 下午要回京市,她换好衣服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此时的赵宗澜正站在窗前抽烟等她。 “哥哥,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沈京霓每次求他办事的时候,都会乖乖的喊着哥哥,嗓音也是甜甜的,透着讨好的意思。 他一般也不会拒绝。 赵宗澜单手插进西装裤兜里,“什么忙?” 沈京霓走上前去,抱着他的手臂,讨好地撒娇,“我昨天参加节目,那个直播视频流量挺好的,但突然被人全删了,你能帮我查查是谁吗?” 这种事情,赵宗澜觉得没必要瞒着她。 他吸了口烟,嗓音很淡:“是我让人删的。” 沈京霓脸上那点乖巧,霎时就不见了。 抱着他的手也陡然松开。 她看着他,眼里溢着震惊和恼怒:“为什么?” “赵宗澜,你有点过分了。” 第80章 吵架 听见这话,赵宗澜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过分? 他并没有觉得哪里做得过分了。 虽然有些私心,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在保护她。 流量,一直都是把双刃剑。 遗憾的是,大部分人都被这把剑,刺得遍体鳞伤。 沈京霓见他不说话,就更气了。 原本娇软的声音染上了极重的怒气,“赵宗澜,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赞助这个比赛,为什么要在镜头前露脸。” “别人可以宣传,我有更好的优势,为什么不能利用?” 她想不明白。 这不是好事吗?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赵宗澜淡淡的垂眸。 他人高腿长,又久处于高位,气场强大,只是这样看着她,便给人一种居高临下又衿冷的感觉。 “那种程度的流量,你接不住。” 这是赵宗澜站在客观、专业的角度得出的结论。 短短几个小时,全网视频转发量和评论量疯涨,这对沈京霓来说,不是好事。 太急躁了。 她的公司才初具雏形,无论是规模还是软、硬实力,都接不住那样的流量。 而这意味着,她本人就要暴露在被流量反噬的危险之中。 赵宗澜不可能眼看着他的人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攻击而无动于衷。 沈京霓却不这么想。 她冷笑了声,仰头,红着眼眶瞪他,很倔:“你管我接不接得住。” “我乐意,我喜欢,我就要这样做!” “我光明正大的,没犯法,又没触及道德底线,我怕什么?” 她是气极了,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声音有点哑,“赵宗澜,在你心里我就一直是个小孩子,其实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从不相信,她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赵宗澜眸色渐冷,他压制着怒气,让自己保持最后的冷静、理智。 “沈淼淼,生意场上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耐着性子同她讲道理,“市场的蛋糕只有这么大,就算我不出手,你的那些同行、对家,你觉得他们会傻到坐以待毙?” 赵宗澜怕她还是不明白,又缓声假设:“就算你把品牌名气打出去了,届时成千上万的大单,你能搞定吗?” 沈京霓不傻,当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这种时候,女孩子通常都是不想讲道理的。 更何况,视频是被大家主动喜欢,她又没有耍手段。 她没错。 每个人都想抓住机遇搏一搏,而赵宗澜一句话就将她的机遇扼杀。 这让她觉得,此时此刻,他不像她的靠山,而是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她垂下眼睫,神色冷漠地说着气话:“是,我不懂该怎样做生意,我甚至连赵先生的会议都听不懂,我就是笨……” “沈京霓。” 赵宗澜沉声打断她。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有些冷,“别说让我生气的话。” “我就说!”沈京霓的脾气一直都很倔,也从不让自己吃亏,“跟在你身边,难道我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在你心里其实就像只小宠物,必须按照你的想法来生活来成长。” “赵宗澜,你这个人的掌控欲真的很让人讨厌。” 他让她生气,让她伤心,那么他们谁也别想好过。 赵司源听说赵宗澜来了沪城,午饭过后便给常安打了电话,说要过来。 常安接到电话后就来请示赵宗澜,但听见套房内两人争吵的声音,就不敢进去了,只能踌躇地守在门口。 赵宗澜迟迟没有说话。 他拧着眉,那双深邃地眼睛直直锁着沈京霓。 半晌,才平静地开口:“你不是宠物。” 他在纠正她。 但也只有这一句话。 沈京霓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她宁愿他能和她痛痛快快地吵一架。 可吵架这种事,对赵宗澜来说,是不可能的。 他似乎永远理智、冷静,始终立于高位,掌控一切。 她在这儿气得要死,而他,不过又觉得是小孩子闹脾气罢了。 沈京霓扭头就走。 仙女不奉陪了。 赵宗澜没想到她的气性竟还这样大,看着她的背影,他微眯了眯眼,自是不允许她逃避。 他眸色凛然,沉声喊:“常安。” 常安迅速拦在门口,挡住了沈京霓的去路。 沈京霓就更委屈了。 但她这次却没哭,丝毫不愿服软低头。 她紧咬着牙,转过头来,眼眶通红但愣是忍着没掉一滴眼泪,“删视频的时候,你没想过要跟我商量,现在我要走,你又不准。” “赵先生,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尊重吗?” 这句话,说得太重了。 像是一把冰冷的刀,猛然扎进了赵宗澜的心窝里。 他怎么可能不尊重她。 又怎么舍得不尊重她。 若是换成以往的他,根本不会听她说这么多,就像那次在紫京檀园为宋锦争吵一样,他会直接用行动,让她乖一点,再乖一点。 这件事,不可否认,他有私心,但,是为她好。 她若是想快速成长,他可以帮她,为她投资、扩建、招人、广告宣传……什么都好,不非得是那种抛头露面的方式。 可赵宗澜知道,此时的小倔种,不会领情,更不会理解。 看着她那双红红的眼睛,以及那倔强的模样,赵宗澜极力压抑、克制着内心的暴躁情绪。 他敛了眸,拿烟的手轻颤了下,嗓音低哑:“让她走。” 常安愣了一瞬,才侧开身子。 先生这是……没吵赢? 沈京霓头都没回,气鼓鼓的,走得很快。 从酒店出来,楚柚还不清楚情况,拖着行李箱跟在沈京霓身后,“老板,赵先生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沈京霓停下脚步,脸上怒意未减,语气很严肃地警告她:“以后别再跟我提他,提一次扣两千。” 楚柚不明所以的“啊”了声。 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哦,两人又吵架了。 她急忙跟上去,苦兮兮地抱怨道:“老板,你怎么还涨价啊。” 上次才一千,这次直接变两千了。 她那点工资,也不知道经不经得住扣。 两个人从酒店出来。 楚柚开车,沈京霓刚在后排坐下,还没来得及关门,就见车外站着只浑身脏兮兮的小狗,原本的白绒毛发都皱成一撮一撮的了,像是只马尔济斯。 小狗站在那儿,朝她摇尾巴,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沈京霓的心软乎得不行。 酒店安保过来驱赶,又急忙颔首道歉:“不好意思沈小姐,这只狗可能是被附近哪个住户遗弃的,最近经常跑到这儿来,我们马上把它弄走。” “等等。” 沈京霓出声阻止了安保,“你先站在那儿别动。” 随后,她伸手将车门推得更开了些。 沈京霓没下去,就坐在车里,轻声对不远处的小狗说:“你想跟我走吗?” 小狗的尾巴摇得更欢了,似在回答。 她朝它伸手,嗓音温柔,“那你自己上来,上来……我就养你。” 狗狗呆呆的看着她,约莫愣了两秒。 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看懂了她的手势。 突然就撒开腿,奔向沈京霓的车,扑腾一下,就跳了上来。 沈京霓咧开嘴笑了。 刚才那些不开心,瞬间被治愈。 楚柚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感叹:“哇,老板,它能听懂诶。” 沈京霓不知道它是不是听懂了,只说:“先去找家宠物医院,给它检查身体,顺便洗个澡,它好脏。” 可爱是可爱,但该嫌弃还是得嫌弃。 第81章 念兹在兹 第二天下午。 宋妤得知沈京霓从沪城回来了,便约着她和温舒意去风华宫玩。 听说最近风华宫来了批质量很高的男模,会跳很多舞种。 因为之前在温泉山庄,沈京霓答应了宋妤要给她点男模的,所以就没拒绝。 风华宫的主舞厅在一楼。 借鉴了上海滩百乐门的建造格局,拥有近两层高的宽大穹顶,视野极为开阔。 座位都是三五成组的沙发区,冬季的定制沙发裹了层天鹅绒,很舒适。 每个区都配置了茶几、茶具、冰桶、果盘等。 舞台在观众席中间,无论是灯光还是编排,基本都是由专业人员操刀。 温舒意以前是跳舞的,自从车祸后就再没跳过。 宋砚庭为了不让她难受,所以基本不会带她来看舞,他自己也没再看过。 但他似乎忘了,他们,是因为舞蹈才认识的。 那时她在台上,他和几位投资人坐在台下的贵宾席,气质温润,光风霁月。 其实偶尔,温舒意还是会怀念的。 看看也挺好。 宋妤就不一样了。 她没心思看大舞台,点了几个会跳舞的男模,打算近距离观看。 沈京霓昨天收养的那只小狗脖子受了伤,这会儿还在京市的宠物医院养着。 楚柚去看过了,给她发来一张小狗的照片。 狗狗的毛发已经被洗得白白的了,趴在小床上,很温顺可爱。 她用这照片发了条朋友圈「刚收养的小宝贝,以后的日子请多指教哦」 —— 程雍鸣是天鸣娱乐的创始人兼董事长,今年五十岁。 其公司业务覆盖艺人经纪、影视投资制作、音乐等,曾捧红过多位走向国际的影帝影后,幕后操盘过许多现象级的影视作品,在业内有很大的话语权。 但越是这样厉害的人物,就越不仅满于此。 程雍鸣近两年打算扩展娱乐版图,收购有潜力的IP孵化公司、特效、宣发公司、海外优质娱乐资源等,目标是打造属于国人自己的“好莱坞”。 但这个项目投资额巨大,一般的投资商根本接不了。 所以他借着和谢成绥的关系,请赵宗澜在风华宫吃饭。 如果京曜资本能投资,那他大概率就不用愁了。 但赵宗澜向来不近人情,普通的回报率入不了他的眼,能让他点头的几率很渺茫。 所以,程雍鸣又请了宋砚庭。 虽然都是老谋深算的资本家,但宋砚庭至少好说话。 谢成绥虽随性惯了,但在人际交往这一块儿,确实是几位世家公子哥里玩得最好的。 赵宗澜和宋砚庭几乎是同时到的。 程雍鸣和谢成绥去门口接的他们。 几个人行至二楼走廊。 廊沿装了隔音降噪的玻璃墙,能看到楼下的舞台,但又不会吵到二楼包厢中的贵客,有点像空中观景台。 赵宗澜心情不太好,烟瘾就又大了许多,他抬手去拿常安递来的烟,脚步微顿。 甫一侧眸,就看见了坐在一楼沙发上的沈京霓。 三个女孩儿长相气质都很出挑,很难不让人注意到,谢成绥他们自然也看见了。 “诶,那不是嫂子和温小姐吗?” “怎么过来玩儿也不跟我说一声,太见外了。” 谢成绥叹了口气,又吩咐身后的广麟,让他安排些好吃好喝的送过去。 此时的沈京霓正在看手机,随手往嘴里塞了颗草莓,但嚼了几下后觉得有点酸,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她向来也娇气,不喜欢这种带酸味儿的草莓,一丁点都不行,立马就拿了纸巾,吐出来,嫌弃地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赵宗澜也跟着皱了眉。 他侧眸,冷冷地看向谢成绥:“你穷得连甜一点的草莓都买不起?” 谢成绥直呼冤枉,“五哥,我、我又不是采购,再说这草莓有酸味儿也是正常的……吧。” 对上赵宗澜的眼神,他的声音就越来越小,肚子里还有些狡辩的话干脆就不说了。 看得出来,五哥今天心情不好。 他可不想再挨揍。 “我马上让人去挑、去买,保证让嫂子满意。” 赵宗澜没说话。 常安过来为他点了烟。 他不紧不慢地吸了口,再次抬眼,就见三个女孩儿面前,站了四五个男模,开始搔首弄姿的跳舞。 而沈京霓甚至还拿出了手机拍照。 赵宗澜神色不悦地眯了眯眼。 偏宋砚庭还在那儿火上浇油阴阳怪气:“哎哟,我这小堂妹和沈小姐都正是收不住心的年纪,喜欢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也是情有可原。” 赵宗澜:“……” 他现在真的很想一枪毙了这个姓宋的。 旁边的谢成绥抬了抬下巴,提醒宋砚庭:“温小姐不也在下面,你不担心?” 宋砚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意涔涔,语气十分笃定,“我们家舒意不爱看这些,她就是在家太无聊了,出来和朋友们聊聊天。” 只是这话刚说完,温舒意就拿出了手机录视频。 甚至还满脸笑意地伸出手,戳了戳面前那个男模的腹肌。 宋砚庭脸上的笑容顿时如石化般僵住。 赵宗澜轻嗤了声,是在嘲笑他。 三秒钟后。 宋砚庭彻底沉不住气,愤怒地冲谢成绥吼:“你平时玩得花就算了,怎么还搞这种不正经的东西吸引客人?” “你穷得缺这俩钱?” “审美也不行,那一个个歪瓜裂枣的,看着就脏。” …… 宋砚庭平时看着温润如玉,但这会儿骂起人来,噼里啪啦的,话多到不行。 谢成绥觉得冤枉至极。 他今天已经被骂两次穷了。 这两位也是有意思。 不敢对女朋友发飙,气全撒到他身上来了。 真是够兄弟的。 他开门做生意,招谁惹谁了。 不过这两位,他惹不起,随即便吩咐广麟把那些男模撤了。 赵宗澜还在看沈京霓。 她好像很开心。 他想让她开心,但又觉得,她现在不应该这样开心。 她应该想着他,生气也好,闹脾气也罢。 唯独不能这样没心没肺,当作无事发生。 就像他想她一样。 无论白天黑夜,念兹在兹。 第82章 沈小姐受伤了 程雍鸣将这一幕全看在眼里。 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又不免觉得,这或许是个难得的契机。 宋砚庭的女朋友温舒意他是知道的。 前几年在宋家闹得沸沸扬扬,他见过几次。 而赵先生的女朋友,他只隐隐听说过,一直未见到本人。 听谢成绥叫她嫂子,那大概在赵先生心里的分量,就不单是女朋友那么简单了。 程雍鸣看了眼沈京霓的方向,似乎是有了主意。 他低声吩咐身后的助理,让他去查一查这位沈小姐。 这边,宋妤点的几个男模突然就被撤走了。 问起原因,经理只支支吾吾的说这几个男模有其他安排,随后,他又让人送了些果盘和茶点来,以示歉意。 宋妤就觉得没意思了。 “淼淼,要不咱们到附近逛逛,去美食街吃东西。” 风华宫对面街有条小胡同,里面都是些老牌小吃、饭馆,她们念书那会儿就经常去。 沈京霓打了个哈欠,又往嘴里塞了颗草莓。 没什么酸味,甜甜的。 她心情都好了许多,脆声应到:“好啊。” 温舒意比她俩年长几岁,心思自然要深沉些,她总觉得有点奇怪。 男模能有什么其他安排? 不就是陪客人玩的吗? 去美食街的路上,宋妤还在遗憾感叹:“温姐姐,刚才你面前那个男模的身材应该是最好的,那腹肌,堪称完美,该多摸会儿。” 温舒意抿嘴笑着,连连点头。 可沈京霓不这样认为。 一看宋妤就是没吃过好的。 赵宗澜的身材就比那些男模好。 诶?不对,怎么又想到他了? 沈京霓气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脸,哼,不想不想,就是馋死也不想。 温舒意见她脸颊泛红,行为又有点滑稽,笑着问:“想起赵先生啦?” “我才不想呢,”沈京霓语气十分果断坚决,“我们现在是吵架阶段,他已经被我关小黑屋了。” 宋妤好奇地凑过来,眨巴着眼睛,“小黑屋,什么意思?” 沈京霓答得风轻云淡:“我把他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呀。” “呃……牛。” 宋妤觉得她胆子是真大。 估计这世上,敢拉黑赵宗澜的,也只有沈京霓了吧。 三人这边正说着话,宋妤突然眼尖地看见,旁边卖螺蛳粉的小店里,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那好像是容三小姐。” 容在仪今天穿得很低调。 上身是黑色长款羽绒服,配修身牛仔裤,脚上套了双短靴,原本秀丽的长发被随意扎成了丸子头,还戴了口罩,捂得很严实。 只是在嗦粉时,又不得不将那口罩取下来。 她吃得很快,很香,似乎很满足,嘴角或者脸上偶尔会沾到些汤汁儿,她也不甚在意,用手里的纸巾随便一擦,便又继续吃起来。 这样的寒冬天,嗦一碗热乎乎的螺蛳粉,的确很不错。 但这与容在仪的人设严重不符。 因为她是世家小姐中的榜样标杆,容三小姐。 必须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那副温婉贤淑、端方自持的世家千金模样。 她每天吃的应该是那些昂贵又高级的食材,应该优雅、矜持,她不能对街边小吃表现出一丁点的喜欢,吃相更是不能太难看,要随时随地讲礼仪和规矩。 这是所有人的刻板印象。 是家族给予她的,也是世人给她的枷锁。 甚至会有人说,世家千金什么好东西没吃过,竟然会喜欢螺蛳粉,太扯淡了。 可容在仪就是喜欢啊。 世间百态,众生百相,万般滋味,皆是生活。 但她做不到像沈京霓那样随性自在,想说就说,想做就做。 因为她被困住了。 只有偶尔偷摸着出来,解解馋。 虽然容在仪今天打扮得很普通,但毕竟长相和气质在那儿,很快就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一个穿黑色夹克衫的青年男人,流里流气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她对面。 他拿出手机,手臂上的纹身很是惹眼,“美女,一个人啊?加个微信呗。” 声音不大,但周围几桌的人都能听见,也纷纷侧目。 容在仪放下手里的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抱歉,我不加陌生人的微信。” 那男人有些得寸进尺,手掌撑在桌面上,嬉皮笑脸的说:“认识认识就不是陌生人了。” 他又拦着,不让她走。 这时,宋妤忍不了,噔噔地走过来,厉声道:“这位小姐都拒绝你了,你怎么还死皮赖脸的。” “你这是骚扰,人家可以报警抓你的。” 那男人见他们人多,冷“切”了声,双手揣进衣兜里,吊儿郎当地走了。 走的时候,又不怀好意地回头看了眼宋妤。 容在仪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沈京霓她们。 她实在不愿意被人看见自己在街边小店狼吞虎咽的样子,很尴尬地道了声谢,就戴上口罩,急急忙忙的走了。 温舒意叹了口气,“这世家培养出来的千金,也是真不容易啊。” 沈京霓没怎么说话。 容不容易的,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三个人买了些小吃,又喝了碗羊肉汤,从店里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这会儿,小街正是热闹的时候。 沈京霓走在两人中间,往停车场去。 突然,一道刺眼的摩托车灯光从巷口射照过来,引擎轰鸣声巨大。 刚才那个穿夹克衫的男人骑着摩托车猛冲过来,后座还载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 摩托车贴着人行道边缘疾驰而过。 后座的男人突然拽住了宋妤的大衣,巨大的惯性瞬间将她往前带。 “啊!” 宋妤惊叫了声,眼看着就要被摩托车拖曳着向前滑去。 沈京霓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死死抱住宋妤的上半身,但因为重大的拉扯力让她也失了平衡,被迫摔倒在地。 骑摩托车那人是想给宋妤一个教训。 但看见拖倒了两个,怕把事情闹大,就骂了句脏话,让那同伙松了手。 随着一阵嚣张的轰鸣,摩托车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事发太突然了。 温舒意吓得赶紧给宋砚庭打电话。 —— 程雍鸣猜得没错。 他今晚在饭桌上提起那个项目时,赵宗澜神色很冷、很淡,恹恹的,全然不感兴趣。 只沉默着抽烟,似乎是心情不太好。 宋砚庭倒是偶尔会接几句话,但都是出于礼貌涵养,不让他难堪罢了。 这会儿,宋砚庭的手机响了。 他说了句抱歉,然后点了接听。 之后,只听他温柔地安抚电话那端的人:“我马上过来,别着急。” 挂断电话后,他便看向主位上的赵宗澜,语气稍有沉重:“沈小姐受伤了。” 第83章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给我用的 温舒意把沈京霓和宋妤扶到亮堂的长椅上坐下。 宋妤的手臂、腿部有很多处擦伤,渗出的血混杂着土粒,火辣辣的疼。 她倒吸口凉气,放声哭起来。 沈京霓右膝也有擦伤,破了皮,原本雪白的肌肤透出点血色嫩肉,但好在创口不大,也没出血。 不过真的很疼。 她怕温舒意着急,本来照顾宋妤就已经够手忙脚乱了。 所以她就一直忍着,没哭,也没哼哼。 风华宫离这条街很近。 几分钟后,宋砚庭就到了。 作为宋妤的大堂哥,宋砚庭简单问了情况后,便要带她去医院。 而后,他又担忧地看向沈京霓,语气温和:“沈小姐也一起去吧。” 沈京霓最怕医院。 从小到大,去过无数次。 她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说:“我没关系,就是破了点皮,回去消个毒就好。” “你们快带宋妤去医院吧,她眼泪都要哭干了。” 温舒意拧着眉要劝她,却被宋砚庭阻止了。 黑色迈巴赫早已停在了路边,静静隐没在夜色中。 但车上的人没下来。 宋砚庭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人要有眼力见儿,不能净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温舒意在他的暗示下也反应了过来,就没再说什么,只嘱咐沈京霓回家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待他们走后,沈京霓才低头去查看自己的伤口。 微凉晚风掠过头顶的树梢,枯黄的树叶簌簌作响。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赵宗澜挺拔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渐清晰起来。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肩宽腿长,面容冷峻,目光直直落在沈京霓身上。 常安跟在他身后,隔着一小段距离,臂弯处还搭着赵宗澜的大衣。 沈京霓怔了一瞬,又急忙别开脸,不再看他。 赵宗澜走到她跟前,屈膝半蹲下来,语气清冷强势:“手拿开,我看看。” 他要看她的伤。 亲眼判断是否需要去医院。 偏这小倔种就捂着,似乎要跟他对着干。 赵宗澜就没惯着她,钳制住她的手,霸道地挪开。 他垂着眼帘,眉心紧锁。 握着她的手,温热有力。 沈京霓这会儿就彻底绷不住了。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 明明刚才都忍住了,在温姐姐他们面前那么的坚强,但一看见赵宗澜,她就想哭。 积压的委屈和疼痛在他的注视中猝然决堤。 情绪就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我有点疼~” 她甚至还倔着,连他名字都没喊。 但仍旧不忘抱怨、撒娇。 赵宗澜抬眸看她,眸色沉静,什么都没说,就将人打横抱起,上了车。 风华宫休息室里。 谢成绥让人拿了药箱过来。 风华宫是配有专业医务人员的,但赵宗澜没让他们进来。 沈京霓坐在沙发上哭了会儿,已经宣泄得差不多了,堪堪止了哭声。 赵宗澜拿了碘伏和棉签过来,沉着脸,神色淡漠,“忍着点。” “不要,我不要你……” “啊……赵宗澜你蓄意报复!” 棉签上沾了消毒的碘伏,虽然刺激程度不比酒精,但仍旧刺得伤口有些疼。 沈京霓这会儿又是格外娇气。 才止住的眼泪,又巴巴的往下掉。 她边哭边骂他:“混蛋,你故意的。” 又抬起左脚去踹他:“轻点儿啊,我疼。” 他肯定是故意的。 竟然敢对仙女下这么重的手。 赵宗澜正专心给她处理伤口,没来得及制止,腰腹就被她的脚踹了下。 没什么力道。 与其说踹,不如说是调情。 他眸色渐暗,沉声警告她:“别乱动。” 沈京霓气鼓鼓的哼一声,索性又别过脸,继续跟他赌气。 他竟然还凶她! 这个讨厌鬼。 赵宗澜是第一次给人处理伤口。 以往他在美国那些年,受伤后都是由私人医生为他处理,自己很少动手。 知道她娇气,所以他尽可能的轻一点,再轻一点。 但这小家伙太难伺候了。 怎么都不如她意。 好在创口不大,消毒两三遍后,赵宗澜莫名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来,眸色沉沉的看她,“我让人送些消炎祛疤的药膏过来,在这等着,别乱跑。” 沈京霓嘴巴撅得高高的,不吭声。 赵宗澜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俊眉微蹙,“说话。” 她气鼓鼓的,态度坚决明了,“我不想跟你说话。” “也不要你的东西。” 赵宗澜被她气得头疼。 他再度俯下身来,对上她那双通红的眼睛,嗓音低磁:“用完就扔啊沈淼淼,谁教你的?” “呵,”沈京霓大着胆子冷笑,毫不示弱的说:“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给我用的,我又没求你。” 赵宗澜脸色沉了下去。 这无情又无理的话,让他听着很不舒服。 但却是事实。 只是说话的人不识抬举罢了。 赵宗澜没再说话,转身出了休息室。 钟魏在隔壁包厢等他。 “先生,那辆摩托车故意没挂牌照,我们的人找起来需要点时间。” 赵宗澜有些烦躁地点了支烟。 他高大的身子陷在沙发里,姿态慵懒,但眉眼间多了几分冷厉,“凌晨之前,把人找到,我耐心有限。” 钟魏:“是。” 常安刚接了个电话,有些着急地进来。 “先生,程雍鸣的人在调查沈小姐,以及她和您的关系,我们是否需要干涉?” 赵宗澜垂着眼帘,灰白色烟雾在指尖缭绕,他神情淡漠,平静。 须臾,才不紧不慢的吩咐:“把消息都放给他。” 程雍鸣打的什么算盘赵宗澜很清楚。 姓程的没有胆子动他的人。 无非就是想以利换利,找个突破口。 赵宗澜淡定从容地将手里的烟碾灭在烟灰缸中。 也好。 小倔种不是说不求他么,那就让她求一求。 他起身去往休息室,却见门开着。 里面,早没了沈京霓的身影。 果然跑了。 赵宗澜被气笑了。 但一时之间,又无可奈何。 第84章 小宝贝? 沈京霓膝盖受了伤,休息一晚后倒也就不那么疼了。 第二天依旧去上班。 才刚走进办公室,就听楚柚激动地说:“老板老板,程雍鸣程董事长来了,在会客室等你。” 沈京霓蹙眉,“程雍鸣?天鸣娱乐的董事长?” 这种大人物来找她干嘛? “对,”楚柚连连点头,兴奋地搓手手,“就是天鸣娱乐,我女神和男神都是他公司的,老板,如果程董邀请你去天鸣玩的话,一定得带上我哦。” 想见偶像。 想要和女神贴贴。 沈京霓伸出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又不是过家家,玩什么玩。” 程雍鸣等了沈京霓大概半小时后终于见到了人。 “你好沈小姐,程某贸然登门,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沈京霓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嗓音甜甜,“程董大驾光临,是我这小庙的荣幸,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打扰。” “只是不知道程总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程雍鸣干这行几十年了,见过太多皮囊姣好的人,大部分人都会伪装、会演,而只有极少数的人,是生来坦荡。 若是换了别人,恐怕得跟他寒暄一番,才会步入正题。 显然,沈京霓就是属于坦荡直白的那一类。 他觉得这姑娘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娇软好欺负。 内里是坚韧聪慧的。 他坐在沈京霓对面,喝了口茶,笑得温和,“既然沈小姐这么爽快,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说着,程雍鸣抬了抬手,身后的助理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份合同,递到了沈京霓面前。 “程董这是什么意思?” 沈京霓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这小公司,体系都还不完善,顶多算个工作室,不管是合作什么,程雍鸣找她,都是极不合理的。 程雍鸣:“我知道沈小姐一心想做好自己的品牌,也在社交媒体上看过你们的作品,很有潜力,所以,我想跟沈小姐谈笔合作。” 沈京霓挑眉。 “我公司旗下有许多影响力很大的艺人,他们可以为你的品牌代言,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沈小姐开口,随叫随到。” 有当红明显代言,这样的宣传力度远大于她那个视频。 可沈京霓还记得赵宗澜的话。 她现在的确是接不住大流量的。 “谢谢程董的认可,但我这个品牌才刚起步,目前没有大面积宣传的打算。” 沈京霓佯装尴尬地笑了笑,“况且,您公司的艺人,我也请不起啊。” 程雍鸣是谈判桌上的老手了。 他早猜到沈京霓会这样说。 “刚才我也说过了,无论何时何地,你有需要,就可以开口,合同并非只近期有效。” “若是沈小姐暂时不需要代言人,那我也可以给沈小姐介绍几笔大单,都是圈里有影响力的人物。” “至于费用问题,”程雍鸣端起茶杯,抬眸看她,“沈小姐就更无需担心了。” 他就没想过要收取费用。 这对沈京霓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天上又怎么可能掉馅饼。 程雍鸣这样的老狐狸不可能做亏本生意,除非…… 她盯着他,神色认真,“所以,程董的条件是什么?” “沈小姐果然是聪明人。” 程雍鸣接过助理递来的项目书,不疾不徐地推到沈京霓面前。 “我想请沈小姐,帮我把这份项目书送到赵先生手上。” 在风华宫时,他只提了一嘴,但能看出赵宗澜对这个项目不太感兴趣。 可程雍鸣不想放弃,还要再试一试。 这份项目书,就是最后的机会。 他赌的是沈京霓在赵宗澜心中的位置和分量。 虽然明面上只是份项目书。 但只要他和沈京霓合作,双方有了利益的牵扯,那么赵宗澜可能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就算项目谈不成,能搭上赵先生,卖他一个人情,这对程雍鸣来说,是稳赚不赔的。 沈京霓猜对了。 像程雍鸣这种级别的大佬,不可能轻易跟她谈合作,除非知道她和赵宗澜的关系。 若是换做以前的沈京霓,估计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反正这是赵宗澜的事,她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剩下的交给他解决就行。 但,他们在吵架。 她才不会低头服软呢。 更不可能去求他。 沈京霓面露难色:“对不起啊程董,虽然我和赵宗澜是情侣关系,但他工作上的事我没办法插手。” “您应该知道他的性子。” 最后这句话,是在告诉程雍鸣,赵宗澜冷心薄情,不会因为她而改变。 “沈小姐不用急着拒绝,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而且,你只需把项目书交给赵先生,让他亲眼看一看,无论最终他是否点头,程某都认。” 程雍鸣给出的条件太好了。 只要拿给赵宗澜,只要他看了,刚才说的那些她就可以全部拥有。 面对这样的诱惑,几乎没有人能拒绝。 沈京霓挪了挪唇,还在犹豫,“那……您给我点时间,我考虑考虑。” —— 唐述有个哥哥,叫唐观越,唐家长子。 他和谢成绥一样,无心家业,喜欢玩乐,但不似谢三那样花。 听说今年收了心,喜欢上了个女大学生,但那姑娘似乎是有心上人的。 今天是唐观越二十八岁生日。 他性子洒脱随和,没张扬,就请了几个圈里的朋友来玩。 容珩和谢成绥来得早。 等其他人的间隙,两人坐在沙发上,各看各的手机。 容珩之前在旧金山时,加过沈京霓的微信。 这会儿才看见她前两天发的朋友圈。 一只可爱的小狗,嫂子叫它小宝贝。 赵宗澜进来时,还在讲电话,说的英文,像是美国那边的项目。 待挂断电话后,就听容珩扯着嗓子冲他说:“五哥,你和嫂子什么时候养的小狗啊?还挺可爱的。” 赵宗澜神色淡漠,嗓音清冷:“什么小狗?” 容珩将手机递到赵宗澜面前,“就这个啊,嫂子发的朋友圈。” 小宝贝? 赵宗澜不悦地拧眉,眼底浮上层阴霾。 一个小畜生而已,怎么就成小宝贝了。 她都没叫过他…… 赵宗澜很生气。 偏容珩这个缺心眼儿的,还在那不耻下问:“你不知道啊?嫂子没跟你说?可你应该能看见她发的……唔……” 旁边的谢成绥见赵宗澜脸色不对,立马起身捂住了容珩的嘴。 这小子真是……也不知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估计得单身一辈子了。 “呵呵,五哥,我、我带容珩去找点好酒来,你先坐。” 谢成绥半拖着容珩就走。 赵宗澜心中积着郁气,坐下后烦躁地点了支烟。 他打开微信。 但沈京霓的朋友圈主页,只有一条灰色的线,下面是空白的。 她把他屏蔽了? 赵宗澜猛吸了口烟,心里的怒意几乎要压制不住。 情绪战胜了理智。 他编辑了条消息,点了发送【屏蔽我?】 但没发出去。 聊天界面出现了红色的感叹号,以及官方的温馨提醒: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素来冷静沉稳的赵先生,生平第一次被气得爆了粗口。 第85章 我不喜欢赵宗澜呀 宋砚庭进来的时候见赵宗澜正阴沉着脸抽烟,似乎很不高兴。 很明显。 只有那位沈小姐才能轻而易举地挑起赵宗澜的情绪。 他踱步走过去,看似关切地询问:“分手啦?” “唉,其实也能理解,沈小姐那么年轻漂亮,又不缺追求者,你比她年长十岁……” 话没说完,就见赵宗澜掀开眼帘,冷冷地睨着他。 宋砚庭的声音戛然而止。 得,这回是真气得不轻。 他可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不过真是遗憾,没把上次那话还回去。 宋砚庭给赵宗澜倒了杯酒,叹气道:“失恋的男人啊,我懂你。” 赵宗澜敛了眸,没说话。 唐述拿了两盒好茶过来,随口问到:“谁失恋了?” 但他没容珩那么呆。 一看见赵宗澜的脸色不对,便立马改口,看向宋砚庭,“呃,我刚才是问,其聿怎么没来?” 宋砚庭在赵宗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让他去参加企业联合年会晚宴了。” 唐述不解,“那不是咱们京市中小企业才参加的吗,你让他去干嘛?” 宋砚庭轻声笑着,嗓音温润,“让他多结识几个朋友,露露脸总归是好的。” 京市每年都会有一场属于中小企业的集体活动,由商会主办。 主要是巩固本地商业人脉、加强商业合作圈,以促进共赢挑战、共谋发展的目标。 沈京霓也收到了邀请。 因为膝盖有伤痕,所以她今天穿的长款礼服。 红黑色的抹胸长裙,领口镶了珍珠和水钻,复古法式丝绒勾得腰身纤细,裙摆采用的是闪光薄纱,做了无数质感堆叠的层次,朵朵手工缝制的玫瑰,随着裙摆而摇曳绽放。 优雅与娇媚共显。 这件礼服有个很玛丽苏的名字,叫“暗夜玫瑰”。 沈京霓化了个淡妆,头发也做了造型,戴个小皇冠,一出场,自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宋其聿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她。 他拒了位青年老总的酒,快步走过来,“嫂子,这么巧。” 沈京霓没想到宋其聿会在这儿,“你怎么来了?” 这样的小年会,可请不来通和集团。 宋其聿无奈地笑着,“我哥非让我来,说是和中小企业家们多交流,也是能学到东西的。” 秦暮欢今天很不高兴。 她精心打扮,做了一下午的妆造,谁知沈京霓一出来,她就被抢了风头。 公主是不能轻易认输的。 她提着裙子,踩着高跟鞋,凶神恶煞地就过来,也不管沈京霓身边是否有人,就气汹汹地说:“沈淼淼,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等着大家对我审美疲劳了你才出现!心机!” 沈京霓扯了扯嘴角,不屑冷哼:“就我这条件,用得着吗?” 秦暮欢就更气了。 虽然沈京霓是比她长得好看,但她打死不承认。 “你什么条件啊,就你这裙子,还是我先看上的,我的审美才是最好的。” “啧啧,还戴个小皇冠,显眼包!” 沈京霓不想在公众场合跟她吵,就让着她:“对对对,你的审美最好。” 秦暮欢跺了跺脚,又不依:“你敷衍我~” 沈京霓就学她,“那你要怎样嘛~” “yUe,恶心。” 秦暮欢嫌弃地瞪她一眼,傲娇地转身就走。 宋其聿盯着秦暮欢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嫂子,那是你朋友啊?” 沈京霓:“……算是吧。” 亦敌亦友。 宋其聿眼睛一眨不眨,嘴角牵起抹很痴很呆的笑。 “她好有意思,好可爱啊。” 沈京霓:“啊?” 没等沈京霓缓过来,宋其聿就已经朝着秦暮欢的方向去了。 其实也挺好。 沈京霓暗搓搓地想。 他俩要是成了的话,那秦暮欢得跟着宋其聿叫她嫂子,嘿嘿。 “你在这儿傻乐什么呢?” 一道散漫清亮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沈京霓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没站稳。 待看清来人后,她握着拳头狠捶向他:“你有病啊江湛,吓我干嘛?” “胆儿真小。” 江湛就站在那儿不动,任她打了两下,单手揣进西装裤兜里,嘴角噙着笑,“现在见你一面不容易啊沈淼淼。” 沈京霓怼他:“说的什么鬼话,我不一直在京城?” 江湛淡笑不语。 他前些天从港城回来,听说了沈京霓和赵宗澜的事。 本来是要找她问清楚的,却听说她去了美国。 要说赵宗澜那样的人会真心喜欢谁,其实江湛也是不信的。 更何况他了解沈京霓,她从小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仙女,不可能轻易动凡心。 如今找到机会了,就想亲口问一问。 如果她和赵宗澜两情相悦,他会祝福。 他江湛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若不是,那就最好了。 江湛朝沈京霓抬了抬下巴,依旧是散漫的模样,“去后面园子里透透气,顺便,向你请教个问题。” 沈京霓闲着也没事儿,就跟着去了。 晚宴喧哗热闹,年轻的企业家们正相谈甚欢,宴会厅大门倏然被打开,待看清来人时,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不少。 赵宗澜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气质矜贵,那张英俊的脸清冷如月,双眸平静无波,视线淡淡掠过全场,似在找人。 商会负责人急急忙赶来,“赵、赵先生,您怎么来了?” 赵宗澜没心情应付他。 常安语气温和地对那位负责人说:“我们先生就是随便走走,您忙您的。” 话虽这么说,但负责人哪里敢走。 他只能不近不远地跟着,生怕怠慢了这位爷。 宋其聿看见赵宗澜,就立马小跑着过来,“五哥,你是来找嫂子的?” 赵宗澜没有否认,语气冷漠:“她人呢?” “我刚才看见嫂子好像去后院了。” —— 灯光穿透了浓厚的夜色,前厅宴会的喧嚣模糊地传来,园中飘着淡淡梅花清香,有点冷。 沈京霓裹紧了身上的披肩。 这还是之前赵宗澜在旧金山给她买的,买了好几条。 “你要问什么呀?问吧。” 她膝盖不太舒服,站在原地,干脆就不走了。 江湛转过身来,俯身朝她凑近,“那你得老实回答我。” “嗯,我尽量。” 那要看问什么。 如果是银行卡余额这种问题,肯定是不能老实答的。 夜色下,江湛盯着她,目光温柔,“你喜欢赵宗澜吗?” 喜欢? 沈京霓不知道她对赵宗澜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谁。 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再加上最近吵架冷战了,她心里还在赌气,觉得赵宗澜就是个讨厌鬼,她才不要喜欢他。 沈京霓大大方方地对上他的眼睛,嗓音清甜,“我不喜欢赵宗澜呀。” 江湛就笑了。 这一幕太刺眼。 赵宗澜站在廊下,高大的身子隐在夜色中。 他眸色阴沉,心脏像是被利器绞弄着,又酸又疼。 不喜欢么。 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不喜欢也没关系。 小孩子总有叛逆的时候。 把人绑在身边,日日夜夜,岁岁年年,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 或者,干脆把她关起来。 总会喜欢的。 常安察觉到自家先生的情绪不对。 很不对。 他挪了挪唇,正欲说话,就见赵宗澜已经迈开修长的腿朝沈京霓走去。 沈京霓没想到赵宗澜会突然过来,她有些讶异,“你怎么来……” 话都没说完,就被他抱了起来。 雪白的绒毛披肩掉落在地。 “啊,你放我下来呀!” 她娇声娇气的,双腿不老实地扑腾着,气鼓鼓的,“赵宗澜,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晚宴还没结束呢。” 赵宗澜垂眸看她,那双漆黑的眼睛,沉静,但又隐隐透着股骇人的疯感。 他嗓音沉沉,有点冷,“如果待会儿不想被我*死的话,就老实点。” 第86章 沈京霓,跟我服个软很难么 江湛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常安拦住。 “江少,我们先生和沈小姐是男女朋友,您若跟过去,不太合适。” 常安这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人家小情侣打情骂俏的,你跟过去瞎凑什么热闹,别不识趣。 江湛脸色不太好看,但又没有办法,只能被迫站在原地。 好在,沈淼淼是不喜欢赵宗澜的。 这个答案让江湛心里又舒服不少。 老实说,无论喜欢与否,赵宗澜都从未将这些觊觎沈京霓的小辈们放在眼里。 只是现在没有那个心情去计较罢了。 紫京檀园。 沈京霓被赵宗澜抱着进了卧室。 她身上还穿着那套礼服,肩线莹润,宽大的裙摆似破碎的玫瑰花瓣堆叠在深灰色的床单上。 赵宗澜站在她身前。 他沉默着一言不发,面色冷峻,修长手指扯开领带,又不紧不慢地解着衬衫纽扣。 沈京霓想要跑,却被他一把扯住了脚腕。 隔着裙摆薄纱,她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身子莫名一颤。 “赵宗澜,你讲不讲理?” 明明是他做错事了,竟然还这么凶。 不讲道理的暴君、讨厌鬼。 赵宗澜欺身过来,深邃的眼眸里都是冷意。 “喜欢男模?”他扯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腰腹间,“他们有我好吗?” 沈京霓的手被迫贴在他的腹肌上,手掌皮肤神经能清楚感知到肌肉的贲张和纹理走向,几乎让人欲罢不能。 老男人太坏了。 她在这儿跟他讲道理,他竟然勾引她! 过分。 “我不喜欢男模。”沈京霓别过脸去,几乎下意识的开口解释:“是宋妤点的,我付钱而已。” 她这个人向来坦荡,是什么就是什么。 不会为了气赵宗澜刻意做些违心的事,没必要。 生气归生气,但好几天没摸他腹肌,手感好像更棒了。 沈京霓滑动着手指,又往侧边摸了几下。 赵宗澜眼底噙着戏谑的笑,俯身贴着她的耳廓,嗓音低磁,充满诱惑:“喜欢吗?” 沈京霓倔着性子,偏不老实回答,语气冲得很,“喜欢有什么用,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你快放开我!” 赵宗澜只深深地看着她,而后,什么都没说,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呵,放开? 不可能。 沈京霓身上的礼服松松垮垮,露出大片雪白。 赵宗澜的吻急切而炙热,含住她,交缠、吮吸。 不允许她躲,是要逼着她,与他共沉沦。 而就在这时。 沈京霓眉头紧皱,呜咽着推他,声音娇软无力:“赵宗澜,我好难受。” 夜色浓厚,紫京檀园的廊架灯次第亮起,月白般的光线洒在廊下,不刺眼,又能照亮路径,衬得这座宅子深沉、静谧。 而这静谧,很快就被一阵焦灼的脚步声打破。 常安带着医生过来。 沈京霓身上的礼服已经被赵宗澜换成了毛绒睡衣,她无力反抗,只蔫耷耷地躺在床上,秀眉蹙着,脸色苍白。 她的胃又疼了。 今天在晚会现场喝了点酒,没吃东西。 医生开了药,医嘱和以往也都差不多,无非就是要按时吃饭,尽可能的少食多餐。 待医生走后,赵宗澜站在床边,眼神沉静地看她。 在他这儿,她有时候的确像个小朋友。 不听话,不乖乖吃饭,脾气还大。 赵宗澜今晚一肚子火,原本是要让她长个记性的,但此时此刻,看着她可怜又脆弱的模样,心软了,软得一塌糊涂。 他心情很差。 但还是冷着脸倒了杯温水,又将药片拆出来,递给她:“吃药。” 沈京霓不吃。 她觉得委屈。 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承受他的怒火? “我要回家。” 她跟他犟。 赵宗澜敛了眸,耐着性子,“吃了就送你回去。” 他语气平淡,也不似刚才那样凶了。 沈京霓就乖巧地“哦”了声,接过他递来的药,就着水,快速吞了下去。 又很迅速的,起身,穿上拖鞋。 赵宗澜点了支烟,垂着眼帘,问她:“为什么拒绝程雍鸣的合作?” ?! 沈京霓猛然抬头,拧眉看向他:“你知道?” 赵宗澜不置可否,嗓音很淡,语气一如既往的强势:“回答我。” 没错,她拒绝了。 沈京霓当时说要考虑,但第二天就让人把合同和项目书还回去了。 并且还告诉程雍鸣,她在赵宗澜心里,其实没什么分量。 是为了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可如今赵宗澜的这个问题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她垂下眼睫,没好气地鼓着腮帮子:“是你说的,我那小作坊现在接不住什么流量和大单,所以我打算先专心做质量和口碑,宣传的事过段时间再说。” 赵宗澜拿烟的手微顿。 是啊。 是他说的。 可程雍鸣开的条件绝非如此。 不可能这么简单。 她不答应,只是因为…… 赵宗澜烦躁地吐出烟雾,抬手捏住她的下颌,那双漆黑的眼睛锁着她,“沈京霓,跟我服个软很难么?” 宁愿抛下利益不要也不愿跟他开口。 假装懂事,假装成熟。 这已经不像那个随心所欲的小作精了。 他不喜欢她这样。 赵宗澜就这样看着她,手上的烟一寸寸的燃烧,化为灰烬。 良久,他哑着声说:“只要你开口,要什么我都给你。” 沈京霓委屈得眼眶一热,不甘示弱地反问他:“我又没错,凭什么要跟你服软?” “赵宗澜,你不能总这样欺负我。” 因为他是赵宗澜,所以她就要受着他的欺负和掌控欲吗? 就一定要活成他喜欢的样子吗? 不可能。 绝不。 她眼眶红了,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赵宗澜怔了一瞬,缓缓松手。 他吸了口烟,没再看她,只沉声警告:“你要是敢哭出来,就别想回家了。” 沈京霓更憋屈了。 不过她才不哭,气冲冲的,直接越过他就走。 没有半分留恋。 赵宗澜没拦着。 他倚在墙边,垂着眼,似在想什么。 常安眼皮跳得厉害,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他家先生已经在书房待了一夜。 天亮时分,常安进去给赵宗澜送茶,见他正站在窗前,背影冷肃。 桌上除了半满的烟灰缸和空酒瓶,还有一张图纸。 赵宗澜背对着他,嗓音淡漠的吩咐:“南边那栋楼,找人按照图纸改建,越快越好。” 常安将图纸拿在手上,仔细去看。 南楼一共七层。 每层楼的构建风格都不一样,中式、欧式……精密、奢华,还有不少他看不太懂的东西。 比如那个最重要的大门,竟然要做三道加密,窗户也是加厚防弹的…… 就好像,一个精致的牢笼。 第87章 沈京霓是赵宗澜的界限 程雍鸣觉得沈京霓有些不识好歹了。 他堂堂天鸣娱乐董事长,亲自登门,又带着那么大的诚意,她竟然直接就拒绝了?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懂生意场上的险恶,也不懂人情世故。 是得教教。 但又不能太明显,毕竟,她是赵宗澜的人。 赵宗澜的性子至今没人能摸清楚,而且他权势滔天,程雍鸣肯定是要忌惮的。 他没敢直接对沈京霓出手,而是让人从中作梗,抢了誓爱好几个单子。 所以最近几天的沈京霓,很闲,生意冷清,很无聊。 秦暮欢来找她时,也发现了。 她幸灾乐祸地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沈京霓,你这破店是真的要垮了吧。” 这会儿,沈京霓正趴在办公桌上刷剧,有气无力的,“嗯,或许是吧。” 秦暮欢见她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就更得意了。 “赵先生不管你了吧?” “我就说嘛,他那样的人,估计就是图个新鲜,不可能一直守着你。” 这下她不用去找赵宗澜平替了。 沈京霓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她能猜到,最近这些单子丢得很诡异,很可能是程雍鸣找人干的。 说到底,还是和赵宗澜有关。 烦人。 “咳咳,”秦暮欢假咳两声,又开始装模作样地安慰她:“你也别太消极,实在不行就去我那儿,我给你个副总当当,哈哈哈……” “你笑得太大声了!” 沈京霓忍无可忍,敲着桌子问她:“你今天到底来干什么的,没事儿赶紧走,影响我看剧。” 秦暮欢抬手撩了下头发,一副傲娇样:“我这周末过生日你应该知道吧?” “不知道。” “沈京霓!” 秦大小姐表示很生气,“你这个白眼狼,从小到大,我都记得你的生日,你却记不住我的,我要找沈叔叔告状!” 沈京霓朝她挥挥手,“去吧,他这会儿应该在公司。” 快去烦老沈。 秦暮欢见她是真不耐烦了,终于开始言归正题。 “我听说你有艘游轮,还挺大的。” “所以,能不能借给我办生日会啊?” “反正你最近也无聊嘛,咱们出海玩两天呗。” 她不提,沈京霓都快忘了。 上次在拉斯维加斯赢了聂云辉一艘豪华游轮,赵宗澜让人转到了她的名下。 “你听谁说的?” 秦暮欢:“许女士啊,她和我妈打麻将的时候说的。” 果然,中老年女性是国内最大的情报组织。 上次秦暮欢帮她撤了新闻,沈京霓欠她个人情,便也就同意了。 “但我不去啊,本小姐忙着呢。” 这话把秦暮欢给逗笑了,她看了看四周,“你忙空气啊你忙?你的员工都快失业了吧?” 她又恶狠狠地警告道:“你必须得来,否则,以后我每天都诅咒你!” 沈京霓:“你好歹毒啊秦灿灿。” —— 鼎诚集团与京曜合作的新能源项目有了较大的进展。 中东巴德斯集团的拉赫先生对此也颇为看好,非常乐意和他们合作。 拉赫此次来京,一是为谈合作,二是想结交赵宗澜。 中东富产石油,而国内新能源的出海需求与中东能源转型战略是不谋而合的。 如果能长期合作,大家都将受益,这是好事。 上午,容珩邀了拉赫和赵宗澜到海山高尔夫俱乐部打球。 球场是18洞的国际标准赛场,视野开阔,球道两旁是人工湖。 赵宗澜同拉赫简单打过招呼后,就接过常安递来的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挥杆。 两人偶尔会谈谈合作的事,但大多都是拉赫在讲。 待赵宗澜又完成一轮击球后,拉赫毫不吝啬的称赞:“赵先生不仅生意做得好,球打得更好。” 赵宗澜只是很淡地笑一下,“过奖。” 说话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个人。 程雍鸣也在不远处的球场打球。 赵宗澜眼睛微眯,面色有些冷。 常安急忙上前,低声向他汇报:“程雍鸣的人近期一直在查您的行程,他应该是为您来的。” 赵宗澜收回视线,轻嗤了声,“蠢货。” 他从不浪费时间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东西,只要远远的,不来碍事就行。 要不是之前看程雍鸣还有点用,赵宗澜不可能任他这么嚣张放肆,连他的私人行程都敢查。 只可惜,这姓程的,太不中用了。 若当时程雍鸣的好处能给得再多一些…… 说不定他的小朋友就心动了。 就来求他了。 也不是非让她求,撒娇也行。 常安又接着说:“先生,我刚接到的消息,程雍鸣让人暗中作梗,已经抢了沈小姐好几个大单子了。” 赵宗澜握着球杆的手一顿。 他眸色清冷,提起球杆,对拉赫说:“看到了熟人,去打个招呼,失陪。” 拉赫笑着点头:“赵先生请便。” 赵宗澜走向另一边的发球台,挥杆的动作标准、流畅,很有力量。 白色的高尔夫球没有飞向球道,而是击向了程雍鸣。 球速飞快,直接击中了程雍鸣的腹部。 他疼得脸色大变,头皮发麻,捂着腹部,惊恐地看着赵宗澜的方向。 赵宗澜将手里的球杆递给球童,摘下手套,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程雍鸣身子微蜷着,额头已然开始冒汗,倒不是因为疼,而是惊恐,吓的。 赵宗澜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嗓音低冷:“程董,做人和打高尔夫是一样的。” “要讲规则和界限,要知道什么人不能碰。” 程雍鸣听懂了他的警告。 沈京霓是赵宗澜的界限。 他不能碰,一丁点都不行。 “对不起,赵先生,是我糊涂了,我会立马让人弥补沈小姐的损失,以后她若有需要,我天鸣娱乐必当竭力而为。” 赵宗澜不喜欢听场面话。 他觉得没意思,转身走了。 拉赫看见这一幕,惊讶地张了张嘴,“哇哦~” 杀伐果决,是个狠人。 1月20日,21:10,全国娱乐、财经媒体争相报道—— #唐观越与其小女友双双进入医院ICU抢救# #唐家长子身受重伤,危在旦夕# #网传唐观越被其女友刺伤,是因爱生恨还是另有隐情# #瑞帆太子爷唐述连夜回京# #瑞帆国际贸易股价下跌# 与此同时,正在同拉赫喝酒的赵宗澜和容珩也接到了电话。 两人与拉赫道了别,前往医院。 第88章 就这样纠缠一辈子 医院门口蹲点的媒体早已被唐家的人驱散。 各大新闻媒体也纷纷撤稿。 赵宗澜和容珩到的时候,唐述正靠在ICU外的墙壁上,连西装外套都没穿,头发微有些凌乱,满脸的焦急担忧。 虽然唐观越这些年风流不羁,但却是个很好的兄长。 从小到大,他帮唐述解决过很多麻烦,虽无心家业,但也会尽力帮他在董事会立足。 容珩小跑着过去,直言问到:“怎么会闹成这样?” 前些天过生日的时候还好好的。 唐述疲惫地坐在椅子上,身子前倾,双手交叉搭在额上,他深深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犯什么糊涂。” “我哥那小女友,是有心上人的,他非用手段硬把人绑在身边……” “那姑娘才二十岁,性子又倔,宁死也不想受他摆布,想不开,动了自残的念头。” 唐观越是要阻止她的。 两人争吵间,被她捅了几刀,是情绪上头,更是心甘情愿。 而那姑娘,本来也没想过要活。 谢成绥来得迟,听了个大概,他语气凝重,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早跟观越说了,如今这个年代,强取豪夺那一套,太幼稚了。” “人是可以轻易抢来的,但爱不能。” “他既然想要人家的心,这棋,就不该那样走。” 赵宗澜神情淡漠地倚在墙边,没说话。 他烟瘾上来了,想抽烟。 但又想起,这是医院。 便也只把烟拿在手里,没点。 医院院长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阵仗。 短时间内,京城里的几位大人物都来了。 他和副院长在旁边陪同,小心翼翼地解答各项抢救、治疗问题。 同时联系国外最好的重症专家,搭乘唐家的私人专机,连夜赶到京市。 凌晨时,唐观越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 赵宗澜从医院回来,心里烦闷得紧。 院子里的梅花又开了些,香气混杂着寒风漫进廊亭。 他坐在宽大的长椅上,修长双腿随意曲着,抬手点了支烟,猩红火光因寒风而明明灭灭。 假山旁的翠竹被风穿过,声响簌簌,让人心头发空。 赵宗澜深吸口烟,烟雾滚过喉头、肺腑,忽的,猛然呛咳起来,才得来一阵短促的清醒。 常安立在旁边,出声提醒:“先生,夜里天寒,您还是先回卧室休息吧。” 赵宗澜没说话。 显然,他现在没有心情休息。 远远望去,南楼那边的灯还亮着。 工人们在加班加点地改建,效率很高,已至尾声。 赵宗澜双目平静地望着湖水,火光映着水面倒影,跳跃恣意,但没有人能抓住。 就像谢成绥说的。 有些东西可以抢。 但有些东西,无法强求。 赵宗澜觉得自己被情绪操控了。 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不理智,不清醒。 他喜欢她随性自在。 而不是困于牢笼。 更不是这种毫无意义的斗气。 良久,他半阖上眼眸,嗓音低沉,有点哑:“让他们停工吧。” 常安愣了愣,随即望了眼南楼的方向,松了口气,“是。” 赵宗澜侧眸看向他:“你去休息,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常安只能听吩咐行事,不敢再说什么了。 片刻后,南楼那边的灯火,悄然渐灭。 赵宗澜抽着烟,又咳嗽了几声,突然就无奈的笑了。 她不来找他,不喜欢他。 这个难题,任他再聪明,再有能耐,一时半会儿,也是解不开的。 但没关系。 大不了,就这样纠缠一辈子。 —— 沪城港是国内最大、航线最丰富的游轮母港。 周六上午,沈京霓的游轮从沪城启航,匀速进入东海,向东南方向航行。 出发前,船舶气象员是分析过天气的。 航程中可能会出现普通大风或寒潮,但这艘游轮的抗风等级较高,据经验判断,可以安全出海。 游轮身长约200米,最高达55米,拥有近1000个客舱。 秦暮欢还不算太高调,这次只邀请了些平时玩得好的朋友。 生日宴设在游轮高层甲板的专属贵宾区,玻璃墙将外界隔开,这样即使在室内,也能观赏到浩瀚海景。 长桌中央摆了新鲜的玫瑰和郁金香花束,宴厅周围的鲜花堆叠编织,花香缱绻,梦幻又漂亮。 年轻的公子小姐们边听着音乐演奏,一边举杯饮酒,言笑晏晏。 沈京霓是真的不想来,但秦暮欢太烦人了。 每天准时发消息轰炸她。 所以她便勉强给她个面子,来玩两天。 但她这几天胃不舒服,在房间休息了会儿,估摸着秦大小姐要切蛋糕了,才到宴会厅去。 今天的秦暮欢很开心。 虽然游轮是借用沈京霓的,但本次所有的人员、场地、餐饮等,都是她自个儿张罗安排的。 朋友们玩得开心了,她也有成就感。 今年这个生日,过得很满意。 以至于,她今天对沈京霓的态度,也稍微好了点。 不过,该吐槽的,还是要吐槽。 “沈淼淼,那个宋其聿真的是你和赵先生的朋友吗?你俩眼光是真不好啊。” 沈京霓挑眉,“他怎么了?” 秦暮欢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微信聊天界面给她看:“你瞅瞅,我还是第一次见哪个男生有这么多话的。” “他好烦人,连我午饭吃什么都要问。” 说话间,宋其聿的消息就又发了过来。 “你看看,又来了。” “问我今天的花喜不喜欢。” 虽然某人在不停地吐槽,但还是一脸傲娇地回了消息。 沈京霓看了看四周的花,一脸八卦,“原来这些花是宋其聿送的,还挺浪漫。” “一般般吧。” 秦暮欢噘着嘴,又给宋其聿发了个滚犊子的小狗表情包。 沈京霓扯了扯嘴角,径直走到玻璃墙边,开了一小扇窗。 海风拂来,带着潮湿的、咸鲜的凉意。 远方天际线的云层有些厚,仿佛要将这海上的所有星光,都吞没殆尽。 第89章 沈京霓,我很想你 赵老太太得知赵宗澜生病,特意来了趟紫京檀园。 一来,便把常安狠狠训了一通。 “你跟在他身边伺候,最重要的是什么不知道?” “常青柏没教过你?” 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瞪着他,面色恼怒,“我原本瞧着你这孩子老实听话,可如今看着就是个榆木疙瘩。” …… 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赵宗澜的身体安危。 其他的,都不重要。 常安性子内敛,即使被骂,也不敢吭声,只能垂着脑袋,仔细听着。 赵宗澜从卧室出来,听见老太太的训斥,他咳嗽了两声,嗓音有点哑:“不过是个小感冒,您不用紧张。” 说着,他又看向常安,“把电脑拿去我卧室。” 常安低声说了句“是”,就默默退出了客厅。 老太太不悦地眯起眼睛,很生气,“都生病了你还工作?” “宗澜,祖母的话如今不管用了是吗?” 她从未在其他地方干涉过他。 唯有这事,是一定要说的。 赵宗澜头有些痛,不想跟她说太多,“我真的没事,您别担心。” 说完,就吩咐人去备车,送老太太回去。 赵老太太知道他的性子,即便不高兴,也没有久留,只是又派了几个老宅的佣人过来伺候。 常安拿了笔电送到主卧。 医生来给赵宗澜挂水。 说是小感冒,其实也不全是。 从昨晚便开始发烧,一直未退。 赵宗澜有些疲倦地靠在床头,将笔电搁在膝上,眉眼清冷地盯着电脑屏幕。 那白皙的手背上扎了针,输液管里的药,缓缓下滴,通过静脉蔓延至全身。 待医生走后,常安犹豫着挪了挪唇,“先生,沈小姐昨日乘坐游轮出海了。” “需要、需要告知她您生病的消息吗?” 常安不是榆木疙瘩。 他很清楚,最近几天的赵宗澜在想什么。 但他不敢提。 赵宗澜的视线依旧盯着电脑屏幕,整个人看上去冷傲又孤寂,还有些憔悴。 “告诉她做什么。” “让她好好玩吧。” 常安不是个善言辞的人,微微颔首后,就退出去了。 赵宗澜看了会儿文件,药效起来了,他脑子有些昏沉,便将电脑合上,搁置在床头,躺下小憩。 宋其聿风风火火地赶到紫京檀园。 他看上去很着急,急哄哄地问常安:“五哥呢?我有事找他。” 一边问,一边往赵宗澜的卧室走。 常安拦不住,便跟在他身后,回到:“先生生病了,在休息。” 宋其聿这才停下脚步,眉心紧锁,“生病了?” 他焦躁地吐出口浊气,提高了音量:“但我真有急事找他。” “嫂子那艘游轮出了问题,这会儿还在东海,我怕她们有危险。” 这两天,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和秦暮欢聊天,一小时前,聊着聊着,信号就断了。 宋其聿的反应也很快,察觉到不对劲,立即通过卫星电话联系到了船长。 他们遇到了突来的寒潮大风,导致游轮动力系统部分瘫痪,行驶困难,只能勉强维持在海上的稳定,等待支援。 但极端的恶劣天气是不等人的。 谁也说不准下一秒是个什么情况。 常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正要去敲门,就见卧室的门打开了。 赵宗澜穿上大衣外套,神色淡漠地往外走,侧眸吩咐常安:“给海事局打电话,就说那艘游轮是赵家的,请他们开放绿色通道,尽快派人支援。” “告诉唐述……咳咳……让他调动唐家所有近东海港口的救援拖轮,还有,准备直升机。” 唐家是做海外贸易的,有专业的货轮、拖轮船队,但如果离得远,无论是海事局还是唐家,都得耽误些时间。 赵宗澜肯定是要亲自去的。 宋其聿忙不迭地跟在他身后,“五哥,我跟你一块儿去。” 赵宗澜没允。 他嗓音沙哑,又吩咐钟魏:“派人送宋二少回家。” 从这段时间宋砚庭的各种行为来看,赵宗澜多少能猜出点东西。 宋其聿对往后的宋家来说,很重要。 “五哥,我不回家,我……”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钟魏手底下的人礼貌又强硬的带走了。 迈巴赫早已停在了门外。 常安打完电话,迅速跑过来,挡在赵宗澜面前。 “先生,您不能去。” 这是第一次,一向老实内敛的常安,敢挡赵宗澜的路。 就连旁边的钟魏都被吓到了。 好家伙,小安安可以啊。 有种。 赵宗澜掀开眼帘,双眸平静地看他,周遭的气压低得骇人,“你要拦我?” “不敢,”常安微侧开身子,他强撑着镇定,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胆怯,“海上的情况目前谁也不清楚,如果大风持续的话,直升机不仅无法靠近,您也会面临危险。” “我和钟魏,会把沈小姐安全带回来。” 赵宗澜不想听这些废话。 他一言不发,径直越过常安。 常安双拳紧握,转身看着他的背影,再度开口:“老太太说过,无论何时,家主不能以身涉险,这是祖训,也是赵家的底线。” 没有什么比赵宗澜的安危更重要。 以往的常安从来都不敢违抗赵宗澜,因为他知道,先生交代的所有事情,都是他应该办好的。 但这件事,不一样。 赵宗澜的手搭在车门上,他垂着眼睫,嗓音冷淡:“那你就让她,再找一个家主。” 常安蓦然一怔,先生他竟然……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知道,劝不住的。 —— 游轮已经失去大部分动力约三个多小时,除了应急照明灯外,整艘游轮,全然陷入了黑暗。 沈京霓因为胃疼,所以待在了自己房间,没和大部队一起。 船长说救援已经在路上了,不过还要再等等。 理智告诉沈京霓,这种时候,是需要和大部队待在一起的。 有时候,最大的危险并不是大自然。 而是人类本身。 因为人性经不起考验。 这黑灯瞎火的,女孩子落单是件很恐怖的事。 她打开手机照明,准备出去。 但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点开手机通讯录,心存侥幸的,再次拨打赵宗澜的电话。 在沈京霓心里,这时候小命最重要,气不气的,也得有命再说。 其实从事发的那一刻,她就试着给赵宗澜打过电话,但没有信号。 这次,也毫不例外。 她有些气馁,就放弃了。 拿着手机照明,沈京霓出了房门,这时的走廊空旷安静,远远望去,黑洞洞的,偶尔能听见巨浪拍打船体的声音,有些吓人。 她给自己打了个气,继续往前走。 忽而,一道强而稳的白光从走廊转角溢出。 而那个熟悉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光晕之中。 他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黑暗和沈京霓心中的恐惧。 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小嘴一瘪,就站在原地,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赵宗澜人高腿长,阔步走到她面前,把人拥进了怀里。 他灼热的体温与身上的木质檀香给足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沈京霓就哭得更来劲了。 他抬手去擦她脸颊的眼泪,嗓音低哑:“哭什么,吓着了?” 她边哭边瞪他,凶巴巴的,“我就要哭,我就要,你不能限制我哭的自由。” 上次还威胁她,不准她哭。 赵宗澜就放弃给她擦眼泪了。 他无奈地笑道:“小哭包。” 听见他笑她,沈京霓干脆就直接把眼泪都蹭他衣服上。 待发泄完,她鼓着腮帮子,委屈巴巴的说:“赵宗澜,我给你打过电话的。” “但没信号~” 她的声音娇而软,带着浓浓的鼻音,最后这句,拖着长长的尾音,说得可怜又委屈。 赵宗澜就又笑了。 心里的那些郁气,因她这句话就全都散了。 他不用再想办法哄自己。 这就足够了。 沈京霓抽泣着吸了吸鼻子,突然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她红着眼眶看向他,又伸手去摸他的脸,拧眉问:“赵宗澜,为什么你身上这么烫?” 是发烧了吗? 赵宗澜任她在自己脸上探来探去,双眸沉静地看着她,声线低磁:“因为……想你。” 沈京霓呆呆的愣住了,那双蕴着水雾的眼睛一眨不眨。 赵宗澜把她摁进怀里,感受他灼热的体温和心跳,“沈京霓,我很想你。” 不再是强迫着她说想他。 而是,我很想你。 第90章 万物待春生(加更) 沈京霓被赵宗澜这句话,哄得暂时不闹了。 乖乖被他抱着。 既然他都低头哄她了,那她就勉为其难的,亲他一下? 想做就做,这是沈京霓一惯的行事风格。 她亲了亲他的脸。 赵宗澜高大的身子微僵,这种甜软的感觉,这几晚,他都想得要命。 可现在不行。 一是他感冒着,怕传染给她,二是时间地点都不对。 沈京霓就不乐意了。 纤细的食指戳着他的胸膛,故意找茬:“你怎么不亲我?礼尚往来懂不懂?” 赵宗澜吻了吻她的额头。 就这? 讨厌鬼。 吊她胃口。 海事局反应很快,唐家的救援拖船也来得及时。 游轮被拖至合适的水域抛锚检修,经紧急抢修,故障排除,动力恢复了大半。 遭遇这一趟,把大家都吓得够呛,游轮按照来时的路线,迅速返航。 沈京霓被赵宗澜带着,率先乘坐直升机离开了海域。 她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傻到看不出赵宗澜的异常。 他在发烧,而且嗓子都哑了,满脸疲惫。 回到紫京檀园时天已经黑了,沈京霓给许宁婉打了个报备电话,就见常安正拿着药准备给赵宗澜送去。 “给我吧,我监督他吃药。” 她这会儿心情好,自然也就殷勤了。 常安垂着脑袋,“那……麻烦沈小姐了。” “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沈京霓觉得常安有点奇怪。 突然就变得很见外了。 她拿着药正要走,却又被常安叫住,“沈小姐。” “怎么了?” 常安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这可把沈京霓吓得够呛。 她急忙往后退了两步,眼睫眨啊眨的,不明所以:“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啊?” 他没说具体是什么。 沈京霓问也问不出,干脆就直接去找赵宗澜了。 赵宗澜洗了个澡,随意裹了件黑色睡袍,腰带系得松垮,露出小半结实的胸肌,这会儿正靠在床上。 沈京霓咽了咽唾沫,耳根发烫,赶紧挪开视线。 她把水和药递到他跟前,声音脆脆甜甜的,“吃药啦。” 赵宗澜只看着她,不动。 好吧,他是个病号,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这句话,默念了三遍。 沈京霓才耐着性子,把药片拿出来,捏在手上,示意他张嘴:“啊~” 赵宗澜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染着点笑。 在小家伙快要炸毛前,终究还是张开了嘴。 见他吃了药,沈京霓就坐在床边,疑惑地问:“常安刚才跟我道歉,为什么呀?他也没得罪我啊。” 赵宗澜眉头微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单手把人揽进怀中,“陪我睡会儿。” “不要,”沈京霓在他怀里挣扎,气汹汹的,“我还在生的你气呢。” 公主是没那么容易被哄好的。 赵宗澜神色淡然地握着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腰腹处。 沈京霓就不动了,嘴角抑制不住的上翘。 老男人也太懂她了吧。 纤长的手指沿着肌肉轮廓一寸寸往下,但很快,就被资本家制裁了。 他摁住她的手,嗓音暗哑,警告道:“别乱动。” 沈京霓撇撇嘴,“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赵宗澜知道,这种时候是不能跟她讲道理的。 他松了手,眸色沉静地看她,眼神晦暗,“想挨*就继续。” 沈京霓立马就不敢动了。 她在他怀里拱了拱,干脆找个舒服的姿势闭眼睡觉。 游轮上的床铺不比家里,所以沈京霓这两天也没睡好。 这么被赵宗澜抱着,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 天刚大亮,赵宗澜的车就驶进了赵家老宅。 他一身黑色西装,英俊的脸上神色淡漠如常,阔步走进了祠堂。 赵家祠堂遵循世代相传的规制,坐北朝南,古朴庄严。 地面的青石已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冰冷,几对巨大的圆石柱支撑着整个厅堂,柱上刻着劝诫子孙、光耀门楣的祖训。 正厅中央的祖宗牌位庄严肃穆。 赵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赵宗澜身侧,训斥道:“为了个女人,你以身涉险,置家训而不顾。” “赵宗澜,你祖父当年临终前都还不忘保你,你在美国那些年,他手底下的那些老人,对你尽心尽力,若不是他,你以为你能顺利回国?” 老太太是气急了,“什么叫让我再去找一个家主?” “你这般意气用事,对得起你祖父吗?” 赵宗澜神色淡漠的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双腿屈膝,跪在了青石地面上,腰背挺直。 这一跪,跪的是祖父当年的恩情,再无其他。 见他不说话,老太太手紧握着拐杖,身子被气得发抖,“宗澜,你比我更清楚,你身上担着多少人的命运,你若出事,那些人要怎么办?” “根基一毁,大厦倾覆,你在那个位置上待了八年,还不知道吗?” 赵家的根基动不得,谁来都不行。 那位沈小姐也不例外。 赵宗澜目光平静地看着祖父的牌位,语气淡然:“我知道。” 他垂着眼帘,“可是祖母,我既已决定要她,就不会在乎其他的。” 这话,是说给老太太听的。 也是说给满堂祖宗们听的。 “您应该知道,我眼里,是没有亲情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冷心薄情的人。 除了沈京霓,没有人能让他心软。 老太太气恼又无奈:“她就这么好?” “好到你愿意为她不顾自己的命?” 赵宗澜自嘲的笑了。 “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自己很多次。” “可每次得出的答案都一样。”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浮现出坚定的温柔,嗓音沉沉:“祖母,她就是最好的。” “无可替代的好。” 天上只有一个月亮,而世间也只有一个沈京霓。 老太太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生在这样的家族里,情根深种不是什么好事。 她似被气得脱了力,转身,背对着他往外走,“那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好在哪里。” “祖母。” 赵宗澜叫住她,沉声警告:“她是我的底线,就算是您,也不能碰。” 赵老太太没再说话。 阮姨从门口进来,搀着她出去。 门口的常安,自然听到了赵宗澜的这番话。 他看着自家先生挺拔的脊背,后知后觉,自己是真的做错了。 常安立在祠堂门口,静静地守着。 门外,旧雪未消,新雪又拥户,寒冷刺骨。 他忽而想起,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寒。 是岁末之寒。 至此,人间冬色将尽。 万物待春生。 第91章 换种方式求我 外面下着大雪,寒风穿堂过。 赵老太太到底还是心疼赵宗澜的。 没让他跪太久。 三小时后,迈巴赫从赵家老宅驶出。 赵宗澜坐在后排,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垂着眼,情绪不明。 “常安,我给你两天时间,交接完手上的工作,去纽约吧。” 从挡在赵宗澜面前的那一刻起,常安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先生从来都是不近人情的。 哪怕,他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也快七年了。 常安喉头哽咽,他不想去纽约,想留在京城。 “对不起先生,我不该试图阻拦您去找沈小姐,也不该将您的话传达给老太太,可我……” “我会尽快做好交接。” 请求和解释的话说不出口。 他是个内敛而不善言辞的人,从来都只会按赵宗澜的吩咐行事,不敢再违抗他了。 沈京霓睡到快中午才醒。 赵宗澜这会儿在书房开会。 她洗漱后,就自己下楼到餐厅吃东西。 路过客厅时,见常安正垂头丧气地坐在角落里。 钟魏站在旁边跟他说话,又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 从昨天莫名其妙的道歉,到现在的情绪低落,沈京霓想要忽视都难。 她走过去,关切地问:“常安,你怎么了,失恋啦?” 还未等常安回答,钟魏就扯着嗓门大笑:“哈哈哈,他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小处男一个,哪来的恋哈哈哈。” 常安瞪他一眼。 钟魏就消停点儿了。 “我没事,沈小姐。” “什么没事啊,”钟魏是个直肠子,他觉得常安的性子太扭捏了,便直接对沈京霓说:“先生让他去纽约,他不想去。” 沈京霓觉得很突然,“赵宗澜为什么让你去纽约?” 私人助理一般都是跟在身边的。 不可能无缘无故派走。 常安还是闷着不说话。 钟魏头都要大了。 名牌大学毕业又怎样,小安安这脑子还是太木了。 经过这么多事,连沈小姐在先生心里什么地位都搞不清楚,唉,焦人啊。 他便又替常安开口了:“沈小姐,我说了您可别生气。” 沈京霓点头。 她能生什么气。 “先生当时要去东海找您的时候,常安拦了一下,不过,他也是为先生的安危考虑……” “可这也犯了先生的大忌。” 沈京霓大概就懂了。 也终于知道常安昨天为什么要向她道歉了。 他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没什么错。 但赵宗澜的掌控欲那样强,他的身边,自然不可能留不听话的人。 沈京霓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傲娇又自信满满,“常安,你想留下吗?” 常安眼前一亮,重重点头。 她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门儿,嘴角扬着笑,“我可以帮你呀。” “不过你得答应我,从今以后,我问你关于赵宗澜的所有事,你都得知无不言,赵宗澜如果想要干涉我的事,你得提前给我通个信儿,还有……” 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让常安干的,全是间谍的活。 常安眉头越皱越紧。 钟魏也听不下去了,压着声音提醒她:“沈、沈小姐,在我们这行,那些都是叛徒做的事儿,您不能置小安安于不义啊。” 沈京霓:“哎呀,我开个玩笑啦,一点都不懂幽默你们。” 她指着常安,“你看他那个脸,都苦成什么样了。” 钟魏哪懂什么幽默,他挠了挠头发,又推了下常安,两个人就很给面子的笑了笑。 沈京霓站起身来,看向常安:“行了,开心点,你又没做错。” “我劝劝赵宗澜,但不保证能让他改主意哦。” 常安没想到沈京霓非但不生气,反而会这么爽快的帮他。 虽然理智告诉他,的确该那样做。 但此时,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自责。 他抬眼,望向沈京霓,眼神真诚,“谢谢沈小姐。” 赵宗澜开了个视频短会。 是关于“启明计划”的。 目前并购的各中小企业需要在财务、人力资源、技术、信息安全等模块推行标准化的管理流程。本次开会的目的,就是董事会针对以上问题敲定最终的方案。 明明只是个短会,但赵宗澜被这群人七嘴八舌地吵得头疼。 结束后,他将手里的雪茄扔在烟灰缸里,想喝茶,却发现面前这杯茶已经见底。 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沈京霓穿着白色毛绒睡裙,长发随意垂散在耳后,她手里端了杯茶,探头看他:“我可以进来吗?” 赵宗澜倚在黑色皮椅上,姿态松弛懒倦,点了点头。 他太了解她了。 小家伙不可能无端献殷勤。 果不其然。 沈京霓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后,嗓音甜甜:“听说常安要去纽约啦?” 赵宗澜没吭声。 她又很乖巧的跨坐在他腿上,手指勾着他的衬衫纽扣,一本正经地讲道理,“他当时那样做也是为你着想。” “就好像我每次不想吃饭的时候,你都要逼着我吃,虽然我觉得你很讨厌,但知道你是为我好,所以不会真生你的气。” “你也别生常安的气。” “好不好嘛,哥哥。” 说着,她就抱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颈窝撒起娇来。 赵宗澜双眼漆黑,眉头微蹙,“觉得我讨厌?” 他惩罚似的摁了摁她的腰,沈京霓身子一软,就彻底趴在他怀里了。 “不讨厌不讨厌,你最好了。” 她此时倒是嘴甜得很,眼睛蓄满笑意,恳求他:“你答应我嘛。” 赵宗澜神色冷漠,语气也没什么温度:“我身边不留有二心的人。” “常安那不叫有二心,他是……” 沈京霓脑子突然就卡壳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宗澜看着她呆懵的样子,眼底划过愉悦的浅笑。 她回过神来,索性又直接耍无赖,“我不管,你之前让人删我视频的事儿,还欠我个道歉呢,你必须答应我!” 那双赤裸的脚也不老实扑棱着,在他怀里为所欲为。 赵宗澜好整以暇,逗她:“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我就不理你了。” 沈京霓凶巴巴的放完狠话,作势就要从他身上下去,却被赵宗澜更紧地按进了怀里。 他的手握着她的纤腰,薄唇含住那小巧的耳垂,嗓音充满诱惑,“宝贝,不如换种方式求我。” 这几天,日日夜夜渴望她的,不只是这颗心脏。 第92章 喜欢 宽敞冷调的主卧里。 厚重的深灰色窗帘被全部拉上,几乎隔断了所有的天光。 室内陷入昏暗。 赵宗澜抱着沈京霓,站在床侧。 她搂着他的脖子,圈着他。 他的手臂强劲有力,毫不费力地抱着她,腹肌绷得紧,眼尾赤红。 “乖宝宝,喜欢吗?” 赵宗澜嗓音低哑,强迫她张嘴,勾着她,亲吻,吮吸。 沈京霓呜咽着,手软嗒嗒地垂下,又被他掂了掂,哭着……又赶紧抱住他的脖子。 脸贴着他的颈窝,泪水打湿了眼睫。 赵宗澜极有耐心的,再次引导:“回答我,宝贝。” 沈京霓受不住这样,断断续续的,扯着哭腔说:“喜……喜欢……” 他含住她雪白的鹅颈,语气危险:“说详细点,喜欢什么,嗯?” 详细? 这话,可太难说出口了。 她不说,他就以各种方式逼她说。 最后,被放在床上。 赵宗澜双手撑在她两侧,手背青筋鼓起,强忍着,停下。 沈京霓哭哭啼啼,终于还是开了口:“喜……喜欢你……啊……” 她的话没说完,被他凶狠地打断。 赵宗澜只想听这三个字。 喜欢他。 无论喜欢哪里都行。 钱、权、身体、或者此刻。 这怎么不叫喜欢呢。 …… 暮色降临,他们已经在房里待了一下午。 …… 他很恶劣的,又强迫着她打开手机,颤着手指,点开微信。 她连手机都拿不稳。 可赵宗澜没有要帮她的意思,不快不慢,晦暗的双眸盯着她,温柔警告:“宝贝,下次再敢把我拉黑,可就不止这样了。” 沈京霓脑子一片混沌,乖巧地抱着他求饶:“不会、不会了。” 呜呜呜……今天的赵宗澜太可怕了。 赵宗澜亲了亲她的脸。 “嗯……乖宝贝,这样喜欢吗?” 他问,她只能说喜欢。 没有别的答案。 否则,会更惨。 她太乖了。 这让赵宗澜很愉悦,无论是身,还是心。 从上午到晚上,沈京霓没有再出过房门。 约莫晚上十点的时候,赵宗澜抱着她洗了澡,又让人换了床单。 她已经累得睡着了。 晚饭都没吃。 赵宗澜打开门出去,点了支烟,就见常安迎了过来。 “先生,顾秘书来电,说明天的集团月度会议,定在了早上九点。” “让他改到下午。” 他抽着烟,那张英俊的脸衿冷淡漠,微扬头时,喉结滑动,又透着股成熟的性感。 “是。” 常安应下,正准备走,却被赵宗澜叫住了。 他徐徐吐出灰白色烟圈,眼眸沉静,语调清冷:“常安,别再让我失望。” 听见这话,常安猛然抬头,眼中溢出难掩的激动来。 “请先生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出现……” “是她让我留下你。” 赵宗澜没耐心听他说太多。 即便常安跟在他身边七年,但他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在他这里,犯了错,就得罚。 为什么又不罚了,只是因为沈京霓。 赵宗澜赋予了她绝对的话语权。 这也是在提醒常安,是因为沈京霓他才能留下来,他必须要带着这份恩情,从心里,尊她、敬她。 常安郑重颔首,“我知道了,先生。” 赵宗澜垂着眼,嗓音淡漠,“还有,我跪祠堂的事,不能让她知道。” “是。” —— 凌晨四点,沈京霓被饿醒了。 她想翻个身,却发现被赵宗澜抱着,很紧。 他身上的木质檀香,淡淡的,很好闻。 沈京霓趴在他胸前,撒娇似的蹭了蹭。 赵宗澜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但屋内光线很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她只察觉到自己的腰又被他扣住。 他声线磁沉,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慵懒性感,“还要么,宝贝。” 沈京霓吓得直摇头,“不要不要。” “我饿了。” 赵宗澜低头吻她的唇,眼底噙着戏谑的笑,“我也没饱。” 沈京霓:? 这是一个意思吗? 万恶的资本家,又故意曲解她。 她偏头躲开他的吻,因为没什么力气,声音是软的,“哥哥,我想吃烤串。” “如果能再来点酒就最好了。” 这个点儿,赵宗澜根本不可能同意她吃这些东西。 上回在温泉山庄,她就是因为吃了烤串喝了酒才胃疼的。 见赵宗澜不说话,沈京霓就抱着他的手,又开始嗲嗲的撒娇,“求你了~” 他还是不为所动。 她就又凑上去,亲他,但因为视线太暗了,只亲到了下巴。 赵宗澜喉咙里滚出声极低的笑,修长手指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这么想吃?” “嗯。” 他开了灯。 看了看时间,四点十分。 沈京霓伸手捞起床头的手机,点开之前刷到过的视频。 然后递到赵宗澜面前,义正言辞:“你看,别人家的男朋友都送烤串花,多浪漫啊。” 很简单,就是用了好看的花艺纸把一大把烤串都包起来。 “我只是想吃而已,又不要你搞浪漫。” 她望着天花板叹息,“老天爷呀,仙女这么简单朴素的要求都不能被满足吗?” “我被男朋友虐待啦。” 赵宗澜都没说话,就听她叽里呱啦地吐槽了一大堆,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他捏了捏她的脸,语气稍显无奈,“我让人去准备,小戏精。” 沈京霓嘴角上扬,又凑过来亲他一下。 不过她这会儿没什么力气,腰还疼的,只能被赵宗澜抱着去了餐厅。 赵宗澜宠她,但也不可能就这么惯着,又让人熬了碗粥送来。 沈京霓不乐意了,“说好的烤串呢?” “先喝点粥暖胃,听话。” “哦。” 她乖巧的应着,然后慢悠悠地拿起白瓷勺,小口小口地开始喝粥。 待喝掉小半碗粥后,就见常安拿着烤串过来了,外面还包着简约的雾面花纸。 和她在视频上看的差不多。 沈京霓眼前一亮。 那些烤串还冒着热气,飘着炭火味和孜然辛香,令人垂涎欲滴。 看着她这副小馋猫的模样,赵宗澜捏着她的下巴,眸光沉沉的问:“喜欢吗?” “喜欢。” “那喜欢可以当饭吃吗?” 沈京霓先是一怔,随即别开脸,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弯着眼笑了。 赵先生好幼稚,竟还记得她说的那句话。 第93章 宝贝,我现在就在教你 她转过头来,很识时务地哄他,嗓音甜软:“喜欢当然可以当饭吃。” 而后又不忘给自己谋福利,“要是能再来点酒就更喜欢了。” 赵宗澜自然是不会让她喝酒的。 他捏了捏她的脸,沉声提醒:“别贪吃。” “哦。” 沈京霓也就不贪心了,老老实实地吃起来。 暴君心情不错,她不能得寸进尺。 沈京霓胃口本来也小,很快便吃饱喝足,赖着,要赵宗澜抱她回房休息。 甚至去洗漱间刷牙,也嚷嚷着要他抱。 倒不是作,实在是腰酸腿软不想走。 赵宗澜也就都由着她。 挤牙膏、倒水……还得讲个小故事哄她睡觉。 以前从不会干的事,今天统统干了个遍。 被她这么一闹腾,赵宗澜已经没有睡意了。 待沈京霓睡着后,他就去了书房。 与此同时。 在公寓和温舒意过二人世界的宋砚庭被叫回了宋家老宅。 宋砚庭的母亲方颂芝病了。 本来身体就不好,又为了跟宋砚庭赌气,不看医生,不吃药,就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着所有人。 宋砚庭进来时,就见方颂芝正虚弱地靠在床头,面色苍白。 父亲宋秉为坐在沙发上,神色焦急。 宋其聿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她吃药:“母亲,您这又是何苦呢,都六年了。” “人家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么久了,您还没折腾够啊?” “舒意姐没名没分地跟着我哥六年,到底要怎样您才满意?” 宋其聿越说越生气。 他从没见过哪个做父母的,这么固执又狠心,要把人逼上绝路。 方颂芝猛然咳嗽了起来,眼里积着怒气,“你给我出去……咳咳咳……” 宋其聿眉头紧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宋砚庭阻止了。 他嗓音温润,“你回房休息吧。” 宋其聿应到,又说:“哥,你好好劝劝她,三天没吃药了。” “嗯。” 宋砚庭走到方颂芝面前,语气还是惯有的温和,但说出口的话很冷,“您是想逼死我,是吗?” 方颂芝侧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他,“我逼死你?” “宋砚庭,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宋家家主,每天跟那个女人挤在小破公寓里,你让外人怎么说?” 她气得浑身发抖,连呼吸都不太顺畅,“是你,你想逼死我和你爸。” 宋砚庭只是轻轻一笑,不以为意,“身份有那么重要吗,我为什么不能住小公寓?” “不过您大概是不会理解的,因为,你们从来都自诩高人一等,视人命为草芥。” 方颂芝被他气得又咳嗽起来。 一直未说话的宋秉为突然站起身来,开口制止他:“砚庭,别这样跟你母亲说话。” 宋砚庭脸上的笑意不在。 他转头看向宋秉为,目光冰冷:“这里最没有资格说话的是你,宋秉为。” 宋秉为心虚地挪开眼,低着头,又缓缓坐下,不再吭声。 屋内的气氛又降到了冰点。 方颂芝情绪激动,“当初那个女人蓄意接近你,不过就是图你的钱势,想踩着你往上爬而已,你父亲那么做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宋砚庭冷笑,质问她道:“为我好,就是毁了我心爱之人的腿吗?” “没有人想毁她!”方颂芝侧着身子,手撑着床,双目通红:“那是个意外。” 宋秉为原本是想让人制造一场车祸。 目的是吓一吓温舒意,让她自己离开京城。 谁知当时温舒意为了避躲,就撞上了另一辆车,腿也就受了伤。 不过,即便宋秉为的初心不是让温舒意受伤,但温舒意的腿确实是因他而毁,所以他并不无辜。 宋秉为内心也有愧,以至于这几年,在宋砚庭和温舒意的事上,他便再没插过手,不反对,也不同意。 宋砚庭无力的笑了,“呵,你们毁了她,毁了她的前途,现在跟我说意外?” “母亲,我知道她当初接近我是另有所图,您儿子没有那么愚笨,是我把她带来京城的,也是我一直不愿意放手,你们为什么要去为难她?” “我时常在想,为什么遭受意外的那个人不是我,如果是我的话,你们还会这么风轻云淡吗?”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方颂芝显然是急了,几乎要失了理智,“宋砚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若敢以此威胁我,那我们就一起死!” 宋砚庭很了解方颂芝。 她性格偏执又极端,既然敢说,那也一定敢做。 他又恢复了平日里那般温润如玉的模样,端起桌上的药碗,递到方颂芝面前,“您放心,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不会死。” “也请您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您若出个好歹,就没人能阻止我娶温舒意了。” 这话,满满的讽刺,也是在激她。 让她好好活着,才有力气阻止。 否则,如今的宋家,的确没有人能拦得住宋砚庭了。 方颂芝没再说话,接过他递来的药,大口大口的全喝了下去。 中药很苦。 但被拘在这高宅内院中,又何尝不苦。 —— 沈京霓一觉睡到晌午。 收到楚柚发来的消息【老板,这周末广州那场秀你要去看吗?去的话我订机票和酒店咯。】 沈京霓回了消息,就穿上拖鞋去书房找赵宗澜了。 这会儿,赵宗澜正站在窗前,单手揣进西裤兜里,听着电话。 她轻手轻脚地进去,见书桌上堆了十几本书,索性就直接坐在他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开始浏览那些书籍的名字—— 《思考,快与慢》、《顾问式销售的艺术》、《创意黏力学》…… 都是些创业、营销、商业思维方面的书,光是看名字,沈京霓就毫无兴趣。 赵宗澜打完电话过来,嗓音淡淡,“这些书,你带回去。” “啊?”沈京霓伸出食指,指着自己,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我?” 学渣最讨厌的就是看书了。 “你怎么还逼我看书啊?” “我不要。” 她哪里看得进去,这不是为难人嘛。 赵宗澜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弯腰,圈着她。 他双眸深邃,语气有点无奈,“沈淼淼,我以为,你是想自己做出一番事业来。” 沈京霓拍了下他的手,噘嘴道:“什么你以为,我本来就想啊。” 赵宗澜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可要做一个高端品牌出来,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或者说,以你现在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上次吵架他就发现了,她看得太浅,脑子里没有成熟的商业思维,这样的小白兔,是最容易被市场吞食的。 “品牌设计和质量固然重要,但管理和运营,同样不可轻视。” “所以,你要学。” 沈京霓讨好地望着他,抓着他的手撒娇,“那你不能直接教我吗?” “我不想看书。” 赵宗澜那双漆黑的眼睛凝着她,嗓音低沉:“宝贝,我现在就在教你。” 第94章 原来宝贝喜欢这么玩 沈京霓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赵宗澜抬手,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书本的确很枯燥,甚至可能学不到实际性的东西,但它们可以加强你的思维能力。” “这些书我给你加了些批注,要是还有不懂的,就来问我,嗯?” “哦。” 沈京霓抱着他的腰,贴着他,蔫蔫的,想起要看书,就很不开心。 她这副样子,太乖了。 赵宗澜摸了摸她的脑袋,“当然,如果你不想学,我也可以直接帮你把品牌做起来,你只需坐在家里收钱,什么都不用管,但这是你想要的吗?” 这对他来说,就是件顺手的事。 从私心来讲,赵宗澜更希望,沈京霓是完全依赖他的,什么都不用做,只需乖乖的,每天陪着他。 她想要什么,他都给她。 可他知道,沈京霓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 这点自由,他是能给的。 “不要,不要你帮我做。” 沈京霓从他怀里抬头,眼神坚定,语气却骄横:“我会好好学的,但赵老师不能太严厉,不许嫌我笨!” “赵老师?” 赵宗澜眉梢微挑,俯身贴着她的额头,气息灼热,语带笑意:“原来宝贝喜欢这么玩。” 沈京霓:? “你又曲解我的意思!” “我、我要回去学习了。” 说罢,她就要走,但又被赵宗澜扯了回去,抱坐在书桌上。 他双臂撑在桌上,深灰色的衬衫领口微敞,袖子挽至小臂,露出蜿蜒的青筋和肌肉纹络。 赵宗澜将她禁锢在身前,淡淡的木质檀香萦绕在鼻尖,让沈京霓有片刻的失神。 他吻上她的唇,声线低哑:“就在这学,我教你。” 纤细的腿儿,被迫圈上他的腰。 所谓,言传,身教。 —— 拉赫来京已经有四五天了,明日便要回去。 约了赵宗澜在风华宫谈事。 沈京霓和谢成绥他们就在隔壁包厢打麻将。 中东那边富得流油,拉赫自然是眼高于顶,一般的合作方他根本看不上。 但他很乐意和赵宗澜合作,能和赵先生打高尔夫、吃顿饭,倒也不虚此行。 眼看合作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 拉赫给身后的助理递了个眼神。 那位漂亮干练的助理小姐就从包里,拿出个绿色的天鹅绒珠宝盒,轻放在桌上,又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是颗无色钻石,被切割成了椭圆形状,很大,约莫有两百多克拉,纯净透明毫无瑕疵,应该是顶级的D色。 拉赫抽着雪茄,满脸诚意:“这颗钻石产自纳米比亚,是我前段时间偶然得来的,希望赵先生能喜欢。” 很多人都知道,南非盛产钻石,但澳大利亚、博茨瓦纳、纳米比亚等国家,同样是全球重要的钻石生产国。 纳米比亚拥有全球最丰富的海洋天然钻石矿。 十几年前,港城苏富比拍卖会上,一颗118克拉的D色无瑕钻石最终以2.21亿港元落槌成交。 价格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这样大小和品质的钻石着实稀有,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而拉赫送的这颗,就更珍贵了。 赵宗澜抬了抬下巴,示意常安收下。 他靠在沙发背上,姿态慵懒,“谢谢,这颗钻石很漂亮,我的宝贝应该会喜欢。” 拉赫愣了愣,随即就爽朗地笑出了声,“哈哈哈那真是我的荣幸。” “欢迎赵先生带着你的宝贝来沙特玩。” 赵宗澜神色淡漠地点了点头。 宋其聿是典型的人菜瘾大。 自从上次和沈京霓打过麻将后,他就一直想再虐她一次,毕竟,比他菜鸡的人已经不多了。 唐述在医院守着唐观越,今儿没来。 麻将桌上就谢成绥、宋其聿、容珩和沈京霓四人。 谢成绥新收了个美人,叫苏婵,江南来的,长得清纯如水,还有把娇软的嗓子。 似乎,很得谢成绥的喜爱。 他已经连续一周把人带在身边了。 苏婵是个很聪明的姑娘,知道这种局不是她能参与的,所以就坐在谢成绥侧后方的软椅上,默默地看着。 自然而然的,她的目光,就瞥向了沈京霓。 很漂亮的女孩儿,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绝佳,笑起来时,更是风华绝色。 女性其实更懂欣赏女性。 苏婵就不小心看愣了神。 谢成绥和了牌,侧眸瞧她:“发什么呆呢,要不要玩儿两局?” 他对女伴向来是很大方的,吃穿玩乐,只要能给,他都会给,更何况,苏婵是最近比较合他心意的了。 苏婵摇了摇头,软声细语地说:“我不太会。” 谢成绥也不逼她,“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四处逛逛。” “不无聊。” 她几乎都没犹豫,仍旧乖巧地坐在那儿,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谢成绥咬着烟,轻笑了声,便不再说话。 苏婵喜欢看谢成绥笑,也喜欢他骨子里的那股潇洒随性。 之前没跟他的时候,她只听别人说,谢三爷是京城活阎王,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她怕得要死,但跟了谢成绥之后,却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好的金主。 沈京霓今天又输得很惨。 宋砚庭不在,就没有人给她让牌了。 都欺负她! 偏宋其聿还在那儿阴阳怪气,“嫂子,你怎么最近也没长进啊,唉,下一局我们让让你吧。” 这话好气人。 沈京霓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说:“别,千万别让我。” 人家都说牌品即人品,即使输得惨,沈京霓也不断地安抚自己,要冷静,不要暴躁。 更不能‘求放过’。 不然会被他们瞧不起的! 这时,包厢的门被打开了。 门口的侍者恭谨地喊了声,“赵先生。” 赵宗澜提步进来,远远的,视线便落在了沈京霓身上。 小家伙看上去有些气恼,脸颊微微泛红,那双澄澈的桃花眼正委屈巴巴的望着他。 赵宗澜阔步走过去,大掌搭在她的发顶上,安抚的揉了揉,“怎么了?” 撑腰的一来,沈京霓的底气立马就足了。 她指着牌桌上那三人,娇声娇气地告状:“哥哥,他们又欺负我~” 容珩:“……” 宋其聿:“……” 谢成绥:“……” 完蛋,忘记五哥就在隔壁了。 第95章 搬过来跟我住 赵宗澜那双深邃的眼眸淡淡扫过在场的几人。 没有说话,但气场足以让几个人心虚。 宋其聿是他们三人里反应最快的。 他急忙起身,殷勤地过来给沈京霓斟茶,“嫂子,你这话说的,咱都是一家人,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来来来,喝点茶,润润嗓子。” 沈京霓倒一点都不客气,接过他递来的茶,装模作样地抿一口,又评价道:“这龙井差点意思,味儿不够醇。” 宋其聿:“我马上让他们换!” 容珩虽然在感情上不开窍,但这种事还是能学的。 他见宋其聿这样殷勤狗腿,虽然太子爷对此嗤之以鼻,但想了想,还是笑着对沈京霓说:“嫂子,我那儿还有好多面膜和护肤品,明儿给你送来哈。” 沈京霓点头:“好呀。” 看吧,这都是些欺软怕硬的。 谢成绥暗骂那俩是狗腿子,没骨气。 好歹单拎出去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怎么还…… 都跟小孩儿似的。 赵宗澜在沈京霓旁边坐下,淡声问:“怎么玩的?” 宋其聿赶紧答:“2、5、10。”单位是万。 “这么小?”赵宗澜接过常安递来的烟,漫不经心地抬眸,“加两个零。” 这话一出,连沈京霓都被吓到了。 虽然有赵宗澜给她报仇是很爽,但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不过太子爷们也不是玩不起,这不算什么。 只是容珩那个缺心眼儿的,突然来一句:“看来今儿五哥真要帮嫂子报仇啦。” 赵宗澜淡睨他一眼,“三个。” 那就有点大了。 容珩打了个冷颤。 谢成绥踢了他一脚,随即便扯开话题:“那个婵啊,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娱乐八卦,讲给我嫂子听听,让她开心开心。” 苏婵“啊”了声,待反应过来,就要起身。 “苏小姐,你别听他的。” 沈京霓制止了她起身的动作,而后又看向赵宗澜,“不用玩那么大,我们一样可以赢得他们心服口服。” 赵宗澜就被“我们”两个字,取悦到了。 最后也就真的没打那么大。 有赵宗澜给沈京霓看牌,十有九赢,其他三位自然是输得惨。 最后散局的时候,宋其聿欲哭无泪的趴在桌上,“没天理啊,你们两个人,欺负我们三个。” 准确的说,是赵宗澜一个人欺负他们仨。 他后面愣是一局都没胡过,所以就破防了。 沈京霓心情颇好地喝着茶,又故意说:“没事哒没事哒,下次我们让让你。” 又把这话还给他了。 宋其聿:“……” 真是天道有轮回啊。 在风华宫吃了晚饭,赵宗澜送沈京霓回家。 暮色早已浸透了天际线,路灯霓虹,在川流不息、人潮汹涌的街道洒下温柔的剪影。 沈京霓还沉浸在赢的爽感里,喜滋滋地握着赵宗澜的手指,嘴甜的夸他:“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 赵宗澜:“开心了?” “开心。” 他把人抱在身上,看着她笑涔涔的模样,那张英俊冷漠的脸不禁柔和了几分。 “常安,东西拿来。” 坐在副驾驶的常安赶紧从包里拿出那个绿色的丝绒珠宝盒,递给赵宗澜。 盒子被打开的瞬间,沈京霓的视线就挪不开了。 “好漂亮的钻石!” 很大,纯净而没有半点瑕疵,非常难得。 她捧着盒子,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嗲嗲的问:“送我的?” 赵宗澜点头,神色淡然,“喜欢吗?” “喜欢喜欢。” 她简直爱不释手了好嘛。 今晚都想抱着这颗钻石睡觉了。 赵宗澜就知道她一定会喜欢的。 沈京霓盯着钻石看了会儿,又问他:“我可以把它镶在皇冠上吗?一定很好看。” 说着,她又皱起了眉头,否定了刚才的想法,“嗯……不过我觉得,还是做成吊坠最好,皇冠有点太招摇了。” 在对“美”的选择上,女孩子通常都会有一种纠结症。 就像选漂亮衣服时,会下意识的想,这件衣服适不适合日常穿搭? “怎么纠结这个。”赵宗澜觉得有些好笑,他捏了捏她脸颊软肉,嗓音低沉:“我让人再去找几颗,随你做成什么。” 沈京霓就不再纠结了。 她抱着赵宗澜的脖子,在他颈窝蹭了蹭,声音甜甜的,“哥哥你真好。” 这样的钻石,可不好找。 “对了哥哥,我前几天收养了一只小狗,可以养在你那里吗?” “我妈妈对小动物毛发过敏,不能养在家里。” 小狗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周末就得出院。 沈京霓想着,赵宗澜那儿地方宽敞,又有那么多佣人,是狗子的好去处。 她不提这狗还好,一提,赵宗澜就想起了她条朋友圈。 他眸色渐冷,语气不悦:“你很喜欢那小畜……狗?” 沈京霓诚实地点头,“它很可爱,哥哥你也一定会喜欢它的。” 赵宗澜不可能喜欢。 他唯一喜欢的,只有沈京霓。 见他不说话,沈京霓就抱着他撒娇,“求你了哥哥,你就收留它嘛。” “我们一起养它呀。” 赵宗澜眸色微动。 一起养?也行。 他摁住她的腰,贴着她软乎乎的脸颊,“那你搬过来跟我住,嗯?” 其实男女朋友住一起很正常。 沈京霓没那么抗拒。 但她得跟家里说一声,许女士肯定是赞成的,可老沈那关……不好过。 “这事儿,等我从广州看完秀回来再说吧。” “广州?” 赵宗澜眉心微蹙,突然有点后悔支持她做事业了,怎么三天两头地往外跑,像是比他还要忙。 “对啊,周六去周日回。” 他那双漆黑的眼眸紧锁着她,语气强势:“我陪你去。” “不要,”沈京霓秀眉紧拧着,神色是少有的严肃,“你去的话,那聚光灯全打咱俩身上了,还看什么秀啊。” 赵宗澜这样的大人物出席,无论是什么场合,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在京城倒无所谓,可到了外面,沈京霓还是想低调的,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看个秀。 “而且,你周六得去医院接狗子。” 赵宗澜眼睛危险地眯起,扣着她腰的手猛然收紧,“胆子真大啊沈淼淼,肆无忌惮地使唤上我了。” 沈京霓早就不怕他了。 她凑上去亲他,那双桃花眼弯了弯,笑得水波潋滟,嗓音甜溺:“哥哥你最好啦。” 赵宗澜就无奈的笑了。 窗外,长安街车河奔流,微风掠过红墙灯火,庄重,却又温柔。 (还有一章,内容稍多,还没写完,可能会很晚) 第96章 我家宝贝打的 沈京霓是上午到的广州。 很不巧的,在酒店门口遇见了秦暮欢。 这种场合,自然是不会少了秦暮欢的。 她爱凑热闹,又爱攀比,生怕沈京霓背着她偷偷进步。 “我还以为某些懒人要下午才到呢。” 秦大小姐一瞧见沈京霓就开始冷嘲热讽,“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呀,某人也会早起了呢。” 在她的印象中,沈京霓就是那种上学总踩点、上班从不准时的人。 早起,得要她的命。 沈京霓冷哼了声,就当没听见似的,直接越过她就走。 秦暮欢赶紧跟上去,嘴里嚷嚷着:“你休想比我先登记入住!” 这也要争?! 沈京霓真是无了个大语。 她干脆就站在原地,不走了。 懒得跟她争,也不嫌丢人。 秦暮欢本来已经冲到了她前面,见沈京霓停下,她倏地转过身来,狐疑地问:“你怎么不走了?你不会是想换家酒店吧?” 沈京霓倒是想,但这附近没有更好的酒店了。 “不行,你必须得住这儿。”说着,秦暮欢就上来死死挽住沈京霓的手,“你不能背着我享福。” 沈京霓无语至极:“秦灿灿,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我就幼稚,就幼稚……” 两人斗着嘴走进酒店大堂。 聂云辉从另一侧过来,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保镖。 他点烟的时候,甫一侧眸,就瞧见了沈京霓。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这位沈小姐长得实在漂亮,又是赵宗澜的女朋友,他自然印象深刻。 聂云辉阔步走过来同她打招呼,“沈小姐,又见面了。” 沈京霓记得眼前这位聂先生。 港澳两城的大人物,家族是搞博彩的,黑白通吃。 之前在拉斯维加斯他们一起玩过牌,她还从他那儿赢了艘游轮。 沈京霓笑着,礼貌回应:“你好,聂先生。” 聂云辉抽着烟,打量着问她:“赵先生没来?” “没有,他这两天工作忙,我就是闲着没事,来看看秀。” “这样啊,”聂云辉很轻的笑了下,显然是有些遗憾的,而后,又温和地说:“我这两天都在广州,沈小姐若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的。” 沈京霓点点头,其实她心里门清,聂云辉能主动过来跟她打招呼,完全是看在赵宗澜的面子上。 她哪有那么大的面儿找他帮忙啊,人家联系方式都没给,说的场面话罢了。 秦暮欢还挽着沈京霓的手,看着聂云辉走出酒店,她有些害怕的问:“沈淼淼,你都结交了些什么人啊?” “看着跟黑老大似的,身后还跟了群凶神恶煞的保镖。” “吓死我了。” 沈京霓甩开她的手,“你长点出息吧秦灿灿。” 这有什么好怕的。 秦暮欢心虚地回怼:“你才没出息。” 近年来,新中式服装火爆出圈,据国内纺织工业联合会公布的数据显示,2023年新中式服装市场规模已达10亿。 这也说明传统文化在现代商业环境中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本次大秀是以“国潮”风格为主题,秀场设在荔湾区,汇聚数十家时尚品牌,超百名模特展示服装新品。 服装面料采用真丝香云纱、提花缎、锦缎等,结合精美刺绣、盘扣、云肩等中式设计,将传统与现代风格融合,旨在突破、创新。 为贴合主题,沈京霓今天穿了件米色的新中式中长款大衣,小立领、正肩,领口有珍珠盘扣和包边织带,袖口用狐狸毛妆饰,脖子上还围了条小毛领。 头发就简单的盘起来,戴了蓝色的铃兰花珍珠流苏发夹。 看着清纯、温婉,但那张脸美得张扬。 临近尾声。 秦暮欢在和两位面料供应商老板聊天,还约着,要一起吃个饭。 几个人聊了会儿,她又过来叫沈京霓:“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沈京霓看了看秦暮欢身后那两位中年老板,人模狗样的,虽看着和善,但她不太想去。 只委婉地拒绝:“你们去吧,我头有点疼,可能是感冒了。” 秦暮欢不乐意了,“哎呀,你就是娇气,感冒了也要吃饭呀。” 那两位供应商也跟着劝,好说歹说的,要邀她一起去。 沈京霓实在推脱不了,便松了口,“你们先过去,我得回酒店换身衣服。” “那你快点哦。” “嗯。” 秦暮欢和那两位面料供应商一块儿离开了秀场。 沈京霓也正准备走。 她起身抬眼间,竟在T台上看见个熟人。 聚光灯下,孟清穿一袭真丝香云纱新中式长裙,行至T台最前端,脚步微顿,下颌轻扬,目光落在观众席上,两人的眼神有短暂的交汇,但很快,又移开。 这么长时间没在京市看到她,原来是当了模特。 挺好的,有个正经工作。 沈京霓转身离开了秀场。 她回房间换了衣服,开了门正要出去,却被人拦住了。 来人正是孟清。 她连裙子都没来得及换,只在外面裹了件黑色羽绒服,跑得气喘吁吁,焦急地说:“沈京霓,你不能去。” “那两个面料供应商不是好人。” 沈京霓诧异,面带疑惑,“你怎么知道?” 孟清垂着头,约莫几秒后,才缓缓开口:“我被他们骗过。” 她怕沈京霓还不懂,索性就说得更直白了:“鸿门宴、喝酒、上床、群*,最后都归咎于酒后行为,连警察也管不了。” “他们今天还叫了几个年轻的模特。” 沈京霓后背发冷,手无力地抓着门框,她神色凝重地看着孟清,心中情绪有些复杂,有点难受。 当初她在金悦俱乐部救了她。 但没想到,命运却没有放过这个女孩儿。 “为什么要帮我?” 孟清转过身,背对着她,嗓音有点哑:“其他人我管不了,但你之前救过我,这是我应该还你的。” 扔下这句话,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京霓看着那抹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她靠在墙边,深呼出口浊气。 随即又赶紧拿起手机给秦暮欢打电话。 但她没接。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于情于理,她都必须去找秦暮欢。 可又不能自己一个人去。 太危险。 这时候,沈京霓想到个人,聂云辉。 但她没有联系方式,也不可能轻易请得动他,得让赵宗澜开口。 —— 谢成绥觉得这个周末的气氛有些沉闷。 好不容易等到宋砚庭得了闲,几个人能聚在望京楼一块儿吃饭,但他发现,这屋里至少有三个人心情都不好。 今天这日子应该也不太好。 出门时该让人看看黄历的。 宋其聿这会儿酒也不喝了,就安静地盯着手机,紧皱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 他满脸愁容地问大家:“你们说一个女孩儿,前一秒还跟你聊得好好的,下一秒就直接冷暴力了,是因为什么?” 灿灿已经快半个小时没回他消息了,好难过,好煎熬。 谢成绥随口答到:“因为她觉得你烦,不喜欢你呗,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宋其聿:“……” 多么残忍的现实。 他沉默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赵宗澜神色恹恹,姿态倦懒地抽着烟,面色冷峻,话也格外的少。 他到现在都没想通,为什么沈京霓不让他去广州? 他赵宗澜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吗? 她就那么不想公开吗? 越想,心里就越烦闷。 这时,容珩推门进来,作为东道主,他很礼貌的问一句:“诶?嫂子和温小姐没来吗?” 赵宗澜不悦地拧眉,屈指掸了掸烟灰,没说话。 宋砚庭垂着眼帘,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好脾气地说:“舒意回扬州老家了,不让我跟着。” 怎么求都不行。 这两天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赵宗澜抬眸瞥他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语带嘲讽,“哦,原来是被抛弃了。” 宋砚庭:“……” 谢成绥觉得五哥这话有点太伤人了,急忙搭话:“也不算抛弃吧,就是觉得你没那么重要,或者嫌你烦。” 宋砚庭:“……” 这他妈有什么区别? 他这会儿本就气得很,索性也不装了,看向赵宗澜,冷笑道:“沈小姐去广州看秀不也没带你?” 赵宗澜:“……” 宋其聿就在这一来一回里,接收着没用的知识点。 他甚至还得出个结论:“看来,男人还是不能太黏着女人,不然会被嫌弃的。” 容珩这次学乖了,他选择旁观,一个字儿都不说。 免得引火烧身。 况且,他和这些恋爱脑也没什么好聊的。 就在这时,赵宗澜的私人手机响了。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俊逸的眉头舒展开来,语调散漫,带着丝愉悦:“抱歉,我接个电话。” 还特意补充一句:“我家宝贝打的。” 说完,也不管这一屋子人的死活,直接起身去听电话了。 宋其聿看着赵宗澜的背影,感叹道:“好羡慕五哥啊。” 宋砚庭气得脸都黑了。 赵宗澜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就传来沈京霓娇嗲的声音,软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语气还有点可爱。 “哥哥,求救求救,我遇到坏人啦。” 第97章 不是跟我说你没事? 给赵宗澜打过电话,约莫几分钟后,沈京霓就见到了聂云辉的助理潘洪。 潘洪带着群五大三粗的保镖站在门口,“沈小姐,我们老板交代了,这些人,随您差遣。” “好,跟我走。” 沈京霓也没客气,直接就带着人去找秦暮欢了。 好在他们吃饭的地儿离酒店并不远。 饭店包厢的位置在顶层走廊尽头,私密性极好,连窗户都很隐蔽,那扇双开的门做得很厚重,外面还站着两个守门的安保。 沈京霓出门时走得急,随便套了件黑色大衣,头发也没弄,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踩着高跟鞋,就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门口的安保急忙上前拦阻,语气不善:“小姐,这是贵宾包厢,您不能带着人进去。” 沈京霓现在根本没时间跟他浪费口舌,她冷声道:“让开。” 那人站着不动,看了看她身后的黑衣保镖,虽然心里发怵,但还是凶神恶煞地警告她:“您若是执意要坏规矩,我们只有想办法请您出去了。” 作为饭店的安保人员,肯定是要优先保护贵客的安全和隐私的。 眼前这姑娘,虽然长得好看,但她带的这些人,一看就是硬茬子,道上的,说不定还带着家伙。 若是她执意要闯,他只有叫外援了。 沈京霓并不想为难打工人,可秦暮欢还在里面,时间不等人。 她便没有理会安保的话,冷着脸,对身后的保镖说:“破门。” 另一位安保急忙打开对讲机,汇报情况并呼叫外援。 就在保镖要动手之际,饭店经理急忙跑过来,呵斥道:“不长眼的,快把门打开,让沈小姐进去。” 说着,他又赶紧向沈京霓赔礼道歉:“对不住沈小姐,他们不懂规矩,耽搁您时间了。” “赵先生吩咐过的,您……” 沈京霓哪有闲心听他说这些恭维的话,门一开,她便抬脚走了进去。 那位经理的话还卡在喉咙间,没有说完,但也只能咽下,闷头跟上。 包厢很大,像是特意做过改建,给人一种很窒息的压迫感。 地面铺了极软的波斯地毯,有少许酒渍洒在上面,斑斑点点,墙壁做的是暗红色的软包,加了层很厚的隔音棉。 原本明亮的水晶吊灯被调成了昏黄暧昧的光线。 昂贵的真皮沙发是做的环形状,靠墙盘踞,放眼望去,上面还趴着三个女孩儿,她们衣衫不整,露出大半身子,痕迹斑斑,但毫无察觉,似被下了药。 空气粘稠,场面不堪入目。 沈京霓回头睨了眼饭店经理,那经理早已震惊得合不拢嘴,冷汗直冒。 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包厢会被改造成这样,而且还…… 再往里走,撩开隔断帘,沈京霓就看见秦暮欢正被那个姓杨的面料商按在圆桌上。 那男人端着酒杯往她嘴里灌,另一只手已经探向她的大腿。 秦暮欢头发散乱,左脸似被打过,红红的,连嘴角都破了。 她挣扎着,喉咙里发出无力地哭腔:“放开我!” 而另一个男人正拿着手机拍照,脸上兴奋淫邪的笑容令人作呕。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们的动作皆是一顿,还没回过神,就被保镖们制伏了。 经理赶紧让人检查沙发上那些女孩儿的情况,第一时间确保她们生命无恙,又联系了她们的经济公司。 沈京霓觉得恶心。 太恶心了。 她急忙扶起秦暮欢,又冷声吩咐那些保镖:“给我打,留口气就行。” 秦暮欢一看见沈京霓,就放声哭了出来,“呜呜呜……沈淼淼你怎么才来啊……我被他们打了。” 她捂着自己的左脸,哭得很大声。 “这两个禽兽,他们给那些女孩儿下药,我发现情况不对,想跑,但被逮回来了,手机也被他们收了,呜呜呜……” 沈京霓帮她整理好衣服和头发,心里憋着气,板着脸问她:“那你想不想打回来?” 秦暮欢几乎都没犹豫:“想。” 虽然说想,但从来都被人捧着宠着的秦大小姐哪会揍人啊。 两个禽兽,已经被保镖们揍得没力气反抗了,直抱着脑袋求饶。 这会儿,沈京霓又让保镖把那两人架起来。 秦暮欢扔了个酒杯往刚才那男人脸上砸去,不轻不重的,没砸准,只落在了胸口处。 沈京霓扶额,觉得她好没用。 “你会不会啊秦灿灿?我给你做个示范。” “脚伸出来,直接踹他命根子。” 她没有丝毫犹豫,下一秒便抬起了脚,精准、迅速、毫不客气地踹了过去,正击目标。 “啊!” 男人惨叫出声,整张脸瞬间就失去了血色,身体疼得颤抖,全靠着保镖的钳制才没瘫软下去。 沈京霓收回脚,但因为穿的是高跟鞋,单脚站立时重心不稳,左脚不小心崴了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站稳。 好在潘洪及时扶住了她。 “沈小姐您没事吧?” 虽然有点疼,但碍于面子,沈京霓只拧着眉摇了摇头,“没事。” 秦暮欢在旁边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哈哈哈虽然你刚才那脚有点帅,但你更好笑,哈哈哈,嘶~” 由于笑得太放肆,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得秦暮欢立马就不敢笑了。 沈京霓剜了她一眼,“活该。” 又没好气地催促她:“快点,你到底踹不踹啊?” 秦暮欢当然是咽不下那口气的。 她当即便学着沈京霓的样儿,对着刚才欺负她那人,狠狠地踹了两脚。 一时之间,满屋子都是男人的惨叫哀嚎。 赵宗澜和宋其聿连夜赶来时,已经是三小时后了。 那俩禽兽被已被聂云辉的人送去了警局。 沈京霓回到酒店,找了个冰袋,正给秦暮欢敷脸。 宋其聿着急忙慌地推门进来,显然是跑得有些急,呼吸稍促。 他见秦暮欢左脸红着,心疼得不行,“嫂子,你去休息,我来吧。” “哦好。” 沈京霓也不想当电灯泡,便把冰袋递给了他。 她准备走,但脚踝有点疼,只能又退到沙发旁坐下,轻揉着脚。 倏然间,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带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赵宗澜眉头紧锁,弯腰,将她打横抱离沙发,步伐沉稳的往外走。 他那张英俊的脸有些冷,垂眸看她:“不是跟我说你没事?” “我是不小心崴的脚,没有被欺负,没骗你。” 沈京霓靠在他怀里解释,那双刚拿过冰袋的手很凉。 她眼珠子一转,就把手贴在他颈窝处,坏心眼地探过去取暖。 第98章 你最好的选择,只有我 赵宗澜没再说话,抱着她来到隔壁房间,把人放坐在床上。 沈京霓见他沉着脸,觉得情况有点不妙。 她赶紧圈着他的腰,仰头看他,软软糯糯地撒娇:“哥哥,手冷。” 赵宗澜对上她那双澄澈的眼睛,眸色平静。 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掌心温热,指腹缓慢地按着她纤细的手指,驱散寒意。 沈京霓的手很快就暖和了。 她看着他衿冷的俊脸,娇声娇气地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赵宗澜没答,松开她的手,又屈膝半蹲在她身前,神情淡漠,“我看看脚。” 沈京霓就老老实实地把脚伸出去。 脚踝被他握住,揉了几下。 她苦着脸,扯着娇滴滴的嗓门儿:“赵宗澜,你轻点,疼啊。” 他嗓音低沉,“疼才长记性。” 虽话是这么说,但手上的力道却轻了不少。 “两个杂碎而已,聂云辉的人又不是废物,你去凑什么热闹。” 沈京霓挪了挪唇,小声嘟囔:“我担心秦暮欢嘛。” “你不知道,她比我还娇气,被人打了,一直哭,我还得哄她。” 也是今晚,沈京霓才切身体会到自己每次哭,赵宗澜哄她时的那种无力感。 不容易。 实在是不容易。 她又感叹道:“宋其聿以后应该挺辛苦的。” 赵宗澜抬眸看她,眼睛漆黑,“你还有空担心别人?” 他好凶。 暴君今天怎么这么难哄。 沈京霓欺身过来,搂住他脖子,亲昵地贴着他的脸,“我们赵先生最辛苦啦。” 说完,又偏过头来亲他一下。 赵宗澜那张冷硬的脸,就又变得柔和了。 小家伙倒是挺会哄人。 不过,沈京霓并不是单纯地哄他,她心里也是打着小算盘的。 把资本家哄开心了,她好提要求。 “哥哥,你可以帮我找个人吗?” 如果今天不是孟清的话,她和秦暮欢估计……后果不堪设想。 孟清挺可怜的。 一个女孩儿,还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遭遇了那样的事,家里还欠着一屁股债,很难想象,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沈京霓想帮她。 可资本家是没那么好说话的。 他们擅长利益最大化,要低风险,高回报。 赵宗澜站起身,双手撑在床上,将她圈在自己身前,嗓音淡淡的:“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沈京霓的眼神立马就变得警惕起来,身子不禁往后缩了缩,“什、什么条件?” 她这副防备的样子还挺可爱。 身子微微绷紧,那双桃花眼睁得圆圆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像小兔子,如临大敌。 赵宗澜眼底划过丝不易察觉的笑,面色依旧平静,漫不经心地反问她:“你觉得呢?” 沈京霓就绷不住了。 肯定是那种不正经的条件。 她缩着脚,猛然往后退去,秀眉皱得紧紧的,“赵宗澜,你正经一点!” “不准想色色的东西。” 赵宗澜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那微红的小脸,气鼓鼓的模样,更可爱了。 又继续逗她:“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还能想什么呀,”沈京霓气呼呼的,一脸的不乐意,“肯定又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姿势或者称呼。” 她声音越说越小,脸就更红了。 赵宗澜喉咙里滚出声极低的笑。 虽然他笑起来很帅很好看,但此刻的沈京霓没心情,很气恼。 因为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被资本家耍了。 她扑过去,朝着他的胸膛就打了几下,骂他:“讨厌鬼。” 讨厌鬼三个字,再加上这样挠痒痒似的力道,在赵宗澜看来更像是撒娇。 他握住她的手,把人拥进怀里,嗓音低沉温柔,“脾气这么大啊沈淼淼,玩笑都开不得。” 沈京霓倒不会真的跟他生气撒泼。 但会找准时机提要求,“你帮我找人啦~” 这时,常安的声音从套房外间传了进来:“先生,聂老板邀您过去饮茶。” 生意人一向都是唯利是图的。 聂云辉也不例外。 赵宗澜今晚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派人帮忙,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他知道沈京霓在赵宗澜心里的分量极重,所以一分一秒都没敢耽搁。 好在,事情是办妥了。 聂云辉知道赵宗澜连夜来了广州,自然是要约着见一见的。 毕竟,若换作平时,要见这位赵先生,很不容易。 沈京霓推了推他,催促道:“你快去吧,顺便替我给聂先生道个谢。” 赵宗澜不以为意。 一个聂云辉而已,什么时候见都可以。 他抱着她,坐在床上,嗓音清冷没什么温度:“让他等着。” 外头的常安回了声“是”,就悄悄地离开了套房,还贴心地关了门。 沈京霓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语气稍有不满,“聂先生今天帮了大忙,不仅派了人手给我,还找到了那两人多起犯罪证据,你怎么还让他等着呢。” 赵宗澜把人摁进怀里,指腹摩挲着她的下颌,语调散漫,“我们话都没说完,他为什么不能等。” 这句话,让沈京霓恍然一愣。 赵先生还真是狂啊。 不过,他还真有这狂的资本。 但实在不好让聂云辉久等,沈京霓又急忙把话题扯回来,“那你赶紧说,帮我的条件是什么?” 看小家伙神色严肃,赵宗澜也就不逗她了。 他眸光沉静,语气有些强势:“以后你若不让我陪你出远门,可以。” “但要报备,时间、地点、见了什么人,事无巨细。” “或者,我派人暗中跟着你,提前帮你安排好一切。” “你自己选。” 只是来一趟广州,就差点被人设计,让他怎么放心。 国内还算安全,国外可就不好说了。 沈京霓不乐意了,在他怀里乱蹭着撒娇,“哥哥,你怎么这样啊~” 这不就意味着,她哪天出差,想去酒吧看个男模啥的,也要报备吗,一点儿自由都没有啦。 她又不是小孩子。 赵宗澜眸色晦暗,紧扣住她的腰,强忍着身体的燥意,嗓音沉沉:“宝贝,在这件事上,撒娇没用。” “随时报备或者被人跟着,的确是件很糟糕的事。” 他按住她的后颈,唇贴着她的耳廓,气息滚烫。 “所以,你最好的选择,只有我。” 沈京霓最好的选择,只有赵宗澜,也只能是赵宗澜。 第99章 我家宝贝心思干净,不知世俗险恶 沈京霓觉得有点霸王条款了。 她挣扎着推了推他,语气很抗拒:“不要,我不选。” 这种时候,小孩子才会傻乎乎的选,成年人有自己的选择。 虽然料到她不会那么听话,但听见不选两个字,赵宗澜的眸光还是沉了下去。 “沈淼淼,我现在是在跟你商量。” 他嗓音淡漠,带着股上位者的倨傲和强势。 之前吵架的时候说他不尊重她,所以他现在是在跟她商量,等她的答案。 但如果她不同意,那就只有按他的方式来。 赵宗澜从来都是这样的性子。 她必须要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才能护她周全。 沈京霓见他俊脸冷漠,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看着就好讨厌。 她凑过去,忿忿地咬他。 隔着质地柔软的深灰色衬衫,不小心就咬到了胸前的那处。 “嘶~”赵宗澜深吸口凉气,眉头紧皱起来。 他捏着她的下巴,虎口处用了力,目光凛然,“长本事了。” 哪里都敢咬。 这会儿的沈京霓非但不怕他,听见他吃痛的声音,反而有些小得意。 “哼。” 傲娇的冷哼,像极了挑衅。 赵宗澜就不惯着她了。 他不算温柔地咬住她的唇,把人紧按在怀里,无论她怎么挣扎,他都游刃有余,攻城略地。 甚至还伪装着绅士,问她:“今天想用什么姿势,嗯?” 沈京霓被他吻得气喘吁吁,眼中波光潋滟,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胸腔不断起伏着,在这片刻间,极力吸取着氧气。 “我不想……” “那就都用一遍。” 暴君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权利。 广州这座城市,已拥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一湾溪水绿,两岸荔枝红”,是为荔湾,岭南的精粹便沉淀于此。 夜色中的荔枝湾,水波荡漾,沙面岛上,古老樟树掩映着欧陆建筑群,增添出几分异域的浪漫。 房间内的光线很暗,只余一盏橘黄的小灯。 沈京霓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但一点儿也没觉得冷,额头还渗出些薄汗来,双腿扑腾着。 赵宗澜喉间溢出声舒爽的喘。 随后…… 她趴在床上,娇软的嗓音里带着哭腔,喊他,“*,*……” 他宽厚有力的大掌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承受他的亲吻,嗓音低哑,安抚她:“乖宝,别y。” 钟表的分针又转了一圈。 沈京霓想跑,艰难地往前爬了两步。 他只淡然垂眸看着,依旧从容,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兴味的笑。 小兔子,很快又被抓回去。 啊的一声,她就又哭了。 赵宗澜声线暗哑,拖着散漫的语调,“老实点,乖宝宝。” …… 宋其聿还在照顾秦暮欢。 冰敷之后,又给她上药。 秦大小姐不太好伺候,稍微有不如意,就要骂人。 “宋小二,你怎么这么笨啊,别把药抹我嘴里了。” 宋其聿半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伤,拿棉签的手还有些抖。 他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又抬眼望她,声音里带着种紧绷感,很轻的问:“是不是很疼啊?” “废话。” 秦暮欢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打你一巴掌,你试试疼不疼。” 宋其聿就笑着,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他紧紧锁住她的眼睛,目光深沉而认真:“给你打。” 秦暮欢被他看得有些羞燥,急忙别开脸,又挣开他的手:“本小姐今天不想打。” 宋其聿就笑了。 果然,灿灿是心疼他的,不舍得打他呢。 “那给你存着。” “哼,我才不稀罕。” “我稀罕。” …… 哄着秦暮欢睡着后,宋其聿又出了趟门。 他去了警局。 将心里的怒气,又狠狠发泄了一通。 揍得那人,爬都爬不起来,直接就废了。 圈里人常说,宋家两兄弟,宋砚庭当属温润贵公子,温柔、稳重;而那位宋二少,自初啼起便浸润于钟鸣鼎食的繁华之中,不务正业,和纨绔子弟无差。 但生在那样的家庭里,又怎么可能真的游戏人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其聿比宋砚庭更狠。 他这个人,做事从不瞻前顾后,这也是从宋砚庭那儿汲取的教训。 —— 聂云辉第二天早上才见到赵宗澜。 赵宗澜还是如往常那般,穿黑衬衫、西裤,肩宽腿长,沉稳衿冷,那衬衫领口微敞着,隐约可见脖颈处的暧昧吻痕。 聂云辉就懂了。 看来赵先生也逃不过人间风月。 他亲自为赵宗澜斟了茶,接过助理递来的雪茄,夹在指间,闲聊起昨天那事儿。 “那两人是本土的面料供应商,和饭店老板有些私交,偷摸着改建了包厢,那地儿就专用来祸害无知的小姑娘了。” “他们常年在广东各大秀场走动,有些人脉,某些模特经纪公司为了好处,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主动把人送去,唉,就是可怜了那些年轻妹妹仔咯。” 他话虽这样说,但语气和眼神里,倒没真的透露出什么怜惜来。 这种龌龊事,聂云辉见得多了。 在他那行里,更阴暗、更肮脏的都有,社会不可能没有渣滓,管不了,也可怜不过来。 赵宗澜就更没兴趣听这些了。 只要他的人没事就行。 他端起茶杯,掀开眼帘看向聂云辉,嗓音淡漠的道了声谢。 聂云辉笑着,“赵先生不用客气,应该的。” 他这个人比较直接,性子豪爽,话风一转,就提到了正事:“今天请赵先生过来呢,其实也是想跟您谈笔生意。” 赵宗澜抿了口茶,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聂云辉就不藏着掖着了:“泰兰德旅游业盛旺,又正在推进线下赌场的合法化,我打算在那边开发一个包含赌场、酒店、商场以及演艺娱乐的度假村。” “您知道,我是个赌徒,想押一押这个未来的市场。” “不知赵先生有没有兴趣?” 他想复刻拉斯维加斯那样的模式,但资金方面,确有难处。 赵宗澜放下手里的茶杯,垂着眼,神态松弛地倚在沙发里,“抱歉,京曜目前没有向博彩业扩张的打算。” 聂云辉叹了口气,“唉,那真是遗憾了。” “不过,我可以给你百分之二十的注资,走私人账户,亏损不计。” 赵宗澜拨动着打火机点了烟,眉眼清冷:“但有要求。” 聂云辉:“赵先生请说。” 单凭‘亏损不计’四个字,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要求,他必然会竭力去办的。 赵宗澜不紧不慢地吸了口烟,嗓音淡淡:“我家宝贝心思干净,不知世俗险恶,往后她若到了港澳地界,还请你多费心。” 对于赵宗澜这样的顶级资本家来说,做事从来不止一个方案。 如果最终沈京霓不同意他跟着,他也不可能真的逼她。 况且,他也会有抽不开身的时候。 所以赵宗澜要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护她周全。 聂云辉顿时就愣住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那个冷心薄情的赵先生吗? 第100章 赵宗澜,我选你 上午,沈京霓睡醒时,赵宗澜刚从外面回来。 看见老男人那张冷淡的俊脸,她气得很,干脆就背过身去,不想理他。 讨厌的资本家,剥削她一晚上。 而且到最后也没同意帮她找人。 好气。 赵宗澜知道她肯定会闹脾气。 他掐了那截还未燃完的烟,嗓音低沉:“醒了就起来吃东西,下午带你回京市。” 沈京霓才不听,身子一缩,拉过被子,直接把脑袋蒙住,选择无视他。 赵宗澜没哄她,也没强迫她,只倚在门边,淡声说:“人找到了,你若听话,走之前可以去见她一面。”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她已经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那双眼睛极幽怨地瞪着他。 “你怎么不早说?” 赵宗澜没再说话。 他现在不想跟小气包斗嘴,免得她又闹。 但这在沈京霓看来,他就是故作高深,故意冷着她。 她掀开被子,一边起床穿鞋,一边嘀咕着吐槽:“真是讨厌。” 赵宗澜沉着脸,阔步走过去,单手把人抱起来,吓得沈京霓惊叫出声,赶紧搂住他的肩颈。 她双脚无力扑腾着,手又拍打他的肩,鼓着腮帮子,“赵宗澜,你放我下来啦。” 他却不为所动,强势地抱着她去洗漱,然后吃午餐。 这顿午饭,在沈京霓对资本家的默默“怨怼”中结束。 赵宗澜倒也说话算话,吃过午饭后,便送她去了孟清所在的经纪公司楼下。 沈京霓还在闹脾气,下车的时候,故意板着脸,“你、你在这儿等我,不许跟来。” 虽然底气有些不足,但态度是摆出来了。 不准他跟着,公主还在生气。 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赵宗澜无奈地笑了,又问驾驶座的常安:“你觉得她这臭脾气,到底是谁惯出来的?” 无法无天,也不知收敛。 这可为难常安了。 他不敢不答,又不能说得太直接,“沈小姐在沈家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赵宗澜冷睨着他,“你的意思是,我惯的?” 常安:呃……难道不是吗? 他倒没这个胆子反问,就紧张地垂着脑袋,低声说:“也、也不一定哈。” 伴君如伴虎。 太难了。 赵宗澜阖着眼眸,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轻嗤了声,“惯就惯吧。” 总比掉眼泪好。 常安抹了把冷汗。 先生的心思,他是真的捉摸不透啊。 这家经纪公司不大,只占了一层楼,沈京霓在走廊尽头见到了孟清。 她正站在窗边抽烟,露出的手腕上,还有伤痕,是新伤。 看见沈京霓过来,她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你来干什么?” “找你啊。” 沈京霓靠在她同侧的墙边,偏着头,视线在她手上停留两秒后,拧眉问:“挨打了?”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那天孟清来找她时,里面还穿着走秀时的衣服。 把秀品穿出秀场是违规的,品牌方肯定会找她麻烦,经纪公司也不会让她好过。 这也是沈京霓为什么执意要找她的原因之一。 “嗯,”孟清抬手抽了口烟,大大方方地承认,“经纪人打的。” “他们也挺讲究,从来不打脸,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沈京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不跟她拐弯抹角了,“我的工作室也需要模特,拍照、拍视频宣传,不过目前没什么走秀场的机会,如果你愿意,我帮你解约。” 孟清沉默着没说话。 “我知道孟家欠了谢成绥很多钱,你怕他的人追债,所以不想回去,我跟他……关系还行,能说上话,钱你可以慢慢还。” “孟清,回京市,回你的家,总比在外面挨打受人欺负强吧?” 见她还不说话,沈京霓的耐心即将告罄。 她提高了音量,催促道:“你倒是给个答复啊大小姐,别让我白跑一趟成吗?” 孟清看向她,拿烟的手有些抖,哑声应到:“好。” 沈京霓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能随便打骂模特的经纪公司是没什么良心的。 在沈京霓找到老板,提出要帮孟清解约的时候,那老板带着讥讽的笑,语气轻蔑:“这位小姐,她和公司签了三年的合同,合约没到期,不能解。” “你说带走就带走,凭什么?” 这是故意刁难。 沈京霓双手抱胸,毫不示弱,冷笑道:“不就是想要高额违约金嘛,开个价。” 但这老板并没有轻易松口。 谈判桌上,僵持得越久,消耗对方的耐心和情绪,最好能让对方崩溃,这样就能收获最大的利益。 沈京霓的确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就在双方快要僵持不下时,常安出现了。 他提着公文包进来,对着沈京霓微微颔首:“沈小姐,接下来的交给我吧。” 随后,他从包里取出张支票,放在老板面前的桌上。 “根据我们的评估,贵公司在孟小姐身上的初期投入以及她未来两年可能为公司带来的预期收益,这一百万,是公平且合理的价格。” 那老板眉头紧皱,很是不满。 “这么点儿,打发叫花子呢。” 常安不紧不慢地又从包里取出个牛皮纸袋,扔在桌上。 他语气不卑不亢,“贵公司长期通过某些转账方式,规避税务监管,我相信税务部门对那些转账记录应该很感兴趣。” “还有,贵司频繁组织模特参与陪酒性质的商务应酬,恐怕已经超出正规经济服务的范畴……” 老板脸色惨白,急忙打断他:“好,按您说得办,解约,解约。” 说完,他便赶紧让秘书去准备解约协议。 对方在短时间就能查到这些,说明,身份地位不简单。 不能惹。 沈京霓冲常安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从老板办公室出来时,她问:“赵宗澜让你来的?” 常安点点头,“对,是先生吩咐的。” “先生怕那些不长眼的为难您,所以顺便让人查了下这家公司。” 不得不说,还得是资本家啊。 考虑得挺周到,心思缜密。 还……挺会收买人心。 挺会收买她的心。 沈京霓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气性也没了,心里美滋滋的。 她和常安下了楼,远远的,就瞧见赵宗澜倚在那辆劳斯劳斯的车门边。 他单手揣进西裤兜里,神色倦懒,也正在看她。 沈京霓心下一动。 她小跑着过去,扑到他怀中,仰头,撞进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 “赵宗澜,我选你。” “我选你陪着我。” 这一刻,沈京霓愿意偏向赵宗澜。 第101章 看未来儿媳妇天经地义 落日余晖斜洒在珠江上,缓缓沉向荔湾那片老旧的建筑之后。 风带着水汽,白日的暖意逐渐被驱散,白鹅潭上空,落霞浸染了鱼鳞云层,三江汇聚,水天相接。 赵宗澜在沈京霓的眼里,看见了温暖的霞光。 不可否认,这是他最近听到的,最好听的一句话。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那句“我不喜欢赵宗澜”暂时压了下去。 被喜欢固然重要。 但能被她选择,也是件很让人愉悦的事。 他揽着她,深邃的眼眸不似以往的沉静,瞳孔微微扩张,倒映着她的模样。 赵宗澜没有说话,低头,便扣着她的后颈吻了上去。 冬季的日头很短,温度也降得快,但没有人觉得冷。 他高大的身子几乎将她笼罩在怀里,黑色大衣上,都是独属于他的温度和气息。 唇齿交缠,温软的触感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又凶又欲。 赵宗澜按住她的腰,将她更深的压向自己,那炙热的吻,就变得更加深入、绵长。 沈京霓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逐渐接受,攀着他的肩颈,被迫仰头。 江中传来船靠岸的鸣笛声。 赵宗澜终于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嗓音低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准反悔。” 沈京霓脸颊泛红,还有些喘,待平复之后,才软软的说:“我不反悔,以后出差,你要是有空就陪我去。” 这语气,还有几分霸道。 倒像是她在要求他。 忽而,她又抬头望着他,眼睛笑得弯起,像只狡黠的狐狸。 嗓音更甜了几分:“哥哥,你看我都这么听话了,那,可不可以带孟清一起回去?” 反正都是私人飞机,多带个人就是顺便的事儿。 赵宗澜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就知道,小狐狸不可能这么快就变成小白兔。 晚上。 沈京霓回了家。 许宁婉和沈卓远正坐在客厅等她。 “嗨,您二老吃过晚饭了吗?” 沈京霓对着两人招了招手,脸上带讨好的笑。 沈卓远板着脸,先是冷哼一声,才没好气的开口:“听你母亲说,你要搬去和那个谁一起住?” 许宁婉拍了下他的胳膊,“什么那个谁啊,人家有名字,叫赵宗澜。” “我管他叫什么呢,”沈卓远又硬气起来了,双手抱胸,转身背对着许宁婉和沈京霓,气哄哄的,“反正我不同意!” “不同意、不同意、不同意……” 叽里咕噜的,可以说是反对的态度很强烈了。 许宁婉听得难受,吼他:“你嘴巴里装复读机啦?” 沈卓远就没再重复,而又开始哼哼了。 沈京霓走过去,乖巧地坐在两人对面,“我收养了只小狗,暂时寄养在赵宗澜那儿,每天得去照顾它,而且我和赵宗澜……”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卓远打断:“不是,我们沈家穷得已经养不起一只狗了吗?” “就算你妈妈她毛发过敏,咱随便找个房子,派个佣人去照顾,不就行了吗,怎么还往人家那送呢?” “你说,是不是那个姓赵的,用手段威胁逼迫你了?” 沈卓远这一顿输出逻辑清晰,非常的义正言辞,态度也很坚决。 他家淼淼单纯、善良,是玩不过赵宗澜的。 同居?那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沈京霓觉得老沈对赵宗澜真的有很大的偏见,就下意识的替他说话,“他没有逼我,对我挺好的。” “我这不是跟你们商量嘛。” 沈卓远大手一挥,瞬间就拿出一家之主的风范来,斩钉截铁:“商量也没用,不准去。” 沈京霓苦着脸,“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许宁婉适时开口,提出合理建议来,“那要不然咱们投票表决吧?” 听见投票两个字,沈卓远冷笑了声,像是早有预料。 他翘着二郎腿,手搭在膝上,胸有成竹地看向许宁婉。 “昨晚我跟清晏通过电话了,他也不同意。这么算的话,反对至少有两票,就算你同意,那咱们顶多是打平。” “也就默认了淼淼暂时不能去,除非同意的票数超过反对。” “嘿嘿,”说着,他就笑起来,“显然,这不可能。” 毕竟家庭成员只有四个人。 “为什么不可能?” 许宁婉端起桌上的茶,气定神闲地喝了口,抬眼看着沈京霓,笑容温柔。 “淼淼,昨晚你祖母给我托梦,说她永远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去吧。” 沈卓远坐不住了,顿时气得面红耳赤。 “你怎么耍赖啊!” “这、这不算!” 许宁婉冷眼盯着他,“不算什么呀?你自己的妈你都不认啊?” “不用脑子想,母亲肯定也会同意的呀。” 沈京霓在旁边附和,打着辅助,“对对对,还有祖母。祖母在世的时候最疼我了,她肯定会同意。” 此时此刻,沈卓远才意识到,他孤军奋战,是真的斗不过她们娘俩。 他气得站起来,呼吸急促,咬着后槽牙瞪许宁婉,但又不敢直接发怒,转身就往外走。 许宁婉问他:“你去哪儿啊?” 沈卓远气汹汹的,很有骨气,“我去找老秦喝酒,今晚不回来了,你自己睡吧!” “哦,谢谢啊。” 沈卓远:“……” 感情淡了,淡了?! 那他就更不能走了。 下一秒,沈京霓就见老沈又黑着脸回来,气冲冲地上了楼。 —— 晚饭后,赵老太太找来谢韵梵,旁敲侧击。 “如今宗澜也找到喜欢的人了,虽说那姑娘长得好,但性格、能力,你我都不了解,得了空,你还是要上点心。” 谢韵梵低着头,迟疑着说:“可是宗澜,不让咱们去……” “你作为他母亲,去看看未来儿媳妇天经地义,他能说什么。” 老太太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谢韵梵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不允许她忤逆长辈的。 即便不情愿,也只有应下。 “好的母亲,我得了空就去。” 老太太捻着佛珠,语调不疾不徐,“带着容家那丫头一起去吧。” “母亲!” 谢韵梵眉头紧蹙,语气严肃:“这不好吧?” “在仪的心思你我都知道,您这样做,沈家那姑娘恐怕要不高兴了。” “有什么不好的,”老太太轻哼了声,“她如果连容在仪都比不过,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又怎么适合做当家主母。” “宗澜既说她是最好的,那我们就看一看,她到底好在哪。” 谢韵梵:“可是她年纪还小,而且据我所知沈家很宠这个小女儿,世家里的那些东西,她没有接触过,怎么可能像在仪一样……” 老太太厉声打断她,“那就正好,让她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让她学。” “世家风范、社交组织能力、后宅人员管理、家族资产管理包括未来的继承人培养,这些东西,谁都不是生来就会的。” “韵梵,你不可能管一辈子,总要有人接手。” 谢韵梵紧握着双手,垂着眼,没再说话。 第102章 财源滚滚 翌日下午。 赵宗澜去接的沈京霓。 一到紫京檀园,那只小马尔济斯就亲切地跑来迎她。 小狗欢快地围着她打转,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儿地蹭着她的脚,喉咙里还发出呜呜的撒娇声,亮晶晶的黑眼珠巴巴地望着她。 可爱又可怜的样子。 沈京霓心都要化了。 她蹲下去,温柔地摸着小狗的脑袋,突然想起还没给它取名。 “哥哥,你觉得给狗狗取个什么名好呢?” 赵宗澜不喜欢这只狗。 更不喜欢他们这般亲昵。 他冷着脸没吭声。 沈京霓拧眉想了想,抬头看他:“叫它招财怎么样?” “招财进宝,很吉利的。” 赵宗澜走到一旁去抽烟,没说话。 一个小畜生而已,取什么名。 沈京霓也没期待他能给出什么好答案,就又问常安:“你觉得呢?” 这可难倒常安了。 他觉得这名字很土,但又不能直接说。 只能委婉地暗示:“额,会不会有点太随便了?” 沈京霓觉得常安说的有道理。 得取个有更好寓意的名字。 她看了看赵宗澜,又看了看狗子,眼前倏地一亮,嗓音脆脆的,“那就叫它滚滚吧。” 说着,她就跑到赵宗澜跟前,语气轻快:“你是我的财源,狗狗是我的滚滚。” “合起来就是财源滚滚。” “哈哈哈我简直是个取名天才。” 财源滚滚? 把他和一个小畜生组合在一起?! 赵宗澜被烟呛得连咳了两声,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偏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竟还在笑。 她明眸璀璨,眼神真诚又期待,“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他冷着脸,还是没吭声。 如果可以的话,赵宗澜想立刻让人把这只狗扔出去。 扔得越远越好。 沈京霓抱着他的胳膊,讨好地撒娇,“你不要这么冷漠嘛,小狗很可爱的。” “以后我要是工作太忙,抽不开身,你就多陪陪它,带它出去遛遛。” 赵宗澜不悦地拧眉,“这么大的园子还不够它跑?” 他连人都懒得应付,哪有那闲工夫遛狗。 沈京霓觉得小腹有点疼,秀眉微蹙着,继续跟他讲道理,但声音小了很多:“你得偶尔带它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然小狗会抑郁的。” 赵宗澜的洞察力向来很敏锐。 他垂眸看她,又握着她微凉的手,“怎么了?” 沈京霓没答,而是瘪着嘴说:“你还没答应我呢。” 赵宗澜拿她没办法。 他瞥了眼趴在地上的小狗,嗓音淡漠,又有点无奈:“好,答应你。” 让人带出去遛就行了,他是不可能亲自去的。 沈京霓这才懒懒地往他怀里靠,软软的撒娇:“可能是生理期到了,肚子有点疼。” 赵宗澜就抱她回了房间。 晚上,谢成绥和几个朋友约着在容珩的栖梧庄小聚。 他打电话来邀赵宗澜。 恰逢这会儿沈京霓刚吃了止疼药,赖在赵宗澜怀里不想动。 赵宗澜就半靠在床上,一只手揽着怀里的人,拿着手机,姿态慵懒。 电话那头传来谢成绥的声音:“五哥,听说你从广州回来了,这会儿有空吗?” “伦敦金融城来的瑞利·卡莱尔,说想同你喝杯酒。” 伦敦金融城,位于泰晤士河北岸,与美国的华尔街同为全球顶级金融中心。它主要侧重于外汇、证券、保险、衍生品等领域,而华尔街则以风投和金融创新为主。 卡莱尔做的是航运、大宗商品贸易,和唐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之前和赵宗澜是见过面的。 这次来京,虽说是与唐家谈生意,但也想与京曜资本建立合作。 沈京霓挨得近,她自然是听见了,缓缓掀开眼睫,无精打采地看向他。 赵宗澜垂眸与她对视,手指指腹贴着她的脸颊,轻轻摩挲,语调漫不经心的,“没空。” 谢成绥:“可是五哥,卡莱尔一直想见你,人明天就走了,要不,我把电话给他,你亲自跟他说两句?” 沈京霓害怕耽误他的事,就推了推他,压着声音说:“你去吧,我没事。” 赵宗澜把她按在怀里,不准她乱动。 “哎呀,你别……” 她一个没忍住,娇声娇气地抱怨出声,又急忙紧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捏着拳头打他。 赵宗澜就任她打了两下。 平时就没什么力气,生理期就更弱了,和撒娇无异。 谢成绥长期流连于风月场,听见沈京霓的声音,显然是误会了。 他急忙说到:“那个、五哥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尬笑两声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都怪你,谢成绥肯定误会了。” 沈京霓脸颊绯红,生理期的女孩子脾气又大,伸出脚就去踹他。 “烦死啦。” 赵宗澜抱着她,眉眼间染着浅笑,亲了亲她的额头,像哄孩子似的,“他没听见,也没误会。” “我又不傻,他那反应,明显是听见了嘛。” “真没听见,”赵宗澜把手机递过去,耐着性子继续哄她:“你不信的话,打过去问问,听谢三怎么说。” 打过去问? 好幼稚,亏他想得出来。 沈京霓被老男人这番话逗笑了。 她拍开他的手,语气含笑:“你不知羞,这种事还让我去问,你自己怎么不问啊?” 看见她笑,赵宗澜眼底的笑意就更甚了。 “那我问。” 他神色认真,作势就要拨回去,却被沈京霓牢牢抱住。 “不行,不能打。” “你别逗我了。” “哥哥。” 赵宗澜就不逗她了。 他突然觉得,和她待在一起,即便只是件细微的小事,也能让人开怀。 就像此刻。 他的宝贝,不仅有着漂亮的外表,还有个可爱的灵魂。 沈京霓晚上还算乖。 只是睡前,依旧缠着赵宗澜给她讲小故事。 赵宗澜哪有那么多故事讲给她听,大半都是关于别人的。 关了灯,他嗓音低沉地问她:“今天想听什么?” 沈京霓在他怀里蹭了蹭,沉吟道:“嗯……还想听温姐姐和宋砚庭的故事。” 赵宗澜捏了捏她的脸,嗓音淡淡:“最后一次。” …… 第二天。 赵宗澜去了京曜总部开会。 沈京霓不太舒服,就没去上班,赖在床上,到中午才起。 下楼时,佣人跟她说:“沈小姐,夫人和容三小姐来了,在会客厅等您。” “夫人?” “对,先生的母亲,谢韵梵。” 沈京霓突然觉得腿有点软。 她才刚住进来,就直接给她上高难度吗? 赵宗澜这个讨厌鬼,竟然不提前告诉她。 第103章 像是被阳光浸染的玫瑰 谢韵梵没有那么傻。 她知道老太太这是把容在仪当尺子了,让她去丈量沈京霓的能耐。 而她谢韵梵,就是那个拿尺子的人。 老太太向来以赵家大局为重,对上回那事儿又还有气。 勉强能理解。 但谢韵梵不可能跟着她失了理智。 世家女子风范,注重礼数,不贪图钱财,不随意出风头,品德至上。 单不说沈京霓在赵宗澜心里的分量,就算是素不相识的,她也不可能去为难一个小姑娘。 谢韵梵两方都不想得罪,所以只能来走个过场。 至于容在仪,她也是事先点拨过的。 容在仪就更没那么傻了。 她觉得好笑,都什么年代了,老太太竟还想着这一招。 大概是真气昏了头。 尽管沈京霓心中忐忑,但还是换了衣服,去会客厅见人。 她笑着同谢韵梵和容在仪打招呼,嗓音甜软,“伯母、容小姐。”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谢韵梵阅过世家千金无数。 她之前见过沈京霓的照片,印象中,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但也仅限于此。 可当她瞧见真人时,不禁就愣住了。 和照片给人的感觉不同。 灵动,有生气,并非浮于表面,而是源于骨子里的鲜活明亮。 如果真要形容的话,这位沈小姐,就像是被阳光浸染的玫瑰,明媚恣意,还带着几分难得的天真纯良。 这份恣意和天真,无论是年轻时的谢韵梵,还是此刻的容在仪,在她们身上,都是瞧不见的。 谢韵梵见沈京霓脸色不太好,急忙起身,有些紧张的问:“我们贸然前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这话一出,沈京霓心里就有底了。 世家规矩太多,要求也多,本以为,谢韵梵是来给她下马威的“恶毒婆婆”。 原来不是。 这都快晌午了,恶毒婆婆才不会问这种问题。 “伯母言重了,您来看我,是我的荣幸,没有打扰。” 场面话沈京霓还是会说的,毕竟对方是赵宗澜的母亲,是长辈,她的小性子是要收着些的。 对比于沈京霓的坦然,谢韵梵确实有些紧张了。 待组织好语言,才温声说:“我这次来,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看看你,正好路上遇见了在仪,就让她陪我一起过来了。” 旁边的容在仪喝着茶,笑了笑,觉得有些尴尬。 原本她是不想来的,但因为赵老太太开了口,她又不好驳了老人家的面子。 今天就当是来喝茶了。 谢韵梵又让人拿了几个珠宝盒出来,摆放在桌上。 “咱们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挑了几块玉,你放着把玩也好,以后找个师傅做成物件也行,全凭你喜欢。” 珠宝盒被打开,新疆和田玉、帝王绿翡翠原石、稀少的黄加绿翡翠…… 都是极珍贵稀有的玉种。 一给未来儿媳妇送礼,谢韵梵便有些收不住了,又从包里拿出份文件递到沈京霓面前。 “那些玉啊,都是小玩意儿,我想了想,还是这个最实在。” “听说你在创业,这支基金,算是我对你事业的一点支持,当然,具体要怎么用,都由你。” 谢韵梵之前想过送支票,但那太直白,给人感觉不够重视。 而基金,很多人都知晓它的存在,由家族专人打理,是长远的,也是赵家对她的重视和认可。 那些玉已经够珍贵了,再加上这支基金,沈京霓是真不好意思收。 “伯母,这个太贵重了……” “不贵重不贵重,这才哪到哪。” 谢韵梵都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让佣人收起来,“你要是不知道怎么用,就问问宗澜,他在金融领域是很权威的。” 旁边的容在仪也跟着搭话,“赵先生确实高瞻远瞩,我听容珩说,有一回他们几个聚会,玩儿选投股票的游戏,赵先生选的那只股,第二天开盘就涨停了。” 聊起赵宗澜,她的眼里,就不由自主地噙满了笑。 很正常,谁提起喜欢的人都这样。 而沈京霓这会儿听到赵宗澜的名字就来气。 原因很简单,赵宗澜让她独自面对这样的场合,她不高兴了。 她看了看容在仪,随口问:“容小姐也玩股票吗?” “偶尔。” 此刻的容在仪,和上回在小吃街看到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端庄、淑雅,气质温婉。 沈京霓琥珀般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提议道:“不如咱们也玩一局,你我各选只股票,看哪只涨得好。” 谢韵梵:“这倒是有趣,在仪,试试?” 容在仪就没法推脱了。 简单地看了下股市,她选了个老牌白酒企业,业务根基稳固,品牌家喻户晓,股价波动不可能太大。 容在仪生来循规蹈矩,从来只敢选择安全稳妥,不敢随意妄为。 无论是在家族里,还是生意场上,都是这样的。 沈京霓就随便选了家初上市的半导体公司,叫“星海科技”,最近股价波动挺大,且都是跌的趋势。 谢韵梵温柔地提醒她:“京霓,你要不要再重新选一个,我看这只股,近期都不太可能上涨。” 她笑意涔涔,嗓音甜甜的,“不用,就这个,我觉得挺好。” 沈京霓是故意的。 她铁了心要给赵宗澜出个难题。 容在仪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只问:“赌注是什么?” 沈京霓肆无忌惮,她看向谢韵梵:“您帮我们想一个吧。” 谢韵梵思索了会儿,“那就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吧。” 她心里是偏袒沈京霓的,觉得她可能会输,所以又补充道:“力所能及的,不能太难。” …… 黑色迈巴赫静静地停在紫京檀园大门外。 赵宗澜坐在车里,指间夹了支烟,靠着椅背,微垂着眼,懒懒地看着面前的电脑。 屏幕里,正显示着会客厅中的监控画面。 不多时,谢韵梵和容在仪的车便相继驶了出来。 又被迫停下。 当谢韵梵看见那辆迈巴赫的一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果然,他回来了。 她降下车窗,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解释道:“宗澜,我来看看沈小姐。” 迈巴赫的车窗半降,赵宗澜那双深邃的眸看她一眼,嗓音低冷:“祖母让你来的。” 是肯定的语气,不是疑问。 谢韵梵帮着老太太说话:“你祖母也是为赵家着想,没有为难沈小姐的意思。” 赵宗澜吸了口烟,眼皮都没抬,神色冷漠,“母亲,你该庆幸,今天没有为难她。” 闻言,谢韵梵突然感到一阵后怕。 她很了解赵宗澜,亲情在他眼里,是最没有价值的。 “她是你认定的人,我不会为难她。” 赵宗澜将手里的烟碾灭在烟灰缸中,垂着眼,不紧不慢地说:“帮我给祖母带句话。” “她那佛堂我看着碍眼,今晚会派人去拆,什么神啊佛的,让她自己收好。” 谢韵梵怔愣住,好几秒,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个“好”字来。 老太太最宝贝的就是她那佛堂,几十年如一日的上香拜佛。 谢韵梵很清楚,这不过是赵宗澜给老太太的警告。 若真惹怒了他,就远不止拆佛堂那么简单了。 第104章 你不能让我输 赵宗澜进来的时候,沈京霓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听见门口的动静,她只掀开眼帘,斜睨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板着脸,不高兴。 她的情绪,向来是不会藏在心里的,闹脾气的时候,就真闹给他看,什么都不怕。 赵宗澜松了领带,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径直走过来,半蹲在她面前。 “生气了?” 听他这么问,沈京霓小脑瓜子一转,瞪他:“所以你知道你母亲来找过我?” 赵宗澜没有否认。 这下,沈京霓就更气了。 她抬脚踢他,腮帮子鼓鼓的,“那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呀?” 赵宗澜握住她微凉的脚踝,手指轻轻捏着,嗓音淡淡:“我也是刚知道。” 好吧,沈京霓不是不讲理的人。 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她突然直起身,捧着他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赵先生,我要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赵宗澜挑了挑眉梢,示意她问。 “你知道容在仪喜欢你吗?” 容珩之前说过,容在仪暗恋赵宗澜八年,一直都未越过线,所以赵宗澜并不知道。 但沈京霓觉得,赵宗澜应该没有那么迟钝吧? 他不是很聪明吗? 赵宗澜眉头微蹙,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疑惑。 沈京霓看他的反应,立马就明白了。 “你真不知道啊?!” 看她这样惊讶,赵宗澜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我为什么要知道?” 喜欢与否,那都是别人的事,跟他无关。 他懒得管,懒得搭理。 除了眼前这个小作精,他不会、也不可能去关注其他人的感情或者情绪。 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危险地眯起,“你知道她喜欢我,不生气?” 沈京霓没心没肺的继续看手机,学他的腔调:“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知道赵宗澜不喜欢容在仪,而且又没背着她乱来,她生哪门子气,莫名其妙。 这下,轮到赵宗澜生气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眉眼冷峻,“你这么大度?” 沈京霓觉得他突然好凶啊。 她眸光澄澈,“我不能大度吗?难道你希望我跟你吵架呀?” “我才不吵呢。” 赵宗澜还真就想她因为容在仪跟他闹,跟他耍小性子,哭也好,吵也罢,唯独不能这么风轻云淡。 偏这双眼睛,干干净净的,纯真无瑕,不是装的,是真的不在意。 这小东西怎么…… 怎么就这么气人呢。 偏偏他就是拿她没办法。 赵宗澜没说话,掐着她的下巴,俯身咬上她的唇角。 沈京霓吃痛得嘤咛出声,生理期的她,情绪也不稳定,待赵宗澜松开时,忿忿的,龇着牙就回咬过去。 咬到了他的下巴。 在那白皙的下颌处,留下排浅浅的牙印。 “你做错事了还咬我,赵宗澜,你不讲道理。” 他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捏着她脸颊软肉,不紧不慢地问:“说来听听,我做错什么了?” “你、你让我一个人面对长辈,回来得太晚了!” “别掐我的脸,讨厌鬼。” 她的声音很软很娇,拖着甜溺的尾音,连生气骂人的时候都像在撒娇。 赵宗澜喜欢她这副蛮不讲理,耍小脾气的样子。 比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可爱多了。 尽管不是因为吃醋。 但至少,因为他,她的情绪有了波动。 赵宗澜将她放坐在自己腿上,掌着她的腰,那张英俊的脸神色淡淡的,语调慵懒:“好,我的错。” 对上她那双狡黠的眼睛,他甘愿入局,游刃有余地问:“所以宝贝要怎么罚我?” 沈京霓就等他这句话。 她拾起旁边的平板,点开股市线图,递到他面前:“我和容在仪每人选了只股票,比一周内,谁的股票涨得好,我选的这个‘星海科技’。” “你不能让我输。” 赵宗澜看了眼那只股,语气有些无奈,“故意给我出难题?” 沈京霓傲娇地哼了哼,抱着他的脖子,“我不管,你肯定有办法。” “宝宝,在国内,利用资金优势,随意操纵证券市场是违法的。” 如果可以操控的话,市场早就乱套了。 沈京霓疑惑地拧眉,“不对啊,你之前不是让我们沈家的股票下跌了吗?” 赵宗澜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那次情况不一样,当时整个股市的环境都不好,大盘下跌明显,沈家那只股本来就在跌,我不过是推波助澜,而且时间很短,不能定性为操纵。” 沈京霓这才意识到,她中计了! 中了资本家的阴谋诡计。 还是没文化惹的祸。 早知道多读点书了。 但这会儿,她没心情跟他翻旧账。 她抱着他,拖着可怜的语调,“哎呀,那怎么办嘛?” 赵宗澜故作为难地拧眉,嗓音低沉,“亲我一下,我想想办法。” 沈京霓就凑过去亲了亲他。 资本家得了利,心情就好了。 赵宗澜摸着她的脑袋,眼底含笑,“宝贝还挺善良,没选四大银行的股,否则,真给我出难题了。” 听见他这话,沈京霓顿时反应过来,又气又笑的,“你又骗我,你明明有办法。” 还装为难,骗她亲他。 赵宗澜抵着她的额头,心情愉悦,嗓音地磁:“宝贝,我永远不会让你输。” 1月30日,各大财经新闻报道—— #京曜资本收购星海科技,星海股价连续三日涨停# #星海科技迎资本入驻,市值创历年新高# 沈京霓就轻而易举的,赢了。 真爽。 周日晚上,顾骞打电话过来向赵宗澜汇报周一的会议行程安排。 正说着,就听赵宗澜问:“新能源项目的股东会议,鼎诚派谁来?” “是容少,他秘书下午才给我打过电话确定时间。” 赵宗澜眸色平静,淡声吩咐:“让容在仪来。 第105章 我不能让你爽? 周一,无论哪个工作单位,都是非常忙碌的。 上午,赵宗澜连着开了两个集团会议。 而和鼎诚合作的新能源项目股东大会,下午三点才结束。 董事长办公室。 集团首席财务官阔步进来,将手里的文件递放在赵宗澜面前的办公桌上。 “赵董,这是集团新项目的一期用款申请报告,已经根据董事会决议完成最终审核,需要您签署。” 赵宗澜一身西装革履,懒懒的靠坐在真皮椅子上,手里夹着未点的烟,神色淡漠地翻阅浏览后,拿起桌上的金属钢笔,签下名字,笔锋潇洒又凌厉。 待看见CFO出来,容在仪才拿着资料进去。 其实这个项目一直都是容珩在和京曜接触,赵宗澜突然发话让容在仪来,这就很反常。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容在仪以往和赵宗澜相处,都是谈工作,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但今天,却有些莫名的紧张。 “赵先生,容珩让我带了些材料过来。” 说着,她拿出文件,“关于技术方面的可行性研究报告,他说你之前是提过意见的,核心技术团队做了些调整修改,给出了几种不同的路线,请你再帮他看看。” “然后,还有些政府的批文,目前基本都下来了,不过节能复审遇到点问题,我这边会让人跟进。” 赵宗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放在桌上,而后拾起打火机,垂眸点了烟。 他没说话,容在仪就只能站在那儿等。 偌大的董事长办公室,冷清又沉寂。 片刻后,赵宗澜掀开眼帘,那双淡漠的眸看她一眼,也是破天荒第一次,没有跟她谈工作。 “容在仪,你是位很优秀的女性,也是很好的合作伙伴,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 容在仪当即怔愣住,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她努力了八年,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能让他看见。 现在,他不仅看见了,还给了她最大的认可。 可这就意味着…… 容在仪眼眶有些酸胀,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 赵宗澜神色清冷,“我为祖母此前的不明之举向你道歉。” 他吸了口烟,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以后京曜和鼎诚的所有合作,都交给容珩吧。” 一阵尖锐的刺痛感瞬间在她心口蔓开,指尖发麻。 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 容在仪低垂着头,眼眶湿润,双手紧攥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狼狈。 “好,我知道了。”她仓促转身,背对着他,声音发颤:“再见。” 赵宗澜看着她的背影,语气平静,“那只股票,她赌赢了。” 容在仪脚步微顿,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故作轻松的笑一下,“是,沈小姐赢了。” 无论是股票,还是……他。 不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甚至连对手都不算。 “所以,沈小姐的要求是什么?” 赵宗澜收回视线,语气很淡:“她让你做自己。” “容在仪,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如果做不到……” “她希望你自由、快乐。” 容在仪蓦然愣住,刚才还能勉强憋住的眼泪,此刻,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自己都忘了,上次哭是什么时候。 十年前?二十年前? 反正已经很久很久了。 这一刻,她突然有点理解,赵宗澜为什么会喜欢沈京霓了。 “替我谢谢沈小姐。” 她抹了把眼泪,没回头,逃也似的离开。 岁暮寒生,和光向暖。 今天的暖阳确实难得。 阳光穿透冰冷的空气,柔和的光线洒在街头行人、枯槁的树枝上,碎了一地的光。 容在仪独自走在街上,司机开着车,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赵宗澜的呢? 似乎,也是这样一个暖阳天。 她二十岁那年,在赵家老宅第一次见他。 彼时的赵宗澜站在那棵苍劲的雪松树下,长身玉立,孤寂冷傲,可望而不可即。 明知道很难,甚至没有结果,但她还是拼了命的让自己变得优秀、懂事,让世家长辈们都对她赞扬有加。 她很固执,甚至还想过,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一直偷偷的喜欢他,直到老去,死去。 可沈京霓告诉她,没有人比自己更重要。 是啊。 她在这段暗恋里,好像把自己弄丢了。 容在仪嘴角扯出抹苦笑,抬眼望向天际,阳光有些刺眼。 漫长的冬天,就快结束了。 她长达八年的暗恋,也该到此为止了。 —— 待容在仪出去后,办公室休息间的门被打开了。 沈京霓气鼓鼓地走出来,一脸的不满:“赵宗澜,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让你语气温柔点儿,你怎么那么冷漠?” “什么‘她希望你自由快乐’,你应该说‘我希望你自由快乐’,这样她会更容易接受。” 赵宗澜调整座椅的方向,对着她,好整以暇,抽着烟没说话。 沈京霓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更来气了,一把将他手里的烟拿走,戳在烟灰缸里。 娇声娇气地质问:“你有没有听我说呀?” 赵宗澜瞥了眼被她碾灭的烟,眉头不悦地拧起,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扯进怀里。 他捏她的脸颊,嗓音危险:“真长本事了沈淼淼。” 连他的烟都敢随便灭了。 沈京霓委屈巴巴的,“是你自己不守信用嘛。” “我前天,求了你一晚上。” 赵宗澜眉梢微挑,眼底噙着戏谑的笑,“我只记得,你求我m点,其他的,没印象。” 沈京霓:“……” 老禽兽。 她嘴一瘪,又很生气地瞪他,揪着他的领带,凶巴巴的,“你正经一点啦!” 小气包,脾气大,还不好哄。 赵宗澜就不逗她了。 “我能那样跟她说,已经很仁慈了。” 要换做以前的他,怎么可能有那种耐心。 他向来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倒是你,”赵宗澜摸着她的脑袋,目光沉沉,“赌赢她,就是为了告诉她那两句话。” “宝贝,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劲?” 沈京霓垂首把玩着他的领带,嘟囔道:“我也没费什么劲啊。” 收购星海,涨停股票,都是赵宗澜做的,她躺赢而已。 “我挺佩服容小姐的,但她就是太固执了。我跟她又没什么交集,不可能无端跑到她面前去说‘你要做自己’这种话吧,人家会觉得我是傻子。” “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有她那么优秀,我才不搞暗恋呢,看上谁就直接强取豪夺,先睡了再说。” 闻言,赵宗澜陡然捏住她的下颌,眼睛危险地眯了眯,语气低冷:“你要睡谁?” “我不能让你爽?” 沈京霓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心中大呼不妙。 她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假设、假设啦。” 赵宗澜却置若罔闻。 他含住她耳垂,气息灼热,“正好,还没在办公室做过。” “宝宝,自己站好,扶稳。” 第106章 她最近比较黏我 京曜资本总部位于京市CBD核心区。 几栋大楼林立,秩序井然。 内里,不似寻常办公楼的喧嚣,精英员工们很少大声交流,就连前台接线员的声音都十分的平静、低沉。 从窗外望去,是京市最繁华的街景。 深色的单向玻璃有极好的隔音效果,隔绝了外面车水马龙的繁闹,所有的门都是厚重的实木,屏蔽内外一切声响。 沈京霓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紧咬着下唇。 蹭亮的男士皮鞋抵着她的高跟鞋。 “嗯……” 赵宗澜闷哼出声。 “好*啊宝宝。” 宽厚的大掌又落下。 他嗓音沙哑,厉声道:“放松。” 沈京霓呜咽着,长发垂落在脸侧,遮挡住绯红的脸,手指难耐地抠着桌面。 …… 一个多小时后,沈京霓被赵宗澜抱进了休息室。 她哭着求了好久,他才勉强放过她。 赵宗澜抱着她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又哄她喝下小半杯水,本想抽根烟,但电话响了。 谢成绥打来的。 他开了免提,随意将手机搁在旁边,声线清冷:“说。” 随后,又掐着她的后颈,低头,吻上那张水润微肿的红唇。 沈京霓不敢出声,只能被迫张嘴,任他无度索取。 电话那头传来谢成绥吊儿郎当的声音:“五哥,你这会儿忙吗?” 赵宗澜徐徐退开,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绯红的小脸,嗓音很淡,“刚忙完。” 意有所指。 因为上次打电话,整得挺尴尬的,谢成绥这次就学机灵了,先问一嘴,生怕打扰了赵宗澜的好事。 忙完了就好。 谢成绥就松了口气,直接说正事:“清哥那个私人博物馆弄得差不多了,他约我们周末过去瞧瞧,你问问嫂子有没有空,糖糖说想她了。” 谢成绥口中的清哥,就是谢霁清,他的二堂哥。 也是赵宗澜的表兄。 之前在温泉山庄和沈京霓见过的。 谢霁清是考古学教授,天南海北的都去过,淘回来的那些古玩、字画太多,干脆就直接建个私人博物馆存放起来。 那博物馆就建在他的私宅附近,偶尔邀朋友们来玩玩,也是件雅事儿。 这边,谢成绥还在说着话。 沈京霓被赵宗澜亲得又羞又恼,就坏心眼的,凑上去,狠狠咬住他的喉结。 赵宗澜眼眸忽暗。 闷哼了声,又疼又爽。 而他怀中的小狐狸此时正高高的扬着下巴,目光得意、挑衅。 虽然声音不算大,但谢成绥还是听见了。 这声儿比上回暧昧多了。 “五、五哥,你……” 怎么每次都被他遇见。 倒霉悲催的。 赵宗澜将沈京霓紧按在怀中,嗓音微哑:“我会带她去。” 他甚至连手机都懒得去拿,只沉声说:“还要再忙会儿,挂电话。” 谢成绥:“好嘞。” 语落,电话直接被挂断。 赵宗澜把人压在身下。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充斥着情欲的晦暗。 他修长手指摩挲着她白净的脸颊,“这可是你自己惹的。” “不准求饶。” —— 谢霁清虽志不在从商从政,但学识渊博、顾家,为人也低调。 这个私人博物馆外观看上去很朴素,是极简的现代立方体建筑风格。 与谢霁清的私宅就隔了条廊道。 在国内,私人博物馆是有申请要求的。 比如,要有固定的场地、需配备专业人员、藏品不得少于三百件…… 当然,这对谢霁清来说,很简单。 温舒意前两天刚从扬州回来,就跟着宋砚庭一块儿过来了。 谢成绥是带着苏婵来的。 两人还戴了情侣对戒。 当然,今天来的,不止是几位好友,还有文化局的人。 那位局长和谢霁清是旧交,大学校友,是来祝贺。 有专业的解说人员陪同着几位贵客欣赏藏品,谢霁清偶尔也会介绍两句。 赵宗澜牵着沈京霓,神色恹恹的,没什么兴致,不过是给谢霁清面子,随便看看。 那位局长来同他攀谈,他也只偶尔冷淡地应两句。 这样看一圈后,众人到谢霁清家中吃过午饭。 下午,沈京霓她们在暖烘烘的茶室内喝茶、聊天。 几位男士在玩牌。 这会儿,糖糖小朋友嚷嚷着要吃冰淇淋。 林乐棠被她吵得没办法,就让佣人去准备,但不许她多吃。 冬天,在寒冷中体验冰凉和甜蜜的刺激,过过嘴瘾,吃的,就是不同于夏季的反差。 很快,佣人就端来几个瓷碗,旁边搭配着小银勺。 碗里装着乳白色的冰淇淋,表面细腻,顶层撒着可食用的玫瑰花瓣碎,外层是巧克力脆壳,花香和醇厚的牛乳香缓缓释出,看着就好吃。 每个人都有。 除了沈京霓。 林乐棠一脸歉意地看着她,“对不起啊京霓,赵先生吩咐了,不让你吃生冷。” 这时,糖糖拿起勺子,舀了冰淇淋送入口中,满足得兴高采烈。 “吼吼次。” “妈妈最好了。” 沈京霓看得眼馋,很快就绷不住了。 赵宗澜怎么比糖糖的妈还管得宽啊。 小孩子都能吃,她为什么不能吃? 她气呼呼地起身,决定去找赵宗澜算账。 见沈京霓过来,牌室门口的佣人很有眼力见的为她开了门。 但沈京霓没进去。 因为她是来找他吵架的,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吵。 她站在门口,娇声娇气地喊:“赵宗澜,你、你出来一下。” 这会儿,几个人刚结束一局。 荷官正在洗牌。 众人听见沈京霓的声音,不禁都看向了赵宗澜。 谢成绥嘴里叼着烟,打趣道:“哟,嫂子查岗来了。” 宋砚庭不屑地笑了声,语气有点酸:“我看未必,万一是吵架呢。” 怎么赵宗澜的情路就那么顺畅呢? 命好到,打个牌女朋友都来查岗。 好气。 宋其聿在旁边感叹:“嫂子竟然会主动来找五哥,好羡慕。” 灿灿从没主动找过他。 赵宗澜淡淡的睨了眼牌桌上的几人,不紧不慢地起身,语气平静,“没办法,她最近比较黏我。” 众人:“……” 第107章 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京霓看见赵宗澜出来,立马就变了脸。 直接抓住他的手,骄横地说:“你跟我过来。” 赵宗澜也配合,高大的身子就顺着她的力道,优游不迫地跟她走。 常安拿着大衣外套想跟上去,却被他家先生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只能又默默退回去。 宋其聿悄悄地从门口探出脑袋,眼神八卦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随后,他羡慕又嫉妒地开口:“嫂子对五哥好霸道,竟然还主动牵他,这就是传说中的占有欲吧?” 他也想要。 谢成绥衔着烟不做评价。 因为他对女人从来没有什么占有欲,身边的女人也不敢对他有占有欲。 即使有,也会立马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他这个人,只走肾,没有心。 宋砚庭端起面前的茶杯,嗤笑道:“沈小姐天性纯真随性,不可能对他有占有欲。”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十分笃定:“肯定是吵架。” 谢霁清送走那位局长朋友后,进来便听到了宋砚庭说的话。 他笑着问:“砚庭最近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怨气好重的样子。 “他不一直这样,”谢成绥掸了掸烟灰,狐狸眼笑得眯起,嘲讽地做出总结:“一个个的,都是恋爱脑。” 谢霁清不以为然,语气温和:“恋爱脑好啊,你没遇见喜欢的人,不知其中滋味,但凡遇见了,我看你也逃不过。” 谢成绥挑了挑眉,拖着懒散的腔调:“二哥放心,我遇不到的。” 谢霁清知道跟他说这些没用,脱了外套坐下后,便岔开话题。 “听说其聿最近要去趟德国,能赶得回来过年吗?” 通和集团最大的分部就在德国。 宋其聿作为集团二把手,被委派至海外,无论是主导核心项目,还是开拓新市场,这都是很正常的。 但急着这个时候出去,要解决的,可能就不单是项目问题了。 宋其聿看了眼宋砚庭,又深深叹了口气,“应该不行,估计得年后才回得来。” 这屋里,都是聪明人,即便猜到缘由,也不会言明。 谢霁清只淡声笑笑,看向宋砚庭,“你这当哥哥的,可有点太严苛了。” 宋砚庭放下茶杯,垂着眼,嗓音温润:“他需要历练。” —— 沈京霓拉着赵宗澜来到没人的走廊上,这才松了手,开始发难。 她气鼓鼓地抬起头,嘴巴微撅着,因生气,眼尾泛起抹红晕,眼神控诉。 “你为什么不让我吃冰淇淋啊?” “他们都有,就我没有!” “糖糖都能吃,为什么我不能?” …… 原来是找他吵架的。 赵宗澜站在她面前,单手揣进西裤兜里,就这么淡定自若地看她抱怨一通。 他面色无波,眼眸平静,像是在看闹脾气的小孩。 沈京霓气哄哄地戳他胸膛,“你说话呀。” 赵宗澜握住她的手,语调沉而缓,“你的肠胃不能和正常人比,要忌口。” “我不管,我就要。” “就一点点嘛。” “两口,就两口啦。” 沈京霓嘴馋得不行,也豁出去了。 她双手抱着赵宗澜,又没穿高跟鞋,两人身高体型悬殊,像个小袋鼠似的,要挂在他身上。 “哥哥,d,求求了~” 沈京霓娇声娇气地在他身前撒娇,望向他的桃花眼中,荡着涟漪,可怜又可爱。 不过,赵宗澜是有原则的。 他垂眸盯着她,嗓音淡然,“宝贝,在这件事上,没有商量的余地。” 前一秒还在撒娇的小狐狸,听见这话,立马就又变了脸。 她松开手,气愤地往后退两步,“赵宗澜,你怎么管那么宽呀?” 不想理他了。 烦人。 知道他不可能让步,沈京霓忿忿地转身,很有骨气的放狠话:“我要陪糖糖玩,今晚不回去了,哼。” 她要让霸道专权的老男人独守空房。 赵宗澜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捏了捏鼻骨。 这小家伙哄人有一套,气人更有一套。 怎么脾性就这么大。 牌室内的几人聊了会儿天,就见赵宗澜回来了。 不过脸色不太好。 看着比外头的天气还要阴沉。 宋砚庭没忍住,笑了。 “看来是真吵架了。” 赵宗澜斜睨他一眼,冷声让常安拿烟。 老虎在气头上,除了宋砚庭这个心里不平衡的,其他人可都没敢说话。 容珩被公司的事情耽搁了,来得晚。 他进来后,便一屁股瘫坐在单人沙发上,哀嚎道:“我三姐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说要去环游世界,手里的事儿全扔给我了。” “我这几天连个好觉都没有。” 容珩觉得天都要塌了。 “你们说她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好歹也得把事情做完再走吧,太反常了,我都怀疑她是不是……” 抱怨到一半,容珩才发现屋内安静得可怕。 他那双清澈的大眼咕噜一转,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赵宗澜身上,关切地询问:“五、五哥,心情不好啊?” 这低气压,太特么吓人了。 赵宗澜拿着烟没说话。 宋砚庭语带笑意,贴心为他解惑:“没事,就是和沈小姐吵架了而已。” 吵架? 这能叫没事吗? 连不开窍的容珩都觉得宋砚庭有点太阴阳怪气了。 赵宗澜就着常安递来的火,点了烟,深吸一口,掀开眼皮瞥向宋砚庭。 “你没吵过架?” 他靠在软椅上,神态松弛,手里把玩着一枚筹码,漫不经心地说:“哦,忘了,宋先生一般都直接分手。” 宋砚庭:“……” 这下轮到其他几个人笑了。 这几年,宋砚庭确实和温舒意分过很多次手。 谢霁清是在场唯一的已婚人士,率先开口安抚两人,“谈恋爱嘛,都正常。” 宋其聿也跟着附和:“对对对,我想吵,灿灿还不搭理我呢。” 谢成绥默默叹气,不想跟他们待一块儿了,免得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变成恋爱脑。 “我出去透口气啊,你们玩。” 第108章 喜欢他是没有结果的 沈京霓回到茶室,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看着糖糖吃了两小碗冰淇淋,她羡慕得不行,眼神哀怨,长长地叹一声,看着是真可怜。 温舒意在旁边安慰她:“赵先生也是为你好,别气啦。” 沈京霓也不是真的生气,闹点小脾气而已。 她脸颊鼓鼓的,傲娇埋怨:“不给我吃冰淇淋就算了,还不哄我,你们谁也别帮他说话。” 温舒意和林乐棠都笑了。 林乐棠拍着她的肩,柔声说:“好好好,我们哄你。” “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弄。” “不过冰淇淋可不行啊。” 沈京霓苦着脸,“……你们这不叫哄,是逗我。” “沈小姐想吃冰淇淋?” 隔着屏风,一道清亮的男声传了来。 随着脚步声渐近,沈京霓一转眸,就看见了谢衡舟。 他穿灰色的英伦风西装,里面是同色系的马甲和衬衫,戗驳领线条利落有型,还别了枚简单的白金胸针,墨黑的头发打理得清爽而有层次感,整个看上去低调而又儒雅。 谢衡舟绅士地同屋内几人打过招呼。 这才又看向沈京霓,继续说:“正好我会做,沈小姐想尝尝吗?” 按辈分算,林乐棠是谢衡舟的二婶。 作为长辈,她委婉地出声阻止:“衡舟,京霓她肠胃不太好,得少吃生冷。” 谢衡舟却只是笑笑,“吃一两口没关系的,二婶放心,我有数。” 他觉得,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想方设法的让她开心,不能剥夺她最基本的爱好。 这种小事,他是能为沈京霓做到的。 谢衡舟倒也没吹牛。 不多时,用漂亮水晶杯盛放的冰淇淋就被端到了沈京霓面前。 他做事向来周到仔细,其他人自然也有。 冰淇淋是香草味的,口感细腻绵密,奶香浓郁,还带丝清爽的甘香。 他在里面加了几种养胃的药液。 就连一向不喜欢吃冰淇淋的温舒意都赞不绝口:“谢少这手艺真是了得。” 糖糖才吃过一碗,林乐棠不准她再吃了,便只能在旁边看着。 沈京霓就当着她的面,舀了勺冰淇淋,送进嘴里,那双漂亮的眼睛笑得弯起,满足地感叹道:“真的好好吃。” 糖糖小朋友就赌气地转过身去,“哼,我不要和沈姐姐玩了。” 一屋子人都被逗乐了。 看见沈京霓笑,谢衡舟心里很是满足。 本来想劝她别贪嘴,但话到嘴边,看着那张无瑕的小脸,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一杯冰淇淋下肚,沈京霓心情好了许多。 这会儿,几个女孩子开始叽叽喳喳的聊天。 谢衡舟坐在不远处喝茶陪同。 温舒意想去澳门塔蹦极,邀她们一起。 澳门塔蹦极排全球商业蹦极第二,亚洲最高,垂直高度233米。 林乐棠说太高了,她胆子小,不敢去。 “温姐姐,我跟你一起去,”沈京霓都没犹豫,直接就应下,又问旁边的苏婵:“苏小姐去吗?” 苏婵摇了摇头,温声细语的说:“我得陪三爷。” 就算不陪着谢成绥,苏婵也是不可能和她们一块儿去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这两位是宋先生和赵先生公开的女朋友,和她不一样。 苏婵比沈京霓小一岁,大学还没毕业。 但吃过苦,所以活得很谨慎。 沈京霓倒没多想,只劝她:“反正也快放寒假了,你就当出去旅游,天天守着谢成绥不嫌烦啊?” “不烦,”苏婵的语气很坚定,也很认真,“我喜欢陪着三爷。” 听见这话,几个人都愣住了。 就连正在喝茶的谢衡舟都不禁皱了下眉。 林乐棠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亲自给苏婵添了茶,无奈地笑着:“妹妹,别想不开啊,你还年轻,成绥他……” 说到这儿,林乐棠一时顿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沈京霓便接过话茬,直言不讳:“他风流成性,不会走心,喜欢他是没有结果的。” 苏婵不赞同沈京霓的说法。 她红着脸,急切地为谢成绥说话,“不是的,三爷对我很好,还戴了我送的戒指呢。” 这话,是要向大家证明,谢成绥没有那么无情。 喜欢一个人,总会下意识的维护他。 在苏婵心里,谢成绥就是最好的。 沈京霓还想再劝她,但被旁边温舒意阻止了。 已经上头的人,是听不进旁人劝说的。 多说无益。 “哟,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谢成绥手里夹着支雪茄,从屏风后绕过来。 他语调散漫,带着几分兴味,虽这样问,但谁也不知道他在那儿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苏婵的脸更红了,她赶紧垂下脑袋,支吾着答话:“我、我们在说澳门塔。” 谢成绥微眯了下眼,便没再追问。 他看向谢衡舟,“你怎么在这儿?” 谢衡舟有点心虚的反问:“我不能在这吗?” “这一屋子都是女孩儿,你说你能不能在这?” “你那点绅士礼节,真扔回伦敦了是吧。” 谢成绥冷着脸,语气是难得的正经:“跟我出来。” 谢衡舟虽有不舍,但还是跟着他出去了。 —— 沈京霓说话算话,晚上就真不打算和赵宗澜回去了。 赵宗澜自然也没走,小朋友闹脾气,还是要哄哄的。 这晚,宋砚庭他们几个也都留宿在了谢霁清家。 难得热闹,大家玩到很晚才各自回房休息。 沈京霓还在和赵宗澜赌气,不想和他一起睡。 她正准备去找林乐棠,想换个房间,还没走远,就被赵宗澜单手捞进怀里,抱着回屋了。 “赵宗澜你放开我,”她在他怀里挣扎,扯着娇滴滴的嗓门儿喊救命,“有人强抢民女啦。” 路过的佣人纷纷低下头,脸上憋着笑,想看又不敢看。 赵先生和沈小姐,还真是有趣的一对。 赵宗澜被她吵得头疼,沉着脸,冷声警告:“再闹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这话太有威慑力。 不睡觉,就意味要被爆炒。 沈京霓就委屈巴巴的,降低了音量,小声嘟囔着吐槽。 睡觉前,还不准赵宗澜抱她。 并且凶巴巴的,再次放出狠话威胁:“今晚你不准跟我说话,谁说话谁是小狗。” 赵宗澜没吭声,关了灯,强势的把人揽进怀里。 玩了一天,沈京霓也困了,懒得挣扎,闻着他身上的木质檀香,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到后半夜,胃里难受,又被疼醒。 沈京霓碍于面子,倔着脾气,不愿开口求助赵宗澜,想自己起身去找胃药。 可刚动了动,赵宗澜就醒了。 黑暗中,他把人抱得很紧,贴着她的脸颊,嗓音里带着丝困倦的沙哑:“怎么了?” 沈京霓也不瞒着,软软的说:“我胃疼。” 忽而,她又乐呵地笑起来,“赵宗澜,你先说话,所以你是小狗。” 赵宗澜被她气笑了。 第109章 你拿什么跟我争?(加更) 虽然沈京霓不想因为自己打扰到大家休息,但无论怎么着,也都是会惊动谢霁清和林乐棠的。 医生离开后,赵宗澜站在门外抽烟。 这段时间她的饮食他都让人盯着,没有纰漏,最近小家伙也都按时吃药,身体状况比以前好了许多。 今晚却突然胃疼,那就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常安快步过来禀报:“先生,问过了,今天下午,沈小姐吃了衡舟少爷做的冰淇淋。” 赵宗澜不悦的拧眉,那双深邃的眼里布上层阴霾。 又是那个小兔崽子。 还没消停。 赵宗澜从不把这些所谓的情敌放在眼里,是因为他们根本构不成威胁。 谢家这小子,频频跑来碍眼,之前他看在谢成绥的面子上不动他,但如今,太得寸进尺了,那就没必要再留情面。 他冷声吩咐常安:“让谢成绥和谢衡舟来见我。” 说完,便掐了烟,转身进屋。 沈京霓这会儿刚吃了药,穿着浅蓝色毛绒睡衣,乖巧地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 她有点愧疚。 不用赵宗澜说,自己就知道错了。 都是贪嘴惹得祸。 大晚上的,惊动了那么多人。 赵宗澜站在她面前,眸光沉静,“知道错了?” 沈京霓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他:“嗯。” 虽然,赵宗澜希望她偶尔也能懂事些,但看着她这副蔫耷耷又内疚的模样,脑子里突然就产生了个很荒诞的想法。 如果懂事就意味着要不开心的话,那她不用懂事。 他还是更愿意看到鲜活又明媚的她。 赵宗澜把眼前的人拥进怀里,语气不禁温柔了几分,“等你好些了,想吃什么都可以。但现在这个阶段要忌口,嗯?” 沈京霓抱着他的腰,很乖地应着:“知道了。” 他知道小家伙在愧疚,所以又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没有打扰他们,人都是我叫的,别多想。” 听赵宗澜这么一说,沈京霓心里就好受多了。 甚至还有心情倒打一耙,“都怪你!” 赵宗澜无奈的笑了,哄她:“嗯,怪我。” —— 谢成绥其实还没睡。 他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手里的烟已经燃了大半。 苏婵就坐在他对面,忐忑地抠着手指,心里很难过。 因为刚才,谢成绥说明天要送她回学校。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这段关系,大概要到此为止了。 谢成绥吸了口烟,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散漫,“我让人在京市和你老家都置办了两套房产,也给你转了笔钱,能保你后半生无忧了。” “不要,我不要那些……” 苏婵突然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倏地,她跪趴在他脚边,手忙脚乱地就要去解他的皮带,“三爷,我最近有长进的,你别不要我,求求你……” 谢成绥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平静:“不用你做这些了。” “起来,跟我聊聊天。” 因为情绪崩溃,苏婵的手还在抖,但也只能听话,缓缓的,站起了身。 苏婵是个话很少的姑娘,但聪明、识趣。 当初谢成绥看上她,也是这个原因。 但到底还是年纪太小,守不住自己的心。 他将手里的烟熄灭在烟灰缸里,“你跟我之前,应该就知道,我这个人风流成性,不需要爱情。” “就像我那两位嫂子说的,你还年轻,把心放在我身上,是没有结果的。” 苏婵摇了摇头,扯着哭腔说:“我不要结果,三爷,我只想陪着你。” 她从没奢求过谢成绥会娶她,只是陪着,陪着就好了,哪怕是和别人分享。 “唉,傻姑娘啊,”谢成绥仰头看着天花板,轻笑道:“陪着我能有什么前途。” 他不想再谈论这些,而是换了个话题问她:“今年夏天就毕业了吧?” “嗯。” “毕业后想做什么?” 苏婵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几乎都说不出话,只是一味的摇头。 本就是随便聊聊,谢成绥也不逼她回答。 他只看着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无情,“以后遇到麻烦可以给广麟打电话,他会帮你解决。” 谢成绥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时,广麟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少爷,赵先生请您和衡舟少爷过去一趟。” 听见这话,谢成绥就知道,谢衡舟那小子又给他惹祸了。 他有些头疼地站起身,看了眼还在哭的苏婵,“休息吧,明天送你回去。” 苏婵看着他的背影,终究还是没忍住,放声大哭起来。 广麟看过太多这样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 谢成绥面无表情地摘下食指上的银戒,头也没回的,直接扔给身后的广麟。 “处理了。” “是。” 或许对于苏婵,谢成绥是有过短暂的兴趣或者喜爱的,他愿意宠她,给她自己能给的。 只是,这段时光,太短了。 短到,他根本不可能动心。 可能偶尔,他会羡慕赵宗澜。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 他谢成绥的世界,是不需要爱情的。 —— 谢衡舟是第一次独自面对赵宗澜。 来的时候,三叔交代了,让他好好说,要诚恳的道歉。 但谢衡舟是个倔性子,他觉得自己唯一做错的,是给沈京霓吃了碗冰。 就算要道歉,也是给本人道歉,而不是他赵宗澜。 赵宗澜慵懒的陷坐在沙发里,掀开眼帘,面色衿冷地看向站在他面前的谢衡舟。 “你现在还能完好地站在这,是因为谢成绥求了我半小时。” 听见他这样说,谢衡舟有些震惊,三叔竟然为了保他…… “赵先生,下午的事是我不对,明天我会给沈小姐道歉。” 赵宗澜嗓音冷漠,“我不会再让你见她。” “凭什么?”谢衡舟显然是急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就算你们是情侣,你也不能限制她交朋友的自由。” “朋友?”赵宗澜微眯了眯眼,像是听了个笑话:“听说你二十四了,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敢坦明么,这么幼稚。” 谢衡舟双拳紧握,“是,我是喜欢沈小姐,可那又怎样?” “她有被人喜欢的权利。” 说着,他冷笑一声,“倒是赵先生你,一直以身份打压、威胁,就这么怕我跟你争吗?” 赵宗澜眉头微蹙,冷冷的吐出个字:“怕?” 他冷嗤道:“谢衡舟,你拿什么跟我争?” “金钱?外表?权力?身份地位?还是……年龄?” 赵宗澜站起来,高大挺拔的身躯极具压迫感,语气平淡:“很遗憾,年轻在我这里,并不算优势。” “你年轻,那也就意味着,你没有足够的阅历和资本来宠她、护她。” “我能让她踩着我的一切往上爬,你能吗?” “作为谢家继承人,你自己都还在摸爬成长,自顾不暇,你给得起什么。” “一碗让她胃痛的冰淇淋?” 谢衡舟紧握着双拳,指节泛白,手背青筋鼓起,他双目赤红,仍固执的说到:“我到你这个年纪,不一定比你差。” 这句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幼稚、可笑。 赵宗澜嗤笑出声,语气从容:“我再给你二十年,你能让谢家的盛泰与京曜齐名吗?” 谢衡舟不说话了。 因为大概率是做不到的。 赵宗澜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他之所以费这么多口舌,完全是给谢成绥面子,如今,也懒得说了。 “回伦敦老实待着,如果再来碍我的眼,谢家也可以换个继承人。” 第110章 也可以不忙 谢成绥在门口等赵宗澜。 见他出来,便换上副讨好的模样,狐狸眼笑得眯起,正欲开口说话,却被赵宗澜一脚踹倒在地上。 力道很重,直踹在了腹部。 谢成绥疼得闷哼了声。 旁边候着的广麟被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去扶。 赵宗澜目光冷漠,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既要保他,这点疼,该受的。” 谢成绥痛得暂时起不来。 他坐在地上,两条修长的腿随意支着,嘴角牵起抹勉强的笑,“是,该受的。” 赵宗澜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广麟这才敢出声询问:“少爷,您没事吧?” 谢成绥动了动身子,疼得倒吸口凉气,摆了摆手,“死不了。” 这比上回在格斗室揍得轻多了。 被五哥踹一脚倒是没什么。 他一只手捂着腹部,深深皱眉,“广麟,五年时间太长了,不能让衡舟去那么久。” 五年后谢衡舟才能回国。 这是赵宗澜最大的让步。 广麟:“可这是赵先生的吩咐,如果您擅自把人带回来,恐怕赵先生那儿不好交代。” 其实广麟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如果谢成绥擅自提前把人带回来,肯定是会惹怒赵宗澜的,届时,别说什么继承人了,就连他自己也得再进回格斗室。 “五年呐,我可坚持不了五年,”谢成绥借着广麟的力慢慢站起来,“谢衡舟这臭小子,真他妈会给老子惹麻烦。” 如今要想再培养个继承人,难了。 先不说家族里年轻一代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 就单是这培养周期,就太长了。 谢成绥根本没有这么多耐心,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退下来。 广麟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少爷,我想到个办法。” “去求观音菩萨啊。” 话音刚落,脑门就被谢成绥狠狠拍了下,“你脑子被踹了?” 说的什么鬼话。 广麟有点委屈,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我的意思是让您去找沈小姐,她肯定有办法。” 谢成绥挑了挑眉,恍然大悟。 一行人在谢霁清家用过早饭便要准备离开。 临走时,容珩和赵宗澜在一旁谈话。 容少最近命有点苦,公司里的事情太多,还有些搞不定的,只有问赵宗澜。 沈京霓坐在车上,正在看这个月的财务报表。 车窗被叩响。 谢成绥站在窗外,笑意盈盈。 沈京霓降下车窗,漂亮的桃花眼直直望向他:“有事吗?” “嫂子,我得给你道个歉,衡舟那小子做事没个分寸,害你昨晚胃疼。” “不用道歉,昨天是我自己贪嘴,谢衡舟也是好心。” “要道的,要道的。” 谢成绥说着,就从广麟手上拿了个礼物盒过来。 他嘴角噙着笑,“小小歉礼,请嫂子收下。” 这歉礼可不小。 一条顶级的无油祖母绿钻石项链,这枚祖母绿重达约40克拉,产自哥伦比亚,是谢成绥前些年在某个意大利富商手里赢来的,几年前在佳士得拍卖会上就已经过亿了。 很漂亮。 沈京霓眨了眨眼,欣喜之余又不忘问他:“谢三爷想收买我啊?” “嫂子你这话说的,”谢成绥摸了摸鼻尖,又嘿嘿笑两声,压着声音:“倒真有件小事想请嫂子帮个忙。” —— 赵宗澜今天比较忙,一回到紫京檀园就去了书房。 有两个视频会议要开。 近年来,电能汽车在全球汽车销量中的占比已超过20%,而动力电池的成本可占整车的一半甚至更高。 京曜的新项目便是与拉赫的巴斯德集团合作,落地于东南亚的电池产业。 项目初期,技术、产能、资源等问题,都需要董事会审核、裁决。 晚上,沈京霓自己一个人在房间看书。 只是看着看着,脑子就转不过来了。 遇到了不太懂的问题。 又想起谢成绥要她帮的忙,沈京霓仔细琢磨了会儿,干脆就拿着书,去找赵宗澜了。 这会儿,赵宗澜正靠坐在皮椅上,神色淡漠地听项目负责人的阐述。 “基于东盟地区客户对成本和安全性的要求……” 书房门被慢慢推开。 赵宗澜侧眸看过来,就见沈京霓站在门口。 她没敢出声,只对着他做口型和手势,大意是“我能进来吗”。 那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模样,像做贼似的,怎么瞧,怎么可爱。 赵宗澜嘴角牵起抹极浅的笑,朝她勾了勾手,“没开麦。” “哎呀,你不早说。” 沈京霓捧着书,快速小跑过去,还不忘埋怨他:“害我费劲给你打手势,你还好意思笑。” 电脑里,项目负责人还在继续汇报,说的英文,专业词汇太多,沈京霓拧眉听了会儿,发现根本听不懂。 赵宗澜把她抱起来,放坐在自己腿上。 他瞥了眼她手中的书,“遇到难题了?” 沈京霓没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电脑,问他:“会不会影响你?” 赵宗澜语气很淡:“你的问题,应该对我的大脑构不成影响。” 沈京霓愣了两秒,待反应过来,就凶巴巴的,扬起手里的书打他,“……讨厌,你说我笨。” “逗你的,”赵宗澜握住她的手,目光沉静,“宝贝不笨。”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这才把书摊开,指着做了标记的地方,“这块儿,理论我是能看懂的。” “但如果在现实中,对方给我抛出明显过高的报价,而我又只能选择和他合作,应该怎么谈判,才对我最有利?” 这是非常实际的一个问题,基本每个生意人都会遇见。 沈京霓以前没有深度考虑过,觉得这和在菜市场买菜砍价一个理,但其实不是。 赵宗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示意她乖一点。 随后又打开耳麦,嗓音清冷的对屏幕那头的参会人员说:“技术路线求稳是对的,但资金风险预案不够具体,CEO有什么看法?” 看着他冷漠提问的样子,让沈京霓仿佛又回到了课堂上。 赵宗澜关了麦,见她有些紧张,捏了捏她的手腕骨,“又没问你,怕什么。” 沈京霓扯住他的衬衫衣袖,催促道:“你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啦。” “举个简单的例子,”赵宗澜身子后仰,姿态松弛地靠着椅背,“如果你的品牌需要宣传,娱乐或者广告公司要价一千万,你会怎么做?” 沈京霓不乐意了,“你刚才还说不问我呢,你、你说话不算数。” 她最怕提问了。 现在也不想动脑筋。 赵宗澜就无奈的笑了。 他不过是想探探她的思索方式和深度,但小家伙不答,又不能逼她。 “现实中遇到这种问题,不需要去接这个‘一千万’的球,打来打去,毫无意义。你要做的,就是书里提到的重塑思维。” “可以根据对方公司近年来的宣传效果、为客户带来的流量或者效益,简单的做个评估模型,以预测他们未来能带给你的价值,拿数据说话。” “宝贝,你要建立自己的逻辑体系,而不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那万一,数据给出去了,对方依旧不松口呢?” 赵宗澜眸光平静地看着她,语调不疾不徐:“那只能证明,你选的这个合作方,目光短浅、急功近利,我建议你换一家。” 沈京霓正色提醒他:“可我刚才说了呀,只能选这一个。” 赵宗澜揽着她的腰,嗓音低沉:“有我在,不会让你只有一个合作方可选。” 沈京霓嘴角上扬,突然觉得,赵先生好狂,好帅。 她没忍住,抱着他的脖颈,又亲了亲他的脸,手指不老实地滑过他的喉结。 “哥哥,今晚很忙吗?” 嗓音甜软,带着某种致命的邀请。 赵宗澜眸光渐暗,吻上她的唇,声线低哑:“也可以不忙。” 第111章 无论输赢,他都认 会是必须要开完的。 从项目资金、法规审批到最后董事会的表决,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十分钟后,沈京霓就被赵宗澜抱着回了卧室。 她还记着自己今晚的使命,所以…… 在他*来的前一瞬,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大着胆子提要求:“哥哥,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赵宗澜眼睛微眯,双手撑在她身侧,手臂青筋和肌肉鼓起,呼吸微重。 他目光晦暗,语气危险:“这时候跟我提条件。” “宝宝,你是想被*死么?” 听见他沙哑的声音,沈京霓的腿突然就软了。 好恐怖。 她壮着胆子,柔若无骨的双手攀着他的肩,亲昵地抱着他。 声音娇嗲:“哥哥,你答应我嘛。” 赵宗澜没有耐心了。 他捏着她的下颌,含住她的唇,重重的吮吸惩罚。 惩罚她的小聪明,惩罚她的心不在焉。 真是只坏心眼的小狐狸。 沈京霓呜咽着,提出自己的要求,但被他吻得太凶,断断续续的,语不成句。 “啊……” 话没说完,就被他凶狠的打断了。 目的还没达到,她不依,哭着躲。 在没遇见沈京霓之前,赵宗澜从未想过,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会被一个小姑娘轻易掌控。 甚至还变得食髓知味、贪得无厌。 虽然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但他还是俯身在她耳旁,哄着:“我答应。” “宝贝,乖一点,我不想弄伤你。” …… 第二天上午,谢成绥就接到了常安的电话。 “谢三爷,我们家先生说,衡舟少爷必须要在伦敦呆够两年,之后如何安排,就由您来定夺了。” “先生还让我提醒您。” “下不为例。” 谢成绥当然知道这个下不为例是什么意思。 五哥肯定猜到他找了沈京霓帮忙,所以是在警告他,以后要注意分寸。 不过嫂子还真是厉害。 两年?也行。 比五年好多了。 谢成绥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广麟说得没错,嫂子果然是观世音菩萨。 周三下午。 沈京霓带着滚滚在园子里遛弯儿,赵宗澜跟在后面,神色冷漠地听着电话。 滚滚最近被养得很好,胖了点儿,毛发也整齐了些,看上去比之前更可爱。 沈京霓手里拿着个橡胶小球,手腕一扬,将小球抛向不远处的草坪里,滚滚嗖的一下就蹿了过去。 小狗雪团般的身影在绿荫草坪间格外显眼,很快便叼着球,摇着尾巴,又跑回她脚边。 “滚滚好棒啊。” 沈京霓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又将它抱进怀里,脸颊亲昵地蹭着小家伙软乎乎的颈毛。 赵宗澜看见这一幕,握着手机的指节缓缓收紧,深邃的眼眸暗了暗。 他语气不禁冷了几分,对电话那头的人吩咐:“先制定预案,明天开会决策。” 不等对方回应,便直接挂了电话。 沈京霓正和滚滚闹着玩儿,就听身后的脚步声渐近。 她转过头来,脸上明媚的笑还未散去,声音脆脆的,“电话打完了?” 赵宗澜没答,只站在离她仅两三米的地方,沉声说:“过来。” 沈京霓见他沉着脸,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就很识趣的,起身过去。 她关切地问:“怎么啦?工作不顺利呀?” 赵宗澜那双漆黑的眼睛溢着点冷意,他弯下腰,欺身朝她靠近,语气强势:“亲我。” 啊? 沈京霓觉得他好莫名其妙。 不过,看在赵先生对她有求必应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的宠他一下吧。 她仰起头,亲了亲他的唇角。 赵宗澜眼底的冷意顷刻间又全然散去。 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小狗。 滚滚高扬着脑袋,冲他“汪”地叫了声,很凶。 赵宗澜嘴角上扬。 呵,一只狗而已。 这时,常安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面色慌张。 “先生,夫人来了,在客厅等您,有要事。” —— 谢韵梵性子温柔贤淑,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但这一趟,她不得不亲自来。 见赵宗澜进来,她又看了看他身后,温声询问:“京霓怎么不一起过来?” 赵宗澜神情淡漠地点了支烟,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说事。” 谢韵梵知道他耐心有限,就直接开了口:“你祖母这两天病得厉害,医生来看过,说是年纪大了,可能……大限将至。” 赵宗澜往嘴里送烟的动作微顿。 “这种事,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会回去。” 谢韵梵知道他不会真的那么冷血无情,毕竟对方是真心待他的祖母。 就算前段时间做了错事,但与生死相比,这都是小事了。 谢韵梵语气踌躇,“可有些话,我想当着你……和京霓的面说。” 赵宗澜微眯了下眼,嗓音低冷:“她没空。”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你应该知道的,你祖母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她离世前能看见你成婚。” “她整天吃斋念佛,为的也都是你们这些小辈。” “老太太虽然没明说,但每天都念叨着,所以我想亲口问一问你……” “你和京霓,能帮她完成这个遗愿吗?”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谢韵梵的内心很忐忑。 因为她知道赵宗澜生来便不受亲情约束,很可能不会同意。 甚至还可能生气。 他的个人私事,即便是长辈,也是不能干预的。 老太太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赵宗澜抽着烟,灰白色烟雾在眼前缭绕,散开,模糊了他冷峻的眉眼。 “我会跟她商量。” 不过,他很清楚,她是不会同意的。 不喜欢,不在意。 这些字眼一直都沉在他心头,压得人很难受。 可即便清楚,赵宗澜也想赌一把。 无论输赢,他都认。 第112章 我的爱,只给你,全部给你 赵宗澜回了趟老宅看望祖母。 二月初的冬季,寒意尚未完全消退,‘空阶三寸雪,小阁一枝镫’,薄雪压着树枝,隐隐的,又可见少许鼓胀的芽孢。 沈京霓吃过晚饭,穿着睡衣坐在壁炉前,给温舒意发消息。 她们计划着周末去澳门蹦极。 温舒意最近情绪不太好,这次是出去散心的。 赵宗澜回来时,沈京霓正盘腿坐在单人沙发上,低头打字。 跳跃的炉火光晕打在她白净的侧脸上,显得静谧而温暖。 他站在门口,脱下沾了湿气的大衣,随手递给常安。大衣之下,依旧是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勾勒着宽肩窄腰,禁欲沉稳。 赵宗澜径直走过去,指尖还带着点未散的寒意,拂过她脸颊的发丝,别至耳后。 沈京霓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娇声嘟囔道:“你身上有寒气啦。” 手都是冷的。 赵宗澜将她圈进怀中,声音带着点疲倦,“那你帮我暖暖。” 沈京霓也没挣扎,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被他抱着。 片刻后,她又说:“我周末要和温姐姐去澳门塔,玩两天就回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已经习惯了互相报备,并且,一向崇尚自由的沈京霓,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赵宗澜语气淡淡:“嗯,我陪你去。” 沈京霓推开他,拒绝得很果断:“有温姐姐陪我,你就别去了。” 两个女孩子出去玩,赵宗澜跟去实在不合适。 而且她发现他最近好像很忙。 赵宗澜垂眸看她,视线落在那张素净无瑕的小脸上。 他神色微冷,语气平静得让人害怕,“所以,有人陪你,就不选我了。” 果然没心没肺。 她不知道,这段时间,他都是靠着那句“赵宗澜,我选你”来不断地哄自己,骗自己。 沈京霓抬头与他对视,拧眉解释:“不是的,这次情况不一样嘛,温姐姐她心情不好,我肯定是要陪她的,你去的话不太方便。” 赵宗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单膝蹲在她面前,目光沉静,“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回老宅吗?” 沈京霓摇头。 “我祖母病重,时日无多。” 他看着她担忧的模样,语调缓慢、低沉:“她的遗愿是……能在离世前亲眼看见我结婚。” 赵宗澜其实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她说。 但因为一句不让他陪,理智就彻底崩塌,身体被情绪掌控。 就这么说出来了。 沈京霓张了张嘴,眼睛里透着不解与慌乱,“所以,你、你要结婚吗?” 赵宗澜没有回答,而是抛给她一个更难的问题:“我在征求你的意见,你想跟我结婚吗?” 沈京霓是不想的。 因为她觉得自己年纪还小,和赵宗澜也不过才认识几个月,对彼此都还没有很深入的了解。 而且,结婚是两个深爱的人共同携手度过余生,她和赵宗澜,实在算不上什么深爱。 见她不说话,赵宗澜就知道答案了。 虽然在预料之中,但他的心还是酸胀得难受。 不爱的时候,怎样都无所谓。 但爱了,就要较真。 “好,我不逼你。”他又退一步,目光紧锁着她,声音有点哑:“那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结不结婚的,对现在的赵宗澜来说,不重要。 他也不可能因为祖母的遗愿就把她拉去结婚。 这对谁都不公平。 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喜欢吗? 老实说,沈京霓自己也不确定。 赵宗澜对她很好,这毋庸置疑,他们相处下来还算愉快,但她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沈京霓是被爱包裹着长大的。 所以她也会下意识的对赵宗澜好,给他提供情绪价值,可这就是喜欢吗? 她眼睫轻颤,目光有些闪躲,“对不起,我现在……” “沈京霓。” 赵宗澜沉声打断她,他不想再听见“不喜欢”这三个字。 室内很静。 仿佛只能听见窗外的雪落声。 他目光灼灼,漆黑瞳孔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 “这辈子,我的爱,只给你,全部给你。” 这一瞬,沈京霓的目光不再闪躲,而是震惊地回望他。 心脏失控般的狂跳,喉咙发干。 她紧攥着衣角,努力消化着他这汹涌的爱意。 也是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赵宗澜对她不仅是生理上的喜欢,也不是一时兴起的宠爱。 他爱她。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也是不敢想的。 因为他是位高权重的赵宗澜。 赵宗澜抚上她的下颌,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你不用急着回答我。” “我给你时间考虑,考虑是否想跟我结婚,或者……” “要不要喜欢我。” 沈京霓确实是需要时间来消化,来想清楚的。 她很轻的点头,“好。” 赵宗澜按住她的后颈,抵着她的额头,嗓音更哑了几分,“沈淼淼,别让我等太久。” 翌日。 沈卓远看见沈京霓回来,当即就打开蓝牙音箱,放了首《好日子》。 一家子人里,就属他最高兴。 许宁婉见沈京霓情绪低落,问起了缘由:“和赵先生吵架了?” “没,”沈京霓摇了摇头,垂着眼说:“他只是问我……想不想跟他结婚。” 沈卓远听见这话,立马就不淡定了,两只眼睛睁得老大。 “结婚?!” “不行,我不同意。” 他走到沈京霓面前,板着脸,“你就算要结婚,也不能选赵宗澜。” “那人年纪大、脾气暴戾、冷血无情、城府还深……他根本就不是个好人,你要吃亏的。” 无论哪个父亲,都不会轻易把自己的闺女交给这样的人。 怕她吃亏,怕她受到伤害。 至少沈卓远是不会的。 沈京霓听他这么说,秀眉皱得紧紧的,仰头与他对峙,声音很大,很凶:“你就是对赵宗澜有偏见,为什么要一直贬低他,他没有你说得那么坏!” 说着,她眼眶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沈卓远怔愣在原地。 连许宁婉都愣住了。 因为沈京霓从来没有为了谁,这样生气地和沈卓远说过话。 甚至还哭了。 小棉袄终究还是漏了风。 沈卓远气汹汹的转身往外走,又立马拨通了沈清晏的电话。 他对电话那头的沈清晏吼道:“你妹妹这次真要被老狐狸拐走了!” “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明天要是见不到你人,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第113章 完了 赵宗澜这两天很忙,几乎是公司和老宅两头跑。 他知道沈京霓回了家,没有阻拦,给足了她空间和时间。 感情的事,是需要她自己想明白的,别人教不了。 当然最后想不明白也没关系。 他又不可能真的舍得放开她。 老太太生病的消息一出,赵家小辈们就都回来了。 就连被外放在沪城分公司的赵司源,也被赵宗澜“特赦”,允许他自由来往京沪。 生老病死,时至则行。 老太太自己是看得很开的,毕竟她已经九十几的高龄了。 是油尽灯枯,药石枉然,所以,她也不想再去医院。 今日雪后初霁,老宅庭院中的松柏银装素裹,庭廊的紫檀木柱与雪色相映,整座宅子都显得格外静谧,只偶尔能听见佣人们清扫积雪的沙沙声。 日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屋内,光柱中有细小的微尘浮动,室内温暖如春。 赵老太太半靠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看着比以往更加瘦弱、憔悴。 赵宗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他这两天得了空就会过来,毕竟是他的祖母,以往待他是很好的。 老太太缓缓转过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声音轻得像叹息:“怎么没带沈家那丫头来?” 虽然前段时间她做了个糊涂事,但还是想见一见沈京霓。 赵宗澜眼眸平静,语气不似以往的冷漠,“再等几天,我会带她来看您。” 老太太喘了口气,虚弱的笑了下,语气有些遗憾:“我应该是看不到你们成婚了。” “宗澜,我不会在这个时候逼你。” “但你要记住,无论何时,我和你祖父,都希望你的人生能圆满、幸福。” “也希望我们赵家,枝叶硕茂,门庭赫奕。” 前一句是祝福,后一句,是责任。 赵宗澜敛了眸,看不清情绪,嗓音淡淡的,“嗯,记住了。” —— 沈清晏是第二天下午回的京市。 在沈卓远的连环夺命Call以及威胁下,他不敢不回国。 当然,对沈京霓和赵宗澜结婚这事儿,他也是持反对态度的。 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他就不断的,在沈京霓耳边苦口婆心的唠叨。 “你才刚大学毕业,结婚肯定是太早了,也别总想着什么情情爱爱的,你就应该好好搞事业。” “搞事业不香吗?咱到时候有颜又有钱,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何必总想着那个什么赵宗澜。” “我跟你说,男人是这个世上最不靠谱的生物,男人的喜欢,那就更不靠谱了。” 起初,沈卓远还在附和,但听见这话就不高兴了。 他放下酒杯,重重地假咳了声。 沈清晏就又立马补充道:“额,除了老沈和我哈,我俩还是靠谱的。” 沈京霓完全不想搭理这两人。 一唱一和的,太烦了。 她闷着脑袋,愤愤地夹了块鱼肉放进碗里,但这鱼有小刺,挑起来好麻烦。 沈京霓不禁想起之前和赵宗澜一块儿吃饭的时候。 她一撒娇,他就会帮她挑鱼刺。 连吃饭都会哄着她。 要是赵宗澜在就好了。 正好可以帮她把沈清晏这个大话痨叉出去。 许宁婉见沈京霓好像没什么胃口。 她面无表情的伸出脚,从桌下踢了踢沈清晏,让他适可而止。 “许女士,你不能再这么惯着她了。” “人都要被老禽兽骗走了,你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沈清晏这个人啊,不仅话多,而且嘴毒。 他谁都敢怼。 包括许宁婉女士。 沈京霓忍无可忍,啪的一下,将筷子摔在桌上。 她气鼓鼓的,偏过头去瞪他:“你烦不烦啊,我又没说要跟他结婚,什么老禽兽,你和老沈一样,你们都是偏心眼的坏人。” 这话可激起了沈清晏的斗志。 哟,小丫头不仅长大了,还会帮着外人骂他了,有趣有趣。 他正欲怼回去,就听许宁婉低声说:“怼哭了你自己哄啊。” “昨天你爸哄了好久呢。” 沈清晏就不吭声了。 好个老沈,原来是拿他当枪使。 他才不上当呢。 “我吃好了。” 沈京霓鼓着腮帮子起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许宁婉面色担忧,又指着父子俩警告:“你们以后要是再在饭桌上说这些,就都给我滚出去。” 两人赶紧低头认错。 “哦。” “知道了,知道了。” …… 沈京霓洗完澡,和温舒意聊了会儿天,两人约定周六去澳门,机票和酒店都订了。 关了灯,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就很奇怪。 明明这是她的家,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为什么突然就不习惯了呢。 好像少了点什么。 是少了赵宗澜的怀抱和他身上的气息。 沈京霓已经连着两晚失眠了。 她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去了客厅。 沈清晏还在倒时差,国内这会儿虽是凌晨,但洛杉矶正好是早上八九点钟。 他在那儿待了几年,一时之间,时差还真倒不过来。 洗完澡出来,他穿了件灰色睡袍,几缕微湿的头发贴在额前,看着有些懒散。 他肤色极白,剑眉深目,鼻梁高挺,淡绯色的薄唇微抿着,俊美又不失清朗。 沈清晏本来想去酒柜拿瓶酒,一开灯,就见沈京霓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盯着他。 “我去,你要吓死你亲哥,独吞老沈的遗产啊。” “这么晚了不睡觉,在这儿干嘛?” 沈京霓蔫蔫儿的,“我睡不着。” 沈清晏走过去,敲了下她的额头,笑着揶揄道:“你也倒时差呢?” 沈京霓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想听睡前故事。” “不是,我记得你上小学以后就不听睡前故事了吧,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沈清晏的话痨属性又开始了,“沈淼淼,你都二十二了,是个大人了,要学会自己好好睡觉,要学着调节自己的情绪,不然以后……” 原来,就算是家人,也不会像赵宗澜那样,哄她、惯着她。 任她作、任她胡闹。 沈京霓垂下眼睫,眼眶酸涩,扯着哭腔说:“可每次我睡不着的时候……” “赵宗澜都会给我讲小故事的。” 沈清晏的话戛然而止。 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 那就是—— 完了。 第114章 赵宗澜给她的底气 终究还是沈清晏扛下了所有。 为了哄沈京霓,他被迫给她讲了些自己在洛杉矶被人追求的故事。 其中不乏有想包养他的富婆,纠缠了他足足一个月。 听了这些,沈京霓才勉强止住哭意,也不折腾人了,自己老老实实回房间睡觉。 虽把人哄好了,但沈清晏高兴不起来。 他和老沈的想法是一样的。 并不是不让淼淼谈恋爱,而是,她选的这个人,太危险了。 他们都怕沈京霓以后被欺负,也怕护不住她。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从沈淼淼今天的这些反常行为来看,估计已经快被人拿下了。 但也有可能仅仅是习惯,而不是所谓的爱和喜欢。 他们必须要干预。 把习惯戒掉,就好了。 沈清晏连夜把沈卓远叫醒。 两人在书房“密谋”良久,最后才制定了个不太成熟的计划。 第二天,沈京霓是被楚柚的电话吵醒的。 “老板,出事了。” “咱们之前请的那位苏绣大师,说要解约,态度非常坚决。” “可是那批婚服,年后就得交货,离过年不到一个月了。” 沈京霓之前接的那个宋锦单子,应客户要求,做成凤冠霞帔,其中婚服上的龙凤纹样,会用到一种名为“盘金绣”的刺绣工艺。 盘金绣,是非遗苏绣中的一种,利用金线在织物上绣制出细腻精致、光泽耀眼,具有浮雕效果的图案。 而在宋锦上添加刺绣,刺绣的张力可能会破坏面料的肌理和光泽,甚至可能会导致局部下垂或变形。 所以这对于刺绣师傅的要求是极高的。 她找的这位,是擅长盘金绣的大师,杜云。 本来制作过程都挺顺利的,已经完成了大半,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解约。 沈京霓了解情况后才知道,是有大品牌挖人。 连违约金都帮杜云给了,还承诺可以让他入股。 面对这样的诱惑,确实没有什么人能抵抗得住。 如今要再找个和杜云绣工不相上下,或者比她更好的,很难。 沈京霓不得不去找秦暮欢。 因为怎么说秦暮欢都是同行,肯定有些资源的。 “我早说了嘛,那个宋锦的单子就应该给我做,你看看你,没有这金刚钻,非要揽这个瓷器活,活该。” 秦大小姐免不了对她一通冷嘲热讽。 沈京霓忍了,强压着脾气,“别秀你那破文学水平了。” “你那有合适的绣艺师傅吗?借我用用。” 秦暮欢摊了摊手,答得很干脆坦然,“没有啊。” “那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的?你就有这金刚钻啦?” 沈京霓忍无可忍,气轰轰的又把这话扔给她。 秦暮欢有点心虚,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口,“我那工作室,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它的存在价值跟你对着干。” 其他的,她完全不用考虑。 沈京霓那骄横劲儿上来了,“我不管,你今天必须给我想个办法,不然我就告诉秦叔叔,你在谈恋爱。” 秦暮欢顿时就急了。 “我、我和宋其聿没什么,宋家那封建大户,本小姐才瞧不上呢,鬼才跟他谈恋爱。” “沈京霓你不要造谣!” 沈京霓冷笑道:“我又没说你是和宋其聿谈,你这么着急认领干嘛?” “沈淼淼你真的烦死了。” 砰的一下,秦暮欢将手里的咖啡杯放在桌上,不情不愿地说:“办法倒是有,但我觉得你做不到。” “说说看。” “杜云的老师叫高阳平,人在苏州,绣工技艺精湛,比杜云可强多了。” “我之前找过他,但这位老师傅啊,脾气古怪、架子大,没请动。” “所以我觉得你也没戏,收拾收拾,准备赔违约金吧。” 既然有办法,沈京霓就不可能放弃。 “你请不来,肯定是因为你诚意不够。” “我明天就去苏州,肯定把人找来。” 秦暮欢撇撇嘴,又说着风凉话:“那你非要去吃闭门羹我也没办法,到时候请不来人,可别哭鼻子啊。” 沈京霓:“……” —— 沈京霓让楚柚订了第二天一早去苏州的车票。 至于周末的澳门塔之行,估计就得延后了。 傍晚要下班时,楚柚突然着急地跑进办公室。 “老板,常助理来了。” “还带了位老先生。” 沈京霓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什么,立即放下手中的文件,快步走了出去。 会客室里,常安一身藏青色西装,身姿笔挺的站着。 他见到沈京霓,微微颔首打招呼,“沈小姐。” 随后,目光看向身侧坐着的老者,为她介绍:“这位是非遗苏绣传承人,高阳平高老先生。” 沈京霓上前两步,微微鞠躬,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紧,“您好,高先生。” 高阳平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开口道:“听说沈小姐遇到点麻烦,正好是我能帮上忙的?” 听说? 沈京霓看了眼常安,又急忙微笑着回答:“是,我也正打算去苏州拜访您。” 高阳平意外地好说话。 “既然我来了,那必然就是要帮你解决问题,今天有些晚了,明天吧,明天我把我那两个徒弟也带来,一定帮沈小姐把最后的刺绣完成。” “那麻烦您了。” 简单聊过之后。 沈京霓让楚柚开车送高阳平去酒店,并叮嘱她衣食住行必须全部安排妥帖。 常安任务完成,正准备要走,却被沈京霓叫住。 “是赵宗澜让你把人带来的吗?” 常安点头,“是的,先生知道您遇见困难了。” 沈京霓不解地问他:“可是,这位高老先生不是脾气古怪,不好请吗?” 单是钱,肯定是请不来的。 常安从来都是听赵宗澜吩咐办事。 有些东西,先生不让他说,如果他擅自说的话,那就犯了和之前一样的错误。 可这一次,常安清楚地知道,就算是犯错,就算最终要被派去纽约,他也应该告诉沈京霓。 “对,很不好请,”常安低着头,语气迟缓,“所以,是先生亲自去苏州请的。” 还费了很多口舌。 赵宗澜去请的? 沈京霓心中顿时涌上股难言的感觉。 像是空落落的心脏,正在一点点的,被暖意填满。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就是安全感。 这就是赵宗澜给她的底气。 第115章 有没有好好吃饭 沈清晏长得帅,话多,人缘好,狐朋狗友一大堆。 圈里的朋友们得知他回国,立马就在望京楼组了局,约他喝酒吃饭。 见沈京霓最近蔫耷耷的,情绪不高,沈清晏就带上了她。 到了望京楼,他还在她耳边不停地唠叨:“我就不明白了沈淼淼,你说你谈个恋爱吧,怎么还把自己谈得不开心了呢。” “不是,”沈京霓反驳道,“我不是不开心,只是在郑重地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她噘着嘴,声音很小,闷闷的,“我到底喜不喜欢赵宗澜。” 在思考,说明还没有彻底陷进去。 这是好事。 沈清晏单手揣进西裤兜里,眼中含笑,“我的建议啊,就是别想了。” “人家都说爱情是不理智的,我瞧你挺理智,说明你不喜欢他。” “就是习惯了他对你好。” 真的是这样吗? 沈京霓这下就更不确定了。 沈清晏见她好像把话听进去了,又接着说:“喜欢一个人,是有占有欲的,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待在一起会不高兴,会吃醋……” 噼里啪啦说完一堆,他侧眸盯着她,“这些你应该都没有吧?” 沈京霓没说话。 望京楼作为京市最大、最奢华的酒楼,客流量一直都很不错。 无论是人际交往、家庭聚餐还是商务应酬,大多都会选在此。 京曜的新项目除了拉赫这个股东以外,还有几个合作方。 唐家的瑞帆国际便在其列。 唐述的姐姐唐遇初上个月才刚回国,就被委以重任,负责与京曜对接。 唐遇初和容在仪不同,她一心扑在工作上,为人干练、精明,胆子也很大。 今天是以唐家的名义,邀赵宗澜吃饭。 一同来的,还有其他几个合作方。 沈清晏被朋友叫进了包厢。 沈京霓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就在走廊拐角处,看见了赵宗澜。 一行人中,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格外惹眼。 他身上的黑色大衣和西装挺括冷肃,西裤熨帖,手里夹了支细长的烟,英俊的脸淡漠衿冷,此刻正神色恹恹的,听旁边的人说话。 而他旁边那个女人,穿象牙白西装套裙,栗色的中长发在脑后绾成低髻,身材高挑,气质干练。 有路过的富家太太在低声议论。 “咦?那位好像是唐家大小姐,看着和赵先生还挺登对的。” “听说赵家老太太病重,想让赵先生尽快完婚,也不知道是不是选了这位。” 沈京霓已经有四天没见过赵宗澜了。 没想到再见,竟是这样的场景。 虽然知道赵宗澜不会被任何人逼迫,知道他喜欢她,但听见这样的言论,她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不开心,索性直接转身,往另一边走。 以至于,赵宗澜只看见了她的背影。 他垂下眼抽烟,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朋友们为沈清晏组的接风局,来的人很多,很热闹。 沈京霓和几个喜欢沈清晏的女孩坐在一块儿聊天。 她被她们围着打听,关于沈清晏的一切。 “淼淼啊,晏哥什么时候回洛杉矶?” “他在洛杉矶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淼淼,明天去我家玩呀,把你哥也带上。” “你哥是喜欢女孩子的吧?” 这种场面,沈京霓从小到大见得多了。 沈清晏那副皮囊太有欺骗性,从来不缺追求者,以前念书那会儿,还有不少追到家里来的。 小场面,她已经能应对自如了。 而另一边的男士们早就已经喝开了。 有公子哥儿拿着酒过来找沈京霓。 “京霓妹妹,咱也好久没见了吧,来,喝一个。” 他刚把酒杯递过来,就被沈清晏给挡了去。 “你喝糊涂了是吧,”沈清晏身上的休闲西装穿得松垮,俊美的脸上没了笑意,“我们家淼淼胃不好,不能喝。” 那人还没放弃,“晏哥,喝一点没事儿的,京霓妹妹没那么娇气。” “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沈清晏随手抄起旁边的空酒瓶,语气散漫地问:“那我在你脑袋上开个洞是不是也没事儿?” 那公子哥儿瞬间就怂了,赶紧收回酒杯,委屈巴巴的,“晏哥你好凶啊。” “滚犊子。” 沈清晏轻踹他一脚,把人撵走了。 而后,他又对沈京霓说:“时间不早了,咱该回去了,否则又得挨许女士的骂。” “你去外面等我,我跟他们打个招呼,很快就来。” 说是很快,其实得费些时间,光是那些女孩儿,都够他应付的了。 沈京霓出了包厢,直接下了楼,在门口等他。 她站在廊柱下,头顶是一盏盏羊皮宫灯,光线落下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被簇拥着,阔步从门口出来的人,正是赵宗澜。 体型微胖的中年老总正在同他汇报什么,恭敬而谨慎。 赵宗澜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 视线直直落在沈京霓身上。 他薄唇轻启,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只简单交代两个字,“先走。” 身后众人便都没敢再跟着,迅速有序地走向停在路边的几辆豪车。 赵宗澜这才转身,朝沈京霓走去。 “在这做什么?” 他语调平静,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沈京霓低着头,也很老实的回答他:“等我哥。” 赵宗澜就站在她身侧,影子也被那灯火拉得老长。 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木质檀香,是她想念的气息。 远处,城市的霓虹模糊成一片光海,夜风掠过悬挂的宫灯,光影摇晃。 赵宗澜目光沉静地看着前方,嗓音低沉:“不是结婚对象,更不是暧昧对象,谈工作而已。” 即使知道她可能不会在意,不会吃醋,但他也不愿她多想。 “哦。” 沈京霓傲娇地应了声,嘴角浅浅上扬。 一种无声的默契和暖流,在两人之间流淌开来。 他看向她清瘦的脸颊,漆黑瞳孔里染了些无奈,“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沈京霓有点心虚,慢吞吞地答:“有。” “撒谎。” 沈京霓抬头与他对视,语气还是那般娇作,甚至比以往还要肆无忌惮,“说了你又不信,那你问什么?” 赵宗澜没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目光深沉而专注。 他想她,想得都要疯了。 沈京霓被他看得耳后有些发热,她赶紧别开脸,“我明天和温姐姐去澳门。” 他说:“好。” “沈淼淼。” 沈清晏大步流星般的从门口出来,目不斜视的,看都没看赵宗澜一眼,直接抓着沈京霓的手就走,“回家了。” 赵宗澜只是站在原地。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他眼睛微眯了眯,随后便冷声吩咐常安:“查查沈清晏在洛杉矶那边的情况,我要他公司的详细数据。” “是。” 回程路上。 沈清晏和沈京霓坐在车座后排。 他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一幕,觉得情况比想象中糟糕。 “淼淼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那工作室又没生意,要不……” “你跟我去洛杉矶玩几天呗?” “正好,你换个新环境,好好考虑清楚,对赵宗澜到底是什么感情。”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你要是真喜欢他,换个环境,更容易想清楚。” 虽然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但沈京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跟老沈合计了,咱们家今年就到洛杉矶去过春节。”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等你从澳门回来,咱们周一就走。” 第116章 你和赵先生之间,只有纯粹的爱情 许宁婉得知了父子俩的“计划”。 觉得这两人有些太紧张了。 晚上,待两兄妹俩回来后,她熬了碗茯苓安神汤,给沈京霓送去。 不过沈京霓只喝了半碗,就撒娇说喝不下了。 许宁婉无奈的叹息,“你最近吃得少,睡得也不好,看来这件事真的很让你为难。” 她坐在沈京霓面前,语气温和,“淼淼,你爸和你哥,不是反对你谈恋爱,他们只是担心你,怕你以后被赵宗澜欺负,而他们又无能为力。” “所以某些行为可能会有点过激,甚至幼稚,但你要理解,别怪他们。” “我知道。” 沈京霓又不傻,她知道家里人都是为她好。 赵宗澜那样的身份背景,谁都会忌惮吧。 许宁婉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我觉得赵先生挺好的,对你也好,所以从来没有阻止过你。” “但是淼淼,无论我们支持还是反对,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哥哥有句话其实说得很现实。” “男人的喜欢和爱,确实很少有靠谱的。” 今天爱得死去活来,保不准明天就不爱了。 人心难测,谁知道呢。 “不过虽然少,但也有,咱家里就有个现成的。” 听见这话,沈京霓就咧嘴笑了。 对,家里就有个资深恋爱脑,沈卓远同志。 “妈妈不希望你有遗憾,更不希望你把自己的大好年华蹉跎在不值得的感情上,所以你要对自己负责,好好考虑清楚。” “无论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不用管他俩,他们的意见,无足轻重。” 为人父母者,则为之计深远。 不管现在还是将来,许宁婉和沈卓远,都只希望他们的淼淼能快乐、幸福。 出发点是一样的。 这些话触动了沈京霓。 她眼眶红红的,抬眸问:“那……我要去洛杉矶吗?” 许宁婉看着她,“去吧,去玩几天,换个环境,你自己也能轻松些。” 周六。 沈京霓和温舒意结伴来了澳门。 澳门位于珠江口西侧,毗邻广东,拥有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也是国内唯一合法经营博彩业的城市。 将澳门建设为世界旅游休闲中心,是政府长远的发展目标。 大三巴牌坊、澳门塔、澳门威尼斯人度假村、龙环葡韵与湿地生态区等,都是澳门地标性的旅游目的地。 澳门旅游塔作为东南亚最高观景塔,无论是第58层的旋转餐厅,还是61层空中漫步项目,都能让游客们如悬浮云端,饱览港珠澳大桥的壮丽景观。 天气还不错。 高塔上,呼啸的风声不止。 沈京霓和温舒意坐在跳台边缘的休息区,身上已经换好了蹦极装备。 “这样看,真的好高。” 温舒意的声音在风中有些发颤,笑得释然:“但我心里,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 “温姐姐,你和宋砚庭是不是……吵架了?” 这几天,沈京霓都能察觉到,温舒意的情绪不对。 “没有吵架,”温舒意的声音很轻,望着无边天际,“只是想明白了。” 她又看向沈京霓,“你应该知道我和他的事?” “嗯。”沈京霓点头,她秀眉微拧,“听赵宗澜说过些。” “那赵先生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腿伤,是宋砚庭的父亲造成的?” 沈京霓震惊地看着她,不可置信。 “看来他没告诉你。” 赵宗澜的确没有告诉过沈京霓,因为这件事的真相,除了宋家人,就只有他知道。 知道的人越多,对温舒意和宋砚庭的伤害就越大。 就连温舒意本人,也是猜的。 沈京霓觉得荒谬、可笑,因为门第观念,竟要毁了一个人的前途,这是什么封建余孽思想。 “他们宋家人真是歹毒,宋砚庭就这么看着你被他们欺负?” “不怪他。”温舒意笑笑,“我跟他的这段感情,本来开始得就不纯粹。” “他被夹在亲情和爱情中间,也很为难。” 温舒意学的古典舞,大学毕业那年就签了个扬州的舞团,她是领舞。 但因为那几年线下演出市场正处在低谷期,中小型舞团生存压力很大,缺乏稳定的收入,她所在的舞团当时就面临解散的风险。 “而我母亲,又在那时被诊断为尿毒症,医生说要换肾。” “我很需要钱,所以……” 所以在某次商业演出时,她就动了不纯的心思。 其实最初温舒意想钓的人不是宋砚庭,只是某个上市公司的年轻高层。 宋砚庭那天能来,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连主办方都惊喜得合不拢嘴。 “那时我不清楚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京城来的大人物,所有人都对他点头哈腰、百般尊敬。” “他很绅士,很温柔,和在场的那些人都不一样,所以我临时换了目标。” 本以为只是场各取所需的露水情缘,但两个人都动了心,一发不可收拾。 “他帮我母亲找到了肾源,为她请了国内最好的肾移植医生,待我也很好,钱、珠宝首饰、车、房,什么都有。” “后来,二十二岁的我,就跟着他来了京市。” “其实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要和他结婚。” 沈京霓不解,“为什么?” 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不结婚? 温舒意无奈苦笑,“我父亲坐过牢,家庭背景不干净。” “即便放在普通人家,也是很难接受我这样的家庭的,更何况是宋家。” 宋家掌权人,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地位,但也绝不可能,娶一个家庭背景不干净的女人。 况且,她目的不纯,宋家不接受也很正常。 “我不愿看到他众叛亲离,所以从未答应过他的求婚。” 温舒意不想看宋砚庭被世人唾弃,不想破坏他原本和谐的家庭。 “他救了我母亲,帮了我,我陪了他六年,再加上这条腿,该还的已经还清了。” 塔顶的风很大,沈京霓转眸看向温舒意:“你、不爱他了?” 温舒意摇头。 风,迎面扑来,她眼眶泛起一阵酸涩的刺痛感,嗓音沙哑:“我爱他。” “但是相爱的两个人,不一定就要在一起。” 但现在这个地步,不如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温舒意擦了擦眼睛,笑得温婉、坦然,“京霓,其实我很羡慕你,因为你和赵先生之间,只有纯粹的爱情。” 没有任何阻挠和杂质,这是难能可贵的。 沈京霓心情沉重的叹气,“或许吧,我自己也还挺迷茫的。” 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 温舒意虽有不解,但也没多说,只告诉她:“我在京市没什么朋友,有些话只能跟你说。” “过完年,我就要离开了。” “啊?你要去哪?” “不清楚,可能是回扬州老家吧。” 反正,不可能待在京市了。 第117章 这么狠心啊 沈京霓和温舒意聊了许多,跟她说了自己要去洛杉矶的事。 她也没有劝温舒意。 或许,体面分开,对温舒意和宋砚庭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因为住的葡京酒店离这不远,两人在旋转餐厅吃过晚餐后,就沿着南湾湖附近的小路回去。 虽然澳门这些年的夜间治安总体良好,犯罪率低,也有警察巡逻,但不免有些穷途末路的街头混混,会顶风作案。 沈京霓她们运气背,刚走进一条安静的街道,就被三四个小混混,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混混笑得嚣张,声音粗犷:“两位美女,借点钱花花啦。” 他身后的同伙,懒洋洋地散开,将两人半围住。 沈京霓心猛地一沉,用尽可能镇定的语气说:“钱可以给你们,但请让我们离开。” 随后,她悄悄地把手伸进包里,摸索着手机,试图拨打紧急电话。 就在这时,几个身着黑色制服的精壮男子,从暗处蹿了出来。 他们动作迅速、敏捷,悄无声息地围拢,瞬间封死了所有退路。 待走近了,沈京霓才看清楚,领头的那个,是潘洪。 聂云辉的手下。 潘洪留着板寸头,手里还拿着枪,向为首的小混混走去,小混混吓得不敢动,被他狠狠的踢了一脚。 他又蹲下身来,说的是粤语:“你班废柴,盲咗眼?学人老笠,系咪嫌命长啊?” “不想死就赶紧道歉,不然,今晚让你全家都倒霉。” 小混混们吓得腿都在打颤,急忙向沈京霓和温舒意鞠躬道歉。 齐刷刷的说:“对不起。” 潘洪摆了摆手,“滚滚滚,就这德行还敢出来抢劫,一群衰仔。” 那些小混混赶紧跑路。 潘洪是个粗人,不太懂得怜香惜玉,他只扯着嗓门问:“沈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你们是恰好路过吗?” 沈京霓觉得有点太巧了。 巧得很及时。 “这个,呃……” 潘洪挠了挠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忽而,灵机一动,“我、我们老板也来了,要不你去问他?” 聂云辉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巷口。 沈京霓过去时,他也正打开车门下来。 “谢谢聂先生,这次又麻烦你了。” 不论是凑巧还是其他,道谢肯定是要道的。 “沈小姐客气了,”聂云辉在这行混得久了,不喜欢打哑谜,说得很直接:“赵先生所托,是我应该做的。” “赵宗澜?” 沈京霓眼睫轻颤,眼中蒙上层湿润的水汽,心里酸酸软软的。 “对,沈小姐以后若是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聂某人在港澳地界还是能说得上两句话的。” 聂云辉这辈子最看重的是忠义二字。 赵先生给他的新项目注资百分之二十,超百亿,若是连个姑娘都护不了,那他还混什么。 沈京霓没想到,赵宗澜竟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即使不在身边,也会想方设法的保她周全。 这就是赵宗澜给她的爱。 聂云辉的人护送她们回酒店。 路上,街头艺人在弹唱经典的粤语老歌,那歌声沧桑又深情,半岛桥下,建筑倒影随着水波晃动,影影绰绰,但轮廓始终如一,不曾散开。 —— 沈清晏订了周一傍晚飞洛杉矶的机票。 周日晚上。 沈京霓回到家时,许宁婉已经帮她收拾好了行李。 “我没给你装太多东西,衣服化妆品包包什么的,到了那边让沈清晏给你买。” “好,谢谢妈妈。” 沈清晏在旁边笑着吐槽:“哟,敢情这趟是坑我去了是吧?我就是冤大头呗。” “不管,你必须给我买。”沈京霓高高地扬着下巴,义正言辞,“是你让我去的。” “好好好,买。” 这节骨眼上,沈清晏哪敢说不买,万一小祖宗一个不高兴,反悔了,他也走不成。 他还要回去搞事业呢。 沈京霓回房间洗漱后,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要走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想给赵宗澜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犹豫几秒后,她就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没等赵宗澜说话,沈京霓就开了口:“有没有打扰你?” “没有。” 他语气很淡,问她:“在澳门玩得开心吗?” “开心,”沈京霓看了眼头顶的灯,炙热的,很亮,她半眯着眼睛,声音脆脆甜甜的,“赵宗澜,谢谢你。” 赵宗澜坐在车里,仪表盘还亮着,微弱的光打在他冷峻的下颌线上,半明半昧。 “只有谢谢?” 沈京霓愣了愣,像是没听懂,只沉吟道:“我明天要和我哥去洛杉矶玩几天。” 赵宗澜没说话。 他拨开金属打火机,橘黄的火苗蹿起,就着那点火光,点燃了唇间的烟,深吸一口,灰白烟雾在狭小的车厢弥漫开来。 良久,他略微低哑的声音才传入她耳中。 “沈京霓,不喜欢我,不用躲去国外。” 沈京霓握紧了手机,急忙解释:“不是躲你,我只是想换个地方考虑清楚。” 考虑要不要真正跟他在一起。 “而且我们家今年计划在洛杉矶过春节,本来就要去的,你能理解吗?” 赵宗澜沉默了片刻。 他向后靠着椅背,夹烟的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可是宝贝,我可能快坚持不住了,你得原谅我。” “不原谅,”沈京霓知道他什么意思,声音娇声娇气的,有点委屈,“是你自己说要给我时间的。” 电话那头的赵宗澜无奈地低笑了声,嗓音沉沉,“这么狠心啊。” 听见他这样说,沈京霓知道,他不会乱来,就更有恃无恐了。 她翻了个身,抱着软乎乎的鹅绒被,下意识地跟他撒娇:“我睡不着,想听你讲故事。” 赵宗澜吸了口烟,“想听什么?” “都可以。” 可能因为是他讲的,所以她不挑。 赵宗澜就像往常一样,给她讲些小故事,也都是关于别人的。 声音低沉、平缓。 沈京霓很快就睡着了,偶尔会发出一两个含糊的音节,像是梦中呓语。 赵宗澜就不再说话,只是听着。 她清浅的呼吸伴着电波,一点点的,填满他心脏的窟窿,却又加深了心中的酸楚和窒闷。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车载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许多烟蒂。 手机里传来一声短促的“嘟”声,是她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切断了通话。 赵宗澜看着那扇早已漆黑的窗户,静静的,又坐了会儿。 直到天光熹微。 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才悄然离去。 第118章 京曜总部也可以迁去洛杉矶 沈京霓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自然醒来时已临近晌午。 本想打开手机看看时间,但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当时手机电量明明很足,怎么就关机了呢? 这时,沈清晏敲响了她的房门,拖着懒洋洋的声调,“沈淼淼,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起来洗漱吃饭。” 下午还得去机场。 他家这位大小姐,每次出门都墨迹得很,弄头发、化妆、挑选漂亮衣服,没几个小时是出不了门的。 沈京霓给手机充上电,这才去开门。 “我知道啦,你别催。” 沈清晏瞧她精神还不错,眯着眼睛打量道:“看来某人昨晚睡得很好啊。” “要你管。” 沈京霓噘着嘴,不理他了,扭头就去了浴室。 沈清晏撩了下额前的头发,又唠叨地催起来:“快点儿啊。” 沈卓远起了个大早。 他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所以心情很好,甚至还哼着小曲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家常菜。 许宁婉瞅着他这副“小人得志”般的模样,有点无语:“淼淼出国你就这么高兴?” “要不要放个鞭炮庆祝一下?” 沈卓远洗了手,又顺便在围裙上擦两下,“你别说,我还真有那打算,不过淼淼最近好像不太开心,我寻思着,留着过年再放。” “到时候咱们再放点烟花。” 许宁婉抬手拧他的耳朵,“自己偷着乐就行了,还放鞭炮,你给我收着点儿。” 沈卓远急忙嚎着求饶,“哎呀,耳朵要揪掉了。” “好好好,收着,收着。” —— 赵家老太太病情危重,前几天还能开口,今天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小辈们全被叫回了老宅,轮流在床前守着。 谢韵梵和赵岳翎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就见赵宗澜正坐在园里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烟,神情淡漠,眉眼间透着丝疲惫。 董事长秘书顾骞站在他身侧,又从包里拿出份文件,请赵宗澜签署。 顾骞做事向来果敢利落,言简意赅的汇报完工作,微微颔首后,就阔步离开。 赵岳翎这两天也没睡好,黑眼圈很明显,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这一大家子人里,要属赵岳翎和老太太感情最深厚。 老太太是最偏爱赵宗澜他们兄妹的。 所以,赵岳翎很不能理解,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为什么五哥不把沈京霓带回来。 即便是不结婚,带来给老太太看一眼,喊一声祖母,很难吗? “五哥,你什么时候把嫂子带来?” “祖母现在这样子,我怕她今晚都撑不过。” 赵宗澜神色冷漠,没看她,也没说话。 赵岳翎觉得赵宗澜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你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 “你要是拉不下面子去找她,那我去,我去求她。” 总要让祖母去世前见未来孙媳妇一面。 她性子急躁,说完,转身就要走。 “赵岳翎。” 赵宗澜沉声叫住了她。 语气凛然,不怒自威。 他瞭开眼皮,嗓音低冷:“别去打扰她。” 道德绑架那一套,谁也不能用在她身上。 赵岳翎虽然着急,但听见赵宗澜这样说,才抬出去的脚,就只能又收回来。 “为什么啊五哥?” 她真的不明白,难不成,两人分手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赵岳翎心里仅存的那点希望,就蓦然熄灭。 她眼睫下垂,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谢韵梵只在一旁看着,但也能猜个七八。 这几日,赵宗澜的情绪不太好,听佣人说,昨晚他自己开车出去,到天亮了才回来,满身疲惫。 烟也比平日里抽得凶了。 谢韵梵有些担心他,“宗澜,无论如何,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赵宗澜抽着烟没说话。 这几日,几个世家子弟也都相继来看过赵老太太。 宋砚庭前两天没在京,今天才回来。 他代表宋家去看过老太太后,又和赵宗澜的大堂哥聊过几句,这才跟着常安来到园子里。 今儿天气还行,下午时分,暖烘烘的阳光裹在身上,不算冷,但太单薄。 宋砚庭站在赵宗澜面前,脸上已没了往常那般温润的笑,语气严肃:“我听舒意说,沈小姐今天傍晚的航班,去洛杉矶,归期不定。” 赵宗澜语气很淡:“我知道。” 见他这样平静,宋砚庭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微眯了眯,有些着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之前就说过,你那位沈小姐,年纪小,生来便随心所欲,崇尚自由,就这么让她走了,你能放心?” “赵宗澜你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他们几个聚在一起时,偶尔,会打趣、调侃对方几句,但基本都是玩笑话。 宋砚庭不希望赵宗澜像他一样,爱而不得,求而不能。 那种感觉,锥心刺骨,很难受。 赵宗澜嗤笑了声:“我担心什么。” 宋砚庭望着园子里的那棵雪松树,“担心她不再回来,担心……你们从此,有缘无分。” “不回来没关系。” 赵宗澜掸了掸烟灰,眸光沉静:“京曜总部也可以迁去洛杉矶。” 宋砚庭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沉重地问他:“那她要是不喜欢你,把你忘了呢?” 暖阳悄悄躲进了云层里,周围都变得灰蒙蒙的。 赵宗澜没有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他不知道答案。 只有沈京霓能告诉他。 宋砚庭抬手看了眼腕表,“沈小姐的航班信息我让南风发给常安了,还有两个多小时。” “如果你不方便出手,我让人去拦截。” 赵宗澜嗓音微哑,“不用。” 宋砚庭微仰头,深深地呼了口气,无奈又气愤,几乎是吼着质问他:“赵宗澜,你就非要赌?!” “感情的事不是做生意,更不是赌博,输赢从来都不由你我说了算。”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赢了当然皆大欢喜,那要是输了呢?” “赵宗澜你输得起吗?” 会输吗? 赵宗澜敛了眸,拿烟的手微微有些抖,良久,都没有说话。 第119章 她没有让他输 沈清晏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他家这个小祖宗,太太太磨叽了。 催了好几遍都没下楼,窝在房间里不出来。 他又只能再去叫她。 “沈淼淼,你磨蹭什么呢,该走了。” 沈京霓站在那儿没动,心虚地说:“我手机没电了,充电呢。” 沈清晏快被她急死了,“大小姐,现在什么年代了,车上飞机上都能充电,不会让你和外界断联的。” “哦。”沈京霓应了声。 这才慢吞吞地拔下手机充电器。 但她依然没出房门,又提了要求:“我想戴双手套,傍晚要降温的。” “那你赶紧的。” 这话说完,沈清晏又觉得她不靠谱,“算了,你先下去,我给你找。” 沈京霓低着头,还是没动,“我要戴那双白色的,上面有小熊图案的手套。” “要求还挺多。” 大小姐不太好伺候。 沈清晏瞥了眼还呆站在房间里的沈京霓,冲她摆了摆手,“你去车里等我。” 她又应了声,“哦。” 沈京霓就又慢吞吞地下楼。 相比于沈京霓的低落,沈卓远倒是兴奋得很。 “淼淼,到了洛杉矶以后啊,记得给我们打电话,我跟你妈妈下周就过来。” “到时候咱们一家去纽约玩玩儿。” 沈京霓听见纽约两个字,又不禁想起了那场恐怖的枪击案。 她摇了摇头,“不要,不去纽约玩。” 虽然不知道自家闺女为什么不想去,但沈卓远还是依着她,“那就去芝加哥、西雅图,去你喜欢的地方。” 喜欢的地方? 沈京霓腮帮子微鼓,手捏着包带,蔫蔫的,竟提不起半点兴趣。 但见老沈这么激动,她又不忍心打击他,“再说吧。” 司机早已把两人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老老实实的,在外候着。 沈京霓上了车,打开手机,鬼使神差的,点开了和赵宗澜的通话记录。 去电,6小时09分钟。 这么长时间? 那也就是说,她睡着后,他没有挂电话。 直到她手机没电了通话才被切断。 思及此,沈京霓的眼眶就突然有些热,鼻尖开始泛酸。 她赶紧移开视线,锁了手机屏。 沈清晏拿了手套,上车时就递给她,“喏,你的小熊手套。” “多大的人了,还戴这么幼稚的。” 沈京霓没吭声,捏着手套,没有戴,默默地把它们放进了包里。 她根本就不想戴手套,只是……不想走而已。 沈清晏没太在意,只吩咐司机开车。 京市国际机场每年的客流量可达六千多万人次,寒假期间、年底,正值客流量的巅峰。 这个点儿日落西山,暮色苍茫。 机场的人依旧很多,步履匆忙,人声鼎沸。 沈清晏带着沈京霓过了安检,准备去贵宾候机室。 刚走进大厅,沈京霓就听见旁边一个小男孩儿在哭。 小朋友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穿着黑色帅气的羽绒服,戴了顶灰色的毛线帽,哭得很伤心。 年轻的母亲半蹲在地上,声音很温柔的哄他:“不哭了啊,你听话一点嘛,只要你听话,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小男孩儿正是稚嫩,不太懂理的年纪,他抬起肉肉的手背挡住眼睛,瘪嘴道:“为什么要听话,我不要听话。” 很蛮横,很倔强。 就像往常的沈京霓。 那位母亲很有耐心地拿出纸巾来,给他擦眼泪,认真地说:“因为妈妈爱你啊,只有你听话了,乖乖长大,妈妈才会放心。” 这句话没有很特殊。 但却让沈京霓心头涌上股难言的酸涩。 这几天她在想,真的要和赵宗澜在一起吗? 她真的能接受他的掌控欲和占有欲吗? 答案其实很早就有了。 当她不远万里,去旧金山找他时;当她每次遇见麻烦,总是第一个想起他时;当她说出“赵宗澜,我选你”的时候…… 当赵宗澜说爱她的那一刻起。 大概,她是能接受的。 沈京霓停下脚步,望着沈清晏的背影,长长的喊了声:“哥。” 沈清晏回过头来,见她瘪着嘴,眼神可怜又委屈,是要反悔的节奏。 完了,真完了。 他拍了下脑门,重重地叹出口气来,语气有点凶:“沈淼淼,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 沈京霓眼尾有点红,声音里带着哭腔。 “哥,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他,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块儿会不开心,我会吃醋,是你跟我说的,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听见这话,沈清晏真想扇自己两耳光。 他直直看向她,怒气横生,咬着牙问:“所以,你要去跟他结婚?” 沈京霓摇头。 “不。” “我现在不会和他结婚。” 她还年轻,结婚为时尚早,这是原则,不会轻易打破。 “但我想亲口告诉他……” “我喜欢他。” 这句话一说出来,沈京霓的眼泪就止不住的,从眼角滚落。 原来说出这句话,一点都不难。 “哥,对不起。” 她没有再犹豫,也没有再等沈清晏说话,转身就往出口跑。 广播里播放着航班信息,沈京霓从熙攘的人群中跑过,与所有人,背道而驰。 日落时分,天气微凉。 安检口外的小广场,被余晖镀了层暖色。 她一出去,便看见赵宗澜站在广场的栏杆边。 他穿一件深灰色大衣,里面仍旧是西装衬衫,静静地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姿挺拔、孤寂,指间的烟已经燃了很长一截,但他没有抽。 在看见沈京霓的那一刻,他身体微僵,那截长长的烟灰,颤抖着掉落。 “赵宗澜!” 她哭着,大声喊他的名字,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赵宗澜不禁想起两小时前,宋砚庭问他的那个问题。 “要是输了呢?”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被那支烟的猩火灼痛了手指皮肤,才笃定的,沉声开口:“她不会让我输。” 沈京霓不会让赵宗澜输。 她没有让他输。 赵宗澜目光温柔地追随着朝他奔跑而来的女孩儿。 他爱的人,此时正在来爱他的路上。 途经日暮,穿越人海。 为他带来世间万般美好和救赎。 赵宗澜朝她张开双臂,很轻的笑了下。 眼眶,就红了。 第120章 我是你的 沈京霓气喘吁吁,直直扑进他怀里。 她抱着他的腰,眼泪成串的往下掉,扯着哭腔,鼻音嗡嗡的,“赵宗澜,不用去洛杉矶,也能想清楚。” “我喜欢你。” “我会努力,争取越来越喜欢你,爱你。” “呜呜……但是你好讨厌,让我跑那么远~” 坏人。 “就跑这一次。” 赵宗澜喉咙里溢出声极低的笑,眼眶红得厉害。 他给了她走向他的机会,也给了她原地驻足的选择。 “沈京霓,谢谢你能来喜欢我。” 他将她按在怀里,高大的身子俯下来,贴着她的颈窝,感受她身上的气息和温度,那颗原本不安的心,就又被抚慰了。 沈京霓被他抱得很紧。 她察觉到,有眼泪落在她颈间皮肤上,灼得心尖有点疼。 赵宗澜竟然哭了? 她和赵宗澜也干了一件情侣之间最最亲密的事。 不是躺在一张床上。 而是他们正拥抱着,面对面掉眼泪。 把心底的脆弱和情感,全都呈现给对方。 沈京霓在他怀里蹭了蹭,又把眼泪全都抹在他衣服上,骄横霸道地说:“我都跑累了,要你抱我回去。” 在他面前,她依旧是那副娇作的样子。 不管广场上是否有人,不论他是否愿意,她就要,偏要。 因为她在他这里,会永远的,肆无忌惮。 赵宗澜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清冷沉稳的模样,打横抱着她,朝那辆迈巴赫走去。 不远处。 沈卓远坐在车里,看着他的宝贝闺女哭着和赵宗澜相拥,而后,又被他带走。 他就知道,就知道! 赵宗澜这个老狐狸,果然会跟来。 还把他家淼淼拐走了。 沈卓远双拳紧握,咬着后槽牙,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猛然收回视线。 恶狠狠地说:“开车。” 司机被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地请示他:“沈总,咱们不接小姐一块儿回去吗?” 沈卓远又看向两人远去的背影,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喃喃道:“这是淼淼自己的选择,她开心最重要。” 这些天沈卓远不是没察觉到沈京霓的反常。 离了赵宗澜,她好像没有以前那样活泼好动了,情绪低落得让人心疼。 他们都没有一点办法。 否则,他不会让她和沈清晏去洛杉矶。 司机发动车子离开,专注地看着前方。 过了大概半分钟。 他扫了眼后视镜,就见沈卓远正用双手捂着脸,端坐的身子微微前倾。 几秒种后,就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 沈京霓被赵宗澜抱上车的那一刻,她就要求,要跟他回老宅见祖母。 赵家老太太病危,这是整个京圈都知晓的。 虽然她现在不会和赵宗澜结婚,但作为他真正的女朋友,她应该跟他回去一趟。 赵宗澜抱着她,坐在车后座上,面对面的,抵着她的额头:“宝贝,想清楚。” “去见了,就意味着,你是我赵家的人了。” 虽然,赵宗澜没想过让她不是。 但还是要提醒她,这是尊重。 听见这话,沈京霓不乐意了。 她推开他,凶巴巴地说:“什么赵家的人啊。” “你是我的。” “所以,记住了,你是沈家的人。” 她倔性子上来了,似乎非要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争论。 赵宗澜视线紧锁着她,深邃的眼眸染里噙了点光,沉默几秒后,淡淡的应到:“嗯,我是你的。” 下一瞬,他便掐着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爱意,在唇间发烫。 他摁着她的腰,紧紧含住她软糯的唇瓣,将她的呜咽和嘤咛,全都吞没于唇齿之间。 赵宗澜很想她。 很想,很想。 这么吻着她,想念的欲望并没有被平复半分,反而愈发的蓬勃滋生。 夜幕降临。 黑色迈巴赫停在路上,很自然的,融入黑夜之中。 常安和司机早已经离开。 沈京霓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四肢酸软,懒懒地坐在赵宗澜腿上。 怕她的脑袋撞到车顶,赵宗澜便扣住她的后颈,吻着,把人往怀里按。 “宝宝,想我吗?” 他问她,嗓音沙哑,带着股难掩的性感。 又故意恶劣地往上…… “想、想你,哥哥~” 这次,她很诚实,很随心,哭着说想他,尾音发颤。 他满意地笑了,俯首亲吻她的耳垂,声音压得很低,“好乖,哥哥感受到了。” …… 晚上十点,赵宗澜的车驶入赵家老宅。 今夜,赵家所有小辈都在,没人敢合眼。 屋内屋外,灯火通明。 赵宗澜直接带着沈京霓去了老太太房里。 此时的赵老太太,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努力地张了张嘴,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沈京霓上前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正式又郑重地喊她:“祖母。” 老太太就看着她,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 佛说,世间万物,皆有因果。 老太太知道,她做了一件错事,所以佛祖罚她,直到临死前,才能见到未来孙媳妇一面。 甚至,她连这姑娘的名字都喊不出了。 但好在,是见到了。 沈京霓见老太太看了看赵宗澜,又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 她抿了抿唇,语气认真:“您放心,我和赵宗澜,会好好的。” “赵家也会越来越好,我向您保证。” 老太太就放心了。 悲风四野,地冷叶尽。 2月4日,凌晨5点。 赵家老太太寿终正寝,享年九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