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是我未婚妻》 1、Chapter 1 七月，c城。 烧得火红的大炉慢慢靠近地平线，余温犹存，恨不得把人间蒸干，尤其是南方，酷热的空气与生俱来一份潮意，黏糊糊的，就是俗话说的蒸笼天。 实验中学高三教学楼一片宁静，通亮的日光灯管在无时不刻地散发热量，头顶上的三叶风扇嗡嗡地边转边叫，跟夏季的虫鸣比聒噪。 “钟岫，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学校论坛的头条帖子被封了！” 尤恬挎着单肩包风风火火从教室后门冲进来，屁股啪地一下落在钟岫旁边的空位置上。 钟岫正在写题目，被他突然出现惊得手抖了一下，卷子上留下一道划痕，正好穿过旁边隽丽工整的不同字迹。 身后的黑板用同样工整的粉笔字写着：距离高考还有325天。 没顾得上回答他，钟岫拿出橡皮擦，急于把那条突兀的划痕擦干净。 “嗨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做卷子，”尤恬锤了一下桌子，语气中浓浓的八卦气息几乎要弥漫整间教室，吸引了前面不少同学的目光。 “论坛的帖子被封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呀，”直到把痕迹弄干净，没有影响到原本的字迹，钟岫才松开眉头，笑着把他的胳膊推开。 “怎么没关系，这可是关于你同桌的诶，”尤恬手指点着她卷子上林汐的字迹，压着声音说道，“今天早上我去逛论坛的时候，关于林汐和沈知秋的所有帖子都被删了，干干净净。” “为什么，”钟岫心脏多跳了一拍，把卷子折起来合进书里，免得又遭无名殃。 “因为，”尤恬卖着关子缓缓说道，“听说是林汐分化了。” “什么！alpha还是omega？”周围的同学一直竖着耳朵听，这回比钟岫还先说话，纷纷停下手里的笔，四面八方靠过来把尤恬围在中间。 “我靠……”尤恬面对一堆比他还蠢蠢欲动的闲散高中生，瞪大了双眼。 “是不是omega，不然怎么会把和知秋的帖子都删掉了，两个omega肯定谈不了。” “可是我觉得林汐要是alpha肯定很吸引人……可惜了。” 旁边很快就林汐的分化性别讨论得热火朝天，钟岫看了眼摩拳擦掌和众人开盘打赌的尤恬，收回了视线。 alpha。 林汐分化成了alpha，顶级alpha。 整间教室没有人比钟岫更早知道这件事。 因为…… “钟岫，你说呢！”下注之前要先参考重要意见，尤恬满脸期待，仿佛钟岫是坐在那里的rmb，“你跟林汐同桌了这么久，肯定有点那什么，心灵感应吧！” “什么东西啊，”钟岫目光有些闪躲，从课桌拿出了语文试卷作为掩护，“快要上课了，赶紧回你自己位置上去吧，一会儿老于骂人了。” “哦。”尤恬有点失望，狠狠堵了一把omega之后起身，临走之前还自觉拿了一张纸巾擦椅子，“这么爱干净，屁事多，我觉得她还是omega可能性大一些，我们alpha才不会这样呢。” 等他走开，钟岫把桌子上被大家围观撞乱的书摆正。 要是omega，也挺好。 不过这都与她无关，alpha或者omega，她都感觉不到林汐的信息素。 她是beta呀。 感受到前面再次投来的视线，以及班里同学三五零星的起哄声，钟岫偏头看向窗外。 几个穿着篮球服的beta男生抱着篮球从窗边经过，其中一个嘻嘻哈哈地朝钟岫挑眉，示意她打开后门，还有一个勾勾手指在敲窗户，大概也是同样的意思。 钟岫没动，假装没看见继续低头看书。刚才尤恬走之后她就把后门锁了，坐在最后一排有时候真的很没安全感，尤其是，林汐也不在的时候。 “开门呀钟岫。”外面的男生还在不依不饶地敲窗。 “算了，别打扰她。”走在最后的男生往里面看了一眼，拍掉了还在敲窗户的同学的手。 隔了一道墙，外面传来的声音不算很大，在钟岫坚持的后面十几秒，他们终于集体放弃，兴致缺缺地走了前门。 “钟岫，你怎么不开门呀，班长打球把腿扭伤了都，这得多走好几步。” 他们身上挂着汗水，衣服也是湿的，浑身散发着肾上腺素高.潮褪去的气息，一个个像海里跳出来的鲨鱼排在钟岫面前，几乎把小小一只的钟岫从教室隔离出一块空间，这种感觉让钟岫很有压迫，她打开了窗。 “说了没事，大老爷们多走几步怎么了，”还是刚才那个beta男生，也就是理科一班的班长，叫翟勇。 他一瘸一拐地挪到钟岫旁边，看见林汐椅子上放着钟岫的书包，挠了挠露出青皮的侧鬓。 这书包也是尤恬离开后钟岫放上去的，下课期间总有些同学喜欢扎堆凑在一起聊天，尤其是教室最后的两个角落，看见谁的位置空就随便坐。 有时候钟岫出去上个厕所，就有同学顺带坐在她的位置上。 很多人身上汗淋淋的，在教室坐久了，校服裤后面经常还有两个半圆形的湿痕，在别人的椅子上也会留下痕迹。 林汐这个人，有点洁癖，不管有没有人坐，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擦椅子。 钟岫其实也不太欢迎别人的到来，尤其是翟勇和这群beta男生有事没事喜欢往后面跑，她特别烦恼。 正好上课铃声响了，翟勇挥挥手让大家回自己的位置上。 等他们纷纷散开，钟岫才能看清楚前面的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个给你，”翟勇出其不意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管软糖放在她的桌子上。 没来得及等钟岫拒绝，他就一溜烟跑回自己那边去了，完全看不出腿受了伤，路上还被几个同学推搡着打趣他偷偷买糖送女生。 这糖是钟岫常买的牌子，只可惜，不是她爱吃的味道，甚至还是她讨厌的薄荷味，钟岫把它放在窗台上。 桌子上的书缝被扒开，前面的同学给她递了一张纸条。 侧身往行道前面看，果然是坐在最前排的尤恬，正猫着腰朝她比划着纸团团的手势。 不过纸条的来源不像是他的，他从来不用便利贴，都是直接从卷子上撕下来一块，这么正式的便利贴，看着更像他旁边的高岚。 ——上周看见班长去找老唐，说想和林汐换位置。 看完这行歪歪扭扭的字，钟岫趴在桌子上，抑郁了。 理一班有一个全国各地高中都号称在开展的项目——扶贫。而钟岫，正是扶贫的对象之一。 扶她的人，一直是林汐，从高一开始。 没错，作为一个beta，成绩不怎么地的beta，钟岫之所以有幸得到年级第一的帮助，都是因为： 气运之子！ 那是不可能的。 班主任老唐是她表舅。 林汐和翟勇都是老唐的得意门生，成绩常年稳居理科光荣榜，之前翟勇就提出过想和林汐换，但是这个挑选资格是按照班级成绩排名的，林汐第一，他第二，所以他一直没机会。 据林汐同学本人所言，她不换是因为懒得换。钟岫知道这是实话，林汐在与人相处方面，从来都是懒到极致，以至于高中同学了三年，她连全班三十五位同学的脸都认不全。 明天就是第二次月考，以往钟岫都不担心翟勇去找老唐，可是林汐分化这次，请了三天假，明天是最后一天。 她不想把还在虚弱期的alpha拉出来考试，也不敢。 这节语文课讲了什么，钟岫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连平时每天关注的老于袜子的颜色，都没印象。 下课铃一响，她就百米冲刺跑出了校门。 爸爸这两天心情不好，因为和林汐订婚这件事，估计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做饭，钟岫走了学校后街的小吃巷。 刚分化的顶级alpha，生物书上用四个字描述——食量惊人。 现在林汐家里除了她自己没有一个人，家里的阿姨和司机都被她叔叔带走了，钟岫不知道饿了一天的alpha会怎样，更不知道平时锦衣玉食惯了的大小姐，对于这些平常高中生喜欢的小吃，会不会接受。 左手提着炒饭，右手提着鸡蛋仔，钟岫几乎把平时稍微感兴趣一点的小吃都点了一份，看林汐一会儿吃哪个。 回家的路有点长，天也暗下来了。 平时在放学路上可以磨磨蹭蹭半小时的钟岫，今天走这条路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快要到林汐家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慢了下来。 眼看着努力一把就能过去的绿灯，被她慢吞吞的，熬成了九十九秒的红灯。 会不会不爱吃啊，平时没有见林汐去过学校的小卖部，除了矿泉水，也没见她吃过乱七八糟的小零食。 现在这个点，alpha是不是还在睡觉？自分化以后她好像就一直在睡。 越靠近林汐的家，钟岫的脑子越活跃，有各种各样的设想在阻止她前进。 进小区的时候因为在神游，还差点被保安拦下来。 林汐的家住在别墅区，物业管理很是严格，不是熟脸还要专门登记信息，钟岫是第二次进来，好在保安对这个出现在小区里唯一的beta学生有印象，免去了这道程序。 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从她旁边经过，后排的窗户是拉下的，钟岫随便看了一眼，车子里面坐着的omega穿着跟她同色但不同款的格子校裙，像个精致的布娃娃。 钟岫兵荒马乱的紧张突然冷静了不少。 沈知秋，omega是林汐青梅竹马，关于她们的猜测是论坛里讨论最火的，那还是林汐没分化之前。 这次论坛被封，大概也跟沈知秋有关。 她是来看林汐的吗，现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林汐的分化期还没有完全结束。 又磨蹭了几分钟，钟岫抬手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 一双光着的脚首先映入钟岫眼帘。 好白，淡淡粉色的指甲规整地排列成弧形，修剪得很干净，像几块晶莹剔透的粉色宝石镶嵌在雪地里，圆润微微上翘的脚趾像玉石一样细腻。 怎么能有这么漂亮的脚啊。 钟岫还没来得及抬起头，衣领就被人一拽，连带着书包被拉进了客厅。 撞上另一具温热的躯体，门立马被关上，里面没开灯，要是平时，她早就吓得叫出声了。 尽管客厅很暗，她还是依稀可辨面前的身影是林汐。 alpha穿着一身舒适的睡衣，可能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湿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那个……我是过来给你送晚餐的，”感受到头顶的视线，在黑暗里，钟岫依然不敢抬头。 没人说话，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知道了，东西放下，你走吧。 钟岫脑袋里等的是这句话，她紧紧拽着手里的塑料袋，随时准备去抓门把手。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灯突然被按亮，alpha温柔隐忍的声音砸在她心上。 “可不可以帮我打抑制剂。”《 》 2、Chapter 2 眼前的光线突然明亮，却又再次变暗，修长的身躯挡住了钟岫眼前大部分的灯光，alpha比未经分化的beta高出将近一个头，仿佛一夜之间蹿涨上去的青竹。 然而过于紧张的beta完全没有注意这一变化，钟岫慢慢抬起头。 灯光下，林汐的脸是潮热过后的红，和平时冷白的皮肤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身上也是烫的，像一团雨后燃起的微弱火焰。 很少有alpha和omega会独自分化，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其他公共场所，只要发现有青少年分化，都会马上送到医院得到最好的照顾，这是alpha和omega特有的待遇。 注射抑制剂的事情也无需他们操心，腺体科的医生会教他们。 而林汐的分化，从头到尾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叔叔林克勤这期间只来过一次，待了不到五分钟，把家里负责照顾林汐日常起居的阿姨和司机带走，只留下一个39c的体温计，和一个她名义上的beta未婚妻。 家庭医生的电话怎么也拨不通，显示一直在通话中，处在分化期还在散发信息素的初分化alpha不敢贸然出门。 “我看不到。”颀长的手指仍然勾着钟岫的校服衣领，alpha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许苦恼。 分化期的alpha声音有些变化，对她声音熟悉到骨子里的钟岫立马就听出来了，比以前更清澈，带着一点点低沉，很抓耳。 “可是……我不会啊，”钟岫背靠着门板，声音小得像蚊子。 生理课不同性别是分开上的，事实上，她都不知道alpha的腺体是什么样子的。 “我教你。” 手里的食物和书包一起放在玄关，钟岫被林汐拉着上了二楼的卧室。 窗帘是敞开的，夕阳的余晖从窗外透进来，均匀地铺在床上，像一床用光编织的被套。 书桌整齐摆放着一摞笔记本和教材，黑色的运动书包放在旁边，侧链挂着一朵软软的小白云，凑近了能闻见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新发的校服上有几道纸板折出的笔直压痕，应该还没来得及试穿，随意搭在椅背上。 地上放着乱七八糟的针管和药盒，在整洁干净的房间里显得尤其突兀，林汐越过这堆杂物的时候，钟岫好怕她踩上去把脚划伤了。 之前放在窗户那边的镜子被挪到了房间中央，在那堆乱糟糟的药盒旁，不难想到，alpha前不久是如何坐在地上尝试给自己注射抑制剂的。 一本百科全书那么厚的彩色人体生理图谱摊在桌子上，是全英文的，不过图片很清楚，看一眼大概知道要怎么做。 “就按这个来。” 大概是真的很难受，林汐把注射器匆匆塞在钟岫的手里，有些暴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而后曲起长腿蹲在床边。 空气中信息素的浓度早已超标，天花板上的警告器一直闪烁着红光，初分化的alpha对这样的提醒不够敏感，beta更是一无所知，没有人去打开通风器。 这是不是意味着……钟岫的脑子不由自主开始胡思乱想，悄悄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扑通——扑通—— 不知道下一秒林汐会不会被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惊到，现场抓获胆大包天的暗恋者。 “我开始了，”小心翼翼地撕开一次性包装袋，她尽量不让对方听出声音里细微的紧张。 “嗯。”alpha微微阖着眼眸，蜷着脑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看上去很是顺从。 她低垂着头，从这个角度，钟岫能看清细密长长的睫毛，略有点婴儿肥的脸颊，白白嫩嫩的皮肤像个瓷娃娃，奶呼呼的。 好想戳一戳她的脸颊，钟岫轻轻撩起遮住她后颈的头发。 那片雪白领地隐藏着的粉色腺体猝不及防地暴.露在钟岫的视线之下，少女娇嫩的皮肤吹弹可破，哪怕是alpha。 钟岫这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一个多大的挑战。 因为刚分化，腺体还很稚嫩，显得有些脆弱，微微凸起的质感以及饱满的肿胀，是正在散发信息素的征兆，似乎在向omega发起诱惑。 钟岫悄悄地深吸一口气，除了空气，什么味道也没有。 摸不到，闻不着，清亮的眼睛闪过一抹失落，她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存在，书上说信息素是alpha最重要的特征。 不知道林汐的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钟岫有一瞬间突然很羡慕omega，那个未来能感受林汐信息素的omega。 她们的信息素会融合，会成为彼此存在的一部分。 在此之前，钟岫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beta有什么好遗憾的。 “直接打进去吗？”注射器的针头很尖锐，就这么扎进柔弱的腺体，钟岫想想都觉得疼，"你……你会不会痛？" 关于腺体的问题，生理书上写着它是alpha最隐私的部位，除了自己的omega、爸爸妈妈和医生，不能给任何人看，而林汐现在正在把身体最柔弱的部分这么毫无防备地呈现在另一个人面前，尽管对方是beta。 然而体内乱窜的信息素更让她难受。 "不会，"林汐垂在地上的四指指尖戳进手心里，她不知道找beta帮她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为了保持稳定，钟岫的左手虎口轻轻压在林汐后颈旁边的皮肤上，beta的手指有些凉，让还在发热的alpha觉得很舒服。 “那你要是疼，就跟我说。”钟岫像回到期末考试开家长会那时，如履薄冰，深怕弄疼她那个脆弱的腺体，没注意到alpha迅速染红的耳朵，还有上面细腻微小的绒毛。 针头刺破腺体那一刻，疼痛很明显，但是要强的alpha必然不会让自己表现出来，林汐死死地压住喉咙，不让它溢出一点儿声音。 抑制剂全部打进去时，作为初次接触的礼物，公平交换，腺体涌出了剩余储备的信息素。 信息素悄无声息地包围住房间里除了主人之外的另一个人，林汐还没学会怎么控制它，好在钟岫是beta，对这些浑然不觉，亦不受任何影响，艰难挣扎的alpha不得不纵容它。 "好了。"钟岫把注射器连同包装袋扔进垃圾桶，用棉签压着针孔，看着微肿的腺体慢慢平静下去，变成一点点红。 应该是成功了。 很像被蚊子叮了一口的包，不过比蚊子包大一点，像什么呢，像旺仔小馒头，像寿桃上的小尖尖……都不太贴切，钟岫也不知道像什么，知道了也不能说。 "谢谢。"林汐沉沉地喘了一口气，靠在床旁像虚脱一样。 "你好些了吗？"钟岫倾身去看她的脸色，抑制剂起效很快，林汐的脸没刚才那种不正常的潮红了，还有点发白，带着经历折磨后的委屈，只有一点点，不仔细感觉就看不出来。 眼睛微红的alpha看上去像只小白兔，让人特别想欺负，这在顶级alpha中实属难得一见的情景，钟岫的心砰砰多跳了两下。 这样放肆地看着她，还是第一次。 在学校里，钟岫只敢趁着抬头看黑板时，用余光悄悄地看她的侧脸，让捕捉到的画面在脑袋里反复循环。 “没事，”林汐捂着后颈站起来，把钟岫转了个身往门外推，“我换个衣服，马上下来。” “好，”发现alpha应该是在害羞的钟岫忍不住弯起眼睛。 林汐下楼梯的时候，钟岫正背对着这边把晚餐摆在桌子上，她扎着马尾，校服的衣领很整齐，林汐一眼就能看见光滑的后颈。 beta没有一定要把头发放下的习惯，更不会在后颈贴抑制剂，他们没有腺体，自然没有这种必要。 目前这间房子里，她身上的信息素浓度最高，林汐作为alpha，注意力被牢牢吸引。 只不过，beta对这漫天盖地的信息素，一点反应也没有。 林汐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 也许还是应该去一趟医院。 “今天时间不够，我去学校后面的小吃街买的晚餐，炒饭是尤恬和高岚他们给推荐的，鸡蛋仔也是我平时偶尔会吃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钟岫有点忐忑。 林汐换了一件清爽的黑色t恤，走到餐桌面前，弯腰仔细观察这些“奇奇怪怪”的晚餐。 平常每日三餐都有阿姨专送，林汐极少在外面吃饭，父母对她管得很严，她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小吃。 除了高一那次，在钟岫妈妈病房给钟岫补习的时候，吃到了钟岫爸爸做的饭，也就只有那一次。 味蕾的记忆被唤起，林汐悄悄吞了一下口水，饿了整整一天的分化期alpha，在人类最难以抵抗的食物面前，后知后觉传来的饥饿感前所未有。 “会不会有点干，”买的好像都是主食，钟岫扫视着这些食物，估计林汐充顶吃一半的话，应该也会口渴，“我去给你倒一杯牛奶。” “谢谢，”林汐坐下，没有像父母要求的那样正襟危坐，也没有系餐巾，凑近伸手戳了戳金黄色软乎乎的鸡蛋仔。 …… 把牛奶热了一下，费了些时间，钟岫出来的时候眼都直了。 alpha一只手抓着不到一半的鸡蛋仔，另一只手握着勺子。 那碗满满当当的炒饭，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了，这才不过五分钟。 “慢点……吃太快对胃不好。”这一份炒饭的量，钟岫平时撑死了也只能吃完三分之一，尤恬推给她的时候拍着胸口打包票，一定够吃。 “饿，”林汐回答言简意赅，还不忘偏头优雅地咬一口鸡蛋仔。 alpha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表情还有点认真，全神贯注地吃这一碗炒饭，和做一套理综卷子没什么区别。 她好像做什么都很认真，在教室偷看过无数次专注侧脸的钟岫像是有条件反射，想要低着头去拿笔。 手里没有笔，牛奶杯也被林汐拿过去了，钟岫只能把目光转移到其他地方。桌子底下，alpha的脚上已经套了一双严严实实的拖鞋，只露出两根脚趾，钟岫还有点失望。 “你后天去学校吗，要不要再请几天假？”问这话的时候，钟岫脑袋里却是在纠结，要不要和她说翟勇的事。 “到时候再说。” 果然，明天的月考是没戏了，钟岫内心叹气，下一个月她不会真的要和翟勇同桌了吧。 “怎么了，”林汐没错过她表情的变化。 大概率是残留信息素的缘故，对于她情绪的细微变化，林汐都能很敏锐地察觉，信息素就像无形的感受器。 “没事，你好好休息。” 大不了就一个月，下个月……下个月林汐应该会考回来吧。 不过万一，到时候林汐懒得换同桌了呢。 钟岫突然开始焦虑。《 》 3、Chapter 3 回家的路上，天已经黑了，钟岫的脑袋里交织着两件事——关于给alpha打抑制剂的余波，以及，到底还能不能和alpha继续同桌。 一路上总有奇奇怪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钟岫也没太在意，主要是习惯了。 晚上出来大街上散步的人不少，经过桥上的时候，因为路段有点儿窄，一个alpha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对不起啊。"那人客客气气地道歉，然后低头看了她一眼，愣了。"你是alpha？" 钟岫也愣了，平时别人可不是这样的，这人按照常理应该这么说——长得挺标致的，还以为是omega，可惜了。 今天居然把她错认是alpha了，这不科学。 那人又仔细打量了她几秒，可能终于发现她是个beta，目光一下子变得难以言喻，斜着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恨不得离她远远的，表情三分嫌弃三分害怕四分震惊。 莫名其妙，神经病吧。 钟岫没说话，吸了一口气压下情绪。 “爸爸，我回来了，”家里的空气很清新，闻不见一丝烟味，如果钟岫没有在楼下饭店的垃圾桶里看见一堆烟蒂的话。 “今天怎么回这么晚，又去外面吃鸡蛋仔了，爸爸做的饭不好吃？”钟瑞霖弯腰给她拿拖鞋，满是无奈地笑。 “我去看林汐了，”纠结之下，钟岫还是决定对他说实话，尤其在看见餐桌上为她留的丰盛晚餐，内心歉疚，“外公外婆吃过了吗？” “他们吃完饭出去散步了，”听见林汐的名字，他的眉头瞬时皱起来。“我会去找林克勤说清楚，就算是把饭店卖了，也不会让你莫名其妙和一个alpha订婚。” “爸爸，”钟岫拉着他的手臂，“饭店不能卖，那是你爱妈妈的证明。” “你也是，”钟瑞霖伸手把她搂进怀中，“比起你，饭店不重要，你妈妈在的话，也会支持我的。”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和平时的烟火味不太一样，自从妈妈去世以后，他就没有再抽过烟。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受委屈，但是这次，爸爸，林汐的父母都出车祸了，你也不能看着她一个人面对她的叔叔，如果不是我，他还会给她找别的beta。” 甚至可能是低等级的omega，林克勤只是想要羞辱林汐，他根本不在乎和林汐订婚的对象是谁，是人是鬼。 钟瑞霖有点犹豫，他其实并不想针对林汐，只不过林克勤借欠账这件事要挟他，主意还打到钟岫身上，实在让他无比反感。 家里不是还不起这笔钱，只不过没有那么多的现金可以周转，钟岫的妈妈钟卿住院期间花掉了家里大部分的积蓄，借钱也是为了治病。 “就算是看在……妈妈病危那段时间，林汐每天都来医院给我补习，看在她肯耐心和我同桌两年的份上，好不好。”钟岫眼睛微微泛红。 那是她生命里最难熬的日子，也是家里最灰暗的时刻，她没有任何心思做别的事情，成绩一落千丈，每天准时出现在病房的林汐，是照亮千疮百孔的家庭唯一的光芒，也是妈妈去世以后，拉住钟岫不掉入深渊的唯一稻草。 “可是你们，她是alpha，你是beta，”钟瑞霖被她的话打动，但仍然有顾虑，“这以后怎么办。” 也不是没有alpha和beta在一起的，只不过结局都不太好，因为alpha随时可以找信息素的理由背叛beta，而社会支持alpha这种选择，甚至促成alpha和omega在一起，到最后承受结果的只有beta罢了。 “爸爸，你别担心这件事了，哪有什么以后，我和林汐约好了，我们只是逢场作戏应付她叔叔而已，反正林汐也是女生，就当我以朋友的身份陪她度过这段时间。”钟岫朝他笑了笑，表现得十分轻松，如果眼睛没有红会更像。 钟瑞霖侧目看向她，“逢场作戏？” “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钟岫做了一个夸张的鬼脸。 “那外公外婆呢，他们肯定不同意，到时候要怪我没照顾好你，”钟瑞霖瞪了她一眼，怪凶的。 “不告诉他们呗，我会帮你保密的，”知道他这是松口了，钟岫笑道。 “煮了你爱吃的咕咕鱼汤，明天早上记得喝，还在长身体，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谢谢爸爸，爸爸世界第一好！”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连带着旁边的空气都温柔起来，很像年轻时候的钟卿，钟瑞霖站在客厅，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上，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少女满眼溢出的欢喜，怎么能藏得住呢。 他都没有忍心告诉她，满大街的人都在谈论附近出了一个顶级alpha，这个alpha分化把父母的命都快克没了。 钟岫刚走到门口，横空飞来的小煤球从天而降，夏洛克不知从哪里起跳的，精准一跃飞扑到她怀里。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热情，总拿屁股对着我，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钟岫一边给它顺毛一边躲，这家伙居然想拿爪子挠她。 “喵～”夏洛克整只猫咪像喝醉了一样，毛茸茸的身体软成一滩泥，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闭得很安详。 “是不是爸爸又逼你锻炼了？”每次只有锻炼之后，它才会躲着钟瑞霖黏着钟岫，平时总爱跟在钟瑞霖身后趁机偷点肉吃。 “不锻炼会长胖的，”钟岫用食指点点它脑袋，“你是猫，不是猪，要向你的朋友黑猫警长学习，知道了吗。” 以往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夏洛克最讨厌唠叨，自己会跑到阳台外面去看窗外的世界，但是今天，仍然窝在钟岫怀里。 “我明天还有月考，晚上要复习，不陪你玩了，”钟岫把它放在小沙发上，脱下校服准备去洗澡。 果然，夏洛克热情不过三分钟，马上就老神在在趴在钟岫校服上不动了，决不多挪一步。 钟岫洗完澡出来它还在那，黑夜里，那一双金黄色的瞳孔特别惹眼，和钟岫四目相对。 “真是见鬼了，”钟岫小声说道。 摁亮灯光，调整好心情，钟岫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从书包里拿出那本一半都是林汐字迹的数学笔记。 希望你可以更懒一点，不要把这些笔记给别人再写一遍，好吗？ “好。”林汐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透过小小的玻璃窗看向里面，满目都是检测仪器闪烁着的红绿灯光，几乎看不见病床，更别说人。 “周末会开放两小时，你到时候再过来，频繁进出不利于病人的恢复。” “嗯，”林汐双手插在口袋里，“我只是顺便过来看看，已经在别的科室挂了号。” 父母住进重症监护室的这几天，她一个人在家，很少会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习惯了。 习惯了从小睁开眼睛就一个人在家的感觉，习惯了爸爸妈妈不在身边。 他们似乎总有无穷无尽谈不完的生意，也有无数合理充分的理由，比如，为了即将分化成顶级alpha的女儿，刚上小学那年，林汐的预分化报告就出来了，只是没有与别人透露过。 只记得父母拿到报告的那一天，像疯了一样抱着她又哭又笑，那时候她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听他们不停重复着这是上天的恩赐，她就也跟着开心。 但是没有人告诉过她，要成为一名预备役顶级alpha，满足父母的期望，是那么艰难；也没有人跟她预言过，父母会因为这个出车祸。 “什么科？会走吗？”值班的护士对她挺热心，beta平时很少遇见这么高挑的女生，她实在很标致，不管是身材还是脸蛋，声音也很抓人。 “谢谢，腺体科。”懂礼貌的alpha没有人会不喜欢。 “在三楼，我带你去，”另一个omega男护士率先接话。 beta护士还想说什么，手里被那个omega塞了一条毛巾，“17号病床按铃换药了，快去。” 他们两个的护士等级应该是一样的，都是实习生，但是beta什么话也没说，拿着毛巾和药箱就过去了。 这就是社会默认的保护ao原则，不管在哪方面，他们总是凌驾于beta之上。 “别看她了，beta有什么好看的，”omega扯了扯他特有的蓝色护士服，像只开屏的孔雀，挡住了林汐的视线。 他身上的香水味很浓烈，大摇大摆地混杂了信息素，在这一众几乎都是beta的工作环境里，被人发现的几率很小。 只不过他的信息素并不纯粹，明显能感觉到最近被至少两个alpha临时标记过，林汐作为顶级alpha，对这些味道很敏锐，又因为刚刚分化，没怎么接触过这些，生理性地有点想呕。 但是对方似乎没发现她的难受，仍然试图靠近。 林汐往后退了一步。 “不会是个刚分化的小朋友吧，”他捂着嘴笑，“其实不用去腺体科，医生都是坑你的，没病也给你开药，不如和哥哥去酒店，有什么问题都能给你治好。” 一个“滚”字在林汐喉头酝酿了很久，到唇边的时候还是压下去了，她从小到大没有对别人说过这样的话，更别说对方是omega，爸爸妈妈知道一定会很不高兴。 “我自己去。” “怎么这么不解风情，”omega试图拉她的手，突然睁大了眼睛，“你是顶级alpha？” 林汐推了他一把，用的力气不小，被吓懵的omega靠在墙上没反应过来，林汐赶紧转身就跑。 没有直接去门诊的医生办公室，她先去转角的卫生间洗了手。 刚才那股杂乱的信息素还在刺激她的嗅觉，撑在洗手池上，林汐干呕了几下。 镜子里的人脸有点红，眼角还有些许晶莹，胸口起伏明显，很像前两天刚要分化狼狈的样子。 不过很快，就被水流冲得模糊不清。 “你不用理他，他不是正经的omega，”接诊林汐的医生听说了这件事，试图安抚林汐。 对方是beta，林汐稍稍放了心。 “你看这几项指标，你的信息素不太稳定，容易失控，”医生把信息素化验的报告单递给她，“可能跟你是顶级alpha有关。” 林汐想和他说，自己有过想咬beta的念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似乎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在她的潜意识里，这是不对的。 “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大事，我之前的病人也有过这种情况，虽然不是顶级，但是等你们长大，有了omega应该就会好一些，omega的信息素可以中和alpha的。” 他说得很委婉，没有说标记omega，考虑到林汐才刚成年和分化。 omega，林汐条件反射地想起刚才那位。 “当然，不是刚刚那个，omega，很可爱的，想想你的同学，”医生看出她被刚才那个护士吓怕了，引导她去回忆印象更好的omega。 可爱的同学，林汐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竟然是…… 手机铃声这个时候响起来，医生善解人意地让她去旁边接电话。 “喂，知秋，有事吗？”《 》 4、Chapter 4 钟岫到教室的时候，林汐的课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黑色镂空长方形礼盒，没有纸条留言，也没有任何送礼物的人的信息。 但是，钟岫就知道是谁送的，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一只钢笔。 早在林汐生日的那一天，钟岫就送了一支相同品牌的钢笔给了她，现在应该还放在林汐卧室的书桌上。 那是钟岫提前一个月预约，在市中心排了三个小时长队才买到的限量版钢笔，林汐平时常用的文具品牌。 生日的日期是有一次统一上交身份证时，她借口帮林汐一起交，偷偷记住的。 沈知秋要送的话，应该不必这么复杂。 看到礼盒上独一无二的黑金vip标志，钟岫想，大概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在合适的时间把这份礼物送出去。 考试的时候，钟岫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分散，即便第一门是她最拿手的语文。 实验中学的月考座位是按照成绩排名的，林汐在顶楼，而钟岫在倒数第三楼，隔了整整两层楼，五百二十一名理科生，钟岫觉得自己这辈子也追不上她。 除非这次林汐没来考试，她也交白卷，就能遇上了。 胡思乱想一通以后，她还是不得不拿起笔写作文，没有别的原因，交白卷，她不敢。作为语文课代表，她会被老于的唾沫星子淹死。 从考场出来，钟岫感觉脑袋已经被蚕食得一干二净，连名字写没写都完全没印象。 倒是外面很热闹，大家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什么，反正不是跟语文考试有关的，钟岫没什么胃口，只想回教室补个觉，没认真听。 “钟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有人叫她。 “怎么了？”是跟她住在同一个小区的beta女生，叫叶淑文。 “可以帮我把这个带给翟勇吗，”女生递给她一杯奶茶，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太方便，他现在应该就在教室，要不你和我一起上去？”钟岫对送奶茶这种有些暧昧的事情，很避嫌，万一让翟勇误会就不好了。 而且，她都没有送过林汐奶茶。 “怎么不方便，你们不是同一个班的吗。”叶淑文抬头往上面的教室看了一眼，“你就帮我给他，不用说什么的。” “容易让人误会，”钟岫摸着晕乎乎的脑袋，当机立断拒绝。 “你是怕林汐误会吗？”叶淑文立马回答，“不会的，林汐已经分化成alpha了，她应该不会……”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不过大意钟岫听出来了——alpha不会对beta有想法的。 她知道钟岫有暗恋的人，还猜测过钟岫暗恋的人是林汐，尽管钟岫没有承认。但有时候，不否认就是最好的承认。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对，你怎么知道林汐分化成alpha了？” “你不会不知道吧？”她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钟岫，好像钟岫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可怜虫，“全校都知道了，林汐分化成alpha，还是顶级alpha。” 钟岫拉着书包沉默不语，难道这件事是沈知秋说的？似乎只有她才有这个资格，也只有她有这种影响力。 然后她就看见叶淑文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钟岫，”喊她名字的人声音再熟悉不过。 钟岫立马转头，双眼绽放惊喜的光芒，“林汐，你怎么来了？” 同样是蓝白高中生校服，alpha的身材修长，校服在她身上显得休闲，细腻的腕骨和脚踝随着走动若隐若现，那是独属于女孩子的秀气骨架。 领口露出来的小片皮肤像是冬日里的一捧白雪，柔顺的乌发被风微微吹起时，是所有学生心中初恋情人的模样。 只不过，所有的学生都可以脱口而出林汐是他们的梦中初恋，只有钟岫不敢诉之于众，这是独属于她心里最深处的秘密，是不可言说的少女心事。 从高一夏天的某个傍晚开始，也许是雨水洗刷过的清新空气来临之际，也许是落日余晖正好熄灭之时，林汐对于钟岫，已经从千万繁星中的普通点缀，变成了不可或缺的皎皎月光。 “为了老唐的奖金，”林汐走到她身边。 钟岫恍然察觉，她又长个了。 实验中学班主任的工资和学生成绩密切相关，尤其是全校第一这个位置，所有班级的班主任都虎视眈眈。 所以这次林汐请假，除了钟岫惶恐，老唐大概也是头发都愁得要掉光。 钟岫笑得特别灿烂，连叶淑文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有注意到。 “那你中午去哪里吃饭？” 往常林汐中午都有阿姨特意过来送饭。 “食堂，”要不是学校中午不准出去，林汐有点想去学校后街逛一逛。 “那我们快去吧，去晚了就没菜了。”钟岫一听，赶紧拉着她的校服拔腿就往食堂的方向跑，几乎完全忘记，她原本的目的地是教室。 根据alpha昨晚的表现，一份食堂的饭菜完全无法满足，钟岫第一次这么匆忙地跑向食堂。 林汐也是第一次，被她的beta同桌拉着狂奔，跟那么多人一起，像数万只蓝色蚂蚁，涌向食堂。 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钟岫把书包往上面一甩，让林汐坐在那里等。 “我也要去。”林汐对打饭这件事充满了好奇，初中的时候，她就看着同学们成群结队地一边敲碗一边去食堂排队，看起来就很快乐，只是她从来没有机会参与。 爸爸的奔驰，是她在学校唯一的用餐场所。 “好吧，那你直接过去最里面的窗口，那里的菜会好吃一些，分量也多。”对于跃跃欲试的alpha，钟岫有点无奈。 打菜的时候，钟岫不放心地多打了一份，食堂的饭管饱，但是给菜的阿姨总是帕金森一样的手抖，似乎学生吃得是她们家里的猪肉，多一片也不行。 看着一大勺的分量，最后到碗里不到半勺。 虽然对她一个beta来说，足够了。 “为什么只有这么点？”林汐对着那盘土豆排骨，用筷子比划着数数，百思不得其解。 她已经说了三遍，钟岫觉得好笑，“你以为有多少？” 林汐摇头，她也不知道应该有多少，可是这也太少了，当时食堂阿姨说下一个同学，她没反应过来，还等着阿姨给她加量，直到后面的同学把碗递进去她才知道已经结束了。 “这还算不错的，来晚了连这个都没有，你只能吃白菜豆腐了。”钟岫笑着把打的另一份菜推到她面前。 “要是吃不饱，怎么办。” 这还吃不饱，钟岫眨了眨眼，要不是昨晚已经见识过，她都怀疑林汐是不是地球人。 “要不，你先吃着。” 可是吃着吃着，眼看着饭就要见底了，不只是钟岫，本来就关注着alpha的周围同学也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 今天因为某人的到来，平时不怎么来食堂的同学也都跟着往食堂跑，她们两个周围的位置，都坐满了人。钟岫也习惯了，林汐没分化之前，就已经是众人的焦点，理一班下课的走廊外面从来没有空过，现在分化成顶级alpha，变本加厉一点儿也不奇怪。 林汐自然地抬头环视一圈，大家纷纷低头收回目光埋头吃饭，整齐划一的动作，就像老师进教室时收起书本下的小说杂志。 钟岫本来在偷笑，但是对面的人眼神很快落在她身上。 准确地说，是落在她面前没吃完的盘子上。 现在这个点，食堂阿姨已经在擦桌子收碗，窗口那边也没有人在排队，肯定没有饭菜可以打了。 “这个我吃过的，”钟岫有点难以置信，虚着声音说道，她都怕被别人听见，说不定第二天她就要成为全校同学公敌。 “我知道，”林汐有点疑惑地指着钟岫的盘子，“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盘子里的食物似乎只是被挪动了一下，从左边挪到了右边，分量并没有减少。 “啊，”钟岫突然有点心虚，她不可能承认，刚才一直在偷看对面的人吃饭，“我吃了的。” “你是不是挑食？”林汐动手清点她盘子里的菜，“香菜，胡萝卜，生姜，大蒜……你只吃了菠菜和南瓜。” “是有一点点，”这人记性怎么这么好，钟岫耳朵有一点点红，爸爸也经常说她挑食。 林汐没说话了，她不明白，为什么钟岫的爸爸身为大厨师，做饭那么好吃，钟岫还会挑食。 “我这是遗传啦，我妈妈也挑的。”钟岫还想找补一句。 林汐脑袋里浮现出一个极其优雅，但同时面无血色无比虚弱的女人身影，钟岫的妈妈，是极少数的在她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的人。 “你还饿吗，要不等考完，我带你去后街吃东西吧，你不是还挺喜欢那个鸡蛋仔的。”林汐越不说话，钟岫越不安，她只好想办法转移话题。 “好，”尽管看出对方在转移话题，但是alpha想去后街吃鸡蛋仔的目的也算间接达到了。 两个人端着吃完的盘子准备放到回收区，刚起身各自背上书包。 “哟，这不是林汐吗？怎么来学校食堂吃饭，都吃光了啊，我记得爷爷家养的猪，最爱吃土豆了，每次都要把盘子舔干净。”《 》 5、Chapter 5 说话的是一个alpha男生，拥有一腔与他年龄不符的重烟嗓。 浓眉大眼，眼睛下面有一颗显眼的泪痣，板寸头，两道杠，校服拉链敞开着，里面是黑背心，胳膊上有花花绿绿的纹身，耳垂上的铆钉闪闪发亮，耳后夹着一根烟。 这种刺儿头打扮通常不会出现在实验中学的校园内，只不过老师每天说他说厌了，屡教不改，干脆放任自流。 “诚哥，”他身后的omega男生欲言又止，深怕他在食堂挑事。 这omega穿得干干净净，校服硬是被他穿出了西装的感觉，左手袖子上还环着红色醒目的标志：学生会。 大家的耳朵又竖起来了，听说是堂姐弟的两个alpha，一个是年级第一的女神，一个是全校倒数的校草，好像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同过框。 “是吗，猪也爱吃土豆，所以你闻着味儿来了？”林汐端着盘子，连身都没转，“不过很遗憾，现在人吃的土豆已经没有了，你要吃的话只能去爷爷那儿了。” 周围发出一阵笑声，林禹诚的话实在波及到了太多人，他骂林汐的同时，把所有吃土豆的学生都骂了一遍，更何况，学校食堂的东西并没有那么难吃。 嘴角旁的冷笑慢慢消失，林禹诚微微眯起双眼，拉长了脸。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他身后的学生会主席拉住他的胳膊，这里大部分学生还是更向着林汐一些，而且对方是顶级alpha，成绩又好，他们挑衅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林禹诚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似乎和林汐冲突的每一次，他都是铩羽而归。 不管是分化这件事，他的等级不如林汐，还是，在沈知秋眼里，永远只有林汐。 狠狠甩肩把omega推开，他上前抓住林汐的后衣领，却被林汐迅速转身扣住手腕背在身后无法动弹，林汐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alpha的气场高下立马见分晓。 “艹，放开老子。”眼角下的泪痣在戾气的反射下有些扭曲，林禹诚只能恨自己的等级不如她。 “林汐，我们走吧，”钟岫觉得林禹诚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危险气息，像个定时炸.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嗯。” “你还不知道吧，”被松开的林禹诚喘了一口气，边揉手腕边用他那低哑的磁音说道，“听说伯伯伯母出车祸，爷爷急得生病了。” 林汐再次停住脚步，钟岫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要不是为了赶回来给你过生日，他们也不会出车祸变成植物人，林汐，你就一点负罪感也没有吗？” “你看，知秋都受不了你，论坛都删了吧。”他戳着桌子说道，像是戳着她的脊梁骨。 “什么，帖子删了是因为这个吗，沈知秋和林汐闹掰了？” “林汐父母真的出车祸了？这也太悲催了吧，喜事变丧事啊。” “那她还有心情来参加考试。” “……” 听着这些议论，林汐不回答也不解释，充耳不闻似的把盘子放进收纳箱，她不说话，钟岫也没法说什么，默默跟着她。 到了教室的后门，林汐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应该是直接准备去考场的位置，就在理一班的前门第一个座位。 “林汐。” 钟岫发现她座位上的礼盒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她自己拿走了，还是被在这里考试的人塞进了课桌。 被喊的林汐微微转身，棕色的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绪。 明明只是分别站在教室的前门和后门，映在走廊上的影子，却似乎隔了很远的距离。 “别忘了放学去后街，请你吃鸡蛋仔。”钟岫双手背在身后说道。 黑色的书包拉链上挂着的小白云，轻轻抖了一下，林汐点点头，“知道了。” “等等。” 林汐要跨进教室的时候，钟岫看着那一头的影子，慢慢朝她走过去。 “还有这个。” 从书包侧口袋拿出来的牛奶包装，和昨晚林汐家里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放在钟岫小小的手掌上显得很大。 “纯的，”钟岫弯着眼睛笑道。 牛奶的口味也有好几种，但是她记得林汐最爱的口味，不至于让它变得和窗台上的糖果一样，被遗忘在角落。 “谢谢，”林汐顿了一下，接过牛奶。 是温热的。 林汐坐在考场的位置上，把它放在桌子的左上角，那里有一片阳光照射。 也许这样，就不会凉得那么快。 理科一班是第一个考场，进门这边坐的是理科生，靠窗那边坐的是文科生，中间被座位人为画了一条楚河汉界，林汐刚坐下不久，桌子被人敲了一下。 “找我？”omega身材娇小，穿着格子校裙，温婉动人地站在旁边，吸引了周围所有alpha的注意力。 “嗯，”林汐从书包拿出那个礼盒，递了出去，\"这是你的？\" \"生日礼物，\"沈知秋笑着点点头。 所谓两人不和删帖的传言在omega的一片笑容中摇摇欲坠。 \"你拿回去吧，\"林汐起身把盒子放在外面的窗台上。 “为什么，”沈知秋好久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什么，目光有些歉疚。 林沈两家是合作多年的商业伙伴，在她们很小的时候，双方父母就有联姻的打算，本来如果没有意外，她们现在应该订婚了。 是沈家先违背承诺的，毕竟现在的林家，有发言权的是林克勤，林汐分化那天，沈知秋正被父母带着见林禹诚。 “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买都买了，不一定非要是生日礼物。”不管怎么说，沈知秋想补偿她。 “那是什么礼物？” 面对收礼物一定需要一个正当理由的alpha，沈知秋也没辙，“不算礼物，这笔是今年新出的，省得你自己去买了。” 话题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没有alpha会拒绝这样的omega。 “可是，”林汐拿起躺在笔记本之间的钢笔，“我已经有一支了。” 沈知秋露出疑惑的神情，她预定这支笔的时候，柜台人员并没有告知她说林汐有买过这款。 这么多人看着，她不方便和林汐多说，拿着礼盒匆匆回到了自己那边的座位上。 下午考的是数学，考完之后的气氛和考语文完全不一样，大家都匆匆回到教室，讨论最后两道变.态的压轴题，迫不及待地把大题的答案先对一遍。 若是发现和别人做的结果一样，脸上便洋溢着胜利的笑容，越说越起劲，恨不得把自己在考场上的心路历程全部细说；否则，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 “林汐，最后一题答案是不是有两个解？正负二倍根号三。” 大家的答案五花八门，有同学实在忍不下去了，跑到林汐这里想要一个确切答案。 这可是学神，老唐平时就拿她的卷子当标准答案，教室里一下安静了，大家屏息等待着她开口。 尤其是翟勇，在他眼里，今天考的这套卷子没有什么特别偏难的“怪题”，就只有最后一道，他有个地方也不太确定。 “我忘了。”林汐头也没抬。 “这你都能忘？”同学有点难以置信。 如果钟岫在这里，就知道是真的，林汐做题从来不记答案，她在钟岫的笔记本上留下的全都是解题思路，有时候钟岫问她答案，她也会让钟岫自己翻后面的参考答案，对于那些具体数字，她根本没印象。 “切，装什么，不说就不说，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后排有个beta男生斜了林汐一眼，嗤之以鼻道，“不就是分化成顶级了嘛，要我用分化去换父母的命，我才不干。” “用分化去换，也得要你有分化的资格，你有吗？”beta的话激怒了班里的alpha，一个alpha同学拍着桌子不爽道。 “不稀罕。” “想稀罕也稀罕不了，他当然不稀罕了。” “你他妈说什么？”说话的beta情绪被挑起，指着alpha大声道。 “说你们beta，怎么样，有本事自己把题做出来，别问林汐，在这阴阳怪气什么。” 理一班的alpha和beta积怨已久，从高一那时候，林汐和翟勇竞选班长就埋下了导火索，当时两人的选票是相同的，尴尬的就是班里的alpha都选林汐，男生beta全选了翟勇，就剩一个钟岫，在请长假。 老唐也很为难，结局以林汐选了学委而告终，因为林汐根本就不是主动竞选的班长，是别的alpha把她名字填上去的，alpha慕强，她进实验中学的成绩就是第一，不选她选谁？翟勇则是自告奋勇，他从小到大一直是班长，工作经验丰富。 结果出来，alpha们不服气，他们不能接受一个beta当班长，私下里还是只听林汐的，尽管那时候林汐没分化。 这样的行为，加上林汐的主动退出，深深伤到了翟勇的自尊心，这个班长像是被施舍的一样，beta们也很不满。 还未走向成年残酷世界的alpha和beta之间，仍然存在单纯的矛盾和冲突，并且双方本能地用这么直白的方式相互抗争，不知是不幸，还是另一种幸运。 “我们是阴阳怪气，也总比你们alpha没心没肺好，父母都那样了她还有心情过来参加月考，反正我是做不到，”另一个beta加入争吵。 林汐手里的笔停顿了一下，然后翻过下一页继续写。 问答案的那个同学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挠了挠头不知所措。 钟岫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班里的同学都分成了两拨，剑拔弩张，几乎下一秒就要开战。 “钟岫，你选谁？”《 》 6、Chapter 6 “钟岫，你选谁？”一个beta满是不服气地对着她问。 “什么选谁。”不明所以的钟岫有点懵。 “高一那次你没来，翟勇和林汐选班长，就差你这一票。”前排的尤恬给她提醒了一句。 “可是班长，不是已经选了吗？”钟岫低头看了一眼仍然在看书的林汐，心里也差不多猜出个大概了，这件事尤恬和高岚后来和她说过。 作为班里唯一一个beta女生，是翟勇喜欢的对象，班里的beta男生平时都挺照顾钟岫，虽然也爱开她和翟勇的玩笑。另一方面，她性格好，没有男生那么急那么争强好胜，气质挺拔，长相偏omega，alpha也挺喜欢和她玩，尤恬和高岚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这不是有人不承认吗？”beta义愤填膺道。 “就不承认，怎样，有本事考第一看看。” 这一挑衅，似乎钟岫选谁已经不重要了，双方都开始撸袖子，隔得近的alpha和beta已经在互相推搡肩膀。 “你们好幼稚啊，怎么像小学生一样，赢了会有小红花吗，”钟岫笑着说道，趁着大家都愣着，从窗台上拿过一沓报纸，“老于说，这张报纸下周一交，要写作文，你们要是闲的话现在就可以写”。 “……” “明天还有考试诶，他还给我们发报纸，他是人吗？” “杀了我吧！” 班里顿时响起杀猪般的嚎叫，什么班长，什么性别，在一群高中生的眼里，都没有此刻一张语文报纸的打击来得重，要知道，一张语文卷子，一篇作文八百字，得耗多少脑细胞才能糊弄过去。 林汐抬头看着在上面发报纸的钟岫，她正笑着和前面的同学说什么。 好神奇，一句话，一个笑容，就让一个班的同学都熄火。 “走吧，”发完报纸的钟岫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反倒更明亮了些。 “好。”林汐也收好东西，拎着书包和她走。 放学就是解放，后街挤满了实验中学的学生，放眼望去，几乎全是跟钟岫她们身上一模一样的蓝白校服，挤在油烟飘飘的老巷子里颇为壮观。 大家手里拿着色香味俱全的小吃，扑面而来的香味比小推车上干瘪瘪的几个大字有吸引力多了。 “老板，来一个韭菜盒子。” “好嘞。” 林汐的脑袋跟着香喷喷的气味转，她这身高，在一众高中生里面特别突出，鹤立鸡群，无论从哪个位置，不管中间隔了多少人，都能轻松看清楚小摊贩锅里做的是什么。 “一份烤冷面！” 另一边，有人点了一份烤冷面，滋啦滋啦的油炸声，孜然的香味飘了好远，林汐又忍不住转过头看那边，高个子站在一群“小矮子”里面，左看看右看看。 “昨天买的炒粉和鸡蛋仔在街的最里面，这边还有别的，烧烤，麻辣烫什么的，“看她很感兴趣的样子，钟岫感觉自己像个导游，”你想吃什么？” “这是什么？”林汐站在一个小摊面前，指着铁制模具上的金黄蛋糕道。 “鸡蛋汉堡，没吃过啊，”钟岫见她像小孩子一样好奇，看见糖就走不动路，有点被可爱到。 “来一个吧小同学，我这的鸡蛋汉堡是整条街最好吃的，香味十足，来来，你闻闻，”老板是个豪爽的中年beta大叔，用手往她那边扇了扇味儿，还从旁边的小桶里舀了一瓢面浆原料让她看，“祖传秘方，格外香。” 林汐转过头看着钟岫，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谁能拒绝学神不自觉的卖萌呢，钟岫立马伸出一根手指，“只能吃一个。” 一会儿还要吃别的，这个鸡蛋汉堡有点油，不能吃太多。 “嗯，”回答乖得不行，林汐站在旁边看着大叔做，很有兴致。 以前阿姨做饭，从来不让她看，怕油会溅到她，父母也觉得做饭这种事没有意义，不让她进厨房。 “原来是小情侣啊，女朋友管得挺紧，”大叔被她俩逗乐了，然后对林汐偷偷说，“没事儿，叔给你多加两小格面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多两个小格，林汐没有否认，钟岫低着头给她扫码，在一片热闹的油烟中掩饰滚烫的心。 “好吃吗？”钟岫不是第一次吃这个，小吃街上的东西平时想吃都能吃到，所以对她而言没多大吸引力。 “好香，”林汐咬下一小口，浓郁的鸡蛋香在唇齿环绕，q弹的口感让她微微眯起眼睛。 有点点像夏洛克吃饭的样子。 “要不要喝点水？”钟岫自己吃东西旁边必须要备着汤汤水水，不然就觉得干。 她喝水的时候会稍稍仰头，不太明显的喉骨初露轮廓，连带着两旁修长白皙的胸锁乳突肌，优雅的线条满是少年感，钟岫的视线无法挪开，都忘记要提醒alpha吃得慢一些。 看她吃东西，对钟岫而言是一种享受，不管是她对食物的认真，还是她本人。 惦记着上回鸡蛋仔的林汐，不用钟岫的指路，自己就顺着香味找到了摊位。 “吃吗？”林汐戴着一次性手套，摘了一颗刚买的鸡蛋仔，递到她嘴边。 老板只给了一副手套，钟岫本来也没打算吃，怕一会吃不下饭，昨天已经让爸爸难过一回了，今天她想留着肚子吃他做的饭。 可是，面对这样的诱惑，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动心了，轻轻咬住那颗柔软的鸡蛋仔。 明明没放糖，怎么会是甜的。 逛了一路，买了一路的小吃，钟岫偷偷观察她的反应，似乎在食物的吸引下，她应该没有那么不开心了。 同桌两年多，林汐很少有别的表情，让人分辨不出她的喜怒，好像她就是个没得感情的机器人，但是钟岫，大概是熟能生巧，只要站在她旁边，就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 比如中午，林禹诚说完那些话之后，再比如，刚才在教室。 她不开心的时候，不会表达，也不会跟平时表现得有什么不一样，只有钟岫能感受到，空气流通的细微差别，看她走路的姿势，看她投射在地上拉长的影子，都在表达她的难过。 曾经在节目里看见别人玩一个游戏，闭着眼睛靠嗅觉或者触觉辨识人，钟岫想，如果是她，只要林汐站到她的面前，她就可以认出来。 “你也走这边吗？” 离开小吃街，天快黑了，街旁的路灯已经亮起，林汐问钟岫。 “对啊。”钟岫笑着说道。 这条路走了两年，她都没有发现过，每次回家，隔了一百多米身后跟了另一个人，那个人听着耳机里青涩悸动的音乐，藏着酸涩又甜蜜的隐秘心事，想象有一天可以走在她身边。 “明天物理，力学必考，你还记得万有引力吗？”猝不及防的，林汐突然考她。 平时在教室，她也会偶尔这样提问钟岫，不过，这还是第一次问关于物理的内容。 还好还好，问到的是钟岫唯一知道的知识点。 钟岫正想回答，右边的耳机刚好切换下一首歌。 于是准备好的回答，那个著名的「f=gmm/r2」，默默地消失了。 “终于等到响起了下课铃，已经约好在操场等你……”在前奏响起的时候，钟岫脑子抽了一下，无意又蓄意地把耳机的蓝牙断开，手机传出甜甜的歌声。 欢快的节奏和旋律，林汐看着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万有引力」几个字，睁大了眼睛。 当放到“夹心巧克力”的时候，钟岫立马按了暂停键，把手机往兜里一放，老老实实地开始背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 “怎么不听完，”林汐偏头看着她。 “当然是……” 再听下去，就暴露了。 “考试重要。”《 》 7、Chapter 7 月考结束第二天，按照课表，正好是两节语文自习。 全班估计只有林汐在做语文报纸，其他人都在认真攻克数理化，钟岫正在把昨天考的理综卷子上不会的题重做。 教室里安安静静，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清晰可闻，伴随着外面知了的吵闹，和偶尔的鸟鸣，这是夏天特有的协奏曲。 一个黑色的身影不知不觉靠近窗边，跟黑白无常似的，这就是传说中来去无影的高三班主任。 靠窗的位置这种福利经常有，还挺训练人的胆量，在老唐的惊动下，钟岫不小心看见了六楼另一个身影。 大家都认真地在整理卷子，没什么人搞小动作，老唐站了一小会就离开了，但是那个身影还在慢慢往教室踱步，已经走到转角楼梯了。 等老唐一走，钟岫利落地把理综卷子往底下一扯，上头换了一本语文复习资料，整个动作没超过0.5秒，旁边的林汐都没来得及看清，她桌子上已经换了一个科目。 正好翻到前几天教过的诗歌赏析，语文试卷和报纸也折在里面。 完美切换。 这些动作刚做完，聪明绝顶的语文老师背着手出现在教室前门，刷刷刷一片收书的声音跟打仗似的兵荒马乱，不到一眨眼的功夫，理一班的学生课桌上再也找不着跟语文无关的内容了。 啧，大部队还是晚了一步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干嘛呢！语文是高考的第一门，总分150，你们能拿几分？” 老于慢悠悠地走到讲台上的太师椅坐下，视线从快要垂落到鼻尖的老花眼镜上方投射到学生身上。 “跟我这阳奉阴违，以后进入社会你用三角函数买菜还是用万有引力找对象呢！都得靠情商！语文就是情商的启蒙课程......” 这位情商的启蒙老师穿着一条长西裤，左边裤腿卷到了膝盖，脚上是一双肉色短袜，袜子的筒口超过了黑色皮鞋的边沿，包住了脚踝。 ——今天是肉色！居然是肉色！妈呀！救命！ ——腿毛挺茂密，就跟狂长的野草似的。 最后一排很快收到了前面尤恬传来的狂草纸条，就是语文卷子上撕下来的一块纸，还能看见「密封线内不要答题」的虚线，后面那句字迹要稍微工整一些，是高岚精简的点评。 钟岫憋笑，这种肉色的袜子她小时候见奶奶穿过，老人家喜欢把钱塞在袜子边上，一辈子都不会丢，钟岫小时候一度以为r.m.b上那股臭味儿都是因为这个才染上去的。 莫名其妙地，脑袋里就有味道了。 “你们要是跟课代表一样，语文能有这个数，我也不逼着你们看语文了。”于老师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钟岫的方向，虽然只看到一个头顶。 他的课代表，钟岫发了一个五毛的红包在「三只小虎队」的群里。 尤恬：天呐，高岚岚，你究竟是怎么猜到肉色袜子这种东西的？ 钟岫：同问，好奇.jpg 高岚：实不相瞒，上周跟爷爷去买菜，在市场碰见了老于，他一次性买了三双，谢谢红包.jpg 尤恬：敲…… 桌子在轻轻地颤抖，钟岫忍得很艰难，但是一抬头，面对alpha的注视，她立马乖了。 有那么好笑吗？林汐看一眼上面还在喷口水的老于，不理解。 “课代表和你们说过了吧，报纸下周一早自习下课就收，要写作文。”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老师挤一挤，学生总会有的。 语文卷子，只有钟岫不用写作文，她在众人哀怨夹杂着羡慕的目光下，转了一圈笔。只有林汐知道，她的语文卷子下面，垫的明明是理综！ 语文跟其他几门相比，拉分的空间太低，而且这玩意儿玄学得很，每每从考场出来，感觉自己要高中状元时，往往给人来个意想不到的”惊喜“，而自我感觉很差的时候，搞不好就中举了。 要不课本里那位姓范的同志怎么疯了？ 只有像林汐这样的学神，才能回回精准地控制在120的水平。 再就是钟岫这种偏科的异能人士，跟出卷老师心连心，总是能答中所有的、原作者都想不到的考点。 神乎其神，玄之又玄。 总之很适合从入门到放弃。 一下自习，尤恬从前面飘到了后门窗边，林汐在的时候，他都不敢走过道那边直接过来。 “课代表，咱打个商量呗，下下周再交行不？” 他今天的校服里面穿了件粉红碎花衬衫，故意捏着夹子音跟钟岫撒娇，钟岫被他激起了一身疙瘩。 “你还是不是alpha了，整天花里胡哨，o里o气的。” 高岚听不下去，把手里的奶茶放在窗台上，抄起书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子。 “哎呦！高岚你打我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我可不搞aa恋，男女aa也不行！” 尤恬抱紧了自己，换来高岚一个白眼。 ”去死吧，我才看不上你。“ 这会儿老师不在教室，听着他俩的打闹，大家都在底下笑，包括昨天还针锋相对的beta们，有beta还帮着他跟钟岫打商量。 “对啊，课代表，晚一周再收卷子吧，作文真的好难写啊！“ ”别吵了，有这时间不如安静做卷子，别什么事都推给钟岫。“见他们都在磨钟岫，翟勇拍了下讲台。 ”喔～这就开始维护上了。“ 班里好多人开始起哄，翟勇往钟岫那边看了眼，可惜，钟岫没看他，不知道在干什么。 “下周按时交语文报纸。” 说完这句他就坐下了，全班一片哀嚎。 每次交卷子大家都爱拖，能拖几天算几天，钟岫都习惯了，反正老师不骂她，这是老于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不会因为收不齐卷子就迁怒课代表，早交晚交都一样，上语文课少不得十分钟听他念经的。 “过分，这是越权指挥，他是太平洋上的班长吗？哼，钟岫，这门亲事我坚决不同意！你要是答应他，我不会随份子钱的！”尤恬悄咪咪地说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不能答应，”钟岫笑着和他开玩笑，只不过余光，偷偷往林汐那边去。 alpha还在认真写作文，应该快要写完了。 “高岚，你今天怎么喝奶茶啊？”钟岫觉得这奶茶挺眼熟，而高岚平时不爱喝甜的。 “哦，淑文给我的。” “人家连续给她两天了，送不出去的奶茶，”尤恬做了个鬼脸，“好歹是个alpha，被beta牵着鼻子走，唉，看来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 “闭嘴吧，总比你每天看嫩模杂志强，小心哪天被老唐抓住。” “我那叫欣赏美，你懂什么！” 他俩在外面打闹，钟岫跟着笑。 “我去趟洗手间。”林汐大概是写完了报纸，放下笔。 “哦好。” 最后一排进出很方便，但是她每次出去都会说一声，其实只要她没回来，钟岫从来不会锁门。 钢笔就摆放在桌子上，钟岫内心斗争了好久，才拿起来看了一眼。 立马就放回原处。 ——不就是一支笔吗，至于这么高兴，今晚霍格沃兹上空的烟花都被你承包了。 ——至于呀。 钟岫趴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平板上除了游戏界面绽放在魔法世界上空炫丽的光彩，同样倒映着怎么也平息不下去的上扬嘴角。 林汐用的钢笔，是她送的那一支。 ——这么说，我倒是对你说的学神挺感兴趣的，看看什么人把我们獾院神杖迷得神魂颠倒。 钟岫在游戏里是獾院的，经常和对方一起玩，两个人已经是配合很默契的队友，虽然不在同一个学院。 ——她分化了，是alpha。 世界上，除了游戏里这个叫「lion」的omega，也许没有人可以明白钟岫的感觉。 因为lion喜欢的人，是跟她一样的omega。 ——没关系，勇敢獾獾，不怕困难！ 屏幕上，lion给她点了一场烟花。 ——谢谢。 钟岫的笑容，如同屏幕上的烟花一样灿烂。《 》 8、Chapter 8 月考成绩排名公布在高三楼外面的宣告栏。 各科成绩大家早已经私下知晓了，只不过校排名出来的时间晚一点，钟岫背着书包挤到人群里去看名次。 刚才翟勇经过的时候一言不发，钟岫估计第一稳稳当当是林汐了，不过，还是去确定一下的好，不然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虽然这次林汐来考试了，但这不是，alpha刚分化，个子蹿了不少，营养没补多少，钟岫怕她脑子跟不上。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的光荣榜，钟岫抬头一看，果然，红色字体标着的第一行就是林汐同学的名字。 后面二三四五，第六，才是翟勇，班级第二。 老唐的奖金算是保住了。 钟岫又去找自己的名字，这次语文考得乱七八糟，她其实没抱什么希望，从最后一榜找自己名字，直接看语文成绩。 哎，好像还不错，没有想象中那么差，五百二十一名，比上次还进步了一名。 “你但凡理综好一点，都不至于到五百多名你知道吗？总分三百，这一百多分考给谁看，你说说，你是想气死我吧！” 数学办公室传出老唐的声音，吓得旁边树上的鸟儿都飞走了。 这里要插一句，其实老唐脾气很好，他很少这样凶学生，除非是特别捣蛋的。但是钟岫不一样，老唐对她是恨铁不成钢，加上是自己亲侄女，说话就没个轻重。 两年了，钟岫也知道他的套路，只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反驳不反抗，内心默念一遍《出师表》，这事就过了。 再说，奖金都到手了，真当她刚才没看到他跟别的老师吹牛时眉开眼笑的模样？ 有新来的年轻数学老师特意过来问钟岫是怎么了，听话顺从的beta女生，看着也不像惹事的学生。 “我这侄女，”老唐面露嫌弃地瞪了一眼钟岫，“语文考一百四，物理只有九分！” “语文一百四，要放到古代至少得是个探花吧，祖坟冒青烟啊，我说唐老鸭，这你还骂？”旁边处了十多年的老师哪里看不懂老唐的套路，就是想显摆显摆，故意拍他马屁。 “对啊，”年轻老师不懂，但也知道语文考一百四很难，用奇异的眼光看着钟岫，“高考好像有单科排名，语文这么好应该不用愁。” “那不是有专业限制嘛，”老唐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算了，安排全校第一坐你旁边，也没看你受什么熏陶。” 钟岫刚把《出师表》背完，他再不结束，她就要开始《陈情表》了。 本来以为要解放了，老唐又把她拎到走廊上。 “这次调座位，你还跟林汐坐吗？” “嗯，”钟岫觉得奇怪，翟勇也没考第一啊，以往老唐都不会特意问她的，毕竟她没什么选择权，只能被人选。 “行吧。”他把成绩表折起来放进上衣口袋。 “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按照轮换，这次要坐你们前面一排的同学跟我申请，说不想坐那里，我问了好几个同学，都不愿意坐。” 这下钟岫就明白了，所谓不想坐她们前面一排，翻译过来应该是，不想和林汐坐。 学生之间的事，老唐知道的也不多，钟岫只能去小虎队里问消息。 尤恬直接甩给她论坛的链接。 置顶的讨论最火的标题，一听就很狗血烂俗——【靠近她，会变得不幸】，这个她指谁，钟岫已经猜到了，她点进去看详情。 一开始是说林汐父母车祸的事情，显然是那天在食堂发生的事情，日期也对的上。 不过这帖子一发出来就被很多人质疑了，出车祸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情，林汐生日那天下大雨，交通状况本来就不好。 转折在月考的那天晚上，就是理一班的alpha和beta差点吵起来的时候，维护林汐的那几个alpha，最近都请假了。 那天晚上回家，一个alpha说他过马路的时候，明明是绿灯，被转弯过来的摩托车给撞了小腿。 上面还有附图，他的腿那里被撞了一片淤青，还差点打上了石膏。 ——太倒霉了，我一开始也没往这个方向想，但是后来李同学也给我发消息，说他爸爸昨天莫名其妙被炒鱿鱼了，他说自己没考好，他爸甩了他一耳光，把左耳的耳膜给打破了。 ——还有个同学，在平时吃饭的小摊上吃出急性肠胃炎中毒，怎么就那么巧，正好是我们几个呢？ 越往后面，质疑的人就越少，到最后，已经没什么人会站在林汐这边，都是持中立态度。 把那些图片保存，钟岫眉头轻蹙，真的有这么巧，几个人同时进医院了？ 可是上面确实是有医院开的诊断证明，不然老唐也不会给他们批假。 是不是林禹诚干的，这也太明显了。 教室里有种奇怪的气氛，林汐一走进去就能感受到，正在擦黑板的同学看见她就往后退了几步，行道里原本聚在一起说话的同学在她经过的时候马上散开。 这种奇怪的感觉，直到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才停止，钟岫正认真地在整理卷子，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打铃了，物理老师腋下夹着一堆答卷，一进教室，啪的一声把那沓卷子甩在讲台上，钟岫被吓了一大跳。 如果说语文课是她的天堂，那么物理课一定是她的噩梦，没有之一。 “这次物理，还有人只打个位数，你就是随便填个abcd，也不至于只有个位数吧？”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盯着钟岫这边。 班里同学的目光也跟着转过来，钟岫物理成绩差是众所周知的，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笑，因为林汐也坐在那里。 学委同学手里有一份成绩单，就算没有，她也早知道钟岫这次考得不好，分科成绩单上除了她自己的，班里同学这次的物理成绩统一都偏低，不及格的一大片，显然这次月考的难度特别大。 随便选abcd也能超过十分，倒是真的未必，这次选择题见鬼的所有答案都在abd里面，对于不知道都选c的同学实在不友好。 “物理不好就不要选理科，第一节课我就说了，理科不适合beta，特别是某些beta女生，选了我的物理，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何必互相为难呢？” 钟岫撑着脑袋看向窗外，有一些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是要做到却很难，她也不想因为一个老师讨厌一门学科，但是每次翻开物理书，她都会想起物理老师这些话，顿时没了学下去的欲望。 “个位数的同学自觉站起来听课吧，以后我的物理课，都站着。”他长了一副吊梢眉，说话的时候眉毛像是倒着，特别凶，不用很大声，也能让班里鸦雀无声。 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出，听说在他当班主任的理科五班，清一色的alpha，只有一个beta男生，其他beta全部转到别的班去了。 那个幸存的beta男生，听说是他儿子，天天挨骂。 钟岫慢腾腾地拿着试卷站起来。 其实理一班不止有钟岫物理成绩烂，还有一个alpha物理也不怎么好，林汐在成绩单上用红笔一路划下来，但是那个alpha这次有……十分，两位数。 早上林汐帮她分析过理综物理，除去大题考的是电磁，没几个人能下笔，考试前一天她考过钟岫的万有引力，虽然选择题没有一道做对，但是实验题里面万有引力的空，钟岫几乎全部填出来了，正确率百分之九十。 如果物理老师有认真看过钟岫的卷子的话，应该不难发现这一点。《 》 9、Chapter 9 下课的时候，平时喜欢站到教室后门扎堆的同学都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后面突然变得冷冷清清。 “今天是不是有很多人请假？”林汐转头问道。 “可能最近手足口病流行季节。”钟岫看着那些空位随口回答。 手足口病，不是儿童才好发吗？ 刚刚在论坛回复里编写好一段回帖的钟岫，在点击「发表」按钮的前一秒钟，论坛上方弹出一条新动态。 真的很“不幸”，上周和林汐密切接触过的林禹诚少爷本人，在打篮球的时候意外摔了一跤，右侧髌骨骨折了。 这条消息，来得非常及时，打断了钟岫想说的话，她正想问问，为什么和林汐密切接触的林禹诚没事。 论坛上连他骨折x线的片子都上传了，骨折线清晰可见，几乎打消了别的同学怀疑林禹诚故意陷害林汐的疑虑，更是让林汐的可怕程度升了个级，底下同情林禹诚的人一大片。 林汐那边可能也发现什么了，本来话就不多的alpha，话更少了，钟岫在心里着急。 中午在食堂，两个人排队打饭的时候，前面的同学越来越少，当然，不是因为打完了饭。 他们边往别的队伍走，边用避之不及的目光看林汐。 “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不排这队了。” “晦气，等轮到我们应该没菜了吧，果然要开始倒霉了吗？”要去别的队，就只能到最后去重新排，他们苦着脸抱怨。 到最后，整条队伍只剩钟岫和林汐两个人，孤零零的。 “这是干什么，没有人排队吗？”窗口里面的食堂阿姨百思不得其解地探出头来。 “钟岫，你，那个，要不要来这边？”说话的是翟勇，他站在另一队，前面留了一个位置，朝钟岫挥手。 “不要。”钟岫拉着她往前走，不排就不排，正好节省了排队的时间，“我们多打一份。” 整个过程，林汐只低头吃饭，没再说过一句话，钟岫说什么，她也只是点头或摇头。 ——不会吧，这种事情也有人信？ ——嗯。 抱着平板，钟岫垂头丧气地趴在床上，这件事比被物理老师批评还让她沮丧。 论坛的帖子越跟越多，大家似乎把这个当成了发泄的垃圾桶，就连走路崴了一下脚，也要怪在今天见过的林汐身上。 学神变灾星，不需要一周的时间，在表白墙上跟林汐有关的内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偷偷删掉了，就像她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怎么可以这样。 ——你说他们在网上公开了影像学检查的资料是吗，可以发我一份吗，让我妈咪帮你看看，她是医生。 ——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妈咪很忙，可能要明天或者后天才能给你结果。 ——好，谢谢你。 钟岫其实没抱很大希望，她很担心这些伤都是真的，如果林禹诚下了血本要整林汐，找人把那些同学弄伤也不是不可能。 那天是不是不该拉着她去食堂吃饭？如果能在家多休息几天，是不是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晃了晃，不行，不能这么想。 林禹诚存心想整林汐，就算林汐不那么早来学校，这些事情未必后面就不会发生。 让钟岫最难过的，其实是班里同学的态度。 周五下午的班会，老唐像以往那样唠唠叨叨地先总结了一番月考情况，从年级分析到班级，再到个人，钟岫还是免不了被拎出来挨批。 物理九分，平时考得再差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有同学给她发消息。 ——钟岫，你还不离林汐远一点，物理老师那天差点要吃了你。 ——快跑吧钟岫，一会儿就可以换位置了。 那句「有病吧」在钟岫的编辑器待了两分钟，最终没发出去，不是她不敢得罪别人，而是这个时候说，别人也会把这些都怪在林汐身上。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现在钟岫心头，她一个旁观者都这么难受，那林汐本人呢，她偷偷地看旁边的人。 夕阳依然温柔，女孩也依旧是梦中的模样，林汐认真地在看书，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别人的看法。 如果她真的感受不到就好了。 班会结束后，老唐居然没有说换座位的事，就宣布放学。 “不是吧，为什么还不换座位，都坐了一个月了。”前面一排的同学把卷子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特别不耐烦地踹了一脚椅子。 突如其来的金属划过水泥地面的刺耳声，让钟岫身体微微震了一下，林汐也抬起头。 “老唐这么年轻，就老年痴呆了，呵呵。” 他们的坏情绪，钟岫能感觉到，全部是针对林汐的。 那几个原本应该轮换到她们前排的同学，幸灾乐祸地收拾完东西就赶紧回家了，深怕多待一秒就要换座位。 “林汐……” 她好几天都没怎么说过话，钟岫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任何话都显得很苍白。 “我去一趟医院。” 言下之意，就是不跟钟岫同路。 夜色逐渐昏暗，林汐站在icu的病房门口，依旧没有勇气进去。 远方的晚霞绚丽，最终也会湮没在黑夜里，她感觉自己的世界，也是如此。 或许她不分化，不过生日，他们就不会出车祸。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远离她。 阿姨和司机，还可以说是林克勤带走的，学校的同学，也跟林禹诚脱不开干系，但是爸爸妈妈呢，能怪谁。 林汐怎么想，找不到一个理由，除了她自己，还有什么理由。 没有人注意，icu的病房门外面站着一个穿着校服背书包的alpha女孩，从她身边经过的戴着口罩的医生和护士，都匆匆地忙着手里的工作，不时让她往旁边站，不要挡路。 回家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林汐感觉路上的所有人都在避开她，就像她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 在自己的家门口，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孤寂围绕着她，夏天的夜晚并不寒冷，却好像掉入冰窟。 怎么办，林汐抬头望着满天星空，她好像被世界抛弃了。 从书包里掏钥匙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触到一个温热的东西，林汐停顿了一下，缓缓拉开书包内侧的拉链。 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瓶牛奶。《 》 10、Chapter 10 ——我妈咪给你看了，第一张片子的鼓膜确实是破裂了，不过不是左耳，是右耳，你看，鼓膜上有个亮亮的地方，叫光锥，它应该是朝向前下侧的，如果不是医生的诊断下错，那就只能说这两张图不是同一个人的。 ——还有骨折的x线片也有点问题，你说这是个已经分化一年的alpha，可是alpha从分化猛涨期之后骨骺线就会慢慢闭合，一般半年就完全闭合了，但是这明显是个小孩的骨片，骺软骨很清晰。 lion的消息让钟岫振奋了些，这周末她没和林汐说过话，虽然平时也没说什么。 立马把论坛里面的图找出来准备截图作为证据，却发现那几张有问题的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偷偷换掉了。 这种影像学检查的图片都差不多，不是专业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一群高中生更不可能发现其中的端倪。 只保存图片没有截图的钟岫气得把手机往床上摔，自己也跟着往床上摔。 怎么会忘记截图！ 因为根本没敢往造假这个方向想。 不过很快，lion给她发了几张截图。 ——昨晚无聊正好去看了一下你们学校论坛的瓜，不用谢。 钟岫赶紧保存，然后在游戏里给对方送了一套新出的礼服和魔杖，这是她唯一能表示感谢的方式。 可是，光凭这些，远远不够。 该来的还是要来，周一进教室，钟岫就听见前面的同学在议论，内容是关于换座位的事。 “班长，老唐可能是真的忘了，你主持一下换座位呗。” “我没这权利啊，”翟勇很为难，他倒是想换，但是怕换了老唐会说他。 “反正每月换一次，以前都是这样，老唐有什么好说的。” 翟勇还是犹豫，挠着脑袋不说话。 “换吧，大家都换，老唐说你，你就说是大家的意见。” alpha们这时候也开始怂恿他。 几乎全班都支持轮换座位，除了那几个即将要坐钟岫和林汐周围的，坚持老唐没说就不换。 “我们和老唐申请过的，要换我们也不坐倒数第二排！” “凭什么你们申请就可以不坐，大家轮流来的，该你坐就你坐！” 吵起来的同学成绩都差不多，不是班里前十名，没有挑选位置的主动权。 “换座位是老唐说了算，老唐不说就不换，你凭什么自己换？” 林汐正好背着书包进来，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我不管，反正我们不会继续坐这了。” 大家那么僵持着，谁也不肯坐，林汐被放在一个特别尴尬的位置。 “钟岫，你呢，你要不要换。”翟勇征求她的意见，语气带了一抹期待。 如果不和林汐坐，那班里最好的人选，无疑是他。 “我不换，”钟岫站在门边。 “为什么不换？”如果这话是林汐问的，钟岫会很难过。 但它的的确确，就是林汐问的。 alpha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 “我坐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钟岫固执地抬头和她对视，任凭心脏怎么加速。 “行了，你们都不坐我坐，”高岚拖着书包往座位上一甩，“我倒要看看，这位置有什么毒。” 尤恬跟在她身后，坐在钟岫的前面。 见这位置有人坐了，翟勇看了一眼还在跟林汐对峙的钟岫，顾不得心里的失落，立刻拍板换座位。 这件事全程，老唐什么也没说。 “我早就想换过来了，”一下课，尤恬就忍不住转身和钟岫说话，“这下好了，纸条都省得传了。” “嗯，”钟岫这会儿没什么心情和他扯谈。 她和林汐之间，好像陷入冰河。 “钟岫，这是我高中两年的物理笔记，里面有很详细的知识点，还有一些错题，你可以看一看，也许会对你有帮助。”翟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教室外面的窗边。 他把那个棕色的皮革笔记本打开，里面贴了很多试卷的剪辑，确实是做过的错题，解答也很详细，只是笔迹稍微有些凌乱，是那种很典型的beta直男风格。 “谢谢。”对于他的好意，钟岫原本是想推辞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班里同学都在往这边看，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他，可能会有点难堪，钟岫想着再找机会还给他。 “可以啊班长，我借不给，主动给钟岫，”高岚也靠过来站在窗边，笔记本被钟岫随意收进课桌里。 翟勇笑了笑，没说话。 “是不是找你？”钟岫指着高岚身后的楼梯口，叶淑文正在爬五楼的楼梯。 看到她，钟岫想起她让自己帮忙送奶茶的事，其实她跟高岚关系好得多，完全可以让高岚帮她送。 最后那杯奶茶，好像送给高岚了？ “啊对，”高岚赶紧跑过去。 翟勇没走，似乎还想和钟岫说点什么，但是钟岫在发现叶淑文看着这个方向的时候，就关上了后窗。 “林汐，上午老唐讲的数学题我没弄懂，”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终于等到她写完手头的卷子，钟岫把草稿本挪到两人课桌泾渭分明的中线处。 看了眼本子上的题，林汐没动。 这题不算难，老唐讲得很仔细，还用了两种不同的方法，钟岫哪里是没听懂，她根本就没听。 明明知道这一点，她就是想和林汐说句话，哪怕林汐骂她不听课，也比这样什么都不说要好。 但是下一秒，林汐把本子接过去了。 握着钢笔的手指颀长，指节分明，钟岫看着它们灵活地移动，纸面上随之出现一行行干净的字迹。 她写字的时候腰杆挺得笔直，坐姿端正，神情专注，钟岫的注意力慢慢被她吸引过去，阳光照在她的侧脸，半个身子都暖洋洋的。 乱花渐欲迷人眼，钟岫觉得，林汐胜过似锦繁花。 这样简单的画面，好像永远也不会看厌。 过一会儿，本子再递过来的时候，已经写了满满的解题思路。钟岫的数学基础不算太差，林汐写的东西都是她能看懂的，特别难的地方会写得详细一些，比老唐用的方法还要多一种。 对着这么详尽的笔迹，钟岫频频走神，她脑袋里一直在重复林汐说的那句「为什么不换」。 不换，打死都不换。 不知不觉，她在草稿本上把想说的话写了下来，又匆匆忙忙用笔划去。 换位置的事情并没有过去太久，趁林汐去洗手间的时候，尤恬匆匆转头，黑着脸跟钟岫说，“我的卷子被人撕了。” “放在教室里的吗？” “嗯，”尤恬老委屈了，把被划得稀烂的试卷拿出来，用长尾夹夹在一起的一沓试卷，像本晒干的咸菜。 “我也没好到哪去，”高岚撩起衣袖，肘关节上面擦破了一大块皮，“这几天打篮球，总有人故意带球撞我。” “对不起，”他们俩明显是被报复了，钟岫觉得很内疚。 “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等爸爸抓到是谁干的，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尤恬气势汹汹道。 “不太对，”高岚思考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钟岫，“钟岫，你没事吗？” 钟岫低着头，眼神有点闪烁。 “对啊，你离林汐最近，他们没找你麻烦？”尤恬反应过来。 “没有。” “不可能。”高岚说得很确定，别人只是帮林汐说一句话就受到报复，钟岫可不仅仅是帮她说话。 “把不把我们当朋友了，钟岫，你老实交代。” 钟岫正要说话，林汐进来了，小虎队赶紧把头转过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他们复位的动作，林汐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不是没有，钟岫这几天回家，每次回头都总觉得，似乎有人跟踪她，跟得很明显，估计是想吓唬她。 ——靠，太恶心了。 小虎队的群里又热闹起来。 ——钟岫，你小心点，保护好自己。 ——嗯，我知道，不过估计他们也不敢干什么，那个跟踪我的人，好像就是学生会那个omega男生。 上次在食堂拉住林禹诚的那个，钟岫过马路的时候，从商店的镜子里看到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害，张明明啊，我当谁呢，那不是林禹诚的舔.狗一号omega吗，他那个人贱得慌，建议钟岫你忍不下去了，就揍他一顿。 ——没错。 高岚难得赞同尤恬。 ——我们alpha不好动手，不过你是beta啊，想揍就揍，记得去没人的地方。 钟岫成功被他们俩逗笑。 有了数学题的开头，放学的时候，钟岫鼓起勇气，跟在林汐的后面。 “林汐。” “有事？”好不容易才拉近的一点距离，随着这句话又回到原点。 “你今天，想吃鸡蛋仔吗？”钟岫满载希望。 “不想。” “哦，”下面一句「一起回家」是说不出口，钟岫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得很失望。 走出几步，突然听见林汐叫她的名字。 钟岫飞快地转身。 “以后，别送牛奶了。”林汐淡淡说道，书包里多出的重量，很容易感知。 不知道为什么，酸涩占据了整颗心脏。 “离我远点。” “不要。” “靠近我，会变得——” “不会。”她有一点倔强，哪怕眼睛红了，“你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林禹诚是故意这么说的，大家都在撒谎，我有证据。” 证据，多么天真幼稚的东西，林汐看了她几秒，“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我不吵你。” 这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她，林汐低垂着眼。 “你还记得吗？和我成为同桌的那一天，你妈妈住进了医院。” 钟岫蓦然睁大了眼睛，她怎么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她的离世，说不定……” 她的话还没说完，钟岫忍着没在她面前哭，背着书包跑走了。《 》 11、Chapter 11 她终于离开，林汐目送慢慢缩小的身影，第一次产生异样的感觉。 可不可以让时间回到一分钟之前。 这就是，后悔吗？ 妈妈的离世，是钟岫内心最难以接受的现实，林汐明明清楚这一点，却还是用语言挑开了尘封已久的伤疤。 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瘦弱到撑不起条纹病服，总是面带笑容地叫她小朋友，会亲自给她削水果吃，赶着钟岫和她去旁边安静的病房学习。 后来病得太重，钟姨只能躺在床上，再也不能起身招呼她们，钟叔会默不作声地拿起水果刀帮她完成招待任务，她还是会笑着目送林汐离开，哪怕在她离世的最后一天。 在父母的关系圈里，林汐听过无数种关于“体面”的故事，那些来自alpha和omega的优越感，西装和礼服堆砌的高级社交礼仪，但她唯一一次感觉到体面，是在钟姨身上。 那些疾病带来的痛苦和折磨，似乎分毫不能影响她的笑容，钟岫很好地继承了她这一点。 而林汐，亲手破坏了它。 靠近自己，是真的会变倒霉，林汐心想。 泪水模糊了视线，钟岫独自站在桥边，默默消化着刚才的对话。 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以为，只要坚持站在林汐身边就没关系，可是林汐想要推开所有人。 “我该怎么办，妈妈。” 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漂亮的女人，阳光底下优雅的舞姿完美，她的笑容永远定格。 ——爸爸，我今天晚点回家，你和外公外婆别等我吃饭。 眼睛有点肿，她不敢回家，爸爸要是知道这件事，搞不好一气之下真的会把饭店卖了，再也不让她见林汐。 没等到爸爸回的信息，钟岫在回家的路上游荡，这条路也是林汐回来的必经之路，她很想嘲笑自己，林汐都那样说了，她还想着要看她一眼，等她安全回家。 卑微，小心翼翼，钟岫也拿这样的自己没办法。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居然收到林汐的短信。 ——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你可以到学校后山来一下吗，我有话和你说。 这短信怪怪的，一点儿不像林汐会说的话，钟岫心里咯噔了一下。 今天那个张明明，好像没有跟踪她。 “诚哥，你……你确定她不会真的标记我吗？我好害怕。”张明明指着晕倒在地的林汐，战战兢兢道。 “怕什么，”林禹诚点燃一根烟，食指抬起他的下巴，“你喜欢的是我。” “嗯嗯，”张明明不住地点头。 “alpha占有欲有多强，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她真的标记你的，”林禹诚叼着烟，笑着把电话卡塞回林汐的手机。 “可是……” 张明明还是有些犹豫，林禹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只要拍到她标记你的照片，我马上就让她滚蛋，再给个临时标记安慰你，好不好，你的发情期快到了对吧。” “嗯，说话算数诚哥。”听到会被他临时标记，张明明振奋起来。 所以他看不见林禹诚眼中的嘲讽。 这可是顶级alpha，她要标记谁，有谁能拦得住？ 当然，这样的素材也可以让林汐永远抬不起头，一个强行标记omega的alpha，无论等级多高，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她那个beta未婚妻，受得了吗？ 知秋，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alpha。 灾星，就应该被所有人唾弃。 “好好干，你的信息素，很香。”林禹诚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诚哥……”张明明面色潮红，信息素慢慢散发出来，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林禹诚的衣领，想钻进他的怀里。 林禹诚冷冷把他的手掰开，拎鸡仔似的把他拎到林汐身边。 “诚哥……”张明明抱着他的脚不肯放手。 被临时标记过的omega对alpha，会有深深的依赖，张明明这是本能，他之前被林禹诚临时标记过。 那种感觉，终生难忘，他像毒.品一样戒不掉。 明显开始发.情的omega，让林禹诚有点心烦，要是面前的omega是知秋该有多好。 “别吵，”林禹诚踢了他一脚。 张明明软绵绵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嘴里还在不停地呻.吟，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喊他的名字。 被陌生的omega信息素包围，林汐的手动了动。 “祝你享用愉快。” 感觉到无形的压迫，林禹诚知道她估计是要开始释放信息素了。 扔下烟头，脚底踩灭火光，林禹诚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马上就会变成原始野兽标记现场。 他根本就没有拍照的打算，没有omega可以逃出alpha的掌控，被标记的omega才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他只想看到明天被退学的林汐。 钟岫跑得很努力，她把书包留在一个奶茶店，尽可能减轻负担，可还是不够快，她真的不擅长跑步，跑几百米就感觉喉咙那里好疼好干，呼吸经过的气流在慢慢撕裂气道黏膜。 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了极限，钟岫的脸色惨白，不得不停下来，扶着墙喘几口气，一辆黑色的跑车从她身边经过，后视镜里，林禹诚勾唇一笑。 这个时候后山没什么人影，钟岫没想太多，跟高岚发了一条消息就独自跑进去了。 她有一种预感，林汐应该在里面。 “滚！”alpha的怒火，在土地上传播，惊得地动山摇。 沉浸在发情期的omega完全感受不到，他的脑子已经完全被信息素支配了，只想要被面前的alpha标记，缠着林汐的校服不肯放手，“要……要信息素。” 张明明的信息素等级不高，和林汐相差了两个等级，跟上次在医院的那个omega一样，林汐对他有绝对的掌控权。 但是这不比上次，不是在医院，也没有抑制剂，林禹诚不知道做了什么，林汐头昏脑涨，理智不太清楚。 要么就标记他，要么就让他停止散发信息素，这是林汐脑袋里仅存的念头。 感受不到信息素的钟岫在后山找人有点艰难，跟盲人一样，全凭感觉。 “林汐……”好不容易在小树林里找到她，钟岫的嗓子疼得发不出声音。 此刻，alpha正掐着omega的脖子，把人固定在树干上。 张明明脸色发紫，缺氧明显严重，两只手放在林汐的手上，徒劳地挣扎。 两个神志不清的人，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钟岫忍着想呕的感觉，过去掰林汐的手。 感受到不同于张明明的人靠近，这个人是她熟悉的人，林汐的力量轻了一些。 趁着她回头，钟岫全身挂在她手臂上，才勉强把张明明从她手上弄出来。 “咳咳咳……”张明明像一滩烂泥软在地上，拼命地呼吸，omega偏白的皮肤上有一个显眼的手掌印。 钟岫脑袋有点晕，胸口在剧烈地跳动，她再来晚一点，张明明还有命吗？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吸引了alpha全部的注意力，如果她能感受到信息素，就会发现她自己已经被林汐的迷迭香层层包围起来。 顶级alpha的信息素，让稍稍恢复过来的张明明完全无法动弹，超过了他体内应激时分泌的肾上腺素的作用。 他的样子很奇怪，双眼迷茫，嘴唇翕动，像条濒死的鱼，钟岫好怕林汐刚才把他弄死，蹲下去想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却忘记了张明明身上也是有信息素的，低等的omega信息素，无意识地想和她身上浓烈的alpha融合，尝试也像林汐那样包绕钟岫，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林汐。 林禹诚说的没错，alpha的占有欲很可怕，哪怕对手是完全没有抵抗的omega。 突然被她扣住手腕，钟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反手压在旁边的小山坡上。 潜意识对她没有防备，钟岫只感觉隔着校服，后背的温度灼热得像是要烧起来，尤其是后颈那里，一阵一阵的热气打在皮肤上，是alpha的气息。 “……啊！” 后颈出现了一个咬印，眼泪比剧痛更先一步传到大脑，钟岫疼得直抽气，眼前一片模糊。 几乎是同时，浓烈的迷迭香在空气中迅速蔓延，像正在燃放的烟花。 嘴唇黏着拉丝浓稠的血滴，林汐微微抬起头，淡淡的腥味传进鼻腔，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舐。 “不要，好疼……”钟岫的声音染上了颤意。 林汐撑起身子，盯着那个深深的咬痕，把身下的人双手扣得更紧。 钟岫一动不动，眼睛紧闭，脑袋里反反复复只有一种感觉——疼，铺天盖地的疼。 但是alpha显然没有她想象的乖，准备再次伸舌舔舐伤口。 “林汐！”危险的预感让钟岫下意识地喊她名字，没有力气回头去看背后的情况，alpha的力量太大，扣着她的手腕，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也许是名字起了作用，接着，林汐把她翻了个身。 alpha滚烫的身体压在她身上，相隔不过几厘米，刚才打在后颈的喷薄热气此刻落在鼻尖，伴随着规律的呼吸节律。 喜欢的脸就这样放大在眼前，甚至脖子上能感受到对方发梢的细腻，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闯入大脑，映入眼帘的那双充满占有欲的漂亮眼睛让钟岫一瞬间忘记了伤口的疼。 林汐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徘徊，那是打量着自己所有物的眼神，钟岫终于意识到，林汐大概是把她当成omega了。 “我是beta。” 她的嘴唇被鲜血染红，唇色异常明亮，钟岫不敢与她直视，好害怕自己就这样闭上眼睛，心甘情愿成为她的猎.物。 她是第一次，离一个人这么近。 这个人，还是她喜欢的人。 “现在你知道靠近我会变得不幸了吗？”《 》 12、Chapter 12 她的目光涣散，像是在自言自语，沉浸在记忆里的上一个场景。 “林汐……”钟岫克制不住眼泪。 “嗯。”alpha闻声抬头，表情困惑，意识明显还没恢复。 “你先放开我好吗。”钟岫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女孩哭过后的软糯，商量的语气没有任何攻击性，感受不到威胁的林汐稍稍放松了抓她的手。 余光里的omega已经完全被压制，但是钟岫不敢分神去看他，面前的alpha霸道地抢占她的视线，不准她把注意力分给别人。 林汐感觉面前的人很熟悉，虽然没有生理书上写着的那种标记的感觉，但，好像是她的世界里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你知道我是谁吗？”钟岫问她。 “钟岫。”她轻轻道，然后又说，“对不起。” 道歉是对之前冒犯钟岫妈妈的内疚，钟岫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是心里好受很多。 见她一直哭，林汐无意识地缓慢探索自己校服的口袋，里面没有干净的纸巾，好像放在书包里。 掉在地上的书包离她们不远，往那边看了一眼，alpha并没有移动，周围有别的信息素，她不想离开钟岫身边。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钟岫慢慢停止哭泣，不敢看她的眼睛太久，只能移到她身体的其他地方。 刚才没注意看，张明明挣扎的时候，林汐的校服衣领被他扯开了一颗扣子，衣服全部皱了。 “你在看什么，”或许是感受到僭越的目光，林汐微微往下压了身子。 “没……没什么，”她这样像是在挡，但是又没有挡住，可能是把钟岫当成了所有物，不是很在乎被看，钟岫完全手足无措。 感谢她扣着自己的手，不然都不知道该把它们往哪放。 钟岫太乖了，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林汐的双手慢慢放松。 “我帮你扣上好吗？”钟岫盯着她校服的衣领，尝试活动手腕，没有遭到拒绝。 她的手完全挣脱后，林汐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任由钟岫拉扯她的衣领。 扣扣子的时候，钟岫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她颈旁的皮肤，还是很烫。 是不是发烧了？ 钟岫伸手去摸她的额头，那里好像又不是很热，就只有耳后和脖子那一片，腺体周围的组织充血很严重。 不知道腺体怎么样了，虽然没有撩起她的头发，钟岫完全可以想象那个娇嫩的微微鼓起的小包现在的模样，她见过的。 不知不觉，整理好她的衣领，钟岫的手掌滑到她的脖子两侧，特别烫的地方。 她的手很凉，林汐稍稍仰着头，甚至闭上了眼睛，好像很享受这种触碰。 打破平静的，是钟岫的手机，屏幕上，高岚的名字在闪烁。 “我接个电话，”钟岫似乎发现，如果主动和她报备，就不容易遭受拒绝。 果然，alpha只是睁开眼睛，轻轻皱眉表示不太乐意，没有强行夺走她的手机。 “喂，你在哪，”怕她介意，钟岫甚至连高岚的名字都没喊。 “我和尤恬都在后山，但是林汐的信息素太强烈了，我们靠近不了。”高岚那边语气虚弱，带着点畏惧的颤音，“她怎么样，信息素攻击性好强。” “暂时没事。”林汐还在仔细端详她，顶着这种专注的目光被打量，钟岫很难集中注意力，思考也变得困难。 “张明明呢？”alpha信息素这么迅猛，高岚很担心林汐已经把他永久标记了。 omega资源稀缺，未经匹配和认证私自永久标记omega是很严重的罪行，退学只是很轻的处罚，林汐面临的可能是牢狱，甚至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钟岫克制着不往那边看，“他可能不太好，但是林汐没有标记他。” “那就好，”高岚松了一口气，“得想个办法让林汐停止释放信息素。” 高岚的话音刚落，钟岫的电话就被挂断了，林汐大概是不高兴，她和别人说这么久的话。 “看我。” 霸道的两个字从她嘴里清清冷冷地吐出来，让钟岫脸上的温度差点烧起来，生理书上对alpha平淡描述的文字，在她面前成了现实。 “我在看你啊。”钟岫声音像蚊子一样小，脑袋却低下去明显没在看她。 下一刻，她的下颌就被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托起，林汐的视线像强光照射在她双眼的湖泊，在平静的湖面卷起了小小风浪。 对于没有遵照她意图的beta，alpha没有像对omega那样试图用信息素牵制，而是这样亲自动手执行。 “能不能，别释放信息素了，”面对alpha的强势，钟岫福至心灵，抬手环住林汐的腰，脑袋靠在她肩上，带着一点撒娇的语气轻轻道，“我有点害怕。” 趁着这个机会，钟岫偷偷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omega，还好，身体有起伏，没死。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钟岫也分不清到底过了多久，直到她感觉旁边的呼吸变得均匀，肩上一沉。 林汐睡着了。 “不是睡着，信息素消耗了太多体力，她晕过去了。”高岚给她灌了一支营养液。 “这货怎么办？”尤恬捏着鼻子，张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昏过去了。 “送他去医院看看吧，”钟岫不放心。 “话说，林汐这信息素也太凶了，隔那么远我都双腿发软，”尤恬有点畏惧，缩着脖子和钟岫说。 “我感受不到。”钟岫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挺好的。”高岚说道，盯着钟岫校服背后的灰看了几秒。 “啧，我现在还觉得她的信息素没散。”尤恬的鼻子到处嗅。 钟岫有点心虚，待在林汐旁边扶着她，不敢离他们太近，她身上肯定有。 “诶钟岫，你眼睛好红，头发也乱了，你们不会……”尤恬忽然凑过来，满脸八卦。 “不是，我……我们之前吵架了，”钟岫避重就轻，把头发理了理，挡住后颈，“她惹我生气。” “我猜也是，她总不至于丧心病狂对beta下手，这旁边还有omega呢。” 三个人坐在山丘上等林汐醒来。 “这是什么？”高岚随手捡起一个烟头，“抽这种烟的人不多啊。” “林禹诚的，”钟岫记得那天在食堂，看见他耳后别的，就是这个牌子的烟。 “你打算怎么办？” “还她清白，”钟岫低头看着仍然闭着眼睛的林汐，alpha的脑袋枕在她膝盖上。 “嗯，那几个人都是装的，我和尤恬确定过了，现在还在网吧吃鸡呢。”知道是装的，就好办了，有很多方法让他们原形毕露。 “他呢？”尤恬动脚踢了一下以极其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的张明明，“这回林禹诚用心险恶啊。” “他敢造谣，就公开他和林禹诚的丑照呗，”高岚用一个小塑料袋装那根烟头，看起来很像呈堂证供。 “你有？”尤恬来了兴趣，“快给我瞅瞅。” “没有不会诈他吗？”高岚眯着眼指着张明明，“他看起来不太聪明。” “这活我喜欢！让我来让我来！” 尤恬拿出手机先给张明明咔嚓了几张，“我要不要扒了他衣服再拍几张？” “我觉得行。”高岚摸了摸下巴，“你扒吧。” “哈？”尤恬有点犹豫，“他是omega，我这不合适吧，要不钟岫，你来？” “不要，”钟岫对张明明没什么兴趣，而且，她一靠近张明明，万一又把林汐惹急了怎么办。 “石头剪刀布！”高岚和尤恬在旁边三局两胜，谁输谁扒。 林汐脑袋动了动，眼睛慢慢睁开。 这个视野，入目是满天繁星和参差的树干，跟那天不同的是，还有钟岫来不及褪去的笑容。 “醒来了？”钟岫赶紧叫他们过来。 “……”尤恬和高岚两个人，都不是很敢靠近清醒的林汐，倒不是怕什么不幸，一方面林汐是顶级，信息素压他们一截，另一方面，不是特别熟，学委同学高冷，平时不怎么和别人说话。 “我们赶紧去医院吧，”钟岫在中间缓和气氛。 “行，”这会儿两个alpha开始抢着去扶张明明。 说不清楚，反正离钟岫太近，总觉得林汐盯着他们的眼神有杀气。 “你好些了吗？”他们三个走在前面，钟岫小声问她。 “嗯。”她低着头，似乎在专心走路，不想搭理钟岫。 不会是失忆了吧，钟岫心里头嘀咕，没听说过alpha释放信息素会失忆的啊，这已经不是狗不狗血的问题。 那自己也太亏了吧！ 刚要说话，林汐突然一只手按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撩起她的头发。 咬痕很明显，还有一层薄薄的血痂。 “你不要想赖账。”钟岫没头没脑地说。 林汐默默放下她的头发，什么都没说。 如果钟岫可以钻进她的大脑，就会发现里面大脑皮层的电生理反应，早已乱作一团。 “钟岫，五个人坐不下，我们先打车过去了哈，一会儿医院见。” “好。” 知道他们不太习惯，钟岫没拦着。 “我……”逃避不是林汐的风格，可是直面，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坐进出租车，她才缓缓开口，“我不是说过，靠近我会变得不幸。”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钟岫早已想好对策。 “可是我不是omega，你咬我，和我家的猫咬我，除了不要打狂犬疫苗，没什么区别。” 撒谎。 可是那又怎么样。 轮到林汐无言以对。 “幸不幸运，我说了算。”《 》 13、Chapter 13 医院里，张明明已经醒了，在床上哭哭啼啼，“脖子紫成这样，我要怎么见人啊！” “你自找的呗，”尤恬靠在墙旁吊儿郎当道。 “不如想想如果传出去你用信息素勾引林汐，你该怎么见人。”高岚继续补刀。 “谁说我勾引她了，你们有证据吗？”张明明仰着脖子，一只脚把被子踹下病床，大有要撒泼的意思，“明明是她要强行标记我。” “强行标记你？你当你是谁啊，顶级o？还是沈知秋？”伸腿把被子挑回去，尤恬翻了个白眼，这货平时人模人样的，原来本质还是个泼夫。 无心之言，正好扎在张明明心上，沈知秋这个名字，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听见，omega哭丧着脸，“她就是要强行标记我。” 正好这时候，林汐和钟岫走进来。 “你再说一遍呗，”手指在腋下偷偷指着林汐，尤恬怂恿他。 目光相撞的那一刻，张明明全身发抖，刚才被alpha置之死地的恐惧再次爬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往尤恬身边靠，哪怕对方是他很讨厌的人，也比林汐那双冰冷的眼睛好。 “我在外面等。” 林汐并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坐在外面等候室的椅子上。 外面只有她一个人，她伸手碰到自己嘴唇，而后把脸埋在手掌里，喃喃自语， “怎么会咬beta呢。” “你感觉怎么样？”钟岫过去问omega，心里头还是担心刚才林汐把他弄出什么毛病。 “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服，全身都不舒服！”张明明说罢又要哭，用手护着脖子。 “他没事，甲状软骨没断，一点点组织挫伤，”高岚拿着他的诊断报告说道，“林汐可能被下了麻.药，力气没那么大。” “那就好，”钟岫稍稍放下心，虽然alpha在控制她的时候，力气一点儿也不小。 “喂，那叫一点点挫伤？疼死我了！”张明明情绪很激动，又不敢大声说话，手放在脖子上，眼睛往门外瞟，“她想杀了我！” “你难道不该杀？” 被两个alpha和一个beta围着，张明明知道自己有苦难言，只得不停地抹眼泪试图唤醒他们的良知。 “想杀你的是林禹诚，”钟岫盯着他的眼睛。 “不可能！” “那他怎么抛下你，你应该知道omega和alpha单独在一起会怎样，”高岚拿出那个烟头在他眼前晃。 是啊，omega和alpha单独待在一起会怎样，钟岫克制着想要摸后颈的冲动，如果她没有及时过来，林汐会不会真的对张明明做什么，又或者，有其他omega出现，比如，沈知秋呢。 “这只是个意外，你们不要挑拨我和诚哥，”张明明憋红了脸。 “哼，”尤恬看屎一样的眼光看着他，“我管你和你诚哥哥怎么搞，反正爸爸手里有你的丑照，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就等着皇色网站的老渣a半夜给你打电话吧。” “你偷拍我！”张明明羞愤难当，用枕头挡住脸，“你拍了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咯，”尤恬坏笑着说道。 “……”钟岫良心有点过不去，但，“学校论坛是你管的吗？” “你想干什么？”张明明往后退，退到床背后的瓷砖，无处可退。 “干什么，当然是我们课代表要在你的论坛上写点东西，借你的管理员权限用用，”尤恬掏出手机，“这叫什么来着，让你的破站蓬荜生辉。” “……” 趁着钟岫和尤恬在与张明明交涉，高岚悄悄退出病房。 一个高挑的背影安静地坐在外面，像是在神游。 “嘿，”高岚拍拍她的肩膀，“咬beta的感觉怎么样？” 林汐飞快转头，目光如炬。 “不是她说的，我看出来的。”高岚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指着她身上不太干净的校服，“她身上和你一样。” “你想说什么？”林汐扫了眼自己的校服，尤其是领口的地方，那里是干净的。 “没什么，只是，有点羡慕你。”高岚笑道。 林汐不知道该说什么。 “搞到了搞到了！”尤恬兴冲冲地拿着一张纸跑出来，上面有论坛的管理员账号和密码。 “真有你的啊，”高岚锤了下他肩膀。 那张纸上的东西，林汐打开电脑敲几下就能弄到，学校论坛的网站并不很安全，就像那些人说的话，她没有什么兴趣。 就算堵住他们的键盘，也堵不住他们的嘴和想法。 只是几个同学的笑容，让她止住了要说的话。 “你要不要去看一下？”林汐看着钟岫，她咬的那一口不轻，钟岫不是omega，后面没有腺体，都是神经末梢和毛细血管。 “看什么，钟岫怎么了？”尤恬好奇地打量她。 “不用了，我没事。”钟岫不太想去看腺体科的医生，她毕竟是beta。 “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高岚拽着他的书包，走在前面。 已经很晚，外面天早就黑了，几个人晚饭都没吃。 “我们去撸一顿烧烤吧！”尤恬摩擦着手掌，烧烤一条街离医院不远，香味儿飘得满城都是。 钟岫和高岚都看着林汐，大小姐应该没去路边的烧烤店吃过烧烤。 林汐点头。 c城的烧烤一条街鼎鼎有名，不单单是来c城游玩的旅客打卡必备地点，听说好多有钱人也爱在这里撸串，因为味道太好了。 这个点儿正好是夜宵开始的时候，狭窄的小巷搭满了大红篷子，人满为患，里面有几家网红店外面摆了一路的塑料凳子，坐满了排队的游客。 人潮拥挤，比后街可怕多了，但尤恬他们早就习惯，背着书包跟在学校一样熟练，林汐显然不太适应这么多人，而且她个子高，一眼看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差点被人挤出去。 怕她走丢，钟岫悄悄拉着她的袖子。 “我们要排队吗？”天真的林汐不晓得吃个烧烤也有暗箱操作。 钟岫轻轻挑下巴示意，尤恬已经跑进了一家门口贴着春联的烧烤店，外面同样排着长队，只不过没有塑料椅子，也没有免费的小零食。 “老板，给我们来一份海鲜套餐，老样子。” “行，二楼还有位置。”老板是一对中年beta夫妇，一看是熟脸，立马招呼。 “可能要两份，”钟岫不太好意思地对老板娘说。 “两份？”正在涮调料的老板回过头，“你们四个人吧，吃得完哦？” “对啊，我们三个平时才吃一份，用不着这么多吧，”高岚也不太相信。 “先点着吧，”钟岫无奈道。 看吧，大家都不信顶级alpha能吃那么多。 里面的装修有点老旧，椅子也是外面那种亮红色的塑料凳，不过卫生状况还好，桌面上铺了干净的一次性桌布。 校服上还有灰的林汐在凳子上垫了一张餐巾纸。 没人理她。 小虎队还在商量怎么帮林汐摆脱“不幸”的标签，林汐一个人坐在旁边默默地吃烤鱿鱼。 “天呐，你好歹给我们留点！”尤恬眼睛一瞟，就发现他点的海鲜大餐只剩一半了，赶紧抓了一串放自己嘴里。 钟岫摇摇头，幸好多点了一份。 “你怎么了？”发现她眼睛有点湿润，钟岫很是惊讶。 “辣。”alpha吸吸鼻子，无辜的双眼噙满了眼泪。 “那当然辣，烧烤就是要辣，我点的变态辣，”尤恬嗦了一只小龙虾骄傲道，鼻涕很快从他鼻孔垂下来。 “为什么你吃这么快，嘴巴旁边还这么干净？”高岚在研究她的吃相，旁边的尤恬才吃一点，就满嘴的油。 林汐展开左手的拳头，是擦过嘴巴的纸巾，已经被油浸透。 “怕辣你早点说呀，”钟岫有点好笑，拿了一张干净的纸给她擦眼泪。 “咦，林汐你，真的好像个omega，”尤恬终于忍不住了，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话说这件事，还让他输了三块八毛钱呢。 林汐没反驳，可能因为还辣着没法说话，钟岫给她倒了一杯冰柠檬茶。 “你小心点，刚才信息素没受够？是谁扶着树才没跪下去，”高岚拿起一串烤面筋，慢悠悠地说道。 “喂，你怎么说出来！”尤恬推了她一把，“你不也差点跪！” “怕辣的话，可以涮一下清汤，”钟岫把鱿鱼放在龙骨汤里面泡了一下，放在一个干净的盘子给她，她原来那个盘子全是红油。 “啧啧，钟岫，人家也要擦嘴嘴，”尤恬嘟着嘴凑过去。 “呕，你好恶心，”高岚嫌弃地把椅子往旁边挪。 “我哪有帮她……擦嘴，”钟岫脸色微赧，起身把纸巾扔给他。 “哼，双——”刚要说她双标，尤恬突然感觉后背一凉，怎么感觉林汐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林汐收回视线，说实话，她也觉得自己很奇怪。 “烧烤涮着吃多没意思啊，”高岚坏坏地看着林汐，“你说是吧？” “嗯，”林汐居然还点头。 被龙骨汤洗过的烧烤，没有那么酥脆，孜然味儿也去掉了很多，尽管不那么辣了。 “你平时吃得清淡，这样会拉肚子的，”钟岫有点担心。 “哦，”林汐埋头吃涮过的烤翅。 对面两个人盯着她们，交头接耳，笑容不怀好意，钟岫只好不说话了。 这顿烧烤总的来说，吃得很开心，对林汐来说，又多认识了两个班里的同学，虽然他们已经同学了两年。而对高岚和尤恬来说，他们知道了高冷的学神原来也爱吃路边的烧烤，还会被辣椒辣出眼泪。 从十字路口分开后，高岚和尤恬送张明明回家，林汐陪钟岫去奶茶店拿了书包。 路上有家药店，林汐非要让她进去处理一下脖子后面的咬伤，钟岫没办法。 “这咬的可不轻，疼吧？”药店的beta医生满脸怜惜地给钟岫涂了软膏，然后皱眉看了眼旁边的林汐，“女朋友咬的？” 钟岫不敢应她，轻声说，“还好，现在不疼了。” “这药每天涂两次，早晚都要涂，自己不方便吧。” “给我吧。”林汐再迟钝，也听出她话里的含义。 医生理所当然地给她，还不忘说了句， “别再咬了，她不是omega，这伤疤没几十天好不干净。” 林汐低头把药塞进黑色书包。 “嗯。”《 》 14、Chapter 14 从药店出来，林汐一路沉默，钟岫猜她是内疚。 “没事了，回去吧。”钟岫笑道，刚才医生还给她敷了眼睛，现在看起来不那么肿了。 “这么晚了，我送你。” “没关系，反正我家也不远，很快就到了。” 两个人家是一路的，钟岫比她远一点点，穿过两条街就到了。何况，今天在学校那一次释放信息素，alpha应该累坏了。 “有人跟踪你怎么办，”林汐坚持。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钟岫和尤恬他们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起过。 “猜的，”alpha语气轻描淡写。 那么多靠近她的同学都“不幸”，作为她的未婚妻的钟岫，怎么可能幸免。 “好吧。”她不说还好，一说钟岫真有点怕，虽然张明明还在高岚他们的“监视”之下，但是如果跟踪她的人不是张明明，更可怕。 经过林汐家的时候，钟岫发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眼熟。 车门打开，果然是沈知秋。 “林汐。”omega看着她们两个人，有些惊讶，“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吃饭。”林汐话依旧不多。 多了一个omega，钟岫觉得很局促，可能想起在学校后山的事情，有一点点自卑，毕竟沈知秋，是真正的omega。 “吃饭？”沈知秋打量着她们俩，身上的校服皱皱巴巴，一身的灰，还有一股油烟味，怎么看不像是去吃饭，倒像是去讨饭。 穿着格子裙和小皮鞋的omega，全身上下都透露着精致贵气，跟她们俩站在一起特别不和谐。 “找我有事吗？”林汐对她的疑惑一无所觉。 “你现在有空吗？”显然，omega想单独和她说话。 “没有，我要送她回家。”alpha像跟木头，直言直语，不解风情。 “那我长话短说，”沈知秋咬着下唇，总不可能让她一个omega在这等着林汐把beta送回家吧。 “好。”林汐还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旁边的钟岫都为omega感到尴尬。 “论坛的事，我会让人封掉，你不要太在意。” 这对omega来说是简简单单的事情，钟岫悄悄抓着书包的肩带。 如果沈知秋能够早一步就好了，为什么，她就不能早一步呢。 她早一点，及时把不该发生的事情阻止，林汐不至于受伤害，她也不至于…… “封掉了，就没人说吗？”林汐语气平静。 有没有人说并没有那么重要，那些恐惧的眼神，避之不及的态度，在人群中像病毒一样的感觉，不会因此消失。 更何况，沈家对她的态度，跟别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私底下来找她。 “很抱歉，”沈知秋也只能这么说。 两人一起长大，她多多少少是了解林汐的，林汐也了解她。 沈家是商业世家出身，商人眼里最重要的是利益，林汐父母的车祸，植物人这个结果已经是定局，林家现在的掌权人是林克勤，所以父母自然也对她提出新的要求，沈知秋最近忙于应对林禹诚。 事情是林禹诚做的，对象是林汐，她夹在两个alpha之间，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她还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力去维护林汐。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和我道歉。” 失去父母庇护的顶级alpha，成为众矢之的，是很容易预料的事情。 “你知道的，我有难言之隐，”omega秀气的脸上显露一丝疲惫，“这段时间，你避开林禹诚好吗，尽量不要和他正面起冲突。” 显然，她知道那天在食堂里发生的事情，但是她难道看不出来，林禹诚就是故意的吗？ 她们之间的语气过于熟稔，钟岫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嗯。” 车子开走后，钟岫能感觉到，林汐的情绪低落了些。 “我家到了，你快回去吧。” 隔着斑马线，钟岫指着对面的房子说道，就一条马路，不需要alpha来回跑。 “好，你过去吧。”林汐站在红绿灯旁边的路灯下，影子被拉长。 钟岫过完马路，没有回头。 她怕林汐已经没有站在那里，她会失落。 更怕林汐，还站在那里。 她会沦陷。 对面的那家饭店已经打烊，林汐猜想，应该就是钟岫家的，旁边的居民楼每一栋都亮着灯光，家里一定有人在等待钟岫回家。 真好。她想起自己出门前有时候也会把家里的灯打开，阿姨老是问她原因，她都说是忘记了，阿姨总笑着说她浪费电，然后顺手帮她把灯关上。 但是阿姨不知道，这样才会显得好像父母也会在家等她放学，会让空荡荡的房子看起来温暖一点。 “怎么这么晚，吃过饭了吗，”钟瑞霖坐在客厅看电视，手里抱着眯眼打盹儿的夏洛克。 听见声响，夏洛克比他还要敏锐，首先一个猫步跃到钟岫身边。 “吃过了，今天……问了林汐几道题，有点难，所以花了很长时间。”钟岫先笑制人。 “是吗，淑文说你离开教室很早啊，”她一这么笑，钟瑞霖就知道她心虚，但是没办法，他就吃这一套。 “那不是，在路上问的嘛。”钟岫无语，叶淑文跟她住一个小区，上楼不见下楼见的，爸爸又认得她，真的很容易翻车。 “路上问，你们挺有闲情逸致啊。”钟瑞霖瞪她一眼，然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跟妈妈一样，钟岫头发长到肩膀，平时在外面都扎着马尾，很少会披着头发，但是女孩子爱美，放下头发也很正常，不太正常的是，特别爱干净的女儿校服上都是灰，尤其是后背那一块，这就奇怪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发圈断了，”钟岫展开手心，把上楼的时候拉断的发圈给他看。 “疼不疼啊，有没有摔到哪里，这么晚了，打电话让爸爸去接你也好啊，”钟瑞霖摸了一下她的头顶，没再多说什么。 “不疼，”钟岫的笑容把他拿捏得死死的，“知道了，下次一定。” “你就敷衍爸爸吧，”钟瑞霖给夏洛克递了一条鱼干，但是夏洛克扒着钟岫的裤腿，没搭理他，他小声嘀咕着，“怎么可能，我做的鱼干退步了吗？” “她最近老粘我，”钟岫向他告状。 “你不是喜欢它黏你吗，平时想抓还抓不到，这不正好，”钟瑞霖把小鱼干拿开逗它。 到嘴的美味飞了，夏洛克忍不住伸出前爪去勾小鱼干，另外一只爪子还是紧紧握着钟岫，两边都想要。 “鱼与岫岫不可兼得，”钟瑞霖眉眼展开笑道。 最终它还是跟着钟岫进了房间。 “干嘛跟着我，”钟岫蹲在地上，摸它光滑的黑色毛发。 夏洛克和她大眼瞪小眼。 “你好渣哦，对我忽冷忽热的。”钟岫点在它的鼻尖。 可能是感到委屈，夏洛克朝她张开了嘴。 “你还咬我！” 说完这句话，钟岫意识到什么，抬手放在后颈上，那里贴了一张创可贴，就像alpha和omega的抑制贴一样。 这创可贴就是她发圈断掉的罪魁祸首。 进门之前，钟岫把校服的衣领翻过来立着，扎起来的马尾也全部放了下来，正好能挡住后颈创可贴的位置，如果被爸爸知道林汐咬了她…… “喵~” 夏洛克趁她出神，悄悄从她背后爬上了她的肩膀，鼻子就在她的后颈那儿徘徊。 过了一会儿，煤球儿缩成一团，像喝醉了一样，圆滚滚地从钟岫身上栽下来，好在钟岫眼疾手快，把它接住了，没至于摔个猫吃屎。 “你怎么了？”钟岫被它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不会是食物中毒吧。 刚抱着它跑到门边想去叫爸爸，看看要不要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钟岫突然想起上次，它蹲在自己的校服上也是这样。 该不会是…… 就很巧，每次都是她和林汐接触过，这家伙就一反常态地粘她。 低头在自己领口闻了闻，除了自己身体熟悉的气味，钟岫再也闻不到其他味道了，这一瞬间还真的有点羡慕夏洛克。 “你是不是，能感受到她的信息素？” …… 洗完澡出来，夏洛克还软趴趴地倒在钟岫的床边，爪子搭在肚子上，看起来很享受，飘飘欲仙的样子。 “可不可以告诉我，她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嗯？” 夏洛克哪能听懂人话，耷拉的眼皮睁开了一下，又懒懒地闭上。 钟岫轻轻叹了一口气，仰面倒在床上，后颈的伤口隐隐作痛，提示她下午发生过什么。 如果没有遇见沈知秋，她现在应该是兴奋得在床上打滚。 明明说好的，逢场作戏而已，怎么可以陷进去？ 林汐是顶级alpha，她的信息素，注定是属于omega的。 “不可以，妄想。”《 》 15、Chapter 15 “林汐，”几个alpha站在最后一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憋红了脸。 他们就是因“伤”请了一周假的同学。 林汐正在看英语报刊，闻声抬头，她对他们没什么印象。 “我们是来跟你道歉的，我们……我们不是因为你才受伤，其实我们没有受伤。”幸好这个时候班里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不然这样被人看到，实在是太丢人了。 尽管，今天他们过来的时候，就受到了很多同学的质疑，耳膜穿孔怎么着也要个把月才会好，那位同学听力挺正常的。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要是不这么做……要是不这么做，我们就会变成真的这样。” 真受伤和装受伤，还可以请假不去上学，林禹诚还会多给他们一笔零花钱，帮他们搞定诊断的事情，选哪个根本不需要纠结。 如果不是在网吧玩游戏被小虎队当场抓包。 “你能不能原谅我们。” “一点都不诚恳，”尤恬靠在门外，掏了掏耳朵。 “要面子呗，”高岚笑道。 “他们撒谎的时候怎么不要面子？” 钟岫没说话，因为她看见林汐点头了，那几个alpha如释重负地背着书包就跑，好像卸下一个重大的包袱。 明明他们，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辛苦你了，钟岫，昨晚写了一晚上的帖子，”高岚十分佩服她。 “没错没错，写得太好了，”尤恬竖起大拇指。 “我只是写清楚来龙去脉，事情都是你们帮忙做的，谢谢你们。” “我们谁跟谁啊，客气什么，以后帮我勾搭omega就行，”尤恬朝她挤眉弄眼，还想搭上她的肩膀。 “你可别拉钟岫下水帮你祸害omega。”高岚把他的猪蹄推开。 omega对beta的防备比alpha低多了，所以尤恬总想着让钟岫帮她偷看隔壁班的omega。 “下次请你们吃烧烤，”钟岫不给他机会。 “害，没意思。” 林汐看着窗外闹成一团的三个人，目光最终停留在钟岫的笑容。 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点开学校论坛的帖子，她一直觉得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意义，也知道那几位同学的道歉并不真诚。 但是当她走在人群里，那种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消失，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才恍然惊觉，不管她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她最终还是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就是她生活的圈子，哪怕维持表面的平和，也会让她好过很多。 ——生活中的不如意每天时有发生，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全部怪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不可以说，明天的太阳会升起，因为有她的存在。 林汐偏头看向窗外，下午六点，阳光仍旧刺眼，她突然想到什么，从书包拿出手机，打开天气预报，果然，上面显示： c城，空气质量优质，东南风2级，紫外线9级，最重要的是—— 今日天气，多云转晴。 …… 星期一的早上照例升国旗，实验中学所有的学生都按照年级和班级站在操场上，听校长总结着万年不变的陈词。 天气很好，清晨薄雾，万里无云，阵阵微风缓缓从身旁吹过。 高三学生站在最东边，每个人都低着头，手里拿着不同科目的讲义，把分秒必争表现得淋漓尽致，势必要在进入社会前学会「一卷到底」这个绝招，手里没拿资料的学生都会被班主任挨个敲脑袋。 按照文理班级穿插，林汐和沈知秋各自站在理一班和文一班的最前面，准备一会儿作为学生代表讲话。 并不是omega全在文科班，alpha全在理科班，虽然钟岫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很希望如此。 按照选科的人数优势，理科的单数班是alpha，双数班才是omega，文科班正好相反，beta则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各个班级。 alpha和omega分开上课是防止有alpha同学突然释放信息素，或者omega进入发情期，高中生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信息素，很容易引起混乱。 钟岫在beta女生里绝对不算矮，不过因为班里不是alpha就是beta男生，就她一个独苗苗，所以她就站在第一排，也就是林汐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本理综速记小册子。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站在人堆里，耳边还有校长的天籁之音，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真正能装多少知识进脑子？ 钟岫不用转身也能知道后面的情况，班里的alpha谁不是偷偷地在看隔壁omega，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几个ao靠近的时机，青春期荷尔蒙滋啦滋啦地往外冒，就跟磁铁n-s两极似的，谁也拦不住。 “都给我认真看书，现在不努力，大学考不上，将来有哪个omega愿意跟你们？你们问问隔壁的omega们看看！” 老唐手里拿着根细长的竹棍，在两个班级之间的间隙跟雷达似的巡逻，抓到哪个alpha偷看omega就抽。 隔壁omega倒是想回答，但是文科班的班主任也不好惹。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学校每个年级，总会有那么一个被称为灭绝师太的女老师，现在身为omega的灭绝师太就站在文一班的队尾瞪着眼睛记名字呢。 钟岫特别同情文一班的omega们，右边是理一班的alpha，左边是文二班的alpha，她们连头都不敢转一下，就怕下会之后被灭绝师太约去办公室“喝茶”。 这就更激起alpha们的正义感，他们宁折不屈，就算被打也要看，不时就有alpha被抽屁股，疼得嗷嗷叫，只为搏隔壁omega们一笑。 全场的ao能够自由交谈的，就只有站在最前面的林汐和沈知秋。 之前林汐没有分化，两个人常常站得很近，不时就会说上两句，也没老师会管她们，现在分化了，灭绝师太也开始盯林汐了，就怕林汐把她的得意门生给拐走。 “陆老师，你就放心吧，林汐这孩子你还不知道，她不会早恋的，更不可能随便标记omega。” 老唐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钟岫一阵心虚，他未免太自信了点，距他的侄女被咬还没过去一礼拜呢。 “我不管这些，她是个alpha，”灭绝师太丝毫不给老唐面子，在她眼里，所有的alpha都是洪水猛兽，会扰乱omega认真学习的心思，阻挡omega大好前程的大坏蛋。 幸好老唐是个beta，要不可能也会被她赶得远远的。 “听说你班上下个月要转过来一个新生，是个顶级omega？”《 》 16、Chapter 16 老唐这话声音不算大，但是理一班所有的alpha脑袋都不约而同地往后转，弧度比工厂里的流水线还整齐，个个在一百三十五度左右。 “怎么了？”灭绝师太满脸防备地看着他，以及理一班的所有alpha。 “没什么，就问问，听说成绩很好，上次参加全市联考文科第一是吧，数学和外语都是满分，”老唐笑了笑，有时候也是要给学生一点甜头，让他们努力赶一赶。 这话说完，不仅理一班，文一班的学生也都发出了感叹。 站在前面的钟岫看见侧前方的沈知秋身子似乎有点僵硬。 想想也是，沈知秋是高级omega，还不算顶级的，随随便便被评选为那么多届校花的omega，无论是颜值还是成绩，沈知秋都足够优秀。 这下算是遇见竞争对手了。 数学和英语满分，林汐也做不到，虽然文理难度有些差异，钟岫对这个顶级omega还挺好奇的。 说到这个转校生，灭绝师太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点笑容，“夏沐是跳级生，从八中高二年级跳过来的。” “哇——” 大家又一次异口同声。 这回沈知秋正好朝转身准备上台，钟岫清楚地看见她的脸色，一塌糊涂。 不过轮到她讲话的时候，她还是调整好了状态，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一如往常优雅自信，这一点，钟岫还是挺佩服她的。 她这么优秀，也会有害怕的人吗？ 还是说，只是害怕对方是顶级？人有时候很奇怪的，明明也没见过对方，也没接触过，就因为听人说对手有多么多么厉害，心理防线就破了。 作为处处都被认为处于弱势的beta，钟岫很能理解这一点，毕竟她的物理天分，就是这么夭折的。 不过说到顶级，钟岫最后才慢吞吞地去看林汐的反应，尽管alpha就站在她眼前，她尽量不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林汐身上。 林汐的背影挺拔，站在前面几乎挡住了钟岫的全部视线，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她在认真看手里的资料，对周围的一切浑然未觉。 暗恋的alpha好像一根木头。 钟岫一时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无奈。 唉，怎么又被她牵着情绪走？ 摇头把这些甩出去，钟岫拿起手里的小册子开始默读，哪怕上面的字在脑子里穿过什么也没留下。 林汐上去的时候，清清冷冷的声音从喇叭传出，四面八荒包围着钟岫，她抵抗得实在艰难，读书的声音都不自觉大了起来。 旁边的omega同学戳了她一下，“小声点，挡住我听林汐说话了。” “哦。” 过了一会儿，人群的喧闹平静下来。 因为教导主任来了。 这个钟岫知道，教导老头往常会在林汐走下来这个时候过来拍拍林汐的肩膀，象征性地慰问她两句，就，好学生的特殊待遇，好歹林家公司也给学校捐过不少钱的。 尤其这回林汐父母出了车祸，又分化成了顶级alpha，钟岫想着他怎么着也得关心关心吧，比如问问她分化之后习不习惯，对学校食堂有没有什么建议之类的。 但是，他这回竟然一句话也没说，目不斜视地经过林汐，直往后面的班级走，正气凛然。 若是往常钟岫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这个特殊时期，接二连三的生活变化，钟岫似乎明白了什么。 果然，他经过理三班的时候，笑着跟站在班级最后的林禹诚说了几句话，就像平时对林汐那样。 那边的林禹诚把目光投过来，似笑非笑地暗示林汐，他今天的校服还是花里胡哨，成绩依然没多少起色，但这并不妨碍他会得到教导主任的青睐。 这人眼神中的挑衅太直白，张老头也没说他什么，交代了几句大概是让他好好学习，早日也能上去做个榜样之类的话，钟岫突然就觉得，这平时看着挺和善的老头，哪哪儿都让人不顺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答应过沈知秋，林汐收回眼神，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再往那边看。 回教室的路上全是人，班级之间全部混在一起，alpha趁机和omega说话，现场乱作一团，钟岫周围都是陌生同学，林汐的身影完全找不到。 半路上，她的衣领被人抓住，后面传来低沉的男声，在吵闹声中辨识度很高。 “找到了，原来咬在这儿。” 不用回头，钟岫顿时感觉血液凝固，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 “真有你的，能让顶级alpha晾着omega不管。” 他说的是“晾着”，不是“杀了”，看样子张明明也没和他说实话。 这个时候，钟岫脑子还在自动分析这些，可能会对林汐不利的因素。 “不愧是林汐的beta未婚妻。” 林禹诚嗤笑了一声，俯身在她耳边说道， “你，喜欢林汐啊？” 这语气让人毛骨悚然，钟岫立马回头，但是说话的人已经不在身后。 隔着几个同学，只看见他远远地对着这边笑，那颗显眼的泪痣在太阳底下像闪光的刀刃。 “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汐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张报纸，钟岫冰凉的指尖恢复了些许温度。 “老唐说，期末要你的物理成绩在及格线以上。” 刚才林汐就是被他找去谈话了，一来是关心她分化之后适不适应，林汐家里的事情他作为班主任，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另一方面是私心，现在已经是高三了，时间紧迫，钟岫的物理成绩让人着急。 这两年林汐对钟岫的影响还是蛮大的，虽然物理还在原地踏步，但是钟岫的数学，就是林汐一手提上来的，从九十分刚刚及格的水平，现在能稳在一百二以上，基础题不丢分。 “不可能。”他这是想一步登天，钟岫想也没想就说道。 “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学习是自己的事情，怎么可能把责任推到她身上，钟岫只是觉得，这太难了。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林汐展开手里的报纸，空白的地方写上了一些物理知识点，“我已经帮你制定了学习规划。” 还有这种东西，钟岫有点懵，合着她刚才低头站在前面那么认真，是在给自己制定物理学习规划？ “之前不是挺好的吗？”跟着老师的复习进度，她不懂的地方就问，也没有什么计划不计划的。 “太慢了，”林汐看了她一眼，按照数学那样的进度，物理及格不知道要多久。 “哦，”钟岫想找个地洞，老唐这招太狠了，当众批评她还不够，居然变相让林汐管她。 “你数学还可以，之前有基础，补起来比较轻松，但是物理，”林汐停顿，“以后放学按照专题给你补习。” 但是物理，烂透了，没法教。钟岫脑袋里把她的话脑补完，自己脸红了。 “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林汐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上次的万有引力天体学，她其实做得很好。 “你别安慰我了。”钟岫垂头丧气地说道。 两个人差不多是最后才回到教室的，一进后门，尤恬就哭唧唧地朝钟岫扑了过来。 “怎么了？”钟岫被他这模样惊到了，鼻涕差点要垂到校服上。 没经过思考，林汐把钟岫往后扯了一下，躲开尤恬的熊抱。 “刚才学生会来过了，张明明那狗报复我，我的宝贝杂志，呜呜！” 上次试卷被划烂，他也没有这么难过，可见，杂志才是他的七寸。 “全部没收了？”钟岫从桌子里拿出一包抽纸递给他。 “嗯，就剩一本，我带去操场藏在屁兜里的，”尤恬哭丧着脸，从屁股后面的口袋抽出一个书筒筒，封面是一个性感火辣的omega。 “……” 尺度太大，钟岫觉得太羞耻，瞟了那本杂志一眼就再没敢看第二眼。 不得不说，张明明这人心眼就针尖那么大，全班这么多同学，谁桌子里没几本小皇文，言情小说之类的，就只有尤恬的杂志惨遭毒手。 这得是个多么凑巧的巧合。 “只有你一个人书不见了，你怎么知道是学生会拿的？”林汐觉得不太合理。 “因为这个，”尤恬愤愤地从课桌拿出一张纸条。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学生会到此一游。 还盖了红章。 “还有谁这么缺德，还有谁！” “说不准，他拿回去自己看了呢，”高岚唯恐天下不乱，“学习一下世界上最性感的omega，勾引他的诚哥哥。” 竟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艹，我的书毁了，”尤恬瘫坐在椅子上，双目空洞，“快点到下午吧，我需要omega的拯救。” 唯一的体育课在周一下午，班里的alpha们都开始摩拳擦掌，兴奋得眼睛冒绿光。 原因很简单，体育课是和文一班的omega们一起上的，老师说是ao搭配，运动不累。omega们平时也不爱运动，就爱坐教室里看书，alpha就完全不同，放出去个个跟野猴子似的。 动静一中和，效果就很好。 看吧，这就是体育老师与班主任的区别，人家顺应自然天性，而班主任灭绝人性。 体育课是按运动科目分的组，林汐在网球班，钟岫在羽毛球班。 选羽毛球的原因是，其他的球类运动钟岫也不太会，羽毛球相对简单一些，对新手友好。 更重要的是，隔壁就是网球场。 林汐换了一件蓝色polo运动衫，头发扎在遮阳的球帽后面，看着挺重的网球拍在她手里非常灵活，她整个人的气质跟网球融为一体，干净利落。 钟岫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腿上，因为是夏天，大家运动都换上了短裤，膝盖以上的运动短裤，所以大半条腿都会暴露出来。 林汐的腿又长又白，还特别直，小腿看着均匀有力，肌腱在她走路时拉得很长，钟岫怀疑她整条小腿都是肌腱，肌肉精细，用力的时候会浮现修长的形状。 钟岫心里有点郁闷，这是人腿吗？ 这边好多beta都在看omega的腿，满脸羡慕，omega因为信息素的原因，几乎每个人的小腿都很纤细，天然的直白，只有beta，腿型和肤色全靠自己努力。 “钟岫，你腿也特别好看，怎么做到的啊？”旁边的beta同学好奇道。 看着自己得来不易的腿，钟岫叹气，从小就跟着妈妈练习舞蹈的她，花了多少力气才能让腿上的线条追赶上天生优势的alpha和omega。 不过，好歹只是难一点，并不是无计可施，钟岫的记忆里的妈妈的腿是特别好看的，她全身的比例都很协调，作为模特的资本，离不开每天的锻炼和坚持。 “哦，遗传的啊，”同学瞬间失去了兴趣。 倒不是钟岫故意隐瞒，而是以前也有许多beta女生问她这个问题，她每次都和别人解释说是因为从小跟着妈妈练习跳舞，但是别人只要一听她妈妈是模特，就会说：哦，遗传的啊。 后来她就不解释了，一步到位。 alpha们当然也没放过这难得的机会，眼睛都长在omega的细腿上，有个alpha脑袋被篮球砸了，就是因为开小差看腿去了。 这么多的omega里面，身段最有致的当然要数沈知秋这个校花，虽然都是少女，钟岫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再看看沈知秋。 好吧，没有可比性，说来惭愧，发育这方面她跟林汐那个alpha差不多，可能就是，acup？ 小是小了点，但胜在形状还不错，而且，这不是还在青春期嘛，钟岫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沈知秋穿的是粉色polo衫，这好像是她们网球社一起定制的球服，alpha穿蓝色，omega穿粉色，beta穿的是纯白色，ao的衣服有点像情侣装。 “林汐，双打吗？”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下，沈知秋走到林汐的身边。 这是体育课，两个人难得可以正大光明接触的时间，哪怕林禹诚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网球社的社长和副社长，一起打球实在太正常不过，更何况，此刻的林禹诚正坐在理三班的教室，管不着。 单打一般是同性别，只有双打才会有ao组合，印象里，沈知秋好像从来没有和林汐单打过。 其实也不能这样说，不单单是沈知秋，就没有omega和alpha单打过。 omega在体能上天生就和alpha有巨大差距，比beta的差距还要显著。 “都行，”拿自己的专属球拍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拍球，林汐随意回答。 这就是传说中的球感吧，隔着铁网，钟岫看着那只网球在她的掌控中，让往左就往左，让往右就往右，乖乖的。 沈知秋叫了一个omega同学，alpha不用她叫，立马过来了好几个自告奋勇要跟她们一起打的，其中就有尤恬。 不过他没被选上，沈知秋挑了另一个alpha女生，把他给伤心的，眼巴巴扒着铁栏杆郁闷，钟岫有点想笑。 几乎是一站好场地，网球场旁边就围满了人，现在是自由练习时间，他们挤在那里看网球，算是跟运动相关了，无可厚非，体育老师大多睁只眼闭只眼。 为了不干扰他们打球，大家都是站在两端看，而钟岫这个位置，除了跟他们隔了一道铁网，就在林汐的对面，视觉效果极佳。 真有先见之明，钟岫默默给自己的羽毛球点了个赞。 那边打的是友谊赛，林汐和沈知秋配合很默契，一看就知道是打了很久的老队友，而对面临时拉在一起的alpha和omega就有点吃力，还在磨合中，磕磕碰碰的。 除了前面两个规定好的接发球，不是一起上来接球，就是任由球从两人之间跑空，而林汐这边非常轻松。 钟岫又想起一个传言——听说沈知秋打网球，是因为林汐。 看得出来，她们一起打球，互相都很轻松愉快，两个人边打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这边完全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钟岫正准备收回视线，却突然和往这边看过来的沈知秋对视。 “你最近，都和她一起回家？” 不止是回家，两个人还一起出入食堂，形影不离，只是沈知秋了解林汐，直接问她不会回答。 她？林汐朝她看的方向看过去，钟岫已经开始练习发球，目光没有看向这边。 “嗯。” 沈知秋心头滑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在林汐清冷的声音里，听到了几分隐藏的愉快。 这种愉悦，是过去只有在知道爸爸妈妈要回家的前一天，林汐才会有的情绪。 好像和那个beta一起回家，是一件多么令人期待的事情。《 》 17、Chapter 17 回家路上，钟岫耳机里的歌单已经换了，甜甜的万有引力很不合适，beta与alpha之间哪有什么引力，她只是林汐的追光者。 不是有句话是那么说的吗，美好的东西不一定要拥有，只要它存在于那里，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林汐对于钟岫而言，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街道空旷，道路旁边盘踞着年岁已久的青苍大树，还有不远处空无一人的公交站台，她们两个人背着书包安安静静地走在路上。 夕阳拉长了她们的影子，钟岫悄悄地伸出手，与她隔着一段距离，但是地上的影子，她们就像牵着手一样。 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就好了。 但是下个转角，就要到林汐的家。 “给你，”钟岫像往常那样笑着把牛奶给她。 “怎么做到加热的？”林汐和她一起从教室出门，没有看她用过任何电器，而且，这瓶牛奶从早上起就在她的课桌里了。 “秘密。” 伸手从她手心接过牛奶，林汐的指尖碰到她的掌心，也是温热的。 “那我先走了，现在天色还早，你不用送我。” 她说完就转身，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但是后衣领被林汐一把抓住。 “去哪。” “回家呀，你们alpha怎么都喜欢拽人家衣领，”钟岫轻轻拍掉她的手，有点不乐意。 “还有谁？”林汐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的降调。 “……没有谁，怎么了，还有事吗？”钟岫有点后悔，话说的太快。 “补习，忘了？”看出她不想说，林汐没有追问。 “补习？”钟岫抬起头，“这都不在学校了，怎么补习？” “我家，”林汐简明扼要。 “我还以为明天开始呢。” 难道大家不都是今天做计划，明天再执行吗，明日复明日……钟岫承认，她没有把林汐说的计划放在心上。 “今日事，今日毕。” 她说完这句话，钟岫愣了一下。 上一次和她说过这句话的人，是妈妈。 ——岫岫，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推到明天，身体会变懒惰，今日事，今日毕。 妈妈在的时候，她总是各种找理由偷懒不想跳舞，直到妈妈去世，她每天睡觉之前都有好好练习基本功，可是妈妈再也看不见了。 “好，”钟岫轻声说。 希望这一次，不要重蹈覆辙。 她怎么了，林汐发现她的情绪突然低落。 “你如果想明天再开始也可以，但是今天你的后颈，还要换药。” 讶异于说一不二的alpha退让，钟岫抬手摸着后颈，“今天开始挺好的。” “嗯，”林汐带着她回家。 晚饭是从食堂打包带回来的，钟岫看着桌子上的饭盒，想象着林汐晚上一个人坐在这里吃饭，不知道她是怎么习惯从家里阿姨专门做的饭到食堂饭菜的。 食堂饭菜不算难吃，但是对她而言，肯定会有不少落差的。有时候好几天不吃爸爸做的饭，钟岫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没胃口。 趁着alpha去楼上整理东西，她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 对付钟瑞霖，她总是有很多办法，不到一分钟，钟瑞霖就在电话那头缴械投降—— “好好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可以上来了，”林汐的声音从二楼传出。 林汐的家，钟岫只去过她的卧室，书房还是第一次进。 里面的空间很大，如果不知道这是她家，还以为这是个书店，地上铺着一层厚厚软软的几何图案毛毯，几乎整面墙都是复古红木书柜。 窗户也是一整面，一排书桌嵌在窗边，外面就是最好的自然光源，人体工学椅旁边有可调节的金属支架落地灯。 比c城的省图书馆还要现代化。 把书包放在桌子上，钟岫粗略估算了下，她和林汐坐在一排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再坐两三个人。 不过书房里有个很奇怪的地方，钟岫第一眼的时候没仔细看书架上的东西，现在坐在窗边回过头看。 书架上的书其实并不多，架子上放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奖杯和奖状，学校里发的三好学生只占了一小部分。大多数是一些课外竞赛和特长，其中就有网球赛的冠军。 尽管知道她很优秀，但同时出现这么多闪闪发亮的奖杯，还是让钟岫大开眼界。 “这些都是我的，”林汐拎着书包进来，说话的语气听不出任何骄傲，也听不出虚心，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有一个问题是，林汐才十八岁，这么多奖杯，钟岫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手机有来电显示，林汐拿出手机，钟岫看见她皱了一下眉。 “小汐吗？”房间很安静，那边传来的声音钟岫也能听得到，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这个时候会打电话给林汐的中年人，钟岫只能想到一个，林汐也确实叫了他。 “叔叔。” “哎呀，你看叔叔最近给忙的，连你的生日宴会都没来得及办，公司有太多事情要交接......” 交接的，不就是爸爸的总裁事务，没出车祸前，林克勤是公司的二把手，于情于理，现在都是他接手公司事务，林汐垂着眼帘，听他继续说话。 “要不就这个月末吧，叔叔邀请了很多你的同龄朋友。”估计是怕林汐拒绝，他又加了一句，“他们都是你爸爸妈妈朋友的孩子，icu进不去，大家也是想关心一下你。” 这是关心吗，林汐父母还在医院躺着，他却让林汐举办生日宴会，这是处刑吧。 要是真心给林汐举办生日宴会庆祝，还会等到现在吗，早干嘛去了，钟岫不禁为她担心。 林汐在思考，林克勤要做的事情，她拒绝是没有用的，说不定月末直接把别人带到家里来了，和钟岫订婚这件事，他就完全没有过问林汐的意见。 “叔叔安排就好。” “行，你记得让钟岫也来，她是你未婚妻，理应陪你一起参加。”那边的alpha男性笑着说，语气听起来很像关心侄女的叔叔。 电话挂断，林汐看着钟岫，“你去吗？” “你想让我去吗？”未婚妻这个词，是她们之间默契绝口不提的话题。 不难想象，别人知道林汐这个顶级alpha有一个beta未婚妻，会怎么想。 在林汐父母车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举办这场所谓的生日宴会，林克勤的“用心良苦”实在昭然若揭，钟岫不想妄自菲薄，但是和林汐有关的事情，她是有一点没自信的。 “是不是觉得我不正常，爸爸妈妈都躺在医院，我还有心情读书。”林汐突然说道。 事情过去快一个月，林汐从来没有主动说起过父母，她很少和别人说这些，沈知秋知情，不过也是因为离她太近，看得清楚。 “每个人表达情绪的方法不一样，”钟岫摇头。 当时妈妈生病，大家都为她难过，可是她自己却一直笑到最后，还反过来安慰钟岫。 “这些奖杯，都是我的，”林汐重复了一遍。 分化期刚结束，她就出现在校园，不敢错过任何一次考试，不是因为老唐的奖金，老唐不会因为一点钱就让她勉强带病考试，考前一天老唐还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在家好好度过分化期，等身体完全恢复再来学校。 “他们太忙了，我发现只有这些，才能让他们展开笑容，推掉工作，多陪我一天。” 说话的alpha很高很高，但是她说这话时，还是很像一个小孩子，钟岫心里有些酸涩。 在爸爸妈妈的宠爱里长大的beta，很难理解她的渴望。 “好不容易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在icu病房里，我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什么。” “也许是这一次，我没有拿奖杯去交换与他们的见面。” 仔细看每个奖杯的底部或者奖状的背面，都用一行小字标注着日期，是手写上去的，钟岫终于明白，这原来是林汐与爸爸妈妈见面的日子。 悄悄数了数，去年一整年，她和父母才见了不到四次面，再数数之前的，也差不太多。 反复数了几次，钟岫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 这整面墙，别人以为足够多的荣誉，在林汐这里，永远还是太少了。 对一个刚成年的alpha来说，记忆里与父母见面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于是，钟岫也终于理解，为什么林禹诚一个老土的恶作剧，就歪打正着，让林汐误以为真，深深自责。 她似乎一直以为，是因为她没有拿奖，父母回来给她过生日，才让他们出了车祸。 她把父母的车祸全部归结为自己的责任，仅仅是因为她没有拿奖去换取，与他们见面的资格。 可是她才十八岁，和父母见面不应该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相比于陪在病房，我想，他们更希望看到我的成绩。”她平静地得出这个结论，就像做题一样思路清晰而理智。 这是最让人难过的地方，钟岫很想给她一个拥抱。 “你上次说，我妈妈生病的事情。” “妈妈其实检查出肺部阴影很久了，她一直没有去治疗，确诊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医生说最多只有半年。” “爸爸和我，外公外婆都很难接受，只有她自己坦然，剩下的日子，她说她过得很开心。” 记忆里的女人，是这样的，永远带着笑容，林汐记得很清楚，面前的女孩，和她的身影可以重合。 “妈妈她还说过，很高兴你的到来，”钟岫走到她面前，笑着说道。 说到这里，林汐才听出来，钟岫是在安慰她。 用一段悲伤安抚另一段难过，无法与她感同身受的钟岫，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不辜负她的信任和诉说。 “生日宴会，和我一起去吧。” “这是邀请吗？”不是作为未婚妻的责任。 “是，”林汐点头。 这是她十八岁生日唯一的邀请函。 “好啊，”钟岫弯着眼睛笑道。《 》 18、Chapter 18 书柜的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那里孤零零地放着一尊奖杯，落满灰尘。 凑近了看，钟岫蹲在角落旁边，上面写着高中生计算机比赛一等奖，是个省级赛，而刚刚看到的网球比赛只是市级赛，根据得奖的分量，它不应该被搁置在这里。 “第一次参加这个比赛的时候，它帮我和爸妈见了一面，日期就是上面写的那天，”林汐过去弯腰对钟岫解释，“当时拿了奖就有公司想签我，让我直接加入他们的编程团队，有专门的老师教授项目开发。” 编程这种事情很看天分，擅长软件的人常常在年轻的时候就表现出天赋异禀，林汐也不例外，第一次打开编辑器，她就被逻辑严密的程序语言吸引，凭借开放的网络世界无数前辈分享的开源项目，自学成才。 “我挺喜欢的，而且还有经费，他们在外面奔波都是为了钱，我想向他们证明自己也可以挣钱。” 好难得，从她嘴里听见“喜欢”两个字，她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与平时不一样的光彩，钟岫听得认真。 可是alpha被泼冷水了，父母对她以编程为兴趣感到很开心，因为这是表明她智商高的象征，然而，一听她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在这上面，就很生气。 ——家里有钱，不需要你用这个赚钱。 这是妈妈的原话，爸爸妈妈对她的期望——做好一个顶级alpha，做alpha该做的事情，继承公司发扬光大，在社会站稳脚跟。 其他的兴趣爱好，玩一玩拿到荣誉证明自己可以，花太多时间就是不务正业了。 这个奖杯，就是她不务正业的典型代表，所以被单独扔在这个角落里。 “他们特别激烈地反对我编程，怕我的视力会因为看电脑而下降。” “可是，我现在的视力还有1.2。”说起这个，林汐的语气难得的，带了点委屈，不认真听很难分辨出来。 钟岫轻轻点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打开台灯，林汐去自己房间拿书包。 把那个满是灰尘的奖杯从角落里拿出来，用纸巾擦干净，钟岫把它摆在桌子上，这个奖杯的形状其实很漂亮，是一个c字母，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月亮一样绽放着水晶的光芒。 但愿alpha的能力，不要像这样被灰尘掩盖。 平板上显示着一张excel表，上面是用来记录钟岫的复习进度，对于理科和数学这种逻辑性强的科目，林汐把它们分成不同的模块列在表格的左边，每次复习完就在相应模块的后面列上日期，根据钟岫对每个模块测试的结果用红黄绿三种颜色做标记。 这样既可以看到以前复习的日期和进度，又可以看到哪些内容是薄弱环节，对于已经掌握的绿色内容，复习的频率就要低一些，目前钟岫的数学还有导数和圆锥曲线几章是红色的，其他都绿了。 在她复习数学的时候，林汐就给她定了个小目标，不是前进多少名或者提高多少分之类的。 每次考完试，林汐都会给她逐题分析一遍她错误的题型和原因，然后在间隔期重点复习这些内容，争取下一次考试不再出错，这种只跟自己比的相对缓和的进步方式，让钟岫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她不需要把关注点放在别人身上。 说来也是奇怪，这样一步一步的查漏补缺，排名却也一直在往前进，高一那会儿钟岫是以倒数几名进的理一班，现在已经在班级中游水平，除了物理还没及过格。 这次林汐下定决心要给她提物理，仅仅是这样想，钟岫莫名多了一份自信，只不过—— 教材已经翻到了匀变速直线运动的那一页，钟岫看见“自由落体”几个字就困了，那一排排的公示和定理，让她实在很想把s-v-t-a-g这些字母从字母表里面剔除。 只要看到这些，她就能想起物理老师的声音，和他鄙视beta学生的神色。 她盯着教材上的图片，脑袋撑在手上，俨然已经进入神游模式。 “钟岫，”林汐把书合上，放在一边，“你现在是警察，一位市民在经过菜市场的时候，被楼上的西瓜砸死了，西瓜的重量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测量，根据法医的鉴定结果，可以得出他脑袋受到的冲击力大小，可是那栋楼上的居民都不承认自己扔了那个西瓜，你觉得几楼的嫌疑最大。” 这个开头好像有一点点不一样，钟岫想了想，“指纹鉴定一下？” “西瓜摔得稀烂，鉴定不出来。” “附近有监控吗，调个监控看看？” “监控死角。” “那就全部抓进局子，作案时间、地点、动机，心理战术！” “没有作案动机，意外杀人，所有居民都在家，心理战术没用，拒不承认，”林汐一条一条堵她，颇有耐心。 怎么这样啊，钟岫垂着脑袋，“那我辞职还不行，警察不干了。” “行，”林汐点头。 “太好了！”钟岫眼睛一亮。 “你现在是嫌疑犯，请证明你是清白的。” “……” 事实证明，在一个想提高她物理成绩的学神面前，耍赖是不行的，皮，也是行不通的。钟岫被迫成为“嫌疑犯”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是学会自由落体运动的分析。 林汐的教法和物理老师不同，老师是从公式开始，到应用和做题，林汐引导她从解决问题的思路，去利用公式。还让她自己去把现实生活中的问题抽象成题目，也就是自己给自己命题。 带着矛盾的心理，钟岫踏上了学习物理的旅途，林汐今天只让她自己把题目命出来，以及给出思路，没有让她具体去列公式和计算，这让钟岫松了一口气，慢慢放下防备。 等她把一系列常见的自由落体运动的应用都抽象成具体习题，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钟岫心里对力学已经产生了一点兴趣，毕竟，她知道什么场合可以使用这个定理，而具体怎么算，林汐说那些是次要的。 时间过得好快，钟岫抬起头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书房的落地窗视野特别好，能看见外面大片开阔的城市轮廓和灯光，还有围绕c城的那条母亲河，月光在河面倾泻银辉。 “感觉怎么样，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在玻璃窗的反射中，钟岫看见对面的alpha正偏头问自己。 “感觉不错。” “好，转过去，”林汐弯腰从地上的书包里拿出药膏，用消毒的棉签蘸了点清凉的软膏，小腿勾了下椅子脚。 \"哦，”钟岫的身体连同椅子，被她轻而易举勾到了身边。 给一个alpha看后颈，虽然不是omega，没有腺体，但是不是也有点太那个了。 “我自己来吧。”钟岫抬手弄头发，尝试自己撕下创可贴，刚弄开一个角，后颈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直吸凉气。 “别动。”林汐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稍微用力，把她的手轻轻放下去，“我来。” 说这话时alpha的声音轻柔得不能再温柔，钟岫的脸不由自主慢慢升温。 她扎着低马尾，灵巧地撕下创可贴后，林汐这个位置，把她后颈的情况看得明明白白。 暗红的血痂和明显的牙印留在钟岫洁白的后颈，颜色对比十分鲜明，林汐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生病了，咬beta就算了，怎么会咬得这么用力，“是不是很痛？” “不碰就不痛，”钟岫脑袋有点乱。 总觉得下一秒，林汐就会咬上来，后山的场景，给钟岫留下了些许肌肉记忆，alpha的力量很大，禁.锢她的双手，身体柔软，压在她背后。 看着她脖子后面的痕迹，林汐的记忆也开始复苏，她那时不知道在想什么，脑袋一片混沌，在钟岫脖子那里嗅了很久，确实是很香的。 但是现在她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信息素的香味，就是钟岫身上自然散发的气味，无论abo性别都有的体香。 林汐舔了舔唇。 她怎么会，还想咬钟岫。 可能是分化期她只接触过钟岫一个人，也可能是她身边就只有钟岫一个人，无论哪种情况，都显得她十分可怜，也十分可恨。 药店的医生说，要几十天才会好，林汐觉得可能不止，钟岫的皮肤太娇嫩了，手腕上都还遗留着她昨天用力的痕迹。 冰冰凉凉的药膏贴在皮肤上，钟岫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却又因为太过紧张不敢乱动，钟岫低着头盯着地毯上的几何花纹看，林汐那两条长腿无处安放，正好从椅子后面一边伸出一条，穿着拖鞋的脚一直在抢夺钟岫的视线，脚真的好白啊，脚趾红润，微微上翘，很可爱。 直到她偏头发现，窗户里倒映的姿势有些暧昧，后面的林汐专注地给她上药，而她紧张得双腿紧紧闭着，手掌有些僵硬地搭在膝盖上，很是别扭。 “你感觉怎么样，信息素能控制住了吗？”钟岫想找点话题转移注意力。 “……还行。” 这个「还行」，多少有几分心虚。 “那就好”，钟岫轻轻说道。 班里的那些alpha，下课的时候钟岫听尤恬他们讨论过，有什么薄荷味、红酒味、麝香这类的，特殊一点的还有汽油味、硫磺味，听起来挺好玩的。 对钟岫来说，就只是这样了。 她还是不敢问林汐的信息素味道，开玩笑也不敢。 “对不起。”林汐速战速决，带着歉意把棉签扔进垃圾桶。 “没关系，”钟岫弯眼笑了笑，在窗户的反光玻璃上，像一轮新月浮现，连带着上翘的唇角，很晃眼，让人情不自禁想跟着她一起笑。 为什么会有人笑得这么灿烂，像一张白纸被湛蓝的墨水侵染，颜色单纯干净，这种色彩林汐在自己身上怎么也调不出来。 “我贴这个会不会有点奇怪？”后颈被一片厚厚的抑制贴盖住，钟岫很不习惯。 “抑制贴比创可贴好用，撕下来也容易。”处理好伤口后，林汐把她的头发放下。 “嗯。”钟岫在玻璃对面看见她舔了下唇，想着她大概是饿了，“食堂打来的饭是不是凉了。” “没关系，”林汐不甚在意，alpha的适应能力强，一点冷饭冷菜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她把饭盒拿上来的时候，钟岫伸手过去，用手背摸了一下饭盒，确实已经没什么温度了。 “可是，我跟爸爸说了诶，”钟岫低头瞄了眼她踩在地毯上微微翘起的脚，“说，你会和我一起回去吃饭。” 放在塑料袋上的手停止了动作，林汐偏头看着她，“什么时候。” 钟岫把桌子上的笔记本和草稿纸全部收进了书包。 “现在。”《 》 19、Chapter 19（入v通知） 林汐是第一次来钟岫家里，或者说，她是第一次去别人家里，高一那会儿只是去医院给钟岫补课，没有到过钟岫家。 有点紧张。 “沈知秋呢，你也没去过她家吗？”街道漆黑，钟岫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空气突然安静，林汐没有说话。 “开个玩笑啦，”她的沉默让钟岫心慌，只能用言语掩饰，“不想说可以不用说。” “我没有一个人去过知秋家里。”走到饭店门口，林汐才出声。 分化性别是很久之前就预知的，沈家虽然有意，但omega珍贵，所以始终谨慎，林家家教同样严格，共处一室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之所以跟着钟岫过来，纯粹是，想过来。 不出她所料，钟岫家灯火通明，才走到一楼，就听见三楼上面开门的声音，楼道里回响着钟瑞霖喊钟岫的名字。 “是我，爸爸。”钟岫在下面回应他，几层楼的感应灯都亮了。 林汐有点羡慕。 站在她家的玄关门口，林汐正准备脱鞋，钟岫要把自己的拖鞋给她，因为家里的拖鞋有很多客人穿过，虽然经常洗，她还是担心林汐介意。 “别换鞋了，戴鞋套吧。”钟瑞霖把一打蓝色鞋套甩在鞋柜上，脸拉得老长。 这架势，就像岳丈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自从钟岫和她“订婚”，回家就越来越晚，晚饭也常常不在家里吃。 “爸爸，今天做了什么菜啊，”钟岫抱着他胳膊，还伸出手挡住他眼睛，不让他瞪林汐。 “平时怎么没看你问，”钟瑞霖没好气的说，“都是你爱吃的。” “嘻嘻，这不是有客人吗。”钟岫把书包给他，伸出脑袋往客厅看，“外公外婆呢，吃了吗？” “在等你。” 只要她没说不回家吃饭，老人家都坚持要等她回家一起吃。 “岫岫回来了，快过来吃饭。”外公今年七十多，精神劲儿还是很足，声音洪亮。 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位老人正在摆碗筷，钟岫外公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尽管白了，一根一根油光发亮背在脑后，他穿着一身白色太极服和练功用的布鞋，走路带风。 外婆小小一只，安静地坐在正对门的位置，看见钟岫就露出满是褶皱的笑容，朝她招手。 “外婆，外公，这是我同桌林汐，”钟岫拉着林汐走过去，怕冷落她。 旁边钟瑞霖满脸不乐意，但在老人家面前也没有表现太明显，去客厅那边打开电视，正好是熟悉的新闻联播音乐，两位老人每天都要看的电视节目。 “外公好，外婆好，”林汐站在餐桌旁跟他们打招呼，她的亲外公外婆去世早，现在只有爷爷还在世，不过爷爷是个严肃的人，不苟言笑。 “诶，你就是岫岫他们班的第一名吧，看着就像会读书的孩子，”外公笑眯眯地打量她，有点骄傲地说，“和我家岫岫一样聪明。” “……” 后面那句话大可不必加上，钟岫惭愧地看着林汐，林汐哪能和她一样啊。 人家物理一百零九分，她九分。 外公年轻的时候是大学语文教授，钟岫的语文功底扎实，大部分功劳要归给他，从小在钟岫耳边熏陶。 “嗯，”林汐很少和长辈相处，有点不习惯，但她一直保持微笑。 “聪聪，和岫岫一起过来坐。”外婆抬手招呼她们。 “外婆，她叫林汐，不叫聪聪，”钟岫有点无奈，对林汐解释道，“外婆耳朵不是很好。” 林汐没说什么，主动坐到外婆身边。 “好高哦，”外婆坐在她身边显得更小了，只到她的肩膀那里。 “外婆，她是alpha啦，”钟岫坐在林汐身边。 “聪聪长这么高，一定可以吃很多饭，”外婆完全没听见钟岫的话，自顾自地给林汐用大碗盛了一碗饭，压得严严实实。 钟岫平时没怎么带过同学回来吃饭，外公外婆都是很好客的人，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把热情全招待在林汐身上。 “谢谢外婆，”林汐接过碗，没有拒绝。 “好了好了，一起坐下吃饭吧。”钟瑞霖也拿老人家没办法。 钟家吃饭这阵仗，林汐之前从来没有见识过，见钟岫护着碗，她还没搞懂是什么意思。 “聪聪，来，吃排骨，你钟叔叔手艺没得说，”外公也跟着外婆叫她聪聪，起身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等他要给钟岫也来一块的时候，钟岫立马把碗盖住，“不要了外公，我吃不完。” “鸡仔的胃都比你的大，”外公说罢把排骨夹到钟瑞霖碗里。 “爸，您自个儿吃吧，现在这些小孩儿她们都不喜欢夹菜，”钟瑞霖劝说他。 “聪聪多吃点，吃得多才能长得壮，别跟我们家岫岫一样，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外婆那边也没闲着，给林汐单独又拿了一个空碗盛汤。 “外婆……” 钟岫看林汐碗里的菜都堆成了一个小山堆，顿时有点头疼，她是不是不该带林汐回来吃饭的，林汐爱安静，肯定不喜欢这样。 “好吃，”林汐被外公外婆轮流夹菜，这种场景在她人生里还是第一次。 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吃饭，爸爸妈妈很少陪她，就算他们回家，也是三个人规规矩矩地遵守用餐礼仪，不会给她夹菜，这在餐桌礼仪上是件很糟糕的事情，可是出现在钟岫家里，林汐居然觉得，这样的气氛很温馨。 “你要是吃不下也不用勉强，”虽然知道她吃得多，但是外公外婆这波投喂实在凶残。 两个老人家见她全部吃下了，脸上露出开心满足的笑容，夹菜更热情。 “现在还吃得下，”林汐对钟岫点点头，这一会儿的空档，外婆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她太乖了，像是根本不会拒绝，任由外公外婆摆弄，钟岫扶着额头，默默估算着她平时的饭量。 “够了够了，外婆，她真的吃不下了，”在外婆要给她盛第三碗饭的时候，钟岫实在忍不住，起身从她手里把林汐的碗抽走。 “晚上吃太多不好，”钟瑞霖也帮着劝说，老人家总觉得能吃是福，吃得越多越好。 “怎么不让聪聪吃了，”外婆有点儿不高兴。 坐在中间的林汐左右为难，她确实快吃饱了，这顿饭是十八岁以来吃过最饱、最香的饭，连小吃街的鸡蛋仔也要退居第二，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让外公外婆失望。 “那我再吃一碗？”alpha想让外婆高兴。 “不行，撑到了怎么办，”钟岫坚决不同意。 “还有健胃消食片，”林汐轻轻说了一句。 “不可以，没事干嘛吃那个。”钟岫有点生气了。 “好嘛，下次再让聪聪过来吃饭就是了，”外公见外孙女不高兴，赶紧过去劝说老伴。 “对对对，妈，下次再让她过来陪您吃行不行，”钟瑞霖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这alpha实在太受欢迎。 “那说好，岫岫下次还带聪聪过来吃饭，”外婆拉着林汐的手不舍道。 “好，外婆，您别难过，我明天还带她过来，以后都让她过来吃饭好不好？”见她放弃给林汐夹菜添饭，钟岫过去握着她的手。 “......”钟瑞霖满脸不乐意，却又不得不同意，两位老人都点头了。 “你不用一直顺着外婆，”吃完饭，外公带着外婆出去散步，钟岫跟似乎有点内疚的alpha说道，“外婆她……有阿尔兹海默症，有时候就是会这样不讲道理。” “我妈去世之后，她就慢慢得了这个病。” “虽然爸爸是个大厨师，可是妈妈吃东西很挑，胃口一直不太好，什么都不是特别爱吃，我像她，”说起这些，钟岫有些难过，“不过有一点，她特别爱吃外婆亲手做的饭，所以外婆记忆混乱以后，就老喜欢给人加饭。” “她一直在等我妈妈回家。” “我知道了，”林汐轻轻点头。 “你一会儿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钟岫把她送到楼下。 天黑了，她一个人回去，虽然是alpha，钟岫还是不太放心。 “好。” 她刚转身要走，夏洛克从空中的阳台蹿下来，咬住了她的裤腿。 “这是……”黑暗中，林汐和这只黑猫对视。 如果不是它那双金黄色的瞳孔，很难察觉它的存在。 “它叫夏洛克，”钟岫上前拎起夏洛克的后颈，把它抓在怀里。 就知道它会黏着林汐，刚才钟岫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锁在房间里，现在还是被它给偷偷跑出来了，居然一路跟到楼下。 “喵！”夏洛克在挣扎，两只爪子扒拉钟岫的校服，它闻见了好闻的味道。 钟岫当然不可能告诉林汐，这猫能闻到她的信息素，而且，林汐的信息素对它有很大的吸引力。 “那我走了，”转身之前，林汐多看了一眼那只猫，和正在跟猫斗争的钟岫。 真好啊。 再次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同样的黑暗，同样的安静和孤独，林汐站在客厅。 回忆刚才在钟岫家的场景，热闹的气氛仿佛还在眼前，外公外婆热情的招待在耳边响起，好像也没有那么寂寞了。 她的手里握着钟岫日常给的牛奶，以及—— 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袋小饼干，林汐露出浅浅的笑容，这是外婆出门时偷偷放在她外套里的。 ——聪聪，别给他们知道，我晓得你还没吃饱。 其实聪聪这个新名字，相比于「学神」，「天才」，「顶级」这类的，林汐觉得，蛮好听的。 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 20、chapter 20 第20章 “林汐, 你有看见我课桌里的那个棕色的本子吗？”钟岫在课桌里摸了半天，低头弯腰往里面找，根本看不到任何棕色物品的痕迹。 借着午休时间, 钟岫准备把翟勇的笔记本归还，免得时间长了给忘记，林汐教的内容足够她应付高中物理了。 “怎么找不到了？我确定放在这里啊, ”钟岫把侧边掉落的碎发别了一下。 “没有, ”林汐知道她说的是翟勇的笔记本，当时钟岫随手塞在课桌里，后面就没有拿出来过。 “这就奇怪了, ”桌子里没有，钟岫又开始翻桌子上面的书堆, 一本一本地找。 看她翻来覆去找了三遍, 确确实实没有本子，林汐思考了下, “会不会是翟勇有急用，拿回去了？” 为了充分利用学习时间，翟勇周末也没回家, 这过程中他要是做了物理, 说不定就顺手把本子拿回去记了笔记, 忘记给钟岫了。 “行, 我一会儿问问他, ”钟岫也觉得只有这个可能，毕竟其他的东西都在, 实验中学这边纪律管的很严，学生们没怎么出现过丢东西的情况。 再说，如果真有人故意拿笔记, 怎么不拿林汐的笔记，偏偏拿翟勇的？ 钟岫翻了翻她的笔记，字迹工整，排版清楚，比外面买的复习资料还漂亮，总不可能是因为自己把她的笔记放在下面的缘故吧。 想到这个，她不禁有一秒钟的心虚，潜意识里，她确实是更在乎林汐的笔记，每次用完都会放到最底下，上面盖着教材，怕弄脏也怕丢。 快要打铃的时候，翟勇才和几个Bea男同学从楼梯间那边上来，像往常手里抱着篮球，看样子就是打了一中午的球没有休息。 经过窗旁，翟勇往钟岫这边看了一眼，钟岫正想开口问他笔记本的事。 那群Bea男生看见后窗打开，可能是打球时的肾上腺素还没褪下去，有个胆子大点的直接开口叫了钟岫一声“嫂子”，把钟岫想问话的兴致都喊没了。 时间不对，钟岫只好收回视线低头做题，其他人又怂恿班长，说她害羞了，让翟勇抓紧点，这么漂亮的Bea女生可不多见。 “学校不准谈恋爱，别说了，”虽然是这么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翟勇也没有怎么反驳他们，就像是默认这个说法，一群人嬉笑打闹着进了教室。 “钟岫，班长打球可帅了，这周五体育课帮忙去篮球场加个油呗，”一个男生走到最后这排，隔着林汐对钟岫说话。 “我们要练羽毛球，老师不让走开，”钟岫轻声说，林汐正在做题，不喜欢被打扰。 “那下次呗，我们跟五班的男生还有几场比赛。” “下次再看吧，”钟岫给了个抱歉的眼神，她其实对篮球，不怎么感兴趣。 教室再次安静下来，林汐盯着草稿本上多出来的墨点，是笔尖在同一个地方待久了浸染留下的痕迹。 放学，钟岫跟在她身后，略带紧张，“今天吗？” “嗯。” 生日宴会在公司举办，将按照宴会的形式，下周就要举行，钟岫没有礼服，林汐打算带她去挑选一套。 市中心的商场离学校这边有点远，林汐家里的司机已经被林克勤找理由劝退了，两个人站在路口等了十几分钟，也没有一辆的士停下来，全部载满了乘客。 “可能现在正是下班的时间，”钟岫不时看一眼手机，打车软件上也一直没有司机接单。 “要不要坐公交？”旁边不远就有公交站台，林汐看见上面有直达市中心的路线。 钟岫都行，平时自己出去经常坐公交，她只担心林汐不太习惯，公交上拥挤是常态，如果司机开得不好还会摇摇晃晃，有时候甚至会有奇怪的味道。 刚好，一辆不算太拥挤的公交专线驶过来，林汐学着别人那样，朝着车子挥手。 前面几站都很顺利，Alpha扶着手环打量着公交车的设计，还有心情在别人下车的时候，和钟岫探讨，塑料座椅上为什么会有几个洞。 ——可能是承受压力，适应塑料的热胀冷缩。 ——还可能是为了打扫卫生的时候方便，不会留存积水。 为了不吵到别人，林汐用的是手机打字。 自从许诺要给钟岫提高物理成绩，Alpha想尽了办法把生活中能用物理知识解释的现象都和钟岫讨论，钟岫感动于她这种细致入微。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林汐脸色开始有点发白。这趟公交的司机大叔是个急性子，把刹车和启动开得跟赛车似的，整个车厢的人都跟随他的操控东倒西歪。 每次停车，钟岫和林汐就跟着扶手上的吊环一起摇晃，这么多个回合之后，Alpha 有些难受地捂住了小腹。 “你没事吧，要不我们还是打车过去？”钟岫很担心她，一只手绕过她的腰抓在把手上，怕她摔倒。 “没事，”娇生惯养的人，一下子真的很难习惯普通百姓的生活，林汐想起林克勤在她分化昏迷的时候，和家庭医生说她是温室里的花朵，就算分化成 Alpha，也不能改变什么。 爸爸妈妈也说过，她一辈子都不需要改变。 钟岫往周围看了一圈，车子上站着的都是跟她们一样的年轻人，坐下的都是老人和小孩，也不能请求他们给林汐让座，这里离市中心还有快一个小时的车程，到时候林汐肯定要吐。 “觉得晕的话可以按住手臂，”一个温厚的女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钟岫回头，是个高挑的女Alpha，眉目清秀，表情温和，戴着一副秀气精致的金丝眼镜，穿着一件白衬衫，没有一丝褶皱，扣子扣得整整齐齐，看起来不像是会挤公交的人。 “这里，”她指着林汐的小臂上一点，跟她们解释，“在腕臂内侧，掌长肌腱与桡侧腕屈肌腱之间，就是中间这两根突出的肌腱，腕横纹上2寸处，叫内关穴，对晕车有奇效，你可以自己试着按一按。” 等她帮助林汐找到位置，钟岫用力给林汐按了一会儿，手腕上掐出一个红印，林汐的脸色真的恢复了些。 “谢谢，没那么难受了，”林汐缓和之后就自己按着，钟岫收回自己的手，感觉挺神奇。 “不客气，”女人点点头，安安静静地站在她们身后。 钟岫打量她的侧脸，看着挺年轻的女人，身上却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沉稳，她站在这里，就莫名让人觉得很心安，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如果是医生，肯定是个很温柔的医生。 突然想起上次尤恬说林汐很像Omega，钟岫一直没觉得，但是这个女人，是真的很像Omega，除了她的身高，全身都散发着平易近人的柔和气息，一点儿也没有Alpha的凌厉气势。 成熟知性的女人，总是格外引起人的好奇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对象，结婚了没有。 车上好多乘客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一个成年男性Omega直接从车子的另一头穿过来和她搭讪，开门见山，问她有没有Omega。 这也太直白了，钟岫觉得有些唐突，那个女人也轻轻皱了眉，没说话，只是伸出了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银黑色的泛着蓝光的戒指。 结婚了啊。 那个 Omega 看上去挺失望的，同时失落的，还有车上其他投来目光的乘客。 看来在温柔面前，等级也算不了什么。 这个 Alpha 不是顶级，然而不管是Omega还是Bea都被她吸引。事实上，林汐刚上车时，捕获了不少人的目光，但是这个 Alpha 上车之后，就没什么人把注意力放在林汐身上了。 也可能是因为，林汐还小，身上穿着高中生校服的缘故。 “我不小了，”林汐不是很满意这种说法，她没告诉钟岫上次在医院被Omega男护士骚扰的事情。 女人似乎听见了她的话，浅浅地笑了一下，正要说什么。 公交车后面的一辆白色轿车嘀嘀按喇叭，副驾驶上有一个小女孩探出了脑袋，她看起来比钟岫她们小四五岁，戴着一顶红帽子，脸蛋有点婴儿肥，异常可爱，手里还抱着一只金毛，隔着窗户喊妈咪，声音有几分幼稚。 “抱歉，我以为她们已经走了，才上的公交，”特意跟司机解释了一句，女人笑着让司机靠边停一下车。 司机大叔性子虽然急躁，人还是挺和善的，等到了可以停车的地方就让她下车。 孩子都这么大了，钟岫有点惊讶。 这得是什么样的Omega才能拥有这么漂亮温柔的Alpha啊，车上的人都跟钟岫有同样的疑惑，纷纷伸出头去看，但是驾驶座上的防窥玻璃很厚实，从侧面看不出开车人的模样。 那辆车也不是什么豪车，挺普通的别克。 这个小插曲钟岫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能是碰巧遇到一个平时不会坐公交的Alpha医生。 倒是林汐多看了一眼，顶级Alpha对信息素的敏感度比别人高。 刚才的女人明明是个牛奶味的温和Alpha，身上却似有若无地环绕着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而且那股清冽的雪松味有点霸道，让她这个顶级Alpha也感觉到了警告的意味。 开车的那个人大概率也是顶级 Alpha。 两个Alpha，在一起？林汐没漏掉刚才那个小女孩喊的是妈咪，这至少说明了两个信息—— 第一，小女孩应该还有一个妈妈，也就是女人。 第二，那个女人的家庭地位比刚才这个高。 要么对方是更高等级的Alpha，或者是家世地位特别显赫的Omega，才会让孩子叫Alpha妈咪，从林汐感受到的信息素来说，前者的可能性明显更大。 到达商场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林汐从公交上下来，脚步还有点不稳，第一次坐这么久的公交，哪怕有穴位的安抚，多多少少还是不太适应。 “是不是很难受？”钟岫挽着她手臂关切道。 “嗯。”林汐现在闻到汽油味都想吐。 没怎么经过颠簸刺激的前庭神经太过敏感，把杂乱的信号全部在脑袋里放大。 钟岫陪她在公交站台坐了一会儿，晕动症才慢慢缓解。 这边有好几家专门定制礼服的服装店，都是上流社会的富豪绅士们常去的地方，光是五位数以上的价格标签，就足以把人劝退，所以，相比于其他热闹的商店，显得十分冷清。 “叔叔让我们去的，他应该买单。”约莫是怕钟岫有心理负担，进门之前，林汐对她说道。 “嗯，”钟岫点头。 其实上次和爸爸说了这件事后，爸爸就给了她一张信用卡，之前妈妈出席各种活动有过好多好多的礼服，只是爸爸一直舍不得送出去，更舍不得卖，全部挂在卧室的衣柜里，每到换季的时候，爸爸都会一件一件细心打理。 “小林总，是你啊。” 柜台旁边站着的两位售货员本来看她们穿着校服，估计是走错地方的小朋友，没打算过来招呼，不过其中一个认出了林汐。 “定两套礼服，”林汐没有一句废话。 “好，”这个售货员对她似乎比较了解，径直带她们两个到模特区选礼服版型。 “小林总不是上次那个Alpha小帅哥吗？”另一个售货员小声说道。 “嘘，这不是我们该谈论的。” 她们的声音都传到林汐和钟岫的耳朵里，钟岫猜出来这个“小帅哥”应该是说林禹诚。 想起上次在操场，教导主任对林禹诚嘘寒问暖的样子，钟岫有点心寒，她一直以为他们对林汐的青睐，是因为她优秀，没想到，也只不过是林汐身后的家世背景。 也难怪，那么多人争破了头，也要跻身上流社会。 荒谬，却又现实。 林汐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 带着钟岫走过一片假人模特，来到一套简洁雅致的红色小礼服面前。 是一件正好及膝的裙子，肩膀和下摆的地方都是镂空的蕾丝花边，里面有一条丝质软缎打底的吊带裙，胸背不会暴露得太多，款式也不复杂，适合她们这个年纪。 “这个吗？”她选的衣服，让钟岫特别紧张，害怕自己穿上去会不合适。 林汐点头，让人把衣服取下来。 在售货员的引导下，钟岫进了试衣间。 沙发上放着两个书包，林汐没有急着挑选自己的礼服，坐在沙发上翻看那些没有挂在橱柜里的礼服，也许还有其他适合钟岫的。 很难想象她穿上这些礼服会是什么模样，在林汐的印象里，翻来覆去，也只有她穿校服的样子。 突然想到什么，林汐拿起茶几上的另一本模板杂志，指着一张图片说，“请帮我把这个拿来。” 售货员一看，有点为难，“这双鞋子，是专门为Omega设计的。” “拿过来。”Alpha的语气，清冷且有力，不容抗拒。 鼓起勇气掀开试衣间的帘子，钟岫从里面慢慢走出来。 林汐眼前一亮。 裙子穿在她身上实在再合身不过，挺拔的肩线和优雅的长颈不再被严严实实的校服衣领掩盖，像一块埋藏在石头中的宝玉，露出内里耀眼的光芒。 脚下的休闲鞋不适合，所以钟岫把它们脱了下来，现在是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秀气的脚趾白白净净，光滑的脚背隐约透露几根青涩的血管，精巧的脚踝不盈一握。 饶是见过许多富家千金Omega的售货员，也被她这样惊艳了双眼，那个去拿鞋子的售货员，没有再多说什么。 从鞋盒里拿出一双同样简洁的白色高跟鞋，鞋跟不算太高，只有一点点，林汐让她坐下。 “我……我自己来吧。”见她蹲下身子，钟岫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旁边的售货员也瞪大了眼睛，心里胡乱猜测着钟岫的身份，一个Bea居然让顶级Alpha亲自弯腰。 “别动，”Alpha不由分说，把鞋子轻轻套上她的脚，扣带的地方正好是脚踝。 果然一只手都轻松握得住，林汐喉咙有点干涩。 这种带点跟的鞋钟岫不是第一次穿，以前练习跳舞的舞鞋，后跟比这个还高。 “站起来看看，”林汐扶她起来。 礼服仿佛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像午夜时分巫婆的南瓜马车，能让少女瞬间化身矜贵的公主。 镜子里，钟岫看见自己的脸从脖子红到了脚趾，尤其是刚才林汐碰到的脚踝那里，好在裙子也是红的，显得她的羞涩不是那么明显。 “你呢？” 她身上还穿着校服，和钟岫站在一起，有几分暗淡。 “我穿这个，”林汐指着杂志上的一套白衬衫黑长裤，这套礼服暂时还没有样品，“到时候让人一起送过去。” “好吧，”没有能看见她试穿，钟岫有点儿失望。 ——我也很想看看你穿礼服的样子诶，一定很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这个机会。 Lion很会说话逗人开心，钟岫笑着回复： ——我不是每天都穿着学院礼服嘛。 说的是游戏里的人物。 ——你肯定比游戏里的角色漂亮。 两人在游戏里聊天的时间比玩游戏的时间要长，现实生活里，钟岫没有人可以诉说的紧张和害怕，都会和Lion倾诉，Lion也是如此。 上次林禹诚在她身后说的话，她记得一清二楚，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不知道在林汐的生日宴会上，还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好想过去给你撑腰哦。 这句话把钟岫逗笑了。 ——你来呀。 ——现在还不行，差一点点时机。 说得好像她真的会和钟岫「奔现」一样，钟岫只当她在开玩笑，虽然上次论坛的事情，她已经告诉了Lion，Lion应该知道了她所在的学校和班级。 和Lion玩了一把双人对战之后，钟岫准备关掉平板学习一会儿，一个陌生的聊天框突然弹出来。 ——明天下午放学，三楼转角开水房见个面？ 署名是诚哥。 ——我为什么要和你见面。 如临大敌的钟岫从床上坐起来，盯着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的窗口，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 ——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林汐咬你的照片吗。 紧接着，他发了一张模糊的图片过来，是在后山那里，能看见一个穿校服的Alpha女生压着另一个人。 很像林汐，却绝对不是林汐。 钟岫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照片上的Alpha动作特别粗暴，还有点轻微的含胸驼背。 但是她能看出来，别人不一定能。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下课铃一响，林汐看见钟岫急匆匆地拿着手机出了教室，她今天一天似乎都心不在焉，总是在看手机。 “老于没叫她呀，”尤恬大大咧咧地说，“才收的语文卷子，他不能这么心狠手辣。” 高三教学楼的结构是个L型，长边是教室，短边是洗手间，开水房就在转角。 三楼的开水房，钟岫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特别呛人。 “这点味道都受不了，还真是娇气啊，可惜了，你不是Omega。” 林禹诚把烟头在水池摁灭，摇摇头说道。 “你想干什么。”钟岫站在离他两米开外的地方，强忍着捂住口鼻的冲动。 “你不是喜欢林汐吗，我当然是帮你得到林汐，怎么样？”林禹诚扬唇一挑，低沉磁性的声线和眼角的泪痣，为他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怎么帮，”听到他这么说，钟岫反而冷静下来，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就是想毁掉林汐，不管是利用张明明那个倒霉Omega，还是自己这个Bea。 “月末不是她的生日宴会吗，到时候你只要不经意透露你们订婚的事情，大家都会知道她是你的。” 他脸上带着笑容，可是藏不住那抹轻蔑和不屑，显然对钟岫的选择有十分的把握和自信。 “难道我不透露，你们就不会公开宣布吗？” 一开始所谓的“订婚”，不就是这个目的？ 钟岫跟张明明完全不一样，她太清楚林禹诚的用意，他们存在最根本的区别——张明明喜欢林禹诚的信息素，而钟岫喜欢林汐。 林禹诚的笑容慢慢消失，眯着眼打量这个胆敢跟他对峙的Bea，危险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学校并不是个好动手的地方，尤其在看见五楼教室门口的那个身影之后，那边的视线一直朝着这个方向。 钟岫背对着那边，看不见身后，林禹诚快步走过去扣住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身边柔声道，“你想不想知道林汐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左边肩膀传来疼痛，Alpha身上明目张胆的烟味充斥着感官，钟岫用力推开他。 “这个问题，你不敢问别人吧？”被她推了一把，瞧着那边的Alpha似乎忍不住，已经到了四楼的楼梯间，林禹诚难得没有生气，再次展开笑容。 “那就生日宴会再见咯。” 空气中，一股薄荷味的信息素悄无声息地弥漫，浑然不觉的Bea捂着肩膀，往教室的方向走。 “你怎么出来了？”在四楼的转角碰到林汐，钟岫始料未及，有些心慌。 “等你太久没回来，”感受到她身上别的Alpha的信息素，Alpha的语气瞬间降到冰点。 那个走到一楼的身影，像是有感应一般，回头往五楼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耳侧，朝林汐打了个招呼。 “对不起，我……去了一趟洗手间。”钟岫还是没勇气和她说实话，怕她误会。 “你喜欢吗？”林汐注视她的眼睛，目光深邃。 “什么？” 她的问题很突然，没头没尾，钟岫有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薄荷味。” 钟岫僵在原处，她该不会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难道林汐的信息素是薄荷味的？ 讨厌薄荷到极致的钟岫，彻底慌了。 “喜欢的。”钟岫垂着眼眸，听说Alpha特别在意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哪怕不是伴侣，被别人说信息素不好闻，也会生气。 如果她真的是薄荷味的……那么，从今天开始接受这个味道，应该来得及吧。 林汐盯着她看了好久。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把林禹诚放在眼里过，可是在钟岫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竟然，开始厌恶林禹诚。 “怎么了，”她的反应很奇怪，钟岫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没什么，回去吧。” 胸腔被莫名其妙的情绪填满的Alpha，想要用迷迭香把薄荷味冲走的Alpha，像是被人戳破的气球，失去散发信息素的权利。 吃完饭送走林汐，钟岫关上卧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 「猫喜欢薄荷味吗？」 网上得到的答案，大多是肯定的。 “她真的是薄荷味的吗？”钟岫抱着夏洛克，不停地摇晃着猫的身体。 不知道是该高兴知道了她的信息素味道，还是该难过她的信息素是薄荷味。 “喵！”夏洛克不满地挣扎，想逃脱她的魔爪。 ——也不一定，薄荷和猫薄荷是两种东西，很多猫并不喜欢薄荷味的。 不知道是不是想安慰她，Lion给她发了这条消息。 ——我说完喜欢薄荷味，她就一直怪怪的，不怎么和我说话，跟我保持距离。 给她补课的时候，林汐坐得和她之间仿佛隔了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也是，她只和外公外婆说话，都没怎么搭理钟岫，这种疏离感实在太过明显。 总感觉，她在生气。 坐在床上，钟岫心情矛盾地往购物车里加购了一系列的东西——薄荷味洗发水、薄荷味沐浴露、薄荷味身体乳…… ——要不你再确定一下？不必要强求自己接受不喜欢的事物，反正你闻不到她的信息素。 Lion的话让钟岫冷静了一些，止住了准备付款的手。 确实如此，就算不能直接问林汐，她还可以从夏洛克这里下手。 “薄荷？你要这个干什么？”钟瑞霖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十点了。 “逗逗夏洛克，”钟岫拎着猫说道，不顾怀里的盗版黑猫侦探强烈反抗，“它最近对好像薄荷上瘾。” “明天给你买，今天太晚了，最近也没有用到这个食材，厨房里没有，”钟瑞霖拿她没办法。 与此同时，林汐的卧室里电脑开着，编辑器上的光标已经闪了半个小时，没有移动过。 直到屏幕自动切换成保护桌面，几张重复的图画循环轮播。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电脑关机的音乐，笔记本被啪地合上。 穿着睡衣的Alpha抓了一把头发，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杂志，这是尤恬硬塞给她的。 这方面，林汐被认为还是一汪小清泉，课间休息的时候，尤恬眯着眼睛，偷偷从课桌下递了一本嫩模杂志给她，上面的 Omega，无论男女，都是颜值一流、身材爆辣的娇弱小白花，一看就容易激起征服欲，很想咬上去。 林汐本来不太想看，封面上的男 O 摆的姿势实在有一点辣眼睛，但是尤恬说： 哪个 Alpha 不看性.感杂志！别说你还是顶级！ “钟岫看吗？”当时钟岫没在教室，林汐问他。 “她是 Bea，当然跟我们不一样！”尤恬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不停往窗外瞟，明显做贼心虚。 难道林汐就没发现，他是故意趁着钟岫不在才拿出杂志的吗，学神这方面的智商似乎不在线。 他还把高岚也扯了过去同流合污，“你问她看不看。” “看。”高岚扯了扯嘴角，被迫按头同意，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 于是林汐收下了。 “这就是你新世界的大门，”尤恬朝她眨眼，笑得很有深意。 反正该复习的内容早就复习完了，编程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那天的腺体科医生让她多接触Omega，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林汐靠在床上打开了那本杂志。 看着那位半跪在车前盖上、只穿了内衣裤、浓妆艳抹的 Omega，她又一次想起了医院里那个Omega护士，面无表情地翻过了这一页。 后面一页，是制.服.诱.惑，Omega 扎着马尾靠在真皮后座上，穿戴整齐，坐姿端正，比前面几张正经多了，表情还有点懵懂，但眼眸深处，是掩饰不住的欲.望。 大概是为了满足不同口味的 Alpha，走得清纯路线。 棕色的湖泊没有泛起一丝涟漪，林汐迅速几页翻完了整本杂志，新世界依然还在那里，大门紧闭。 她的脑袋也仍然不时回荡着钟岫的声音，喜欢薄荷味。 掀起被子，Alpha从床上下来，不厌其烦地把家里跟薄荷有关的东西一件一件找出来，一股脑儿全部扔进垃圾桶里。 ——看来还是得祭出我的绝门杀招。 听说林汐对这些Omega毫无感觉，尤恬不服气了，他给林汐一口气传了几个G的电子资料。 不要多想，不是视频。 是他自己整理的绝版杂志高清电子浓缩版，正经选美的模特杂志，合法印刷的，OK？ 图片几乎都是Omega，其中有本还夹杂着Alpha和Bea，是以往某一年的亚洲选美总决赛，无关国籍和性别。 这本全性别的杂志看起来正常多了，衣着不再是以暴露为主，动作也优雅许多，都是恰到好处的展示美丽。 早已审美疲劳的林汐产生了一点兴趣，打开这本杂志开始欣赏。 翻到一张图片的时候，林汐突然睁大了眼睛，鼠标的放大键被她一拖到了底。 仔细看了屏幕上的模特很久，闭上眼睛回忆，确定什么之后，她立马拿起旁边的手机，给尤恬打了一个语音电话。 尤恬和高岚，是除了钟岫以外，林汐的通讯列表新多出来的同学联系人。 很快接通，那头响起尤恬一边洗澡一边哼歌唱小调的声音。 “怎么样，这回大门开了吧？” “还有这个杂志以往的期刊吗？我全部要。” “哇，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说吧，看上哪个Omega了？”尤恬八卦的语气瞬间上来，恨不得从手机听筒里钻出来看个清楚。 “实体书也要，”林汐没搭理他，眼睛仍然盯着屏幕。 这些电子资料只有图片，原本杂志的封面目录和文字大多被截掉了，看得出来制作者只对美人感兴趣，其他都不想要。 “啊，”尤恬露出为难的语气，“实体书已经绝版了欸，我都是珍藏的，只有一套。” “接下来，你一年的杂志，我给你买。” “没问题！下周给你带。” 两个Alpha立马达成协议。 可是林汐还有一件事情没想通，她站在窗边，看着底下安静的庭院，让夜晚的凉风打在身上。 为什么会在意林禹诚在钟岫身上留下的气味，为什么更在意钟岫对薄荷味的感觉？ 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在钟岫说完喜欢薄荷味之后，她很想发脾气。 第二天一大早，钟瑞霖就给钟岫买来了薄荷，一大捆。 钟岫正在吃早餐，被一股清凉的气味熏得，立马就想逃跑。 趴在她脚边的夏洛克反应，和她一模一样。 只不过刚跑到阳台那边，就被憋着气的钟岫捉回去了。 “喵！”夏洛克的黑色猫脸，显而易见地扭曲起来，用爪子把绿色的叶子抓得稀烂。 “你这是陪它上十大酷刑吧，小心它以后再也不理你，”钟瑞霖看着她俩都痛苦的表情，乐得合不拢嘴。 怎么会，不是喜欢这个味道吗？ 钟岫盯着发飙闹脾气的夏洛克，怎么也想不通—— 作者有话说：钟岫：目露凶光.jpg 夏洛克：放开本喵！《 》 20-25 第21章 周六这天, 林克勤让人开车过来接她们。 那个司机，是林汐家原来的司机，默默地给她们开门, 没敢和林汐说话。 钟岫和她坐在后排，两个人看着窗外，也没有说话。 只不过, 林汐是真的看着窗外, 钟岫在后视镜里看她。 白色衬衫真的很适合她，清秀的脸庞和温柔的碎发，被阳光和阴影分明的线条, 少年感十足。 那条黑色的五分裤，是一条很正式的背带裤。 穿在她身上, 庄重但不会显得太严肃, 活泼但不会显得太随便。 钟岫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今天的鞋子还是她亲手给自己穿的。 大概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拒绝这样的Alpha吧。 宴会现场, 比想象中的还要热闹。 公司外面的露天停车场没有空位，现场维持秩序的保安都有好多个，钟岫她们乘坐的车子直接开进了地下, 光线突然变暗。 车门打开的时候, 一双手扶住了钟岫的小臂。 “小姐, 这里有直达二楼的电梯, ”司机终于开口说话。 林汐没有答话, 带着钟岫直接往电梯的方向走，电梯门关上的时候, 她反绕了一下手臂，刚好让钟岫挽着她的胳膊。 钟岫心跳不争气地加速，这样, 好像要进婚礼现场一样。 二楼整整一层都是礼堂，西边是饮料区，也是大人们谈论公事和生意的地方，放的都是红酒和橙汁之类的饮品，东边是食物区，是贵族子女们聚集的地方。 林克勤给她办生日宴会，绝不仅仅是生日宴会那么简单，没有利益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只不过正好借这个由头罢了。 林汐带着钟岫往东边走，大家基本上都已经来齐了，林禹诚穿着一套黑色西装，显得有些故意成熟，他站在穿着公主裙的沈知秋旁边，殷勤地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汐，”沈知秋一眼就看见这边的林汐，展开笑容，而后目光停留在，钟岫挽她的手上。 蛋糕旁边，林禹诚看向林汐的眼神，满是敌意，嫉妒中带着嘲讽，冷漠中藏着不甘。 周围人的目光都被他们几个吸引，钟岫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林汐微微用力夹紧手臂阻止了。 与此同时，林汐看向林禹诚的目光，也带了一份较劲。 是不是因为他在这里，钟岫就不想挽着她。 “啊，她在这里，”身后传来成年男人的声音，“林汐，来，过来见见这些叔叔阿姨，都是咱们公司的生意伙伴，之前跟你爸妈关系特别好。” 伴着皮鞋踩在瓷砖上清脆的脚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手里端着高脚酒杯，笑容满面地朝这边走过来。 “我这侄女，特别乖，成绩也好，不知道比小诚听话多少倍。” Alpha又不是Omega，要乖和听话干什么，大家嘴上纷纷附和他，不知道他的用意。 “只是太可怜了，我哥哥和嫂子如果没出事，这生日宴会早该给她举办，肯定比现在还要隆重。” 话题转向正途，成年人的世界，对林远浩夫妇车祸的兴趣明显高于林汐的生日。 “林汐，你爸爸妈妈怎么样了？” “PVS，医生说有50%的机会可以醒来。” “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 “半年内恢复的可能性最大，超过半年，醒来后恢复意识的可能就会减少。” 前面的问题只是试探，大家发现林克勤没有什么制止的意思，问题便愈发过分起来， “这是植物人吧，是不是脑死亡了，醒来智商还有成年人吗，他们还能接管公司吗。” “不是脑死亡，恢复意识的几率很大……” 一群成年人围着林汐提问，戳中的都是她父母车祸这样敏感的话题，哪怕是顶级Alpha，林汐在中间显得非常单薄。 她也才刚刚成年啊，钟岫明白了林克勤用心的险恶。 “听说ICU不能随便进，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带知秋一起去医院看看他们。” 问这话的正是沈知秋的父亲，沈知秋看了一眼父亲，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 “哎，你们沈家之前不是和林家走得很近吗，现在林汐分化成Alpha，你家知秋是不是打算和她订婚了？” 像他们这种有头有脸的大家族的小孩，都是分化成年就订了婚的。 婚约，是最有力的商业契约之一。 “我也想啊，但是林汐，这不是分化成顶级了，知秋等级够不上她，”沈总笑着打太极拳，把不让沈知秋和林汐订婚的理由推到信息素的等级上。 在场的都是人精，没有谁听不懂背后的含义，父母成了植物人的林汐，失宠了。 “林总，没想着给林汐订婚吗？” “对啊，这孩子太可怜了，你作为叔叔也得为她考虑考虑终身大事嘛。” 抛开林家这个公司，顶级Alpha也是很抢手的，强大的基因，即便是没有那么强的经济实力，也是一份不错的筹码。 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林克勤笑着说道， “当然了，这孩子命苦，我这个做叔叔的，肯定要为她考虑，小汐的未婚妻已经定下了，长得很漂亮。” “是个漂亮的Bea。”林禹诚走到爸爸身边，帮他把话说完，顺便对钟岫挑了一下眉。 她今天倒是很漂亮，只可惜。 “什么，Bea？” “顶级Alpha就配个Bea？” “这可是顶级Alpha啊，林总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这大概就是林克勤想看到的画面，林汐旁边的钟岫已经感觉到难堪，想必林汐心里也不太好受，此刻的钟岫觉得自己大错特错，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她的存在，会给林汐带来很大的耻辱，外貌和衣着都无法掩盖的耻辱，和Bea在一起的Alpha，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 她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世俗的眼光。 “这是小汐自己选的嘛，现在ABO都平权了，爱情自由平等，我尊重她的选择。”笃定林汐不会在公共场合反驳的林克勤摇了摇手里的酒杯，笑着说道。 林汐不可能在这里否认，因为她否认也没有用，没有父母的庇护，她没有说话的权力，只是林克勤的附属物。 这是上流社会的隐藏规则。 感受到旁边的人状态似乎不太好，林汐放松了手臂。 手就这么垂落下来，她果然也想极力和自己撇清关系，钟岫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好想逃离这个地方。 但是下一刻，手掌就被人轻轻牵起，Alpha令人心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叔叔说得没错，是我自己选的，她是我的未婚妻。” 钟岫抬头看着她，眼睛有点红。 “我们订婚不久，还请各位叔叔阿姨体谅一下，不要吓到她。”林汐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把她带离人群中心，一举一动仍然平静而优雅。 “啧啧，白分化了一个顶级，就这么和Bea在一起。” “是啊，这么高的等级，可惜了。” “我要是她爸妈，非得给她一耳光，白养了十八年。” 那边林汐对这些置若罔闻，她把糕点一样一样拿到钟岫面前，似乎想哄对方开心，只不过动作有些生疏。 其实，钟岫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从林汐牵她的手开始，她就好受很多，哪怕处境依然四面楚歌。 沈知秋一直看着她们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林禹诚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料想中林汐窘迫的场景根本没有出现。 像以前的每次一样，她总是表现得游刃有余。 装什么装，他不相信她心里没有一点不平衡。 “这个样子能成什么气候，恋爱脑，商业帝国太女的命，都给她作没了。” 见她委身蹲在Bea面前哄人家吃蛋糕，大厅里的客人们纷纷摇头。 “各位是说，小孩子吃蛋糕就不能成气候，还是说，不是顶级Alpha，就没有商业帝国太女的命？” 人群中，异常清冷的声音传出来，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穿着黑色女士西装的顶级Alpha，静静地站在中央，身上散发着迫人的气势，尽管她拥有一头黑直柔顺的长发，五官精致。 “周总……我不是这个意思。”之前说话的人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无比尴尬，恨不得把刚才说的话全部吞回去。 周楠朝放置糕点的方向招手，一个戴着帽子的还没分化的小女孩朝她跑过去，嘴边还沾着一块蛋糕。 这个小女孩，钟岫拉着林汐的衣袖，就是她们上次在那辆别克上看见的小女孩，她长得太可爱了，白白净净的，让人印象特别深刻。 林汐轻轻点头，知道她想说什么。 “怎么吃得满嘴都是，”周楠弯腰拿纸巾把她嘴角的蛋糕擦干净，声音没有了刚才说话的强势，极尽温柔，眼睛含着笑意。 “妈妈，”小女孩特别害羞，不喜欢被这么多人看着，抱着妈妈，脑袋埋在妈妈的肩膀上。 她今天穿着一条白色小裙子，长长的头发乌黑亮丽，跟妈妈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商业帝国太女，C城最富有的四大家族都捧在手心的宝贝，周晏，预分化报告是高等级的Alpha，但不是顶级。 再次感受到成年顶级Alpha的压迫感，林汐想，看来小周总的性别是随她的妈咪。 这个小Alpha，是C城每一个企业都想攀上的金枝。 “周总，”林克勤堆着满脸笑容，见周楠没搭理，便转头迎向周晏，“小周总，蛋糕好吃吗？” “还行，没有妈咪做得好吃，”周晏从妈妈肩上抬头，回答满是认真，带着小孩子的稚气和坦诚，实话实说。 她还没有学会大人们虚与委蛇的那一套，可能看得少，永远也不必学会，林汐心想。 “那当然，这里厨师的手艺肯定比不上周总的夫人，”林克勤丝毫感觉不到尴尬地拍马屁，“不知道周总的Omega今天有没有过来，招待不周，还请包涵。” 钟岫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人的皮，真的可以在一瞬间变化好大。 不过这马屁拍在马蹄上，周总好像是同性恋，林汐静静看着这场闹剧。 果然，周楠皱着眉，冷冷开口，“我家那位很忙。” “啊，忙是好事。” 对方句句把天聊死，林克勤除了笑，尬聊不下去。 发生了这样的不愉快，或者说，让周总皱眉的事情，周楠带着女儿直接就走了，林克勤懊悔不已。 区区一个林汐，比不得与周氏的一笔交易，混个脸熟也好啊，总比这恶劣的印象好。 “爸，”林禹诚还想说什么。 “一边玩去，”林克勤不耐烦地挥手让他闭嘴。 “她家那位，是不是就是上次那个，Alpha？”钟岫终于意识到什么，有些惊讶。 刚刚那个小女孩，明显就是两个Alpha合体的缩小版，眼睛像极了那个医生，鼻子和嘴巴都像周楠，而且周楠的无名指上，也戴着上回那个医生一样的戒指，低调的金属，耀眼的人。 “嗯，不过周总在外面从来没有提过那个Alpha，大家也不知道她结婚的对象是Alpha。” 见她状态正常了些，林汐难得的多说了几句。 “听说，周总还有个女儿，是Omega，不过也只是听说，她没有在公开场合带出来过。” “是想保护她们？” “应该是的。” Alpha在社会上的主动权远远高于Omega，直白一点说，Omega其实很像一种用来连接两个家族的奢侈品，周家的Omega，就等于价值连城。 想标记那个Omega的人数不胜数。 “还有一种说法，”不是很喜欢八卦的Alpha，有点犹豫地说道。 “什么，”钟岫对这些还蛮感兴趣的，可能是因为这一家人都长得特别好看，让人忍不住想多了解。 “说那个Omega，是捡来的，为了不让她和小周总争夺家产，所以周总出席商业场合从来不带她。” “啊？”这个版本的听起来就不太舒服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钟岫对周家的印象一落千丈。 等大人们走开，这边又重新热闹起来。 很多Alpha围着沙发这边，都在问林汐为什么要和Bea订婚，没怎么顾着钟岫的存在。 林汐不厌其烦地重复之前的话。 问不出什么，大家都觉得没意思，去旁边拿糕点吃。 直到，沈知秋过来。 “林汐，你们，真的订婚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Omega看着，钟岫总觉得自己像抢了人家对象的坏人。 “嗯，”林汐点头。 “你这样怎么对得起知秋，好歹青梅竹马这么久，这就和Bea跑了，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沈知秋还没说话，她旁边的Omega小姐妹瞪着林汐说道。 “不是她的错，是我——” “喂，你是怎么勾搭顶级Alpha的，说出来让我们这些Omega也学一学呗。” “……” 钟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现在有点麻木，对这些话。 “道歉，”林汐看着那个说话的Omega。 “什么，你让我给Bea道歉？不可能。”Omega趾高气扬道，“她应该给知秋道歉。” “林汐！她是Omega，”见林汐站起身，沈知秋以为她要对别人动手，赶紧拦住她。 “天呐知秋，她居然为了一个Bea凶你，”另一个Omega继续煽风点火。 “你们少说两句，”沈知秋知道这些朋友性格，平时高高在上惯了，说话也刻薄惯了，不可能给钟岫道歉的。 林汐盯着几个Omega，目光冷淡，吓得他们都躲到沈知秋身后，想说又不敢说话，Alpha对Omega的压制像是天然刻进血液里。 “我带他们去那边”，沈知秋知道林汐已经生气了，为了不让两边产生矛盾，只好把人分开。 “对不起，”Omega不会向她道歉，林汐只好代替被娇纵宠坏的小姐少爷们给她赔礼。 早上过去接人的时候，钟瑞霖特意警告过她，不许让钟岫受委屈，她答应了。 只不过林汐发现，钟岫似乎并没有在听他们说话，目光看着另一个方向。 林禹诚。 闷闷的感觉再次出现在林汐心头。 她明明是她的未婚妻。 钟岫看着林禹诚，完全是因为那边的Alpha一直窝在角落里抽烟，不时盯着这边，眼神怨恨，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手机上，他又约了钟岫在阳台那边见面。 没有那么笨，钟岫不会在林汐生日宴会上和他私下见面，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风言风语，会给林汐带来麻烦。 刚才那群Omega在叽叽喳喳的时候，钟岫听见林克勤在骂他，大概是说他没有林汐一半的沉稳，说他是个废物只知道混日子之类的。 林汐面对别人质疑时的表现，确实临危不乱，哪怕那些人一直在骂她，还是有不少别的公司老总欣赏她的。 十八岁的Alpha能表现成这样，已经是很难得。 想了想，钟岫也给林禹诚回了一条消息。 ——你是不是很害怕，怕沈知秋还是喜欢林汐，你害怕林汐的顶级信息素，怕你自己处处不如她？ ——很可惜，这是事实。 发完消息，钟岫拿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掩饰加速的心跳，怎么办，落井下石真的好爽。 尤其在听见那边传来重重摔手机的声音。 后半场，钟岫一直坐在沙发上喝饮料，与世无争，别人说话都交给林汐去应付。 至于那些伤害的话，只能自己消化了，她心也没有那么大，该难过的还是会难过，谁也无法代替她去承受。 水喝多了，钟岫想去洗手间。 不同性别的洗手间都是分隔开的，女性Bea的洗手间在最边上，钟岫进去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来这里参加宴会的绝大部分是Alpha和Omega。 显然林禹诚也知道这一点，熄灭了烟跟在钟岫身后。 林汐不是风度翩翩地承认她的Bea未婚妻吗，他倒要看看，大庭广众之下她的未婚妻身上有别的Alpha信息素，她还能不能那么临危不乱。 他其实犹豫了一下，毕竟沈知秋还在外面，他不想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不过，钟岫又不是Omega，沈知秋应该不会那么介意吧？ 否则，为什么林汐都订婚了，她还念念不忘？ 想到这里，愤怒的信息素已经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薄荷信息素悄无声息地飘进了Bea的洗手间，正在洗手的钟岫仍然没有察觉。 外面突然传来稀里哗啦摔碎东西的声音，动静特别大，钟岫赶紧跑出去看。 林汐拎着林禹诚的衣领把人拽起来，又给了一拳。 “怎么了。”她看起来很生气，钟岫都有点不敢靠近。 没得到回应，林汐用力把林禹诚一把掼在墙壁上。 "呃，啊！"林禹诚突然面露痛苦，双手扶着走廊的墙，两只腿不停地打颤，几乎要跪在地上。 不过他没那么好运，林汐没给他"几乎"的机会，再多释放出一点信息素，他的膝盖骨就紧紧贴在地面上，像粘了一层厚重的胶，拔都拔不起来。 顶级 Alpha 信息素的压迫，对于普通 Alpha 来说完全是碾压级别的，林禹诚毫无招架之力。 什么不甘心，什么嫉妒，全部在信息素的压迫中魂飞魄散，人高马大的 Alpha 跪在地上缩成了一小团，瑟瑟发颤，如同蝼蚁。 这跟上次张明明的待遇，算是半斤八两，可他是Alpha，不至于释放信息素勾引林汐吧。 “林汐，到底怎么了。” “你身上，有他的信息素。” 沈知秋让她忍住不要和林禹诚起冲突，她忍不了了。 这一次，林禹诚没有得到钟岫的同意，林汐抓了个现行。 低头打量着自己全身上下的衣服，钟岫皱着眉，用力拍拂两侧胳膊的布料，似乎想把上面的信息素清理掉。 难道，她看向还跪在地上蜷缩的林禹诚，突然明白了，薄荷味，不是林汐的信息素，是他的！ “那怎么办，我不喜欢薄荷，可不可以弄掉，”钟岫脱口而出心里话，然后就后悔了。 听到自己的信息素气味被嫌弃，林禹诚手指动了一下，可是他现在的状况，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不是说，喜欢薄荷味吗，”林汐疑惑地看着出尔反尔的Bea。 面对她的合理质疑，钟岫红着脸低着头，说得特别小声。 “我以为，那是你的信息素。”—— 作者有话说：双更合一，万物迎春送残腊，一年结局在今宵！祝大家除夕快乐~ 第22章 林汐沉默了一会儿。 尽管, 很想用迷迭香帮她赶走那讨厌的薄荷味，清醒的Alpha还是无法做出这种随便释放信息素包绕别人的自私行为，钟岫也没有允许她这么做。 从公共洗手池那里拿了一瓶空气清新剂, 林汐带着钟岫离开那片被污染的区域，仔细地从头到脚把她身上残余的信息素清理干净。 “还有吗，”钟岫抬手闻了闻, 只闻得到空气清新剂淡淡的酒精味。 “没有了。”见她特别嫌弃薄荷味, 林汐唇角微不可查地上扬。 “他怎么办？”钟岫指着还跪在洗手间门口的林禹诚。 “不管他。”林汐伸出手臂不让她靠近那边，薄荷信息素还没有散干净。 “那你叔叔会不会怪你？” 跟那天在后山看见的感受很不一样，刚才信息素压制的场面着实把钟岫惊到了, 不得不承认，作为Bea, 她真的对Alpha不是那么了解。 “他如果要告状, 我也会把他胡乱释放信息素的事情说出来，”不光是刚刚那样针对钟岫, 还有他私自临时标记张明明，林汐提高了声音，就是为了让那边的Alpha听清楚。 钟岫偷偷看了一眼林汐, 除了那次在后山, 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凶的Alpha。 原来她, 也是会威胁人的。早点这样, 或许林禹诚都没有那个胆子联合同学在论坛造谣。 “走吧, ”和她说话的时候，Alpha收敛了气势, 又回到了高冷的模样。 “好。” 生日宴会还没有结束，主角却已经偷偷溜走，两个人走在街上, 钟岫有种拐卖小孩的负罪感。 一路上，不少人朝她们投来视线，她们身上的衣服太正式了，尤其是钟岫的裙子，很惹眼。 不过，好在裙子的长度适中，行动起来还是比较方便。 “我们去哪啊？”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总觉得有点浪费从宴会偷来的大好时光。 “不知道，”生活三点一线的Alpha比她还没有主意。 “要不，我们去看电影？”钟岫试探着问。 这里离市中心不远，旁边很多大型商场，高楼侧面的荧幕正在轮播着最新上映的电影宣传片。 “嗯，”林汐平时都是自己用电脑在投影屏上看的电影。 说看就看，钟岫和她一起乘电梯去二楼买票。 今天是周六，学生特别多，钟岫甚至在这里还看见了好几个实验中学的同学，吓得她拉着林汐尽往旁边人少的地方走，深怕被那些同学撞见。 “我们见不得人？”林汐偏头问她。 “不是啦，”钟岫扯着她的衣袖，“同学应该不知道我们已经……订婚，我还没做好准备。” 她其实有点害怕，刚刚在宴会上的场景，还没有完全消化。 想起Omega们的话，林汐轻轻点头，明白了她的顾虑。 在她认真挑选影片的时候，林汐发了两条短信出去，分别给林禹诚和沈知秋，今天在场的Alpha和Omega，都是他们两个的朋友。 “你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钟岫把即将播放的影单拿到她面前，心里已经把每个类型的电影都挑选了一部。 “我都可以，你呢。” “看科幻片吧，”钟岫把剩下的宣传单放到底下，只留下最上面看着像世界末日风格的海报。 和林汐一起看文艺爱情片实在不合适，Alpha应该会喜欢这种风格，钟岫很照顾她的感受。 “好，”林汐确实对这种类型的电影比较感兴趣。 影片是关于地球未来走向的，类型属于硬科幻，原著小说特别出名，就算没有和钟岫来看，她也会自己在房里把这部电影看完。 看她在仔细浏览简介，钟岫知道自己选对了，去自动售票机那边买票。 屏幕上把空的位置都显示出来，钟岫看着寥寥几个空白座位，一时有些为难。 “怎么了？”林汐捧着一盒大大的爆米花，脑袋凑过来。 “就只有一个人坐的位置，”座位基本上已经满了，空出来的座位被那些填满的位置分割，零散地分布在每一排，找不到两个连着的座位。 “这里不是有两个吗？”林汐指着最前排的两个位置说道。 “这是……情侣座位。” “买吧。” 对方似乎丝毫不介意的样子，唉，真的是一块木头，钟岫拿她没办法。 快要到放映时间，两个人赶紧检票进了影厅。 里面光线很暗，除了屏幕，只能看见一堆黑色人头，只有走近才看得清楚周围情况。 倒是没人会注意她们俩的衣服了。 穿过后排的座位，林汐抱着爆米花跟在钟岫身后，对人山人海的电影院充满了新奇。 这里的氛围，跟一个人在家里看很不一样，有点吵闹，不过，很值得期待。 情侣座位和普通座位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座位与座位之间分隔的栏杆，跟沙发一样很宽，靠背也很高，可以阻隔后面和旁边的视线，像个小包间。 黑暗掩盖了钟岫的不自然，以前她一个人来电影院的时候，经常会想坐在这个位置的人在干什么，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嘛。 没想到今天，她会和林汐坐在这里。 座位比普通座位更软，刚坐下就像要陷进去了一样，等林汐也坐下来，钟岫开始觉得这里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宽。 林汐的身体几乎和她挨在一起。 情侣座位套路太深了。 “给，”林汐把爆米花端到她面前。 “你不吃吗？”钟岫塞了一颗进嘴里，甜甜的香味炸裂开来。 林汐摇摇头，她是看其他来看电影的Bea手里都有这个，才给钟岫买的。 在这种比较拥挤的公众场合，确实是Bea的数量比较多，Omega和Alpha相比之下少了很多，他们要么就像林汐一样在家庭影院看电影，要么就在专门的VIP影院看，出来和别人挤这种事情，太不优雅，不适合高贵的AO。 “吃一个嘛，”对这些没有察觉的钟岫拿了一颗爆米花喂到她嘴边，心里想的是她那么爱吃鸡蛋仔和烤冷面这些小吃，应该不会拒绝爆米花。 唇边的手指离得很近，林汐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头接住那颗爆米花。 “好吃吗？”钟岫笑着问她，手指轻轻蜷缩着，换了一只手捧着爆米花的纸筒。 嘴唇的触感带着温热，这样也许可以让它留得更久一些。 “好吃，”林汐轻轻舔唇。 电影开始播放，周围也逐渐安静下来。 钟岫对这种科幻片其实没什么兴趣，她一直在看林汐，对方看得很投入，目不转睛的，跟在教室学习一模一样。 爆米花还停留在开场时的分量，钟岫胃口特别小，再好吃的东西吃几口就吃不下了，这一大杯的爆米花实在太多了。 她也没有再喂给林汐，否则一场电影下来，她就得因为「心律失常」住进医院了。 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林汐感觉肩膀一沉。 低头看过去，钟岫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抱着那筒没怎么动过的爆米花。 盯着屏幕眨了眨眼，林汐不太明白，现在正是全剧的高潮，最精彩的部分，钟岫竟然睡着了。 就像物理课一样。 想不通归想不通，Alpha还是一动不动地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让钟岫靠得尽量舒服一些。 影片结束的片尾曲没能叫醒钟岫，人群的喧闹也同样，还好这一场电影是下午的最后一场，没有工作人员来赶她们走，别的观众也有的留在影厅拍照的。 林汐用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本来是想看时间，左手被钟岫靠着不方便动。 还没按亮的屏幕像一面镜子，照射出钟岫靠在她肩上恬静的睡容。 她们还穿着宴会的礼服，真的很像一对情侣。 按亮屏幕的时候，林汐的手歪了一下，碰到了右下角相机的快捷键。 咔嚓—— 屏幕上的图像有了高饱和度的颜色渲染，红裙与白衬衫。 是不是按错了，林汐也不确定，她的手指在删除键上方停留了一秒钟，然后改了方向上滑回到桌面。 “钟岫，”影厅里的空调效果散去，她的裙子肩膀是镂空的，这样很可能会感冒，林汐才开口叫了她名字。 “嗯……” 睁开眼睛的时候，影厅是亮的，旁边的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不时往这边投来八卦的目光，想起这是情侣座，钟岫一个激灵清醒了，血液全往脸上涌。 “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看你睡得很香，”Alpha有理有据。 听起来很有道理，钟岫没法反驳，拉着她赶紧出了影厅。 “等一下，我的爆米花呢？” “这里，”林汐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小腹，背带裤连接的地方，在等钟岫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全部吃完了。 怎么这么可爱啊，钟岫偷偷笑了一下。 侯影厅的人依旧很多，可能现在正好是下映的时间，其他影厅也不断有人出来，为了避免和那么多人接触，钟岫跟林汐没有坐电梯，走的安全通道。 “可是 Alpha 喜欢 Omega 才是天性，你不会喜欢我很久的。” 走到一楼的时候，钟岫听见楼梯底下传出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你很久？”Alpha压低了声音，但没有能够掩饰住低落的心情。 这个声音就不只是耳熟了，钟岫特别熟悉，是高岚，和叶淑文。 这就太巧了，她们应该也是过来看电影。 与林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动，犹豫着是该继续下楼，还是原路返回。 “因为我没有信息素，我也闻不到你的信息素，”相比之下，叶淑文要冷静得多，"对我来说，你是Alpha 还是 Omega 没有多大的差别，我喜欢男生，如果你是男生……" 钟岫选择拉着林汐原路返回，一个人想要拒绝另一个人，总能找得到理由的。 你性别不对。 你身高太矮。 你不够漂亮。 …… 她唯一不理解叶淑文的一点是，既然打算拒绝，为什么不能直接开口跟高岚说：我不喜欢你，以后别来找我。而是反反复复和她纠缠不清，总在绝望之际给对方一点点希望。 这次看电影，估计也是叶淑文提的，高岚并不喜欢看电影。钟岫很少过问她们之间的事情，但是高岚每次陪叶淑文出去，都会线上线下沉默好几天，所以总被尤恬骂是舔.狗。 “我们回去吧，外公外婆他们还在等我们吃晚饭。”电梯里，林汐和她说。 “好。”希望林汐永远不要发现自己喜欢她吧，单恋也比那样好啊，钟岫看着她的侧脸想着。 家里温热的饭菜驱散了奔波一天的疲惫，钟岫从来没觉得家这么温暖过。 “岫岫今天好漂亮啊，”外公溺爱外孙女溢于言表。 “是很漂亮，”钟瑞霖也跟着点头，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道，“岫岫每天都很漂亮。” 钟岫早就习惯他们这样说话了，朝林汐露出无奈的表情，林汐只是笑。 其实，她也这么觉得。 “聪聪也漂亮，岫岫和聪聪都很漂亮，”外婆一边牵着一个，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靠近饭桌的时候，一阵清凉飘进鼻腔，钟岫觉得不妙，“爸爸，今天吃得什么？” “哦，你前两天不是让我买薄荷吗，饭店用不完，所以晚饭吃薄荷炒牛肉，薄荷鸡蛋饼，薄荷鱼块，还有，外公给你们泡了薄荷茶。” 林汐的目光缓缓移了过来。 救命，钟岫好想逃。 更可恶的是，夏洛克这家伙，也很讨厌薄荷味，但是它蹿到了林汐的腿上，紧紧挨着Alpha，似乎想让林汐释放一点信息素让它吸。 释放信息素是不可能释放信息素的，林汐抱着它，肯让它一直待在怀里，已经是很幸运了。 含泪吃薄荷炒牛肉的时候，钟岫总感觉，夏洛克看她的挑衅眼神，像极了外面的妖艳贱货，它的猫爪子还搭在林汐的背带上。 吃完饭，外公外婆出去散步，钟岫照例送林汐到楼下。 临走之前，林汐突然转身，看着正在和猫拉扯的钟岫，轻轻说道， “钟岫，我的信息素，是迷迭香。” 周一清晨，踏进学校的时候，钟岫还是有点慌慌的，她怕被别人围起来，像生日宴会一样，质问她和林汐的关系。 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她们订婚的消息，竟然没有泄露出来，校园跟以往一样平静，高岚意料之中的沉默，尤恬还是凑过来和她讨论哪个Omega最漂亮，谁和林汐在一起的可能性最大。 当然这话，他只敢趁林汐不在的时候说。 钟岫稍稍放下心，可能因为最近论坛封了一段时间的缘故。 老于又把报纸放在讲台上，钟岫上去发卷子和作文纸的时候，哀嚎声一片。 “这次不用写作文，”钟岫的声音差点被他们掩盖。 “耶！万岁！” 声音震耳欲聋，林汐这个时候背着书包进来，看这情况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汐，”见她进来，尤恬眼前一亮，鬼鬼祟祟地把书包拿出来放在胸前，“带了吗？” “带了，”林汐把书包放在课桌上。 两个人跟地下组织接头一样，当然，只是尤恬单方面这么认为，林汐很大方。 “等一下！”她要拉开书包拉链的时候，尤恬突然制止了她的动作，余光往旁边瞟。 “你眼睛抽了？”林汐问他。 “你们在干什么，”钟岫正好走下来。 “没干什么，”尤恬朝她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特别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坦白从宽，”钟岫把卷子往桌子上一扔。 林汐正要开口，尤恬上前想捂住她的嘴，被一把反手扣住。 “诶诶诶，疼……” 怎么这么不知好歹，顶级Alpha老不开窍，尤恬一边揉着手臂，心里mmp，表情笑嘻嘻。 “这是我们Alpha的秘密。” 钟岫看看他，又看了林汐一眼，“好吧。” 他们能够玩起来，钟岫还是蛮开心的，毕竟以前林汐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太孤单了。 “这个不能告诉钟岫的，”课间休息时，尤恬恨铁不成钢地对林汐说。 “为什么。” “唉，她知道以后会像嫌弃我那样嫌弃你的，我这是为你好。”尤恬想拍拍她肩膀，又怕被一招制服，只能拍了拍桌子，“不要问那么多，年轻人，相信我，没错的。” 他没忘记上次钟岫看到他屁兜里那本嫩模杂志以后，三天没准他碰她的桌子，传纸条都非要经过高岚的手才肯接，给尤恬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行，”林汐想了想，上次钟岫表现得确实很不待见尤恬。 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交换了书包里的“秘密”。 第二节英语课，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方向是从文科班那头传过来的。 钟岫在认真听课，但是她前面的尤恬，偷偷打开了窗户。 伸出脑袋往外面看了一会儿，尤恬把脖子缩回来，一只手捂住了嘴，表情夸张。 ——妈耶，隔壁那个顶级Omega也太好看了吧。 群里就只有他在发言，高岚拿出手机看了看，没给出什么反应。 钟岫感觉到自己的课桌在颤抖，用脚踢了一下尤恬的凳子，她和林汐的桌子挨在一起的。 目光往外面瞟了一眼，钟岫只看见一个背影，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头乌亮的及腰秀发，不需要看正面，就让人觉得她肯定很漂亮。 而且Omega的个子很高，虽然可能没有林汐这么高，钟岫目测在175cm左右，这么高的Omega实在是很罕见，她穿着实验中学的校服，应该是新发的，身上的布料白得发蓝。 灭绝师太走在她身边得仰着头，脸上挂着珍稀的笑容，一直把Omega送到了楼梯口。 “你在看什么？”林汐察觉到她的走神，也跟着往外看，只看到笑成花儿的灭绝师太。 “没什么，”钟岫心里默默叹气，这个Omega也太优秀了，连她都有点动心，不知道林汐会不会…… 她们好像都是顶级，匹配程度应该很高，等级越高的Alpha和Omega 之间存在的吸引力越强，顶级比普通等级强很多倍。 “我为什么没拍照！”尤恬狠狠拍打自己的手，后悔不已。 那个Omega好像只是过来报个到，据说要下周，也就是第二次月考之后才正式转校。 她的到来像是在实验中学平静的湖面投了一把石头，走廊上挂着的「做一题会一题，一题决定命运；拼一分高一分，一分成就终生」红色横幅都泛起了涟漪。 顶级Omega露面的消息沿着一排建筑物传开，不管是高一高二，还是高三，教学楼窗户上整整齐齐地探出了一排脑袋，大多是Alpha，也有没分化的，就连Omega也没有幸免。 只可惜那个叫夏沐的同学，现在人已经没在学校了，不然，怕是会被这些同学的热情给吓到。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如果想要了解一个学校的最新八卦，最好的地方就是洗手间，不管是Alpha、Omega还是Bea。 钟岫现在就在洗手间，外面女生讨论的声音连马桶的冲水声也无法掩盖。 “太好看了，你不知道她进我们教室的时候，老师都惊呆了，粉笔折了好几次。” “我原来觉得沈知秋已经是女神的极限，现在我要改变一下观点。” “耶！”外面有两个女生在击掌，对夏沐颜值的肯定达成共识。 “那沈知秋岂不是很难过诶，夏沐不管是等级还是成绩都压她一大截。” “是啊，夏沐进来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知秋，她就刚开始抬了一下头，后面就一直埋头在看书。” 钟岫想起升国旗那天，沈知秋听说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想必一时也很难接受另一个比自己优秀的Omega。 外面的同学话题从夏沐和沈知秋转移到了夏沐和林汐身上，钟岫没有继续听下去，洗完手就匆匆离开了。 教室里，尤恬扭着身体正在骚扰林汐，说起话来那叫一个眉飞色舞，不用听钟岫也知道他肯定在和林汐说夏沐。 “钟岫，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她说那个Omega是仙女她还不信，你说说，新生是不是长相绝美！” “高岚你没看简直损失了一百万。” “嗯，”高岚随便应了一声。 “我只看到她的背影，应该是很漂亮的Omega，”钟岫实话实说。 “听见了吧听见了吧！”尤恬激动地晃了晃手臂，“我就说，你看一眼绝对会爱上她的。” “之前看见沈知秋，你也是这么说的，”高岚在旁边说了一句。 “这次绝对不一样！”尤恬拍拍自己的胸口。 “你怎么看，”钟岫问一直没说话的Alpha。 “看什么。”林汐偏头看着她，有一束阳光落在桌子的左上角。 “顶级Omega呀。” “我没看到。”林汐昨天又去了医院，医生还是坚持让她接触Omega，并告诉她等级越高越好。 “哦，”她居然没说「不怎么看」，钟岫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到她对顶级Omega与别人的稍许不一样。 心里有点涩涩的。 虽然已经知道她的信息素味道，钟岫偷偷下单了几颗迷迭香的种子，但是就像商家说的那样，迷迭香的种子发芽率很低，尤其是在夏天。 ——这么说，你是担心那个Omega抢你的Alpha咯？ Lion给她发消息，后面还跟了一个笑脸表情。 ——没有啦，她本来也不是我的。 钟岫悻悻地回复。 ——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说不定，那个Omega对你的兴趣比对你的Alpha兴趣更大呢。 ——怎么可能啊！ 林汐一定还是想，寻找另一个和她信息素相配的Omega吧。 这种猜想，在放学之后的补习中得到了间接验证。 书房里，钟岫在做林汐给她专门布置的物理大题，下午天气炎热，林汐出了一身汗，现在去楼下的浴室洗澡去了。 题目不多，要分析的步骤也不太复杂，稍稍努力一下就能解出来，钟岫做得特别顺利。 这些题目林汐都是提前规划好的，答案也准备了一份简单版，意图是让钟岫看着简单的答案自己再做一遍，相当于自己给自己改错，实在不会的林汐最后再给她详细讲解。 所以做完之后，钟岫就去她书包拿答案。 她的书包旁边挂着的那朵软软的小白云，钟岫曾经在网上搜过，没有同款的销售，听说是林汐小时候在手工课上自己做的，钟岫偷偷捏了一下。 答案就放在书包最大的口袋里，跟答案一起拿出来的，有尤恬答应送给林汐的那本亚洲选美杂志，还有另一本尤恬附赠的性感嫩模。 “……” 那本性感嫩模的在上面，封面的Omega动作还是非常火辣，伸出舌尖像是要轻舔镜头，微微低垂的上身露出一条深邃的沟壑。 这样的杂志出现在林汐书包，钟岫完全没有想到，怔愣了好一会儿。 没有认真去看下面那本的杂志，也没有翻开后面的内容，她把两本杂志塞进书包放回原处。 书上的公式和文字突然变得陌生，钟岫的脑袋里此刻全是Omega充满渴望的眼神。 原来她喜欢这种类型的。 林汐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对着窗户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做完了？” “嗯。” 转过身，就能看见穿着白色恤一身清爽的Alpha，身上还有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很难把这样干净阳光的少女和那本重.欲.饥.渴的杂志想象在一起。 “给我看看。” 钟岫把笔记本递过去，低下头的一瞬间，眼圈突然变红—— 作者有话说：尤恬：哦豁。 怎么样，这个虐度还可以吧！去年只陪大家过了一个年，今年公历农历年都一起过！祝你们和小兔子一样可可爱爱，无忧无虑！新的一年，钱兔似锦、大展宏兔、兔个健康、兔然暴富！新年快乐呀~ PS：明天上夹子，晚上十一点半更哦 第23章 英语老师上午有事请假, 和下午的体育课交换了，体育课结束的时候，钟岫终于找到机会, 在小卖部给林汐买水的时候，看见翟勇是一个人来的。 “班长。” “怎么了，有什么事？”一看是她, 翟勇的表情柔和下来, 特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把塞在裤腰里的篮球服衣摆扯了出来弄整齐，顺便多买了一瓶渔夫山泉。 “就是, 你借给我的笔记，拿回去了吗？”钟岫急着得到答案, 并没有过多在意他的动作, 顺手就接下来了他买的水。 “没有啊，”翟勇皱着眉, 他借给钟岫，当然是等对方用完了再还。 心中那点隐隐不安还是得到验证了，钟岫心里沉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 笔记不见了？”翟勇也有几分着急, 但是钟岫似乎比他还焦虑。 “对不起, 我可能把你的笔记弄丢了, ”隐瞒是隐瞒不住的，钟岫直接和他坦白, 带着几分忐忑和内疚，“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上周五下午还在, 我这周末有点事，就没有带笔记回去。” 其实撒了一个善意的谎，周末她把林汐的笔记带回去了。 “你别急，再找找，还有没有丢什么东西？”翟勇也不太相信有人会专门从钟岫那里偷他的笔记本，也许是顺便拿走了。 站在外面拿冰棍的叶淑文手一用力，直接把冰棍抓碎了，那可是翟勇很看重的笔记，她让高岚明里暗里借过几次翟勇都没同意，本来以为钟岫丢了，翟勇会大发雷霆。 没想到会是这样。 中午和林汐去食堂，钟岫有点心不在焉，排队的这一列，有她不爱吃的菜，林汐看出来，问了她一句。 “翟勇的笔记本被我弄丢了，”虽然翟勇没怪她，但是她还是自责，不管怎么说，是她没妥善保管好别人的东西。 “你问了他？”林汐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去找过翟勇。 “嗯，刚刚去了趟小卖部，他说不是他拿的。”钟岫语气有些低沉。 去了小卖部？林汐看了眼她手里的水，好像还没有开动过，喉咙滚了一下，“去买水吗？” 刚打了那么久的球，没带杯子，一直没喝水，这会儿嗓子有点干。 “是啊，”钟岫想也没想地就把水递给她。 林汐拧开瓶盖，仰头就喝了三分之一，她出了不少汗，身体正缺水。 “钟岫，你怎么能把翟勇送你的水给别人喝？”叶淑文正好就跟她们排在一队，本来看见钟岫就很烦，却又让她目睹钟岫把翟勇买的那瓶水给林汐，顿时火大，她把翟勇当什么了？ “啊，”钟岫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确没买水，这瓶水好像真的是翟勇塞给她的，好脾气地回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林汐看了眼手里的水，皱了皱眉，她怎么知道这水是翟勇买给钟岫的，钟岫自己都没注意。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本来是打算给你买水的，”她走之后，钟岫对林汐说道，表情有些无奈，“我当时在想笔记本的事情，没注意他给我水。” “下次给他买一瓶就是，”剩下的半瓶林汐也喝光了，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免得钟岫想太多。 钟岫叹了一口气，心情不太好。 “你跟翟勇说要怎么补偿他，”林汐低头看着她，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明显是肯定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钟岫有点诧异。 “脸上写着，翟勇让你感到为难。”林汐一本正经地瞎编。 钟岫眉心一跳，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然后想起了翟勇的话，真的有几分为难。 当时确定是丢了，她就问翟勇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她实在不想这样欠着翟勇人情，哪怕让她把笔记抄一遍她也愿意。 “这怎么弥补，除非你能把我以前所有做过的卷子全部收集起来再让我做一遍，”翟勇笑道，这是错题本，连他自己都记不全上面具体有哪些内容。 钟岫只能一直道歉。 “既然要补偿，下次我考第一，跟老唐申请和你同桌怎么样？” 他果然还是提了这个要求，钟岫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想除了错题，把一个物理不及格的人分数提升上来，也是个很锻炼能力的机会吧，”翟勇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原来是把我当小白鼠啊，”钟岫有点尴尬地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但是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得看老唐。” 更得看他的成绩，上次月考他没有能够考过林汐，不过还是让钟岫焦虑了一段时间。 “没关系，你同意就好了。” 翟勇说完这话就笑着走了，钟岫留在原地心烦意乱，她不是很想同意。 “这种简单的问题有什么好担心的？”林汐的语气颇有几分漫不经心，带着一点点嚣张，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说的是事实，翟勇要考第一的最大阻碍就是她，这个Alpha像块磐石霸占着理科第一。 “为这件事烦恼，不如……” “不如什么。”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会了说话卖关子，极大可能是向尤恬学的，钟岫想起那本杂志，有点难过，又有点无奈。 林汐看着她，用食指点了点唇。 钟岫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周末要吃烤冷面和鸡蛋仔。”Alpha眼神清澈。 原来是这个，钟岫轻轻锤了她一下。 能不能别这样逗人。 不知道是不是林汐想吃烤冷面的愿望太强烈，下午钟瑞霖给钟岫发消息，说他带钟岫的外公外婆去医院做体检了，可能不能在家给她们做晚饭，让她们自己找点吃的，或者就在学校食堂吃。 “心想事成，开心吗？”钟岫问她。 “一般，”林汐拽着书包的肩带，耷拉着眉毛。 “你不是想去后街吃零食吗。” “更想和外婆一起吃饭。” 钟岫懂了，她就是想周末过去吃烤冷面，并不想错过家里的晚餐。 “那怎么办，爸爸说外公外婆晚上要很晚才回来。” “你和我一起吃饭吗？” “嗯啊，我也没地方吃饭。” “要不然，我们自己做吧。” 正好路过一家农贸产品店，林汐指着叶子上还有露珠的、说不出名字的绿色有机蔬菜。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平时家里吃晚饭的氛围。 “可是我不会呀，你会？”钟岫来了一点兴趣。 钟瑞霖自己是个厨师，所以全家人都不用下厨房，尤其是钟岫妈妈和钟岫，钟瑞霖根本不让她们碰油烟。 小时候钟岫跟同学一起玩过家家，偷了家里的酱油，还被爸爸一顿好说，让她不准进厨房，以后长大也不许进。 林汐原地想了想，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拉着钟岫就进去了。 店里卖的都是当季蔬菜，看着挺新鲜，红红绿绿的植物整齐摆放在冒着冷气的橱柜，视觉效果就很舒服，门口还用横幅贴着"菜篮子工程建设基地"，质量至少是有保障的。 林汐的目光在这些蔬果上扫过，挑起菜来还有模有样的，看见土豆拿起来掂量两下，有些蔬菜还知道闻一闻气味，选出来的菜都清清白白的，颜色搭配挺有那么点儿艺术感。 “我们买什么菜？” “菠菜，南瓜，鸡蛋和鱼。” 都是钟岫吃的，钟岫有点感动。 在手机上对比着图片，林汐从一堆绿色蔬菜里面选出菠菜。 虽然看起来不太熟练，但是钟岫特别相信她，毕竟拿了那么多奖杯的人，哪怕是现场对着网上的食谱，应该也不会做的太难吃，偶像剧里面都是这么演的嘛。 何况钟岫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吃过难吃的东西。 “回去过家家啊，”两个高中生，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一手拎着一袋菜，结账的时候老板看着她俩笑，“注意安全，别着火了。” “嗯，”林汐乖乖应了一声，“家里有消防装置。” 老板被她逗乐。 两个人是回林汐家里头做的饭，不然的话，要是把家里厨房搞爆炸了，钟岫怕爸爸知道后，会拿平底锅打林汐的屁股。 “你上去做题吧，我来做饭。” 林汐回答沉稳，撸起袖子，踮起脚从上面的橱柜里把各种调料都拿出来，这是之前阿姨没有用完的。 橱柜很高，她抬胳膊的时候校服往上缩了一截，隐隐约约露出一截腰线，腰细腿长，这身材真的很让人羡慕。 猪的食量，豹的身材。 把调料都准备好，林汐低头瞅了瞅洁白的校服，拿过刚买的围裙套在校服外面，自己背着手系好了腰带。 “不用我帮忙吗？”虽然帮不上什么忙，钟岫觉得全部交给她一个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钟叔不让你进厨房，”林汐把她推出了餐厅。 “好吧，”钟岫没有去楼上书房，就坐在餐桌旁边做题。 厨房里传来洗菜的哗哗水流声，还有菜下油锅滋啦滋啦的声音，应该还蛮顺利的，钟岫有些期待。 而里面的林汐，和想象中的有一点点不同。 先来煎个蛋吧，从简单的开始，林汐站在洗菜池面前，朝鸡蛋伸出双手。 有点洁癖的Alpha，认认真真地把蛋壳洗得干干净净，一个毛孔都没放过。 然后她，按照教程拧开了天然气，往里面倒了油。 可是教程没有说怎么敲开蛋壳，鸡蛋看起来是那么脆弱的小东西，林汐先是轻轻试探了一下，鸡蛋完好无损，也许里面已经脑震荡了呢。 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敲开鸡蛋的Alpha终于下定决心，把鸡蛋往案台上一砸，终于弄开了，蛋清顺着她的手往下.流，林汐赶紧把它往锅里放。 刚洗完澡的鸡蛋全是生水，混着蛋液，可想而知。 油锅就像蹦迪一样，那枚鸡蛋被炸得在锅里跳来跳去，很是欢快。 把锅盖一关，油沸腾的声音小了下去，但是能听见飞溅出来的油包水滴打在锅盖上面的声音，跟下雨天砸在瓦片上的雨滴一样清脆。 …… “做好了吗？”见厨房门打开，林汐端着几个碗从里面走出来，钟岫赶紧迎上去，这顿饭做了很久，肚子也确实有点饿了。 碗上面盖着盖子，看不太清楚碗里面的菜。 这么有仪式感？钟岫的表情带着一点小期待。 “钟岫，”林汐用纸巾擦了擦手，“我们去吃鸡蛋仔吧。” “为什么啊？” 一边说着，钟岫打开了其中一个碗的锅盖，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辨别不出原身是什么。 她又打开了另一个碗，还是一片狼藉，不过一根一根的，好歹能辨别出是青菜，应该就是菠菜了。 “这个不是还可以吗？”鱼肉雪白，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 “你尝尝，”林汐淡淡说道。 用筷子夹了一点点鱼肉，刚入嘴，钟岫就感受到一股鱼腥味儿，她赶紧把嘴里的吐出来。 这辈子，是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鱼。 半小时后，两个人迎着夕阳，蹲在马路边吃面包。 学校那边太远了，她们就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面包应付，看起来有点凄凉。 “再摆个碗，就可以申请加入丐帮了。”钟岫笑着说道。 “对不起，”林汐偏头看着她，眼眸倒映着红光，“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应该说我会，让你跟着我啃面包。” 让外公外婆和钟叔知道，肯定要心疼。 “没关系呀，凡事总有第一步嘛，你看，这不是没用上灭火器吗。” 地平线上，钟岫一手遮着初落的光线，青涩的脸蛋透着粉红，夕阳笼罩她的蓝色校服，洁白的衣领延伸出整齐分明的折线，好像一个发光体。 她努力逗自己开心的样子，有点可爱。 只是，觉得钟岫可爱的，不止有她一个人。 “钟岫，中午有一场班赛，可以来看看吗？”正好是翟勇值日，他走到钟岫这边。 班赛应该就是篮球赛，Bea 和 Alpha 一向是分开比的，上次拒绝那个男生钟岫毫无心里负担，但是现在，她把翟勇的笔记本弄丢了，又是本人亲自邀请，钟岫实在不好再拒绝。 “好啊……具体是什么时候。” “十二点半，”翟勇笑得挺灿烂。 等他走后，那边几个 Bea 男生朝钟岫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原来是要本人邀请啊。 他们的脑补让钟岫有些烦恼，她不知道这种亏欠的感觉要持续多久，以及，到底是谁拿了翟勇的笔记本，还有没有希望能够拿回来。 总不能以后都这样和翟勇牵扯不清。 为了去看比赛，中午吃饭钟岫匆匆忙忙扒了几口就要走，林汐脸上写满了不乐意，一双眼睛牢牢追着钟岫，仿佛她要抛弃自己。 面对 Alpha 无声的控诉，钟岫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看他比赛，不跟我吃饭，”林汐抬头，黑漆漆的眸子纯粹深沉，像是有一轮漩涡，深深吸引着面前的人。 “看完马上回来，”钟岫只能这样安慰她。 林汐不说话，埋头吃饭，看起来像生气了。 “那你想要怎么样，”钟岫重新坐回她对面，表情有点无奈，看样子只能翟勇那边迟到一会儿了。 “晚上多做一章物理习题，”察觉到她有些焦虑，林汐最终还是没说出过分的要求。 “你逗我啊，”钟岫轻轻踢了她一脚，起身就准备走。 刚才拉扯了几分钟，她本来准备给翟勇买瓶水的，现在时间很紧，她只能等散场之后再买了。 “上次是我喝了，我给他买吧，”林汐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瓶渔夫山泉。 钟岫也没想那么多，拿着水就走了。 去到操场那边的时候，比赛似乎已经开始了，边上围着许多人，几乎全部是 Bea，钟岫被班里的几个男生招呼过去，她毫不意外在这里看见叶淑文，但是叶淑文看见她的时候，非常惊讶。 “勇哥，钟岫过来了！” 班里同学朝那边大声喊了一句，球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这边，翟勇的眼睛亮了一下，钟岫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没多久，翟勇连进了几个三分，越战越勇，当然不仅仅是理一班，其他班的 Bea 男生也想在漂亮的女生面前表现一把。 大家的情绪越发高涨，球场比以往多了几分热血沸腾。 “钟岫，你以后要是常来，我们班可能就是常驻第一了。” “对啊，你就是勇哥活力的源泉。” 大家七嘴八舌地劝钟岫多过来看比赛，仿佛她才是篮球赛的中心主角。 过来的时候钟岫没打伞，这会儿阳光有点毒，几个男生主动站在她身边给她挡太阳。 打着太阳伞的叶淑文指尖戳进了手心，她每场都有过来陪着他们比赛，作为为数不多的女生观众，他们平时都对她很照顾，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而钟岫一来，便夺走了所有人的关注。 她凭什么？ 钟岫的眼睛跟着篮球动，别人鼓掌，她也跟着鼓掌，除了这样，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缓解不自在的感觉，她对篮球规则一窍不通，只知道要把球投进篮框就算完事儿。 投篮这个动作，可以拆分为向上的自由落体运动和向前的平抛运动，看着那道标准的抛物线，钟岫脑袋里竟然出现了林汐给她讲题的声音。 其实做物理题也挺有意思的，至少比看篮球赛有意思，是吧？ 林汐现在应该在做题，钟岫思绪有点跑偏。 不过，林汐现在没在做题，她站在二楼七班的门口，和高岚一起。 “要不，还是等淑文回来了再说？” “等她回来会还吗？”林汐往七班教室里面看了一眼，中午这段时间，班里没有一个人。 “可是这样，”高岚犹豫了一下，“你答应我的，不会暴露淑文。” “我不说，你去把翟勇的本子拿回来。” 周末林汐和钟岫没在学校，教室比较空，叶淑文跟高岚在理一班自习，正好就得知翟勇把本子给了钟岫，高岚没告诉她这件事，两个人吵了一架，叶淑文情绪上来，一气之下就从钟岫那里拿了翟勇的笔记本，高岚帮她隐瞒了这件事。 所以就得钟岫承担所有的后果，刚才林汐故意炸了高岚几句，没想到真的就让她找到了。 但是高岚非得让她发誓，不准她把叶淑文拿笔记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就不帮她拿回来，还会告诉叶淑文把笔记本销毁，死无对证。高岚坚决认为叶淑文当时只是气坏了，后面没找到机会还给钟岫。 和有喜欢对象的人说话，完全讲不通道理，林汐有点生气，她觉得现在的高岚很不可理喻。 “我也知道这事儿对不起钟岫，但这不是没办法吗，要是让翟勇知道淑文拿了他的笔记，他俩就没可能了，”高岚把翟勇的笔记递给林汐，“再说如果大家都知道了，以后淑文怎么做人啊。” 对这个此时此刻满满感性完全没有一丝理性的人，林汐没说话，事情这样解决，总比不解决好，她打算一会儿把本子放到钟岫桌子上。 如果钟岫委屈的话，就…… 哄哄她吧。 “为什么要帮叶淑文和翟勇在一起，你也喜欢她不是吗。” “她喜欢翟勇，”高岚靠在栏杆上，眼神有点悲伤，“而我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不是翟勇。” “你既然明白，为什么还难过，”林汐不是很能理解她的心情，既然知道问题所在，那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因为我喜欢她啊，”高岚笑了笑，“学神应该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林汐不置可否，喜欢这种事情听起来太没有逻辑了，乱七八糟的，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Alpha和Omega之间，有信息素就够了，相比于莫名其妙的感情，标记或许是最稳定的联系。 不过，她倒是对高岚喜欢叶淑文这件事很好奇，带着这份好奇，她开了口。 “你怎么会喜欢她的？” “学神怎么突然对这事儿感兴趣？”高岚反问她，平时林汐可是一点儿八卦心也没得，跟天上的神仙似的。 “因为你是 Alpha，她是 Bea，”林汐非常淡定，把上次腺体科那个医生的话搬出来，“Alpha 不是都喜欢 Omega 的吗？” “哦，这事儿啊，我也没想那么多，喜欢了就喜欢了呗，刚才不是还说呢吗，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也可能是我野惯了，我家没什么人管我喜不喜欢 Omega，Omega 太稀罕了，”高岚的表情没什么所谓，随即凑到林汐面前，“莫非学神也有喜欢的对象了？”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不管是Alpha是Bea还是Omega，亦或是，才失恋不久的Alpha。 “没有，”林汐往后退了退，并用手指按住她的肩，不习惯跟别人离这么近。 “你怎么确定自己喜欢她呢？她又没有信息素，”Alpha 和 Omega 常常可以根据信息素的气味确定好感，但是 Bea 没有这个特异功能。 “一开始也没确定，”难得见她感兴趣，高岚就多说了几句，“不过。” 她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当时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叶淑文。 林汐莫名其妙的有一丝紧张，总觉得她的答案要出人意料。 “我想起来了，”高岚拍了下脑袋，“就是易感期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很想咬她。” “……”—— 作者有话说：林汐：回答得很好，下次别回答了。 钟岫：饭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第24章 林汐拿到笔记本, 刚准备和高岚回教室，就从楼梯间另一边碰见了同时上楼的钟岫和翟勇，还有一堆男生, 钟岫被他们围在中间，安静得格格不入。 托钟岫的福，今天比赛结束得比往常都快, 理一班很快就取得了胜利, 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不外乎是鼓励钟岫多去操场看球赛这类的话题。 看见林汐的那瞬间，钟岫条件反射地就朝这边走过来, 翟勇下意识地跟着她，结果就是一群人都往这边走。 高岚反应快, 拍了拍林汐的肩膀, 暗示她手里还拿着翟勇的笔记本。 但林汐脑子里还在想刚才高岚说的关于喜欢的话，再加上她内心深处也没有觉得自己拿了翟勇笔记本的心虚, 根本就没在意高岚的提醒。 “你怎么在二楼？”钟岫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也没注意她手里的笔记本。 叶淑文是最先发现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 随即就是心慌, 她想跑到前面去阻止翟勇, 但是已经晚了一步。 “林汐, 我笔记本为什么在你手里？”翟勇目光瞬时就燃烧起来, 从她手里抽出了笔记本，翻了几页, 确定是自己的。 这时候林汐才意识到似乎产生了什么误会，她转头看着高岚，高岚捂着额头没说话。 “你拿我笔记？”翟勇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 虽然没她高，Bea 也毫不示弱。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钟岫也很惊讶笔记出现在林汐手里，但是她第一反应并不是林汐拿了翟勇的笔记本，更偏向于林汐从哪里找到了这本笔记。 “人赃并获，还有什么误会？”翟勇情绪上来，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预示着危险信号，“你说，为什么偷我笔记？” “翟勇，你先放开她，”钟岫的手放在他抓林汐衣领的手上，没有顾忌那么多，潜意识里，怕翟勇弄伤她。 女生的手温度低一些，翟勇愣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等他感受其他不同，林汐就握着钟岫的手放下去了，她一只手牵着钟岫，另一只手放在翟勇的手腕上，“我没拿你笔记，你爱信不信。” “拿我东西还这么嚣张，林汐，你是以为我不会跟你动手吗？”对于她的解释，翟勇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什么垃圾学神，Alpha 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偷了东西还自诩清高，连承认都不敢，装给谁看呢。 “我拿你笔记干什么，用得着吗？”林汐冷静地给出解释。 “林汐，”钟岫有点头疼，林汐平时这么说话惯了，她知道她没有挑衅的意思，可翟勇不知道啊，这会儿就是火上浇油。 果然，这话刺激到翟勇最敏感的神经，Bea 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开打，林汐没防备，被他揍了一拳。 这还得了，第一次被人揍，Alpha也生气了，眼神冷下来。 一伸手就把扑上来的翟勇往后推了几米，差点摔在地上，被后面几个同学接住了。Bea被她的力量慑住，在后面犹豫着没立马反击，但她并不打算停止，像上体育课之前那样活动着手腕。 “别闹了林汐，”钟岫赶紧拉住她，翟勇那边五六个人，她一个人肯定要吃亏。 “别打了，这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要受处分的，”高岚站出来拉开两人，主要是拦住翟勇后面几个被激怒的 Bea。 如果真的打起来，她肯定帮林汐。 叶淑文站在后面什么也没说，有高岚在这里，她知道事情不会暴露，她私心是希望翟勇认清楚，钟岫对林汐的关心是多于他的。 “翟勇，这件事是我不对，最重要的过错还是因为我没保存好你的笔记本，对不起，你们别打了好吗？” 面对着钟岫给的台阶，翟勇瞪了一眼后面蓄势待发的Alpha，拿着笔记跟同学气冲冲地上楼回教室了。 林汐被钟岫拽进了医务室。 “冰敷半小时消肿先，”医生把冰袋给钟岫就去开药了。 “转过去我看看，”钟岫看她左边嘴角已经开始肿了，有点心疼。 林汐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眼神看着有点凶。 “生我的气了？”钟岫拿着冰袋捂在她嘴角，“他们那么多人。” “不怕。” 听这语气是还想跟人家干一架，钟岫只能顺着她，“你不怕我怕，行不行。” 刚才她手里拿着翟勇笔记本，又不肯说来源，说话还那么直，翟勇是占了理的。 过了一会儿，林汐从她手里拿过冰块自己敷嘴角，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没拿他笔记。” 声音不大，却顽强地连同轻微的语气一起钻进了钟岫的耳朵，有点痒，有点想挠。 “我知道笔记不是你拿的，”钟岫搓了搓冻红的手，“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吗。” “我跟高岚发誓了，不能说。” “发誓……” 钟岫想了想，跟高岚有关，能让高岚死不开口的人。 “叶淑文拿的？” 这可不是她主动说的，钟岫自己猜中的，林汐点点头。 居然是叶淑文拿的，钟岫确实没想到这层关系，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在意翟勇，连对方的笔记本也…… 有这么喜欢吗？ “她是不小心的，那天我和她吵了一架，她可能就是觉得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高岚蹲在楼梯上，手里提着书包，“对不起，钟岫。” 她是被尤恬拽到六楼天台的台阶上的，这上面平时经常会有学生上来背书，不过现在，因为太阳正当头，没有什么人上来。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你吗，”钟岫看她这样，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总之你们不要告诉翟勇这件事。” “我看你迟早要把命给那个Bea，”尤恬喝了一口水，把空瓶子捏瘪往垃圾桶一扔，他已经骂高岚骂了整整一个小时，“你说说你，挺酷的一个Alpha，她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值得你这么舔，啊？” “你以为自己是菩萨啊，还帮她追翟勇，追个屁！” 这话尤恬是指着她的脑门说的，平时他哪敢这样啊，也就在叶淑文的问题上，高岚这么任由他放肆。 “高岚，其实那天，你还记得吗，翟勇把笔记给我的那天，叶淑文正好上来找你，你确定她不知道这件事吗。”钟岫记得那天叶淑文目光一直盯着这边，因为那时候翟勇就站在窗边。 “我不记得。”高岚低着脑袋，地上的影子缩成了一团，明显是在逃避。 “那她好好的怎么知道翟勇把笔记借给钟岫的，除非她没经过同意翻了钟岫桌子，”尤恬智商也上线了。 “可能是我不小心说漏了。” 三个人一阵沉默，看来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你打算以后就这么下去？”林汐嘴角还是有点肿，像在嘴里偷偷藏了一个小笼包。 “我不知道，或许高考完就好了。”高岚手臂垂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画圈。 “喂，你不会还想跟她填一个学校的志愿吧？”尤恬听她这么说，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你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你的成绩可以考到更好的学校。” 虽然尤恬和高岚两个人平时总爱打打闹闹，看起来不那么正儿八经，但是成绩确实都不差，虽然不像林汐那样优秀，考个重点大学还是很轻松的事情，叶淑文的平均成绩在一本线以下徘徊。 “还是说，你想给叶淑文替考，帮她和翟勇一个学校，再续前缘啊，高菩萨。” 高岚一声不吭。 “不行，我不能看着她这样下去，这件事我一定要和翟勇说，”尤恬拔腿就往外跑，钟岫也跟了下去。 高岚也想跟，被林汐一把拉住了。 “不能让他说出去！你答应我的！”高岚眼睛有点红，瞪着林汐。 “你冷静一点，”林汐把她按在阴凉处的台阶上，和她一起坐下，目光看着正在奔跑的尤恬，“翟勇不一定会信。” 装睡的人，何止高岚一个。 “叶淑文？”翟勇对这个女孩有印象，他们是初中同学，而且叶淑文几乎每天中午都会出现在球场，他们打篮球的男生Bea都认识她，“她为什么拿我笔记？”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拿你笔记的人是她，”尤恬虽然情绪激动，但是也没有把叶淑文喜欢他的事情抖出来。 叶淑文喜欢翟勇这件事，她自己不表白，别人没什么资格去说。 前提是，她不利用高岚。 “班长，你的笔记真的不是林汐拿的。” 钟岫没想到，自己说的这句话让翟勇再次生起气来。 “你们不要帮林汐说话了，”翟勇有点不耐地挥手，“她一个Alpha敢做不敢当，还怪在别的Bea女孩子头上，我只相信我自己亲眼看到的。” “……” 尤恬凑上去还想说什么，钟岫把他拉走了。 “他怎么不讲道理啊？” “只是不愿意相信吧，”钟岫摇摇头，她明白了。 从林汐说了那句「用不着拿他笔记」，这件事或许就已经成定局，不管是不是林汐拿的，反正就是林汐拿的。 笔记本这件事，经过目击Bea的愤愤宣传，众人皆知，Bea男生们都认为就是林汐拿的翟勇笔记，而Alpha当然都和林汐想的一样，没必要。 于是，本来就不太和谐的Alpha和Bea关系，再次陷入僵局，最近理一班的气氛有点沉闷，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迎来了第二次月考。 像以往一样按照考试成绩划分考场，每个考室都分文理两边，按照排名从前往后排座位，林汐和钟岫隔了七八个考场，距离两个楼层。 “争取早日和我一个考场，”林汐从她那拿了铅笔和橡皮擦，考试这些东西，钟岫都会提前准备两份。 “有生之年吧，”钟岫叹了一口气。 “就这一年，”林汐碰了下她肩膀。 翟勇和林汐在同一个考场。 正巧，两个人隔得不远，林汐的目光落在翟勇的桌子上，放着那个渔夫山泉的瓶子。 世界上千千万万个渔夫山泉的瓶子，林汐确定这是她那天给钟岫的那一个。 一直放着，不会有细菌吗，又不是可重复使用的东西。 像是有什么介质传递似的，翟勇也突然抬起头，看见林汐的那一瞬间目光陡然锐利。 是宣战的信号——这次一定超过你！ 林汐没理他，从书包里拿出作答工具，里面还有钟岫送的钢笔。 翟勇握紧了拳头。 过了一会儿，沈知秋手里抱着草稿纸经过讲台，和林汐打了个招呼。 她们都在第一考场，林汐看着她走向文科那边第二排，有点奇怪，沈知秋平时都和她坐一排的，现在那边第一排还是空的。 等到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一个女孩从走廊尽头那边走过来，气定神闲地坐上了那个空位，清冷与乖张两种气质在她身上非常融洽。 就是那种，成绩特别好的女孩子，特有的气质。 不过跟沈知秋不一样，女孩身高至少 175，远远超出了 Omega 的平均身高。 应该就是夏沐。 林汐感觉到一阵心悸，不是她可以控制的那种，纯粹是信息素之间的感应，对方是顶级Omega。 信息素是百里香，跟迷迭香的匹配度——99.9%，不需要测试，林汐也可以也知道这个Omega的信息素和她匹配度非常高。 她们之间就像存在一个特殊的磁场，可以绕过这个教室的其他所有同学。 不过，当她的视线停留在夏沐身上时，夏沐却没有看过来，她似乎感受不到这种吸引力一样。 林汐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顶级 Omega，天呐，第一次亲眼见，”理科考场这边的Alpha，除了偷偷开窗的尤恬，上次都没有亲眼见过夏沐本人，这会儿都开始跃跃欲试。 新生长得莫名漂亮，小脸大眼睛，薄唇秀气，一头乌黑的秀发又长又直，简直跟画里走出来的小公主一样。 坐在她后面的沈知秋，跟她同时出现在视野里，显得竟然有几分黯然。 “就是那个数学和英语考满分的跳级生，这特么还是人脑子吗？” “Omega数学怎么可能考这么好，我听老师说她上次解导数那题都不是用高中生的常规方法。”后排的Alpha怀疑地盯着那个有点单薄的身影。 “是啊，我也记得，可能文科数学特简单吧。” 监考老师还没来，大家私下都在议论这个新生，有惊艳的，也有怀疑的，一般来说，高冷的人都不会在意这些议论，比如林汐，所以大家有点肆无忌惮。 林汐注意到，Omega那边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在议论，也没什么人抬起头去看最前面的Omega，动作统一地埋头复习。 老实得有点过分，按理说，热衷八卦的Omega应该比Alpha反应更强烈。 “听说她跳级来我们学校是走了后门的，估计家里挺有钱。” “反正月考的试卷是学校老师出的，谁知道呢。” 不知是不是没有和Omega说上话的缘故，后面的Alpha声音越来越大。 “对我有意见就当面提。” 谁也没想到新生这么刚，直接推开椅子，起身走到刚才怀疑她的两个Alpha面前，抬了抬下巴。 “不服来战。” 就差把腿踩在Alpha的椅子上。 两个Alpha完全被她的气势压住，愣了好久，硬是没说出一句话。 “嚣张，太嚣张了！”尤恬把这场景绘声绘色地转述给钟岫，“我的DNA动了，她好帅啊。” “哦，”这么劲爆的消息，钟岫居然兴致平平，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怎么了？”林汐问她。 第一考场暗流涌动，钟岫所在的那个考场也不怎么平静，主要是，坐她后面一排的人是叶淑文。 要不就挪椅子发出尖锐的声音，要么就往下掉东西，弄得考试还没开始，监考老师就盯上了她们两个。 叶淑文不偏科，门门比较均衡，成绩一直稳定在中上游水平，平时两个人隔得就不远，只是这一次，恰好坐前后桌。 而钟岫这个奇葩，物理一手烂牌，却偏偏有语文那张王牌保底，英语和数学也还过得去，这么比较起来，两个人成绩正好不相上下，因而叶淑文越发讨厌她。 就算发生这次笔记本的事情，翟勇还是那么喜欢她，叶淑文昨天听到他们打球的时候讨论，翟勇好像要准备向钟岫表白。 第一场是语文，钟岫心里那股不太好的预感，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因为叶淑文总是把东西弄掉，每次都那么刚好地掉在她脚边，监考老师直接站在她俩旁边，正大光明地盯着她们。 语文这个东西不像数学和理综，心态和情绪非常重要，思路被一次一次地打断，加上老师审视的目光干扰，钟岫脑袋有点空白，平时做完客观题还有五十分钟，这次只剩三十分钟，作文还没动。 八成是写不完了，钟岫没放弃，空白就扣六十分，写了好歹会给点分。 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还剩结尾一段，被迫停了笔。 收卷的时候，看见后面那个人卷子都写满了，钟岫冷冷看了她一眼，她还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对于普通大众而言，语文就是个水科，平时作文模版背了很多，不需要多少时间，所以叶淑文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和她玩。 “考理综的时候，等着，”钟岫拿着考试包就走。 “让她等着什么，”林汐问她。 影响别人考试，多幼稚啊，要是在高考考场上，直接就被罚出考场了。 “不知道，等着瞧，”钟岫心情十足不好，一方面是知道自己的分数大概不会高，事后肯定还要跟老于解释作文没写完的原因。 另外一点是，她想下次离林汐更近一点，哪怕前进一个考场也好啊。 这次物理花了很多功夫，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语文还比以往差了很多，她对自己有点没信心。 “嗯，要不要去买一盒笔，现在就开始训练，保证每支都扔她卷子上，”林汐往天上投了一个纸团团，刚好落在她眼前。 “什么啊，我才不要浪费笔，太弱智了，”钟岫打开那个纸团，里面有一颗奶糖，是她喜欢的味道。 “那让她等着干嘛？” “等着理综被我吊打，”钟岫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所以今天那个嚣张的新生，怎么样？” 果然还是问了，不知道为什么，她问起那个Omega，林汐会莫名地有点心虚，“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考得怎么样啊，”当作没看出来她的异常，钟岫好脾气地把话补全。 像她们这些成绩特别好的一眼就能看出别人考试的状态和结果，钟岫每次小考，交卷之后林汐问都不用问，就知道她哪里没考好。 “语文看不出来，数学应该是没问题，就像老师说的那样，满分的可能性很大，”林汐回忆着考场上的情景，夏沐做题很顺滑，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停顿。 收卷之后她还看了一眼对方留下的草稿，草稿打得比很多Alpha写的笔记还整洁。虽然是文科习题，上面对于解答题，几何、数列和导数，都列了多种方法。 林汐至少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临时装出来的，而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能得到她的认可，那个Omega应该真的很不错，只是，她难道没有发现，她对Omega的关注，真的很特别吗？钟岫低着头收拾桌子上乱七八糟的草稿和问卷。 如果不是隔得特别近，像自己和她之间的同桌关系，能够那么清楚对方考试的情况，只能是，她一直在注意对方。 “这么有意思，我也想见识一下她的草稿。” 其实林汐的草稿也差不多，这可能就是优秀的人具有的共性吧，严谨，清晰，实事求是。 “被知秋拿走了。” “她拿夏沐的草稿干什么？” 不会是要彻底研究新生的解题思路和习惯吧，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钟岫对这个新来的顶级Omega，很感兴趣。 “不知道。”林汐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钟岫说想看Omega草稿的时候，她有点不高兴。 “尤恬，你偷拍了吗，”钟岫拿笔戳了戳前面尤恬的背。 “我那不叫偷拍，叫留存美丽的瞬间，OK？”尤恬纠正她的说法，然后摇摇头，“不敢拍。” “还有你不敢拍的Omega？” “我怕她把我手机折断，”尤恬笑嘻嘻道，“要不然一会儿下课我们去文科班看她吧，怎么样？” “好啊，”钟岫看了下手表，还有不到十分钟就下课了。 “先把这几道题做完，明天可能考。” 林汐语气有点淡，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作者有话说：钟岫：她好关注Omega…… 林汐：只是对情敌的警觉罢了。 夏沐：大家好，我来和林汐抢女人了。 第25章 下课铃一响, 尤恬就催促钟岫往外跑。 “我等会儿回来再做题，”钟岫匆匆对林汐解释，然后跟尤恬一起往文科班那边走。 林汐盯着她的背影, 眼神微沉。 巧了不是，文科一班门口特别热闹，狭窄的走廊密不透风, 全是“路过”的Alpha。 “都走开, 站在这里干什么？”灭绝师太从办公室那边过来，手里拿了一根长长的教鞭，一边说一边抽在走廊的瓷砖上, 表情像阎王殿的黑白无常。 “你去吧，我是没可能了, 在这儿等你, ”尤恬泪眼汪汪地对钟岫说。 钟岫抿唇，幸好她出来的时候, 手里拿了一本英语书。 装作经过的Bea，没有被灭绝师太拦下来，非常顺利地经过了文科班外面的走廊。 只不过钟岫没有尤恬那么厚的脸皮一直盯着教室里面看, 也不知道夏沐到底坐在哪个位置, 所以从后门走到前门, 也没看到Omega本尊。 那边就是尽头, 钟岫只好转身再来一次。 刚转身, 就撞到一个人身上。 好香，这是钟岫脑袋里的唯一感觉。 Omega身体比较软, 钟岫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赶紧抬头去看撞到的人。 正好，和出教室门的夏沐四目相对。 “来看我的？” 如同传说中的那样, Omega一开口，就让钟岫呆了几秒。 这么……这么直白的？ “嗯。”钟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已经老实交代了一切。 等她大脑正常运作，“你怎么知道？” 嘴唇弯成好看的弧形，夏沐笑了一声，声音带着让人舒服的自信，“同学，这边是尽头。” “而且你，”夏沐弯腰捡起她的英语书，翻到第一页，上面清楚写着钟岫的班级和姓名，“是理科班的，应该往那边走。” “谢谢……”被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注视着，还暴露了自己的目的，钟岫脸有点红，特别不好意思。 “我坐在进门过道第三排，下次记得从这个窗看，”夏沐修长的手指在文科一班的窗台上点了点。 “知道了。”钟岫小声说，然后抱着书赶紧跑，像只逃窜的兔子。 “Zoe，”夏沐念出刚才在她的英语书上看见的英文名字，微微一笑，“獾獾是你呀。” “你怎么像丢了魂一样，刚才夏沐和你说什么了，”尤恬特别想知道，他还没跟夏沐说过一句话呢，刚才看着钟岫撞到夏沐的时候，他恨不得和钟岫灵魂对穿。 “没说什么，不小心撞到的，”钟岫把英语书放回课桌，两只手掌放在脸颊上降温。 太羞耻了，她一想到刚才夏沐说的话，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靠钟岫，你不会是爱上夏沐了吧，”尤恬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是，她太有魅力了，我完全可以理解你。” “……” 林汐现在好像感受不到那阵心悸，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有点像，有人要来偷她手里猎物的危机感。 “你确定不是对Ome□□生的危机感吗？”医生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镜，“是不是因为这个Bea，你不喜欢Omega和她走得太近？” “我不知道，”林汐坐在椅子上，脑袋有点乱，她不得不承认，夏沐的出现对她有很大的影响，对方没有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就足以干预她的判断。 她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是不喜欢钟岫和夏沐接触，还是不想要夏沐和钟岫有交集，尽管这听上去，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这也不是她想了算。 “我想，可能是你最近习惯了和Bea在一起，被这种习惯给影响了，你心里，更可能在意的是Omega。”医生在她手臂上抽了一管血液样本。 真的是在意夏沐吗，在意一个信息素和自己匹配，但素未谋面的Omega吗。 “或者你这样，你不是已经跟那个Bea同桌两年了？你换个同桌试试。” “不行，”林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补课还是可以照常进行啊，你只是不和她同桌，”医生不理解，“这样有利于你区分对她是习惯还是别的什么。” “她是我的未婚妻。” “你不是说，只是暂时的协议吗，”医生笑了，“我想那个Bea应该也不会当真吧，你是顶级Alpha，我们Bea很有自知之明的。” “总之不行。” “Alpha真的很奇怪，你不会是想脚踏两只船吧，”面对犹豫不决的Alpha，身为Bea的医生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没有，”林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过段时间再看吧，我还是那个建议，你最好多和Omega相处，如果可以，尽量减少和这个让你产生错觉的Bea接触，这样对你们都好。” “我觉得不太对，但是也不知道哪里不对。”林汐坐在ICU的病房里，周围都是各种各样的仪器和表盘，随着心电图和脑波的红绿线段起伏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一眼看过去数不清的插管和电线连在病床上的两个人身上，他们闭着眼就像睡着了一样，医生说醒来的时间不确定，也可能会一直醒不来。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遇到了一个Omega，是顶级，和我的信息素很配，医生说我喜欢她。” “可是，我好像更在乎钟岫。” “……” “下次再聊，爸爸妈妈。” 林汐去医院看望父母了，估计是赶不上家里的晚饭，钟岫背着书包往学校后门的小吃街那边走。 “阿姨，我要三份鸡蛋仔，原味的。”钟岫站在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摊前，估算着林汐往常在家的食量。 “三份，小姑娘，你吃得下这么多吗？”阿姨满是吃惊地看着她。 “给别人带的。”好久没吃鸡蛋仔了，林汐最近老是念叨。 “哦，男朋友啊，”阿姨秒懂，麻利地舀了一勺面浆。 “不是男朋友。” 这里的叔叔阿姨都是Bea，看着钟岫是Bea，没有人会往Alpha上猜测，除非，林汐就在她旁边。 “你不用解释，阿姨懂的，男生吃得比较多。” “小姑娘就是容易害羞，长得这么漂亮，追你的男生一定很多吧，你男朋友可要看紧一点，”旁边卖烤冷面的Bea叔叔也掺和进来。 钟岫不知道怎么说，可能是平时来这条街买零食的地下小情侣太多，这条街的叔叔阿姨都习惯了这样说，上次也是这样。 “同学，你书包！” 正当钟岫准备到书包里拿出手机扫码的时候，才发现书包外面的拉链已经开了，空的。 一个穿着黑色恤的男生已经跑远，后面紧跟着一个和钟岫穿着同样校服的女生，扎着马尾，背影看着眼熟，钟岫赶紧把东西都放在原地，“阿姨你帮我看一下，我过去看看。” “好，你小心一点啊。”阿姨往那边看了眼，有点担心地说道，“实在不行就去报警。” 拿出百米冲刺的劲，钟岫还是跑得不算快，跑步一直是她的盲点，上次跑去学校后山差点废了半条命，没想到隔了一个月。 又来。 几乎把整条小吃街跑完，旁边分叉路口有条小巷子，垃圾桶的旁边，钟岫看着女生把那个黑衣Alpha拽倒在地，从他手里拿过了钟岫的手机。 Alpha试图挣扎，被踹了一脚，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嘴里骂着脏话。 钟岫松了一口气，慢慢走过去。 “谢谢你，没事吧。” “嗯，给，你的手机，下次注意一点。” 果然是夏沐，这也太巧了，她刚刚追了小偷那么久，也没怎么喘气和脸红，倒是钟岫这个在后面的，撑着膝盖，气都快断了。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夏沐被她吓了一跳。 “没事，”钟岫缓了几十秒，刚抬起头就看到那个Alpha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从垃圾桶里捡了个酒瓶子正准备砸夏沐的头。 话还来不及说出口，钟岫下意识地抱着她往旁边躲。 两个人都倒向一边，幸运的是躲开了最用力的那一下，不幸的是那个酒瓶子碎掉，玻璃渣子溅到了钟岫的手背。 那人看出血了，愣了一秒，脑子可能清醒了点，转头就跑。 夏沐本来想追，钟岫拉着她的胳膊，“别追了，太危险了，反正手机已经拿了回来。” 一会儿追上去又只剩她一个人，钟岫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是怀疑我自己。” 她这句话逗笑了夏沐，“你的手我看看。” 检查了一下伤口不深，夏沐才放心一点，“下次别让老娘逮到他。” “嗯？”钟岫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看起来比自己还小，是跳级生诶。 夏沐同学看起来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蹲在垃圾桶旁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支白色粉笔，在地上画画，神情很专注。 虽然说她刚才的表现很勇猛，但是钟岫还是不放心她一个Omega留在这没人的小巷子里，就陪她蹲在旁边。 她带给钟岫的感觉很新奇，刚才揍那个小偷时很帅气，说话特别拽，现在安静下来画画又很恬静。 不到五分钟，夏沐画好了，把剩下的粉笔往天上一扔，正中垃圾桶。钟岫凑过去看，水泥地上出现一张活灵活现的……肉夹馍，冒着香气的那种。 “你想吃吗？”钟岫抬头问她。 夏沐点头。 Omega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实在是太乖了，跟林汐那种奶呼呼的不一样，是一种小公主般的让人想宠的乖，一下就击中了钟岫的萌点，“我请你吃吧。” “嗯？”夏沐歪着头，目光里好像有惊喜。 “你刚才也帮我拿回手机，请你吃这个不算什么吧。” “好，”思考了一会，夏沐才点头。 两个人朝小吃街那边走过去，走到半路，夏沐突然把她拉进了旁边一个转角，看起来像是在躲什么人。 “怎么了？” “嘘。” 钟岫往外面看了一眼，外面有一个背着书包异常可爱的小女孩，这不就是那个小周总，她怎么会在这里，看服装应该是实验附中刚入学的初中学生，躲她？可能性不大吧。 紧接着，旁边又有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成年Alpha经过，这人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金项链，手臂上还有纹身，是电视剧里标准的“大坏人”，此刻还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人，肯定是躲他。 这么优秀又漂亮的Omega，连肉夹馍也吃不起，还要东躲西藏，钟岫脑袋里已经开始脑补夏沐的悲惨身世，不知道她把小偷拽在地上揍是不是从小孤苦无依造成的，这不就是小说里常常出现的美强惨？ “你多久没吃饭了，一个肉夹馍够吗？”等那个彪头大汉离开，钟岫拉着她来到小摊面前。 “如果我说不够，你打算怎么办，”她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充满了同情，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目光看着，夏沐玩心大起。 “你有什么想吃的，我请你吃吧。” “好啊，”本来以为被妹妹没收钱包什么也吃不到的夏沐，被这天降的大餐乐坏了。 “你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钟岫对她很不放心，一顿饭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要是被人骗走了可怎么办。 夏沐已经明白她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是什么都没解释，只是点点头，特别听话的样子。 好乖啊，怎么会有人不要这样的孩子呢，钟岫心里叹了一口气，希望她以后不要走上歧途。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离开之后，夏沐转头上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是刚才的彪头大汉弯腰给她开的门。 “姐姐，你刚才去哪了，我和小秦叔找遍了后街也没看见你，”窗口露出周晏的小脸带着一点婴儿肥，声音有点委屈，“你是不是偷偷吃垃圾食品去了，那些东西不卫生，对胃肠不好……” “我去找新同学玩了，她请我吃的，没办法呀，”夏沐捏了捏她的脸。 “不行，你不能吃了，”周晏伸手去抢她手里的肉夹馍。 “我偏要吃，”夏沐以大欺小，一只手把她脖子圈起来，不让她动，另一只手往嘴里送了一口肉夹馍，嚼得特别带劲。 周晏眼里瞬时就噙满了眼泪，想叫旁边的妈妈帮忙又不敢。 妈妈平时在外头可宠她了，从不让她受委屈，可是只要面对的是姐姐，她就像这样坐在旁边看着，全然坐视不理，随便姐妹两个厮打，有时候来了兴致，还会给她们录个视频发给妈咪。 唉，被血脉压制的小女孩只能靠自己了。 趁着夏沐吃东西，周晏蓄满了力，出其不意把她手里的肉夹馍扯下来一半，塞进了自己嘴里，赶紧嚼，像只偷吃的小仓鼠。 全部吃完了，姐姐就不会吃那么多垃圾食品。 等她们把东西吃完，一直坐在旁边观战的周楠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把四只油乎乎的手挨个擦干净，给她们系好安全带。 车子迎着夕阳缓缓发动，夏沐看着窗外学校的方向微笑。 “再见，钟岫。” …… “来来来，钟岫，报上你的星座，我给你算一卦，”尤恬从他的杂志上找到一页关于星座匹配的预测，本来想先找高岚试一试，高岚不理他，就只好找钟岫陪他玩。 最重要的是，他刚刚得知了夏沐的星座。 “这个，不准，”林汐在旁边说。 “啧，她怎么回事，”尤恬朝钟岫挤眉，最近林汐老是呛他，说啥呛啥。 “可能，你最近得罪她了，”钟岫笑道。 其实她最近也觉得林汐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不会吧，这上面明明写着狮子座为人友善，心胸宽大呀，”尤恬十分怀疑地看着林汐，“你不会是个假的狮子座吧。” “所以说，不准，”林汐抬头，盯他。 “嘶，算了算了，”尤恬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你不要听我们说话，写您的卷子吧，狮子大王。” 一转头，他就拿出手机和钟岫八卦，“我偏得看看她和什么星座最搭。” 手机就放在钟岫的桌子上，两个人看着屏幕上的速配星座。 ——狮子座最配星座第一名：射手座 | 配对指数：100。 “我的妈呀，居然是射手座，我觉得我和她不太搭，”尤恬拍了拍小胸口，惊魂未定，“还孕育共鸣共振的思维呢，我不被她撕烂就谢天谢地。” “白羊和她也很搭，”钟岫轻轻说道。 ——狮子座最配星座第二名：白羊座 | 配对指数：100。 “哦哟，这不就巧了，夏沐是白羊座诶，这上面说她们性情相近，三观相似，又都是顶级，绝配啊。” 屏幕继续往下滑，这上面只写了最和狮子座相配的前面几个星座，尤恬手贱，又搜了一下与狮子座最不相配的星座。 “嗨呀，谁是摩羯座啊，可得离林汐远一点捏。” 过了几十秒，钟岫才说道，“我。” “当我没说，”尤恬打了个哈哈，把手机关上，“可能确实不那么准哈。” 月考排名照例是公布在高三楼外面的宣告栏。 “怀疑我保不住第一？” “哪有，我就是好奇。” 理综考完的时候钟岫就听说翟勇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没写完，知道全班第一肯定是林汐，这会儿下去只为凑个热闹，顺便看看文科第一是不是真的双科满分。 “先去看你的，”林汐假装看不出她的心思，带她从后面往前找。 “我的有什么好看的，”语文低了，物理补回来一点点，总体差别不是很大，比平时总分稍微多了几分，钟岫估摸着能在年级前进个十来名吧，班里进步了两名。 过去的时候，有几个Bea在议论钟岫，对于她的语文成绩下滑十多分这件事，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我就说嘛，谁能一直语文考一百四，简直没天理。” “她毕竟是人，是人就总会犯错。” “对啊，她也只有语文拿得出手了，现在倒好，平平无奇。” “……” “平平无奇就是最好的进步，”林汐指着她的理综成绩说道，“总分看不出来你物理没及格。” 虽然这次物理还是不及格，钟岫只有四十多分，但是相比于平时，已经算进步很大的，足够把语文的失误给补回来。 语文试卷早就发下来了，钟岫前面九十分的基础题还是八十八，就阅读理解象征性地扣了两分，作文没写完，也有三十七，按照她平时五十五的正常水平发挥，估摸算一算，没有叶淑文捣乱的话，一百四应该是跑不了了。 顺着自己名字前后二十个，钟岫都没有找到叶淑文的名字，下次终于不用跟她同一个考场了，谢天谢地。 “你不是让我等着吗？”叶淑文正好也在找自己的排名，她这次分数比钟岫低了几十分，两人不在一个排版上，她很不服气。 考理综的时候，钟岫一直埋头在做题，可是叶淑文一直担心她搞破坏，没办法完全集中注意力做题，理综时间本来就紧张，她后面剩了一大片空白，直直比以往至少低了三十分。 “是让你等着，可我没说我要违反考试纪律，”说来惭愧，自那次和林汐她们抱怨完，钟岫就把对叶淑文放的狠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瞪了她一眼，叶淑文转身就走，还撞了一下钟岫。 看同桌太好欺负，林汐本来想拦住她，结果…… “班长，”钟岫对着后面喊道。 把叶淑文吓得，赶紧低着头装成好女孩的模样。 “逗你的，翟勇在教室。”钟岫揉着自己的肩膀。 “你！”叶淑文眼睛都气红了。 原来摩羯座也会发火的，虽然有一点，可爱。 “他怎么也来看成绩，”人群里那个刺儿头的身影特别明显，钟岫不太理解。 自从那次被林汐的信息素压制，林禹诚好像很久都没有出现在她们面前，看到林汐就像老鼠见了猫。 “过来看知秋的。” “那我们也去前面看看，”钟岫感觉自己是拖着林汐走的，Alpha重心似乎故意往后，有点不乐意。 好不容易挤到了宣传栏前面，先还是礼貌性地看了下林汐的成绩，一如既往，翟勇这次也不错，年级第四，前进了两名。 不过分数，好像还是差了几十分，永远是个等差数列。 对理科这边的兴趣不大，钟岫赶紧去看文科那边的排名，林汐不想看，站在人群外面等她。 果真，沈知秋的名字屈居第二，第一名赫然写着新生的名字——夏沐。 而且数学和英语那两栏，金灿灿的两个「150」，跟别人的黑色字体都不一样，连林汐英语和数学也才分别148和147，英语文理试卷可是相同的。 不出所料，她听见了别人的议论。 “新生好厉害啊，感觉知秋危险了。” “夏沐是顶级 Omega，正好和林汐配了，文理状元，好磕好磕。” “那知秋呢，她才是和林汐一对的。”说这话的同学是Omega，钟岫记得，上次也参加过林汐生日宴会的，是沈知秋的朋友。 前两天在洗手间，她还知道为什么和林汐订婚的消息没有散开，是沈知秋不让她们说，她们都说沈知秋没放弃林汐，不想让林汐和钟岫订婚的事情被公布，大家都坚定地认为，林汐以后会和沈知秋在一起。 这对钟岫，倒是也好。 “她只是个高级吧，跟夏沐还是有差距的，我还在市级网球总决赛上看见夏沐的照片了，Omega组的冠军，牛人啊！” 大家都喜欢强强联合，第二名和第一名差的从来就不止是一个名次，钟岫听着有些刺耳，好在沈知秋本人没在这儿。 不过，有夸夏沐的，就有怀疑她的。 “什么顶级 Omega 啊，一点礼貌也没有，上次直接指着我鼻子骂人。” “还跟林汐一对呢，我怀疑根本没有 Alpha 看得上她。” 说话的是上次在考场议论夏沐被当场警告的Alpha，两个人一唱一和，说得夏沐跟个流氓似的，还骂脏话，穿着校裙差点把腿架他们凳子上了，有鼻子有眼。 “真的吗？” “不会吧，Omega 不是级别越高越温柔吗？” “什么温柔啊，你见过一米七五个子的 Omega 吗？”那个Alpha摇了摇头，满脸写着嫌弃。 钟岫无语，温不温柔和个子又有什么关系？从尤恬口里听到的版本就是夏沐说了那句“不服来战”，怎么历史还能发酵变性的么。 想起那个连肉夹馍都吃不起的Omega，能有这么优秀的成绩，一定很不容易，钟岫有点难过。 对大家的议论没有太大兴趣，看完成绩她就拉着林汐准备离开了。 就那么巧，刚走到楼梯口，她就看见两个 Omega 背着书包一前一后地往这边走，后面的是沈知秋，前面那个高很多的是夏沐。 那边的人应该还在议论，没注意到她们已经走过去，夏沐走到那堆同学身后，明明是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身上规规矩矩的校裙也让她显得很乖巧，但下一句，这边的钟岫听得清清楚楚—— “说你妈呢？” 声音还挺温柔，如果不是内容那么吓人，语气也不太友好，让人以为她就是在跟别人打招呼，你好呀。 这打招呼的方式真别致，钟岫转头对林汐说，“她好可爱。” “……”林汐盯着那边的Omega，那种危机感顿时更强烈了。 昨天高岚才和她讨论过，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觉得她可爱。 面对面 bale，那群人又漏气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怂样。 夏沐说完之后径直走到宣传栏，原本聚集在那里的同学们都往后整齐地退了一步，把位置空出来方便她看。 只是随便扫了一眼排行榜，然后她就转身离开了，一个眼神也没给别人，后面的沈知秋一直在看她。 羡慕？嫉妒？讨厌？欣赏？还是…… 沈知秋也说不上来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好像不长在这个世界一样，任凭别人对她什么看法，她统统不在乎。 自己似乎永远做不到这一点。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林汐把钟岫的身体转过去，推着她往教室走—— 作者有话说：本章又名，双向吃醋。 钟岫：左手鸡蛋仔，右手肉夹馍.jpg 林大汪：汪！ 夏灰狼：嗷~ 给大家吃个定心丸，夏沐出场会有点多，但是副cp不会在正文有太多（不会像前一本），正文几乎是主cp视角，夏沐一般是solo出场，要么以钟岫的视角，要么以林汐的视角，对主cp是很重要的角色，她有自己的cp，至于副cp是谁，略略略~鬼脸.jpg 副cp感情线大多放在番外~《 》 25-30 第26章 这次升国旗上去讲话的, 变成了夏沐和林汐。 顶级Alpha和Omega穿着校服站在一起，是看台上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下面没有一个同学低头在看手里的小册子, 都仰头看着上面，哪怕班主任的棍子抽得再狠。 似乎也间接证明了，顶级Alpha和Omega在智商和其他方面的优势, 大家都羡慕得要命。 钟岫站在理一班最前面, 她的目光停留在看台旁边的野生小雏菊上。 迎着阳光和微风，它们正在努力往上生长，像一群小朋友探着脑袋张望, 初识这个世界。 多好啊，她也想努力绽放一次。 哪怕一次就好。 哪怕她是, Bea。 那种心悸的感觉, 在这一次和夏沐靠近的时候，好像没有第一次那么明显, 林汐悄悄摸着胸口。 耳边是Omega清亮甜美的声音，林汐站在后面，目光却是看着下面正在出神的Bea。 “到你了, ”夏沐念完稿子, 发现她没动静, 学校领导都看着这边。 “嗯。”林汐和她交换了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有一种感觉, 夏沐对她的态度很冷淡，比一般的Omega对待Alpha的态度还要冷淡, 似乎很不待见她。 可是她们，并不认识。 “我们有见过吗？”一起从台上下来的时候，林汐问了一句。 “没有, ”夏沐没看她，也没有停下脚步。 Alpha搭话的把戏，真的很无聊。 还是Bea可爱一点，经过理一班的时候，她在钟岫面前停了一下，然后，偏头一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肉夹馍好吃，谢谢。” “不……不用谢，”钟岫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说话，后面的所有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身上。 林汐手里的稿纸不知不觉揉成了一团，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可是她看见钟岫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看到喜欢的人会脸红，这是不需要别人特意来告诉她的。 感觉面前的光线一暗，钟岫再抬头的时候，视线被林汐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而且，她往左林汐就往左，她往右林汐也往右。 她往后退，林汐就转过身。 “干什么呀，”钟岫看着她，眼神全是疑惑。 林汐想说话，但是后面的同学全部看着她，她什么也没说，转回身面朝看台。 有那么一刻，她后悔让沈知秋和林禹诚保密她和钟岫订婚的事情了。 “啧啧，她肯定是嫉妒你，夏沐和你说话，没和她说，”尤恬一本正经和她分析，然后离不了八卦的心，“夏沐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钟岫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最近她和林汐之间有些尴尬，可能尤恬说得没错，在夏沐出现以后，林汐整个人都怪怪的。 钟岫不敢往那个方向想，哪怕事情是如此合情合理。 在那一次发现林汐书包里的Omega杂志后，后面有好几次，她还发现林汐去报刊亭专门买那样的杂志。 如果一次是意外，那么两次，三次又是什么呢。 “是命中注定。”高岚靠在篮球架上，看着那边的网球赛，忍不住发出了感慨，“命中注定棋逢对手啊。” 网球场内，不是往常那样，沈知秋和林汐的混合AO双打。 没有悠闲的聊天和炫酷的动作，也没有沉浸于磕CP的围观群众，原本被打球的人吸引过来的同学，现在都坐在地上认真地观赛。 这是一场真正的网球比赛。 球场的一边，林汐握着球拍，目光专注盯着远处的球，汗水已经沾湿了她的衣领，沿着她的脖子往下渗，她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皮肤在阳光和汗水的折射之下闪闪发亮。 另一边，夏沐动作敏捷地挥出球拍，准确地击中充满弹性和威胁的球，一记漂亮的反杀，没有任何多余和花哨的动作，利落干脆。 “好！太漂亮了这个球！” “天，这是Omega能打出来的球吗，我十分怀疑我的眼睛，”尤恬掐了高岚一把，“我是在做梦吧。” “是真的，不用怀疑你的钛合金狗眼，”高岚把手里的篮球砸在他手上。 连在那边打篮球的Alpha和Bea都闻声被吸引过来，整个体育场其他场地已经空了，学生和老师全部围在网球场旁边。 万人空巷，可见这场比赛有多精彩。 网球老师盘坐在球网中央的地面上，屁股底下垫了一本光秃秃的体育书，亲自拿着记分牌计分。 目前比分，林汐领先一分，也就只有一分，连一局也赢不了，她每次领先，都会被夏沐马上追平，这一分赢得极其艰难。 哔哔—— 口哨声响，到了中场休息时间，按照比赛规则本来是要每盘结束才能休息，但是她们持续太久时间了，太阳光又很强，两个人嘴唇都干得有些发白，毕竟还是孩子，老师怕她们体能支持不住，尤其是Omega，才执意给了休息时间。 林汐这边是高岚给她递的水，夏沐那边则是……提着塑料袋打伞的钟岫。 水都是钟岫刚才抽空去小卖部买的，怕Omega那边没人给夏沐送水，钟岫把水给高岚之后就亲自送了过去。 在一众Omega里面，钟岫的身影不算突出，她看着周围躲在太阳伞底下深怕露出一截胳膊被晒黑的Omega们，确实没有人像是给夏沐准备了水喝。 看见她的时候，夏沐露出了笑容。 “你怎么来这边了？” “我不过来你哪有水喝啊，”钟岫感觉自己像个为女儿操碎了心的妈妈。 “是是是，”夏沐连声点头，她现在Bea眼里还是个孤苦无依的小孩呢。 随便扫了眼她身后的Omega们，夏沐拧开了瓶盖。 休息时间只有两分钟，差不多就是喝口水的时间。 “夏沐，你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儿，”体育老师贴心问她。 “不用。”夏沐把一瓶水都喝光了，然后瓶子往外一扔，正中垃圾桶。 帅气，钟岫近距离看她，她也是出了不少汗，不过没有特别疲惫，应该不是逞强。 “擦下汗吧，”钟岫给她递了一张湿纸巾。 太阳伞给夏沐带去了些许阴凉，加上纸巾冰凉的温度，夏沐感觉舒服了很多。 “谢谢。” “不用谢，加油。”钟岫给她比了个手势。 还有一包纸巾，没来得及给林汐，哨声又响了，钟岫只好收回口袋。 再上场时，球场的气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林汐这边杀气特别重，Alpha把力量发挥到了极致，球拍被她打得发出强烈振动的声音，根根弦都绷紧，虽然这些细节在观赛者的眼中，感受并不突出。 而和她对打的夏沐明显感觉到了这种力量的加强，面对迫切想要取胜的Alpha，夏沐轻轻勾唇，减缓了力气，借着她的力还回去，应对得不慌不忙。 一个压线球过去，再次把比分追平。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钟岫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大家一起鼓掌，此时她深刻感受到了一句话——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佩服林汐的力量，Alpha在球场上好像一只身手矫健的豹子，接球发球一气呵成。 而对于夏沐，她更敬佩对方的勇气，夏沐大概是第一个向林汐提出挑战的Omega了，不管她是不是顶级，Omega公开挑战Alpha，本身就是一件十分罕见的事情，何况，她打得这么好。 所以钟岫自己也不知道，希望谁赢。 两节漫长的体育课，在林汐和夏沐的拉锯战中匆匆过去，直到下课铃响，胜负依旧未能决出，分数还是平的。 夏沐体力有点不支，撑在台阶上喘口气，球拍上缠绕的汗巾，已经全部湿透了，在阳光的暴晒下剧烈运动近两个小时，实在很挑战体能。 身为Alpha的林汐，也没好到哪去，和夏沐打球逼得她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稍稍走神，就会被对方抓住机会上分扳平。 这一场球打下来，疲惫且尽兴，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饶是充满敌意，林汐也不得不承认，夏沐是个优秀的对手。 如果时间再长一点，林汐的体能可能会占据优势，但是大家心里对两个人的球技，都已经有基本的了解，谁也不敢说，夏沐打不过林汐。 “行了，两个同学都好好休息下，比赛下次继续，记得各自回去把手臂揉一揉，不然明天写不了字你们班主任可是会来找我算账的，”体育老师笑眯眯地收起记分牌和屁股底下的书，挥了挥手就地解散。 散场的时候，钟岫就没过去找夏沐了，因为她看见，一直打着太阳伞站在旁边观战的沈知秋似乎也给了夏沐一瓶水。 之所以是「似乎」，因为那瓶没开封的水沈知秋并没有直接给她，而是放在地上，夏沐过去自己捡起来的，可能都没有人注意。 “你怎么样，还好吗？”满头大汗的林汐走过来，钟岫上前给她撑伞。 “没事，”林汐接过她手里的伞，钟岫的身高给她撑伞，实在有点艰难。 刚才她给夏沐打伞的时候，夏沐都是弯着腰的。 又是夏沐。 周围的同学已经分散，各自与伙伴回教室，操场上没剩几个人。 “你认识夏沐，”林汐终于找到机会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从来不多问这些事情的Alpha，第一次开口问起的人，是Omega，她是不是真的羡慕自己能和夏沐接触，想起尤恬的话。 “你很在意吗？”钟岫看着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林汐被她问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承认呢，她找不出自己在意的理由；不承认呢，问这话又有什么意义。 “最近认识的，”钟岫转身往教室走。 她好像并不想和自己说太多夏沐的事情，也许是…… ——是喜欢一个人，只想把跟她有关的一切都藏起来，不愿意和别人分享。 高岚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林汐站在原地，太阳正当头，她的脑袋似乎被烤得有点发烫，嗡嗡作响。 ——那个Omega好厉害呀。 ——跟你的Alpha比呢？ ——各有千秋。 ——哦~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夏沐。 用自来水冲洗晒得有些红痒的手臂，钟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夏沐的话，她真的会认输。 班会课上，老唐坐在上面总结这次月考成绩，钟岫拿出一瓶红花油，这是刚才体育老师给的，说是要把僵硬疲惫的肌肉揉开，不然明天肯定会痛。 “你自己来？还是我给你抹？” 钟岫坐在林汐左边，不是很方便给她揉右边的小臂。 看了一眼上面唾沫横飞的老唐，林汐侧过身子，面对着钟岫，手臂放在两人之间的课桌上。 什么也没说，钟岫默默地倒出一点红花油，抹在她的手臂上揉。 “这股什么味儿，”尤恬的狗鼻子最先闻到，立马转过身。 “红花油，你要吗，”钟岫朝他笑道。 “不要！”尤恬捂着鼻子，然后想了想说，“如果是夏沐的话，我可以。” 砰—— 尤恬的椅子响了一下，尖锐的椅脚划过水泥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好像被谁用力踹了一脚。 老唐往这边看了一眼，尤恬赶紧坐正，装作埋头看书，不敢说话。 钟岫以为是高岚，没在意，刚才这一下吓得她抖了一下，林汐好像也动了一下。 Alpha的小臂被揉得微微发热，皮肤也红了，应该是揉开了吧，钟岫甩甩手，她的手和肩膀好酸。 “感觉好些了吗？”钟岫问她。 林汐轻轻摇头，不说话。 还不行，钟岫只好继续给她揉。 手感是不错的，Alpha的手臂精干，不用力的时候能感觉到一层薄薄的肌肉，形状也很漂亮，光滑的皮肤充满了弹性和胶原蛋白，钟岫只能用美色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明明知道她的手很酸，林汐还是想让她这样一直给自己揉，让她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有点恶劣，这就是Alpha的本性，林汐想，钟岫好像把她的本性一点一点勾了出来。 “不揉了，好累，”差不多给她这么揉了半小时，感觉手都不是自己的了，钟岫把她的手臂从课桌上推下去，像是在发脾气，快要哭了。 Bea有时候很好欺负，哪怕发起脾气来，也没什么威慑力。 心里得到满足的Alpha抓住她的肩膀，也用了轻轻的力给她按，“辛苦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钟岫趴在桌子上，声音有点闷。 故意折腾她，就因为她认识夏沐。 “没有，”林汐盯着她的后颈，那里的痕迹已经几乎消失了，浅浅的薄痂早已掉下，肉芽组织被新生的上皮组织取代。 “不相信你。”钟岫对她的动作没有觉察，小声说道。 “放学陪我去趟书店吧，”林汐没听见她的话，“老板说今天有本书到货，数量有限。” “嗯。” 每天和她一起回家，钟岫知道她有时候会买一些计算机和编程的原版书，那里的老板和她挺熟悉，有新书到了都会通知她。 路上还是林汐撑伞，太阳伞是钟岫的，特别小一把，遮住两个人有点困难，需要技巧。 “你要根据地上的影子调整角度，”钟岫对把太阳伞高高撑在头顶的Alpha很是无奈，现在是下午五点，太阳光都是斜的，她打着伞跟没打一样。 “哦，”林汐把伞往后面撑。 过了一会儿，伞又慢慢回到了头顶。 “还是我来吧，”钟岫从她手里拿过伞，可是刚举起来，手就酸了。 刚才给Alpha揉手，实在让她元气大伤。 “这次肯定不会歪，”伞在轻轻地抖动，林汐就知道她没力气了，把伞接过来。 “你最好是。”钟岫气鼓鼓地说道，摸着自己酸疼的手腕。 眼尾上扬，林汐发现自己好像很喜欢这样有点脾气的Bea。 她很乐意哄。 “给，别生气了。” 一颗牛奶味的棒棒糖递到钟岫嘴边，这是刚才路过一家小超市的时候，林汐特意买的。 糖，钟岫是接受了，但是对Alpha还是没什么好脸色，太过分了。 “你手还是很累吗？”林汐凑上去主动和她说话，书包上的小白云碰到了她的蓝色校服，就像嵌在蓝天上的云朵。 “累，”单音节的回答，通常不是好兆头。 “我背你吧。”林汐认真说道。 “我又不是腿累，”钟岫一阵无语。 “那我帮你拿着手？” “……” Alpha的手掌比她大一些，大概是身高的缘故，可是这样好奇怪啊，钟岫被她牵着过马路，有点像小学生。 却又舍不得就这样收回。 过了马路就是书店，钟岫犹豫再三，还是把手收回来了，这路上有不少学校的同学，被别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编排。 书店里很安静，放着轻缓的钢琴曲，装饰风格偏简洁，书架和隔墙都是淡雅的色调，顶是弧形，挂着不起眼但令眼睛舒适的灯光，地板是不规则的斑块纹理，空白的墙上挂着莫兰迪色系的插画，格调拉满。 一走进去整个人就变得文艺起来，像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热茶冒着白雾，老板是个有点发福的中年男性Bea，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身工装服，靠在书柜上清理货物，看见有人进来，给了一个点头示意。 “你要的书在最里面。” “好。” “你们预定的这书太专业了，我都不好拿货，怕拿错，一本也不便宜。”老板笑着喝了一口茶，眼尾的皱纹清晰浮现。 是知识的痕迹，钟岫想起老于总是这么说他自己脸上的皱纹，这个老板看着也挺像个知识分子。 计算机专业的书大多是「xx天教你学会xxxx」这类的，或者「从零开始精通xxxx」，还有漫画系列，长得就像一本“畅销书”，林汐从角落拿出一本黑漆漆沉甸甸的大块头，看起来很适合用来垫高低不平的桌角，还是全英文的。 在钟岫眼里，这本书上面也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我很无聊，也很枯燥，但是牛逼。 林汐把手上的大砖块随便翻了翻，书本的扉页里夹着一张小票，上面有她的名字和预付金额，还有前两天的预定日期。 “怎么还有一本？” 看这种书的人不多，那些专业的程序员有自己的购买途径，一般不会在实体书店预定，而且这个书店也不是专门采购这种研究过深的专业书，主要还是畅销书。 一时好奇，钟岫拿出那本一模一样的新书，打开了扉页。 看清楚名字的时候，她的眼睛微微睁大。 “怎么了？”林汐抬头的时候，她正好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回去。 “没怎么，”钟岫感觉很奇妙，怎么会是她，难道她也在C城？ 拿到书以后，钟岫拉着林汐在里面逛，她去的是文学区，外公也爱看书，老人家喜欢戴老花镜看实体书，不喜欢电子产品。 文学区在向阳的这边，阅读场地很宽阔，地上沙发上，甚至是上至二楼的阶梯上，都可以坐着看书，也确实有好几个读者这样靠在楼梯上看书。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爬楼梯，来到二楼的古典文学。 刚好有一本新到的经典名著，是外公最爱的那本，不同的版本和解说，精致的装订是外公喜欢的类型，钟岫看着心动，就把它拿到了手里。 “我帮你拿着吧，”Alpha像个智能服务员，帮她从书柜顶上拿书，也当她的购物车。 “拿两本吧，”钟岫不是故意折磨她，这一本名著也不比她手里的大块头轻多少，是精装的彩色胶纸，厚实着。 “为什么？”外公难道要看两本，林汐不太理解。 “这本送给老于吧，”钟岫笑着说。 老于穿袜子的审美虽然不敢直视，但是人还是挺可爱的，平时没少给她送书，她课桌里的现代、古代词典，还有一堆诗词赏析，全是老于给的。 他们老一辈人都喜欢这种古典现实悲剧文学，钟岫不算特别喜欢，但是尊重。 “你自己呢，不买书吗？”都说语文学得特别好的人平时阅读量不会太低，林汐对她有点好奇，在教室好像也很少见她看课外书，不知道脑袋里的知识是从哪里进去的。 “不买，家里好多书呢，看不完，”钟岫朝她眨眼，“技巧就是每天枕着一本书睡觉，到了半夜睡熟的时候，知识自然就流进去了，神奇吧。” “神奇，”林汐点点头，顺手从头顶的书架上抽出一本《量子力学》，“今晚你就睡这本，怎么样。” “……” 结账的时候，林汐从老板放在桌子上的订购记录本上看见了那位跟她买同一本书的名字—— Lion—— 作者有话说：低情商：我想牵你手。 高情商：那我帮你拿着手。 现在的林汐：Bea其实很好欺负。 三年后的林汐：她要标记我，十块钱一次…… 四年后的林汐：她还把我的腺体当香水泵，按一下就能挤出信息素逗猫…… 五年后的林汐：思考人生.jpg，我是什么性别来着？ 各位，珍惜现在的林汐叭！ 第27章 “这是什么花？”林汐指着放在阳台角落里的盆栽。 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泥土, 泥土上面放着几个扁平的透明塑料小盒子，小盒子里垫了一层纸巾，用水浸湿的, 一颗一颗小小的种子就摆放在纸巾上，她知道钟岫每天都会把里面的纸巾换成干净的，还会拿放大镜看种子外面的一层膜是不是清澈透明的。 像带孩子一样, 悉心照顾。 这么多的种子, 比芝麻点儿还小的，只有四五颗冒了白尖。 “向日葵，”钟岫胡说八道, 用小镊子把那几颗珍贵的芽小心挑出来，放在泥土上, 浅浅地盖了一层。 迷迭香最佳的发芽温度是二十多度, 春季播种，C城的夏季想要发芽实在太难了, 钟岫买了一个迷你恒温箱，挡住太阳，也挡住夏洛克的破坏。 “向日葵的种子, 不是瓜子吗？”林汐拿着手机说道。 “反正是夏洛克爱吃的东西。”钟岫才不会告诉她呢。 “小鱼干？” “你当是种太阳啊, ”钟岫瞅了她一眼, “如果小鱼干可以种的话, 你也可以被种出来。” “好多个我, 一个给你打扫卫生，一个给你做饭, 一个帮你按摩，还有一个出去赚钱？” “这些你都不会，”钟岫把她赶出了阳台, “你只会欺负我，骗我给你揉手，那么多个你，我会累死的。” “那还是只有一个我好了。”Alpha乖乖道。 最近好像到了林汐的易感期，她有点黏人，每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跟在钟岫身后。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只要钟瑞霖还活着，目前钟岫就不可能超过二十小时和她待在一起。 但是，钟岫答应她把补习地点改到了自己房间，这样吃完晚饭，Alpha也有机会和她多待一会。 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林汐似乎没有一个人可以黏，钟岫让自己不要多想，把这看成Alpha的“生理期”就好。 完成了一天的学习任务，钟岫自然是要在平板上玩一小会儿游戏的，星期五是她和Lion约定的游戏日。 ——好久不见。 Lion果然在线，钟岫笑着回她，然后想起了那本书。 ——你也在学编程吗？ ——你怎么知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上次在书店，看见了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名字，真的是你呀。 ——那就是我吧：） ——你也在C城？ ——嗯。 两个人聊得可带劲，钟岫都快忘了旁边一直孤零零撸猫的Alpha，林汐盯了她好久，可是她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平板。 “钟岫，”林汐喊她。 “嗯。”钟岫应着，手还在屏幕上划动，她正在和Lion打双人。 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战火四起，林汐明白现在不是一个搭话的好时刻，没说话，脑袋搁在沙发靠背上，看她玩游戏。 魔法世界林汐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这游戏她没怎么玩过，倒不是怕浪费时间，就是一玩起游戏，她的大脑CPU就会异常活跃，去思考游戏的机理，和程序架构。 相比于沉浸式游戏，她对设计代码更感兴趣，从ennis for wo开始，每一次游戏变革的硬件和软件升级历史，她都了如指掌，好多开源游戏的代码，她也实操过，算得上阅码无数。 这游戏看了一会儿，她就知道是哪种类型的，结合对游戏背景的熟悉，很快就看得懂怎么玩的。 钟岫好像一直在给队友辅助和铺场，她的控场能力很强，而她的队友攻击打得很巧妙，两个人分工很明确，配合得天衣无缝，对手这边加起来的等级比她们要高，却忙于应付咬着他们不放的小召唤兽们。 然后，林汐就看清楚了钟岫队友的名字，叫Lion。 是那个Lion吗？ ——耶。 这场赢得轻松，Lion给她发了个表情。 ——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们去跳舞吧。 说完，钟岫就切换了地图，邀请对方进入舞场。 这游戏，怎么还带跳舞的？林汐不太理解，她刚才看钟岫的聊天面板，钟岫已经和这个Lion成为好友快两年了。 而且这个Lion明明叫狮子，人却不是狮院的，是蛇院的。 等钟岫忙完游戏任务，一转过头，Alpha脑袋还搁在她身后，一双清冷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抱歉啊，我答应了人家要一起玩游戏的。”面对可怜无辜的眼神，钟岫有一点点心虚。 幸好Lion今天没有和她聊关于Alpha的事情，不然就尴尬了。 “没关系，”林汐低着头，手指在夏洛克身上梳理猫毛。 夏洛克被她摸得极其舒服，蜷缩在她腿上，闭着眼睛打起了哈欠。 Alpha易感期真的很像个小孩子，说话相比平时淡淡的语调，多了几分情绪，也像只小狗狗，非要黏着主人，钟岫心里，其实有点喜欢。 她伸出手，想像平时挠夏洛克一样，抓抓她的下巴。 只是刚刚伸出去，就想起了，这是顶级Alpha，可不是猫猫狗狗的。 但是她没想到，林汐自己主动把下巴搁到了她手掌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之间就开始有这种小动作了，钟岫完全没注意过。 “你一个人回家，会不会害怕？” “我是易感期，攻击力没有下降，”林汐摇头。 只是信息素容易失控，离她远一点，反倒更安全。 “要不然，你把它带回去吧，”钟岫实在不忍心她一个人在家，也受不了她每次和外公外婆吃饭的时候露出的幸福笑容。 这是多么普通的事情。 “可以吗？钟叔会不会生气？”林汐有一点心动，夏洛克身上，有钟岫的味道。 “不会的，它肯定也愿意跟着你，”钟岫跑到厨房里，偷了一碗早上钟瑞霖才煎好的香酥小鱼干，“你就给它吃这个，喝点牛奶，当然了，你要吃也是可以的，别被它抢走。” “好。”林汐把夏洛克抱回家了。 房子突然安静，钟岫吐出一口气，她撒谎了，爸爸肯定不同意林汐把夏洛克抱走。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睡前钟瑞霖习惯性地出来找夏洛克，只得到钟岫满是心虚的乖巧笑容。 给钟瑞霖气得，想揍她。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猫是自愿跟别人走的，女儿也是，钟瑞霖直叹气，“没有夏洛克我睡不着。” “那我抱抱你吧，爸爸，”钟岫知道他每天睡觉之前要抱一抱夏洛克。 “诶，”钟瑞霖有点受宠若惊。 不知不觉，抱在手里一小只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这个拥抱，比夏洛克的让钟瑞霖心里更踏实。 虽然是因为另一个Alpha，老父亲默默消化了这件事情。 “白天记得让她把夏洛克送过来，单独留它在家里不会安分的。” 夏洛克是一只不喜欢孤单的猫，白天要么窝在外婆怀里看电视，要么在书房外公的摇椅上晒太阳，要么跟钟瑞霖去楼下饭店偷吃，没有人的时候就会到处叫唤。 爸爸再一次让步，钟岫赶紧点头，“好的爸爸。” ——那我以后早上送它回家。 林汐那边回答得很快。 身边多了一只猫，林汐特别高兴，她走到哪里夏洛克都跟着。 洗完澡，她把黑猫带上了床。 “钟岫会让你上床吗？”林汐抓了抓黑乎乎毛茸茸的脑袋。 “喵。” 如果猫咪有表情，夏洛克此刻肯定是臭着脸的，因为钟岫每次上床，就会把它拎起来扔到沙发上。 到床上睡，哼，想都别想。 这只猫，钟岫和她说过，是在钟卿的墓旁捡到的，去年冬天，小小的奶猫差点冻死，正是因为地点，一向不喜欢小动物的钟瑞霖在探望钟卿的时候把它捡回了家。 又是给它上“户籍”，又是带它打各种疫苗，吃好喝好伺候好，才有现在光滑发亮的漂亮毛色。 爸爸说，可能是妈妈托付他照顾的。 这样的说法，很不科学，有点迷信。 但是自从夏洛克到来，家里好像变得欢快了许多，外公外婆也喜欢它。 “那你认不认识钟姨呢？”掀起被子，林汐光着脚走到书柜旁，从上面抽出了一本杂志。 就是尤恬和她交易的那本亚洲选美杂志，封面有点旧，因为年代有点久远，尤恬已经算保存得很好了，林汐用透明胶把八个角再包了一层。 Bea里面第一个就是钟卿，年轻女人穿着刺绣的旗袍，优雅地靠在一张梨木太师椅旁，目光含笑，眉眼之间都是温柔，把亚洲Bea女性精巧内敛的特点展示得淋漓尽致。 夏洛克当然不认识她，还伸出爪子想挠杂志，被林汐一把抓住阻止了。 “你赔不起的，抓坏了十袋小鱼干也赔不起，”林汐把杂志放回原处，她还在继续收集钟卿拍过的杂志，前几天在一个二手书的网上，找到了一本钟卿的模特专辑，几十张照片全是她一个人的。 卖家好像很久没上线，林汐每天都会看消息，等待。 “喵。” “喵。” 林汐把它抱在肚子上，学它的样子。 她的精力特别旺盛，夏洛克被她玩累了，蜷成一团再怎么逗都不肯动了。 笑了一下，林汐把它放在枕头边上，给它盖了一床小毯子。 至少是个有生命的东西陪着她了。 “谢谢你，钟岫。” 让她度过一个，不那么孤独的易感期。 第二天一早，钟岫在家门口，碰见了过来送猫的Alpha。 夏洛克从林汐肩后的黑色书包里探出脑袋，好在林汐的书包很空，装得下它。 “它可能是好奇，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它就在书包里，不太愿意出来。” “不用惯着它，拎出来就可以了，”钟岫上手想把它抓出来。 可是Alpha有点高，夏洛克扒拉在她的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举手费劲的钟岫，它好歹也有个六七斤。 看来猫也喜欢欺负她。 林汐曲腿蹲下，让她抓猫。 “喵”，夏洛克叫唤了一声，不等钟岫来抓，它就伸腿一跃，往外婆房间跑。 钟岫拿它没办法，和林汐四目相对，既然都来了，不如吃个早饭吧。 在钟瑞霖不太友好的目光下，林汐分到了一袋包子和豆浆。 清晨有薄雾，阳光朦朦胧胧，穿过不远处的树林，形成很漂亮的丁达尔效应。 “你平时早上吃什么？” 和她一起走在上学路上，这还是头一次，钟岫心情很好。 “面包，”林汐咬一口热乎乎的包子，身体感觉很舒服。 家里饮食比较偏西餐，因为西餐更容易保持礼仪和优雅，不会有太多油烟味，而身体的本能，还是让她更喜欢传统做法的中餐。 这包子一口咬下去，还有滚烫的汤油汁，肉馅分量很足，林汐很喜欢，但是爸爸妈妈肯定不会喜欢，他们会觉得吃这个不优雅，只有狗爱吃肉包子。 不对，上流社会的狗都不可以吃，它们要吃高端狗粮。 说到狗粮，两个人刚走到校门口，就吃了一大碗。 学校的石碑后面，张明明和林禹诚正在极致拉扯，打情骂俏。 张明明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事情，在向林禹诚邀功一样，笑得可灿烂了，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小鹿一般湿漉漉的。 林禹诚则是眯着眼睛，用他亮闪闪的性感泪痣碰了碰Omega的耳朵。 好辣，林汐拉着钟岫赶紧走。 “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进教室的时候得到了验证——尤恬的新杂志又惨遭毒手了，不止是他，班里的好多同学桌子里的课外书都不见了。 学生会在黑板上留了一则通知，说是学校组织查收与学习无关的课外书，等到高考结束会还给他们。 “我的杂志，命太苦了，”尤恬已经麻木了，“老子以后再把杂志放教室，就是猪！” 钟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汐，她好像也有，嫩模杂志。 果然，林汐坐到椅子上，一言不发地埋头翻课桌。 这回张明明不是专门针对的尤恬，应该是向学校那边上报过了，统一行动。 “你的书也不见了？”看她有点生气，钟岫小声问，但是她不敢问是什么书。 “嗯，”林汐起身就要出教室，找张明明拿书。 “你现在去找他也没用啊，”她这么在意杂志，钟岫是没有想到的。 “我最近要看，有个项目很重要，”林汐说道。 “项目……”是什么东西，那种杂志能与什么项目有关。 “老板说，那本书进货至少要一个月，你上次也听见了。” “你是说，那个大砖头？”钟岫终于明白过来。 林汐点点头，她最近在写一个游戏demo，遇到了一个架构模板的问题，那本书就有类似解决方法，所以她把它带到了教室，准备挤出一个自习看完这部分。 “这次应该是针对我的。” 上次把书带过来，被张明明给看见了，他拿尤恬的嫩模杂志，尤恬没地方诉苦，因为高中生看这种杂志本来就理亏，但是林汐那本书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书，所以他找学校批准组织了这次活动。 不在高考范围内，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没收。 这种事情在高中校园不算少见，只不过没收手机、平板的比较多，像这种查收课外书的活动，钟岫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的课桌里，老于给的书都还在，不知道是不是上面写了老于大名的缘故。 钟岫陪林汐到了办公楼那边的学生工作处，过来找他们的不止有她们两个人，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似乎在吵架，十有八九是因为课外书被莫名其妙没收的事。 里面坐着的几个学生干部此刻表情特别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坐在里面的一个同学，似乎在发短信。 “凭什么收我们书？” “没经过别人同意拿别人东西就叫偷。” “书弄坏了你赔吗。” “把书还我，我带回家总行吧。” “不行，这书只能高考之后再还你，带回家和在教室看有什么区别，你想要，就去找教导张主任。” 说话的这位学生干部眼睛周围还有黑眼圈，一身的烟味，一看就是前天晚上去网吧通宵了，就这样，还过来抓别人违规。 “是这样的，学校为了防止大家不够认真学习，花心思在其他地方，才出了这条规定。”一个Omega女生给出了官方解释。 红白脸双管齐下，相关部门果然有一套。 林汐打量着办公室，只有一张大的办公桌和皮椅，还有一个铁皮书柜立在角落里，装着各种各样的文件夹，她们的书不在这里。 好几个 Alpha 想要那个管钥匙的学生会干部把储藏室的门打开，拿回属于自己的书，学生会干部就跟木头柱子一样不为所动。 有个学生干部看见了林汐，顿时满脸警惕，但还是泄露出一丝得意洋洋，没等她说话就先发制人。 “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大家好，课外书看多了影响学习，现在是高三，人生的特殊时期，没什么事就不要在这耗着了，高考完之后自然会还给你们的。” “我爸妈天天吵架闹离婚，”一个 Alpha 冷笑道，“严重影响我学习，怎么着，你们能不能把我爸妈也关起来，高考之后再放出来？” “……这是你家个人情况，不在学校管辖的范围内。” “放屁，你去统计一下是课外书对高中生学习的影响大，还是家长对学生的影响大？” “我不统计，我只负责听上级命令。” …… 吵来吵去一点效果也没有，他们既不讲道理，也不通人情，跟听不懂地球话似的，不知道是哪个星球来的妖魔鬼怪，那几个同学气冲冲地走了。 本来钟岫和林汐也打算回教室了，一转身刚好碰见沈知秋和夏沐一起过来。 “副会长，”看见沈知秋，那几个学生会干部瞬间没了刚才一夫当关的气势，低眉顺眼地站到一边。 “拿你的书，以后别带学校来，”沈知秋让他们把门打开，对夏沐说。 夏沐翻了个白眼，直奔堆满了五颜六色课外书的储藏室。 “你的书，也一起拿了吧，”沈知秋又对林汐说。 “嗯，”林汐也往里头走，后面那几个干部着急了。 “会长说是诚哥让收林汐的书，她的书不能拿走，”几个人把沈知秋围起来小声说道，张明明是学生会主席，他一直都听林禹诚的，于是整个学生会，都像是林禹诚的小弟小妹们。 钟岫站在门口等，把他们说的话都听到耳朵里。 这次收书情况很急，就是专门针对林汐的，让她把书拿走了，活不就白干了吗。 “没关系，我来说。”沈知秋顿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这次是针对林汐的，张明明行动之前没有像以往那样跟她商量。 储藏室里一片狼藉，书本随意堆在地上，像个小型收废品站，在一众乱七八糟的书海里，林汐找了挺久才看见那本计算机的大部头书，上面压着一沓色彩斑斓的言情小说。 把那沓书挪开，正当林汐伸手去拿的时候，刚好夏沐也把手放在上面。 “……” 僵持了有二三十秒，谁也没放手。 “这是我的书，”夏沐看着手表，很快要打铃了，她没心情和林汐在这耗着。 “105 页，结构型模式，适配器那里我做了改动，”林汐语气淡淡的。 “853 页，解释器我添加了新的 mode，”夏沐随口说道。 “155 页……” 两个人数豆子一般较劲，最后白羊座先失去耐心，夏沐忍不住爆发了，翻开书的第一页，右上角写得是她的名字。 “我的，”夏沐拿了书就走，再懒得和Alpha废话。 她拿走书的下面一本，是一模一样的，应该就是林汐的，林汐拿起自己的书，脑袋里想的却是刚才看到的名字。 ——Lion。 出去的时候，夏沐正在和钟岫打招呼， Omega 有两个小酒窝，不凶的时候非常温柔，很有感染力，钟岫也笑着回应她，没注意她手上的书。 “拿好了就赶紧回教室，”沈知秋对她们说，语气寡淡。 朝钟岫挥挥手，夏沐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钟岫还在等林汐出来，沈知秋临走之前看了她一眼，目光好像有轻微的……敌意，钟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们也走吧，快上课了，”林汐抓住她的手—— 作者有话说：顶级AO，正式宣战！ 第28章 晚上钟岫照例找Lion聊几句, 却意外地发现对方已经在俱乐部挑战了，还是打得单人。 这游戏单人和双人的排位荣誉是不一样的，她和Lion都是以双人为主, 没怎么打过单人，等级还停留在最低，怎么会想着打单人的？ 可能是在和她的家人一起游戏？钟岫记得Lion说她妈咪打游戏可菜了, 在游戏里总会被追着骂, 所以只能和家里人自己打。 是这样吧，她在陪她的妈咪打游戏。 一个人打游戏没意思，钟岫拿林汐的物理笔记看了一会儿, 这已经成为她睡前的必备读物，林汐让她每天都要复习一遍学过的知识点, 哪怕不学新的也没关系。 复习过后, 钟岫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打开游戏, 发现Lion还在游戏中，太奇怪了吧，对方打游戏一般不会超过两小时的, 这是她妈妈定的规矩呀。 夏沐也很莫名其妙, 她一上线就有人找她单挑, 还是个刚申请的新账号, 狮院的, 名字是一堆乱码。 白羊不能接受挑衅，而且钟岫上线的时间比较晚, 还有时间，她接受了挑战。 这一挑战，就没停下来过, 对方确实很强，不但对每一张卡牌的法术和bug滚瓜烂熟，还会打很多连击招，对游戏本身有很深的理解。 让夏沐产生了一点兴趣。 她第一次加Zoe，就是因为钟岫当她对手的时候，表现非常优秀，Zoe当时辅助的队友技术很一般，借着她的铺场也能和夏沐拼上很久，那人还以为自己技术不错，嫌弃钟岫打法没出息，攻击力太弱。 对游戏很熟悉的夏沐，一眼就看出这个攻击力太弱的獾院魔法师是潜力股，后面就顺其自然把Zoe“骗”成了她的队友。 和Zoe联手以后，好像就没有输过。 Zoe不擅长单人作战，夏沐没觉得这样不好，很多人自诩单人双人都强，其实两种打法都烂，这是Zoe的天分。 游戏胜率越高，匹配的对手越强大，就越考验默契，和Zoe双打的时候也碰到过强势的对手，两个人都很厉害，但是没默契，都想脱颖而出，结果可想而知，被她们各个击破。 现在碰到这个乱码，那种赢麻了的感觉受到冲击，激起了夏沐的好胜心。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对战，对方的打法经常能让她也学会一些新思路，而不是当前热门的网红打法，遇见的十个有九个都是。 她们总是可以捱到加时赛，届时场上会有一道雷电同时消耗双方的生命值，也就是最后的胜负取决于游戏账号的等级，等级高的生命值长，活得更久。 可是这对于夏沐来说，显然赢得不光彩。 对方也表示不服气。 …… 睡觉之前，钟岫不死心地看了一眼平板，Lion居然还在游戏中，她真的不能理解，想着下次聊天再找机会问好了。 却是没想到，一连好几天，Lion都是这个状态，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发过去的聊天记录都没有得到回应。 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与此同时，林汐也怪怪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上课居然打起了哈欠，还是在数学课上，老唐的眼皮子底下。 一开始钟岫还没发现她在打瞌睡，平时她上课的时候就比较安静，也很少抬头看黑板。 直到第二节语文课，老于要下来转悠的时候，她发现林汐桌子上摆的还是数学，虽然某人平时很拽，但是「上甲课做乙事」这种行为绝对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眼看老于马上就要走到最后一排，临场换科肯定来不及了，还会引起他的注意，钟岫赶紧拿着自己的语文卷子压在林汐的数学笔记上，假装是在和她讨论诗词赏析。 林汐被她碰了一下，也醒了，正好睁开眼，和有点惊慌失措的Bea对视。 “老师来了，”她朝着自己，钟岫悄悄做嘴型。 林汐点点头，看着很像在和她讨论。 “钟岫，作文写完了没有，”老于停在林汐的课桌前，问钟岫。 “写完了，”钟岫把月考的作文答题卡递给他。 这次老于对她算很善良了，知道她作文没写完也没说什么，只让她补完就行。 老于戴上老花眼镜，站在原地看她的作文。 林汐悄悄地从课桌上的书立抽出语文资料书，盖在数学笔记上，钟岫这才慢慢收回自己的问卷。 偷梁换柱，完美配合。 与此同时，高岚的笔掉到了地上，刚好就落在老于的脚边，高岚弯腰捡笔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老于的裤腿。 老于往下面看了一眼，又继续看作文。 他今天的西裤是放下去的，所以小虎队的赌局还没有开。 起身的时候，高岚比了个OK的手势。 ——真的是红色！ ——哇，今年不会是老于本命年吧，48？还是50？ ——48，老于74年的。 钟岫舒了一口气，她赌红色好久了，一直没中，特别不甘心。 “还可以，可圈可点，”收起老花镜，老于点点头，没有把作文纸还给钟岫，他还要拿回去仔细批改。 等老于一走，林汐又快要睡着了，脑袋一垂一垂的，像是在钓鱼。 “晚上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夏洛克吵到你了，”钟岫一脸担心，以前林汐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没有，就是最近看电脑看得有点晚，”林汐揉着眼睛，有些疲惫。 “那就不要看那么晚，眼睛会受不了的，”Alpha奶白的脸蛋上都有了两个熊猫黑眼圈。 “嗯，”林汐闭上眼睛，索性靠在桌子上睡觉。 这么大摇大摆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钟岫时刻关注着老师的动态，好在老师平时都没有叫年级第一起来回答问题的习惯。 外面的太阳角度还在上升，之前的光影从课桌的上角慢慢挪到了Alpha的眼睛，林汐微微皱了一下眉，脸往阴影的方向避，手从桌子底下伸出来遮光，宽大的校服衣袖滑下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几根碎发掉到眼前。 完美的光影和角度，钟岫忍不住想要动手戳戳。 手指刚碰到林汐颊侧的皮肤，她的眼皮就动了一下，钟岫赶紧缩回了手，心跳也跟着加快。 教室这边没有窗帘，方便班主任视察，钟岫只能用书贴着玻璃窗户，挡掉了一部分直射在她脸上的阳光。 白天睡饱了，晚上林汐继续战斗。 夏洛克窝在电脑的键盘上，林汐怕它捣乱，用的是平板。 ——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沐那边发来了消息，看起来并不知道她是谁。 ——打败你。 林汐回复简洁，这两天她问了好几次这个问题，大概是被林汐的账号缠得烦了，两个人作息差不多，只要一上线，她就会收到林汐的挑战邀请。 ——然后呢？ ——然后，Zoe归我。 林汐在玩家列表里搜索了钟岫的账号，显示对方没在线，她的手指在「申请好友」上面停留了几秒钟。 钟岫昨天竟然拒绝了她的好友请求。 ——做梦，她是我的。 夏沐省略了“队友”两个字，并不知道这边的Alpha看见这几个字，差点爆发愤怒的信息素。 一封挑战邀请再次发送。 很快被拒绝。 ——不跟你这么玩了，我妈妈发现我最近熬夜玩游戏，要没收我的平板，周末再说吧。 ——你不会是怕了吧。 白羊的火立马要燃烧，不过，夏沐瞅了一眼站在她房门口准备代替妈妈来没收平板的妹妹，伸出五根手指。 “再等五分钟。” “姐姐，你倒是快点啊。”周晏拿她没办法，说了五分钟，这都过了好多个五分钟了，平板还在她手里。 “乖，闭嘴，姐姐干仗呢。” 为了不让她唧唧歪歪，夏沐把她拎小鸡仔似的抓到了床上，让她和自己一起看平板，周晏不看也没办法，总不能一直这么干等下去。 ——不可能，打了这么几天，你也没赢几盘，说什么大话。 ——我没赢，你也没赢。 林汐看出她的语气有些变化，没有中激将，有几分失望。 ——最后一局，下周再见。 ——行。 “姐姐——”周晏刚开口，就被夏沐用下巴抵着脑袋，说不了话。 两个人开始了新的战局，因为愤怒，林汐沉下心，这局用的思路很激进，战术比较隐蔽，而另一边的夏沐还是常规打法。 还没到加时赛，林汐就落了下风，血条明显减少。 这局势有点不大对头，夏沐能感觉到怪怪的，但这是最后一局，她也有几分仓促，没有深入思考。 姐姐要输了，周晏看穿了林汐的打法，这张金卡是游戏里唯一能够一击毙命的卡片，很多人玩它，不过，它一击毙命的前提是要在场上完成四次成功的攻击。 对面已经完成两次了，可以看得出来，对方使用这张卡牌的技巧非常熟练，配合灵活的移动卡，指哪打哪。虽然生命值很低，但是如果她有另一张可以复制卡牌的卡牌——闪回咒，那么只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连续完成最后两次。 而……周晏脑袋里数了数，她刚才用过的卡牌只有七张，卡牌仓位有八张，那张没有出现过的卡牌，百分之九十九就是闪回咒。 看着屏幕上倒映着的姐姐认真的脸。 输了就要再来一盘，她太了解夏沐。 “姐姐，她想用啃大瓜。” 林汐并不知道，她精心策划的出其不意，就这么轻而易举被一个小孩儿识破了，为了不引起夏沐怀疑，她几乎每次都会带着这张卡牌，只是用作普通攻击，主力用的是其他卡牌。 在发现对方准备使用第三次的时候，夏沐常规走位，但是下一秒。 林汐释放了最后一个致命的咒语，却刚好被夏沐召唤出来的一只小兽挡住了，这只小兽消耗的魔力低，生命也低，死了一点儿也不心疼，可是林汐的魔力和生命，随着这最后一击，几乎已经消耗殆尽。 夏沐挑了一下眉，正准备用最简单的魔法结束了她。 手里的平板突然被人拿走。 “妈咪……” “妈妈说你们玩了两个小时了，”司徒彻把屏幕熄灭，没收了她们的平板。 “不是我们，是——” “迟迟和我，一人玩了一小时，”夏沐笑眯眯地说。 “早点睡。”知道她日常欺负妹妹的司徒彻很无奈，在她们脸上一人亲了一口。 “妈咪晚安~” 另一边，林汐本来等着对方一击毙命，毕竟败局已定，夏沐生命值和魔力很高，随便怎么打都可以赢，结果那边迟迟没动静，像是静止了一样。 可能是断网了，这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好，手机响了一下，林汐一看，是钟岫发的消息。 ——早点睡觉。 ——好。 林汐毫不犹豫地合上平板，至于胜负是怎样，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各位，我要向你们宣布一个好消息，”尤恬抱着书包，背靠着墙，伸出食指对刚来的三个人郑重说道。 “说，”他每天都是这种开头，钟岫和高岚已经免疫了。 只有林汐多看了他一眼，从课桌里拿出早自习准备背诵的英语报刊。 “我网恋了！” “啊。” “哦。” “嗯。” “我说，我网恋了，网恋诶，多酷啊！”尤恬用手掌梳了梳头发，华丽地甩头。 “葬爱家族？”钟岫正在默单词，抽空回了一句。 “你、是莪戒不掉的湮？”高岚接道。 “怪我过分妖娆？”钟岫继续。 “卟幸福Dē幸福？”高岚笑了。 “什么意思，”不懂就问，学神表现很谦虚。 “smar，”钟岫在手机上找了一张照片给她，“就是很有个性的年轻人。” “喂够了够了！”尤恬受不了她们，“我这是正儿八经的恋爱好吧，游戏里认识的，不是非主流。” “那你说说，你网名叫什么，”高岚漫不经心地问，手里的笔转了两圈。 “咳，花落流年。”尤恬挠了挠脑袋，然后推了一把高岚，“总比你叫云淡风轻好吧，我至少年轻一点。” 听他俩互相伤害，钟岫笑倒在桌子上。 “游戏里可以谈恋爱吗？”林汐没笑，反而还有一点严肃。 “有的游戏可以，不过他说的应该是玩游戏的两个人看对眼了，”钟岫觉得她太认真，只好和她解释，“从游戏转移到现实里。” 这么说，林汐自然想起昨天夏沐的话，她说钟岫是她的。 游戏上联系不到人，夏沐说过要周末才会上线，下课的时候，林汐去文科班找了夏沐。 本来文一班别的同学还以为她是去找沈知秋的，谁知林汐点名道姓她是来找夏沐的，走到一半的沈知秋听见她的话有些尴尬，只好跟经过的同学假装在说话。 下节灭绝师太要去楼下别的文科班上课，这时候没空上来，所以林汐一路畅通无阻。 “天呐，林汐居然来找夏沐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文科班吧。” “嘘，声音小点，别被知秋听见了。” “……” “找我干嘛。”昨天那个乱码莫名其妙，今天这个Alpha过来找她，夏沐心里有了一些猜想，但她不明白林汐的目的。 “你知道Zoe是钟岫，”林汐用的是肯定句，她看得出来，钟岫并不知道夏沐就是Lion。 那天她问钟岫什么时候认识的夏沐，她说的是最近，可是她和Lion认识快两年了。 “那个无聊的乱码果然是你，”夏沐满脸冷漠，“你想干什么。” “钟岫知道吗？你是Lion。”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她是我的未婚妻。”林汐没想过，她有一天会在别人面前主动说出这句话。 “所以，你在向我挑衅？”夏沐冷笑，“你说她是你未婚妻，难道你真的打算以后和她结婚，顶级Alpha，你会吗？” “我……”林汐停顿了下来，和钟岫结婚这件事，她确实没有想过。 “你敢在所有人面前宣布吗，你敢违抗昏迷醒来之后的父母吗，你要是敢，我承认她是你的未婚妻。” Alpha这种生物，不管对什么东西都有强烈的占有欲，哪怕她根本不喜欢，对沈知秋是这样，对钟岫也是这样，夏沐对她特别反感。 “那你呢，你喜欢钟岫吗？”林汐表情冷下来，把她问过的话回给她，“你敢和她表白吗？你敢把你的马甲暴.露吗？” “我还是那句话，不关你的事，管好你自己。” 她们站在走廊上说话，背对着教室，声音不大，文科班的Omega们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钟岫这边就更加，她只能看见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是般配，很多同学都在偷拍，八卦传得越来越过分。 有人说，她们已经在谈恋爱了。 她们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学习，网球，比沈知秋还要多一样——计算机，钟岫听说，夏沐也很擅长编程，她们简直是天生的一对。 “夏沐和林汐在一起也太有CP感了吧，当然，我不是说知秋不好。” “信息素决定，夏沐和林汐更搭，哪个AO不喜欢高等级的异性呢。” 沈知秋在里面看着她们的背影，身边的同学刻意地小声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她不在意的，她根本就不在意林汐，也不在意那个……顶级Omega。 “就是不知道夏沐家世怎么样，林汐和知秋可是门当户对。”说这话的，是沈知秋的好友Omega，眼睛瞥着那边的夏沐，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不屑，“我之前好像还在小吃街看见过她，那种老鼠才去的地方，她居然也去。” “没听她说过啊，这种顶级Omega不会出生在普通人家吧？还是转校来的，现在学校名单很紧诶，要插班不容易，还是在我们班，灭绝师太不轻易收人的，我觉得她肯定有关系。” “可是她成绩好啊，那谁谁家里条件也好，灭绝师太还是不喜欢他。” “也是，可能是灭绝师太帮她搞进来的。” “这么说，夏沐没什么家世背景啊，那她分化成顶级，啧啧，惨了。” 猜测她没什么家庭背景，后面的Omega们议论声音就大了些，毕竟夏沐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声音传到夏沐耳朵里，她只是笑笑，这种话听得多了，跟用棉花打人似的，不痛不痒。 “你是周总家的那个Omega吧。”林汐也听见他们的议论，思考了一下才说出来。 夏沐终于拿正眼看她，用杀人灭口的目光，但没说话。 “这个对视，我的妈，太甜了，”尤恬拿着两本卷成望远镜的书为钟岫现场解说。 被他拉到对面最好的角度看戏的钟岫没说话，转身想回教室，身后却已经被八卦的同学堵得水泄不通。 过了一会儿，夏沐低下头看着自己有一颗扣子没扣上的校服衣领，“戒指？” 林汐也看见了那半只戒指，上次在公司周总的无名指也有，不过这个戒指不是情侣之间才戴的吗？她摇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的？”夏沐把衣领扣上，她不是一个喜欢把扣子扣到最上面的人，但是林汐发现了她的秘密，这不是个好信号。 “哇塞，林汐是不是不准别的Alpha看她的锁骨，天啊好霸道。” 钟岫很想给尤恬的嘴上个拉链，再加把锁，阿兹卡班囚徒锁。 “送你过来报到的人，是校长亲自去接的。” 当时办公楼下停的就是那辆不起眼的别克，林汐记得上次和钟岫搭公交的时候，周总开的是那一辆，而她参加生日宴会时，开的是另外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明明白白的公私分开。 而且夏沐转校那天林克勤正好也约了校长见面，却被校长给推了，他看着那辆别克骂了好久。 听完她的话，原来是偶然发现的，夏沐觉得没意思，往教室走，走之前对林汐说了一句，“以后别这么找我说话，容易引起误会。” 往四周环顾，林汐这才发现好多双眼睛都在若有若无地盯着这边，更重要的是，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钟岫。 人群中，钟岫和她浅浅打了个招呼，然后跟着人流回到教室。 “怎么了？” 上课铃已经响起，林汐看起来不太舒服，用手捂着胸口，钟岫觉得很奇怪。 “没事，”林汐拿出课本，轻轻地说，“我靠近她久了，会心悸。” 同时，她也明白为什么夏沐看见她不会心悸了，Omega的妈妈就是顶级Alpha，她们每天朝夕相处，早就免疫了。 钟岫拿笔的动作定格了五秒钟。 她靠近夏沐，竟然会心悸。 好像很正常。 不正常是自己。 复习完今天的功课，钟岫很想和Lion说会儿话，偷偷登上线喵了一眼，Lion的头像还是灰色的，坐在旁边林汐见她上了游戏，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平板。 “玩吗？” “你也玩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最近才玩的。” Alpha承认，她是有点卑鄙，知道夏沐直到星期天都不会上线。 点点头，钟岫同意了她发过来的好友申请。 “在水一方，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尽管没有心情，钟岫还是笑了出来。 “尤恬帮我取的，”林汐看着她，灯光下，她的笑容依然耀眼。 今天一天她好像都没怎么说话，还好尤恬说得没错，这个名字可以逗她笑，林汐把那堆乱码改掉了，她应该不记得自己的数字账号。 两个人接连玩了三把，林汐很快就明白，为什么夏沐一直不肯换队友。 “为什么选择獾院？” 她的这种控场能力，放到最受欢迎的蛇院和狮院都是一眼能被人发现的金子，但是獾院的学生，一直以来在魔法世界里都很容易被人轻视。 现实生活中，还是在到处延续魔法故事里荒诞的血统和等级观念。 “喜欢呀，”钟岫侧头回答，“玩游戏，不就是玩得开心吗。” “嗯。”第一次来她房间，林汐就注意到，她房间里零散放着一些魔法世界的手办，都是獾院的颜色，她是真的喜欢。 这个普通平凡，人数众多的学院，不可或缺。 和Bea很搭—— 作者有话说：情形一：林汐找夏沐吵架。 林汐：你是不是和钟岫blabla？ 夏沐：关你什么事。 情形二：夏沐找林汐吵架。 夏沐：你能给钟岫blabla吗？ 林汐：那你呢？你能给钟岫blabla吗？ 夏沐：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 林汐：…… 第29章 彩色的云霞挂在天边, 太阳已经西落，橙色的光芒均匀地洒在实验中学的每一幢教学楼，像给普天大地渡上一层黄金。 微风吹过, 钟岫站在高三教学楼的天台上，感受炎热中难得的清凉，上面的空气似乎都要更为新鲜。 这个位置, 很容易把体育场上热闹的场景尽收眼底, 网球场上，林汐还在和夏沐在打球，可以看见两个蓝色的小点点在移动。 再过两个月, 各高校之间会举办一次高中生网球赛，去年林汐的单打是冠军, 但是AO混打是第二名, 她和沈知秋输给了八中，沈知秋一直觉得是自己拉低了林汐的水平, 这次怎么都不肯报名，正好夏沐转了过来。 本来高三学生应该把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但是为了学校的集体荣誉, 体育老师还是力排众议, 把夏沐和林汐的名字报了上去。 放学之后两个人经常要去操场练一会儿球, 钟岫会等她下训, 正好今天要给老于送报纸, 就顺便到天台这儿来了。 时间好像差不多了，钟岫看一眼手表, 下午六点半，那边已经散场，林汐坐在阶梯上喝了一口水, 四处张望，可能是在找她。 钟岫踮起脚尖站在栏杆边，尝试着举起双手挥动，不知道林汐能不能看见。 当然是，不能。 Alpha没找到她人，很快给她打来了电话。 正要接听，钟岫听到六楼的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六楼上面就是天台，不会有人要上来吧。 声音有两个人，一A一O，人家万一要上来约会，平时因为人少来这里约会的情侣还有点多，钟岫怕尴尬，把电话挂了，准备离开这里下去找Alpha。 “谁准你私下把书还给她？” 低沉，阴冷到骨子里的愤恨传到钟岫的耳朵里，后背上瞬间就起了一片疙瘩，钟岫收回了迈出去的右腿，这声音有点耳熟。 “知秋，你迟早是我的Omega，我不准你帮林汐，你听明白了吗？”Alpha 抓着 Omega 的手腕，强烈占有欲的信息素如潮水般把 Omega 包裹起来。 沈知秋被铺天盖地挟带着怒意的 Alpha 信息素逼得眼睛都红了，单薄的双腿打颤发软，背在后面的手臂死死抵着墙，牙齿咬着嘴唇坚持着。 “你也不想，我现在就把你标记了吧，”林禹诚撑在她面前，双臂把圈在墙和身体之间，鼻尖已经凑近她的发尾。 “不要……”眼里蓦地泄出一丝惊慌，锃亮乌黑的小皮鞋想往后退，却被冰冷的墙挡住了去路。 “你真的很香，”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林禹诚打量着自己的猎物，这里没有别人，Omega 慌乱泄露出的冬青信息素让他的大脑有些晕沉，唾手可得的美味就在面前，怎么能让她轻易跑掉。 更何况，她心里还想着别人。 虽然闻不到信息素，钟岫也能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在逼近，难道是上次沈知秋给林汐把书拿出来的事情，林禹诚不敢当面找林汐，所以过来威胁沈知秋？ 浅度标记一下，到周一上课的时候应该没什么痕迹了，这么想着，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Alpha宽大的手掌已经覆在 Omega 的校裙下摆，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想推她上天台。 绝望涌上心头，沈知秋甚至想突破矜持大声呼救，但 Alpha 的信息素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潮湿惊慌的眼眸反而激起了 Alpha 的暴.虐.欲，林禹诚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她的挣扎。 钟岫不想再耽误时间，她不能看着沈知秋就这么被林禹诚欺负，先不说 AO 之间信息素的影响，她根本不相信林禹诚口头的浅度标记，这个人浅度标记张明明是为了让对方听话，但是他对沈知秋，可以说蓄谋已久。 恨不得用信息素永远控制对方。 正要踏出去，又听见另一个声音。 “放开她。” 钟岫听出来是夏沐的音色，温柔，带着魄力，还有喘气，估计是一口气爬六楼导致的。她有些担心，夏沐也是 Omega。 “林禹诚，你是不是疯了，敢在学校标记 Omega。” 夏沐将他一把从沈知秋旁边推开，失去支撑的Omega立马软瘫，差点沿着墙滑倒，还好夏沐一只手托着她，扶她在台阶上就地坐下。 “关你什么事，”Alpha 烧红了眼，这会已经没什么理智了，想要标记 Omega 的欲望大于一切，“她迟早是我的。” 啪的一声，钟岫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随后是林禹诚闷哼的痛呼，她这才想起，生理书上说过，顶级 Omega 是不受普通等级 Alpha 的胁迫，夏沐旁若无人地给林禹诚来了一个背负摔，跟那天对付小偷的方法一样，轻车熟路。 想起她的身世，孤苦无依的小白花，钟岫有点害怕林禹诚会报复她。 “你信息素好难闻，就这种货色也好意思标记别人，”夏沐拍了拍刚才接触过他的校服肩膀那里，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无法容忍来自信息素的侮辱，林禹诚起身要报复她，夏沐毫不畏惧，举着左手手臂上面的机械手表，“我按下去，妈妈马上会知道我的位置，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明天你爸就从林氏副总的位置滚出去。” 这句话，让天台外面的钟岫和楼梯上的沈知秋都大吃一惊。 她说自己只是普通家庭，哪有能力让林氏的总裁说滚就滚，沈知秋不太相信，她觉得夏沐是在炸林禹诚，可是后果会很严重，她想起身阻止夏沐，哪怕逃跑也比骗林禹诚好。 “你别动，该滚的是他，”夏沐过去扶着她，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 一直不让妈妈带她出席公共场合，就是不想让沈知秋知道她的家世，但是现在没办法了，林禹诚的等级不算太低，情绪也处于失控状态，她最多是不受信息素的影响，但是Alpha和Omega天生的体能差距，注定她不能和林禹诚就这么一直耗下去。 妈妈说过，不要把自己处于危险状态，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关沈知秋，她选择谨慎。 公司是林克勤最在意的，也是林禹诚在意的，被打了一顿，林禹诚脑子稍微清醒点了，林汐不久前才和他说过，夏沐可能是周家的Omega，让他不要踩雷。林汐的举动只是为了保护爸爸妈妈一手创下的公司，别被他和林克勤给毁掉了。 想到她的家世，林禹诚一拳砸在旁边洁白的瓷砖上，猩红的眼睛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林禹诚可不是那么好骗的，等他走后，沈知秋问夏沐，“你家是？” “就是普通家庭，我炸他的，”夏沐舒了一口气，她故意说得模糊，还好林禹诚听懂了。 沈知秋甩开她的手，“他不容易被威胁，除非有百分之百的理由。” “就不能是我演技好骗过了他吗？”夏沐的语气好像在哄人。 十分好脾气，和平时很不一样，钟岫听得津津有味，原来脾气暴躁的白羊，也有这么低眉顺眼的时候。 “先离开这里吧，”沈知秋知道她在撒谎，不想待在这个都是薄荷信息素的地方说话。 “好，我背你下去吧。”这个语气，怎么那么像某位Alpha。 “不用。”沈知秋果断拒绝，但是声音软绵绵的，可能还在受信息素的影响。 她们说话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像才认识一个月不到的新同学，钟岫想起好几次在卫生间听到文一班的Omega怂恿沈知秋刻意为难夏沐，沈知秋毕竟是实验中学土生土长的，既是学生会副主席，也是文一班的班长，想要为难一个同学也不难，但是沈知秋好像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甚至，她引起林禹诚生气，其实也不是专门为了林汐，钟岫记得，她那天明明是带夏沐过来拿书的，林汐只是顺带的。 夏沐转校，会不会和沈知秋有关系？ 她的家世到底是怎样？上次在小吃街明明是孤苦伶仃的样子，和沈知秋又说是普通家庭，还能一句话就让林禹诚离开。 林禹诚真的就这么放过她们了吗，按照他小肚鸡肠的心眼，钟岫还是有点不放心，左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林禹诚又要搞事。 “你去哪了？”林汐在教室等了她好一会儿。 “洗手间，”钟岫说。 刚才特意去洗手间找空气清新剂喷了一身，因为从天台下来必须要经过六楼的楼梯间，她怕又沾上薄荷味的信息素。 “怎么这么看着我？”林汐收拾好书包准备和她一起回家。 “没怎么……” 只是感觉，Alpha头上好像有点绿，不管是沈知秋还是夏沐，人家两个Omega之间，好像有种不能诉说的情感。 夏沐对沈知秋特别明显，白羊座藏不住心事和情绪，但是沈知秋，她平时都很收敛的，在夏沐面前，倒是更像一个高中生，更像她自己。 “你让我觉得，我很可怜。”林汐拉了一下书包的肩带，那朵小白云也跟着晃了一下。 是蛮可怜的，钟岫有点同情她， “我给你买鸡蛋仔吧。” …… 眼皮跳了好几天，林禹诚也没什么动静，除了期间他来找过一次翟勇。 自从那次拿回笔记，翟勇再也没有和林汐说过一句话，过来找钟岫的时间也少了许多，钟岫反倒松了一口气。 不过和林禹诚见面的那天下午，翟勇坐在讲台上值班的时候，钟岫正好在旁边发上课会用到的语文资料。 “周五下午放学林汐会在网球场练球吗？”他问得很小声，算是私人问题。 “应该会，怎么了。”钟岫有些奇怪，他会问起林汐的事情。 “没什么，”翟勇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他们的关系很尴尬，所以钟岫也没有多问是什么意思，发完资料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上课铃正好响起，老于抱着上次月考的作文答卷走进来，钟岫的作文没有写完，所以他也一直没有上作文课，推迟了两周。 月考作文是议论文，套路大家都习惯了，钟岫也没当回事，随便他念吧。 谁知道，老于掏出了手机，说他最近在学校表白墙上看到了一段写得很不错的心理描写，发现作者指名表白的对象是理一班的同学。 表白墙……理一班的同学，百分之九十九说的是林汐吧。 对此，钟岫是不心虚的，她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表白的习惯，也不喜欢用名字缩写之类的小花招。 不过，老于又说，不是Alpha和Omega，应该是Bea里面一个男生写的，他还声情并茂地念了一遍。 大意是说，那个男生会想用自己刚刚冒出来的青色胡渣去戳喜欢的女孩的脸颊，希望女孩的脸为自己而红。老于评价这句话写得非常有感觉，既描写了青春期男孩对女孩的渴望与真挚，又突出了男女之间的差异，就像Alpha与Omega之间信息素的区别总是令人心痒。 “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尤恬用笔在手臂上刮，“钟岫，你们Bea女生真的会喜欢这样吗？” 钟岫正要开口，就被老于点名。 “课代表来点评一下。”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钟岫身上，有几个人在刻意假咳嗽，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课代表，更是因为她是班里唯一一个Bea女生，这话就是写给她的吧。 本来钟岫想说，这样其实不是很舒服，很小的时候，爸爸也经常留着胡子，还喜欢这样逗她，后面发现她其实真的很痛，就再也没有这么做过了。 不过被林汐咬的那天，她突然明白一件事。 所有事情都得分对象，在那天以前，如果有人跟她表达喜欢的方式是用咬的，她可能再也不会想看见对方。 虽然林汐那也不是在表示喜欢。 与其说喜欢的是各种各样表达的方法，不如说全看表达方法的那个人。 “如果他想要戳的人也喜欢他的话。”钟岫说得很模糊，因为她也意识到，她是理一班的唯一一个女生Bea。 “那你喜欢吗？”翟勇突然站起身问。 教室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老于也伸出脖子，从镜框上面看了翟勇一眼，又转头看看钟岫，好像明白了什么。 钟岫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而且老于也没阻止，一时有点紧张，垂在桌子底下的手指蜷缩起来，想抓点什么。 然后空空的手掌就被另一只手牵住，她下意识地低头，是正在认真看书的同桌，林汐的另一只手还在纸上写写画画。 钟岫心里踏实了些，也多了一份勇气。 “我应该……喜欢没有胡子的人。” 这个范围很大，没有特指林汐，任何一种性别的女生都算数，可是钟岫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了。 气氛有点尴尬，翟勇的脸色不太好看，老于笑着让他们两个坐下，把这当成一个小插曲，继续点评考试作文。 钟岫还一直紧紧牵着林汐的手，林汐也没提醒她放开。 课上到一半，钟岫才察觉这件事，悄悄松开了林汐的手，自以为不知不觉。 “那个，我想问问，沈知秋的事情。” 下课的时候，她怕林汐问起刚刚的话题，故意，也不能算故意，她是有一点想了解沈知秋的，如果林汐不肯说，那就算了。 “问什么，”林汐把笔放下，面对着她。 “她是不是本来要和……她是不是可能要和林禹诚订婚？” 那天林禹诚的语气，似乎对沈知秋志在必得，而且沈知秋也没有否认这一点，林家和沈家门当户对，不存在林禹诚强行标记沈知秋一说，难道沈家的人冷眼旁观吗。 “可能性很大，”林汐没瞒着她，“知秋本来是要和我订婚的，林禹诚喜欢她很久了。” 如果说初中以前的林禹诚只是讨厌她方方面面比他优秀，那么高中之后的林禹诚就是恨她，他一直焦虑林汐分化的事情。 “那沈知秋自己呢，”这才是钟岫最关心的事情。 “知秋没有选择权，她听沈总的安排，”林汐看着她说，“她还有个Alpha弟弟。” 家里有Alpha继承公司，Omega只是用来联姻的工具，因为他们一旦被标记，几乎永远失去自主权，谁都知道，洗去标记是一件恐怖的事情，Bea里面的人.流相比洗去标记，只能算小儿科。 沈知秋就是不折不扣的世家工具Omega，难怪林禹诚敢那么说，他是有把握沈知秋的爸爸一定会把沈知秋嫁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钟岫有些难过，世界上竟然会存在这种事情，她是不是反该庆幸自己是平凡普通的Bea。 这大概就是上次沈知秋口中的难言之隐，她虽然出身于沈家，但对落魄的林汐却是爱莫能助，因为她自己也不过是沈家的一颗棋子。 “怎么突然问起知秋？”林汐反问她，平时她对沈知秋好像没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兴趣。 “嗯……” 担心Omega的安危，Alpha应该压得住林禹诚，钟岫把上次发生在天台外面的事情和她说了。 “他要标记知秋，”林汐皱眉，虽然沈家有这个意思，但是他们俩还没订婚，按照沈知秋的性格，这件事她可能也不会告诉沈总。 “还有夏沐，她也很危险。” 又一次在她口中听到夏沐的名字，林汐下意识问道，“你是担心夏沐吗？” “嗯，”钟岫承认，她还不知道夏沐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不用你担心。” 没听出Alpha语气中的别扭，钟岫有些受伤，这话听起来好像是林汐对夏沐有占有欲，显得她在多管闲事。 难得的一次下课聊天戛然而止，钟岫后面一直没有再主动说话。 “钟岫，”翟勇没忍住，放学之后来找她。 “怎么了，”虽然已经知道那个告白是谁写的，钟岫仍然装作不知道。 “我以后可以不留胡子。”翟勇直视她的眼睛，那里面包含着一个男生对女生不加掩饰的爱慕。 “……” 没想到他还是挑破了，维持了这么久的暗语游戏，钟岫总觉得，是发生了某种变故，和林禹诚见过一面后，他就很奇怪，不知道林禹诚和他说了什么。 教室里现在只有三个人，林汐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稳得像一座挂钟，丝毫不在意这种尴尬。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钟岫不是不想直接拒绝他，只是对方没有明说，既然如此，那只好，“翟勇，我喜欢女生。” “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吗，”翟勇轻轻说道，目光放在林汐身上，双拳紧握，带着不甘心。 他盯着林汐，而林汐毫无反应，头都没有抬一下，像个隐形人，似乎完全不关心这件事，只有Alpha的脑子知道，现在全部的思考工作都无法进行，她在全神贯注等待钟岫的答案。 终究是要让她难堪，钟岫抿着唇，她怎么可能在刚刚才对Omega表示出占有权的Alpha面前表达心意，可是如果不承认，翟勇大概不会死心。 “是。” 拜托，拜托他不要继续问。 “我可以知道是谁吗？”翟勇不负所托，让她陷入尴尬。 “不可以，”钟岫低头看着脚尖。 “那你会和她订婚吗？” “……” 破案了，大概是林禹诚把她和林汐订婚的事情告诉翟勇，这件事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 听见这句话，林汐终于抬起头，目光冷淡，“关你什么事？” “我是在和钟岫说话，你插什么嘴？”翟勇也怒了，说话声音特别大，男生Bea看起来憋了一肚子的火。 “她是我的未婚妻。”林汐站起来，一字一句说道，才不过短短几天，她已经说了第二遍。 “但她可没说喜欢你，你逼她的吧，”翟勇故意挑衅，“她要喜欢女生，也是温柔的Omega那卦，绝不会是你。” 碰巧撞在吃Omega醋的Alpha心上，刚刚钟岫才关心过夏沐，林汐一直憋着那种不舒服，此刻找到了爆发的理由。 “林汐！” Alpha的手揪住了Bea的衣领，林汐轻而易举把他拽到门后，上次那一拳还给他。 顶级Alpha的力量不容小觑，翟勇被揍了一拳，鼻子缓缓流出鲜血，不过他似乎毫不畏惧，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别打了，”钟岫想劝架，奈何她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此刻尤恬和高岚也不在教室，没人帮忙拉架。 这场Alpha和Bea的战争，始终要爆发，钟岫还是拦不住，不管她说什么，怎么说都没用，除非…… 她不可能承认喜欢林汐。 怕误伤到她，林汐把她轻轻推出去，反锁在教室外面。 里面传来课桌和椅子的撞击声，还有男生的闷哼，翟勇估计是忍着没发声，他不是林汐的对手。 “林汐，不要打人！”越想越着急，钟岫只能徒劳地在外面敲门，于事无补。 但是里面，林汐并没有动手，她只是双手把翟勇固定在课桌上。 是翟勇刚才掀翻了一位同学的桌子，他低声道，“有种就杀了我啊。” “想要激怒我，林禹诚教你的？”林汐淡淡说道。 “激怒你，你算什么东西，”他一边冷笑，鼻血还在往外渗，“钟岫又不喜欢你。” 在他被热血冲昏的脑袋上，浇了一瓶渔夫山泉的冰矿泉水，林汐把湿淋淋的Bea松开，扶起刚才那个倒下的课桌，过去拿上自己和钟岫的书包。 “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听林禹诚的话。”—— 作者有话说：林汐：没有胡子的人，女生，一定是夏沐。 钟岫：唉。 第30章 林汐打开教室门, 看到洗手间那边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闪躲，立即把教室门关上，钟岫想往里面看看翟勇的情况, 被她拉住了。 “翟勇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你怎么可以打人？” 面对她的质疑和指控, 林汐没解释, 她刚才打翟勇那一拳是真的，Alpha是霸道的，也是有仇必报的。 教室里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钟岫特别着急，不知道翟勇伤得重不重, 想进去看, 偏偏Alpha不准她进去。 想起上次张明明被她掐住脖子，还有林禹诚被她的信息素压制跪倒在地, 虽然是Bea，钟岫真的很担心翟勇的情况，如果翟勇有个三长两短, 林汐肯定要受处分。 “让我进去, ”钟岫想挣脱她的桎梏, 奈何与Alpha力量相差实在太悬殊了, 又比她高了那么多, 她根本只能被对方半推半抱着走。 “他没事。”把她带到教学楼下面，林汐才开口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钟岫快被她气哭了，手里拽着她的校服下摆，“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 “他上次也打了我, ”林汐低头看着她，语气有委屈。 更重要的是，他说林汐不够温柔，说钟岫不喜欢她，钟岫没有否认。 面对她的委屈，钟岫怔了一下，确实，上次笔记本的事情，她一直被翟勇误会着，被打的那一拳也始终没有得到道歉。 “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打人啊。” 林汐一言不发，翟勇的话其实有伤害到她，也有激怒她，钟岫有喜欢的人了，是女孩子。 她是不是喜欢夏沐？ 钟岫也没有再说话，背着书包独自走在后面，林汐最近对她，好像有点不耐烦，不太想和她待在一起，尤其是，提到夏沐的时候。 她到底多喜欢夏沐？ 刚才和翟勇起冲突，还是因为想还翟勇打她的那一拳吧，钟岫觉得自己很可笑，那一刻她竟然以为林汐是在乎她。 吃完晚饭，照例是补习物理，钟岫其他几门成绩都很稳定，只需要正常保持慢慢进步就好，林汐也给她做了相关的提高计划，重点还是放在物理上。 她坐在窗前写题，林汐抱着夏洛克坐在她身边，钟岫的卧室没有她家的书房大，所以两个人隔得很近，林汐侧头就能看见她写的内容——钟岫做题目的时候，喜欢在示意图上随手涂鸦。 一道物理的运动力学题，画了一个小人站在小车上在推木块，过程比较多，但每一步分析起来都不难，钟岫读完题，按照步骤做题。 第一步，给小人画上小辫子。 第二步，受力分析。 林汐抿唇，每次钟岫的卷子即使不写名字，也能被认出来，这就是原因。 另一方面，如果钟岫做题的时候没给小人画小辫子，说明这道题她不会。 看都看不懂，哪有心情给她画小辫子啊，她的Bea同桌是这样解释的。 “做完了，”钟岫把本子递给她。 林汐仔细检查，她现在做题的思路是越来越清晰了，补习用的时间似乎也越来越短，是不是应该给她加一点额外的作业？当她看到钟岫拿出平板进入游戏的时候这种想法更甚。 不声不响地跟着拿出平板，学习完之后玩一把游戏似乎成了既定的习惯，林汐给她发送了邀请。 一盘还没打完，钟岫突然有点心不在焉，林汐偏过头一看，Lion上线了。 “不打了，”这局匆匆结束，钟岫就退出了挑战界面，打开了和Lion的聊天界面。 ——上次被个疯子追着挑战，平板被我妈咪没收了，我现在用的是手机，以后只有星期天可以上线打游戏。 Lion和她解释几天没上线的原因。 ——那就好，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为什么追着你挑战啊？ 在游戏里被人骂菜很常见，但是被人追着挑战这种事情一般不多，除非有什么积怨，Lion平时都和她打双人，能有什么积怨。 ——嫉妒我有个宝贝队友呗。 夏沐一边回答她，一边拒绝了林汐的游戏挑战请求，现在可是用的手机，屏幕就那么一巴掌大，玩得不尽兴，她临时上线只是为了和钟岫聊天。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旁边的Bea笑得很开心，林汐悄悄吸了口气，退出游戏打开了社交软件的聊天界面，夏沐在游戏里拒绝加她好友，只给了企鹅号。 林汐：上次还没分出胜负。 消息过了五分钟才慢吞吞地回过来。 夏沐截了一张聊天记录给她，上面是钟岫的回复： ——我才不会和别人组队呢，她打赢你也没用。 啪地一声，林汐把平板重重地合上，钟岫被她吓了一跳，朝她那边看过去。 桌子上林汐的手机亮着，企鹅的聊天同步到了手机上，没有解锁的屏幕只显示对方的备注——夏沐给你发了一条消息。 似乎意识到什么，林汐害怕被她发现聊天内容，赶紧把手机拿过去，揣进校服口袋里。 屏幕上的提示和她的心虚，都被钟岫看在眼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夏沐，两个人是不是一直在聊天？ 周五下午放学是练习网球的时间，钟岫最近不太想和她们两个同时待在一起，这样显得她好像一个电灯泡。 “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和高岚他们准备去小吃街逛一逛。” 林汐本来想说，等练完球陪她过去，但是夏沐先开了口，笑眼弯弯道， “好啊，我想吃肉夹馍。” Omega实在太可爱，无论如何钟岫都对她排斥不起来，“纯瘦的吗？” “嗯，和上次一样，”夏沐朝她眨眼。 “好，”钟岫点点头，问林汐，“你呢。” “鸡蛋仔。”林汐盯着夏沐，还有上次？她什么时候让钟岫给她买了吃的。 “那我先和他们走了，一会儿见，”书包留在球场上，钟岫转身轻轻叹气。 也挺好的，夏沐配得上她。 “快走快走，饿死我了，”尤恬和高岚在篮球场那边等钟岫，高岚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可能又是跟叶淑文吵架了，她心情不好时也会吃很多东西。 操场上只有翟勇在打篮球，钟岫走过去的时候他侧目看了一眼，很快抬起手用标准的姿势投了一个球，不过可能因为没集中注意力，球歪了。 见他似乎没什么事，还能活蹦乱跳地打球，钟岫放心了，看来Alpha没有骗她。 “你什么时候让钟岫给你买了吃的？”等钟岫的身影消失在校园，林汐就用手抓住打过来的网球，撩起网篮走过去问她。 夏沐是什么家世，她哪里需要钟岫请她吃肉夹馍。 “这是我和钟岫的事情，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难道你看不出来钟岫和你待在一起很不开心吗？”昨天钟岫在游戏里和她说，想要祝福林汐，夏沐觉得Alpha脑袋可能有点问题，她到底想干什么？ 被她说中心事，林汐低下了头，她发现这几天只有看见夏沐，钟岫才会露出笑容。 “你不会是喜欢上钟岫了吧？”见她这样，夏沐有点怀疑，“你不是喜欢知秋吗？” “我和知秋只是朋友，”林汐微微皱着眉，沈知秋好像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认识夏沐吧，为什么对方语气中这么熟稔。 那就是说，她喜欢钟岫？夏沐不太相信她，Alpha这种动物，为了达到目的，满嘴都是谎言，谁知道她是不是现在想撩钟岫，毕竟之前和沈知秋聊天的时候，沈知秋应该是对林汐有好感的。 现在的钟岫，也是这样。 “算了，”夏沐无所谓地说道，把球拍收起来，拿起地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今天没心情打了，等钟岫回来就走吧。” “行，”林汐也没有心情。 两个人朝着更衣室走去，身后的翟勇动作也停下来，看着她们一起走远。 更衣室在体育馆的室内，里面有好几个房间，方便不同性别的学生换衣服，Alpha和Omega的房间是相对的，进门左转就是Omega的更衣室，夏沐先走进去，把门关上。 “靠，”门又开了。 “怎么了，”林汐刚准备关门。 “里面的锁好像坏了，”锁扣似乎没问题，但是把手断了，没有东西借力把锁扣上。 两个人对视一眼，总觉得不太对，Omega力气很小，破坏欲也不大，谁会把门把手给弄断呢。 “你有钥匙吗？”更衣室用钥匙也可以开门，林汐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这是Alpha更衣室的。 “钥匙在我书包里，书包在操场上，”夏沐有点暴躁，准备出去拿钥匙。 “要不你先换，我在外面帮你守着。” 网球场离更衣室有一段距离，林汐看出她不太想去。 “行吧，那你不要进来。” “不会。” 虽然不喜欢Alpha，但是林汐这个人，夏沐还是信的，至少，从沈知秋和钟岫那里得知的片段来看，目前是这样的。 夏沐刚进去，没过一分钟，就尖叫了一声。 林汐犹豫了一下，在外面问道，“怎么了？” “蛇！” 一条快两米长的花斑蛇就盘旋在角落里，闻声抬头从墙角朝夏沐的方向蜿蜒爬行。 “我可以进来吗？” “进。” 林汐开门进去，夏沐被蛇挡住了去路，手里拿着没来得及换的衣服。 “它没有毒，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夏沐已经冷静了一些，判断出这条蛇没毒，她松了一口气，只是突然发现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蛇似乎也有点怕人，只不过两边都是人，它不晓得要往哪边逃，也害怕被人攻击，一直与两个人对峙着。 “是不是有人想恐吓你？”林汐问她。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糟了，”夏沐反应特别快，顾不得管这条蛇，“你快看看门。” 把手没了，林汐赶紧推门，门果然被锁得死死的，“锁了。” 从角落拿了一把扫帚，夏沐试图把蛇赶走，然而蛇无处可去，仍然在原地注视她们。 “你确定它没毒吗，”林汐打量着房间，更衣室除了一排一排放衣服的小保险柜，就只有一间浴室可以关得住它，现场也没有其他趁手的东西可以用来攻击蛇，弄死它显然不现实。 “没有，我在乡下的时候见过这种蛇，外婆说它们没有毒，不过这蛇太长，不保证它不会把人绞死，”夏沐沉着脸，她们这是，被人故意设计陷害了。 林汐快速绕过去，打开了浴室的门，站在门外等候。 那蛇大概是发现了她的意图，贴着角落飞快地缩进了浴室，林汐把门关上。 少了一个威胁，两个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里四面都是墙，除了浴室和唯一的大门，连扇窗户也没有，里面的日光灯白得有些刺眼，是夏沐进来之后开的。 “我们被算计了，你带手机了吗。”夏沐问她，在那一排小保险柜里一个一个地查看，希望哪个Omega能不小心把钥匙落在这里。 “没信号，”林汐遮住闪耀的日光灯，打开手机，信号那一栏显示一个红色的叉。 柜子都是空的，个别放了东西，也都是没有用处的恤，夏沐忍不住踹了一脚铁皮柜，平时天塌下来也不当一回事的Omega此刻疯狂地敲门。 “没用的，现在大家都走了。”林汐记得，刚才外面的操场上，只有翟勇，而且是在隔得很远的篮球场。 想了想，夏沐不停地按着手上的手表求救，希望这样会有用。 “妈妈！妈妈！可以听到吗？” 可是因为没有信号，这有通讯功能的手表此刻悄无声息，屏幕也是暗的。 “最多一小时，钟岫会回来的，”林汐把手机扔在练习仰卧起坐的软垫上。 “她不知道我们在这，”夏沐显得有点焦虑，妈妈说这个手表没有网络也能发送定位，希望她可以快点过来。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她好像把自己当成了禽兽。 “可是我的发情期快要到了，”夏沐狠狠踢了一脚门，她的抑制剂也放在书包里，“有人算好的时间。” “什么？”林汐猛地抬头盯着她。 “听不懂汉语吗，”夏沐不想和她多说话，趴在地上从门缝里往外看。 普通Alpha的信息素对夏沐作用不大，可是林汐是顶级Alpha，她们的信息素契合度是如此之高，这跟张明明和林汐在一起是完全不同的强度。 一旦夏沐陷入发情期，平时和她待在一起都会心悸的林汐，怎么可能忍耐得了这种吸引。 而平时无所畏惧的夏沐，在发情期更难摆脱顶级Alpha的纠缠，如果林汐被她引.诱也释放信息素，她们两个就完蛋了。 门缝只有平放手掌的高度，夏沐环视一周更衣室，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扔出去求救。 “我去里面，”林汐不再犹豫，起身就往有蛇的浴室走。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里面惶恐不安的蛇咬住了她的胳膊。 林汐吸了一口气，把后面的门关上，跟那条蛇共居一室。 使劲挤出伤口处的血液，林汐缩在角落里，和蛇继续对峙。 滴答滴答的声音传来，在这逼仄的空间，林汐发现浴室地上的角落，放了一个黑色垃圾桶。 灵光一现，Alpha有几分心虚地，翻起了Omega浴室的垃圾桶。 都是一些用过的纸巾，林汐忍受着恶心反射，把垃圾桶里的东西翻了个遍。 好歹没让她失望，里面有一个纸盒，似乎是上一个在这里淋浴的Omega扔掉的，上面写着抑制剂，里面还剩了一支注射器。 “嘶——”那条蛇不知道她在干嘛，直直盯着她，朝她吐红信。 林汐拿起那根注射器仔细打量，发现针管堵了，里面的液体清亮，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丢弃。 旁边的洗手台放着一瓶消毒液。 钟岫带着打包好的小吃回操场时，操场上的人都走光了，就只剩三个书包，还有一个小女孩蹲在旁边。 “小朋友，你在这干嘛？”看穿着是学校初中部的，钟岫蹲下问她。 “等姐姐，”周晏抬头，手腕上的手表是亮着的，“妈妈让我找姐姐，我只看到她的书包。” 怎么是她，小女孩太让人印象深刻，钟岫一眼就认了出来，“小周总。” 周晏也记得，她是林汐生日宴会上的Bea，“钟岫姐姐，你认识我姐姐夏沐吗？” “……夏沐是你姐姐啊，”钟岫大吃一惊，不过她没有在周晏面前表现出来，吓到小孩就不好了。 “嗯，不知道是不是去偷偷吃垃圾食物了，”周晏盯着她手里的肉夹馍，可爱的小鼻子皱了皱。 “她让我帮她带了这个，”钟岫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上次夏沐可能就是在躲小周总。 “果然是这样，”周晏嘟起了嘴，但是她没有去抢钟岫手里的肉夹馍，还是很有礼貌的样子，“不知道姐姐去哪了。” “在这等一会吧，可能去更衣室换衣服了，”钟岫笑着在她身边坐下，“你要不要吃，我多买了一份小笼包。” “可是……” “小笼包不算垃圾零食吧，家里也会经常做的，”看出她想吃，钟岫给她找了合理的理由。 “那我吃一个，”周晏伸出小小的手指头，蹲着微微伸长了脖子。 妈妈不准她吃陌生人的东西，不过上次姐姐也吃了钟岫给的肉夹馍，所以钟岫不算陌生人。 “好，”钟岫小心翼翼把小笼包喂到她嘴里。 操场上的人不知道更衣室的人现在有多难熬。 夏沐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下了药，一直缩在门后，和浴室里面的林汐保持最远的距离，然而此时体育馆空无一人，从门缝泄露出的香甜信息素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百里香充满了整间更衣室，浓度持续增加，压入了浴室的门缝。 Omega的顶级信息素纯粹，微辛清香的味道把林汐包裹起来，后颈的腺体迅速升温，林汐的喉咙特别干，全身像被火焰点燃，巩膜微微红染，对Omega的召唤情不自禁。 和Omega慢慢溢出信息素不同，Alpha的信息素是爆发式的，不到一秒钟，浴室的迷迭香浓度就极度升高，敏感的蛇也开始不安地扭动，和夏洛克一样，它似乎能感受到Alpha的冲动。 再一次，被气氛压制的蛇朝Alpha扑了过去。 但是这回，林汐没有再被咬，她两只手合掌把蛇的头颈抓在手里，蛇身紧紧缠绕着她的手臂想还击。 散发着信息素的Alpha恢复了高等动物的兽性，另一只手拽着蛇的下半身，把半条蛇硬生生地撸直了。 滋啦一声，□□撕裂的声音特别清楚，血液喷洒，那条蛇竟活生生被她撕成两半，蛇口仍然张着保持咬人的动作。 断裂的两截身体被林汐扔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就永远停止了活力，林汐打开喷洒器，血液混合着凉水沾满了她的双手。 冷水浇在头上的时候，她仰着头，试图让水柱把百里香的气味赶走，可是Alpha的知觉实在太敏锐，蛇血的腥味也无法抹去那股辛热暖和的信息素。 两股信息素在更衣室悄然相遇，迫不及待地纠缠，夏沐身体抖了一下，剩下的力气全用来敲门，想要逃出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不要过来。” 林汐还是从浴室走了出来，全身都在滴水，校服被血迹染得通红。 “滚。”夏沐没有往日的气势，Alpha的信息素让她几乎要陷入疯狂，全身发软。 如果林汐今天要标记她，恐怕没有人拦得住，而她的信息素还在源源不断地释放。 天色已经暗下去，钟岫和周晏把小笼包都吃完了，还是没有看见她们两个。 “我去更衣室看看，”钟岫觉得很奇怪，换个衣服要这么久吗？ “我也一起去，”周晏中途接了个电话，妈妈已经快到学校门口，妈咪也过来了。 “滚开啊，混蛋……” 刚靠近更衣室，她们就听见夏沐的哭声，声音不是很大，里面的人已经相当疲惫。 “姐姐！”周晏赶紧朝Omega的更衣室跑过去。 “夏沐，是你吗，”钟岫在外面敲门，她是Bea，周晏还没有分化，两个人都感受不到信息素。 顾不上回答外面的人，林汐已经压在身后，撩起她的头发，夏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像只任人宰割的绵羊。 “你就算标记我，我也会把标记洗掉，”夏沐的目光一点一点陷入绝望，腺体已经暴.露在Alpha的眼皮底下。 “你放开姐姐！放开姐姐！”隔着门，周晏趴在地上，小小的手掌从门缝伸进去抓着夏沐的手，幼稚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汐，”钟岫还在努力敲门，不知不觉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听见她的声音，林汐顿了一下，目光里Omega十分诱人，她艰难地从校服口袋拿出那根被掰断一半针头的抑制剂，扎进了夏沐的腺体。 “啊——” 掰断的针头不整齐，扎进去的疼痛尤甚，以为是被咬，夏沐没忍住。 “你混蛋！不准你标记姐姐！我要杀了你！”误以为林汐标记了夏沐的周晏大声哭喊着。 悲剧就在面前发生，却无能为力，钟岫闭着眼睛，脑袋一片空白，如果林汐真的强行标记夏沐，她该怎么办，周家是林汐远远得罪不起的，夏沐又该怎么办，洗去标记那么可怕。 凉意进入后颈，夏沐却没感受到Alpha的尖牙，四肢的力气恢复了些，她立马起身反抗。 空掉的抑制剂滚到了地上，Alpha也从她身旁移开，缩进角落里的垫子上。 夏沐愣了一下，她的样子十分难受，身体蜷缩成了一团，汗如雨下，满身是血。 修长的手指拽着半条蛇身撕扯，蛇血几乎被她放干，蛇肉也被一块一块生生拉断，只有这样才能对抗身体里本能的戾.气和暴.虐.欲.望。 “快求救，我要忍不住了。” “迟迟，快打妈妈电话，让她们带顶级Alpha的抑制剂，钟岫，去我书包找钥匙。”意识到自己没有被标记，夏沐头脑冷静了许多。 “好，我马上就打，”周晏哭哭啼啼地掏出手机，发现没信号。 “出去打，体育馆的信号被屏蔽了。” “书包里没有钥匙，你感觉怎么样，夏沐。”钟岫很害怕，说出口的话带着颤抖。 “我……”刚要回应她，空气中的信息素浓郁，夏沐感觉身体发软。 情潮再一次朝她涌来—— 作者有话说：夏沐：有这么喜欢钟岫吗？ 林汐：有。《 》 30-35 第31章 不到五分钟, 钟岫终于听到动静，周总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还有那天在公交车上看到的医生。 “沐沐？”医生的声音带着焦急, 像刚才小周总一样趴在地上往门缝里看。 “她可能是晕倒了，”钟岫说道，她一直在喊夏沐, 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把门打开。”怕夏沐还在门后, 没有贸然撞门，周楠带来了开锁的保镖，顺带把医生扶起来。 这门的锁很简单, 用铁丝撬两下，不到一分钟锁就开了。 门一开, Alpha强大的信息素向众人袭来, 钟岫虽然感受不到，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夏沐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Omega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长发乱糟糟地铺开在地。 “楠楠，”司徒彻站在周楠身后, 轻轻搭着她的肩膀安抚, 怕她生气也释放信息素, 这里没有几个人能承受。 光是林汐的信息素, 外面所有的Alpha保镖都站不住, 双手扶着墙，互相搀扶着才不至于跪倒在地。 周楠一声不吭地把地上的夏沐抱起来, 快步离开了满是迷迭香信息素的更衣室，后面的人也都迫不及待地跟着她离开，没有人在意躺在角落里难受的Alpha。 这场景不管怎么看, 都是Omega吃亏。 更衣室的日光灯已经被夏沐关上，她害怕自己暴.露在Alpha霸道的目光之下，虽然这是枉然。 “林汐，”黑暗里，钟岫一步一步走进去，不知道Alpha在哪里，但她知道林汐是唯一一个被留在这个房间的人。 林汐睁开眼睛，从十八岁生日那天开始，身边每个人都离她而去，只有这个女孩，向她走来。 迷迭香再次席卷了这个狭小的房间。 “我没有标记她，”林汐的喉咙几乎干得说不出话，声音像在沙砾里摩擦过一样，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向她表示清白。 听她在外面敲门的时候，听她不断地喊夏沐的名字，林汐知道，自己很害怕，害怕她会从此厌恶，她只喊了一次自己的名字，林汐一直在脑海里重复她的声音。 “我知道，”钟岫涌上无数的心疼，林汐的衣服似乎被汗水渗透了，垫子上也是，全身冰凉。 Bea没有信息素，但是也知道信息素能让Alpha和Omega疯狂，根本无法体会刚才的林汐和夏沐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上次和张明明在一起的Alpha已经让她很担心了。 “你是不是受伤了？”潮闷的空气中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钟岫握住她的手，一片湿滑冰凉，好像有很多血，“这……这是什么？” “蛇，死了，”听出她的声音颤抖，林汐把那半条破碎的蛇放下，她要万分感谢这条蛇。 哆嗦了一下，钟岫轻轻抱住她。 被温暖突然包裹的Alpha想着，如果时间可以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咬我吧，”脑袋搁在她肩膀，钟岫闭上眼睛。 这句话像是解脱，林汐的忍耐早已到达极限，她用力撑起身体，来到钟岫颈后。 心里清清楚楚，这里没有腺体，也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但是对Alpha却有神奇的吸引力。 林汐把她禁锢在怀里。 清晰感觉到Alpha的尖牙，还没有咬破皮肤，钟岫就吧嗒吧嗒地开始掉眼泪，上次关于疼痛的记忆朝她涌来。 太痛了，这种活活咬破血肉的疼痛让她终生难忘。 林汐的嘴唇很烫，身体也是，钟岫像被一个火炉灼烧着，等待着剧痛的到来。 “我还没咬，你哭什么。”肩膀被温热打湿的Alpha被逼着睁开眼睛，嘶哑的声音充满浓浓的无奈。 “疼。”钟岫眼睛红红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林汐把她怎么了，司徒彻进来的时候，一开灯就看见这样的情景。 “我什么都没看见。”医生举起双手背过身去，虎口之间还夹着一支抑制剂。 “不是你想的那样，”钟岫赶紧把眼泪擦干，转过身去。 “我没想，”司徒彻回过头，看见Alpha快要虚脱了，蔫蔫地趴在钟岫背上，不再开玩笑。 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上次在公交车上对彼此的印象都很深，顶级Alpha数量不多，司徒彻记得林汐。 “不好意思，我得先给沐沐处理，辛苦你了，也谢谢你刚才照顾她。” 夏沐那边情况比林汐好，那针抑制剂虽然不能止住顶级Omega信息素的散发，但是里面麻醉剂的成分给了她休息的机会，林汐这边是全程靠她自己撑过来。 司徒彻让钟岫帮忙扶着她趴下，垫子上又是血又是汗，还有死蛇的尸体，司徒彻和钟岫都被血腥的场景吓了一跳。 见她们害怕，林汐一脚把蛇抵到了墙角。 “到这边来吧，”司徒彻给钟岫递了一包湿纸巾，把林汐抱到了另一边的泡沫垫上。 她身上淡淡的牛奶味，倒是不让林汐抗拒，很久没有被人像抱小孩这么抱了，林汐有点不习惯，她应该跟医生差不多高。 钟岫盘腿坐下，让林汐的脑袋能够枕在膝盖上，一边用湿纸巾把她脸上的血渍和汗擦干净。 把林汐的头发拨开，微微红肿的腺体，娇嫩柔弱，水光潋滟，像是正在散发香甜气息的粉色水蜜桃，再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钟岫情不自禁地动了一下喉头。 “想咬？”司徒彻似笑非笑，用碘酒消毒周围的皮肤，熟稔地回抽没有血液后，给林汐慢慢注射了抑制剂，“顶级Alpha味道不错。” “没有！”钟岫连忙否认，相比之下，上次她给林汐打抑制剂显得很不专业，“这个抑制剂为什么是蓝色的？” “这是顶级Alpha专用的抑制剂，比普通抑制剂效果要强，也会舒服一些，”听出她转移话题，司徒彻笑着说道，“外面买不到的，要去专门的研究院。” 冰凉的液体沿着血管流入身体，躁动的不安因子确实得到了平息，林汐感觉舒服了很多，偏头打量着她，她是高等级的Alpha，脸上表情很自然，好像没有被迷迭香压制。 “我家也有个顶级Alpha，所以免疫了，”注意到她的打量，司徒彻和她解释。 “周总，”林汐哑着嗓子。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司徒彻很淡定，“以后你需要这种抑制剂，可以到市中心附属医院来找我，急诊科。” 市中心医院就是林汐父母住院的地方，钟岫记下了她的科室。 “自己打抑制剂不方便，尤其是这种打在腺体上应急用的，”司徒彻看着钟岫道，”来，你不是她未婚妻吗，我教你，以后你可以帮她。” “好，”她也想和医生学习一下专业的手法，至于未婚妻什么的…… 趴在她身上的林汐非常煎熬，腺体对于AO来说是最私密的部位，现在就这么暴.露在她们的视野之下，听着医生给钟岫一样一样解释腺体的结构，现场教学。 没有力气去反抗，林汐慢慢闭上眼睛。 大概过了十分钟，钟岫上课都没有这么认真过，把Alpha腺体的生理特点全部记在脑袋里。 “行了，”医生看了一眼林汐的后颈，然后把她的校服衣领整理了下，“你在这等她恢复吧，一会儿就没事了，如果还有不舒服的，可以随时联系我，其他事情，就找周总吧。” “哦，好的，”钟岫记好她给的联系方式，一抬头，就看见面无表情的周总抱着胳膊站在外面等，不知道站了多久，目光一直盯着医生的身影。 “马上就来，”司徒医生吐了吐舌头。 钟岫目送她离开，好像……在外面听见了医生发出了一声闷哼。 “被咬了，”林汐靠在她腿上，轻飘飘地说道，声音隐藏着幸灾乐祸。 雪松的气息拂面而来，永远不要怀疑Alpha的占有欲，尤其是顶级Alpha。 更衣室只剩下钟岫和林汐。 “一会儿想吃什么？鸡蛋仔都凉了。” 刚才买的小吃，估计林汐和夏沐都不会想吃。 “你，”林汐还很虚弱，但是不妨碍她感觉得到钟岫的目光还落在她的腺体上，“先放开我。” “医生说随时可能要补针，”Alpha成了软绵绵的小羔羊，钟岫手里拿着司徒彻留下的备用注射器，仗着她还没恢复过来，想欺负她。 “你确定要这样，”林汐垂着眼睛说道。 “医生说的嘛，你不要威胁我。”钟岫把她的头发理顺，还是湿哒哒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着凉。 “我想吃钟叔做的菜。” 她还是最爱和外公外婆一起吃饭，最喜欢钟瑞霖的手艺，哪怕钟瑞霖每次都表现得不太欢迎她，她还要去接夏洛克。 这些，都是她没有受本性支配标记夏沐的理由。 “好，我们一会儿就回去吃饭。” 这似乎是这段时间以来，两个人距离最接近的时刻，看着角落里那条死去多时的蛇，钟岫终于想起问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有人故意把我和夏沐关在一起，但是我们都没有看清楚是谁，”身体没那么难受了，林汐试着自己站起来，扶着钟岫。 “这样，”钟岫松了一口气，她好怕是林汐闯进Omega的更衣室。 “别乱想，我是被蛇吸引进来的，”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林汐捡起那条断蛇。 还是有点害怕血淋淋的冷血动物，钟岫走在她的另一边。 到了操场上，夏沐的书包已经不见了，应该被家人带走的，林汐看着空旷干净的网球场，“证据也没有了。” “什么证据。” “有人在夏沐的水里加了药，夏沐说她的发情期就在这几天。”要精准控制在短短的两个小时，不借助外力，除非那个人会算命。 “难道是？”钟岫有点不敢相信，夏沐书包的钥匙也被人拿走了。 “翟勇，”林汐捡起地上的两个书包给钟岫，自己身上太脏了，“当时操场上只有他在打球，“你回来的时候有看见别人吗？” “没有，我回来的时候只有小周总在这里等夏沐。”钟岫想起那天翟勇问她，周五下午放学林汐和夏沐是不是要留下打网球的事。 “周总应该会把事情调查清楚。”林汐这么说，目光露出了一丝担忧。 这件事一定与林禹诚有关，到时候，周总肯定不会放过林家公司的，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夏沐是周总的孩子。” “嗯，”可不止是周总的孩子，她还是Lion，林汐对此很不满意，Omega对钟岫藏了好几个马甲。 “可是你上次说的，周总她们不像是那种人，”刚才她们的表现，以及小周总的表现，都很在意夏沐，不像是生日宴会上林汐说的那样，重A轻O。 “没有公布夏沐是女儿可能有别的理由，不过，”林汐侧头看着她，“夏沐姓夏，不姓周也不姓司徒。” 对啊，钟岫如梦初醒，从小周总跟她说夏沐是姐姐，她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先回去洗个澡，别把外公外婆吓到了。” 夏沐这次发情期，把林汐的易感期也弄提前了，在外公外婆面前再正常不过的Alpha，一关上房门，就像换了一个灵魂，在钟岫学习的时候，脑袋搁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 司徒医生才和她解释过，Alpha的等级越高，易感期的依赖感就越强，有多强司徒彻没和她细说，但是钟岫已经感受到了。 不过网上也有一种说法，Alpha分化期陪在身边的人，会让Alpha产生依赖感，钟岫觉得林汐对她，应该就是这种感情，林汐的第一针抑制剂，是她打的。 再说除了她，林汐身边没有别的亲近的人，也只能对她这样吧。 阳台上的那盆迷迭香，冒出了两片绿色的小叶子，最近夏洛克也对它很感兴趣，当然还是比不过Alpha的信息素，看看在林汐怀里醉醺醺的猫咪就知道了。 林汐这次没有标记Omega，钟岫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开心，但是，她可能会陷得更深。 “夏沐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林汐窝在钟岫房里的小沙发上，手机也没打开过。 “你不是加了她，不问问吗？”钟岫没有夏沐的私人联系方式。 “不熟。”Alpha冷冷淡淡地说，在这段特殊的日子，她一点儿也不想从钟岫口里听到夏沐的名字。 钟岫还想说什么，但是Alpha一副无精打采像是生病的样子，让她闭嘴了。 周一早自习，翟勇不出所料被老唐叫到了办公室。 “哇，第一次看老唐这么低气压，好可怕。”尤恬探着脑袋往窗外看。 涉及到翟勇，他干了什么？高岚也跟着他往外看，皱着眉。 钟岫和林汐知道原因，两人对视了一眼，等待着老唐的召唤。 早上过来学校的时候，林汐又看见了周总的车子，这次开的是劳斯莱斯，还是校长亲自下楼去接的，可以想象她一定给了校方极大的压力，要一个交代。 “林汐，你也出来，”老唐不到几分钟就喊了林汐，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钟岫有点担心，林汐安慰她，“没事的。” 没有去老唐办公室，林汐直接被带到了校长办公室，果然，门一开，穿着黑色女士西装的周总就坐在窗边，气势让人感觉这不是校长办公室，而是最高法庭。夏沐也穿着校服在她旁边，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了。 看见林汐，夏沐挑眉，经过这次，她是万分相信这个Alpha，肯定喜欢钟岫。 当时对上她视线的时候，仿佛能感受到她在看向另一个人，她也在期待谁的到来。 等到钟岫的声音出现在外面时，夏沐才看见她的眼神终于聚焦。 “林汐，你那天有看到是谁锁了你和沐沐吗？”周楠声音是成熟的清冷，在办公室里回荡透着凉意。 这才是最强的压迫感，与顶不顶级，是不是Alpha没有关系，屋内的Bea也能感受到的，上位者气势。 角落里平时敢和林汐对峙的翟勇，此刻头也不敢抬。 “没有，”林汐知道，同为被害人，她没有伤害夏沐，周总应该不会为难她。 这当然，与夏沐帮她说话，和司徒医生目睹她咬钟岫有关系，那天生日宴会，林汐照顾Bea未婚妻周楠也是亲眼所见，能够抵挡顶级Omega的诱惑，这很难得。 “我听说，你前几天和翟勇打了架？” 翟勇和林汐不和，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林汐点头承认，“他有动机。” 操场上只有他在打球，这一点夏沐也记得很清楚。 “那天你浇了我水，我就没有这个想法了，”翟勇红着眼睛说道，“我那天打球，只是怕……怕意外发生，后来有人打我电话，说我家人出事，我就回去了。” “什么意外。” “林禹诚之前和我说过，说夏沐惹不起，林汐如果伤害她，就会被退学处理。”林禹诚有暗示他这件事，但没有和他说细节，也没说过伤害是指标记这么严重的事情。 当时林禹诚还把钟岫和林汐订婚的事情也透露给他，当天下午他就忍不住听林禹诚的话去激怒林汐，想让林汐把他打伤而受处分，可是林汐给他浇了一头凉水，他一个人在教室冷静了很久。 不得不承认，他嫉妒林汐，所以周五下午，他想看看林禹诚究竟会怎么林汐和夏沐。 “谁打的你电话，”周楠继续问他。 “陌生电话，我也是害怕万一，家里就奶奶一个人，我不放心。”翟勇低头说道。 不管怎么说，他明明知道林禹诚要伤害夏沐和林汐，跑去看热闹就是一件很过分的事。 刚好这时候，林禹诚也被叫了过来，过去叫他的人是教导主任，教导主任估计收了林家不少好处，有点维护林禹诚的意思。 Alpha的神情慵懒，校服的上衣领扣子是松的，进门之前还伸了个懒腰，被后面的教导主任骂了几句还是嬉皮笑脸。 然而，在周楠的目光移到他身上，他的表情像是被恐惧突然笼罩，站在门边不肯往前走，任凭后面的班主任怎么催促。 正常的Alpha和Omega都站在那里，说明林汐没有标记夏沐，可是爸爸明明说周总这两天都在医院照顾女儿，推了很多应酬，林汐也在家没有踏出一步。 “说说吧。”周楠食指轻敲桌面。 “我星期五放学就和同学去了网吧通宵，一步也没有离开，网吧所有人可以给我作证，”林禹诚声音有点颤抖，看起来很害怕周楠。 听到他去网吧通宵，几个老师和校长都露出不太好看的表情。 林汐觉得有点奇怪，如果她真的标记了夏沐，那么不管是谁把她们锁在一起，周总第一个要找的麻烦肯定是她，但是她没有，而他敢在周总面前这么说，说明他周五一定有不在场证明。 难道真的不是林禹诚，是翟勇做的？ “怎么会，那天明明是你跟我说的，”翟勇抬头和他对峙。 “我只是看你单恋钟岫可怜，才和你说的，你自己生气上去挑衅林汐关我什么事？”林禹诚看了一眼周楠，他最多就是个挑唆的罪名，反正事情不是他做的。 “那她们怎么会偏偏在星期五发生这种事情？”握紧拳头，翟勇也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 “我怎么知道，你记错了吧，我只是说了夏沐的家世，”林禹诚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带着冷笑，“你是自己打算星期五对她们动手吧，还栽赃给我，星期五现场只有你一个人，我难不成有分.身之术。” “明明是你栽赃我！”翟勇情绪很激动。 两个人争执着，林汐也开始搞不清楚了，她不相信这件事和林禹诚没关系，那天操场外也确实是翟勇，可是翟勇说接到了陌生电话，刚才周总也看了，确实有这样一个电话。 夏沐和她看法一致，上次救了沈知秋，林禹诚对她们两个都有动机，翟勇再怎么讨厌林汐，也不至于让她被标记，这太狠了，不过林禹诚确实又有明明白白的不在场证明，翟勇却没有其他目击证人。 又或者，是他们两个联手做的？ “操场上的监控呢？”林汐和夏沐同时问道。 “监控前段时间坏了，”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校长第一件事就是查监控，这才发现体育馆那边的监控坏了有一段时间，还没来得及换新的，可能这就是选择更衣室的原因。 “喂，林汐，不会是你贼喊捉贼吧？”林禹诚突然说道—— 作者有话说：PS：加更不提倡！禁止深水加更！这章加更为了熟悉的个别读者，点名批评互攻小宝贝！仅此一次哦！大家以后不要模仿！（每天日六还不够！幸好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评论，不然白投雷了！以后深水不加更啦！！！ 第32章 林禹诚这句话, 又让大家陷入沉思。 尤其是在知道林汐那天从浴室找到Omega的抑制剂以后，倒是真的无法排除她的嫌疑。 “说不定，你提前服了抑制剂呢, ”林禹诚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怀疑，“顶级Omega, 谁能拒绝呢？” 翟勇没说话, 目光也跟着看向林汐，确实，林汐没有标记夏沐, 这是整件事情最大的意外。 “不是她，”夏沐先开口, 因为她知道这个意外是必然, 就当是为了钟岫。 “你就这么相信她，”林禹诚愣了一下, 而后咬牙切齿，“林汐，相信你的Omega可真多。” 林汐转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总, 周楠在认真听他们吵架, 没有发表过一句看法。 “把那个Bea女孩子叫过来吧, 我有话问她。” “这和钟岫没有关系吧, ”翟勇忍不住说道。 “她知道的不多, ”林汐也不想让钟岫卷进来。 一旁的夏沐不解地看着妈妈，绝对不可能是钟岫, 周楠只是轻轻说道，“叫她过来。” “我去叫她，”老唐抹了一把汗, 表情没有之前那么生气，多了一份担心。 站在门边的林禹诚眯了眯眼，他不知道周楠叫钟岫过来干什么，但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个周总，似乎能洞悉人心。 钟岫正和高岚他们把事情说了一遍，话音刚落，就被老唐喊了出去。 “你干什么了，你跟这件事没关系吧？”上楼梯的时候，老唐背着手先把她问了一遍。 “没有，”钟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喊，有点莫名其妙。 “没有就好，”老唐松了一口气，他这侄女有时候调点小皮，但肯定不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办公室里，气氛非常严肃，像高堂会审一样，一群“嫌疑人”靠墙站着，老师和校长在后面旁观。 “怎么了，”钟岫走到办公室中央，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你把那天的情况说说，”周楠抬了抬下巴示意。 “周五放学我就出去给林汐和夏沐买小吃了，”钟岫分别看了一眼两人，夏沐有点心虚，林汐面无表情，“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小周总，我给她喂了一个小笼包。” 众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齐刷刷看向周楠，周楠还算淡定，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继续。” “和小周总在操场等了一会儿，我觉得不对劲，就和小周总一起过去更衣室那边找她们，后面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这么说小周总也有嫌疑咯，”林禹诚笑道。 “你放屁，”夏沐冷冷盯着他，这人还想挑拨离间。 周楠想了想，又问钟岫，“林汐和翟勇打架，是因为你吗？” “……是，”钟岫被噎了一下，这问得稍稍有点远。 “什么！”老唐提高了声音，瞪着他不让人省心的侄女，班里两个优等生打架居然是因为她！ “那就对了，”周楠的目光扫过几个学生，最终落在钟岫身上，“你有没有什么不太对付的同学？” 此言一出，林禹诚迅速低下头，眼神惊讶。 站在翟勇身边的林汐，瞬间也明白了。 “什么意思……”钟岫自己不太理解。 “这件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很简单，但是证据目前不好找，所以我从获利者动机的角度推断，”周楠冷静和大家解释，“这个人最明显要陷害的对象是林汐，如果林汐标记沐沐，除开我们家，最难过的人是谁？” 当然是林汐的未婚妻，钟岫。 “而事情被嫁祸给了翟勇，据我所知，林汐和翟勇打架之前就听说不和吧，他们是因为钟岫打架，所以如果他们都受了处分，最不好受的人，还是钟岫吧。” “翟勇如果要挑拨林汐和钟岫，不必要牵扯到沐沐，任何一个Omega都可以，很明显，钟岫和沐沐的关系也很好。” 周楠说完看着旁边很不自然的林禹诚，“所以你真正唆使的那位同学，应该很讨厌钟岫。” 在她分析的过程中，钟岫眼睛已经红了，她真的无法想象林汐标记夏沐的事情发生，这件事像噩梦折磨了她两个晚上。 “我还有一个猜测，如果林汐真的标记了沐沐，翟勇也会受处分，但是因为林汐做的事情太过分，所以我在极度愤怒针对林汐的情况下，对翟勇的处分很可能会比林汐要轻，林汐可能进监狱，而翟勇，最多被退学。” “按照这个推测，你想起哪位同学了吗？”周楠给钟岫递了一张纸巾。 “嗯，谢谢，”钟岫点头。 “先锁定人，再找证据，我相信会简单一些。” 很快，叶淑文也被老师带了进来，女生脸上写满了惶恐，全身都在发抖，她偷偷看了一眼林禹诚，嘴唇动了动，但林禹诚没看她，这些动作都落在周楠眼中。 办公室里的气压，此刻才真真正正算得上是低了下去。 “为什么陷害我？”第一个说话的人是翟勇，他跟叶淑文都不熟。 “不是她，是我，”高岚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高岚，你在说什么？”钟岫不理解她。 看见她的到来，叶淑文情绪似乎好了一些，不过她保持着沉默。 “是我干的，夏沐，你喝的那瓶渔夫山泉是我买的，在小卖部。” “蛇也是你放的？”林汐盯着她。 “是，”她愣了一下，才点头。 “什么颜色的蛇？” “我随便抓的，没注意看。”高岚走到了叶淑文前面，在周楠的注视下低着头。 她的到来打破了所有事情的走向。 “你、尤恬和我一起去的小吃街，”钟岫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这可不是偷了一个笔记本的小事。 “我中途不是上了一次厕所吗，那里离学校很近的，我知道有一条小路，翻个墙就到了。” “你……”她是确确实实吃坏了肚子，钟岫记得当时她满头大汗，那样子绝对不可能是装的。 “为什么陷害我！”翟勇握着拳头就朝她砸了过去。 被林汐给拽住了。 全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信了这话。 “张校长，给同学下药，是什么处分？”周楠冷冷淡淡问旁边一直在擦汗的校长。 “最少是劝退，这一届高考资格取消，”校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几个学生，安安分分读书不行，一定要搞这种歪门邪道。 老唐的脸都白了，高岚虽然没有林汐和翟勇那么优秀，但他也是很喜欢这个Alpha，平时不惹事，念书也认真，心肠还热乎，当时没人和林汐坐，是她带着尤恬主动过去。 没有直接的证据，高岚咬死了是自己干的，还说自己听见了林禹诚和翟勇的对话，才想出这么一出嫁祸的方法。 “钟岫，对不起，”高岚分别给受害的几个同学道歉。 那边叶淑文已经哭成了泪人，但她还是咬着唇一句话都没有说，林禹诚挑眉，看来这次他倒真是没选错人。 “我接受处分，”高岚最后停在校长面前。 “这……”校长看向周楠。 “那就按学校的处分处理，”周楠点点头，交代安抚了夏沐几句，就离开了办公室。 走廊上，老唐把几个人痛骂了一顿，尤其是翟勇和林汐，但是面对高岚的时候，他又泄了气。 “高岚，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现在还来得及，老师可以帮你去说。” “没有，老师。” 回教室的路上，高岚一言不发，默默走在前面，身影有几分佝偻。 “夏沐，有没有办法不让她开除？”钟岫林汐和夏沐三个人走在后面。 “没用的，她一定要帮那个Bea女生背锅。”夏沐知道妈妈的处理方式。 打开手机，聊天界面置顶就有周楠刚刚给她的留言，似乎知道她们想说什么，夏沐点开给她们听。 “犯了错误必须要受惩罚，否则以后还有人敢做这种事怎么办，这不止是给夏沐的交代，是给所有Omega的安心，也是我作为家长的责任。” “林家我会敲打，至于那个Bea女同学，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妈妈来这一趟不是为了抓谁，只是想要给这件事画上句号，翟勇肯定会被你们老唐盯着的，林禹诚那边妈妈也有她自己的方法，”夏沐轻轻叹了一口气。 体育馆在重新装修，高岚主动承认了这件事，问题很严重，如果不开除她，以后还会有别的同学可能随意标记Omega。 钟岫和林汐的心情都很不好，走到后门的时候，发现教室的同学纷纷站在座位上看热闹。 高岚已经收拾好了的书包，被尤恬扔在地上，尤恬踹了一脚她的课桌，拽着她的衣领狠狠往她脸上揍了一拳，“你他妈的有病吧！啊！” 吊儿郎当的Alpha第一次在教室咆哮，脖子上布满了青筋，脸也气得通红，后腰上的皮带因为动作太大，露出了裤子的边缘，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不顾形象过，把班里同学都吓了一跳，没人敢上前劝架。 被他打倒在地的高岚还是默不作声，也不还手，低头去拿自己的书包，尤恬气不过，又一脚踢在她小腿上， “老子把你腿打断，看你还敢不敢犯贱！” “别打了，”林汐实在看不下去，把高岚拖了出去。 还在教室的钟岫发现，尤恬眼睛红了，Alpha可是不会轻易流眼泪的。 可是她们都知道，高岚是下定决心了，谁也劝不动她。 高岚背着书包往外走，钟岫和林汐决定出去送送她，尽管下节还有课。 尤恬不肯去，他是真的生高岚的气，一点儿不想看见她。 三个人走到了小吃街，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和高岚来，钟岫提议去奶茶店坐一坐，林汐看着她对于逃课丝毫不愧疚的同桌，钟岫叫了一杯奶茶，给林汐拿了一杯牛奶，给不爱喝奶茶的高岚要了一杯雪碧。 “就这么走了吗？”按照高岚的成绩，在实验中学考个重点本科完全没有问题。 “嗯，”高岚对她们笑，“又可以多玩一年。” “准备去哪上学，”家里人似乎对她放任自流，钟岫觉得特别难受。 “三中吧，其他学校也进不去，”高岚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书还是得念完。 三中是C城出了名的烂学校，里面都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转校相对简单，尤其适合高岚这种“有前科”的学生。 实验中学和三中是天壤之别，这件事，会彻底改变了高岚未来的走向。 “不用那么难过，”高岚手臂搁在后脑勺，靠在后面的沙发上，看着外面的天空，“离开这里，或许我会活得更好。” “本性难移，”钟岫第一次对一个人讨厌到了极点。 “以后就不关我事了，我不会再和她往来，”高岚拿起雪碧猛喝了一口，“和她待在一起，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 一个人冷静下来的时候，她也知道自己就像尤恬口中的那样，犯贱。 可是没办法，叶淑文曾经也是她生命中的一束光，没有人会无理由地犯贱。 “和她认识十年，她是我最艰难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人，我知道你们理解不了。” 这样也好，一刀两断，所有感情一笔勾销，如果伤得不够重，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 “干杯，我要自由了！”少女眼中闪耀着泪光。 站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钟岫和林汐目送她，高高瘦瘦的背影消失在马路延伸的地平线。 其实她的事情让钟岫想了很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叶淑文，还是只是因为叶淑文对她而言过于重要，怎么会愿意看着叶淑文和翟勇在一起。 钟岫想，她也是在林汐最艰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希望她们不要变成这样。 “怎么了，”察觉到她心情异常的林汐偏头问她。 “没事，”钟岫看一眼手表，小声嘀咕，“这节课还没上完。” “你想等上完再回去？”这节正好是物理课，林汐知道某人不喜欢物理老师。 “现在回去肯定会被骂的，”钟岫踢了一脚地上的易拉罐，怎么还有人随地丢垃圾。 “那就不回去。” “好啊！” Bea立马绽放笑容，想到她这两天状态不太好，林汐觉得逃一节课也划算。 “你想去哪玩？” 角落有家网吧，老师经常光顾，但是那家网吧有个后门，专门给同学提供“逃跑”路线，所以老师多半是抓不到人，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有一家密室逃脱，不过听说很旧，剩下一条街都是吃的，林汐现在对这条小吃街也算了如指掌。 “不想动，我就想找个阴凉的地方待着。” 于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在网吧门口无所事事了半小时，来来往往经过的人都向她们行注目礼，网吧老板盯了她们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走出来， “同学，你们是来上网的吗？是的话就进去呗，我这主机都是刚换的。” “不是，”钟岫摇头，网吧里太多人吸烟，她不喜欢烟味。 “那你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蹲着，我这学生都被你们俩吓跑了，还以为是来抓人的学生干部。” “哦。” 她们被赶走了。 “你笑什么？” “上天要你回去学习。” 教室外面，老唐抱着胳膊站在后门口专程等着逮她们俩呢。 “去哪了？” 听听这声音，物理老师肯定给他告状了，钟岫悄悄撇嘴。 “送高岚，”林汐说道。 “钟岫，是不是你带林汐去的？”在老唐的印象里，林汐根本不晓得逃课两个字怎么写。 “老师，一个巴掌拍不响。”没等钟岫交代罪行，林汐先不打自招。 “有道理，”钟岫憋着笑。 “拿书站外面听课。”老唐黑着脸。 这种小惩罚钟岫是习以为常的，反正她就坐在窗边，站着坐着区别不大。 不过一向优秀的林汐站出去，还是引起了小小的轰动，进来上课的英语老师看到她们拿书站在外面，还笑着问了原因。 “约会去了！”班里有同学这么说。 “被老唐当场抓获谈恋爱！” 知道他们都在开玩笑，可是微风吹过窗台的时候，看着走廊上倒映的单人影子，钟岫还是感觉脸颊一阵发烫。 窗台不算特别宽，前面是尤恬的位置，后面是钟岫，两扇重叠的窗户占据了一半的空间，林汐和她挤着半扇窗户，站在她侧后方，挡住了下午的阳光，所以看不到钟岫的影子。 她整个人像被Alpha搂在怀里。 这羞涩没能维持多久，尤恬给她递了一张纸条。 ——你俩订婚了？ 这件事翟勇已经知道了，当时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了，不知道怎么流传了出来，钟岫露出无措的神情。 纸条上的内容林汐也看到了，当时她让林禹诚和沈知秋保密，就知道这件事保密不了多久，林禹诚是个不会安分的人。 不过，相比于那时，Alpha的心境早已发生了变化，她安慰钟岫， “没事的，知道就知道了。” 知道了更好，谁都不要碰她的未婚妻。 下课铃一响，她们就被同学全部包围起来，除了尤恬，这家伙还陷入在高岚离开的情绪里，连最爱的八卦都没心情问。 “林汐，你真的和钟岫订婚了？她可是Bea啊。” “采访一下，钟岫，和学神订婚什么感觉？” “难怪那天说喜欢没胡子的人，是林汐吧，有些人好惨哦。” 过来说话的几乎都是Alpha，Bea就像翟勇一样，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 自从那天从办公室出来，钟岫再也没和他说过话了，虽然事情不是他做的，可是他眼睁睁地想看着事情发生，让原本对他无感的钟岫产生了排斥。 “不要问了，”林汐见她一言不发，看起来不是很开心，便伸出手臂把边上的Alpha隔出一道分界线。 “啧啧，干嘛这么霸道，人家是Bea又不是Omega，”Alpha同学打趣她。 不过她脸一冷下去，大家还是怕的，没敢再围着钟岫叽叽喳喳，勉强都回了自己位置上。 去洗手间的时候，钟岫也毫不意外听到了别人在议论这件事，免不了把她拉出来和沈知秋、夏沐比一比。 “林汐没标记夏沐，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有关系，毕竟有未婚妻了呀。” “那是林汐不敢，夏沐什么家世，她惹不起。” “要我看，林汐是父母出了车祸，夏沐和沈知秋都看不上她，现在只能和钟岫在一起。” “……” 事情涉及了林汐和夏沐，对于“陷害”她们被开除的高岚，倒是没什么人去议论，这样也好，免得听了糟心。 等到快要上课，她才敢从洗手间出来，匆匆忙忙地往教室走，和站在楼梯口的夏沐打了个照面。 夏沐是周家小孩的事被流传了出来，她的姓氏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有人猜她是被周总接回去做童养媳的，因为她的顶级Omega身份。 也有人说，周总之前不公开夏沐的身份，就是怕她和小周总争夺家产，正是上次林汐听说的版本。 还有的说法，夏沐的家世太好，林汐高攀不起，一时想不开才会找Bea玩一玩，毕竟，Omega是玩不起的。 现在Omega无精打采地站在外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 “夏沐，你怎么了？” 两个在舆论风口浪尖的人站到一起。 “知秋不理我了，”夏沐难得露出苦恼的表情。 沈知秋根本不知道她是周家的Omega，和钟岫一样，也被夏沐瞒了好几个马甲，这回事情一出，怎么也瞒不住了。 “我让妈妈别说，就是怕她知道。” Omega性格谨慎，本来OO恋就是社会最排斥的事情，这是多浪费生育资源的行为？Omega本来就少，沈知秋在那样的大家庭，更不敢和她公开。 “你是不是……”喜欢沈知秋。 怕被别人听见，钟岫没有把话说完，不过她觉得夏沐应该能听懂。 “是吧，”夏沐想起她还没发现自己马甲的事情，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差点又要被扒马甲了，要是钟岫也不理她，她可怎么办。 钟岫有点麻，为什么和她关系好一点的Omega都喜欢Omega呢，夏沐是这样，Lion也是这样，林汐这个倒霉的Alpha，果然是被人拉去做了挡箭牌。 “你们，谈了？” “嗯……”夏沐有点无奈，沈知秋没有明确答应，但是两个人一直私下交好，偶尔也会假借学习的名义去公园约会，Omega之间牵手拥抱再正常不过了。 “你转校不会是因为她吧？” “一部分原因，迟迟在初中部，我过来也好有个照应。” 迟迟是小周总的小名，夏沐原来的八中也是一所重点中学，是实验中学强大的竞争对手，所以她过来把校长和灭绝师太给乐坏了。 两个人说话靠得越来越近，一旁等了许久的Alpha终于没忍住，过去拎着钟岫的衣袖把她拽远了些。 “你怎么出来了，”钟岫被吓了一跳。 “快上课了。”林汐面无表情道。 夏沐早就发现她在旁边站着，这会儿没心情逗她们俩，转身往文科班的教室走。 回理科班教室的路上，钟岫和林汐并排走着，好多同学朝她们看，钟岫感觉很别扭，有些目光并不太友好。 经过身旁时，有个多事的同学像小学生一样笑着推了钟岫一把，故意把她推进林汐怀里，而后一溜烟地跑没影了，其余目睹的同学都在偷笑。 虽然喜欢Alpha，但是钟岫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像舞台上的小丑。 她只能和Alpha保持一定的距离走—— 作者有话说：这个小案子从笔记本就开始埋伏笔了，猜到了吗~ 关于高岚这个人物，大家都有各自的看法，作者想跟你们分享一件有趣的事情，当时封面约稿的时候，作者把大家名字都同时发给画手姐姐了，让她随便写几个名字到钟岫校服上，除了林汐指定了位置，其他都是小姐姐随便写的，当时这章已经写完了，作者惊讶地发现她没有写高岚的名字，而且翟勇的名字也写得比较偏，意外地符合剧情走向，画手小姐姐根本不知道剧情，因为那时候作者还没开文呢~是不是很神奇！ 第33章 订婚这件事, 老唐从钟瑞霖那里问到了真相，也找钟岫聊过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钟岫的成绩，对象是林汐，总比不学无术的混混要好。 对于她们俩订婚这件事, 大家还是特别来劲, 毕竟高三除了学习再没有别的乐子，钟岫总是被莫名其妙的人推来推去，也被强行问了很多不可思议的问题, 深受其扰。 有一次上楼梯差点被人推下去，还好林汐及时在后面接着她——自从订婚的事情被公开, 她都不太敢和林汐一起踏出教室, 总是一前一后地走。 在林汐当场抓获一个想要推钟岫的同学，并严厉警告对方后, 这种事情发生得少了。 那个被林汐警告的同学到处说，林汐有多凶，说Alpha不准他碰她的Bea未婚妻, 还用信息素威胁他。 可是就在现场的钟岫知道, 明明林汐只是让他以后不要推自己。 这个谣言传得很快, 相比于Alpha和Bea订婚这件事, 现在实验中学高三学生都知道, 理一班的学神林汐特别在意她的Bea未婚妻，别人碰不得。 舆论似乎从钟岫转到了林汐身上, Alpha霸道的占有欲广为人道。 没有人敢随便碰钟岫，班里Alpha同学给钟岫递东西都不敢直接给她，要放在桌子上让她自己拿, 特别尴尬。 “怎么办啊，”钟岫一脸麻木，这都是什么歪曲事实的传言。 “就这样。” 微妙的是，林汐也从来没否认。 事情过了一周，闷闷不乐的尤恬这天早上也开始打趣她们俩。 “钟岫，纸条。” 他故意把纸条放在林汐桌子上，然后矫揉造作地问了一声Alpha，“可以吗，学神。” “不可以，”林汐把他的纸条没收了。 “真的碰不得啊，”尤恬啧了一声。 “别闹了，”钟岫把纸条拿过来，里面只用红笔画了个粗制滥造的爱心。 尤恬同学恢复活力的原因，不外乎是高岚已经进了三中安心学习，那家伙把手机和□□所有联系方式都换掉了，但是第一时间告诉了尤恬。 “她现在混得可好了，同桌居然是Omega诶，妈蛋，便宜死她了！” 三中那边对于Alpha和Omega管理没有实验中学的严格，据说高岚的新Omega同桌是个性格特别软的女孩子，她还发了照片过来，尤恬觉得Omega长得比叶淑文那个绿茶善良一百倍，让她抓紧点，被高岚骂得要死。 高岚的新号也进了小虎队的群，钟岫得知她在那边过得确实挺好，除了学习环境，或许她说的没错，在没有叶淑文的地方，她会重获自由。 有时候，逃避未必就是坏事。 但是高岚逃避，叶淑文却穷追不舍。 她还没来得及和高岚道别，也没有来得及和高岚道歉，高岚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打不通，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只能放学之后跑到理一班来找钟岫他们，她知道高岚和尤恬关系最铁，一定会把联系方式告诉他。 “不可能，”尤恬对她没一点好脸色，要不是因为她是个Bea女孩子，没有还手之力，他恨不得把对方暴揍一顿。 钟岫也不想和她说话，甚至还想骂她几句，但是现在没有精神，脸色苍白，小腹那里传来阵阵绞痛。 居然把姨妈这件事给忘了，明明早上就有苗头，钟岫还提醒过自己好几次日期。 “我有办法让她去八中，”见他们都不肯告知，叶淑文着急说道，这原本是林禹诚许她，如果翟勇被退学，就安排他们一起去八中，八中不比实验中学差，所以她才栽赃给翟勇。 “凭什么要你安排，她自己想去哪去哪，”钟岫没忍住怼了一句，手伸到书包里去拿卫生巾。 然后她发现，书包侧面的拉链空空如也，上次好像用完了还没来得及放进去新的，而身体已经传来异样的感觉，裤子肯定弄脏了。 还好，带了一件秋天的校服外套，钟岫把校服系在腰上，但是她觉得，椅子上肯定也不干净。 想到林汐这人有洁癖。 放学的时候，钟岫让林汐先走。 “老于叫我有事。” “今天没有语文课，”林汐看了同桌一眼，她脸有点红，眼神也不敢对视，“我等你。” “别等了，你先走吧。”被她这么盯着，钟岫不好意思继续撒谎。 林汐不说话，背着书包靠在门边，教室的人都快走光了，叶淑文和尤恬好像也不见了。 “你先走行不行，”钟岫有点凶了。 “到底怎么了，”林汐不怕她，把书包放下，又坐回自己位置上。 不想理她，钟岫索性把头埋在手臂里，心里慌慌的，她不想让林汐看见脏脏的样子。 她这样，林汐更不打算先走，就在旁边等着，还准备把卷子拿出来做了。 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把校服系腰上干什么？”她记得钟岫平时不喜欢这样，衣服没穿就会搭在手肘那里。 钟岫还是没回答她，可是手心已经开始冒冷汗。 干嘛观察这么仔细。 “不要动我，”钟岫把她伸过来的手拍掉。 这件校服肯定有问题，林汐盯着它研究了半天。 心里越紧张，身体就似乎要钟岫作对一样，流得越多，钟岫快要忍不住了。 “我不想和你一起回家，你先走吧。” 这可能是钟岫有史以来，说的最违心的一句话，说完她心里很难受，不敢看林汐的反应。 “那我走了。” 果然，Alpha的声音冷下来，钟岫眼眶发热，轻轻嗯了一声。 等了一会儿，旁边安静了，另一个声音响起。 “钟岫，她走了，”是叶淑文，“你来月经了啊。” “关你什么事。” “你把高岚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书包里有卫生巾。” 一片卫生巾，就想换高岚的联系方式，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钟岫也是第一次对人发脾气，抡起课桌上的物理书就朝她扔了过去。 被叶淑文躲开了， “Alpha和Omega好像都不会来月经诶，她要是知道你漏出来了，会不会觉得很脏，林汐这人很爱干净吧，你是不是怕她看见？” “我没有你脏，高岚根本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别人骂她的时候，你就没有一点内疚吗？”钟岫心情不好，既然她口不择言，那就互相伤害，“男生也不会来月经，以后你要是和翟勇在一起，他如果觉得你脏，你以后就不打算来月经了？” 说到高岚和翟勇，叶淑文果然恼羞成怒，“那我也比你好，至少我不会喜欢一个永远不可能喜欢Bea的顶级Alpha，还硬要成为别人未婚妻。” “你连她的信息素都闻不到，凭什么喜欢她呢？”离开之前，叶淑文俯身在窗边低声说道。 教室空了，钟岫伏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 她后悔自己和林汐那么说话，Alpha自尊心强，一定很生气，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回家吃饭，等她补习物理，去接夏洛克。 缓缓站起来，她用纸巾把椅子上的痕迹擦干净，准备去楼下小卖部先买一包日用的垫一下。 钟岫低着头走路，到楼梯口的时候，差点撞到别人。 “对不起。” 那个人好像没有动，钟岫往左，她也往左，钟岫往右，她也往右。 “你是不是想要这个？”钟岫抬头的时候，看见林汐拿着一包粉色的日用卫生巾。 钟岫还没反应过来，她又从另一边口袋掏出一包蓝色的，“或者是这个？” Alpha此刻站在比她矮三级的阶梯上，水平比钟岫要低，钟岫可以清楚看见她疑惑的表情。 她拿的两包都不是钟岫常用的类型，钟岫从她手里选了日用的。 “哭什么，不是说每个Bea女生每个月都会来吗，”林汐把剩下的卫生巾塞进书包，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以前没发现，自从订婚以来，她的Bea未婚妻，好像特别爱哭。 眼泪一下擦不完，钟岫自己拿着纸，急匆匆往洗手间的方向跑。 处理好残局，腰间的校服把后面弄脏的裤子挡得严严实实，钟岫在镜子面前把脸弄干净，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才出去。 “你怎么没有回去？” Alpha趴在桌子上等她，跟她一样，身上的秋装校服也脱下来系在腰间，手机屏幕上显示关于“月经”的百科解释，钟岫很难忍住想哭的冲动。 “想吃鸡蛋仔，”林汐看着她无辜道。 “你自己去买就是了，它一直在那里，”钟岫声音有点大，听起来还是很凶。 因为不这样的话，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我原谅你，对我暴躁。”林汐慢慢地竖起食指，声音不大，和她鲜明的对比。 啪的一声，钟岫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下。 林汐眼睛一下睁得老大，像只被惊吓到的树懒，想缩回手，但动不了。 “很痛吗？”打完钟岫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有点毛病，但是又控制不住。 树懒缓慢地点头，拿右手揉了揉左臂。 “对不起。” 林汐有点看不懂，她明明打的是自己，为什么要哭，而且越哭越凶。 生理期的Bea女生都是这么奇特吗？像魔法一样，跟平时完全不同。 “钟岫，”她一直埋着头哭，林汐不知道该怎么办，趴在桌子上叫她。 “鸡蛋仔要打烊了。” 回答她的是椅子腿被踢了一脚。 “原谅你一次，就多请我吃一次鸡蛋仔，可以么。” “……” “九个鸡蛋仔。” “十个鸡蛋仔。” 教室里回荡着Alpha计数的声音，和有节奏的拍打身体的声音。 “二十一——” “你怎么突然转身！”钟岫的眼泪早就停下来，从第八个鸡蛋仔开始，她就笑了。 本来打的是手臂，林汐这一转身，就刚好打到……胸口，钟岫觉得手感不对才抬起头。 “二十五个，”林汐往后退，改口道。 “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二十一后面是二十五？” 林汐表情慢慢凝固，自上学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她。 把学神羞辱了一顿，钟岫觉得爽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自从上次更衣室事情发生，放学之后的网球训练钟岫都在球场上陪她们，小周总也会在放学之后过来守着，四个人经常一起回家。 最近又看不到林禹诚的身影，据夏沐说，周总把林家最重要的合作伙伴给挖走了，现在林克勤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林禹诚被他亲自动手教训了一顿。 “可惜了，虽然这是你爸妈的心血，但是目前好像和你没关系。” “嗯。” 林汐爸妈还在医院躺着，公司完全由林克勤掌控，跟还在念书的林汐没有一分钱关系，但是要说毫无感觉也不是，林汐很担心爸妈醒来之前公司就会被林克勤败光。 “你叔叔还问我妈妈为什么，说又不是林禹诚把我们关在一起的，也没有证据证明林禹诚和这事有关。” 这话说的，不愧是林禹诚的亲爸。 “周总怎么说？” “林总，有哪条商业规则告诉你，做生意需要证据。”夏沐模仿周楠的语气，冷冷淡淡。 完全可以想象林克勤听了这话之后的精彩表情，钟岫觉得很好笑。 距离网球赛不到一周了，这段时间放学之后夏沐和林汐每天都要练球，过来看她们的同学也多了起来。 钟岫发现，沈知秋也在其中，不过Omega不会一个人出现，每次都混在很多同学里，也从来没和夏沐说过话，只和林汐打招呼，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是专门来看林汐的。 不过林汐似乎知道什么，也只是和对方偶尔说几句话，知道了很多“地下消息”的钟岫这才发现，其实她们俩好像一直都这样，关系再正常不过，只是Alpha和Omega的好朋友身份，在夏沐没有出现之前，大家都喜欢脑补一点什么。 Alpha和Omega的单打是不用担心的，体育老师在意她们的混打，比赛之前想让她们培养一点默契，决定亲自上阵。 林汐被赶到了夏沐的那一边球场，她们两个看着挺配的，也有同学坚持不懈地磕CP，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钟岫总觉得她们像在较劲，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体育老师才要她们打配合。 “来一个Omega和我一起。” 作为之前打得最好的Omega，沈知秋理所当然被同学推了出去。 “就你了，”体育老师朝沈知秋招手。 “我不行，”沈知秋下意识想拒绝，她怎么可能打得过对面。 “怕什么，有老师呢，”体育老师活动着手腕和脖子，不忘鼓励Omega，“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之前不是打得挺好的？” 钟岫也这么觉得，沈知秋甚至从来没有和林汐对打过，她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打不过？ “对打！对打！”同学们开始齐声加油。 “知秋，上啊，别怕！”尤恬喊得最为热情，他就站在钟岫旁边，钟岫很想装作不认识他。 “这不好吧，知秋是大家闺秀，干嘛要和Alpha在场上对打？” “对啊，又不是每个人都和夏沐一样，Omega不像Omega的，每天和Alpha混在一起。” 沈知秋那群Omega小姐妹不想让她上场，这场景，钟岫很明白为什么沈知秋不敢公开和夏沐走得近，他们时常还要挑拨一下班里第一第二Omega的关系，只不过从来没有得逞。 谁能想到文科一班的第一名和第二名私底下早就牵起小手，不知道为什么，钟岫挺磕这对真CP，顶级Omega和高级Omega多养眼呐。 架不住老师和同学的热情，沈知秋还是换了衣服，拿上了她的球拍。 哇哦，这个修罗场。 “诶，钟岫，要是你去把体育老师换下来，就更有看头了啊，你爱她，她爱她，她爱她……”尤恬满肚子都是馊主意。 “我不会打网球，”钟岫没好气地回他。 预热赛很快就开始，沈知秋明显有些紧张，好几次送到她面前的球都没接住，大家的议论声让她十分不安。 那头林汐和夏沐也配合得不好，就像把两只狮子强行关在一个山头上，窝里总要斗一斗，钟岫看见她们俩嘴巴在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放水，”林汐冷冷说道。 刚才那么多球，随便一个对于平时的夏沐而言，肯定会扣杀的，但是夏沐打得特别轻柔，直直把球喂到沈知秋面前，就差直接打对方球拍上了。 “我这是先安慰她一下，不然被吓跑了谁和我们练球，”夏沐振振有词，“你能不能也轻一点。” 哼，林汐被她气得冷笑，她对面站得是沈知秋当然轻松，自己对面可是虎背熊腰的体育老师，听说他读书的时候，也是蝉联好几届网球赛冠军，林汐是一点精神都不敢放松。 Omega在那边喂狗粮就算了，居然还让她放水，之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最讨厌放水了的？ 第一次挑战林汐，夏沐就告诉她，不要放水，放马过来，林汐听了。 现在，呵呵。 “我打不过，”沈知秋有点想退缩，她怕成为众人的笑话，宁愿维持着原来的成绩和印象。 “这么快就放弃？”体育老师看出她不在状态，也不好强人所难。 “老师，”夏沐拿着球拍走了过来，她和沈知秋穿着相同的粉色球衣，“我有个提议。” “你说。” “和你打压力太大了，要不然先这样，我带她几盘。” 意思就是她要和沈知秋一起对打林汐。 “你有问题吗，”夏沐瞅了一眼林汐，“有的话，你和她一起打我？” “没有，”林汐像个木偶人。 让她和沈知秋一起打夏沐，传出去会被人笑死，她可是Alpha，狮子座的Alpha。 “怎么样？”夏沐又问沈知秋。 “好，”沈知秋低着头，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众人都还不明白为什么两个Omega站到了一起，钟岫却感觉到，这球场上冒着满满的粉红色泡泡，出于好心，她帮站在一起的两个Omega拍了几张照片。 “夏沐真是过分，看不出知秋不想打吗，她这是故意为难知秋吧，就因为林汐没标记她？” “我说过知秋好多次了，夏沐根本就是想看她笑话，打球厉害一点怎么了，有必要踩着知秋上位吗。” “知秋就是人太好了，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换了边以后，沈知秋比之前更紧张了，对面的林汐是顶级Alpha，压迫感很重，但是夏沐站在她前面。 顶级Omega个子虽然高，但是身材相比Alpha纤瘦了不少，夏沐扎着长长的马尾，跑动的时候马尾会轻轻地摇晃。 可能是知道她畏惧，前面几个球夏沐没让她接，她只站在后面看着，林汐那边也是配合，球都给了前面的夏沐，球风利落。 “我就知道她是想让知秋出丑，这不就是在羞辱知秋吗？” 沈知秋独自现在球场的角落，像是被遗忘的布娃娃，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林汐和夏沐身上，顶级AO之间的对决，仍旧精彩。 失去了那些关注，沈知秋反而平静了许多，她和林汐打过许多次球，对林汐的风格很了解，第一次站在她的对面，这种感觉很奇妙。 不知道是该说林汐和沈知秋有默契呢，还是夏沐和沈知秋有默契，下一个球过来的时候，是个很明显的水球，夏沐站在原地没动拍子。 沈知秋下意识地接了，受她们两个打球的风格影响，这一下还不轻，给了一个还算漂亮的回击。 “好棒！”尤恬双手弯着放在嘴边大喊。 这货真的是沈知秋头号迷弟，快被喊聋了耳朵的钟岫满是无奈，看着已经汗流浃背的Alpha和Omega，钟岫悄悄退出人群，准备去小卖部那边提一个大西瓜过来。 “钟岫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吧。” 坐在地上安安静静观赛的小周总拉住她的校服衣角。 “好啊，”钟岫弯腰笑道，她是蛮喜欢乖巧懂事的小朋友。 经过篮球场，这边跟人山人海的网球场比起来可谓冷清，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在看比赛，叶淑文就在其中，因为翟勇在场上。 这两个人居然还能平安无事在一起打球看球，不知道该说叶淑文勇敢呢，还是该说翟勇白痴。 看见提着西瓜的钟岫，翟勇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讪讪收回了目光，钟岫最近好像，很不想看见他。 钟岫本来打算视而不见他们，却没想到旁边一言不发的小周总，突然冲出去，她跑到站在球场边上的叶淑文身后，猛地推了对方一把。 没有任何防备的叶淑文被她推得摔倒在地，她不认识小周总，起来之后狠狠瞪了一眼周晏，周晏跑到了钟岫的身后躲着。 小周总肯定是知道了当天是她把姐姐和林汐锁在一起的，却没有得到多少惩罚，为姐姐出个气，只不过动作可爱得让人哭笑不得。 还没分化年龄尚小的她，估摸着自己不是叶淑文的对手，才跑到钟岫身后寻求庇护，想到夏沐平时的作风，大概就是这样“宠妹妹”的。 “钟岫，你有毛病吧？”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叶淑文认定是她撺掇身边那个小朋友动的手，忍不住骂人。 “对啊，你下次见了我最好绕着走，”钟岫护着周晏从篮球场过去—— 作者有话说：PS：这本Bea就是现实生活中女生的设定，Alpha和Omega主要靠信息素，Bea还是靠雌雄激素，信息素优先级大于雌雄激素，所有设定为剧情和感情服务，当然，这也是个小小的伏笔~ 第34章 回到球场的时候, 沈知秋似乎已经融入了战场，两个Omega打一个Alpha，林汐差点累得吐血。 对上三个沈知秋她都毫不慌张, 一个夏沐跟她势均力敌，但是一个夏沐带着一个沈知秋，两个Omega战斗力似乎都提升了, Alpha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之前维持的和平局面已经被打破, 钟岫带着小周总挤进去就看见，林汐已经连续落后三分了。 “不愧是我女神，”尤恬喊得嗓子都干了, 看见钟岫手里的西瓜，瞬时双眼放光。 “不行, 要吃自己去买, ”钟岫严词拒绝，这个大西瓜林汐一个人能吃一半, 还有夏沐和沈知秋，可能不够分的。 “那这小屁孩怎么有？”尤恬指着坐在地上悠哉啃着西瓜的小周总，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偏偏周晏吃得特别认真, 一大口下去西瓜汁还溅到了尤恬的白鞋上, 但是自己浑然不知。 “我的新鞋！”尤恬气得哇哇叫, 弯腰想去拎这个小兔崽子的后衣领。 “你跟小朋友抢什么？”钟岫拦住他, 周晏手里的西瓜是她让小卖部的老板直接切下来的。 “呜呜呜我好可怜啊, 自从高岚不在了你就虐待我，我这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尤恬开始卖惨。 “行了，”钟岫笑着给尤恬递了一瓶矿泉水，“你还值一瓶水。” 那瓶水是钟岫给自己买的, 西瓜性凉，对于日常痛经的她来说是沾不得的。 “哼，不用了，”尤恬看出来她只买了一瓶水，还不是冰的，傲娇地说，“我一会儿自己去买西瓜，我要吃两个！” 话音刚落，那边体育老师就吹响了哨子，到了中场休息，尤恬跑到卫生间去了。 不用钟岫喊，林汐就朝这边走了过来，她朝林汐使了个眼色，Alpha不情不愿地把夏沐也叫了过来。 没有让小周总去叫姐姐，因为钟岫知道，这里没有几个人知道周晏是小周总，见过她的人是少数。 西瓜没有切盒，不知道她们多久休息，钟岫担心放久了容易不新鲜，所以是切成一股一股的，拼在一起还是个大西瓜，Alpha失水太多，选了一块最大的就坐在地上开吃，不过余光似有若无地盯着旁边的Omega，深怕对方吃得比她多。 夏沐看见西瓜也很快乐，向钟岫道谢后，见妹妹已经吃过了，她先拿了一片递给沈知秋。 “我不吃，”沈知秋别开目光。 这西瓜切得很大一片，林汐和周晏吃得嘴边都是汁，没什么形象可言，难道西瓜不应该切成一小块，摆在精美的玻璃盘子里，用叉子慢慢吃吗？ 看出她大小姐的脾气犯了，夏沐动手把大块的西瓜掰成了小块小块的，两口就能吃完的那种，“这总行了吧，打了这么久球，要补充一下水分和电解质。” 这也太贴心了吧，钟岫眼神满是羡慕。 一旁的Alpha恨恨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瓜，要不是她的未婚妻这么磕CP，她也不会一开始给沈知秋放水，现在输得一塌糊涂。 沈知秋接过那片不到巴掌大的西瓜，吃了两口便扔到了塑料袋，底下还有厚厚的一层红肉。 尽管这样，夏沐还是给她接连掰了好几块，直到她不肯再吃。 “对不起啊钟岫，浪费了西瓜，”众目睽睽之下，夏沐不可能吃她剩下的东西，若是自己买的也就算了，这是钟岫的心意。 “没关系，”钟岫可以理解，“你自己也吃，一会儿要继续了。” 夏沐掰成两半慢慢吃，动作优雅，也没有沾到脸上，一片西瓜吃得干干净净，没有浪费粮食，修养很好。 吃完她拿纸巾给妹妹擦了嘴巴，才重新拿起球拍。 沈知秋已经进入状态，她和体育老师开始陪夏沐和林汐训练。 “你女神剩下的，吃吧，”钟岫把沈知秋剩下没吃完的给了尤恬，本来林汐还能吃，但是比赛的哨子已经吹响。 “靠，我好亏啊，”尤恬接过西瓜，刚才沈知秋过来了？他就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去上厕所！错过了一个亿啊！ 后面的训练林汐和夏沐都没有再放水，沈知秋和体育老师配合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也吃了夏沐和林汐的醋，沈知秋后面越战越勇。 夏沐和林汐训练有点成果，两个人总算没有再窝里斗，球拍终于一致对外，打败了对面的师生组合。 一场预赛下来，四个人的恤都湿透了，沈知秋受不了这么大的强度，首先提出结束，大家都同意。 这训练还是蛮有看头，钟岫的目光一直随着进入Omega堆的沈知秋，那群朋友对着她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不用听也知道是什么内容。 再看夏沐的反应，很平静。 “走吧，回家了，”Omega笑着拉起坐在地上的妹妹的手。 “你是不是想吃鸡蛋仔了，”见Alpha一脸不高兴，钟岫扯了扯她的衣袖。 “不吃，留着肚子吃饭。” 虽然嘴上总说要吃鸡蛋仔，林汐现在去小吃街的频率已经低了很多，因为她每次多盛一碗饭，外婆就会笑得合不拢嘴。 Alpha为了讨她开心，每天晚上都吃到撑，整个人胖了一圈，特意买了一台跑步机放在书房里。 好在还在长身体，胖一点挺可爱，钟岫偷偷看她一眼，其实也不算胖，她那么高，现在体型在普通人里面还是算很瘦的。 只要不和夏沐走在一起…… 四个人并排走，钟岫和夏沐走在中间，林汐走在钟岫这边，恨不得和夏沐隔上十万八千里，最好拉着钟岫一起。 适应了这边的生活，夏沐就没有让妈妈每天过来接她，和钟岫一起回家的路上，挺开心的。 之前在八中，她就像个孤立的生物，在人群里格格不入，顶级Omega的存在，不透露家世会被人骚扰，透露家世便会把别人吓跑，其实她已经转过很多次学了，每次的结果都差不多。 钟岫是第一个误会她可怜请她吃肉夹馍的人，也是第一个知道她的身份没有排斥或讨好她的人，跟游戏里的一样。 她是个普普通通的Bea，却又不普通。 她的存在，让顶级Alpha可以忍耐标记的本能，林汐这家伙，祖坟冒青烟，走了大运。 快到钟岫家门口，夏沐和周晏不直走，两人挥手准备同她们告别。 正好，穿着厨师服的钟瑞霖端着菜从后厨的小门出来，看见了她们几个。 “钟叔，”林汐最先打招呼。 “我爸，”钟岫小声和她们介绍。 “钟叔叔好，”夏沐笑着和中年Bea打招呼，她牵着的周晏也乖乖喊了一声叔叔好。 “你们也是岫岫的同学啊，”钟瑞霖没怎么搭理林汐，倒是对夏沐和周晏很有好感，谁不喜欢懂礼貌又可爱的Omega呢。 该死，林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顶级Omega简直像个行走的万人迷。 “嗯，钟岫性格特别好，谁都想和她做朋友，”夏沐应付长辈的功力是林汐的一百倍。 一句话把钟瑞霖哄得心花怒放，钟岫也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吃饭了没，跟钟岫一起回家吃吧，叔叔做了很多菜。”家有饭店，根本不需要担心饭菜做得少。 夏沐和妹妹对视了一眼，正好今天妈咪加班，妈妈要去医院陪她，让她们俩自己解决晚餐，这事时常发生，如果不想自己动手就得去外公外婆那里吃饭，要走很远。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整齐地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啊，谢谢钟叔叔。” “客气什么，先跟钟岫上楼去吧，叔叔再让人加两个菜，”钟瑞霖笑着把手里装着饭盒的塑料袋挂到林汐手上，转身又进了后厨厨房。 “……” 很好，林汐拎着沉甸甸的袋子，独自走在最后，钟岫正在听夏沐说话，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不乐意的Alpha。 家里来了客人，外公外婆一如既往地高兴，林汐有一点点失望，外公外婆的热情不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 “你叫什么名字，”外婆问夏沐。 夏沐正要开口，林汐阴恻恻说了句， “外婆，她叫明明。” 聪聪，明明，哪个更好听不用说了吧。 “我叫木木，木头的木，外婆，这么写的，”夏沐拉着外婆的手，在她手心上写下简单的汉字。 “木木，好听，”外婆点点头，不但记住了夏沐的名字，还把小周总的小名说对了。 见Alpha心情似乎真的低落下去，钟岫悄悄和她说，“外婆只把你的名字叫错过，她可能是觉得你特别聪明，才叫你聪聪的。” 这安慰，有点苍白。 吃饭的时候，外婆拉着林汐的手，念嘴里叨着一定要她坐在身边，Alpha心情才恢复了几分。 这段时间体重没白涨。 饭桌上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平时林汐过来外公外婆也很开心，但钟瑞霖总是板着脸，今天竟然笑口常开。 夏沐应该是不太适应被夹菜，外公给她弄了一块排骨时她还愣了一下子，不过很快就笑着接受了，小周总倒是习以为常，林汐没有错过这个细节。 夹菜一般都是老人家的习惯，看周总和那位司徒医生都不像会给孩子夹菜的人。 跟外公的雨露均沾不同，外婆就爱揪着林汐一只羊薅，像平常一样往她碗里不停地夹菜。 “木木和岫岫一样，太瘦了，吃不下，吃不下……”外婆边说边摇头。 “外婆，你少给她夹一点，”这是钟岫每天必说的话。 不一会儿，夏洛克闻着气味出来了，煤球径直走到了夏沐和周晏两个陌生人的身旁。 “好可爱啊，我们家也有一只狗狗，她叫什么名字，”夏沐弯腰摸了摸夏洛克的脑袋。 “它和你一样姓夏，”钟瑞霖给它喂了一块水煮肉。 看着它围着夏沐转，林汐心里特别难受，大家都好喜欢夏沐，她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偏爱夏沐。 夏洛克把那块肉吃完，钻进了桌子底下。 钟岫也拿这场景没办法，夏沐确实很招人喜欢，她只能寄托于，一会儿补习的时候，再好好安慰Alpha了。 林汐闷闷不乐地吃饭，半途感觉裤腿动了一下，不一会儿，夏洛克敏捷跳到了她的腿上，蜷着身子慵懒地窝在Alpha身上。 百里香和迷迭香虽然都是唇形科，但是迷迭香是野生灌木，百里香则是草本植物，狗狗会喜欢百里香的味道，但是猫咪不喜欢，它们更喜欢迷迭香。 摸了摸眯着眼睛撒娇的猫咪，郁闷已久的Alpha终于露出了笑容。 吃过饭后，夏沐带着妹妹和大家告别。 “下次还来啊，”钟瑞霖中气十足地发出下一次邀请，“回家注意安全，到家了和钟岫说一声。” “好，谢谢钟叔叔，不用送了。” 房里，Alpha皱着脸，坐在窗边揉肚子。 “不开心了啊，”钟岫走过去拉开窗帘，迷迭香生长很缓慢，现在还是只有两片小小的叶子。 林汐没说话，瞥了眼还不知道品种的盆栽，从书包里拿出要补习的物理笔记，和一支钢笔。 这钢笔是钟岫送的那支，她拥有的钢笔很多，一般都是随用随放，课桌里，书房里都有，但是这只钢笔，她放在书包里。 “你不是见到她也会心悸嘛，”钟岫敛着眼神，在她身旁坐下。 “现在不会，”林汐轻轻抓猫头，给夏洛克梳理毛发。 自从上次在更衣室被大量的信息素冲击以后，她看到夏沐就没有那种不受控制的心悸了，可能已经免疫。 “会也没用，人家喜欢Omega，你也喜欢Omega，”钟岫半认真半开玩笑说道，“取向相同，性别不同，没办法谈恋爱。” “我哪有，”林汐下意识说道，“我才不喜欢她。” “对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钟岫想起她书包里时常出现的Omega性感杂志，Alpha好像一期都没有漏过，是有多喜欢看那种东西？ 不过尤恬也爱看，可能天底下的Alpha都是这样吧，网上流传在Omega的发情期，和Alpha待在一起会七天七夜不出门，可见Alpha这种生物有多重.欲。 更别说，钟岫看上的Alpha还是顶级。 林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否则肯定要委屈地喊一声冤枉，在报刊亭买的所有杂志，她都没有翻开过，原封不动地全部给了尤恬。 她唯一在意的那本单人写真，卖家终于有回应了，对方可能特别忙，只说今晚十二点会上一下旧书网。 晚上洗过澡，把该复习的学习内容在脑袋里认真过了一遍后，林汐就抱着夏洛克躺在床上等消息。 可能是黑色显瘦，钟瑞霖说夏洛克也胖了很多，但是它看起来还是和原来差不多，除了踩在林汐肚子上的时候。 林汐很喜欢夏洛克的猫爪子，粉嫩嫩的，按上去非常柔软，是质感十分优越的肉垫。 刚洗完澡的Alpha偶尔会泄露一丝丝的信息素，夏洛克对这气味特别敏感，平时傲娇到谁也别想碰它爪子的黑猫，在闻到信息素后就露出肚皮任人宰割。 随便林汐怎么玩弄粉色小肉垫，一点儿也不反抗，安安分分躺在Alpha怀里。 林汐伸出食指，想戳一戳猫脸，不小心碰到了敏感的胡须，夏洛克睁开眼盯着她。 黑猫的眼睛极其漂亮，像是黑黢黢的宇宙里两颗正在运行的金色星球，周围还有一圈淡淡的青绿色行星带。 人和猫对视的时候，夏洛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近在咫尺的食指，林汐触电般快速收回了手。 她在想什么。 刚才竟然想…… 轻轻抓了一把头发，林汐拿过旁边的手机假装看消息，掩饰脑袋里那个不可言喻的念头。 不可能的，钟岫又不是猫。 十二点已经过了，那个卖家还没有上线，怕错过他这一次上线，林汐只好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反正她现在是不能再玩猫了。 将近凌晨一点，旧书网的APP才弹出一条消息。 ——你想买那本Bea的写真是吧，这本我是不小心拍进去的，是软件自动扫描的。 这是不想卖吗，林汐赶紧回消息说自己很喜欢这本写真，价格高一点也可以。 写真是钟卿特别年轻的时候拍的，看起来还没有结婚，可能是刚出道的第一本，林汐找遍了所有的卖书网站，这是唯一一本。 ——啊，不是这个意思，这写真不值钱，我本来准备扔了的，你要的话我可以直接送给你，你付快递费就可以。 不值钱？林汐看着对方发的消息，眉头微微皱着，这本写真的定价跟别的写真没多大区别，只不过印刷的本数很少，出版社是笃定卖不出去吗？ 封面上的女人可是亚洲的选美小姐。 ——她是个Bea，你知道吧，我这还有很多Omega的绝版杂志，你有想要的吗？ 对方给她发了几张杂志集锦，看起来都是很高级的杂志，比尤恬看得要含蓄一点点，但是主题仍然差不太多。 ——不用了，我就要这一本，钱按照定价给，快递你选到付。 ——行。 对方可能也是第一次看见上赶着送钱的买家，很爽快地答应了。 在旧书平台上提交了订单，等待发货，直到签收，林汐才放下心来。 快递就放在家门口，小区的物业服务很到位，每家每户配送到位。 “你买了什么？”扁平的红黑配色文件袋大小实在很惹眼，发的是物流最快的快递公司，上面特意标注着隔日达，钟岫有点好奇，林汐好像很少网购。 “书，”林汐回答言简意赅。 如果说给尤恬买那些杂志她毫无心虚，那么背着钟岫偷偷买她妈妈的写真就让林汐像做贼一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哦……”她把快递夹在腋下，刻意挡住了上面备注的物品内容，让钟岫有点怀疑。 周末钟岫一般都会到她家书房补习，因为空间大一些，两个人学习可以互不干扰。 而Alpha一进门就拿着她的快递进了卧室，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出来，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再带那本所谓的“书”。 这人平时买那种黑色大部头书都会给她看一看，跟学习有关的书更会和她分享，有时候还会帮她买，现在这躲躲藏藏的模样……难不成是？ 心头划过异样的感觉，钟岫知道十有八.九是尤恬爱看的那种东西了，她每周去报刊亭买还不够，还要上网专门买吗。 是知道沈知秋和夏沐的感情，受挫折了么，钟岫设身处地想一想，学校两个最优秀的Omega内部消化了，作为Alpha确实很难接受。 但是钟岫也很难接受，干干净净的Alpha爱看那种杂志，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像一滴浑水搅乱了满池清泉。 所以，当听到尤恬和她坐在教室里说“暗语”的时候，钟岫总会假装自己听不到。 “怎么样，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吗？”开导她两个多月了，怎么着也该有点成果了吧，虽然佩服她上次没有标记夏沐，尤恬觉得她还是有点迟钝，不像个正常的Alpha。 正常Alpha，谁不爱看Omega嫩模啊？ 林汐先是看了一眼钟岫。 “哦，”尤恬想起钟岫是她未婚妻这件事，于是在卷子上撕了一块纸，把刚才的话重复写了一遍。 ——没有。 ——你也太不争气了！ ——我有未婚妻。 老唐的课上，窗外不会出现莫名其妙的黑白无常，尤恬同学和林汐同学大摇大摆地传递纸条。 ——未婚妻是未婚妻，不影响你看美O！你就看看，又没有怎么样，干嘛怕钟岫生气，除非你产生了什么邪恶的念头，是不是！是不是！ 对于美O的执念，尤恬比谁都深。 后面的话，林汐没有回他，直接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挂在钟岫课桌侧面的垃圾袋，平时和尤恬传的纸条钟岫也是随手扔这里。 能不能不要这么随便，这跟直接招呼她看有什么区别？下课的时候，钟岫还是看见了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的内容。 邪恶的念头……—— 作者有话说：林汐：大家都好喜欢夏沐，角落难过画圈圈.jpg 无良读者：是的是的！ 良心读者：林汐也超可爱！ 知道该评论什么了吧？哼！ 第35章 网球赛周末举行, 地点在C城的体育馆。 林汐早上七点就得赶到学校，和夏沐以及学校啦啦队的同学们一起坐校园大巴过去比赛现场，钟岫自然是陪着她一起去。 啦啦队都是高一刚入学的新生, Omega和Bea占绝大多数，每个人脸上化着一致的浓妆，腮红重, 口红也深, 就差眉心点一颗朱砂，一看就知道是高中老师的手笔。 他们手里一边一个手摇助威花，有的人拿着红色, 还有的人是亮黄色，脸上被迫洋溢着饱满的微笑。 “都吃早餐了没, 还有谁没吃早餐, 到老师这里来领餐包，一会儿要加油打气, 为校争光的。” 大巴中间站着一个中年女性Omega，是高一年级教Omega网球的体育老师，身高只比夏沐矮一点点, 背着一个学院风的双肩背包, Polo衫, 七分裤加运动鞋。 陪着夏沐和林汐一起上车的时候, 钟岫看见他们“麻木”的表情终于有了亮点。 “是林汐学姐！”坐她们后排的一个Omega用力拍旁边同学的大腿, 发出鹅叫。 “夏沐学姐好帅啊，她是我贴床头的榜样。” 林汐和钟岫坐在第一排, 两个人能听见后面一排的学弟学妹在说话，隔着走道，夏沐带着初中部的妹妹坐在另一边。 学校有点儿抠门, 只给她俩分别提供了一个家属位置，尤恬那些高三同学想去看比赛得自己搭车过去。 不过，这次比赛，两位主角拥有了一身专属球服，不是网球社那样的红蓝恤衫加短裤，上衣是特别宽松又不失正式的白色无袖纯棉运动衫，把她们两个的修长的手臂完全展现在大家眼前，背后分别绣上了两个人的名字缩写。 至于下.身，居然是裙子，黑色短裙。 难道是学校领导脑袋被雷劈，终于开窍了？或者是审美观念突然上线了？ 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两套球服是周总赞助的，衣服款式也是她请人设计的，还有专门的网球帽，粉红色的。 这衣服初看起来有点偏向Omega，但是林汐穿上特别漂亮，那一双优越的长腿跟裙子实在很搭，钟岫偷瞄了好几次，她觉得尤恬形容得很恰当。 像一个装A的Omega。 听到这个形容的Alpha一直沉着脸。 “要出发了，大家先给这次比赛的两个学姐加加油吧，来，一二三，加油！” “加油。” 第一遍，永远都是不齐的，且有气无力。 “怎么都没吃早餐吗，再来一遍，学姐加油！”老师带头提高了声音。 可能是这次带了“学姐”两个字，多了一层魔力，士气突然大振。 “学姐加油！” 等到了体育馆，找到了实验中学的位置坐下，在别的学校高昂振奋的声音刺激下，这群学弟学妹像是从监狱里放出的囚犯重获自由，放开了嗓子使劲吼，务必要在音量上与对手学校分出高下。 “实验中学，蝉联冠军！”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旁边的三中啦啦队这么回道。 有点气人，但实验中学的学生像是没听到，又喊了几遍口号，一遍比一遍声音大，一遍比一遍气势汹汹，直到把对方的声音淹没。 三中是高岚转去的学校，不过她这次没有过来，在群里和钟岫说过了的，高考之前，她都不会出现在实验中学的视野中。 看到自己学校的位置上，左顾右盼找人的叶淑文，钟岫知道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你和小周总在观众席等，不要乱走，”等看完开幕式，临去比赛之前，林汐专门交代钟岫。 “对，要去洗手间也一起去，”夏沐补充，“手机开着不要失联，最好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活动。” “这么严格啊，”钟岫不禁笑道，“我们是来看比赛的，又不是来打架的。” “八中的人，手段不太磊落，他们很在乎这个奖项。” 夏沐好像从上车以后，就很少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好，我们会小心的，你们也是，保护自己最重要，”钟岫给她们加油。 她给林汐握拳的手势，给夏沐却是一个小小的比心，这当然是因为，夏沐先给她比心的。 “这点小醋你也吃啊。” 不在钟岫面前，Alpha的表情像块千年寒冰，夏沐忍不住打趣她。 “我约了知秋过来看比赛。” 此言一出，夏沐立刻收起了笑容，浑身气压也低了下去。 前几天她也邀请沈知秋来看比赛，对方说这周末要练钢琴，没空。 两个人来到了一楼大厅热身，所有的比赛选手都在这里候场，穿着各式各样的球服，不过，谁的衣服也没有她们的张扬漂亮。 “我妈妈眼光真好，”夏沐一条长腿跨上了台阶。 幸好这裙子里面有安全裤，林汐跟着她一起热身。 作为数量不多的顶级，一次就拿出两个的实验中学在气势上已经赢了不少高中，几个参赛同学过来和她们说话，开玩笑让她们一会儿下手不要太狠，给自己留点面子。 “谁给谁留面子还说不准呢。”一个穿着白色球服的Omega用球拍玩着球，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的球服后面写着「第八中学」，还有他的名字，温长翎。 有点眼熟，林汐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名字。 “这个名字重名度不高，”夏沐打量着他，和林汐说道，“我不认识他，可能是新转过去的，你对长相有印象吗。” “不记得了，”林汐摇头，在学习上记忆能力超强的她在认人方面实在有几分脸盲，她不喜欢花心思去记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比如无关紧要的人，或者一道数学压轴题答案的具体数字。 “裴子豪来了，他应该就是这次上场的Alpha”，夏沐用球拍指着门口正和别人说话的高个子男生。 “知道了，和他说话的那个，好像是知秋的弟弟。”林汐看着那边，两个人好像也在朝这边看。 “谁？不会吧，”夏沐有点麻，“他骚扰过我好一阵。” “沈佑康，知秋没有和你说过？” “我知道她有个弟弟，不知道是沈佑康，这哪里能看出来，除了姓氏，没有一点像的。” “长相也有点像。” “不像。” “随便吧。” 外面的广播已经在喊准备了，先比单人赛，为了节约时间，Alpha、Omega和Bea分别同时进行。 Bea报名参赛的人数最多，观众却是最少，就只有比赛的那几个同学互相看看，鼓励加油，不像Alpha这边欢呼最热烈，而为他们呼喊的大多数是Bea。 学校之外的地方不是象牙塔，这不过是诸多无奈与不公平之中最轻的一种，大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有人觉得根本就不需要为Bea开一个赛场。 遗憾的是，这么想的大多数，还是Bea，是对打球没有兴趣但喜欢看Alpha打球的Bea。 比赛是分组晋级制，为了节省时间，和比赛同学的体力，胜负采用的是短盘抢七分，先拿七分的同学取胜，只有混打双人决赛采用常规长盘规则。 参赛的高校有八所，如果同等级的比赛同时进行，最多只需要三轮就可以决出胜负，这就是体育馆辽阔场地的好处。 单打的速度很快，结果也没什么悬念。 “有件事情，”夏沐用脖子上挂着的白色毛巾擦汗，“我刚才没有遇到温长翎，八中出是一个Omega女生和我打的决赛，裴子豪的妹妹裴妍。” “可能是想保存实力到混打。”林汐坐在台阶上更换球拍手柄上的汗巾，Alpha对手比Omega难搞很多，她比夏沐出的汗多。 那个裴子豪已经被她Knock ou，林汐对他的评价是： 有实力，但不多。 “他单打不如双打，有Omega的时候，水平会暴涨。”夏沐靠在墙边懒懒地说。 还有这种东西，林汐挑眉，她一直以为，单打才是王道，Omega只会拖累她的进度。 “喂，有人在看你。”夏沐用下巴示意她方向。 林汐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是个穿着八中校服外套的Omega，里面是球衣，个子不高，比钟岫矮。 “她就是裴研。” 那边的裴研被发现后，立马收回了视线，之前就听说实验中学分化出了一个顶级Alpha，这次看见林汐，Alpha柔和立体的五官和清新冷淡气质，穿无袖衫的手臂线条饱满干练，握着球拍的手指修长，完完全全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很难不心动，Omega的脸色很红。 她挂在下巴上的那颗汗珠，看起来都很性.感，只可惜，她旁边已经有了顶级Omega。 “比赛的时候瞪我很久了，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估计是看上你。” “我？”林汐冷淡得要命，“我有未婚妻。” 没过多久，那边又一次投来视线，夏沐若有所思， “是吗，我倒是觉得，她不会把你的未婚妻放在眼里。” “走了，上去吃饭。” 林汐只当她胡说八道。 打了一上午的球，中午大家都累了，懒得踏出体育馆去吃饭，好多人在观众席吃泡面。 实验中学是安排了盒饭的，不过夏沐被旁边的气味带得，也开了一碗河豚拉面。 “怎么样，累不累啊，”钟岫把她们的球拍收好，盒饭和泡面还有补充电解质的能量饮料都准备好了。 “手臂有点酸，”林汐不爱吃泡面，坐在她旁边吃盒饭。 “……”上次手臂酸的回忆可不太美好。 “等打完球，我帮你揉。”过了好一会儿，钟岫才小声说道。 Bea总是心软的，林汐嘴角微微上扬。 午间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夏沐靠在妹妹肩上打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会儿？”钟岫问林汐。 “没枕头。” “你可以像夏沐一样。” “你确定？” 详细说明一下夏沐的睡姿，周晏还没分化，比她矮了一个头，所以夏沐不是侧头靠在妹妹身上睡的，她是把小周总像抱枕一样抱在身前。 小周总，标准而柔软的工具人，乖巧地一动不动。 “我不是说一模一样，”钟岫脸有点红，Alpha在想什么东西，“你可以枕我的腿，那边还有空位置。” “哦，”林汐思考了一下，然后躺下了。 还是有点累，下午还有硬仗要打。 她用帽子盖着脸挡住光线，钟岫从书包里拿出校服外套，盖在她的小腹上，怕感冒着凉。 这个中午，也有人没睡觉一直在打听林汐的信息。 顶级Alpha，实验中学理科年级第一，父母前不久发生车祸昏迷不醒，家里公司叔叔在管，有个Bea未婚妻，与顶级Omega关在一起克制信息素没有标记对方。 沮丧不已的裴研在看到这些内容时，觉得老天实在是眷顾她，这么完美的Alpha，她终于遇见了。 那个拿着便携风扇给她吹风的女生应该就是她的Bea未婚妻，长得是还可以，只不过，一个Bea，连信息素都感受不到，能有什么威胁呢？ 而旁边那个竞争力最大的顶级Omega，似乎对她没有特别的意思，不然怎么可能，Alpha和发情期的Omega关在一起会什么都没发生？ 睡着睡着，林汐的帽子差点要掉地上，因为Alpha把脑袋侧着，面朝钟岫，Bea身体遮光的性能明显比一个单薄的帽子好。 只是她温热的呼吸打在肚脐的位置，让钟岫有点痒，她的手放在钟岫腰后，钟岫想后退也退不了。 这样忍了四十分钟，Alpha才在广播的音乐声中醒来。 她们俩一走，钟岫和周晏赶紧站起来活动身体，两个人都长期保持着一个姿势，有点僵。 下午的体育馆多了不少人，大概都是为了双人赛过来的，有个学校的啦啦队不知道从哪里借了一个红色大鼓过来，敲得那叫一个震耳欲聋，整个体育馆都回荡着激昂的鼓声。 “小小姐，周总她们过来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Alpha走到周晏身后，弯腰低声和她说话。 周晏回头一看，妈妈妈咪都穿着圆领恤戴着口罩出现在后排不起眼的位置，妈咪手里还举着数码相机，正在朝她招手。 “你过去吧，我在这守着东西，”见她归心似箭，钟岫笑道。 可是姐姐说了不能离开钟岫姐姐，周晏思考了一下，和她软声说，“钟岫姐姐，我就过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好。”钟岫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周总和司徒医生，她们穿得好年轻，跟出来约会的小情侣差不多。 双人赛相比于单人，显然多了一点点悬念。 “决赛是今年单人AO双冠军的实验中学，对阵去年双人赛冠军的第八中学，让我们拭目以待！”解说员慷慨激昂的声音在馆内回荡。 这是最后一场比赛，已经疲惫的观众和参赛的同学都振奋了一把。 伴着全场欢呼和鼓声，四名队员从东西两道门各自进场，走到了最中央的网球场。 “他们居然有这么多替补，我们一个也没有，”夏沐数了数人头，对林汐说，场地旁边有一条长椅，八中的椅子上坐了一串人，而实验中学，就体育老师挺直腰杆坐在那。 “我们不需要。”林汐淡淡地说。 她过来了，裴研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林汐身上，此刻现场有那么多目光注视着Alpha，Alpha不会注意到她的炙热。 “你不是说知秋会来吗？” “在路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相比八中全神贯注准备比赛的两位队员，显得有几分悠闲。 “我觉得那个温长翎有点奇怪，他像专门为你而来，”夏沐的直觉一向很准。 “看他想干什么。”林汐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观众席上的钟岫，对方朝她笑着招了招手。 她笑了，裴研的心疯狂地跳动，虽然她是对着那个Bea微笑，可是，真的好温柔。 比赛很快开始，林汐和夏沐分别站在自己的领地，她们两个实力本来就不低，培养了一周的默契，在一致对外的时候，效果还是十分显著的。 对面的裴子豪和温长翎打得也不错，正如夏沐说的那样，和温长翎一起打，裴子豪的技术突飞猛进，两个人能应付林汐和夏沐好几个球。 林汐猜测，他们更有可能是先前隐藏了实力，双人混打的奖杯含金量比单人要高。 “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看谁的颜色多。” 对手越强大，狮子座和白羊座就越兴奋，在这方面，她们是天衣无缝的队友。 “她们怎么越打越难打？” 长椅上的替补队员为自己学校的两名同学捏了一把汗，却不知道他们之中的一位队员的心都飞到对方那边去了，裴研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林汐，Alpha比赛时散发着别样的魅力，这跟她安静时的温和很不一样，尤其吸引Omega。 别人都在认真看球，裴研脑袋里却已经出现那两条漂亮的胳膊将她压在墙上标记的画面，只不过她藏得比较深，没有人看得出来她胆大包天的想法。 第一局，实验中学率先领先四分取胜。 耳旁是震耳欲聋的欢呼，钟岫笑着起身，她想去洗手间了，小周总还没回来。 往后面看了一眼，小周总正窝在母亲怀里打盹，估计是中午保持着那个姿势也没怎么睡好，她这会儿不好去打扰，于是给周晏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后，她一个人去了洗手间。 第一局交换场地不休息，林汐匆匆抬头看了一眼离开的钟岫，有点担心。 “迟迟呢，”夏沐没找到妹妹的身影，用手表给妹妹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司徒彻挂断，她抱着孩子不方便，周楠起身朝下面的夏沐挥手示意。 “是妈妈，”夏沐和林汐说，“钟岫应该是去厕所了。” 两个人数了一遍八中的队员，都在场上。 “十五分钟后，如果钟岫没回来，我要去找她。” “可以，我跟你一起去。” 她们为什么这么紧张呢，纯粹是因为，八中的老手段了。 往年一旦前两局打不赢对方，对方场上总是会出现一些事情分离注意力，最过分的一次无疑是恶意伤人，伤得不是对方队员，而是对方队员的Omega，他们喜欢针对Alpha，毕竟双打上一般是Alpha作主力。 自己的Omega受伤了，Alpha哪有心思打比赛。 钟岫是林汐未婚妻这消息不难打听，所以夏沐觉得他们极有可能对钟岫出手。 “有件事，”林汐学她的语气，“不知道你看出来了没有。” “当然，我肯定比你早看出来。” “我想起他的名字为什么耳熟了，好像在市赛上听过，和我单打。” 市赛上和她单打的人，必定是预分化诊断和她性别相同的人。 “随便吧。”夏沐把这句话还给她，不管对方球手是双A还是AO组合，结果都一样。 裴子豪和温长翎的表情，有些阴沉。 难道他们两个Alpha，还打不过对方一个Alpha和Omega？ 交换场地，带队老师和替补队员也要跟着交换长椅，裴妍拉着一个Omega同学坐在原地不动。 “你们怎么不动？”体育老师问她们。 “反正一会儿还要交换，太麻烦了，”另一个Omega把刚才裴妍劝说她的理由拿出来。 裴妍的目光仍然放在林汐身上，交换场地过后，Alpha离她更近了，不到几米的距离，唾手可得的距离。 不过，她才不会用信息素去勾引对方，先不说两个人的等级差距，以及林汐强大的克制力，这是最低级的手法。 信息素出场的最好时机，应该是在暧昧期，为即将捅破的窗户纸增添一抹欲罢不能。 一上来用力过猛，很容易适得其反。 “她还没回来，”林汐抬手看着手表。 “打完这局，”夏沐低声说，现在离场是不可能的，裁判会直接判她们输，体育老师也不会让她们走。 钟岫不能有事。 一向随时随地都能集中注意力的Alpha，开始心神不定—— 作者有话说：真情敌要来咯！《 》 35-40 第36章 林汐发挥明显失常, 坐在上面的观众都能看得出来。 “怎么回事，沐沐好像也不在状态。” “钟岫是不是还没回来，快二十分钟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钟岫站在洗手间门口, 真的被夏沐给说中了，她一个人上洗手间不安全。 “跟我走，”沈佑康去拉她的手, 被她躲开了。 “拐卖人口违法。”钟岫不傻, 离开这里林汐和夏沐短时间内肯定会找不到她，比赛就很危险。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沈佑康拧眉，舔着后槽牙做出了一个自以为很酷的表情。 “我不能喝酒, 身体不好，”钟岫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说, “先天性心脏病, 你最好别让我情绪太激动，一场比赛而已, 你想搞出人命吗？” 先天性心脏病，这么严重？沈佑康满脸惊讶地看着她，脸色好像是有点苍白, 他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 脸色苍白什么的, 当然是大姨妈失血后遗症, 钟岫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想办法甩掉这块狗皮膏药。 一个Alpha, 居然尾随她进了Bea女厕所, 实在很猥.琐，林禹诚都没有他这么猥.琐, 好歹知道在洗手间外面释放信息素。 “假的？我可不确定是不是假的，万一真搞出人命。”沈佑康看了一眼钟岫，对着电话那头左右为难。 说实话, 钟岫很想直接逃跑，但凡她跑步没有那么拉胯的话。 算了，还是等林汐她们来找吧，钟岫打算就死守着洗手间不动。 “怎么样，放还是不放？” “不放，”沈佑康恶狠狠地说，完了又拨出一个电话。 他怎么这么多电话，钟岫百无聊赖地站在角落等，不过这个电话的称呼，让她立马警惕起来。 “诚哥，”沈佑康转身笑嘻嘻道，“钟岫你认得吧，她说她有先心病，是真的么？”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钟岫服了这些混混的社交能力，外.交.部.长都没有他们会搞朋友。 “逗我玩的？”沈佑康突然提高声音，目露凶光，瞪了一眼钟岫。 钟岫没搭理他，趁机在口袋里把电话拨了出去，这几天她的通话记录，第一个应该不是夏沐就是林汐。 口袋振了一下，电话接通了。 “你妈的，敢逗我？”沈佑康过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我不，”钟岫甩不开他，只能一只手死死抱着门框。 “她说什么？”林汐急着问，要不是夏沐的手表抢不走，她早就动手了。 “沈佑康要带她离开洗手间，”夏沐对着那边球场比了个中指，然后对裁判说，“这局我们弃权。” 说完两个人就扔下球拍朝场外跑，任由体育老师在后面边咆哮边追。 “放开，”沈佑康过去一根一根掰她手指，“不然我强.奸你。” 对Bea，就得用Bea的威胁，标记是没有用的，沈佑康是这么想。 钟岫正努力和门框黏在一起，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也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经过观察，这个沈佑康的智商，可能不是特别高，她只要不离开洗手间就是安全的。 “佑康，放开她，”这熟悉的语气，如果不是前面的称呼，钟岫还以为夏沐过来了。 是沈知秋，Omega穿着超短裙，长筒白袜，呼吸有点急促，像是刚刚从外面赶过来。 “姐，我的事你别管，我可是在帮你，她是林汐的未婚妻，你不是喜欢林汐吗。”沈佑康一向不听她的话，Alpha听Omega的，那多没面子。 他掰开钟岫的右手，钟岫又用左手抱住门框，反正打死不松手。 把Alpha气得，伸手钳制她的下颌，就要去亲她的嘴巴。 清脆的一声啪。 “姐，你打我？”沈佑康满脸不可思议，“你为什么打我？” “你说呢，”沈知秋声音有点抖，她也是第一次亲眼看着弟弟这么犯浑，这个随口说着恶.魔话语的Alpha真是她弟弟吗？ “你敢打我！”沈佑康反手推了她一把，“小心我告诉爸爸，让他早点把你嫁给诚哥。” Omega禁不住这一推，差点摔在地上，钟岫及时扶住了她。 沈佑康捂着脸，还想过去拽钟岫，后衣领却被人一把拽住，林汐和夏沐过来了。 “夏沐，”一看见她，沈佑康眼前一亮。 “滚，”夏沐冷冷地说，过去打量沈知秋有没有受伤。 “你们比赛完了吗？我本来不想叫你们的，但是他认识林禹诚，”现在钟岫也清楚了，他是沈知秋的弟弟，当然是认识林禹诚的。 “没关系，让他们一局，”林汐把她转了一个圈，目光停留在她通红的手上。 “姐，你认识夏沐啊，”见沈知秋和夏沐挺熟的样子，沈佑康凑到沈知秋耳边，“你帮我追她，我就不告诉爸爸你打我的事请。” 沈知秋睁大眼睛，难道……沈佑康之前一直念叨着要追的Omega是夏沐？ “我们不熟。”沈知秋看着夏沐说道。 好无情。 但是夏沐配合她，做出两人不熟的样子，林汐把沈知秋家里的情况和她说过了，沈家是重A轻O的，沈知秋虽然是姐姐，各方面的待遇不如沈佑康。 如果被他知道两人关系，沈知秋会有大麻烦，夏沐当然不会让这事发生。 “回去吧。”林汐看手表，裁判那边最多等十分钟。 见带不走钟岫，夏沐是霸王硬上弓也招惹不起的，沈佑康没趣地走了。 再次回到场上，林汐和夏沐被众人包围起来问离场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我未婚妻被对方选手的同伙绑架了。” 钟岫第一次发现，顶级Alpha说话也会阴阳怪气的。 裴子豪和温长翎只能说： “我们不知道。” “和我们没关系。” “本来呢，你们要装Omega和我们打球，我们也随便你们，毕竟结局没差别，”夏沐拿起球拍在地上拍球，“可是你们还要绑架我的朋友。” “说实话，我没见过这么烂的对手。” “什么？谁装Omega？”裁判亲自发话。 这只是一场校园赛，没有跨省，也没有跨国，对参赛队员身份没有查得那么严格。 “谁装谁知道，搞不好还打了EPO呢。” EPO，促红细胞生成素，是人体内源性促进红细胞合成的细胞因子，人工合成的EPO有一个响当当的大名——兴奋剂。 温长翎的Alpha身份很快就被揭穿了，他是市网球赛Alpha单打连续三年的第二名，连续三年输给林汐，连续三年林汐没记住他名字，甚至不认得他。 “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看她认不认识我，”温长翎这么和裁判解释。 “以后不用开这种玩笑，我不认识你。”林汐一口回绝，“再来一百次也不认得。” “这件事是学生个人原因，学校不知道，”八中的带队老师过来，用官方的语气说道，“之后学校会给处分的。” “可不兴这么说，”林汐她们的体育老师不乐意了，“这是性别诈骗。” 现场其他学校都懵了，谁都没想到八中的Omega竟然是Alpha，都在下面嚷嚷着不公平，要八中滚出比赛现场。 “这，你们还愿意比赛吗？”裁判征求林汐和夏沐的意见，要是她们不愿意比的话，就直接中止比赛。 “比啊，不过我们有个条件，”夏沐微笑道。 “什么条件？” “让他比完，”夏沐用球拍指着温长翎。 “……”那你揭穿人家是Alpha，八中的带教老师想把她扔出去。 “可他是Alpha，”裁判觉得不可思议。 “反正都比了两局，就比完吧，让我们看看双A能搞出什么水花。”看得出来，温长翎装Omega的时候，不敢用力太猛。 “你不要太有自信，”温长翎阴着声音说道，“我刚才是装的。” “你装不装都没有区别。”夏沐懒得和他们再费口舌，“继续吧老师，早点打完早点回学校。” “可以，”体育老师考虑了三十秒，答应了这个结果。 裁判吹了一声口哨，做了一个手势，双方队员继续比赛。 “什么东西？这还要继续比赛吗？八中的骗子请滚出去，谢谢。” “两个Alpha打人家Omega不会觉得丢脸吗？我要yue了。” 这场比赛，八中输了要被嘲笑，赢了也会被骂死，观众席上的八中同学都不敢出声，暗暗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就不该来看比赛。 一会比赛完双方队员还有握手礼，这本来是裴研期待的事情，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悄悄先退场，不让林汐对她的印象停留在八中。 很快会再见面的，亲爱的顶级Alpha。 “打完球回学校？”夏沐问林汐。 “不然呢。” “不如去找沈佑康玩玩，我刚才看一楼杂物间有麻袋。” “不去。” “其实，”夏沐把手表的通话录音给她听了一句。 ——放开，不然我QJ你。 Alpha眼底平静的水面，霎时燃起火光。 “麻袋多大？” 比赛进行时，几乎全场都在帮实验中学加油，包括那个带了大鼓过来的高中。 不知道是该说八中参赛选手勇气可嘉还是脸皮太厚，裴子豪和温长翎根本不受旁边的影响，仍然全力以赴地投入比赛。 “你感觉怎么样？”林汐问正在擦汗的Omega，她现在是这场比赛中唯一的Omega。 对面两个Alpha很狗，认定了夏沐比林汐弱，专挑Omega打，后半场夏沐比林汐累多了。 “给老娘送人头。” 观众席一开始也是不停在骂裴子豪和温长翎阴险，但是后来他们发现夏沐应付得游刃有余，就都变成夸夏沐了。 “这Omega有点东西。” “牛啊，她不会也是Alpha的芯子吧。” 实验中学的学生都一副司空见惯的凡尔赛模样。 “害，这不是很正常嘛。” “我们学校Omega就是这样打球的啊。” “……” 发生了很多事情，周楠和司徒彻坐在人群中看着大宝贝有条不紊地处理这一切，直到怀里的小宝贝揉着眼睛醒来。 “妈妈，打完了吗。” 她裹在司徒彻外套里，睡得全身暖烘烘，声音也奶呼呼的，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 “还没打完，你过去给姐姐加油吗？” “好。” 周晏回到了钟岫身边。 “睡醒了？”钟岫笑着说道，“正好，到了最精彩的地方。” “钟岫姐姐，你刚才去洗手间，没事吧。”她看见了手表上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没事。”钟岫分了一根加油充气棒给她。 两个人跟着融入到旁边热烈欢呼的气氛中。 比赛结果还是那么没有悬念，爽文的标准结局，裴子豪和温长翎两个灰溜溜地回到队伍里，也算众望所归。 不过，比赛结束之后，Alpha和Omega双双消失了一段时间，大概有半个小时，直到颁奖时刻才又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你们去哪了？”钟岫有点好奇，刚才体育老师说候场室没有人。 “洗手间，”夏沐和林汐不约而同道，然后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你干嘛说去洗手间。 “你们俩，一起去？”钟岫不太理解，Alpha和Omega洗手间好像不在一起吧。 “她去完，我再去，拿着球拍不方便。”林汐说，并拿毛巾擦满头大汗。 该死的沈佑康，是个扎扎实实的死胖子，估计有二百五，把他扔进垃圾桶费了两个人一番力气，嘴里还哇哇大叫，麻袋都差点套不住。 钟岫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她没有多问了，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夏沐和小周总直接跟母亲回家了，钟岫和林汐回了校园大巴车，林汐的晕车还没完全适应，这种大车子比出租车要舒服一点。 “学姐，你真的好厉害啊。” “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这次回到大巴上，小迷弟迷妹们都围了过来，眼里冒着小星星。 年龄差就是好，同级的同学可不敢这么直白地贴学神，会被无视的。 “行，”刚揍了人，林汐此刻心情不错，接过他们递过来的纸和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的字很刚劲，笔画清楚，明显是练过的，钟岫有点羡慕这些学弟学妹，她都没有林汐同学的亲笔签名呢。 “谢谢学姐。”拿到暗恋学姐的签名，Omega红着脸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激动地跳了两下，脑袋差点撞上天花板。 回去要发朋友圈了吧，钟岫收回视线，旁边的Alpha还在一个一个的签名，低着头神情认真，修长的手指行云流水。 在车窗里倒映得清清楚楚。 车上有四五十个人，林汐耐着性子签了四五十个名字，然后把笔还给一个Omega学弟后，朝钟岫伸出右手。 “……记性挺好，”钟岫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给她捏胳膊。 两人坐在一排，车椅不像教室里的椅子那样可以转动，林汐也不方便挪动。 觉得这个姿势很不好下手的钟岫换了很多个角度，“我可以抱着你的手捏吗，这样比较方便。” 钟岫完全是站在为她服务的角度说出这句话的，只不过说出来的话稍稍有点怪。 “可以，”林汐主动把手压过去。 也可以不用这么主动…… 但是手臂给都给过来了，钟岫也不好再说什么，两只手给她揉捏右臂。 上次校服好歹是件短袖，这球衣是无袖的，Alpha整条胳膊的线条全部暴.露在钟岫眼前，一笔一划的轮廓，她可以直接用手指临摹。 弹性十足的年轻皮肤包裹着潜藏力量的肌肉，流畅漂亮的曲线在钟岫的手指下蜿蜒起伏，她甚至可以用拇指和食指丈量林汐纤细却不薄弱的手臂围。 Alpha身上淡淡的汗水咸味，像海风，并不让人抗拒，钟岫感觉自己就像在海上飘荡的小叶子，靠着这条手臂才不至于被汹涌的海浪打翻，可是这汹涌的海浪正是来自于她的手臂。 “很闷吗？”见她脸有点红，林汐靠过去打开了一点窗。 “有一点，这个力道，你觉得行吗，”钟岫转移话题。 “舒服，”林汐点头。 上次把Bea惹生气了，这次林汐算好的时间，就让她揉十五分钟，不欺负她了。 可是Alpha万万没想到，这十五分钟，Bea还悄悄放了水。 感觉到胳膊上的力道越来越轻，林汐忍不住侧头，结果，她就眼睁睁看着钟岫眼睛逐渐迷离。 一天下来守在观众席其实特别累，她没休息，这时候犯起了困，Alpha的手臂做枕头也蛮舒服的。 于是钟岫抵着她的肩膀，一边摸鱼有一搭没一搭地随便按按，一边靠着比靠背柔软的手臂，跟着大巴车摇摆的节奏，陷入了睡眠。 这场景不陌生，电影院那回林汐就知道她容易困，此刻的Alpha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顶级Omega在旁边，心却自己产生了悸动。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窗户上，那里映着钟岫右侧脸颊，Bea睡着的样子很乖，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睡美人醒来的条件是，吻。 窗户里还有另外两个Omega学妹的偷笑，她们坐在来的时候夏沐坐的位置，和林汐她们并排，正好可以看见钟岫靠着林汐肩膀睡觉。 林汐转过头，将食指轻轻放在唇边，怕她们的笑声打乱均匀的呼吸。 快到学校的时候，司机可能赶着回去吃饭，开得有点急，钟岫被一个急转弯给弄醒了。 她下意识地抱紧林汐的手臂，而后偷偷看了一眼Alpha，对方似乎闭着眼睛也睡着了，完全没发现她的偷工减料，钟岫松一口气，浑水摸鱼地继续给她按揉手臂，好像一路上，从没有停下来过一样。 所以她没看见，Alpha悄悄翘起的嘴角。 网球比赛过后，时间已经进入到十一月的秋天，黑板后面的日期变了——距离高考还有209天。 “最后这两百来天，都把心给我收回来，这是你们为自己命运和未来冲刺的阶段，下周开始，学校统一组织晚自习，家离得远的让父母接送……” 老唐在上面念叨这些琐事，高三班主任要管的事情太多了，学习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学生的生理心理健康和精神状态，时不时就得给他们打点鸡血。 要上晚自习，就意味着不能回家吃晚饭，林汐有些难过，是肉眼可见的难过，她难过的时候，会什么都不干，趴在桌子上汪汪地盯着钟岫，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是易感期的Alpha留下来的毛病。 她的睫毛好像会说话，高兴时微微上翘，难过时低低垂落。 “还有夜宵嘛，”钟岫安慰她，她还是可以过去接夏洛克回家。 “可是外婆九点就睡了，”十点下晚自习，意味着见不到外婆。 “周末可以见到外婆，而且，你该减肥了。” 林汐满脸震惊，“你觉得我胖？” 一米八的个子，才一百多一点，钟岫居然嫌她胖。 “我不是这个意思，晚上吃太多不好……”钟岫一直担心她被外婆那么喂，现在反而松了一口气。 “生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Alpha都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低头看书，钟岫慢慢凑过去。 “没有。” 语气有点冷冰冰。 “我错了，”钟岫推了一颗糖过去，她最爱吃的牛奶糖。 “你幸灾乐祸。”林汐接过糖放进口袋。 “我无情无义，无理取闹。”钟岫弯着眼睛说道。 同桌还是温柔的，虽然生着一肚子闷气，还在给她调整晚自习补物理的计划，那原本一片红彤彤的目录，现在已经黄绿各半，绿色代表掌握，黄色代表熟悉，只有万花丛中一点红，那是最难的电磁动力学复合知识点。 “还有，下周早自习开始跑操，”已经走到教室门外的老唐，又杀了个回马枪，“两圈。” “咳咳，”钟岫捂着胸口，已经感觉到嗓子开始疼了。 这两圈不是绕着四百米的操场，是绕着整个学校跑，高二的时候钟岫就被折磨得不行，每次跑完只感觉自己像只垂死挣扎的狗。 而她健步如飞的Alpha同桌，淡淡地在她耳边说道， “多跑几圈，正好，我该减肥了。”—— 作者有话说：林汐：网球打完了，下次再找什么理由捏手好呢？ 第37章 “怎么就要上晚自习了, 晚上不回来吃饭了？”钟瑞霖对这个消息不太满意，还特意打了个电话给老唐。 老唐可害怕钟瑞霖和钟岫的外公外婆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阻碍”孩子学习的家长。钟瑞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钟岫, 多吃点”，“钟岫，早点睡”, “学习别太用功了”…… “学校规定的, ”钟岫也拿他们没办法，全家就妈妈对她要求严格，可是妈妈已经不在了, 她只能靠自己。 林汐羡慕得要命，她的爸爸妈妈跟钟岫家里完全是两个极端, 为了她的学习和“前途”, 爸爸妈妈可以放弃一切。 “我和外婆每天散步去给你送晚餐？”外公笑眯眯地说，手里拿着一把钥匙, “前几天遇见你们于老师，说你这回又是第一，外公给你弄了个奖励。” “不用了, 我吃食堂挺好的, ”钟岫赶紧拒绝这不合理的要求, 哪能让一把年纪的外公外婆专程去给她送晚餐啊, 她没有娇气到这种地步。 而且, 全校第一就在旁边，她就是语文第一而已, 成绩还在三四百名呢，每次听外公说她第一，她都尴尬到想钻地缝。 “当当当当, 好看不，”外公从门外搬进来一辆粉嫩嫩的自行车。 “好看，”外婆很给面子地亮着眼睛。 “正好，你晚上回家就骑车吧，后座可以载人，聪聪也能坐。” “……”钟岫不想说话，这辆自行车上有两根花花绿绿的飘带，车身金属的地方全部刷了粉红色的漆，按铃上还套了一个毛茸茸的猫耳朵，带出去绝对是自行车里最靓的仔。 “我不会骑，”林汐抱着夏洛克，她是挺喜欢这辆自行车，只可惜，没有那个金刚钻。 “让岫岫教你，一晚上就学会了。”外公一边摆碗筷一边哼着轻松的小调。 第二天早上，林汐过来送猫，把夏洛克放在门口，就自觉拿着包子主动坐到了“小公主”的后座，小公主就是这辆自行车的名字，外公取得名字。 “真的要骑这个？”钟岫神情复杂，她感觉被这个家庭孤立了，Alpha比较像外公外婆的亲生外孙女。 “嗯。”林汐跃跃欲试，把钟岫的书包背在身前，她还没有坐过自行车，外公体贴地在后座装了两个踩脚的垫子，她就不用抬着长腿悬空。 很小的时候，钟岫就会骑自行车了，没有专门去学过，反正除了跑步以外，她的身体都是受自己控制的。 “上来吧。” 等她们坐好，林汐轻轻环住她的腰，虽然没骑过车，好歹是看过骑自行车的。只不过，Alpha比Bea高了许多，自行车的后座低了许多，林汐的眼睛恰好落在钟岫白皙的后颈。 经常练习舞蹈的Bea这个地方的曲线特别优美，与大部分孱弱的Omega不太一样，她们给人的感觉是一折就断，而钟岫给人的感觉…… 林汐低头吃了一口包子。 “等会到学校再吃吧，路上会噎着，”钟岫脸有点红，总觉得Alpha在看她，尤其是左手还放在她腰上，手指偶尔会动两下。 很想不去在意那只手，可是总觉得很奇怪，她的腰好像特别敏感，碰不得。 出发了，钟岫骑得不是很稳，好在后面的人是跨坐的，车子还算平衡。 清晨的马路特别安静，只有远处的环卫工人刷刷扫地的声音，树上的叶子青黄相接，风吹过的时候，会簌簌打着飘儿下落。 有一片落在钟岫的肩上，林汐把它拿下来，银杏的形状很特别，像一只蝴蝶停在手掌，金黄的颜色纯粹清冷，质感却像丝绒一般柔软。 不如留下做书签吧。 她们必经之路上有一座桥，坡度不大，但是载着一只Alpha的钟岫感觉要断气了。 “走过去吧，”林汐腿一落地，钟岫就感觉大山移开了。 好不容易习惯的腰上的感觉也松开了。 “我是不是应该快点学会骑车？”Alpha若有所指。 “你应该快点减肥，”钟岫喘着气道。 减肥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下坡的路异常顺畅，林汐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舞，她把脑袋靠在钟岫后背，挡风。 顺着下坡骑单车，好像要飞起来了一样。 “哇哦，”Alpha忍不住发出感叹，伸出手像小鸟一样扑腾“翅膀”。 钟岫不自觉弯起眼睛。 快到学校的时候，这辆车子混在一堆山地和死飞里面，毫不意外地凭借外形成为了全场焦点。 “钟岫，你载林汐啊！” “车子好酷！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钟岫！”尤恬在后面追着给她们咔嚓了一张照片，他要发给高岚看看，钟岫原来喜欢这种小公主的风格。 屁，明明是林汐喜欢，钟岫满腹委屈无人诉说，她很久之前就不喜欢这种风格了。 林汐坐在后面，满脸舒爽，淡定地接受了大家的注目。 黑色的车子缓缓经过，沈知秋也从车窗看见了骑着自行车的两个人，或许没有人知道，Alpha其实很喜欢粉色的东西，还没出预分化结果之前，她也有一堆芭比娃娃，也爱哭爱撒娇。 可是，后来就变了。 “故意的吧，想出风头，正常人谁骑这么丑的车，”叶淑文和身边的同学说。 “确实，我们Bea还是安安分分的好。” 话是这么说，不少同学朝她们投去了羡慕的目光，这个年纪的孩子，谁都想成为众人的焦点。 除了钟岫，她不是很想以这种方式成为焦点。 ——车子不错。 连夏沐也看见了她们的小公主，专门给她发来短信，钟岫麻了。 ——你别想骑。 林汐给Omega发去消息，没有得到回应。 星期二是钟岫的黑色星期二，按照课表有两节物理晚自习，物理老师吕辉煌拿着两沓微微发绿的环保试卷进了教室。 “晚上测试。” 他站在讲台上，理一班的同学连哀嚎都不敢，大家轻手轻脚地出去上厕所，做好考前准备，谁不小心撞了一下椅子都吓得去抬头看他脸色。 听说理科五班有一系列的「班规」，每个同学都有一百分，违反班规就扣分，每周都要统计，分数低的同学有惩罚。 在自习课上椅子发出尖锐的声音，就在要扣分的范围内。 不过理五班成绩很好，班级总成绩与理一班不相上下，好多人争破了头想进理五班，吕辉煌还有一堆粉丝。 不同的人口里的评价天壤之别，因为他对待不同的人态度就是天壤之别，钟岫是这么想的。 物理单科的时间不会给很久，六十分钟，他会用二十分钟的时间把选择题当场看完，公布全对的同学名字，在理五班，这是可以加分的荣誉。 好在老唐没有搞出这一套荣誉和耻辱，钟岫宁愿天天被老唐唠叨。 卷子发下来，钟岫写好名字，她先把试卷浏览一遍，题目难度适中，都是中规中矩的题目。 这些原本在她眼里像外星语的文字，在Alpha同桌坚持不懈地努力下，钟岫已经可以掌握背后的故事。 口诀、量纲、极限法、赋值法、排除法，几套方法下来，选出正确答案并不难。 九道选择题，钟岫有把握的占了七道，有一道电磁她不太会，不过可以排除A，根据顺眼原则，她选了BC，另一道也是这么选的。 认真做题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 交卷时，林汐看了一眼她的答卷，小人都画上了辫子。 “自己把不会的再做一下，”吕辉煌在上面刷刷刷地看答案。 “这两题没把握？”林汐看见她问卷上划了两个三角形。 “嗯，觉得好像不该用这个公式，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钟岫撑着脑袋说道。 这就是题感，林汐拿过草稿本，和她一起把题目捋了一遍。 “这么说，我选对了？”钟岫扬眉，歪打正着，两个选择题答案都被她撞对了。 “全对，这么厉害，”她这样有点像夏洛克，林汐很想挠挠她。 虽然只是选择题，但对钟岫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突破。运气，也很重要的嘛。 然而，吕辉煌报的全对的同学名单里并没有钟岫。 “钟岫，你也全对了啊，怎么没有你名字，”坐在前面的尤恬拿着她的卷子说道，“好厉害。” “我不知道，”拿到了卷子，选项下面每一个都打了勾，但是没有林汐卷子上的那个大大的“OK”，这是吕辉煌承认全对的标志。 “去找他问问，”林汐说道。 “要不还是算了吧，”钟岫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害怕，“我有两道题是蒙的。” “那你也蒙对了，他没说不能是蒙的呀，”尤恬转过头，“选择题不就是这样吗，蒙对是你本事。” 他们两个都赞同钟岫去找物理老师，吕辉煌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 钟岫纠结了一会儿，决定从后门出去，等他一出前门，就过去找他。 “老师。” “有事，”吕辉煌一看她拿着答卷，皱着眉。 “我选择题都对了，”钟岫鼓起勇气说道，把答卷递给他。 “满分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吕辉煌没接她的卷子，声音冷冰冰的，冻进了钟岫的骨子里。 “我……我没有抄。”钟岫难以置信，他可以质疑她的能力，怎么可以质疑她的品格。 “这是小考，高考的时候，你以为林汐会坐你旁边吗。” 两句话，像刺骨的暴雨浇透了钟岫对物理燃起来的一点点热情。 “怎么样？他给你改卷了没，”尤恬问。 钟岫摇头，像个木偶人坐回位置上，一句话不肯说。 看她这样，眼睛还有点红，林汐大概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 Alpha起身，往物理老师的办公室走。 “为什么判定钟岫是抄的？” 她连称呼都没有，但是物理老师的表情还是缓和的，因为这是他欣赏的学生。 “最后一道选择题，和第二大题的类型是一样的，电磁学她根本不会。” “可是那是选择题。”林汐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思维去推测钟岫。 规矩是他自己定的，选择题全对的同学会受到表扬。 “好吧，那就给她加上，”物理老师冷笑着摇摇头，像是施舍一般地把钟岫的名字写在教案本上。 并且在第二天的课堂上，说了这件事。 “希望你再接再厉，下次还要拿满分。” 正常听力的同学，都能听到他语气里的嘲笑。 “钟岫，”她一天都没怎么说话，林汐想安慰她都找不到机会。 “我不想学物理了。” “那，出去玩？” 这是学神说出来的话吗，钟岫摇头，她什么都没有心情。 离下次月考不到两周，她本来还想着这次没准能多进步几个考场，离林汐更近。 现在没一点热情。 正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休息，大课间下课铃一响，教学楼旁的两个破啰喇叭响起了跑步的音乐，两声口哨，加上有节奏的“一、二、三、四”和整齐的踏步，把钟岫吓得头疼。 老唐及时出现在门口，“都出去，下去集合跑步了。” “救命。”钟岫抱着课桌不想动。 可是老唐站在讲台上赶人，只要胳膊和腿都是健全的，谁也别想赖在教室里。 尤其理科一班，Alpha和Bea对跑步都不是很排斥，就钟岫一个人趴在那装死，特别明显，林汐在座位上等她。 “钟岫，”老唐点她的名字，“快出去！” 跑操是按照升国旗的队形，只不过跑的方向倒过来，所以钟岫在倒数第二个，林汐站在她后面。 操场上已经人山人海，高一高二高三全部都在，跟元宵节耍龙灯一样，颇为壮观。 相比Alpha占优势的班级，Omega那边热闹多了： “老师，我肚子疼。” “我感冒了，全身没劲。” “腿抽筋了老师！” 钟岫觉得进错了班，她就应该去Omega多的班级，那才是组织。 最要命的是，理科一班站在最前面，今年的第一次跑操，老唐亲自跟着，就站在钟岫旁边。 钟岫不情不愿地迈着步子，她恨死这质量贼好的大喇叭了。 跑到一半，故意造作的Bea鞋带可算松了，没辜负跑步之前某人特意动手把它扯松。 “老师，我鞋带松了。”有了理由落后的钟岫赶紧朝老唐请假。 “林汐，你跟着她，两圈，一米不能少，我一会儿测你心率。”老唐对她小手段老熟悉了，“敢偷懒你就第三节下课自己给我跑两圈。” 旁边一堆Omega捂着肚子装不舒服的，但是人家是Omega，钟岫含泪系好鞋带，“你还笑。” Alpha无辜地摊手，“我没有。” 钟岫过去把她鞋带给扯了。 “你怎么这样，”林汐语气轻微不满，弯腰踩在阶梯上系鞋带。 她刚系好一只鞋，钟岫把另一只给扯了，“你是不是想偷懒？” 还恶人先告状。 “我想偷懒？”林汐姿势没变，让她把两只鞋带都扯松，“那我们下节课一起跑吧，虽然我觉得浑水摸鱼可能更轻松一点。” 等她们磨磨蹭蹭系好鞋带，理科班的同学早跑到前面去了，文科班的夏沐出现在她们面前。 “钟岫，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鞋带松了，”被Omega这么问，实在太丢人了，钟岫转头就跑。 林汐多看了一眼夏沐，为什么她说话，钟岫就听呢……钟岫是不是还喜欢她。 “你不要老是盯着夏沐，”钟岫拉着她的校服，小声说，“人家喜欢Omega。” 果然是因为夏沐喜欢Omega，她才不得不放弃，林汐莫名有几分烦躁。 后半段钟岫没作妖了，老老实实跟上了自己班的节奏，但是他们跑得是真快，钟岫累得气喘吁吁。 天呐，为什么会有跑步这种运动，她宁愿把第九套广播体操做三遍！ 跑完操回到教室，钟岫不负众望地累成一只狗，谁说话也没用了，老唐这才满意，只有这样才没偷懒。 “怎么了，怎么哭了？” 跑步让钟岫浑身难受，一直憋着的眼泪突然流下来，林汐手忙脚乱地去拿纸巾。 “那明天不跑了，我说肚子疼，你陪我去医务室吧。” 以为是跑步让她难受的林汐，看着她把那张答卷揉成一团，愤愤扔进垃圾袋里。 “我非要学好物理！” “你当然可以学好物理，”林汐认真说道，她进步其实很大。 “不能让物理老师好过！”尤恬也给她打气。 “他好不好过和我没关系，”钟岫有点遗憾，要是学好物理就能让物理老师不好过，她死磕也要把物理学好。 “那可不好说，你知道物理老师为什么讨厌Bea吗？” “还能为什么，这不是很正常嘛。” 觉得Bea低人一等，这种Alpha和Omega数不胜数，满大街都是，哪里需要理由。 “嘿嘿，还真有理由，”尤恬把脑袋凑过去，“我听理五班的同学说，他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Bea，但是被当众拒绝了，然后就怀恨在心。” “真的？”钟岫有了一点兴趣。 “当然，我怎么可能骗你，林汐也知道，是吧林汐？” “是……”现在才知道的林汐点点头，这场景似曾相识，以前的高岚承受了太多。 “像他这种脑袋有问题的老Alpha，心里极其阴暗，几十年了还耿耿于怀呢，要是你能证明自己物理成绩好，那可不是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嘛，他得难受一辈子。” “那我要努力，让他难受。” “必须的！” 说干就干，钟岫开始钻研那套物理卷子。 是真的下定决心的那种努力，饭桌上钟岫还在想公式推导，她把前段时间林汐给的笔记和做过的卷子全部拿出来重新做了一遍，不会的题目反复做，还把类似的题目放在一起做比较。 这些是林汐后期准备给她安排的计划，全部提前了。 一个人努力不可怕，主动努力才可怕，尤其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的时候。 “岫岫最近怎么了，昨晚凌晨看她房间里还亮着灯。”钟瑞霖担心她学习压力太大，私下问林汐。 “学习呢，应该没事。” 白天上课的时候，林汐看她精神很好，这样狠下心努力一把，应该不会是坏事。 就连夏沐也给林汐发了消息，最近钟岫好久没上过游戏了。 不上游戏才好，林汐安静地陪在她身边，两个人一起上学，一起下课，一起学习。 月考之前的周末，林汐去医院例常检查信息素，之前接诊她的Bea医生没有排班，是另一个Alpha医生坐诊。 “主诉是什么？” “分化的时候信息素紊乱，我现在是过来复查的，已经没有感觉不舒服了。” “有过想咬Bea的病史？”医生翻看着她的病历记录本，皱着眉说道。 “她是我的未婚妻，”林汐现在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你爸妈在想什么，为什么给你安排Bea未婚妻？”他拿着林汐最新的信息素检查报告，推了一下眼镜，“你不是他们亲生的吗？” “他们出车祸了，我叔叔安排的。” “那就对了，你不能按你叔叔安排的这样，Alpha老跟Bea混在一起怎么行，你的顶级信息素可不是白长的，交个Omega朋友吧，你的未婚妻应该可以理解。” 他说话，让林汐很不舒服，没和他说几句就想拿自己的病历本和检查结果走人了。 临走前，一个Omega护士进来了，朝Alpha医生抛了个媚眼，很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 “是你啊，一点儿也不懂怜香惜玉的Alpha。” 这声音，林汐听出来了，是第一次来腺体科遇到的那个想约她去酒店的Omega护士，他们两个身上淡淡的信息素明显有交融过。 “你不会是信息素无能吧。”借着Alpha情人在场，Omega有恃无恐。 “别乱说，”Alpha摸着他的嘴唇，暧昧的气氛灌满了整间诊室，“上班期间过来干什么？” “下一个病人是Omega，要有第二个人在场呀，我来陪你不好吗……” 林汐把诊室的门关上，把他们的打情骂俏隔绝开来，下次如果那个Bea医生不在，她还是不要过来了。 “林汐，你怎么在医院？” “我们认识吗？”林汐打量着一身白裙的Omega，对方看起来出身不凡，风格和沈知秋有几分相似，是爸爸妈妈喜欢的端庄淑良的Omega类型。 Omega拎着包，掩唇一笑，“你记性真不好啊。” “我叫，裴研。”—— 作者有话说：Alpha内心是小公主~ 第38章 “现在里面可能不太适合接诊, ”林汐想了想，和她说道。 里面的Alpha和Omega正天雷勾地火，搞不好信息素要泄露, 裴研是个Omega，进去肯定会受影响。 “是吗，那我下次再来吧, ”裴研顺水推舟, 和她一起进了电梯。 “你不看病吗？”这么简单就走了，林汐觉得奇怪。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信息素有点紊乱, ”裴研似是随口说道，“对Alpha的信息素反应不大, 我家的医生建议到正规医院的腺体科看看。” “哦。”听到她对Alpha的信息素不敏感, 林汐感觉松了一口气。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我家的车就停在外面。” “不用了, 谢谢。”林汐拦了一辆的士。 裴妍站在原地看她离开，而后把那张挂号的单子扔进了垃圾桶，林汐这健忘症不太妙, 她是不是应该多采取一些措施, 才不至于让Alpha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遗忘是常态, 所以才需要反复温习。” “可是这题我都做过好几遍了, 怎么还是不会。” “可能是你脑子的东西太多了, 欲速则不达。” 见钟岫做题做得有几分浮躁，林汐拉着她去附近的公园学自行车。 “明天又要月考了, ”十二月份的第六次月考，离期末很近，可能是这学期最后一次月考。 “小考小玩, ”林汐推单车已经很熟练了。 下午的公园，有不少人出来晒太阳，草地上铺着阳光和薄毯，坐在上面的人好像一只只结束冬眠出来寻找能量的毛毛虫。 再过一段时间就入冬了，C城的冬天很难看见太阳，大家都很珍惜入冬前的阳光，棉絮厚被搭在健身器材上，绿化植物上面甚至也铺着床单，拍几下能扬起白色灰尘。 公园中央是一片小湖，湖里有喷泉，下午不是开放喷泉的时刻，几个小孩赤脚站在湖边玩水，戏弄里面的鱼儿。 围绕公园一周的是大片开阔的平地，骑自行车的人不算少，还有滑滑板和旱冰的，小孩子居多。 “你会那个吗？”林汐指着在长板上玩花式的女孩，满是羡慕地问钟岫。 “会啊，我玩得比她好。” “我不会，这算不算高分低能。” “什么啊，你那是没玩，喜欢的话高考之后我教你。” 高分低能哪是这么用的，书房里那一堆奖杯可不是分数就能换来的。 “好，你教我骑车吧。” 旁边学自行车的都是十来岁的小孩，父母会在后面帮着扶车，林汐想她十岁的时候，只有一个接着一个的补习班和兴趣班。 “你坐着，脚放踏板上，我帮你推，你只要负责控制车头就行，”发觉她总是盯着有爸爸妈妈教的小朋友看，钟岫心里有点难过，这么大一只的Alpha，心里还像个小孩子。 “嗯，”林汐收回目光，按她说的，专心控制车头。 平衡感很容易找到，除了偶尔会偏，但是后面有钟岫扶着，林汐感觉很心安。 在身材高大的Alpha面前，车子显得有点小，钟岫要用全力才能扶住Alpha和车子。 “可以，试着踩一下，”见她车头能控制了，钟岫出声提醒。 手和脚都开始干活，车子就有点不太稳了，林汐骑两步就要往后看钟岫有没有扶着她，很怕摔倒。 这大概是所有新手都爱犯的依赖，钟岫记得她学车的时候，钟瑞霖就骗她说会一直帮她扶着，结果骑着骑着才发现后面根本没有人。 在后面跟车挺累的，但是钟岫没有学爸爸，不知不觉地松手，她一直跟在林汐身后，等对方全部稳了再放手不迟。 “你不松手对方永远学不会的，她长那么高怕什么啊，”一个正在教儿子学车的叔叔好心告诉钟岫，“你看我家孩子，比你们后来，都快要学会了。” 钟岫没说话，大孩子和小孩子学车不一样，她一松手林汐马上就能感觉到，要是林汐也那么小，谁快还说不准呢。 就这一小会儿，林汐自己把车骑了出去，Alpha动作有点笨拙，可能平衡力不是很好，有点紧张，不知道可以把脚放下来支撑自行车，车头扭转了脚还是坚持放在踏板上，差点摔跤。 “哈哈哈哈，你好笨啊！” “高个子，没点用！” 旁边的小朋友在笑话林汐，林汐自己也跟着笑，有点傻，她还是第一次被一群小朋友围着嘲笑，这种感觉，很奇妙。 “再笑打屁股，”钟岫故意恐吓他们。 “好凶啊！”他们像被老鹰俯冲的小鸡群一样散开。 “没事吧，”钟岫扶着车子，低头看着她的脚踝，不知道扭了没。 “没事，我快学会了，”林汐唇角上扬。 “那你试试。” 她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冲了出去，这回学聪明了，控制不住的时候晓得把长腿放到地上。 这辆小公主其实不是很适合她的身高，座位调到最高还是像一辆玩具车，Alpha适合山地赛车的风格，不过水平嘛，就只能停留在老年车。 很可爱啊。 “姐姐，跟我们一起玩游戏吗？”刚才被吓跑的小朋友小心翼翼凑到钟岫身边。 啧，跟小学生能玩什么游戏，钟岫正想拒绝，看见折返过来的Alpha渴望的眼神。 “玩什么。” “老鹰抓小鸡，你是老鹰！”小朋友们异口同声道。 “……”也许是刚才的吓唬深入人心。 “我是老鹰，一手一个，”钟岫直接拎起面前两个小朋友的衣领。 “救命啊，”剩下的小朋友一哄而上，把那边看热闹的林汐捉了过来，“你是母鸡。” 钟岫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竟然和一堆小学生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林汐这护崽能力是蛮强的，她个子高，两只手张开钟岫连后面的小鸡都看不见，别说抓了。 “姐姐，抓不到是有惩罚的，”见她一直没辙，后面的小朋友仗势欺人，紧紧揪着林汐的衣摆。 “哼，”钟岫和面前的“大母鸡”对视，想通过眼神欺骗一下Alpha。 谁知道对游戏规则已经熟悉的Alpha，转头抓住后面那只放狠话的小鸡崽，送到了她面前。 “送给你，这只小鸡不要了。” 小朋友大大的眼睛里闪着震惊和被欺骗的愤怒，钟岫笑得喘不上气，蹲在地上。 “不玩这个了，你们联合欺负我们，”小朋友们集体抗议。 “那玩什么？” “躲猫猫。” 这一片很多树和花坛，确实挺好藏身的，钟岫真是佩服小朋友无穷无尽的精力和对于玩耍不折不挠的毅力。 “那你们去躲吧，我一会就来抓。” “不行，这回我们抓，你们躲，”小朋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领巾，折了几下后蒙在眼上，然后开始倒计数。 政治觉悟真高，玩耍也不忘自己是少先队员。 “躲哪儿，”周围藏身的地方不少，但是空间不太够，对于两个大朋友来说。 林汐想跑远一点，找个封闭的空间躲起来。 “那样很容易被找到的，”小朋友最喜欢隐蔽的地方。 钟岫拉着她悄悄来到那个正在数数的小朋友旁边的花坛，“躺下。” 花坛很矮，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底，不过小朋友身高不够，一眼看过去会有一片盲区，钟岫和林汐躺在这片盲区。 “可是她换个方向就能发现了，”林汐说道，有小草的尖尖在戳她的背。 “她不会换方向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钟岫小时候玩躲猫猫很少被抓，套路就是藏在离数数的人最近的位置，然后想办法回到数数的那个房间。 “3，2，1，我来了！” 两个人趴在草丛里，透过灌木丛的缝看见那个小朋友扯下了红领巾，朝这边走过来。 林汐心跳得很快，她总觉得要被抓住了。 钟岫躺在靠里面，感觉到她的紧张，把她往里面拉，让她侧着身子。 不过，小朋友果真如她所说，只是往这边瞟了一眼，没看到人就径直往其他地方去找了。 两个人终于放松下来，躺在草丛里不敢随便动，她们一站起来就可能会被发现。 这个视角，能看见很多大树直冲云霄，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让人心胸也跟着一块开阔。 “林汐，你是不是要考Q大？” Q大是国内理科最好的大学，按照林汐的成绩，一定能考得上。 “嗯，这是我爸爸妈妈的愿望。” 虽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但是听她亲口说出来，钟岫还是会觉得很遥远，Q大她是无论如何考不上的。 “你呢，你想考哪里？”林汐偏头看着她。 “我不知道。” 爸爸和外公外婆对她没有什么要求，她拥有这份自己选择未来的自由，但是她心里有一份微弱的曙光。 妈妈曾经是个小有名气的模特，只不过后面她有了钟岫，身体一直不太好，便辞了模特的工作成为了一名普通的舞蹈老师。 相比于她，钟岫有一点野心。 舞台上闪闪发亮的主角，为什么就不能是Bea呢？ “抓住了！” 钟岫和林汐被他们团团围住，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我们还以为你们跑了，”小朋友声音有点委屈，同龄人都找到了，公园也被他们翻遍，就是没有看见两个大朋友的身影。 “我们才不会跑，”钟岫接过他们递过来的红领巾，有点想笑。 “下一局我来抓，”林汐毛遂自荐，她觉得抓人比躲起来更好玩，当然，和钟岫一起躲起来，是最好玩的。 “那你在这看着她，不许她偷看，”小朋友总觉得她们两个不在一边，就会有奸.细，“也不准告诉她我们躲在哪里。” “知道了，”钟岫点头，站在旁边听林汐倒数，看着一群小鸡仔匆匆忙忙找地方藏，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但是，当她看向被红领巾蒙住眼睛的Alpha，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了。 随着倒数的数字，林汐的嘴唇轻轻开合，她的唇色很鲜艳，跟红领巾的鲜艳一样明媚，脸上隐隐的兴奋与期待像个小朋友。 “3，2，1，我可以拿下来了吗？” “可以，”钟岫上去帮她把头发后面的结解开。 林汐睁开眼的一瞬间，钟岫心脏静止了一秒，刚才这样，好像……掀头纱。 想象力太过丰富，以至于后面林汐领着她把小朋友一个一个从大树后面揪出来，她还沉浸在美丽的幻想之中。 之后的记忆，都变得虚幻起来，她不记得她们是如何和小朋友们告的别。 唯一一点的印象，就是回家的路，好像是林汐载着她，中途还停了好几次，Alpha不太习惯。 直到再次看见物理习题，钟岫才从神游中脚踏实地。 “知道为什么我一开始只会万有引力吗？” “喵，”夏洛克对于万有引力并不感兴趣，它只对钟岫手里的小鱼干流口水。 “你应该不记得了。” 那是在高一的一节物理课上。 “第十题，钟岫你来回答一下，我刚刚讲完的人造卫星天体运动规律，天宫一号和同步卫星的运行周期怎么算？” 刚读完题，还没来得及看选项，钟岫就中彩票了，她怎么会知道天宫一号和同步卫星的运行周期？她又没有坐过。 “就一定要坐过才会算？”旁边似乎传来林汐清冷的声音，钟岫清楚地记得当时林汐的眼里似乎有几分笑意，很好看。 当然啦，不坐的话我算它干嘛，钟岫心想。 见她一直不说话，物理老师喊了林汐。 “旁边那个Alpha同学，你来告诉她。” 那会儿林汐正在低头做自己的物理卷子，课堂上的内容不够她听的，钟岫知道她可以做到一边做题，一边还能跟上老师讲课的进度，这捧一踩一，钟岫认了。 “万有引力定律，给你旁边的Bea女同学解释一下，”物理老师敲了两下黑板。 也许是怕林汐没听课，又不想让自己刚才说过的Alpha擅长物理的话打脸，所以有意提醒林汐，这个物理回回满分的Alpha同学应该是一点就通。 “万有引力啊，”林汐盯着黑板看了几秒，左手从校服旁边的衣兜里拿出来，合上手里钢笔的笔帽，缓缓说了一个歌星的名字。 全班爆发出笑声，钟岫也忍不住笑了，物理老师有点尴尬，额角的青筋跳断，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就迫不及待地跳过这个话题。 “我说错了吗？”坐下后的林汐转头问钟岫，窗外的阳光折射在满是认真的脸上，“昨天在你手机上看见的，单曲循环。” “没说错，”钟岫小声说，心跳的节拍全被打乱了。 后来，她学会了万有引力。 理综开考前一个小时，钟岫有点紧张。 “来，我给你算一卦，”尤恬从书包里掏出一副扑克牌。 “你书包怎么什么都有？” “我这是百宝箱，”尤恬满脸骄傲，然后问林汐，“咱们学神说说，哪张牌运气最好？” “红桃K。”林汐头也不抬地说道。 “为什么，”钟岫很好奇。 “K代表国王，红桃K国王查理曼大帝是四位国王里唯一一个不留胡子的。”林汐看着她，她喜欢没有胡子的人。 但其实红桃还有一个意思——Hear。 “好。”钟岫心动了。 “来吧，随便抽，”尤恬脑袋转了一圈，确认周围环境安全，不会有班主任，教导主任这类人物出没，才把扑克牌拿上课桌。 “应该不会这么准吧，”钟岫笑着说，“抽到红桃我就满足了。” “你知道什么叫做「新手的运气」吗？”在她要翻来手里那张纸牌之前，林汐用手压着扑克牌说道。 “不知道。”钟岫老老实实承认。 啧啧，尤恬自愧不如，忽悠人这种事情，也怕学神认真。 “第一次玩纸牌，多半会赢，这就是新手的运气。” “哦，”钟岫翻开纸牌。 “我靠！”尤恬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钟岫真的抽出了红桃K，自己都没想到，这个概率应该不高。 “有个放羊的少年在寻宝过程中曾经体验过一把，当你想要某种东西的时候，整个宇宙会合力助你实现愿望。” “所以这堂理综，你一定会旗开得胜。” 像林汐这样的无神论者，绕了一大圈子和她说了这么一堆神乎其神的话。钟岫内心其实很感动。 “我也要我也要，”尤恬搓手，跃跃欲试。 “洗下牌，”林汐把红桃K塞回去。 她不会洗牌，尤恬是自己洗的牌，然后从中抽了一张。 “怎么样？”钟岫问正在看牌的前桌。 “为什么我只能抽到小丑！”尤恬没劲地把扑克甩在桌上。 “运气，”林汐轻描淡写。 “那你来一个，学神，”尤恬揶揄的目光看着她。 “黑桃Q，雅典娜，四张皇后牌中唯一一位手持武器的王后，我是战神，”林汐拿着扑克牌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我算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尤恬翻了个白眼，“不和你们玩了。” Alpha们都在本教室考试，钟岫在下面两层楼，收拾好考试用品，要先走了。 等她一走，尤恬把自己和高岚桌子里的好多副牌打开，就跟电视里演得保险箱里的钞票一样，数不清。 “下次提前准备行不行。” 为了让她必抽红桃K，林汐买了五十四副扑克牌。 “行，”林汐从前面课桌里随便抽了一张牌给尤恬，“你下次就抽这张。” “还有下次！又是小丑！”尤恬看清那张扑克牌，差点晕过去，“不行，小丑就没有浪漫的故事吗，我不信！” “当然，它还有个名字，”林汐用标准的美式发音说道，“Exra card，你是多余的。” “哼，你也就是欺负钟岫看外国文学看得少，你说个国内的试试，谁忽悠谁还说不准呢，”尤恬把桌子上多余的扑克塞回课桌，“咱们语文课代表的成绩可不是瞎糊弄的。” “你说得对，”林汐完全赞同，她就是欺负钟岫不爱看外国文学，知道钟岫讨厌外国人冗长拗口的名字。 她还有话，想欺负钟岫。 钟岫背着书包进考场的时候，觉得监考老师有点眼熟。 月考是严格按照高考模拟的考试，所以每考一堂都会换老师监考，实验中学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老师。 Omega老师有一头棕色的大波浪卷，涂着指甲油的手指举着考试密封袋给同学看，blingbling地闪着亮色。 啊，钟岫想起来了，这好像是叶淑文她们班的物理老师，叫程菁。 跟吕辉煌表白被Bea拒绝这种搞不清真相的小道消息比起来，程菁和他的竞争关系是铁板钉钉的大道消息，几乎实验中学高三的师生无人不知。 吕辉煌一直阻挠作为Omega的年轻老师程菁进入物理备课组，凭借自己是高三物理组主任，公然反对程菁教高三。 程菁进入高三组也是今年的事，她教的高二班名列前茅，被校长破格提到了高三物理组。 但是成绩较好的理一班和理五班仍然是吕辉煌在教，程菁教的是理七班和理九班，叶淑文曾经在钟岫面前显摆过，说她的物理全靠程菁。 理综试卷发下来的时候，钟岫知道，奇迹并没有出现。 这次月考试题仍然很难，选择题她是不可能全部做对的。 物理老师又要在全班面前点名批评她了，甚至更有理由怀疑，她上次小考是抄林汐的。 更可怕的是，今天晚上好像就有一节物理晚自习。 抱着这样的心态，钟岫好几道会做的题都没做出来，要不是因为还在考场，她真的想哭出来。 红桃K也救不了她。 晚上去食堂吃饭，钟岫一言不发，林汐知道她没考好，问卷上小人都是光头。 惴惴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物理晚自习的到来。 “理一班的同学们，你们好，我叫程菁，你们物理老师家的Omega快要临产，请了两个月的产假，所以接下来两个月，请多多关照。” 可能物理老师并不一定想请假，但是Omega临产，Alpha必须陪在身边照顾，这是法律。 钟岫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这就是，新手的运气。”—— 作者有话说：第一次玩纸牌，多半会赢，这就是新手的运气。 当你想要某种东西的时候，整个宇宙会合力助你实现愿望。 ——以上来自《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第39章 屁的运气, 论坛上早知道了，尤恬连连翻白眼。 物理老师的Omega怀孕，还是上次他编的谎话启发了林汐, 林汐真的在网上找物理老师的信息，这不就发现了。 钟岫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很大，林汐知道她成绩一定会进步, 但不一定是这次月考。 程菁来得简直太及时了。 “请两个同学把月考答案写一下, 我们现在就把题目讲了。” 咚咚咚，钟岫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从老师的视线里剪切出去。 为什么人会在上课被点名的前零点零零一秒, 有强烈的心灵感应呢，这应该被列入世界未解之谜。 程菁随便一指, 就指到了后门的角落, “钟岫你写一下解答题，林汐写选填题。” 话音刚落, 全班同学就在底下笑，林汐和钟岫，班里物理成绩的天花板和地板, 这还是第一次同台演出, 这在原来的物理老师课堂上, 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笑什么, 我听说钟岫语文成绩全校第一, 语文都能学好的同学，还有什么学不好的？” 程菁分别扔了两截粉笔给她们, “这下正好，我从来没有教过物理成绩这么差的同学，给你们班代课这两个月, 钟岫你要努力把分数翻几倍，以后走出去就是我的代言人，我补课费要涨价的。” 说完大家又笑了，这种气氛在物理课实在稀少。 “哦，”钟岫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耳朵都红了，这大概是她第一次上讲台写物理答案，“老师，我写解答题吗？” 她有点搞不懂，林汐解答题的正确率肯定比她高，平时老唐直接把她的卷子放在PP上投影。 “嗯，你不会做嘛，会多少写多少，把你答卷上的内容写上去，”监考她理综的程菁，看过她的答卷。 考场的状态不好，吃完饭后钟岫把题目又做了一遍，补上了一些漏洞。 把自己会做的部分工工整整写在黑板上，虽然程菁和吕辉煌都在全班面前说她成绩烂，但是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选填题写得很快，林汐写完后悄悄看了一眼同桌。 她好认真。 把钟岫当成模板的好处就是，她不会的地方，程菁都讲得很仔细。 而且，钟岫发现程菁有一手绝活，那就是不用尺子和圆规画图，圆形和直线都画得特别规范，有一些题目，尤其是光学和电磁学，运动路径画对了，题目就做出来一半。 黑板上，林汐那边一个勾，她这边一片红。 下课之后，后面黑板上物理选择题全对的同学名单没有再被修改过，因为程菁没有这样的习惯，钟岫的名字一直停留在上面，像一盏警示的红灯，鞭策她前进。 只可惜，程菁只教他们两个月。 放学路上，钟岫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主动提出载林汐，自从林汐学会骑车，都是Alpha载她。 “好啊，”林汐喜欢坐后面。 叮铃叮铃，身后响起同样的自行车铃声。 自从她们俩骑着小公主在校门口招摇过市，后面就有更多的同学也开始打扮自己的自行车，像是在校园里掀起了一股小小的潮流。 配合她们的第一个人，无疑是夏沐。 不用妈妈专门过来接的Omega，也拥有了一辆老人单车，前面有车篮，后面载着妹妹。 “给你的抑制剂，”夏沐骑车和钟岫并排，两人相视一笑。 周晏从书包里拿出蓝色的液体，递给了后座的林汐，“顶级抑制剂，妈咪让我们带给你的。” “谢谢，”林汐接过抑制剂，自从上次以后，司徒医生好像每次都会在她易感期之前把抑制剂带到。 “钟岫，元旦晚会的表演你参不参加？”夏沐问她，Lion知道她心里有一个梦想。 “不是说最好要Omega和Alpha吗？”这件事是学生会负责的，张明明给钟岫使绊子，不想让她报名。 “不管它，你想不想。” “是全校表演吗？”钟岫是有点想的，高一高二就有想过，只不过一直不太敢，她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过舞。 “嗯，所有年级，迟迟她们也会过来看，还有直播哦。” Omega对钟岫很有耐心，林汐看得出来，钟岫动心了，她有时候真的很嫉妒夏沐。 “我可以吗？”钟岫纠结着，终于还是渴望占了上风。 这是在实验中学的最后一年了，也是她和林汐同学的最后一年，之后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 她想绽放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就不会有遗憾了吧。 “你可以。”夏沐笑着并坚定地给她回答，“那我就和知秋说了，帮你报名。” “好，谢谢你，夏沐。” “客气什么。” 你可以，林汐也在心里回答她。 到小区里，钟岫和林汐遇见了正在和叶淑文妈妈交谈的老父亲。 把车子锁好，她们朝着钟瑞霖走过去。 “我们家淑文这次考得不错，四百多名啦，照这个速度进步，一定可以考个好学校。”叶淑文妈妈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的笑容像是堆上去的，和皱纹的方向不一致。 “是，淑文成绩好像一直还可以，”钟瑞霖随声附和，心里想得却是，上个月月考还听她在骂女儿成绩退步了五十名。 “爸爸，”他看起来太老实，钟岫怕他被欺负。 “诶，回来了。”钟瑞霖见女儿就笑。 “钟岫，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叶淑文成绩和她不相上下，她是叶淑文妈妈经常用来比较的对象。 “不太好，”钟岫实话实说，这次物理还是没及格。 “唉呀，那你可以不要太伤心，还有一百多天呢，”话是这样说，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却真诚起来。 “没关系，爸爸给你做了好吃的，”钟瑞霖才不在乎她成绩，深怕她没考好不开心。 这惯孩子的劲儿，迟早会把孩子给毁了，叶淑文妈妈觉得钟岫没救了，自己成绩不行，妈妈又死了，爸爸不关心她学习，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这是谁啊，最近老看见她在你们家吃饭，”她指着林汐问道。 “她是岫岫同桌，叫林汐，全校第一吧好像是，”钟瑞霖仰头看了眼白养这么久的Alpha，终于派上用场了，“过来给岫岫补习功课的。” “嗯，”林汐点头承认，“我是专门过来给钟岫补课的。” 叶淑文妈妈愣住了，全校第一名，给钟岫补习功课？他们是不是在做梦，偷偷把林汐名字记下来，等叶淑文回家，她得好好问问。 真是的，Alpha莫名配合爸爸，钟岫拿这两个人没办法。 “Alpha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家淑文还有Alpha追求呢……” 她碎碎念叨着走了，钟岫听见她的话却高兴不起来，说的是高岚吧，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过得很好，”林汐抱着夏洛克说道。 “你怎么知道？”高岚这人一向报喜不报忧，钟岫觉得她过得不好也不会说。 “尤恬说的，她的Omega同桌说要追她。”林汐给她看聊天记录。 “你们背着我建群了？” “没有，”尤恬倒是想建个Alpha小虎队二号讨论美O，但是她和高岚都不同意。 在林汐的手机上，钟岫看见了高岚Omega同桌的照片。 “她腿怎么了？” 女孩很漂亮，只是坐在轮椅上。 “听高岚说，小时候出了车祸。” “那难怪。” 高岚这个人心特别软，见不得别人欺负弱小，三中那边有点乱，这个Omega日子肯定不会很好过，成为她同桌的高岚，应该百般照顾她。 “她很适合高岚，”钟岫放下手机，高岚家庭条件不太好，被叶淑文cpu了那么久，其实是有一点自卑的，Omega的主动，应该可以让她轻松一点。 “嗯。” 林汐给她留了新的学习任务，然后就抱着夏洛克回家了。 等她离开，钟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舞蹈服，旁边挂着的，是上次林汐生日时送她的红裙礼服。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地穿过舞蹈服了。 林汐没有进过钟岫家里的书房，因为钟岫家的书房被改装成了练功房，里面是木地板，一整面的镜子，对面是窗户和压腿的栏杆。 一走进这间房，钟岫就会觉得难过，这间房所有的记忆，都和妈妈有关，她平时练基本功不会进来，只在卧室的阳台上简单练习。 房间里很干净，爸爸打扫很用心。 这个角落，妈妈曾经看着她练习Plie，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指出她哪里发力不对。 栏杆面前，Baemen的每一个基本动作，钟岫闭上眼睛就能回忆起妈妈的身影。 自从妈妈去世，钟岫有很多个晚上做梦，都会梦见她翩翩起舞的模样。 阶梯上的录音机，是她练舞的时候喜欢用的背景音乐，钟岫弯腰打开，典雅的音乐从中缓缓流淌，在整间房里回荡。 “妈妈……” 眼泪来的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说：岫岫要起飞了~ 第40章 周日到周五有晚自习, 钟岫是周六下午被夏沐带到学校的艺术室，林汐陪她一起。 “你也跳吗？” “不，我陪知秋弹琴。” 元旦晚会沈知秋肯定不会缺席, 她不但每年都有节目，还是连续两届晚会的主持人，负责活动的是学生会, 她是副会长。 “哦, ”林汐放心了。 “想好跳什么了吗？”夏沐从台阶上跳下来，问钟岫。 昨天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钟岫不打算在台上跳民族舞这类的传统舞蹈, 一方面是服装的问题，学校体育馆大小有限, 晚会是露天搭台举办, 她穿着薄薄的舞蹈服不方便；另一方面就是，大家可能会更喜欢现代街舞的风格。 “我选了一个Alpha团的舞蹈, ”钟岫把手机上点赞百万的视频给她们看，有着深厚基础舞蹈底子的她学这种街舞很简单。 至于为什么选Alpha团而不是Omega，纯粹是觉得好玩, 钟岫偶尔也想换换风格, 她并不喜欢老是被人误以为Omega, 除了那天后山头脑不清楚的林汐。 “OK, 服装就交给我吧, 保证你是那天舞台上最酷的girl，”夏沐伸出食指, 轻轻弹了一下头上的棒球帽。 这里也有大镜子，钟岫放下书包，用手机播放背景音乐, 在她们两个面前跳了一小段。 音乐有点High，钟岫特意选的比较燃的节奏，让她不容易把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尤其是林汐在场的时候。 Alpha的舞蹈整体上比较炫酷，偏向于展现力量，除了跑步，钟岫干什么都有力量，两只纤瘦的胳膊舞动起来就像有魔法，带着全身的关节联动。 她的身体很柔韧，动作轻盈，长发舞动，身上有种Alpha明星很难拥有的柔软，而不失力量。 跳舞的时候，和平时坐在教室里安静的样子很不同，不再是角落里不起眼的Bea，仿佛她是，世界的中心。 地上一个丝滑的半跪，加上利落的顶胯。 这种带着耍酷的动作，稍微做得不好就容易变成「油腻」的代名词，钟岫做的时候，却像极了诱惑。 是以猎物姿态出现的猎手。 “哇哦，”夏沐捂着胸口，丝毫不掩饰欣赏，“DNA动了。” 林汐也不得不承认，相比于手机里高大硬朗的Alpha，她的舞蹈有另外一份吸引力，与性别无关，是Alpha和Omega融合的美丽。 是Bea无与伦比的魅力。 真的有人像是天生为舞台而生。 “跳这个可以吗？”额头上渗出一点点汗，但是钟岫一点儿也不喘，气息很稳。 “可以啊，太可以了，”夏沐笑着说道，“钟岫，你教教我吧，我也想学。” 可恶，出尔反尔，还抢先一步，林汐瞪着Omega。 “你不会也想学吧？”夏沐回她一眼。 “不可以吗？” “你们都要学啊，”这是钟岫完全没想到的结果。 “我们给你伴舞，你觉得怎么样。” “受宠若惊。” 于是，沈知秋带着小记者进来的时候，看见她们三个人穿着校服在镜子前面跳街舞，钟岫不时会停下来给她们两个讲动作。 画面倒是和谐，Bea站在顶级Alpha和顶级Omega之间，动手动脚。 “知秋，你来了？”夏沐跟钟岫请了一会儿假。 “练琴，”沈知秋在角落的三角钢琴旁边坐下，似乎不大搭理她。 “渴吗？”夏沐给她递了一瓶矿泉水，并且帮她拧开了瓶盖。 沈知秋没接，十指放在黑白琴键上，优美的音符从她指尖掉落，像从圣诞老人口袋里跑出来的小精灵们。 另一边钟岫的舞蹈没有停下，林汐跟在她后面模仿，像个乖巧的学生，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带着笑容。 跟过来的小记者赶紧拿着相机开拍，给元旦晚会纪录片积累素材。 “你是谁，”夏沐对拍照有点敏感。 “学姐好，我是高二理科九班的，也是学生会的小记者，我叫曾诗涵，负责这次元旦晚会的公.众.号推送。” 是个Omega女生，穿着工装裤，短发，打扮有点酷。 “行吧，”夏沐继续听沈知秋弹琴。 一曲终了，顶级Omega还拿着水坐在旁边，没有被那边练舞的Bea吸引，沈知秋手下的钢琴音调由A小调转D大调，音乐有几分活泼的意味。 “你要去学跳舞吗？” “嗯，跳着好玩，”夏沐觉得，钟岫跳得那么好，就该有人给她伴舞。 就应该是顶级Alpha和顶级Omega给她伴舞。 曾诗涵过去钟岫那边拍照了。 “这个动作，要翘臀，”Alpha身体有点放不开，钟岫拍拍她的腰。 在舞蹈上受妈妈影响，钟岫是严肃认真的，不过看见林汐局促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笑。 聚光灯闪了一下，林汐转头看过去，曾诗涵把刚才和夏沐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好，你拍吧，”钟岫没在意这么多，接着教林汐动作。 沈知秋很忙，弹了一会儿就有事情要忙，夏沐送她离开才归队。 “你比我多学了半小时，怎么还没学会啊，哦，是不是趁我不在，心思放在别的地方。”当着钟岫的面，夏沐没说得太直白，她才不会帮Alpha追钟岫呢，一分钱的忙都不帮。 “我心思放在哪，跟你在不在没有一毛钱关系。”林汐一秒语气变冷淡。 顶级Alpha和Omega凑到一起，好像有点爱吵架，这走向不太对，难道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钟岫脑补了很多。 “好了，我们继续。” 有了夏沐的加入，Alpha动作放开了很多，有的要点不用她教，两个人暗暗较劲之下，进步得很快，钟岫看在眼里，心里默默叹气。 “钟岫，你说，我学得快还是她学得快？”夏沐递了一张湿巾给钟岫擦汗，自己也坐在阶梯上休息。 正在书包里翻东西的林汐咬牙把湿巾放回去。 “你们都学得很快，”钟岫一碗水端平，顶级还是有顶级的优势，她们两个身体柔韧度都不错，节奏感也很强。 “她没我高，”林汐打开水瓶，喝了一口水。 “她身材没我好，”夏沐也开了一瓶水。 “你们说的这些，我也没有。”钟岫小声说道，她没有林汐高，也没有夏沐身材好。 “你不一样！”Alpha和Omega同时说道。 “你跳舞好看。” “你气质最棒。” 钟岫有一种错觉，她好像养了两条争宠的大狗勾。 “你喝不喝水？”见旁边的小记者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看照片，钟岫问了一句，“喝就自己拿。” “谢谢学姐，”曾诗涵没有动，甚至没有抬头，只是低低地看着屏幕上的笑容。 然后她切换了屏幕，选了几张发出去。 ——裴姐姐，这是今天在舞蹈室排练的照片。 “今天练习好累啊，我们去后街吃点东西吧，”夏沐提出了一个罪恶的建议。 “你要吃，自己买。”林汐受够了她，每次吃肉夹馍都要钟岫请，她又不是没钱。 “好啊，今天我请你，钟岫，不请她。”夏沐朝Alpha抬下巴示威，她每次吃鸡蛋仔也是钟岫买的，她又不是没长嘴。 “你不是没有生活费了吗？”钟岫问夏沐，夏沐真的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大手大脚，每次月份还没过半，生活费就花得精光，不知道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嗯……”Omega这才想起自己兜里没钱，虽然家里不缺钱，但是妈妈给她的生活费和同龄人差不多，这对一个追求Omega的Omega来说，完全不够。 “钟岫，我请你吃。”林汐说。 “生活费嘛，一会儿就有了。”夏沐笑道，无视一旁的Alpha。 三个人正准备离开办公楼，夏沐接到了班里同学的电话，是沈知秋打过来的，她把手机忘在舞蹈房了。 “等我一下，我去帮她拿手机。” “她不会是上去偷偷拿钱吧。”林汐十分怀疑。 “上面哪有钱，”钟岫笑了，她也很好奇夏沐要怎么搞钱请她吃东西。 夏沐一口气跑到五楼的艺术室，门是关上的，那个小记者走了？她推开门。 面前的一幕有点奇怪，刚才蹲在角落里的小记者，此刻坐在钢琴面前，十根手指摆在黑白琴键上，跟刚才沈知秋的姿势一模一样。 “学姐，你怎么回来了，”她下意识收回手，神色有点慌张。 “东西忘记拿了，”夏沐在钢琴上找到了沈知秋的手机，“你在干嘛？” 刚才对方的动作太快，她都没有看清楚曾诗涵在干什么，总不可能是在模仿沈知秋弹刚才弹的曲子吧？ “我过来拿瓶水，随便玩一玩，”她抿着唇，有点不好意思，“这钢琴好大。” 钢琴旁边放着一箱矿泉水，夏沐回忆了一下，刚才钟岫好像是招呼她拿水来着。 “一会儿记得锁门。” “好的。” “拿到了？” “嗯，就放在钢琴上。” “你钱呢？” “急什么，等着。” 走出校门，林汐她们就看到背着书包乖乖站在门口的小周总。 “迟迟，”夏沐朝妹妹招手，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像一只大尾巴狼，“过来。” “姐姐，”周晏走到她面前。 “咱们这个月还有多少零花钱？” “我还有五百，你还有负五千。”负数什么的，当然是姐姐借她的。 林汐有点同情周晏，怎么就有这么一个败家姐姐。 “哦，”夏沐完全没听到后半句话似的，“我们是不是一家人？” 周晏默默捂紧了口袋里的小荷包，“姐姐，你又要给别人买礼物了。” 这个别人，是沈知秋吧，钟岫忍不住笑了，“好了你别逗她了，还是我请你们吃东西吧。” 看得出来，夏沐平时没少欺负妹妹，整整五千块钱呢，亏她负得起。 “不，”周晏悄悄和钟岫说，“钟岫姐姐，这钱反正是留不住的，还是请你们吃饭吧。” 小姑娘懂事得让人心疼。 “对，还是我请吧，免得有人老给脸色，”夏沐毫无心理负担，拿着妹妹的零花钱挥金如土。 “知秋知道你这么穷吗？” “关你屁事。” 又开始了，钟岫不想搭理她们两个，带着周晏走在后面，两个人一个高三一个初一，也聊得津津有味。 听周晏说着和姐姐的事情，钟岫觉得小周总可以上综艺评选年度最懂事的妹妹。 夏沐不会做饭，是个厨房杀手，周总和司徒医生有时候很忙，让她们自己去外公外婆家里，或者去公司食堂，夏沐又懒得走，于是小周总八岁就踩着家里的小板凳自己做饭了。 再比如，夏沐爱吃垃圾食品，有时候食物不卫生，上吐下泻，虚弱得只能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周晏给她端药送水，感冒冲剂都是泡好了送到姐姐嘴边。 甚至之前在八中，夏沐偶尔逃个课被班主任抓到，都是周晏模仿她的字迹给她写的检讨。 斑斑劣迹，罄竹难书。 这回，看着Omega潇洒的背影，钟岫只能感叹，每一个光鲜亮丽的姐姐背后，都有一个忍辱负重的妹妹。 平安夜这天，下雪了。 傍晚时分，大雪像鹅毛一样绒绒的很松软，铺满了整个世界，大家兴奋不已，纷纷背着书包跑到雪地里踩雪，钟岫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跑出去，操场上瞬间就多出好多脚印。 南方这边下雪很不容易，尤其是这么大的雪，上一次是妈妈去世的那年，她根本没有心情，只觉得阴冷。 “钟岫，我们也去玩雪吧，迟迟说附近有个小山坡，平时去的人不多，现在肯定都是雪。”夏沐懒懒地靠在理科班的窗边，今天没有晚自习。 “好啊，”钟岫很快收拾书本，一边用胳膊肘催旁边慢吞吞的Alpha。 外面的世界很热闹，商店门口的圣诞树上挂满了彩灯，玻璃橱窗照映着圣诞老人欢乐的头像，微黄的路灯散发着温暖的光，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这也许就是节日的意义吧，大家团聚在一起，钟岫一度觉得这种时刻是她最难受的，爸爸和外公外婆很少在她面前提妈妈，怕她难过。 但是今年的冬天，钟岫看看右边正在和妹妹打闹的夏沐，再看看左边安静走路的林汐，四个人的身影同时出现在玻璃墙上，突然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孤独。 途中经过一家大型文具店，门口结账台挤满了学生，好像都是Omega和Bea，夏沐想进去看看。 “姐姐，”周晏不爱去人多的地方，扒着书包带望而却步。 “闭嘴，”夏沐就偏要去。 这件事Alpha们意见似乎很一致，林汐和周晏像乌龟一样慢慢在后面挪，夏沐挽着钟岫的手臂挤在前面。 “林汐姐姐，怎么会这么多的Omega。” 该死的夏沐，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还没分化就开始害怕Omega。 “你没分化怕什么，”林汐一进去，就吸引了很多Omega的注意。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照顾周晏，搭着她的肩膀，把外面的人稍稍隔开了些。 这些人手里都拿着不同颜色的毛线团，还有长长短短的木针，再看账台后面的展览墙上挂着花花绿绿的围巾，林汐就知道是什么情况，难怪只有Omega和Bea。 “这围巾挺不错，”前面传来夏沐的声音。 林汐和周晏过去的时候，那两个人被一整面墙的毛线包围着，橱窗的模特脖子上挂着几条魔法学院的分院围巾，夏沐是个哈迷，对成品的兴趣显然大于过程。 “你也喜欢这个？”钟岫的脑袋里，Lion和夏沐仍然是两个人。 “咳咳，对啊，”夏沐战术性咳嗽。 “喜欢就买，”林汐怀疑她没有织围巾这个天赋，当然，更怀疑她压根没有这个打算。 “买当然要买，不然指望你？”绿色的围巾被她取下来，但是很不巧的是，围巾上不知道怎么蘸了一团墨汁，她只好问旁边在整理东西的阿姨，“请问还有别的蛇院的围巾吗？” “蛇院？”阿姨听不太懂。 “斯莱特0，”林汐补充道，“绿色的这种。” 她特意加强了后鼻音，夏沐不是没听懂她的谐音，当即翻了个白眼，还好钟岫站在两个人之间，不然AO可能要当场互掐脖子。 “这种围巾就剩这几条了，都在这里。”阿姨也搞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哦，”夏沐扭头把周晏拽过去，“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给姐姐织一条呗。” “她怎么会这个，”钟岫有点好奇。 “不会可以学呀，要是妈咪的话，肯定很快就能完成了，医生的手上功夫都很不错，要是想学医，先得学会织毛衣。”夏沐满口胡言。 “我需要教程，”她太会拿捏人了，周晏默默地接过围巾打量着线条之间的奥秘。 “那当然，”夏沐得逞地捏了她两侧软软的脸颊。 “你呢，想要吗？”钟岫抬头问林汐，她知道林汐也很喜欢这个。 “我不要，”这里除了那条绿色的蛇院，就只剩蓝色鹰院，没有她想要的学院。 “你是不是想要狮院的，”钟岫选了红色和黄色的毛线团问她。 林汐点头。 Alpha又开始钓钟岫了，夏沐有时候真是羡慕她的运气。 如果是沈知秋的话，把围巾打好送到她手里，她会不会要呢？ “那我给你织？”钟岫顺手拿了绿色和白色的，笑着对夏沐说，“也给你一双手套。” “好啊！”夏沐很高兴，“那我还是比林汐多一样。” 这回轮到林汐翻白眼了，钟岫没管她俩，问周晏想要什么。 “我有围巾了，”周晏扯了扯脖子上的羊毛卷卷，然后把脑袋缩回了围巾里面，乖得很。 “那就给你弄一顶鹰院的帽子好不好？”察觉她喜欢蓝色，书包和棉袄都是蓝色的，钟岫摸了摸她的头顶。 “谢谢钟岫姐姐，你好厉害。” “我妈妈以前会，她教过我。”这是钟岫第一次在这么热闹的情况下提起妈妈，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如果妈妈还在，现在应该也会给她准备很多礼物。 “不过，成品可能要高考之后再给你们了，今年冬天，我要学习。” 夏沐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发现林汐目光在这里面打量，她有理由怀疑Alpha在打什么坏主意，但是她也在找东西。 这里关于魔法院的手办不少，除了围巾还有其他小东西，各个学院的都有，但是除了赫奇帕奇，这个人数最多但是最平平无奇的学院，总是很容易被人忽略。 huff and puff。 或许他们没有斯莱特林的天赋异禀，没有拉文克劳的绝顶聪明，也没有格兰芬多的勇猛果敢。 玩游戏的时候钟岫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它，哪怕獾院在学院榜上从来没有离开过第四名，她还是一直很乐于待在赫奇帕奇，做一名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脚踏实地的普通巫师。 其实有些人，不管在哪个学院，不管分化不分化，都是珍宝。 出文具店的时候钟岫也没料到自己会一次性买这么多毛线，书包都快要装不下了。 “你背我的，”林汐接过了她的书包，把自己只装了几张A4纸的黑色书包挂在她的肩上。 小白云很高兴就是了，在钟岫身后晃来晃去。 夏沐还惦记着刚才Alpha说她「斯莱特0」的仇恨，有仇不报非蛇院，她看着雪地里一整排的垃圾桶，眼前一亮。 “你们看！” 雪地的角落里，四个大大的垃圾桶并排放在一起，分别是红色绿色黑色和蓝色，正好对应着游戏里四个不同的学院。 “如果说我们蛇院是厨余垃圾，獾院是其他垃圾，鹰院是可回收垃圾，”夏沐引导她们往这个方向想。 而后三个人整整齐齐看向林汐，那么狮院是？ “有害垃圾。” 林汐面无表情地说—— 作者有话说：关于垃圾桶这件事，是作者出去扔垃圾的时候偶然想到的，觉得很有意思就写下来了~ 他们没有斯莱特林的天赋异禀，没有拉文克劳的绝顶聪明，也没有格兰芬多的勇猛果敢，他们只是一群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脚踏实地的普通巫师。——HP（PS：作者分院帽结果是鹰院的，就还挺……绝顶的。）《 》 40-50 第41章 小山坡是周晏平时发呆喜欢来的地方, 有一点坡度，爬到最高的地方往远处看，能看见山的轮廓, 离乡村很近，另一边与商场隔了一排光秃秃的树。 “这里早上会比较热闹，有很多爷爷奶奶在那边卖菜, 但是到晚上就没什么人了。”周晏还正式给她们介绍了一下, 把钟岫和夏沐给逗笑了。 “迟迟很像司徒阿姨，好认真。”老是叫小周总被人听见了不好，钟岫跟着夏沐叫周晏小名。 “嗯, 妈妈也总是说她是缩小版的妈咪，”夏沐把她衣服后面的帽子盖上, 她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 像个行走的小被子。 “打雪仗吗？”林汐双手插在兜里，问正在逗妹妹的夏沐和钟岫。 周晏朝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虽然眼睛也被帽子上沿遮住了。 Alpha的尊严！虽然没有分化。 “打呗，”夏沐露出“老娘怕谁”的表情，活动手腕咔咔作响, “钟岫, 你跟谁一组？” “我堆雪人, ”钟岫日常不参与她俩的战斗。 “我和钟岫姐姐一起堆雪人。”周晏也不参与, 乖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根胡萝卜。 “小不点, 你可以啊，什么时候偷的胡萝卜？” “不是偷的, 我在厨房拿的，妈咪昨天买来吃，说要给你补充维生素A。” 一听要吃胡萝卜, 夏沐一下子蔫了，反身堆了个雪球朝林汐扔了过去。 “你偷袭，”林汐反应很快地躲开。 “这叫兵不厌诈，”夏沐躲到一颗树干后面。 游戏已经开始，她俩势均力敌，雪球都砸在树上，把树枝打得哗啦啦作响。 “戴上，”经过钟岫身边的时候，林汐把自己的黑色露指手套脱下来扔在她脚边。 钟岫怕冷，捧起第一掌雪的时候手就有点发麻，现在刚堆起一个小球，手已经冻红。 手套里还残留着温热的感觉，钟岫捡起来默默戴好，有点大，对Alpha来说能够露出末端指节，放到钟岫手上就跟全指没多少区别。 雪人堆得很漂亮，身体圆溜溜的，钟岫和周晏都是耐心的人，细节抠得很仔细。 雪人除了鼻子，周晏给它找了两颗看起来差不多的黑石头做眼睛，还把自己的帽子和围巾贡献出来，让这雪人看起来更可爱了。 她自己则是半跪在雪地里露出了小脑袋，头发在帽子里憋久了有点乱，钟岫rua了一把，小孩子的头发真的好软啊，蓬松蓬松的。 “我不小，初中了，”周晏略带不满地嘀咕，“过两年就比你还高呢。” “可是你永远比我小五岁，”钟岫好像有点Ge到欺负小朋友的乐趣。 两个人才把雪人打扮好，还没来得及拍照纪念，雪人的脑袋就被一个雪球砸中了，当场毁容。 “不是我！” Alpha和Omega同时心虚，指着对方道， “是她！”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哪里看得出刚才是谁扔的雪球，眼看两个人又要吵个没完，钟岫和周晏对视了一眼，分别朝她们扔了一个雪球，加入了这场战争。 “钟岫你到底和谁一边！”夏沐第一次被人砸中，吃了一口雪。 “看不出来嘛，我和迟迟一边。”钟岫声音带着笑意，像雪花一样晶莹剔透。 夏沐本来有点气急败坏，一回头看见林汐也被砸了一头雪，跟落雪狗一样，顿时乐了。 “彼此彼此，”林汐抹了一把脸，冷淡道。 就这样，战况突然转变了，从1v1，变成了2v2，原来是敌人的Alpha和Omega成了队友。 “钟岫，你确定不出来投降吗，你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吗，”夏沐就差拿着喇叭喊降了。 “是本届网球双打冠军，”钟岫很给面子，然后和周晏对视了一眼，笑着说道，“不投降。” “钟岫，你会被打得很惨，”林汐也忍不住喊了一句。 让她和夏沐一组，认真的吗？ “来啊，我们预备役的小Alpha也不是吃素的，迟迟最厉害。” “哼，那你试试看，”夏沐码了一个雪球准备出击，转头对林汐说道，“你去那边包抄。” 林汐没听命令行动，抬腿在雪里踢了一脚。 “有病吧，”夏沐差点想把手里的雪球扔她脸上，但是看她好像不是开玩笑的，身上气压都不对劲。 那边又扔了一个雪球过来，两人灵活躲开，夏沐灵光一闪，好像知道她郁闷的原因了。 “不是吧，你吃迟迟的醋了啊？”刚才还好好的，就因为钟岫说了一句话就变脸，夏沐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这只大狗不乐意钟岫和别的Alpha待在一起，还觉得迟迟最厉害。 林汐转过头不说话，不愿意承认。 “那可没办法了，现在她就是觉得迟迟最厉害，要跟我们宣战，”夏沐拍了拍手上的雪，双手插兜里说着风凉话。 “打吧，”Alpha挖了一个雪球，盯着那边的动静。 “别对迟迟下太重的手，不然你给老娘完蛋。”见她认真起来，夏沐警告她。 “你也不准打钟岫，她怕冷，”林汐回头，一脸冷漠。 “我也没打算对准钟岫，”夏沐把雪球压紧实了，眼里闪过狡猾的光。 “你想打我？”林汐警觉地往后退两步。 两个人正内讧着，耳边突然传来雪球呼啸而过的声音，然后钟岫就叫了一声。 “姐姐，你们怎么用那么大的力？”周晏在那边喊，“钟岫姐姐流鼻血了。” 林汐闻言赶紧跑过去，夏沐也跟着过去。 “我们没打啊。”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雪球往这边扔，林汐拉着钟岫躲开，夏沐也拉了一把妹妹。 “迟迟在这边陪钟岫，我们去看看是谁，”夏沐生气了，对方不讲武德。 “我在这陪她，”林汐不放心。 “千万别抬头，自然体位让它止血就好，林汐姐姐你帮忙压一下，”临走之前周晏交代两个人。 “好，”林汐看见一团雪散在钟岫颈窝里，怕冷的Bea被冻得缩脖子，嘴唇都在发抖，鼻子还在流血。 林汐伸手想去把剩下的雪弄干净，被钟岫躲开了。 “别动我，好冷，”钟岫感觉那些雪像火焰一样烧灼她的皮肤，从脖子一路往下灌。 “不动会融化成水，”林汐不由她，把她的脖子往旁边按，伸手把落在她衣领的雪都清理出来。 衣服被拉动，雪就顺着缝隙往下掉，钟岫感觉心口一凉。 林汐及时握着她的手，按在她的胸口，不让进去的雪继续往里面。 “我自己来，”动作有点亲密，钟岫往后退了些，把衣服的下摆弄松，让零星的碎雪顺利掉下来。 “怎么样，有没有融化？” “一点点，”寒风顺着缝隙往里灌，雪在体温的融化下浸湿了内衣，钟岫紧紧捂着衣服，抵御外来风雪争先恐后的入侵。 一滴一滴鲜红的鼻血掉在雪地里，像盛开的玫瑰缓缓绽放。 这场景，让她想起了妈妈去世的时候，也是下着大雪。 肺癌晚期一个典型的症状就是大咯血，那天傍晚，爸爸和她推着妈妈看雪，妈妈突然咯血，鲜血大口大口地涌出。 洁白的地面，最终只剩下那滩刺目的血迹。 “感觉哪里不舒服吗？”林汐很想给她止血，但是刚才周晏说不要仰头，所以钟岫保持着低头的动作。 “没有，感觉还好，”钟岫声音有几分哽咽。 没过一会儿，夏沐和周晏回来了。 “是谁干的，”林汐放在地上的手握成了拳，松软的积雪被她捏得嘎吱作响。 “八中的校服，跑了，”夏沐过去看钟岫的情况，“我帮你打了他们，就是没看清是谁。” “八中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实验中学和八中隔得不算近，坐公交至少四十分钟，林汐不理解。 “不知道。” “抱歉，需要纸巾吗？”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 是裴研。 “对不起，刚才我哥的同学在这一带打雪仗，是不是不小心伤到你们了？” “不用了，我们有纸巾，”夏沐拒绝。 “你们为什么来这里打雪仗？” “因为我家就住在这附近，”看出她们似有敌意，裴研打电话让裴子豪他们过来道歉。 “别，我们不想看见你哥和他的狐朋狗友，”夏沐说话一向耿直，和裴子豪玩得好的不就是温长翎和沈佑康他们。 “真的不好意思，钟岫，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裴研仔细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点娇弱的Bea，后颈是光滑的，确定她不是Omega装的。 “我没事，不用了，”血已经慢慢止住，钟岫还冻着，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们回去了，”林汐把她拉起来，背着两个书包往回走。 裴研一个Omega单独出现在她们面前，把火气发泄在她身上总是不公平的。 四个人身影消失在山坡下，裴子豪才出现，“不是你说打钟岫的吗？” “我以为她会追过来，”那样，就有机会跌倒在雪地里，与Alpha单独见面，裴研盯着地上的血迹，没想到林汐会在原地守着钟岫。 Alpha心里Bea的重要程度，似乎比她以为的要多一些—— 作者有话说：报仇在后。 第42章 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 把钟岫安全送回家的林汐，书包里载着夏洛克，在文具店快要打烊之前, 走了进去。 “嗨，这是谁啊。” 夏沐和周晏刚走进文具店，就看见某Alpha手里抱着两团毛线正准备结账。 “你来干嘛, ”看见她们, 林汐迅速把毛线塞进书包侧面。 “给钟岫准备点小惊喜，看来撞了。”夏沐转头对旁边的妹妹说。 “你不要和我一样。” “你会吗？”夏沐很好奇，不知道Alpha戴着老花眼镜坐在电视机前和毛线作斗争是什么样子, 一定很好笑。 “我可以学，”林汐把东西收拾好就走了。 “姐姐, 要不你, 还是算了？钟岫姐姐的礼物交给我吧。”周晏倒是觉得，和毛线作斗争的人, 是顶级Omega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元旦这天，大家特别开心，因为不用晚自习, 虽然老唐一直在耳边念叨, 今年就要高考了。 实验中学每个班的同学手里都搬着椅子, 按照升国旗的队形在操场上排队, 还有不少人买了瓜子水果和辣条, 就等着一边上演节目，一边磕, 好不热闹。 “诶，尤恬，你手里拿着什么？”理一班的同学问他。 “喇叭, 我一会儿要给知秋和钟岫加油，”尤恬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大杀器。 “听说这次夏沐和林汐也会上台，是真的吗？林汐好像从来没有上过台表演。” “是真的，她俩给钟岫伴舞，”尤恬大喇喇地坐下，他也想给钟岫伴舞，但是钟岫嫌弃他腰太硬，会拉低整体水平。 “呵呵，让顶级Alpha和Omega给她一个Bea伴舞，她可真厉害。”文一班那边的Omega有点听不下去，沈知秋都没有让林汐上台给她作配过。 “可别到时候大家都看林汐和夏沐去了，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出现在台上过。”有人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何必自取其辱？” “说什么呢！”尤恬挤过去，踢了一脚旁边文二班附和Omega的Alpha的凳子。 “我说错了吗，她可是Bea！” “对啊，这次表演的都是Alpha和Omega，她好不容易有表演机会，居然让顶级Alpha和Omega上去陪她，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有夏沐和林汐，谁看她啊？” “我看！我看行了吧！”尤恬瞪眼指着他们，“一会儿你们谁看钟岫谁是狗！” “那可能只有你是狗了！”理三班的林禹诚听见，在那边喊了一句。 周围同学哈哈大笑，理七班的叶淑文也跟着笑，钟岫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她怎么敢？ 还找全校第一给她补习呢，想起妈妈前几天问她的话，她当然会如实相告，钟岫只不过是个被林汐的叔叔强行订婚的Bea，为了羞辱顶级Alpha的存在，林汐会去她家，也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顶级Alpha是真可怜，钟岫还以为人家会喜欢她呢。 痴人说梦，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此时此刻，不知道别人说什么的钟岫急急忙忙地和林汐她们在后台刚换好衣服，服装是夏沐安排的，两个伴舞穿白衬衫黑短裤，深蓝色领带，钟岫的话服装会有一点区别。 是一件酒红色的长袖衬衫，材质特别柔软宽松，穿在身上有种慵懒撩拨的感觉，下身也是黑色短裤，衬衫下摆被收入裤头，被三颗金属纽扣封印，在灯光下显得诱惑而禁欲。 造型师把她的发梢微微弄卷。 “还差一点，”夏沐打了个响指。 “我觉得很好了，”林汐站在旁边看着，上次生日宴会也应该带她去做个发型的，卷发很适合她。 学校的元旦晚会不适合太成熟的妆容，夏沐在自己的化妆包里翻了一顿，选了颜色比较淡的眼影和浅色口红。 “你去帮她，我来给钟岫化妆，”夏沐对造型师说。 “好的，”造型师看了一眼妆容完美的Omega，对旁边愣着的Alpha说，“请。” “闭一下眼睛，”夏沐弯腰来到钟岫面前，看得出Bea有一点紧张，声音轻柔。 “你不用去帮沈知秋吗？”Omega的到来让钟岫放松了些，她不太适应陌生人的靠近，尽管那个造型小姐姐也很温柔。 “大庭广众之下呢，她和我不熟，而且她有专门的造型团队，”夏沐笑道，并拿出刚才挑选的两支口红，“你喜欢哪个颜色？” 镜子里，林汐看着那边，Omega和Bea隔得很近，夏沐伸出双手，钟岫笑着点了一下她的左手。 Alpha微微低着头，垂着清冷的眼眸，她好像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 舞台是现场搭建的，请的专业公司团队，灯光到位，两边放着的多媒体音响音质比学校的大喇叭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沈知秋悠扬的声音在整个操场回荡，主持着开场白。 和她一起主持的是张明明，穿着西装的Omega和穿着裙子的Omega各有千秋，只不过，张明明有点厌烦身边的女生。 下面沈知秋的呼声不知道比他的名字高了多少倍，还有人拿着喇叭在喊， ——知秋，我爱你！ 帷幕后准备着的钟岫心跳开始加速，她的运气太奇妙，抽中了第一个节目，当然，也有可能是张明明想让她第一个出丑给大家助兴。 很快，沈知秋就把话题引向了她们的舞蹈，钟岫悄悄地深呼吸，林汐站在她的右后方，这或许比坐在舞台下面看更让钟岫有压力。 也给了她多一份力量。 灯光变换，面前的帷幕缓缓拉开。 “夏沐！夏沐！” “林汐！林汐！” 底下对顶级Alpha和Omega的呼声很高，站在中间的Bea名字几乎没有人喊。 “钟岫！钟岫！”尤恬踩在椅子上，拿着他的大喇叭，把衣领解开，脖子上的青筋毕露。 他的声音代表两个人，高岚坐在三中高二的教室里，左耳的蓝牙耳机闪着光，她的目光盯着手机上实验中学元旦晚会的直播，双手握拳。 钟岫，加油呀！ 尤恬的行为有点疯狂，说实话，翟勇有点羡慕，其实他也给钟岫准备了很多荧光棒，本来准备发给班里同学帮钟岫加油，只不过最后还是不敢拿出来。 Bea和Alpha、Omega同台，最后会怎么样，他不敢想象，到时候，会不会成为一个笑话。 更何况，钟岫是林汐的未婚妻，她不喜欢男生，内心隐隐的有一秒钟，翟勇希望钟岫可以认清现实，Bea和AO之间存在鸿沟，Bea生来平庸。 就像再怎么不甘心，他也摆脱不了第二名这个事实，好像怎么努力也赶不上身为顶级Alpha的林汐。 音乐已经响起，是这几天已经非常耳熟的旋律和节奏，钟岫听见了尤恬的声音，她也知道外公外婆和爸爸此刻就坐在家里的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守着直播频道。 身后的Alpha和Omega是挑战，却也是机遇，是深厚的友情，是她忠诚的伙伴。 更重要的是，她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的星星，那里面有一颗，一定是妈妈。 钟岫微微昂着头，不再去管底下的呼喊和声音，专心沉浸在音乐里，这才是她的天下，只需要把平时练习的过程展示出来就好。 舞台上，Alpha、Omega和Bea的动作几乎同步，身高可以帮助观众明显分辨出性别差异，Alpha飒爽，Omega温柔，这些和电视上表演的节目没什么区别，她们也确实跳得很好。 不知道是灯光聚焦的原因，还是服装的衬托，站在她们之间的Bea融合了Alpha和Omega的优点，又有一份独特的柔软，她的身体里藏着一股力量。 当舞台陷入黑暗，只有反光的轮廓倒映时，没有人可以否认，Bea的舞蹈更吸引人，她好像在朝着万物招手，邀请世界和她一起共舞。 抬手的动作，酒红色的衬衫顺着手臂滑下，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小臂，钟岫在舞蹈里面改编了一些小动作，没有与团舞一模一样。 盯着三个身影看久了，不管一开始焦点落在哪里，最后总会不自觉地落在中间，旁边两个再完美，也只是她的点缀。 尤其是，当她身后的两个人目光也悄悄落在她身上时，竟然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个世界其实是属于Bea的。 他们人数最多，他们承担着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工作，没有他们，这个世界无法运行，他们普通平凡，却也在每一个位置闪耀着光芒。 台上的身影，就是他们每一个人的代表。 她是那么勇敢，在顶级面前主宰引领，携着千军万马，踏遍凡尘大地。 她是那么优雅，在星河底下翩翩起舞，像一颗从夜空滑落的流星，滴入人间海洋。 最后一个动作，钟岫撑着身后两个人的肩膀，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凭借柔韧的身体，降落的时候以空中一字马收尾。 长发在身后飞舞的一刻，好像仙女落凡。 当音乐停止，灯光暗下去，全场寂静，没有人喊钟岫的名字，也没有人喊夏沐和林汐，许多人沉浸在刚才的舞蹈和音乐中。 直到台上三个人鞠躬退下，掌声才如雷般后知后觉地跟上。 “真棒啊钟岫，”喘着气的夏沐朝她伸出大拇指，她的气息比她们两个都要稳。 林汐没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在舞台上时，目光一旦停留在钟岫身上，就很难再移开，差点动作都忘了，全靠身体的肌肉记忆完成表演。 钟岫朝她们弯起眼睛，正要说话，就听见操场上传来一声嘶吼： “你们都是狗！”—— 作者有话说：林汐：默默盘算.jpg 第43章 表演完毕的钟岫和林汐回到了理一班的场地, 下来的时候尤恬已经帮她们俩把凳子搬了过来。 “钟岫，闪瞎我的钛合金眼啊，”尤恬挤眉弄眼道, 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过度使用，现在像只公鸭子。 “谢谢你，尤恬, ”钟岫很是感动。 “别谢我, ”尤恬捋着侧鬓的头发，做了一个特别油腻的动作，“来点实在的, 帮我偷拍几张文科班Omega的照片。” 一秒钟毁气氛，钟岫吸了吸鼻子, 笑道, “不要。” 林汐递给他一盒润嗓子的喉片。 “哼，早知道你不真诚, ”尤恬咳了几下，接过含片，又去给他的女神沈知秋喊麦去了。 钟岫坐在最前面认真看演出, 后面有许多同学都在看她的背影, 她的舞台表现实在出乎大家的意料, 翟勇目光里的喜欢, 似乎要再次死灰复燃, 溢出眼眶。 她实在很耀眼。 林汐微微侧头，把凳子往旁边挪了一下, 高高的背影把他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他没有资格仰慕。 “怎么了？”钟岫回头，只能看见林汐。 “这个角度好看演出，”林汐抬头看向舞台。 目光在她光洁的下颌停留, 沿着脖子一直到锁骨，Alpha衬衫上的领带没有解下来，像礼物包装外面精致的蝴蝶结，包裹着一方羊脂玉，钟岫再回头，舞台上的人影和声音似乎有些模糊。 等她转过去，林汐的目光立刻从舞台收回，落在Bea散开微卷的发梢，看不到白皙的后颈，但那好像并不是很重要，钟岫身上其他的地方，也对她有吸引力。 仗着前面没人，后面的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林汐的视线从她肩上滑落，来到钟岫纤瘦的后腰，被束缚起来的衬衫下摆到达这里，有明显内收的腰线。 展开手掌，林汐悄悄用目光丈量，她的腰没有自己的手掌那么宽。 真正的，不盈一握。 周围响起掌声和欢呼，林汐恍若梦中惊醒，她在想什么？ 在这么多人的晚会上，她对自己的同桌，在想些什么？ 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 她在想，夏沐给钟岫的口红，有没有用过。 她在想，要怎么找到比刚才那支更适合钟岫的口红颜色。 “钟岫。” “嗯？” 她的声音其实不大，尤其在上面和下面都有人说话的情况下，显得微不足道，但是钟岫却听见了，还听出她的声音有几分暗沉。 “你饿不饿，”林汐从乱七八糟的脑袋里找出一句可以说的话。 “你饿了？”钟岫笑道。 为了表演节目，她们都没有吃饭，只在晚餐时刻吃了几块面包暂时填肚子。 “那我们叫上夏沐，一起去吃饭吧。”这个时候后街又显示出了它的价值。 “不叫她。” “为什么。” “因为……知秋会给她带吃的，”林汐撒了个谎，她不是故意的，却比故意更恶劣，脱口而出。 “那好吧，”钟岫起身，和她往外走。 “钟岫，你好厉害！” “从今天开始，钟岫，你就是我的女神！” 路过其他班的时候，有几个Bea对她喊话，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林汐的未婚妻，估计还会有更热烈的。 “谢谢，”被鼓舞总是开心的，钟岫展开笑容。 她是我的。 走在她身后的Alpha没有办法像对翟勇那样把所有人的目光隔开，因为人太多了。 以后还会更多，林汐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和醋意。 这是她第一次希望钟岫是个Omega，那样就可以被她一个人拥有。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叶淑文把手里的复习资料快捏烂了，身边的声音全部都是讨论钟岫今晚有多闪亮的。 “去哪？”站在老师堆里的老唐出声喊住她们。 老师们也在讨论这个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Bea女生，老唐在里头可得意了，正和别人吹牛。 “去吃点东西，”钟岫老老实实回答。 “注意安全，快去快去。”老唐满脸严肃。 “好。” 别的老师都在心里嘀咕，怎么这理一班的班主任，还有两副面孔呢？ “不是说去吃东西吗，来教室干嘛。”钟岫不明白，Alpha带她上来教室拿书包，一会儿吃完东西还要回操场统一集合的，而且她们已经被老唐纳入重点监控人群。 现在教室里空无一人，林汐拿着粉笔，把教室后面距离高考的日子修改。 ——距离高考还有155天。 就为了这个？ 然后她看着Alpha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牛皮颜色的包装纸，上面用花式英文字体写着——Happy new year。 “这是什么。” 总不会是…… “新年礼物，”林汐轻轻地说。 教室里回荡着她的声音，窗户里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钟岫怔了一下，才伸手接过。 不是很重，她没有马上打开，故作轻松道，“送的什么，神神秘秘的。” “自己看。” “回去再看。” “嗯，”林汐也不想要她当场打开。 “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钟岫语气有几分低落，这两天全心准备节目，空闲时间都在学习，没有想到礼物的事情。 “没关系，这个……随便买的，”林汐看向外面，似乎把她带上来送礼物只是无心之举，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情。 “哦，”可是能记得送礼物，应该也不算很随便，Alpha并非一个热衷形式的人。 “去吃饭吧。” 钟岫把盒子放进书包，然后把书包背在肩上，“走吧。” “背书包干嘛。” “想背，”钟岫很怕，一回来发现书包空了。 走出校园，她们才突然发觉，外面有多冷，寒风呼啸，黑夜一点儿也不温暖。 她们两个人只穿着短裤和薄薄的衬衫。 “太冷了，”钟岫忍不住跺脚，整个人缩成一团，不自觉地挽住了林汐的胳膊。 “你去教室等我。”两个人靠在一起会暖和一些，她身体的体温会传过来，让人忘记寒冷。 比夏洛克要舒服。 差一点，林汐就想保持这个姿势，不想动了。 “你不冷吗？”她身上的衬衫甚至是短袖。 “我是Alpha。” 钟岫悄悄撇嘴，Alpha又怎么了。 “上去等。”林汐轻轻推了她一把，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黑暗里。 好吧，跑步她是真的不行。 磨磨蹭蹭了一会儿，钟岫背着书包回到了教室，没有装空调，她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做到自己的位置。 手放在书包的拉链上，轻轻拉开。 林汐会送什么礼物呢，这么大的一个盒子，轻飘飘的，钟岫把目光落在她黑色书包侧边的小白云上。 排除了，不是小白云。 随便买的。 还不如小白云。 钟岫纠结了很久，最终又把拉链合上了，如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她可能会比知道以后更开心，不如让这种期待持续得更久一些。 可是，真的好想知道是什么啊。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教室后门外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林汐应该没有这么快吧。 “姐姐，真的要这样吗，不能光明正大的……” 是迟迟的声音，她从初中部那边过来的？ 钟岫把门打开。 “嘘，我们要抢先一步——” 话还没说完，夏沐没想到理一班教室的门自动开了。 “嗨喽，钟岫。”夏沐赶紧把手里抱着礼盒的妹妹拉到身后。 “你们怎么过来了，”钟岫想起刚才林汐说沈知秋会给夏沐带饭的事情，夏沐会不会是来找她一起吃饭的？ “经过，”夏沐摸摸鼻子，“你怎么在教室。” “外面太冷了，我在这里躲着，你吃饭了没有？”Omega的衣服也没有换下来，不过她披着初中部的校服，钟岫让她们进教室。 “没有，一会儿和迟迟出去吃，对了，你吃了吗，要不要我们也给你带一份，正好也要给知秋带。” 来都来了，既然撞见，夏沐觉得也是缘分，把身后的妹妹拎出来。 “钟岫，我们有新年礼物送给你。” 两个盒子，一个长方形的，有点像钢笔，还有一个也是大盒子。 “谢谢，”钟岫接过去，发现两个都不重，“你们怎么回事……是不是约好了的。” “林汐已经送了？” “嗯。”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夏沐看着钟岫，算了，她开心就好。 算起来，Lion和Zoe在网上认识快两年了，她是藏不住的宝贝，总有一天会在舞台上闪露光芒。 “钟岫姐姐，希望你天天开心。”周晏对她笑道，小姑娘的眉眼展开，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特别可爱。 “谢谢你，”钟岫眼睛又要红了，今天的惊喜实在太多，一直以为是她在给别人精心准备节目，却意外收获这么多的礼物。 买了鸡蛋仔和炒饭回来的林汐，看见夏沐有一点心虚，不过看到钟岫手里的礼物，她不后悔撒谎。 她才是新年第一个把礼物送给钟岫的人。 送完礼物，夏沐就带着妹妹去吃饭了。 “她送什么？”林汐清理桌子上的书和笔，目光停留在周晏送的大盒子上，应该不会和她撞上吧。 “不知道，”钟岫没打算在教室里拆礼物，全部塞进书包里，书包抱在怀里，“你没有准备夏沐的礼物吗？” “没有，”林汐觉得理所当然，她为什么要准备夏沐的礼物，要准备也是沈知秋准备，“我只准备了一份礼物。” “哦。” 那为什么送我礼物？钟岫没有问出口，她有点害怕听到「因为夏沐也送了」这种理由。 两个人开始吃饭，林汐买了两份炒饭，还有两份鸡蛋仔，是按照她自己食量买的。 “怎么买这么多，我吃不下，”钟岫炒饭吃三分之一就饱了，还剩一个鸡蛋仔，她咬了一口。 “我可以吃，”停顿了一下，林汐轻轻说道。 “你也不能吃太多，”大晚上的，钟岫想起她平时的晚饭，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在食堂减量了，可不能再让她冲上去。 两个人没在一个频道上。 在教室里吃饭的感觉，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爽！ 当然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老唐知道。 “把衣服换了吧，”林汐刚才买饭的时候顺便回了一趟后台，把两个人的衣服拿过来了。 “在这里换？”钟岫觉得不太行，教室的窗户都是透明的，不过衣服好像可以直接套在外面，裤子直接穿有点奇怪。 “我在外面帮你守着，过去操场会很冷。” 刚才过来的时候没觉得，那是因为刚刚表演完，身体一直在运动，现在情况不一样。 “那我直接穿外面，”在教室脱裤子什么的，绝对不可能，钟岫脸有点红。 “嗯，你先换。”林汐把垃圾打包好，主动关上后门站在外面。 不脱的话就不用出去啊…… 虽然在她面前穿裤子也很奇怪就是了。 外面特别冷，Alpha也只穿衬衫，钟岫没有多耽误时间，迅速把衣服直接套上，穿两条外裤，尽管里面是超短裤，还是有一点不太舒服。 “我好了，”钟岫把门打开，穿上自己的羽绒服暖和多了，“你要换吗？” “要，”林汐进来。 “那我出去。” 钟岫准备往外走，林汐拉住她。 “不用，外面冷。” “好吧，”反正也没什么，把后门反锁防止有人误闯，钟岫坐回座位上。 林汐把裤子直接套在外面。 然后她看见林汐开始解领带。 “干……干嘛，直接穿羽绒服就好了啊，”钟岫起身阻止她。 “衣服上有油，”林汐拎起领口处的布料，“刚才在后街不小心溅到的。” 确实是有一团油渍，想起Alpha的洁癖，不会把干净衣服直接穿在外面，钟岫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解开领带后，林汐站在门后面，这个从窗外看不到的死角，开始解纽扣，好像完全没把钟岫当回事。 直到露出里面黑色内衣的轮廓，钟岫急急忙忙捂着眼睛转过去，顺手把教室的灯给关了，怕被别人看见。 啊！她怎么能这样。 虽然都是女生，但是…… 钟岫喜欢女孩子啊。 见她转过身去，林汐歪了一下脑袋，那天在后山，她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Alpha衣服是从下往上解的，此刻钟岫脑袋里全是她解衣服的画面，还有，小腹明显的马甲线。 耳边还有窸窸窣窣衣服划过身体的轻微摩擦音，冬天容易产生静电，这种声音也特别明显。 好热。 林汐把脱下的白衬衫放在课桌上，钟岫偏一下脑袋就能看见，但是她努力盯着窗外的走廊，余光里只有一只光滑的胳膊拿走衣服。 其余的，都隐匿在黑暗里。 “好了。” 钟岫立马把窗户打开，让冷风吹一吹脸。 “林汐，你以后不能这样。” “不能什么？”林汐把灯打开。 “不能随便在别人面前换衣服，Bea也不行，”钟岫觉得有必要和她说清楚，Alpha在这些事情上像个木头，有点迟钝。 可是，她不是自己的未婚妻吗，不是别人。 “我知道了。” 林汐应下，她不喜欢这样。 “以后不会。” 换好衣服，两个人再次回到了操场上，钟岫背着书包显得有点奇怪，不过林汐坐在她身后，挡住了很多视线。 晚上回家，外公外婆竟然还没睡，和爸爸一起坐在沙发上等她，其实外婆已经困了，一直在打哈欠。 “外婆，以后别等我，”钟岫见她熬夜，很心疼。 “那不行，岫岫是小仙女，”外婆小声嘀咕，把怀里一直抱着的兔年小罐子递给她，“小仙女许的愿望都会实现。” “她非要给你折千纸鹤，电视上看到的，”外公满脸无奈，“折了一个月呢。” “很漂亮，”钟岫有点哽咽，握着她瘦骨嶙峋皱皱巴巴的手，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快去睡吧外婆。” “晚安，”外婆高兴地朝她们挥手，“聪聪也是，晚安。” “晚安，”林汐抱着夏洛克跟她们说再见。 客厅只剩下钟岫和钟瑞霖，钟岫过去抱抱他，自从夏洛克被林汐带走，她都会这样。 “爸爸。” “嗯，妈妈看到一定会很高兴，”钟瑞霖最知道她的想法，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他没有什么好送给钟岫的，除了做更多好吃的东西，把她喂得白白胖胖，尽管这只是个幻想。 最后，钟岫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把三个礼物从书包拿出来，一一摆在桌子上。 从大到小分别是迟迟的，林汐的，夏沐的，当然，还有外婆的小兔子，钟岫把它放在床头，里面有好多千纸鹤，够许很多愿望了。 “先拆谁的呢。” 拿起小刀，钟岫觉得自己有点傻，第一次同时收到这么多礼物，她给她们的承诺，还是一堆空头支票呢，买回来的毛线，被她放在衣柜里装着。 那就从左往右吧，最大的开始。 迟迟送的礼物应当是很可爱的，钟岫把盒子打开，果然，里面是一件魔法袍。 竟然是獾院的，她怎么知道？看着胸口处獾的标志，钟岫有一点惊讶。 这件魔法袍应该是定制的，衣服边边角角的走线很精细，材料摸起来也很舒服。 钟岫忍不住打开平板登陆了游戏，游戏里Lion的头像仍然是灰色的，今天正好是星期天，但是Lion没有上线。 她的好友列表里，就只有Lion和林汐。 夏沐应该是问林汐的吧？ 那天在文具店，钟岫也没有表现出自己喜欢獾院，按理说，夏沐应该猜不到的呀。 下一个该拆林汐的了，钟岫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了夏沐的，这个看起来很像钢笔的盒子。 她说服自己，最后一个拆林汐的，是因为林汐的礼物是随便买的。 而夏沐，刚刚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礼物打开了吗，喜不喜欢，我亲手做的诶。 不是钢笔，钟岫把盒子打开，眼前一亮。 是一根魔杖，模样和钟岫在游戏里用的那根一模一样，甚至长度都是按照1：1完全还原，钟岫把它拿起来，木头细腻的纹理足以证明夏沐选的这根魔杖原材料一定很珍贵。 ——真的是你自己做的？ ——嗯。 夏沐给她发了一张图，桌子上拍到的有不同规格的木工刨，锉刀和各种目数的砂纸，旁边是一堆木屑。 ——它原来长这样。 对比图，原来是一根树枝粗细的圆柱形木头，要打磨成这样必定费了一番精力。 不过对Omega来说，做木工活儿总比和毛线做斗争好，这是夏沐拿手的事情，家里好多木质的小玩具都是她亲手完成或者设计的。 ——太逼真了，好棒。 钟岫对这根魔杖爱不释手。 ——夏沐，你玩不玩游戏。 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夏沐知道这份礼物送出去，她的马甲就瞒不住了。 ——玩啊。 那你ID是多少，钟岫这句话还没打完，Lion就上线给她发来了消息。 ——重新认识一下，Zoe，我叫夏沐。 “……” 这个结局好像很符合逻辑，钟岫没用多久时间就接受了，毕竟她也不相信，为什么和她关系好的Omega都喜欢Omega。 ——那你，知道我喜欢…… 钟岫咬着下唇，想起之前还和她说过林汐可能喜欢夏沐的事情，就尴尬得想去月球待着了。 ——林汐，我知道。 夏沐心想，她还知道林汐喜欢钟岫呢。 不过，她绝不帮Alpha，最好要让Alpha喜欢钟岫到骨子里，无法自拔，要她忍不住，患得患失，一步一步，逐渐失控。 否则，以后钟岫受欺负了怎么办。 夏沐承认，她有时候靠近钟岫就是故意的，让林汐产生危机感，钟岫喜欢林汐太久，又有个未婚妻的身份束缚，她怕钟岫在感情里太卑微，陷入沼泽。 ——哦。 聊天记录到此为止了，钟岫的心情很复杂，她拆开了林汐的礼物。 是一条围巾，土黄色和黑色交错，獾院的颜色，跟上次在文具店看到的款式差不多，是去别的地方买的吗？ 钟岫没有多想，这一套装备快要齐全了，魔法袍，魔杖和围巾。 不过，只有围巾可以穿出去。 同一时间，林汐的卧室里放着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只是看起来一模一样，实际走线烂得吓人，这条残次品被夏洛克叼在嘴里玩弄，而打毛线用的木针，被林汐收进了抽屉。 Alpha是绝不会承认，她曾经在夜晚和一堆毛线奋战，焦头烂额。 书桌上摆着平板，正在播放晚上录播的元旦晚会，林汐熟练地用食指把画面倒回第一个节目。 目光落在红色的身影上。 她都没有机会从这个角度把钟岫的舞蹈看完，现在目不转睛，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画面。 感谢发明录像的人。 视频下方有评论，有人把她们的舞蹈做了剪辑，还有人把截图和照片细化做成了屏保。 林汐随手保存了。 图片很精致，画面很和谐。 除了，她用编辑器把夏沐的身影截了出去，只剩下钟岫和她。 这样，就完美了—— 作者有话说：林汐：脚握过了，腰比过了，衣服也脱过了，四舍五入已经和老婆睡过了。 第44章 大课间跑完操, 上数学课前，老唐又给理一班的同学来了一波鸡汤，他准备给全班每一位同学发一张便利贴。 “把你们理想的学校写下来, 贴在后面黑板上，每天督促自己朝着目标前进。” 这本来是高三一开学就应该举办的活动，但是老唐没有在开学举办, 很多同学都有自己的目标, 在课桌上或者书上都写着，把目标公开是一件有点让人羞涩的事情。 他特意选在快要期末考试前，是觉得这个时候的大家容易放松, 马上就要回家过年，回家就容易松懈, 他得想点办法激励一下学生。 “你要什么颜色的？”林汐拿着一沓便利贴问钟岫, 老唐给的便利贴颜色还蛮丰富。 “和你一样，”钟岫趴在桌子上, 这是跑操后遗症。 林汐给了她一张黄色的，最明亮的颜色。 上次钟岫说不知道想考那里，现在她有目标了, 在这次晚会之后。 只是……分数还差了一截。 她的分数在五百五上下浮动, 那个学校往届分数线都在六百分左右, 突破口就是物理。 “考哪里, ”动笔之前, 林汐问她。 “戏剧学院，”钟岫小声说。 梦想要有的, 她没有说是哪个戏剧学院。 “J城的？” “嗯。” 林汐扬唇，Q大也在J城。 Alpha的便利贴上简单写着几个字：Q大，林汐。 呐, 写这种一定会实现的梦想就是心平气和，钟岫有点不敢下笔，写下来之后一定会被别人看见，万一…… “没有万一，还有一百多天。” “你说得对，”钟岫认认真真在便利贴上写下目标院校的全名，也在右下角签下自己名字。 人总要努力一次，就算失败了，也总比没有尝试过的好，如果失败都不害怕，那也无所谓别人的嘲笑了。 两个人的便利贴并排放在一起，钟岫想着，这一次的目标，和物理老师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得为自己努力。 老唐看见她的目标，特意找她谈了一次话。他其实不希望钟岫去戏剧学院，社会人的世界里，Bea没有几个能够成为明星，很多都转行了，但是他没有打击钟岫。 “这是学校的宣传单，这是往届录取的分数线和重点线，还有不同专业的专业线，你自己分析一下，努努力，很有可能考上。” 这些资料没有现成的，应该是老唐自己整理的，钟岫把它们收下，“我会加油的。” “行了，叫下一个同学进来，”老唐挥挥手，不和她说太多。 他这并不是专门针对钟岫的，全班三十五个同学的目标，他都认真看了，把手头能收集的资料全部打印出来，挨个叫人谈话，就连林汐也没放过。 “你这班主任当的，跟带孩子一样，有这个精力，不如多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办公室有其他老师劝说他。 他今年四十了，还没有成家，连个小孩都没有，别的老师猜测，可能就是因为没成家，才有这么多精力花在学生身上，为了那点奖金，值得吗？ 学生毕竟不是自己的小孩，去读大学之后要不了几年就会把当初的班主任淡忘，送走一届又一届的老师谁都知道这个道理。 “等他们高考完再说吧，”老唐敷衍着说。 “你每年都这样说……” 贴在后面的目标是很容易被人看见的，翟勇也过去看了，虽然上一次钟岫元旦晚会表现真的很精彩，多多少少林汐和夏沐有在帮她，可是去戏剧学院，那里都是千挑万选的Alpha和Omega。 Bea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幸运的。 “哎哟，听说你们家钟岫要考戏院。” 钟瑞霖又在楼下碰到叶淑文的妈妈，她有时候觉得钟瑞霖挑菜的眼光好，会直接在饭店里买原材料，少不了占点小便宜，钟瑞霖不是专门卖菜的，但是邻里之间，他也没说什么。 “是吗？”钟瑞霖顿了顿，“挺好啊。” “你也不管管她，那是Bea能去的地方吗，先不说分数有多高，培养一个明星得花多少钱？” “她喜欢就好，”钟瑞霖招呼饭店的伙计干活，一大早的要准备的事情不少，他可没多少时间和她扯谈。 “我看还是得选个安稳的职业，我们家淑文以后要当老师，工作轻松，有寒暑假，还好找对象……” 理一班黑板后面的便利贴，早就被人拍照上传到论坛，很多人都看见了。 ——戏剧学院，她想出道？ ——也许吧，她的妈妈曾经是模特，后来退隐做了舞蹈老师。 曾诗涵对她的背景很熟悉，也知道她为什么想考戏剧学院，后来钟卿就因为肺癌进了医院，没有再出现在舞蹈教室过。 ——那真是可惜呢。 裴妍把手机关上，这就太巧了，正好，她也要考戏剧学院。 那就大学见了，钟岫，不知道林汐肯不肯为你，做一点牺牲呢？ 期末考试是八校联考，考试理综之前，尤恬又拿出了他的扑克，在学神的指导下故技重施。 “钟岫，来，抽一张，你想抽什么？”尤恬语气随意，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屁股底下还准备了别的扑克牌。 “还是红桃K吧，不过，这次我应该没有新手的运气了，”钟岫看着林汐说道。 yes，林汐这家伙猜对了，她还是想要红桃K，尤恬把手里的牌洗了一下。 “抽吧，你现在不需要新手的运气。” “确实，你有同桌就够了，不像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尤恬忧伤道。 钟岫笑着抽了一张牌。 “是什么是什么？”尤恬起身凑过去看。 “红桃K……”钟岫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也太巧了吧，这是小概率事件呀，她不觉得这种小概率事件会发生在她身上，连续两次抽中红桃K。 “哎哎哎！” 钟岫把尤恬手里的扑克拿过来，翻开一看。 是正常的扑克啊，红桃方块黑桃梅花，每一张牌都不缺，这就见鬼了。 “这牌怎么这么热，被你捂热的？” “额……”被屁股坐热的，尤恬当然不会说，“钟岫，你是天选之子啊！” “真的吗，可是我觉得太巧了，”钟岫盯着他，目光怀疑。 “那总不会是我搞的鬼，我又不知道你要抽哪张，”尤恬委屈兮兮。 他说得也有道理，钟岫半信半疑，然后趁他不注意，又随便抽了一张牌。 黑桃A。 这就正常了，钟岫松了一口气，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她好像开始怀疑了，怎么办，”尤恬把屁股底下另一副全是红桃K的牌拿出来，“幸好我机智。” “没关系，”林汐很淡定。 真正的运气，她已经拥有了。 考场上的钟岫，全神贯注地做题，从一开始一个跳一个坑，到现在，她已经可以对每道题认真，也知道题目难在哪里。 都没有注意到，这次她和叶淑文又在一个考场，只不过叶淑文上次月考发挥特别好，坐在这个教室的最前面，而钟岫心态不稳，物理成绩原地踏步，这次坐在教室的最后面。 理综题目多，时间紧，还有一分钟交卷的叶淑文转头看了一眼仍然在奋笔疾书的钟岫，心里不太舒服，以前这个时候钟岫都停笔了，剩下的物理大题，她根本碰不动。 听说她们班的物理老师请了产假，程菁给她们班代课，不过幸好只带两个月，叶淑文其实有点害怕，如果程菁去教她们班，自己就没有多少优势了。 钟岫语文成绩那么好，如果不是她的物理烂到不可思议，叶淑文心里怎么也不平衡，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落在她头上呢？ 考完英语后回到教室，大家都没敢松一口气。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学校寒假只有小半月，对高三学生来说，时间特别紧迫。 各科老师都想趁着今天晚上最后一节晚自习把月考的题目讲了，不要拖到开学。 首先被挤掉的是语文老师，要是一晚上讲语文，其他老师都不用来了，可能还讲不完，所以钟岫去办公室拿了印着详细答案的卷子发下去。 接下来是英语老师，只给了标准答案就走了，她大概知道大家比较关心的科目是哪个，英语一般除了特别偏科的，好好背单词，大家都差不太多。 作为班主任，老唐当然要先把机会让给任课老师，所以最后的胜者，是程菁。 这回时间紧迫，她没有让同学上去写答案，直接讲的题目，只不过讲完之后，特意下去问了几个物理不太好的同学有没有听懂。 “这次怎么样，”林汐问她的时候，脑袋里已经有了答案，因为卷子上的小人，都画了小辫子。 “还可以，”钟岫紧张了一天的心情稍稍放松，“我这两道题没有算答案，没时间了，不过分步的公式我列上去了。” 跟林汐做物理题不一样，Alpha可以把好几个式子简化成一个，用这个守恒那个守恒的，钟岫就老老实实按条件列式子。 “这次我应该，可以及格了。” 钟岫说着，有点想哭，她物理还从来没有及过格呢—— 作者有话说：红桃K：？？？ 第45章 大年三十, 林汐被接到林克勤家里去过年，他们一家三口，还有Alpha爷爷, 和一堆叫不出称呼的亲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其乐融融，林汐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 来林克勤家里拜访的客人特别多, 有不少是公司的职员, 合作伙伴，还有远房亲戚，送来了一件又一件礼物, 多是名酒名烟，堆满了玄关。 这场景不陌生, 林汐与父母见面的次数中, 过年也算是一次，她每次期末考试都拿三好学生, 那时候家里也有这么多人踏破门槛给爸爸妈妈拜年。 那些人也会围着林汐一顿夸赞，希望能从有钱的爸爸妈妈这儿多捞一些好处，把谁的子女塞进哪个重点学校, 推荐谁进公司实习之类的。 只不过今年的对象, 变成林禹诚一家人了而已, 林汐觉得轻松不少。 还有爷爷, 享受着被各位客人重点关照的感觉, 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堆着慈祥的笑容。 “老爷子精神真好，至少活到一百岁！” “您比我们家老父亲厉害多了, 养出来的儿子孙子个个有出息！” 他们一个个上前握着爷爷的手说道，爷爷自然是高兴，不住地点头微笑。 但是林汐很小的时候就观察发现, 只要接触过爷爷的大人，他们都会嫌弃地用洗手液搓上两遍，或者走到一旁，趁爸爸妈妈不注意偷偷地把手放到鼻子前面闻一下。 爷爷平时生活在农村，一辈子热衷于养猪，哪怕爸爸的公司壮大起来，想要接他到城里颐养天年，他还是舍不得村里的家当，也不习惯城市里的“上流”生活。 奶奶去世得早，没人帮他打理生活，他的手上不算特别干净，尤其是指甲，常年黑乎乎的不懂修剪，还有多年的糖尿病史，因为没有按时吃药，靠近的时候会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以往过年把他接到城里之前，爸爸妈妈会请保姆帮他打理一番，给他换上合适保暖的毛衣和羽绒服，不过林克勤好像没这个打算，只随便给他套了身高定西装。 一眼看过去，很不相称，甚至十分违和，但是爷爷似乎很爱惜这身衣服，过一会儿就要摸摸衣领，拂去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林汐，你父母怎么样了，这大过年的，你记得去陪陪他们，别只顾着读书。” 说话的这位远房亲戚，林汐有印象，这人是爷爷的侄子，有Alpha兄弟三人，父母一把年纪了，没有人赡养，你推脱我，我推脱你，现在待在C城最高级的养老院。 “父母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你别让他们孤零零地在冷冰冰的ICU待着呀。” “嗯，”林汐应着。 下午她去过医院了，父母没有要苏醒的迹象，她把这学期的成绩一一和他们汇报，并且承诺答应他们会考Q大金融系。 旁边陪同的护士说她不会和父母交流，不知道怎么逗父母开心，林汐坚持这就是让他们开心的事情，护士还笑着摇头。 等这些过来拜访的客人一走，林禹诚和林克勤立即从爷爷身边起身，像刚才那些客人一样洗手去了，远房亲戚们纷纷跑到阳台打牌，爷爷的笑容也消失了。 一切就像一场戏剧，林汐看过一遍又一遍，各种各样的表演，比电视机里的更精彩。 吃晚饭的时候，林汐被推着和爷爷坐一起，老年人毛病多，吃饭容易呛咳，爷爷又不懂上流社会圈子吃饭的礼仪，拿着筷子到处戳，林禹诚最讨厌和他一起吃饭。 坐在另一边的是林克勤的Omega老婆，林汐按辈份叫阿姨，专门负责给他夹菜，展示一下林家温馨和睦的氛围，至于林克勤，他忙着打电话继续云应酬。 “我们家终于也出了个顶级Alpha，林汐这孩子真真是优秀，成绩也好。”饭桌上坐在林汐另一边的姑奶奶夸了她两句。 平时林远浩夫妇俩待她不错，她可能就是觉得林汐可怜，这会儿埋头吃饭不说话，想拉拉她，没料想林克勤爱不爱听。 “顶级Alpha有什么用，和Bea订婚了。” “是啊，我觉得还是阖家幸福最重要。” “成绩不能代表一切，诚诚以后肯定也顶有出息。” “……” 大家都知道林家现在是谁说了算，林远浩不一定醒得过来，这会儿扯林汐不是得罪林克勤吗，赶紧一顿把话题圆回去，深怕被林克勤记恨。 这姑奶奶想起自己也有求于林克勤，立马点头称是，不再提起林汐。 林汐也不说话，全程埋头吃饭，只不过平时吃饭十分享受的一段时间显得似乎有些漫长。 饭桌上谈笑的声音未曾间断，爷爷吃饭时也好几次说话，可是没有人回答他，客人都走了，家人也没有表演的必要，尊他坐上席，给他专门准备几个爱吃的菜式已经很不错了。 他看起来有几分可怜，爸爸妈妈没出车祸前，他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至少爸爸妈妈不会像林克勤这样嫌弃他，会专程找人照顾他。 所以，他把林远浩夫妇俩车祸的事情怪在林汐头上，看林汐这个孙女各种不顺眼，这次过年竟是一句话也没和林汐说过。 “爷爷，新年快乐，我回去了。” 离开之前，出于礼貌和辈分差别，林汐和他祝福道别。 他目光停留在电视机屏幕上，好像没听到林汐说话似的，旁边林禹诚冷笑了一声。 “再见，爷爷的好孙女。” 林禹诚说话，爷爷笑着看向他，笑容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大街上，林汐觉得过年索然无味，她往回家的路上走，唯一期待的事情就是去钟岫家接夏洛克。 钟岫家的门外贴着一副新写好的春联，看字迹就知道是外公亲笔，还有一个倒着的“福”字，两边贴着兔子的图案，今年是兔年。 “聪聪来了，新年好，”外公外婆正乐呵呵地坐在沙发上看春晚，两位老人家都换上了红色的新棉袄，显得喜气洋洋，精神饱满。 款式自然不及爷爷的高定西装昂贵，却有一种暖洋洋的氛围。 茶几上摆着外公用过的笔墨宣纸，清淡的墨香让人感觉舒适，听钟岫说过，外公有高血压，不过一直按时吃药，规律作息，血压控制得挺好。 “外公外婆好，新年快乐，”看见他们，林汐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钟岫家里没什么客人，爷爷奶奶去世得早，爸爸这边没有兄弟姐妹，外公外婆有不少亲戚来看，不过客人这个时候都回家过年了，就老唐还坐在桌子边和钟瑞霖喝酒，两个人穿着红色西装。 “林汐？你怎么过来了，”老唐满脸惊讶。 “我过来接猫。” “钟岫在房里学习，夏洛克也在，”钟瑞霖放下酒杯，看了她一眼，“你晚上吃饱了没，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点，有土豆牛肉。” 已经是吃剩的年夜饭，多少有点不礼貌，换了别人，钟瑞霖肯定不会这么说。 “是啊，你……”老唐想起她爸妈都在医院，现在怕是要一个人过年，“你过来一起吃吧，我们还没吃完。” 不知道为什么，林汐突然感觉有点委屈，她确实没吃饱，在林克勤家里，只低头吃米饭，不想抬头去夹菜，一切都小心翼翼。 “这孩子是真不错，教了这么多年，没见过成绩这么稳的，”老唐和钟瑞霖唠嗑。 “我家岫岫也不错，”钟瑞霖嘀咕着，起身去厨房端了一个小碗出来。 满满的一碗土豆牛肉，有点凉了，不过看起来，是专门留出来的。 “这学期是还可以，不过你可别惯着她啊，最后一百多天了，要冲刺一把……” 他们在那边说话，聊了些乱七八糟的，林汐坐在旁边吃饭，觉得这样很好，有一点过年的感觉了。 外公外婆去了一趟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个红包。 “来来来，一人一个，工作的发大财，单身的谈恋爱，学习的考个好大学！” “唉，您这太客气了，我都多大了，”老唐一开始不肯接。 “你再大也是侄子，晚辈都有红包，除非你不叫我叔叔，”外公把红包塞他怀里，“钱不多，就是一份祝福。” “收下吧，”钟瑞霖对他说，自己也收了个红包。 “聪聪，你的，今年考个好大学，以后学自己喜欢的专业，开开心心的，”外公说祝福，外婆送红包。 “谢谢外公外婆，”除了谢谢，林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衣服是去年准备好的，”外公笑呵呵地和她解释，”明年你过来，就有新衣服穿了。” “好……” 二老说完又去敲钟岫的门送红包，林汐正好吃完饭，跟着他们一起进去。 房间开了热空调，钟岫坐在桌子旁做题，她只穿了一件长袖恤，外面套了一件大红色的马甲，看风格就知道是外公买的。 “这大过年的，也不让自己休息休息，”外公满是心疼。 “就半年了嘛，考完有很多时间休息，”钟岫笑道。 老唐说得不错，钟岫在家学习，全靠她的自觉，几个长辈只会帮倒忙。 “在做往届真题？”外公外婆出去后，林汐在她旁边坐下，夏洛克自觉跑到她腿上窝着，小煤球竟也穿上了新年衣服，和钟岫身上的同款，还镶着金边，像个煤老板。 桌子上摆着一套数学试卷，已经做完了，用红笔自己改了分，旁边放着闹钟，倒计时显示结束。 “嗯，正好有两题不会，”本来想出去问老唐的，这不就，学神自己送上门了。 林汐接过她手里的笔，和她一起算题。 “她一会儿自己回家？”老唐临走前问道，这两人一起学习还是蛮好的。 “还要把我家猫抱走。” “一只猫啊，总比一个人在家好。” “你不也一个人在家。” “我习惯了，她才刚成年，”老唐叹气。 他的话让钟瑞霖有点犹豫，平时一个人可能没什么，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怕真的会有点难受。 林克勤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林汐吃饭他就看得出来，林汐在他家应该没吃什么。 把那套数学卷子弄完，时间也不早了，钟岫催她回去，一会儿太晚了不安全。 “那我走了，”林汐抱起猫起身。 “嗯，明年再见。” “你还有不会的题吗？” 她看起来有点舍不得，钟岫觉得好笑，难不成想给自己讲一晚上题？ “没有了，所有科目都没有。” “那个电磁学的压轴题……” “我还没做。” “钟岫，你快生理期了吗？”林汐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钟岫终于忍不住笑了，她可能是觉得自己有点凶，一直赶她走，“我是觉得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就算是Alpha也不安全。” 可是自己并不想回家，林汐心想。 “明天早上你早点过来，行不行？”钟岫其实也不想要她一个人过年，可是没办法，爸爸肯定不同意她去陪林汐。 “好，”林汐眼睛亮了一下，“我来给外公外婆拜年。” 算一算，只有在家待几个小时，睡一觉也许就天亮了，此刻外面一直有鞭炮的声音，实在睡不着，就看春晚吧。 爸爸妈妈很久没陪她看过春晚了，过年很忙，他们忙着发信息给别人拜年，没有时间看电视，每次都一家三口守在电视机前等待开始，到节目结束的时候，只剩林汐一个人了。 钟岫送她到门口，钟瑞霖正好从客房出来， “你在客房将就一晚上行不，我已经把床单换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林汐一时没说话。 “睡岫岫房里不可能啊。”钟瑞霖一秒变脸，虽然两个都是女孩子，但这不是，他家女儿有“异心”。 “好。” “你要不要洗澡啊？”钟岫站在客房门口问她，Alpha在家好像每天都洗澡。 “没带衣服，”忍受一晚上也不是不行，相比于一个人在家，林汐可以接受。 “要不穿我的？”偷看一眼坐在客厅当门神的爸爸，钟岫小声说道。 钟瑞霖准备在客厅守夜，顺便呢，阻止她俩十二点以后孤A寡B共处一室。 “好。” 现在十一点，林汐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跟钟岫进了房间。 钟岫瞄着她的胸口，这方面两个人算是半斤八两，林汐穿她的内衣应该差不多，当然，是没有穿过的。 内衣内裤都有备份，外面的睡衣有点困难，因为林汐比她高了许多。 “只能穿裙子了，我的衣服你穿不下，”钟岫把自己最大号的恤拿出来，在她身上勉强算个露脐装。 “行，”林汐不挑。 鞭炮声音一直响个不停，还没到十二点，林汐抱着夏洛克坐在客房的床上等。 客房布置很简单，里面就一铺床，床安放在窗边，林汐可以看见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 环境有一点陌生，但是林汐没有觉得不适，可能因为钟岫在隔壁。 离十二点还有一分钟。 咚咚咚。 林汐盯着那面墙，好像真的有人在对面敲，她把夏洛克放下，耳朵贴在墙上。 咚咚咚。 又来了，很有节奏的三下。 是钟岫吧，林汐跟着她敲。 那边很快又回了，这次是： 咚咚咚咚咚。 确定是钟岫了，那边敲几下，这边也跟着敲几下，跟对暗号似的。 外面客厅沙发上的钟瑞霖黑着脸，里面两小孩儿真把他当透明人了，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更别说是固体传播。 十二点时，外面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吞没了一切，其他声音什么都听不到，除了面前这道墙，林汐的耳朵仍然贴在上面。 咚咚咚咚。 新年快乐。 这句听懂了，林汐立马回复，那边没有再传来动静，她爬回床上打开手机，清澈的眼眸笑意浮现，钟岫同时给她发了消息，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嘿嘿 第46章 一大早, 林汐在鞭炮的吵闹声中醒来，一整晚没消停，但是她睡得相当好, 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哪，夏洛克坐在窗边, 红光闪闪。 打开门, 钟瑞霖已经回房间了，客厅空空如也，外面的灯还亮着, 茶几上摆着装好零食的礼盒，应该是在等人拜年。 外公有好多学生, 这林汐是知道的。 “你好早啊, ”钟岫打着哈欠，头发有点乱乱的, 还有几根发尾上翘，刚从床上爬起来，就看见她站在客厅。 这样的Bea有点可爱, 林汐唇角微微上扬, “你也很早。” Alpha里面穿着裙子, 外面套了一件棉衣, 这么不伦不类的穿法之所以不显得奇怪, 全部都是靠颜值和身材撑着。 “你衣服干了，”钟岫从房间把她昨天换下的衣服拿给她。 自己房间开着空调, 衣服容易干，Alpha不怕冷，怕热, 没开空调。 林汐进客房去换衣服，钟岫也回房间准备收拾一下自己，从镜子里看见炸毛的头发，钟岫一下子清醒过来。 完蛋了，她的形象！ 一家人陆陆续续起床，开灯，水龙头的声音响起，钟瑞霖去厨房准备早餐，热热闹闹的，林汐很喜欢这种感觉。 一个一个的客人到来，林汐不用负责招待，也不用傻傻坐在外面接受评价，钟瑞霖挥挥手，她和钟岫给外公外婆拜完年，就安心在房间学习。 午饭的时候，客人都走了，桌子上的气氛有点沉重，因为，大年初一是钟卿的生日，也是她的祭日。 林汐并不知道，钟岫家里前年的气氛，有多么凄冷，万家团圆之时，钟卿在一片欢腾里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一家老老小小。 那天家里布置得特别喜庆，还买了生日蛋糕，钟瑞霖费尽心思把她喜欢的菜都做了一遍，大家都想给她好好过个生日，医生也同意她回一趟家。 但是，生日只过了一半，钟卿在家里闭上了眼睛，抢救也没有用了，更何况她不想要接受抢救，大限将至，任何抢救都是徒劳的，她喜欢安静。 “卿卿怎么还不回来？”外婆一个人自言自语。 “妈，她在给学生上舞蹈课，让我们别等她吃饭，”钟瑞霖轻轻说道。 “那你给她留一些菜，这个辣椒炒肉，还有大蒜牛肉……”外婆指着桌子上女儿爱吃的菜，全家只有她，脸上没有悲伤，只有期待。 一向乐观的外公，都红了眼睛，钟岫更是偷偷抹眼泪，林汐看着他们，突然觉得父母躺在ICU，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对她而言也算一种幸运了。 “好，都给她留着，”钟瑞霖拿了一个保温饭盒，把菜装了进去。 大家都没有动筷子，等钟瑞霖装完，林汐拿起公筷，平时都是外公外婆给她夹菜，这次也该轮到她哄外公外婆了。 “外婆，钟姨平时最爱吃什么呀。” 这事钟岫和她说过。 果然，外婆满脸骄傲，“卿卿最爱吃我做的炒饭，她七岁的时候，有一次自己把自己锁在房子里，我和她爸爸出去种地，她在家饿了一整天，我给她炒了一碗饭……” 饭桌上外婆的回忆让悲怆的氛围消散了许多，林汐一边和外婆说话，一边给她夹菜，两个人表情都带着笑意，像一阵暖风吹进凛冽的寒冬，悄悄改变着大家的情绪。 后面外公也加入了回忆，钟卿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饭桌上，一家人也算团圆了，钟岫偷偷看林汐柔和的侧脸。 她像一束光，照进了处在严冬的家庭。 吃过饭后，外面有人敲门。 “谁呀？”钟瑞霖觉得奇怪，自从钟卿离开，下午外公是不接待客人的，他的学生都会选择上午或者初二过来。 “钟叔叔，我是夏沐，”夏沐轻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林汐眼皮一跳，很好很好，阴魂不散。 “新年好，怎么还带了东西，你这孩子……” “听说叔叔你是厨师，妈妈让我们带过来，反正家里用不上，”夏沐笑着把礼盒递给他。 里面是一套刀具，打铁的厂家早已不生产，周楠应酬的时候时常会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这对她来说只是一套普通厨具，而对于钟瑞霖，就是千金难求的惊喜。 “这太贵重了，叔叔不能收。”虽然很喜欢这套刀具，但是夏沐拿出来的时候，钟瑞霖就知道价值不菲，是他师傅辈那个年代就已经很珍贵的刀。 “收下吧叔叔，不然这刀浪费了，我妈妈妈咪不常在家做饭，你要是不收下，我以后和迟迟都没地方蹭饭了。” 夏沐捏了一下妹妹，周晏听话地点点头，也跟着她一起劝说钟瑞霖，“收下吧叔叔。” 好心机，她居然还想来蹭饭，林汐很想用角落的扫把将Omega赶出去。 “这……”钟瑞霖还是犹豫，吃几顿饭的价值和这套刀没有可比性，他在钟岫口中已经知道夏沐的家世，但是就算对于周家来讲这刀不算什么，他良心上过不去。 “你们吃饭了吗，夏沐，迟迟，”钟岫走过去，她们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吃过了，一会儿还要去外婆家拜年，顺路经过，妈妈在楼下等我们。”夏沐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劝说钟瑞霖收下。 “爸爸，既然是夏沐她们送过来的，你就收下吧，”钟岫看得出他是喜欢这套刀的。 周总没有亲自拜访，就说明这件事与大人之间的人情利益没有关系，她让女儿送过来，纯粹是以夏沐和周晏的名义，不想让钟家有心理负担。 “那可说好，你们经常过来，”钟瑞霖松动了。 “好嘞，替我们给外公外婆拜个年，”夏沐甜甜地说道，她还给外公外婆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是一对情侣手链。 现在外公外婆午睡去了，钟岫点头收下礼物，回了她一个笑容，“路上小心。” 钟瑞霖拿着刀看了半天，在厨房里擦来擦去，念叨着是把好刀，然后跟宝贝似的收着。 这一瞬间，林汐有点嫉妒夏沐，她多希望能让钟瑞霖高兴的人是她，等她赚了钱，也给钟瑞霖买刀，不，还要给外公买书，给外婆买漂亮衣服，一定要把Omega比下去。 反正，她嫉妒夏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下午陪我去看妈妈吧，”半个月的寒假，钟岫只给自己放了一下午的假，理由是去看妈妈。 “好。”林汐答应。 下午两人和钟瑞霖一起打车到了墓园，钟瑞霖提着中午装好的饭盒和一个黑色公文包，钟岫和林汐一人抱着一束花。 时隔两年，林汐没想到再次见到钟卿，是以这样的形式，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钟卿的墓碑前，照片里的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她想起魔法学院的那些照片，都是会动的，虽然面前的照片不会动，但是她脑袋里存储着这样的记忆。 跟收藏的杂志上意气风发的模特不太一样，钟卿拍这张照片时钟岫已经长大了，她的气质发生了变化，多了一份成熟女人的风韵，比杂志上的人更有吸引力。 如果她当初没有隐退，会不会现在已经是大明星了？ 一定会的吧，林汐没看到电视上有多少人气质比她更出众的，那些Alpha和Omega，身材有她好的文化没她高，文化比她高的才艺没她强。 “我和岫岫来看你了，”钟瑞霖把饭盒打开，他一直提着的黑色公文包里，放着的居然是几套纸做的裙子，看上去很精致，应该是专门做的，还搭配了鞋子。 “你是不是在那边继续跳舞，清明的时候再给你烧一间舞蹈室，你可别收太多学生，会累坏的。” “岫岫也很努力，相信你一定看见了。” “她今年高考，你要是在天有灵记得保佑她。” 他蹲在墓碑前，林汐站在身后可以看见他头上冒出的白发，两年前在医院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这两年他应该很孤独吧。 刚开始接走夏洛克那几天，夏洛克其实不太安分，在家里乱跑，可能是想找他，是林汐后来发现信息素好像可以安抚它，总是悄悄释放一点信息素，夏洛克才慢慢适应和她待在一起。 外公外婆和钟岫，还有夏洛克，他都照顾得很好，钟姨在天上，想必是欣慰的。 她的离去，让这个完美的家庭变得不完美了，林汐不由得想起一句话。 ——好一对神仙眷侣，因为难得一见，老天爷总想先收回一个，拿到掌心上去看看，看神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妈妈，我很想你。”钟岫把花放在墓旁，无论多少次，她站在这里都会忍不住哭。 林汐默默拿着纸巾过去帮她擦眼泪。 会好起来的，钟岫一定能够考上理想的学校，实现她的梦想。 她们俩没有待很久，墓碑这一片比较阴冷，钟瑞霖怕她感冒生病，让她和钟卿说说话就先回去，自己在这里陪妻子。 “走吧，”见她舍不得离开，林汐拉拉她的衣袖。 妈妈，你看，这就是我喜欢的人，你见过的，虽然她是个Alpha，不过，我不后悔。 这是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林汐陪她过来，高考之后可能会各奔西东，钟岫在心里和妈妈道别。 高考之后，那盆迷迭香应该会开了。 临走之前，林汐回头看了一眼墓碑。 钟姨，我会陪钟岫实现梦想—— 作者有话说：双向救赎~ 好一对神仙眷侣，因为难得一见，老天爷总想先收回一个，拿到掌心上去看看，看神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三毛 第47章 寒假一结束, 高三就进入了白热化，开学第一天，教室里鸦雀无声, 大家都没怎么讨论过年的事情，就连最爱八卦的尤恬，也在埋头做卷子。 后面黑板上写着：距离高考还有125天。 二十天后就迎来第八次月考。 很遗憾的是, 月考之前, 吕辉煌要回来了，程菁和理一班的同学告别， “不管怎么说, 我期待你们班的成绩。” “高考出成绩那天，承诺给你们进步最大的同学一个小红包, 仍然有效。” “好好加油哦！” 说完她就离开了, 理一班的同学都很不舍得，这其中当然就有钟岫, 这两个月，是她高中以来在课堂上过得最愉快的两个月。 物理老师一回来，课堂上的气氛再一次回到了死气沉沉, 甚至比之前更可怕了, 他的表情阴沉得像是随时可能要下暴雨。 因为, 他的这一个孩子, 还是Bea。 身为Alpha, 偏爱Alpha的他，已经有了三个Bea小孩, 据小道消息，亲子鉴定这三个小孩都是他亲生的，不存在Omega出轨的情况。 竟然去做了亲子鉴定, 可见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他活该是活该，但是钟岫其实很同情那三个Bea小孩，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以后要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赐给他一个Alpha。 但是现在，还是算了，再来一个Alpha，另外三个Bea的生活会更艰难。 钟岫只能默默祝福他，以后永远生不出孩子。 第八次月考，尤恬没有给她抽扑克了，因为学神说，事不过三，第三次要留给高考。 物理满分一百一，钟岫这次考了七十五，语文发挥正常，总成绩在全校前进了一百来名，加上期末考试前进一百五十多名，她现在在全校两百四十多名。 实验中学的学生基础本来就好，两百四十多名已经不算差了，一本线绝对能上，不过离钟岫的目标院校还是差了二十分，这还是擦边线，要保证一定能上，她的目标是六百二十分。 叶淑文恨得牙痒痒，她怎么会进步这么快，前两次月考还是四十多分，期末考试就及格了，这次比及格线还多三分。 对于她的成绩，林汐觉得很正常，前两次月考她就应该可以及格了，如果不是发生了选择全对那样的事情，她心里压力太大。 怀疑钟岫的，绝不仅仅是叶淑文。 说实话，有点巧，正好是吕辉煌不在的这两个月，钟岫的物理成绩就突飞猛进。 就算程菁有超能力，也不可能把一个物理成绩之前只有九分的人，在两个月内提高这么多。 这当然是他的错觉，那次九分，全校同学的分数都低，按照平时考试，钟岫还是有三四十分的，只不过九分那次，让人印象特别深刻罢了。 从高三开学到现在，六个月的时间，钟岫物理成绩从三十分提高到七十多分，难道很离谱吗？ 她每天都坚持做物理，按时复习学过的知识点，起早贪黑，寒假都完全是按照学校的作息，成绩不提高才奇怪吧。 谁也没想到，物理老师上课第一件事，就是让钟岫站出去听课。 “诚实守信，幼儿园就学过了吧。” “我没抄，”已经有过一次类似经历的钟岫，没那么容易妥协，她也不肯站出去。 “没见过你这样的，我之前就和你说过，高考你能抄吗？”吕辉煌眯着眼睛，眉毛沉下去，声音有几分渗人，“还挺会抄的，这次及格，下次是不是就上九十？” “我没有抄，”钟岫声音有点抖，一部分是因为委屈，另一部分是愤怒，他凭什么一言断定自己是抄的？ “你几斤几两自己没数吗？滚出去！”他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讲座上，声音穿透整栋教学楼，坐最前面的同学课桌上的水杯被震倒在地，也不敢弯腰去捡。 钟岫身子一颤，被他吓了一跳，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她这么凶过，爸爸跟她说话都是轻言轻语，老唐生气的时候也只是在她耳边念经，说话声音大一点点。 见她还没动，物理老师直接把书朝她扔过去。 被站起来的林汐接住了，“老师，你说钟岫抄，为什么不去看看月考的监控，说她抄总得有证据吧。” “不用你帮她说话，我教了她两年，能不知道她的水平吗！”心里有气，他连带着对林汐也不客气。 这么优秀有什么用，又不是他的孩子。 “你不站出去是吧，”他指着钟岫，“行，你不走我走，这课不用上了，自习！” 说完他就离开了理一班的教室。 老师不上课，班长很着急，翟勇去找了老唐。 “钟岫，我支持你，”尤恬回头和她说，“这老头子脑子坏了吧，生不出Alpha所以走火入魔了？” 钟岫没说话，眼睛已经红了，她也不想表现得脆弱，但刚才那一下，着实把她吓出了心里阴影。 “没事，”林汐抓住她的手安慰道。 这要不是在教室，她刚才差点生气到想要释放信息素压制物理老师，他怎么可以这样把气撒在学生身上。 就仅仅因为钟岫是Bea吗？ “怎么回事，”老唐从外面进来，表情严肃。 时间紧急，翟勇只告诉他物理老师发脾气不上课了，还没来得及和他详细说明情况，他以为是哪个学生上课玩手机或者逃课被抓了。 吕辉煌教的理科五班，一旦抓住玩手机，手机当场会被摔烂，人也半个月进不了教室，这事在高三可是人尽皆知。 看见老唐，钟岫委屈全部涌上来，一直憋着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怎么了，”老唐满脸惊讶，从讲台走到最后一排。 “我没有抄，”钟岫一抽一嗒地说道。 见她哭了，翟勇在旁边想给她递纸，全部被林汐捷足先登，不让他有机会靠近钟岫。 “谁说你抄了？” “物理老师。” “……” 老唐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几秒，他抬腿往外走，“我去问问。” 再回来已经是十几分钟后，吕辉煌和老唐一起过来的，两个人直接走到后门。 “你看，这也没有证据说钟岫抄，我知道你请了很长的假，现在对学生可能没那么了解，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嘛，要是实在不相信，下回她考物理你监考，我帮你向学校申请。” 老唐台阶都给他找好了，他顺着下就相安无事，可是他冷笑了一声，从背后拿出一张空白的物理卷子，是下次小考准备的，拍在钟岫桌子上。 “你现在就做。” “现在？”钟岫不可置信，马上要下课了，让她一个人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做一套物理卷子，凭什么呀？ 她这个样子一看就有鬼，物理老师连连摇头，“说了是抄的，这卷子你做不出来。” “老吕，这样不好吧，疑罪还从无呢，好歹等下次月考或者全班一起小考吧，让钟岫一个人做这卷子不公平。” 老唐率先反对，林汐默默点头。 难不成每一个老师怀疑学生抄袭，就拿套卷子出来让人重新做，要是他一直不相信呢，难道钟岫要一直做卷子证明自己吗？ 更荒唐的是，他根本没有证据，全是凭自己的感觉断定钟岫抄袭。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讲道理的人。 “老师，如果钟岫做了这套卷子，证明她不是抄袭，你可以向她道歉吗？”林汐出声说道。 这个提议……钟岫抬头看向物理老师，她有点心动。 让她多做一套卷子也不是不行，不过，总要做得值，她不能平白无故遭受这样的待遇，如果吕辉煌向她道歉，她愿意当场做。 “先做再说，”吕辉煌瞥了一眼林汐，对于她的屡屡顶撞，很不满意。 道歉这件事，老唐并不支持，他还是希望吕辉煌放弃让钟岫做卷子，下次考试再证明清白。 一方面让老师向学生道歉，可能会驳他面子，搞不好心里记恨钟岫，另一方面，马上要上下一节课了，这是浪费全班同学的时间。 但是让钟岫一个人去物理办公室做题，他又担心钟岫心理压力太大，老师办公室，并不是一个适合考试的地方。 钟岫没想到她的人生中还有出现这样的一幕，全班同学和班主任守着她做一套物理卷子。 下节是语文课，老于拿着试卷慢悠悠地从六楼走下来，进教室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们换节课吧，你上下午第二节，”老唐和他说，总不能牺牲任课老师的课，哪怕是语文课也不行。 “这是在干嘛，”老于见物理老师也在，还站在钟岫身后盯着她，班里同学的表情也怪怪的，觉得奇怪。 老唐小声和他解释了几句，只见老于脸色不太好看，斜着眼睛瞪向那边的物理老师。 说谁抄都行，偏偏说他的课代表。 钟岫要是抄，不得先抄一百四十分的语文，用得着抄七十分的物理？还从这快要高考的关键时候抄起？ 为的什么，他吕辉煌的几句表扬吗？ 呸！ 老唐也觉得他不讲道理，刚才在物理办公室，程菁说钟岫物理进步很大，让她去黑板上做题可以做对，七十五分很正常，还有点偏低了，她可以打八十分的。 岂料吕辉煌一听，更认定钟岫抄袭，程菁也很无语，后面没有敢再帮钟岫说话，他讨厌她，她越说他越不相信，只说让他看钟岫下次月考成绩。 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老于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扔，站着和老唐一起等，他想看吕辉煌给钟岫道歉。 事实上，理一班的同学都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钟岫努力让自己进入状态，把所有精力集中在试卷上，不去管身后的目光。 四十五分钟，悄悄地流走，全班同学和两位老师安安静静陪着她打这场战役。 吕辉煌看着她做题，眉头渐渐蹙起，他本来以为钟岫同意做卷子是垂死挣扎，故意用要他道歉来逃避，逃避不下去才不得不硬着头皮。 但是钟岫的草稿纸上，做题思路明明白白，选择题排除也有依据，实验题做题步骤井井有条，解答题公式基本正确，有几个地方确实难一点，她想了一会儿也似乎有了眉目。 还有时间在卷子上鬼画符？他看见示意图上的小人脑袋上被钟岫画了串麻花一样的东西。 难不成她真的没抄？ 这不可能，吕辉煌说服自己，他教了钟岫两年半，要是她能学好物理为什么早不学好，偏偏就他请假这两个月，物理成绩飞速提高。 一定有鬼，这卷子程菁是不是给她做过？——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都不会遭遇和钟岫一样的事情~ 第48章 他开始怀疑程菁故意和钟岫串通, 泄题给钟岫，利用钟岫成绩的提高来给她的教学业绩划上一笔，这样她就可以超过自己了。 下课铃响起, 钟岫停笔，她还是没有全部做完，这套卷子和月考难度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肾上腺素的原因, 她感觉做这题时脑子转得快了许多。 也有可能是，想听物理老师道歉的愿望太强烈。 “做完了？”老唐从上面走下来，带着全班同学期待的目光。 “没做完, 但时间到了，”钟岫把卷子递给物理老师。 根本不用看, 这套卷子吕辉煌知道她肯定有八十分, 但是他仍然不相信。 “这套卷子程菁给你做过？” “没有，”钟岫简直惊呆了, 他怎么会这么想。 “下次月考，你会原形毕露。”吕辉煌盯着她，目光全是寒意。 “这就走了？”见他看也没怎么看那张卷子就走了, 老于气得不行。 老唐也皱眉, 拿起钟岫的卷子看了看, 只可惜他太久没学过高中物理了, 吕辉煌也没给答案, 他算不出来分数。 “我看看，”林汐起身。 “你先看着, 我去找程老师过来。” 吕辉煌对钟岫的恶意有点大，老唐本来觉得可能是钟岫这次进步比较大让他起了疑心，作为老师有点怀疑也很正常, 但是谁都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么肯定学生作弊，顶多特别关注一下钟岫。 现在，他开始觉得，这算一起教学事故了。 钟岫站在座位上不知所措，这一天对她来说实在太糟糕了，满腹的委屈无处诉说，物理老师根本不会给她道歉。 “八十分有的，”林汐大概看了一下试卷和她的草稿，刚才钟岫做题的时候物理老师不准她看。 教室里一下炸开了锅，林汐估分偏差不会太大，这么多人看着，钟岫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作弊，物理老师这是逃跑了，还是无颜面对学生？ “八十分呢！比月考还高了！他还敢说你！”老于情绪有点激动，这可能是语文老师特有的可爱之处，喜欢感情用事。 “对啊，他说话不算数！”尤恬也为钟岫感到愤愤不平。 一直到程菁拿着答案和老唐一起过来，她听说这件事时觉得不可思议，谁给他的权利私自让某个学生进行考试，不过想到他屡屡打压自己，这么自负狂妄的人，倒也不奇怪了。 “八十二，钟岫，不错啊，进步真的很大，”程菁给她把分数仔细算了两遍，笑着安慰她，“没事的，你还可以更好。” 听到钟岫的分数，老唐梗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松下去，他怕钟岫在刚刚那种情况下发挥失常。 “好了，准备上下节课了。”作为班主任，要优先维持正常的课堂秩序。 “这件事会给你一个交代，”临走前，老唐弯腰和钟岫说。 “嗯，”钟岫点点头，没说别的，从课桌里拿出下一堂化学试卷。 “这件事打算告诉钟叔吗？”林汐问她。 被老师怀疑作弊，一般会通知家长，不知道老唐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钟瑞霖。 “不行，不能让爸爸知道。” 虽然受了不少委屈，钟岫相信老唐就可以解决，爸爸对她有点“溺爱”过头，让他知道事情恐怕要失去控制。 这是温馨的烦恼。 第二天的物理课，吕辉煌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室上课，他直接把钟岫当成了透明空气，发卷子的时候都没有发钟岫的。 事已至此，钟岫也没有再站起来向他要卷子。 “老唐不是说会给你个交代吗，”尤恬嘀咕着，他实在不喜欢吕辉煌上课，程菁讲得比他好得多，Omega多可爱啊。 “不知道，”钟岫低头，林汐把刚发的卷子推到两个人的课桌中间。 “一起看。” 物理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程菁抱着资料敲理一班的门，大家顿时精神了。 “干什么？看不见我正在上课吗？”吕辉煌很不耐烦，摆出了物理组主任的架子，“有什么事下课去办公室再说。” “不好意思，吕老师，教务办让我现在就接理一班的物理课。”程菁微笑说道。 “谁说的？”吕辉煌走过去双目圆睁怒视着她。 他比程菁高了很多，Alpha的情绪对Omega有一定的压制，程菁明显感觉到一阵不适，但是这么多学生在场，她扶着门框解释，“校长说的。” 吕辉煌皱了下眉，气势没刚才足了，他和教导主任关系不错，对方不会下他面子，怎么闹到校长那去了。 连东西都没收拾，他就急匆匆往校长办公室去了。 程菁走到讲台上，双手撑着桌子，有点不舒服。 “老师，你没事吧，”理一班的同学纷纷关心道。 “没事，缓一缓就好，”她站了一会儿，顺便问旁边的同学这节课上到哪了。 “老师，钟岫没卷子，”林汐站起来举手。 程菁愣了一下，课都上了这么久才说没卷子，稍微想一下就知道缘故了，无奈地摇摇头，她从自己的书里抽了一张卷子给钟岫。 “谢谢老师，”钟岫把林汐的卷子还给她。 下课的时候，物理老师满脸阴霾地来拿他的教案，他先是看了一眼程菁，然后对着后门的钟岫，还是那句话，“下次月考你会原形毕露的。” 钟岫没说话，旁边的程菁也无话可说。 当他踏出理一班的前门，理一班全班突然集体欢呼起来。 “耶！” 声音震耳欲聋，整栋楼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后面老唐来了，钟岫看出他心情不是很好，尤恬说，他和吕辉煌闹掰了，因为他把吕辉煌让钟岫做题的事告到校长那儿去了，校长还是讲道理的，和老唐一起看了钟岫月考的监控，确定钟岫没有作弊。 而吕辉煌没有证据就污蔑学生作弊，私自让学生考试，考试之后也没有遵守承诺给学生道歉，校长直接让程菁代替了他在理一班的教学，理五班的班主任是否更换也在商讨中。 “真是大快人心！” “钟岫，干得漂亮！” “他早就该卷铺盖走人了！这种人，当什么老师！” 钟岫浅笑着回应班里同学，她其实没有特别高兴，当然，程菁来教理一班再好不过了，但是…… 反正就是不高兴。 “因为他没有给你道歉，对不对？”林汐把物理卷子收起来，吕辉煌不但没给她道歉，仍然怀疑钟岫是抄的。 “嗯，高考的时候，我会证明我自己。”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给岫岫道歉呢？” 林汐没想到，这件事还是给钟瑞霖知道了。 哦，都得拜叶淑文妈妈那个大嘴巴所赐，她还坚信钟岫是抄的呢，一下子成绩超过叶淑文，让钟瑞霖管管钟岫，钟瑞霖直接把她赶出饭店，以后再也不准她进了。 就差拿个牌牌写上，叶家与狗不得入内。 钟瑞霖一开始是很愤怒的，他立马找老唐打电话问这件事，听说他不教钟岫那班了才平静一些，老唐不准他去学校闹，对钟岫影响不好，让林汐去劝劝他。 “也不是没办法，”林汐垂着眼眸，她摸着怀里的夏洛克。 “什么办法，揍他一顿？” “不行，他是Alpha，”钟瑞霖打架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林汐怕他受伤，“而且打他一顿，他可能更怀疑钟岫心虚，到时候反咬一口。” “那你说怎么办，”钟瑞霖本来想请外公的学生帮忙，外公有学生在教育局工作，这件事吕辉煌怎么也做错了。 “我知道他最近在准备省级名师评级，这个荣誉一次评选的名额很少，如果有人投诉他，评选应该会受影响。” “那我去投诉他。” “不，钟叔，你投诉之前告诉他你要投诉他。” “为什么，我直接——” 钟瑞霖突然明白了，投诉他是影响评选结果，投诉之前告诉他是威胁他，让他给钟岫道歉，他要是不肯道歉，也会一直担心被投诉。 像他这种人，就要用这种手段才有效果。 “那他道歉之后呢，我还投不投诉了？”钟瑞霖算是发现了，这个Alpha心是黑的。 “都行，因为他本来就评不上。”林汐无辜地眨了下眼睛，“我写了个小程序帮他算了下竞争对手，他排不上号。” “……” 最近这段时间，钟岫觉得爸爸很奇怪，看林汐的眼神满是防备，不过林汐好像没察觉，还是和往常一样。 “爸爸，你怎么了？” “没怎么，岫岫，你知不知道黑芝麻汤圆，外面看起来又软又糯，一切开来看，里面全是黑的。” “我当然知道啦，”钟岫好笑地看着他，“人家本来就是黑芝麻馅的嘛，还很甜。” “咳咳，”钟瑞霖没想到这茬，怎么就很甜呢，重点不在这啊。 里面是黑的！ 所以不要相信Alpha的外在啊！ “钟叔，你是不是给我们准备了汤圆啊？”林汐一脸好奇。 “汤圆好吃，黑芝麻的最好吃，”外婆点点头。 钟岫也满脸期待。 半小时后，餐桌上端上了热乎乎的汤圆，黑芝麻馅的，钟瑞霖看钟岫一口一个，吃得特别欢乐。 “真的很甜，”钟岫弯起眼睛，手里的勺子躺着一个圆滚滚的小白胖子。 老父亲满脸复杂——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说什么，按爪 第49章 星期一升旗仪式, 钟岫是真的很认真在背单词，她发誓，她都没有偷偷去看林汐的背影。 冷不丁在喇叭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吕辉煌的声音, 钟岫抬头一看，正是他站在最上面讲话。 “经监控调查，钟岫同学在月考理综考试期间……严格遵守考场记录, 不存在舞弊行为……” 吕辉煌是咬牙切齿一个一个字往外蹦的, 钟岫和他的职称评定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每一届都有讨厌的Bea学生, 但是他的职称评定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不能再评了。 “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老师……不应该随意怀疑学生的诚信，更……不应该让私自指派试卷让学生单独考试, 这里, 我要向钟岫同学郑重道歉……” 惊喜来得很突然，钟岫和前面转身的林汐对视, 眼睛亮了一下。 “他给你道歉了。” “嗯！” 虽然听出他道歉不诚恳，但是钟岫已经不在乎他诚不诚恳，只要他公开道歉, 就够了。 通常都是领导、教师和学生代表在上面积极发言, 下面才鼓掌, 但是吕辉煌创造了实验中学一个新纪录—— 等他做完检讨, 底下掌声如雷, 经久不衰，钟岫也跟着大家一起使劲鼓掌, 笑容满面。 她笑起来好可爱，林汐喜欢看她笑。 ——距离高考还有47天。 黑板后面的数字以惊人的速度在变化，而且, 越变越快。 天气也跟着变炎热，就好像回到了开学的时候，最初的起点。 但是有些东西，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 比如，钟岫房间阳台上的迷迭香，叶子底下冒出些许小小的白色花苞，要拿放大镜才看得清楚，凑近了闻，已经可以隐隐嗅到辛郁的香气。 原来迷迭香，是这样的味道，钟岫脸有点红。 她很喜欢。 再比如，旁边不爱说话的Alpha现在正和尤恬在传纸条。 高岚走后，尤恬很是寂寞，不时就喜欢骚扰钟岫，林汐从中作梗，然后他就顺理成章转移了目标。 这节是化学课，老师的课都已经上完了，最后是查漏补缺的时间，只剩机械的做卷子、讲卷子和考试。 上午九点，外面的阳光正好，不轻薄也不刺眼，落在窗边同学的课桌上，画出一条明确的分界线。 钟岫在阳光的那一边，正在认真做题，林汐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觉得不太对劲，前面尤恬的脑袋不见了。 Alpha弯腰一看，尤恬正鬼鬼祟祟地蹲在地上解钟岫的鞋带，然后绑在桌子的两只腿上，犯罪过程已经完成一半，正准备解另一只脚。 专注学习的Bea毫无察觉，林汐长腿伸过去，轻轻踢了他一脚，让他解开。 靠，怎么被发现了，尤恬不情不愿地解开，准备给钟岫系上。 林汐又伸腿过去，阻止他给钟岫系鞋带。 你想干哈？尤恬在底下给了她一个哀怨的眼神。 然后就见顶级Alpha“不小心”扔了一支笔在地上，装作弯腰捡笔，蹲下去给钟岫系鞋带。 尤恬惊恐啃手手，这是他能知道的吗，不会被林汐灭口吧。 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尤恬也跟她们一起，一路上叽叽喳喳，有他在热闹多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路上踢了一个空的易拉罐，可能是哪位同学特意留给捡垃圾的老婆婆，钟岫注意到两边鞋带的不同，“我好像没有这样系鞋带。” 她的目光落在旁边林汐的鞋子上，打结的风格有点眼熟。 “尤恬把你鞋带弄开了，我顺便帮你系的。”林汐觉得不说出来就会很奇怪。 “嘿嘿，”尤恬挠着脑袋笑，心里在想她可真是够「顺便」的，“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啦。” “可是两边不一样，”看起来怪别扭的，钟岫蹲下去，准备把这边的鞋带重新系一下。 Alpha动作比她快，也蹲下去先一步把她另一边的鞋带也解开，重新系好。 “现在一样了。” 两个蹲着的人对视了一眼，林汐扶她站起来。 钟岫低着头不敢看她。 旁边的尤恬麻了，他为什么要长眼睛，他应该在车底。 学神是懂撩人的。 ——距离高考还有25天。 这段时间班里很流行写留言本，快要分别各奔前程，以前的嫌隙可以不再计较，理一班的Alpha和Bea握手言和，互相给对方写下真诚的祝福。 钟岫特别忙，因为班里Alpha和Bea都爱找她，她的字写得漂亮，对待每一份留言都很认真，班里同学没有一个是重复的，除了理一班，夏沐也给她塞了一堆她在文科班的Omega粉丝们，还有其他班零零散散的Bea。 夸张到窗台上垒了一沓待写的留言本，要写的留言太多，她有时候要把留言本背回家，加班加点。 对此，林汐颇有微词，但也只能在心里微词。 她的Bea未婚妻，有点受欢迎。 林汐这个Alpha还是那么高冷，她连个留言本都没有准备，也没有给别人写过留言，大家还是有点怕她，没人敢踏出第一步，被当面拒绝了多尴尬。 钟岫也有自己的留言本，厚厚的一本，全部写满了别的同学给她的祝福，但是她每当给其他同学写的时候，都会让别人不要写第一页。 “留给林汐对吧。”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她想要留给谁写。 夏沐是个例外，钟岫没有和她说不准她写第一页。 于是，Omega在第二页写下了：你要一个朋友吗，钟岫？我可以做你的朋友，我观察了两年，我喜欢你；你一直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我陪在你身边，因为我喜欢你。——Lion。 如果不是最后一行写着——《夏洛的网》，钟岫的脸一定会烧起来的，Omega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张扬，总是那么大方直白地表达感情，不管是游戏里还是现实中，钟岫特意去看了这本书，是关于友情的。 短短几万字，让她流下了不少眼泪。 她想，这是个美丽的巧合。 夏洛是威尔伯的朋友，Lion是Zoe的朋友，永远。 林汐是最后一个拿到钟岫留言本的，其他地方都被写满了，只剩下第一页。 毫不意外，林汐的注意力集中在第二页夏沐的文字上。 那一个两个蹦出来的“喜欢”实在刺眼。 Omega没有欺负Bea，给她留了书名作为线索。 Alpha不甘，提笔在第一页写下：有一件事，乌鸦像写字台。 是的，她在欺负钟岫，不爱看外国文学。 有一件事——我喜欢你。 乌鸦像写字台——没有理由。 钟岫实在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字面意思，”林汐淡淡说道。 “什么东西啊，”钟岫有些失望。 高中三年同桌，她只能得到Alpha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没有人知道，这是林汐第一次，不敢看她的眼睛。 ——距离高考还有10天。 这天是拍毕业照的日子，理一班的同学按照身高排列站在阶梯上。 尤恬站得好好的，Pose都摆好了，后领被人揪了一下。 最后一排的林汐勾了勾食指。 “不是吧，要跟我换啊，”尤恬有点舍不得，他那个位置可是全班的C位，几十年后大家相聚仍然是最吸引人注意的位置。 “Africa绝版Omega杂志。” “换！马上换！” 钟岫后面的“唠叨”终于停止，后腰感觉被两块弯曲的膝盖骨顶着，大概是尤恬在专心摆pose，她没注意后面的变动和同学八卦的眼神。 口袋里的手机被她握紧，一会儿要找谁帮忙拍个照就好了，林汐和她身高差太多，拍毕业照的时候两个人站不到一起。 可是同桌三年，如果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一定会很遗憾，不管以后会变成怎样，这可能是她最想记录下来的时光。 她不知道，林汐和她的聊天界面就有一张她们的合照，第一次一起去电影院在情侣座上拍的，林汐没有和她说过。 “来，理科一班的同学，一、二、三，西瓜甜不甜！” “甜！” 咔——咔——咔。 没有人注意到钟岫头顶出现两根弯弯的手指，林汐拍完就立马放下去了。 拍完照片大家纷纷从楼梯上下来，钟岫没有回头，林汐看着她急急忙忙跑到隔壁文科班去了，那边也正好在拍。 “夏沐，你能不能帮我和林汐拍个照？”等文科班的合影拍完，钟岫就把手机给她。 夏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就是，想和她拍一张照片，”钟岫红着脸说道。 “你们毕业照不是一起拍的吗？”不可能吧，林大汪那么黏她，难道没有想各种办法挤到她身边？夏沐有点怀疑。 往那边看了一眼，林汐正好走过来。 “没有，她在最后一排。” “行，”听见她话里的失落，夏沐点头答应，“用相机吧，我带了相机。” “好，谢谢你。” 过去自己班那边拿了相机，夏沐对慢腾腾散步过来的Alpha招手，“快来，你家主人要和你拍照留念。” 夏沐和林汐互称对方为狗，钟岫已经习惯了，她有点紧张，平时林汐也不爱拍照，在教室里拒绝了好几个同学的合影要求，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和她拍。 林汐走到她面前，垂着的眼眸正好落在她头顶，夏沐先咔嚓了一张。 不错，这个身高差，大汪的眼神很入戏。 这眼神太明显了，夏沐扬眉，全天下只有钟岫这个傻子不相信林汐喜欢她。 “你能不能笑一下，整天冷着脸给谁看呢，也就钟岫宝贝你，老娘可不稀罕。” 这话火药味十足，是Alpha和Omega中门对狙的日常，林汐刚想反驳，就被身边的人拉了一下袖子。 “林汐，你笑一下嘛，好不好，就这一次，”钟岫伸出食指，满眼都是恳求。 平时她很少这么跟林汐说话，害怕暴露自己的心思，也多多少少有点害羞，现在情况紧张，她没意识到自己语气像撒娇。 “你再说一遍。” “就这一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钟岫语气收敛了一些。 林汐不是很满意，但那边的Omega等得不耐烦，眼看又要开始拔刀相向，周围的同学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钟岫要更不好意思了。 左手搭在钟岫的肩膀上，等钟岫看向镜头，林汐才缓缓地绽放笑容。 放学前老唐日常的念经，显得尤其啰嗦，如坐针毡的钟岫偷偷看了好几次手机，夏沐还没有把照片发给她。 等到去洗手间，钟岫把手机拿出来，屏幕上显示夏沐给她发了图片，她抬头看见镜子里疯狂上扬的嘴角，努力压住，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晚上林汐抱着夏洛克离开，钟岫把卧室的门关上，看到照片里微笑的两个人，钻到被子里小声尖叫。 ——照片发我。 ——想得美，我帮钟岫拍的。 拍的时候跟大爷似的，拍完了倒是会找她要照片，夏沐发了个向下竖拇指的表情包过去。 ——你求我，我考虑一下。 Alpha那边没回消息。 夏沐一点儿不急，那张林汐暴露心思的照片，她没有发给钟岫，她知道林汐一定会来问她要照片。 ——我有知秋小时候的照片，换吗？ ——换。 狗Alpha。 ——距离高考还有3天。 马上要放假了，班里同学用洗不掉的马克笔在其他同学的校服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白色干净的校服，印满了花花绿绿的名字，像一件件民间艺术品。 大家都兴奋得在对方的衣服上找熟悉的名字，也许这一堆的名字里面，就有那个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 “钟岫，给我签个名吧，”翟勇过来的时候，钟岫正拿着马克笔在给尤恬签名。 “好啊，”就要毕业了，每个同学都会签，钟岫没有理由拒绝他。 只是他的手指在胸口的位置，钟岫看他的衣服上干干净净，一个名字也没有。 “我签这里啦，”钟岫拎起他衣服下摆的一小块布料，在右下角签了一个小小的名字。 很不起眼，就像衣服上的一个小图标。 “不能写点别的了吗，高考加油之类的。” “你自己的油自己加，”林汐从洗手间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没收了钟岫手里的笔，“她是我的未婚妻，只能给我加油。” “钟岫，可以吗，”翟勇无视她，期待地看着钟岫。 “抱歉。” “只是签个名，干嘛这么凶，”钟岫被林汐拽回座位上。 面对一脸不开心的Alpha，她也没办法，明明没什么，怎么搞得那么像吃醋。 “我和他气场不和。” “知道了，”钟岫心里微不可查地失落。 “既然给大家都签了，那就顺便给我也签一个，”林汐随手把领口的衣服扯到她面前。 跟翟勇一样，Alpha的校服上干干净净，一个名字也没有，但是跟翟勇不一样的是，翟勇是刻意留给钟岫先签，而林汐，估计是没有人敢签。 想想留言本的事情吧。 心跳不争气地加速，钟岫小声问她，“我签哪啊。” “随便。” 装着和她一样的漫不经心，钟岫转了一圈笔，才夹带私货，慢吞吞地把名字写在她胸口。 “你签这儿？”林汐低头看了一眼衣服。 “怎么了……不是你说随便吗？”钟岫手里的笔差点掉地上，她不会生气了吧。 “那我也要签这儿。” ——距离高考还有1天。 这是放假之前林汐改的，这行字将会在理科一班后面的黑板待上一个暑假，就像时间静止了一样。 她们的青春将会永远停留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封面有惊喜~ 你要一个朋友吗，威尔伯？我可以做你的朋友。我观察你一整天了，我喜欢你。 你一直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我为你结网，因为我喜欢你。 ——《夏洛的网》 乌鸦像写字台。 ——《爱丽丝梦游仙境》 留言里面还有隐藏的含义，表白那章再揭晓~ 第50章 高考这天, 林汐和往常一样，清早过来送猫。 她们两个运气都不错，抽签的考试地点就在实验中学, 尤恬去了三中，也算得偿所愿，他能和高岚见上一面, 高岚昨晚在群里给她们加油, 把老唐啰嗦过的注意事项又发了一遍。 “东西都带好了吗，2B铅笔有备用笔芯吗？”钟岫反复问她。 “有，”林汐晃了晃考试袋, 昨天钟岫和她坐在课桌前一起准备的。 “要不要爸爸送你们过去？”钟瑞霖把围裙脱下，站在窗外往街上看了一眼, 很多车, 应该是送高考学生的。 “不用了爸爸，”钟岫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们会加油的！” “加油！”钟瑞霖也笑着说道。 “那我们走啦。” “路上小心。” 一路上全是人，车子没有怎么按喇叭，快到校门口的时候, 林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扑克。 “你怎么和尤恬一样啊, ”钟岫有点无奈。 错了, 尤恬只是她的帮凶, 她才是主谋。 “抽一张吧, 想要什么？” “红桃K。” 想起前两次的小概率事件，钟岫没有贸然抽牌, 抓住她的手腕把牌翻转过来，底下是一张红桃K，林汐眼神有几分闪躲。 “是不是全是红桃K, 你们有两副牌！”钟岫气鼓鼓地说道，她就知道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一定是他们俩联合起来骗她。 “没有，”林汐轻声说，“不是两副牌，就这一副。” “抓到现行你还忽悠我，这不就全是——” 钟岫把牌抢过来，翻开底下的牌一看，愣了，只有最后一张是红桃K。 她不相信，把林汐兜里翻了个遍，没有找到一张其他扑克牌，Alpha手里透明的考试袋显然也没有扑克牌。 “你又抽到了，”林汐勾起唇角。 “……” 好像是的。 扑克牌已经没用了，也带不进考场，林汐把它们扔进垃圾桶。 “钟岫，加油。” “你也是。” 两人各自奔赴考场。 这两天过得煎熬又短暂，短暂的是在考场上答题，煎熬的是没有考试的时间，脑袋里似乎已经装满了知识，再多一点都塞不下了。 终于等到英语考试结束，一出考场，大家像疯了一样，有人直接把携带的书本资料往外面一扔，天女散花，还有人踩在课桌前唱歌跳舞，大声喧哗。 所有人都在狂欢，钟岫有种空空的失落。 结束了，这三年结束了，她和林汐的故事是不是也要结束了？ “钟岫，”教学楼下，林汐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 “嗯，”她的个子高，很好找。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中间的空隙被很多同学填满，钟岫很怕她突然消失在人群中。 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这也是钟岫报考戏剧学院的理由之一，并不全是与妈妈有关的，她希望有一天，能够站在舞台上闪耀。 不知道在世界哪一个角落的Alpha可以看见她，记得她曾经是她的同桌。 就算是她有了Omega，也可以和那个Omega介绍，电视机上的那个是她高中三年的同桌。 同桌，总没有人可以代替吧，让她在林汐心里永远占据一个小角落就好。 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钟岫很想朝她跑过去，但是她们之间，真的隔了好多人。 林汐是Alpha，可她不是Omega。 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把林汐留在身边。 “钟岫，你在哭什么。” 恍然间，林汐已经来到她面前。 这不就是几步路吗，有那么难过？ 如果她不想动，就乖乖站在原地，等自己过来就好。 “别哭了，”林汐低头拿纸巾给她擦眼泪，牵着她的手，顺着人潮涌动的方向，把她带出了教学楼。 “林汐，好巧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林汐回头一看，是裴妍。 “我被分到实验中学考试了，”裴妍笑着说道，目光落在她旁边还在哭鼻子的钟岫身上。 “哦。” 听到别人的声音，钟岫觉得有点丢脸，躲在林汐身后慢慢平复情绪，但是手仍然被Alpha捉着。 林汐可能怕她走丢，可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钟岫感到十分羞耻。 “你们晚上有活动吗？” 高考结束这天晚上，C城所有的KV、游戏厅和网吧预定全满，价格翻了一倍还是爆满。 “有，”林汐惜字如金。 实验中学的论坛早就有人组织，约好高考后一起去KV嗨，包了一个超大的场子，时间到晚上十二点，还没毕业，老唐要管着他们，不准在外面过夜。 “真巧，我们也有，”裴研还想问她在哪个KV。 “再见。” “……” 她真的很冷淡，很不解风情，跟刚才着急努力逆着人群挤到钟岫面前的人完全不一样。 但是裴妍很喜欢，Alpha本来就只需要对一个人好就行了。 钟岫就是那个人，可裴妍也想成为那个人。 怎么办呢？ 只能Bea让步了，谁让她出生在这个世界，谁让她是Bea。 “钟岫，林汐，你们来了呀，过来嗨歌！”尤恬手里拿着麦克风，坐在点歌台前面，KV里昏暗的环境，灯光照在他身上，颇有几分主唱的感觉。 场子很大，按照班级分了好几拨，Omega们坐在吧台那边喝饮料聊天，Alpha围成一圈在打牌，沙发上唱歌的就只有几个人，互相之间，可能还有些不太熟悉。 林汐和钟岫靠着尤恬那边坐下。 “饿了吗？”从实验中学直接过来的，两个人没怎么吃东西，今晚晚点回去，钟瑞霖已经知道了。 “有一点。” 桌子上放着很多零食，林汐开了一包薯片。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 尤恬唱一句，要看一眼文科班那边的沈知秋，这次聚会是大家自发组织的，但是Omega有条不紊地安排这一切。 “人家对你根本没有爱情好吗，哪来的错过。” “高岚！”钟岫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坐着另一个人。 “好久不见，我混进来的，”高岚悄悄和她们说道。 “在那边怎么样？”林汐问她。 “不能再好了，”高岚笑得很阳光，指着还在嚎的尤恬，“比他好太多。” 高中三年，沈知秋和尤恬说话不超过十句。 尤恬抽空踢了她一脚。 “唱什么歌，我给你们点，”高岚问她们。 “这是谁点的啊？”点歌单上除了尤恬正在唱的歌，只剩一首歌。 “沈知秋点的，”高岚偷偷地笑，本来尤恬霸占着点歌台，想和沈知秋合唱一首，结果人家Omega自己过来点了一首。 “谁要和我一起唱吗？”到了下一首的前奏，沈知秋从Omega堆里走出来，拿起沙发上另一个麦克风，动作优雅，哪怕仍然穿着校服，举手投足也带着高贵的气质。 “我唱吧，我只会这首，”在尤恬举手之前，夏沐已经说话了。 骗鬼，她不可能只会这首，林汐腹诽。 尤恬沉浸在他犹豫的那零点几秒就错失良机的悔恨中，手里的麦被高岚抽出去，递给了那边的Omega。 沈知秋和夏沐的声音都很好听，一个甜美，一个冷清，绝配。 大家都纷纷被歌声吸引过来，尤恬垂死病中惊坐起，还好还好，和沈知秋一起唱歌的是夏沐，要是别的Alpha，他打爆那个Alpha的狗头！ 要是两个Omega，那还是可以的，养眼。 钟岫也觉得很好听，在认真听她们唱歌。 “……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KV包间有很多像镜子一样的墙，倒映着层层叠叠的她们，所有人都在听歌，注视着屏幕上的歌词，镜子里面的沈知秋偷偷看了夏沐一眼。 在这个卸下所有负担准备狂欢的夜晚，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目光溢出来喜欢。 爱情和友情，她一直分得清。 和Alpha的林汐，是友情，所以她从不顾别人的目光，走近林汐。 和她同为Omega的夏沐……是爱情，所以她没有勇气，接受夏沐。 音乐虽然美好，有点忧伤，尤其是对她们这个年龄的学生来说，Omega们唱得很投入，钟岫和其他同学快听哭了。 “点歌了，”高岚催她们，再不点没人唱了。 “好，”林汐过去点歌。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点了几下，这歌很热门，没等她把名字输完就自己跳出来。 “啧，你点这个？”高岚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想不到啊，你居然是这样的林汐。” “气氛太悲伤了，冲冲喜，”林汐扬唇。 冲喜是这么用的？ 对，就是这么用的，给她用的明明白白。 见她过去点歌，Omega也已经开了场，大家纷纷热络起来，也凑过去开始点歌，空虚的歌单瞬时被各种各样的名字填满，那些耳熟能详的，快乐或悲伤的歌，今晚都要唱一遍。 “点了什么？”林汐坐回原处，钟岫问她。 “一会儿就知道了。” 等夏沐她们唱完，前奏响起的时候，钟岫睁大了眼睛。 “终于等到了下课铃，已经约好在操场等你。” 林汐已经拿起话筒，清冷的声音难得带了几分可爱，为了唱这首歌。 “当我偷偷看你，当我偷偷地想着你……” 那天钟岫不敢放出来的部分，此刻Alpha唱的很自然。 下一段出来的时候，林汐把另一个话筒递到她手里。 “一起唱。”—— 作者有话说：祝福大家都能抽到各自的红桃K～《 》 50-60 第51章 “怎么会点这首歌啊？”一起唱完, 钟岫脸差点烧起来，还好KV环境暗，看不出什么。 她原本打算唱另一首歌的。 “好听。”林汐语气随意。 本来有点忧伤的气氛, 被她们这首歌打断，后面大家被甜到了，纷纷不满, 把点歌单里甘甜的歌全部置顶上来。 “玩游戏去, ”夏沐叫她们。 那边Alpha和Omega跃跃欲试，慢慢熟络起来，大家想通过游戏增进一点感情。 当然, 也许包含着其他的心思。 但反正，是最后一天了嘛。 有些事情, 来不及, 就是一辈子错过。 因为人数太多，大家各自分组, 围成一圈，各组玩各组的。 沈知秋和夏沐在的这组，人最多, 钟岫林汐还有尤恬, 甚至林禹诚和张明明都在, 还有一堆平时关系好一点的同学, 高岚没参加他们的活动, 她坐在一旁看着，林汐比较放心。 这整间场子都是毕业生, 除了高岚，陪夏沐一起过来的周晏，还有一个人。 曾诗涵也来了, 说是想来感受一下学长学姐毕业的气氛，顺便帮他们拍照留念，沈知秋让她进来了。 大家围着一个大桌子，桌子上摆了几杯啤酒，包厢的角落放了两箱，有同学专门负责倒酒。 还是那句话，老唐不准喝浓度高的酒。 不少同学喝啤酒都醉，要是喝白酒失去意识，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那就得不偿失。按照以往的惯例，所有同学回家都要和他报备，没有报备的超过十二点，他会亲自打电话到同学家里，或者干脆出来找人。 “玩什么？”夏沐拿起桌子上的酒，她平时在家拿奶啤当饮料喝，这个啤酒和奶啤的浓度好像差不多。 不过，她悄悄看了一眼那边吃薯片的妹妹，今天总不能在她耳边唠唠叨叨的吧。 “你有什么想法？”沈知秋问她。 “纸牌上都有，不如抽一个，”林禹诚从服务生那里拿了一副写着不同游戏名字的卡牌，KV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沈知秋微微皱眉，KV给的游戏，都比较暧昧。 “抽呗，”夏沐拍了下她的背，从里面随机抽了一张，“撕纸。” “哇哦，”尤恬开始搓手手，然后他看了看旁边，是张明明，靠，这脸立马黑下去，“可以换位置吗？” “可以。” “不可以。” 说可以的是林禹诚，说不可以的是林汐。 林禹诚旁边也是张明明，另一边是一个Alpha，所谓“撕纸”就是从第一个人开始，嘴里叼着一张纸，第二个人用嘴从他嘴里撕下一部分纸，继续传递下去，纸会变得越来越小，最后谁不能继续就罚酒。 林汐旁边是钟岫，另一边是个Alpha，钟岫旁边分别是夏沐和沈知秋，沈知秋的Omega朋友，都很安全。 除了张明明这个例外，Alpha站在一边，Omega站在另一边，整组只有两个Bea，正好分割了两边，那个Bea是文一班的。 “从谁开始，”尤恬拿了一张A4纸，他深怕和张明明碰到。 “就你吧，”夏沐示意。 “可以，”林禹诚同意，他也不想碰到张明明。 “按顺时针哦，”夏沐食指画了个圈，这样一来，到林禹诚那边纸条就是最小的。 “为什么……” “因为时钟这么走的啊，”夏沐摊手。 林禹诚不敢说什么，上次得罪她，周楠拦了林家好几个大项目，差点搞得林氏集团破产，他被林克勤关了几个月的禁闭，除了上学，哪儿也不准去，不时还要挨骂，记忆很凄惨。 游戏很快开始，尤恬咬着那张A4纸，传递给了下个Alpha，很轻松。 到沈知秋这里，还有小半张纸。 夏沐一下子撕了一半，接下来剩得就不多了。 给钟岫撕的时候，两个人隔得有点近。 钟岫咬着半张便利贴大小的纸，林汐凑过来，她还往后退了一小步。 “别动，”林汐的手悄悄抵着她的腰，不让她退。 其实还是有空间的，只是钟岫心里忐忑，不敢面对。 Alpha咬住纸，还没开始撕的时候，她终于还是没控制住，闭上了眼睛。 撕纸的声音，沿着牙齿传播到了大脑，让钟岫灵魂一颤。 刚才是不是……好像碰到…… 她猛地睁开眼睛，林汐已经叼着纸传给下一个人了。 正好撕下一条对角线，最远的距离传给别人。 那个Alpha同学也没有犹豫，她可不敢碰到学神，宁肯少咬一点。 传到林禹诚前面一个同学，根本就无处可咬了，哪怕张明明满脸期待，林禹诚毫不犹豫喝了一杯啤酒。 钟岫脑袋嗡嗡的，她现在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嘴唇上，那是她的幻觉吗，温热的触觉。 下一轮从尤恬后面一个同学开始，这次大家都会了，尽量留得比较多。 到钟岫这里，比刚才多了很多，距离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这次一定是没有碰到，林汐只撕了小小一块，传到林禹诚那儿，又不剩了。 四五轮以后，林禹诚想退出了，每次到林汐那里，不管纸张有多大，她一定只撕一个角，刚刚好算到自己，就再也没办法。 他几乎满满喝了三瓶啤酒，中途实在受不了去上了两次厕所。 这么捱着，终于轮到从林汐那个位置开始，从她后面传过来的纸还是很富足的，但是，张明明这个傻逼，为了和他亲近，每次都凑过来贴着他的脸撕，林禹诚憋着一堆脾气，宁愿喝酒也不肯再给他撕了。 “不许碰我，”从林禹诚开始的时候，他预先警告张明明。 “哦，”张明明很难过，也不敢多撕了。 这样传过来，到沈知秋那儿就已经很少，但是夏沐和沈知秋…… 夏沐已经尽量照顾她了，只是张明明撕的纸实在太少，后面都很艰难，钟岫不敢接夏沐嘴里的纸条，更不敢在之后传给林汐，她也不想林汐喝酒，于是自己喝了两杯。 这一轮全部玩完，有人已经憋不住了。 “换一个！”林禹诚自己抽了一张卡，“传递苹果。” 很相似的游戏，还是传递类，大家用肩膀和脑袋夹住一个苹果，互相传递，不准动手，掉了的人喝酒。 按照刚才的规则，从尤恬开始，顺时针，那么林禹诚就是最低几率喝酒的了，因为他是倒数第二个，“前面只要有人掉了，就从尤恬重新开始吧。” 本来这个游戏为了公平，应该是从掉的人那里重新开始，林禹诚刚刚喝了不少酒，现在急于报复回来，所以想改规则。 “好啊，”夏沐点头同意，“不过，这次逆时针吧。”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公平，一轮顺时针，一轮逆时针，”夏沐笑着说道。 她像个魔鬼，林禹诚自认倒霉。 尤恬真的很嫌弃张明明，当他凑过来用脑袋夹苹果的时候，尤恬立马就松了。 轱辘一声，苹果掉了。 “喝吧，”尤恬给他拿了一杯啤酒。 张明明欲哭无泪，他颤巍巍地端起酒杯。 “我帮他喝，”林禹诚直勾勾地看着那杯啤酒，张明明不胜酒力，一杯就醉，问题是，他会撒酒疯。 第二轮，尤恬打算故技重施，但是被林禹诚按住了脑袋和脖子，“快接。” “来了，”张明明凑过去把苹果夹住。 “你妈的，”要不是Omega在场，尤恬一定找他撕。 林禹诚面无表情从张明明那里接过苹果，张明明脸和他贴了一下，他也没反应，看样子是麻掉了。 这边传到林汐，钟岫又开始紧张。 怎么这些游戏，不是亲就是抱，用脖子接苹果，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啊。 两个人不交颈，很难接住苹果。 “来吧，”林汐歪着脑袋对她说。 她高很多，钟岫要踮起脚尖才够得到。 这个拥抱，除了没有用手臂，其他都达到了标准。 “你松一下呀，”她卡得特别紧，钟岫动不了那个苹果，急忙在她耳边说道。 Bea的声音特别小，有点着急，带着一点生气，可能是怪她故意卡紧。 怎么办，好想欺负。 林汐眼神暗得像KV包间的角落。 踮起脚尖太久，加上喝了点酒，就算是底子不错的，钟岫也有点累，只能用手拽着她的衣袖借力。 Alpha终于松开，让她顺利接走苹果。 这个游戏大家都玩得很心累，没玩几轮就一致同意换下一个。 “国王游戏，”沈知秋抽的牌。 终于不用传递了，林禹诚天灵盖都在冒凉气，快要原地爆.炸。 国王游戏的规则是以抽签决定自己的编号以及一位当国王的人，国王可以通过号码命令其他人做任何事（x号干什么），其他人必须无条件执行，当然，国王自己也有一个编号，可能会玩到自己头上。 “先说好，太过分的亲密接触不行，”夏沐把话说在前头。 钟岫悄悄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很害怕，这样玩下去要疯了。 “知道了，大多数人不同意的事情就不做，”尤恬疯狂点头。 “那开始吧，”林禹诚发牌。 这一桌刚好十二个人，准备了十三个号码牌，规定抽到十三号的人是国王，多出的一张号码牌也是国王的，如果大家都没抽到十三号，那就重来。 第一轮，夏沐抽到了国王。 “五号背着三号，绕包间走一圈。” “谁是五号，谁是三号？”大家交头接耳。 “我，”林禹诚盯着她，“是五号。” “诚哥，我是三号诶，”张明明激动地把牌翻转过来，迫不及待地说道。 “你们天生一对！”尤恬鼓掌。 林禹诚背着张明明，以百米赛跑的速度绕着包间跑了一圈，张明明在他背上被晃得头晕脑胀，差点吐出来。 算你狠，气喘吁吁的林禹诚瞪了一眼夏沐的背影，给老子等着，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 虽然不能把夏沐怎么样，但是玩游戏嘛，他可以帮忙撮合一下夏沐和林汐，刚才发牌的时候，他已经把十三张牌背面的特点全部记下来了。 读书林禹诚不行，但是玩游戏，除了传递游戏……他就没输过。 第二轮，尤恬抽到了国王。 “七号给九号比心。” 他要求不高，只要得到沈知秋一次比心，人生就圆满了。 “我是七号，”沈知秋翻牌。 妈耶，梦想实现一半了，尤恬喝了一杯啤酒冷静。 来吧，亲爱的Omega。 他翻开自己的牌，十号。 “我是九号，”夏沐微笑。 是心碎的声音，尤恬捂着胸口。 沈知秋微红着脸给夏沐比心。 “收到了，”下一局发牌的时候，夏沐悄悄在她耳边说。 第三轮，林禹诚是国王。 他刚翻开十三号的时候，夏沐做了个小动作，站在她身边的钟岫完全没有察觉。 不过，高岚那边看得清楚，曾诗涵也看见了，她垂着眼眸，想用相机拍张照片，高岚却挪了一下位置，刚好挡住钟岫和夏沐。 “六号躺下，四号在六号身上做俯卧撑，三个，”林禹诚眯着眼睛说道。 没人说话。 “是不是有一点过分啊，”钟岫出声，虽然她不是四号，也不是六号，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可能因为林禹诚是国王吧。 “这有什么过分的，没亲也没抱，碰都不会碰到，除非，四号做不起俯卧撑，如果四号是Omega的话，那就轻松一点，平板支撑三十秒也行，”林禹诚摸了摸耳朵上的烟。 他说的好像有道理，没人反对。 “我是六号，”林汐把牌翻开。 果然，钟岫心里的不祥预感应验了，林禹诚肯定是针对林汐的，这个定律万年不变。 四号迟迟没有站出来。 “不会是你吧林禹诚，”尤恬指着多出来的那张牌。 林禹诚把牌翻开，是七号。 “都翻开吧，谁是四号，”他看着夏沐说道。 大家都准备把牌翻开，夏沐是九号，林禹诚皱着眉，这不可能，他明明把四号发给夏沐了。 “你怎么是九号？”钟岫看着夏沐的牌觉得奇怪，她才是九号啊。 “钟岫，只有你没翻啦，”尤恬幸灾乐祸地吹了一声口哨，这不就妥妥的，天选之子。 “我不是……”钟岫把面前的牌翻开。 大大的四号。 她大概是和纸牌结下了不解之缘。 “哇哦！平板支撑！平板支撑！”尤恬一带，大家都跟着喊。 “……” 这破游戏，到嘴的鸭子都能跑，林禹诚不想玩了，他要出去吸根烟冷静一下。 林汐已经躺在地上，地上有点凉，不过心里头很烫，她在等钟岫。 钟岫不知道要怎么样做平板支撑了，她好想逃，可是这么多人围着。 “上啊，”尤恬催她。 慢吞吞地撑在她身体两边，钟岫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又不希望太快。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大家都在给她们倒数。 长发垂下来，挡住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视野里只有Alpha清澈的眼睛，似乎带着笑意，有星光。 钟岫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不然为什么会觉得她的眼神，有点深情。 平时做平板支撑可以坚持五分钟，现在却感觉全身都没劲，尤其是双手发软。 好没用啊。 “三、二、一。”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也不玩这种游戏了，钟岫这样想着，软绵绵地从地上爬起来，差点摔倒，林汐扶了她一把。 又玩了些什么，没有印象了，只记得最后大家好像都喝了不少酒，钟岫回到了那边唱歌的沙发上，林汐跟在她后面。 “唱歌吗？”高岚问她。 钟岫点点头，她有一首歌要唱。 这边唱歌的同学也累得唱不动了，高岚把她点的歌置顶。 每次我总独自远走 保持缄默不皱眉头 这次你却说一起走 彼此温柔 从此以后 …… 在你的身后计算的步伐 每个背影每个场景 都有发过的梦 带我走到遥远的以后 带走我一个人自转的寂寞 …… 她的声音不像林汐的清冷，有一种特别的温柔，气息很稳。 “带我走。”脑袋晕涨的钟岫唱完以后，低声自语道。 “好。”高岚听见旁边的林汐这样答应。 “送她回去吧，时间不早了，”高岚笑道。 “嗯，我们先走了，”林汐带她往外走。 那边看见迟迟也在，她就不操心夏沐和沈知秋了，沈知秋也喝了不少，靠在夏沐肩上休息，两个Omega亲密，没有人怀疑。 街上的晚风让脑袋稍稍好受了些。 “去哪啊，”钟岫有点迷糊，抬头问她。 “送你回家，”林汐轻声说，“脑袋晕不晕？” “有一点，”钟岫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喝醉了，明明意识也很清醒，她知道这是高考之后的聚会，面前的人是林汐。 可是血液好像不断涌向大脑，快要破顶而出，全身都很热，这种时候，好像很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情，就像当面唱了那首歌一样，是冲动。 面前的人是林汐啊，她暗恋了三年的同桌，有一点冲动也很正常吧。 她只是唱了那首歌，而已。 没有表白。 那不能算表白的。 林汐走在前面两米，她跟在后面，是很熟悉的场景，也是合适的距离。 之所以走在前面，有钟岫刻意走在后面的原因，也有林汐的克制，Alpha很怕自己会忍不住，在大街上吻她。 毕竟那个温度，让人沉迷，哪怕只有零点零一秒。 到红绿灯了，过了马路就是钟岫的家。 她要到家了，林汐终于还是回头了。 身后的Bea也停住了脚步。 路灯底下，钟岫眼睛亮晶晶的，乖乖站在原地，和她保持两米的距离，表情就像，看见喜欢的东西也不敢上来要。 不是让我带你走吗，怎么不敢走上来？ 林汐看着她，她慢慢低下头。 沈知秋借醉靠近夏沐，你也可以。 钟岫，我也给你一个装醉接近我的机会，好不好。 等了很久，钟岫没有一点动作，安静得不像话。 算了，林汐朝她走过去。 她却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后退？”林汐停下来，问她。 因为，钟岫在心里说。 暗恋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作者有话说：钟岫：暗恋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林汐：暗恋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第52章 这天晚上, 最终什么也没发生。 钟岫没有装醉靠近林汐，林汐也没有在大街上亲吻钟岫。 她们安静地分别了。 在KV里的那个不小心的“吻”，没有人提起, 它随着钟岫的高中时代一起悄然谢幕。 高考后的时间没有变快，也没有停滞不前，似乎与平时没什么差异, 只是精神松懈下来, 显得有几分空荡，钟岫晚上竟然失眠了。 凌晨死活睡不着的钟岫，从床底下把收拾好的高中资料拖出来, 从里面选了一套空白的数学卷子做完，才慢慢产生了睡意。 第二天上午, 林汐拿着标准答案敲响了她的家门。 “你怎么过来了？”钟岫有几分惊喜, 她本来以为，没有学习的联系, 和林汐见面的机会会变少。 像往常一样准时出现的Alpha给了她一种，生活并不会有任何改变的错觉。 “估分，”林汐晃了晃手里刚买的热乎报纸。 除了这个理由, 她没有别的借口可以在最短的时间见到钟岫。 “哦, ”钟岫侧身让她进来, 林汐平时考完试好像从来不估分的, 不过这是高考, 大概Alpha特别重视吧。 两个人在钟岫的房间里安静估分，其实一考完, 钟岫就大概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正常水平发挥。 理科估分不太难，对完答案, 钟岫大概算了一下分数，和她预计的成绩差不太多，根据往年戏剧学院的分数，如果今年不出意外，她应该是可以被录取的。 但是往年永远只能代表往年，成绩没有出来之前，她不敢妄下定论。 “怎么样？”林汐问她。 “还行，你呢，”钟岫转过头，林汐就坐在她旁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林汐的另外一边，也就是阳台上，那盆迷迭香好像开花了，房间里渗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林汐可能习惯了迷迭香的味道，没有注意到这对于Bea来说，有点陌生的香味。 “差不多，”林汐把印刷着答案的报纸卷成一团，“要不要看一下学校的情况。” “好啊，”钟岫弯腰打开电脑。 在家里穿得很随意，钟岫套了一件宽松的恤，扎了一个低马尾，白皙纤细的脖子很是引人注目，林汐非常庆幸她是Bea，感受不到轻微漏出的迷迭香信息素。 说起来真的非常奇怪，林汐确认过无数次，她绝对是Bea，但是每次她出现在身边，林汐只感觉克制信息素这件事情越来越艰难。 比那次夏沐释放的顶级Omega信息素，诱惑还要大。 钟岫打开了好几个大学的主页，除了第一志愿，后面几个志愿也很重要，她毕竟没有林汐那么厉害，要做好其他备选学校的准备。 不过看来看去，看的都是J城的学校。 她想离林汐近一点，如果分数够，戏剧学院是最好的选择，它和Q大，只隔了两条街，都在大学城。 看网页的时候，那股迷迭香的味道似乎更浓烈了些。 “夏洛克，不要跑，”外面是钟瑞霖的声音，他正准备带夏洛克一起下去饭店，给猫弄点吃的。 听见他的声音，意识到可能是迷迭香吸引了夏洛克的注意力，林汐和钟岫同时起身，两个人不约而同走到门边，迅速把门关上。 “外面有点吵。” 钟岫还没来得及找借口，林汐已经帮她找好了理由。 如果让夏洛克进来，信息素的事情就暴.露了，林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钟岫再一次看向那盆已经开花的迷迭香。 “怎么了，”见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林汐心跳罕见地有点快，Alpha说服自己，没有夏洛克在旁边，Bea不可能察觉到信息素的。 “没什么，”钟岫收回视线，“是有点吵，关上门好一些了。” “嗯。” 两个心虚的人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听说有一部动漫很好看。” 看了一会儿学校，眼看钟岫连第十志愿都要选好了，林汐突然出声说。 “是吗，叫什么名字？” 话题莫名其妙就从挑选大学变成了看剧，并且延续到了当天深夜。 ——钟岫，你睡了吗？ 林汐给她发了短信，她们的上一条短信还停留在高考前一天叮嘱对方带好东西。 ——没有，你怎么还没睡。 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了，钟岫要不是最近失眠，早就睡熟。 ——我想再看一集动漫。 十分钟后的夜深人静，钟岫爬起来，和她开了企鹅会议，两个人带着耳机连麦在线看动漫。 为什么要用企鹅会议呢，因为林汐说她没有小电视网站的会员，不想充钱，钟岫充话费的时候送了一年的会员，一直没怎么用。 “要不要我把密码告诉你？”钟岫笑着对话筒另一边说道，在这件事情上，Alpha似乎有点小气过头了。 听说程序员特别在意版权的问题，林汐也不例外，她电脑和平板上的软件都是正版，包括一年要好几千的操作系统，竟然为因为小电视每个月十几块钱的会员，舍不得开通。 “告诉我也没用，异地登陆需要手机验证。” 感谢安全验证，林汐第一次觉得这个功能很让人满意，在平板上退出了自己VIP十级的会员账号。 “那好吧，你只能和我一起看了，”钟岫挺满意这个结果。 这样一来，林汐以后要是看剧，可能都会来找她，她偷偷地又充了一年的会员。 动漫是温暖治愈的风格，很适合在半夜特别安静的时候观看，尤其，坐在床上看电视的氛围简直是一流。 上学的时候可不敢这样，怕白天上课打瞌睡，被老唐念经，现在终于自由了，钟岫拿了一个靠枕垫在背后，舒服地半躺着看剧。 耳机里除了动画里的声音，林汐偶尔会和她说说话，讨论一下剧情，好像就坐在她身边一起看剧一样。 要是真的可以一起坐在床上看电影就好了，钟岫摸了摸自己的身旁这样幻想，一定是很温暖的场景。 现在这样也很好，听着她的声音，钟岫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林汐身上有种魔力，靠近她就会让钟岫精神放松下来，高考后的失眠似乎就这样被治好了。 在小电视上看动漫的时候，应该是上一次元旦晚会搜了很多关于舞蹈的视频，平台根据大数据给她推荐的全是跳舞视频。 大多数网红视频里的舞蹈跳得还可以，但是经不住细看，用了很多特效剪辑，尤其是落在对动作敏感的钟岫眼里。 视频里的颜值可能比舞蹈更耐看一些。 钟岫的手机里有不少舞蹈视频，都是平时练习的时候录下来自己看的，用来观察有没有出错。 出于好玩，也是为了记录跳舞的过程，她申请了一个小号，挑选一个自己练习的视频，用特效贴了一个表情包挡住脸，上传到了网上。 半个月以后，老唐挨个给她们打了电话，说上午十点出成绩，让她们关注一下。 还差一个小时，钟岫有点焦虑，脑袋里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会不会阅卷老师特别严格呀，分数比预估的要低怎么办？ 万一今年分数线特别高，会不会上不去？ “吃早餐了吗？”林汐那边总是不慌不忙。 “还没，不过爸爸应该给我准备了。” 钟岫光着脚走到厨房，微波炉里有温热的早饭。 家里没人，爸爸一大早就去饭店忙，外公带着外婆出去遛街，自从夏洛克不用人管，外公就经常带着外婆出去闲逛，早晚各一次。 除了钟岫自己，家里没有人特别在意她的成绩，不管考得怎么样，爸爸和外公外婆大概都不会怪她，嘴里温热的食物让她没有那么紧张了。 慢吞吞吃完早餐，时间就差不多到了，十点零一分，钟岫打开网站查成绩，输入准考证的时候，心率终于再次飚上去。 希望可以上六百二，网站刷新的那一刻，她闭上眼睛诚心祈祷。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仍然空白的网站。 崩……崩了？ 这倒是没想到。 手机响了一下，是林汐的消息。 聊天窗口里，有钟岫的高考成绩。 正好六百三十分，还有全省排名，按照以往戏剧学院的分数线，这个分数基本上是稳上了。 林汐给她发了个表情包，是夏洛克两只爪子搭在一起的图，上面写着：恭喜。 “yes！”钟岫原地蹦了起来，总分比她估分多了十分，阅卷老师太善良了，祝他们一夜暴富！ 不久后老唐给她打个电话，说她这次肯定可以上线，问她除了戏剧学院，还有对其他感兴趣的专业没，钟岫说没了，老唐就没再说什么，让她明天来一趟学校领填报志愿的资料和毕业证。 “老唐，林汐多少分呀？”Alpha消息里没给她发自己的分数，钟岫有点担心她是不是没考好。 “省理科状元。”老唐不计较她得意忘形，没大没小的称呼。 “哦，”那还藏藏掖掖的，钟岫把那个表情包回给她。 她没有立刻回消息，应该是有事情要忙。 钟岫把餐桌收拾干净，就换鞋准备下去了，她要亲自把成绩告诉爸爸，让他也高兴高兴。 下了楼才发现，楼下小区早就讨论得如火如荼，小区里不少人家孩子和钟岫差不多大，这时候网站已经通了，好多叔叔阿姨在比较孩子之间的成绩。 “一本分今年好高，五百二，我家孩子差点上不了。” “我家那个能上二本不错了。” “害，我家能上本科就行，我对他要求不高。” 上一辈要考个本科不容易，都盼望这孩子能上个本科，考上一本的孩子家长特别高兴，嚷嚷着要请左邻右舍吃饭，地点就定在钟家饭店。 钟瑞霖在一边听着，点头答应。 这么多人，肯定少不了叶淑文的妈妈，虽然钟瑞霖不准她进饭店，但是小区内，她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考个一本就满足啦？我家淑文五百九，准备让她去S大学师范类，”她满脸骄傲，叶淑文这次发挥也不错，比平时多了三十分，排名也有进步。 “等淑文拿到通知书，我们家也请客，不过不在他家吃，”她睨了眼钟瑞霖，很是记仇。 “随便在哪吃，请客就行，”旁边的邻居和稀泥。 “淑文好厉害，比我们家Alpha儿子听话多了，成绩也好。” “确实，五百九很高了，你们家得请一顿大餐啊。” “一定一定，”她很享受被众人羡慕的感觉，满面春风，叶淑文这次总算给她长脸了，超常发挥。 虽然有点遗憾没上六百吧，不过五百九也不错了，四舍五入就是六百，这小区应该也没人比她高。 “钟瑞霖，你家钟岫多少分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故意问钟瑞霖。 “不知道，”钟瑞霖不想理她，他不打算急着去问钟岫成绩。 平时钟岫成绩好像和叶淑文差不多，那次吕辉煌怀疑她作弊，钟岫应该是进步了一点，不过叶淑文超常发挥，比平时高了三十分，钟岫高考那两天很沉默，状态看不出好坏，分数可能没叶淑文高。 但是这并不影响什么，钟瑞霖觉得钟岫已经很努力了，高考不是评判一个人唯一的标准，钟岫懂事，孝顺，待人有礼貌，他有个这样的女儿已经很知足，不想拿她和别人比。 “爸爸。” 外面太阳耀眼，钟岫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和黑色运动短裤，半眯着眼睛从楼道出来，慵懒的表情比夏洛克还像猫。 她很少穿短裤，只是看见林汐爱穿，被潜移默化了，从袖筒中伸出来的两截胳膊白得发光，小腿像一双筷子纤细笔直。 “钟岫不是Omega真的可惜。” “她好漂亮，越长越水灵，不知道哪个男孩子以后有这个福气哦。” 小时候，钟岫就经常被院子里的大爷大妈围观，因为她逢人就喊，见人就笑，长相可爱，白白嫩嫩的，很难让人不喜欢。 “岫岫，你怎么下来了？”钟瑞霖赶紧朝她走过去，不想让她听到大家关于高考成绩的议论。 钟岫还没来得及说话，叶淑文妈妈已经在那边扯着嗓子开口，“钟岫，分数出来了，你考了多少？” 凭什么光夸钟岫好看，自家淑文也不差呀，她很不服气。 “关你什么事！”钟瑞霖呸她。 “爸爸，我下来就是特意告诉你成绩的，”钟岫弯起眼睛，笑得很灿烂。 “我六百三。”—— 作者有话说：怎么办，要从甜文转爽文了，好怕怕！ 第53章 “什么, 六百三，这么高啊？” “太棒了吧，长这么漂亮还学习好。” 大家像炸开的锅, 纷纷竖起大拇指夸她，赞不绝口。 “真有六百三，”钟瑞霖压根没想到她能考这么高, 可能对林汐那样的优等生来说这不算什么, 可是钟岫高一的时候，是全班倒数啊。 “假的吧，哪能考这么多？”叶淑文妈妈整个人宕机了, 六百三，比叶淑文整整高了四十分。 “真的, 爸爸你看, ”钟岫打开手机，给他看了成绩, “老唐也给我打电话了。” “我家岫岫就是聪明，”钟瑞霖特别自豪。 “六百三考不上Q大吧，”叶淑文妈妈快要心梗了, 她总想膈应一下钟瑞霖。 “我没想考Q大, 这个分数能上我想去的学校和专业, ”钟岫笑容不减, “爸爸, 你也得请客。” “好，”钟瑞霖点头, 大声对着周围邻居们说，“今天中午不营业，就请大家吃饭。” 这多实在, 大家都很高兴。 “哦，叶家不请。” 叶淑文妈妈咬牙切齿地走了，估计叶淑文这日子又会不太好过，天堂要掉入地狱，不过钟岫并不同情她。 她还没有告诉叶淑文妈妈，老唐说她的语文是全省单科第一，可以被Q大的一个专业特殊录取，但是她不会去。 晚上林汐过来吃饭，脸色和往常一样平静，没看出成为省状元的喜悦，外公外婆把她当宝贝似的一顿喂养，钟瑞霖对她态度缓和了很多，钟岫考这么理想，她功劳很大。 “爸爸，我送送她，顺便散个步。” “行。” 钟岫跟她一起下了楼。 夏天的傍晚，炎热散去，微风吹过来，有几分凉意，很是舒服，高考完后，更应该惬意，钟岫差点想穿拖鞋直接出门，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老老实实换了鞋。 Alpha穿着白衬衫，她好像不穿校服就爱穿白衬衫，情有独钟。 这样也好，初恋标配，钟岫爱看。 下身的黑色短裤……咦，今天好像是短裙？ 她头发长了许多，被风吹得有几根乱飘，比起刚分化的时候，气质有了些许变化，是在朝钟岫更喜欢的方向变化。 但是应该不会更长了，林汐说过爸爸妈妈喜欢她短发，所以她从小头发都没有长过肩膀。 “你最近，在干什么呀。” 她看起来精神不是特别好，高考之前没见过她这样，不知道为什么。 “攒钱，”林汐没有看她，低头挠夏洛克脑袋。 夏洛克和她很熟络，自己会爬到她肩膀上坐着，或者躺着，趴在她胸口，像个移动挂件。 “缺钱，是学费吗？” 不会出去打工了吧，林克勤肯定不会给她太多钱，想起电视里偶像剧演得搬砖主角，钟岫很担心，如果她真的缺钱，自己存了很多年的压岁钱，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不是。” 时间要跳回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林汐把钟岫送到家门口，钟瑞霖在客厅等钟岫回家。 钟岫喝了啤酒，有点不舒服，径直回了房间休息。 “钟叔，我可以和钟岫表白吗？”林汐抱着夏洛克缓缓开口。 Alpha说这话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她有点出乎钟瑞霖的意料。 想必她已经看出来钟岫喜欢她，只要她表白，钟岫十有八.九会答应。 “为什么要问我？”钟瑞霖表情有些严肃。 林汐低着头，她知道钟瑞霖是家里唯一一个不太支持她和钟岫在一起的长辈，钟岫为了她，一定做了很多钟瑞霖的思想工作。 正是因为这样，林汐才必须要经过钟瑞霖的同意，她不想把压力放在钟岫身上。 Bea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对于感情太过自卑，所以她要主动朝钟岫走去，更要克服万难给她勇气。 “林汐，有件事情得告诉你，我们家里欠林克勤的钱，已经还清，你和岫岫的婚约关系，可以解除了。” 摸猫的动作被按下暂停键，林汐第一次感觉脑袋空白。 过年的时候林钟两家的债务关系就已经解除了，林克勤肯定不会主动告诉林汐这件事，为了她们两个安心读书，钟瑞霖也没有说。 “谈恋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如果你要问我的意见，那我的回答是，我不同意。” 如果林汐不是顶级Alpha，就她这个人而言，钟瑞霖是欣赏的，可是和她在一起，钟岫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了，性别不平等的社会压力暂且不提，林汐的父母那边是个定时炸.弹，作为父亲，他实在无法把女儿放心地交出去。 他怕钟岫后悔，也怕她拥有之后再失去会更难过。 “我知道了。” 林汐失眠了一整夜，她没有办法让父母一夜之内醒过来，过问他们的意见，唯一能想到的，不算办法的办法，就是赚钱。 她要挣比爸爸妈妈更多的钱，她要清理所有横亘在她和钟岫之间的障碍，好像时下流行的说法，叫攒老婆本。 那……攒什么钱，钟岫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可能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不想告诉别人。 “别把自己弄得太累，身体最重要。” “嗯。” “明天要去填志愿，别忘了。” “我来接你。”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去学校拿毕业证。 “载我去，”林汐轻车熟路从车库推出了小公主。 “你不是已经学会了吗？”钟岫有点不满，她也想坐后面，但还是跨到了前面的座椅。 “技术没你好，”林汐伸手，从后面圈住她的腰。 钟岫顿了一下，她抱得很……实在，隔着衣服，能感觉到她手心的热度。 珍惜最后一次的机会吧，钟岫让她抱着没有作声。 教室里，老唐坐在讲台上给同学发报考资料，毕业证和毕业照，没有统一集中起来发，但是大家拿到以后好像都不愿意离开，坐在原本的位置上讨论高考分数和志愿。 钟岫她们过去的时候，教室已经坐了不少人。 这是唯一一次没有班级排名的考试了。 看见省状元，大家都过来恭喜林汐，林汐点点头，这班里她认识的人就那几个。 老唐问她接不接受采访，她拒绝了。 钱还没时间去赚，哪有时间接受采访。 更何况，新闻标题她都给想好了：定了！超燃励志！双亲车祸孤苦无依的顶级Alpha成为省状元。 这种事还是交给老唐吧。 “对了，你还有一笔奖金，把卡号告诉我。”老唐早就料到她不愿意接受采访。 “好，”钱还是得要的，林汐把自己卡号告诉他。 钟岫一直站在旁边看毕业照，很显然，她发现了华点。 “你怎么站在我后面呀？” “嗯，怎么了，”林汐看起来很淡定，给人一种本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你这么高，后面的同学……”好像也没挡住。 把照片拉近仔细看，钟岫发现她腿弯着，难怪那天总觉得有东西在后面顶着腰，原来是Alpha的膝盖，她还以为是尤恬在摆POSE呢。 “什么时候和尤恬换的？”钟岫明明记得，摄影师傅排队型的时候，她是站在最后一排的。 “拍照前，尤恬说，想站最后一排，这样比较高。”林汐的语气满是认真。 “哦，他主动跟你换的啊，”钟岫有点失望。 正巧，这时候尤恬走进来找老唐拿资料。 这家伙，毕业之后好像放飞了自我，带着闪闪发亮的耳夹，染了一头冲天红发，穿得花里胡哨，手臂上还弄了个纹身，老唐瞅了他一眼，给出中肯的评价： “像只行走的公鸡。” 旁边的同学都笑得不行。 “老唐，你这审美不行，我这可是时下最流行的花花公子。” 哼，反正他管不着了。 林汐拉着钟岫想赶紧离开教室。 “诶，你们也在，钟岫你考了多少分啊？”尤恬朝她们走过去，林汐是省状元全校都知道了，他还不知道钟岫的成绩。 “六百三，”钟岫笑着说，这种喜悦好像没有昨天那么明显了。 “真不错，逆袭黑马，”尤恬给她拜拳，“快赶上我了。” 他是六百五，钟岫从老唐那里把全班同学成绩都看了，倒是翟勇考得不太好，那天他连聚会都没去。 “你准备报哪里？” “Z大机械工程，我和高岚岚约好了，到时候我是她学长，”尤恬得意洋洋。 “真好啊，”钟岫觉得这样的结局很圆满。 “对了，你们能不能把有用的资料留给我，我到时候一起带给高岚，三中那边教学不太行，我怕她考不上，到时候哭。” 钟岫最拿手的语文其实全凭感觉，没办法告诉高岚，其他的，只剩下林汐和她一起写的物理笔记。 “我有物理笔记，其他笔记都有，你那个留着吧，高岚和你情况不一样，”林汐对她说。 哦，高岚物理基础是比她好，钟岫心想。 “行啊，有高考状元的笔记，她要是还考不上，那就太丢人了，”尤恬砸吧砸吧嘴，然后拿起毕业照看了看，“可惜了我的C位啊。” “什么C位？” “就是你身后那个位置啊，林汐非要和我换，”尤恬说着，突然捂着手臂对林汐大吼大叫，“你掐我干嘛！” …… “你不是说，尤恬主动找你换的吗？” “为什么要和尤恬换位置啊？” 回家路上，钟岫问了林汐好多次，林汐装聋作哑，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钟岫把毕业照用相框框好，摆在卧室的桌子上，只要抬头看到这张照片，再想起尤恬的话，她就会把脸埋进手掌，忍不住笑。 吃晚饭的时候，两个人坐在电脑面前填志愿，钟岫把那条打好的围巾送给她。 是狮院的颜色，热忱的红和黄，与外面买的有一点点不同，围巾的一面尾端颜色交错绕着林汐的名字。 好厉害，林汐上次弄成文具店里的样子就已经很艰难了，她还能在上面弄个名字。 “买的围巾可能质量不是特别好，”钟岫和她说，“你送我的那条戴了几次，线好像有点松了，打结乱七八糟，你是不是买到假的了？” “……可能是。” “下次别去那家店买了。” “嗯，那家店已经倒闭了。” “质量太差，难怪会倒闭。” “……” “林汐，你有没有想过，学计算机呀，”志愿是钟岫帮她填的，选金融的时候，钟岫想起她书房里的那个落满灰尘的奖杯。 “没有，爸爸妈妈希望我学金融，”林汐看着屏幕，Q大的软件工程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 钟岫知道爸妈对她很重要，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不能选择她自己喜欢的专业。 “不用可惜，Q大可以修双学位的。” “那会不会很辛苦。” 她担心的样子有点可爱，林汐快要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脸。 不过，最终还是夏洛克承受了一切。 志愿填好，钟岫给夏沐打了个电话问她的学校，夏沐的成绩也完全可以上Q大，不对，是Q大抢着要她，这次的文理省状元，都在实验中学。 据说，八中的校长气死了，后悔不该把夏沐放走。 “Q大？我才不去，”夏沐那头刚刚吃完晚饭，准备出去约会。 “为什么，你想去P大吗？”钟岫记得沈知秋的志愿就是去P大，林汐说她准备去P大念外语系，可是夏沐，好像也喜欢计算机，P大都是文学语言一类的专业比较有名。 “因为计算机院不收文科生，”夏沐撩了一下眼前的碎发，“所以我把Q大拉黑了。” “啊，”钟岫觉得她们俩命运都很凄惨，一个能进不得进，一个想进不能进。 不过换个方向想，失去两个人才，也是计算机学院的遗憾。 “你要是跟院长沟通一下，没准可以，”林汐在旁边说道，不收理科生主要是因为计算机涉及电气方面的知识，与物理电磁学关系密切。 像夏沐这样的人，她选文科只是因为抛硬币是反面，想去哪里都有人欢迎。 “懒得沟通，我跟妈妈说了，去戏剧学院学戏剧影视美术设计，开学和你一起去学校。” “真的？”钟岫很是惊喜，她报的是表演专业，“可是你的分数不就浪费了。” “怎么会浪费呢，”夏沐笑了一声，“我选了哪个专业，哪个专业就是Number One，再说我拿奖金了啊，到时候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钟岫的开心写在脸上，“夏沐和我去同一个学校。” 本来她还有点害怕，别人都说戏剧学院没几个Bea，又是在离家乡很远的J城，虽然和Q大只隔了两条街，但是好歹隔了校门，同一个学校当然更近一些。 林汐沉默着，再次嫉妒Omega，夏沐实在是太随性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肆意任性也会得到周总的支持，像个败家子。 令人羡慕的败家子，像是程序里的一个Bug。 真如她说的那样，不是专业选她，而是她选专业，没有被她选择的专业，才是黯然失色的那一个。 “爸爸妈妈，我已经被Q大录取了，”录取结果一出来，林汐就去医院的ICU和他们说了。 “我选的是金融专业，你们希望的，”她看着仪器屏幕上规律跳动的心电图，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产生不一样的波形。 他们还是听不到，也不会因为这份录取通知书而醒过来和她见面。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她……是Bea。” “她胆子有点小，暗恋我，但是不敢靠近。” “钟叔不支持我表白，所以我打算，追她。” 第54章 志愿填好以后, 钟岫又去了一趟学校，老于办公室。 “老师，您找我啊？” “嗯, 坐，”老于摘下老花镜，笑得眼角皱纹堆叠起来, “杂志社的人想要你的高考作文, 你还想得起来吗？” “我的作文？”钟岫思考了一下。 老于是全国作协委员，也是C城作协会长，她的作文平时都是老于处理的, 好像会帮她投到一些高中杂志上作为参考。 “这次不一样，高考作文是绝对保密的, 没有任何机构可以拿到真正的满分作文, 比较正规的出版社也只能找你们回忆，”老于和她解释道。 “大概是记得的。” 老于上语文课, 很少让他们看什么满分作文，那些所谓的标准满分作文，大多不是真正的满分作文, 有的质量甚至过于劣质, 被老于当成了反面教材。 在空白的作文卷子上默写高考作文, 这种感觉有点神奇, 钟岫从来没写过一模一样的作文, 她的语文一百四十五，就算五分全扣在作文上, 也有五十五分。 “你想不想进作协？” “不想。”钟岫回答得不假思索。 意识到老于表情有几分凝固，钟岫找补道，“我的思想觉悟, 还没有达到老师您的水平。” 靠几篇作文进作协，老于敢推，她也不敢接，人家的目标是文学事业，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她就是颗小白菜，没有目标。 “以后还打算写作吗？” “可能会吧，看情况。” 和文字有一些不解之缘，但是钟岫选择了表演和舞台，势必不能分出太多心在其他地方，她不是什么天才，语文成绩好也不能代表什么。 “有没有想过写小说，”老于知道她不爱写议论文，“你高一的时候写得那篇微小说，发表在了全国微型小说杂志上，拿了奖的。” 高一的时候……钟岫手里的笔顿了顿，那时候妈妈还没离开，她对舞蹈的兴趣也没有那么大，每天脑袋里天外飞仙的，就爱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是写过小说来着。 “表演和写作，并不冲突，人文学科都离不开一个主旨，那就是人，”老于坚持不懈劝说她，“影视也是来自文学，不是吗？” “嗯，我会考虑的。”钟岫把默写好的作文答卷递给他。 老于认真看过之后点点头，这是真的满分作文啊，无论是文笔还是逻辑，都无可挑剔。 然后他低头拉开了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剪报。 “这几年帮你投稿刊登的杂志和报纸，都在这里了。” 居然这么多，钟岫看到厚厚的一叠剪报，有点惊讶，所有的投稿老于都是用的同一个笔名——云出。 白云出岫本无心。 “这三年你的稿费，不比省状元的奖学金低，”老于一脸骄傲，把她的稿费单拿出来，也有一沓那么厚，“等下我把所有的稿费一起转给你。” “谢谢老师，”钟岫不知道该说什么。 写作是最初的兴趣，但是它的火光好像早就随着时间微弱，她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微弱的星火。 好像高中第一次语文考试，老于就夸她文字很有灵性，就算是钟岫请了长假，理一班的语文课代表也没有换过人。 “别放弃写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抱着剪报出了教学楼，钟岫在路上看见了物理老师，吕辉煌正被一群Alpha围着，应该是在讨论志愿的事情。 远远地隔着，吕辉煌看见她的一瞬间，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立马把视线挪开了。 他是心虚，还是无视，钟岫才不管，高考她的理综成绩还不错，问心无愧，不需要再得到他的认可。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来学校了，面对这座待了三年的熟悉建筑，钟岫心中百般滋味。 学校里有她喜欢的人，有她敬佩的人，也有她讨厌的人，可能生活就是这样，让人又爱又恨。 不管怎么样，一切已经结束。 再见了，实验中学。 不知道人生的下一个旅程，会是什么。 钟岫转身，眼睛亮了。 林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她好像总是出现得那么及时，在钟岫的心缥缈不定的时候。 就好像在无声地回答，钟岫脑袋里冒出的莫名其妙的问题。 所以下一个旅程，会是她吗？ “你怎么来学校了？” “昨天不是告诉我，老于说要见你吗，”林汐罕见地，说话的时候带着笑容。 “哦，是我自己说的，”钟岫摸摸脑袋，偏头偷看她，清冷的人笑起来可真好看。 Bea有时候傻乎乎的。 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仪式感就变得很强，脑袋里总爱想一些关于过去和未来的界限，就像高考完以后，突如其来地哭，让林汐发慌。 在林汐的世界里，是第一次还是最后一次来到实验中学，并不重要。 但是她很重要。 于是林汐不得不动用自己理智的大脑，跟随她感性的脚步思考。 在她胡思乱想以前，截住所有的可能。 比如，在她觉得是最后一次离校的转身，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 她绽放的灿烂笑容让林汐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有钱了，请你吃鸡蛋仔。”钟岫晃着手里的剪报和稿费单，拉着她往小吃街跑。 “好。”被她拽着衣袖跑的林汐，转动手腕往后一滑，牵住她的手。 前面的人一无所觉，只顾着兴冲冲地往前跑。 如果她回头，就会发现喜欢的人也正好喜欢她。 比她的喜欢还要多。 晚上和往常一样，陪林汐一起看了两集动漫，睡觉之前钟岫想到什么，打开手机相册。 今天心情很好，她把一个当红Omega的团舞做了适当的改编，让它显得更有力量一点，切了小号准备发一条新的练习动态。 但是一登上去就有点不对劲。 手机一个劲儿地振动，像雪花一样满天飞的评论和点赞消息从手机上方的提示框弹出来，钟岫都来不及看那些评论具体是什么，那个点赞的红点点上面写着3w+，评论的红点点写着2k+。 “……” 有点意外。 钟岫好奇地点进去看了具体评论。 ——啊，随便刷到的视频，跳舞太好看了吧！ ——想看脸！我有币！ ——Zoe姐姐是Alpha还是Omega呀，身材好好啊，流口水.jpg。 ——目测是Omega，皮肤好白啊。 ——我觉得Zoe像Alpha诶，Omega力量不够吧。 ——想知道姐姐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评论区关于她性别的猜想是最多的，猜想结果五五分，钟岫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她觉得舞蹈是不分性别的。 ——想看Zoe姐姐跳舞，快点出下一期吧！ ——这个舞蹈视觉上好舒服，请问可以出跟练视频吗？想学！ …… 这个随便发的视频似乎异常受欢迎，评论的数量太多了，钟岫看得眼花缭乱。 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林汐说的，新手的运气。 小号用的是跟游戏同名的昵称，就是Zoe，钟岫的英文名字，头像用的是红桃K那张扑克牌的图片，随便选的。 头像底下的粉丝数量，竟然超过了一万。 她才发了一个视频呀，还是一个性别模糊没有脸的视频。 不过，钟岫想，如果她真的公开性别，可能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Bea也许会让大家的兴趣丧失一大半，她不打算公开，更不会露脸，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把第二个视频的脸加上表情包上传的时候，仍然还有点赞和评论的消息在冒出，钟岫果断退出了小号。 太吵了。 ——这不是很好吗，我也觉得视频很好看。 林汐一边回复她消息，平板上放着她的小号视频，Alpha按着夏洛克不情愿的爪子点了一个赞。 ——不知道，太突然了，感觉不真实。 有什么不真实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跳舞的时候有多闪亮，林汐抿唇，在一条喊Zoe老婆的评论后面点了举报。 举报理由：诈.骗造谣。 ——我可以拥有有脸版本的视频吗？猫猫求你.jpg 有脸版本是什么东西呀，看着被绑架的夏洛克，钟岫笑着拒绝。 ——不给。 不给别人看是保护隐私，不给她看是不好意思。 只是粉丝的人数增加得让人惊讶，钟岫第一时间想到要分享情绪的人，就是Alpha。 ——那我求你…… 已经打出这几个字的林汐，立马撤回这句话。 ——发了什么？ 干嘛要撤回，钟岫还没来得及看清。 ——没什么，一个夏洛克的表情包，拍残了。 ——哦。 歪，地球人，你怎么说谎？ 夏洛克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林汐，它已经为人类背过多少次锅了。 关你小猫什么事。 林汐点点它的鼻子，天天吃我的，用我的，背个锅怎么了。 第二天，钟岫收到了林汐的一份礼物。 是一张非常漂亮的，红桃K面具。 有了这个，钟岫就不用在视频里面用表情包遮盖脸。 站在镜子面前，这张精致的红桃K，给Zoe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 第55章 这是妈妈去世以后, 钟岫第一次来医院，虽然不是妈妈去世的那家医院，但是一踏进这里, 浓浓的消毒水气味还是能让人感觉到生存和死亡是那么的接近。 白色冰冷的墙，探不出一丝温度。 “请问一下急诊科在哪里？”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医护人员行色匆匆，钟岫不敢上前贸然打扰, 她只能问站在大楼门边值班的保安。 “一楼, 一直往前走，”保安叔叔有点凶，可能一天被太多人问过路。 “谢谢, ”钟岫没有怪他的不耐烦。 前两天夏沐给钟岫发了一条消息，说林汐的抑制剂快要到了, 会放在医院的急诊科, 让钟岫转告林汐过段时间自己去拿一下。 为什么会发消息给钟岫，因为夏沐懒得找林汐的名字, 钟岫在她好友列表是置顶的，林汐不是。 钟岫本来想直接在企鹅会议里和林汐说，但是她想了想, 林汐这段时间看起来好像很忙, 就别让她专门跑一趟了。 反正, 自己每天都很闲, 不如帮她去拿。 “你找谁？” 急诊室特别忙, 里面比想象的热闹，各种人员来来往往, 很多张病床从这个房间推向那个房间，让人搞不懂是救活了，还是拖到太平间去凉了。 “你好, 我找司徒医生，”钟岫有点害怕，这里总让她想起妈妈之前也被拉进来抢救，她和爸爸在外面坐立难安的情形。 “主任办公室在9号房，不过司徒主任平时不准别人进她办公室，你有事可以去值班室找她。” “好的，谢谢。” 医院这边大楼很多，楼与楼之间都有通道，电梯更是无处不在，钟岫找了一会儿，才照着路标找到急诊科值班室。 医生穿着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看病例，急诊科来往的人特别多，尽管余光瞥到门口有人，司徒彻也没有偏头去看。 见她有事在忙，钟岫安静站在门边等候。 直到有别的医生进来，找司徒彻签字，司徒彻签完字抬头才发现她站在那里。 “钟岫，怎么不叫我？进来坐。”已经见过好几次，夏沐也成天念叨她，司徒彻对她印象很深。 “司徒阿姨好，我是来给林汐拿抑制剂的，”钟岫有点局促。 “嗯，我知道，”司徒彻把准备好的三支抑制剂从桌子抽屉里提出来，“平时是你给她打吗？” “有时候是，”钟岫小声说，“但是她现在好像已经可以自己完成了。” “挺遗憾的？”司徒彻似笑非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没有，挺好的，”钟岫口不对心，她一直惦记着Alpha粉嫩嫩的腺体，和被注射抑制剂后红得像小白兔的眼睛。 那时候的林汐，真的超可爱。 现在的Alpha，卧室都不让她进去。 “终于高考完了，开始谈恋爱了没，沐沐天天出去约会，比我和她妈妈还忙。”司徒彻给她接了一杯温水。 “没有谈……”钟岫脸有点红，她们都没有在一起，怎么谈恋爱。 “那可要抓住机会，大学谈谈恋爱呀，不然大把的时光，多浪费。” “哦，”钟岫也想谈恋爱，可是…… “对了，我刚才送病人的时候好像看见林汐了，她在三楼腺体科，你们一起来的吗？” “她也过来了？我不知道。” “你可以和她一起回去。” “嗯，谢谢司徒阿姨。” “不客气。” 出了急诊科，钟岫直接上了三楼腺体科的门诊区，她打算先去看看，能不能碰见林汐。 怎么来了腺体科，是不是最近特别辛苦，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想到Alpha最近憔悴的脸色，钟岫不禁有点担心。 这个时间还早，三楼没什么人，不过有个Omega护士经过，钟岫正想问他患者就诊在哪个房间，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先说话了。 “Bea来腺体科干什么？”他的语气和神态带着鄙夷，从钟岫身边经过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浅浅吸了一口气，钟岫决定不问了，自己去找林汐，反正这一楼没几间接诊室，挨个找总能找到人的。 林汐是在网上预约系统看见上次那个Bea医生坐班，才选择今天过来的。 “还是会对Bea有兴趣是吗？”医生的表情有几分错愕，按照常理，分化期过了一年，性向早就该恢复正常了。 不少Alpha在分化后不久，都会尝试临时标记Omega，两个人信息素一融合，美妙的记忆产生，根本无需担心会对异性不感兴趣的问题，这么久没看见她，医生以为她早就该恢复了。 “是的，我想，我喜欢她，”林汐淡淡说道，她今天是来结束这一次就诊的，做一下信息素检查，确定自己没有其他问题。 “迄今为止，我见过最离谱的也就是Alpha对Alpha信息素有反应，我们急诊科主任是个同性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Alpha会互相吸引。” 医生把她最新的信息素报告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有点头疼。 “也许互相吸引的，是人吧。” 夏沐和沈知秋也是同性恋，高岚喜欢叶淑文，也与信息素无关，只是她们都不会选择来医院看病，自己也是因为分化才会过来。 门外钟岫终于走到了尽头，这是最后一间问诊室，她从门缝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原来在这里，钟岫准备给她发条短信，告诉她自己在外面等，但是转念一想她正在问诊，应该不方便看手机，那就直接等着吧。 “也许，跟你第一次分化，只有Bea在你身边有关系，你身边没有别的Omega，所以可能把感情暂时寄托在Bea身上。” 这门隔音不太好，医生说的话，钟岫听得清清楚楚，她怔住了，林汐来看腺体科，和自己有关？ “你还小，没尝过信息素交换的滋味，”医生笑了笑，“很难有人可以拒绝那种生理性的快感，有了信息素，产生好感会变得容易很多，这是自然赠予生物繁殖机制的礼物。” Alpha和Omega结合，发情期和标记的时间比较长，受孕率比Bea要高得多，他们可以因此享受社会的优待。 “反正你们已经高考完了，你和你的Bea同桌应该不在同一所学校，你们最好保持距离一段时间，多跟Omega相处，适当时机可以交换信息素，做好安全措施，你大概率会发现，你真正喜欢的是Omega。” 林汐生病了吗？因为身边只有自己这个Bea。 Alpha的无意亲近，是因为身边没有Omega，她只能找自己。 林汐需要Omega，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钟岫手里的抑制剂突然变得烫手。 Bea的心里很慌，她不敢站在门外继续听，这些话对她来说，有点残忍。 “可这件事还是发生了，”等他说完，林汐冷静道，“Alpha喜欢上了Alpha，这是客观存在的，不是吗。” “是，虽然它是客观存在的，但它毕竟是极少数，而社会是多数人的社会，Alpha可以和Bea在一起，毕竟Omega数量稀少，但是只要有条件，Alpha肯定会选择Omega的。” 林汐不明白，为什么她非得找个Omega不可呢，为什么要离钟岫远一点？ 也没有人问她到底愿不愿意，钟岫又愿不愿意。 大家只会说，这都是为了她好，这是Alpha正常的生理机制，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这么选择的，要她遵守自然法则，说她迟早会被Omega吸引。 可现实是，她没有被Omega吸引，她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想要钟岫这个Bea。 甚至，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纠正”这种想法。 林汐平静且失望地离开了腺体科，把病历撕碎扔进垃圾桶，她再也不会来了。 去他妈的正常，那只是个百分之九十五的置信区间。 走出病房，林汐久违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然后她转头就看见坐在一边发呆的Bea。 “钟岫，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过来帮你拿抑制剂，”钟岫急急忙忙起身，把手里的蓝色抑制剂给她，“司徒阿姨说你在这里。” “谢谢，”林汐接过抑制剂，然后看了她一眼，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没事。” 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不知道是不是钟岫的错觉，电梯里面只有她们两个的时候，她好像闻到了林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是迷迭香。 难道是她的信息素？ 钟岫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一片光滑，就算林汐信息素可能有问题，她也不可能闻到的。 “要不要喝奶茶？”出了医院，林汐问她。 知道她爱喝甜的，这边好像就有个奶茶店，规模还挺大的，生意很好。 林汐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衫，微微弯着腰，保持和钟岫一样高的姿势，站在太阳底下，脸上的神情温柔，唇角带笑，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力。 她不管在哪里，总是这么耀眼。 钟岫感觉那股迷迭香的味道更浓郁了。 不止是这样，她发现Alpha的嘴唇，颜色很鲜艳。 是口红。 林汐抹口红了，还化了淡妆，妆容淡化了Alpha的英气和锐利，让她的轮廓柔和许多。 钟岫最难抗拒的，就是温柔的她—— 作者有话说：是香水啦，嘻嘻~（小小剧透，免得有小伙伴误会钟岫会再分化之类的 第56章 林汐觉得钟岫这段时间很奇怪, 总是容易困。 约她打游戏，她说困。 约她联企鹅会议看动漫，她也说困。 好像每天都睡不够一样。 除了吃晚饭的时间, 她平时见不到钟岫，也听不到钟岫的声音，这种感觉不太好。 度日如年似的。 坐在腺体科等林汐的时候, 钟岫听到那个Omega护士在和别的护士聊天, 说接诊室那个顶级Alpha信息素有毛病，一年前就来看腺体科了，现在还没好。 一年前, 刚好是林汐分化的时间，Alpha没多久就在后山咬了她, 把她当成了Omega。 她是真的有问题, 不是喜欢。 照这么推断，她没有标记夏沐, 也能说得通，因为她生病了，对真正的Omega不感兴趣。 得出这个结论的钟岫很矛盾, 觉得不可思议, 却又合情合理。 有时候, 她觉得林汐好像真的喜欢她, 但是她搞不清楚, 是不是和夏沐沈知秋这两个身边最优秀的Omega都对Alpha不感兴趣才导致的。 有太多巧合同时发生，让她看不清事实的真相。 也不敢, 去赌那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离开学不到十天，通知书才陆陆续续地到达，当时钟岫填的是自己家的地址, 所以林汐的通知书寄到了她这里。 ——通知书到了，你吃晚饭的时候过来拿吧。 钟岫和她发消息，内心纠结，林汐或许真的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她只要出现在周围，Alpha就会情不自禁地找她，走到她身边。 可是一想到这是病…… 她没有做好面对林汐的准备。 ——我现在过去拿。 林汐迅速换好衣服，她不知道钟岫是不是不喜欢她穿别的颜色的衬衫，才不想看见她，特意换了平时的白衬衫，用熨斗烫了一下，确定没有一丝褶皱。 好像很久没有看见她了一样，林汐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才拿着钥匙换鞋出门。 她要亲自过来，钟岫很期待，又很抗拒，焦虑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关系的，只是拿个通知书而已，拿了就走。 万般纠结中，门铃响了，钟岫深深呼吸几口，让大脑冷静下来，才过去开门。 “给，”她没打算让林汐进门，把漂亮的录取通知书递过去。 林汐接过通知书，抬头看着她。 “还有什么事呀，”钟岫打了个哈欠，假装没注意她身上特别整洁的衬衫，和淡淡的香水味儿。 是迷迭香的味道。 Alpha不喜欢喷香水，因为他们以自己信息素为傲，不会用香水去吸引Omega。 林汐不一样，她没有Omega，只有Bea。 “你在躲我，为什么？” “我没有，”没料到她直接说出口，钟岫心突然跳得很快。 “我电脑带过来了，”看出她很别扭，林汐没有继续问下去。 钟岫这才发现她背着书包，夏洛克从书包里探出了脑袋。 “……那你进来。” 钟瑞霖早给林汐准备了专用拖鞋。 只是拿个录取通知书，钟岫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林汐坐在她卧室的地上写起了代码，甚至带的是超薄的静音键盘，声音特别小，让钟岫想睡觉都没有理由赶她走。 她的病是不是变严重了？ 钟岫不敢问，拿了一本书坐在窗台那边看，这个暑假时间比较富足，她买了不少书回来看，弥补一下对外国文学不了解的短板。 那本《爱丽丝梦游仙境》也在其中，天马行空的故事看得人有点眼花缭乱，尤其是习惯了传统文学严谨的脑子，很不适应，钟岫只翻开看了几页，就把它放在最底下。 慢慢看吧。 手里的书是她最近在看的，作者很懂她，全文只有一个主角，而且名字很短，是林汐曾经鼓励过她，关于新手运气和天命的书。 钟岫觉得她的天命可能就是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那天的元旦晚会，也算她新手的运气。 而林汐，是那个关于宝藏的梦。 因为她，钟岫才开始寻找自己的天命。 可是她对于林汐而言，又是什么呢？ 书本上的字变得模糊起来，她的注意力都在轻柔有规律的键盘敲击声上，夏洛克坐在林汐怀里打盹儿，钟岫很羡慕。 终究也只能羡慕。 后面几天，林汐每天都背着书包一大早就来她家，从早待到晚，把她卧室当成不要钱的办公室一样。 中午就坐在地上，脑袋趴在床边睡一会儿，她不上.床，钟岫也不敢叫她上来睡。 幸好离开学没几天了，钟岫比她先开学一周，和夏沐提前买了高铁票。 出发这天早上，她才发短信告诉林汐这件事，林汐可能还在睡觉，没回她消息。 有点像不告而别。 “东西都带好了没，”钟瑞霖千叮咛万嘱咐，“要不爸爸还是送你去学校吧？” “对啊，让你爸爸送你过去吧，”外公说道，今天钟岫要离家，他和老伴起了个大早送外孙女。 “不用了爸爸，我和夏沐一起过去，你在家照顾外公外婆吧，我到了会和你打电话的。” 钟岫看着时间，已经八点了，林汐还没回消息，不知道看见了没，她这几天九点准时过来写代码，今天还来的话，可能没人给她开门。 “好，你们要注意安全，”再舍不得，钟瑞霖也得放手，她要去念大学，他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钟岫，东西收好了没，我妈妈车停在下面，”夏沐从楼梯上来。 “收好了，”钟岫有两个行李箱，都是带着必要的东西，其余可以买的钟瑞霖让她去那边买新的。 钟瑞霖帮她把行李提下去。 楼下周总开了一辆越野车，后备箱开着，空间很足，里面只放了一个行李箱。 “你就这点东西？”钟岫惊呆了，她以为自己的行李已经够少了。 “还有一些不是每天都要用的东西，妈妈说给我寄过去，”夏沐帮她把行李放进去。 “麻烦你了，周总，”钟瑞霖和开车的女人道谢。 车窗降下，周楠点了点头。 “我走了，爸爸，你照顾好自己哦。”钟岫有点舍不得，她还是第一次要离家这么远，这么久。 “嗯，放心吧。”钟瑞霖站在原地，目送车子开走。 上了车钟岫才发现，夏沐一家人都在。 周总开车，司徒医生坐在副驾驶，后排坐着迟迟，夏沐和她。 打了招呼后，钟岫安静坐在车上，对于开学期待的喜悦很淡，手机上林汐一直没有回她消息，让她很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林汐会不会发脾气，来戏剧学院找她要个说法呢，或者，干脆再也不和她联系。 有时候，钟岫会冒出一个很不要脸的想法，如果她和林汐一直待在一起，林汐这信息素紊乱的病会不会治不好，永远和她在一起呢？ 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迟迟突然呜呜哭了起来，小手抹着眼泪。 “怎么了，”钟岫被她的哭声拉回思绪。 “想我呗，”夏沐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笑着说，“昨天哭一晚上了。” 她轻轻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小哭包，你可是要分化为Alpha的人，不怕被人笑话吗？” 周晏哭得更凶了。 “沐沐，到了那边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给妈妈打电话，”司徒彻心情也不是很好，不像平时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好的，我每天都给你们打电话，三个人一人一个，”夏沐努力逗她们开心，不让气氛太悲伤。 “拉钩钩，”周晏伸出小拇指。 “骗人是小狗，”夏沐捏了一把她嫩嫩的小脸。 到高铁站，司徒彻和周楠帮她们俩拿行李，一直送到检票口。 “周末去J城出差，到时候叫你们一起吃个饭，”周楠和她们说。 “好，”钟岫应下。 “周末就见面了，别哭啦，姐姐走了哦，”夏沐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给司徒彻和周楠一人拥抱了一下。 “拜拜。” 夏沐和钟岫进了站。 “怎么了，有心事，”找了两个空位置候车，夏沐问她，她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总是在出神。 “我……可能惹林汐生气了，”钟岫小声说。 “怎么惹她生气了？” “买票没告诉她。” “不告诉她就不告诉她呗，”夏沐笑了一声，“她敢咬你不成。” ……钟岫身体抖了一下，她竟然觉得，林汐生气要咬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是不是该道歉。” “不用，”夏沐笑道，“你又不是她女朋友，干嘛要和她道歉。” 检票口喊到她们要坐的高铁车次，两个人赶紧拎着行李箱过去检票。 开学季学生特别多，高铁的行李箱架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行李箱，钟岫和夏沐买的AB位，C位上已经坐了一个Alpha男生，年龄和她们差不多。 看到她们的那一刻，Alpha眼睛发光，夏沐一上车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我坐中间吧，”钟岫怕她不想和Alpha一起坐。 “都行，”夏沐把一个行李箱放上去。 “需要帮忙吗？”那个Alpha主动请缨。 “不用。” “不需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是夏沐，另一个，是林汐—— 作者有话说：小闹一下~ 第57章 看见林汐的那一刻, 钟岫特别心虚，她第一反应是躲到夏沐身后，而不是问Alpha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吓到人家了, ”夏沐开玩笑说道。 “靠窗，85号F，”林汐气喘吁吁地和她说, 顺便把钟岫的两个行李箱全部弄到了行李夹层上。 “ok, ”夏沐和她换了位置，林汐买的票D位正好是个Omega，比和Alpha坐要自在多了。 更重要的是, 为了换这张票，Alpha要给她五千块钱, 这不就, 钱来得那么容易，欠迟迟的债一次还清。 “夏沐……”钟岫也不好阻拦Omega, 她不知道顶级AO之间肮脏的金钱交易。 “别怕，我就坐你前面两排，”夏沐觉得, 自己只是顺带捞一笔, 钟岫还是希望见到林汐的, 不然, 五百万也没用。 高铁缓缓开动, 林汐坐在中间B位，钟岫只能进去靠窗的A位。 “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没有, ”钟岫嘴硬。 “我什么都没带，今天早上买的票，最后一张, ”林汐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她没来得及换，还穿着黑色恤睡衣。 “那怎么办？你电脑呢，床单，衣服都不带？”钟岫终于有了点愧疚的样子，她偷偷瞄了一眼林汐的胸口，内衣总穿了吧。 “穿了，送你过去再回来拿。” J城和C城坐地铁要八小时，来回就是十六个小时，钟岫没想到她随便一个任性，就让Alpha多跑这么远。 还有那五千块钱。 林汐背后出了不少汗，从早上一睁眼看到那条消息，她的心率就没有低于一百过。 网上售票通道已经卖完了，她是打车到高铁站去人工售票处才买到的最后一张票，还是一个老奶奶看她是学生，把票让给她的。 她准备送钟岫去学校之后再坐高铁回来，夏洛克还在她的床上，她没有带猫过来，夏洛克晚上一个人在家肯定会害怕。 钟岫不在家，她也不好去钟家蹭饭。 “对不起……”钟岫知道错了。 “下次，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多两个小时就行，”林汐转头看着她，“我好收行李。” “下次不会了。” 干嘛这么好说话啊，钟岫有点受不了，要是林汐骂她一顿，她可能还会舒服一点。 一路无言，钟岫昨晚一夜没睡着，没有告诉林汐车票的事情，她心虚得很。 现在就开始困了。 脑袋往窗那边歪，钟岫闭着眼睛想睡一会儿，但是林汐伸手把她脑袋掰过去，靠在自己肩上。 钟岫给她弄醒了。 “窗户太硬，”林汐有理有据。 “我不睡了，”钟岫坐正身子，不想和她挨太近。 林汐抿唇没说话。 过了没十分钟，她脑袋又开始歪，林汐一碰，她就立刻直回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后面林汐没碰她，等她睡熟，才去扶她的脑袋。 Alpha的肩膀比车窗舒服，钟岫睡着睡着就原形毕露，抱住林汐胳膊。 “同学，你认识那个Omega吗，她是哪个学校的？”另一边的Alpha问林汐，他说的应该是夏沐。 “不认识。” “哦。” 这个Alpha不死心，他刚才记得她们两个说过话，还换了位置，可能是不想让他知道，毕竟她也是个Alpha，他直起身往钟岫那边看了一眼，可能想从Bea那里打听一点情况。 然后感觉空气中的氛围一下就不对了，林汐冷冷盯着他，“看什么看？” Alpha张了张嘴，他看见钟岫抱着林汐的手臂在睡觉，动作有点亲密，这……Bea和Alpha？还是个顶级Alpha，她们是好朋友吧。 后面没人说话了。 钟岫这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高铁里卖午餐的乘务员姐姐经过，发出声音才把她叫醒。 “吃饭吗？”林汐问她。 旁边的Alpha又是一个激灵，妈的，这声音怎么这么温柔，跟刚才说话和完全不是一个人，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吃，”钟岫还没完全醒，她放开了林汐的手，很自然地忘记了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证据没了，林汐垂眸，打开手机扫码买了三份饭吃还有一份让乘务员送给夏沐。 Omega在高铁上聊天，不知道是和妹妹，还是女朋友，对吃饭这件事毫无察觉。 欠了二十，服务费翻十倍，林汐心里给她记账。 是的，这钱要还，一分都不能少。 ——你怎么不去抢？ ——那你把饭还我。 这是最后一波午餐，错过的话，夏沐只能吃零食了，再不情愿，夏沐忍了，大不了下次讨回来。 这次林汐旁边的Alpha看得清清楚楚，她们一定认识，为了和夏沐搭上话，下一站到站的时候，他走到夏沐那排，满脸笑容问Omega， “你要不要和我换位置，和你朋友一起坐？” “我朋友？”夏沐想钟岫旁边就一个位置，天塌下来林汐也不会和她换，五千块钱呢。 “就是那个顶级Alpha，”他无意忽略了Bea。 “哦，”夏沐把饭盒收好，然后冷冷淡淡地说，“不换，不熟。” “……” 下午四点，高铁到站，她们一出站就有不同学校的学长学姐举学校的牌子接人。 钟岫找到了戏剧学院的牌子。 “学妹好，是戏院的吗，哪个专业的？” 三个人有点招风，因为里面有两个顶级，几乎所有的学长学姐都看向她们，围过来问要不要帮忙，而且性别偏向很明显，Omega都找林汐，Alpha都找夏沐。 Bea……没有Bea，戏剧学院的Bea极少，表演系更是一个都没有，就差在招生简章标明不收Bea，但是出于“性别平等”政策的提出，没有学校敢标，也不需要标，因为现在根本没有Bea会报。 电视上的影视明星，没有一个Bea，都是群众演员和武替一类的。 所以那些学长学姐自然而然地认为，林汐和夏沐才是过来报道的新生，钟岫孤零零地站在中间。 “我是戏剧影视美术设计，她是表演专业，”夏沐指着钟岫。 “她……是Bea？”一个Alpha学姐看着钟岫，表情有几分惊讶。 “是的，”钟岫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了录取通知书。 “你是哪个系的？”旁边Omega学姐问林汐。 “我是Q大金融系的。” 气氛有点尴尬。 “那你是来送女朋友的？”Q大只隔了两条街，学姐不死心，试探地问。 如果那个顶级Omega是她的女朋友，那就彻底没机会了。 “我来送她，”林汐指着钟岫，“我的未婚妻。” 关系解除的事情，钟瑞霖并没有告诉钟岫，因为他知道钟岫还喜欢林汐，哪怕不支持她们在一起，他也不想让钟岫难过。 “她是Bea呀，”疯了吧，顶级Alpha和Bea，Bea都没有信息素。 “她是我的未婚妻。” 这么多人看着，钟岫不好否认，但是未婚妻……不是用来搪塞林克勤的吗，现在在J城，天高皇帝远，没必要这样说吧。 Omega们满脸嫉妒地盯着钟岫这个Bea，顶级Alpha五官端正，声音好听，穿着普通的黑色恤也像个模特，身材极好，居然这么就和Bea订婚了。 简直没有天理。 钟岫习惯性地保持缄默。 不知道小电视平台上的那些喜欢她舞蹈的粉丝们，在知道她是Bea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昨天晚上登陆的时候，粉丝数量好像已经突破十万了，还是让人觉得很不真实。 只有那边的Alpha们特别高兴，林汐和钟岫是一对，那么顶级Omega就是单着了，刚进校的大学生还没有“防火防盗防学长”的意识，很好下手。 “我有女朋友，”夏沐笑得人畜无害。 “……” 这下，大家迎接新生的热情已经熄了一半，不过，碍于她们外貌太优秀，还是有Alpha几个学长学姐主动过来帮她们拿行李，送她们去学校。 “告诉我们路线就可以了，”林汐没把钟岫的行李箱给别的Alpha。 开学人特别多，钟岫进校园像是进了旅游景点，戏院占地面积是实验中学的二十倍，学校建筑风格一致，素朴厚重的大理石，充满艺术气息的设计大楼是几何形状，透过玻璃墙能看见里面的情况，非常现代化。 “喜欢这里？”林汐问她。 “挺喜欢的，”和高中的感觉完全不同，一踏进这里她就闻到了自由的气息。 在开学报道的大篷子底下，发生了和车站类似的事情，总有Omega觉得林汐是新生，想过来给她带路，直接间接问她有没有喜欢的Omega。 林汐不厌其烦地重申她有未婚妻这件事情，只不过没有再和别人说未婚妻是钟岫。 刚才在车站只是怕Alpha和Omega骚扰钟岫，习惯性地想宣示一下主权，但是她想了想那些学长学姐的反应，他们似乎对钟岫表现出了敌意。 她这么一说，只会到处给钟岫树敌。 这里不是实验中学，也没有老唐和尤恬他们对钟岫的偏爱，一只脚已经踏入半个社会，对于这种氛围，林汐再熟悉不过。 分寝室的时候她们才发现一个大问题。 Alpha和Omega的宿舍是分开的，两栋在不同的方向，但是戏院里面，没有Bea的宿舍。 “可以住Alpha那边的单间，也可以和Omega同一个宿舍，”管开学注册的老师这么说，“表演系很久没有过Bea了，其他专业Bea也很少，分别住在AO的寝室。” “那我还是和Omega一起吧，”相比于Alpha，钟岫更愿意和Omega待在一起，不是讨厌Alpha，而是因为Alpha里面男生好像多一些，她是Bea，在意的点不一样。 而且，夏沐住Omega寝室。 “Omega四人间，在西边，沿着大路一直走就能看见了。” 在Omega寝室，钟岫遇见了一个想不到的人。 “真巧，”裴妍笑道—— 作者有话说：差点忘记设置发表时间了嘻嘻～ 第58章 裴妍是司机送她过来的, 还有两个阿姨，在寝室分别帮她打扫卫生和整理行李，她什么也不用做。 “你也是表演系的吗, 钟岫。” 她是第一个没有把林汐当成戏院新生的人，林汐多看了她一眼，她好像很了解钟岫？ “嗯。” “哪个班的？我也是表演系的, ”裴妍笑着说道。 “二班, ”钟岫还在为自己住宿的事情担忧，刚才问过宿管阿姨，这边的空床位不多, 招生办好像没有专门给Bea留位置。 “那我们就是同学了，你是不是在找寝室啊, 我记得这里没有Bea宿舍？” “是的。” 夏沐和钟岫不是一个专业, 寝室安排在这层楼的另一边，已经过去收拾了。 “我帮你看看, ”裴妍进去寝室看了一眼，四个床位只有三个贴了名字，“我们这刚好还剩一个。” “真的吗, ”钟岫往里面打量。 没有放任何东西的宿舍还比较宽敞, 是标准的上床下桌, 窗台和墙面、地板看起来也蛮干净。 “嗯, 你要不要住这里？” “楼梯那里怎么了？”钟岫刚要说话, 林汐指着那铺没写名字的床，楼梯那里好像断了一块。 “啊, 是的，这里断了一块，难怪没有安排人, ”裴妍随意扫了眼那边，“那钟岫你还住吗，我听说这层表演系好像没别的床位了。” 钟岫进去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这铺床不但楼梯断了一块，还有点摇摇晃晃的，桌子和床都不太稳，她有点犹豫。 如果住这里，读书和睡觉都不太方便。 可是这层楼的表演系没有空床了，她好像只剩这个选择。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问问其他寝室，”林汐把她的行李箱放在寝室外面。 她专门来送钟岫的，怎么这么贴心啊，贴心得让人嫉妒，很想报复在钟岫头上。 钟岫心情不太好，开学第一天就遇见这样的事情，学校好像根本没给Bea留空间，在这里，没有老唐照顾她，也没有家人，她感觉一阵孤单。 没一会儿林汐回来了，确实是这样，表演系这边没有空床。 “那我……” 裴妍心里冷笑，她只剩这个选择。 桌子摇都算了，她还可以在教室和图书馆学习，床摇晃根本没法睡，钟岫决定还是去Alpha那边，Alpha那边为了防止信息素排斥，都是小单间。 “钟岫，你和我住吧，我们系还有空床位，”夏沐从隔壁寝室跑出来。 Omega性格开朗，一下就和寝室的同学熟了，本来寝室满了的，夏沐沟通了一下，有个女生想和朋友一个寝室，正好那个寝室有空床，她就和那个女生的朋友换了寝室。 不过，夏沐看了林汐一眼，伸出右手，这个忙，五千。 刚才是Alpha发短信让她帮忙找床位的，林汐估算了一下戏院的报考人数，这栋宿舍绝对没有住满，只是表演系人特别多罢了。 当然，如果夏沐发现钟岫没地方去，她也会给钟岫找床铺的，只不过这钱，不要白不要。 对于Alpha，她一向不手软。 成交，林汐微不可查地点头。 “好，”钟岫毫不犹豫答应，拉着行李箱准备和她走。 “钟岫，”裴妍喊住她，“不是一个系的作息会不会不一样？” 没想到夏沐会来这个学校，裴妍觉得不可思议，她的分数随便去Q大P大不好吗，来这个小小的戏院太浪费了吧。 “没关系，军训都是一样的，而且就在同一层楼，多走动不就好了，”夏沐接她的话，不是很爱听，那床破成那样她好意思让钟岫住？自己怎么不住呢。 钟岫和夏沐来到了新寝室，这边床完全没有问题，桌子和椅子也很新，钟岫舒了一口气，她终于可以放心了，“谢谢你，夏沐。” “谢什么，这本来就是你应该有的东西，”夏沐觉得裴妍不是个好人，“钟岫，你提防着点裴妍。” “哦，好。” 林汐帮她们领了棉被和枕头，她们把寝室收拾了一下，另外两个室友还没过来。 事情都弄好，已经快要天黑了，夏沐准备和她们去食堂吃饭。 “你要不要明天再回去？”这么晚，林汐回到C城是凌晨，钟岫有点不放心。 “不行，夏洛克还在我家，”林汐不打算和她们一起吃饭了，她想直接去高铁站买票上最近的一班高铁。 “那你到了和我说，”钟岫现在特别后悔。 林汐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就转身地往校门外跑。 钟岫有点想哭，她说的是： 明早见。 和夏沐一起吃完饭，钟岫觉得特别累，她想起还要奔波的Alpha，很是内疚。 “别难过啦，明天还要军训呢，保留点实力，”夏沐拍拍她的肩。 过了不久，夏沐收到九千八的转账。 别人说她选错了学校，真是没眼光，夏沐乐滋滋地收钱，还有哪所大学，一天能挣一万的？ 就是Alpha忒小气了，一份饭的钱也要算进去。 回去路过寝室的时候，钟岫说想去找宿管问一问。 “问什么？”夏沐好奇。 “问床铺，我想知道411那个床是不是一开始就是坏的，”钟岫轻轻地说。 她观察楼梯的时候，感觉那个楼梯像是被什么东西打断的，心里存了一份疑惑。 “不错，”夏沐觉得她很有悟性，就是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柔柔弱弱地被人欺负。 宿管在寝室楼进门的地方，管Omega寝室的是一个Bea阿姨，她们进去的时候，阿姨正在查看新生入住情况，核算钥匙。 “阿姨你好，我表演系表演二班的学生，想问一下您411寝室4号床是坏了吗？”钟岫掏出校园卡表露身份。 “411？”阿姨拿出另一个本子，上面记录着寝室所有设备损坏和修理情况。 因为是公共空间，东西弄坏的情况很常见，坏了之后学生就找她报修，这里都会有记录。 “411没有损坏记录，上学期还住了学生啊，”阿姨把老花镜摘下，对她们说。 “知道了，谢谢阿姨。” 回去的路上，钟岫低着头，她不明白，为什么裴妍要针对她，她记忆里没有得罪过裴妍，两个人接触都很少。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她喜欢林汐，夏沐冷笑，并把这件事转告给了Alpha。 她们回去的时候，另外两个室友也来了，性格似乎都还好，和夏沐聊两句就熟了，不过她们对于寝室住了一个Bea，显得有几分惊讶。 还好林汐这个祸害不在，夏沐可以想象，如果她们知道钟岫被一个顶级Alpha追求着，搞不好这印象立马就差了。 人真的很奇怪，他们同情弱者，照顾弱者，却绝不允许弱者超过他们，否则嫉妒，将会吞没一切。 虽然钟岫，并不是弱者。 晚上所有新生按班级分教室开班会，选举军训负责人和熟悉同学，夏沐和钟岫不在一层楼，叮嘱她多留个心眼。 教室和高中不一样，大学都是流动教室，座位也随便坐，先来后到，钟岫进去的时候已经坐了不少人，表演系一共五个班，每班三十个人，Alpha和Omega都有。 大学生算成人，基本上可以控制住信息素，所以性别上没有特意把他们分开。 不过扎堆的现象仍然存在，Omega坐在一边，Alpha坐在另一边，照这么推断，钟岫想，她是不是应该坐中间，可是一个人坐中间有点尴尬。 想了想，她还是坐在Omega那边，因为Alpha个子比较高，她坐最后一排看不见。 这个时候，真的很想念尤恬他们。 “你是Bea，为什么会想考表演啊？”坐她前面一排的Omega问道。 “想考，所以就考了，”钟岫诚实回答。 “你们班主任不会告诉你，让你别报吗，这个专业没有Bea的，我爸爸说，就算有，最后也会转专业去别的系。” “等到那天再说吧，”钟岫朝她笑了笑，没有把话说得太死。 她在这里，感觉很孤单，或许这样是没错的，很难有Bea可以在这种环境坚持下去，但是钟岫还是想试一试，她考这里，费了不少努力。 很快，带她们班的两个学姐，一个Alpha一个Omega进来，跟她们介绍了一下学校的生活注意事项，以及奖学金评定之类的琐事。 钟岫怕自己忘记，来开会之前她特意带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学姐在上面说，她在下面记。 其实班里同学不是那么关心这些，来学表演的，家里多多少少有点背景，颜值也不低，像裴妍这样的很多，就算挂科混日子，到了毕业的时候还是不愁找不到剧组。 坐在最前面的裴妍看见她在记学姐说的东西，觉得很可笑，她还当是在念高中吗？大学了，跟成绩没多大关系，人际背景和颜值才决定一切。 她一个Bea，家世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因为一场晚会出了风头和妈妈是模特来读表演系，简直是异想天开。 在学姐说的话里面，钟岫听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大四开学的时候，如果从大一到大三成绩都是第一名，连续拿国奖，会被一家很厉害的娱乐公司直接签约。 国奖评定，成绩只是一部分，要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学生才能拿到，而且大一到大三不能中断，否则就取消资格，要求算苛刻了。 学姐说这个只是讲给大家听一听，戏院这么多年以来用这个条件签约的人不超过三个。 而钟岫想的是，如果能达到条件，是不是可以不计较性别，因为说的是无面试直接签约，她有点心动。 最后的流程就是选军训负责人了，军训负责人很可能成为班干部，班干部可以在奖学金评定时加分，但是军训负责人，需要一个Alpha一个Omega，Bea不在考虑的范围。 “学姐，那Bea怎么办？”裴妍直接发言。 “Bea，班里有Bea吗？”Alpha学姐叫孔芮，她的目光在班里扫了一圈，没看见有Bea。 “我是Bea，”钟岫不得不站起来。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转移到她身上，如芒在背。 “你是Bea？”孔芮有点惊讶，她长相很秀气，看起来实在太像Omega了，坐在后面根本分不清。 “嗯。” “那你也做负责人吧，做你自己的负责人，”孔芮怕她尴尬，笑着调节氛围。 钟岫心里暖了一下，刚才裴妍说话的时候，她真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看样子Omega真的看她不爽，处处为难她，她本来是想下会以后再私下问学姐的。 这件事就这么过了，Omega和Alpha负责人也选了出来，Omega的负责人是裴妍。 她似乎已经与班里的Omega和Alpha几乎全部认识了，可以叫出大多数人的名字，学姐们对她社交能力很认可。 钟岫默默收起小本子，她要拿到那个签约名额。 第59章 第二天一大早, 钟岫就自己醒了，她其实没怎么睡着，对宿舍不是很熟悉, 对未来有些焦虑，还有林汐让她烦恼，她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倒是夏沐, 睡得特别香, 快七点了还在床上，另外两个室友都洗漱好在换军训服了。 “夏沐，起来了, ”钟岫踮着脚扯她的被子，没想到Omega这么喜欢赖床。 “迟迟别吵, 再喊揍你。” “……” 七点半, 夏沐被钟岫拖着到了操场，两个人早餐都没来得及买, 食堂全是排队的人，她们没时间了。 “鸡蛋，牛奶, ”林汐出现在她们面前, 身上换了衬衫, 清清爽爽的。 她凌晨两点到的C城, 一大早又赶过来, 钟岫觉得心里麻麻的，怎么有人这么好啊。 “吃点, 不然一会儿低血糖。” “你行李呢？” “放在酒店。” 她要晚一周开学，现在学校不能住人。 接过早餐，夏沐准备往自己班走, 她可不想当电灯泡。 “一百，”林汐在后面淡淡地说。 夏沐翻了个白眼。 “什么一百？”钟岫听不太懂。 “一百块钱，早餐加跑腿费。” “这么贵？” “你不用给。” Bea第一次穿迷彩服，头发扎起来在后面弄了个小丸子，白皙的脖子完完全全露在外面，林汐眼神一直落在她的后颈。 想咬。 气质优雅，肩颈挺拔的她穿上这身衣服显得有几分英气，和Omega们又是一番不同的风景了。 “涂防晒了没，”林汐问她，秀气的小脸很白，但是今天的太阳很晒。 “没有，”喊夏沐起床用了太久，钟岫没来得及抹，本来打算中午回去补的。 林汐从兜里拿出一瓶防晒喷雾，“闭上眼睛。” 钟岫乖乖闭上眼睛，林汐一只手挡着她的五官，另一只手拿着喷雾均匀地把她的脸和脖子喷了厚厚一层，每个角落都没放过，尤其是后面的脖子。 “鞋垫呢？” “鞋垫换了软的，”昨天和夏沐点了个外卖，Bea用的卫生巾垫里面挺舒服的。 见她手插兜里，钟岫忍不住怀疑里面藏了两片卫生巾。 “行，你去军训吧，”她抬手把钟岫的帽子理了一下，之前有一点点歪。 这样好……好奇怪啊，钟岫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林汐把她当小朋友在养。 她们站的位置比较偏，不过裴妍一扭头就看见了，林汐给她喷防晒，弄帽子，送早餐，她怎么能这么贴心？ 先前看曾诗涵给她不时发来的照片，她已经很心动了，现在亲眼看见林汐这么在乎钟岫，她嫉妒得要命。 为什么是钟岫啊，她到底哪里好，连信息素都没有，就因为性格像朵小白花吗？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她们站军姿的时候，林汐就坐在操场阴凉的台阶上写代码，不时就会抬头看一眼钟岫。 期间休息的时候，会给钟岫送水，擦汗，补防晒，喂糖果，弄得钟岫都不好意思，休息时间再也不肯过去她那边。 裴妍自认为很有耐心，容忍度也很高，她对林汐有计划，不着急，可是，对Bea无微不至的Alpha总在眼前晃，让她难以平静。 教官是很偏爱Omega的，知道她们体力不支，爱美怕晒，站军姿都让她们站在阴凉里，过一会儿就吹哨让她们休息，旁边Alpha得一直站，不时还要被罚做俯卧撑。 每当这个时候，钟岫就很尴尬，她不知道是该和Omega一起休息，还是和Alpha一起做俯卧撑，虽然她也做不了几个俯卧撑。 她混在Omega里面休息了几次，裴妍又开始喊教官，说Bea也跟着休息吗。 “Bea？”Alpha教官盯着钟岫看。 自从大学开学，这种场景好像总是出现，钟岫叹气，从地上爬起来立正站好，“报告教官，我做不了俯卧撑。” 话音刚落，Alpha那边一阵笑，教官也觉得好笑，第一次听到有人敢理直气壮这么报告的。 “做不了别做，休息吧，”教官中气十足。 “谢谢教官。” “说是！” “是！”钟岫差点要敬礼。 远处林汐也轻轻笑了一声，真想和她一起军训啊，很怀念和她同桌的日子。 前一周没有晚训，食堂太挤，林汐带钟岫出去吃饭，顺便让她去酒店看看夏洛克。 夏沐没跟她俩一起，Omega喜欢自由，来去无踪，可能去隔壁P大找沈知秋了，沈知秋这两天开学。 本来钟岫不想去她的酒店，医生说要保持距离，她就是不听，可是她带了夏洛克，钟岫好想家，这几天和爸爸打电话之后都会偷偷在被子里哭。 酒店在学校对面，挺近的，就是钟岫穿着军训服，在酒店里有点打眼。 “我身上好脏，要不别进去了？”到了林汐房间门口，钟岫想退缩。 “没关系，”林汐站在她后面，把房卡给她，怕她逃走似的。 接过房卡那瞬间，钟岫觉得自己像被拐骗的女大学生，就这么出来和她开房。 门一开，夏洛克就坐在电视机顶上趴着，看见两个人也没什么反应，冷漠的黑猫雕像。 林汐把门关上，悄悄释放了一点信息素，夏洛克开始活跃起来，往这边走，半路被钟岫抓住了，Bea还以为它也想她。 “好久不见，你居然知道来迎接我了，”钟岫抓住它的爪子把它按在地上就是一顿吸猫。 夏洛克和林汐待久了，早就习惯她的信息素，没有像以前那样一秒变成醉猫，林汐也知道要怎么用信息素，用什么浓度的信息素去哄它。 钟瑞霖给它减肥的失败计划，林汐实行得非常顺利，只要用一点信息素把它骗到猫咪跑步机上…… 不过，林汐自嘲，她应该是唯一一个用信息素逗猫的顶级Alpha了。 见钟岫很高兴，她决定一会儿给夏洛克奖励一条鱼干，钟瑞霖给她带了一大包风干的小鱼干，人和猫都可以吃，是J城买不到的味道，林汐舍不得吃。 “好想爸爸呀，”钟岫抱着猫一脸渴望，她现在觉得留在C城读大学其实也挺好，C城的H大也是全国名校，至少肯定有Bea的宿舍。 只是现在后悔，有点晚。 “三个多月之后就放寒假了，别难过。” “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钟岫想起她的爸爸妈妈，林汐应该也想家吧。 “我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回去，”林汐看着她放在夏洛克的肚子上的手，“Q大是寒假开始军训，要去W山上，为期两个月，过年前一天才放假。” “W山？”钟岫有点惊讶，军训去那里，不会很冷吗？还要训两个月，戏院就军训半个月。 “嗯，听说是Q大的传统，”林汐倒是觉得没什么，只不过她可能又要碰到林禹诚了，他成绩不太行，林克勤帮他报了Q大的三本附属学校，学费是林汐的十倍，可以享受到一部分Q大的师资。 “可是你们住哪？”W山在J城边界，离Q大的距离很远，她们如果睡寝室每天光走路就可以了。 “学校在那边有宿舍，不过环境比这边艰苦。” “到时候再看吧，”不能一起回去，钟岫有点不开心，哪有人寒假军训的。 她低头专心逗猫，林汐的目光再次停留在她的脖子上，晒了一天，尽管涂了防晒，也在阴凉处，钟岫耳朵后面还是红了一小块。 “我有修复液，”林汐去行李箱找那瓶晒伤修复乳。 “你怎么还带了这些瓶瓶罐罐的，”要不是开学前学长学姐在群里提前让她们准备，钟岫根本没想那么多。 “看见就买了。” 林汐绝对不会告诉她，暑假偷偷买了一堆化妆品在学化妆和护肤，Alpha和Omega皮肤天生有优势，更新换代很快，稍微保养一下就可以，Bea要比她们更用心才行。 上次夏沐给钟岫抹口红的场景还停留在林汐的大脑里，如果有下次，她希望可以给钟岫更漂亮的颜色，而且，林汐发现，上了淡妆以后，钟岫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会更长。 “你去洗一下，我给你涂一点。” “……我想洗完澡再涂，”不然总觉得自己不干净。 “没关系，这个就是要越早涂修复的效果越好，一会儿给你带去寝室，洗完澡再涂就是了。” “哦，”她拿修复乳的手势好像专柜推销员。 洗手间放着一瓶白色的洗面奶，林汐让她用洗面奶洗脸和脖子，这样可以把防晒给弄干净。 那个修复乳涂上来，冰冰凉凉的，确实很舒服，钟岫想起之前林汐给她涂药的时候，跟现在场景有几分相似，不过现在的Alpha动作熟练多了，她变化好大。 钟岫又想起上次在医院听到的话，是不是因为生病才导致的Alpha变成这样？Alpha这么黏她，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林汐盯着她的背影，有点控制不住冲动，迷迭香在有限的空间蔓延开来。 “喵呜，”夏洛克感觉到了，信息素浓度在慢慢升高，开始躁动。 “怎么了，”钟岫发现夏洛克的变化，这不就是闻到Alpha信息素时的表现。 后颈好像也被注视着，钟岫身子抖了一下。 她又信息素紊乱了？ 第60章 别咬我。 钟岫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钟岫, 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躲我？”林汐的声音有点沉，克制需要很努力。 来了, 她果然还是问了。 要不要摊开说呢，让她离自己远一点，和Omega多相处这种违心的话钟岫真的说不出口, 她也想和林汐待在一起, 她是不是也有病。 “那天在腺体科，我听见医生的话，”钟岫决定还是告诉她理由, 至于她到底要怎么办，自己不干涉, “你是不是生病了？” 林汐怔住, 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还以为她对自己没兴趣了，或者看上了别人, 林汐这段时间很不安。 从时间上说，确实就是那天下午开始，她老是说困, 逃避和自己见面。 以后再也不去腺体科了, 这就是林汐的感悟。 “你觉得我生了什么病？” “就是……对Omega不感兴趣, 老是想咬我。” 这倒是没错, 林汐心想。 还不止这些, 以前尤恬拿杂志的时候总比问她一个问题——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吗？ 打开了，现在林汐可以确定地回答他。 “是这样吗？”钟岫问她, 目光认真。 “是，”林汐有一瞬间的冲动想着干脆和她表白算了，免得她想象力太丰富。 Alpha的目光缱绻, 一直盯着自己的后颈，病得不轻，钟岫觉得有点可怜，有点……让人心软，本来想问她打算怎么办，出口却变成了另一句话。 “你咬我一口会好受一些吗？” 这句话，立马让Alpha的眼睛变了明亮度，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Bea对Alpha和信息素的了解还是太匮乏，就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她这句话让迷迭香的浓度再上了一个等级，夏洛克要睡着了。 “嗯。” “那你不要咬太重。” 把林汐要表白的话全部打回了肚子里，那天在更衣室她也是这样，怕得不行，还把脖子往自己面前送。 她太傻了，林汐害怕失去她，特别害怕。 她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万一这中途出了什么变故，钟岫性格很倔，认定了不撞南墙不回头，肯定会难过得要死。 而且，裴妍是个好例子，林汐现在和钟岫在一起，只会让钟岫身边的Omega对钟岫充满敌意，她不能时刻陪在钟岫身边，只会给钟岫带去麻烦。 所以林汐想等自己有绝对把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再跟她告白。 她可以多追钟岫几年。 感觉她凑过来，钟岫脖子绷得有点僵。 “还要军训呢，被别人看到怎么办，”林汐在她身后轻轻说道，“等你军训完再咬。” 军训头发全部要弄到帽子里，后颈会露出来，Alpha和Omega有抑制贴阻挡，钟岫后面被咬很明显，要是贴东西，就更明显了，恐怕裴妍又要做文章说她。 “哦。”怕别人看见啊，钟岫有一点失落。 她误会了，林汐觉得自己有够坏的，可是她看见钟岫这样乖，就忍不住，可能她骨子里所有的坏，都被钟岫勾出来了。 不，是被她培养出来的。 “你站了一天军姿，累不累？”为了补偿她，林汐坐在地上，弯腰给她捏腿。 “还好，”被她这么一说，是有一点，暑假在家除了跳舞，没有别的运动项目了，但是跳舞是动态的，站军姿真的很别扭。 捏腿这件事，钟岫享受得心安理得，她也帮Alpha捏过手的。 镜子里，Bea靠在墙角坐在地毯上，伸直了腿让Alpha捏，不时还要评论几句，哪里重了哪里轻了，指挥Alpha频率和节奏，林汐勾唇，偶尔逗她。 “好痒啊……” 晚上九点，为了保证她的休息时间，林汐把钟岫送回学校，过了开学时间，Omega寝室开始实行封闭，不准外人再进去，林汐只能送她到门口。 “明天再见。” “好，”钟岫觉得现在事情的走向有点奇怪，但她不想改变，她也有私心，想和Alpha多待一段时间。 有病就有病，至于未来，到时候再说吧。 四楼走廊，不少学生刚洗完澡在晒衣服，裴妍在外面吹风，她不用洗衣服，每周会有阿姨过来帮她弄这些。 靠在栏杆上，正好看到她们两个在楼下，钟岫进来寝室之后，林汐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她好深情，裴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Q大没开学，她居然陪着钟岫提前一周到了J城，整天坐在戏院操场台阶上写代码，照顾钟岫无微不至，让人有点受不了。 “怎么样，林汐这大狗挺忠诚吧，你是不是嫉妒了，这次想给钟岫找点什么麻烦？” “你怎么在这？” 裴妍回头看着夏沐，刚才宿管阿姨来过了，问4号床铺损坏的事情，还做了登记，让她们好好爱惜公共财产。 好好的怎么会上来问这个，又没有别的学生住进来，肯定是有人问了，钟岫傻白甜，看来是她。 “我寝室在这啊，”夏沐已经洗完澡，身上换了一条睡裙，身段修长，普通睡裙被她穿得像礼服，掩饰不住顶级的优越，经过的Omega都会忍不住侧目多看她几眼。 在寝室穿成这样，想干嘛呢，难道以为别人都和她一样，是同性恋吗？ “你为什么帮钟岫？” 为什么一定要多管闲事，如果不是她，钟岫那天不一定会参加元旦晚会，张明明拟的名单根本没准备Bea，是她让沈知秋加进去。 没有那场元旦晚会，钟岫或许根本不会选表演专业，说不定留在C城，和林汐相隔千里。 她喜欢的是Omega，钟岫也不是Omega。 “为什么，”夏沐顺了一把自己的长发，“裴妍，你没朋友吧。” 裴妍被她这跳脱的思维整得一下子没说出话。 “不过我有，”她回眸一笑，然后过去迎接正好快爬到楼梯口的钟岫。 谁没朋友，班里所有人都是她的朋友，而不会是钟岫的朋友！裴妍明白过来她的讽刺，目光冷怨。 既然一定要多管闲事，那就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第二天军训，休息期间为了让大家彼此认识，总教官把各个班的方阵集合在一起，鼓励同学上去表演节目。 “咱们表演系的，总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害怕吧！”钟岫他们班的教官吼着说道。 大家的目光都投过来，裴妍作为军训负责人，她和另一个Alpha军训负责人，叫石震，一起表演了一个小节目，石震弹吉他，她唱歌，唱的是一首甜甜的流行歌曲，赢得一片掌声。 “我其实比较擅长钢琴，但是这里不方便表演，下次有机会再展示给大家，”裴妍笑着说道，她声音挺好听，特别甜美，获得很多Alpha的青睐，石震第一天就跟她表白了，说要追她。 “好听！” 她和石震回到队伍里，大家纷纷鼓掌。 钟岫预感自己快要倒霉了，托裴妍的福，开学第一天班里所有人都对她这个Bea印象深刻，现在又要在全年级面前拉出来遛一遛。 是的，下一轮休息，裴妍就准备跟教官推荐钟岫，说Bea唱歌也很好听，跳舞更好看。 林汐不是戏院的，夏沐不是表演系，看她这次怎么一个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近距离跳舞，没有舞台，没有伴奏。 而且，Bea出现，一定会让很多Alpha和Omega在心里看不起，她要是表演不好，就更丢人了，这里可不比实验中学那群“乡里别”，能进这所学校的人都很优秀，不会被她一个舞蹈就改变看法。 不过裴妍没想到，在她开口之前，钟岫就自己找教官了，Bea用有点沙哑的声音和教官说昨天回寝室路上脚崴了，可能不能上去表演。 “放心，这么多Alpha和Omega，你想表演还没机会呢，”教官笑着说道。 他对钟岫印象不错，一个Bea敢来全是Alpha和Omega的学校念书勇气可嘉，而且她老实本分，站军姿没偷过懒，比某些Alpha还要坚强一点。 钟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每次下训林汐都会提前给她打好饭，两个人约在湖边一块大石头后面吃饭，为什么约在这儿，林汐说怕她吃得太好，被别人嫉妒。 “你下周要上课了，我还是得去食堂吃呀，”钟岫一看这些菜，就知道是从酒店那边带过来的。 “我们十二点下课，你们十二点半才下训，”林汐不是很在意，让她多吃一点，她好像到了J城就吃得更少了，因为J城口味偏甜，不像C城偏咸辣，让人很不习惯。 “这么匆忙。”钟岫恍然觉得，她们真的好像在谈恋爱，除了恋人，谁会整天腻歪在一起？夏沐和她就不会这样。 “嗯，我把课表发你，”林汐饭还没动，先拿出手机给她发课表文件。 完蛋，更像了，她好像在和自己报备行程—— 作者有话说：～《 》 60-70 第61章 军训了一周, 钟岫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和Omega待在一起的特权吧，这场军训更像是Alpha在Omega面前表现一样, 她只是个看客。 夏沐那边也差不多，教官还喜欢跟她说话，班里所有的Alpha都已经加她为好友, 还和她尬聊。 “居然有人会在空间里秀肌肉, ”夏沐坐在寝室的椅子上，把照片给钟岫看。 照片里的Alpha男生没穿上衣，一身的腱子肉, 看起来是很强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有点辣眼睛, 钟岫觉得，可能真的存在取向这个东西, 她还是喜欢林汐这种干净清冷，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夏沐应该也是。 “而且他设置了仅我可见, ”夏沐顺手点进去, 选择「不看他的动态」。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别的动态都有很多人点赞回复, 这条下面干干净净, ”夏沐觉得有点无聊, 班里同学都加了，别人点赞她也看得见, 这不是很明显吗？ “哦，他故意的吧。” 她们正说着话，寝室另外两个Omega进来了, 夏沐把手机收起来，钟岫明白，其中一个室友好像就对那个腱子肉Alpha有兴趣。 “管他呢，我们准备出发，妈妈她们把地址发来了，就在这附近，你叫一下林汐吧，看她搞完没。” 林汐今天开学，应该特别忙，抬头在阶梯上看不到她，钟岫还有点不习惯，但是Alpha中午雷打不动地给她送了午餐，吃完又走了。 据说Q大学习压力很大，学生特别卷，凌晨四五点图书馆还是亮的，之前老唐就总是拿这些鸡汤来灌给他们喝。 夏沐和钟岫直接穿着军训服出校园，晚上开始有晚训了，虽然只是坐在一起看Omega表演节目，那也是坐在地上，她们俩不想弄脏自己的衣服。 刚走没几步，就遇见林汐，三个人一起往饭店走。 听说夏沐不爱吃J城的菜，周楠选了一家跟C城口味相似的饭店，在街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生意还挺火爆，包间很难约，菜已经点好，等她们过来就准备上菜。 “大学第一周，同学们感觉怎么样，”司徒彻笑着给她们倒茶。 “想回家，”夏沐捏着嗓子说道。 “好呀，”周晏先点头，特别认真，把大家逗笑了。 “一会儿菜上来了，你们想吃就吃，不用拘束，”周楠从车子的后备箱提了一大包东西进来，“钟岫，这是你爸爸让我帮忙带过来的。” 钟岫一看，好多吃的，爸爸风干了一些肉，还有一袋小鱼干，另外就是她的棉衣，这学期天气会转凉，钟岫本来打算国庆节回家一趟再带的。 “谢谢周总。” “你叫她阿姨，叫我周总不好吧，”周楠指着司徒彻说道。 “谢谢阿姨，”钟岫从善如流。 然后她发现钟瑞霖让周楠带的东西，还有一样，是……她放在阳台上的那盆开了花的迷迭香。 “你喜欢迷迭香啊，”司徒彻用手掩着咳了几声。 “……嗯，”钟岫觉得太尴尬了，因为林汐正在研究那盆迷迭香，“听说很好养活，随便买回来种种。” 好随便啊，居然和林汐的信息素一样诶。 “知秋呢，怎么不叫她一起过来，”司徒彻问夏沐，“女朋友要带回家看看啊。” “她爸妈也在，不方便。”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终于见到了辣椒，夏沐拿起碗就是干饭，这几天把她憋坏了，什么鬼地方，做的菜那么难吃，烤鸭居然是甜的，这对那只鸭礼貌吗？ “阿姨，迟迟，你们吃风干的牛肉吗？爸爸给的太多，我怕和夏沐两个人在寝室吃不完。” 风干牛肉能放很久，她们俩吃不完还有林汐，钟岫猜爸爸给这么多，应该也有想送周楠她们的想法，只是可能担心上不了台面，就没说。 “吃，”周晏点点头，她喜欢钟瑞霖的手艺。 “吃，”司徒彻也笑着说，“钟岫，你爸爸饭店接不接受外卖啊，我以后值班就点你们家的外卖给周总好了，迟迟口味像她妈妈。” “外卖暂时还没有，不过爸爸最近准备尝试电话订团餐。” 司徒彻拿了一个碟子过来，钟岫把牛肉放在上面，周晏夹了一根放在周楠碗里，“妈妈，钟叔叔做的这个超好吃。” “嗯，”周楠尝了一口，“好吃。” 气氛很好，林汐发现周总在家人面前和在外面很不一样，她以前跟爸爸妈妈和周楠一起吃过饭，大家都规规矩矩的，遵守用餐礼仪。 可能就只有自己的家里，是这样的，林汐心情微微低落，不过大家一起吃饭的温暖氛围，让她不是那么难受，她看周楠和司徒彻两个Alpha过得也很幸福。 没有人规定，Alpha必须和Omega在一起。 不是异想天开，这就是现实啊。 吃完饭，林汐要回学校开会，钟岫和夏沐还要赶着回去晚训，周晏不想那么快和姐姐分开，司徒彻和周楠决定带她一起去戏剧学院玩一玩，感受一下大学氛围。 晚上操场上的灯不是特别亮，所以大家都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像有很多星星在摆动，表演节目的准备比白天充足，学长学姐们拉来了音响和话筒。 新生按方阵坐好在规定的位置，教官坐在旁边，每个方阵轮流出节目，台阶上则站着一堆围观人群，有下课出来散步的学长学姐，也有像周楠她们一样的学生家长，在拿着相机拍照。 戏剧学院的学生性格大多比较开朗，也乐于上去展示自己，除了普通的唱歌跳舞，还有人表演武术，脱口秀等节目，钟岫在底下看得津津有味。 轮到舞美系，夏沐很快被班里同学推上去表演，但是她觉得自己没什么才艺，又不是表演系，她擅长的都是一些动手项目，计算机，打球，木工之类的，总不能当场给大家削一根魔杖出来吧。 尤其是，妈妈们都站在上面看着，妹妹也在，她推脱也不太好。 “那我就表演一个，揍人？”夏沐话一出口，就有人在笑。 “你揍人肯定一打一个准，别人都顾着看你去了，哪里还记得要打架？心甘情愿挨打罢了。” “是那种，捶你小胸口吗？” 是那种，锤爆你狗头，钟岫在心里说道，后街夏沐拽着Alpha在地上摩擦的场景，一直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 “心甘情愿是吗，那来吧，”夏沐朝那个Alpha勾勾手。 “哇哦，”大家发出八卦的声音，Alpha和Omega打架，这还是第一次看呢，虽然夏沐很高，还是顶级Omega，但是她毕竟是Omega。 “周总，你怎么看你女儿，”司徒彻靠在栏杆上问周楠，夏沐武术学了个遍，国内最有名的几个格斗大师都教过夏沐，是周楠花重金请的。 夏沐从小身体不好，在医院里泡大，身体比同龄人虚弱，在学校经常被人嘲笑，和人打架屡见不鲜，分化以后依然如故，只不过从被嘲笑变成了被追求。 “实践出真知，”周楠盯着小小的身影。 那个Alpha一脸受宠若惊，就像夏沐挑他出来，是和他告白一样。 “她也太自以为是了吧，竟然和Alpha打架，”钟岫身边有同学在讨论她。 “说不好是打架还是别的什么呢，这个Alpha长得不错，听说家世也很好。” 正讨论着，那边传来Alpha应声倒地的声音。 “真打呀，”Alpha捂着肚子，有点惊讶她的力量，也有点生气。 “真打，还来吗？” 灯光下，夏沐的影子利落飒爽，保持着格斗的动作，英气机警，纤细的腰线在迷彩服下同样清晰可见，像只静待猎物的漂亮野狼。 “来啊。” Omega再一次取胜，钟岫给她鼓掌，裴妍往后看了她一眼，等下你们就没这么高兴了。 这一回合下来，夏沐成了戏院这届最牛新生，全校同学包括学长学姐们都对她记忆深刻。 “Omega也能这么厉害，太让人惊讶了。” “嗯，Omega也可以很厉害，”钟岫对旁边的同学说道。 今天是第一天晚训，下训比较早，夏沐和钟岫解散以后，周楠还没有走，她们开车过来的，干脆订了一间酒店住一晚，白天再回去。 “姐姐真厉害，”周晏最先上来迎接她们。 “马屁精，”夏沐笑着捏她脸。 周楠正要说话，接到一个电话，脸色突然发生变化。 “怎么了，”司徒彻最先感受到她的情绪，这么多年过去，除了上次夏沐被锁，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她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 “这样吧，你回复沈总，说我正好也在J城大学城这边，约他见面谈一谈。” 周楠挂了电话，让夏沐联系一下沈知秋，夏沐还没搞清楚状况，听妈妈的话打电话给沈知秋，那边却传来已关机的语音。 “妈妈，怎么了？”夏沐不明所以。 站在旁边的钟岫有种不祥的预感，然后就听周楠说， “有人把你和知秋在一起的事情，告诉她爸爸了。” 与此同时，操场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轰动，裴妍晕倒了。 第62章 夏沐跟周楠她们走了, 回寝路上，钟岫一直在思考，到底是谁干的？ 知道夏沐和沈知秋在一起的人除了周楠她们, 只有自己和林汐，连尤恬都不知道，高岚观察力不错, 但也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而且，她和夏沐无冤无仇。 钟岫走到半路，又回操场上, 她打了个电话给林汐，和裴妍擦身而过那一瞬间, 她有过怀疑的念头, 可是裴妍是三中的，她不可能知道夏沐和沈知秋在一起。 这可能是, 夏沐唯一没有张扬的事情，为了保护沈知秋。 接到她约见面的电话，林汐刚下班会就跑步赶过来, 肩膀上还背着书包, “怎么了？” 钟岫把周楠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说会是谁？” “我觉得, 要问知秋, ”林汐思考了一下，夏沐喜欢Omega的事情, 还是因为钟岫和她在游戏里聊天才知道，夏沐也只和钟岫一个人说过。 而沈知秋那边，她虽然对这件事很低调, 但是和她关系好一点的林汐仔细观察就能看出苗头，夏沐没有转校之前还不明显，那天聚会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有所察觉，只不过大家都喝了酒，意识不是特别清楚。 “还有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沈叔叔收到了知秋和夏沐在一起的警告，周总却没收到，她的秘书应该会提醒她，毕竟这是家事，周总对家庭看得很重。” “如果是我要找她们的麻烦，我会先考虑告诉周总，而不是沈叔叔。”就像那天林禹诚唆使叶淑文把她和夏沐锁在一起，而不是别的Omega，就是看中周楠的影响力。 “万一告密的人知道周总也是同，所以没有告诉她呢？” “这个可能性太低了，周总和司徒阿姨在外面都互称对方职业，夏沐和迟迟好像也只叫周总妈妈，喊司徒阿姨妈咪只有在公交车上那一次，我认为告密的人不可能知道。” “那她为什么不向周总告状，除非她不想让夏沐受伤害，她讨厌沈知秋，喜欢夏沐？”钟岫一下子想通了，可是记忆里似乎没有这样的人选。 “先看看吧，这个人迟早会被找出来的，我现在比较担心知秋。” 沈家特别传统，和林汐的爸爸妈妈是同款，别说同性恋了，就是沈知秋偷偷谈恋爱这件事，也可以让她在客厅里跪一下午。 夏沐一晚上没回来，钟岫也没睡好，第二天早上醒来有黑眼圈，两个Omega，可能比她和林汐在一起还要艰难，她是Bea反正无所谓，Alpha也不稀缺，但是Omega，被视为珍贵的生育资源，而且弱势。 夏沐这样的Omega很幸运，可是太少了。 ——知秋被锁在酒店，我联系不上。 这是夏沐第二天早上给钟岫发的短信。 ——我买了很多氦气球，她应该可以看到，我陪在她身边吧。 看到这样的消息，钟岫很难过，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夏沐，夏沐大概是无法发消息给沈知秋，只能和她说这些了。 ——她爸爸说死也不会让知秋见我，要送她去精神科。 “怎么办呀，有没有办法让她们见面？”钟岫捧着林汐买来的饭，一点胃口也没有。 林汐摇头，周总都没办法的话，没有人能让她们见面，“沈叔叔是这样的人，所以知秋之前很害怕和夏沐在一起，在外面只敢和我接近。” 更重要的是，沈知秋的Omega妈妈身体不好，沈知秋从小乖巧，就是不想让妈妈为她担心，她的妈妈非常依赖爸爸，需要沈知秋爸爸的信息素，否则很难度过发.情期。 “这一次是知秋从小到大做过最出格的事情。” “那她们……”钟岫都不敢想，沈知秋会面临什么样的风暴。 “她们，凶多吉少，”林汐看着蔫蔫的Bea，更坚定那个想法，一定要努力，自己站起来才能保护好她。 ——妈妈和沈家谈了一笔生意，一千万换我和知秋见一面。 夏沐是真的幸运，林汐看到这条消息，可能全天下的父母，只有周楠会这么做吧。 一千万换见一面，沈家也是敢狮子大开口，请个律师把沈知秋弄出来比这简单多了，再不济，周总可以把沈家吞掉，逼沈家用女儿交换。 只不过周总再有能力，没办法解决沈知秋妈妈的事情，沈知秋不可能放弃她妈妈的。 ——我准备和她见面了，下午两点。 这天下午，钟岫一直在看手机，心不在焉的，左转右转都搞不清，教官有点生气，罚她做了五十个深蹲。 看这回还有谁陪她，裴妍恨不得与夏沐谈恋爱的人是钟岫，让钟岫代替沈知秋去痛苦。 林汐很心疼，休息的时候偷偷溜过去给她揉了好久的膝盖和小腿。 来到这里的裴妍每天都能看见林汐，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绝望，林汐是她心里最完美的Alpha，一直都是。 尤其是她没有标记夏沐，从始至终身边只有一个Bea。 为什么顶级Alpha会和Bea在一起呢？如果自己早点出现在林汐身边是不是会不一样？裴妍按着太阳穴，血液涌上她的大脑。 ——她说要和我分手，让我不要再找她。 …… ——我失恋了。 夏沐发了这条消息以后，销声匿迹了半个月，军训都结束了，她还没有销假，钟岫这一颗心也跟着悬挂在半空。 钟岫很想请假去陪夏沐，但是夏沐现在应该不缺人陪，她想要的是沈知秋。 “做好你自己的事吧，夏沐不用你担心，”林汐陪她坐在图书馆，“不是想拿国奖吗？” “我静不下来，”钟岫老老实实说。 “到底是夏沐，还是你失恋啊，”林汐拿她没办法，只能转移她注意力，“明天选班委，准备好了没？” “我怕是选不上了，”本来裴妍性格就比她更外向，当了这段时间的军训负责人，班里同学都偏向她，她偏偏喜欢和钟岫作对。 “那你就把告密的人想象成裴妍。” “可她……不可能啊，”事情发生在这个时间节点，钟岫真的很怀疑裴妍，可是裴妍怎么会知道夏沐的事情呢。 “没什么不可能，你已经怀疑她了不是吗，我也有这种预感。” “真的吗，你也觉得是她？” “嗯，是她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你要想办法帮夏沐掰回一局。” 第二天开班会，钟岫来得很早，她准备了许多糖，等同学一到就和别人说，希望到时候选学委的时候可以投她一票。 孔芮学姐早先在群里说过，学委很忙，而且评选奖学金综测加分项目的班干部里面没有学委这个职称，戏院的班委职称只包括班长，团支书，宣传委员，生活委员和组织委员，学委是额外的一个班干部，可以锻炼自己能力。 大学班委越干到后面，想退出的人越多，因为大学的班级共同活动机会很少，跟高中很不一样，班级凝聚力不强，繁琐的杂事很多，到后面大家都不想搞了。 尤其是表演系，大家更看重的不是理论成绩，而是参加剧院演出以及一些实际的露脸活动，积累人气比学习成绩重要得多。 竞选之前，钟岫特意上去问学姐，转专业是不是要年级前几，学姐以为她想换专业，告诉她是要年级前百分之十。 也确实只有想换专业的人才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所以表演系转专业不难，但是要从别的专业转进来很难。 又苦又累，没综测加分，她还想竞选学委，裴妍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林汐在理一班好像就是学委，她不会是用这样的方式怀念她们的同桌情吧？ 自己班大多数都是咸鱼，裴妍提前了解过大家的意愿，没几个想当班委的，他们都想进剧院社团，如果报学委的只有钟岫一个人，当选的几率其实很大。 经过的时候，钟岫满脸防备看着裴妍，裴妍和她对视，从她的眼神里找到了敌意，好像在说，别和她抢学委。 冷笑了一声，偏不让她如愿，裴妍打开手机，挨个给班里同学发消息，在昨晚请大家帮她投团支书的消息后面补了一条，让他们改投学委。 “不是吧，我刚吃了钟岫的糖，你怎么不早说，”旁边的同学和裴妍抱怨。 “突然改主意了嘛，你选我选她？”裴妍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到时候少让大家交点作业不行吗？” 选举班委是投票制，如果候选人只有一个就直接当选，按照重要程度，分别从班长，团支书，学委一路往后。 班长是和裴妍关系好的石震，选团支书的时候，钟岫拿着稿子上去了，她随便说了几句套话，然后就下来了，毫无竞争力。 裴妍有点犹豫，她原本是想争取团支书的，可是又不想让钟岫如愿当学委，她是不是故意这样，让自己和她竞选团支书，就不会和她竞争学委了？因为一个人只能有一个职位，但是竞选失败可以继续下一个。 钟岫是不是小白花，现在的裴妍要重新考量，一朵小白花怎么可能让林汐身边只有一个Bea？ 往后面看了一眼，钟岫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果然，她在激自己上去，裴妍回过头，坐在原地不动如钟。 团支书这个职务有很多好处，班里其实有几个同学想竞争，但是昨晚裴妍给每一个人发了消息，她是军训负责人，人气又高，没人争得过她，所以就歇了心思，没准备。 现在准备太晚了一点，而且显得像是捡了裴妍不要的东西，让人心里有点膈应。 “团支书就钟岫一个人吗？”一分钟过去，没有别人上来，孔芮重复问了一遍。 “那就钟岫，表演二班的团支书。” 耶，钟岫偷偷给林汐发消息，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而裴妍，她顺利成为了学委，和她竞争的另外一个人得票比她低很多，投票是企鹅群里进行的，上面会显示投票的数目，虽然说是匿名，但是会出现几个头像。 自然而然地看一眼选票结果，裴妍惊讶地发现，她的名字后面，就是钟岫的头像。 钟岫投她当学委？ 第63章 晚上, 钟岫洗完澡在寝室看剧院社团发的宣传单，这是戏院最受欢迎的社团，每周会定期举行一个舞台剧, 演员从社团里面选人，地点在专门的一栋剧院楼，叫蓝天剧院。 蓝天剧院被校友戏称为戏院最有钱的建筑, 它在全国都特别有名, 经常会有知名校友导演到这里看戏挑选新人或者找灵感，等毕业的时候就直接签下。 就算没有被签约，每次上台表演能加很高的综测分, 对奖学金评定很有帮助，舞台剧也很能锻炼表演能力。 钟岫报了名, 入社很简单, 只不过每次舞台剧演员有限，选角竞争压力非常大, 和班里选班委难度比起来，是地狱级。 下周六晚上就有一场模仿著名歌剧的表演，准备从新生里面选人, 大二大三的学生一般会抢周日戏院原创舞台剧的名额, 原创表演难度和挑战会更大, 因为没有榜样去模仿。 打开电脑, 钟岫去搜了这部歌剧, 打算好好研究一下人物和剧情。 另外两个Omega室友回来了，她们都是J城本地人, 专业不同，平时她们和钟岫的交流并不多，尤其夏沐不在, 只有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会开口说几句话。 但是今天一回来，她们就把包放下，来到钟岫的桌子面前，表情十分古怪。 “有什么事吗？”钟岫抬头。 “你和夏沐是不是关系挺好的啊？”黄色头发的室友看了眼她的电脑屏幕，她就是喜欢腱子肉Alpha的女生，个子比较矮，不到一米六。 “嗯，”钟岫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夏沐性格那么张扬，待了一周就全校出名，这次请了这么久的假，说不好会有各种猜测。 “你知道吗，她好像是个同性恋，”另一个卷发女生满脸不可思议，表情像是看见了很恐怖的事情，“她喜欢Omega，两个Omega怎么在一起啊……” 没有立刻回答她们，钟岫的心沉到谷底，看她们这样，明显和沈知秋爸爸是同一挂的。 “她不会以为长得高点，能打过Alpha就真的是个Alpha了吧，信息素骗不了人的，她根本标记不了Omega……”卷毛继续说。 可是夏沐没有把自己当成Alpha，沈知秋也没有把她当Alpha，夏沐长得高打得过Alpha，纯粹是因为她就是打得过Alpha，钟岫不理解她的想法。 “一边喜欢Omega，还钓着Alpha不放，我们班好几个Alpha都加她了，”黄毛越说越愤怒。 哦，那是你们班Alpha非要加她，好友申请一直弹个不停，钟岫心想。 “你说她会不会被开除啊？”黄毛似乎有点期待，夏沐实在抢了太多风头，而且行事完全不按常理，可是每次都能博人眼球。 别说班里的Alpha了，别的班的Alpha甚至都专门跑过来“偶遇”她，还有舞美系的学长学姐，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有学姐还说下一场剧院舞台设计直接带她。 “为什么要开除她？”钟岫认真问道。 “因为她是同性恋诶，”黄毛看了她一眼，Bea就是Bea，根本不知道Alpha和Omega的事情。 “同性恋怎么了，”钟岫语气非常平静，“我也是同性恋。” “你不一样，你是Bea，谁管你同不同性恋啊，”卷毛根本不介意她是不是同性恋。 她说得没错，当时上语文课，钟岫说自己喜欢没有胡子的人，大家还在底下笑，因为Bea喜欢什么，其实不重要。 “可是你上次，”钟岫想了想说，“不是在磕两个Alpha吗？” 卷毛是个小说迷，特别喜欢看两个Alpha谈情说爱的小说，磕天磕地。 “Alpha不一样嘛，谁不爱看Alpha呢，可夏沐是Omega，你知道吗，顶级Omega有多稀罕，生育率最高！再说了，我搞不懂两个Omega连尖牙都没有，怎么标记对方。” 钟岫想起夏沐的英文名字——Lion，她是蛇院的，为什么叫狮子呢，理由她曾经和钟岫说过，正是因为这个理由，两人从游戏伙伴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心里有一只小狮子，别人常常说她快要到育龄期，可是她一点也不想生小狮子，虽然小狮子很可爱。 ——她每天都在等待，草原上的另一只狮子。 ——为什么不想要小狮子呢，因为她等待的另一只狮子，也是只漂亮的雌狮。 夏沐喜欢威风凛凛的狮子，雌狮。她讨厌生理书上把Omega最好的年龄称为育龄期。 “你不懂的，”黄毛有点鄙夷地看了她一眼，“Bea生育率最低。” 是的，钟岫连被性取向歧视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个世界，她只配被性别歧视。 这一刻，钟岫好像突然长大了，明白了成年人世界的残酷和悲哀。 以及无趣。 原本打好的满腹草稿，想要说的话，全部化为乌有，她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 脑袋里浮现出很多人，林汐，夏沐，沈知秋，尤恬，高岚，老唐……能够与他们遇见，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好想大家。 “我们要不要申请换寝室啊，她不会对我们下手吧？” 见钟岫不说话，黄毛觉得没意思，她和卷毛往自己桌子那边走，一边走一边讨论班里哪个Alpha信息素、颜值、家世最优秀，是不是单身，未来的潜能。 她不会对你们有兴趣的，钟岫在心里说。 不管她们是什么性别，夏沐都不会喜欢。 下周六的表演面试，钟岫理所当然被刷掉了，导演这场歌剧的学长只看了她一眼，说她是Bea，不要。 顺利被选上配角的裴妍见她一秒被刷，算是出了一口气，她竟然敢在班委选举上算计自己，简直太不要脸了。 “钟岫，那些阴招始终上不得台面，你有本事就在这里玩手段，看看学长他们要不要你。” “如果不是你非要和我抢，连学委都要抢，我那怎么能算得上手段呢，”难受归难受，钟岫绝不在她这种人面前示弱，就算是Bea，她从来不觉得Bea是一种耻辱。 如果别人觉得是，那是他们有问题。 她到底在做什么梦，这是一个ABO的世界，裴妍搞不懂她的脑回路，“无所谓，反正这个舞台，你永远别想上去。” “哦。” “钟岫，你难道看不见，这舞台上，噢不，这个世界写着「不要Bea」几个大字吗？”裴妍指着灯光聚集的舞台。 没有回她，钟岫转身往外走。 曾经她以为，物理老师那样的人很过分，就因为她是Bea，随意判定她考试作弊，断定她永远学不好物理。 她委屈，她愤怒，她凭勤奋努力证明自己。 现在她才发现，出了高中那个周围都是包容她的家人和朋友的小圈子，她遇见的所有人，都叫吕辉煌。 可是这一次，她能让所有人给她道歉吗？ 她能叫这个世界给她道歉吗？ 距失恋一个月之后，夏沐终于回来了。 周五晚上钟岫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寝室门开了，另外两个室友都是J城本地人，周末会回家，钟岫从床上探出脑袋，就看见夏沐戴着一个棒球帽，往里面看。 “夏沐！”钟岫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她们人呢，”夏沐抬头，对她笑了一下。 “回家了，你……怎么样。” “没事，都过去了，”夏沐把门反锁，轻手轻脚爬到了床上。 她和钟岫的床挨在一起，把床帘拉开就能看见对方，现在钟岫的床帘敞开着，夏沐把自己这边的床帘和蚊帐也拉开。 “想知道什么？” 和以前一样，她还是这么直率。 “都想知道，”钟岫扯着被子，又怕回忆这件事会让她难过。 “就是给你发短信的那样，妈妈给了沈家一千万，我和她见了一面，她爸爸打她了，我看见她的时候，她脖子上都是淤青，身上不肯给我看。” 夏沐说起这些已经很平静，钟岫不知道这一个月她是怎么过来的，但是她一说话，钟岫就想哭。 “他威胁她，如果继续和我在一起，她妈妈就别想要信息素，被标记的Omega没有信息素容易生病，她妈妈没有信息素可能会死。” “她说本来想骗我，说不喜欢我，又怕我死缠烂打，让我别浪费时间了，她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也不会再见我。” 越听钟岫越难过，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以后不会见她了，她身边一直有人看着，我如果见她一次，她妈妈那个月就没有信息素。” 黑夜里，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外倾泻，在Omega精致的左脸留下一条垂落的亮光。 “过程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到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她就这样不得不被沈知秋抛弃。 因为她们都是Omega。 钟岫哭得不能自已。 世界怎么会是这样的啊！—— 作者有话说：来自主角的愤怒！Lion还有一个意思，下章揭晓啦~ 第64章 “别哭了, ”钟岫哭得太伤心，夏沐开她玩笑，“再哭林汐半夜敲门来找我麻烦。” 林汐也没有办法止住钟岫的眼泪。 “那不说, 我已经没事了，真的。” “骗人。” “在家躺了一段时间，搞得妈妈妈咪都没出去上班, 专门在家陪我, 迟迟也是，相比她，我真的已经很幸福了。” 她难过, 是为沈知秋难过，沈知秋的Omega妈妈就像一根水草, 死死缠住了她的身躯。 无论如何,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母亲没有信息素，在地上可怜兮兮哀嚎抽搐的模样。 沈知秋说, 以后如果生孩子，希望不要生Omega，希望世界上所有的Omega全都消失。 可是最后分别前, 她和夏沐轻轻说：如果你喜欢, 下辈子我还是Omega。 去找一个地方, 只有我们两个Omega的草原。 Lion, 是狮子。 和林汐一样, 沈知秋也是，狮子座。 “那她怎么办, 她爸爸会不会还打她？”钟岫带着浓浓的鼻音，她快要难过到死掉了。 “不会，妈妈告诉沈家, 如果再出现家.暴，就会把沈家的合作对象全部抢走，收购他们的股份，妈妈答应我，在知秋……结婚以前，每个月会去看她一次。” 所有人都可以见沈知秋，除了夏沐。 “只要我不出现，她就不会挨打。” “只要我不再出现，她可以自由选择结婚的Alpha，拒绝商业联姻。” 这是周楠能为她们做到的所有了，和沈家的交易，能够达到的最大地步。 上天总是公平的，夏沐想，她可能是所有的运气都花在了家人和朋友身上，所以轮到爱情的时候，一败涂地。 “找出是谁说的了吗？” “还没有，妈妈在查，沈家那边没有透露是谁，知秋也不知道具体细节，她是被保镖直接带回酒店关起来。” “学校这边，也有人在散布消息，”钟岫吸了吸鼻子，“大家都在讨论你的性取向。” “她们也知道了？怎么说，”夏沐指的是两个室友。 “就是……那么说呗，她们可能会搬走。”那些话钟岫不想在她面前重复一遍。 “两个人住，真宽敞。” “嗯，”钟岫很赞同，“我问了许多人，这传言好像是P大那边传过来的。” “不可能，最怕别人知道这个消息的就是沈家。” “有可能的，夏沐，这个告密的人可能讨厌沈知秋，她喜欢你。”钟岫把林汐的推论和她说了一遍。 “那个告密的，沈家一定不会放过，还会让她去P大散布这种传言吗？” “也对哦，那会不会是——” “裴妍。” 这样的话，钟岫有点内疚，“裴妍和你好像没什么过节，她是不是因为我才针对你呀。” “她是想针对谁就针对谁罢了。” “这么说来，裴妍和那个告密的，关系不简单。” 夏沐想到了一个人，“钟岫，你记不记得，排练元旦晚会那天，有个小记者在给我们拍照。” “记得，”钟岫努力回忆，“好像那天高考完聚会，她也在。” “我跟她偶遇过很多次，知秋在学校和我见面，经常带着她，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 “妈妈说她们以前也被人这么陷害过，那个人用的是照片，我想也是，不可能空口一句话，沈家就会相信知秋和我的关系。” “我打个电话，问问高岚，聚会那天她也在，说不定会知道什么，”钟岫拿手机拨通了高岚的号码，这家伙是个夜猫子，现在肯定还没睡。 “喂，钟岫，”那边果然声音很清醒，“怎么这个点找我，出什么事了？” “就是想找你问一下聚会那天的事情，”钟岫把前因后果和她简要说了一遍，反正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什么也瞒不住了。 “哦，”高岚咬着笔头，思考了片刻，“那个Omega啊，当时夏沐和你换牌的时候，她想拍照被我挡住了，她好像一直在看夏沐。” “那天我和尤恬回得最晚，你和林汐走了之后，夏沐和沈知秋还有夏沐的妹妹没多久也走了，你们都走了以后她就回去了。” “对了，说到这里，我想起还有一件小事，她还拿着夏沐的杯子喝了一杯啤酒呢，当时尤恬和我开玩笑，说Omega之间关系真好，这不是间接接吻吗？” 寝室里很安静，她的声音清楚地通过手机麦克风，扩散进了夏沐的耳朵。 “嗯，知道了，谢谢你。” “谢什么，咱们谁跟谁呀，我现在还在看学神的数学笔记呢。” “加油。” 挂了电话，钟岫第一次看见夏沐露出这么生气的表情，好像要活活撕碎那个人一样。 “夏沐，”钟岫把手放到她肩上。 “明天我给妈妈打个电话，让她直接查曾诗涵和裴妍的关系。” “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赚钱，”夏沐握着拳，“那一千万我和妈妈说要自己给，裴妍，我也不会放过的。” “好，”钟岫也伸出拳头，轻轻碰了碰她的。 后面和夏沐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钟岫想明天可能会睡很晚，毕竟夏沐那么爱赖床，怕吵到对方，她把闹钟关掉了。 但是第二天周六，夏沐七点就起来了，钟岫生物钟也是这个点，自动睁开眼睛，扒开被子往那边看。 “怎么起这么早呀，”这还是赖床鬼夏沐吗。 “赚钱去，”夏沐一边扣扣子一边说，“对了，你还没有去过写字楼吧，要不要跟我去一趟，那里也可以自习，林汐开了网。” “写字楼？”钟岫探出脑袋，“是林汐说的那个吗？” 暑假的时候，林汐就和她在企鹅会议里说过在准备创业，每天钟岫都是一边看动漫，一边在她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里睡着的。 “是。”夏沐点头，她和林汐在这方面有共同的兴趣和理想，一拍即合。 “好呀，”钟岫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正好林汐上午说要去一趟「公司」有事，让她先去图书馆等。 所谓「公司」，就在Q大不远处的一栋写字楼，二楼里面的其中一间不到四十平米的办公室。 “别看房间小，租金不便宜，”夏沐从饮水机打了两杯开水，“我们那个状元奖学金已经快用完了。” “创业嘛，这样很正常。” 林汐在旁边写代码修改bug，钟岫坐在沙发上打量这个办公室，里面的设备有点简陋，桌子，沙发，饮水机和空调，还有一个小卫生间和阳台。 没有别的装饰，所以暂时不显得拥挤，甚至有几分冰冷。 有点像一个铁皮盒子，刚才上来的时候钟岫看到好多这种铁皮盒子，像流水线上的产品。 林汐她们算是条件好的，有的人租不起单间，只能租外面的公共区域，就一张桌子一个挡板，还烟雾缭绕的。 看她过来了，林汐就不打算回学校，直接在这里工作。 顶级AO打算一起开一家互联网公司。 早在暑假就已经有一款手机应用在平台上线，也有基本固定的收益，这个应用是林汐高二的暑假闲来无聊写的APP，在水果系统收费，机器人系统免费但是有广告，广告是机器人平台这边主要的收入来源。 林汐自己开发的APP功能不错，但是界面太丑了，她懒得去设计这些，正好夏沐对这一块感兴趣，把她那个APP更新了一个版本，用户数量明显增加。 和夏沐联手之后，两人又一起开发了几款APP，很受欢迎。 开发APP不是全部的目标，她们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在下一波网络浪潮到来之前，开发一款结合硬件的新平台，因为目前的APP是建立在其他操作系统之上的，她们的软件再好，也是在给别的平台添砖加瓦罢了。 她们想开发一款全新的操作系统及匹配的硬件平台，而在现有的操作平台上开发几款APP是为了试水，Alpha的主要任务是完善和开发新平台的代码架构，之前夏沐不在，她还要负责注册公司和账务报表所有的事情。 现在夏沐就像开了挂，全心投入工作，除了研究设计硬件平台，还能在软件架构上给她提建议，帮她分担一部分测试工作，林汐轻松许多。 她们两个安静地在办公室，码字的码字，调试的调试，有实验室的气氛了。 只是钟岫，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开始有放弃的念头了。 也许演戏真的不适合她，哪怕她在小电视上的粉丝已经超过十万，新发出的舞蹈视频特别受欢迎，有好多人甚至花费给她送了很多虚拟礼物。 但仍然，很难抵过现实。 毕竟在视频里，她没有露过脸，也没有坦白自己的性别。 “是不是担心没地方录视频，你可以在这里录，”林汐把办公室的钥匙给她一份，先前的视频钟岫都是在家里的舞蹈室录好的，在学校宿舍里录视频不方便。 夏沐对此没有意见，她也喜欢看钟岫跳舞。 钟岫接过钥匙，并没有很开心，“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现在连舞台的边，她都摸不到，学长可以随便一句话就把她打发走。 单独一个Bea，在这里似乎找不到容身之处。 看着她失望的样子，夏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把希望寄托在Alpha的身上，林汐没有说话，目光从屏幕深色的编辑器挪到她低垂的头顶。 气氛有点沉闷。 创业很忙很辛苦，钟岫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她们，拿出电脑坐在一边发呆。 电脑包侧边的口袋露出一张纸角，是老于寄给她的最后一篇高考满分作文的稿费单，她当时随手塞进了电脑包。 云出，这个笔名是老于帮她起的。 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让钟岫心情很差，状态也不佳，她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畏惧。 既然这样，不如就按老于说的，写点东西吧，这是她擅长的事情。 钟岫打开了绿江。 认真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一下就到中午了，夏沐和林汐还没忙完，林汐抽空点了一份外卖，钟岫就跟着她们吃外卖。 “这外卖看着还可以呀，我还以为你们吃盒饭呢，”拿外卖的时候，钟岫就发现外面很多人都吃的盒饭，几块钱一份的，全是叶子没几块肉。 “那不是因为你在这儿，咱们林总肯花钱嘛，”夏沐盯着屏幕眼睛也不眨。 “什么呀，”钟岫不好意思，“那你们平时会吃什么？” “当然和外面的人一样啦。”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林汐淡淡地说，Omega这是第一天来上班，根本没碰过盒饭，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我又没和你说话，”夏沐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久违的吵架，钟岫第一次觉得这声音特别悦耳，笑着把饭盒都拆了，摆好在桌子上，招呼她们两个过来吃。 第65章 “好想念钟叔叔的菜呀, 过年我要去你家蹭饭，”夏沐对外卖深恶痛绝，居然都是一个味道, J城连外卖都是甜的！ 破产算了。 “去呀，爸爸特别欢迎你和迟迟，”钟岫笑着说。 “咳咳, ”林汐表示一下存在感。 “也欢迎你, ”钟岫觉得她俩在一起就爱争这件事是改不了了，“但你不是寒假要军训嘛。” “过年可以回去。” “寒假军训好惨啊，放心吧, 我和钟岫到时候给你拍下钟叔做的饭犒劳犒劳你的眼睛。” 不知道她们俩是怎么决定一起开公司的，这样的公司真的不会倒闭吗, 钟岫无可奈何。 吃完饭, 她们俩都没有要休息的意思，钟岫劝了几次无效, 自己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反正是大夏天，不会着凉。 等她睡着, 林汐从书包拿出一件外套给她盖上, 平时在图书馆她有时候就趴桌子上睡, 所以林汐习惯在书包里备一件外套。 这回夏沐没说什么, 只看了一眼, 因为钟岫睡着了，怕把她吵醒。 直到下午五点, 她们才从写字楼出来。 “我要去图书馆找本书，你陪我一起去吧，”夏沐转头对钟岫说道。 “好啊, ”钟岫很愿意，现在的夏沐很需要人陪伴，她只好抱歉地看了眼林汐，林汐倒也没说什么，把她们送到了戏院的图书馆门口，就转身走了。 戏院的图书馆在J城还挺有名，听说藏书不少，不过来这里看书的人似乎不多，钟岫第一次过来，感觉整座馆都是空的。 “带学生证了没，我好像忘带了。”走到刷卡的地方，夏沐突然想起，摸了摸口袋。 “带了，”钟岫觉得有点奇怪，早上好像看见夏沐把学生证放在书包里的，不过她没多想，把学生证给旁边值班的一个叔叔看，“她和我一班的，忘记带了。” “在这里签个名字，”拿出一个牛皮本，值班的大叔对着夏沐说道。 拿过本子，夏沐刷刷签了两个字，还有班级和学号。 钟岫随便看了一眼，班级是对的，学号差了两位数，名字更离谱。 写的是林汐。 值班的大叔也没怎么看，点点头就让她们过了。 “……”钟岫不知道该说什么。 通过了门禁，钟岫才问她，为什么要报林汐的名字。 “不想被别人知道手机号码。” “哦。” 有一点道理，但不多。 “你想找什么书啊？”夏沐有一个月没上课，钟岫以为她是过来补习之前落下的课程。 “嗯让我想想……我要找模特杂志？”夏沐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该死的Alpha，居然让她找这种东西。 “什么？”钟岫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是模特杂志，我找找设计的灵感。”关掉手机，夏沐打开了旁边的一台电脑，在键盘上索引标题。 “设计灵感？你是说电子的设计，还是舞台设计，”这两个好像都和模特没关系吧……钟岫不太理解。 “大概是因为，灵感是相通的，”夏沐按亮电梯，随口说道，“我们去三楼。” 作为一座艺术院校，戏院是有模特杂志这种东西的，而且是非常性感的模特杂志，分门别类装了一个大房间。 毕竟性感，也是一门艺术。 钟岫打死也没想到，离开了尤恬，她还会和性感嫩模杂志有交集。 居然连夏沐也……虽然不合时宜，她还是有个大大的问号，沈知秋知道吗？ 还是说，沈知秋也爱看。 全世界都爱看性感嫩模杂志，除了她这个Bea。 “帮我一起找找吧，”夏沐冷淡地看着这些书，她其实不太想看到这种杂志，会勾起她对沈知秋的思念。 以及，对世界的埋怨。 “你要哪种类型的？”没有看出她状态不太好，钟岫面对浩如烟海的嫩模杂志，头皮有点发麻。 “合眼缘的，”夏沐看着对面的书架，Alpha已经站在那里，淡淡地看着她们。 只是钟岫这个位置，看不见。 “去那边吧，这边我自己找。” “好，”钟岫朝对面走。 “你怎么知道她会找到那本？”夏沐转身靠在书架上，问身旁的林汐。 “马克图布。” 第一次看到那本杂志，林汐就知道，她一定要从尤恬手里拿过来，那本杂志好像会说话，催促着林汐把它带到钟岫身边。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这些模特杂志，光是封面就让钟岫有点不敢下手，她不知道夏沐要的标准是什么，但是应该不会是那种很露.骨的。 沈知秋这个人，就很含蓄，含蓄到了极点。 专门挑比较“正常”的封面，钟岫扫雷似地精挑细选，才好不容易选到了几本能够入眼的正常杂志。 比如手上这本，除了Omega，还有Alpha，好像还有Bea？ 无孔不入的性别歧视从四面八方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让她都不自觉地开始怀疑，怎么会有Bea进入选美决赛呢？ 不可以这样想，钟岫摇摇头想把这种念头甩出去，可是那天裴妍的话又在她耳边反复响起。 钟岫，你难道看不见，这个世界写着「不要Bea」几个大字吗？ 她好像可以看见，这个世界真的写着「不要Bea」，钟岫垂着眼眸。 报道的路上，一直被学长学姐忽略的她。 开学第一天，学校就没有给Bea安排宿舍。 那天剧院面试学长看也没看她，听到她是Bea就直接让她走。 …… 眼前这本杂志封面钟岫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好像又很陌生，她确定自己是没有看过这本杂志里面的内容的。 “亚洲选美总决赛？” 这杂志年代有点久了，二十年前的。 不过上面的模特很符合钟岫的审美，她翻到了Bea那部分，想知道是什么样的Bea才能上这样的杂志。 然后，她就看见了。 “怎么会是……妈妈，”钟岫抬起头，满脸惊讶。 这本杂志，好像一个信号，让非常敏感的钟岫在迷茫中抓住了希望。 画面中恬静的女人，笑容一如从前。 就像在和她说，加油，不要放弃。 从夏沐这个角度看过去，钟岫转过了身，看不清表情。 看来成功了。 因为夏沐没带学生证，借书用的是钟岫的校园卡，钟岫安心一点，那本选美杂志她不准备还回来了，要扣钱就扣吧，只要不是扣夏沐的钱，她没有负罪感。 却没有注意借书的工作人员拿起那本杂志看了看，并没有扫码，就随手放在一边。 出图书馆的时候，夏沐抱着一沓杂志，钟岫也帮她拿了一些，其中就有那一本。 值班的大叔盯着夏沐看了好一会儿，夏沐若无其事地通过了安全通道。 为什么看她，当然是因为就在一分钟以前，有人拿着她的校园卡经过了这里，校园卡上有她的照片。 钟岫，不要放弃，你是最棒的。 在她转身以后，背着电脑包的Alpha把压低的棒球帽摘下来，目送她离开图书馆。 她只是突然被这个世界的「真相」吓到了，但是林汐明白，她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 因为她是钟岫。 周六晚上是新生演出的时间，钟岫在蓝天剧院的门口徘徊，这个地方让她很矛盾，第一次来到这里，她胸口发烫，总觉得是梦想起飞的地方，可是现在只要一靠近，就止不住从头到脚地冰凉。 现在应该正是裴妍她们那些Omega和Alpha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刻，钟岫有点不敢进去看。 在出门以前，她对着那本杂志看了很久，图片上连妈妈的睫毛几乎都要数清楚了，最后还是决定来一趟。 然而真正来到了这里，又不敢踏进去。 不知道进去是不是又会像上次一样，钟岫不害怕失败，但是却害怕什么都没做就被人否认。 那种感觉，糟糕透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这里面的Bea都是幕后成员，舞台上没有一个演员是Bea。 就算妈妈是模特，可是她，似乎也没有妈妈那么优秀。 钟岫转身，走了几步，再次回头。 就这样灰不溜秋地走了，她总觉得不服气。 凭什么，因为她是Bea，就仅仅只因为她是Bea，就抹杀掉她所有的希望呢？ 这一刻，钟岫感觉全身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脑，她好想大声问一问，到底为什么？ “钟岫，”在剧院门口犹豫的时候，孔芮叫住了她，对这个表演系唯一的Bea，还成为了表演系二班竞争最激烈的团支书，印象很深刻。 “学姐好，”钟岫挤出一个笑容。 那天新生面试的时候，孔芮也在底下，目睹了所有的过程，可能也是来劝她早点转专业，不要白费努力。 “周一到周五晚上七点，剧院二楼排练，你可以去看，”孔芮见她眼睛亮了一下，补充道，“只是旁观哦，有时候会出现同学临时有事找替补的情况。” 只是替补，钟岫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世界对Bea终究是不公平的。 “我只能说这么多，没办法保证别的。” “谢谢学姐，这些就够了，”钟岫很感激，不管是不是替补，能让她参与就有曙光。 她不要求立刻让Bea和AO平等，但是至少，给她一个渺茫的机会，去创造平等世界的机会。 哪怕代价是Bea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也在所不惜—— 作者有话说：好了好了，摸摸头~ 第66章 现在钟岫的生活就是, 白天上课，晚上去剧院看排练，九点之后再去舞蹈社练一会儿基本功, 周末泡图书馆，学习以及去写字楼那边拍舞蹈视频。 目前蓝天剧院上演的这个剧钟岫已经看过三遍，可惜的是这三遍都没有人临时请假, 不过她还是每天都往剧院跑, 偶尔跑腿买买水，搞搞卫生，其余时间坐在角落一边看别人演一边记笔记, 好多人都认得她了。 裴妍已经轮过Omega配角，Omega主角, 对这个剧本没多大兴趣了, 她的乐趣就在于，每次排练完要特意从钟岫面前经过, 讽刺几句。 全年级表演系新生都快上完一遍台了，她还是边都没沾上。 等大家都腻了这个剧本，就快轮到她, 但是那时候没人愿意陪她演了。 诸如此类。 钟岫没理, 看了很多遍, 对比不同版本演员的异同点之后, 觉得有几个地方裴妍根本没演出来, 其他演Omega主角的同学也演得不够有感觉。 她决定晚上和那个导演这部剧的学长说一下。 晚上六点从写字楼出来，钟岫急匆匆赶去剧院看演出, 林汐和夏沐也跟她一起去。 “这个居然还要票？” “嗯，方便统计人数，”钟岫只有一张票, 她问孔芮学姐要了两张。 这票会在午餐和晚餐时间摆点，戏院有很多活动，都会搭一个帐篷摆点，本校学生可以免费领取。 周六晚上是新生表演，没有周日那么热门，就只有前两周人多一点，学长学姐过来挑一下目标——恋爱目标，后面就没什么人看了。 “她怎么随便把票给你，”林汐盯着孔芮看了一会儿，然后问她。 “因为没有坐满呀，”脑袋里想着提建议的事情，钟岫没在意她的语气。 某位Alpha似乎吃醋了，太容易吃醋了，想起那次打雪仗她吃迟迟的醋，夏沐摇摇头。 珍爱生命，远离林汐。 以后钟岫拍戏，有的是醋给她吃。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后台一下，马上回来，”钟岫说完就往剧院的后台跑。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那个导演系的学长说了，但是对方没有采纳，敷衍了几句让她别太自以为是，这么多学长学姐拍过这部剧，不需要她来指导。 意料之中的事情，钟岫没说什么。 这部剧按规定就是这个学长导演，直到下个月换剧，才会换别的学长学姐导演，他就是一票否定钟岫的那个学长，不太瞧得起Bea。 反倒是那个准备演Omega主角的同学，特意过来问钟岫，对她说的话很感兴趣，因为每天排练都能看见钟岫带着小马扎坐在角落里，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钟岫把自己的想法和依据跟她说，她觉得有道理，准备在台上按照这个思路演。 意见能得到采纳，钟岫还是蛮开心的。 “你每场都来看啊，一样的也来？”夏沐问她。 “嗯，演不了就多看看别人演，每次看都有不一样的感觉，”钟岫笑笑，掏出了一个小本子。 看见她认真却得不到收获，林汐心里很不是滋味，钟岫每场都来看，不过是因为怕错过任何一个替补的机会。 其实钟岫哪里需要替补？她在人文这方面天赋异禀，又肯下功夫，但凡她是个Omega或者Alpha，早就凭本事把别人远远甩在后面了，就像小电视上爆火的舞蹈视频。 还有，新开的小说似乎也很受欢迎，才开了十几章的文，就有一大波读者在底下催更，还有人给她发私聊消息，想要提前预定她小说的出版和影视权。 让钟岫做替补，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学姐准备带我进这个剧院做舞美设计，林总，到时候帮你塞个人怎么样，只要9998。 林汐看见手机上亮起的短信，她知道夏沐在故意敲.诈她，就算她不给钱，夏沐也会帮钟岫。 黑暗里，她回到：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好奇怪呀，那个人好像也每场都在看，”钟岫指着一个身影和她们说，“我每次来都看见他。” “看年龄不像学生，不会是外面混进来的社会人吧，”夏沐瞟了一眼，那个人穿着一身西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有点稀疏，正襟危坐。 “像教授，”林汐说，Q大很多这种老教授，穿衣服风格都一模一样，像是老Alpha的潮流。 “哦，”钟岫没放在心上。 这场表演结束以后，那个疑似教授的人走上去问了Omega主角什么东西，钟岫她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寝。 “我先走啦，”夏沐和钟岫挥手。 “啊，你不和我一起吗？”钟岫有点懵，她们一个寝室的诶。 “我们去操场上走走，”林汐拉住她的衣袖。 “就我们……吗？” “嗯，她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约会怎么能有第三个人，林汐很想勾勾手指敲一敲她脑袋，这是要扣分的。 这个时候操场上人还挺多，有成群结队黑灯瞎火唱歌的，也有专心跑步锻炼的，当然最多的还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夏夜温柔，操场上空旷，抬头就是星星，正是约会的好地方，除了私密性不是很强，不过好像也没有人在意，有人站在角落里接吻，满是投入。 “为什么……突然想来操场呀，”钟岫觉得有点怪，这种氛围和身边的人让她浑身不自在。 “白天坐得太久，晚上活动一下。”果然，没有一个正当的名义，很难套住她，林汐第一次想把自己世界的时间人为地拨快几年。 “哦。” 微风吹过的时候，钟岫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迷迭香味道，明明高中时还不用香水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性了。 而且，天天看同学表演排练，钟岫也开始接触化妆这项技能，她发现林汐好像每次来见她都化了淡妆，眉毛和口红，自然得让人看不出来，可是对她模样熟悉到骨子里的钟岫第一眼看见，就觉得她有变化。 化完妆的Alpha少了一分英气，多了一分柔和，她是很喜欢的，只不过说不出来。 为什么学着化妆和用香水呢，跟她的信息素紊乱有关系吗？钟岫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自己身上。 “明天开始一起吃饭吧，”林汐突然出声。 开学第一个月，Q大有很多事情要忙，钟岫军训完后她们就是周末在图书馆见面，周一到周五基本没有空。 见不到Bea的Alpha总有种莫名的烦躁，尤其是看见她和别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只能自己闷在寝室用信息素逗猫。 “哦，好，”钟岫也没问为什么，这校园是开放的，她想来就来，非要问个为什么显得很不自然。 现在已经不是同桌了，她们算是……朋友吧？ “你课表呢，发我一份。” “要这个干嘛，”钟岫终于抬起头，路灯的光影让她侧脸的轮廓有些模糊，看不清楚表情。 “我给你了，你也给我一份，公平交换。” 好有道理哦。 “又不是我让你给的，”钟岫小声嘀咕。 “什么？”林汐偏过头。 “我说好，回寝室再给你发。” 大学Omega寝室晚上十一点有门禁，钟岫一看时间，十点四十了，她得回寝。 “你们星期六也有门禁？” “嗯，宿管阿姨生活作息很规律，十一点就锁门了，到不了基本上就得在外面待一晚上。” 不像Alpha，好像没有门禁似的，随便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基本不会锁，有校园卡就够了。 “那我送你回去，”林汐手插在口袋里。 就这么一点点远，钟岫觉得没什么好送的，但是没有说出来，多待几分钟当然好，就是不知道Alpha是不是因为信息素又紊乱了。 这可真是个好借口，钟岫这么安慰自己。 另一边，裴妍和几个社团的同学在操场上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这里没有她感兴趣的人，只有一群人对她热情地问东问西，似有若无地暗示暧昧，无聊死了。 她一抬头，正好看见林汐的背影，Alpha穿着白衬衫，身影高挑纤细，头发已经长到肩膀，她侧着脑袋，似乎在对旁边的人笑。 那个笑容特别干净，实在很吸引人的目光。 尤其是，和身边这群人比起来，在这种熟悉的圈子里，裴妍很清楚大家多多少少有点暧昧，没有正式结婚之前，你情我愿的，Alpha与Omega之间有个临时标记都很正常，一些社交手段罢了。 所以她第一眼看见林汐，就觉得她特别干净清爽，有点不像这个圈子的人，但是她的家境摆在那里，她就是这个圈子的人。 更重要的是……林汐，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是一个秘密，对于裴妍而言。 这个地方，只有林汐，是她可以完全依赖的人。 随便找了个借口，裴妍退出了这场打发时间的游戏，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她们身后，等林汐送完钟岫，刚好可以和她遇见。 快到宿舍的时候，钟岫跟林汐道别，“明天见。” “等一下，还有十分钟，”林汐拉住她的手。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你记得不记得，上次说欠我什么。”林汐盯着她的侧脸，低声说道。 欠她一次咬，钟岫哪能不记得，红着脸随便扫了一眼周围，“可是……这里都是人。” “那就换个地方，”林汐拉着她往寝室侧旁一条小巷子的转角走，这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个人。 “你……你快点。” 像做贼一样，钟岫刚说完，整个人就被她拽进怀里，迷迭香的香味变得浓郁，后颈传来湿润的热意，钟岫脑袋晕乎乎的，身体忍不住轻颤。 Alpha咬人用的不是牙齿，好像是……舌头。 隔着不远一直盯着她们的裴妍瞪大了眼睛，从这个视角看过去，钟岫整个人都被Alpha包进了怀中，完全看不到脸，林汐低着头埋在她后颈那里，像接吻一样变换角度。 她们在干嘛？ 第67章 “好了……” 过了很久, 距离十一点还差一分钟，林汐才把她放开，声音比之前更低。 钟岫腿软得有点走不动, 不是说好的咬吗，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林汐一直在吸……直到最后才轻轻咬了她一口。 “后面有点红, ”做完坏事的Alpha还让她把头发放下来, 遮掩罪证。 只剩十秒钟，阿姨已经准备关门了，钟岫赶紧往大门那边跑, 正好赶上最后一个进门。 刚才发生的事情仍然让她心有余悸，钟岫抬手放在后颈上, 那里感觉凉凉的, 提示着先前的湿热，她把手掌捂在脸上降温。 到底在干什么啊！ 回到寝室, 夏沐坐在桌子前，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不知疲倦。 “回来了？” “嗯, ”钟岫不敢面对她, 林汐信息素紊乱这件事, 是她唯一没有和夏沐分享的秘密, 因为实在是, 难以启齿。 “干嘛脸这么红，接吻了？” 夏沐就是夏沐, 说话永远这么夏沐。 “没有，”但是比接吻更可怕，钟岫在心里说。 “没接吻就这么害羞, 以后会被林大汪欺负惨的，”夏沐拿起手机戳戳点点，给她推了几部动漫，“有时间多学学。” 第一部动漫的封面就很橘气，好像全部是Omega和Bea女生，钟岫感觉头顶在冒热气。 “后面也有Alpha女生的，”夏沐挑眉，“不过，Alpha在下面哦~” “不是……” “钟岫，不争萝卜争口气，祝你早日训狗成功。” “知道了，”钟岫只想躲进被子里，再也不出来。 她们才不是夏沐想得那种关系！ 周日晚上，钟岫从舞蹈室出来，夏沐正好从公司回来，两个人一起往寝室走。 到412门口时，里面传来聊天的声音，黄毛和卷毛回来了，钟岫有点担心。 “夏沐好像回来了，之前她被子是叠好的吧？”是卷毛在说话。 “不会吧，这就回来了，我还希望她永远别回来，祸害谁呢，真是的。”黄毛声音比较尖，很容易区分。 “诶，你说她不会真的看上我们吧，她毕竟是顶级Omega，信息素可以压制我们，到时候对我们用强……我们插翅难飞啊！” 钟岫抬头去看夏沐的表情。 没有表情。 然后夏沐推开了门。 “啊！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好吓人。”卷毛背对着门站着，没留意她们俩。 见到夏沐，她们都有点害怕，没有刚刚在背后议论别人的嚣张气焰。 “别担心，我喜欢Omega没错，不过我只喜欢优秀的Omega，你们，还不够格。”夏沐伸出食指，轻飘飘地左右摇晃。 “你！”黄毛气得不行，“同性恋还看不起别人！” “我就是看不起你，”夏沐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吐字清晰，“看不起你信息素等级，家世，颜值，智商都比不过我，怎么样？” 这些都是黄毛最在意的点，她快要炸了，愤怒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夏沐，“你……你……” “你什么你，你不会觉得性取向，是你高我一等的理由吧，虽然我不喜欢Alpha，但是你的喜欢好像也不能换来什么，他们似乎宁愿追着我这个同性恋做无用功，也不愿意喜欢你。” 钟岫不得不承认，夏沐的话锐利又精准，简直句句踩在黄毛的雷点上，雷点就是准点。 “精神病×&％￥#@……”黄毛情绪被说得有点崩溃，说的话都让人听不太懂。 卷毛怕她激怒夏沐，赶紧捂着她的嘴，拉住她往外走，“她连Alpha都敢揍，我们打不过她的，赶紧和辅导员申请换寝室吧。” 晚上她们俩去别的同学寝室挤去了，不敢和夏沐待在同一个寝室，钟岫对卷毛和黄毛没感觉，但是她担心夏沐班里的同学，会因此排挤她。 “你知道吗，钟岫，我从小就是被排挤长大的，”夏沐语气特随意，“不然妈妈干嘛总给我转校，她怕别人欺负我，但我早就不是随便让别人欺负的小孩了。” 第二天黄毛和卷毛就收拾东西住了出去，钟岫把寝室的卫生搞了一遍，这里估计短时间内就她们两个人住了。 夏沐依旧我行我素，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写字楼，学校里的事情她无所求，也就无所畏惧，钟岫看出她心情平静，稍稍放心了些。 这些闲言碎语与和沈知秋分手比起来，可能真的不算什么，她甚至不敢去P大，怕被沈家的人发现，林汐说沈知秋也已经复学了，只是身边如影随形跟着保镖。 沈知秋上课，保镖就在外面等，沈知秋去任何地方，保镖也会跟着去，沈家在学校外面给她租了一套房，不准她住寝室，手机里的内容也完全被监控，几乎让她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这种日子，实在像地狱一般的折磨，夏沐虽然身在戏院，也和她一样在遭受折磨，只是夏沐藏得很深，可能怕家人朋友担心。 以前睡眠那么好，喜欢赖床的人，有时候钟岫半夜醒来会发现她不在床上，坐在窗边发呆，一坐就坐到天亮，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狮子。 钟岫不敢打扰，只能装睡陪着她。 白天她很正常，还不时和钟岫说笑，和林汐吵闹，剩下的大多数时候都扑在创业上，学校的事情她只和一个学姐保持联系，就是蓝天剧院负责舞台设计的学姐。 答应了要帮钟岫。 “学姐和我说，钟岫下周的表演可以上场，Omega主角留给她了，”夏沐坐在电脑前嚼口香糖。 林汐在她对面，准备给她打钱。 “不过，学姐还没来得及帮她，好像是导演系的教授指定要钟岫上场。” “是上次那个教授吗？” “有可能。” “我觉得价格定低了，下次如果帮林总塞人进组，钱要翻倍。” 提着外卖的钟岫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突然被学姐通知拿到演员名额的钟岫喜悦减少了一半，原来是她们两个在背后帮忙。 裴妍总说，没有夏沐和林汐，她什么也不是，她身边一个顶级Alpha和一个顶级Omega足够她狐假虎威一辈子。 可能是这样吧，她们两个太耀眼太优秀，每天围绕着钟岫，让钟岫自己也产生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同样优秀的，但是在别人眼里，并不是这样。 可是钟岫没办法责怪她们两个。 她敲门进去，对两人笑道，“开饭了。” “哇哦，外卖小姐姐好评。” 三个人一边吃饭，钟岫和她们说下周自己终于可以有机会上去表演。 “太好了，钟岫，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夏沐给她做了一个点赞的手势。 “很厉害，”林汐也鼓励她。 她们演得真像，钟岫内心无奈，也配合她们演戏，“那晚上请你们去清江北路吃饭？” 清江北路就是上次周楠带她们去的饭店所在的街道，那里的菜符合C城口味，大家都爱吃。 “好！” 三个人要了一张四人桌，左右各两个位置，夏沐一个人占了两个，钟岫只好和林汐一起坐。 最近，她都有点不敢靠近Alpha，一靠近就会有其他的回忆，她不知道那天晚上林汐没有睡着，信息素在寝室拼命地释放，夏洛克又被她麻倒了。 “我们先给你庆祝一下，免得以后你成了影后就没时间和我们吃饭了，”夏沐开了一瓶橙汁。 真正的朋友在一起吃饭，才不会喝酒。 “好夸张啊，”钟岫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还从来没有Bea拿过影后，就算有一天她成了明星，可能也是她们两个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记得提前把票给我们，”林汐给她盛了一碗鱼汤，钟岫最爱吃咕咕鱼，这里的咕咕鱼很像C城的，但是和钟瑞霖做的还是很大差距。 周六就要表演，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但是看和演是完全不同的事情，钟岫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周六的表演上，林汐有时候和她在操场上散步她也在思考表演的事情，Alpha没能够找到机会行凶。 寝室里，夏沐不厌其烦地做她的观众，知道这次演出对她很重要，是她的第一次舞台剧，她不知道，这几天她做梦都在念台词。 半夜里念歌剧的台词，跟午夜凶铃一样，夏沐录了下来，压缩打包准备继续敲.诈林汐。 ——正在试听，完整版请购买VIP，只要998。 林汐给她转了两倍。 ——帮我给她睡前倒牛奶，跑腿费。 排练的那个晚上，钟岫有点紧张，提前很久就去了剧院，那个导演的学长还没来，孔芮告诉她，是导演系的唐教授指明要她演Omega主角。 是教授啊，钟岫想，夏沐好像曾经和她说过，周总之前也是大学教授，可能在这边也有点关系吧，才能把她“塞进来”，还一上场就是主角。 这个教授也没有露面，估计就是和学生打了个招呼，那个学长过来的时候，对钟岫还是有点冷漠，没有像前面几场一样跟主角说很多话，可能对她靠关系进来很不耻吧。 但是钟岫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不管有没有靠关系，她都必须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努力演好这一场歌剧。 可能因为前面几场已经看腻了，钟岫表演这场底下的观众稀稀拉拉，根本没几个人，孔芮说只给出去三十张票，有的票可能还被同学弄丢了，另外几个被选上的同学觉得很没劲。 排练了这么久却没有人看，谁能够忍受这种结果？ 只有钟岫，她很珍惜在舞台上的机会，就算没什么人看，能站在舞台上也弥足珍贵。 她很认真。 第68章 台下的每一个人, 只要在看这部歌剧的，都能看见她的认真。 每一句流畅的台词和歌声，每一个到位的动作和眼神, 在那么多遍的重复琢磨下，无可挑剔，就算林汐和夏沐这样的门外汉, 也能看得出来她演的很好, 比上一次那个Omega演得更出色。 林汐看见那位坐在角落里的唐教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相机，在对着舞台录像, 焦点框就追着钟岫。 “她真的很优秀，不是吗, ”夏沐微笑, “就算没有我们的帮忙，她也可以走向她的目标。” 她们两个在她身边, 不是钟岫的运气特别好，而是因为她本身就有巨大的吸引力，这是结果, 不是原因, 裴妍根本不懂。 她今晚也来了一趟剧院, 只在剧院门口看了一眼, 发现没什么人过来看钟岫演出, 就趾高气昂地走了。 跟那天她做主角座无虚席的人气比起来，钟岫这场实在太凄凉, 没有观众，她表演给谁看呢？ 自导自演的小丑罢了。 表演结束以后，钟岫快要累瘫了, 出了一身的汗，她也知道底下没有人看，可是每次站在舞台上，她就会想，别人可能不会看，但是妈妈一定坐在底下看。 她看不见妈妈，不知道妈妈会坐在哪里看，所以每个角度都要追求完美，不能让妈妈找到她的瑕疵。 “曾诗涵和裴妍，周总不管？”林汐问夏沐。 “妈妈那么忙，不必浪费时间在她们身上，我要自己来，”夏沐冷冷淡淡。 她不能总是依赖妈妈，妈妈很辛苦，要照顾很多人，有一堆事情要忙，她要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拥有足够的力量去守护喜欢的人。 林汐点点头，“你不用担心，知秋最近过得还好，沈总已经回C城了。” “嗯。” 后台，钟岫换好自己的衣服，看见那个总是坐在台下的教授现在正坐在化妆台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茶，那个导演系的学长正笑着弯腰在跟他汇报什么。 “这是我们导演系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唐正平唐教授，”那个学长有点别扭，不情不愿地和钟岫介绍。 因为唐教授平时从来不管剧院的事情，从选角到排练再到上台演出，他都从来不过问，这次居然就这么碰巧，让他看见钟岫在表演，只能说这个Bea运气太好。 唐正平，钟岫对这个名字完全陌生，她还没有走向娱乐圈，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分量，娱乐圈几位最有名的导演，都是师承他名下。 “你这次Omega主角，就是唐教授指定你演的。”学长和她说完，就离开了。 “唐教授好，”钟岫和他打了招呼。 “你叫钟岫？”唐正平说话声音洪亮，目光锐利，有一种严谨的老派知识分子气质。 他在仔细打量着钟岫，气质是很不错的，骨相端正，如果分化成Omega或者Alpha等级绝对不低，看起来似乎有点可惜。 “嗯，”看来夏沐找的人是他，钟岫有点紧张，会不会是觉得自己没演好。 “坐下聊吧，”他指着对面的沙发。 “好。” 这时候后台已经没人，刚才下场之后大家换上衣服就走掉了，钟岫帮负责清理现场的学姐整理好演出物品才去换的衣服。 “为什么选表演？” 第一个问题就直击要害，这是她自从确定目标以来就不断受到的质问，钟岫早已准备好了齐全的理由，听上去非常充分，就是裴妍知道的那些，妈妈的原因，高中元旦晚会的契机……包括暗恋她都说了。 “只有这些？”唐教授看起来并不满意，食指在桌面上点了几下，“我想知道真正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钟岫低着头，看着地面想了很久， “我就是想学表演。” 那些理由都是次要的，她只是喜欢表演，但是大家都爱问她理由，因为她是个Bea，没有几个Bea会成为明星，成为明星也不会太火。 却没有人会问那些Alpha和Omega为什么学表演，他们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可你是Bea，”他说话有点刁钻刻薄，专门踩人痛脚问。 “我是Bea，也可以想呀，我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就可以了，”钟岫低声说，这样的问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也许，只要她一直在舞台上，它就会一直如影随形。 这个问题到此为止，关于她的演技唐教授一个字没提，倒是和她谈了些乱七八糟的文学作品，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说的这些，钟岫都看过，传统文学作品这块，外公和老于给她灌输了不少，一些经典的外国文学作品，她高考之后也在恶补。 有种……回到了高中语文考试的感觉。 “你看的东西还蛮多的，”唐教授摘下眼镜，眉毛上扬，一脸稀奇。 “正好撞上，”钟岫不敢说自己看得多，外公和老于他们博览群书，还整天把只是略懂皮毛挂在嘴边。 他笑了一声，然后问钟岫，“下一场要换剧本，你敢不敢第一个演，Omega反派。” “我可以吗？”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差点把钟岫砸晕了。 还好她记得这唐教授是夏沐帮忙请的，对方不是看在她表演技术的份上，而是念着关系吧，不然怎么对刚刚的表演一句话都没说？ “当然可以，”他重新戴上眼镜，起身准备离开。 “那个，唐教授，夏沐她请你帮忙，让我上台表演，给了什么报酬呀，”钟岫轻轻咬着下唇，虽然她欠夏沐的已经还不清了，但还是想知道，记着这份情意。 “请我帮忙？”唐正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严肃的皱纹缓缓展平，这个Bea小女孩知道请自己帮忙是什么意思吗？ 整个娱乐圈都没人敢请他帮忙，那些想让他塞人进组的都会被严词拒绝，并且得到一顿臭骂，挨骂的人还不敢有意见，谁会请他帮忙呢？ “对呀，我知道Bea……没有机会上台，夏沐是我的朋友，只有她会帮我。” 钟岫盯着地面，这句话说出来还是很让人难过，她多么希望一切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 “你觉得，我给你上台表演的机会，是因为你的朋友请我帮忙？”唐正平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 “嗯……我都听到了。” 夏沐是不是还让他保密？ “哈哈哈，等你下次表演完，我再告诉你，她给我送了什么礼让我帮忙，”唐教授笑着走出剧院。 果然是送了礼，钟岫叹了一口气，希望不会太贵重。 “你下次表演也预定了，太好了吧！”夏沐有点惊讶，“下场可是新的剧本诶，观众会很多的。” “太优秀了，”林汐从身后拿出一束花。 演得比她还像，钟岫觉得奥斯卡应该颁给夏沐和林汐，她喜忧参半地接过了那束夹杂着满天星的百合。 “下个剧本，我要演反派，”钟岫有点苦恼，下个剧本她肯定没有办法像这个剧本一样精读琢磨，所以这周要挤出更多的时间出来研究角色。 这个反派角色在剧中非常重要，比主角更让人印象深刻，性格多面复杂，最后的结局也很让人唏嘘，钟岫觉得挑战性特别大。 当然，这次她比上次多了几次排练的机会，再也不用一个人唱独角戏般地练习了。 钟岫拿到下个剧本的角色，这件事很快就在表演系传开了，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拿到角色的啊，这次演员面试都没开始呢，”和裴妍一个寝室的Omega问她，声音有点大。 “我见到一个教授，他这么说的。” 事情不是钟岫说出去的，下一场导演的学姐放出的消息，说反派角色已经内定了。 “什么教授啊，钟岫，你不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吧，”裴妍很有深意地看着她。 娱乐圈也有一些不太出名的Bea明星，毕竟，有些Alpha的喜好很广，玩腻了用信息素随便控制的Omega，就喜欢找一些长得像Omega的Bea。 想要出名的Bea也不是没有，钟岫绝对不是第一个，但是前一个剧本是演人家剩下的，下一个剧本直接到反派，实在引人怀疑。 这个反派角色人气高，大家都想抢。 “你这样，林汐知道吗？” 那天她们做的事，裴妍看得清清楚楚，林汐是把她当成了Omega，可她终究不是Omega，再怎么咬，也咬不出信息素。 Bea，是不可能成为主角的。 永远不可能！ “她当然知道，”发现她特别在意林汐，钟岫冷冷地说，“她是我的未婚妻。” 这是第一次，钟岫和别人这么说。 如果让Alpha知道，一定会很开心。 “你痴心妄想，”裴妍满脸可怜地看着她，“林汐只是把你当Omega，你是不是Omega心里没数吗？” “抱歉，我真的不喜欢Omega，”面对Omega同学精心准备的告白信，林汐已经拒绝几次了，无果，只能这么说。 “你不喜欢Omega……难道喜欢Alpha吗？”Omega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从开学开始就一直关注的Alpha竟然是个同性恋，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受打击的。 林汐没说话，如果钟岫是Alpha，自己应该也会喜欢吧。 “我会帮你保密的，”Omega哭着走掉了。 这个Omega从开学就偷偷给她送东西，每天下课都在后面跟着她，让她想起了高中时期的某个Bea，她尽量温柔地拒绝对方。 保不保密的也无所谓，从钟岫的角度说，她们确实是同性恋。 什么时候，才能和未婚妻在一起？ 林汐觉得忍耐这件事，越来越艰难了。 第69章 钟岫这段时间除了上课, 几乎全扑在准备剧本上了，吃饭也在背台词，林汐跟她说话, 她有时候听不到，Alpha委屈得，她是不是要移情别恋？ “没错, 她就是移情别恋了, 你知道吗，她晚上抱着剧本入睡的，”夏沐幸灾乐祸地说道。 “我要和她表白。”林汐拿出日历, 准备挑个好日子。 “你现在和她表白，只会被剧本刷下去, 说不定等到有一天她闲下来, 才突然想起和你在一起的事。” 林汐朝她扔了个纸团团。 夏沐捡起，扔回去。 公司没有她来送饭, 只能点J城甜甜的外卖，夏沐快要吃吐了。 “不如多赚点钱吧……”Alpha和Omega达成共识。 周六表演，钟岫差点忘了给她们两个拿门票, 因为是新剧本的第一场表演, 所以门票都被抢光, 是班里两个同学临时有事空出来两张票, 钟岫借了过来。 “无所谓, 反正老娘可以混到后台看，”上次找的学姐, 这回专门给钟岫做了舞台设计，夏沐没事的时候会过去看看，帮忙参考。 把票塞进书包, 林汐需要这张票，不然肯定进不了剧院。 这票也是经过专门设计的，比外面的旅游景点做得精致，图案蛮好看，每次都不一样，上次的林汐没扔，她想着钟岫以后可能会经常在这里表演，准备把票都收藏起来，这是钟岫一个一个进步的脚印。 周六这天晚上，剧院的观众席坐得满满当当，林汐转头四处看，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这才有演出的氛围。 “我有一种预感，钟岫以后肯定会火。” “不用你预感。” 顶级Alpha和顶级Omega坐在一起，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前段时间还在流传夏沐是同性恋的事情。 “夏沐，这是谁啊？”旁边跟她一个班的Omega满是羡慕，他怎么就没有遇见过这么漂亮的顶级Alpha呢？ “合伙人。” “……” 现在情侣的称呼这么别致了吗？ 那Omega回头就和别的同学说夏沐有女朋友了，是个顶级Alpha。 “998，出场费，”林汐伸手。 “滚吧，我可没让你出场。”夏沐是不会主动和别人解释的，误会就误会了，她完全不在意，到时候林汐和钟岫在一起，一些谣言不攻自破。 就像，旁边的同学都在质疑为什么台上有个Bea，她们也不会反驳，钟岫自己，将会证明一切。 这期裴妍也在台上，她演Omega主角。 这么多人看着，她没有搞小动作，因为不需要，一个Bea演Omega的角色，怎么能有真正的Omega演得好？ 在人气这一块，裴妍从不担心钟岫超过她，再说，她也花了不少功夫在剧本上，台词说得非常流畅。 一场表演下来，掌声如潮。 底下有不少人在喊裴妍的名字，声音盖过了掌声，是石震叫过来的一帮Alpha兄弟姐妹，他还在坚持不懈地追裴妍。 钟岫的名字没多少人知道，大家还是紧追不放关注她的性别，虽然她演得也不错，说不定Omega演得更好。 这是在意料之中，钟岫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够好，她没想过一场表演就逆转局势这样的美梦，在全是Alpha和Omega的地方，她还需要继续努力。 表演结束后，唐正平跟上次一样坐在化妆间，指出了很多她这次表演的问题，钟岫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拿本子记录下来。 临走之前，他没有和钟岫说夏沐送了什么礼物，钟岫在认真消化笔记，也忘记了要问他这件事。 她的这次表演不算特别成功，跟上一次比起来有很大差距，唐正平知道这一点，这个反派角色，不管给哪个学生演，都很难演好。 上一个让他特别满意的学生，现在已经登顶影后，他对钟岫特别的期待淡了很多。 “这次怎么样，”林汐问她，感觉她有点闷闷不乐。 “可能让唐教授失望了，”看这个剧本的时候，钟岫就觉得有种奇怪的违和感，但是她不敢说剧本有问题，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接下来几周，她像上次一样，找了很多著名演员演过的舞台剧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地看，上周时间太紧迫，她没来得及这么做。 就是这里，她把视频倒回去反复地看，终于被她发现端倪。 教授给的这份剧本，台词上没有标出标点符号和语气，学姐跟她讲戏时是按照正常的语气，但是电视里的前辈表演的时候，断句和语气与剧本上有一些不同，这些轻微的不同，使得表达出的情感很不一样。 这种细节在剧本中出现很多次，看着屏幕上影后影帝的表演，那种违和的感觉才消失。 拿出笔，钟岫在剧本上涂涂画画，把不对劲的地方反复琢磨，大胆地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赋予情绪，按照她的语感去断句，组合词语。 第二次表演，裴妍顺利拿到了反派角色，支持她的人特别多，都觉得她演得比钟岫好，明明两个人水平差不多，该犯的错误都犯了。 她排练的时候，钟岫一直坐在旁边看，但是钟岫可不会主动上去指出她的问题，一方面不愿意和她说话，另一方面，就算自己指出来，也会被她反唇相讥。 不过两人这么一对比，钟岫拿到角色的事情，就变得更可疑。 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Omega当然比Bea拥有优先权，钟岫到底怎么被选中为反派的？ “我怎么没看到你说的那位教授？”裴妍似笑非笑，“他不会只见你吧。” 没有回答她，钟岫多少有几分心虚，虽然不像她说的那样，自己和唐教授存在什么不正当关系，但是一想到唐教授是夏沐请过来帮忙的，也算是走了后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难怪和夏沐玩得好呢，一个是同性恋，一个会爬Alpha的床，教授呢，估计年纪能做她爸爸了吧，”路上偶然碰到黄毛，黄毛和别人这么说，声音很大，钟岫听见了。 “不是说夏沐找了个顶级Alpha女朋友吗？” “多半是假的，她当时在寝室亲口承认喜欢Omega，觉得所有Alpha都是垃圾，她那种人……” “靠，她真的说所有Alpha都是垃圾？”走在旁边的好几个Alpha虽然暗恋夏沐，但是听到这样不顾青红皂白就否认整个Alpha群体的话有点生气。 “对啊。” 没想到黄毛智商这么低，连学别人的原话都不会，虽然钟岫对这些话快要免疫了，她想起月考那回，有人在背后说夏沐考那么高的成绩有水分，夏沐说什么来着。 “说你妈呢。”钟岫想，她这句是帮夏沐回敬的。 看见黄毛那群人不可思议的表情，钟岫觉得很爽。 甚至还想再来两句。 但是黄毛不说话了，拉着那些人躲着走。 没意思。 剧本的最后一场又变得冷清，报名的人稀少，钟岫准备捡漏。 “你不是演过一回了吗？”学姐不大理解，她觉得上次钟岫演得不错，后面这几次演反派的都不如她，裴妍还可以，但是近距离看过她们表演的人还是能分辨出来，钟岫比她更熟悉剧本。 “再让我演一次吧，学姐。” “没问题，可是这次没什么人看哦，”有人主动报名，学姐当然是高兴的，找不到人她还得亲自想办法去抓人填，唐教授不准空场。 “我知道。” 这次底下的观众，就只剩三个人，唐正平，夏沐和林汐。 在舞台上再次看到钟岫，唐正平不算吃惊，谈过两次话，他看得出来这个Bea性格有点倔，多演几次是好的，不过，对剧本没有深刻理解，还是很难演出该有的感觉。 因为没有新生报名，所以这次陪钟岫演的，都是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导演系的学姐专门请过来的，他们中有些优秀的人已经开始进军影视拍摄，排练的时候钟岫请教了他们很多问题，也会帮着跑腿买水。 到最后，他们对Bea学妹的印象就几个字：勤奋、爱笑、有礼貌。 虽然是Bea，这样的性格还是蛮让人有好感，加上「学妹」身份加分，钟岫顺利拥有了他们的联系方式。 和水平高的一起演，钟岫被他们带得更投入，更专注。 水涨船高。 唐正平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平静，变成了微讶，他发现了钟岫与上次表演的差异，她肯定认真研究过剧本了。 虽然还是有一点小瑕疵，专业的表演不够到位，但是对于人物和剧情的理解，她足够让唐正平满意。 专业水平可以经过不断地练习提高，而对人物的深刻理解，需要天分和语感，这是为什么大多数优秀的演员从一开始就崭露头角，大器晚成总占少数的原因。 把她手里快要翻烂的剧本浏览一遍，唐正平找到她令人满意的原因。 天分和勤奋都有的人，一定不会太差。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朋友送了我什么，”唐正平把剧本还给她，笑着喝了一杯茶。 “什么？”钟岫有点紧张。 “你。” 对于一个导演来说，最好的礼物就是优秀的演员。 “啊？”钟岫没听懂。 “我不认识你说的朋友，没有人来找过我，我从来不接受塞进来的演员，”唐正平伸出食指，“之所以会让你上场，是因为在你前面表演的Omega和我说，是你让她那么演的。” 怎么是这样，钟岫怔在原地。 “下一场继续演。” “我彻底失恋了。” 林汐抱着夏洛克，可怜兮兮。 第70章 “什么, 你以为是我请的唐教授？”夏沐笑了，“怎么可能啊，妈妈是在C城的H大当过教授, 这里是J城诶。” “我那天听见你们在说，要把我塞进剧组，就以为……”钟岫红着脸, 是因为高兴, 她是凭自己努力得到的成果。 “你每次都听不全，”想起那天腺体科的事情，林汐幽幽地说。 她和夏沐是室友, 每天都能见面，但是隔了两条街的林汐呢, 有点欲.求不满。 演出结束后, 夏沐又是一个人先回去。 今天总得陪她，钟岫偷偷算了一下, 距离上次她咬人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钟岫脑袋里只有剧本，虽然说, 偶尔夜深人静也会想一下Alpha。 时间还早, 钟岫提出想去Q大看一看, 在这里待了快三个月, 她都没有去过Q大, 每次都是林汐来找她。 进Q大要校园卡，听说Q大的保安有火眼金睛, 能从一群人里面准确挑出不是Q大学生的“假学生”，钟岫有点紧张。 “拿出你表演的功底出来，”林汐笑着说。 “我怎么演啊？” “把这当戏院就好。” 话是这么说, 走到门口的时候，林汐把她拽进怀里，左手拿了张校园卡给保卫处看了一眼。 快到冬天，她穿着一件卡其色V领小开衫和白色休闲裤，钟岫穿着红色针织羊毛衫和牛仔裤，被Alpha抱着，脑袋埋在她的肩膀那里，只露出半张脸，两个人色彩分明。 保安盯着林汐怀里的钟岫，钟岫心跳突突加速，不知道是怕被保安发现的心虚，还是被她拥住的温热身体。 迷迭香的香气再一次变得浓郁。 就这么过了，保安觉得她像在谈恋爱的害羞。 “好了没有啊，”钟岫不敢看外面的情况。 “没有。” 怎么这么久还没有，钟岫探出脑袋一看，早就过了，都已经到教学楼，周围好几个同学在看她们奇怪的姿势。 “骗人！”钟岫从她怀里出去。 “下周去W山军训，”林汐和她说。 “这么快？”钟岫有点反应不过来。 “已经十一月中旬了。” 一阵凉风吹过，Q大校园里的树哗哗作响，好多叶子盘旋着下落，花坛隔一天就能被落叶铺满。 全心全意扑在剧院里的钟岫，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全封闭军训吗？” “半个月可以出来一次，但是下山可能会比较困难，只放半天假。” “那我可以去看你。” “你回家等我，没有车，W山的路不太好走。” “哦。” Q大和戏院的风格很不一样，红砖老墙布满了爬山虎，庄重肃穆的老房子里面是完全现代化的设施，但是从外面看起来像九十年代的老建筑，沉淀着百年名校的风华。 路上的同学背着书包行色匆匆，比钟岫高三的时候还赶时间，哪像戏院的，到处都是悠哉散步约会的情侣。经过教学楼的时候，钟岫不敢大声讲话，深怕打扰到教室里面自习的学生。 Q大不愧是Q大，这么优秀，还这么努力。 “这是你宿舍吗？” 外面停着很多自行车和电动车，像一片倾倒的车海，看起来颇为壮观，Q大的面积比戏院还要大几倍，光靠走路，只在食堂、教学楼、寝室三点一线，一天下来腿都会废掉。 “嗯。” 林汐也买了一辆山地自行车，没有小公主好看。 “我就……不进去了吧，”见她拿出卡准备刷，钟岫有点不好意思。 “为什么，你不想看夏洛克吗？” “想，”又被夏洛克拿捏了，钟岫说，“军训你也带夏洛克吗？” “不了，军训把夏洛克给你，”林汐担心夏洛克水土不服，这猫自从来了J城就有点蔫蔫的，整天闷闷不乐，坐在窗头，不知道是不是想钟瑞霖和外公外婆了。 钟瑞霖每个月都会寄一大袋小鱼干过来，所以食物上不存在问题，它吃得比林汐还要好，林汐偶尔偷一块鱼干，它都要不满意地喵喵叫唤很久。 第一次来Alpha的宿舍，钟岫发现跟戏院那边差不多，都是小单间。 “怕信息素相互影响，大部分Alpha不喜欢同性信息素。”因为一般向同性释放信息素，都是示威宣战的意味，只有向Omega释放的信息素，才是别的感情。 Omega则不会随便释放信息素。 “林汐，你作训服发下来了，放在你寝室门口。”经过楼道的时候，遇到一个Alpha同学，看了一眼钟岫。 “好，谢谢。” “不客气，”那人什么都没多说，似乎对她带谁回寝室没有多少兴趣。 多好啊，不过分关注别人的生活，钟岫再次感慨，Q大不愧是Q大。 林汐在窗台上拿到了新的作训服，是两套黑色的迷彩服，两件军绿色内衬，还有一双山地靴。 “看起来比我们学校的质量好，”钟岫的语气有点柠檬，Q大学费还低。 “去W山，肯定质量不能太差，不然会穿洞的，”林汐掏出钥匙开门，“你想不想要一把？” “我要这个干嘛，”公司的钥匙，钟岫偶尔会过去给她们送饭。 Alpha的寝室……她过来干嘛？ “拿着吧，万一有用呢。”林汐从钥匙扣上取下一小串，放进她的口袋里。 放着就放着吧，钟岫想她可能是想让自己帮忙保管，万一哪天钥匙掉了，还可以从自己这里拿备用的。 “夏洛克。” 这次林汐还没来得及释放信息素，夏洛克就主动朝钟岫过来，两三步跳到钟岫怀里，钟岫用手臂托住它的屁股。 “看来真的是想家了，”林汐说。 “再过一个月就带你回家，”钟岫给它顺毛，“它好像轻了。” “嗯，最近吃得不多。” 它竟然还会伸脖子主动和钟岫贴贴，钟岫有点吃惊。 在Alpha寝室里和爸爸打了个视频电话，钟瑞霖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朝猫咪招手，“夏洛克！” “喵呜~” 夏洛克凑过去盯着屏幕。 “看来小鱼干没白喂，”钟瑞霖在那边笑呵呵的，“过年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林汐隔三差五会拍夏洛克的短视频发给他，他也会发做好的饭菜还有外公外婆的照片，每次都要在后面加一句，说是给夏洛克看。 “怎么可能是发给夏洛克呀，”钟岫笑着和她说，学神脑子有时候也不够用。 镜子里，林汐站在床旁试作训服，“这个扣子好紧。” Alpha低着头，作训服的衣领比较高，最上面两颗扣子不太方便。 “我看看，”钟岫过去，扣子留的缝确实有点小，卡不太顺利，“可能多穿几次就会松一些。” “你蹲下来一点，”她太高了，扣子一下扣不进去，钟岫手有点难举。 “好，”林汐弯腰。 钟岫突然想起后山那次，她帮林汐扣校服的事情。 那天不需要她弯腰，因为，两个人是躺下的。 回忆让人有点不好意思，钟岫觉得很巧，这次又是自己帮她扣扣子，其实这个姿势，她偷偷看了一眼镜子。 更适合接吻。 穿上作训服的Alpha显得有几分帅气，黑色腰带一合上，线条就出来了，她的腰不比Omega粗，可能还要更纤细一点，不知道抱起来是什么感觉，钟岫只敢想一想。 “头发有点太长了，”已经长到肩膀以下，可以随便扎小辫子，钟岫很喜欢，还想让它再长一点。 但是军训可能会有点不太方便，不知道Alpha会不会剪短。 再留长又要一年半载。 “出发之前去趟理发店，”林汐说，发尾有点凌乱，需要修理一下。 果然是这样，钟岫觉得很可惜，不过Alpha短发也很好看，可能大部分Omega会更喜欢吧。 “今天还咬吗？”话问出来的时候，钟岫的脸才后知后觉升温。 越来越过分了。 “咬，”林汐眼神一暗，夏洛克在这里，她忍着没有释放信息素。 怕夏洛克晕倒的样子吓到钟岫。 上次后颈被她“咬”了一口，红了两天，钟岫用手机拍照看了一下，跟第一次咬出血不一样，颜色很暗，有点像刮痧。 “那你这次，不要吸……” 咬痕很快就可以消失，可是吮吸的印记，很像……夏沐给她发的动漫里说的“小草莓”。 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才会种的小草莓。 她们可不是…… “忍不住，”林汐把她抱进怀中，说话时热气喷在她后颈。 久违的温暖让Alpha内心再次动摇，有一瞬间她真的很希望钟岫是Omega，那样她就可以永久标记她，永远拥有她。 但是钟岫不想，她很喜欢自己是Bea，所以林汐也跟着喜欢她是Bea，喜欢上Bea的顶级Alpha，注定要忍受孤独。 幸好她看不见林汐的表情，否则，恐怕“生病”这个理由，也瞒不住Alpha眼中浓烈的喜欢情愫。 酥麻的感觉传来，钟岫又有点站不稳了，但是她不敢伸出双臂抱着林汐，两个人都伸手，那就是拥抱了。 只要她不伸手，那就不算数。 她只是在缓解林汐信息素紊乱的病情。 钟岫闭上眼睛。《 》 70-80 第71章 林汐周五就要去W山, 钟岫发现她没带几件衣服过来，正好周四下午没课，拉着夏沐一起去J城逛街买衣服。 “专门给她买衣服？” “顺便给她买衣服, 我自己也想买，高三之后都没有买过新衣服，”钟岫说, 爸爸催她好几次了, 让她这次回家务必穿新衣。 “那好吧，不然要收费的，巨贵。” 自从来了J城, 还没有出去逛过，两个人吃完饭就化了个淡妆准备出门。 “哇, 这条围巾是不是迟迟打的？”钟岫注意到夏沐脖子上围的蛇院围巾, 就是去年在文具店看到的那种款式。 “对呀，”夏沐在镜子面前把围巾整理好, 眼神有一瞬间的哀伤，稍纵即逝，“迟迟打了两条。” 妹妹说, 一条送给姐姐, 一条送给姐姐的女朋友。 “林汐也送了我一条, ”发现她情绪变化的钟岫很快想通了原因, 转移话题逗她开心, “不过她买到了盗版，那条围巾我就带了几次, 线快掉光了。” 夏沐果然笑了，“盗版，围巾？” “嗯, 她买完之后那家店就倒闭了。” “活该倒闭。” “我也是这么说的。” “那她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 大学城这边不缺商场，反正所有的商场都长得差不多，她们不想坐车，选了离学校比较近的一家大型商场。 路过奶茶店，看见玻璃窗贴着的新品上市，冬日专属热芋泥牛奶，钟岫有点心痒。 “有新品，喝吗？”夏沐下意识问她。 “不喝，”钟岫摇头，她知道沈知秋也爱喝奶茶，还是不要勾起夏沐的回忆了。 “那是裴妍吧，怎么这么倒霉，走到哪都能碰到她，”夏沐指着坐在窗边有说有笑的两个人。 “是她，那个Alpha是我们班的班长，石震，他在追她，”钟岫认识他们。 “出来偷.情吗，”夏沐冷笑一声。 还口口声声喜欢林汐，喜欢鬼呢，她的喜欢一点儿也不值钱。 “不知道。” 对他们完全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因为沈知秋的事情与裴妍有关，钟岫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她。 “既然都遇见了，那我们总得膈应一下她吧。”夏沐已经朝那边走过去，钟岫跟上和她一起。 奶茶店里人不算少，裴妍他们没有注意到这边，一人点了一杯奶茶，钟岫拉着夏沐假装从他们那桌经过。 “Hello，班长，学委，你们也在这喝奶茶啊？好巧哦！”钟岫用的是裴研每次最爱的开场白。 忍不住笑了一声，夏沐觉得钟岫这两个月戏没白演，还专门叫人家学委，裴妍脸色不太好看。 “钟岫，好巧，”石震知道裴妍不喜欢钟岫，本来只打算随便打招呼走个过场，却看见她旁边的顶级Omega。 眼神一下挪不开了。 “石震，”裴妍叫他名字，这次出来就是和他商量入选积极分子的投票名额，石震和班里Alpha关系比较好，有他帮忙就稳了。 可是这Alpha好色的本性一下就被夏沐勾起，像一只傻狗，裴妍心里特别嫌弃他。 如果是林汐，绝对不会这样。 “她是同性恋，喜欢Omega，你没听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吗，”反正已经撕破脸皮，裴妍直接告诉石震，让他不要痴心妄想。 “我为什么会喜欢Omega，还不是你挑拨我和林汐的关系，我都把顶级Alpha让给你了，你还和别的Alpha调情，你对得起我吗？” 钟岫觉得自己想得没错，奥斯卡欠夏沐一个小金人。 “什么顶级Alpha？”石震懵了，裴妍和他说是单身，没有暧昧对象。 “你有病吧，胡说八道！”裴妍脸都黑了。 “我胡说八道？行，”夏沐在她旁边坐下，和钟岫说，“打个电话给林汐。” “好嘞，”钟岫扮演她的狗腿子，拨通了林汐的电话。 “喂，”林汐的声音在话筒里同样清冷，不过对钟岫有一份特别的温柔。 裴妍听得清楚，知道她们两个来找茬，起身想走，但是夏沐坐在外面，她走不掉，只能气得坐回原地。 “裴妍，你和她说你不喜欢她，只要你说，我就信，”夏沐满脸认真地看着她。 就是说一句话而已，石震觉得这也太好证明了，他也盯着裴妍，虽然夏沐很优秀，但是顶级Omega，他也不敢贸然下手，还是先盯好现在的目标吧。 左等右等，裴妍对着林汐的电话，就是不说话。 那边林汐大概也明白她们的意思，配合着问道，“裴妍？” 她是第一次喊裴妍的名字，裴妍的心忍不住多跳了一拍，她真的很喜欢林汐，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不能对她说出不喜欢的话。 对钟岫她可以恶语相向，对夏沐也可以不留情面，唯独对林汐，不行。 林汐是她的所有物，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裴妍对她有一种偏执的疯狂，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不过没关系。 “裴妍，你什么意思？”石震眼神变了，“有喜欢的Alpha还吊着我？” “抱歉，没有想钓你。”裴妍露出冷冰冰的本性。 “那你是说，我自己贴上来的？” 裴妍没回答，算是默认，开学第一天，他就非要往自己身边贴。 “很好，你给我记住，”石震踢了一脚桌子，恶狠狠地走了。 钟岫关掉免提，把电话挂了。 上课跑出来接电话的林汐有点无语，利用完就挂，她家Bea真够狠的。 算了，谁让她是钟岫呢。 夏沐手机响了一下，她打开一看，是林汐的短信。 ——出场费，9998，接受转账，现金也可。 “你们满意了？”裴妍看她们的眼神，像冰雕。 “No，”夏沐摆摆手，“这还只是个开始呢。” 和知秋所遭受的比起来，这算什么。 膈应完裴妍，夏沐心情好了许多，虽然花了9998，但是这价格，值了。 石震是班长，就算他不喜欢钟岫，接下来的日子为了不让裴妍舒服，他也一定会处处站在钟岫这边，看他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裴妍应该有得忙一段时间。 “我们去逛一下香水吧，”想起林汐这段时间老是用香水，钟岫有点动心。 她没有信息素，也可以喷一点香水。 “哦，”夏沐拖长音，“是买香水，还是盗版人家信息素的味道呀。” “当然是香水，”钟岫打了她一下。 “行吧行吧，我们去买迷迭香味道的香水，”夏沐笑道，寝室里那盆迷迭香长得特别好，某人就算忙得团团转，总不会忘记要浇水。 “这款海洋之露前调是迷迭香，中调有芫荽、檀香木、茉莉、玫瑰，后调主要是琥珀，您可以喷一些在手腕上试试香味。” 海洋之露，是迷迭香的另一个名字，钟岫还是没能逃过迷迭香的逮捕，被夏沐笑也坚持选了这一款。 “这个迷迭香的味道比较浓，您平时一天喷两次即可，香味比较持久，如果是外出，手臂外侧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是约会……” 专柜小姐姐笑着在钟岫耳边说， “可以把香水喷在您想被亲吻的地方，除了脸和头发哦。” 这句话，简直让钟岫整个人发烫。 临走出专柜，小姐姐让钟岫选一瓶花果香调的小样精油作为赠品，精油不像香水，味道特别浓，有不少药用功能。 “这是你的信息素，对吗？”看见百里香精油，钟岫问夏沐。 “对呀。” 钟岫拿了那一瓶。 “哦，所以我是送的，林大汪是花钱买的，”夏沐若有其事地说。 “不是啦，”钟岫有点不好意思，她其实也很喜欢百里香的味道，只是怕买别的味道的香水刺激到林汐，被占有欲特别强的Alpha咬。 毕竟，林汐好像病得不轻。 两人继续逛，进了一间服装店，里面的衣服刚刚换季，款式都蛮潮流，夏沐和钟岫开始试试试，买买买。 “你穿这个棉袄好看，”钟岫看着夏沐身上那件可以当被子的长棉衣，很适合她。 Omega最近虽然不再赖床，但是在写字楼一坐就是一整天，身上比钟岫还凉，钟岫觉得这件衣服让她有救了。 “这件穿着像个大胖子，我身材都没了，”夏沐瞪她，却还是把衣服放到了购物篮里。 “多买几件毛衣吧，”钟岫像个老妈子，在她耳边念念叨叨。 “你有时候好像迟迟，”夏沐笑着说，“但如果是迟迟，我会用棉花堵住你的嘴。” “你只会欺负迟迟。” 夏沐去里面试毛衣了，钟岫在外面看棉衣，她看中一件黑白拼接的中长款羽绒服，摸起来软软的，很蓬松，风格偏休闲，Alpha和Omega同款。 要不买两件吧，林汐要穿Alpha大号，她穿小号就可以了，钟岫有私心，情侣装什么的，不可能明着说。 就说顺便多买了一件吧，Alpha应该会要，不然她冬天没衣服穿。 钟岫打着小主意，外面进来三个人。 “钟岫……你怎么在这？” 回头一看，钟岫愣了，“沈知秋？” 她瘦了一圈，脸色很憔悴，乍一看钟岫差点没认出来，她后面跟着两个保镖，一个男Alpha，还有一个女Bea，沈家竟然连一个Omega都没给她安排。 “嗯，我出来买衣服，换季了。”沈知秋看见她，目光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什么，但是旁边保镖高大的身影，硬生生地阻止了她的本能。 “哦，”钟岫想着那两个保镖似乎都不认识自己，她拿了两件刚才夏沐拿进去的同款毛衣放在沈知秋身前比划，“这个好看，你要不试试吧？”—— 作者有话说：把香水喷在你想被亲吻的地方。——香奈儿可可 第72章 沈知秋顿了一下, 不知道钟岫是不是那个意思，她接过毛衣，点头, “好，我去试试。” 那个Bea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她，钟岫赶紧给夏沐发消息。 ——别出来。 “请问你和小姐是什么关系？”Alpha保镖特别谨慎, 可能是担心她是夏沐派来的特.务, 等她放下手机就过来盘问。 “林汐你认识吧？”钟岫思考了一下，决定借林汐用一用。 她是Alpha，又是之前和沈家关系不错的人, 沈家不阻止她见沈知秋，要是这保镖知道她, 应该不会怀疑, 要是这保镖连这都不知道，那说明是新来的, 估计也不会知道多少高中的事情。 “林汐小姐我知道，可你不是，”他盯着钟岫, 目露怀疑。 “我是她的未婚妻, ”钟岫丝毫不慌, 顺了一把头发, 半真半假临时编造, “说起来和沈知秋曾经是情敌，不过后来, 她对林汐好像没兴趣了，我就勉强接受她吧。” 林汐有个Bea未婚妻，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情敌”之间关系应该不会太好，保镖放心了些，可是刚才她拿了衣服给沈知秋试，不熟的人会这样吗？ “沈知秋有Alpha了没，她不快点找别人，我怕她吃回头草，”钟岫瞥了一眼试衣间，偷偷问那个保镖。 “还没有……小姐应该不会吃回头草的，”她喜欢Omega，保镖心里暗道，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怎么会寸步不离跟在身边“监视”她，这太惊世骇俗。 “居然还没有，早知道不拿衣服给她试了，浪费我的表情，”钟岫在旁边嘀咕，吃醋的戏份把握得很到位。 原来是想套话，保镖越看她越不像个好人。 “怎么试了这么久？” 十分钟过去，沈知秋还没出来，当然，夏沐也没出来，保镖有点担心，目光一直盯着试衣间。 “女孩子试衣服，本来就要很久的，”钟岫一边说，一边拿出刚才那瓶赠送的百里香精油。 刚才专柜小姐姐让她挑选赠品的时候，她就有一种预感，觉得肯定会用上，果然用上了。 里面那个Bea应该闻不到，但是这个Alpha肯定能感觉到夏沐的信息素，如果夏沐和沈知秋见面的话，钟岫为了以防万一。 她走到镜子面前，打开精油，正准备往脖子上抹一点，却失手“不小心”把那瓶精油摔碎了，百里香的味道瞬间蔓延整个商店，辛辣浓郁。 旁边的保镖被熏得皱紧眉头，钟岫也感觉鼻子快要失去嗅觉，这个浓度应该还ok吧，可以掩盖信息素的味道。 “怎么了？”这味道把正在整理被客人试穿衣服的店员吸引过来。 “没什么，我刚才想抹一点精油，不小心撒了，对不起呀，”钟岫赶紧道歉。 “没事没事，”看她篮子里放满要买的衣服，店员态度还可以，“我来弄吧。” 正好这时，沈知秋从试衣间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两件毛衣，闻到外面浓郁的百里香，顿了一下，把毛衣递给后面的Bea保镖，“就买这两件。” 精油的味道完全掩盖了淡淡的信息素，Bea拿着衣服去结账。 “谢谢，毛衣，”沈知秋走到钟岫面前，眼睛微微发红，但不明显。 “哼，”钟岫把脸转向另一边，表现得不太待见她。 “走吧，小姐，”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害怕钟岫搞小动作欺负人的Alpha保镖赶紧过去“保护”沈知秋。 沈知秋离开以后过了五分钟，夏沐才从试衣间出来，手里拿着同样的毛衣，表情无异。 “怎么样，见到了吗？”钟岫过去问她。 “那个Bea保镖就站在她的试衣间外面，不肯离开半步，很警惕，”夏沐摇摇头。 她们只能通过信息素交流，Omega的信息素只会为爱人释放，试衣间为了通风透气，上面是互通的，里面没有别人，就她们两个。 被一道墙阻隔，只有信息素告知对方的存在。 闻到外面浓烈的百里香，夏沐疑惑地看着她，难道自己的信息素飘了这么远，应该不至于吧。 明明只释放了一点点啊，全部围绕在沈知秋身上。 “我把那瓶精油摔了，”钟岫摸摸自己的脑袋，“外面还有个Alpha保镖，他可能会发现。” “真机智，谢谢你，钟岫，”很想表现得高兴一点，但是实在太艰难了，夏沐没有笑。 “没关系啊，”钟岫还是为她们担心，不敢把刚才看到的沈知秋样子告诉她。 在这家店买了刚才试穿的几件衣服，遇见沈知秋是个意外，两个人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兴致，准备打道回府。 “你先回寝室吧，我把衣服送给她，”走到Q大门口时，钟岫对夏沐说。 见到沈知秋以后，她心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不怎么说话，可能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钟岫本来想晚点去找林汐，干脆提前一点去，让她静一静。 “嗯，剩下的我带回去，”夏沐把除了要给林汐的衣服，都拎回寝室。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寝。” “都行。” 夏沐走了，背影很孤独，钟岫默默叹了一口气，P大和戏院隔得也不远，不知道当初夏沐如果选P大会不会好一点，现在她没准还能和沈知秋一个教室上课。 不过上次听林汐说，沈家准备送沈知秋出国，态度很坚决。 林汐的课表发过给她，钟岫打开手机一看，就知道她在哪栋教学楼哪间教室上课，她直接往Alpha的教室那边走。 “你怎么进来的，”看见她，林汐露出笑容。 旁边经过的同学多看了她一眼，尤其是班里的Omega们，好像没怎么见过林汐笑，Alpha牙齿洁白整齐，笑起来很阳光。 “我……走进来的，”钟岫后知后觉，刚才在想夏沐的事情，她发着发着呆就进来了，没在意旁边的保安。 没有心虚，过于自然，就不会被抓。 “真棒。” 这有什么好棒的，Alpha最近说话总是这样，好像刻意哄她开心。 “你明天不是要出发吗，头发怎么没剪？”钟岫打量着她，还是原来的长度，不过，好像又有点不太一样。 “剪过了，就在学校理发店，”林汐用手抓了抓发尾，“修理一下，是不是整齐多了？” “你不剪短啊，”钟岫眼中有惊喜。 “谁说我要剪短了，好不容易这么长，”林汐很想捏她的脸。 知道钟岫喜欢她这样，林汐现在特别宝贝自己的头发，怎么会舍得把它剪短？ “哦，”钟岫偷偷开心，跟她一起往宿舍走。 “你身上什么味儿？”在J城待了几个月，林汐说话被这边的人带得有点J城口音，她凑到钟岫脖子旁边闻，满脸震惊，“百里香？” “你听我解释……” Alpha撸起袖子就要去找顶级Omega算账，被钟岫全力拉住。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身上为什么有百里香？”林汐的语气特别委屈，眼神却有一股杀气。 “这是个意外，”她的语气让钟岫心软，只好和她完完整整解释了一遍在服装店遇到的事情，省去了香水店那部分。 “为什么会有百里香精油？”纠结她身上味道的Alpha无暇顾及夏沐和沈知秋的事情，追着这味道的来源不放。 “……买东西送的，”钟岫觉得她实在太敏锐了，赶紧说，“不许问是什么东西，这是我的秘密，跟夏沐没有关系。” “真的和她没关系？”Alpha一再确认。 马上要去W山待两个月，她最最最不放心的事情就是钟岫，如果夏沐敢在这个时候挖她墙角，她一定不会放过顶级Omega。 “我发誓，”钟岫感觉自己在哄小朋友。 “好吧，”林汐还是不开心她身上那股味道，但没再说什么，以后，一定要让她身上只有迷迭香。 回到Alpha宿舍，钟岫把手里的购物袋给她，“顺便给你买了一件羽绒服，带过去吧。” “我在那边只能穿作训服，”林汐接过，看了一眼，挂在衣柜的勾勾上。 “不是还有休假吗，不军训的时候穿嘛。” “好。” 去W山不方便带猫，钟岫是专程过来接夏洛克的，她抱起夏洛克，“我们现在去吃饭吧，我还要给夏沐带饭。” “两个月，”林汐走到她面前。 “我有时间去看你，今天不行，还……还没好，”脖子后面还是红的，钟岫不敢再被她咬，不然痕迹不知道要留多久。 “这么怕，”她抱着猫快躲到墙角去了，林汐没逼过去。 钟岫不愿意，她不会强迫钟岫，只是这回，可能日子会很难熬。 “没有怕，”钟岫摸摸夏洛克。 不是怕疼，只是害怕舍不得。 好多个晚上，钟岫闭上眼睛，就是她凑过来的模样，是她轻咬后颈时身体的酥麻，如果不是白天排练节目太累，钟岫可能会失眠到天亮。 心思扑在别的地方，才不会一直去想这件事，不会去想她们之间奇怪的关系。 像情侣，却不是情侣。 第73章 “林汐走了？” “嗯。” 手机上Alpha发了短信过来, 说已经出发，Q大的校园大巴统一接送。 戏院这边这在准备期末，考试通知发下来, 钟岫最近要抽一部分时间来复习功课。 “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夏沐问她。 “学姐跟我说，寒假这边会继续排练，一直到过小年, 我有点想留下来。” 大一新生寒假基本上都会回家, 钟岫留下来可以看看学长学姐们拍戏，说不好也有机会上台。 “我也准备晚点回去，”夏沐敲着键盘, “林大汪军训这两个月，老娘工作量有点大。” 她们准备开发的模拟新平台操作系统, 做了大量市场调研, 应用前景良好，现在进入正式开发阶段, 有很多工作要做。 “那我们就晚点回去，”钟岫笑着说。 “我看你想趁机去看林大汪才是真的吧，”夏沐对她指指点点, “既然这样, 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妈妈准备把那辆越野送给我, 到时候带你去W山转一转。” 是送她们开学的那辆车, 车盘比较高，有点酷, 很符合夏沐的风格。 “你想拉我当小白鼠才是真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年才考得驾照，哼。” “那你去不去？” “去……”钟岫摸着夏洛克的jiojio, 没有顶级迷迭香滋润的猫咪，闷闷不乐。 W山位于J城边境，海拔比学校那边高，温度比城市要冷，林汐今天穿的是钟岫买的那件羽绒服，她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插在兜里，特别舒服。 Alpha抗冻能力比较强，Omega就没那么行了，个个穿成木乃伊，还在后面冻得发抖。 车子停在山脚，距离训练场大概有一公里，后面的路开车不方便，要步行。 教官让Alpha帮同学提行李，Alpha们特别自觉，纷纷帮后面的Omega和Bea提行李，Q大的Alpha比较多，和Bea数量差不多，Omega是稀有动物。 Omega根本不担心没人帮忙提行李，林汐看大家都过去帮Omega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过去帮两个个子不太高的Bea女生提行李。 “谢谢，”Bea有点害羞。 “不客气，”林汐点点头，她们的东西并不多，就两个小包。 训练场是一片很宽阔的山地，居住区那边用铁门围起来，里面建了几栋矮矮的宿舍，山地另一头是食堂，在这上面建立居住区并不容易，听说学校是为了锻炼他们的意志，也算一片用心良苦。 Alpha的宿舍仍然是单间，不过相比学校那边，空间小了很多，可能只有一半，卫生间更小，只站得下一个人。 还好没有把夏洛克带过来，不然猫咪会抑郁的。 用水用电还算方便，林汐打开手机，除了网不好，别的都好，信号栏那里只有一格。 ——到了。 给钟岫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过了两小时才收到回复，时间显示钟岫是一个小时前给她回的消息。 ——好。 现在还没有集合，林汐东西少，十分钟就收拾差不多了，床垫和床单都是学校统一安排的，这边有Bea叔叔阿姨专门负责清洗，学生只需要负责自己的内务。 拿出手机，林汐打开相册，里面有一个相册需要密码，密码是钟岫的生日，妈妈去世以后，钟岫不过生日。 封面是拍毕业照那天夏沐给她们俩拍的照片，是她喜欢钟岫的“眼神证据”，原本是电影院那张，但是林汐觉得现在这张更好。 相册有一百多张了，除了寥寥几张合影，全部都是钟岫睡着的样子，在校园大巴上睡觉，在高铁上睡觉，在图书馆睡觉，在写字楼睡觉…… 她跟自己待在一起，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打瞌睡。 能让人联想到暗恋，才怪呢。 两个月见不到钟岫，林汐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 她现在好像真的得病了，得了「太久看不到钟岫就会死」的病。 Bea这种没有信息素的动物，实在很可怕。 “请大家换好作训服，到楼下集合！” 外面喇叭的声音打断了林汐的思维，她立马起身换衣服，那两颗有点紧的扣子，钟岫不知道怎么帮她弄得，现在已经可以顺利扣进去。 可能是Magic，就跟那瓶不知道怎么加热的牛奶一样。 楼下总教官已经在等，五分钟内所有学生都到齐了，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包括被认为是磨磨蹭蹭的Omega。 训练按照班级分，分好方阵之后按照Alpha、Bea和Omega的性别站队，Omega站在最前面。林汐所在的金融一班，只有二十五个人，三个Omega，凑不成方阵。 “我们先训练，下个月初，三本院校那边的同学会过来，到时候再组成完整方阵，”总教官声音跟钟声一样洪亮，不需要麦克风，就能让全年级同学都听见。 三本院校，林汐想她和林禹诚的孽缘，又要开始了，哦，这次还有一个人，裴子豪也在，他和林禹诚隔壁班，这次军训会非常热闹。 去年平安夜，他扔钟岫的那次雪球，打得钟岫流了好久鼻血，林汐一直记在心里，这W山到一月份一定会下雪。 分好队以后，由各班的教官带他们熟悉了一下训练场，Q大对学生要求很严格，请的教官都是真正的军人，跟戏院那边有点区别。 不过教官对Omega还是比较照顾，直接允许Omega不舒服随时可以在旁边休息，但是不能玩手机，身体状况良好要尽量跟着训练。 林汐看Q大的Omega都挺“猛”的，先前在山脚冻得瑟瑟发抖，现在站在队伍里也能一动不动，没人喊着要休息。 Bea也是，能进Q大的Bea都很优秀，教官里面也有不少Bea，他们在平凡的岗位比比皆是，这里和大多数的大学一样，不像戏院那样性别不均。 钟岫选择了最难走的那条路。 这边比学校唯一好的地方就是食堂，食堂要跨越整个训练场，请的是部队里面的老厨师，业务能力一流，林汐非常喜欢。 这里的厨师手艺，竟然和钟叔有几分相似，口味也不是甜的，像C城那边偏咸。 第一天初来乍到，教官给他们发了厨师亲手烙的烧饼，外酥里嫩，咬一口到嘴里特别香，很有劲道，大家都一秒爱上了烧饼。 有同学想直接买一袋烧饼回寝室啃，林汐也想，这上面跟与世隔绝似的，烧饼让她想起了和钟岫一起在后街吃鸡蛋仔的情形，这烧饼她一次能吃五个绝对没问题。 如果可以买的话，就太好了。 “一人只有一个，”教官笑得特别奸.诈，“知道为什么请你们吃烧饼吗？” “欢迎我们，”有同学一边嚼饼一边说，大家都在笑。 “错！” “警告我们，我们都是烧饼，在水深火热里也不能动！” 大家脑洞好多，林汐跟着他们笑。 “都不对，是让你们馋着，只有每周训练表现最好的同学可以奖励两个烧饼。” 大家顿时觉得手里的烧饼更香了，搞不好以后就吃不上。 第一天不晚训，给他们适应的机会，吃晚饭大家纷纷回寝室，林汐换上了羽绒服。 没过多久，有Alpha同学敲她的门。 “打牌吗，林汐？” “还有牌？”林汐有点惊讶，不是说山上禁止娱乐活动吗？ “明天开始禁止，今晚反正没事做，看不了书，又没网，怎么样来不来？”这个Alpha和她一个班的，性格还可以，是班里的文娱委员。 “来。” 以前的林汐，可能会拒绝这种无聊的活动，但是现在的林汐，她想到了高岚和尤恬，如果是他们，应该也会邀请自己一起玩。 钟岫改变了她太多。 林汐跟着走到宿舍转角，那里已经坐了两个Alpha，加上她们俩，正好四个人。 角落有个石炉，两个同学把石炉挪到中央，在炉子里生了一堆火，暖烘烘的。 “玩吧，”大家在火堆旁边坐下。 一堆学霸打牌，大家都会算会记，为了增加难度，林汐提议每次洗完牌就把最后一张放到一边，这样就不能靠记牌推断别人手里的牌。 “行。” 答话的同学叫侯帅，人如其名，长得挺帅气，在班里人际关系不错，不过看起来有点病恹恹的，比一般Alpha要瘦，一直捂着嘴咳嗽。 “你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吃药？”林汐问他。 “我没带药过来，”侯帅声音有点嘶哑。 “我有，放在寝室，等我一下。” 林汐起身回寝室拿感冒药，这还是钟岫非得让她带着，她身体挺好，很少生病，钟岫就是担心，怕山上买不到药，被她说中了，虽然生病的不是林汐。 “谢谢，你看起来不爱说话，我们都以为你不会过来一起玩，”侯帅又咳了两声。 没想到人还挺好的。 “我确实不爱说话，”林汐笑笑，“但只是不爱说话，没有别的意思。” 还好这里没有实验中学的学生，不然一定会顶着大大的问号： 这还是他们高冷的学神吗？ 第74章 在W山呆了十多天, 林汐早已渐渐适应每日训练的枯燥生活，这样的日子挺好的，不用考虑很多事情, 除了身体，没有压力。 唯一不适应的，就是看不到钟岫。 两个人也聊天, 像隔了两个时区, 林汐发消息出去要一个小时，收到消息又要一个小时，于是聊天记录的风格有点诡异。 林汐一次会发几十条消息过去, 顺序还不一定是对的，钟岫也一次给她回很多, 还要自己组合顺序连贯起来。 军训不能带手机, 林汐晚上回寝给她发消息，早上能收到, 再发出去新的消息，像在地球的两极。 钟岫好像快要放寒假了，不知道买票了没有, 训练一停下, 林汐就满脑子都是她。 天天梦见她。 疯了。 这样的日子很煎熬, 看不到钟岫的每一天, 林汐只能让自己把精力全部集中在训练上。 明天上午是休息时间, 可以睡个懒觉，今天下午训练场就对外开放了, 很多J城本地同学的父母和朋友带着食物和衣服过来探望，所以今晚的同学们训练特别精神。 林汐没告诉钟岫休息日期，这边W山来去不方便, 她觉得忍一忍两个月就过去了。 可是看到那么多同学满脸期待地往铁栏外寻找，林汐有点羡慕，她记得读书的时候，同班同学每次放学都有家长来接，而她，永远是等到最后的那一个，校园外面只有司机。 老师却说好多小朋友羡慕她家有司机，现在司机也没有了，林汐想，还好，她有钟岫。 只是舍不得Bea过来。 教官人挺好，见好多家长和他们的朋友在外面，刻意给了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把这段时间训练军姿的成果展示了一遍。 然后是半个月为一期的基础体能比赛，按照不同性别分别进行比赛，Omega和Bea在俯卧撑和仰卧起坐里面任选，选中的同时进行比赛，谁做得数量多，动作标准，就获胜。 令人惊奇的是，不少Omega选了俯卧撑，做的个数还不少呢，教官特别表扬她们，说明天晚上请她们吃烧饼，外面的Omega都看懵了。 Q大的Omega真的是Omega吗？ Alpha在俯卧撑和引体向上里面选择，林汐选了引体向上，她是顶级Alpha，别的Alpha想避开，都选了俯卧撑，剩下几个和她一起比的，也是顶级。 “开始！”教官一声令下。 体重比较轻的林汐做起来特别顺利，顺着手背着手都可以做，她可以一口气从引体向上变单杠撑，当然，其他的顶级Alpha也不差，他们吸引了好多人的注意。 “加油！”就连外面的人也在喊。 两分钟以后，那边做俯卧撑的已经比完，这边的顶级还没有决出胜负，教官决定让他们换个更难一点的项目——绳索攀爬。 训练场有一栋空房子，是专门用来练习这个的，攀爬方法教官教过一次，在消防救援和逃生中是重要技能，Q大对这方面尤其重视。 几个顶级Alpha腰间绑了安全绳，教官们从五楼上放下小臂粗的麻绳，这回不看动作标准了，谁最先爬上去就是第一。 别看这动作简单，要往上爬一点，仅仅只有一条绳子，需要全身协调用力，力量要足够支撑，否则爬到一半容易掉下来。 穿着黑色作训服的顶级Alpha们也感觉很吃力，五楼太高了，而且他们刚做完引体向上，体能消耗很大。 爬到三楼，林汐已经是满头大汗，帽子下头发都湿了，汗水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顺着下颌没入衣领，她的脸上有点脏，那是前面在草丛做匍匐前进的时候沾上的灰尘。 不过脸上虽然脏兮兮，一双眼睛却尤其明亮，攀在绳索努力向上的姿势干净漂亮，特别抓人目光。 钟岫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幅情景。 好几个Alpha，钟岫一眼就找到了林汐的身影，跟竹竿似的，又高又细又挺拔，最有标志性的还是帽子下面露出的一小片白色的皮肤，脖子没脏，自耳后和脸有道明显的分界线。 站在围观人群里的钟岫，除了加油声，能够听见旁边同样是外校的Omega们在讨论里面的Alpha，表现突出的林汐很快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9号加油呀！” “9号的姐姐有Omega了吗？” “想闻9号姐姐的信息素。” 他们不知道林汐的名字，只能看她身后贴的数字号码牌。 林汐注意力都在训练上，没有注意疯狂的Omega们，她旁边的顶级Alpha听到Omega的议论，咬牙握紧了拳头，想要加速超过她。 全神贯注的顶级Alpha，目光只有终点，分心的Alpha逐渐和她拉开差距。 随着一声口哨响起，率先完成任务的林汐从五楼下来，她摘下训练帽，长长的头发有点凌乱，脸沾上的灰尘伴随流淌的汗水让她看起来有种野性的美，挺拔的军装呈现出的身体线条很迷人。 她面无表情地穿过铁栏区域，无视Omega们的热情邀请，清冷的气质让人产生想要驯服的叛逆心理。 “听说外表越清冷的人，内心越狂野，好想看她野起来是什么样子。” “那要看你的信息素够不够正点。” 旁边两个Omega已经开始剑拔弩张，钟岫有点头疼林汐这一身招惹Omega的本事。 每次Alpha去学校找钟岫，过不久总会有Omega过来问钟岫那个Alpha是哪个系哪个班的。 不过话说回来，钟岫也有被她撩到，刚才她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不经意撩人很致命，不能怪Omega疯狂心动。 认真的女人最可爱。 钟岫退出铁栏的区域，偷偷跟着她往宿舍的方向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在宿舍楼下的一整排水龙头边，林汐脱下脏透的外套，刚洗了脸，脸上还挂着水珠。 一颗水珠挂在她的下巴，而后抖动了几下，顺着她的脖子滑进了衣领，她里面穿的是统一发放的的军绿色恤，手臂上延伸出的肌肉线条紧实流畅，不会给人突兀，却又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宽松的恤掩盖不住隐约的曲线，以及钟岫在训练中无意看见的腹部清晰的马甲线。 她弯腰的时候，恤会往上缩，能看见裤子上系着的内腰带，圈住纤细有力的腰。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伸手把衣服下摆往下拉，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暴露在钟岫视野中。 又洗了一次脸，这次是让自己冷静一下，看见钟岫的一瞬间，林汐想拽着她衣领直接吻上去。 她怎么会来，为什么要来？ 林汐觉得自己已经够喜欢她了，她却不自知地继续往上添加砝码，到底要喜欢到什么程度？ 要到什么程度她才会收手。 “过来给你送吃的啊，”钟岫不敢看她太久，提着饭盒进了她的宿舍。 里面的布置简洁，典型的军训风格，每样东西都摆放在专门的位置，拖鞋、牙刷和脸盆都是统一发放的，床上的被子也是方块，到处都整整齐齐的，唯一的椅子上放着她才脱下的外套，让钟岫都不知道坐哪。 “坐床上吧，”她身上很干净，有一股洗发水的淡淡香气，应该是才洗过澡不久，林汐把桌子推到床边，自己坐在椅子上。 “哦，”房间比学校小很多，钟岫和她坐的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她身上还在散发的热气。 那瓶迷迭香的香水，钟岫本来想弄一点，可是……觉得太明显了，前几天还用得好好的，今天过来就不敢用了，怕她发现。 “给你带了鸡汤，”钟岫把饭盒拿到桌子上，还有书包里的衣服，上次只买了羽绒服，她怕林汐用不上，这回买了几件她一定能用上的。 “钟叔过来了？”林汐闻着这味道，跟钟瑞霖平时做的差不多，只有他能做出这么香的汤。 “不是，”钟岫有点紧张，“是我做的。” 林汐顿了一下，把刚打开的盖子又合上。 “怎么了，我打视频问爸爸学的，应该不会差很多，”钟岫怕她不吃了，有点难过。 爸爸不准她进厨房，从小没让她做过饭，她只能说自己特别想吃，鸡肉外面市场可以帮忙处理，煮起来简单，钟瑞霖才肯视频教她做，用的是寝室里新买的电饭煲，夏沐是小白鼠。 像林汐爱吃的土豆牛肉，太明显了，钟瑞霖肯定不会教她。 “我先洗个澡再吃。” 钟岫看她身上深了一大片，没有几处是干的，确实洗个澡会舒服一些。 “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洗过了，你要不要试试？” “什么衣服。” “两件毛衣，三件运动内衣，还有跟你里面一样的背心，但是比较保暖，无袖的，穿着训练应该会舒服一些。” 运动内衣，是钟岫听说她们要做很多体能训练，怕她不方便，无袖背心可以减少手臂负担，特意选了军绿色，穿在里面分辨不出来是不是原装的。 林汐没说话，接过衣服。 进了卫生间，Alpha背靠在门后，迷迭香的信息素在狭小的空间横冲直撞。 镜子里，清冷的眼睛微微发红。 第75章 很快浴室就传来水流的声音, 宿舍很安静，钟岫在外面听得很清楚，脑袋里也莫名其妙有了一些画面。 上次看见林汐, Alpha还是奶呼呼的清爽多于成熟，现在不过半个月，她就像突然长大了一样, 举手投足都散发着Alpha的气质。 越来越招Omega喜欢了。 她的信息素紊乱, 大概很快就会好吧？钟岫不让自己乱想，这样挺好的，就像养成游戏一样, 她应该为林汐感到高兴。 林汐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 昨天剧场好像排练到凌晨, 今天很早起床去图书馆复习期末考试内容，她有发消息和林汐提过。 这里的宿舍没有空调, 林汐把床上的被子弄过来盖在她身上，她看起来舒服了些，身子也没那么缩着了。 林汐弯腰盯着她看。 只是半个月没见, 她化了淡妆头发也弄卷了, 先前林汐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她, 口红的色号比之前要深, 眼线也画得比之前娴熟流畅, 眉眼之间多了一丝妩媚。 明明没过去多久，拍毕业合照的时间似乎就在昨天, 林汐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久到她觉得面前的女孩有些陌生。 这种陌生，让人伤感又期待。 不知道未来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什么时候洗完的, 不好意思，昨天实在没睡饱，”钟岫睁开眼睛的时候，林汐已经把汤喝光，只剩下空的饭盒，也被洗干净了。 没睡饱还有时间炖汤，林汐想问问她是怎么想的。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是不是没有爸爸做的好吃？” 钟岫揉揉眼睛，闻到了被子上淡淡的味道，是她身上本来的味道，没有喷迷迭香香水的一种令人心安的味道。 在没有钟岫的地方，林汐不会往身上弄任何东西，不管是香水，还是别的是什么。 “不错，”林汐惜字如金。 看起来一样的鸡汤，味道与钟瑞霖做得还是有不少差距，原材料有很大的关系，林汐一口一口地喝完，从此以后，鸡汤要超过土豆牛肉了。 “哦，”没有别的评论了吗，钟岫有点失望，夏沐说味道很好来着。 “我喜欢吃。” “真的，别骗我。” “嗯。” 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和原来的样子重合了，像午后晒在阳台上的白色校服，干净温煦。 林汐突然很想拥抱她，一下就好。 “怎么了，”钟岫已经习惯她突然靠近的动作，以为她要咬人了，躲都没躲。 “头发还卡在衣服里，”刚才睡觉的时候弄的，林汐把她的头发从衣领下面轻轻捞出来，动作很小心。 她后颈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林汐的目光暗下去。 ——你有病吧，咬钟岫后颈干什么？她又不是Omega！ 进W山那天，夏沐差点骂死林汐，因为钟岫洗澡的时候把头发扎起来忘记放下，夏沐一眼就看见了Alpha弄出的痕迹，钟岫只能和她交代全部。 还有心里的困惑和迷茫。 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夏沐没笑钟岫，也没说她什么，只是安慰她一切会变得明朗。 但林汐这个一面对钟岫就控制不住的疯子，是必须要骂的。 ——你知不知道，她一直觉得你把她当Omega？被你莫名其妙咬了，她有多难过！有多自卑！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在W山的每个夜晚，林汐一直在反思，她好像错得很离谱，钟岫主动给她咬，是真的觉得她生病了，可是她……都干了什么。 “好了，”想到钟岫会难受，林汐往后退了一步。 不能再咬钟岫，不可以让她继续误会自己把她当成Omega，必须忍住。 “不咬吗？”想象中的感觉没有到来，钟岫睁开眼睛，有点疑惑。 “嗯，不咬。” “你……是不是快要好了？” “是，”林汐点头，现在不敢和她坦白，怕她跑掉自己追不上。 “你声音怎么有点哑，是不是感冒了，吹风呢，你先把头发吹干吧。” 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衣领后面湿了一小片，钟岫有点担心她着凉。 “不用，刚才擦过，等它自己干，”林汐把桌子上的饭盒都收拾好，“Alpha没那么容易感冒。” “赶我走啊，”钟岫开玩笑地说。 她没有咬，钟岫有些失落，但同时伴随而来的，也有一份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还是比较喜欢健康的林汐，哪怕健康的林汐可能不会喜欢她，更不会咬她。 “很晚了，路上不安全。”林汐喉咙有些干涩，不敢和她对视，怕目光挪不开。 “夏沐开车送我回学校，”钟岫双手背在身后，故意笑着盯住她看，像是好久没看过她，想把这十几天的量都看回来。 这边的网络烂得出奇，除了文字，图片和语音都发不了，钟岫其实给她发了很多小视频，学校里有趣的事情。 最过分的是，发现她收不到语音，钟岫语音给她发了一条三秒钟的告白，发完以后心跳飙到了一百以上。 她都想好了，如果林汐不小心收到了，就告诉她自己在和同学玩真心话大冒险，抽到了列表第一个好友表白。 但是五分钟后，不出所料，后面出现了红色感叹号，也不用编理由解释了。 她向林汐告过白，没有被拒绝。 “夏沐也来了？” “嗯，她说对军训不感兴趣，不想进来，在外面等。” 说到夏沐，钟岫语气轻松了些，顶级Omega不进来确实是个明智的决定，否则刚才那些比赛的Alpha个个都会发疯的，万一搞出人命就不好了。 Omega真的稀有，刚才钟岫看Q大的顶级Alpha有好几个，顶级Omega居然一个也没有。 “早点回去，”林汐把饭盒放到她手里。 “好吧，”钟岫站在门口和她告别，“下个月我申请留校了，可能会很忙，有好几个剧场要排练，我尽量挤时间。” 她是真的没时间，林汐了解她，但凡有一点时间，她也不会主动说自己忙。 过来这一次，林汐已经心满意足。 从此以后，她也是有家人探望的小朋友了，再也不必羡慕别人。 “忙就多休息，这边的铁栏很结实，我很安全。” “嗯，那我走了。”钟岫被她逗笑。 “到了给我发消息。” 多和她待一秒，林汐失控的风险就大一倍，她比顶级Omega的信息素，诱惑要大得多。 门关上了，钟岫在门口多站了一分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觉得自己有点傻。 Alpha看起来并不想和她待在一起。 一分钟后，她准备转身，门开了。 林汐穿上了外出的鞋子和羽绒服，是她买的那件，目光落在她头顶。 “你没走。” “嗯，准备走了。” “我送你。” “好，”钟岫低着头，眼睛有点红，还好夜足够黑。 训练场地离大门有一公里，两个人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看见外面停着一辆越野车。 来得时候没觉得，这条路原来这么远，幸好追出来送她，如果让她一个人走回去，林汐可能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跟她比起来，信息素和欲.望什么也不是。 只要想到她会难过，林汐竟然可以那么轻松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和嘴。 原来喜欢和爱，相差很多。 “夏沐应该在睡觉，你就送到这吧。”到大门边时，钟岫停住脚步，怕她俩一见面又吵架。 林汐也没想和夏沐见面，Omega目前不太想看见她。 “快过去吧，我在这看着。” 钟岫有些不习惯，她在后面看着的感觉，可是莫名地心里又觉得很安稳。 车子里面的夏沐正趴在方向盘上补觉，她最近特别辛苦，公司那边技术人员是她，算账也是她，一人撑起整个公司。 “夏沐，”钟岫轻轻敲了一下窗。 “回来了，”夏沐从方向盘抬起头，打开车灯，降下车窗。 车灯有点刺眼，远处的林汐抬手遮了下眼睛，钟岫绕过去的时候看了Alpha一眼，然后拉开了副驾驶车门，“嗯。” “林总这是打算当望妻石呢，”夏沐朝那边比了个手势，然后按了两下喇叭，迅速给车换了个方向。 “什么啊，”钟岫小声道。 “都快看不见了还站着，不是望妻石是什么。”夏沐看着后视镜里缩小的铁门和人影。 “我不是她的……” “谁知道呢，”夏沐就喜欢逗她。 钟岫不理她了，闭目养神。 直到越野车完全消失，林汐才转身往回走，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里面是钟岫买的米白色套头毛衣，Alpha扯着衣领包裹住鼻子和嘴唇。 有淡淡干净的香味。 滴——滴—— 身后传来喇叭声，车灯照亮了前面的路，大门那边开进来几辆大巴，林汐站到旁边的山丘避开。 林禹诚来了。 第三辆大巴，第一排车窗印着他侧鬓两道杠，耳垂上的耳钉闪闪发光，泪痣在黑夜并不凸显，但他对着窗外竖起的中指，特别明显。 多不凑巧，赶在林汐刚和钟岫分别的时间，顶级Alpha现在心情很不好，需要东西出气。 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林汐用力朝那根中指扔过去。 “啊！林汐你他妈的有毛病吧！” 黑夜里，林禹诚的声音像只炸毛的狗—— 作者有话说：忙得忘记姓名的作者回来看了一眼，卧槽，怎么已经更到这里了！快没存稿警告…… 第76章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 林禹诚的中指包了一层纱布，被教官点名了。 不过不是因为纱布被点名，是因为耳钉。 以前实验中学的老师管不住他, 三本的老师没人管他，但是教官一句废话不说，上来就是二十个俯卧撑准备。 杀鸡儆猴一波。 原来他们没过来的时候, Q大清一色的黑发黄皮肤, 等他们一过来，红毛绿毛黄毛全部有了，耳钉鼻钉脐钉一下全了, 一眼望过去，还以为到了花鸟市场。 本来这些装饰属于个人行为无可厚非, 但是他们抽烟骂脏话的言行举止, 让观念很传统的教官看他们及其不舒服，由此对他们的打扮产生一点偏见, 总想找点茬儿。 林汐想起尤恬那头红毛，听说在学校里还挺受欢迎的，教官还上手摸过。 事实证明, 没有红毛与蓝毛的区别, 只有可爱的人与不可爱的人的区别。 于是, 蓝毛林禹诚只能用受伤的手, 在草地上做完了二十个俯卧撑, 他的中指差点被林汐那个神经病打断，一碰就痛, 做起来有点艰难。 “快点！Omega都做得比你快！” 妈的，一碰到林汐准没好事，林禹诚咬着牙, 憋着一口气，把二十个俯卧撑做完，教官他是不敢得罪的。 “诚哥真棒！”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林汐，听见了张明明的声音，有点吃惊，张明明这厮，虽然人有点烂，但是成绩还可以，文科应该能考个一本的，居然为爱跟林禹诚去三本了。 这是真爱啊。 搞不好林禹诚中指上颇有艺术感的纱布是他亲手包的，他们俩真的很配，绿豆王八。 “闭嘴！”恼羞成怒的林禹诚吼他。 “对Omega同学没礼貌，再加二十个俯卧撑！” 在教官面前嚣张，就只能得到这种结果，林汐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看，长这么大，林禹诚终于得到一次正确的教育，不容易啊。 “林汐，好久不见，”裴子豪和她打招呼。 和裴妍的话一模一样，林汐没有回答他，在他流鼻血之前，林汐不想和他说话。 “妍妍让我照顾你，你放心，我不会让林禹诚为难你。”过来这里军训之前，裴妍就千交代万叮嘱过哥哥，让他特别关照林汐。 照顾？林汐活动着手腕，相比林禹诚那个处处爱针对她的废物猪头，她更讨厌把钟岫打出鼻血的裴子豪。 从目前裴妍的行为来说，那天裴子豪是不是故意打钟岫还不好说。 昨天晚上如果她先看到的人是裴子豪，林禹诚的中指没准可以逃过一劫。 听说，裴子豪和林禹诚的关系并不太好，原因之一，他们都是沈佑康的老大哥，一山可不容二虎，不过沈佑康学习成绩太差，早被沈家送出国去深造了，也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 两所学校同时军训，训练场的场地几乎要被填满，两边的学生的精神风貌很不一样，Q大本院这边明显要守纪律很多，自从附属院校那边的学生过来，就开始没完没了地有人挨罚。 一会儿这个Alpha吹口哨被抓，一会儿那个Bea偷玩手机，Omega更是格外娇弱，张明明和他的小姐妹们站十分钟就呜呼哀哉，要申请坐旁边休息。 他们还嘲笑本部认真训练的Omega，像Alpha一样，小心以后没人要，被本部这边的Alpha和Omega同学一起怼回去。 两边势同水火，互相鄙视，谁也看不起谁，就等下一个比赛日各见分晓了。 林禹诚发现件事，林汐这个家伙，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休息的时候，她居然和身边的同学有说有笑，不像以前，鹤立鸡群。 有点意思。 中午去食堂吃饭，人数比之前多了一倍，食堂有点拥挤，增加了几个窗口，安排的人手也多了些，一个穿着工作服的阿姨在指挥打菜的其他阿姨，应该打多少。 那个阿姨有点眼熟，林汐想起来过年的时候，好像在林禹诚家里看到过，是林禹诚的远房姑妈，专门去找林克勤帮忙介绍孩子工作的。 林禹诚让张明明帮他占着位置，从后面绕过去，上前和她打招呼，那位姑妈见到林禹诚眼睛都亮了，怎么看这孩子怎么顺眼，就跟见到自己家的孩子一样。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林汐想起了外婆，她唯一一次这么被人对待过，只有外婆，那段时间上晚自习不能回钟岫家吃晚饭，后面外婆见了她总念叨着她瘦了，要钟叔给她做好吃的，每次临走给她口袋里偷偷塞了不少零食。 好久没有见到外婆了，好想她呀。 “快点快点去吃饭，饿死了。” 军训之后的大家都像饿狼一样，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吃东西，只能冲食堂，排在后面的同学已经有点迫不及待。 感觉到目光的审视，林汐朝林禹诚那边看过去，那个姑妈正抓着林禹诚缠着纱布的手满脸疼惜，还用嘴给他吹了吹，林禹诚有点嫌弃但不敢表现出来，尴尬地收回手，说了一句什么。 然后，她愤怒地盯着林汐。 无所谓，她是林禹诚的姑妈，又不是林汐的姑妈，林汐并不在乎被人讨厌。 除了钟岫一家人，她不害怕被任何人讨厌。 轮到林汐打饭的时候，里面的阿姨看了她一眼，又拿着她的饭票看了一眼，和旁边的阿姨说了一句什么，林汐听不清楚。 等她拿到盘子的时候才发现，她的饭菜分量只有别人的三分之一，林汐脑袋伸进去问里面的阿姨怎么回事。 “我们领导说的，只能给你这么多，”阿姨摇摇头表示不懂，她只听上级安排。 她的上级就是林禹诚的那位姑妈，明显是刻意报复。 林汐没说什么，端着盘子找座位。 “林汐！这里有座位，”侯帅那边占了几个位置，都是金融一班的Alpha同学。 朝那边走过去，林汐坐在侯帅对面，旁边是上次叫她打牌的Alpha女生，班长。 “你的饭为什么这么少，这能吃饱吗？”谁都看得出来，分量少得太明显。 “得罪了人，”林汐和他们简要解释，与林禹诚的恩怨纠葛。 “你把饭票给我，我去帮你打，”侯帅朝她伸手。 “她们认名字的，”林汐没有动，饭票数量是固定的，为了防止偷拿别人饭票的事情出现，上面印了学生名字和学号，学校的校园卡在这里刷不了。 “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针对我的，”林汐轻描淡写，“你们不要帮我打饭，否则会被拉入黑名单。” 论坛“不幸”事件的翻版可能再度发生，林禹诚手段就只是这些了，不在J城，他没有老爸护着，经过那次更衣室周总的暴击，有些事情他不敢再做。 中午和晚上的饭量都减少，训练强度不变，到了晚上，林汐明显感觉到饿，她本来吃得就比别人多，平时的量才正好填饱肚子。 寝室没有一点吃的，训练场平时封锁，她也没办法跑出去，投诉也不行，负责管理食堂的工作人员在学校那边，现在已经放假了，电话打不通，教官只管训练。 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吃不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是林汐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饭票都是按照每餐数量给的，她如果借别的同学饭票，别人后面就吃不上了。 还有一个办法，每次多用几张饭票，不过这样很快就会坚持不住，这真是个巨大的Bug，过来的时候辅导员就千叮万嘱一定要管好自己的饭票。 W山不比学校，很多事情不方便。 先睡吧，睡着之后可能会好一些，和钟岫道了晚安，消息还没发过去，灰色的圈圈一直在打转，林汐准备脱衣服上床，门突然被人敲响。 “谁？”这么晚敲门，林汐提高警惕。 “我，侯帅。” 他来干什么？林汐开门。 好几个同学站在门口，手里抱着方便面，袋装和桶装的都有，还有一些速食，花花绿绿。 “我们只有这些了，上次家里人送过来的，你先吃着，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看着这些，林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两个字可以表达。 “谢谢。” “不用谢，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帮助嘛，”班长笑着说。 楼道尽头就有开水装置，快要十一点，林汐去那边泡了两碗面，她确实饿了。 泡面她其实不爱吃，说不出为什么，后街那些烧烤小吃她都特别爱，就是不爱吃泡面，总觉得里面有股味道。 但是今晚这泡面，她是觉得好吃的。 大概因为这里面有，友情的味道吧。 掀开纸盖，滚烫的热气随即上升，让寒冷的黑夜多了一丝温暖，这种食物真是神奇，大概就是靠着这一点席卷了全国所有的火车站。 林汐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在火车站流浪的农民工，顶级农民工，她挑起一把面，透过朦胧热气想着： 好想赚钱告白啊。 这样就有女朋友，不用再到处流浪。 日子持续了一周，林汐宿舍的泡面不但没少，反而更多了，隔壁Omega和Bea同学也把自己带的速食全给她了。 在她宿舍的一个墙角，林汐把这些泡面和火腿堆成了一座小山，不知道一个月后，她会不会因为营养不良进医院。 “林汐，你吃不吃肉？”裴子豪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下训以后专门过来本部的寝室这边找她，手里提着一个装着兔子的笼子，还有一把小刀。 那只小白兔，明显是被精心喂养的宠物，毛发雪白，特别可爱，手里还抱着叶子在啃。 他们过来那天，林汐就听说有个Omega女生喜欢裴子豪，养了一只兔子，她还假设了一下，夏洛克也过来会怎么样。 它明显是被裴子豪要过来的，Omega不一定知道裴子豪是拿来送给她吃的，可能还以为是他喜欢。 裴家的人，似乎都格外冷血。 钟岫和她说，上次班里选积极分子，石震带着Alpha反对裴妍，可能还想找人报复她，结果那天晚上石震被人打了，满身是血，在医院躺了三天，以后看到裴妍都绕着走。 网球比赛也是，沈佑康把钟岫带走一定也有裴子豪的手笔，这个外表俊朗阳光的Alpha，内心是深不可测的阴冷。 “吃吗？寝室每层楼道都有火炉，可以烤熟，”裴子豪不慌不忙地把笼子放在地上，蹲下准备去捉里头那只兔子宰掉。 第77章 林汐用手按住笼子, 里面的兔子已经受了惊吓，有点不安分。 “这是什么意思，”裴子豪抬头看着她, 目光仍然没有什么起伏，“你吃不吃？” 没理他，林汐把兔笼提起来, 准备放到寝室, 明天还给人家Omega。 养过宠物的人，是无法接受宠物这种死法的。 如果有人敢吃夏洛克，林汐会把他的胃倒出来。 “等等, ”裴子豪也伸手去抓兔笼，手里那把小刀却不小心弹出来, 把林汐羽绒服的衣袖弄了个口子, 有鹅绒从里面飘出来。 兔笼被扔在一边，林汐抓了一把鹅绒, 看见衣服上那道口子，这衣服是钟岫给她买的，钟岫和她有一件一模一样的情侣装。 “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 衣服我可以赔你, 那只兔子——” 话音刚落, 他手里的小刀就被林汐一脚踢开, 滑到了水龙头那边好远，林汐拽住他的衣领, 狠狠揍了他一拳。 目标明确，又快又准，裴子豪毫不意外地流了鼻血。 转眼间, 两个人已经打起来，Alpha个子差不多，林汐没有释放信息素，这是违规的，可能会被取消军训资格记过。 “干嘛呢！别打了！” 好多同学看见，过来拉架，主要是本部这边的Alpha，附属学院寝室不在这一栋。 很快教官就过来了，非常生气，“为什么打架！” “报告教官，他把我衣服划烂了，”林汐冷冷地说。 “我说了会赔给你，”裴子豪按着左侧还在流血的鼻孔，紧紧盯着她，她目的不单纯。 “一件衣服，不至于打人，”教官看着林汐，有点不理解，按理说本部这边同学不爱惹事。 “教官，这件衣服，是我未婚妻给我买的。” 未婚妻？教官眉毛动了一下，好像有点可以理解了。 “你未婚妻？”裴子豪低低地说，原来还是因为钟岫，“Bea算什么未婚妻？” “教官，你听到了，我该不该打他？”林汐准备脱羽绒服，动真格的。 Bea未婚妻，和顶级Alpha？教官愣了一下。 “Bea为什么不算？”侯帅在一旁说。 “我看他活该被打，要是我我也打。” 本部的Alpha同学都帮林汐说话，教官反应过来，指着裴子豪，“你，道歉！” “对不起，”裴子豪低着头，一点抱歉的语气也没有，跟刚才要杀那只兔子口吻差不多。 在教官面前，林汐没说什么，反正给钟岫的仇已经报了，别的，慢慢再讨。 “行了，不准再动手，每人跑十圈！明天交书面检讨！” 十圈，不太轻松，跑完林汐出了一身汗，在这十二月寒冬里，全身散发着热气，腿有点不受控制。 “林汐，没事吧？”同学们还在宿舍下面等她。 “没事，”林汐心情不太好，衣服坏了是真的心疼。 “这只兔子是谁的啊？”侯帅拎着笼子，里面的兔子早就把叶子啃光，现在里面瑟瑟发抖。 “一个Omega的，”林汐和他们说了裴子豪要杀兔子给她吃的事情。 “他有病吧，这是宠物兔好不好，”侯帅见里面的兔子可怜，伸手在里面给它顺毛。 “先放你这照顾吧，明天物归原主。”看见他挺喜欢这兔子，林汐决定请他帮忙照顾，她是没心情去逗兔子的，她只喜欢逗夏洛克。 “行，你跑了这么久，一会儿会不会饿啊？” “我还有吃的呢，”林汐笑着说。 “你真的喜欢Bea？” “嗯。” “那我们少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啊。” “是的，不和你们抢Omega。” 林汐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也可以用这样轻松的语气和别人开玩笑。 如果没有遇到钟岫，她现在也许还和那次在实验中学一样，自我封闭，被所有人孤立。 钟岫不仅仅孤身来到她身边，还给她带来了整个新世界。 第二天，她和侯帅准备去把兔子还给附属学院的Omega。 “你检讨写了吗？”侯帅问她。 “写了，五百字，”林汐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 “这辈子没写过检讨吧？” 按照高考成绩录取的Q大学生，写检讨对他们而言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因为高中班主任普遍对尖子生有偏爱。 像林汐这种，那次送高岚也逃过课，在外面罚站听过课，但是也没到写检讨的地步。 “嗯，学生生涯完整了。” 正当他们确定是哪个Omega的兔子时，看见一个Omega给了裴子豪一张纸，裴子豪看也没看地塞进了裤子口袋。 “不会是情书吧，”侯帅说。 “应该是检讨，”他那种人不会接情书的，林汐看着那个Omega，对方的眼神像极了暗恋。 小心翼翼，卑微，哪怕只是帮人写个检讨。 裴子豪个子很高，平时打扮偏向成熟，喜欢穿西装和皮鞋，气质高冷疏离，五官立体像混血，这种类型很受Omega的欢迎。 但是这副皮囊之下的心十分冷漠，以及丑陋。 本来只打算还兔子的林汐突然改了主意，她跟侯帅小声说了几句话，侯帅点点头，拎着兔笼子和那把水果刀走到裴子豪身后。 侯帅除了消瘦一点，没什么比不过他的，至少他会温柔对待一只毫无攻击性的小兔子，笑容比裴子豪那张脸好看得多。 “林汐这几天拉肚子，吃不下烤肉，还你，”侯帅把笼子放在地上，“哦，这把刀也帮你洗过了。” 那个Omega露出难以置信的受伤表情，“你不是说……喜欢绵绵吗？” 绵绵大概就是这只兔子的名字。 “他只是喜欢吃绵绵，”侯帅补刀，“不对，他喜欢宰绵绵，宰了让林汐自己烤。” 裴子豪扫了眼那只兔子，以及远处的林汐，很快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 “那你就错了，”林汐穿着作训服，语气比他还要冷淡几分。 裴子豪转身，没多看那个哭得伤心欲绝的Omega一眼。 当两个人同时把检讨交给总教官的时候，林汐站着军姿，突然出列大声说： “报告教官，我举报裴子豪的检讨是他威胁Omega帮他写的。” 裴子豪实在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一向冷漠的脸上出现了冰川裂缝，她怎么会管这种事？妍妍说她性格清冷，一个字都吝啬和陌生人说。 “报告教官，我作证！”侯帅也出列。 那个Omega女生仍然魂不守舍的，可能是太难过了，没有反应，但是她的Omega朋友们，已经知道裴子豪要把她心爱的兔子宰了送给别人吃，有几个看不下去，也站出来支持林汐。 裴子豪实在过分，骗了她的兔子，还接受她帮忙写的检讨，属于渣A中的极品，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 “你检讨到底是谁写的？”总教官厉声问裴子豪。 “Omega写的，”裴子豪调整了一下表情，淡淡地说。 “明天，一万字手写，写不出来就滚回学校，不要再过来了，”总教官收起愤怒，同样轻描淡写地说。 这种冷漠至极的人，不配得到别人的情绪。 林汐的检讨被收进总教官口袋，裴子豪那张，被他扔在地上，还是侯帅捡起来还给Omega的。 “昨天，你打我流鼻血，钟岫的事情已经还清了，为什么？” 裴子豪原本以为她是同类，毕竟裴妍的眼光很高，家里不缺钱，那么多Alpha她从来没有哪个看得上眼。 “不为什么，纯粹看你不爽而已。” 他们永远不会是同路人，因为林汐从来不会把别人的感情，随意践踏。 “哈哈哈哈，他还想拉拢林汐，”林禹诚听说这件事，简直笑麻了，“林汐可是能拒绝顶级Omega发情期的Alpha，他一只兔子就想拉拢，哪里来的自信？” 而且这个他应该叫堂姐的女人，特别记仇，尤其是和她那个Bea未婚妻有关的仇。 就因为那次在钟岫身上释放信息素，至今林汐看见薄荷味的东西，都要有意无意在他面前说一句难闻，林禹诚敢怒不敢言。 不过他有点好奇，食堂给她饭菜分量缺斤少两，这段时间她是怎么过来的？ 快要元旦的时候，下雪了。 J城下雪比C城常见，几乎年年都有雪。 终于熬到第二个开放日前夕，下训以后，钟岫没有过来，林汐准备明天上午一大早就下山囤一些吃的回来，再吃下去泡面，她要吐了。 钟岫上次说过这段时间很忙，可能不会来，林汐收回目光，把心收回来，准备先回寝室洗个澡，再吃两桶泡面，她把晚上的饭票中午用掉了，至少保证一天能吃一餐米饭。 整栋宿舍差不多是空的，大家都在训练场上和家人朋友团聚，不在J城本地的，像林禹诚，林克勤也特地请了人给他送东西。 上楼的时候，看到窗外茫茫的白雪，林汐还是觉得有点孤独。 她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坐在钟岫的家里吃钟叔做的热乎乎的晚餐，钟岫给她织的围巾现在就放在她的行李箱里，质量比她自己动手的要好太多。 Alpha就地坐在楼道的窗边，训练手套也懒得摘下来，作训服的扣子解开，里面的无袖背心散发着热气，一只腿垂在窗外轻晃，百无聊赖。 雪地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全身上下都裹着棉袄，像个粽子似的，不知道是哪个Omega这么怕冷，林汐轻笑一声。 不过这小粽子走路的姿势，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林汐抬手戳了戳太阳穴，是不是想钟岫想疯了。 安静的楼道里传来了噔噔的脚步声，林汐没在意。 直到脚步声停在她面前。 “不好意思，今天太匆忙了，没来得及给你带吃的，”钟岫脱下帽子和口罩。 她的头发有一点乱，眼底有淡淡青色，化妆也掩盖不住的疲惫，说话的时候嘴里吐着白气，随着冷风飘散。 林汐眨了眨眼睛，有种中了五十亿大奖的感觉。 “是不是有点失望，”钟岫看她这样，好像很不开心，“下次一定——”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被Alpha拉过去抱得严严实实。 第78章 “怎么了, ”钟岫发现她头发还是湿的，“这么容易感冒。” “Alpha没那么容易感冒。” 声音从她的胸口发出来，钟岫有点局促, 心跳得厉害，怕她从窗口摔下去，保持着身体不敢乱动。 “钟岫, 我易感期到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钟岫说过易感期了, 钟岫也就让自己不去过多地关注，毕竟生理书上明明白白写着，Alpha易感期, 真正想要的是信息素的安抚。 但是这一次，她又妥协了。 “你想要我怎么做。” 是不是又要咬……她, 钟岫有点难受, 不是说信息素紊乱已经快好了吗？ “不用做什么。” 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Alpha的怀里热乎乎的, 显然是刚刚训练没多久，钟岫的手放在她外套的两侧，低头就能看见圆领的无袖背心, 两根清晰分明的锁骨, 以及在夜幕之下, 隐约的肤色。 地上的积雪疏松柔软, 给人一种掉下去也不会受伤的错觉。 可是谁都知道, 雪的底下，是坚硬嶙峋的石块。 “有点冷, ”钟岫感受着她皮肤的湿热，再不拉开一点距离，她就不晓得要怎么收回自己的心。 林汐没说话, 把她的手放进了外套里面，贴在自己的腰侧，又抱紧了她些。 “夏沐今天没送你？” “嗯，我打车过来的，她还在写字楼忙，说晚点过来接我。” 现在天色很晚了，出租车最多送到山下，林汐想像着她以刚才那个速度在到处都是山的小路一个人走，突然觉得胸口有点闷。 “一会儿我送你下去。” “好呀，不过我还没吃饭，你也没有吃吧，带我去你们食堂看看呗。” 听说W山平时是真正练兵的地方，Q大只租寒假两个月，正好每年的这两个月士兵们要去别的地方出任务，爸爸以前在军队里当过厨师，总说部队里的饭最好吃。 说到这个，林汐突然想起宿舍里堆积的方便面，不太方便被她看见，免得她又担心自己吃不饱。 “那我先去洗个澡，”林汐松开她。 “嗯，”热源从手心退出，钟岫觉得好像哪里有点空。 走到林汐宿舍门口，Alpha拿出钥匙，有点心虚。 “我房间里没收拾，要不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 钟岫有点不相信，她从来没有乱放过东西，同桌的时候钟岫想给她整理书本都没有找到过机会。 “很乱，”门开之后，林汐用手臂撑在门框边上，不想让她进去。 “你不会……”钟岫抬头看着她的眼睛。 “没有别人，”林汐看懂她眼里的怀疑，立马收起手臂解释。 “那为什么……”刚才脑袋出现那个猜想的时候，钟岫眼前有点发朦。 明明也不是没有想过她会有Omega，但是真正要发生的时候，钟岫才发现自己接受起来这么困难。 “别乱想，”林汐没办法，只能拉着她进宿舍。 宿舍里面很整洁，被子也是叠得方方正正，不存在“很乱”这个说法，钟岫一眼就看见靠着墙角堆成小山丘的桶装方便面，五颜六色的。 是因为这些吗，钟岫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还好不是藏了一个Omega什么的。 “怎么弄这么多泡面。” “最近……想吃。” “你不是不爱吃泡面吗，”钟岫过去拿起一桶海鲜味的泡面，“还是你最不爱吃的K师傅。” 林汐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头背着手在身后。 “干嘛怕我知道，我又不会怎么样你，”钟岫笑笑，她又不是林汐的什么人，未婚妻只是个名头罢了，现在Alpha已经不需要她做什么。 “以后会有人管你的。” 她说完这句话，林汐的眼神微微一变。 “管教要从分化就开始抓起，长大了养不熟，不会听话的。” 别人管不了，只有她可以。 钟岫不知道听懂了没，一直没说话，蹲在墙边玩她的泡面。 “我去洗澡，你要是累了可以在我床上睡会儿。” “你去吧，我不睡。” 某人逞强这么说着，可是林汐出来的时候，她又睡着了，靠在墙角的泡面堆上，跟夏洛克似的。 林汐拿她没办法，正好，趁着她睡觉，自己去食堂把饭打回来吃，免得她走一趟。 刚把她抱到床上，人就醒了。 “我说了不睡。”Bea还很大的情绪，推了一把Alpha，“去食堂吃饭。” “去，”林汐点头答应着，心里不太愿意带她去食堂，“可是食堂的饭不好吃。” “是吗，我怎么记得爸爸和我说，军队里的大锅饭都是找的水平不错的大厨师，一般人还不要呢。” 林汐无言以对，默默地穿鞋子和她准备出门。 这个时间外面的天应该已经黑透了，但是天空却堆着一层密密麻麻的积云，云层还在逐渐向中间靠拢翻滚，就像地上的雪倒映在天上一样，照得夜空发白。 这样的风景并不常见，钟岫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她们两个人，哪怕冷风都在往脖子里灌，像来到了没有太阳升起的世界末日。 “一会儿食堂应该会暖和，”她搓搓手，吐了一口热气，有些期待的样子。 暖和吗，林汐看着她，Alpha其实一点儿也不怕冷，但是她说的暖和，在寂静的冬夜里又显得那么吸引人。总感觉有她的地方，异常地热闹、温暖，就像城市里最繁华的那些万家灯火。 “这里好多山啊，打雪仗应该会很好玩，”钟岫想起高三的那个平安夜，语气有些怀念。 她不知道Alpha已经偷偷给她报了“鼻血”的仇。 “下次，跟我一边吧。”林汐把她的耳朵塞进帽子里。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钟岫抬起头，朝她一笑。 这些天在这里发生的不愉快、积压的不满和沮丧，随着她的笑容似乎全部消散殆尽。 边上连绵的小山丘，厚厚的积雪没有被人踏足过，钟岫在上面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和一个一个拳头大小的雪人。 林汐喜欢看她这么活泼的样子。 “那是什么，雪鸭吗？” “什么呀，是小狗。”钟岫指着它倒映在雪里亮晶晶的影子，是一只伏在地上等待的小狗。 “为什么不是大狗。” 有些Alpha对大狗和小狗很介意，钟岫有点无奈。 “小狗长大了不就是大狗。” “不是每只小狗都能变成大狗。”Alpha执着地坚持。 “可是每只大狗都是小狗长大的。” 她还要说什么，钟岫从地上抓起一捧雪揉成小雪球，扔在她身上。 这是……发脾气了？还是……来姨妈了？ 林汐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点头，“是小狗。” 早点妥协不就好了，钟岫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刚刚开始Alpha不想让自己进宿舍，心情就有点不太好。 这个小山坡特别陡，钟岫从上面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差点摔下来。 “还玩吗？”林汐接住她，被她两只胳膊环住了脖子。 “玩啊。”钟岫眼睛里倒映着路灯的亮光，和Alpha近在咫尺的脸庞。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在林汐的记忆里，有两件事情最为遗憾。 第一件事，是高考结束那天，没有在大街上吻她。 第二件事，就是现在，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爱上她。 否则，林汐想，自己应该可以提前很久，品尝到幸福的滋味。 其实也没有很久，但是幸福的滋味，每多一天，都让人心驰神往不是吗？ 从大老远就能看见食堂上空在冒热气。 “你在这等着，我去买饭。” 食堂正在做饭，坐在位子上也能看见那边的炊烟升起，钟岫点点头。 走到打饭的地方，林汐回头看她乖乖坐在原地，心稍稍放下了些。 天气不好，同学们和家人团聚之后应该都会回寝室，不会过来食堂吃饭，现在食堂里没什么人，显得有点空荡。 “要五份。”林汐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饭票，从里面拿出几张递到窗口。 里面推出来几个碗，不出所料，每一份菜都缺斤少两，还好钟岫吃得不多，林汐拿了两个大碗，把两三份合到一起。 “好香啊，爸爸果然没有骗我。”吃到饭的时候，钟岫露出满意的表情。 “尝尝看，喜欢还可以再打。”林汐庆幸自己出来的时候带足了下个月的饭票。 “好吃，跟爸爸做得差不多了，”钟岫有点想家。 “是吗，我觉得好像没有钟叔做的好吃。” “爸爸都没有在这里，你不用那么捧他。”林汐好像一直喜欢夸爸爸，带着点讨好的感觉，钟岫觉得好笑，果然吃才是Alpha最在乎的事情。 “没有捧。” 死鸭子嘴硬，钟岫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饭和菜。 “你们食堂的伙食分量还挺足的，比学校多多了，我还怕你吃不饱呢，这么一段时间看着瘦了好多。” 她的目光打量林汐的脸，林汐表情有几分不自然， “嗯。” “这么多我吃不完，你要不要多吃一点？”钟岫像之前在学校食堂一样把饭菜划出一半。 “好。” 过了一会儿。 “总看着我干什么？”林汐抬起头。 “看着你吃饭觉得比自己吃要香很多，”钟岫吃了几口，又开始数米粒。 就像外公说的，胃只有小麻雀那么大。 “你不是说好吃吗。” “好吃我也吃不下这么多呀。” 吃完饭之后，林汐还是让她在原地等着，自己去二楼送盘子。 刚才打了五份饭，多出来盘子都暂时放在这边的桌子上，林汐把空盘子叠在一起，拿到二楼的回收处。 一个人坐着有点无聊，钟岫不想原地待着，在食堂随便逛逛，她不知道方向，往后厨那边去了，没想到在厨房外面遇到了爸爸的老朋友。 “张叔叔。” 一个穿着厨师工作服的Bea大叔正蹲在外面抽烟，听见声音抬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熄灭手里的烟，拍了一巴掌。 “哎哟，你是岫岫吧。” 第79章 “嗯, 爸爸之前还念叨着您。”钟岫笑着和他寒暄。 钟瑞霖是厨师出身，他有个师傅，底下有一堆同门, 师傅很久以前给他们定了个规矩，每隔五年都要聚一次会，交流一下烹饪心得, 钟岫小时候跟他去过两回聚会, 认识不少厨师叔叔阿姨，这个张叔叔和钟瑞霖关系很不错。 “是有几年没见了，他还好吧。”上次见面是在钟卿的葬礼上, 钟瑞霖实在太憔悴，也没有能够和他多说什么话。 想当年, 谁不羡慕钟瑞霖娶了一个漂亮媳妇儿, 处处捧在手心疼着，然而世事难料, 钟卿去世那么早。 “爸爸身体挺好的。”现在的钟岫已经接受妈妈去世的事情，可以平静地和别人谈起这件事情。 “那就好，你怎么来这里了, 在这念书？吃饭了没, 走, 叔叔给你露一手。”张叔叔说着, 就带她往厨房里面走。 “刚才在这里吃的, 我过来看，一个朋友。”钟岫跟着他进去了, 她对食堂和厨房一直挺有兴趣。 爸爸不让她进厨房做饭，但是在厨房里玩，她还是可以的, 小时候没少把厨房里的鱼放生过。 C城有条母亲河，钟岫小时候从家里偷的草鱼鲤鱼鲶鱼，全部放进了那条河里，说不定现在河里还有那些鱼的后代呢。 爸爸常常说她只是皮，不是真的有一颗保护小鱼的心，因为那些鱼煮熟了端到桌子上，她最是爱吃。 跟爸爸的厨房不太一样，食堂里每个工具都是超大号的，锅子尤其大，能藏下一个人，切好的菜也不是放在碗里，都是堆在一个一个的篮子里。 过家家似的，看起来很好玩。 “觉得味道怎么样，和你爸爸的手艺比。”听到她已经吃过饭了，看起来对这里很感兴趣，张叔叔也来了兴致，亲自带她在各个窗口逛了一圈。 看来不管是哪个行业，都喜欢比一比。 “跟爸爸做的一样好吃，”钟岫笑着说道，她是公平的，不像林汐哪个Alpha，总偏向爸爸那边。 “真会说话，来，这是叔叔专门做的烧饼，平时他们那些学生想吃都吃不到的，你拿一些回去吃。”张叔叔乐呵呵地提起旁边装满烧饼的大袋子。 “谢谢张叔叔。”钟岫接过烧饼的时候，看见旁边放着饭票的箱子，里面有一串特别长的，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怎么有人一顿吃这么多呀。” “听说是个顶级Alpha，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李姐，李姐交代要给她打折，”旁边一个正在择菜的Bea阿姨随口说道。 “别乱说，李姐知道要骂你，”另一个和她关系好的阿姨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她们只是底层打工的，随便议论别人可能会招惹麻烦。 “你们啊，总是搞这种小心思，”张叔摇摇头，不想参与这种琐事。 对于厨师来说，把饭菜做好才是本职，怎么分配那不是他应该管的事。 顶级Alpha？钟岫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拿起那叠饭票一看，上面果然写着林汐的名字。 “……” 林汐放好碗，下楼之后没在原来的位置找到钟岫，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 林禹诚和裴子豪还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她，正要去找，后背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是钟岫。 “你去哪了。” 看见她，林汐的心才放下来。 “随便逛逛，这么紧张干嘛，我这么大个人又不会丢，”钟岫把那袋烧饼塞进她怀里。 “你怎么会有这个？” 在这里军训的每个同学都认识这烧饼，平时拿钱也买不到的美食，林汐上次体能比赛拿了冠军才奖励了两个，她直接给了一袋。 “偷的，”钟岫没有看她，自顾自地往前走。 怎么不高兴了，林汐顾不得烧饼，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想看出点她的想法来，完全想不到钟瑞霖和这里的厨师会有什么关系。 钟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林汐本来也没有必要和她说这些事情，因为和她说了似乎也没用，如果不是恰好遇见张叔叔的话。 那个阿姨说，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半个月，每餐只给她三分之一的量，饭票是有限的，用钱也买不到，林汐每天只有中午会去食堂，一次用两张餐票。 所以Alpha晚上，每天都是吃泡面充饥。 每天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她那么大饭量的人，天天晚上吃泡面…… 钟岫根本不能去想象那个画面，心里堵堵的。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林汐抱着烧饼小心翼翼地问。 “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钟岫突然感受到冬天的寒冷，冷风呼啸着包围了她，一路灌进了心口。 “有，”林汐跟在她后面回忆，“两周前，林禹诚也过来了，还有裴子豪，和我们一起军训。”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在聊天里没有和她说过的事情，除了食堂这一件，林汐全部告诉她了。 “他把我的羽绒服弄坏了，”最后一句话，大概就是这个，林汐心里最在意的事情。 就算裴子豪再赔一件给她，也不是钟岫买的那件了。 衣服坏了可以再买，她不是也把别人打了一顿？钟岫眼中闪过无奈，可是她的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吃都吃不好，还说什么其他的？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在往山脚的方向走，那边有车灯闪了几下，车盘很高，十有八.九就是夏沐的越野车。 “还有呢？”钟岫声音有点冷淡。 她一直没回头看过自己，林汐有点慌，在脑袋里迅速过了一遍，食堂的事情钟岫应该不可能知道，这一路上没有别人，吃饭的时候自己也没露出什么破绽。 如果和她说了，她肯定要难过，在这J城无亲无故，按照她的性格，说不定明天开始她就亲自过来给自己送吃的，林汐实在不敢告诉她。 只有一个月了啊，再坚持一下。 “没有了。” 还是不肯说，钟岫觉得她甚至没把自己当朋友，不知道在她心里，自己到底是什么地位，才会要她努力维持这种表面平和的假象。 夏沐的车已经开到门口，钟岫揣着口袋里那一叠从张叔叔那要回来的饭票，积攒了很久的情绪，终于还是没忍住。 把那沓饭票扔在她身上，钟岫眼睛有点红，“我就这么好骗是吗？” 饭票……被她知道了，林汐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已经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夏沐看她情绪很差，似乎很想逃离林汐身边，冷冷瞥了一眼外面傻站的Alpha，利落打方向盘掉头，甩了林汐一身尾气。 “钟岫！” 后视镜里，Alpha追着车子跑了很远，可是她再怎么跑，也跑不过火力全开的越野车，钟岫眼前模糊，根本看不见她。 追不上了。 林汐坐在路边的雪地里，脑袋搁在膝盖上，眼睛被难过填满，她好想标记钟岫。 好想永久标记她，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顶级Alpha的优越，她在钟岫身上，一点办法也没有。 Bea感受不到信息素，想走就走，想离开她就可以离开。 每个人都觉得和她在一起，钟岫会没安全感，因为她是顶级Alpha，随时可能会被Omega吸引。 可是只有林汐知道，最害怕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钟岫离开她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可是她不能没有钟岫。 那样的话，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第二天上午的休息日，林汐没有下山去买吃的，她发给钟岫的消息一直没有回复，钟岫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不回自己消息过。 哪怕是逃避，以为林汐信息素紊乱的那段时间，也会敷衍着回几个字。 吃了一块烧饼，烧饼已经凉了，但是口感依然不错，林汐抱着那袋烧饼，仍然想不明白钟岫到底是怎么弄到的。 侯帅他们又给她送了不少吃的过来，林汐没敢告诉他们，自己有烧饼吃。 可能那堆方便面让钟岫怀疑了？Bea真的进厨房偷了一袋烧饼，和她的饭票？ 难道又是Magic？ 林汐想不通。 中午去食堂吃饭，她照常塞了两张饭票进去。 过了一会儿，餐盘被推出来，她的分量比别人的都要多，那张多余的饭票也被一并退回。 “这是怎么回事？” 里面的阿姨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领导规定又改了。 肯定和钟岫有关，林汐看着满满的饭菜，第一次有点没胃口。 旁边的同学都为她感到高兴，饭菜终于恢复正常了，那些多出来的，算是弥补她之前少的吧。 寝食不安的Alpha在晚上下训以后专门去了一趟食堂，食堂里的阿姨正在搞卫生准备清场。 “你问的事情我也不清楚，给你加饭是我们大厨亲自交代的，李姐没有什么意见。” “大厨？” “是啊，他现在应该在后面抽烟，”阿姨指了指后厨的方向。 顺着她指的方向，林汐找到了正在抽烟的厨师。 第80章 “为什么给你加餐？”大叔抽了一口烟, 吞云吐雾。 做他们这一行的多少都有吸烟的习惯，除了钟瑞霖，因为钟卿的原因已经戒烟三年多了。 “嗯, ”林汐也不是很爱闻烟的味道，但是她想知道原因，坚持站在原地。 “你和岫岫是什么关系？”虽然已经从钟岫那里问过一遍, 大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又问一遍，之前没听说钟岫有个顶级Alpha的朋友。 果然和钟岫有关系，这个叔叔叫她名字很亲切, 林汐这才联想到钟瑞霖的职业关系，他们都是厨师。 “她是我的未婚妻。” 这跟说好的不太一样, 大叔瞅了她一眼, “岫岫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她怎么说, ”林汐低着头，有点忐忑。 “她说你是她的朋友。” “……” 女朋友也是朋友的话，就算吧。 可钟岫还不是她的女朋友。 “之前不是给你缺斤少两嘛, 现在算是弥补, 你别想太多, 安心训练, 是岫岫让我帮的忙, 她说回去给我寄C城的茶饼，好久没喝喽, ”大叔笑着，又抽了一口烟。 后面的训练平淡如水，林禹诚没别的法子惹她, 裴子豪也按兵不动，各自相安无事，林汐吃好睡好，除了钟岫不给她回消息，让她度日如年，只能一心全扑在军训上。 第三个开放日，钟岫真的没有过来，但是张叔请林汐吃了一顿饭，在食堂，做了三四个菜，味道很好。 可是，林汐心里空空的，坐在窗台外面等到了十二点。 她的小粽子没有再出现。 “她后天就结束训练了，不多等两天？” 高铁站，夏沐拉着行李箱问钟岫，开车跨省需要太久时间，她一个人开回去，周楠不准，所以两个人还是选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开放日那天，钟岫纠结了很久，虽然没和夏沐说，但是夏沐看得出来，她是想去看林汐的，她给Alpha又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羽绒服，前天晚上也炖了鸡汤。 虽然最终没去，她那天也没做别的事，在寝室发了很久呆。 “我最近，不太想看见她，”钟岫摇头。 林汐骗她这件事只是个导火索，她真正在意的是，林汐到底是怎么看待她们之间的关系。 不像友情，不像爱情，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进一步，看不到希望。 退一步，却又舍不得。 很想问问她，可是自己也很害怕得到答案。 钟岫害怕自己的一厢情愿，终究也逃不过愿赌服输的魔咒。 “那就不见，我们回家喽！”夏沐懂她的心事。 要怪就怪那个蠢Alpha，不肯表白，却又咬了钟岫，如果不是她控制不住自己，钟岫也不至于变得这么敏感，整天想东想西，搞不清自己的定位。 过小年这天，林汐拎着行李从W山回到学校，裴子豪问她要不要一起回C城，她没理人家。 手机信号终于恢复，她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钟岫打电话。 “喂，”还好，钟岫没挂她电话，只是声音比较平淡。 “我到学校了，”林汐声音有点哽咽，好久没听见她的声音。 这段时间，她只能把之前和钟岫聊天记录里的语音反复听，聊以慰藉。 “好，”和她说的话，钟岫要在脑子里过三遍，“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 从未有过哪一刻，林汐像现在一样迫不及待，一秒钟都不能再等下去，她好想钟岫。 好想好想她。 道理都没错，最好的表白时机不是现在，可是怎么办呢。 她犯错了，犯了严重的错误，她忍不住了。 再等下去，她要疯了。 尤其，在听到那段语音以后。 回C城的那天晚上，钟岫给夏沐打了一个电话，她说： “我似乎把所有的喜欢和冲动都用在她身上，如果以后，我还这么喜欢一个人，大概也不会这么用力了。” 她的语气，很难过，很沮丧，很失望。 一个一个字扎在林汐心上。 Alpha拖着行李箱飞奔，准备下了高铁就表白，就告诉钟岫事实，承认自己的错误。 如果钟岫仍然生她的气，她就…… 继续追，光明正大的追。 不想再考虑那么多，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比钟岫不要她来得可怕。 林汐特别害怕，她再这么喜欢另一个人，哪怕她不这么用力。 但是当她下了高铁，才发现钟岫没有过来，夏沐开着别克在停车场等着，只有Omega一个人。 在新平台面世以前，她们两个一直在现有的平台上开发APP，几款APP的订阅率很高，销售前景明朗，有了这部分资金，按照两人的规划，这次回C城可以正式落户公司住址，并开始一边着手推出新平台的计划。 研发新的平台软件和硬件需要同步进行，尤其是硬件，很耗成本和人才，林汐在Q大参加的几个电子爱好社团，结识了两个喜欢折腾硬件的同学，对她们的计划很有兴趣。 国产的平台一直赶不上国外，是每一个工程师和程序员的遗憾。 “先回公司看看吧，位置我选好了，明天钟岫也会过去，”夏沐是过来和她商量公司的事情。 这段时间都是Omega一个人在弄，幸好规模尚小，不然夏沐怕是要累得吐血。 想了想，林汐觉得自己现在这样见钟岫也确实有点狼狈，同意先去公司。 C城和J城不一样，在故乡，哪怕是冰冰冷冷的写字楼也显得有温度一些，而且这里物价比J城便宜很多，两人都想把公司建在C城。 J城那边一个小房间的钱，在C城租同样的时间，可以租下一层中等平米的楼，林汐和夏沐拥有了单人的办公室，不用挤在一起写代码，从外面进来直接坐电梯，不需要看见别人，也闻不到烟味。 相对自由很多。 “大概要在这里待好几年，”夏沐说。 她们还有几年大学要读，只有寒暑假会待在这里，但是固定的公司地址是必须要拥有的，而且以后可能会招人，在C城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让妈妈帮忙看着。 虽然有点作弊，但是……也不算特别多？ “嗯。” 对于公司，林汐也有感情，这毕竟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以后，还要靠它养家糊口呢。 “明天第一天上班，记得穿正式一点啊，”夏沐笑道，“现在可是真林总了。” “钟岫会来，是吗？”林汐轻轻说道。 “是的，今天你就别去打扰她了，她最近不开心，不想看见你。” “我要表白。”林汐坐在沙发上，情绪有点失控。 “表呗，”夏沐无所谓地说，她再磨磨唧唧，钟岫要跟别人跑了，“我认为你上次就该表白了。” “我想等公司上市。” “你还等铁树开花呢？” 第二天，林汐穿着西装出现在写字楼。 公司有点冷清，只有她和夏沐两个员工，周晏提了一篮水果过来，钟岫则是买了一束花祝贺她们公司成立。 看见林汐的一瞬间，钟岫眼神有些逃避，立马挪到了夏沐身上。 夏沐今天也穿了西装，看起来非常正式。 “今天好帅气呀，”钟岫笑着和她说。 “嗯，林总呢，”夏沐看了一眼林汐，Alpha今天才是特意打扮，头发专门打理过，喷了香水，还系了一个红蓝相间的领结。 “还行。” 站在一边的林汐有点难过，钟岫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看她。 “林汐姐姐也很帅，”还好周晏补了一句，“妈咪说穿西装的女孩子，都很帅。” “好了，那我们就一起出去庆祝一下公司正式成立吧，”夏沐微笑着说。 中午约好一起去钟岫家里吃火锅，毕竟外面没有一家店的水平可以超过钟瑞霖，不过为了仪式感，她们决定一起去——奶茶店！ “为什么选这里啊，”钟岫觉得有点不够正式。 谁成立公司的时候喝奶茶庆祝啊，像小朋友一样。 “我们还是孩子，”夏沐摸摸妹妹的脑袋，“对不对迟迟？” “嗯，姐姐说得对，”周晏第一个被说服。 “就喝这个吧，”林汐也赞同，钟岫爱喝。 “你们孤立我啊，”反倒是她这个最爱喝奶茶的人，站出来反对喝奶茶。 “哪有，要不你想个方法庆祝庆祝？” 钟岫想了想，她们的公司现在像个空壳，没人没钱，什么都没有，公司里也是光秃秃的，只有地板和瓷砖。 “下午去逛逛家具店吧，总不能连张桌子都没有。” “行，那下午再去，现在先喝奶茶，”林汐说。 四个人进了一家超大的奶茶店，店里除了卖奶茶，还会卖冰淇淋和面包之类的小吃，里面人很多。 正值寒假期间，大学生都回家了，大多是和她们年龄相仿的人。 “喝点什么？” 点餐的小姐姐是个Omega，看起来很像寒假出来打工的大学生，目光很自然停留在里面唯一一个顶级Alpha身上，周晏还没分化呢。 知道钟岫爱喝的口味，林汐先给她点了单，没注意到Omega的眼神。 但是钟岫注意到了，她一直吸引Omega，只不过，现在比以前变本加厉了。 “还有想喝的吗，满一百可以送一个公仔哦？”Omega想找机会和她多说几句话。 对于这种推销手段，林汐一向不感兴趣，可是那个公仔，居然是只黑猫，有点像夏洛克。 “满不了一百。” 四个人，刚好九十九。 “可以办个会员呀，以后来还能积分打折，”Omega声音甜甜的，似乎很想留住她。 办了会员，她以后喝奶茶就会优先考虑这家，可能还有见面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会员需要名字和手机号码。 思考了一下，林汐觉得可行，下次还能带钟岫过来吃，她点点头，“那就办吧。” “好的，请提供一下你的姓名和电话号码。” “夏洛克，138xxxx4438。” “你叫夏洛克吗？”Omega被她逗笑了。 已经回到座位上的钟岫，远远地看着她们相聊甚欢，难受的心情，慢慢溢出来。 Alpha拿着奶茶过来的路上，又被好几个Omega搭讪，等级都不算低。 她长大了，不再是穿着校服的学生。 西装笔挺的Alpha，远比青涩的高中时代更受欢迎。 应该是喜欢Omega的，钟岫低着头，她记得林汐之前爱看Omega嫩模，每周的期刊都买，现在呢，反正她买了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梦迟早都要醒来，钟岫想起那天，站在她宿舍外面，怀疑她在宿舍里藏了一个Omega的心情。 那不如趁早醒来。 钟岫觉得，差不多到了和林汐划清界限的时刻。 这次回家爸爸和她说，与林家的债务纠纷已经结束了，林汐在J城读书，林克勤管不到她，她也有自己的收入，已经独立了，不会被束缚。 深深吸了一口气，钟岫推开椅子，往外面走。 “钟岫，你去哪？”林汐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奶茶还没好。 “管什么奶茶，快去追啊，”夏沐吼她。《 》 80-90 第81章 林汐追了出去。 钟岫的步子, 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钟岫！你听我解释！”她跑不过顶级Alpha，林汐抓住她的手,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只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心慌过。 钟岫没说话，表情有些勉强。 “为什么要跑, ”林汐站到她面前, 她不肯面对Alpha，换了个方向。 “林汐，时间到了。” 她们约定的时间到了, 她们都自由了。 “什么时间，”林汐盯着她的侧脸, 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不然一松开，就怕她跑掉。 “……”钟岫设想过很多她的回答, 比如，「好」、「嗯」、「那就这样」之类的，或者情况再好一点——「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 就是没想过对方会假装不知道。 林汐的话, 总在她的意料之外。 “就是, 之前约定过的, 我们订婚——”钟岫说得有些艰难, 语气努力在平缓。 “确实不太正式, ”林汐第一次打断她的话，“我觉得可以重新来一次, 或者直接去民政局登记一下，你带户口本了吗。” “我是认真的，”对于她这种时候还开玩笑, 钟岫有点生气，“这种关系应该结束了，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我也是认真的，结束一段关系的意义，不是开始一段新的关系吗？”林汐直视她的目光，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戒指好像还放在办公室的书包里。 订婚戒指有点仓促，是她昨晚跑去珠宝店买的。 本来打算晚上表白，更有气氛。 “可是我们是假的，”钟岫声音有些哽咽，她不知道林汐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种挑明关系的话从嘴里说出来，就像把这几年的美好都扯碎，难受到了极致，“你不要这样好吗？” 钟岫跑出来的时候，没看方向，只顾着往人少的地方跑，跑到了地下停车场这边，没有一个人。 “我可以亲你吗？”林汐双臂把她圈在怀中。 这段共同度过的时光，并不是假的，无法从脑海里剔除，就像血肉长在她们的身体里。 “你别这样，”钟岫终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我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停车场很安静，微小的抽泣声被放大了很多倍，眼泪已经脱离了钟岫的控制。 “我没有开玩笑，”林汐跟着她一起蹲下去，手轻轻放在她的腰后，免得她撞到后面的轮胎。 如果这是个梦，清醒对钟岫来说太过残忍，林汐和Omega在一起说笑的场景，她们是那么的合适，在生理结构上，Omega的后颈，有林汐经常想在她身上寻找的腺体。 钟岫一直哭，低着头不看她，也不推开她。 “你还是不相信，”林汐沉默了几秒。 “我不敢……”钟岫的声音模模糊糊，不太清晰。 在这个Bea处于底层的世界里，她怎么敢接受一个顶级Alpha，哪怕这个Alpha是她喜欢了好久的人。 也许高中，她还能做做美梦，自从上了大学，残忍的现实一遍一遍地冲刷她的人生观，在喜欢林汐的这件事情上，她变得越来越胆怯。 “我喜欢你，钟岫，”林汐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的胆怯。 钟岫的身体僵住，她的声音有点大，不至于听不见。 “对不起，一直让你误会我喜欢Omega，其实我的信息素很正常，我咬你，是因为禁不住诱惑，我太喜欢你了，你让我咬你的时候，我控制不住。” 林汐蹲下的时候，长腿无处安放，反正也没别人在这里，她索性坐在地上，握着钟岫的手。 “喜欢你这件事，我早就和你说过了。” “没有……”钟岫搜索遍了所有的记忆，确定她没有说过。 “有一件事，乌鸦像写字台，不记得了吗？” “为什么？”前面的感觉很不真实，这一刻钟岫突然认真起来，当时林汐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因为，那件事就是我喜欢你，我写在夏沐的话上面，你没有发现，”林汐把她的手掌放在手心，“乌鸦像写字台，是一本书里的话，它的意思就是没有理由，合起来就是，我喜欢你，没有理由。” “这也太晦涩了，”谁能看得懂这种表白方式，钟岫决定等会儿回去再翻一翻那个留言本，确定她不是在胡编乱造。 “我真的喜欢你，是Alpha对Omega的那种喜欢，不想和你做朋友，不喜欢别人和你走太近，夏沐也不行。” “我想要你身上只有我的味道，明白了吗。” “不明白，”钟岫莫名有一口气堵着，脸却红得不像话。 她很少这样不讲道理，林汐笑了一声，“怎么办，我好想不征求你的同意亲你。” “你不要说话，”钟岫捂住了她的嘴。 林汐隔着她的手掌，慢慢凑近她的脸。 后面是车子，钟岫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汐的脸庞在眼前放大，脑袋里嗡嗡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眼前的情况。 隔得特别近的时候，她的手还没有收回，Alpha突然调转方向，在她后颈上咬了一口，钟岫蹲着的姿势，被她轻轻一带，就止不住地前坠，刚好摔到她怀里。 “我不是Omega，你咬我也没用。”钟岫有点无奈，这都第几次了，Bea后面没有腺体，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 “那你咬我，有用，”林汐抬手就要把头发拨开。 “别，”钟岫赶紧阻止她，这里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有没有Omega在附近，影响到别人就麻烦了。 可是她的手正好放在林汐的腺体上，虽然隔着头发，林汐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你摸我。” “我没有！”钟岫想缩回手，却被她的手按住。 “和你告白，只是想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钟岫，我在追你，你不需要做什么。” 黑暗里，林汐的目光直视她，倒映着远方的亮光，像两颗黑曜宝石。 “如果你还在生气，可以一直不答应我。” 手底下柔软Q弹微微凸起的质感冲击着钟岫指腹的感受器，钟岫不是第一次看见，Alpha眼中浓烈的感情，但那是在林汐神智不清的时候，不管是在后山被张明明激怒，还是在体育馆被夏沐的信息素引诱。 这是第一次，清醒的Alpha向她展露内心的真实情感，赤.裸.裸的爱慕。 钟岫还是难以置信。 两个人回到奶茶店的时候，是牵着手的。 主要是Alpha非要牵着，钟岫是被迫的，她还是感觉很不真实，听林汐说过的话，好像追了自己很久似的。 可明明，是钟岫暗恋她。 “终于回来了，奶茶都快凉掉了，”夏沐毫不意外看见这样的结果，和妹妹淡定地坐在原地喝饮料。 “对不起，”钟岫小声道歉。 “道什么歉呀，让林大汪再去买一杯吧，正好把那个什么VIP用掉，免得你下次再吃醋跑掉。” 夏沐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让钟岫想找个火星登上去，林汐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是这样跑掉的。 她走到柜台那边，重新要了一杯奶茶，跟那个Omega大声说，是给喜欢的人买的。 声音特别大，周围有人用一种“有病”的目光看着她。 行行行，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不起。 “好的，”那个Omega明显有些失望。 林汐很快捧着温热的奶茶过来，还有那只黑猫挂件，“刚才是因为这个才和她多说了几句，送给你的。” “迟迟，我感觉有点肉麻。” “姐姐，你能不能别薅我头发……”周晏有点委屈，其实她和沈知秋谈恋爱的时候，全家都很肉麻。 中午去钟岫家吃火锅，钟瑞霖特别高兴，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主要是欢迎夏沐和周晏。 林汐嘛，老张前几天和他打个电话，想到自己宝贝女儿晓得找老张的关系照顾她，钟瑞霖看她，又有几分不爽了。 专门把她叫到一边，“不是和你说了吗，岫岫和你的订婚已经取消了，以后不准对别人说她是你的未婚妻。” “嗯，”林汐点头应着，现在已经不是未婚妻，快要是女朋友了。 “聪聪，”外婆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见林汐被钟瑞霖在“训话”似的，挪过去牵着她的手，把林汐挡在身后，“不要训聪聪，聪聪很听话的。” 她特别小一只，根本挡不住林汐的高个子，但是林汐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没有训她，”钟瑞霖笑着说，“去吃饭吧。” “外婆，”林汐上去抱抱她。 “聪聪瘦了，聪聪又瘦了……”外婆左右瞧了她一圈，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看这个架势，林汐今天又得撑着回去，但是钟岫没有说什么，关系变了，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你们不是要庆祝什么公司注册吗，”钟瑞霖拿来了一叠玻璃杯，“喝点橙汁庆祝吧，刚榨的。” “好喝，”还没干杯，周晏已经喝了一杯。 “小馋鬼，”夏沐刮了一下她鼻子，平时自己在外面吃肉夹馍她像唐僧一样念经。 “好喝一会儿给你带两瓶回去行不行，”这么直白的夸赞风格钟瑞霖很喜欢，笑得开怀。 “行，谢谢钟叔。” “我们迟迟真有礼貌。” 钟瑞霖准备了大份的鸳鸯汤，和丰富的火锅配菜，荤素齐全，而且都是新鲜的，大家吃得非常开心。 还有什么事情比冬天来一顿火锅更幸福呢？ 如果有，那就是女朋友不准吃辣的吧。 林汐想涮红油，钟岫给她盛了一碗汤，让她洗干净再吃，免得到时候又吃得眼泪哗哗。 外婆那边也喜欢吃清淡的，专挑白底锅给她涮肉，林汐只能羡慕一下夏沐和周晏，两个人吃得嘴唇都红了，还边吃边道，“火锅就是要吃辣的！” 吃完饭，约好下午时间，林汐她们去了公司，钟岫在家午睡。 进了卧室，她马上把那个留言本找出来，被她放在床头柜的留言本，林汐说里面有表白的证据。 翻开第一页，字迹清晰——有一件事，乌鸦像写字台。 钟岫仔细一看，「有一件事」四个字正好压在下面那页夏沐写给她的话里面，也有四个字「我喜欢你」上面，但是夏沐的喜欢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啊。 ——我在她的上面，是友情以上。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林汐的短信及时解决了她的疑惑。 ……这大概只有玛雅人才能解开谜底了吧。 ——如果你不相信那时候我已经喜欢你，我还有证据。 林汐给她发了，拍毕业照的那天，夏沐帮她们拍的照片，那个眼神是藏不住的，所以夏沐没有把照片发给钟岫。 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钟岫要信了。 Alpha的眼神，实在有点黏人，从头顶照下来，好像一束阳光笼罩着她。 ——如果时间再早一点，可以追溯到…… 电影院那次，林汐觉得可能不是手的想法，是她自己想拍下钟岫的样子。 白衬衫和红裙子，多么相配。 ——高考结束那天，你一直跟在我身后，不敢靠近，我一转身你就停下，你知道吗，我有多害怕穿过哪一条街之后你就不跟了，经过的每一辆车，我都会从后视镜里看你还在不在。 ——你害怕没有信息素，配不上我，我更害怕我的信息素，留不住你。 这一句话，让钟岫彻底破防，为什么喜欢她，却不告诉她，让她纠结那么久，难过那么久。 ——原计划公司上市才表白的，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 ——不用怀疑，迷迭香香水是专门为你喷的，白衬衫是专门穿给你看的，如果你喜欢，头发会一直长下去。 ——跟我在一起，需要很大的勇气，钟岫，我不敢和你表白，因为我的爸爸妈妈跟沈家是同一种人。 ——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是我会继续追你。 ——别害怕，我会一直追你—— 作者有话说：没有等到上市再告白，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嘛，钟岫等不到那个时候，本文不是林汐大主角哦，不一定要Alpha去全力追求Bea的，本质上两个人都是优秀的，如果一定要选一个最重要的主角，那一定是钟岫～ 第82章 刚才在停车场, 钟岫其实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林汐想，这样也好, 让她也惩罚一下自己，体会这种不确定的感觉。 握着手机，林汐惴惴不安。 而此刻的钟岫躺在床上发呆, 可以部分理解为, 她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晕了。 林汐说什么？ 她怕信息素留不住自己。 她说会一直追自己。 这是真的吗。 “喵呜，”夏洛克不知不觉爬上了钟岫的床，今天钟岫又把它关在房间, 怕它和Alpha跑了。 可是猫咪好久没有闻到迷迭香的味道，没有顶级香薰睡不着啊。 这猫是想Alpha信息素了, 钟岫看一眼便知道, 给林汐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当然只有满足猫咪。 “我还在公司，一会儿送家具的要过来，你直接把它送到我家吧。” 公司的地址离家有点远, 林汐不想她跑一趟, 而且家里的钥匙给了她一份, 家里、寝室、公司, 林汐自己有的钥匙她都有。 这也算一个喜欢的证据。 今晚林汐可能要忙到很晚, 不会回家吃饭，钟岫只能把夏洛克送到她家。 好久没来过她家里了, 刚把夏洛克放下，猫咪就熟络地直奔她的卧室，昨晚她在卧室睡觉, 那里有她的气味。 平时书房去得多，钟岫不怎么进别人卧室，除了帮她打抑制剂那几次，后面Alpha不让她打了，将她拒之门外。 在她卧室外面犹豫了一下，钟岫跟着夏洛克一起进去，准备陪猫玩一会儿再回家。 布局和第一次见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不过没有了高中教材和校服的踪迹，窗户旁边的角落放着猫砂盆和一个猫爬架，电脑没关，电源上专门连了一个机械键盘。 夏洛克正趴在键盘上踩得噼啪响，看来是猫玩具，她给夏洛克添了很多新设备，还有一个粉色的猫猫跑步机。 钟岫笑着打开电源，跑步机开始滚动。 夏洛克一听不对劲就想逃，被钟岫捉住后颈拎到了跑步机上。 “喵呜！” “减肥，小胖猫，看看你人形的时候多苗条。”钟岫打开手机，搜索了一张《神探夏洛克》的海报，怼在夏洛克猫脸上。 不管猫咪凄凉的呐喊，钟岫在阳台那边找到了新买的猫粮和原来剩的猫砂，把猫砂和猫粮准备好，方便它一会儿吃喝拉撒。 床底下有个猫爪型的窝，钟岫看见了，弯腰把它扯出来。 猜猜她发现了什么。 一条严重脱线的劣质围巾，这围巾，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看，都很像林汐送给她的那条盗版围巾。 再怎么盗版，也不至于这么烂吧，这人根本不会打围巾似的，钟岫仔细打量着那条破围巾，发现上面走线很凌乱，跟自己那条还是有点区别的，一看就是新手初次练习的时候弄得。 而且，最后这个敷衍的结打得，怎么那么像……某人系鞋带的结。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钟岫特意拿着围巾去楼下玄关那里，和林汐的帆布鞋上系好的鞋带仔细对比。 原本的结是存在的，但是已经被夏洛克的牙扯烂了，且不止一次，为了保持围巾的全尸，不让毛线缠满整间房子，林汐顺手打了个死结，外加一个蝴蝶结作为装饰。 倒闭的公司……钟岫拿着这条围巾笑了出来，原来是她打的啊。 把围巾塞回爪爪窝，看来这条围巾已经成为了夏洛克的玩物，钟岫决定回去把那条围巾好好修理一翻，以后经常在林汐面前戴，让她多欣赏欣赏自己的作品。 这么追溯下去，证据一件一件浮出水面。 她喜欢的人，真的也喜欢她。 这种小概率事件居然发生在她身上，钟岫叹了一口气，心是收不回来了。 大年三十，林汐去过林克勤家走了一遍形式，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钟岫家里，外公外婆没有食言，给她准备了红色喜庆的棉马甲，她和钟岫一人一件。 马甲上香香的，林汐闻了闻，是檀香的味道，钟岫说外公外婆房间里点了这种香，是老人家喜欢的味道，这新衣服在他们衣柜里放了一个月，所以染上了味道。 她们俩坐在沙发上陪外公外婆看春晚，夏洛克窝在林汐腿上一起看，老唐又来了，在那边和钟瑞霖喝酒，抱怨教的学生一届不如一届。 “他每年都这么说，”外公撇撇嘴。 “今年肯定没有状元了，没有状元了……” 听了他说的话，林汐和钟岫同时笑，两个人同时给夏洛克顺毛，手经常会不小心碰到。 钟岫还没说接受她的表白，林汐不敢牵她的手，只敢借摸夏洛克的时候蹭蹭她的手背，像一只想要被安抚却不敢太放肆的狗勾。 好可怜哦，钟岫没有把手收回去，而是故意放在她手上，根本不在摸夏洛克，更像在摸她，骚扰她。 Bea的手要小一点，指尖在林汐手背的指缝那里划过，留下一点点余温。 有的Alpha这心里，就像有千万个猫爪爪在挠。 跟咬钟岫比起来，惩罚还是太轻啦！ “喵呜，”夏洛克叫了一声，把外公外婆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钟岫立马就把手缩回去。 林汐转头看着她，眼神无辜。 不是她的错啊，夏洛克自己叫的。 “干嘛，”钟岫明知故问。 “撸猫，”林汐把夏洛克放进她怀里，并悄悄释放了一点信息素围绕着她，让夏洛克安分待在她那里。 ——你是不是放出信息素了。 钟岫居然偷偷给她发短信，还一本正经地盯着手机。 ——嗯。 这里都是Bea，林汐释放得不多，不会影响到别人，只是逗猫的浓度罢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钟岫把手机关掉放在一边。 九点半，春晚还没看完，外婆要睡了，和她们道了晚安就被外公牵回房间，老唐也走了，就剩钟瑞霖和她俩看春晚。 钟岫不敢闹了，也不准Alpha闹，两个人认真看起了春晚，就是那种，看起来很认真。 实际怎么样，只有当事人心里知道了。 “你们还不去睡？”眼看着十一点了，钟瑞霖开始催促她们，“不是说当代年轻人不爱看春晚嘛。” “现在就去，”钟岫把猫往沙发上一放，起身回房间。 林汐虽然舍不得，但是钟岫不在这里，她再待着也没意思，也起身回客房。 “喵，”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啊，还有夏洛克，林汐本来想让它陪陪钟瑞霖的，但是这猫，正吸信息素吸得起劲，非要跟着Alpha，钟瑞霖气得想摔猫。 “你到底给它灌了什么迷.魂.药？” 不敢说话，林汐有点心虚，她还真灌了。 谁能想到一只黑猫，会喜欢她的信息素呢？ 十一点五十，林汐还特别精神，她想起去年的暗号，在墙上敲了几下。 那边没有回应，她有点失望，钟岫在房里，肯定是故意不想回她。 倒是钟瑞霖很高兴，钟岫不回她才好。 林汐躺进了被子里，与夏洛克面面相觑。 钟岫在干嘛呢，会不会已经睡着了？ 当然不会，钟岫把耳朵贴在门上，她知道钟瑞霖每到大年三十快要十二点的时候，都要去厨房里忙一会儿，端一些食物供菩萨，保佑妈妈。 虽然这样有点过分，但是，当听到他起身的动静时，钟岫悄悄打开了一条门缝。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这是唯一一天林汐可以待在家里，所以钟岫数着日子等待它的到来。 她要越狱了！ 客房门打开的时候，林汐还以为是钟瑞霖，没想到是她，眼睛顿时亮了。 “钟岫。” “嘘……” 掀开被子，林汐从床上下来，脸上满是高兴，她以为钟岫是专门过来和她说新年快乐的。 因为钟岫朝她勾了勾手指，林汐弯腰侧着耳朵准备听。 一只有点凉的手把她脑袋掰正，钟岫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衣领，踮起脚。 温热的触觉传到嘴唇，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林汐的脑袋有烟花绽放。 钟岫亲她了。 Bea闭着眼睛，手从她的衣领移到了脖子上，免得她突然站直，自己够不上。 Alpha怎么会站直呢，她可不舍得，双手抱住钟岫的腰，脑袋放低了些，让钟岫亲得更轻松。 不到一会儿，姿势就变成林汐把她抵在门后亲吻，这是Alpha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将她拿在手里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新年的第一个爱她的证据，就是这个携带满满占有欲的亲吻，特别缠绵。 信息素悄无声息地释放，整个房间都是迷迭香的味道，夏洛克来不及发出声音就睡着了。 迷迭香仍然不知疲倦地释放，好像要把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哄睡着，以便于让她的主人完美谢幕这个吻。 “钟岫，你答应我了吗？”林汐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问道。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钟岫用气声悄悄地说。 暗恋的人，反暗恋她，她做梦都要笑醒了，怎么可能会拒绝呀？ “我要回去了，”钟岫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估计钟瑞霖快要出来了。 “嗯，”林汐很舍不得，手没放开她。 “真的要走啦，不然会被爸爸发现的，”钟岫也有点舍不得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来日方长嘛。 钟岫走了，客房里似乎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是林汐心里已经不平静了，她好想欢呼，想跟着鞭炮一起冲上云霄。 这是新年最好的礼物。 回到房间的钟岫心怦怦地跳，敢在爸爸眼皮底下跑出去和女朋友私会，还主动和林汐接吻。 简直目无王法。 第83章 初次谈恋爱, 钟岫其实有点羞涩。 比如，林汐像往常一样到她房间想和她一起看动漫，她坐得笔直, 正襟危坐。 “看什么啊？” “上次还没看完的。” “哦。” 过去J城以后，好像就没有一起看过动漫了，因为钟岫太忙了。 林汐伸手过来动鼠标, 正好碰到她的手, 钟岫还躲了一下，脸有点红。 “……” 昨天晚上还不是这样的，Alpha满头问号, 你一天一个样吗？ 这不是关系变了嘛，面对林汐的困惑, 钟岫无辜地眨眼。 林汐伸手过去, 和她十指相扣。 中午吃完饭要去看钟岫的妈妈，林汐回了一趟家, 拎了一个行李箱在楼下等他们。 “这是什么？”钟岫不明白她带行李箱去墓园干什么。 “纸扎，J城那边的纸扎做得很好，这个是我找一个师傅专门定制的。” 有种职业, 叫阴间设计师, 专门设计烧给死人的纸扎, 林汐班里有个同学家就是干这行的, 那天知道以后, 她就让那个同学帮忙弄了一些。 记得上次钟瑞霖说，清明要给钟卿烧个舞蹈室, 又怕她太累。 这箱子里装了一个特别精致的舞蹈室，还有几个舞蹈老师纸人，多烧几个给她当助手, 应该就不会很累。 希望那个世界，没有疾病。 钟瑞霖瞟了好几眼那个行李箱，C城这边扎的纸确实比较粗糙，J城的纸扎全国有名，很多老手艺人世代传承。 能想到这一点，Alpha蛮细心的。 “什么时候弄的，我都不知道，”钟岫有点感动，她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林汐却想到了。 “军训的时候，”林汐用膝盖碰了碰她。 到钟卿墓前，林汐把行李箱打开，里面的舞蹈室让父女俩都有点惊讶，太精致了，居然是木地板，有镜子有窗帘，连钟岫练习基本功的单杠都有。 那几个舞蹈老师也挺别致，穿着紧身舞蹈衣，摆出优美的舞姿，身体的比例很完美。 “妈妈一定会喜欢的吧。” 钟瑞霖差点要被她的细心俘虏了，但是不行，家里四口人一只猫，她攻略进度已经达到五分之四，搞不好天上的钟卿都偏心她，钟瑞霖绝对不能轻易同意。 钟岫觉得，妈妈一定是同意了，否则怎么才短短一年，她就暗恋成真了呢？ 林汐是黑暗里拯救她世界的光，妈妈肯定知道这一点，才在天上保佑她，让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变成了奇迹。 Alpha其实有点委屈，她才不会离开钟岫，但愿钟卿能保佑钟岫不离开她。 钟姨，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钟岫。 你拥有人类看不见的视角，所以，只有你知道，和钟岫在一起，我才是最害怕的那个，对吗？ 回家的路上，林汐和钟岫走到小区门口，恰好碰见两个人。 巧了。 哦，不是裴妍。 翟勇看见钟岫的那一瞬间，立刻松开了和叶淑文牵住的手。 “钟岫，好久不见。” “嗯……” “可以不用见”，林汐冷淡说道。 感觉旁边的Alpha有点不高兴，钟岫主动牵住她的手。 叶淑文的笑容凝固，她看了一眼翟勇，似乎有点失望，但是翟勇的目光并不在她身上。 “你们在一起了？”钟岫语气带着一丝疑惑。 “是的，”叶淑文难得的没有阴阳怪气，可能是因为翟勇也在旁边。 翟勇只是沉默，没说话，他盯着钟岫和林汐牵住的手，也许在祈祷什么。 “恭喜，我们都暗恋成真了。”钟岫笑道。 她的笑容真灿烂，还是那么轻易可以晃动心湖，上了大学以后的钟岫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褪去了高中生的青涩，举止打扮都更成熟了一些，好让人心动。翟勇想和她说点什么，却说不出话来，总有一股遗憾和悔恨憋在心里似的。 听到她们在一起，叶淑文悄悄松了一口气，管她是不是和Alpha在一起，反正倒霉的是她，只要她不会打扰翟勇就好，叶淑文过去挽住翟勇的手臂，在宣示主权一样。 关系仅仅如此，打个照面而已。 回到家，林汐和钟岫说，“翟勇怎么还穿着校服。” 不过不是实验中学的校服，刚才林汐仔细看了一下，是三中的校服。 “当然是因为他复读了呗，高考成绩和屎一样，他接受不了，”尤恬大大咧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话说尤恬，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打扮得人模人样，在学校里特别受欢迎，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只是这八卦的性子一如从前。 “钟岫，你还不知道吧，”尤恬压低了声音说道，“翟勇是因为高考那天喝多了，然后和叶淑文酒后那啥才在一起的。” “你怎么知道，”消息有点惊悚，钟岫有点好奇。 “哼，我是谁，”尤恬语气骄傲，“他现在和高岚隔壁班。” “啊，那叶淑文岂不是知道了高岚在三中？”不会影响到高岚吧，钟岫有点担心。 “害，说来话长，她已经和翟勇在一起了，哪有时间搭理高岚，而且高岚那家伙，每天忙着帮Omega补习，倒是没见受什么影响，不然我早就拿着扫帚飞到三中揍人去了。” 不得不说，开除转学这个事情给了高岚当头一棒，对她影响很大，也让她足够清醒一回。 总之，想通了就好。 “我总觉得吧，翟勇这次应该能考到更好的学校，到时候有叶淑文哭的哟，”尤恬幸灾乐祸。 叶淑文上了一个还可以的师范大学，翟勇成绩比她好很多，要不是发挥失常，确实会和她拉开差距。 “真爱无敌嘛，”钟岫倒是觉得，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分开。 毕竟当时叶淑文差点让翟勇背锅转校，这都能走到一起。 说明太般配了呀！ “她怕你抢翟勇。”说这话的时候，Alpha显得有点小肚鸡肠。 “想太多了，”钟岫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打开平板数她小电视上的粉丝增加了多少万，“白送我也不要。” “嗯，”林汐坐在她身侧，手指在平板上指指点点。 把那些在私信和评论里面叫钟岫「老婆」的都一个一个屏蔽，这要是在她自己上的手机上，非举报不可。 “你干嘛呀，”钟岫觉得好笑，“这又不是真的，别人就是一时兴起，开玩笑的。” 有人还是斤斤计较，不厌其烦地点屏蔽，钟岫只好随她去了，把前两天改编的一个舞蹈视频上传。 ——老婆！看我！嘶哈嘶哈！ ——终于更了，为什么一个月才更一个视频啊，和老婆的异地恋好辛苦。 ——到底是Alpha还是Omega呀！心痒痒！快点公布性别，把我另一半情敌刷掉吧！ …… 林汐脸色越来越沉，快要拧出水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Alpha这么难受，钟岫心里竟然泛起一丝丝甜。 好喜欢逗Alpha。 趁着她专心屏蔽别人消息，钟岫打开手机，又上传了一章小说。 ——作者一周写三休四，没有人来查岗嘛？麻烦税.务.局扣点钱！ ——奶奶说，她年轻的时候追了一部小说，让我帮她追完，现在看来也要传给我的孙女儿了。 ——作者大大，你好，我是你的忠实读者，希望你勤点更新，不要不识抬举，不然我跪下来留着口水求你，呜呜呜。 这些读者催更的评论也太好笑了，钟岫倒不是不愿意码字，只不过真的太忙了，每写一章还得核对两遍才发，产量一直提不上去，没办法。 就这样拖拖拉拉地更文，她的读者竟然都还在等着，实在太让人感动了。 她似乎不知道，这是因为写得好呀，别的作者敢这样消极怠工早就被开除了，哪像她，这样居然还可以上榜。林汐在她写文的时候就已经把绿江的榜单规则摸清楚了，本来想着帮她计算一下卡点上榜的事。 结果，呵呵，人家根本不需要。 老于说得没错，钟岫这种人，是祖师爷赏饭吃。 “有个人一直在私聊我，说她们公司想要买下这本小说的版权，”钟岫有点苦恼，“可是我还没写完呢，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写完，你说会不会是诈.骗啊？” 林汐瞟了一眼，确实有人从开文三章就在尝试和钟岫联系，有点像诈.骗，不过这个人的头像，似乎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 “要不让她直接找编辑吧。” “嗯，就这样吧，我怕被骗。” 钟岫写的文是大Omega主角，剧情向，恋爱的戏份很少，Alpha出现的频率不高，本来这种文在绿江不是很火，但是她的剧情写得太精彩了，Omega人设也很充实。 慢慢就有不少读者入坑，加上这种文不多，写得不好容易冷门，所以目前榜单上这类型的文，就只有她的，没什么人跟风。 倒像因祸得福了，她本来已经做好了第一本小说扑街的准备。 洗完澡，林汐给夏洛克梳毛的时候，想起那个“诈.骗公司”，她去了对方主页一条一条地查看动态，并追踪IP地址。 这一追踪，就追踪到了发消息给钟岫那个人所在的娱乐公司——风月娱乐，董事长越临雪，冰山性格闻名遐迩，非常重视艺人，传说是娱乐圈里所有明星的梦中情A，好多人挤破了头想进她的公司。 更重要的是，风月就是那一家戏院三年连续拿到国奖才能签约的娱乐公司。 钟岫一定想不到，她还没有以演员的身份出道，就已经凭借编剧的才能实现梦想—— 作者有话说：把希希和越总也拉出来遛遛，绝不承认是因为作者太懒，懒得增加新角色hhh 第84章 再次乘高铁回学校, 这回夏沐没跟她们俩一起，因为，太虐狗了。 钟岫这一上高铁就困的毛病改不过来, 但是这次，她是光明正大抱着Alpha的胳膊，靠着女朋友的肩膀睡的。 在家这段时间, 除了过年那几天, 林汐平时只能晚上蹭饭的时候看见钟岫，白天得在公司加班，她们后面的几款APP反响非常好, 但是有一些bug要修复，除此之外, 得想办法加快新平台开发, 她和夏沐在想办法集资。 有几家公司看中了她们的APP，想要买下版权, 她们就一边周旋一边找机会和对方谈新平台投资的打算。 而钟岫，唐教授给她推了好些电影拍摄的资料，她也得趁着假期恶补。 再加上钟瑞霖一直虎视眈眈盯着, 两个人谈恋爱得背着他, 不敢太放肆, 最亲密的也只能是下楼送林汐的时候, 躲在漆黑的楼道里接吻。 过来学校之前, 夏沐还和她们说，钟瑞霖让她帮忙盯着她们, 有风吹草动就要及时沟通，只可惜找错了人，夏沐是个双面间.谍, 特别容易被钱收买。 这次带的东西不多，就一个行李箱，林汐把钟岫拐进了Q大，反正明天开学没有课，晚一些回去没关系，钟岫跟林汐回Alpha的寝室。 在Alpha寝室的楼下，钟岫竟然看见好几个Omega从里面出来拿外卖，然后又进了Alpha的寝室。 “你们都是单间对吧……” “嗯。” “钟岫，”林汐关上门，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放，坐在上面，抱住了钟岫。 好想她呀。 钟岫也笑着抱住她。 终于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气，Alpha和Bea可以放肆地接吻。 “喵……” 夏洛克的脑袋刚从林汐书包里探出来，就晕乎乎地坠了回去，好浓的信息素啊。 林汐接吻的时候，喜欢把钟岫的手臂往上抬，自己的手放在钟岫的腰上。 在夏沐推荐给她的“动画番”里面，Alpha也喜欢这样，钟岫还特意研究过，网上好多“有经验”的人说，这是Alpha的掌控欲作祟，Omega抬起胳膊的时候，就代表放下防备，任由对方胡作非为。 当时看见是怎么样一个胡作非为的评论时，钟岫整个人快要冒烟了。 现在也是，因为林汐的手有点不安分。 钟岫的手挂在她脖子上，不小心摸到了烫手的后颈。 而Alpha有些霸道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本性毕露。 发.情期的Omega需要信息素才会好，但是Alpha好像没有这个说法，钟岫脑袋里浮现第一次看见小寿桃的模样，她大胆了些，揉了一下林汐的后颈。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信息素释放得多一些，憋着会很难受吧？ Bea没法用信息素安抚她，只能物理安慰了。 “你在干什么？”林汐声音干涩，眼底一片晦暗。 Omega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去碰Alpha后颈腺体的，她们比较关注Alpha的信息素，以及她们自己身体的感觉。 “我在让你舒服啊，”钟岫特别认真地说。 这样认真的温柔，实在没有人可以抗拒，林汐也不能。 但是Alpha后颈的温度似乎没有消退，仿佛越来越烫，还有点肿胀的趋势，在林汐进一步动手之前，钟岫先说话。 “我可以咬你吗？” 上次她说的话，钟岫记住了，她说钟岫咬她，有用。 “可以。” 没有哪个Alpha会愿意低下头，把腺体暴.露给别人咬，就算是自己的Omega，也仅限于注射抑制剂的时候，一方面Omega对Alpha的腺体不如信息素感兴趣，另一方面，腺体是Alpha最脆弱的部位，不会轻易袒露。 尤其是，顶级Alpha。 林汐想，她这个顶级Alpha可真是不走寻常路。 “唔……” 钟岫咬下去的时候，林汐有些受不了。 她咬得并不重，亲吻多过啃咬，正是因为这样，林汐才受不了。 “疼吗？”听到她发出声音，钟岫停下来问道。 她的嘴唇特别红，唇上的毛细血管丰富，神经末梢敏感，此刻血管扩张，显得唇色尤其艳丽。 在无意识地舔舐过后，嘴唇多了一层亮晶晶的水光。 有点磨人心智。 钟岫感觉自己吃到了迷迭香的根茎，不然那股香味怎么会如此浓郁。 不过……不是林汐的信息素，是她今天喷了一点海洋之露的香水。 上高铁的时候，林汐就发现了，她很喜欢，喜欢钟岫身上有她的信息素香气。 当香水和信息素碰撞的时候，这是独属于Alpha和Bea的浪漫。 可是钟岫喷在哪里了呢，林汐的鼻尖从她的发梢到脖子，只感觉那阵香气朦朦胧胧，不是最浓的地方。 “在哪……” “在想要你亲的地方，”钟岫弯起眼睛。 她的眼睛会笑。 笑得和以前一样灿烂，湛蓝而纯粹。 而林汐，得偿所愿融入这份美好—— 作者有话说：惊喜章节，上一本嫌我短小，这章够长了吧！巨长！ 第85章 两个人从宿舍出来, 已经是早晨了，钟岫打开手机，夏沐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我锁门了。 看见这条消息, 钟岫无地自容。 因为，昨晚……她太投入了，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别的事情, 回不回寝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但是，她原本是打算回去的！ 出门之前，林汐给她喷了一下清新剂, 她身上的信息素太浓了，比林汐自己身上的还要浓重。 行走的信息素, 是夏洛克会往她身上贴的程度。 “可以了吗？”钟岫完全感觉不到, 只能靠林汐自觉。 “留一点点吧，”太浓会影响别人, 太淡林汐会不高兴。 “我回寝之前要弄干净哦，”钟岫知道她的小心思，但是夏沐毕竟是Omega。 “嗯。”Alpha乖乖应着, 从书包掏出一个小盒子, 里面是上次匆忙买的一对银戒, 没有任何装饰, 就是一圈纯银。 “怎么买了这个呀, ”难不成那天真打算求婚，钟岫有些无奈, 她们还在念书，早着呢。 “以后是真的未婚妻，”林汐把戒指推进她的左手中指, 结婚戒指才不会这么草率。 在C城钟岫肯定不敢戴着，但她是Bea，身上残留的信息素不会维持太久，不像Omega，Alpha注入信息素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有残留，可是Alpha的占有欲，是很强的啊。 “我是你的，你也给我戴上。” Alpha的手特别漂亮，一节一节的指骨连着手背上起伏的筋脉，唤起了某些回忆，钟岫想起关于“七天七夜”的传言，她旁敲侧击问Alpha，“那个，你……昨天满意吗？” 不记得是怎么睡着的，印象里的Alpha好像一直很精神，Bea有点担心自己满足不了顶级Alpha的需求，钟岫现在的腰还是酸的，要不是这么多年的舞蹈功底，今天能不能去开学报到还不好说。 这叫旁敲侧击？林汐顿了一下，“满意。” Alpha和Omega可以三天三夜，那是因为信息素相互的作用，林汐就一个人的信息素，全程脑子是清醒的，所以有些东西记得特别深刻。 当然，时间再长一点会更好，多多益善，看Bea能坚持多久，Alpha跟着她的情况来，也怕把她弄坏。 “那就好。” 回寝室的时候，钟岫先是轻轻地打开锁，然后弄开了一条门缝往里看，希望夏沐不在吧，不然多尴尬啊。 好像没在，应该去工作室了，最近事情很忙。 “躲谁呢？” 等钟岫进了门，夏沐突然从床上探出脑袋，吓了Bea一跳。 “没躲，”钟岫强颜欢笑。 “昨晚感觉怎么样，爽吗？” “……”能不能矜持点？ “舒服。” “身上没留信息素吧？不然我可不下来见你。” “没有，”回寝室之前，钟岫已经弄干净了，她在网上下单买了一堆强效清新剂，Alpha皱了好久眉。 “嚯，还有戒指了？”夏沐凑过来，抬起她的手看了一眼，“看来林汐真穷了，最近钱都投到开发里去了，没钱给你买戒指。” “没关系，我也没钱呀，”钟岫收回手，有点不好意思。 “等等，”看见她的手不经意扶在腰上，夏沐围着她绕了一圈，“我之前给你的番你都看了没？” “我看了啊……” 可是Alpha太强，钟岫咬了她以后，感觉被报复了，后面完全没有反扑的力气。 “那真是太遗憾了，这么舒服的感觉，看来林大汪是永远享受不到了，”夏沐摇摇头。 啊？钟岫居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昨晚真的很舒服。 而且她看过了Alpha的身体，除了后颈比她多了一个腺体，其余构造完全相同，照这么说…… “我该怎么做？” “钟岫，你不是Omega，不用把自己当成Omega。” 一语惊醒梦中人。 也许是在舞台上扮演的Omega太多了，也许是潜意识里总觉得林汐是顶级Alpha，所以钟岫有点把自己局限住，但其实，林汐从来没有用Omega的标准来要求她。 事情总是如此巧合，在开学一周后的新剧本中，唐教授居然给她安排了一个Alpha的角色。 “哇，钟岫，你能演Alpha吗？”班里有的Alpha同学感到不可思议。 “我努力，”钟岫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自从石震和裴妍决裂以后，钟岫在班里的人气就突然发生变化，主要是那批Alpha特别抗拒裴妍利用石震，而裴妍一直针对钟岫，所以靠近钟岫成为他们的选择。 越靠近，越觉得钟岫相处起来很舒服。 同作为班委，不管什么时候，钟岫办事的效率都特别高，团支部的事情几乎不用同学操心，而裴妍的学委，热情随着时间流逝降到冰点。 学委琐事多可不是造谣，给老师收、送作业，安排小论文之类的等等，裴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乐意每天像保姆一样催促班里同学弄作业的事情，一开始石震还会帮她，现在石震不搭理她，她就撒手不管。 表演二班总被老师骂。 不过有裴妍在的Omega群体，开始有点排挤钟岫，原因是钟岫太受Alpha的欢迎了，她有个顶级Alpha未婚妻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从C城实验中学的帖子里扒了出来。 “天，这个顶级Alpha太漂亮了吧。” “我见过，好像之前有来剧场看钟岫表演，是Q大的。” “Q大的？颜值等级智商都高，完美啊！” 听着这些话，裴妍不太舒服，她本意只是想让大家知道钟岫有个顶级Alpha未婚妻，并没有想让她们看见林汐的样子，曾诗涵怎么把林汐的照片也放上去了，现在大家都对林汐很感兴趣。 曾诗涵也很困惑，她放的明明只有一个林汐的背影，但是上传以后，就变成正面的了。 “那当然是因为，你可爱的朋友出手相助，”夏沐在键盘上敲了敲，实验中学那个论坛的脚本包括内核代码，已经被她研究得清清楚楚。 当时林禹诚能换影像照是借助管理员权限，现在管理权限在曾诗涵手里，但是夏沐行动如风，她才不需要管理员权限。 “这个小记者，你打算怎么处理？”钟岫问她。 她向沈家告密的事情，已经被周楠查实，但是没有对她动手，她是裴妍的表妹，对于痛恨的人，夏沐一向喜欢亲自动手。 “她不重要，重要的是裴妍。” “嗯。” 两个人心知肚明，曾诗涵喜欢夏沐，她们都是Omega，但是她竟然用这样的理由拆散夏沐和沈知秋，这就注定她不会有好结果。 暗恋注定失败，被喜欢的人厌恶，是对她最好的报应。 听说她的目标，是戏院，和夏沐同一个专业，敢这样堂而皇之地靠近，大概是沾沾自喜夏沐不知道她的行为。 可是她不知道，在实现目标的那一刻，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打击裴妍，就靠你了，钟岫。” 让裴家破产，周楠可以，夏沐不可以，夏沐在努力。 但是要让裴妍痛苦，那就是她最看不惯的钟岫，狠狠超过她。 “钟岫，你真的有个顶级Alpha未婚妻吗？”班里的Omega对林汐特别感兴趣。 “嗯。”钟岫很清楚她们的目的，和想法，Omega觉得Bea不可能留得住顶级Alpha，如果谁能和林汐有机会见面，说不定就能把顶级抢到手。 “怎么订婚的啊，说给我们听听呗。” “家里安排的。” 该死的运气，Bea运气怎么会这么好？钟岫感觉自己都能听见她们的心声。 听说钟岫这个剧本演Alpha，一个Bea去演Alpha，本来没什么人报名的Omega主角，突然开始卷起来了。 孔芮告诉钟岫，几乎新生所有的Omega都报了名，还有几个大二的学姐想过来要名额。 都是想利用钟岫去接近林汐的，裴妍要气坏了，她的情敌数量指数增长。 “这样不是挺好，至少有那么多Omega陪你演戏？”林汐知道，被安排了Alpha的角色钟岫其实一直有点担心，除了怕演不好，也是怕没人肯和她演，她在学校的社交人群，大多是Alpha，包括学长学姐。 “也是，”钟岫点点头，“你近段时间就别去我们学校了。” “怕我被抢走？”林汐不太乐意，哪怕什么都不干，她想待在钟岫身边。 “怕你被Omega叮成马蜂窝。”Omega的战斗力实在太强了，最近钟岫一直被她们「审问」，和林汐的「情史」。 “不怕，我就要和你待在一起。” “你好黏，小心夏沐又要说你是狗勾。” “我是你的狗勾，”她半跪着，两只手搭在钟岫膝盖上，真的很像。 世界上哪有这么可爱的狗勾呢，钟岫忍不住点她的鼻子。 “汪，”手指被她用嘴轻轻咬住。 钟岫脸红了。 第86章 之前没在一起的时候, 林汐就爱和钟岫一起吃饭，现在名正言顺，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每天午饭和晚饭, 都可以在戏院的食堂里看见顶级Alpha的身影，食堂都是四人座。 “钟岫，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坐吗？”班里一个Omega同学端着盘子站她旁边问。 “那边不是还有位置？”钟岫还没开口, 林汐就先说话了。 好不容易和女朋友吃个饭, 电灯泡一直没停过。 “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Omega有一点点害怕她的语气，但是对Alpha的好奇和兴趣, 降低了害怕的程度。 走近了才发现，她长得比照片里的更好看, 头发长了, 比短发多了一份温柔，没有哪个Omega能够抵抗这份温柔。 “你坐吧, ”反正只要对面空着就会一直有Omega来问，还不如坐满呢，钟岫是这么想的。 “谢谢你呀, 钟岫, ”Omega高高兴兴在她们对面坐下。 过了不久, 又来了一个, 四人座坐满。 这就有一个问题, 夏沐去哪了呢？ 答，夏沐才不做电灯泡, 她在寝室等钟岫带饭回去。 对面的Omega目光总是落在林汐身上，有些大胆，在林汐抬起头的一瞬间, 她们不是在撩头发搔首弄姿，就是对着Alpha害羞，微微一笑。 开什么玩笑，Alpha怎么可能不喜欢Omega？ 林汐的身世几乎都被调查清楚了，好多人都知道她是父母出车祸的时候，被叔叔安排了Bea未婚妻。 肯定是迫不得已的，叔叔鸠占鹊巢，故意羞辱她才会安排Bea做她的未婚妻，她可是顶级Alpha。 “同学，你头发掉饭里了……”看着她们明目张胆勾引自己的女朋友，钟岫好笑又无奈，把她当成空气了嘛？ “啊，”Omega顺着顺着头发，就顺掉了几根，正好落在饭盘子里，顿时没胃口，去换了一碗过来。 “你怎么总看她们？”林汐有些不满，“看我行不行，不要管别人。” Alpha反倒先吃起了醋，钟岫只得收回视线。 对面两个Omega有点无语，一定是勾引的时间不对，吃饭的时候不适合干别的！ 等到吃完饭，两个Omega竟然还厚颜无耻地跟着钟岫，“钟岫，你们准备去哪啊？” “看电影，”钟岫说，星期天下午留出时间来约会。 “哇，真巧，我们也去！”Omega眼里冒光。 电影院的氛围太棒了吧。 林汐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她牵着钟岫的手，想要远离两个Omega的骚扰，但是Omega偏偏喜欢跟着她们。 欲擒故纵，诡计多端的Alpha。 “这次还看科幻吗？”钟岫问她，知道Alpha看电影特别认真，打算选她喜欢的类型。 “看爱情片，”林汐做了决定，她已经不是当年的Alpha了。 电影院怎么能用来看电影呢？ 这次来得早，空座位还有很多，前排后排都有，然而Alpha熟视无睹，眼疾手快地选了情侣座。 两个Omega争执起来，林汐旁边除了钟岫，就只剩一个位置了，她们都想要。 就是说，她们买的也是情侣座，只是为了左边和右边起了争执。 感谢万能的石头剪刀布，感谢三局两胜。 但是万万没想到，因为左边坐了两个Omega，钟岫和林汐也因为座位产生了分歧。 “不准你和她们坐，”林汐想把钟岫隔开。 “可是她们是想和你坐啊，”钟岫不太想让她和Omega坐一起。 “……” 喂，Omega不要面子的吗？能不能不要当面嫌弃别人。 最终结果是钟岫和Omega坐，但是林汐一只胳膊把钟岫搂得紧紧的，和Omega那边隔出一条银河。 建议影院以后可以把情侣座两边也分隔出去，这是顶级Alpha的意见。 林汐买了爆米花，一边看电影一边投喂女朋友。 这次角色似乎发生了互换，喜欢看电影的Alpha全程没怎么看过屏幕，倒是Bea一直很认真地在看演员的演技，已经在表演系快待了一年，钟岫早已习惯从观众到演员的转变，该怎么去观赏一部电影，她有自己的看法。 旁边的Omega不时在偷看Bea和Alpha，想要趁虚而入。 一场电影看完也没等到那个“虚”，因为林汐全程都在看钟岫，不是看她的脸，就是看她的手，像极了某种忠诚的动物…… 钟岫好像习惯了她这样，有时候会伸手逗一逗她，这个时候，Alpha会展开笑颜。 而另外两个Omega看过来的时候，Alpha的目光会突然变冷，充满警惕和敌意。 不是吧，竟然把她们当成情敌了……可是她们喜欢的明明是Alpha啊。 看完电影，钟岫在和林汐讨论剧情和演员，旁边的Omega同为表演系，插不上话，因为她们没怎么看电影。 可能只有钟岫知道演了什么。 怕电灯泡们继续闪闪发亮，林汐拉着钟岫往Q大走。 Omega们下意识跟着，但是走到校门的时候，看见站在门口严肃查人的保安叔叔，Omega有点害怕。 “喂，你们两个，拿一下校园卡或者学生证，”保安指着她们俩。 “我们是隔壁学校的，”其中一个Omega拿出戏院的校园卡，表明身份。 “隔壁学校的来Q大干嘛，不准进去。” Q大只有固定的节假时间对外开放，现在是学生读书的日子，为了维持本校安静的环境，是不准外人进的，所以保安特别会抓人。 “那她也是！”她们指着钟岫。 “叔叔，她们觊觎我女朋友，”林汐手里拿着校园卡，语气有点委屈。 “她来过好几次了，”保安觉得钟岫脸熟，偏心维护本校学生，虽然外面的是Omega，他还是挥挥手，不准她们进来。 Omega被无情地隔绝在Q大的校门之外。 “不是我应该吃醋吗，怎么你比我还委屈呀，”面对黏人的Alpha，钟岫真是爱不释手。 这样的Alpha，让她没有理由去吃Omega的醋，甚至无暇顾及Omega的存在。 学校里别的Omega听说那两个同学和她们待了一天，都想从她们嘴里套出点什么。 “没什么，”两个Omega逢人就摇头，真的是一点机会也没有，顶级Alpha醋意比Omega还要强，她爱死钟岫那个Bea了。 一秒钟见不到钟岫就会暴躁的那种。 “不会吧，怎么可能啊？钟岫只是个Bea。” “你自己去试试就知道了。”反正她们两个绝对不试了，林汐的眼神让她们觉得没有希望。 裴妍也听说了这件事，只觉得她们蠢，连顶级Omega信息素都能拒绝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被她们吸引？ 林汐不愧是林汐，还是她喜欢的样子。 过程不重要，裴妍说服自己，反正林汐没办法标记钟岫，她们两个的感情时时刻刻都岌岌可危。 只要结局是她的，就行。 忙着排练节目这段时间，钟岫又忘带卫生巾了，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了？”林汐问她。 “我得回趟寝室，”钟岫脸色有点白，她姨妈期的时候身体比较脆弱。 “你是不是来月经了，”林汐有点担心她，小声说。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有对你发脾气。” 自从Alpha总把她暴躁的时候和月经联系起来，钟岫很少在特殊日子对她凶，担心Alpha有什么心理阴影。 “算出来的，”林汐从书包里拿出一包没拆封的卫生巾，生产日期是最近两个月的，她每个月都会准备，以防万一。 Bea的身体主要是雌激素和雄激素调控，Alpha和Omega那两种激素作用不大，主要是靠信息素，Bea女生在雌激素和孕激素的双重调控下会产生周期性子宫内膜增厚和脱落，来月经就是这个原理。 体内雌激素水平很低的Alpha和Omega不会有月经期，所以林汐没有这个烦恼，她只有易感期。 “怎么会带这个？”钟岫有点感动，Alpha的细心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怕你说，不想和我一起回家。” 时隔两年，林汐才把藏在心里的委屈缓缓道出。 “对不起，我那时候不是真心的，只是怕你……被我吓到。” 想到那天的情景，钟岫很内疚，因为局促，她有点粗暴地想把Alpha赶走，说话没有经过大脑，后来，也没有跟林汐道歉，不知道Alpha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等钟岫处理好身体的小变故，回来的时候看见林汐一个人坐在剧院的椅子上，愁眉苦脸。 “怎么了？”换钟岫问她。 “钟岫，我很想安抚你，可是我的信息素没用，”Alpha看起来很苦恼，她知道钟岫的生理期会不舒服，可是她似乎束手无策。 原来，在感情里自卑的人不止有自己，钟岫恍然大悟。 “没关系，虽然你的信息素不可以。” 钟岫抱着她的脑袋，低头亲吻她的头顶，声音温柔。 “但是你可以。” 第87章 钟岫演Alpha的那场剧, 结果意外地好。 和她搭档的那个Omega是隔壁班的，原本也是为了顶级Alpha而接近钟岫，但是两周的排练相处, 她发现钟岫特别温柔。 排练的时候有Alpha故意接近，钟岫会帮她挡开。 正值发情期不方便，钟岫会帮她去买抑制剂。 除了没有信息素, 她好像没什么比不过Alpha的地方。 有了Omega的配合, 钟岫第一次演Alpha获得了很多的称赞，她真正拥有了一小批的Omega粉丝。 大二的时候，唐正平推荐她进了一个电影剧组, 饰演里面一个Omega小角色，出镜的机会不多, 主要是让她正式接触电影拍摄。 “去了剧组, 多跟别人学一学，有问题可以跟陈导多讨论一下, 她是我的学生。” “好，”钟岫很期待，尽管班里很多同学已经进了剧组, 但是对她而言, 这仍然是个惊喜。 本来以为要大四那年签约之后才有机会进剧组的, 大一的国奖被她顺利拿下。 裴妍总是有意无意地阻挠她, 故意跟她竞争, 她们两个的综测分都几乎加满，所幸, 钟岫的专业成绩是年级第一。 相比于高中，大学的考试成绩更多靠的是努力，而不是天分。 “我们亲爱的年级第一, 这么快就要进剧组了，真舍不得啊，”见她在收拾行李箱，夏沐围着Bea转了一圈，“去多久啊？” “三个月。” 电影拍摄比电视剧拍摄要精细很多，虽然展示的时间短，拍摄的时间却并不短，唐教授给她的忠告是，要多拍电影，少拍电视剧，这样才能提高演技水平。 只要她的水平到了，电视剧什么时候拍都可以。 “嗯，那我过段时间去探班吧。”钟岫拍戏的地方，就在J城，夏沐过去看她，最多两小时车程。 正是因为如此，林汐才肯放人。 “至少每周见一次，每天要视频。”Alpha专门请了一下午假，送她去剧组，她没有助理，只能一个人一边演戏一边照顾自己。 “好，每小时都发消息行不行，”钟岫拿黏人的大狗勾没办法。 “行。” 拍摄地点在J城最著名的影视城，林汐帮她提行李，和她一起进的酒店办理入住，还检查了一下酒店里面的设施，确定没有监控，安全锁也完好才放心。 “我会想你的，”Alpha临走前，钟岫从身后抱住她。 先前不觉得，真正要分别的时候，哪怕只有几天，也觉得特别难受。 “过两天，准备买车，”林汐握着她的手。 其实林汐这段时间也很忙，大一的时候她为了能把后面的时间花在创业上，修完了四年的金融课程。 她和夏沐努力了一年多，现在公司具备雏形，专注新平台的开发，她们招了不少人进来，需要更多的资金和场地，目前打算把J城作为公司的技术研发分部所在地，总部还是设在C城。 夏沐专注设计和软件开发的事情，财务部交给了侯帅，硬件方面是由之前两个同学领头挑担子，林汐负责管理部门，还有筹集资金，少不了要应酬。 “好，”知道她买车是为了方便过来看自己，钟岫有点心疼Alpha。 如果不是为了和她在一起，林汐完全可以回自己家的公司，不用体会白手起家的这份辛苦。 为了谈合作，夏沐出面容易被骚扰，所以把软件开发交给了Omega，林汐会亲自参加大大小小的酒局，原本不爱喝酒的人，钟岫看着她酒量一步一步增加。 千杯不倒都是练出来的。 林汐走了，钟岫决定要更努力，不能把未来全部压在Alpha一个人的肩上。 当天下午，她就进剧组去看拍戏了。 她要演的这个角色戏份特别少，进场的时候，主角已经拍了几场戏，正在歇着。 “你就是唐教授推荐的那个Bea学生？”祝旻希觉得有点意思，靠在沙发上问她。 “嗯。”钟岫点头。 问她话的这个Omega在娱乐圈特别出名，当然，不是什么好名，有人说她傍大款，勾引总裁上位的，祝旻希原本是女团出身，后来转型成为演员，接的第一部电影就是超级大导演的Omega女主，引起不少公众猜疑。 这部剧里面，她的Alpha搭档是全民喜爱的影后舒白，各种影视奖拿到手软，妥妥实力派天花板。 两个人的level，确实相差得有点多……但是钟岫不会去特别在意这些流言，当时还有人说夏沐是捡的，在周家不受宠，结果呢，一面一千万。 “过来了，”陈导瞅了她一眼，长得还行，不过，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老师会给她推荐一个Bea进来。 圈子里哪有Bea的立足之地？但是唐正平说的话，她必须得给面子。 钟岫感觉得到这种无形的蔑视，她已经习惯了，总会过去的。 “小学妹，帮我拿瓶冰水吧，”祝旻希的助理有事去忙，见旁边的Bea看剧本看得投入，好久没动了，忍不住叫她起来活动一下。 “哦，好的，”钟岫跑去物资组拿了好几瓶水，祝旻希和舒白各给了一瓶，还有一些其他长辈。 挺会来事儿的，相比那边那个，祝旻希撑着下巴。 钟岫这才发现，摄影棚里有两个剧组同时在拍戏，好死不死的，裴妍就在另外一个剧组。 冤家路窄，是句真理。 裴家似乎挺有钱的，那部剧裴家有一部分投资，塞个女二进去不成问题。 裴妍一看见钟岫，脸色就沉了下去。 “又是你那位教授推荐你进的剧组？” 她本来是想进陈导这个剧组的，不为别的，只为了舒白，能蹭到她一点流量，对新人来说，就能爆红。 比如她旁边那个不入流的三线女星祝旻希，黑红也是红。 可是陈导不接受带资进组，一个小角色也不准，裴妍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个三线女星还叫她学妹，想让她跑腿呢，怎么可能？裴妍初出茅庐，她可不想惹得一身臊，对于祝旻希的话一直装没听见。 也就只有钟岫这个蠢Bea会被她呼来喝去。 如果是舒白，那没问题，但是舒白似乎只和祝旻希说话，十有八.九是看在祝旻希和公司总裁越临雪有见不得人的关系的份上。 风月娱乐公司在娱乐圈赫赫有名，舒白和祝旻希都在旗下，签约条件严苛，那个所谓三年国奖不间断才能被签约的公司，就是它。 裴妍从一开始进入戏剧学院就在琢磨着，要怎么才能进风月。 “好了，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戏，”陈导拿着喇叭在摄影机旁喊着。 拍的电影是间谍片，祝旻希属于可爱型，钟岫很难想象她这样子怎么演风情万种的Omega间谍。 但是场记板的声音一响，她的眼睛一闭一睁，整个画风突变，一根细长香烟在指间点燃，白色的烟蒂上留下一个红唇印，她身上的旗袍随着香烟飘飘，顿时就有了感觉。 这演技，钟岫觉得很优秀，怎么会是不入流呢？ 舒白的Alpha军官演得更漂亮，一眼从人群中找到Omega，握住她的手腕把烟带近自己的唇边，一个完美的烟圈轻轻吐在Omega耳边。 张力十足，投入剧情的钟岫已经动心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拿出小本本记下来。 第一次拍戏就这么精彩，遇到这么厉害的前辈，简直赚翻了啊。 “这么厉害？” “嗯。” 晚上回到酒店，钟岫捧着手机和林汐视频，林汐正在开车，从钟岫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她的侧脸。 “她厉害我厉害？”某人吃醋无处不在。 “这不一样，”钟岫翻了个身，她怎么什么都要比，但是心里有点甜。 “有什么不一样，”林汐把车子开到工作室那栋楼的停车场，这车子是夏沐的，暂时借给她开。 两个人一边聊着天，钟岫陪她走回寝室，路上有Omega过来搭讪，很常见的事情。 “我女朋友，”林汐会把手机镜头给别的Omega看。 没有和钟岫聊天的时候，她就会把屏保给别人看，屏保是钟岫睡觉的样子，随机切换，每张都很可爱。 顶级Alpha给了足够的安全感。 回到寝室，林汐解开领带和衬衫的扣子，一天都穿着这么正式，其实有点辛苦，勒得慌。 她皮肤比较嫩，两边锁骨中间凹窝的地方被扣子弄出了一个红印，钟岫看得清楚，正要和她说下次买宽松一点的衬衫时，发现她桌子上露出杂志封面的一个角。 好像是那种……模特杂志，钟岫心里的梗又跳出来了，她竟然把那些杂志带到了学校宿舍，随身携带吗？ 自从上了大学，好像没见她再买过，钟岫以为是她喜欢自己的缘故，所以高中的事情，她买的那些杂志，钟岫都可以既往不咎，悄悄藏在心里。 “林汐，我问你一个问题。” 那边Bea的声音突然低落，林汐抬头看着她，“怎么了？” “你是不是还喜欢……看Omega。” “我没有看Omega，”林汐有点不知所云，怎么话题跳到了这上面？ “你桌子上放的是什么？” “桌子上？”林汐回头，看见了那本钟卿的特拍杂志，怔了一下，这本杂志是怕钟岫一次站不起来，林汐准备的再次鼓励她的道具。 钟岫感觉自己像当场抓获女朋友出轨的原配，虽然林汐只是看杂志。 “那个是……特写杂志，不是嫩模，”林汐下意识地辩解。 有什么区别呢，钟岫还记得她和尤恬传过的纸条——邪恶的想法。 “能不能告诉我，你看这些模特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钟岫。”—— 作者有话说：祝旻希：大家好，我来了！ 第88章 “你在想我……什么？” “我在想, 如果是你出现在上面，我一定可以看下去，”林汐有点明白她在介意什么了, 她好像又误会了。 “不可能，”钟岫脸红得一塌糊涂，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嫩模杂志上, 有点想挂视频。 “我之前买那些, 是为了和尤恬交易，”林汐怕她生气，立马解释, “这本杂志上面不是你想的那种。” 钟岫没说话，她看着屏幕里, Alpha正准备给她翻看里面的内容。 “那些嫩模……”林汐并不是很想提起, “我只看过一本，后面看不下去了, 都是原封不动买给尤恬的。” 钟岫正要问她为什么要跟尤恬交易，就在屏幕里看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妈妈……” “嗯，是钟姨, 这是她很久之前拍过的照片, 整本都是她的写真, ”林汐把手里的杂志给她仔细一页一页地翻。 误会解开, 钟岫有点无地自容, 她吃了那么久的醋，居然是妈妈。 “钟岫, 我真的不喜欢Omega，除非是你。” “我知道了。” 好像更喜欢Alpha了，心里也再没有什么芥蒂。 不过, 她怎么会有妈妈的写真？挂断视频后，钟岫想起上次在图书馆的那本亚洲选美杂志，眸光低垂，事情有点过于凑巧。 “喂，钟岫，最近打我电话很勤啊，你不会爱上我了吧，虽然我不喜欢Bea，但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考虑。”尤恬说完，缩着脖子偷偷瞄了一圈周围，确定林汐不会从天而降把他脑袋拧下来。 “就是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这本杂志，封面我发消息给你了。” 尤恬一听，打开聊天软件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林汐花大价钱跟他换的那本？ 可太知道了。 另一边，林汐刚庆幸她没有继续追问自己和尤恬的交易，正准备拿衣服去浴室洗个澡，突然想到什么，给尤恬打了个电话。 还没来得及说话，尤恬那边传来一声叹息， “晚了，我已经全部交代了。” 这默契度，她们两个不活该在一起吗？ 在剧组待了快一个月，钟岫每天几乎都是坐在角落里看戏，因为她的出场机会实在不多，大多数时候帮学姐跑腿，请教一些演戏上面的问题，祝旻希对她印象不错，会和她说一些经验。 两个菜鸡，不知道每天有什么好聊演技的，裴妍看她待了这么久，摄影机的毛都没摸过，而自己已经拍了不少戏份。 和钟岫不一样，她接的是电视剧，大IP原著改的，自带读者流量，里面的Omega女二还挺受欢迎，裴妍有预感，电视剧一旦播放，她的名字有可能上热搜。 至于钟岫，去收藏夹吃灰去吧，就她那一分钟两分钟的出镜时间，观众怕是连名字都记不住。 片子里交际的时候，有一个重要的舞蹈场景，Omega间.谍用舞蹈吸引了Alpha的注意，趁机传递消息。 祝旻希是女团出身，对跳舞非常熟悉，但是她跳的舞都是现代舞，里面穿旗袍的Omega主角是古典美人类型，陈导特意找了一个特别有名的舞蹈老师过来教她。 但是舞蹈老师自带傲骨，觉得祝旻希名声不太好，不是很乐意教。 后来好像又愿意了，听说是风月公司Alpha总裁越临雪亲自邀约，和她说了什么。 “身体柔软一点，不要那么刚，”舞蹈老师摆弄着祝旻希的肢体，皱着眉头，“这不是跳团舞。” 还是不太情愿呀，钟岫看得出来，这位舞蹈老师对祝旻希这种女团明星有几分鄙夷，毕竟不是专业舞蹈演员出身，颜值超过才艺。 这一段NG了好几次，迟迟没有拍好，陈导给了时间让祝旻希休息。 “怎么办呀，我不会挂在这上面吧，”祝旻希撑着脑袋，她不喜欢那个舞蹈老师，可对方是越临雪好不容易请过来的，她不想辜负老婆的一片好心。 “别着急，”舒白只能安慰她，这段舞蹈Alpha只需要坐着欣赏就可以了，她帮不了祝旻希。 “学姐，要不试试我的方法？”钟岫过去站在她面前。 “你会跳这个破舞？”祝旻希看向她。 “可以试一下。” 钟岫根据剧本要求，和舞蹈老师留下的范本，给她们现场表演了一段，基本功特别扎实，跳起来非常轻松。 “有点意思，”祝旻希本来没抱希望，但是她一看就知道，这是专业的，“钟岫，你知道吗，你刚才跳舞的时候，好像一个人。” “谁啊？” “我关注的一个舞蹈大佬，叫Zoe，在小电视上有几十万的粉丝，你听说过她吗？” “……” “唉，要是我能见她一面就好了，她的舞跳得也太棒了。” 钟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好祝旻希也没有追问，话题继续回到剧中。 “这个地方尽量别用这块肌肉发力，用这里更好，”钟岫耐心地给她指出细节的问题，并且多次示范。 一天练下来，两个人都差点报废。 不过效果很好，第二天下午舞蹈老师过来的时候，特别惊讶，“你进步怎么这么大？” 跳舞的过程中，除了形体本身的气质，最重要的就是正确发力，发力一旦正确，舞蹈就会很自然，正确的发力是舞蹈基本功。 “学妹教的，”祝旻希笑着说，没有要隐藏钟岫的意思。 进剧组之前，钟岫就把待人处事的注意事项读了好几遍，低调真的很重要，如果祝旻希不提她，她是不会主动出来的，安分做个幕后功臣。 “你跳一个看看，”舞蹈老师指着钟岫。 得到祝旻希的应允，钟岫放下小本子，过去跳了一遍。 她没穿旗袍，身上是自己的休闲恤，但是跳舞的感觉非常到位，手势摆放的位置，脚尖踮起的角度都是完美无缺。 等她跳完，陈导掩饰不住眼里的惊讶，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唐正平给她推荐钟岫了，这个Bea还不错。 “你是不是一直学跳舞的？”舞蹈老师对她态度特别好，她跳舞的感觉远远超过许多Alpha和Omega，一看就知道练了很多年。 在艺术面前，没有能造假的基本功。 “嗯，小时候跟着妈妈一起学的。” 连续练了两天舞，这场戏终于拍过去，陈导很高兴，放了半天假让她们休息，钟岫洗完澡发现小腿有点肿。 “过来，”林汐坐在酒店的床边，拍了拍床。 Alpha拥有了一辆自己的车，隔三岔五就过来这边陪钟岫，什么一周见一次，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晚上没有应酬，林汐就往酒店跑。 “好累，不想动，”钟岫裹着一件睡袍，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明天还想不想走路？”林汐拿她没办法，过去把她打横抱起来。 “手机，”钟岫被她这一下晃到，手机没拿稳，她还在和夏沐聊天。 林汐没理，把她放在床头，枕头垫在她的膝盖下面，自己半蹲着。 “我和夏沐约好一起打游戏了，”钟岫小声说，眼巴巴地看着她，“就玩一盘。” 这么久了，她还是喜欢和夏沐一起打游戏，但是林汐不能像以前那样，约束她做了多少题才准玩。 把手机拿给她，她立马露出笑容，像小孩子一样，林汐扣着她手腕，压着她索吻。 “你要不要我们一起玩，去禁林？”一吻过后，钟岫手指勾住她的衣领，想和她靠近一些。 “我要去和她单挑，”淡淡的语气透露着一股深仇大恨，林汐脱下外面的西装，把钟岫的小腿抬放在自己膝盖上，“等按摩完再陪你玩。” 她还是这么自律，一定要把任务都完成才会玩游戏，钟岫承认自己真的很容易被这么认真的Alpha吸引。 拿手机偷拍了几张林汐的侧脸，又做了一件从高一开始就想做的事情——把她的照片设置成了桌面壁纸。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啊，钟岫对着屏幕笑得很灿烂。 和夏沐聊天就这么开心是吧？林汐来酒店这么久，她都没有这么笑过。 “啊！疼！”小腿被用力捏了一下，钟岫疼得挺直了背，腿也条件反射地要收回来，被Alpha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你怎么这么大力，”钟岫用另一只腿轻轻踢她。 “不用力按不到位，”林汐继续给她按摩，没有减轻力气，像个没得感情的按摩机器人。 “嗯……”钟岫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声音，这感觉太特别了，又痛又舒服。 林汐抬头盯着她，眼神有点变味，用夏沐的话就是，像小狗盯着骨头。 哦，不对，大狗。 “我不是故意的，”钟岫想把脚收回来，她却不肯松手。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房里空调温度有点高。 刚好这时候夏沐发过来语音通话，钟岫赶紧点开接通。 “钟岫，拍完戏了嘛，林大汪是不是去黏你了？”这边酒店安静，夏沐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林汐耳朵。 “嗯，”钟岫都没敢看林汐。 “我跟你说啊，你可得小心，这家伙最近可饥渴了，前段时间还报了个什么推拿班，居心叵测。” “嗯，”她说一句钟岫就越心虚，因为林汐那边的力量会加大，钟岫必须死死咬着唇才能不发出其他奇怪的声音，腿也收不回来，Alpha抓得很稳，还会用拇指揉她的脚踝。 “不过我十分怀疑她的水平，要是她都能学会按摩，那猪也差不多可以开推拿班了。” 夏沐的话刚说完，林汐又加大了力气，刚好捏在钟岫最酸胀的地方，钟岫疼得…… 忍不住踹了她一脚，并发出了声音。 “对不起，”这一脚踢得太精准，像踩在云朵上一样软绵绵的，钟岫哪能不知道踢在什么地方，连忙道歉。 “怎么了？”那边的夏沐莫名其妙，刚才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你打扰到我们做.爱了，”林汐抢过手机没什么感情地说道，并挂断了电话。 第89章 三个月的拍戏时间过得很快, 钟岫出镜的机会不多，但是她在这里学到的东西很多，认识了祝旻希和舒白这些前辈。 尤其是, 陈导，她和唐教授说下次有合适的角色，会考虑钟岫, 唐教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些, 裴妍都是不知道的，她只觉得钟岫过来拍了个寂寞，最后还是得灰头土脸地回学校, 什么也没捞到。 尽管这样，她还是不爽。 因为在酒店的这些日子, 她经常会碰到穿着西装的Alpha过来探班, 林汐过来的频率特别高，偶尔还在酒店过夜。 她们住同一层楼, 好几次出门拿外卖的时候，裴妍在钟岫身上感受到了Alpha的信息素，平时钟岫去片场会把信息素清理干净, 就只有裴妍闻到了。 该死！ 每次看到林汐的车在下面停了一晚上, 裴妍就嫉妒得发疯, 尽管钟岫没有信息素, 但是她们肯定在做很亲密的事情。 钟岫有时候早上声音会哑。 她快要忍不住了。 林汐和夏沐的公司已经走上正轨, 小有起色，这件事裴妍一直关注着, 她有两样要回林汐的筹码，只是需要时机。 从大二下学期开始，钟岫更忙了, 她被唐正平连续推荐进了好几个剧组，上一个进完就立马去下一个，地点也开始不再局限于J城。 钟岫和其他演员不太一样，她除了演戏，还写文，两件事情殊途同归地让她对于人物相比于别人有更深的了解。 不止是演绎，她是人物的缔造者。 那本小说刚刚完结的时候数据还是一般般，中上水平，但是完结以后就开始慢慢起飞。 文章的阅读数量呈指数增长，小说突然之间在圈子里广为流传，正应了钟岫笔名的含义——白云出岫。 大Omega主角成为热点，绿江榜单上充斥着各种改编版本，一眼看去全部都是，钟岫的文稳稳挂在最上面，纹丝不动，大量的稿费涌入她的账户，钟岫一跃成为要交税的公民，脑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编辑同意她把版权交给那天来找她的人，那人直接加了她的好友，在和她商量影视出版的事情。 “风月娱乐，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钟岫大致看了一下对方发过来的合同，颇为正式，看起来不像一个三无公司。 林汐坐在她旁边没作声，有的惊喜得让她自己发现。 “啊！我想起来了！”钟岫拍了一下林汐的腿，“祝姐姐和舒白姐姐好像就是风月公司的诶。” 哦，看来她真的忘了国奖签约公司的事情，林汐默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腿。 和祝旻希拍的那部电影播出以后，舒白居然在围脖上发了一张和钟岫、祝旻希的合照，这个操作，直接给钟岫带了一波流量。 有少部分的观众开始对这个Bea感兴趣。 这些钟岫都暂时不知道，连续拍了几个月的戏，还在编辑的催促下要开新文，小电视上的粉丝也总是催更舞蹈视频，她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有时间和林汐亲密，接着要赶下一个剧组。 “十点的飞机，我真的要走了，”Alpha拦在寝室门口，还把门反锁了，钟岫拖着行李箱，有点好笑又无奈，她这次都没回自己宿舍，夏沐完全进入独居模式。 林汐不说话，像个门神堵在门口，眼神都是不乐意，但是又不敢怪钟岫，不知道生谁的气。 “之后补偿你好不好。”钟岫特别温柔地安抚她，亲了亲她的下巴。 Alpha一言不发地走进浴室，把门关上，自闭了一样。 钟岫轻轻叹了一口气，给临时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薇姐，今天的机票能不能晚一点？” 为了让她专心拍戏，唐正平让她临时选一个Alpha经纪人，钟岫衡量了许久，选择了一个今年刚毕业的学姐，叫江薇，她需要一个艺人证明自己，而且她是唯一一个愿意接受Bea 的经纪人，她自己也是Bea。 “你在想什么钟岫，我知道你最近很累，但是你要记得，你是Bea，要想拿一个角色比别的Alpha和Omega难多少……” 那边说了一大堆，钟岫知道江薇就是这样，严厉也是对她好，只能道歉，“知道了薇姐，我马上下来。” “林汐，我必须得走了。” 里面的人还在生气，没给她回应，钟岫只能一个人拉着行李箱离开。 关门的时候，Alpha终于从里面跑出来。 “对不起，”林汐在里面听见了她打电话，声音带着内疚。 “拍完就立马回来陪你好不好？”看见她出来，钟岫还是很开心，捏着她的脸说道。 “好。”林汐站在门边，目送她离开。 楼下的车子很快开走，林汐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脑袋埋在钟岫脱下来的外套里，Bea忙得连她的易感期都不记得了。 浓烈的信息素留不住她。 钟岫这次拍戏特别匆忙，连自己的生理期都忘了，月经前一天还受凉，痛得特别厉害，一直忍着，给林汐道歉，忘记了Alpha女朋友的易感期。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林汐。” 视频那头的Bea脸色白的吓人，嘴唇没一点血色，林汐真的很想凶她，但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轻柔说道，“喝热水了吗？” “喝了，没什么事，”钟岫勉强和她笑了一下。 “饭呢？” “吃不下。” 果然，林汐瞪了她一眼。 “你在公司吗？忙不忙，”钟岫开始转移话题。 “没有你忙。”林汐盯着屏幕，确定她看不出什么问题。 “哦，”钟岫听出她的不满，乖乖地不说话了。 “给你点了个外卖，吃点东西。” “好。” “一会儿有个很重要的会，散会之后陪你吃饭。” 平时开会都会因为钟岫推迟，这次倒是让钟岫等她，看来Alpha还是生气了，钟岫顺着她笑道，“好。” 电话挂断的时候，心里难免有点失落，加上身体上的不适，钟岫把自己卷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想动。 好想J城的Alpha，现在有点体会到林汐易感期的孤独了，钟岫很内疚自己忘记她的易感期，拿出手机准备设个闹钟。 易感期提示的APP很多，钟岫把参数设置好以后，再把林汐之前易感期的时间都输进去，立马就预测出了Alpha下一次的易感期。 看着那个和自己估计相差不到一天的预测日期，她又把提醒删除了，不想把这些都交给手机，Alpha的身体应该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 十分钟外卖就到了，钟岫没有助理，只能自己起来去拿。 “帮我放门口就好。”没有立刻开门，她想等外面的人走了再拿。 过了一会儿，外面没声音了，钟岫在猫眼里看见没有人，才缓缓地打开门。 地上没有包装袋，只有一个陶瓷的小锅子，还有一个小鱼缸，里面的鱼活蹦乱跳，钟岫懵了。 “钟叔说，现做的鱼才好吃。”林汐靠在门框边，身上还穿着开会的西装。 钟岫看见她，又是惊喜又是感动，被子掉在地上也顾不上了，上前抱着她。 “你怎么来了啊。” “你说呢，”林汐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钟岫有点想哭。 她忘了Alpha的易感期，林汐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的生理期。 房里开了热空调，怕暖气外泄，林汐弯腰把地上的小瓷锅和鱼缸抱进去，钟岫扯着她的衬衫下摆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 “你什么时候学的？” 她处理活鱼的动作不像一个生手，把钟岫惊讶到了，这还是那个煎蛋都可以变成烧饼的、只会找她要鸡蛋仔的林汐吗？ “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 淡淡的声音隐藏着深深的无奈。 林汐经常因为公司的事情J城C城两边跑，去找钟叔偷偷学做菜的时候，外公还私下问她要怎么跟钟岫解释这段时间的行程，林汐想了好多理由，但是都没有用上，因为钟岫太忙了，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干嘛。 哦，和钟岫在一起这件事外公外婆都没意见，钟瑞霖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在钟家实践了好多次，对于Alpha学做饭，钟瑞霖是很满意的，煮饭这种事情就适合她做，而不是钟岫。 钟瑞霖品尝过后说她基本可以出手，然而在钟岫面前做，林汐还是有点紧张，手不停地在围裙上擦拭。 跟回到高考那时候一样，高考都没这么紧张。 “好香啊，深得爸爸真传。” 她做饭的时候，钟岫从后面搂着她的腰，额头贴在她的背上，好暖和。 “一会儿多吃点饭，行吗。” “行~” 今天的Bea特别乖特别黏人，林汐抬头从窗户旁的反光条里看她，信息素不动声色地混合在空调的热气里充满了整个房间。 “你信息素是不是跑出来了？”钟岫没看她的后颈，却出其不意地突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林汐环顾四周，夏洛克并不在这里。 “感觉，”钟岫睁开一只眼睛，用鼻尖蹭蹭她的头发，笑道，“你还用了我的洗发水。” “我随便拿的，不能用吗，”林汐耳朵悄悄地红染，钟岫有时候在她那边睡，所以生活用品会多备一份。 随便拿的，平时怎么不见你用，钟岫默默地在心里说道，但嘴上没有揭穿Alpha的狡辩。 “当然可以，我的东西你都可以用，包括我。” “什么？”她的最后几个字声音太小，林汐没听清楚。 “没什么，听不到算了。”钟岫坏坏地亲了一下她的后颈，不肯说第二遍了。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林汐盯着瓷锅里细皮嫩肉的鱼，缓缓说道。 “调.戏你。”钟岫胆子大了，反正姨妈在这，Alpha能把她怎么样。 林汐眼皮动了一下，继续盯着那条鱼，还有三分钟就可以出锅。 钟叔说是煮完之后可以再焖一段时间。 十分钟，够了。 见她不为所动，钟岫越发放肆了，用舌尖舔了一下正在释放信息素的腺体，还不时用牙齿咬两下，仿佛鱼不在锅里，在林汐的脖子后面。 “好玩吗？” “好吃。”某人的手顺路摸进了衬衫的下摆。 别的不说，Alpha清晰分明的腹肌，又有女生光滑细腻皮肤的加成，摸起来是真的很舒服。 嘀嘀嘀响了三声，林汐把火一关，转身就把Bea扛了起来。 “不可以的，你今天不可以对我做什么，”钟岫的手指插在她的头发里，指尖还在轻戳她的后颈，简直放肆。 “我不可以对你做什么，”林汐把她轻轻放在沙发上。 “对啊。”钟岫眨了眨眼睛。 “但是我可以让你想要我对你做什么。” 钟岫还在想她这话的意思，不过很快她的身体就明白了。 “想要。” “不可以，你在生理期，要乖。”林汐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 钟岫不想理她了，可是身体又难受，身心都被她挑起了欲.望，这种欲.望让腹部的不适感减少了许多。 清冷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得意，大狗勾准备转身去看看她的鱼。 刚走出一步，被后面的钟岫扑倒在地上。 “你总是对我释放信息素，想标记我是不是？”钟岫俯身凑到她耳边，声音听起来跟平时不一样，带着点诱惑，“我都让你咬那么多次了。” “嗯，”林汐咽口水，感觉自己的发梢被她卷在手指上把玩，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你也试试Bea的「标记」好不好？” Alpha看起来有点紧张，钟岫安抚她，“我也想标记你一下。” “好……” 第90章 钟岫没有想到, 自己写的第一本小说就被改编成了电视剧，还是大IP，风月公司买下的版权, 祝旻希饰演大Omega主角。 老于应该是在电视上看见了，专门打了电话过来问她，听说他最近没课的时候在办公室偷偷看绿江追钟岫新开的文。 这些都不算离谱, 离谱的是, 江薇想让钟岫去试镜这部剧里一个非常小的Omega角色时，直接被拒绝了。 “这部电视剧肯定会火的，”没有帮钟岫拿到面试机会, 江薇有点郁闷，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别人看也不看钟岫的简历, 直接看了性别就拒绝。 “没关系薇姐，我就按唐老师说的, 先把电影演好吧，”钟岫坐在沙发上，笑着翻看她精心筛选出来的电影剧本。 “电影周期比较长, 流量不如电视剧, ”江薇作为她的经纪人, 不仅仅要考虑她的演技磨练, 同样要担心她的知名度和流量, 看她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有点恨铁不成钢, “你倒是不着急，还笑得出来。” “我哭也没用呀，”钟岫笑容不减。 “不过这部小说我也看了, 确实写得好，”江薇喝了一口茶，有点可惜钟岫和这部电视剧无缘，“这个云出我会一直关注，以后肯定还有更好的作品，你也别太灰心。” 虽然近段时间大IP盛行，但其实质量特别好的并不多，良莠不齐，她也是看了这本原著，感觉眼前一亮，再加上风月公司风评很好，才想帮钟岫去争取一把，没想到还是逃不过Bea的魔咒。 钟岫一直低着头看剧本，脸上略微有点发烫，江薇不知道云出就是她。 第一次听到身边的人夸自己小说写得好，老于除外，感觉很奇妙。 “我们也不算吗？”林汐和夏沐撑着脑袋，一人坐在她一边。 “你们当然不算，”钟岫轻哼，她们俩什么都知道，还是小电视和绿江里的粉丝头头，对于她们的夸赞，钟岫已经免疫了。 正如江薇预料的那样，钟岫这部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一炮而红，在原著的基础上网罗了不少影视粉，祝旻希因为这部剧从三线女星一跃成为了当红小花。 ——没想到她演技这么好，没让我失望。 ——祝旻希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让她拍了这部剧，谁拍谁红好吧？ ——同意楼上，个人认为云出大大才是坠吊的！ “也不能说走运，祝旻希确实演得还可以，”江薇看着电视剧评价道，并再次叹气，钟岫没有能够饰演一个小角色。 这部剧全员都火了一把，可惜啊。 钟岫听着她的话，心情很复杂，就算有唐正平的推荐，她在电影里饰演的角色也还是停留在不太起眼的配角，初次接触的导演都不太看得起她，哪怕最后对她的态度统统发生反转。 但是每进入一个新的剧组，她就要重复一遍被人歧视的过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 在演戏这条道路上，她走得异常艰难。 夏沐说，这是因为她的运气花在了跳舞上面，所以演戏走得比较慢。 林汐说，写作和演戏，就像她的语文成绩和物理成绩，就算一时半会处于弱势，终究会赶上来的。 大四开学的时候，没有主角代表作的钟岫终于还是完成了她的目标，她拿到了三年国奖。 “你不是每天都在拍戏吗，什么时候学习的？”夏沐特意准备了一束小花恭喜她。 “拍完戏在酒店复习，”钟岫有点想哭，她都不知道自己大学是怎么过来的，不是在拍戏，就是在学习，好像一晃眼，时间就过了。 林汐在旁边沉默，她为目标付出了太多。 别的同学一学期去一个剧组，她至少两个起步。 别的演员拍完戏在酒店休息，她拿着课本复习功课熬到深夜。 就连唐正平也很吃惊，他只是觉得钟岫是个好苗子，给她推荐了很多剧组，但是没想到她还拿了三年的国奖，一般他欣赏的学生去了剧组发展，就不太在乎成绩了。 钟岫是个例外，她是Bea，她害怕。 传说中神仙打架的风月公司遵守约定，没有因为她是Bea就破例，按照签人的流程，越临雪亲自出面把她签入公司。 签约这天学校为了邀请越临雪，顺便表扬优秀学生，特意开了一场讲座，来了好多人围观，羡慕死钟岫了。 就这么一个Bea，来学校那天连床铺都没给她准备，结果谁知道签进了风月公司，她是这届唯一一个进了风月的。 这几年的辛苦没有白费，钟岫拍的几部电影接连上映，哪怕是小角色，名气也没有像云出和Zoe那样冲出云霄，但是一直持续在涨，哪怕涨得很慢。江薇能力很强，钟岫除了拍戏什么也不用管，一并进了风月。 “恭喜啊，钟岫，”班里同学也是纷纷羡慕，越总亲自签人，这架势是很少见的。 传说中的越临雪，是比她手下艺人更明星的存在，只要进了她的公司，就是娱乐圈的象牙塔，艺人从来不用担心潜规则的事情，这么多年，没有哪个艺人从公司转出。 即便是到了舒白那种地步的影后，也愿意留下。 “你就是钟岫，”越临雪拿着她的三张国奖证书，抬头打量这个Bea。 自己家小猪很喜欢这个Bea学妹，本来越临雪是不用亲自到场的，签人交给人事部就可以，祝旻希和她打滚撒娇，非要她亲自走一趟，说给Bea学妹一个面子。 “嗯，”她气场挺强，不过经过这么久磨练的钟岫已经不再怯场，微笑面对大佬，在签约协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协议，越临雪就被校方请过去演讲了，钟岫站在原地，还有一丝不太敢相信已经成功签约。 “曲线救国啊，”江薇也有点恍惚，按照钟岫拍戏的资历肯定是连风月的门都看不到的，她根本没假设过钟岫可以进风月这么优秀的公司。 没想到她学习那么努力，用这种方式进了风月。 “你到底是怎么挤出时间看书的？我在剧组根本没心情去学习。” “我也是，拍了一天戏只想倒床就睡，还看什么书啊。” 好几个同学围上来，恨不得和她换个名字，与风月公司签约，要知道，这一届有的同学名气已经相当大了，拍过很火的电视剧，但最终也没有能够进入风月，想进风月公司的AO艺人大有人在。 现在想想，三年国奖看起来倒像是进入风月最简单的办法了，他们在心里懊悔，不该把这个机会让给钟岫。 看出他们的想法，钟岫没说什么，要评选国奖不是光看成绩的，表演实践、班委任职这些都很重要，每年评国奖的那一个月，钟岫总是睡得不好，有时候为了修改一句话半夜爬起来开电脑。 考试周更加如此，别人随随便便复习一下应对，她必须像高中那样把每门课都扎扎实实地学好，老师的PP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后街的题目一道一道地刷，打印店的老板都认得她了。 再说拍戏，她也没有松懈过。 巨大的心理压力如影随形，如果有一年没有能够拿到国奖，她就失去签约的机会了。 又怎么会像他们想得那么简单呢？ “钟岫，向你蹭一蹭好运气啊。” 有同学在她胳膊上碰了碰，引起了好多人的兴趣，钟岫瞬间变成了一个吉祥物，成了「好运」的象征。 没有人知道，钟岫此刻的心情，有很多点的难过。 她哪有什么好运，只有无休无止的歧视和纠缠不休的厄运。 大家居然把这一切归咎于她的运气，多么可笑。 在裴妍看来，她们摸钟岫祈求好运，还不如去摸马路边被人遗弃的易拉罐。 不知道怎么搞的，也许是钟岫太不要脸，总缠着别人问东问西，低声下气端茶送水，圈子里居然没什么人排斥她，当然，也不会有人太在意她。 但是这一切，还是超出了裴妍的意料之外。 在她的料想中，钟岫一走出学校就会遭受更可怕的歧视，不管是导演和其他AO演员，还是观众，没有人会喜欢一个Bea站在舞台上。 而钟岫居然被风月给签了，简直和祝旻希那个三线一样不可思议。 不过祝旻希好歹是Omega，钟岫是Bea，就算进了风月公司又能怎样呢，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造化，越总还能亲手捧着剧本请她演不成？ 另一方面，裴妍想，钟岫不会攀上了越临雪吧？ 虽然越临雪外表看起来像个冰山，但是谁知道她内里是什么样子？观察了这么久，裴妍觉得越临雪和祝旻希之间肯定有点什么，就凭祝旻希那点资历，根本不可能拿到云出剧本的主角。 除此之外，裴妍对云出这个作者很感兴趣。 如果能找到云出，不知道会不会…… 当天晚上，钟岫就“有幸”上了热搜，原因当然是越临雪亲自到戏剧学院签人。 关于她和越临雪的关系，引起了吃饱了没事干的大众们的猜测。 “不对劲，按理说就算你上热搜，也不会在这个位置，有人整你，”江薇有点担心，钟岫的名字竟然窜到了热搜榜第一，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这还用想，肯定是裴妍又搞事情了。 “压下去吧。”钟岫掏出手机想给她转一笔压热搜的钱。 “不用你自己掏钱了，”江薇觉得她很神奇，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钱，要不是知道她和林汐在一起，还真以为她被哪个富婆包.养了，“你忘了，现在有靠山了，公司在帮你压。” “哦。”没想到签约第一天，就能享受员工福利了，钟岫还挺高兴，省了一大笔钱呢。 与此同时，祝旻希的微博私信收到了一条匿名消息，消息说越临雪和钟岫可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不然不会亲自去签钟岫这种级别的艺人。 裴妍觉得，不管是不是怀疑这种消息的真实性，祝旻希一定会堤防钟岫的，毕竟涉及感情这种事，谁都是自私的，姐妹什么的最不靠谱了。 但是下一秒，祝旻希竟然回她消息了： ——你大爷的，是我让越临雪亲自去签的钟岫！ 过了一秒，消息被撤回。 越临雪说过，一上来就骂人不礼貌，祝旻希重新编辑了一下消息： ——你好，日.你大爷—— 作者有话说：祝旻希：开玩笑，打击智障怎么能没有我祝旻希！《 》 90-100 第91章 实在想不通, 为什么祝旻希也莫名其妙地向着钟岫。 不能继续等下去，裴妍把手机熄灭，她已经忍了几年, 自己都佩服自己对林汐的执着，好在钟岫是Bea，林汐无法标记她, 哪怕十年, 自己也有机会。 今年正好也是林汐她们公司准备发布新平台的时候，看到日历上用红笔圈出的日子，裴妍知道, 时机来了。 林汐和夏沐带领的团队为了新平台已经准备整整三年，她们研发的产品是电脑, 却又不是电脑。 新平台的外表像一副普通的眼镜, 但是通过镜片，可以把屏幕投射到任何实体表面, 甚至是空气投影，同时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的视野，不会出现低头玩手机撞人的事情。 操作系统是人工智能系统, 根据虹膜识别技术, 人的视线可以充当类似鼠标的作用, 同时保护隐私, 人的虹膜比指纹拥有更精准的识别作用, 而原先依靠键盘输入数据的这一块，则是通过镜脚上两个微型金属极片与耳后乳突的皮肤接触, 直接接收大脑的电波信号，解放双手。 相比语音，这样更适合在公共场合办公, 不会影响别人。 一开始提出这个设想的时候，夏沐是觉得可怕的，只要戴上眼镜，哪怕躺在床上，也可以随时办公和沟通，这个设备唯一的缺陷，就是它不能直接输入数据到人脑，只能接受人脑发出的命令。 按照这样的进度发展下去，只要哪一天把人脑接受数据的原理弄清楚，很快人类就可以直接躺在胶囊里，靠着两片电极过活一生。 也许多年以后，这个世界只有脑子和数据在飞速运转了。 但是没办法，技术就是在以这种方式进步，就算她们不研发，也会有别人研发的。 方便，快捷，高效，人们对这一切的追求永远不会停止。 一旦发现这样的方式更快，马上就会有人一哄而上，进而，所有人都得跟着技术的卷入潮流，否则，就会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林汐她们，只不过是洪流中的某个站点。 “什么时候发布新平台比较好？”夏沐在J城的公司分部和林汐商量。 公司分部已经不是当初写字楼里的一个小房间，现在整层楼都是她们的公司，光是研发部这边的正式员工，就有将近五十人，还不算C城总部那边。 值班的所有开发人员围在一起开会，墙上用投影仪显示着新平台的外观和介绍。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林汐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盯着新平台的模型。 “从我们发布的第一个App开始，就一直没有盗版出现过，”夏沐思考了一下，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这段时间突然多了起来。” 这就是她们当初想开发新平台的原因，不管是水果还是机器人平台，对外端口的代码都是一样的，只要编程的人仔细阅读开放的API，就可以轻轻松松做出一模一样的App出来。 这些年一旦有什么App爆火，立马会出现一堆相同的产品，到最后也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最先开创的App，背后仍然是资本和流量在操作。 其实一开始，林汐和夏沐预估的新平台发布时间并没有这么快，因为目前的互联网和通信似乎遇到了瓶颈期，她们的App不算特别火的，很可能会遭遇盗版，虽然有一些公司给了她们资助。 最近盗版多了，这才是常态。 在即将发布新平台之前，盗版多了起来，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一直盯着我们，前期暗暗资助我们开发新平台，到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偷偷撤资了。” “他也知道新平台快要发布。” 林汐和夏沐对视了一眼。 “说不定，新平台的设备已经在他手里了。” 出卖她们的人是Q大的一个Alpha同学。 夏沐和林汐都不是完全的企业小白，家里的条件和父母影响多多少少有耳濡目染，在公司制度上下了不少功夫，招人的时候考虑得也比较周全。 公司给开发人员的福利不少，只是裴家给的太多了，这个同学因为家里人的缘故急需一大笔钱，在他惴惴不安，准备和林汐协商借钱之前，裴家就找到了他。 侯帅有一天晚上来公司加班的时候，发现他从公司拿走了两台备用测试机，测试机用完以后都会被销毁，在销毁之前拿走几台，如果管理部门不细致或者不负责，没人会发现。 “他怎么不和我们说呢？”侯帅气愤地锤桌子，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所有人的心血都出卖了，现在那个Alpha同学完全躲在裴家，不肯见他们。 “相比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裴家怎么知道他家里急需钱的？”夏沐很难得会皱眉，她总有一种感觉，裴妍似乎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一样，等她们新平台准备发布，就立刻找到了这个同学，一点儿拖泥带水都没有。 裴家就算闲得无聊，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监视公司的每个员工，更何况那个同学和侯帅、林汐的关系不错，几个人知根知底，如果他开口借钱，林汐他们也不会置之不理。 除非，她提前知道这个同学会在这个时间需要用钱，才能赶在那个人向林汐开口之前趁虚而入。 怎么做到的？ “他只拿走了设备，要批量生产还需要软件，操作系统的代码在我们手里，他想要弄出来得费点时间。”林汐保持冷静，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裴妍的事情，新平台才是最重要的。 新平台的操作系统是林汐和夏沐一起写的，每次设备更新都是她们亲自装机调试，代码应该没有完全暴露，如果对方要跟她们同时推出新平台，很有可能还是用原先的水果或者机器人系统改编之后强行移到新平台上的。 “那我们就尽快发布？” “再快也快不了多少，新平台的硬件是亮点，就算没有软件，他们可以抢先占领市场，再找人慢慢开发更新操作系统。” 在对方比自己强大的情况下，丢失了核心技术，她们很难保住自己的产品，这是每个新手公司，都面临的巨大挑战。 “电话来了，”林汐看着屏幕上并不陌生的号码，这个张总资助公司很多次了，最近撤资的就是他。 没有多废话，两人约在一家饭店见面。 “你是聪明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张总站在另一个五十来岁的Alpha男性身后，他只是听吩咐办事。 这个Alpha有些眼熟，两鬓和下巴的胡子浓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的肌肤纹理透露着商人的精明与冷漠，脸上却挂着慈祥的笑容。 “这个技术非常前卫，按照你们现在的公司水平，保不住。”他捏起桌子上的茶壶，从上往下倒进茶杯里，直到茶水溢出来，沿着茶杯边缘流入底下的碗，然后是盘子，像一座小小的喷泉。 很优雅的洗碗方式，除了有点浪费。 “如果没有老鼠窃取成果的话，很难说，”林汐盯着他，打量了很久，确定自己不认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脸盲，不重要的东西，她一般不会花费脑容量去记忆。 “窃取也是因为你们的疏忽，你还是太年轻了，不过，我很欣赏，”他微笑着，表情仍然很慈祥，端起洗好的龙井茶细细品了一口，“白手起家不容易，勇气可嘉，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对得起顶级这个称呼。” “叫我过来，不是专门表扬我的吧？” “哈哈哈哈，”他大笑道，“当然，你值得的，不止是表扬。” “找我谈条件，说吧。”林汐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如果对方只对她们的新平台感兴趣，现在应该是赶急赶忙研究操作系统，批量生产，和林汐她们抢时间，而不是暴露自己。 “聪明，我可以把技术还给你，同时，还能帮你推广新平台，打击盗版。” 这么好的事情，林汐知道这个条件不简单，没有商人会不追求利益，除非是有更大的利益，他说出口的时候，林汐就已经猜到了—— “条件就是，你和妍妍结婚。” 林汐笑了。 “很划算，我们裴家在C城，不比林家差，而且你叔叔公司经营得很不好，你不回去是正确的，妍妍虽然不是顶级Omega，她喜欢你，对你有个Bea未婚妻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回去。” “为了那个Bea？”他也笑了，“年轻人总觉得爱情比一切都重要，当你失去公司，才会明白，没有权力地位和金钱，爱情是保不住的。” “你多考虑一下吧，我随时接受你的反悔。” 他说得完全正确，林汐承认，爱情是件昂贵的事情，沈知秋和夏沐的遭遇就是最好的示例。 所以才要赚钱养老婆啊。 老婆都没有了，还赚个屁的钱。 第92章 “不会让你卖身保公司的, ”夏沐听说这件事，有点无语。 尽管小心翼翼，两个人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目前的窘境实在棘手，林汐坐在皮椅上，捏眉骨 。 叛徒直接跳槽到了裴家, 如果裴家推出新平台, 不管是资金和流量都吊打她们现在这个小公司。 难道这么几年的创业，就此要宣告失败了吗？成果还会被裴家剽窃。 如果这个公司能换来钟岫，倒也罢了, 林汐更在意的是，没有了公司, 她该怎么养钟岫？她家的大明星, 以后少不得要花大钱的。 虽然……钟岫现在不缺钱，小说改编的收入可以吊打林汐和夏沐两只顶级社畜了。 “实在不行, 找妈妈吧。”夏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创业的时候，她向周楠许诺过, 不需要任何帮助。 “嗯, 可能只能找周总帮忙了。”林汐坐在椅子上, 有点失落。 她们是失败的小孩, 除了长辈, 似乎没人可以保护她们辛勤付出的成果。 “怎么愁眉苦脸的？”钟岫戴着口罩从会议室外面进来，给她们带了清江北路的盒饭。 “你怎么过来了, ”林汐放下手，赶紧装出没事的样子，她可不想让钟岫看出来公司的麻烦事。 “过来看看你们呀。” “大明星专程过来看我们呀, ”夏沐笑眯眯地说，“感觉公司都要发光了。” “别打趣我。”钟岫摘下口罩，现在她是不能直接在外面露脸，会被粉丝认出来，这次来公司，是江薇开车送她过来的，一会儿还要赶一个代言通告。 是的，她接到了好多通告，让她代言的、谈话节目还有综艺像雪花一样地撒，刚进公司的新人价格还不算高，钟岫正在事业上升期。 虽然是Bea，但是风月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以后她的身价绝对只涨不跌，趁着这个机会，好多节目盯上了她。 但是通告这种东西，接多了有害无益，风月那边不建议她接太多，江薇是个有长期计划的经纪人，只给她选了两个特别有名且质量有保障的公司代言，钟岫都听她安排。 “你们怎么不吃饭，吃过了吗？”这里看起来刚开完会，还剩了不少资料在桌子上，公司规模扩张以后，钟岫来的次数就少了，主要是没空。 “吃饭吃饭。” 顶级Alpha和Omega都不想告诉她公司目前面临的现状，但是天总不遂人意，出了急事，侯帅没在意钟岫也在，急匆匆闯进了会议室。 “林汐，公司又有一个跳槽去裴家的，也是研发部的，我们最新的空气投影项目就是他在负责，再这样下去，恐怕裴家会完全掌握我们的新平台技术。” “……” “等会儿再说，”林汐咳了两声。 “哦……好的，”侯帅意识到什么，打了个招呼赶紧出去。 会议室陷入沉默。 钟岫再不懂公司经营，也能听懂技术部的员工跳槽对于她们肯定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侯帅说的是「又」。 “到底怎么回事？” 瞒不住了，林汐和夏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这件事。 “你别担心，我们还可以找周总投资。” 虽然周家不是做这一块的，但是这个技术一旦推广红利不会少，林汐有七八成的把握说服周总，大不了到时候让周总入股，自己当个打工人，也比被裴家挤垮好。 只不过，按照正常程序，她们这个级别的公司，连上市都没有，是不可能见到周楠的。 “也就是说，你们需要资金，或者流量对吗？” “嗯，必须要保证，我们一旦推出新平台，要有足够的曝光度，超过裴家。” “那你们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呢？”钟岫有点无奈。 “你？”林汐和夏沐同时抬头，表情疑惑。 “可是，钟岫，你现在……可能还不行，”夏沐明白她的意思，虽然她现在进了风月，已经开始接代言广告，但是公司需要的流量，以她目前的级别，可能不够，裴家能够请到更有影响力的明星。 “我知道，钟岫可能不够，但是Zoe行不行？”钟岫拿出手机，打开小电视，Zoe的粉丝数量超过了她实名的围脖粉丝数量，十倍。 就算Zoe也不够，还有云出，钟岫有三个账号，只要不露脸，随时随地可以自由切换。 对哦！Zoe和云出随便拿出一个，都可以帮助她们推广新平台，比广告还好用。 顶级AO豁然开朗。 她或许目前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帮助公司渡过难关，可她有流量，裴家公司虽然大，他们推出新平台也需要做广告。 钟岫走到窗边，和江薇打电话商量这件事。 虽然有Zoe这个小号，钟岫本人也准备亲自帮她们这个忙，毕竟，至少得露出一张脸不是？ 听说她们是还没上市的小公司，江薇有点犹豫，钟岫还不是顶级流量，如果代言的产品出了问题，对她会有不小的影响，新平台是电子计算机技术，跟她们似乎也不沾边。 “就这一次，薇姐。”平时的工作，钟岫都听她的，很少提出异议和要求。 “我找公司商量一下，”江薇决定小心谨慎。 等待回复的过程，林汐和夏沐还在反思，她们两个顶级，竟然有朝一日，会需要依赖钟岫。 “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们是朋友。” 公司那边的回复是，可以帮助代言，但是失败的后果自负，钟岫答应了。 “万一我们失败了，不是会影响你？”林汐有点不放心。 “对啊，你现在还在上升期，如果新平台不受欢迎，你会被骂的，”夏沐觉得这有点冒险，虽然经过了市场调研，但是要用钟岫的前途来赌，实在不稳妥。 钟岫现在的名气，都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个剧组一个剧组熬出来的。 “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钟岫笑着说，“还记得元旦晚会那次吗，我很害怕失败，高考考戏院，我也害怕失败，你们一直陪着我，现在，我只是做我能做的事情。” “身为朋友，能做的事情。” 终于有一次，她也可以帮助顶级Alpha和Omega，撑起一片天空。 接下来两周，钟岫推掉了原来的两个代言，专心帮新平台拍代言。 江薇告诉她，后面两年不给她接任何通告了，让她专心拍电影，冲奖杯。 Zoe和云出，钟岫选择用Zoe辅助代言，因为要直接运用摄影技术，Zoe更方便一些，对于一个具体产品，视频比文字会更有说服力。 Zoe的账号不是直接帮她们代言的，而是换用了新平台专门拍摄了一期舞蹈视频，这个舞是钟岫仔细研究新平台的摄像模式特点之后特别编的。 效果很好。 好多粉丝一下就注意到舞蹈视频的视角切换很有趣，是目前的手机拍不出的模式，纷纷在下面留言问。 平时钟岫都不回复底下的评论，就只有这类评论，钟岫会点赞，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这是个啥黑科技，我用拼夕夕怎么搜不到！ ——应该是预发行，还没有正式上市。 ——Zoe姐姐，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从来没见你回复过评论！ 而夏沐和林汐这段时间，几乎白天黑夜都待在公司，准备新平台的发布会，侯帅筛查了一遍研发部的员工，对于想退出的给了一笔报酬，签了保密协议，剩下的都是想和新平台共进退的技术人员。 一个付出了很多心血的成果，就像孩子一样，仍然有很多人想看着它成长，愿意留下的不少。 发布会的前一天晚上，钟岫已经拍好代言广告和海报，陪着林汐和夏沐待在公司，公司的所有员工都在，准备进行最后一场测试。 “新平台操作系统版本0.0通过测试。” “缺陷管理系统登记的所有bug都已关闭，遗留bug不影响系统使用。” “安装使用手册，产品介绍，使用demo和产品发布说明文档检查完毕。” “程序打包完成，源码和文档版本都已标记，已移交《项目标准环境检查表》。” “产品安装包已提交，进入基线库。” 凌晨五点，公司灯火通明，林汐点了一份超级豪华外卖，请所有员工补充精力，今天没有要求加班，但是大家都没有回去，不知道新平台的面市结果会怎么样，就像守着小孩的高考成绩结果的家长们那样紧张。 只可惜研发部在J城，如果在C城总部，说不准还能享受到钟瑞霖的大厨手艺。 距离发布会还有一个小时，夏沐准备去办公室睡一会儿，钟岫半路熬不住，早就睡过了，现在精神特别好，陪林汐在会议室坐着。 “钟岫，谢谢你，”说完全不在乎公司，肯定是假的，开发这个新平台，是林汐一直以来的愿望。 “你是应该谢谢我，”钟岫一点儿也不谦虚。 按照钟岫目前的级别，林汐和夏沐正常流程的代言费用总计应该付给她两百万每年。 这只是目前的。 “按照股份责任，你和夏沐每人付我一百万，夏沐的钱可以省略掉，她偶尔还会帮我做舞台设计，你的钱不能省，”钟岫戳了戳她西装上的扣子。 “我还帮你做饭呢，”林汐说，对她偏心Omega的行为很不满意。 每次她回J城学校休息，林汐都会专门租下带厨房的酒店亲手给她做饭，就算在别的城市拍戏，Alpha也会保证她半个月就能吃到一次爱吃的鱼。 “那是女朋友该做的，”钟岫不讲道理，朝她伸手，“你就是欠我一百万，给钱。” 一百万，可不是9998那么简单，林汐现在的资金全部投在产品上，没有这么多现金可以拿出来，根本给不起。 “没有钱，”林汐摊手，“你搜。” 她是想耍无赖，钟岫真的动手搜她口袋，从西装到西裤，一个口袋一个口袋地认真摸。 只摸到两个一块钱的硬币…… “你好穷哦，”钟岫把硬币对准她左侧胸口那个口袋，手一松，哐当的声音撞击Alpha的口袋。 林汐噎了一下，她的明星女朋友确实比她有钱得多。 “钱你又给不起，债总得还呀，”钟岫手伸到她西装的领口，拽出里面细长的领带，“林总，你说是不是？” 裴家让她和裴妍结婚保公司的事情，钟岫已经知道了。 她凑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顶级Alpha，眼神带笑，有点凉，林汐心里抖了一下，自从进了剧组浸润，她原来特别容易害羞的女朋友，就像变了一个人。 现在如果她还欺负钟岫，让钟岫给她揉手臂，钟岫可能……会当场标记顶级Alpha，不管是用Alpha的标记方法，还是Bea的。 “怎么还，”林汐让自己镇定，顶级Alpha不能那么好欺负。 “让我标记，一次十块钱。” “……”—— 作者有话说：敲脑袋！第一反应想到找周总的小读者都出来挨敲！岫岫要敲你们脑袋的！ 第93章 发布会顺利进行。 意料之中的, 裴家也立马推出了和新平台一模一样的产品，只是换了个外壳。 接下来几个月，两个产品进入竞争状态, 林汐和夏沐日夜通宵继续完善操作系统的1.0版本。 她们买了一款裴家的产品，和她们预计的一样，裴家的平台操作系统是从机器人上直接移植的代码, 和新平台不是特别匹配, 但是裴家花重金招了一批程序员同时在日夜兼程地分析新平台的操作系统代码。 钟岫帮她们代言新平台，这是裴妍意料之中的事情，她也帮家里代言了产品。 正好她主演的电视剧在热映, 流量肯定比钟岫好。 但是她想不通的是，夏沐公布的预售数据比裴家的要多两倍, 这怎么可能？ 连同哥哥一起在网上搜索, 裴妍才发现原来除了钟岫，有一个叫Zoe的网红也在帮她们代言, 这个网红的粉丝比普通艺人还要多，效果自然更好。 把这个Zoe的视频看了好几次，裴妍感觉有点不妙, 这个人怎么那么像钟岫？ 不管是身高、身材, 还是动作, 裴子豪把实验中学那次钟岫跳舞的视频给找出来仔细对比, 肯定地说, “她就是钟岫。” 靠，裴妍有点烦躁, 重重锤了一下键盘。 这不就间接证明了，钟岫甚至比她还优秀。 “她不会比你优秀，她是Bea, ”裴子豪淡淡地说，“只要把她的性别公开，粉丝数量会狂掉的。” 裴妍盯着视频下面那一堆脑残粉评论，下面都是在讨论钟岫是Alpha还是Omega，独独没有Bea这个选项。 如果被大家知道，这个Zoe故意模糊性别，她就是钟岫的话。 真恶心啊，明明不是AO，却要装AO骗粉。 “问题在于，她没有说自己是Alpha或者Omega。” “那就让她不得不说，”裴妍的语气冰冷。 Zoe的问题就在性别上，如果她承认自己是Bea，号子基本上就玩完了，如果她不承认，那就是骗粉，再公开她的照片，钟岫就毁了。 钟岫知道裴妍的名气比她高，除了代言广告，平时拍戏的时候她随身带着林汐公司的新产品，解放双手的工作设备，解说一把，免费送给一起拍戏的艺人。 比如说，祝旻希和舒白。 不用打字不用鼠标，光是虹膜识别加视线控屏这个特点，就能得到各位懒癌的青睐，而且用过视线控制屏幕以后，再想换鼠标，就会觉得烦，各种不适应。 像一种传染病，席卷了互联网。 越临雪在考虑，把公司的电脑全部换成新平台。 夏沐带着开发部在马不停蹄地开发新平台的衍生产物，比如，专门用于公司管理的局域网系统，专门用于医院管理的病历和影像学系统，这些在传统的操作系统中都是要另外收费的，而且不太好用。 林汐则忙着与各家公司企业董事长进行交谈，努力把新平台推进大公司。 已经进剧组的钟岫并不知道，因为一波影后影帝的“不经意宣传”，除了新平台迅速在市场站稳脚跟，它的预订单量远远超出了最初的估计。 要生产这么多的设备，来找林汐投资的公司逐渐多了起来，不用她亲自去谈，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夏沐这回找了周楠。 不再是请求她投资挽救公司，而是和她正式谈合作。 “我们马上就要上市了，计划继续向海外推广，这会是下一波电子产品浪潮，”林汐给她介绍了公司未来的研究方向和市场计划。 周家是地产和装修原料传统消费板块的大boss，对于最新的电子产品其实一直在观望，既然是自己家女儿整出来的上市公司，周楠没理由不投资，而且这对她来说，不是一笔多大的钱。 “恭喜上市，”周楠把合作协议签好名，推到她们那边，“生产设备的资金，这边可以全部提供，收益就按你们说的比例给。” 等她离开，林汐和夏沐两个人心花怒放，不顾形象地在会议室跳了起来。 “我们成功了！”林汐把钟岫抱起来，转了一个圈圈。 “不是才0.0版本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钟岫这么说着，笑得和她一样开心。 她终究是没有辜负那座奖杯。 两个人准备回家吃晚饭，小区里，出现了几辆婚车，还有一束一束的鲜花和彩带。 “这是在干什么？”钟岫满脸稀奇。 “结婚。” “谁啊。” “我猜，是叶淑文和翟勇。” 不会吧，钟岫一脸惊讶，这么快就结婚了。 “好像是先有孩子，”林汐随口说道，尤恬似乎和她八卦过这个事情，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她没能记得很清楚，反正是怀孕了，现在显怀十分明显，所以没有大摆宴席。 “哦……” 回到家里，外公外婆正好从外面遛街回来，外婆一上来就牵着林汐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外婆就是喜欢黏着林汐，跟夏洛克一样。 可能是把她当成钟卿小时候了，总爱给她塞点和外公在外面逛街买回来的拉杆小玩具，还有竹子编的青蛙。 “这个要这么玩，把线拉出来它就会唱歌，还会转圈圈……”一听就知道是外公教她怎么玩的。 “我知道了，外婆，要这么玩，”林汐和她蹲在地上，一老一小脑袋凑在一起。 看着玩具小狗在地上打转，外婆露出开心的笑容。 已经成为林总的Alpha，对外婆还是一如既往地有耐心，林汐每次回家的时候，手机都是调成静音的，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在家不会接电话。 钟岫和外公对视了一眼，外公朝她点点头，就是说对林汐很满意，旁边的爸爸在阳台上逗猫，大家都很开心。 这是很久很久，钟岫都没有在家里感受到的幸福氛围。 晚上钟岫陪林汐回林汐的家，还带着夏洛克，拖家带口的，外公外婆还出去送，打包了大大小小的食物，把房子都掏空了，钟瑞霖有点不高兴。 “钟叔，要不一起回去？”林汐盛情邀请他。 “我才不去你家。” 林汐去开车的时候，钟瑞霖陪钟岫站在楼下等。 “有什么要和我说的，爸爸？”钟岫早就看出来他一直有话要说。 “岫岫，你真的决定要和她在一起了吗？她是顶级Alpha。” “爸爸，我知道你是在为我考虑，”钟岫抬起头，目光认真，“你担心的事情，林汐以后会不会喜欢Omega，我也想过很多次。” “但是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标记过别人不是吗，我因为一个渺小的可能性推开她，是不是对她很不公平。” “等她真的和Omega跑了，你再来安慰我，好吗。” “在此之前，我想信任她。” 如果可以，她希望林汐永远都不要去被强迫着面对这种考验，以证明她有多爱她。 那天和夏沐关在一起，几乎耗掉了她半条命去对抗本能，可这种本能，也不是她自己选择的。 “好，爸爸知道了，”钟瑞霖拍拍她的肩膀。 “之后我们自己买个房子吧，”林汐说，“就买在我家和你家之间的位置。” “好，”钟岫窝在她怀里。 夏洛克也从一边靠过来，和钟岫抢地盘。 “我不在的时候，全靠夏洛克陪你了，”钟岫特别忙，比林汐这个做总裁的还要忙。 “你不吃醋吗？”林汐问她。 “吃什么醋？”钟岫笑，抓住夏洛克一顿蹂.躏。 “它快把你的Alpha抢走了，”林汐把猫放到一边，抱住她。 “它抢不走，”钟岫把又黏过来的猫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放在林汐后颈上，“你快点，给她弄一点信息素。” “……” 把她后颈当成香水泵了是吧，按一下就能出来信息素？ “现在没有信息素，”林汐凑近她，“你给它弄一点。” “我怎么弄，我又没有腺体。” 把猫放开，林汐脱下西装，松开白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一十，上次你用掉了九十块钱。” “……”说到这个钱，钟岫手已经开始隐隐有点酸了。 反正和顶级Alpha玩标记，不是腰酸就是手酸，而且是双手，Alpha体能太强了。 “今天打算消费多少，钟老师。”平时在剧组，大家都是互称老师，林汐这会儿也这么叫她。 “嫖.娼违法……”钟岫赶紧把她解开的扣子系上，谁让她这么称呼的？ “嫖女朋友不违法。” “……你现在有钱了啊，公司都上市了，直接给我转账吧，”钟岫立马装死。 “没钱，”林汐从下面开始解扣子，“只能标记还，一次十块。” “不如把我手剁了？” 给她快乐，和帮她捏手，都是一样的下场。 “那，□□？一次一块，很便宜。” 顶级Alpha，一块钱，真的很便宜了，其实一毛钱也不是不行，林汐愿意萝卜价。 一次一块……那得还到什么时候，而且钟岫一次代言两三年，明年后年还得继续，就是这一年全躺床上，也要不完啊。 “一次一百，哦不，一万……” “没想到我的服务这么值钱，”林汐勾唇。 “毕竟顶级Alpha，价格不能太低，”钟岫觉得一万块钱还好，一年一百次，频率很舒服。 但是一次好像不止一次……毕竟上次，一次性就是九十块呢。 “我做生意很讲良心的，一万块钱一次钟老师太亏了。” “不亏不亏……”钟岫摆手，她有钱。 倒也不必在这件事上这么讲良心。 “既然这样，那就一次一万吧。”她都这么说了，Alpha主动让步。 “行，”钟岫点头，趁机重新算账，“一次一万，我们一晚上能还十万，十天就能还清了。” “不是这么算的，”时隔四年，林汐再一次教她数学，只不过，地点从书房改到了卧室，“你标记我，一次十块，这十块我付给你，我标记你，一次一万，这一万你付给我。” “我们一晚上，能还九万九千……” 反正有零头，抹不掉的，都一样。 “等一下，我标记你，一次两万！”钟岫声音稍稍增大。 “涨价了？”林汐挑眉。 “嗯，那当然，我累，”钟岫说得理所当然。 “那我们尽量正正负负吧。” “喵！” 请问一下，还有人记得给它小猫咪泵点信息素吗？ 当然记得，没过多久，猫咪的声音就愈来愈小了。 屋子里飘满了顶级迷迭香的天然安眠剂。 第94章 钟岫拍戏一忙起来就忘记要更新小电视和绿江, 这两个小号江薇不知道，所以都是林汐在帮她打理。 晚上林汐在办公室加班，照常帮她剪辑好舞蹈视频, 准备发布的时候，看到了前一条动态底下的评论。 ——怎么大家都在猜Zoe是Alpha还是Omega呀，没有人猜Bea吗？ ——直觉Zoe是Bea诶。 虽然林汐很赞同这些评论, 但是它们出现在满是Alpha和Omega的猜测里, 总有些格格不入。 之前偶尔有人猜钟岫是Bea，很快就沉下去了，因为认同的人并不多。 但是这几条评论, 人气似乎都很高。 不太对劲。 “查一下IP，”夏沐瞟了一眼, “我觉得这IP上写着裴妍家的地址。” 她们两个坐在不同的办公室, 戴着像眼镜一样的新平台办公，两台设备网络连接在一起, 除了自动发送文字，还能像电话那样语音沟通。 有了周楠那边的资金支持，她们把高配版的新平台外观进行了改装, 酷得像一副摩托车镜, 夜晚的光线暗, 新平台也会自动调低亮度, 镜片显得深沉而神秘。 林汐追踪了发布评论的IP地址, 还有给这条评论点赞的所有IP，发现它们大多是临时服务器, 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国外。 “我就说吧。” “这哪里写了她名字？”虽然这么回答，林汐也觉得像裴妍的行事风格。 正准备把这些带方向的评论都清理掉，顺便拉黑, 夏沐扔了个纸团团过来。 “就这么放过她了？” 林汐转头，Omega已经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了。 “你想怎样？” “老娘当然是想让她直接滚出地球，”夏沐摘下新平台，走到林汐办公室这边最中间的阳台。 她的办公室和林汐朝向不同，一个朝南，一个朝北，这边的外面是楼层和马路，虽然没有那边的河流宁静开阔，但是马路上亮起的点点车灯，倒是也有一种别样的景致。 车水马龙。 “你发视频之前是不是把拍摄视角调整过了？” “嗯，”林汐顿了一下，因为她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咬钟岫，当然不是要信息素的那种咬。 单纯喜欢轻咬她罢了。 钟岫不准她咬脖子前面，如果第二天没有重要活动，脖子后面就没那么严格，毕竟头发可以挡一挡，实在挡不住，钟岫会掩耳盗铃贴一个创可贴。 在夏沐这里，就是钟岫训狗勾的手段，已经稀松平常了，Omega有时候让她别贴，又骗不了谁。钟岫实在不好意思，就是非要贴着。 剪辑视频的时候，一旦拍摄到钟岫的后颈，林汐就会切换视角，所以哪怕好多粉丝把Zoe的视频一帧一帧地放大仔细看，也没能发现钟岫到底是什么性别。 “这一期，别调整。” “会不会诱导大家以为钟岫是Omega？” 林汐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别人总是猜测钟岫的性别，还猜错。 “别人怎么猜是他们的事情，钟岫又没有用抑制贴，她用创可贴，这还不明显吗，”夏沐一点儿也不在意，外面的风吹起她的头发，好像在飞翔一样，“哪个AO会用创可贴呢？” 林汐没说话，的确，没有AO会用创可贴去贴腺体。 但是这样直接公布了钟岫的性别，钟岫跳舞的初衷只是想分享一下自己练习的过程，没有想过要用Alpha和Omega的身份去掩盖，只是后面发展成了这样，太多人在议论她的性别。 “难道你也觉得钟岫是Bea，会影响她的发展吗？” “不会，”林汐站在另一个窗口边，迎接微风，“我更倾向于，真正喜欢她舞蹈的人，不会太在意她的性别。” 至于那些喜欢揪着她性别不放的人，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不去掩饰，也不去解释。 钟岫本来就没有义务要和所有人公布她的性别和身份。 除非她想。 “这还差不多，裴妍应该就是想逼钟岫公开性别，但是钟岫才不用管她。” “既然大家都喜欢猜，那就让她们多猜一猜好了。” “哦？你还有更好玩的？”夏沐偏头，眼中藏着一丝乐趣。 “钟岫是什么性别不重要，重要的是，顶级Alpha喜欢她，”林汐笑着说道。 裴妍想要水清澈，她们偏偏要把水搅浑。 于是，最新的这期舞蹈视频，林汐没有刻意调整角度，在其中一个小片段，钟岫转身的时候，可以隐约看见脖子后面贴了一枚小小的创可贴。 很快就有人在下面评论。 ——发现新大陆，Zoe姐姐贴了抑制贴，她是Omega呀！ ——那个，好像不是抑制贴吧，创可贴？ 看到这些评论的裴妍冷笑一声，钟岫果然还是想装Omega，用创可贴自欺欺人。 ——等等朋友们，我拿着放大镜，发现Zoe家的沙发上有一件西装，目测衣服的尺寸应该比Zoe体型大诶。 ——牛啊，福尔摩斯的人眼怎么比得上楼上显微镜？ ——难道Zoe姐姐已经有Alpha了吗，我这么快就要失恋了？ 林汐很想给这条点赞，但是她只用了自己的账号，没有用Zoe的账号，虽然钟岫把账号都交给她了，她可以屏蔽那些不礼貌的人，也仅仅是这样了，钟岫的账号，还是得让她自己做主。 本来关于创可贴的话题，一部分被那件西装引了流，猜测钟岫有可能不是AO的偏向被那件西装拉了回去。 林汐个子很高，是典型的Alpha体型，和Alpha在一起的，当然是Omega可能性大了。 反正钟岫忙着拍戏，什么都不知道，林汐和夏沐工作之余喜欢在评论区找乐子。 解压神器——裴妍。 那件西装一看就是林汐的，裴妍恨得牙痒痒，却又毫无办法，在Zoe明确提出性别之前，她不能直接公布Zoe就是钟岫，虽然笃定Bea的身份会让Zoe失去一些人气，但是她不敢确定，Zoe会不会让钟岫增加名气。 更气人的是，连钟岫自己可能都没注意，自己拍舞蹈视频的时候，背景里乱入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林汐的领带。 林汐的跑步鞋。 林汐的手表。 这些明显，和钟岫平时习惯不太一样的东西。 还有一期，甚至有夏洛克出镜，猫咪在角落打盹儿，如果屏幕可以闻得到气味，大概满屏都是迷迭香吧。 那枚创可贴，似乎成了裴妍的切入点，她找了水军，揪住创可贴不放，每天在评论区坚持钟岫不是Omega。 ——没有Omega会在脖子后面贴创可贴。 ——有完没完啊，每天都看见你，你属狗的吗？叫两声来听听。 这种评论，一看就是夏沐的手笔。 但是谁也没想到，一周以后，围脖上突然出现了一阵自拍热潮，好多人开始在脖子后面贴起了创可贴，不管是Alpha、Omega还是Bea。 起因是，祝旻希在微博发了一条帖子，说她的爱豆脖子后面的创可贴蛮好看，她发了一张自拍，认为创可贴比抑制贴更好看。 Omega的抑制贴，早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一种情.趣用品，好多小广告上的Omega为了表示性张力，都会在后颈抑制贴，表示自己处于发.情期，这让一部分并不想求偶的Omega深受其扰。 后来舒白也发了，还艾特了祝旻希，说确实不错。 据说越临雪也在用创可贴。 后来的后来，就变成了一股风潮。 大家都开始贴创可贴，不管是什么性别的什么期。 在剧组偶然遇见祝旻希，看见她脖子后面贴了创可贴的时候，钟岫还觉得奇怪，但是她没有问，人家想贴什么就贴什么。 “钟岫，恭喜你呀，这次终于拍主角了， ”祝旻希撑着脑袋，觉得这个Bea学妹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拍了那么多电影，一直是配角，明明是无可挑剔的演员。 “谢谢祝姐姐，我会努力的，”钟岫笑着说道，这次拍的电影导演是陈导，她对钟岫非常熟悉了，才会力排众议让她演主角。 “你不用努力已经很强了，”祝旻希开玩笑。 “祝姐姐，你最近没接戏吗？”她来剧组好像不是来拍戏的，陈导说她只是过来逛一逛。 “唉，说到这个我就郁闷。” “怎么了。” “自从我演了云出那个剧本，我就不想演别的，”祝旻希垮着一张脸，“可是她更新太慢了，第二部剧猴年马月才会大结局啊！” “……” “我恨不得钻到她的存稿箱里！” 没用的，因为没有存稿箱，钟岫在心里说。 “你说她一天天的到底在干嘛，码几个字那么难吗，好想去她家里抓人按头码字啊！”祝旻希越说越气愤，满脸都写「狗作者坑我」的表情，“你是不知道，马上要大结局了，就那么十几章，她拖了大半年！” “……这么难等，要不弃了算了。” “那不行！我还等着她的剧本演戏呢！” “这么喜欢吗……” “喜欢啊，唉，虽然慢了点，我原谅她了。” 谢谢您啊…… 祝旻希双手合十，诚心祈祷，“要是今晚有更新就好了。” “会有的。” 第95章 第二天祝旻希又来了剧场。 “祖宗, 你没事往这跑干嘛呀，”陈导有点看不下去了，她一来就喜欢到处找钟岫唠嗑, 平时钟岫演配角也就算了，这回人家可是主角。 “你不知道，钟岫是吉祥物啊, 许愿超灵！” 云出整整一个月没更新了, 昨晚还真的更了，祝旻希本来都上床准备睡觉了，临睡前不甘心看了一眼手机, 从床上跳起来看更新，越临雪都拦不住她。 “……” 听到这话的钟岫, 很想把脚收回房间, 昨天晚上为了赶更新，她熬到了凌晨, 差点写着写着文睡着。 但是祝旻希已经看见她了，一溜小跑到她面前。 “快，钟岫, 赶紧算一卦, 今天云出更新吗？” “我不知道……”面对她期待的小眼神, 钟岫哪里敢说话。 祝旻希瞬间忧愁了, 回到剧场的角落一个人戴上新平台emo。 新平台的第一波市场, 林汐她们的公司比裴家更胜一筹，设备更新升级以后, 订购量迅速增加，钟岫环顾一圈，这个剧场有一半的人已经把手机和电脑全部换成了新平台。 也不是没有人买裴家的, 只是那边操作系统有点拉胯，像直接把现成的电脑搬到了眼镜上，有时候还会卡机，体验感不如林汐她们的新平台。 周楠给她们建议，把新平台分档，不同的价位对应不同的档次，这样可以用不同的产品和裴家竞争底层和顶流市场，底层市场价格虽然低，但是人群很广，就算是不盈利，只要东西质量好，也能获得一波无偿广告宣传。 任何广告，也比不过口口相传。 刚给出建议不久，裴家那边就开始大降价，想要利用低价暂时抓住一部分客户，拖延时间。 “他们已经乱了，”夏沐眼中露出一丝得意，“老娘设计的操作系统还是有点用的。” 裴家的降价和她们按照计划推出的基础低配版不一样，他们是整个产品都在降价。 “既然他们乱了，那我们就再给她们添一点？” “怎么玩？” “偷了我们的东西，要他们亲自还回来，”林汐淡淡地说。 在各地新平台的实体店，出现了一条广告，凡是购买了类似新平台产品的用户，可以在加差价的基础上，以市场价换购新平台。 也就是说，客户用低价购买的裴家产品，补充差价以后可以直接到林汐她们的公司换对应档次的新平台。 没有指明裴家产品，只是说类似新平台的产品，不构成恶意竞争，市场价换购，在二手市场很常见。 裴家这一波降价本来就是亏本，很多人觉得不太好用但是因为价格低买的，现在全部可以以裴家产品的原价到林汐她们这边换购更好的产品，能节省不少钱。 基础低配版还没有推出，但是林汐开启了预订模式，用裴家的产品换取基础低配版，不需要再补差价。 这个换购策略，让她们收到了一大批裴家生产的标配版「新平台」，硬件本来就是剽窃她们的，那个同学把芯片都偷过去了，内里的结构几乎一模一样。 用这批设备重新生产新平台，只需要修改几个小地方，再烧入林汐她们开发的操作系统，重制为基础低配版，成本很低。 相当于是，裴家亏本给她们提供原材料。 裴家很快发现了这件事情，却无能为力，因为她们的操作系统还在升级，硬件也是一样，等裴家把她们的操作系统仿制出来，她们可能早就淘汰了现在这个版本，裴家毕竟不是专门搞互联网和计算机这一块的公司。 山寨可以，创新不行。 为了不继续亏本，及时止损，裴家决定放弃新平台。 林汐和夏沐两个人，靠新平台上了C城当地的财富榜，是上面最年轻的CEO，也开始受邀上各种节目。 这种无聊的事情夏沐是不会去的，Omega一如既往地随性，宁愿待在办公室加班，都是林汐一个人应付。 “林总，您和夏总是情侣吗？” 一个名气非常大的访谈节目，林汐受邀过来接受采访，这个问题她经常被问到，似乎每个人都觉得，她和夏沐应该是天生一对。 “不是。” 直接把主持人下一个问题堵住了，本来人家要问顶级情侣一起创业相关的问题吸引一波CP粉。 “呵呵，原来如此，大家一直以为你们是情侣，级别非常合适呢。” 果然很无聊，他们的采访问题似乎有一大半是建立在林汐和夏沐是情侣的假设之上的，林汐能够感觉到主持人的紧张，他总是在看手里提前准备好的采访稿。 采访之前也不确认一下，就这么确定她和夏沐是一对吗，谁给他的自信？ “我们新平台的代言，”林汐没搭理他的话，指着立在台上的新平台广告。 上面有钟岫穿戴新平台使用的海报，为了和新平台酷酷的风格搭配，钟岫换了一身滑雪服，在滑雪场地拍摄的广告。 Bea站在雪地里，双手握着越野雪杖，意气风发，笑容灿烂，仿佛天地间最耀眼的存在。 新平台，林汐的心血，放在她身上是那么合适，也许换了另外任何一个人，林汐都不会有这么满意。 “代言人很漂亮，”主持人看了一眼钟岫，想起她是Bea，顺便问道，“怎么会想到找她代言的。” 潜台词就是，觉得钟岫名气太低，配不上现在迅速成为电子产品新星的新平台。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是钟岫在新平台受到致命打击的时候，托住了它，它才能有今天的耀眼。 更没有人知道，林汐也是。 大部分人只能看到表面短暂的光鲜，肤浅是本性。 “她是我的未婚妻，”林汐笑着说道。 真的未婚妻，可以马上结婚的那种。 全场安静了几秒，包括主持人，一下没说出话来。 “身为顶级Alpha，是所有Omega的梦中情人，和一个没有信息素的Bea结婚不会觉得遗憾吗？” 现在名利双收的林汐，绝对配得上Omega的梦中情A称号。 但是，这问的是人话吗？办公室的夏沐把直播访谈频道一下子关掉了。 幸好没上这破节目，不然在台上动手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公司形象，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林汐吧，少生气，争取多活几年。 “决定性取向的是什么呢，不是信息素，我认为最有效的测试方法，就是看你偏向于把那些美好的品质安在哪个性别的人身上，换而言之，与你年少时遇见的人有关。” 林汐笑着注视海报上的闪闪发亮的钟岫，目光温柔： “在最爱做梦的年纪，我遇见的、拥有全部美好品质的人，是一个Bea女孩。” 总有一天，他们会发现，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光芒。 “啧啧，”祝旻希戴着新平台，嘴巴咂个不停。 钟岫拍完这场戏以后，全剧组都知道她是林汐的未婚妻了。 “没想到啊，你对象居然是顶级Alpha。” 这话是如此耳熟，以至于钟岫有点PSD，不会又要有无穷无尽的Omega开始接近她，然后勾搭林汐吧？ “她对象是谁，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祝旻希在旁边嚷嚷，“有本事自己找去。” 哦，忘了说，祝旻希和越临雪结婚的事，好像前不久曝光了，在场的各位敢怒不敢言，惹她是小事，惹越临雪是大事。 表面不敢惹，不代表私底下也不敢。 钟岫再次上了热搜，不是因为演戏，也不是因为是林汐未婚妻，还是老原因——她是Bea。 ——我的妈，一个Bea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为什么还不满足？ ——你们这一说我才发现新平台是Bea代言的，原来是因为未婚妻的关系啊，其实林总可以找更有名气的明星代言的，没准能直接冲向国际呢。 ——被代言人耽误的新平台…… ——只是建议新平台换代言人吗？我建议林总换个女朋友！你值得更好的！ ——建议楼上换个脑子。 夏沐给这些评论气笑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 林汐很不高兴，她准备建个数据库，把这些骂过钟岫的人IP都记下来，拉黑，以后购买新平台都需要登记信息，不给这些人购买权。 “钟岫怎么说？”夏沐撕开一包口香糖。 “没说什么。” 公开关系这件事，钟岫从决定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经无所谓了。 无所谓，无所畏惧。 林汐用公司的账号发了一条微博：新平台的代言人@钟岫永不改变。 “你确定？”夏沐说。 “确定，”林汐回答。 不管新平台多火，只能是钟岫代言。 “我是问你这个吗？我是问你确定十年之后，我们还请得起钟岫吗？你不用卖身吗？” 好吧，这确实是个问题。 “努力赚钱，”林汐只能这么回答。 实在不行，就卖呗。 又不是没卖过。 深夜看见林汐访谈和围脖的裴妍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感觉到越来越不安。 新平台失败。 她只剩最后一个机会了。 第96章 拍完第一部主角戏的钟岫在C城休息了一段时间, 学校那边大四没什么要忙的。 正如林汐所说的，她们在两家之间买了一个小房子，作为两个人的独立空间, 但是每天会回家吃晚饭。 买房子的钱是两个人AA的，装修和布置都是林汐弄的，钟岫前段时间没空, 不过她很满意, Alpha把房子布置很温馨，看得出来很用心。 夏洛克住进了专属豪华猫窝，钟岫也拥有了专门的舞蹈室, 需要的设备林汐都帮她安置好了。 这段时间小电视和绿江的粉丝都很幸福，每天过年似的, 因为他们关注的大大稳定更新了！ 桥豆麻袋。 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钟岫打开新平台，仔细一看, 小电视底下的粉丝怎么了，好像都没有什么人在讨论她的性别了。 往下滑，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有关于她性别的评论, 下面的粉丝清一色地整整齐齐回复：Zoe姐姐是Omega啦, 人家有Alpha的。？？？ “我什么时候是Omega了, 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自己猜的, ”林汐举起双手, 她可什么都没说。 “是吗？”钟岫有点不相信，怎么之前没那么多人肯定她是Omega呢。 往前翻了几次动态, 这不就发现问题了吗。 “为什么视频里有你的西装？”钟岫把视频暂停，逼迫林汐也戴上新平台，数据共享。 “忘记收了, ”林汐不慌不忙。 “那领带呢？”钟岫顺手抓起沙发上Alpha刚脱下的领带。 “不小心放的。”林汐面不改色，哦，有一点点改色。 “鞋子呢？”钟岫的手已经放在Alpha的脖子后面，随时准备泵点信息素出来逗猫。 “……我自己泵。” 面对网上一片骂声，钟岫早就免疫了，从踏入蓝天剧院那天开始，她就做好了一路被骂的准备。 骂的是Bea，关她钟岫什么事。 有时候钟岫会想，如果没有ABO性别这种东西，世界会不会美好一点。 也许是，不会。 偏见，往往不需要什么理由，没有ABO的差异，还会有别的差异，人类文明，进步的空间还很大。 某天一个普通的清晨，钟岫正窝在被子里睡懒觉，原因当然是晚上睡得比较晚。 不用问为什么晚，因为在做数学题，还钱游戏。 新平台机器人的声音在一边哇哇叫。 “姐姐，来电话了～” “如果是夏沐，请直接挂，”林汐的声音从钟岫身后传出。 “什么啊，不可以挂，”钟岫笑道。 “不是夏沐哦～” “谁的电话？” “唐教授。” 钟岫赶紧坐起来，把新平台戴好。 林汐把新平台摘下，放在桌子上，“接个电话，干嘛这么紧张，开免提就好了。” 人工智能不能白智啊。 电话接通，唐教授那边有些吵闹，钟岫在想，他是不是又要给自己推荐剧组了，才休息没多久，有点舍不得平静的日子。 “唐教授好，有什么事吗？” “通知你一声，去年拍的电影最佳Omega配角提名了。” “哦，”钟岫的血液涌上大脑一秒钟，又马上降下去了。 提名呀，那应该就是陪跑的意思。 江薇说她拍过的好几部电影配角提名了，Alpha和Omega都有，但是没有哪次真正获得过奖，钟岫已经习惯了。 只不过这次是唐教授专门打电话通知她，仅此而已。 “我看过了，演得很好，”唐正平的声音带着笑意，心情很好的样子。 “谢谢唐教授。” 挂断电话，钟岫重新缩回被子里，闭着眼睛平复心情。 不是不会失望，只是很清楚失望，也没有什么用。 不是不会期待，只是知道太过期待，最后只会更失望。 林汐把她抱紧，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 钟岫的演戏事业不顺，两个小号却是一路开挂。 Zoe的粉丝现在是小电视主播Number One，名气远比钟岫高得多，好多Alpha团和Omega团专门找她编排舞蹈，但凡是她编的舞，MV专辑上有她的名字，订购率都不会低。 预约还得排队。 另一边，云出的第二部小说刚完结，就被一堆影视公司抢着要版权，编辑每天都在找她，钟岫都拒绝了，她知道祝旻希很喜欢这部小说，一直在眼巴巴等着版权。 更重要的是，祝旻希想要和她一起演这部剧。 电视剧，钟岫还从来没有涉足过，对于她现在的演技，唐教授认为她可以开始拍剧了，用来休息嘛。 所以这本小说的版权，最后还是给了风月。 “嗨呀，我好想见见云出，但是越临雪说云出只在网上签约，不线下见面的，”祝旻希有点失望。 “说不定已经见过了，”钟岫小心翼翼地说。 她们现在坐在公司食堂的奶茶店，祝旻希有事没事喜欢找钟岫聊天，这在同一个公司，就特别方便，奶茶还不要钱。 “见到她我第一件事就要，催她赶紧开新文！”祝旻希显然没听见钟岫的话，抱着奶茶自顾自地说。 ……不是刚完结吗，钟岫算是明白了，她就是想给自己装一个码字的马达，还没完结就赶紧完结，完结了就赶紧开下一本，没完没了。 “走，面试去！”祝旻希拉着钟岫去剧组面试现场。 她的Omega主角戏份是已经定下的，这部剧的版权被越临雪买了，导演拒绝也不行，除非不想拍这部剧，所以她就是过来陪钟岫的。 而钟岫今天本来应该要去颁奖现场参加陪跑，江薇可能也知道她拿不到奖，为了不让她难过，空期待一场，干脆让她出来参加剧组面试，反正陪跑不缺人，也没什么人在乎她去了没有。 面试的酒店离公司不远，两个人刚走到酒店大厅门口。 嘿，你说巧不巧，正好裴妍也来面试这个角色。 云出这个作者，裴妍也一直在找她。 如果能接下这部剧，说不定有机会碰到云出，不是说作者有时候会对自己小说改编的剧产生兴趣么，这个云出就算是做编剧，应该也是个不错的编剧。 只可惜主角是没戏了，裴妍也没想到祝旻希和越临雪结婚了，谁能想到呢，一个三流明星，傍上了冰山总裁。 早知道就对祝旻希礼貌一点了，不至于又被钟岫捡漏，裴妍有点后悔，先是夏沐，再是祝旻希，钟岫的运气好得有点过头。 可是明明……不应该这样的。 面试的是剧里的一个配角Omega，对于主角Alpha念念不忘。 好在这部剧的导演是个正常人，在几个同时面试配角戏份的人之间，选中了裴妍。 “她演得特别好，那种纠缠不休，不甘心的感觉，非常符合配角Omega的心思，”导演夸了裴妍几句，似乎如果主角没定下，他都想让裴妍去演主角一样。 裴妍朝钟岫挑衅一笑。 “你演的时候，感情不太对，”导演又转头对钟岫说，态度有些敷衍，“你感觉像是看破了红尘，对主角没什么感情。” “我怎么没有感情？”钟岫有点迷惑，她写这本小说的时候，塑造的配角就是一个仙气飘飘的Omega。 得到了就得到了，得不到就算了，人家主角两个好好的你情我愿，为什么要去纠缠不休。 “从原著的角度，肯定是希望她这样的，世界必须围绕Alpha主角，不然还有什么意思，配角的意义就在于衬托主角，”导演指着裴妍，一脸不屑地对钟岫说，“你懂小说剧情设定吗？你看过原著吗？” 我写过原著，钟岫心里说，有点明白高考语文阅读理解原作者也做不对的心情了。 当然，别的作者也许是真的做不对，而她，大概还是因为Bea的原因，导演只是没把“不要Bea”的潜台词说出来罢了。 世界上有两种歧视，一种是明着的、毫不掩饰的敌意，还有一种更可怕，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却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根深蒂固，深入人心。 只是钟岫从来没想过，她在自己的剧本里，也一再栽跟头。 “什么东西？”坐在台下以为钟岫稳了的祝旻希炸了，“他把你拒绝了？” “嗯，没关系。”钟岫其实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过程有点搞笑，虽然笑点只有她自己能ge。 还有谁像她一样，被导演指出演戏不符合人设，在她自己写的小说里。 “我去问问他！”祝旻希把衣袖一卷，准备去找导演老头子问个清楚。 “不用了，祝姐姐，薇姐帮我接了新的电影，”钟岫笑着说，电视剧可能和她无缘吧。 祝旻希看她没什么所谓，怒气慢慢消散了，“是电视剧配不上你的演技。” 话音刚落，钟岫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江薇打来的。 “快点钟岫，在哪里，赶紧来颁奖现场！”江薇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抖，和着急，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在公司这边，和祝姐姐在一起，怎么了？”钟岫还是不紧不慢的。 “最佳配角，你获奖了！” 第97章 钟岫和祝旻希急急忙忙打车去颁奖现场。 “怎么回事啊, 你今天颁奖？” “嗯……” 这操.蛋的人生，钟岫简直无语，每次整装待发去颁奖典礼只能陪跑, 这次没理它，反倒中奖了。 “哈哈哈哈，”祝旻希笑得前仰后合, 上下瞧了她一眼, “你就穿这样去颁奖啊？” 只是出来面试，钟岫穿得非常日常，开衫加牛仔, 反正试戏有戏服，现在去挑选礼服肯定没时间了, 连江薇那样谨慎的人都没有给她准备礼服, 可见自觉拿不到奖的可能性有多大。 “没事，哈哈哈哈, 那个奖也就只配你这样打扮，谁让它每次都辜负你。” 意料之中的，钟岫穿牛仔裤去颁奖现场上了热搜。 ——太没礼貌了吧, 别人都盛装出席, 她迟到, 还穿牛仔裤。 ——路人, 确实觉得很没有礼貌, Bea女明星都这样吗？ ——早就说了Bea不配，乡里别, 穿牛仔裤上颁奖典礼，以为舞台是她家吗？ ——我怎么觉得有点拽。 ——确实，她穿牛仔裤, 气质也不差。 ——话说有人知道吗，今年钟岫有部电影上映，还蛮好看的。 ——什么破电影，没兴趣，她还不是演Omega？想当Omega重新回去投个胎。 ——她演Omega是因为剧本只有Alpha和Omega，能怪她吗！ ——啥废话别说，这个最佳Omega配角是第一次有Bea获奖吧，这不能证明钟岫的优秀吗？ 弹幕里总算不是清一色地骂人了，可能因为这个奖项的认可，钟岫粉丝们的星星之火燃烧起来。 这次的奖项是国内最高的演员奖，钟岫毫无疑问是唯一一个获得这项奖的Bea，像裴妍，早已经拿过一些区域的最佳主角奖，含金量甚至不如这个，所以在剧组看见钟岫的时候，她没什么感觉。 但是在电视上看到，那就不一样了。 钟岫怎么可能拿到这个奖？居然还敢不去，她脑子坏了？ 除了牛仔裤，主持人宣布获奖名单时，摄影机拍到的空座位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议论的热点。 这也同样是第一次，有人放颁奖典礼节目组的鸽子。 事后，夏沐问钟岫，这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每次上课老老实实地去上课，老师都不查人，第一次逃课，就被抓了。” “不，是全网通缉。” “……” 钟岫升级成了流量小花，粉丝量也开始慢慢涨起来了。 对别人的自我介绍变成了「我是钟岫」，而不再是「我叫钟岫」。 Bea，有对象，两个标签让狗仔对她束手无策，也没多少八卦可以挖，只好将目标瞄准了钟岫的对象——林汐，财富榜上最年轻的顶级Alpha。 这么一搞，还真的被狗仔发现了一点端倪。 有人在网红舞蹈主播Zoe的视频里发现了林汐同款西装。 经过显微镜放大对比，以及时间机器分析，视频里的西装和林汐出席新平台发布会穿的是同一个牌子，高定款。 ——哇，这家西装的高定款独一无二的吧，真的是林汐的吗？ ——在别人家里脱西装……这有点过于引人遐想了。 ——而且Zoe好像是Omega呀，这这这……钟岫不会是开场即绿帽吧？ ——极有可能，顶级Alpha诶，怎么可能放着Omega不要去找Bea。 ——举手，x月x日Zoe视频里那条领带好像是林汐上访谈节目系的那条。 ——精彩，脚踏两条船啊！ ——人家是顶级Alpha，脚踏几条Bea都不过分好吧，给我放开Zoe！！！ ——有没有搞错，林汐公开承认的未婚妻是钟岫，让你家Zoe姐姐放过钟岫吧！ ——爱情哪有先来后到，何况林汐和钟岫没结婚，支持Alpha和Omega在一起，为生育率作贡献！ 林汐看着这些，脸拉得老长，特别不高兴，她才没有脚踏两只船。 “受委屈了？”钟岫觉得她这个样子特别可爱，忍不住亲她一口，“他们又不知道。” “委屈不能白受，”林汐凑到钟岫身边。 嚯，得寸进尺了。 “那，也不是我让你拿西装在我视频里晃悠的呀，”钟岫的手指在她的头发里穿来穿去，“我还一人分饰两角呢。” Bea没以前那么好忽悠了。 “想提建议，”林汐举手。 “说。” “以后离夏沐远一点。” “关老娘什么事？”夏沐听说林大汪向主人摇尾巴了，本来想八卦听一下，结果锅从天上来。 “少带坏钟岫，”林汐语气冷得掉冰碴儿，别以为她不知道夏沐给钟岫送了好多“驯狗秘籍”。 “我又没送钟岫「驯你秘籍」，你急什么？” 她俩永远不能待在同一个地方超过十五分钟，钟岫必须把她们分开，一人一片土地，中间用栅栏隔开。 “感觉有点不对劲，”夏沐在自己的办公室回味过来，钟岫好像不只是驯林汐那只，她对自己也是这样？ 妈的。 “你终于发现了，这就叫报应，”林汐在另一个办公室，声音带着淡淡的幸灾乐祸。 还有一个月就大学毕业了，钟岫饰演主角的那部电影已经上映很久，陈导不止把电影投了国内的奖项，同时投了国外四五个最高奖项。 钟岫获得了三个最佳Omega主角提名。 这次再中奖，就真的是影后了。 越靠近揭晓的日子，她越紧张得有点睡不着。 和她同样紧张的，是裴妍。 钟岫的名气越来越大，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逆转局势，哪怕拿到了云出的剧本。 电视剧和电影，始终有差距，而且上面还有祝旻希这个主角压着。 见不到云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每天看着秒钟滴答滴答地一圈一圈经过，很是煎熬。 不过，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一天。 钟岫出国去参加颁奖典礼现场了，林汐没有跟着去，因为公司的事情太忙。 忙个鬼。 知情人士夏沐冷笑，她明明是去准备求婚了。 再不求婚，求不到了。 准备求婚之前，林汐去了一趟医院，爸爸妈妈已经躺了四年，还是没有任何要清醒的迹象，医生让她不要抱有很大希望。 在ICU坐了两小时，大二的时候，林汐就已经和钟岫商量过，本来是想等爸爸妈妈醒来再领证的。 可是如果他们永远都不醒来呢？ 没有人告诉林汐应该怎么办。 等她离开，裴妍站在ICU的窗口外，抬起手腕，默数时间。 1秒，2秒，3秒…… 嘀嘀—— 来了，裴妍立刻抬头，靠近窗户那边的床旁脑电图，上面出现了一个不同的波形。 既然这个波形如期出现，大秤落下，裴妍心里稳了许多。 “医生呢？有没有医生！ICU的病人要醒来了！” 病房里一顿兵荒马乱，林汐父母躺的时间太久，原来的医生早就轮转到别的病房了，接班ICU的医生换了一批，对他们不算特别熟悉。 “请问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患者有复苏的迹象，需要进行一些医疗操作，我们想注射一点肾上腺素促醒，”值班医生检查过林汐母亲的脑电图后，拿着一份知情同意书找人签字，外面只有裴妍。 “我是……她女儿的女朋友。”裴妍知道，这针肾上腺素下去，林汐妈妈一定会醒过来。 “女朋友？”医生有点犹豫，“你能不能叫患者的女儿过来？我们一般是直系亲属才可以签字的。” “她现在不在这里，你先让伯母醒过来，”看了一眼楼下正准备开车离开的Alpha，裴妍笑着回答医生，“我会和她说的。” “那你……尽早通知患者女儿，这么大的事情，最好亲自过来一趟。”医生看了她一眼，Omega等级不算低，穿戴都是奢侈品，看着和床上的人是同一阶级。 “好的。” 等待的过程中，裴妍打开了手机。 屏幕上面的钟岫已经坐在观众席，正笑着和旁边的明星说话，镜头没有直接对着她，所以看上去有些模糊。 观众席里只有她一个Bea，再加上前不久才上的热搜，国内的摄影给了几个特写。 今天钟岫没有穿牛仔裤，一身红裙靓丽耀眼，头发优雅地挽在脑后，从脖子到肩膀露出的线条洁白性.感，就算是没有腺体，皮肤依然闪闪发光。 真够显眼的。 ——钟岫，加油啊！第一个Bea影后，你是我的神！ ——只要钟岫拿到影后，本Bea从明天起就认真学习，发誓考Q大！ ——别说大话，等会儿你家姐姐又陪跑。 ——不可能陪跑！这部电影我看了，不拿奖人神共愤！ ——她好漂亮。 ——不管拿不拿奖，钟岫，我爱你！ ——林汐呢，怎么没看见人，女朋友颁奖这么大的事情她都不参与一下吗？ 这就是有人在挑事儿了，裴妍饶有兴致，用小号点了一个赞。 ——这还用说，好不容易钟岫出国，肯定是在Zoe那呗。 ——和我在一起吧钟岫，我是Bea！ “本届最佳Omega主角的获得者是——”主持人用流利的英语说道。 钟岫的镜头和其他几个被提名的Omega放到了一起，她看起来最平静，心里却最紧张。 “钟岫！恭喜！” 其他人的镜头消失，她的镜头被放到最大。 再三向旁边的人确定主持人报的是她名字，钟岫如释重负地笑着和摄影机打招呼。 笑吧，用影后换林汐，这交易很值，裴妍看着她，第一次心里非常平静。 正准备登机的林汐，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林小姐，你的妈妈已经醒来了，刚转入普通病房，现在只有你女朋友在医院照顾她。” 第98章 “妈妈。”林汐站在病房门口, 床上一直躺着的女人已经睁开了双眼，协助呼吸的面罩和一些维持生命的管子已经撤掉了。 她的脸上看不出这几年时间流逝的痕迹，神情仿佛还停留在林汐十八岁生日的那天, 记忆也是。 “小汐，过来让妈妈看看。”很久没有发声，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说话也很费力。 林汐缓缓朝着陌生又熟悉的母亲走过去。 “怎么会一下子就长大了, 爸爸妈妈还没有给你过生日，”于尧握着她的手，目光在她笔挺的西装上打量, 仔细端详Alpha已经成熟立体的五官。 听到这话，林汐有一瞬间的鼻酸, 十八岁的生日, 似乎已经离她很遥远了，但是记忆仍然深刻, 期待了很久的团圆最终等来的是他们车祸的消息，她责怪了自己很久，如果当时不让父母回来, 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悲剧。 好在, 全世界都抛弃她的时刻, 上天还是送了一份礼物给她, 钟岫。 她似乎想抬手摸林汐的头, 大概是肌肉太久没有运动，有点艰难, 林汐主动低头靠在床边让她摸。 其实林汐很想问一句，如果早知道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会不会趁着小时候多陪陪她。 “怎么了, 有什么想和妈妈说的。” “没什么，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刚才医生已经检查过了，我一切都好，不知道你爸爸什么时候醒，他如果知道你已经分化，一定会很高兴的，这么多年的打拼没有白费。” “嗯，”问题的答案其实已经明确，林汐看得出她眼里的光彩，有一大半是因为自己是顶级Alpha。 “头发怎么这么长了？”于尧有点不太习惯，林汐现在的样子和她脑袋里想象得不太一样，虽然穿着西装，身上却没有Alpha的霸道和凌厉的气场，倒像那种钓系气质的清冷Omega。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林汐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她担心自己的成绩没有保持第一，其他方面不够优秀的那种隐藏的不满意。 那时候林汐实在太害怕他们失望，哪怕日夜不停追赶，也要永远保持自己走在别人的前面，逼着自己做一个符合他们期待的准顶级Alpha。 但是现在，她还能像以前那样，不让他们失望吗。 “想留长，”林汐轻轻说，口袋的戒指光芒闪耀，这是她一辈子也无法失去的珍贵。 钟岫不在乎她是不是顶级Alpha，也不在乎她是不是符合社会的期待，说她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刚醒来，于尧的脑袋转得慢一些，没太在乎林汐的头发长短，也许是觉得过几天剪短就是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你和妍妍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相比于头发长短，结婚这件事她显然更看重。 女儿是顶级Alpha，不担心没有Omega，期待看见的沈知秋没有第一时间出现，于尧不太理解，但是旁边的裴妍似乎也不差，她们都是高等级的Omega，从基因的角度，和林汐的下一代是高等级的概率不会低。 林汐把视线挪到坐在另一铺病床上听她们说话的裴妍身上。 “伯母刚醒来，医生说情绪不能太激动，否则可能会再次晕倒，”裴妍对她笑道。 如果把时间暂停，此刻的画面看起来也许真的很像一家人，贤淑的Omega和女朋友的母亲见面的场景。 但是画面继续播放，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威胁林汐不能让于尧情绪太激动，林汐上前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干什么，我没有什么不舒服，”于尧感觉有一丝不对劲，她们看起来不像很亲密的样子。 等医生和护士过来，林汐和她们说，让她们随时准备抢救。 “……” “妈妈，我女朋友不是她。” 这就有点尴尬，难不成她想和母亲坦白未婚妻是Bea吗，裴妍觉得她疯了，“林汐，你想让伯母再次晕倒吗？” “植物人一旦醒来，就不再是植物人了，我说的对吗？”林汐问旁边的医生。 “最好别让病人有太大情绪起伏，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的话没毛病，医生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目光盯着裴妍，对方信誓旦旦说是她女朋友来着。 “如果不想让我妈情绪有太大起伏，你不该骗她说你是我的女朋友，”林汐对裴妍面无表情地说道。 愣了一下，裴妍感觉那个冰冷的林汐又回来了，这才是她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但是她对钟岫，从来不是这样的。 “小汐，对Omega不要这么没礼貌，”于尧的语气还算平静，她看得出来，裴妍是真的喜欢林汐。 毕竟林汐这么优秀，稍微想一想，也能想通裴妍是想通过接近自己的方法和林汐目前的女朋友抢人。 “我不该骗她，难道应该告诉她，你的女朋友是——” Bea吗？ 林汐用毛巾捂着她的嘴把她推出了病房。 “林汐！”于尧有点生气她这么粗鲁，只是碍于活动受限，没办法阻止。 “你干什么，”裴妍挣扎着，就算得不到林汐，她也绝对不会让钟岫和林汐顺利在一起。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外面有人觉得她们眼熟，拿着相机在拍照。 林汐把她拽到了隔壁房间。 “你不是有勇气和她坦白吗，为什么不告诉她钟岫是Bea？”裴妍情绪有点失控。 “我什么时候告诉我妈，怎么告诉她，跟你有什么关系？”林汐过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医生说她女朋友在病房，她女朋友明明在国外。 裴妍就是想利用妈妈刚醒来这件事，逼迫她暂时隐忍下来。 可是林汐怎么可能隐忍？如果钟岫知道她默许裴妍这样说，心里会有多失望？ 裴妍什么都算对了，但是独独没算到，钟岫在林汐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一切。 林汐可以豁出一切，不让钟岫受一点委屈。 “那你就陪我在这耗着，”裴妍语气降下来，她不会放林汐出去。 “她不会陪你在这耗着，我来陪你怎么样？”夏沐从外面进来，一边嚼着口香糖。 顶级Omega过来了，林汐松了一口气，“我先过去看我妈。” “二十万，”夏沐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敲.诈一波。 “成交。” “对了，我那还有氦气球。” “谢谢，不用了。“ 林汐站在走廊里，平复心情，她不想弄得跟夏沐和沈知秋一样。 至少现在，她是有主动权的。 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林汐重新推开病房的门。 于尧意料之中的生气，虽然医生已经打过镇定剂稳定情绪了，病房里的气压很低，有些压抑。 林汐的心往下沉，所有的轨迹都乱了，朝着内心深处的期待发展，应该要往哪个方向努力，才能不让她失望？ “妈妈。” “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林汐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向钟岫求婚的戒指，“我的女朋友现在不在国内，在国外参加电影节颁奖典礼。” 戒指是晶莹透明的无色水晶，看她眼神流露出向往，很爱护的模样，于尧表情缓和了一些，“你好好和妈妈说就是了，没必要对人家Omega动手。” “不是知秋，”林汐说，她知道母亲在想什么。 “怎么认识的？” “叔叔安排的。” 于尧停下来想了一下，林克勤这个人，不是特别靠谱。 “你们信息素匹配得怎么样？你标记她了吗。” 这个问题，实在……很难回答，妈妈默认钟岫是Omega的想法简直不要太明显，她甚至没有先问自己女朋友是谁，长什么模样，性格怎么样，一上来就问信息素匹配的事情。 “我很喜欢她。” 于尧皱眉，她的语言好像一直在回避什么。 林汐知道她已经察觉到了。 “小汐，告诉妈妈，你喜欢的，到底是什么人？” “妈妈，我喜欢的女孩，”林汐抚摸着手上的戒指，“她是Bea。” 气氛在她说完这句话，骤然陷入冰河。 于尧的目光从震惊变成疑惑，而后慢慢变成隐忍的愤怒，起先她还以为是Omega的等级太低，林汐才犹豫着不肯说，AO等级不匹配，信息素很容易会被压制。 如果真是如此，Omega的等级过低，她有绝对的把握压制对方，让对方自惭形秽离开林汐。她从来没想过，对方连个Omega都不是。 “她是Bea，妈妈，我喜欢的人是Bea，她没有信息素，但我还是很喜欢她，”林汐重复着。 和钟岫走了这么久才在一起，好不容易钟叔同意了，外公外婆也点头了，她建立了自己的公司足以有力量去保护喜欢的人，妈妈也苏醒过来。 她只是在把喜欢的人介绍给妈妈，一件简单的、每个小孩都会经历的路程。 “我不允许。” 第99章 林汐很委屈, 这种难过在看见钟岫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怎么了，”面对主动凑过来要抱抱的Alpha，钟岫心底突然柔软, 刚下飞机到家，连包都没来得及取，摸了摸她的头发。 林汐抬头亲吻她, 她也是万分纵容。 她越是温柔, 越让林汐觉得难受，为什么会有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决然否定她。 身后的等身镜里的两个人紧紧拥抱, 亲密无间，钟岫把头搁在她的肩窝, 在国外奔波了几天很累, 领了奖以后有一堆的采访要接，不敢耽搁, 只有待在Alpha身边的时候会放松一些。 “喵，”夏洛克从阳台那边跑了过来，趴在她们的裤腿上抓挠。 钟岫撩起她的头发, 果然后颈的腺体微微发红, 还有一点烫。 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她, 现在的房子里一定全是林汐的信息素。 “干什么呀, 我今天没有接触别人, ”钟岫笑着轻轻推她，这才刚回来, Alpha就放出信息素了，醋得吓人。 “我妈妈醒来了，”林汐看着她, 计划的求婚泡汤了。 在现实面前，所有的计划都是无力的，好在钟岫没有期待，也就没有失望。 “那不是很好吗，你去看阿姨了？” 她的喜悦很纯粹，就像林汐刚接到医生电话的庆幸。在疾病面前，没有哪个人不是齐心协力抵抗它，以渡过难关为唯一目标，但是疾病过后的健康人，却要复杂得多。 “恢复得不错，没什么实质性损伤，在医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林汐牵着她的手，注视她的眼睛，“但是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钟岫眼中那一瞬间的微愣还是让林汐很难受，更让林汐难受的是她马上就独自消化了这种惊讶。 “那也很正常，毕竟我们，我没有信息素。” “我觉得不正常。” “可是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不止是林汐的妈妈，热搜上到处都是。 林汐和裴妍在医院拉扯的照片意料之中上了热搜，只不过当时林汐捂着裴妍的嘴，没拍清楚裴妍，在热搜挂了几天，好多人猜测是Zoe。 “那是大家不正常。” 钟岫没说话，说不难过那是假的，每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尽管大脑可以给出「合适」的解释，但是情绪却不想听，可能有些事情真的很难习惯。 “你只要在乎我的看法，好不好，”林汐拉她进怀抱。 两天之后林远浩也醒来了，爸爸和妈妈的立场一致，不同意她和Bea在一起。 戴着口罩的钟岫提着钟瑞霖炖好的鸡汤坐在病房外面，没能见到林汐的爸爸妈妈。 “你在外面等我，”林汐也不想让她进去面对还在情绪高峰的父母。 “嗯，”钟岫把保温壶递给她。 推开病房，林汐没想到，再次在里面看见了裴妍。 Omega和爸爸妈妈相谈甚欢，正在给于尧掖被子，其乐融融，甚至比她更像一家人。 “小汐，”林远浩叫她的名字，朝她招手。 林汐没有任何动作，停顿在原地。 外面是独自等待的钟岫，里面是自欺欺人的家人。 “怎么了？”钟岫抬头，她都还没进去又退出来了。 “走，”林汐拎着鸡汤，牵着她就往电梯那边走。 没多久，身体已经基本恢复的于尧也跟着出来了，满脸失望和怒火，仍然维持着她的体面，“林汐，跟妈妈回去。” “你怎么能单独抛下Omega？” “我没有抛下Omega，”林汐没有放开钟岫，“她不是我的Omega，我只有Bea。” “你是打算为了她不要爸爸妈妈了？”于尧最终还是没忍住，指着钟岫大声道。 钟岫才刚刚获奖，林汐看着周围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伸手把Bea搂在怀里，张开手指挡住她的侧脸，“妈妈，我们有事回家再说。” “不行，今天就在这说清楚，你到底要她还要爸爸妈妈！” 保安听闻动静赶了过来，不过几个保安挡不住爱看热闹的群众，好多人拿出相机在拍。 “我要她，也要爸爸妈妈，是你们不要我，”林汐一边和她说话，一边要考虑自己的话会不会对钟岫造成影响。 对这一系列变故才反应过来的钟岫，没能看见于尧生气的模样，也没看见聚拢拍照的观众，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林汐的脖子和发梢，Alpha把她保护得严严实实。 跟上次挡裴妍的粗鲁不太一样。 钟岫不由得想起那次在林家公司举办的生日宴会，她也是这样。 这一次，对面是她最尊敬的爸爸妈妈，她也没有放手。 一片混乱之中，钟岫的心反而安定下来。 当晚，钟岫又上了热搜，Bea引发了顶级Alpha家庭纠纷。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钟岫要是真的爱林汐，就应该放手，别去破坏人家和父母的关系。 ——凭什么要钟岫放手啊，她做错什么了？ ——她都是影后了，要什么Bea没有，同性恋也没人管，非要找顶级Alpha，那是她高攀得起的吗。 ——林汐也很不懂事啊，为了一个Bea和爸爸妈妈吵架，绝绝子，也不想想是谁生养了她这么多年。 ——恕我直言，林汐脚踏两只船，她配不上钟岫。 ——分了吧快分手，别在这抢占公共资源。 “不分不分，永远不分！”林汐难得有些暴躁。 钟岫把她脑袋上的新平台摘下，手轻轻放在她头顶。 这样就可以安抚Alpha，不需要信息素。 裴妍给林汐打了几个电话，林汐没接。 因为沈知秋和夏沐的前车之鉴 ，Alpha走到哪都要跟着钟岫，钟岫没办法，她知道林汐现在没安全感。 “但是洗澡也不放过我吗？” “我在外面等，”林汐拿小板凳坐在浴室门口，夏洛克跟她一起。 还好拿了奖，钟岫要请几天假江薇也是同意的，她推了这段时间的所有通告，安心待在家里陪林汐。 林汐的西装里那枚没有送出去的求婚戒指，钟岫自己找到了，她拍了一张戒指的照片，还有一张Alpha睡着的照片，发了一条围脖。 @钟岫：一切安好。 ——有人晚上放毒！ ——哟，这不是我那一直没归家的影后老婆吗？ ——钟岫，唯一的影后，妈妈为你骄傲！ ——不信谣不传谣，只听你的。 ——还一切安好，安好个鬼，林汐，爸爸妈妈还在医院，你居然还睡得着觉？ 下面骂她们的人仍然不少，钟岫没理。 直到第二天早上，接到了钟瑞霖的电话，告诉她们，外公带外婆出去遛街的时候，外婆走丢了。 林汐和钟岫立刻回家。 “外婆呢？”钟岫很慌张，林汐比她更慌张。 “我去给她买玩具，让她站在原地等，回来就不见人了，”外公坐在沙发上，呼吸急促，脸色煞白，双眼有些红，钟瑞霖刚刚给他吃了降压药。 外婆平时很乖，让在原地等绝对不会走远。 “平时回家的路上都找遍了，”钟瑞霖也是愁眉不展。 “报警了吗？” “报了，警察也在找。” 调监控要一段时间，林汐蹲在楼梯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夏沐打了一个电话后，又给母亲发了消息。 半个小时后，林远浩和于尧的黑色宝马出现在钟岫家的小区。 “你终于肯见爸爸妈妈了。”在于尧眼里，林汐这段时间避而不见是一种逃避。 正好，夏沐带着不知所措的外婆同时出现在院子门口。 “外婆！”林汐越过父母，跑到外婆身边。 于尧有些不悦，勉强维持表情，林远浩也皱着眉。 “外婆，你有没有事？”林汐绕着外婆转了两圈。 “你去哪了？”外公在钟岫和钟瑞霖的搀扶下，来到她身边，语气很凶，但是声音哽咽。 “卿卿，我去找卿卿了，”外婆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外公去拿她也没松手，紧紧拽着。 “让我看看好不好，外婆，”钟岫搂着她肩膀。 外婆这才把照片转了一个方向，是钟卿的照片，正在教学生跳舞。 “外婆走到河边去了，我过去的时候她正拿着照片在问别人有没有看到阿姨，”夏沐说。 林汐记得夏沐过年的时候曾经送过外婆一个手环，那个手环有定位功能，在调试新平台设备的时候，夏沐不经意和林汐说过这件事，两个人还在J城的分部新平台上做过查找C城手环的测试。 万幸，外婆一直带着这个手环。 “外婆，照片是谁给你的？”钟岫红着眼睛问她。 “谁，不记得是谁，”外婆摇头，然后拉着外公的衣角，“还没找到卿卿，我们去找她。” 于尧顿了一下，和林远浩对视了一眼。 “卿卿在上课呢，我们回家等她，”外公牵着手把她带上楼了。 “监控很快会出来的，”夏沐没看林汐的父母，这会让她想到沈知秋的爸爸妈妈，转身离开了小区。 钟瑞霖本来想让钟岫回家，但是看样子，钟岫打算陪着林汐，他也没说什么，拍了拍钟岫的肩膀，跟着外公他们一起上楼了。 “钟岫妈妈，已经不在世上了，”林汐走到父母面前，缓缓地说。 于尧有几分惊讶，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照片是裴妍给你们的吧？” “你怎么和妈妈说话的？”林远浩没忍住，提高了声音。 “你们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我的想法吗，不在意我到底喜欢什么……” “随意掌控我的一切，就像那座奖杯，想扔就扔。”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林远浩瞪着她，醒来以后的女儿，就像换了一个人，“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难道我们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你好吗？” “爸爸妈妈。” 林汐突然在他们面前跪下。 “如果我不是顶级Alpha，你们还会爱我吗？”—— 作者有话说：林汐：还好有夏沐开道，这次我有经验了。 夏沐：我谢你全家。 第100章 “我不想再做顶级Alpha了。” 顶级Alpha除了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 没有任何作用。 “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小孩，一个每天早上醒来都可以看见爸爸妈妈的小孩。” 于尧眼睛有点红了，但没开口说话。 “可是, 爸爸妈妈，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了，我想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 和人。” “我不在乎钟岫是不是Bea, 就像她不在乎我是不是顶级Alpha。” 于尧和林远浩沉默了很久，他们想让林汐站起来，但是林汐不肯。 双方一直僵持着, 钟岫让他们先行离开，他们看着跪在地上像石头一样的女儿, 只能采取钟岫的建议。 开车从院子另一头经过的时候, 能看见林汐抱着钟岫的腰，还跪在原地, 钟岫搂着她的脑袋安抚。 现在的林汐，很不像顶级Alpha。 可是她跪在那里的时候，明明坚定得像磐石, 没有人可以触动。 或许真的只有那个Bea, 可以让她融化？ “起来吧, ”钟岫扶她。 “我对不起外公外婆, ”林汐不肯。 “外婆不会怪你的, ”钟岫弯腰，和她平视。 记忆中, 这好像是Alpha第一次流眼泪，钟岫用指腹帮她揩去。 “那是因为她不记得。” “所以她也不会记得这些伤害，”钟岫笑着说, “但是她记得你，你还是她的聪聪。” 就像钟岫说的那样，一回到家，外婆还是凑到她身边，和她炫耀外公新买的玩具。 “外婆，”林汐抱着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听到外婆失踪的那一刻，她感觉世界要塌了。 “聪聪不哭，”外婆好像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还以为是饿了，不停地往她口袋塞饼干。 “好了，以后不让你一个人在外面等，”外公抓着她的手，“一分钟也不。” 警察那边已经找到了监控视频，是于尧给她的照片，随手给她指了个方向，但是于尧并不知道钟卿不在人世，裴妍骗她钟卿在上课，只要让钟岫的外婆失踪一会儿，林汐就会乖乖回来找他们认错，不会出什么大事。 林汐也像她说的那样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定位手环很有用的，”夏沐和她们说，“我妈咪也曾经走丢过，把妈妈急死了。” 所以当时听说钟岫外婆有阿尔兹海默症的时候，周楠第一反应就是给她送一个定位手环。 “谢谢你，”林汐这次非常真诚地和她道谢。 夏沐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万？成交。” “No，”夏沐的手指摆了摆，“免费的。” 在这种事情上，她不会用钱交易。 于尧没有向钟岫的外婆道歉，但是也没有采取进一步拆散她们的行动。 钟瑞霖暂时没有追究于尧的责任，但是不代表钟家原谅于尧欺骗外婆的行为。 两边保持着按兵不动的微妙平衡，因为中间有林汐夹着，不管哪一边逼迫，苦的只有林汐。 裴妍想要再次见于尧和林远浩，被林家新的管家拒绝了。 欺骗这种事情，于尧是不会原谅她的。 该死，为什么全国那么多失踪老人找不回，偏偏钟岫的外婆能找回。 如果外婆彻底失踪了，钟岫的外公，爸爸，包括钟岫自己，肯定不会原谅林家的，不管林汐怎么选择，除了回到父母身边，林汐没有别的路可走，所以裴妍赌了。 现在她有气无力地坐在后座，最后一个机会，也没有了。 也不是没有，还有一个人。 云出。 或许找到她会有办法，裴妍感觉到一阵慌张，事情还是偏离了轨道，机会一个一个地消失，最后一根稻草，她到底能不能抓住？ 如果不能和林汐在一起，她不要留在这里。 这里太可怕了，她摸了摸后颈的抑制贴，手指冰凉。 她要回去！ 与此同时，关于钟岫和林汐的热搜此起彼伏，撤也撤不掉。 一波是骂钟岫的，希望她可以主动成全林汐和Omega。 ——钟岫你是Bea，能不能守一点本分，把顶级Alpha让给Omega吧！ ——顶级Alpha资源很稀缺的，我们Omega都抢不到，请Bea高抬贵手吧。 ——她是运气太好，赶在林汐父母车祸的时候趁虚而入，就是有点吃人.血.馒.头。 另一波是钟岫的唯粉，恨不得骂死林汐。 ——林汐给爷爬，出轨就是出轨，别拿Alpha身份掩盖，你配得上钟岫吗？ ——放过钟岫吧，不要给我啊，我来爱她！ ——Zoe那边脱粉了，虽然她是Omega，但是这件事我支持钟岫，Bea无罪！ ——让林汐和Zoe凑一对吧，我们岫岫要独自美丽。 显然，与裴妍拉扯的事情，由于没有裴妍的脸，也被强行安到了Zoe的头上，现在林汐和Zoe的绯闻已经快要超过林汐和钟岫这对正主。 ——有没有人发现，Zoe和钟岫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啊，个子好像也差不多。 ——确实，我早就想说了，钟岫是不是林汐找的Zoe的替身？ ——礼貌提问，为什么不是Zoe是钟岫的替身？ ——你要脸吗，当然Bea才是替身，Omega怎么可能会是替身？ ——呵呵，这可不好说，Zoe连脸都不敢露。 钟岫有些无奈地看着粉丝们在Zoe和她本人的围脖之间穿梭，取消这个然后关注那个，互相掐架。 不过，大号和小号的粉丝都在增加就是了，越来越多的路人加入这场Alpha争夺战，有人觉得Alpha就应该和Omega在一起，也有人觉得爱情里面不分性别，忠诚最重要。 就是可怜了Alpha，不管是支持Zoe的，还是支持钟岫的，都会去林汐围脖下骂两句渣A出气。 弄得某人天天需要“安抚标记”，钟岫也只得宠着。 “要不然我把Zoe的小号公开算了，这样对她确实不公平，”钟岫和夏沐商量。 “你早就该公开了，免得让某人顺着杆子爬，”夏沐翻了个白眼，钟岫现在早就不需要小号了，她的大号秒杀一切。 下午林汐收到了父母的消息，让她回家一趟。 “去吧，”Alpha不想回去，钟岫劝她。 那天于尧的态度明显是有松动的，虽然是用外婆的安全换来的，但是钟岫看得出来，和父母闹僵的这些日子，林汐其实并不好过。 “我害怕，”林汐牵着她的手，“如果这一次的代价是你，我不要和他们见面。” 和爸爸妈妈见面的代价太大了，一次比一次大，林汐给不起。 “我会好好的，”钟岫笑着说，“但是，有件事我要说在前面，我支持你和爸爸妈妈修复关系，不过我的话，可能没办法和他们和平相处。” 林汐和爸爸妈妈的关系，不是她能插手的。 她和林汐的关系，也不应该是林汐爸爸妈妈能拆散的。 钟岫不是不喜欢皆大欢喜，只不过，林汐的爸爸妈妈和自己的家人之间的矛盾，是整个社会Alpha阶层与Bea之间矛盾的缩影，强行去维持，总有人要受伤害。 外婆已经受到了伤害，钟岫不愿意因为她们两个的感情去让家人受委屈。 “好，你不用去见他们，”林汐明白她的意思。 她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是她们自己的事情。 不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从来都不是。 站在家门口，林汐有些许阴影，她没有直接进门，只是朝熟悉的房子环视。 不知道里面会不会坐着另外一个“裴妍”。 “家里只有爸爸妈妈，”于尧看出她的犹豫，些微生气的同时，又觉得一阵难受。 女儿似乎很不相信他们。 林汐这才换鞋进门。 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那座计算机奖杯，它已经被钟岫擦亮，也挪了地方，放在书房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只要他们一进去，第一眼就能看到。 现在的奖杯确实是耀眼的，因为新平台，已经走进了千家万户。 林汐的名字，相比于林远浩创下的公司，要响亮得多。 这项曾经被他们认为是不务正业的爱好，林汐用行动证明了它的意义。 “你是不是心里怪爸爸妈妈？”林远浩看着她，缓缓说道。 面前的顶级Alpha，除了和Bea在一起这件事，其余的方面，都活成了他们期待的样子。 选择了金融专业，而不是最喜欢的计算机。 优秀得让人不敢直视。 林汐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去怪父母，从某种角度说，他们努力的目的确实都是为了她，但是，又不能说不怪他们。 如果可以自己选择，她一定不要选择这样的人生。 “这是给你定做的生日蛋糕，那天没有吃到，妈妈醒来后就让那家蛋糕店重新做了一个，”于尧从餐厅那边推过来一个小推车，上面是一个三层的巧克力奶油黑森林蛋糕，插着大大的正在燃烧的“85”数字蜡烛，旁边还有一个彩色的生日帽。 “生日快乐，小汐。” 烛光在林汐的眼中闪烁，模糊。 如果这一切，都按时发生该有多好。 但是那样的话，她和钟岫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蛋糕对林汐的诱惑很大，爸爸妈妈陪她过生日，是她小时候一直期待的事情。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要钟岫。” 蜡烛的火光还在无声地燃烧，于尧和林远浩沉默了一会儿。 “你一定要和Bea在一起？” “不是Bea，是钟岫，”他们甚至不愿意说出钟岫的名字，林汐执着地坚持。 “妈妈听说，你和一个网红Omega关系挺好的，”于尧还是想尝试一下，很难接受她和Bea在一起。 网红Omega？林汐反应了几秒。 “那个Zoe，你喜欢吗？”林远浩说。 虽然对网红这个职业不是很满意，但是毕竟是个Omega，以后总要回归家庭的，林汐现在事业这么红火，以后可以让Omega在家专心照顾。 他们有信心，几乎没有Omega可以拒绝这么优越的条件。 “Zoe，我喜欢。” 于尧和林远浩瞬间睁大眼睛，目光充满了希望，“哪天带爸爸妈妈见见？” 林汐默默打开新平台，把围脖上第一条热搜投影给他们看。 ——【爆】舞蹈网红Zoe首次摘下面具，竟和钟岫长相一模一样！！！《 》 100-110 第101章 网上疯了。 ——有没有人告诉我, Zoe和钟岫是双胞胎姐妹吗？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一个恐怖的梦。 ——啊啊啊，谁能告诉我为什么Zoe摘下面具和钟岫长得一样啊！ ——钟岫你是不是盗了我家Zoe的小号！ ——救命。 ——呜呜呜, 我们Zoe明明是Omega的。 ——楼上清醒一点，Zoe撕下了创可贴，脖子后面啥也没有, Zoe是Bea。 ——确实, 哪个Omega在脖子后面贴创可贴啊，祝旻希那个傻子除外。 ——吃瓜群众，有课代表总结一下, 到底发生什么了嘛？ ——综上所述，Zoe = 钟岫, 林汐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所以, 钟岫就是Zoe，”林汐缓缓和父母说道。 “爽！我就喜欢看这种评论, ”夏沐戴着新平台在办公室和员工们云八卦，整个公司都在吃林汐和钟岫的瓜。 对于Zoe是钟岫这件事，于尧和林远浩很震惊, 但是他们还是不太愿意接受, 没有再提起, 只说要到林汐的公司来看一看。 CEO的父母过来, 员工们还是要给面子的, 纷纷和林远浩他们打招呼。 公司的规模远远超过林家，就像一个互联网王国, 林远浩和于尧感觉很骄傲。 直到他们来到夏沐面前。 顶级Omega和林汐平起平坐，也是CEO。 这件事情，同样让于尧和林远浩震惊, 在他们的圈子里，即便有Omega能在公司担任职务，也不过是Alpha的辅佐，只有名头没有实权的，像夏沐这种直接当CEO的，仅此一例。 不过相比于震惊，他们更多的是不理解，顶级Alpha和顶级Omega多么般配，她们在一起共事这么久，居然没有产生感情？ 夏沐没有和他们打招呼，专心沉浸在新平台里写自己的代码，林汐也没有叫她。 倒是于尧和林远浩，对视了一眼后，主动亲切地和顶级Omega打招呼。 夫妻俩对夏沐非常满意，不管是外形还是能力，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Omega了。 当时在钟岫的外婆身边看见她，于尧就对她印象深刻，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接触。 “她是周总家的Omega，”林汐对他们说。 “周总？” “周楠。” “原来是周总家的Omega，怪不得这么优秀，”于尧对她更满意了。 这样比起来，倒是林汐配不上她了，但是在父母眼里，自己孩子才是最好的，别人家的孩子再好，都只是点缀。 要是林汐和她在一起就好了，他们一定全力支持。 夏沐露出一个笑容，她一看林汐的爸爸妈妈，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林汐有种不详的预感，这可不是什么友好的笑容。 “抱歉，我要开始说话了。” “……” “你这个孩子说话真有意思，”于尧和林远浩还不知道顶级Omega的危险程度，仍然以打量媳妇儿的目光欣赏对方。 “你们知道为什么知秋没有和林汐在一起吗？”夏沐摘下新平台，目光带着认真，和敌意。 “知秋？她不是出国了吗？”林远浩说。 感受到敌意的于尧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因为沈知秋，夏沐觉得林汐太花心了才拒绝她吧，赶紧说道，“知秋和小汐只是朋友。” 林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爸爸妈妈和沈知秋的爸爸妈妈是同类，她知道夏沐恨极了沈知秋的父母，对爸爸妈妈不会有好话，但是爸爸妈妈却非要往她身边凑。 “那是当然，知秋和林汐只能是朋友，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夏沐面无表情地说。 在林远浩和于尧愣住的时候，她继续说，“知秋是我的女朋友，所以她不会和林汐在一起。” “这怎么可能，你们都是Omega……”这比林汐和钟岫在一起还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都是Omega，所以我们更适合在一起。” 夏沐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应该是去天台了。 沈知秋依然是她心中最大的伤口。 “她在开玩笑吧，”林远浩问林汐，满是不可理解，“知秋很听话的，她怎么会喜欢……” “她没有开玩笑，知秋确实喜欢她，”面对他们的难以接受，林汐心中竟有一种痛快的感觉。 Alpha甚至想拿着喇叭对着所有人大喊，去他妈的这个世界，去他妈的标记，就应该Omega和Omega在一起，就应该Alpha和Bea在一起，关他们什么事！ 于尧和林远浩观念在短短几天受到了沉重的撞击，夏沐作为公司另一半的支柱，明显不欢迎他们的到来，他们为了维持体面，只能离开。 另外一边的钟岫，也始终没有找他们沟通过，仿佛他们完全不存在一般。 “你不是说她，很孝顺吗？”林远浩有些不满。 “她很孝顺，对她的爸爸妈妈和外公外婆，除此以外，不需要对任何人，”林汐说。 “是啊，谁像你一样，专门对别人的外婆孝顺，”那天她越过自己，直奔钟岫外婆身边的场景一直梗在于尧心里。 “我孝顺外公外婆，是因为他们把我当成孙女一样地爱护，不是因为他们是钟岫的外公外婆。” “……” 顶级女儿似乎连嘴皮子都和以前完全不同。 自从知道了Zoe就是钟岫，祝旻希骚扰钟岫的次数更多了。 “哎呀，我最近拍戏特别忙，抽不出时间找你玩，你就过来看看我嘛！”她正在拍云出的第二部剧，每天和裴妍搭戏，烦死了。 “好啊，”钟岫笑着答应。 “我不管，你居然是Zoe，你得给我带个礼物，安慰我受伤的心灵，”祝旻希得寸进尺。 “什么礼物？”钟岫悄悄走到阳台接电话，免得被Alpha听见要吃醋。 “要惊喜。” 她怎么那么喜欢惊喜，越临雪看了她一眼，当初找自己取小名字，也是闹着要惊喜。 “行。” Bea一如既往地好说话，比裴妍那个作天作地的狗东西可爱多了。 挂了电话，祝旻希美美地想，怎么着钟岫也得专门为她排个舞才行。 “想要惊喜？”越临雪转头问她。 “是啊是啊，”祝旻希往她怀里拱。 “下周云出答应过来剧组探班。” “真的！！！”祝旻希一下抬起头，眼睛都亮了。 “嗯，”越临雪轻声应着。 “爱你！木马！” Zoe的面具摘下以后，钟岫高三元旦晚会在实验中学跳的舞也被人扒了出来。 ——我就说，怎么觉得Zoe和钟岫那么像，原来她是我的校友！ ——钟岫的Bea和我的Bea不一样。 ——狠狠嫉妒了，以后我的Bea崽也要去实验中学读书，沾沾钟岫的仙气。 ——她怎么能这么优雅，啊啊啊啊！！！ ——等等，那个在她后面跳舞的是不是林汐啊？ ——好像真的是，这把狗粮撒的，我先醉了。 ——再等等，另外那个，好像是夏沐吧。 ——这是什么神仙组合，我终于懂了为什么新平台只能是钟岫代言。 ——前面的站住，我也是实验中学校友，汪汪汪！我是狗，我爱看钟岫跳舞！ ——同实验中学校友，没先到她俩现在还在一起，之前林汐爱惨了钟岫，不准别人碰她的未婚妻。 ——听说林汐曾经和发情期的夏沐待在一起，什么都没发生哦。 ——她好爱钟岫。 ——对不起，我向林汐道歉，你是最棒的Alpha。 “怎么了，这么夸你也不高兴？”钟岫搞不懂，Alpha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不时看一眼钟岫那边的屏幕，表情怪别扭的。 那是当然，虽然被夸了，但是实质性的“奖励”没有了，钟岫不给她安抚标记。 “原来不喜欢被夸，”钟岫故意逗她，那我们继续看看下面的评论吧。 ——额，虽然但是，顶级Alpha和Bea在一起，我还是感觉怪怪的。 ——同意，不太能接受这种。 ——她们怎么标记啊，钟岫没有信息素又没有腺体？这种爱情也能持久？除非柏拉图吧。 ——人家怎么标记管你什么事，每天操心别人标不标记的，你以为你是月老啊，还是丘比特？ ——不可能柏拉图的…… ——有没有人发现，她们两个上了好多采访，但是从来没有一起出现在台上诶，钟岫颁奖那天林汐都没去。 ——嘶，本来想说楼上想多了，但是好像有道理，颁奖还是对钟岫挺重要的，林汐居然没去。 ——不会又是什么红黑局吧，利用Alpha和Bea的噱头搞流量？ ——她们真的在一起吗，我脑子里完全没有画面。 “她们想要脑子里有画面，”林汐凑过来，鼻尖在钟岫脸颊上蹭，“我和你一起上节目吧。” “不行，”钟岫用食指点她的鼻尖，脸有点红。 “为什么不行？”“你为什么不带我上节目？” “因为——你太黏了啊。” 第102章 听说云出要来剧组, 裴妍有些激动。 哦，不止是她，全组都很激动, 祝旻希差点要拉上横幅「欢迎云出」了。 顺便催她开新文。 “钟岫，你到哪了？”祝旻希盯着手表，云出好像说中午过来, 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 “快到了, ”钟岫坐在副驾驶，林汐开车送她。 “你快点，一会儿有大佬过来！别错过了。” “好, ”钟岫笑答道。 林汐看她一眼，错过不了。 到达剧组的时候, 祝旻希上去把钟岫打量了一圈, 给几个老熟人介绍，“这就是Zoe。” “什么Zoe, 人家现在是影后好不好，”一个Alpha演员说道。 “什么影后，人家是顶级Alpha的未婚妻。” “嘶, 我已经感受到了顶级Alpha的压迫感。” 听着大家的玩笑, 钟岫跟着大家一起笑, 林汐虽然没怎么说话, 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 搞得大家都有点麻麻的，肉麻的麻。 现场只有两个人不太欢迎钟岫。 一个是裴妍, 另一个是导演。 毕竟钟岫在被他刷掉以后，立马就拿了最佳配角，接连影后, 有点让人郁闷，早知道不刷她了，说不定这部剧还能多蹭一点热点。 再说，她成为影后以后，导演去看了她的电影，表演功底很不错，其实比裴妍要优秀。 裴妍这段时间非常颓废，精神不佳，拍戏连连NG，就只有今天状态好一些。 为了准备与云出见面。 “喂，薇姐？”江薇给钟岫打了电话。 “你在哪？” “我在祝姐姐的剧组这边。” “那正好！你就待在那里，听说今天云出会去剧组，不管怎么样得和她见个面，混个眼熟，”江薇急匆匆地交代她，深怕钟岫和云出错过，“我马上过来。” “嗯。” 时间还早，祝旻希她们拍戏，钟岫就坐在旁边看。 “你觉得怎么样？”剧里扮演Alpha主角的演员问她。 “有几个地方感觉不太对，”钟岫随意说道。 还没等对方问哪里不对劲，林汐挤到了钟岫和那个Alpha之间，把两个人隔开。 “林总真是……呵呵呵，”对方有一点尴尬。 就知道会这样，钟岫有些无奈，所以才不带她出门呀。 “没有什么不对的，一会儿云出来了就知道了，”导演在那边说，不知道是不是针对钟岫。 虽然钟岫是影后，但也不代表她对什么戏都懂，导演对她有点膈应。 一个Bea，拿了影后，还被他刷掉了，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对于钟岫的话，他没有由来地反感。 钟岫没说话了。 等祝旻希她们上午的戏份结束，已经是中午了，越临雪提着家里父母们准备的饭盒过来剧组探班，江薇也赶过来了。 这个阵仗真大。 “云出什么时候来呀，”祝旻希这会儿没心情吃饭，只想先见到云出。 云出，一个神秘的大大。 裴妍也一直盯着门口。 大家都翘首期盼云出的到来，只有林汐一直盯着钟岫。 越临雪是个准点的人，秒钟一过十二点她就用新平台给云出留下的联系方式打电话。 电话通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 钟岫的新平台响了。 “快关掉！”导演没好气地说。 “哦，”钟岫把新平台的声音关掉。 越临雪那边传来正在通话中的人工语音。 “怎么还带挂电话的，”祝旻希嘟嘴。 “再打一次，”越临雪再次拨出电话。 然后钟岫已经戴上新平台，接通了电话。 “云出？” “Hello，”戴上新平台的钟岫和她们挥手。 “……” “云出的手机怎么在你这？”祝旻希懵了。 “因为她就是云出，”林汐帮她回答了。 现场陷入安静。 裴妍最先打破气氛，她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云出！” “我就是，”钟岫说，裴妍的情绪起伏非常大，有点超过正常人的反应。 “你是云出！”祝旻希炸了，重重跺了一下脚，嗨呀，好气啊！“我就说，怎么那么准，说更新就更新。” 原来催到本人身上了，早知道就揪着钟岫薅。 越临雪摸了一下她的腿，好怕给她跺坏了。 “不好意思，祝姐姐，之前没有和你坦白，”钟岫摘下新平台，“不过你放心，我很快会开新文的。” “你真的是云出？云出这么年轻？”导演有点不相信。 钟岫点头，所以说，不要去随便猜测作者的情况，因为没有人可以猜得到。 “你还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江薇捂着额头。 “这次真的没有了，”钟岫有点不好意思，马甲已经全部曝光。 关于她是Zoe的热搜才刚刚撤去，云出的热搜又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震惊。 ——影后、网红和作者都是你，很好，钟岫，你以后就是我的神！ ——懂了，原来「一键三连」是这个意思。 ——我隐隐感觉，顶级Alpha也配不上她了，开始希望那个谣言是真的。 ——小白求问，哪个谣言？ ——就林汐和她不同时出现在台上那个啊，肯定有什么问题。 ——确实，始终很难相信Alpha和Bea的感情。 ——但是，开始相信Bea的力量！ ——钟岫，你怎么那么棒！我好喜欢你！ ——呜呜呜，我是她的狗。 正好，钟岫下午有一个访谈节目，本来在获最佳Omega主角之后就应该接受的，因为陪林汐一直拖到现在。 观众席下面非常热闹，座无虚席，两侧走廊和楼道上都坐满了粉丝，手里拿着用LED灯写了钟岫名字的荧光应援灯，除了钟岫的名字，还有Zoe和云出，乍一看，还以为有三个人同时接受采访。 三合一，很划算的。 经历过底下都是空位置的剧场表演，这好像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在台下专门等她，钟岫有点紧张。 “钟岫，我爱你！” “汪汪汪！” “……” 别人的粉丝都是用正主的名字谐音取的昵称，只有钟岫的粉丝，特别喜欢尤恬的那句吼——你们都是狗！ 在台下某位顶级Alpha很不开心，只有她是钟岫的狗勾。 “狗和狗勾是不一样的，”夏沐的无效安慰很苍白。 听到底下都在学狗叫，钟岫被大家逗乐了，没有那么紧张。 主持人适时开始采访她，知道底下的观众最想了解什么，但是悬念要留到最后才好。 “听说你是戏院毕业的，戏院好像不收Bea，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吧？” 当然不容易，钟岫想起自己开学第一天没有床位的事情，以及走到哪里都被怀疑，不过这些都已经过来了，没有什么必要再搬到台上感慨。 “嗯，说到这里，想给戏院提个建议，以后请给Bea也准备一栋宿舍好吗，如果预算不够，我可以捐赠。” ——啊啊啊！现在就把目标改成戏院，我要住钟岫捐的宿舍！ ——看完这集采访就去学习！ ——之前也想去戏院，但是大家都说戏院不收Bea，难受了很久之后换了目标，谢谢你钟岫，现在决定继续坚持！ ——她给了我希望。 ——现在我终于也可以和别的Alpha和Omega说，我们Bea也不差，你看钟岫！ ——以前觉得Bea演戏的场景很难想象，现在脑袋里终于有了画面，看过她演的Omega和Alpha，都很棒，希望她有一天也可以本色出演Bea。 ——第一次看到这么牛逼的Bea，她也是蛮敢的。 ——演Alpha也像，演Omega也像，想看钟岫演Bea！ ——一定可以的，她可以自己写自己演，笑哭.jpg ——呵呵，我就想问问那位把作者拒绝的导演，您看过原著吗？您还有脸拍剧吗？ ——那部剧我不会看的，有小说就够了。 “第一次有Bea拥有这么多粉丝，你有什么心情要表达吗？”主持人继续问她。 “很感谢大家的喜欢，其实我也一直希望能有一个榜样在前面引导我，”钟岫笑道。 只不过没有榜样，她只能自己去成为榜样。 “粉丝们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和林汐同时出现在镜头里？” 下面的观众开始躁动，狗仔也是，举起摄像头准备开拍，不想错过一帧钟岫的表情和语气。 钟岫果然迟疑了一会儿，在思考要怎么说。 ——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她肯定不喜欢林汐了，哈哈，姐姐选我！ ——你们这些脑残粉专门拆散人家小情侣！良心不会痛吗！钟岫，选我吧，求求你了！ 正要说话，底下有工作人员已经把林汐带过来了。 今天只是陪钟岫参加节目，林汐没穿西装，穿了钟岫喜欢的白衬衫，头发太长用鲨鱼夹固定在后面，整个人显得很温柔，又很修长。 ——这是直接安排见面了吗？ ——快，把朕的放大镜拿过来！ ——这就是顶级Alpha的颜值吗？我酸了。 ——我要收回我的话，她好漂亮，跟Omega一样漂亮。 “哈哈，看你没意见，我们就自作主张把林总请上来了，”主持人笑着赶在钟岫开口之前说。 明明是盯了很久，林汐知道，她坐在下面的时候就有工作人员盯上了她。 没有料到节目组这么直接，钟岫都没有做好和林汐同台的准备，林汐就已经在她旁边坐下了。 在镜头下，钟岫不太敢直视林汐，有点放不开。 倒是林汐很自然，坐在她旁边很安静，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这就是结婚照吗？已经截屏了~ ——妈呀，明明她们什么也没干，我已经感觉到甜了。 ——明明她们什么也没干，我仿佛在看现场标记小电影。 ——喂，林汐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钟岫啊！ ——草草草，这波狗粮吃饱了。 ——以后不想看她们一起出现在台上了，单身狗气死了，谢谢。 ——感觉林汐像被标记了一样，那双眼睛……我没了。 ——她们how pay！！！ ——是谁说Alpha不能和Bea在一起的，出来挨打！ “看来节目组失策了，没有提前准备胰岛素，现场糖分有点超标，”主持人也觉得有点酸酸的。 主要是Alpha的眼神实在太那个了，就像那张夏沐给她们拍的照片，现在全国人民眼底下曝光了。 见钟岫不太想说话，主持人只好提前安排她进入下一个阶段。 云出这个身份不好在台上展示，但是Zoe的舞蹈大家都馋，所以让她在舞台上亲自表演了一段。 ——她在邀请我跳舞！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她跳舞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钟岫啊！ ——梦想就是魂穿林汐，她是不是每天都能现场VIP。 ——我一个Omega已经变成柠檬精…… ——我我我，我是Alpha，以后选择可以多一个，不要把性别卡那么死！ 因为穿着礼服不太方便，钟岫只跳了一小段，近距离观看的观众统统在发弹幕。 ——这一次票价老值了。 ——Zoe姐姐好棒！我的眼睛怀孕了！！！ ——救命，感觉林汐的眼神像是要把我们都团灭了。 “今天真是开了眼界，节目组也觉得很值，三合一大礼包，现在我们应观众投票最想问的一个问题，”主持人的声音重新出现在台上，“可以透露一下你和林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吗？” 现在林汐已经不在台上，回到了台下，钟岫往下面看了一眼，观众们又开始发出起哄的声音。 这甜蜜的对视。 “其实我们已经领证了。” 早上去剧组公开云出的身份之前，她们就顺路开车去民政局登记了。 底下一片狗叫声，现场差点陷入混乱，屏幕上一串串红色的「囍」字飘过。 “这样啊，听说你下周还要去赶另一个剧组？” “是的。” “你已经拿到影后，也成了林总的妻子，Omega都很羡慕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地演戏？” 舞台中央，光芒万丈汇聚一身，她逆着灯光身姿挺拔，笑容璀璨： “我不要成为她身后随行的影子，我要做她的夜空最亮的星星。”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了？ 是的，正文不完不好写番外，不写番外就无法解释你们脑袋大大的问号： 裴为啥知道林汐父母会醒来？为啥要找云出？为啥像疯子一样追着林汐？为啥会搞副cp？副cp到底是谁，he不he？如果he为啥配角名字没有沈知秋？为啥钟岫有那么多马甲？只是为了爽吗？她还会拿回来自己的剧本吗？为啥主cp是主cp？为啥迟迟叫迟迟？林汐为啥一开头就咬了钟岫？她是魔鬼吗？作者是不是在梦游？还是喝多了？这扑街文还有救吗？咳咳，开个玩笑：) 记得一键三连开启倒计时魔盒吧~ 第103章 沈知秋结婚的那天, 没有邀请夏沐。 听妈妈说，那个Alpha是沈知秋自己选的，她在国外念书时认识的一个女孩子。 信息素等级高, 相貌出众，最重要的是，喜欢沈知秋, 她追了沈知秋五年, 比夏沐还多了两年。 这样就好，她应该会幸福，夏沐想。 “姐姐, 姐姐！”周晏喊了她好几次，拿手在她眼前晃, 她也没多大反应。 “怎么了？” “教我做题。” 周晏今年高三了, 她选的是理科，但是数学最后一道题总是不会, 每次都要过来问夏沐。 “哦，”夏沐看了一眼，打开笔帽就开始写, 解题思路。 从来没有见过她穿婚纱的样子, 早知道高考完就去拍一张照片了。 自从那次在服装店见过面, 她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知秋应该已经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 林汐说她一切都很好，沈连城没有再打骂过她。 狮子……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快要有小狮子了吧？ “不是这一道题呀……” 这题已经写过一次了，刚刚才写过的，看着本子上漂亮的字迹, 周晏悄悄在心里叹气，没有再过来打扰她。 她这种宕机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钟岫她们从沈知秋的婚礼回来。 “夏沐。” “嗯，我很好。” “我没觉得你不好呀，”不打自招，钟岫是最懂她的人，她原来不是这样口是心非的人。 夏沐不说话，也不问沈知秋婚礼上的情况，哪怕再想知道，她也不敢问，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对她来说都很残酷。 五年的打拼，她现在终于有实力保护沈知秋，像妈妈那样和沈连城谈交易，可是没有用，还是没有用。 她阻止不了沈连城对Omega妻子的控制，阻止不了沈知秋的Omega妈妈对信息素的依赖，也阻止不了沈知秋结婚。 只能远远地看着、听别人说。 如果以后那个Alpha对她不好，夏沐想，她有能力保护沈知秋。 可是沈知秋，会不会像她的Omega妈妈那样，被信息素控制呢？她也是一个那么温柔，脆弱的Omega。 不会的，夏沐让自己不要多想。 沈知秋选择和Alpha结婚，一定是喜欢她，跟信息素无关，毕竟，这是一千万换来的自由。 顶级Omega表现得很镇定，但钟岫总有办法让她破防。 “夏沐，那个Alpha，她有点像你，长发及腰，性格张扬。” 但是比起你，还是差远了，因为沈知秋并不爱她。 她们交换戒指的时候，宣读誓言的时候，当众接吻的时候，钟岫看见沈知秋眼里没有光，像个木偶，虽然这个木偶会笑，会说话。 笑起来，还是不一样的，钟岫见过沈知秋和夏沐在一起的样子。 那个Alpha还没有标记沈知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知秋不愿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钟岫没敢问，作为夏沐最好的朋友，出于私心，她有点想撺掇夏沐带沈知秋逃婚，这件事很不道德。 但是她知道，沈知秋没办法抛弃母亲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到时候激怒沈连城和那个Alpha，受苦的还是沈知秋。 在这个Alpha主宰的世界，沈知秋的性格和处境，没有人可以逆转，目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像我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夏沐笑道，转身去饮水机那边给钟岫倒水。 钟岫看见她随意抹了一下眼角。 晚上，夏沐一个人在公司处理事情，钟岫这段时间闲下来，林汐在家陪她，正好，让夏沐有个地方可以寄托精力。 点了一杯咖啡提神，放在旁边的私人电话突然响起，平时打这个电话的除了钟岫她们，就是家里人，夏沐从来不用这个电话填资料，10085也在黑名单，所以当出现陌生号码的时候，她皱了下眉。 手指在挂机键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选择接听，这么多年来，这个号码从来没有接过骚扰电话。 “喂？” “夏沐。” 是沈知秋，夏沐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结婚这晚，Alpha一定会标记Omega的，她已经努力不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怎么了，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夏沐声音保持温柔，就像以前接她电话一样。 “她要标记我。” “你在哪。”夏沐知道这样不对，她们已经结婚了，但是没办法，如果沈知秋不想被标记，那谁也不能标记她。 “小时候，其实我经常和妈妈吵架，”沈知秋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自顾自的说道，“她让我一定要找一个好的Alpha，告诉我在处理任何事情的时候多依靠Alpha，教我怎么和Alpha相处，怎么讨Alpha欢心，这样会少走很多弯路，我总是和她对着干，说Omega也可以。” “知秋，等一下，先告诉我你在哪？”夏沐听到她那边有风声，她应该不在室内。 “你在怕什么，我在酒店，阳台这边，她在浴室洗澡，”沈知秋轻轻地说。 “那就好，我怕你想不开，”夏沐本来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相比于她做傻事，就算被标记也没有那么可怕，夏沐不在乎她有没有被标记，只在乎她过得好不好。 “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些事情。” “好，你继续说，”夏沐从椅子上拿起外套，她还是决定去沈家的酒店那边一趟，如果沈知秋真的反悔，她随时随地带走她的狮子。 如果她不反悔，那就静静地祝她幸福。 她的开心，大于一切。 “我每次和妈妈争吵，最后都是她先认输顺着我，可是很好笑的事情是，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沈知秋笑了一声。 “我知道这是一个Alpha的世界，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或者Bea，他们心里其实都是Alpha，他们都想当Alpha，只是性别这种东西，不由他们选择。” Omega妈妈也是，她每次可怜兮兮地向Alpha爸爸要信息素安抚，内心深深地厌恶自己作为一个Omega如此卑微，她只能教Omega女儿怎么和Alpha相处，怎么才能选中更优秀的Alpha成为保护伞。 Omega和Alpha是平等的呀，但是Alpha强壮一些，这个世界，谁都不能缺少，相互组合才是最好的选择。 Omega多么伟大，孕育生命要靠我们。 妈妈以及身边的Omega朋友们常常这么和她说。 是很伟大，可是如果Omega不想呢？ 当伟大变成了职责，不可以不伟大。 多么残忍的事实，多么自欺欺人的谎言。 如果生育真的是一件伟大的事，为什么连孩子跟Omege姓都会被人看不起呢？ “可是我偏偏喜欢Omega，不仅喜欢自己是个Omega，而且喜欢的是，喜欢Omega的Omega。” “如果世界是一个零件生产公司，那我一定是坏掉的那个，因为我与世界，是那么格格不入。” “明明知道这条路没有光明的未来，但还是想一路走到黑。” “直到我遇见你，你好像一个虚构的人物，现实世界根本不存在，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和你谈过恋爱。” 夏沐一直安静地听她说话，手机里面传来开门的动静，应该是Alpha准备出来了，夏沐加快脚步，她就快要到酒店。 “知秋，你在和谁打电话？”那边的Alpha，甚至声音都和夏沐有几分相似。 新婚之夜，和别人打电话，饶是脾气再好的Alpha，也会生气。 “夏沐，我要挂电话了。”沈知秋语气有几分遗憾，她还想这样一直和夏沐说话。 每当她觉得幸福的时候，上天总喜欢加一个倒计时。 “好，”夏沐知道她处境艰难，再舍不得，也要放手。 “你在和夏沐打电话？”Alpha记得，沈连城让她防备着夏沐，“是那个你之前喜欢的Omega？” 感情被侵犯，Alpha的信息素已经泄漏出来，她一步一步走近沈知秋，“知秋，你还喜欢她吗？” Omega穿着睡裙倚在栏杆上，雪白的肌肤在夜晚尤其光滑细腻，她的神情温婉，眉眼含笑，眼前的月光是Alpha肖想已久的温柔，可是她心里居然想着别人，还是个跟她一样的Omega，Alpha不能理解。 电话一直没挂，夏沐在等她挂，听到Alpha说这样的话，不禁为她感到担忧。 “夏沐，”沈知秋没有理睬逼近的Alpha，和强烈的、令人眩晕的、充满占有欲的信息素，“我可能要先去草原了。” 只有在那里，她才能自由自在地活着。 要坚强地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在这个世界，Omega没有希望。 “知秋！” 电话里Alpha逐渐消失的咆哮，让夏沐停下脚步，她傻傻站在原地。 距离酒店几步之遥的她，看见二十多层楼的酒店上，垂直坠落一个人，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震耳欲聋。 是她的Omega。 是她的狮子。 是她的沈知秋。 ||: C D E F G A B :|| 风呼啸的声音突然消失，好痛。 怎么会痛这么久呢，不应该很快就过去吗，沈知秋缓缓睁开眼睛。 黑夜变成了阳光，还是夏日的清晨，沈知秋身上的睡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西裙，她摔倒了，文件掉了一地。 “……” 不知道到底了发生了什么，沈知秋从地上爬起来，一眼就认出这是C城，但还是有点不一样。 那条街应该是商业街，但是现在她眼前出现的却是一栋办公楼，旁边经过的人来去匆匆，偶尔会有人看她一眼。 身为Omega，沈知秋不太喜欢这种目光，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街上好像全是Bea。 这栋办公楼十分豪华，按理说不会缺少领导阶级的Alpha，然而她一个Alpha的身影也没看见。 手里的资料倒是有点熟悉，全英文的，应该是她的工作，要翻译的文件。 可是准备结婚之前，她早就把工作辞掉了，Alpha想让她在家全职。 她翻到第一页，上面就有公司的名字，显然，就是她眼前的这栋大楼，口袋里有一张工作证，沈知秋拿出来一看。 她现在是一个翻译……秘书？ 好奇怪，她摸了摸脑袋，是不是摔坏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手机突然响了，沈知秋一看，是自己定的闹钟，上面还有提示——离上班打卡还剩十分钟，她做事情喜欢提前十分钟，是学生时代就养成的习惯。 脑袋乱糟糟的，但是她决定先把打卡这件事做完，再想别的。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总裁办公室在几楼？” “十八楼，沈秘书，”服务台的Bea小女生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她都在这里工作几天了，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谢谢，”看她的表情，沈知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有点尴尬地准备进电梯。 “总裁办有专门的电梯直达，你的工作证可以刷的，”小女生提醒她。 “……” 像做梦一样，沈知秋抱着文件进了电梯。 一会要见总裁，她有点害怕，工作人员都是Bea，总裁十有八.九会是Alpha，难道又要再跳一次？ 总裁姓什么来着，等下打招呼肯定少不了，沈知秋把手里的文件翻到最后一页，这里通常会有总裁签名。 当她看清楚总裁名字的时候，愣住了。 夏沐，字迹依旧。 怀着砰砰的心跳，沈知秋进了总裁办公室。 然后发现，夏总办公室有一堆秘书，她只是其中一个…… 夏沐坐在里面的房间，隔着一道玻璃墙，正在打电话。 和记忆中的模样完全重合，她笑容张扬，一看就知道在接她妈妈的电话，沈知秋眼睛当场就红了，她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见夏沐。 不管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人在监视她，她所有的社交手段都被监听，就算打电话给夏沐也只能偷Alpha的手机，通话内容她并不想被别人知道。 没有总裁的要求，秘书不能随意进出办公室。 沈知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很不错，刚好正对着夏沐，方便她偷偷看夏沐。 这个世界很奇怪，这些秘书没有一个Alpha，也没有Omega，沈知秋用手摸了摸后颈，她的腺体还在，她是Omega。 而且她有一种预感，夏沐也是Omega。 难道……沈知秋想起她和夏沐的约定，只有两个Omega的草原。 “沈秘书，夏总叫你。” “好。” 沈知秋想也没想，连资料都没带，直接就进了办公室。 夏沐等了几分钟，发现没动静，一抬头，最近新招的翻译秘书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好看吗？” “好看。” 答得理直气壮，夏沐笑了一声，“资料呢？” “在我桌子上，”沈知秋赶紧跑出去拿。 冒冒失失的，上次人事部长还和她说，这个沈秘书非常细致，工作能力绝对让人放心。 就是这么让人放心的？ “资料在这里，”沈知秋过去，把资料放在夏沐的办公桌上。 “嗯，”夏沐翻了翻，翻译能力确实不错，比前面几个强，“可以了，你去忙吧。” 沈知秋像听不见一样，还站在那里，她隐约能看见，夏沐后颈。 “还有事吗？” “没有。” “那你在这干什么？” 沈知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想待在夏沐身边，她们五年没见了。 每个夜晚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她，各种各样表情的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永远都是温柔的。 刚才用手机查了一下，沈知秋惊讶地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没有ABO，只分Bea里面的男和女，男人有点像原来世界里的Alpha，但是男女之间的差距，远远比Alpha和Omega小，最重要的是，没有信息素的控制。 女人要成功，难，但不是不可能。 至少，有曙光。 好像是世界发展了几千年的进步。 不过这个世界的小说里面有类似ABO的设定，难道她是小说里的人物？ 怪不得总觉得夏沐是虚幻的，怎么会有这么强的Omega呢。 不，说不定她是穿书了，因为在ABO的世界里，有好多的Bea和Omega做梦都想要去一个没有ABO的世界，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ABO。 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可能因为这个世界的人觉得自己进入ABO世界一定会分化成Alpha吧……性别分化就像一场赌博。 围城里里外外的人，本质好像都一样。 无所谓，沈知秋看着夏沐，只要她是真的，哪怕世界是假的，沈知秋也愿意留下来。 如果世界是真的，只有她是假的……那就让自己也变得虚幻，陪她一起度过虚幻的人生。 夏沐正要生气，突然感受到一股很像青草的味道，这好像是……冬青？ 这股清新温煦的味道让夏沐觉得特别舒服，好像被一阵温柔包裹，不悦的情绪立即被安抚。 只有一点，后颈那里有点胀胀的。 自己是个奇怪的人，夏沐从十八岁成年开始，后颈就比别人多长出一个小小的“包子”，妈咪私下给她找了很多国外的顶尖医生，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身体的各项指标完全正常。 除了，每个月都有几天不太正常——她不来月经，明明雌激素和孕激素都正常，从下丘脑到垂体性.腺轴激素完全没问题，别的女孩子来月经，她只会从后颈散发一股百里香的味道，而且，妈妈妈咪和妹妹都闻不到，别人也闻不到。 散发百里香的时候，还会做……难以启齿的梦，是和女人。 怕她被有目的的人盯上，妈妈让她不要声张，在外面把头发放下来挡住，她有一头及腰的美丽长发，家里没有人把她当怪物，确定她身体是健康的，妈咪没有再带她给别的医生看过。 这股冬青的味道，很像散发百里香的感觉。 “是你发出来的？”夏沐抬头看着她，目光有点疑惑，也带着几分警惕。 “嗯，”沈知秋笑着应道，“是我。” 我来和你赴约了，在这个不会生育小狮子、只有我们两个Omega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配角名字没有打沈知秋，因为她不属于这本书。 第104章 待在夏沐身边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原本沈知秋在ABO世界里习惯的度日如年，在这里完全感受不到。 白马过隙，天色一晃就黑下去, 夏沐要准备下班了。 “你怎么还不走？”习惯加班半小时的夏沐对外面这个秘书有点头疼。 人事部经理把沈知秋夸得天花乱坠，但是在夏总看来，这位沈秘书根本只是一个每天不务正业只会盯着办公室里面发呆的混混。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沈知秋说,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回家，你没有家吗？” 沈知秋没说话，她当然有“家”, 手机的通讯录里显示她昨天还和弟弟打过电话，只不过她不想回那个家, 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 “你总不可能睡公司吧, 会有人说我虐待员工的。” “好，”沈知秋不想让她为难。 “你家在哪, 我送你。” 走到停车场，夏沐见她准备打车，把自己的越野车车窗降下来。 其实沈知秋也不知道在哪, 只是模糊地报了原来的家庭住址, 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越野车里没有什么气味, 夏沐把空气净化打开了, 沈知秋坐在副驾驶, 能看见车窗上摆了一个蹲在原地的小狮子的挂件，顿时有点难过。 “为什么放一只小狮子？” “是不是很威风, ”夏沐看了眼那个摆件，“我手工课做的。” 比林汐那个家伙捏的什么小白云帅气多了。 车子停在一家小区门口，沈知秋往外看, 原本是别墅的地方，现在是一栋一栋普通的居民楼，不知道为什么，她松了一口气。 也是，如果家庭环境没变化，她又怎么可能会去当夏沐的秘书。 下车以后，她在小区外面迟疑，不知道家里具体是哪一栋。 “你确定这真的是你家？”夏沐有点不放心，跟着她下车。 “应该是吧。” “……” 正当夏沐怀疑要不要送她去医院的时候，沈知秋看见沈佑康下来拿快递。 “姐，你在这干嘛？”沈佑康走到她身边。 “没干嘛，”沈知秋后退了一步，不太想靠近他。 在那个世界，除了爸爸，沈佑康也用信息素压制过她，她对所有的Alpha都有很强的防备心。 “有病啊，”沈佑康觉得她不太正常。 “行了，我的任务完成，周一上班，记得带脑子过来，”夏沐看着沈知秋说道。 “嗯，”沈知秋很舍不得她，一直站在原地目送越野车离开。 “姐，她是谁啊，好漂亮，”沈佑康笑嘻嘻地问，“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不管你的事，”沈知秋冷冷说道，他还是和那个世界一样，第一眼就看上夏沐了。 “你怎么回事啊，变了一个人似的，”沈佑康自言自语。 沈知秋不作声，跟着他往家里走。 家里环境还行，中上游水平，父母都在家看电视，沈佑康拿了快递就回自己房间待着了。 “下班了？厨房里有饭菜，你一会儿记得把碗洗了，”沈连城盯着电视，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沈知秋走到厨房，几个碗里剩的菜不多了，他们都已经吃过了。 原来在普通的家庭里，她也是这样的地位吗？想起以前那些Omega朋友们就是这样瞧不起Bea的。 可其实Omega也没有差别，只不过在作为商品被交易之前，会被好好摆在精致的橱窗里。 把所有的菜倒进垃圾桶，沈知秋把碗洗干净。 这是她第一次洗碗，也是最后一次。 要知道，那个沈知秋已经死掉了。 “这几天在公司怎么样，这家工资还挺高的吧，正好我们给佑康看了一间房子，首付有点贵，”沈连城边看电视边说，语气随意。 拿她的工资给沈佑康买房子？沈知秋心里冷笑，她这是穿成了伏弟魔吗？ 在原来的世界里，她作为Omega的存在也是交易，Alpha弟弟才是父亲培养的继承人。 这个世界，还是这样，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可是她已经变了。 死过一回的人，没什么好怕的。 “也不是全为了佑康，我们也帮你找了一个很不错的男孩子，你看哪天有时间去和对方吃个饭？”一直没说话的妈妈偷偷看她，可能察觉到她的心情不太好。 原来不止是要她的工资啊，连她的人都要卖出去的，沈知秋叹气，她怎么就没有夏沐那么好的运气。 什么话都没说，沈知秋回了自己房间，把门反锁，还抵了一条椅子在门口。 这是她在ABO世界养成的习惯，原本有轻微幽闭恐惧症的她，活活被家人逼成了不在幽闭环境里就觉得不安全。 只有这样，把外界环境全部隔绝，她才会有一点安全感。 外面爸爸在发火，好像是在骂她不懂事，妈妈在安抚他。 这让沈知秋想起在那个世界，几乎所有Alpha和Omega的相处模式都是如此，Alpha似乎天生就有破坏欲和暴.虐.欲，所以为了迎合Alpha，Omega被塑造为具有安抚作用的温柔乡。 Omega最悲剧的地方在于，为了摆脱整个社会的Alpha骚扰，幻想选择一个强大的Alpha作为依靠，这种依靠本就不牢固，因为越强大的Alpha，破坏欲越强，对Omega的数量渴望越多。 在这个全部都是Bea的世界里，似乎同样如此。 看来没有信息素的限制，剧情也不会反转。 原来作为Omega的沈知秋还以为妈妈也爱她的，还以为她的身体离不开信息素，以为是Omega的性别限制了她。 其实她更爱自己，所以对Alpha儿子会比Omega女儿好，因为这样会让她过得更轻松一些。 信息素只是一块自欺欺人的遮羞布罢了。 谁说母爱没有条件？ 这个世界，没有一种爱是无条件的。 ——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是爱自己，只有大大方方爱自己的人，才有可能去爱别人。 这是夏沐说的。 沈知秋在网上找房子，打算自己出去住。 有一点他们说的不错，公司给的工资还挺高，沈知秋庆幸自己穿过来已经找到了工作，经济独立。 不然的话，怕是要气死在这里。 什么东西都没有搬，她净身出户。 周末手机闹钟提醒她，去上钢琴课。 普通的家庭也能负担昂贵的钢琴课吗？沈知秋本来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想一想就通了，原本世界里她也喜欢音乐，不过对吉他的喜欢大于钢琴，但是爸爸觉得Omega学钢琴更优雅，最后帮她换成了钢琴班。 所谓钢琴课和优雅，说人话就是，提高身价。 一个普通的Omega，和一个会弹钢琴的优雅Omega，价格是不一样的。 好划算啊。 沈知秋去了隔壁的吉他班。 “你准备转班了？”吉他班的老师是个长头发的女生Bea，在这里，沈知秋还是喜欢叫Bea，这些男女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 “嗯。” “听说你钢琴早就已经过十级了，不去准备比赛，怎么突然想学吉他了？” “因为喜欢。” “欢迎。” 乐理知识已经很充分，钢琴基础摆在那，沈知秋上手吉他比别人都快，除了指尖疼痛起泡，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你的手，很漂亮，”老师笑着说，“不过吉他可能会让它长出厚厚的茧子。” 这也是沈连城不喜欢吉他的一个原因，Omega全身皮肤都必须是光滑柔嫩的。 “没关系，”她喜欢厚厚的茧子，喜欢做手工的夏沐手上就有。 丝毫不影响她在沈知秋心里是个完美的Omega。 不但要学吉他，沈知秋再也不想一个人坐在高雅的台上弹钢琴，做一只任人观赏的高档商品。 周六晚上，她拿着新买的吉他直奔酒吧的摇滚乐队。 “小姐，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她身上的气质显得非常安静，穿着打扮实在不像会走进酒吧的人，乐队的成员都满脸诧异地看着她。 沈知秋低头，她身上还穿着黑色职业西装，脚上是中规中矩的小皮鞋，确实和酒吧里面格格不入。 次日，她卷了一个大波浪，上身套了一件最大码的白色露肩恤，下面是黑色打底短裙，配长长的过膝靴，再次走到乐队。 “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 Omega在一众Bea里非常出众，靴子和短裙之间一截纤细的腿皮肤白得耀眼，宽大的恤在她身上看不出休闲的感觉，凹陷的锁骨分明，配上卷发都是性感。 正好吉他手请了一天假，沈知秋直接上手接替吉他手的位置。 酒吧的灯光很暗，音乐起的时候，长发挡住侧脸，再加上浓妆，没有人看得清楚她到底长什么样，只知道她的身材很好。 表演完几首歌，喝酒的人少了许多，过来听歌的倒是变多了。 等到下班，好多人想和她搭讪，男的女的都有。 “叫什么名字？” “喝一杯吧，我请客。” “……” “抱歉，没兴趣，”Omega推门准备离开酒吧。 这只是一场排练。 真正的观众，还没有入场。 “美女，你好像我姐啊，”酒吧外一个醉醺醺的Bea男性指着她说道。 嗯，是沈佑康，跟着一堆男男女女刚从酒吧蹦迪区出来。 “不过我姐不可能这样，会被我爸打死的，”他喝得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笑容让人发腻。 “不，”沈知秋在不省人事的弟弟耳边说，“该死的是你。”—— 作者有话说：废话不多说，走向可能会和你们想的有出入，如果看完（七）如果你们还是要走，作者绝不留你们！但是，要坚持看完（七）哦，不然你们就亏了！亏！大！了！ 第105章 周一夏沐要跨国出差, 为期一周，开了个会就拎着行李箱准备走。 沈知秋起身跟着她。 “干什么。” 总不会又没带脑子过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 “公司没有这个预算。” “我自费。” 没有夏沐的周末，沈知秋感觉过了两年一样, 如果一周见不到她，沈知秋要疯掉了，她必须待在夏沐身边。 夏沐是她的电源, 她是巨大功率耗电产品。 更重要的是, 如果夏沐的发.情期和那个世界的一致，那么再过两天就是顶级Omega的发.情期，据沈知秋所知, 这个世界没有抑制剂。 不知道夏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你不是要去东南亚吗，我会小语种, ”在夏沐开口拒绝以前, 沈知秋看着她说道。 “你会什么小语种？” “（泰语）ing Vi（越南语）Melayu（马来语）。” “……我去的国家，只要会英语就可以了, ”夏沐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执着非要跟她一起出差的员工。 “多一门语言，多一个机会。” “我出差不喜欢带秘书。” “哦。” 最终沈知秋还是和她坐上了同一班飞机。 夏沐戴着眼罩想睡一会儿，但是旁边人的视线总落在她身上, 连皮肤都能感觉到的那种。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侧着头, 黑色眼罩没有摘下, 沈知秋的目光移到她的嘴唇上。 第一次和夏沐接吻是在学校里, 文一班的教室, 沈知秋记得很清楚，那次月考她的文科第一被夏沐夺走了。 初吻也是。 教室外面的同学都在讨论她们的成绩, 在讨论她们之间有多水火不容，教室里面，夏沐把她抵在门后。 “上次问你, 第一和我，你要哪个，你说要第一。” “现在我是第一了，你要吗？” 那时候沈知秋真的不明白，怎么能有人那么嚣张，这个人还和她一样，都是Omega。 “我想亲你一下，你要吗？” 沈知秋模仿那个世界她的语气。 夏沐把眼罩摘下，一双漂亮的眼睛似有愠怒，盯着她看。 真可爱，沈知秋笑了。 “要不要给你约个头部核磁共振？” “如果你肯陪我去的话。” “……” 一拳打在棉花上，夏沐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但是对方丝毫不介意，一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好像她是什么可爱的小动物一样。 “真烦，”夏沐把头转向另一边。 她对别人没耐心的时候就是这样，直言直语，沈知秋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因为以前的夏沐，从来不会这么和她说话，都是顺着她哄着她。 现在她变成了夏沐的陌生人。 原来被人拒绝会这么难受，夏沐从来没有和她说过，永远保持笑容和温柔，耐心等她。 沈知秋的眼睛微微泛红。 有个人，值得她抛弃全世界。 夏沐谈合作的地方在东南亚一个小岛上，当地的土著语言不是英语，是马来语，过来接夏沐的是一个男性Bea经理，他会说英语。 两个人用英语交谈没有障碍，沈知秋跟在夏沐身后听他们聊工作。 这个世界里，夏沐还是从事互联网工作，只不过没有那个世界夸张，没有新平台那么逆天的科技。 在他们的谈话里，沈知秋发现公司还有一个CEO。 应该是，林汐。 顶级Alpha和顶级Omega，不，在这个世界里，她们都是女孩，一样的性别。 Bea经理给夏沐安排了酒店，不过他不知道沈知秋会来，没有安排多余的房间。 正合沈知秋意。 “Can we book anoher room now” “Sorry， is high ouris season and he rooms are fully booked.” “Are here any oher hoels nearby” “No， he surrounding hoels are all full.” 该死，夏沐郁闷的同时，沈知秋在心里欢呼。 “我睡觉打呼，”一关上房间的门，夏沐就面无表情地说。 “嗯。” 怎么可能，沈知秋知道她睡觉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很轻微。 “我睡觉姿势还不好，会旋转一百八十度。” “好。” 沈知秋低头浅笑，夏沐抱着她睡觉的时候，一整夜都可以不动。 “……” 这间是大床房，把行李箱放在一边，夏沐环视了一圈房间，爬到沙发上把长长的窗帘杆取下来，擦干净以后横亘在床的中间，人为弄了一条三八线。 “这样你怎么旋转一百八十度？”沈知秋问她。 “你管我。” 还是那个暴躁的白羊，说完夏沐就气冲冲地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了，Omega特别爱干净，夏天每日必洗两个澡。 返程的机票在一周以后，过来谈生意不需要这么久，夏沐平时是个风风火火的人，干完事就走，个中原因沈知秋猜测与发情期有关。 刚才夏沐拿衣服的时候，她看见对方的行李箱备了很多像营养液之类的东西，发情期的Omega不喜欢吃饭。 在这个没有抑制剂和Alpha的地方，想必对Omega没有了解的夏沐会把自己关起来，避免被别人发现异常。 想了想，沈知秋微红着脸在网上下单了一件衣服。 Alpha之间释放信息素是攻击，而Omega的信息素，没有攻击性，会有安抚的作用。 沈知秋非常喜欢百里香的味道。 晚餐在酒店二楼的自助区，客人很多，两个人找到一张空桌子，怕位置被别人占据，沈知秋在原地等她。 顶级Omega在人群中很有辨识度，哪怕自助区人潮拥堵，沈知秋只要抬头就能找到她的位置。 她和学生时代的穿衣风格几乎没有变化，喜欢穿黑色的，休闲的，全身都是口袋的工装服，不像林汐那么正式，配上她的绝妙身材和及腰长发，就是全世界最酷最性.感的Omega女王。 不妙的是，有好多Bea男人也盯着夏沐，还有人用马来语上去搭话。 沈知秋此刻的心情和夏沐一样，真烦。 “抱歉，听不懂，”夏沐统一用汉语回复。 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多少人立马就决定去学汉语了。 等夏沐回来，沈知秋一看她盘子里的菜，愣了一下。 “你怎么不拿点甜品？” “我最讨厌吃甜的，”夏沐随口说道。 可是以前的夏沐，明明天天都会买奶茶和冰淇淋，糖果不离手……沈知秋明白了，夏沐不喜欢吃甜的，但是她喜欢。 沈知秋低下头，原来她一点也不了解夏沐。 没关系，那就从现在开始了解吧。 打菜的时候，同样有人过来和沈知秋搭讪。 “Miss， adakah anda bernasib baik unuk makan malam bersama（小姐，请问有幸一起共进晚餐吗？）” “Maaf， eman wania saya ada di sana（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在那边。）” 说女朋友的时候，沈知秋有几分紧张，她想尝试在公共场合宣告她和夏沐的关系，但同时那个世界的结果也让她恐惧，害怕相同的情节再次发生在她和夏沐身上。 不过还好，可能是异国他乡，这里经济也还算发达，对方没有过激的反应。 嚯，小语种了不起，在桌子旁看沈知秋和外国人相谈甚欢的夏沐吐了吐舌头。 不知道她的秘书说了什么东西，那个男人表情有点滑稽，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有点意思。 夏沐一直很讨厌陌生人搭讪，一会儿可以请教一下沈知秋怎么拒绝，这个效果看起来非常干脆。 好几个男人都是同样的表情，同样地离场。 “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很想知道？”沈知秋心跳得有点快，差点被发现了，但是她太了解白羊。 “我才不感兴趣，”夏沐立马不问了。 吃东西的时候，沈知秋一直在观察她，看她爱吃什么。 “你要吃自己去拿，我是你老板，”夏沐深怕她拿自己盘子里的直接吃似的，还用手护着盘子。 “是，老板，”沈知秋笑着说道。 吃过饭以后，夏沐拿出了平板，坐在床头玩。 沈知秋粗略看了一眼，是游戏，夏沐是个游戏迷，也是哈迷，空闲的时候一定要玩几局才舒服。 以前的沈知秋不爱玩游戏，贤淑Omega的要求里面没有这一条，所以爸爸不喜欢她玩游戏，夏沐帮她申请的游戏号，她只匆匆选择了一个学院，取好名字以后就再也没有登陆过了。 蛇院，是沈知秋喜欢的学院。 那条夏沐送的蛇院围巾，她一直没有勇气在所有人面前戴。 依稀记得账户和密码，沈知秋在自己的平板上登陆了那个游戏号，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有没有用。 “谁盗了老娘的号！” 那边夏沐突然坐起来锤了一下床板，她的账号被强制退出了。 第106章 “……” 沈知秋是一动也不敢动。 “给老娘等着, ”夏沐把被子一掀，光着脚去行李箱拿出电脑。 盘腿坐在床上一顿噼里啪啦，夏沐全神贯注地查找那个冒登她账号的人具体位置。 屏幕上的账号等级非常高, 卡牌全部集满了，一看就知道花费了不少时间，账号名用的也是原来沈知秋取的那个——Lion。 沈知秋再次鼻子发酸。 作为情侣, 在ABO的世界里, 她真的非常失败。 “找到了，居然距离我不到100米。” 在屏幕右上方点了一下，沈知秋赶紧退出账号, 免得被她当场抓包。 “IP居然和我同一个酒店！”夏沐打电话给楼下客服。 两个人沟通了一番，酒店Wifi是全层共享, 临时分配IP, 不能锁定具体房间，沈知秋的心都要被吓出来了, 还好没被发现。 “你要不要改一下密码？”虽然很怕她改密码，沈知秋还是这样问道。 “不改，我非要抓到她不可, ”夏沐把账号重新上线, 她正在和Zoe聊天呢。 放心下来, 其实沈知秋很想问她, 密码是怎么想到的, 因为这个账号用的密码，还是沈知秋的生日和名字缩写。 “我就想不通了, 这种随机密码应该是最安全的，居然都能被人盗走，”刚和Zoe道别, 夏沐拿起手机给林汐发语音消息吐槽。 原来是随机的，沈知秋有点失落。 这很合理，夏沐嘛，不止是文理分科，连专业都是随机选的。 晚上睡觉之前，夏沐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都怪盗号贼和沈知秋，搞得她不得安宁，于是警告沈知秋，不准超过三八线。 “好，”沈知秋本来想说要不然自己睡沙发也行，她不想让夏沐不开心，夏沐睡眠有点浅。 但是同床这件事，对她的诱惑实在太大。 有好多个夜晚，沈知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个人躺在床上，只能幻想她的模样入睡。 “别看我。” 高层酒店的窗外，离月亮很近，夏沐还是能感受到明显的视线。 “没看，”沈知秋的眼睛睁得很大，怎么也看不够她。 很怕一闭上眼，这只是个梦，醒来又在ABO的世界里挣扎，面对无穷无尽的信息素压制，和一堆想标记她的Alpha。 虽然那个世界有爱她的夏沐。 夏沐，现在会在干什么呢？会不会难过。 “视线也不能超线！”暴躁的白羊一把扯掉眼罩。 “那你能不能超线？超一点点就好。” 让我能够感受到你的存在。 “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夏沐伸手放在沈知秋的额头上摸了摸。 她的手凉凉的，沈知秋享受这一刻的接触，在夏沐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她把手覆盖在夏沐的手上。 夏沐立刻缩回手，躺进被子里没再说话。 家庭教育，她可不觉得两个女孩子躺在一起有多么纯洁。 沈知秋也没有再打扰她，强迫自己闭着眼睛，不发出动静和声音，直到那边的呼吸声平稳。 幸好，三八线不隔音。 两个Omega睡觉都比较规矩，下半夜沈知秋的眼皮撑不住了，有夏沐的地方会让她比较有安全感。 正要入睡之际，一阵强烈的百里香气息冲击了她的头脑。 隔壁的夏沐发出无意识的呢喃。 发.情期到了，来的真快。 “夏沐，夏沐？”沈知秋没有越线，趴在旁边喊她，“沐沐。” “好热……” 夏沐伸出手，越过了三八线。 因为那边有让她舒服的味道，沈知秋释放了冬青信息素。 她慢慢向沈知秋靠近，压过中间的窗帘杆，沈知秋一动不动，用信息素诱惑她过来。 有点卑鄙，这个世界的夏沐根本不知道腺体，也不知道信息素，对她完全没有防备。 Omega对Omega的信息素，不像Alpha和Omega之间的那种强烈的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 虽然她们的等级不同，沈知秋有一点被压制，夏沐第一次释放这么多信息素，没有考虑她的感受。 循着气味来到她这边的夏沐，头脑不太清醒，鼻尖在她耳后那一片轻触。 “沐沐，”耳朵是沈知秋的敏.感点，她微微喘息，伸手抱住了夏沐细瘦的腰。 夏沐的骨架一直很纤细，初次看到她的人怎么也无法想象她怎么把别的Alpha撂倒在地。 此刻顶级Omega身上很温暖，柔顺的长发服帖地散落在后背，发出淡淡的香气，夹杂着信息素的味道。 久违的体温和气味让沈知秋感到很满足。 夏沐安静地抱着她，没有进一步的行为。 这就是Omega和Alpha的区别了。 不管沈知秋怎么释放信息素引.诱她，她也不会狠下一口标记沈知秋，只是抱着Omega，想和对方肌肤相贴。 好舒服的拥抱，在凉爽夏夜的微风吹拂里，温度刚刚好。 沈知秋的左手伸过去和她右手十指交扣。 心脏相连，无限亲密。 “沐沐，”沈知秋右手托起身上人的下颌，夏沐一直闭着眼睛。 她的五官好漂亮，像童话里沉睡的小公主。 “想亲你了。” 每次沈知秋这么说，夏沐都会先她一步。 但是这次例外了，夏沐没有动静。 “你亲亲我，行不行？”沈知秋轻声说。 夏沐仍然没有回应。 “不肯亲我，那就抱抱吧。” 沈知秋无奈，她怕夏沐醒来以后再也不理她。 顶级Omega真讨厌，自制力干嘛那么好？ 夏沐这次发情期持续了三天，沈知秋除了给她喂营养液，就是陪她睡觉，充当她的抱怀大娃娃。 期间她的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夏沐自己接的电话，哼哼唧唧了几句地球人听不懂的话，没多久就有人敲门过来问夏沐的情况。 半梦半醒的夏沐还下意识地把沈知秋推进浴室藏起来，免得被家里派来的保镖给发现了，沈知秋是第一次被人藏起来，心情有点复杂。 不过她也知道，周楠不会放心夏沐发.情期的时候旁边有别人，如果被她知道了，肯定会要亲自过来看夏沐，那自己就没机会陪夏沐了。 乖乖做抱怀娃娃也挺好的。 那根窗帘杆已经滚到床底下去了，沈知秋非常守规矩地没有越界。 夏沐醒来的时候，她还趴在沈知秋身上。 你妈的，说好的做梦呢！ 梦境居然成真了。 顶级Omega的心声好像可以被听见，沈知秋唇角微翘，没有睁眼。 暴躁白羊要面子的。 夏沐慢吞吞地像只乌龟从沈知秋身上起开，一点一点缩回自己的位置。 修长的手臂在地上摸索，试图把那根窗帘杆还原。 但是掉地上的东西有点灰，微微洁癖的Omega难以接受。 而且，沈知秋身上的睡衣被她弄得皱皱巴巴，这可是铁证如山啊。 ——啊啊啊！ ——一大早发什么疯？ 林汐的短信一如既往地冷淡。 ——老娘和别人睡了。 ——做.了？ ——睡觉了。 ——哦。 哦她个头，理科生好没意思。 ——啊啊啊！ ——怎么啦？ ——老娘和别人睡了。 ——啊，男的女的？怎么回事呀，你在哪？ 看看，Zoe就很正常，夏沐把林汐拉黑，和Zoe聊起了这尴尬的三天时间。 “你怎么不抱我了？”沈知秋复活了。 再不醒过来，不知道她在和谁聊天聊得津津有味。 “……我要起来工作了，”夏沐放下手机，三两下把衣服穿好下床。 原来她也会手足无措啊。 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沈知秋低头看过去，屏幕上弹出Zoe的名字。 是钟岫？ 这个世界有夏沐，有林汐，有钟岫，沈知秋觉得有点奇怪，如果真的是穿书，为什么书里的世界和现实这么相似？ 暂且不想这些，这个世界的夏沐和钟岫关系还是这么好，发生这种事情夏沐第一反应就是找钟岫，让沈知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以前没少吃过BO的醋。 “你和钟岫是好朋友吗？”吃午饭的时候，沈知秋低着头似是随意问道，冒着Omega发火怪她看到手机提示的风险。 “钟岫？谁啊？”夏沐把鸡蛋塞进三明治。 “你不认识吗？” “我为什么要认识？” 她不认识钟岫？不会的，那个Zoe肯定是钟岫。 难道她不知道Zoe是钟岫？ “林汐的女朋友。” “噗，”夏沐差点把吃下去的三明治喷出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 “林汐那种生物朋友都没有，还有女朋友？” 下辈子吧。 也就是说，林汐和钟岫没有在一起，沈知秋思考着，但是她们都认识夏沐，从某种程度上讲，算是有联系的。 从夏沐这里打探了几句，这个世界林汐的父母没有出车祸，这是她没有和钟岫在一起的原因吗？ 林汐和夏沐的家境比较接近，她们两个认识其实是比较合理的，夏沐和钟岫是游戏里认识的，还没有“奔现”。 这一切唤起了沈知秋的好奇心。 “喂，你不会想通过我勾搭林汐吧？”她问了好多和林汐有关的问题，夏沐想到人事经理之前和她说过沈知秋本来是要分到林汐那边去当翻译的，但是她这边有一个翻译也想去林汐那边，这才和经理协商换人。 虽然夏沐不在意这些，但是身边的人总想通过她接近林汐还是让人觉得不爽。 “没有，我对林总没有兴趣。” 沈知秋微笑，让她假设一分钟夏沐在吃醋吧。 “我只对夏总有兴趣。”—— 作者有话说：文里说的做梦只是吐槽一下，剧情和梦没有关系嗷，所以你们都猜错了吧，Lion是知秋，哼 第107章 下午约好和这边的负责人谈生意。 沈知秋陪着夏沐, 那边的负责人不会说英语，带了一个翻译，翻译和夏沐说英语, 和负责人说马来语。 交易并不顺利，负责人总是摇头，觉得夏沐她们给的价格太高。 夏沐也不太满意, 觉得他们压价厉害, 按照他们开的价格公司肯定要亏本。 “怎么回事啊，好端端交易两年了突然给我压低价格，”夏沐有点暴躁。 “因为你不会说马来语呀, ”沈知秋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她身上有这几天沾上的百里香信息素，凑近的时候夏沐在别人身上闻到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感觉十分……奇怪。 “什么意思？” “你答应今晚抱着我睡, 我就告诉你。” “你是我秘书，干活是你的义务, ”因为心里有愧，夏沐没有对沈知秋甩脸色，人家身上还有她的信息素。 抱着腌了整整三天的。 “当时聘我的时候只说了翻译英语文件, ”沈知秋满脸无辜。 英语要她翻译个屁, 托福110的夏沐差点翻白眼。 “他是不是两面说的话不一样？” 沈知秋点头。 解决问题很简单, 这边的负责人并没有压价格, 但是他很相信自己找的翻译, 夏沐不会马来语，只能吃哑巴亏。 当然, 沈知秋不会看着她吃亏。 “我可以用在线翻译，”夏沐掏出手机，准备在网页上谷歌一下。 “好吧, ”沈知秋把她手机收起来，“这样多麻烦啊，软件有时候翻译不准确的，我帮你说还不行吗。” 那个翻译没想到夏沐还随身带了个翻译，听到沈知秋一口标准的马来语眼睛都直了，传闻夏沐谈生意都喜欢单枪匹马。 那边负责人和沈知秋直接沟通，然后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带过来的翻译，这下翻译不敢说话了，他说什么沈知秋都能翻译，而且是同声传译。 不知道的还以为夏沐是个外交官呢。 “回去给你加工资，”夏沐扬起笑容。 她这一次亲自来，是要提高和这边的交易量，没想到这边搞了这么一茬子，这翻译估计是这边对家请过来的间.谍吧？ “好，”这是第一次，沈知秋感觉在专业上苦练的功夫没白费。 能够帮到她真好。 “这个味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去掉？” 两个人都已经洗过澡了，信息素的气味始终还在，浓度也并没有消散多少，幸好没有别人闻得到，夏沐很烦恼。 “没有，染上了就会一直有。” 这里没有清新剂，普通的除味剂对信息素没有用。 “你怎么知道？” 夏沐就不信，活性炭也奈何不了它。 “我希望。” 当然有很多办法去除味道，但是沈知秋不愿意。 “……” 虽然说的都是中文，但没办法沟通。 一起飞回到公司，沈知秋在夏沐的办公室见到了林汐。 Alpha……不，已经不是Alpha的林汐，还是沈知秋以前熟悉的样子，清清冷冷。 长长的头发挽在后面，穿着黑色职业西裙，这个世界标准的女总裁的模样。 她好像，就是没有遇见钟岫，长大之后的林汐。 后来的林汐，脸上常常挂着笑容，身上的气息柔和了许多，哪怕她是Alpha。 夏沐说她很无趣，全身上下除了脸一无是处，只会工作，没有一点业余生活，是一台飞速运转的精密的工作仪器。 “我需要一个会翻译的秘书，”林汐是专门来办公室找夏沐要秘书的。 虽然她的英语很好，但是部门里还是有很多员工语言功底不过关，需要专门的文件翻译。 “不是给你分了一个吗？”那个能力还可以的女秘书主动申请去林汐那边，这才把沈知秋交换过来夏沐这里。 “死了。” “什么？” “死了，”林汐重复，“她家里人说她猝死，120没救活。” “在公司？” “在家，她每天熬夜看小说。” “哦……” “人事部给了一部分赔偿，我现在需要一个新的秘书，”林汐淡淡地说。 有点冷漠，沈知秋心想，比她了解到的那个林汐更冷漠。 虽然不在ABO世界，但是沈知秋觉得，她现在更像顶级Alpha。 “那你随意挑，”夏沐指着外面坐着的七八个秘书。 两个人性格不一样，夏沐喜欢办公室热闹一些，招的秘书五花八门，各有各的绝活，而林汐不喜欢任何多余的东西，办公室那边安安静静，常年只有一位秘书。 林汐的目光往那边扫了一圈，然后落在夏沐身后的沈知秋身上。 沈知秋和她对视，眼神是无声的拒绝。 “你想要她？”夏沐往后面看了一眼。 不会想把自己给出去吧，沈知秋有点闷闷的，一只手拽住了夏沐的衣角。 林汐的眼神在她们俩身上来回。 “你们睡了？” “……” 夏沐有点无语。 世界上怎么会有一种东西，叫林汐的嘴？ “嗯，”沈知秋居然还应了。 “关你屁事，”夏沐先对林汐说，然后转头瞪沈知秋，“别乱回答。” 她们俩都被夏沐赶出了办公室。 “我不去，”沈知秋和林汐说。 “好，”林汐转身离开。 有点可怜。 下单的那件衣服到了，沈知秋回到家才敢把快递拆开。 现在租在靠近公司这边的一个小区里，一个人住，非常安静。 父母好像已经发现她的不对劲，每天打电话问她回不回家，沈知秋都说要加班，不过没到发工资的日子，他们也不关心女儿是不是回家。　　除了一件事，怕她和外面的男人随便睡，降低身价，母亲总要拐弯抹角地问她旁边有没有别人。 买的这件睡衣是之前夏沐爱穿的，不是很暴露，但又…… 吊带很细，收腰收胯，没有那个身材是穿不下的，放在夏沐身上实在再合适不过，顶级Omega是个行走的衣架。 以前的沈知秋，不敢这么随性，会被别人说是在勾引Alpha。 然而夏沐可以坦坦荡荡地和她说， ——我还有比这更能勾引你的。 只可惜，沈知秋没看到过。 她穿什么，都像是勾引。 至于那些Alpha，他们一向狂妄自大，还喜欢把这当优点。 沈知秋的发.情期正好是周一，上班的日子，这让Omega很难过。 又要几天看不到夏沐。 本来应该打电话向人事部请假，太想听到夏沐的声音，沈知秋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夏沐手机上。 还是私人机。 刻入脑海的熟悉数字。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夏沐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她的家庭号码，连林汐都不知道。 “不知道……”热潮袭来，沈知秋没有精力去思考怎么应对。 她的声音很娇气，跟平时明显不同，夏沐一听就知道，这是特殊时期。 “你在家吗？” “没有。” “把地址给我。” 挂断电话，夏沐拿起放在椅子背后的外套。 “家里有事？”她很少在开会的时候中途退出，林汐多问了一句。 “不是家里。” 她匆匆离开的背影，让林汐轻轻挑了一下眉梢。 这是赶着去睡觉？ 沈知秋第一次在非ABO世界发.情期，没有抑制剂真的很难受，皮肤变得异常敏感，哪怕床单的轻微摩擦也会放大数十倍。 夏沐等级比她高，没有她受信息素影响这么大。 Omega伏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任凭后颈源源不断涌出冬青信息素。 外面敲门的声音逐渐增大，传到沈知秋耳朵里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防备，多年的Omega让她不得不时刻小心。 直到手机响起，她才记得夏沐可能会过来。 “开门。” 沈知秋慢慢从床上起来，除了手掌和脚，不让任何地方的皮肤触碰其他物体。 走到门口用了两分钟。 门外的夏沐倒是没有不耐烦，由于今天要开会，夏沐终于舍得穿了一次正装。 看到沈知秋的那一瞬间，夏沐很想把眼睛闭起来。 真凉快。 “赶紧进去，”怕她这样被人看见，夏沐轻轻往里推了她一下，顺手把门带上。 这一推就不得了，沈知秋根本站不稳。 “喂！” 在她掉下去的一瞬间，夏沐拉住她。 结果和她一起摔在地上。 房间里冬青的浓度超标，和沈知秋的热情合谋一涌而上包围了夏沐。 “你有事没？”夏沐低头问摔在她身上的人。 沈知秋没说话，趴在她身上不想动。 顶级Omega的身板就是柔软又温暖，让人舍不得离开。 手里的西装掉在地上，夏沐的白色衬衫衣领上不知不觉多了一个鲜艳的红色唇印，这是沈知秋准备上班之前抹的口红。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这个视角，夏沐正好能看见沈知秋后颈的情况，Omega的大波浪卷发没有遮盖得很严密。 原来这里是这样子的，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后颈，像个小寿桃的腺体……还蛮可爱的。 夏沐好奇地用手轻轻戳了一下沈知秋正在散发信息素的后颈。 换来了一声……娇.喘。 这谁忍得住？ 夏沐又戳了一下。 你是人吗？沈知秋抬起头，眼神有点幽怨，直勾勾盯着她。 渣O，碰了人家又不负责。 第108章 特殊时期有夏沐在身边, 沈知秋很安心，从未有过的安心。 但是，有的顶级Omega竟然不知道怎么释放信息素安抚她。 “你释放一点信息素, 我会舒服很多，”Omega的信息素柔和，她又是顶级, 之前沈知秋贴着抑制剂, 也喜欢被她的信息素环绕。 “怎么释放？”夏沐一头雾水，她只知道每个月那么几天后颈会自动爆发百里香，平时就和休眠了一样, 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存在。 这个世界没有人和她一样，后颈长了奇怪的东西, 也没有人教她, 要怎么做。 “抱我去床上，”沈知秋环住她脖子。 “哦, ”夏沐爬起来，按她说的做。 估计也跟上次一样，大概就是给人抱着睡几天吧, 夏沐这次过来, 就是想把上次在酒店欠下的人情还掉。 不然总觉得, 怪怪的。 只不过, 这人情还的, 在夏沐把沈知秋放到床上的时候，更不对劲了。 因为沈知秋把她扑倒了。 还把她压在下面。 “你还记得我是你老板吗？” 沈知秋的回复是： 无。 沈知秋直接亲上去。 夏沐反手就想把她扔出去。 当然, 结果失败了，沈知秋这小身板，被她扔出去估计就要直接骨折了, 夏沐把她的双手扣在背后，制止她耍流.氓。 “你怎么把我当犯人一样押着，”沈知秋随便挣扎了一下，就乖乖不动了。 夏沐吃软不吃硬。 “因为你不老实，”夏沐目光有点飘散，感觉沈知秋把她的发.情期都快引出来了。 气氛有点不太对。 “我在教你怎么释放信息素啊，”沈知秋很委屈，目光还落在她的嘴唇上。 强吻这件事情，1v1抵平了。 “就不能换个方法，不亲嘴的？”夏沐忍住想要触摸嘴唇的冲动，上面凉凉的，是沈知秋留下的温度。 “可以。” “可以你早说啊！” “你先放开我。” 夏沐把她放开，脖子往后仰，明显还是有点防备。 从床头随便摸了一个发夹，沈知秋抬起手臂把头发弄上去。 “你想干嘛？”她身上的吊带都变成掉带了，似雪的冷白肌肤在夏沐眼前晃荡，夏沐用毯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毯子两头在她左肩上打了个死结。 顺眼多了。 然后披着毯子造型奇特的沈知秋低下头打量着她，她身上的衬衫还整整齐齐，长长的衣摆露出一半在外面。 有的人穿衬衫都不正经，看着像勾引。 “咬我。” “啊？” 夏沐张嘴这一下，沈知秋正好把后颈贴上去，又快又准。 冬青的香味传递到舌尖的味蕾，这和用嗅觉感受信息素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很浓烈，很饱满，很醇厚。 身上被毯子包得严实，沈知秋闹脾气似的，揪住顶级Omega的衣服，一定要把它弄乱弄皱。 在她的胡闹下，夏沐的衬衫变得乱糟糟的，最上面的扣子也松开了，露出隐隐若现的锁骨。 夏沐现在顾不上衣服，脑袋里充斥着另外一个Omega的信息素。 有什么感觉涌上来。 好像学会了。 百里香从她的后颈缓缓溢出来，像流水一样，填满整个房间。 也填满了沈知秋的心。 Omega慢慢安静下来，靠在她怀里享受这一刻的平静。 小狮子乖多了，夏沐脑袋里浮现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她们两个这么奇怪。 信息素，腺体，这些词对夏沐来说很陌生。 沈知秋睡着的时候，夏沐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打开了手机。 那位猝死的翻译非常喜欢看小说，夏沐有时候在外面经过会听到她和别人谈论这些，不过那时候没有一点兴趣。 “ABO，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随便看到一本书里的Alpha标记Omega的场景，夏沐一下把手机关掉了，扔到对面的沙发上，什么玩意儿，吃饱了撑的？ 养只狗也没见这样标记过，和古代那些拿烙印烫在奴隶身上有什么不同，加一个性快感吗。 底下的评论倒是不少，纷纷催更，Omega的恐惧让他们很欢乐？ “不过，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私人号码？” 夏沐食指挑起沈知秋的下巴，对方似乎对她有一种特别的依恋。 早在沈知秋朝她释放信息素的那一天，夏沐就去酒吧套过沈佑康的话，对方说姐姐性格很内向，循规守矩的乖乖女，夏沐第一次看见她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印象。 但是怀里的人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她有种豁出去也一定要留在自己身边的决然，和她性格矛盾的决绝。 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之前不是没有人勾搭过夏沐，男的女的都有，也不缺死皮赖脸的，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像沈知秋这样莽撞，不顾一切。 被拒绝了明明很难过，也还是坚持。 夏沐没有感受到，她接近自己有任何别的目的。 不要钱，不要职位，也不是奔着颜值。 单纯就是感情。 好单纯又似乎很深刻的感情，不知道从哪里产生的，拒绝无果，把她辞退也没有理由，让夏沐不知道怎么应对。 沈知秋的发.情期只持续了一天，她从噩梦中惊醒。 “怎么了？”夏沐正准备给她喂营养液。 她睡得不深，手里一定要握着东西，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没说话，沈知秋从后面抱住夏沐，手心里温热的踏实把她从高楼坠落的尖锐呼啸拯救出来。 还好，这不是梦，那个世界才是噩梦。 就是这种感觉，明明一个简单的拥抱，夏沐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好像一只疯狂逃窜的狮子，宁可头破血流，也要留在安全区域，夏沐就是她的安全区域。 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让夏沐对她一再纵容，换做任何一个其他人，白羊早就失去耐心了。 “你为什么不回家？” 发.情期这么脆弱的日子，夏沐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家里度过的，家是她的安全区域，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在家，夏沐就觉得安全。 上次出国谈生意妈妈妈咪很不放心，专门打了电话过来，如果不是她拒绝，她们还想飞过去陪她。 “我没有家，”沈知秋低声说。 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别的亲人，只有夏沐，她是沈知秋来到这里的唯一理由。 通过沈佑康，夏沐大概了解她的家庭，像她这样家庭环境的女孩并不少见。 但是她的勇敢很少见。 此刻夏沐怎么也想不到，这都是通过生命作为代价换来的勇敢。 现在的沈知秋，是一只伤痕累累的狮子。 “你也是十八岁开始出现的吗？”没有继续家庭的话题，夏沐转移到了腺体上，她感觉沈知秋比她对腺体要了解得多。 这次发.情期，是夏沐度过的最轻松的发.情期，沈知秋的信息素让她很舒服。 “嗯，”确实是，成年时期附近就会分化。 夏沐问了沈知秋很多问题，这个场景有些奇怪，因为她们的肢体接触远比了解亲密得多，沈知秋一直抱着她。 按理说，发.情期结束，两个人就该回归正常了。 但是沈知秋并没有，外面天黑了，她不想让夏沐回去。 夏沐现在只有周末回妈妈妈咪家，平时也是自己住在公司附近，沈知秋知道这一点。 “所以这算什么？” “你想算什么就是什么，”沈知秋说。 是女朋友还是情人，只要对方是夏沐，她都可以接受。 “你每个月都需要我，有我在，你会舒服很多，我也是。” 有点无耻。 “我没有养情人的爱好，”夏沐的声音冷了几分，“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舒服。” 意料之中的回答，她在沈知秋的生活里，从头到尾，都是这么直率坦诚。 不管是ABO的世界还是现在。 “那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 好怀念那个主动要她做女朋友的夏沐，沈知秋每次想起，都忍不住心动。 “女朋友？” 算上沈知秋面试的日子，她们才认识几天。 “女朋友，好不好？”沈知秋盯着她身上一片狼藉的衬衫。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呀。” “见面不到一个月，你就爱上我了，你的爱，这么草率吗？”夏沐面无表情，内心慌得一批。 对方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跳过喜欢说爱。 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叫做沈知秋说的都是真的。 “不草率，”沈知秋没有被她的冷淡吓到。 她们已经认识七年，相爱七年，怎么能算草率？ “我不答应呢？” 沈知秋没说话，眼圈慢慢变红。 “诶，我还没哭，你哭什么？”夏沐不能理解，她好歹说一句坚持追求之类的话吧？ 这么没诚意。 Omega双臂紧紧抱着夏沐，一言不发。 “好吧，你非要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连一个缓冲期都不肯给。 沈知秋点头，双眼注视着她，粼光闪闪。 “就算我不爱你？” “等一下，”在她又要哭之前，夏沐用手挡住她的眼睛。 “你应该知道，我很莫名其妙，在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我没办法答应。” “我和你解释，你就答应？”沈知秋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那要看你解释的合理性。” 第109章 合理的解释, 什么才算合理的解释，沈知秋想了好几天。 在给夏沐解释以前，她需要给自己一个解释。 去人事部那边帮夏沐交材料的时候, 沈知秋看见了那位“猝死”秘书的名字——裴妍。 这可真是，太巧了。 是那个裴妍吗？ “她就是林汐的秘书吗？”沈知秋问人事部正在工作的同事。 “嗯啊，真可惜, 她一直想去林总那边, 好不容易换过去，没多久就猝死了。” “感觉怪怪的，前段时间她就准备辞职了。”见她们在讨论裴妍, 另一个同事凑过来说道。 “准备辞职？”沈知秋觉得奇怪，“我可以看一下她照片吗？” “可以, 呐, ”同事在电脑上调出裴妍的入职信息，“长得还行。” 是她。 照片上显示的是身份证照片, 和Omega的裴妍不完全一样，有点土鳖，但五官极其相似, 沈知秋的心跳没由来地开始加快。 裴妍刚死不久, 她也是跳楼穿了过来。 她有种预感, 这不会是巧合。 回到夏沐的办公室, 沈知秋没来得及吃醋夏沐在和别的秘书说话, 立刻打开了电脑。 她的这台电脑，之前是裴妍用过的, 有同事说裴妍喜欢用电脑摸鱼看小说。 在C盘里面找到了一个文件夹，上面写着「工作目录」。 那就肯定不是工作目录了，沈知秋双击点开。 里面有一份x文件, 最上面一行写着：小说大纲。 主角名字非常眼熟——林汐，裴妍，世界设定：ABO。 “……” 沈知秋原先的假设是，裴妍看了一本ABO小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和她这个小说世界里的人发生了交换。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本小说就是裴妍写的。 大纲设定非常清楚，这是一本准备发表在某.棠文学的小皇文，林汐是顶级Alpha，因为父母车祸被扔给了叔叔照顾，叔叔嫉妒他们一家很久了，给林汐安排的都是歪瓜裂枣的Omega。 这也就算了，高三开学第一天，林汐因为不爱说话，被表弟带领全校同学孤立。 第三天再次被表弟陷害标记了一个男Omega，直接被实验中学开除了。 后面的林汐性格变得很孤僻和偏执，在不同的场合因为不同的机遇标记了很多Omega。 其中有顶级Omega，也有普通的Omega。 沈知秋盯着那一段待标记的Omega名字，有张明明，夏沐，还有她，或者说，在场的所有秘书，和林汐接触稍微近一些的人。 当然这一切，都在遇见八中的裴妍之后发生了改变。 已经麻木的林汐被裴妍接到了裴家，接受Omega主角的“治愈”，那些被林汐标记的Omega们都成了炮灰，为了成全主角的爱情，经历清洗标记的折磨和痛苦。 除了沈知秋。 这些Omega名字后面都有清洗标记的括号，只有沈知秋的括号里面写着：暴毙。 “沈知秋是林汐的下一个秘书，她必须死。”裴妍这样写道。 可是她是林汐的秘书，不是这个世界的事情吗，沈知秋有点疑惑，她能感受到裴妍对她的恶意。 书里面她的设定就是同性恋，她喜欢夏沐，这样两个Omega正好内部消化，不用去纠缠林汐。 大概是现实世界里对夏沐有敬畏，虽然夏沐和林汐的关系还可以，裴妍没有给夏沐凄惨的下场，而且夏沐是书里面裴妍最大的竞争对手，也许是这样，才安排夏沐和沈知秋相爱。 裴妍让她们互相喜欢，却没有让她们在一起，沈知秋最后是被一个Alpha再次标记了，折磨致死。 看完自己的结局，沈知秋只感觉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这份大纲和她的经历相差无几，最大的不同，就是裴妍写的大纲里没有钟岫这个角色。 或者说，钟岫，是整本书里最大的意外。 钟岫改变了林汐，也就改变了一切，蝴蝶效应。 沈知秋猜测，裴妍之所以写ABO设定，是因为她害怕这个世界对同性恋，尤其是女同性恋的歧视，根据同事们的说法，裴妍的家庭环境和沈知秋差不多，最近也在被父母逼婚。 其实她和裴妍是同一种人，喜欢同性，但又害怕这种喜欢带来的后果，不敢走到阳光底下，一辈子只敢偷偷摸摸，让自己痛苦，也让别人痛苦。 只不过裴妍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ABO小说，让原本的性别发生变化从而使性向成为主流，而她选择了跳.楼。 但是，喜欢夏沐的沈知秋和裴妍不再是同一种人。 因为那个人，是夏沐。 文件里只有大纲，没有看到具体的文章内容，沈知秋按照主角名字去某.棠网页里面搜索，在那上面找到了一篇小说。 作者只有一篇正在连载的文章，文章只发表了前三章，正好写到林汐父母车祸的地方，沈知秋让司机开车去家里看她。 这是林汐第一次标记Omega，也就是沈知秋，她原定的Omega未婚妻。 这里沈知秋记得，可是她当时没有进去，因为她敲门的时候林汐没应。 本来准备晚一些再去，却在车子开到门口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钟岫，Bea也过去敲了林汐的家门。 这一次门开了，钟岫被林汐拉了进去，确定林汐是安全的，沈知秋于是打消了去林汐家里的想法。 与危险擦身而过，沈知秋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好多读者在下面留言，催更。 ——好刺激！快，我要现场直播林汐标记沈知秋！ ——裤子都脱了你走了？把她给我抓回来！ ——作者大大会不会写小皇文啊，拖了三章还不开始？ 这个地方应该是符合林汐现实人设的，沈知秋知道，第一次没有敲开她的门，是因为林汐尚有理智，对于门外的Omega，她是拒绝的。 裴妍虽然把林汐写到了小说里，她还是不想崩人设。 倒也不是所有的读者都喜欢这种情节。 ——感觉林汐很难受啊，代入感不太好，她应该不喜欢沈知秋吧？ ——不好意思，只看1v1，拜拜。 ——看简介觉得这些Omega出现只是为了逼疯林汐，然后裴妍上位拯救林汐，我要吐了。 ——皇文本来就无脑，不爱看就滚。 ——我想带着林汐一起滚，她好可怜啊。 ——受不了了，开场好压抑。 ——还不如看绿江呢，至少有道德约束，这篇文还更吗，不更的话我请云出大大续写可以吗？ ——楼上别走，我也想让云出大大续写呜呜呜。 ——云出大大是谁？ ——绿江小甜文作者，不管多Be设定的文，到她手里都能甜。 ——云出好像不写ABO诶。 ——求求她吧，呜呜呜，林汐太可怜了。 云出，好熟悉的名字，出国的那几年沈知秋没有和夏沐见面，也没有和钟岫见面，但是钟岫的名字早已如雷贯耳。 Zoe和云出，都是她。 ——天惹，我去云出围脖里求她续写这篇文，你们猜她怎么说？ ——她居然回你了？！！ ——先不管她怎么说，我已经酸成了柠檬，她都没有回过我。 ——十年老粉丝不是开玩笑的好不好！她每一篇文我都日追的！ ——快说快说，她怎么说！ ——她说不写AO文。 ——好难过啊…… ——果然，她之前就说不会写这种题材，标记太野蛮了。 ——算了算了，大不了不看这篇，眼不见为净。 ——别走啊，她虽然不写AO，但是写AB啊！快去看她的新预收！ ——你妈的耍我们呢，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啊啊啊！改成AB文了！我爱！ ——靠，这不是抄袭吗？没人管吗？ ——她哪里抄了，这篇文才发了三章！原作者好久没更了，明显弃坑。 ——Alpha主角名字一样，人设也一样还不算抄袭吗？绿江果然抄袭成风！ ——呵呵，剧情完全不一样好吗？而且云出标的是衍生，睁开你的钛合金狗眼，去调色盘吧！ ——我爱AB啊！给我咬！AB咬起来多香！随便咬！ ——虽然林汐得不到Bea，但是莫名其妙感觉她快乐了好多。 ——行走的顶级逗猫棒，哈哈哈哈！ 后面的评论全部被从绿江涌过来的读者占据了，那几个想坚持看原文的，都快被挤出去了，说一句话就有十个读者骂。 沈知秋也跟着从某.棠挪到了绿江，那个叫做云出的作者，果然开了一篇AB文。 这篇文的走向，才是她在ABO世界里亲身经历的。 看到林汐和钟岫在一起，沈知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云出这篇文里，林汐没有标记任何一个Omega，那些裴妍本来计划顶级Alpha标记Omega的契机，全部正好错过。 比如，林汐标记张明明之前，钟岫就赶到了。 最严重的，林汐和夏沐被关在一起，因为钟岫及时出现在更衣室门口，林汐恢复清醒，夏沐完好无碍。 甚至林汐原来的设定，是真的有信息素紊乱，她有时候会控制不住信息素，这些，全部随着钟岫是Bea，剧情完全改变。 对钟岫的喜欢超越了一切，林汐不知不觉克服了信息素的障碍。 看来，云出对剧情的更改，起效了。 而沈知秋和夏沐，成了这篇文里待定的副cp，有读者在评论区追问云出，副cp是不是夏沐和沈知秋，以及副cp的结局是不是he，云出在结局那个问题下面回答说是。 是he？ 她和夏沐，居然是he？ 沈知秋怔了一下，直接跳到最新更新的章节。 最新的一章，剧情正好停留在沈知秋结婚这天，那个Alpha准备标记她，与此同时，夏沐已经赶到了酒店楼下。 目光停留在夏沐的名字上，沈知秋脑袋里一片混乱。 她跳.楼的时候，夏沐就在楼下…… 怎么会这样。 下一章明显有转折，是什么转折，沈知秋心里很清楚。 那个Alpha和她还没有领证，沈知秋让她从标记和领证里面选一个，她毫不犹豫选择了标记，在沈知秋的预计之中。 Alpha大概是觉得，等标记了，要领证还不简单吗，但是沈知秋，压根就没想让她标记，更不会和她领证。 不想和Alpha有任何关系，哪怕她死了。 婚礼的那天，钟岫有私下找过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大概是让她不要放弃之类的，沈知秋没在意。 因为她早就想好了要跳.楼。 怎么会……在最心爱的人面前跳楼。 “你怎么了？”夏沐走到她面前，她发了好久的呆。 以及，没有原因的—— 泪流满面。 第110章 猝不及防的, 夏沐被沈知秋一把抱住，在众目睽睽之下，其他秘书都被她吓到了, 朝着这边看，欲言又止。 这样突然的情绪失控，在夏沐眼里倒是习以为常。 “到底怎么了？” “没事, ”沈知秋意识到什么, 松开了她。 上次两个人约好，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之前，沈知秋不可以“骚扰”夏沐。 她不想说, 夏沐没说什么，转身回到了里面的办公室。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 不管是不是ABO的世界, 她都不会再放开夏沐。 只要想到夏沐站在楼下眼睁睁看着她跳楼，胸口就隐隐泛疼, 深入骨髓。 裴妍太想要她死了，和夏沐分开的那五年里，沈知秋在书里无数次产生过死亡的念头, 现在她才明白这是来自作者的诅咒, 云出在努力帮她修改结局, 却改不了她的设定。 在这台电脑里, 沈知秋找到了裴妍迫切想要她死的秘密。 裴妍收藏了几个网站的帖子, 帖子的主题全是关于穿书的，大意就是想要穿书, 必须和书里面的一个人发生灵魂对穿，这样在不同的平行世界灵魂数量才能维持平衡。 因为裴妍不想直接穿成沈知秋，她想穿成她自己, 这才写了一本以她和暗恋的林汐为主角的小说，在现实世界性格懦弱、却幸运即将成为林汐秘书的沈知秋自然成为了最完美的牺牲对象。 这些帖子本来只是别人开玩笑写的消遣物，裴妍却当宝贝似的珍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穿书的念头太强，竟然真的发生了。 云出更新的频率不高，一周写三休四，下一章更新是在下周一，还有两天。 冷静下来以后，沈知秋先去了一趟林汐的办公室。 “请进。” 对于沈知秋的到来，林汐有一丝惊讶。 “我过来只是想问问你，裴妍是不是喜欢你？” 不惜写一篇小说去创造穿书的契机，沈知秋不相信裴妍在这个世界没有露出一点马脚。 “这很重要吗？”林汐继续手上的工作，不太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对我来说很重要。” 沈知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气势有点凶，把那个小小的迷迭香盆栽差点震下去。 想到书里的林汐差点标记她，就忍不住想对她发火。 “是，她想给我做情人，”林汐伸手把那盆迷迭香护住，抬了一下眼皮，不过没看沈知秋，看的是沈知秋的身后。 夏沐拿着一份文件过来了。 “那你怎么说？”沈知秋毫无察觉，就差用手拽林汐西装的衣领上把她拎起来说话。 “没兴趣，”林汐淡淡地说。 “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骚扰我。” “怎么骚扰的？” “像你对夏沐那样。” “我才没有骚扰她！”沈知秋脸一下涨红了。 林汐没说话，夏沐衣领后的口红唇印，早就在公司传开了。 “还有吗，她有没有和你说奇怪的话？” “没有。” “撒谎以后没女朋友。” “……管管你的秘书，”林汐看着沈知秋身后说道。 沈知秋立马回头，和夏沐四目相对。 “来这里，是打算移情别恋了吗？”夏沐走过来，把文件放在林汐的办公桌上。 “没有，”沈知秋有点尴尬。 “先回去吧，别摸鱼了。” “哦。” 沈知秋乖乖回了夏沐办公室，所以她没能听到夏沐和林汐的对话。 “吃醋了？” “有病吧，管好你自己。” 晚上，沈知秋再次偷偷登了夏沐的游戏账号，正好Zoe在线。 ——晚上好。 和Zoe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怎么这么拘谨，好不像你呀。 沈知秋哽住，夏沐和别人说话，好像一般都不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就暴露了？云出也太敏锐了。 ——哈哈。 万能的哈哈。 ——最近在追小说，所以有点中二。 沈知秋找了个理由。 ——什么小说？ ——绿江上的百合小说，叫《同桌》，可好看了，老娘熬夜追平的。 模仿夏沐的语气，沈知秋手到擒来，渐入佳境。 ——哈哈。 Zoe把这两个字回给她。 看来是她，Zoe就是云出，沈知秋可以确定。 ——好喜欢云出，如果可以见到她就好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她说，唉:( ——重要的事？不会是表白吧，跟云出表白的可多了，还是不要浪费感情~ 沈知秋抿唇，对方用开玩笑的方法试探，决定要不要见面，不过没关系，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是表白，我感觉自己好像书里的一个角色，性格什么的都好像。 那边Zoe没有立刻回消息。 沈知秋知道，因为裴妍这本书的大纲是根据现实改编的，就那么巧，不止她认识夏沐和林汐，Zoe认识的Lion就是夏沐。 其实准确地说，不是Lion像夏沐，在Zoe那个视角看来，应该是小说里的夏沐很像和她打游戏的Lion，所以Zoe才会不自觉地代入Lion。 作者写文不是纯瞎编，融合身边的人物和事情很常见，所谓小说来自于生活。 之所以小说和现实有那么多的重叠部分，除了裴妍的功劳，就是因为云出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是顺着林汐和夏沐本人的性格来写的。 尊重角色，事情的发展自然会殊途同归。 比如，林汐和夏沐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在一起，所以不管是现实还是小说，她们都只是朋友。 像裴妍那样强行把情节加在人物身上，只会导致角色不堪重负，沈知秋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以确定的是，Zoe改编小说的时候没有改变小说里的人物，还是沿用了裴妍给的名字和人设，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裴妍写的这些角色，都有原型。 ——更神奇的是，我也叫夏沐。 沈知秋把打好的文字发出去。 ——你真的叫夏沐？ ——嗯，我的名字就叫夏沐。 那边肯定感觉到不对劲了，沈知秋看着游戏输入框里反反复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后天下午三点，在C城学院路交叉口的奶茶店。 ——面基吗？ ——我就是云出。 Zoe应该是有点不在状态，语气都没像之前那么开玩笑，沈知秋认为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作者对自己的小说肯定是敏感的，尤其这本小说并不是云出原创的，她在绿江里面给的标签是“衍生”。 但是这个“衍生”已经不是单纯的小说了，Zoe很快就会明白这本矛盾又揪心的坑根本就是原作者的幻想和诅咒。 和Zoe约定好见面，沈知秋时刻关注着小说进度，果然，当晚云出就挂出了「请假」的字条。 回归日期不定，请假理由是事假。 ——怎么可以卡在这里，我还等着夏总超人闪亮登场呢！ ——卡得一手好文…… ——作者好不道德。 ——请假没关系，别坑啊！ ——我相信云出大大不会坑的！ 评论底下有好多读者想要书里的沈知秋和夏沐在一起，沈知秋看得眼睛有些热，如果在那个世界，她能够看到这么多的支持，或许不会那么绝望。 可惜没有如果。 第二天快要下班的时候，母亲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回家吃饭。 哦，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 沈知秋收拾东西，回自己公寓把职业装换成休闲装，高跟鞋换成跑步鞋，化了一个病态妆，向楼下物业大叔借了一个不能转账的山寨老年机。 中心思想：灰头土脸，老娘没钱。 看到她的第一眼，沈连城夫妇愣了一下。 怎么年龄好像倒退了好几年。 “你就穿这个去上班？”母亲扯了一下她身上十块钱一件的纯色恤。 怎么说也是上市公司高层的秘书吧，这也太不合适了。 “我被开除了，”沈知秋站在门外，露出局促的表情。 以后少不了要和他们纠缠，她不想让他们去公司骚扰，那个世界沈连城对夏沐的态度极差，夏沐那样骄傲的人从来没在别人面前低过头，却因为她被沈连城推搡辱骂。 这个世界，沈知秋不想让他碰到夏沐。 他不配。 “什么？”沈连城声音一下提高了，“为什么开除你？” “因为我能力不行。” “你能力怎么不行，专业证书不是都考了吗？”沈连城打量着她，姿色也不差，秘书这个职位，有时候不一定要能力多强。 她在的那个公司规模不小，C城当地有名的互联网头企，本来还指望她能凭借颜色上个位，结果沈连城发现这家公司两个CEO都是女人。 “夏总所有秘书都考了证。” “那你换家公司投个简历，”最好换个男总裁。 “女孩子家家的也别老想着工作，找个好人家不比什么都重要？” 妈妈不认同爸爸的看法，人家总裁肯定已经成家的，沈知秋再怎么讨人喜欢也只能是个小三，不如结婚来得痛快，以她的条件，彩礼也多。 这就是那一点点多出来的母爱，不想让她当小三，仅此而已了。 “先进来再说吧，”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沈连城让她进家门，免得别人嚼口舌。 沈知秋怎么可能进去，进去了怎么被打被骂的都不知道，她往后退了一步，确定邻居也在家，手机调到报警模式以后，对他们笑着说道， “爸爸妈妈，你们打算把我卖多少钱啊？”《 》 110-120 第111章 “你在胡说什么？”沈连城根本想象不出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三或者彩礼, 你们想要多少钱？” “你怎么能这么想爸爸妈妈呢？”妈妈想让她进家门说话，沈知秋自然是不听的，她一直往后退。 “佑康, ”沈连城朝屋里喊了一声，想让沈佑康一起把她拉进门。 “救命啊！拐卖人口了！”沈知秋此刻已经抛弃了所有淑女的包袱，她今天的任务就是完成一个泼妇的转变。 “姐, 你是不是得精神病了？”沈佑康闻声从家里出来, 抓住她的手。 “我报警了，”沈知秋一边说，一边抱着楼梯的栏杆不松手。 一听她报警, 沈连城火气上来，上去就甩了她一耳光。 “救命！”沈知秋此刻眼前模糊, 声音大得整层居民楼都能听得见, 头发也被那一巴掌打乱了，她紧紧抱着栏杆。 楼上已经有邻居开门的声音, 楼下的脚步也停住，可能是怕惹事。 家里三个人上来围住她，想把她拉进家门, 她死死抱住栏杆, 哪怕手被铁栏硌出了血迹。 她根本不用装, 在那个世界经历的一切比这要可怕得多, 她只需要放声地喊, 样子越狼狈，形象越不堪, 对她越有利。 现场混乱不堪，沈佑康的手抓住她的头发，这是女人最薄弱的地方, 在他们看来。 沈知秋比他更激烈，在他发力之前，一口咬在沈佑康脖子上。 头皮传来一阵剧痛，与此同时，嘴角感觉有冰冷的液体顺着流下。 “啊！她疯了，疯了！”沈佑康想躲，手抓得越用力，沈知秋咬得越狠，就像一头凶狠的狮子。 沈连城夫妇用力想把她拉开，结果只越来越把沈知秋逼得牙齿更用力。 一块肉从沈佑康脖子上撕下来，沈知秋吐掉，又咬住了另一块。 “爸！妈！救我！”沈佑康疼得双眼发红，他一脚踹在沈知秋腿上。 但是沈知秋仍然像疯了一样，不管怎么被打，死都不松口。 这个疼痛，和从十八层的酒店摔下来相比，不算什么，她的情绪处在激动高峰，肾上腺素的分泌让她对疼痛的感觉迟钝了一些。 沈连城夫妻俩看得心疼，死命地拉沈知秋，边拉边骂边打。 夏沐和警察一起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三个人围着沈知秋打。 那个第一眼给人怯懦又孱弱的女孩，像一只被逼至绝路发狂的狮子，见过许多大场面的夏沐还是感觉震撼。 “住手，”几个警察过去制止一家人的斗殴。 楼梯间站满了邻居，谁也想不到这平时挺爱面子的一家人怎么会闹成这样。 “操.你妈！”在沈知秋松口的一瞬间，沈佑康狠狠推了她一把，“你怎么不去死。” 沈知秋已经头昏脑胀，被大力冲击着从楼梯上往下摔，夏沐眼疾手快，迎着楼梯往上跨了几步正好把她接住。 由于重力的作用，差点两个人都摔下去，幸好夏沐抓住了栏杆。 完全没有形象可言的沈知秋一看到她，第一反应就是用手挡住脸。 虽然做好了形象全无的准备，但是计划里并没有夏沐亲眼目睹这件事。 现在知道丢脸了？怎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夏沐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事情明明有很多种解决办法，她偏偏要选择最蠢最伤害自己的那一个。 上面警察已经把一家三口制止住，只有沈佑康嘴里还在骂人，沈知秋把他的肉咬掉了，而且咬的是脖子，非常血腥且残.暴。 但是沈知秋也没好到哪去，脸被打肿了，身上估计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头发披散着，廉价恤也被扯烂了，夏沐把身上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带头的警察问他们。 “家.暴，”沈知秋先说。 “放狗屁，明明是这个贱人先胡言乱语，”沈佑康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沈知秋。 “我们家内部的事情，她乱报的警，”沈知秋的母亲不想声张这件事，家暴她是不可能承认的，这么多邻居看着，沈家要面子，而把沈知秋送进监狱也是她不想看到的。 “老子管教女儿，不用你们插手，”沈连城也厉目瞪着沈知秋。 家庭内部的事情，警察了解情况后，两边警告了几句，简单做了一下笔录，还是想劝说家庭和睦。 “和爸爸妈妈道个歉吧，弟弟都被你咬成这样了。” “那你看不到我被打成这样了吗，知道你们走之后我会面临什么吗？”沈知秋虽然肿着脸，但语气让旁边的人听着都觉得背后发凉。 其实他们未必不知道，只是装傻想维持表面的和谐罢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实家家的经都差不多，就那几样事。 这一套流程她太清楚了，ABO世界里的沈连城打她的时候就毫无顾忌。 他曾经警告过沈知秋，作为家庭成员，虐待致死罪最多判七年有期徒刑，与故意杀人罪只有一个主观和客观的区别，而且是告诉才处理。 听说是考虑到虐待案件发生在家庭成员之间，被虐待者不希望亲属关系破裂，更不希望诉诸司法机关对虐待者定罪量刑。 亲属关系，好大一把枷锁。 谁让它考虑的？ 沈知秋那时感觉无比绝望，这也是她不愿意和Alpha领证的原因之一，她不想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 陌生人之间这样伤害，判的刑要重多了。 “那你也应该知道，就算我们处理，你之后会面临什么，”警察走到她面前，“好好和家里人沟通，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是的，只要她牺牲，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沈知秋还想说什么，夏沐阻止了她，对警察说道，“你们说的对，没事了，我来劝她。” 百里香的味道悄悄环绕了沈知秋，让本来激愤的Omega慢慢安静下来。 这好像是这里的夏沐第一次非发情期主动释放信息素，她的信息素让沈知秋很有安全感。 “爸妈，那个就是她老板，她骗你们的，根本没辞职，”等警察一走，沈佑康一只手压着脖子上的伤口，另一手指着夏沐。 “我辞职了！”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什么是沈知秋在乎的，那就是与夏沐有关的一切。 “你个疯子，早点给我嫁出去，老子才不管你辞没辞职！”沈连城恨不得杀了她，把沈家的脸丢光，还咬伤了最宝贝的儿子。 只不过当他准备连夏沐一起收拾的时候，才发现夏沐身后的楼梯上站了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 “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夏沐捏着沈知秋的下巴。 “帮她赔钱呗，”沈佑康对夏沐非常有兴趣，为了在对方面前表现得男子汉一点，他装作伤口无所谓的样子，和对方谈笑，“你们员工这么没素质，老板要不要负责？” 夏沐笑了一声，抬头对楼上的沈连城说，“沈知秋欠了我一千万，本来我只打算让她一个人还，正好，你们说她有精神病，根据《民法通则》第十三条，不能辨认自己行为的精神病人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由他的法定代理人代理民事活动，你们准备怎么还？” “一千万？怎么可能，她根本没有往家里拿过一分钱？”沈知秋的母亲差点晕过去。 “你为什么借她一千万？”沈连城老油条，根本不相信夏沐的话，“有什么证据？” 沈佑康一开始愣了一下，也被吓到了，但是有父亲开口，他又觉得爸爸说的有道理，跟着附和了一句，“她哪有这个能力借你一千万？” 只有沈知秋听到这个数字，一直忍着没有主动流的眼泪藏不住了。 一千万，那是夏沐妈妈花给她和夏沐见一面的钱。 “她说家里弟弟要彩礼，不借钱拿不出彩礼，反正都是卖身嘛，一千万也还好，她给我签了五十年的工作协议，我也就借了。” 五十年，按照沈知秋现在的工资，确实差不多。 沈连城一听，怒斥沈知秋，“钱呢？” “钱是我的，”听了夏沐的话，沈知秋直接笑了起来，“一分也不会给你。” “你不是借给弟弟拿彩礼吗？”母亲也急了。 “那只是个借钱的借口，一千万，我烧了也不会给你们。” “畜生！”沈连城想打人，碍于夏沐身后的保镖虎视眈眈，只能破口大骂，“那是她欠你的钱，我们不会管的。” “如果她是完全行为能力人，自然不用你们负责，但你们说有她精神病，我看着也像，”夏沐捏着沈知秋的下巴玩味地说，“她还不了的话还得你们还，这房子最多三百万，还有七百万，你们有车子吗，还有别的不动产吗，现金也可以。” “那是我们一气之下骂人的话，她没有精神病，你让她自己还吧，”沈知秋母亲说道。 “哦，她到底有没有精神病？你说，”夏沐指着沈连城。 “没有，”沈连城不耐烦。 “那我就催她还了，”夏沐停顿了一下，“不过，两个月内要是还不清，我还是会上门讨的，毕竟身后这几个兄弟，也要钱发工资，以后你们工资，就找他们家要。” 两个保镖听了，同时点头。 “管我们家什么事，她是她！”沈佑康忍不了了，他自己还要父母的钱，哪有多的给沈知秋。 沈连城听得皱眉，不需要家里帮沈知秋还债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本来沈知秋是要卖一部分钱的，现在这钱没了，还欠着债，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但是看沈知秋的反应，她肯定是借了夏沐的钱。 就怕她们联合起来搞骗局，白搭一个女儿，这种亏本买卖沈连城是不干的。 “我是商人，这一千万，我总要从她身上拿回来，拿不回我想尽一切办法也会拿回来，”夏沐眼神带着笑意，语气却有些阴森。 “你让她去接客还，”沈佑康指着沈知秋。 这种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沈知秋的母亲有点于心不忍，但又觉得沈知秋太过分，活该。 “你以为我不会吗，她要接的第一个，就是我，”夏沐面无表情地说。 “你？你不是女的吗？”沈连城仔细打量着她，好像在看她是不是男扮女装似的。 “女的怎么了？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喜欢女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你们要是喜欢，我给你们介绍几位大哥，第一次免费？” “……”沈连城和沈佑康露出恶心的表情。 “你……你要包养她吗？”沈知秋母亲小心翼翼地问。 “等你们把钱还干净，她就可以恢复自由。” 听到沈知秋也不会好过，沈连城这心里才舒服了一些，两个女人能搞什么，没点变.态花样玩不出什么水花。 “没关系，爸，上次那个女的不是说她活不了多久吗，日子不会好过的，”沈佑康怕沈知秋留在家里和他抢财产，不小心把话说了出来。 “哪个女的？”沈知秋触电了一样，难道裴妍还找过她的家人？ “这种东西不一定准，”沈连城瞥了多嘴的儿子一眼。 在沈连城厌恶又舍不得的目光下，夏沐把沈知秋带走了。 第112章 上了夏沐的越野车, 沈知秋变得很安静。 “为什么要这样？”夏沐目光注视前面车的车牌，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沉默以对。 “你不想和他们往来，有很多种办法, 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没有很多办法，我只知道这种办法，”沈知秋哽咽着说道, “他们不是别人, 是我的父母。” 不管是法律、道德还是社会层面，她都很难逃出他们的掌控，也就是夏沐, 若是沈知秋换一家公司，父母上去一闹她就要丢工作, 她跑到天涯海角, 他们也可以通过报警找到她，纠缠她。 否则, 沈知秋又怎么会从楼上跳下？ 这是她能想到，唯一可能有用的办法——以死相搏，以攻为守。 再来几次可能都是这样, 从小到大乖乖长大的Omega想破脑袋能想到的办法。 “在家休息几天吧, ”夏沐没说别的了, 在一家药店旁边停下, 给她买了一瓶聚维酮碘和外伤药。 “你怎么知道我欠了你一千万的？”沈知秋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 从窗口接过夏沐递过来的药店塑料袋子。 “这么说你真的欠了我一千万，”夏沐笑着回到车上, 启动越野车的引擎。 这语气，难道是随口编的？沈知秋觉得不对劲，怎么刚好就编到一千万呢？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回到公寓, 沈知秋问她。 夏沐没说话，走到她家的冰箱旁边弄了几块冰用毛巾包好，她脸上的红肿随着时间变得逐渐明显。 “你是不是知道了。”冰敷的感觉很舒服，但是沈知秋低着头，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 她一定是知道了。 “我不确定，毕竟这种事情听起来很不靠谱，”夏沐看着她耳朵后面被沈佑康掐出的淤青。 办公室外面的电脑磁盘，她在办公室里面的主机全部可以看得见，沈知秋的浏览记录，她看的那本叫做《同桌》小说，夏沐的的确确是看了。 一开始夏沐只是随便浏览，对于连续两个秘书上班摸鱼非常不理解，但是在配角里面看见自己名字的时候，她有了一点兴趣。 直到身边人一个一个出现在小说里，她开始觉得不对劲。 夏沐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如果按照故事里的情节，那么沈知秋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合情合理。 可是，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口袋里的纸条仍然让她觉得这一切像天方夜谭。 “有点不可思议，”沈知秋明白她肯定看到那本小说了，有点不敢直视她，“但我是书里的沈知秋。” 这个世界的沈知秋，可能真的像沈佑康说的那样，直接没有了，可能也是猝死或者什么的。 “你是哪一天出生的？” 沈知秋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夏沐拿出口袋里的纸条，一模一样。 她和裴妍的出生时间。 这就是裴妍找沈连城的原因，当她知道沈知秋和她同一天同一时间出生的时候，她就产生了制造穿书契机的心思。 只要沈知秋牺牲一下，裴妍就能直接穿到自己创造的世界里面，多棒啊！ 那是她创造的世界，她说了算，她说AO是主流，那AO就是主流，她再也不用忍受偷偷暗恋同性的日子了，男女算什么，标记才是王道。 更巧的是，沈知秋竟然还和她进了同一家公司，分配到她最想去的林汐办公室做秘书，不和她交换简直是浪费。 神不知鬼不觉，穿书之后这个世界的沈知秋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这只是一个诅咒，裴妍她又没有杀人。 至于书里的沈知秋，那就更无所谓了，她只是一个排不上号的配角，死了就死了，不重要。 沈知秋看到那张纸条时，就明白了一切。 “那我是书里的，还是书外的？”夏沐随口问道，她还是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你不是书里的，”沈知秋说，心同时痛了一下，书里的夏沐……她没有勇气去想。 “所以我脖子后面这个东西，是这个原因吗？”夏沐设想了一下，如果有人知道她后颈和别人不一样，再设计这么一个骗局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她除了手里创业的公司，背后妈妈的家族也非常值钱，她不得不一切小心谨慎。 “我不知道。”沈知秋无法解释，也许这就是林汐常常和她说的Magic吧。 穿书这件事，本来就不能解释，不是每个人都像裴妍一样疯狂的。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私人号码吗，”小说里并没有提到夏沐的具体私人号码，就连云出也不知道，但是沈知秋在那个世界经历的一切细节，在这个世界同样通行。 私人号码，夏沐目光停顿，这个号码除了妈妈妈咪和妹妹，不可能再有别人知道，这是她们四个人的家庭号码，从小到大，没有接到过一个陌生或者骚扰电话。 这一点，倒是让夏沐开始有点相信这奇幻的经历。 “照这么说，冒充我游戏账号约Zoe出来的人就是你咯。” 约Zoe也被发现了……沈知秋有点脸红，但是因为脸还肿着，并不明显。 “Zoe就是钟岫吗？” “不知道她是不是叫钟岫，但她肯定是云出，”沈知秋说。 绿江作者有时候怕侵犯别人的名字权利，所以小说涉及到的笔名一般都用的是自己的，但是钟岫很可能不像裴妍，她也许不会用自己的真名实姓去写小说。 但是，也不排除，因为这篇文本来不是她原创的，而且Zoe和云出都是她，这个事实没有变化。 也许刚好就那么巧，这对沈知秋来说不是很重要，她只要知道书里书外的云出是同一个人就可以了。 夏沐仍然在思考，她的手一直托着冰块。 “你不觉得这张纸条上的数字有点眼熟吗？”沈知秋看着她说道。 数字是有一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呢？一下子想不起来。 “我的名字缩写加上生日，就是Lion账号的密码，夏沐，我是狮子座。” 夏沐抬头和她对视，目光有明显的惊讶。 这个密码是她用程序随便生成的，要知道她的密码并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人实在是太难了，这个人还要知道她的私人号码，过成沈知秋现在的样子，可能性为零。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欠了你一千万，会用这辈子的时间来还。” “……” 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积极还钱，夏沐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Zoe这个人很感兴趣，夏沐开车陪沈知秋去学院路那边的奶茶店和云出见面。 学院路，就在实验中学旁边，开车经过的时候，沈知秋从车窗看见一堆正准备去上课的穿着校服的高中生。 学校旁边有C城最大的图书馆，云出说她常常来这里看书，所以约在这附近见面。 约定的奶茶店对面是一家花店，这家花店和别的店有点不同——二楼的天台养的都是同一种植物，夏沐认出那是迷迭香。 林汐那家伙，对别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唯一的小爱好，可能就是这种香草，但是公司那边的花店都找不到，她又不相信网购。 先把沈知秋送到奶茶店里，夏沐给林汐发了一条定位消息，把这家花店上面的状况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小姑娘，你喜欢迷迭香吗？”花店走出一位老婆婆，布满皱纹的笑容和蔼。 “不……”面对这位慈祥的老婆婆，夏沐有点说不出拒绝的话，“但是我朋友喜欢，我让她一会儿过来看看。” “外婆，你又在给别人推销迷迭香了是不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从楼上下来，不小心撞到了站在门口的夏沐，夏沐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的时候，女孩已经帮她捡起，“我是不小心的，对不起呀。” “没关系，”夏沐接过手机，抬头看着女孩，对方笑容灿烂，长相秀气，给人一种干净明媚的感觉。 “好看吗？”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女孩笑容加深了。 “好看，”夏沐点头，完了又补充一句，“你长得特别好看。” “谢谢，”女孩的回答不卑不亢，“你有什么喜欢的花可以自己选，我外婆特别喜欢迷迭香，逢人就推。” “嗯。” “外婆，我要出去有点事，你听话不可以给客人搞推销哦，爸爸妈妈马上就回来。” 老婆婆乖乖地点头，站在门口看她离开。 沈知秋坐在奶茶店，不时朝门外的玻璃张望，时间快要到了。 门外走进来的女生打扮清爽，穿着一件浅蓝色条纹恤和白色牛仔裤，正在拿手机打字。 是钟岫，和沈知秋印象里的钟岫一模一样，但是她明显不认识沈知秋。 “Zoe，”沈知秋叫她。 “是Lion吗？”女孩试探着问。 “是。” “感觉不太像，”女孩笑着坐在沈知秋的对面，倒是刚刚碰到的那个女孩子感觉像Lion一点。 她真的很敏锐，沈知秋心想，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自己不是平时和她聊天的Lion。 “你叫夏沐吗？” “我叫沈知秋。” 这好像在对方的意料之中，女孩并没有表现得特别吃惊，也许已经想过了这种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今天找你，只想拜托一件事，”沈知秋知道她的小说还停留在那一章，“请你给夏沐另一个完整的结局，让她忘记沈知秋吧。” “这个恐怕不行，我觉得她们是很好的一对。”她并不知道这个坐在她面前的沈知秋是书里面的沈知秋。 “嗯，谢谢你觉得，”沈知秋低着头，眼睛酸胀，“但是那个世界的沈知秋已经死了。” “她没有来得及等到夏沐出现。” 听了她的话，对面的女孩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 “难道……你是？” “我是那个沈知秋，”沈知秋没有打算瞒着她。 “可那只是小说呀，”任何听到这件事情的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哪怕她是一本书里的人，我也想她幸福。” 第113章 “我知道了, ”云出看起来心情也有些低落。 相比于云出，沈知秋还是更习惯叫她钟岫，就暂且还是叫她钟岫吧。 离开的时候, 钟岫又碰到了那个在外婆开的花店遇见的女孩子，夏沐手里拿着一束百合，花瓣上仍有露滴, 很新鲜的香味散发出来。 “重新认识一下, Zoe，我叫夏沐，”夏沐把花递给她。 “你会幸福的, ”不管是小说里还是小说外，钟岫接过花对她笑道。 还没等夏沐回答, 她已经转身离开。 “别看了, ”沈知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这个世界, 还是少不了要吃她和钟岫的醋。 她们的友情实在让人嫉妒。 夏沐在她身边坐下，“我不是看她，你看那边。” 沈知秋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林汐难得穿着一身运动服出现在路口, 拿着手机似乎正在用GPS导航找夏沐说的花店。 “这家伙, 穿上运动服还人模人样的, 这下看不出是个工作狂魔了, ”夏沐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正在公司下面的健身房。 蓝色打底的运动服套在身上, 沈知秋有点恍惚，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的林汐。 “请问，这里有迷迭香吗？”林汐站在花店门口问道。 “有, ”钟岫正好从奶茶店这边过马路回到花店，“在二楼，你要上去看看吗？” 正好这个时候，一只黑猫跳到了林汐的身边，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 “哇哦，”夏沐隔着玻璃窗发出一声感叹。 “钟岫看起来对林汐没有特别的感觉，”沈知秋也在观察她们。 倒是林汐，明明是来买迷迭香的，眼神一直落在钟岫身上，她们隔着这么远都看得清清楚楚。 真想把裴妍抓过来看一看，就算是她先认识的林汐，林汐也不会喜欢她，还是会喜欢钟岫。 “那你可太天真了，”夏沐拿出手机打开自带拍照，把距离拉近到最近，“看见没，钟岫耳朵红了。” “……” “林汐也就这张脸能看了，骗骗不懂事的小女孩，比如钟岫，”夏沐给她们拍了一张照片，以便回公司没有了证据调侃林总。 “钟岫就喜欢她这类型的吧，”沈知秋不同意她的说法，如果不是喜欢，云出也不会无缘无故答应改编小说。 世界上不合理的烂尾小说那么多，云出只答应了这一本。 “她是什么类型你很了解？”夏沐瞥她。 “不了解，”沈知秋唇角微翘，从她外套侧兜的口袋里掏出一支鲜艳的玫瑰，“这是送给我的吗？” “这是免费送的，”夏沐面无表情地说。 “我不管。” 本来沈知秋身上受了伤，夏沐让她休息几天，但是沈知秋不想休息，就想跟着她加班。 “没见过这么勤奋的下属，”夏总也拿她没办法。 只不过等夏沐进了办公室，外面的其他秘书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沈知秋，她上次公然拥抱夏沐，还总是与夏沐出双入对。 两个人之间差距有点大，容易引人遐想，而且沈知秋手里还拿着一枝玫瑰。 沈知秋抬头看了眼办公室认真工作的夏沐，她好像没有察觉到，也是，员工们没那个胆子去看她。 那就放心了。 这些流言蜚语，沈知秋是不怕的，再说她确实有勾引夏沐的嫌疑。 就是说，夏沐工作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闻到了冬青的味道，有的员工的信息素神不知鬼不觉地飘进了她的办公室。 夏沐抬头看过去，沈知秋赶紧低头，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 叮叮叮，沈知秋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喂？” “进来。” 哦，是夏总打过来的。 沈知秋立马进办公室，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你想干嘛？”夏沐食指在桌面有节奏地敲击。 “没干嘛，”沈知秋也将手悄悄放在桌子边沿，感受敲击的轻微振动。 “说，”夏沐不是没看到外面一堆八卦的目光。 “晚上有时间吗？”沈知秋满脸期待。 “现在适合说这个吗？” “适合啊，来都来了。” 好一个来都来了，夏沐觉得沈知秋简直是她从天而降的麻烦，难道跳.楼还会让人脸皮变厚？ “来了可以出去。” “我有一首歌想送给你，”沈知秋表情有些期待，练习了这么久的吉他，她很想把这首歌送给夏沐，弥补当初高考后的遗憾。 当时不该唱那首歌的，寓意不好。 没什么友情和爱情要区分的，她只想要和夏沐永远在一起。 夏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是真的没有一点儿上班摸鱼的愧疚。 狮子座真讨厌。 下班的时候，沈知秋只差把眼睛装在夏沐办公室上的感应门上，只要夏总有风吹草动就立马看过去。 夏沐拿一下咖啡啦，夏沐伸个懒腰啦，沈知秋都会抬头，一看就是好几分钟，眼睛眨也不眨，深怕别人不知道她在看夏总。 被这样的目光骚扰，夏沐没办法继续加班。 “走吧，”夏沐把电脑关掉，拿起自己的外套。 沈知秋报上了自己驻唱的那家酒吧名字，“我顺便请夏总吃饭。” 哼，夏沐在考虑这个月还要不要给她发工资，反正有的人欠了她一千万，少给点钱免得造次起风浪。 “我有钱的，除了公司，还接了几个外快，”沈知秋笑着说，当翻译就是这点好，随时都可以工作，随时都可以赚钱，而且她会的语种很多，不局限于中文翻译，工作好找得很。 “你还敢接外快？”夏沐有点气愤了，她居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在自己的老板面前。 “当时公司招聘的时候没说不能接外快，我看了合同的。” “马上把这条加上去，”夏沐给人事部经理打了个电话。 这酒吧其实夏沐不陌生，她本人不爱进酒吧这类娱乐场所，不过有时候谈生意嘛，套个话什么的，比如沈佑康，她就是在这家酒吧动的手。 她比沈知秋有经验，进酒吧之前换了一身休闲装，指着沈知秋身上的西装，“你就穿这个进去？” 好熟悉的话，沈知秋朝她一笑，把发圈取下来散开大波浪，西装一脱，里面竟然是……浅绿色碎花吊带裙。 当场给夏总来个变装，好样的。 不得不说，某摸鱼员工的身材还是蛮好的，没有辜负Omega这个传说中性感巅峰的性别，变装以后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除了，裙子长度的地方仔细看能看出一点痕迹，夏沐知道她身上的淤青还没有好，所以没敢穿得太放肆。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点心疼这只里面满身伤痕的狮子，虽然她总是把乐观的一面展现给夏沐。 好像是为了弥补那个世界的亏欠。 但是夏沐觉得，她其实不欠自己什么，毕竟自己不是那个世界的人。 一只莽撞的小狮子，其实很可爱。 她鼓起勇气与世界抗争的时候，真让人动心。 拿着吉他的沈知秋出现在台上，立刻吸引了全场目光。 有人想按酒吧的老规矩点歌，但是沈知秋伸出手指拒绝了所有人，真正的观众已经来到了，所以， “这首歌，我只想送给你，为了和你承诺，我们的约定永远有效，为了感谢一切的机遇，让我来到你身边。” 夏沐平静地坐在台下，她知道沈知秋要唱什么，毕竟每次过来这里，她都是唱的同一首歌，应该是在练习。 “可以和我一起唱吗，夏沐。” 这就是了，这首歌本来就是合唱，夏沐有点无奈，还好她提前准备了。 毫不意外的，两个美女在台上让底下一片狂热。 “唱一个！唱一个！” “嗨，美女们，有男朋友了吗？我单身啊！” “有车有房，只要三胎，美女看我！” 沈知秋觉得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在嘈杂的气氛里，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夏沐，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炫彩诡谲的霓虹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在这个无比浮躁的环境，夏沐只看见了一片赤诚。 “勉强答应。” 沈知秋绽放笑容，然后凑过来，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哇靠，我刚才是幻视了吗，她们在接吻？” “姐妹，不止你一个人幻视了。” “就喜欢看美女贴贴，好养眼啊。” “再亲一下！” 原本一片起哄的男声，现在都被较高调的女声取代了，只零星夹杂了一些低音。 “你不怕吗？”夏沐没想到她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亲自己，还是嘴。 “怕什么呀，”沈知秋目光带笑。 她不知道，在那个世界，沈知秋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在公共场合宣告过她们在一起，两个Omega谈恋爱像做贼一样，害怕被人看不起。 但是那又怎么样，她现在就是要告诉全世界，她喜欢夏沐。 和她相爱，是一件多么骄傲的事情。 “这肯定是姐妹之间的亲吻吧，”有些人在下面议论，“两个女孩子好像也挺正常的，不过下次还是别亲嘴了。” “一点儿也不正常！”沈知秋听见了，对那边的声音来源作出回复，“我就喜欢和她亲嘴，还喜欢和她做.爱！” “好！”底下竟有好多人附和她，那些质疑的声音反倒被压过了。 同样坐在下面看着她们的云出露出了笑容。 可能是喝高了，夏沐想，赶紧让沈知秋唱完走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吃错了什么药。 怪丢人的。 还没做.爱呢。 等那些猥.琐的声音偃旗息鼓，沈知秋把吉他的背带挂在肩上，用夹子调好音调，夏沐清了清嗓子，配合她的节奏。 “其实你，是个心狠又手辣的小偷，我的心，我的呼吸和名字都偷走。” “你才是，绑架我的凶手，机车后座的我，吹着风逃离了平庸。”沈知秋扬起笑容，她终于可以夏沐一起走在阳光底下。 “……” “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七八九我们私奔到月球！” “让双脚去腾空，让我们去感受，那无忧的真空，那月色纯真的感动！” 百里香和冬青的信息素无声地纠缠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别人可以察觉，它们肆无忌惮地追逐。 这就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星球。 ||: B A G F E D C :|| （沈夏番外，完）—— 作者有话说：一次更完吧，明天还有书里的番外和大结局，大概有十几章的样子，也会一起更了，所以明天准备完结了 第114章 听说人在清醒时刻跳.楼, 会非常恐惧疼痛和死亡，所以在跳.楼的一瞬间，身体会变得僵硬。 但是沈知秋的身体, 并不僵硬，Omega似乎永远柔软。 没有人知道第一个跑到她身边的夏沐，究竟看见了什么。 沈家的酒店, 被围得水泄不通。 “夏沐, ”钟岫她们赶过来的时候，夏沐像个雕像，一动不动地站在路灯底下, 周楠和司徒彻都在旁边陪她。 “你和她说了什么！她上午还好好的！是你害死了她！”面目狰狞的Alpha被一群Alpha保镖拉在隔离线以外，已经打了几针抑制剂, 释放不出信息素。 沈家的人, 稍后也赶了过来。 Alpha告诉他们，沈知秋跳.楼之前, 和夏沐打了电话。 沈连城不知道这件事，他给沈知秋的手机安装了监控，但是沈知秋用的是Alpha的手机, 她让Alpha先去洗澡才可以标记她。 这是Omega小小的阴谋, 新婚之夜选在酒店, 也是阴谋, 她早就做好准备了。 “周总, 我们法庭上见吧。”沈连城瞪大那双猩红的眼睛，怒视夏沐。 Alpha那个手机被摔得稀烂, 营业厅只能查到通话记录，查不到通话内容，沈连城坚称夏沐唆使沈知秋自杀, 构成间接正犯的罪名。 一个月以后，夏沐坐上被告席，她不肯交出手机录音，周楠给她找了C城最顶流的律师团。 这场OO恋有关的案件，在C城炸开了锅，基于沈知秋和她在一起过的事实，以及跳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和她打的，夏沐受到了舆论的谴责。 “人家都结婚了，回归正途，她还去招惹，简直是禽.兽。” “像她这种Omega，实在是欠标记，就该被Alpha早点驯服关在家里，免得再去祸害别的Omega。” “我就说，那种Omega强人，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变.态，一个Omega不好好在家里，和Alpha出来创什么业，创出人命了吧？” 慕名而来观看这场开庭的人挤满了现场，孤零零坐在被告席上的夏沐像是看不见，顶级Omega嘴唇苍白，神色寂静，这段时间一直是这样，周楠想尽办法也没有让她改变，司徒彻只能给她补充肠外营养。 钟岫满是担心，再这样下去夏沐一定会受不了的。 “请旁听人员保持安静，现在宣布法庭纪律……” 沈连城找来的律师水平也不差，开场一段原告陈述把夏沐唆使沈知秋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大意是沈知秋原本是个性格非常听话的Omega，行为举止也没有逾矩过，按照她的性格是肯定不会和另一个Omega在一起的，而夏沐，劣迹斑斑，从小到大转学没停过，还和Alpha打架斗殴，这样两个性格的Omega，必然是夏沐影响的沈知秋。 听得人血压都飙上来了，虽然这是事实，但是林汐认为，如果夏沐是Alpha，一切就不一样了。 Alpha“带坏”Omega是天经地义，最多被人骂两句顽劣，而Omega“影响”Omega就是罪该万死。 似乎Alpha的坏天生就是美德，而Omega只能温顺。 看得出来夏沐还是没有要公开沈知秋和她通话录音的打算，沈连城那边的律师还控告夏沐破坏沈知秋家庭的罪名。 原告是和沈知秋结婚的Alpha，盗版的Alpha夏沐，两个人坐在台上，很多人发现她们长得很像，只是表情相差很多。 夏沐安静，那个Alpha狰狞，她早已剪掉了沈知秋心悦的长发。 在律师说到她们是妻妻关系的时候，林汐没错过那个Alpha一闪而过的迟疑。 如果没猜错的话，结婚证是假的。 作伪证的罪不轻，但是她可能认为，除了她和沈知秋，没有人会怀疑她们两个根本没领证。 沈知秋答应和她办结婚仪式的条件之一就是不领证，Alpha想着暂时不领证没关系，等她标记沈知秋，两个人有小孩，Omega怎么可能不答应和她领证呢，慢慢磨就是了。 本来林汐和周楠她们也没怀疑，但是钟岫提了一句，如果沈知秋一开始就打算跳.楼，她有什么必要和那个Alpha领证呢。 没抱这方面希望的周楠去民政局查了一下，结果发现，她们真的没有领证。 等原告律师说完，底下骂夏沐的人更起劲了。 夏沐身边的律师完全不慌，从材料袋拿出证明，“根据我方当事人的调查，沈知秋和原告并没有在民政局登记过婚姻，不存在我方当事人破坏原告婚姻的事实。” 律师的声音洪亮，无动于衷的夏沐眼睛动了一下。 法官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法庭上公然造假，结婚证和民政局盖章的证明书放在一起，真假很快就可以分辨出来。 “沈知秋怎么这样啊，和别人结婚又不领证，真恶心，也就只有那个倒霉Alpha肯答应。” “我要是Alpha，当场就把她标记，看她领不领证。” “呵呵，不领证也好，我可以先让她生个崽，再找别的Omega，就是不跟她结婚，到时候谁求谁还不一定呢。” 一群Alpha在底下恨死沈知秋了，一方面对她和Omega在一起不满，另一方面，怕以后有的Omega学她不肯结婚，Alpha的家庭主权地位受到了威胁。 “此外，虽然沈知秋坠.楼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和我方当事人通的，但是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方当事人没有任何唆使沈知秋跳楼的行为，沈知秋是早有准备的自杀，”夏沐的律师继续说，“这里有一段公证视频。” 视频是沈知秋在跳楼以后定时发给林汐的，她好像知道夏沐会坚持不公开通话记录，也了解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录了一段临终视频，时间是在自.杀的一周之前。 Omega坐在家里卧室的沙发上，神色漠然，说的一言一语就像预告。 把沈家会敲诈夏沐的行为在视频里预言，还说出了当时周楠和沈连城一千万的交易，此外，因为沈连城一直监视她，她只能把视频定时到死亡时间以后，这样就不会被暴力以对。 ——杀死我的人，在场的每一位都是。 这是她在视频里的最后一句话，但不是真正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 这才是最后一句，只不过是唇语，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夏沐看得到。 为了保证夏沐的安全，沈知秋还找了律师提前立遗嘱，沈知秋和律师是朋友，之前就和她约定过时间求一个委托，委托材料也是跳楼之后律师才收到。 证人、证物齐全，那段视频看得人心里发毛，有人骂她临死还要作妖，搞出这么多事。 反正不管怎么样，Omega永远是被骂的那一方。 这让钟岫想到尸体被拉到太平间的时候，司徒彻曾经说过，到底是谁杀了沈知秋。 ——知秋到底怎么死的？ ——你们看见了吗，知秋已经窒息了，她的妈妈痛哭流涕，她的爸爸火急火燎，砸钱让医院拿出最好的药救她，她的Alpha给她疯狂输氧、胸外按压，甚至整个社会都在研究要怎么降低她的死亡率。 ——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肯放开扼住Omega喉咙的那只手。 最后的判决没有意外，夏沐是无罪的。 “沐沐，”司徒彻摸了摸她的脑袋，看了沈知秋视频之后，她一直在哭。 这段时间，或许她一直在自责沈知秋的事情，人不在牢房，心却被困起来。 “没事了，以后会好的。” 这么多旁听的人里面，钟岫注意到裴妍也在，她戴着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但是钟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沈知秋坠楼那个晚上，她跟那个Alpha一样，像疯子一直在说不可能，说她要「回去」。 回哪里去，谁知道呢。 “司徒阿姨，迟迟呢？”林汐感觉好久没有看到过周晏了。 按理说，夏沐变成这样，贴心的妹妹不可能不陪着Omega。 “在学校，”司徒彻低声说，实验中学这两年新建了宿舍，本来迟迟是走读的，马上要高考了，沈知秋跳.楼这件事她和周楠一直瞒着迟迟，让她暂时住在学校。 不然两个女儿同时闹，她们顾不过来。 林汐点头，确实，夏沐这个样子，迟迟知道了怕是也要闹。 夏沐坐周楠的车子离开以后，钟岫和林汐说了看到裴妍的事情，对方灰头土脸地走出法庭，与以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完全不同。 “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裴妍自言自语道，“我不要待在这里。” “管她呢，”林汐淡淡地说。 相比裴妍，她比较担心的是那个Alpha，沈知秋的视频对她根本没有触动，因为夏沐的律师公开了她和沈知秋没有领证的事情，加上伪造罪被判了拘役，她好像更恨夏沐了，眼神也从一开始的凶狠，变成了深邃。 同为Alpha，林汐感受到了她的恨意在升级。 第115章 周五的下午, 周晏刚刚参加完月考的最后一门，老师说星期六可以休息一天，她看着桌子上一沓怎么也写不完的卷子, 有点发愁。 老师说会的就不要做了，但是这些她都会了，老师又说不可能。 “喂, 周晏, ”旁边的Alpha同学看她背上书包，故意过来和她搭话，“你成年了吧？” “嗯, ”十八岁生日已经过完了，高三开学的时候就过了, 姐姐亲自过来给她送的生日蛋糕呢。 好久没看见姐姐了。 “那你怎么还不分化, 班里就你一个人没分化了，”有预分化报告的同学都分化了, 其他的都是Bea。 “不知道。” “你家那么有钱，你不快点分化，小心财产被你的顶级Omega姐姐抢走哦。” 夏沐的名气早就在全国蔓延, 现在谁都知道新平台, 如果再加上周家, 根本是如虎添翼, 就连林汐也不是她的对手。 “关你什么事！我家本来就是我姐姐和我的！”这些话周晏都听腻了, 走到哪里就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叫，好讨厌。 “你姐姐以后有Alpha对象了, 肯定就不要你了。” “她姐姐不是喜欢Omega吗，都上电视了，啧啧, 被告呢。” “怎么回事啊，谁是被告？”班里的Alpha对夏沐都很有兴趣，一拥而上围过来。 周晏不想理他们，觉得他们就是故意这么说，想引起她的注意，好套有关姐姐的话。 这些Alpha，毛还没长全，每天爱幻想漂亮的Omega，夏沐就是他们热衷的话题。 “就是和沈家啊，沈知秋那个Omega跳楼了，真可惜，她都还没有和Alpha标记过呢。” “你说什么！”周晏拎着那个同学的衣领。 “别激动，小周总，”Alpha同学轻而易举就把她推开，“万一以后我是你姐夫呢。” “哈哈哈，这回夏沐应该不会喜欢Omega了吧，其实Alpha弟弟真的很好，姐弟恋我可以。” “你还没分化，这柔柔弱弱的，搞不好也是个Omega哦。” 没有再听他们说话，周晏拔腿就往校园外跑。 家里没有人，妈妈妈咪和姐姐都不在，只有站站趴在门口打盹，周晏先去了姐姐的卧室，她还没有分化，虽然妈妈给她安排了一个独立房间，但是她总喜欢跑夏沐那边去，两个人房间外面的阳台是连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公共的小客厅。 知秋姐姐真的跳楼了吗，周晏拿出手机搜索，根本不需要怎么搜，围脖上的热点话题就有。 看见法庭上姐姐单薄孤独的身影，周晏吸了吸鼻子，怎么会这样？ 这对姐姐太残忍了吧。 跟进来的站站用脑袋蹭了蹭她，以示安慰，小姑娘是站站陪着长大的，她的一举一动和情绪，狗狗都十分敏感。 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周楠在和夏沐说话，都是她一个人在说，夏沐没出声。 “迟迟回来了？”司徒彻压低声音，她看见了玄关那里多出来的跑步鞋。 周楠和她对视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这下不妙了。 果然，下一秒还穿着校服的周晏就哭着从房间跑出来了。 “姐姐！” 面对妹妹，夏沐终于有点反应，手放在她头上，“怎么了？” “你们都不告诉我……” “这有什么好说的呀，别哭了，脸都哭花了，还是Alpha呢，”夏沐弯腰给她擦脸。 “我不要分化！不喜欢Alpha！” 司徒彻刚想安慰她几句，身后传来沈瑜的声音，“怎么了，谁惹我的乖孙女不开心了？” “妈，您怎么过来了？”周楠挡住她，让司徒彻把夏沐带回房间。 “哼，我来看迟迟，”沈瑜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动作，没理她们俩和夏沐，拉着周晏的手，“让外婆看看，怎么不肯分化成Alpha了？” 周晏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外婆，我开玩笑的。” “那就好，不准这么说啊，我们迟迟肯定是要分化成Alpha的。” “她分不分化都一样，”周楠不太赞同她的话。 “你一边去，就是你们不会教，”沈瑜瞪了她一眼。 趁着这个时候，周晏挣开她的手，拉着夏沐一起回了她们的小客厅。 “迟迟都被带坏了，没礼貌。” “那是被您吓的，”周楠说道，对于她的来意心里有了七八分底。 司徒彻过去把小客厅的门关上。 “那个沈知秋怎么回事？” 该来的还是要来，沈知秋这件事闹太大了，周楠知道会传到家里去。 “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不要领养乱七八糟的小孩，尽给自己找麻烦！” “妈，您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谁是乱七八糟的小孩，沐沐是我和阿彻的孩子，”周楠压低了声音。 “她是你生的还是司徒彻生的？户口本写你家了？” “……”当时户口本就是她死活不肯让夏沐进周家，说会影响迟迟的继承权，最后只能把夏沐的户籍从孤儿院牵回原来夏家的一个远房亲属那里，和亲属签署了一系列的协议，夏沐的爸爸妈妈和爷爷都去世得早，放在她大伯那周楠不放心，孤儿院就是她伯父送她进去的。 周楠被母亲气得有点说不出话，司徒彻给她拍背顺气。 “妈，她是我和楠楠养的。” 房间里，周晏捂住了夏沐的耳朵，“不听不听。” “没关系的，”夏沐把她的手拿开，浅笑了一下，这些对她都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以前妹妹很小的时候，发现外婆会特别照顾她，就喜欢跑到外婆身后躲着，沈瑜宠她宠得不得了，有求必应，对夏沐就是一番态度了，小孩子不懂事，天生会寻找庇护。 于是每次姐妹两个争抢东西或者一起玩，沈瑜都会出面帮周晏，斥责夏沐不懂让着妹妹。 那段时间应该是夏沐最委屈的时候，又不敢说。 她是五岁的时候被周楠和司徒彻带回家的，常年寄人篱下被辗转，加上重病，内心非常没安全感，只要能有一个地方遮风挡雨就好。 如果按照放任不管的态度，周晏现在肯定是无法无天，跟那些内心看不起Omega的Alpha差不多。 但是周楠和司徒彻发现以后，就极少让夏沐去沈瑜那边了，有时候周晏仗势欺人，周楠会和她严肃沟通。 ——迟迟，你和姐姐之间是你们自己的事情，非要找外婆帮你的话，那姐姐总不可能一个人，妈妈站她这边。 司徒彻就更直接，性格那么温和的人都不理周晏了。 小孩子是需要教的，这么几次下来，小周晏就学乖了，两个人的事情绝对不找外婆，最多找妈妈和妈咪告状。 因为她知道，一旦找外婆帮她，妈妈和妈咪就会帮姐姐。 她又不是和外婆一起生活，外婆帮不了她多久。 周楠和司徒彻把夏沐从悬崖上拉回来，周楠还手把手教她怎么撒娇，怎么和妈妈提要求。 别的小孩子哭闹可能会换来一顿揍，夏沐不一样，她学会哭闹会被奖励一颗糖。 后来，和妹妹打闹就变成了一件正常的事情，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妹妹反倒越来越体贴，脾气越来越乖顺。 “作业写完了没？”夏沐问她。 “没有，”周晏盯着她看，想看出点什么情绪，看她是不是不开心。 “那还不去写。” “你以前也不写，”周晏说得理直气壮，她跑回来就是为了陪姐姐的，作业是一本没带。 要是以前，夏沐早就揍她了，但是现在的夏沐没说话，靠在沙发上安静待着。 “那我去你房间写，”周晏把头搁在她手上，姐姐不是最喜欢薅她头发吗。 “嗯。” 过了一会儿，外面门响了，应该是沈瑜回去了，周楠敲了一下小客厅的门。 “进来吧，妈妈。” “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东西？”周楠在沙发边坐下，“妈咪在厨房给你熬燕麦牛奶粥。” “好，”夏沐过去抱着她，虽然没有一点食欲，再不吃东西可能她们要担心死了。 看得出来她的状态不太好，周楠没打算和她说什么，有些伤口是不会随着时间愈合的，没有人比周楠更理解夏沐的心情。 “我也要抱抱，”周晏从夏沐的房间探出脑袋，然后跑出来抱住妈妈。 司徒彻端着碗进来的时候，看见两个小家伙像树袋熊挂在周楠身上，一边一个，她身后的站站见了，也过去挪到周楠脚边，整个房间暖洋洋的。 “好羡慕啊，”司徒彻和她开玩笑。 周楠笑了一声，抬头看她，“那你也抱不就好了。” “我太大了，要一会儿单独抱，”司徒彻把碗放下，“来吧沐沐，喝一点粥，今天不给你挂营养液了。” 牛奶燕麦的味道很香，但是没有唤起夏沐的食欲，她感觉的脑子和沈知秋一起摔坏了。 “我先帮姐姐喝一口，”周晏吹了吹温热的粥。 本来周楠想阻止她，让夏沐静养，但是在迟迟把粥喝到一半的时候，夏沐伸出手拎住后衣领把妹妹弄开。 “别把我的喝完了。”—— 作者有话说：这个户口的事情解释一下，《君心我心》里面因为周楠和司徒彻是没有结婚的，当时夏沐是挂在司徒彻名下，非ABO世界也是这样，但是这个世界改了设定，因为JJ不允许写血缘、法律关系以及称呼上的姐妹，称呼的事情后面也会写，这些关系解除之前不会有爱情方面的描写，大家不必纠结。 （PS：这个世界是司徒生的宝宝） 第116章 争抢的本性仿佛刻在骨子里, 有周晏在家，和司徒彻和周楠担心的两个人同时闹有一点点不一样。 之前只有夏沐一个人在家，周楠和司徒彻围着她她也不说话, 但是现在： “妈咪，我饿了，要吃面包, ”周晏写着写着作业就跑到外面去了。 司徒彻请假在家专门照顾她们, 医生闲下来的时候喜欢做点吃的，女儿们似乎很偏爱她亲手做的东西，这会儿烤面包的香味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屋子, 连在书房办公的周楠也发短信让她送几块进去。 拿起面包刚吃了两口，手里的食物连同包装的餐巾都被从天而降的手夺走了。 周晏仰头, 果然是夏沐。 “那是我的面包！” 这可跟肉夹馍不一样, 那是垃圾食品，这是妈咪的爱心小甜品。 不到五分钟, 面包就被她们两个抢得到处都是，姐妹俩扭成了一团，夏沐掐着妹妹的脖子, 周晏拽着姐姐的衣领。 “厨房还有, 你干嘛抢我的！” “我就喜欢抢你的, ”夏沐表情有点嚣张, 虽然不比平时活跃, 但好歹是比前段时间生动了许多。 一、二、三！ 两个人同时松手，拔腿就往厨房跑。 血脉压制的定律永恒不变, 夏沐动作还是比她要快一点，先一步拿起司徒彻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的面包。 “我的面包！”周晏伸手去抢，脑袋被夏沐用手抵着, 过不去。 可恶，每当这个时候，是周晏唯一想分化的时刻，被一个比她个头大的姐姐压榨了十几年，真气人。 更气人的是，夏沐一只手抵着她，另一只手不慌不忙地把面包送进了嘴里，直到最后一口，才钓鱼似的放在周晏刚刚能拿到的地方。 等周晏挣脱她去拿，夏沐迅速拿起，一口吃掉。 面包没了，周晏眼泪汪汪，吧哒吧哒地就要往下掉。 “不准哭，”夏沐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小块面包。 这就是她们在家不为人知的日常，司徒彻从书房的门缝里看见这一切，对身后的人说，“还是让迟迟回来走读吧。” “嗯，一会儿问问迟迟的意见。” 周晏当然是选择同意，她不喜欢住校，因为预分化的结果，她被分在Alpha的寝室，平时习惯了有事没事往姐姐那边跑，只有一个人在寝室睡觉，有点孤单。 虽然在家被欺负，但……反正已经这么多年了。 内心还是想陪姐姐的。 没和她打闹的时候，夏沐就一个人坐在窗前，这和以前爱好广泛闲不下来的姐姐很不一样。 而且还会做噩梦。 天色暗下来以后，夏沐根本不敢合上眼睛，一闭眼就是沈知秋从高楼坠下的场景。 如果再来一次，夏沐想，她再也不敢去触碰这样的感情了，好痛苦。 只有下午放学的时候，妹妹坐在她的桌子旁边拿笔刷刷地写字，夏沐才能趁着机会睡一会儿。 就算被惊醒，睁开眼睛就能看见迟迟伏案的背影和台灯暖调的光。 她好像掉进了深渊。 周末的时候迟迟要上课，钟岫和林汐到家里来找她。 距离沈知秋离开已经过去三个月，这段时间夏沐一直没有去公司，全部是林汐在打理，虽然Alpha很优秀，但是公司离不开夏沐，新平台的进一步开发计划林汐一直在等待她的加入。 “不想赚钱了，”夏沐的语气有点认真。 她努力的方向已经没了，赚钱似乎失去了意义。 “怎么会失去意义呢，”钟岫握住她的手，“这次来是有个电影剧本想要夏总投资的。” “电影剧本？”夏沐看了她一眼，“干嘛找我投资，你们公司越总不买版权吗？” 再不济，她还可以找林汐。 哦，不对，云出的剧本不缺人买。 “你看一眼呗，要是你不要我就找别人了哦，”钟岫开玩笑，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她。 出于对她的尊重，夏沐接过剧本看了一眼，念出名字，“盛夏。” 封面上两个手绘的卡通人物有点眼熟。 心里已经有了一种预感，她把剧本翻到第一页。 果然，上面简介写着，双O文。 故事情节与她和沈知秋非常相似，但是结局是好的，两个Omega穿到另外一个没有ABO性别区分的世界，实现了她们约定的承诺。 “祝姐姐答应和我一起演，你看看要不要投资，”钟岫笑着说，“我们影后的演出费都很贵的。” “云出大大不怕，没有人看吗？”剧本上的纸张一点一点被水滴打湿，晕开，“双O可不是主流，会扑街的。” “所以让你投资呀，我都写扑街文了，你不得多给点？” 钟岫的上一部剧，也就是她被导演拒绝的那部，叫做《八音盒》，拍出来的效果并不好，人设崩得一塌糊涂。 原著的Alpha主角是女孩子，导演挑的是男Alpha，这都不算离谱，毕竟都是Alpha。 而裴妍演的Omega配角更是与书里的很不一样，本来广受大家欢迎的配角Omega，最后结局本来是遗世独立，被她演成冤魂不散。 原书粉里支持Alpha和主角Omega在一起的与和配角Omega在一起的人数基本持平，而剧里面大家一边倒向祝旻希演的主角Omega，书粉们纷纷立下誓言再也不看那个导演拍的剧，所幸小说没受什么影响。 该出落凡尘的配角Omega依然并世无双。 《盛夏》的剧本不长，是钟岫的第一个剧本形式的小说，她选择了最熟悉的电影形式，这也是她的第一部自导自演电影。 夏沐的故事，交给别人演都不放心。 小说已经在绿江完结了，相比于前面几本大Omega主角文，但还是AO文，这一篇人气确实低了很多，连很多新手作者的数据都比不上，而且收订率低，钟岫算是扎扎实实扑了一次街。 不过她不后悔。 ——云出有点猖狂了，自己搞了AB恋，还去写OO恋，实在不把我们主流的AO看在眼里，完全没有代入感，弃了弃了。 ——坐等下一本。 ——快点开新文呀，这本好没意思。 ——搞不懂作者到底为了什么，天生反骨吗？数据会教你做人。 ——钟岫这招有点昏，《八音盒》那么好看，她交给那么差劲的导演拍，这本《盛夏》扑街她反而要自己上了，是不是太久没拍戏在家玩傻了呀？ ——还穿书呢，搞什么玄学，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啊？纯属瞎扯。 ——可以理解钟岫和夏沐关系好，但也犯不着牺牲自己的事业吧？预言一下，电影扑街的可能性也很大哦。 诸如此类的评论非常多。 不过无所谓，钟岫写文本来也不是奔着数据去的，她还有主业，这篇文和它改编的电影，只需要有夏沐一个读者和观众就够了。 “那我还真是要努力赚钱，免得你亏太多，”夏沐笑容有点勉强。 “嗯，那你要努力哦，”钟岫和她碰拳，“我的幸福生活还要靠你呢。” 就是说，夏沐好久没上班了，林汐得天天在公司加班干活，回家就没力气干别的活。 “我就知道你目的不纯。” 六月来临的时候，周晏终于参加完高考，到了要填报志愿的时候。 这回和夏沐填志愿掷骰子完全不同，专门开了一个家长会，周楠这边的父母，司徒彻那边的亲属全部来了，房子里挤得满满当当，钟岫和林汐也过来凑热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高层决策会议。 “我们迟迟就要去最好的学校，反正托福雅思成绩都不错，我建议还是去申请留学，你妈妈以前是去的英国，看你想去哪里，”这是外公的意见。 “没事往国外跑什么，几年见不到人，心都野了，”沈瑜不同意，她觉得周楠就是出国之后放飞自我，思想太解放了，回国就给她整了一出同性恋。 “国外确实远了一些，迟迟一个人在外面我们都不放心，还是在国内吧，”司徒彻父母这边比较保守，“而且搞了一出新冠，到时候回不了国怎么办呀？还是国内好。” 三比一，于是决定让周晏留在国内读大学。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Q大吧，什么管理、金融、建筑，跟家里产业相关的都行，我们迟迟这么聪明。” 钟岫想，家大业大就是好，比林汐选择多了两个呢。 这一回四位长辈都没意见，全票通过，会议结束，周楠和司徒彻都没能说得上话，更别说周晏了。 “迟迟，你喜欢哪个专业啊？”沈瑜笑着问她。 什么哪个专业，就是在那三个专业里面选一个嘛，周晏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是想出国？”外公问她，被外婆瞪了一眼。 “你们家，真有意思，”林汐小声和夏沐说。 “彼此彼此，”夏沐回敬。 在几位长辈的见证下，周晏的志愿填好了，第一志愿是Q大管理系，后面的都不重要，因为她肯定能录上。 “对了，迟迟还没有要分化的迹象吗，要不要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按理说十八岁已经算分化得很晚的了，林汐的顶级Alpha也是高三开学就分化的，周晏过了这么久没分化，实在让人担心。 “已经做了检查，一切正常，”司徒彻抱着迟迟说。 “可能好事多磨，我们迟迟是个顶级也说不定。” “太晚了点吧，楠楠也十八岁就分化了。” “……” 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走了，周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周楠和司徒彻也没办法，迟迟的未来牵涉到四家人的心，承受的期待越大，责任就越大，有些事情不由得她选择，也不由得她们选择。 从她出生那刻就已经注定了。 当晚，周晏难得没去夏沐房间，夏沐还有点不习惯，看来妹妹这次是真的难过。 绕过阳台，夏沐拿着她的志愿卡和新平台进了她房间。 周晏趴在床上准备睡觉，看见她来了也只是睁开眼睛，没像平时一样跑过来迎接她。 “是谁这么不高兴啊，”夏沐说，拿着她的志愿卡晃了晃，“这有二十个动态密码，只用了一个多可惜。” 志愿卡上有二十个随机密码，每改一次就少一个密码，这也是为了防止频繁改志愿给系统带来负担，以前林汐还和夏沐吐槽过这种古老的方法。 现在看来，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不是想当医生嘛，Q大的医学院可排不上号，”夏沐把新平台戴到她头上，“我们来填志愿吧。” “志愿已经被外公填好了，”周晏脑袋搁在枕头上软哒哒地说。 “那不是还有十九次修改机会吗？”夏沐抓了抓她柔软的头发，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蓬松。 周晏眼睛一亮。 “H大，临床医学是不是，把上面的涂层刮掉，”夏沐一边说一边打开网站，“循环十九次，自动识别口令密码。” 周晏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把志愿卡上剩余的十九个动态密码全部刮干净。 嘀—— 新平台响了一下，打开摄像头把卡片上所有刮开的密码都识别进去，填报志愿网迅速自动完成了前面十八次修改的脚本，以及验证码。 看见志愿上面提示最后一次修改机会，周晏毫不犹豫选了确定。 这不就得了，夏沐笑笑。 第117章 姐妹两个改了志愿这件事, 全家都不知道，直到H大的录取通知书发下来，还不是寄到家里的那种。 H大医学院是单独分出来的, 教务办的主任和司徒彻是同学，反正家就住在旁边，没有必要寄快递。 “司徒, 你这是后继有人啊, ”主任打趣她。 司徒彻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二话不说脱了白大褂就往家里走。 家里三个人都在，周晏本来和夏沐正在打闹, 看到她手里的通知书，拔腿就往房间跑。 “你给我站住, ”如果愤怒是火, 现在司徒彻头顶上已经冒烟了。 “怎么了？”她极少生气，周楠端着杯子从书房出来。 夏沐躲到周楠身后, 周晏躲到夏沐身后，和老鹰捉小鸡似的。 “她把志愿改了，”司徒彻呼吸有点快。 周楠没说话, 毕竟是自己的崽, 会做什么事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 “改成什么了？” “临床！”司徒彻把她的录取通知书扔在桌子上, “你学什么不好学临床？” 就算知道她们会偷偷改志愿, 司徒彻和周楠一直没作声提醒过父母们，默许她们自由行动, 但是司徒彻怎么也没想到周晏会选临床，这个专业实在太累了，就算是她当初选也是另有目的, 根本就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去学这个。 周楠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周晏。 本来家里有一个学医的，就整天看不到人，现在又多了一个。 “我就想学医，”周晏把头探出来，说完又缩到夏沐身后。 “你自己选的，到时候别后悔，”司徒彻眼睛都气红了，转身回了主卧，周楠跟着她进去。 客厅就只剩下夏沐和周晏。 “怎么办哦，妈咪好像很生气诶。” 其实迟迟很小的时候就对医生很感兴趣，可能是经常陪姐姐在医院的原因，她喜欢白大褂，喜欢和小朋友用听诊器“打电话”，也会认真看药物的说明书，十岁的时候就会用大多数常见药了，比好多大人都懂。 “不知道，”周晏坐在沙发上，双手绞在一起，没想到妈咪会这么生气。 “没事，反正事已成定局，大不了外公送你出国，”夏沐吓她。 “我不要出国……” 没几天这件事就传到外公外婆那边了，又是一次家庭会议，司徒彻没参加。 本来大家长们准备好好同时教育女儿和孙女，听说司徒彻非常生气，这几天都没理周晏，沈瑜心里舒坦多了，反倒没那么生气，说了周晏几句就作罢了。 “没事，就一个志愿，到时候不行还能转专业嘛，实在不行还是出国，”外公果然这样说。 “出国不行，到时候看看要不要转专业吧，阿彻说的对，这个学医啊太辛苦了，不适合我们迟迟，”沈瑜板着脸，“迟迟，偷偷改志愿可不行，下不为例啊。” “嗯，”周晏答应得好好的。 沈瑜把眼神移到夏沐身上，“你没有撺掇妹妹改志愿吧？” “没有！我自己改的，姐姐不知道，”周晏赶紧说。 反正大家都知道，心里跟明镜似的，夏沐没说话。 “迟迟，正好你妈咪在医院，今天和外婆再去做个检查，这要当医生的人，先得把自己整明白了。” 虽然万般不情愿，周晏还是得乖乖去一趟医院，妈妈和姐姐也陪她一起过去。 是林汐最讨厌的腺体科。 先是查了血常规和信息素浓度，然后去拍了后颈的C，任何一项指标都没有提示要分化。 “之前在你们这查了，预分化报告是Alpha的，”沈瑜找来了腺体科的主任，让他把之前的检查结果调出来。 “确实是Alpha，十年前的基因检查结果，”主任也不太清楚，基因是不随着时间改变的，性别几乎就是由基因决定的，环境影响不大。 “那我孙女怎么没有一点反应？上大学马上就要十九岁了，你让她到时候住哪个性别的寝室？”沈瑜皱着眉，周晏当然不会住学校的寝室，她家就在旁边。 “这样吧，我们再对她进行一个全面检查，”找不到原因，主任只好这么说。 检查报告很快就出来了，周晏体内的各项指标都没有向Alpha分化的趋势，她的身高甚至比夏沐还要矮一点点，虽然夏沐已经非常高了。 “这不科学，她妈妈妈咪的平均身高都不止。” 两个Alpha，一个高级一个顶级，女儿分化成Alpha不是天经地义吗。 “之后分化会有猛涨期的，”主任侧鬓都被她问出了汗，拿着湿巾不停地擦。 “算了，再等等看吧，”沈瑜的耐心不太多，见周晏又躲到夏沐身后去了，对夏沐说道，“来都来了，你也顺便体检一下吧。” 搞不懂，不是亲生的夏沐分化成了顶级，自己的亲孙女预分化却只是个高级，虽然高级也很不错了，不过人总是有一点贪心的。 之前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夏沐和周楠经常接触，顶级对周围的人会有一定影响，所以夏沐信息素升级了，怎么没看影响一下迟迟？ 夏沐从小在医院接触这些，一听到抽血就条件反射觉得痛，但是沈瑜说话，一向没什么商量的余地，正好妈妈去急诊科找妈咪了，只有迟迟在身边，她不太想说话。 “奶奶，姐姐不喜欢抽血，”周晏帮她拒绝。 “你看姐姐状态这么差，不查一下能放心吗？”沈瑜觉得夏沐脸色不好看，这段时间都是病怏怏的样子，正好是主任在值班，顺便让他检查一下，免得突然出什么事。 针扎进皮肤的时候，夏沐脑袋有点晕，她讨厌这种感觉，冰冷。 “姐姐，”迟迟握住她的手，用暖和的手掌挡住她的眼睛。 做完夏沐就想离开这里，司徒彻和周楠过来了。 “妈，您怎么让夏沐抽血了，她不用做检查的呀，”周楠看她手上压着棉签，顿时着急了。 “急什么，顺便检查一下嘛，”沈瑜没太当一回事，“她这么大个人，还怕打针不成。” “我都怕打针呢，”周楠见夏沐嘴唇有点泛白，很是心疼，早知道就让夏沐去找司徒彻过来了。 “那是你的问题，顶级Alpha怕打针还好意思说，小孩不能太惯着，她也没拒绝呀，”沈瑜总觉得她们惯着两个小孩子，自己也没长大，所以总不放心。 “来，沐沐，吃糖，”司徒彻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颗小熊软糖，这是夏沐最喜欢的糖，以前每次化疗之后都会吃，司徒彻习惯了随身带一包。 几个人正准备离开，腺体科的主任叫住了她们，“你们家Omega这结果不对啊。” “怎么了？”司徒彻拿过夏沐的检查报告单。 “还好做了检查，”毕竟夏沐之前有过白血病史，沈瑜怕她复发，早发现早治疗。 “你多久没有打过抑制剂了？”腺体科主任问夏沐。 “好像几个月都没有打过，”夏沐思考了一下，自从沈知秋跳楼以后，她的发情期也一直没出现，就没有贴抑制贴，更没打过抑制剂。 “没有发情期怎么不说呢？这是很严重的问题，以后可能影响生育的知道吗？”主任严肃道。 “她可能心情变化大，内分泌有些紊乱，”司徒彻答道，“主要是我们没发现。” 平时夏沐自己管理得比较好，她和周楠没怎么操过心。 “这不是紊乱的问题，她都这么大了，不能依靠父母关注发情期，身体是自己的，过来隔离间把头发撩上去让我看一下。” 他是Alpha，夏沐不太情愿，司徒彻陪她一起进去隔离间。 “没关系，”拉上帘子后，司徒彻站在她身后，手放在她肩上。 头发被撩起，而夏沐竟然没有那种被人窥探隐私的感觉，就像医生盯着她的脸看一样，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腺体科主任和司徒彻对视了一眼，他准备戴上手套，上手摸一摸夏沐的后颈，看夏沐有点抗拒，司徒彻阻止了他。 “我直接带她去做个C吧。” C扫描可以更清楚地看见里面腺体的结构，碍于是同级同事，急诊科那边什么病种都收，该做什么检查司徒彻也清楚，腺体科主任没说什么。 “怎么样？”一出隔离室，周楠就上去问，刚才那个报告单上夏沐血液中信息素含量过低，三个箭头标红。 “腺体有萎缩的迹象，”主任说。 视诊夏沐的腺体明显没有一般Omega腺体那样饱满红润，周围还有新生肉芽组织生长，几乎要把整个腺体吞掉，按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夏沐的后颈只会留下一个瘢痕组织。 “为什么会这样？”周楠问司徒彻，司徒彻也不知道，“沐沐，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夏沐摇头，除了状态不好，她没有别的地方难受。 “要真是腺体萎缩就麻烦了，我们医院还从来没有过这种病例，好好的腺体按理说不会萎缩，而且她是顶级Omega，发情期也稳定很长一段时间了，又不是刚分化的小孩，”腺体科主任有点头疼。 这一家两个小孩都麻烦，一个分化成顶级之后腺体退化，另一个迟迟不分化。 第118章 C的结果意料之中, 夏沐腺体相比于以前，已经萎缩了一半，尤其是里面, 全部是新鲜的肉芽组织。 这下沈瑜火了，先把司徒彻和周楠骂了一顿，孩子变成这样她们俩也没发现。 “可能还是基因的问题, 你们家这个大的本来基因就不是顶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分化成顶级。” “是吗，那她怎么一退就直接把腺体几乎全部退化了呢，”现在开始回过头去找夏沐分化成顶级的借口了, 司徒彻冷淡地说，“按照你的逻辑, 应该退化成普通的Omega才对吧。” “可能是分化太猛, 之前的顶级把信息素全部消耗了，”看出她有点生气, 腺体科主任声音小了一点，毕竟谁都很难接受自己的孩子从顶级退化，甚至可能变成Bea, 尤其是她们这样的家庭。 出了医院, 沈瑜不准她们再把两个小孩放在一起养, 她觉得夏沐影响周晏的可能性比较大。 司徒彻和周楠的基因都好, 周晏从小生下来就比别的小孩更健康, 几乎没生过病，长得也漂亮, 就这次分化一直不来，夏沐就不一样了，从小就是个病秧子, 白血病治了好几年，成年之后分化的等级出人意料，这都算了，现在腺体直接不明原因地萎缩，这事沈瑜实在接受不了。 “在迟迟分化之前，要么让夏沐住出去，要么我把迟迟带回家，你们自己选一个。” “不是我们选，妈，她们都成年了，自己会做决定，”周楠觉得强行把她们分开根本就不合理。 “这件事不听你们的，”沈瑜态度也很强硬，别的事情都算了，周晏分化这是大事，她纵容女儿选了医学专业，这件事再放任，无论如何不行。 眼看母女两个要吵起来，司徒彻也止不住，她一说话，沈瑜连同她一起骂，这老账要算到她们两个AA恋上去了。 夏沐不说话，和妹妹两个看着长辈bale，反正她知道，妈妈是不会让她出去的，迟迟也不可能被带走。 沈瑜一个人，当然是奈何不了她们的，个个都长这么大了，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夏沐和周晏谁都不住出去，但是周晏不准再叫夏沐姐姐，免得影响分化。 这是来自老年人的迷信。 “不叫姐姐叫什么，”坐在回去的车里，夏沐偏头问周晏。 “夏沐，”周晏脆生生地回答。 夏沐一个弹指蹦她脑袋上。 回家以后，和外婆吵完架的妈妈心力交瘁，没管她们俩。 以为这就完了？当然不是。 后面几天，沈瑜天天来她们家蹭饭，不干别的，就天天坐在阳台上看看电视，喂喂狗，拉着周晏陪她聊天。 你外婆来你家，还能赶她走咋滴？ 夏沐决定先去公司待几天，反正总裁办有卧室，眼不见心不烦。 天塌下来有妈妈顶着。 答应了钟岫要投资那部电影，虽然钱赚够了，夏沐还是准备投入新平台的第二代，不为别的，打发时间。 她不能停下来，否则身体就像生锈的机器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想去干。 “夏总，有个文件需要你签字，”一个Omega秘书走进来。 “嗯，拿过来吧，”夏沐头也没抬。 签完字，Omega没有离开，一直站在她身边，夏沐余光瞟了一眼，“还有事吗？” “没有，”她脸有点红，声音特别小地说了一句，“夏总，你喜欢Omega是吗？” 夏沐的目光慢慢挪到她身上。 这个Omega秘书，竟然有点像沈知秋，夏沐微怔。 随即，胸口一阵疼痛。 沈知秋，已经死了，在她面前。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你怎么了？”Omega靠近，一阵淡淡的信息素释放出来。 “不要过来，”夏沐用手推开她，声音有点冰凉。 别说是一个像沈知秋的Omega，就算真的沈知秋出现在她面前，夏沐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 总而言之，肯定是痛苦的。 她恨沈知秋，又恨又爱。 这辈子，不可能与她在一起，也不会忘记她。 “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人，”夏沐说，尤其是像沈知秋那样的Omega。 她没勇气了。 “哦，”秘书满脸失落地离开。 “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再喜欢？”林汐敲了一下她的办公室门，“你要孤独终老啊。” “管你啥事儿。” “当然关我事，你要是一辈子孤独终老，那就多让你加点班，我还有老婆回家要陪。” 你说气人不气人，夏沐扔起桌子上的文件夹就飞了过去。 被林汐轻巧躲开，Alpha把文件夹放在她的沙发上，外套一脱，“下班了。” 夏沐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班了。 大家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夏沐不为所动，继续坐在电脑前工作。 私人手机响起，是妈妈的电话，问她吃饭了没有。 “吃了，”夏沐撒谎，她没什么胃口，也不想让妈妈担心。 夜色完全暗下去，夏沐把椅子旋转对着窗外，一个人静静地看着C城的母亲河，玻璃窗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办公室在高层，从上方俯视底下的黑暗，夏沐不明白那天沈知秋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跳下去的。 把她世界的光明似乎也全部带走了。 夏沐想，她可能真的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 因为，她根本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人。 她抬手摸了摸后颈干涸的腺体，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孤独的感觉涌上来，想到一整栋楼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前的夏沐并不在意这些，哪怕世界上只剩她一个，她也乐在其中。 现在不行了，她害怕黑暗，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闭上眼睛。 想回家了。 不知道外婆走了没。 正准备开口问妈妈，办公室外面传来脚步声，夏沐一下警惕起来。 之前员工偷卖公司技术的事情在她这里留下了阴影，她把办公室的灯熄灭，站在门后。 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先轻轻推开了她办公室的门，然后伸进来一个脑袋。 咦，姐姐这么早就睡了？周晏觉得奇怪。 等她走进办公室，从身后扑上来一个庞然大物，用手臂把她的脖子卡住了，整个人压在她背上，周晏开始挣扎，手里还拽着一个保温饭盒。 “哪来的小贼，偷到老娘办公室了，”夏沐冷哼了一声，把灯打开。 “姐姐，是我啊，”周晏被掐得喘不上气，脸红扑扑的。 “迟迟？你怎么来这里了，”夏沐赶紧松手。 这不怪她，迟迟是第一次来她的公司，怎么让人想得到。 “妈妈说你一个人在公司，我过来给你送饭呀，”周晏猛咳了几声，刚才夏沐太用力了。 “你怎么找到我办公室的，之前没来过啊，”夏沐拍了拍她的背，注意到她的手还没松开饭盒，心里有点暖。 “我问的林汐姐姐。” 沈瑜在家里吃完晚饭才走，周晏等她离开就赶紧过来公司了，这段时间每天都要司徒彻监督提醒吃饭才会吃饭的夏沐，全家人都不放心。 周晏缓过气来后，帮她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把饭和菜打开，冰冰冷冷的公司瞬间被家常的气味充斥。 家的味道啊，夏沐想，这就是她和沈知秋最大的不同。 她必须承认，她比沈知秋幸运。 “你吃了没，”保温盒最后一层的饺子一看就知道是司徒彻包的，夏沐夹了一个放在周晏嘴边。 “我吃了一盘，”周晏舔舔唇，准备凑上去吃。 “一盘？”夏沐把筷子缩回来，饺子往嘴里一扔。 周晏咬了一口寂寞。 算了，夏沐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妈咪没生你气了？”夏沐边吃边问。 “生气，”周晏有点儿委屈。 “过段时间就好了，”夏沐笑着说，当医生也挺好的，继承公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吃完饭，夏总又开始了工作模式，周晏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新平台太过于沉浸式，有时候会怀念一下功能简单的手机，尤其是这种老式按键手机，上面是用Java写的自带游戏。 很小的时候妈妈妈咪不让碰智能手机和平板，她们就一起玩这种老人机上的游戏。 她玩的时候，夏沐抬头看了一眼。 周晏不知道这台手机夏沐不肯在法庭上拿出来谁都不肯给，只是看见放在办公桌上，就顺手拿起玩了。 很晚的时候司徒彻打了个电话过来，周晏还帮她接了。 “姐……夏沐，妈咪问你回不回家。” “太晚了，在公司睡吧。” “今天和夏沐在公司睡。” “……”夏沐要不是正在测试新平台2.0，这一眼刀就过去了。 “我怎么拿着姐姐的手机？我想拿就拿了呀。” 那边司徒彻还是敏锐地发现了问题，问她有没有征得夏沐同意。 “同意了，没说我，”周晏趴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不就玩个手机，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 初中的时候夏沐还把她平板带到教室去给老师没收过呢，周晏一边打电话一边拿着手机进了里面的卧室，她困了。 看着她走进去，夏沐什么也没说。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从她这里拿走任何宝贵的东西。 这个人，只有周晏。 等夏沐忙完已经是凌晨两点，迟迟早就睡熟了，手机随便放在飘窗上，夏沐没动它。 寂静的夜晚，平稳的呼吸声是让人心安的伴奏，有效驱散孤独。 还好有这么一只小动物，夏沐微微弯唇。 第119章 周晏开学了, 她所在H大是一所很有名的综合类大学，医学院也非常有名，临床专业全国前几, 而且妈妈妈咪都是学校里的教授，一个文学院，一个医学院, 去学校里报道就跟逛花园似的, 如数家珍，没哪个老师不认得她。 因为熟悉校园，被辅导员指派去帮新同学带路, 她还算热心，在新同学里面很快就混熟了。 “诶, 周晏, 你到底是Alpha还是Bea啊？”有同学好奇，如果是Alpha怎么还不分化, 大学里面几乎都是已经分化或者不分化的Bea，虽然医学院性别齐全，不存在分布不均的问题。 但是没有分化的Alpha, 还是稀有品种。 “我是Bea, ”周晏毫不犹豫地说。 “那你可真是个漂亮的Bea。” “是的呀, ”自从钟岫姐姐出道, Bea好像没有那么不堪了。 妈妈说, 不管她分不分化，都会同样地爱她, 妈咪也是。 听闻医学院很卷，周晏第一天就见识到了，别的教室开学前一天都是空的, 但是医学院呢，还没开始上课，教室前三排已经摆满了占座用的蓝色生死恋，等她完成辅导员的任务过去看的时候，位置要排到倒数第二排了。 各位姐姐哥哥们，这才第一天啊。 于是周晏也在上面摆了一本书，不然明天没座位了。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旁边坐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见呀，周晏。” “你怎么在这？”实验中学隔壁班的Omega，周晏瞪大了眼睛，江湖人称卷王之王。 “你都在这，我怎么不能在这，”卷王同学瞥了她一眼，“怎么着，这学校你开的呀？” 她们平时成绩差不多，不是你第一，就是我第一，高考的时候周晏刚好比她高了一分，气死了。 虽然没影响什么，心里头就是不大痛快。 这下好了，H大医学院继续一分高下。 面对对方挑衅的眼神，周晏头都大了。 “怎么蔫头巴脑的，”开学第一天，夏沐本来以为她会很高兴，去的时候还是欢欢喜喜的。 “卷王和我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 说到这个卷王，周晏全家人都知道，高中的时候特别喜欢针对周晏，每次考完试别人都不找，就找周晏对答案对分数，排名出来了也要对，不管是大考还是小考，周晏特别烦恼她，幸好是隔壁班的，要不然…… “人家有名有姓的，怎么就卷王了，”夏沐早就听妈咪说过，那位Omega卷王同学名字其实很好听，叫商陆。 和自己家这个还蛮配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讨厌，”周晏气呼呼的，一上课商陆就问她有没有预习。 预习个鬼。 大学生了，老师上课问问题还抢着回答，和谁较劲呢？ “那没办法了，”年轻人的心思其实很好猜，夏沐发现乖乖的迟迟特别容易吸引这种“爱欺负人”的小朋友，从幼儿园开始就是这样。 想一想分数能够到Q大的学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放下顶尖学府的名牌，迟迟是因为妈咪在H大，商陆同学完全有更好的选择。 不过，这种小朋友们之间青涩又冲动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夏沐觉得她自己老了。 心老了。 “哼，”周晏趴在窗边看底下的风景。 夏沐办公室没别的特点，就是外景特别漂亮，不管是阴天还是晴天，高层落地窗就像飞机的翅膀，离云层很近。 看得出来，她肠子有点直，根本没感受到人家Omega对她特别的情愫，夏沐低下头笑。 大学活动特别多，什么百里毅行，什么爬山春游，定向越野，几乎所有的公共活动周晏都能碰到商陆跟她同时报名。 “你陪我去嘛，”自从在报名表上发现商陆的名字，周晏几乎天天过来公司磨夏沐。 “我又不是大学生，”之前在戏院，夏沐都没怎么参加过这些学院组织的活动，因为班里有黄毛那群人，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钟岫又太忙，陪林汐都没什么时间。 “没关系啦，可以带家属的，”周晏凑到她面前，声音可怜巴巴的，“你不陪我去，我就要和卷王一组。” “和人家一组又不会怎么样。” “会郁闷啊！” 看来商陆同学用力有点过猛，迟迟争着逃跑，夏沐拿她没办法，不答应就一直闹，撒娇什么的，周晏对她是手到擒来。 那眼泪汪汪的，说来就来。 这么多年，敌强我弱，周晏总得进化出一种防御方法。 夏沐看不得她哭，比妈妈妈咪还看不得。 “什么时候去，提前两天和我说。” “好！” 这汪汪泪水，不就收回去了？大禹看了都觉得厉害。 “听说你要去春游？”闻声而来的林汐语气有点不太友善。 “没错，”夏沐管她什么语气呢。 顶级Alpha瞄了一眼她的办公室，到处散落着周晏的蓝色教材，墙上挂着超市送的绿色环保袋和亮黄色的渔夫帽，桌子上用玛瑙玻璃碗盛着五颜六色的糖果，都是周晏学校的社团发的。 这是被外星人入侵了啊。 “你居然能忍？”换以前暴脾气的夏沐早就连人带东西给周晏打包送家里去了吧？ “来一颗，”夏沐拿起一颗糖扔给她。 “味道还行，”林汐尝了后点头说道。 “所以，让她放了。” “我要让钟岫搬过来，”林汐转身离开。 呵呵，Alpha这种狗东西，就知道嫉妒别人，夏沐环视了一圈办公室，七零八落的，之前都没有注意到，沙发上还有一条迟迟换下来的裙子。 是有点过分了。 迟迟平时没有乱放东西的习惯，仔细看会发现，这些东西都不是乱放的。 不经意却刚好温馨的形状，颜色搭配很暖和，彩色玛瑙碗也是她专门去市场挑选的。 书上说，环境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情，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夏沐心情好一些，不再做那么多噩梦，发呆的时候也能随手拿到糖果，感受到快乐的召唤。 可能是有用的，夏沐好几次起身倒咖啡的时候想把她的东西收拾一下，但是一拿走就觉得少了什么，最后还是悄悄地放回原处。 “小淘气。” 再次走进大学校园，夏沐恍若隔世，她记忆里对于大学的印象几乎为零，最深刻的只有和沈知秋分手。”姐姐，帽子大家都要戴，“周晏在她头上套了一个渔夫帽，跟放在办公室的那个一模一样。 亮黄色的渔夫帽戴起来非常有活力，操场上准备的大学生们像一只只的小黄鸭。 但是戴在夏沐头上，她的长发垂下来，刚好到碎花裙子收腰的地方，就有点漂亮。 “哇，小姐姐你好美啊，”有一个Alpha凑过来，“你是单身吗，有Alpha吗？” “谁是你姐姐，”周晏不高兴了，姐姐是能乱叫的吗。 夏沐笑了一声，跟她同级的Alpha她都不搭理，又怎么会理睬这种冲动又无聊的小朋友，就是觉得迟迟有点可爱。 “周晏，你怎么还带家属啊？”商陆站在后面说，她今天穿搭也很用心，灰色的雪纺长衬衫和七分休闲收脚裤，有点点偏成熟清冷风。 如果没有夏沐这个真正成熟的Omega在旁边的话，应该会是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为了不在一群大学生里面显得太注目，夏沐抛弃了日常的西装衬衫，特意穿了显年轻的碎花小洋裙。 “谁规定不能带了，你也带呀，”周晏躲在夏沐身后，伸出脑袋说。 “哼，胆小鬼，”商陆生气地找了班里另一个Omega同学组队。 这话对以前觉得自己可能会分化成Alpha的周晏有点用，不过自从那次去医院以后，周晏感觉自己不会分化了，可能是个Bea，干脆摆烂了。 胆小就胆小，反正她有姐姐可以靠。 春游的地点定在C城的森林公园，同学都是一起租的车或者打的，夏沐有车，准备开车带迟迟一起过去。 见商陆和她的同伴跟在后面，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要不要一起？” 周晏捏了一下她的胳膊，意思是不要。 “谢谢姐姐，”商陆立马答应，拉着组队的Omega上了越野后座。 面对迟迟的痛苦面具，夏沐摊手。 上车以后，商陆开始了她的表演。 “周晏，组织学的实验报告你写了没，要用红蓝铅笔的。” “我看了你上次只有A，我是A+。” “下周解剖消化系统，老师发的预习视频我已经看完了，还看了xx医学院的网课，你呢？” 周晏坐在副驾驶上，脑袋歪向一边，闭着眼睛装睡。 后座的商陆同学正通过后视镜在仔细观察周晏的状态，“周晏，人睡着的时候眼皮是不会抖的，而且你的呼吸有点急促，一分钟达到二十次了。” “……”周晏干脆把渔夫帽摘下，整个蒙到了脸上。 夏沐忍不住笑。 第120章 周六的阳光明媚, 森林公园的树枝都冒出了新枝，大片大片说不出名字的鲜艳小花在阳光下盛放，非常适合春日的第一次远游。 莫名地让人心情不错, 包括夏沐。 好久没有正儿八经地晒过太阳了。 “姐姐，你在这玩一会，我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没, ”把野餐布铺好, 周晏准备去负责人那边看看。 在这玩一会儿？夏沐眯起眼睛，小鬼这是把她当小孩了？ 也挺好，夏沐很快就想通了, 把裙摆收好，在膝盖上盖着周晏的外套, 在野餐布上坐下, 等吃的。 隔壁的商陆也坐在草地上，眼神一直在看夏沐。 “怎么了, 总盯着我看，”夏沐看出她有话想说。 “姐姐，你喜欢Omega对吧, ”商陆开门见山道。 她知道, 周晏和夏沐不是亲姐妹, 之前在学校好多人说夏沐是周晏的妈妈给她养的未来媳妇儿, 因为夏沐是稀缺的顶级Omega, 商陆没有在意过，因为周晏和她说过, 姐姐喜欢的是Omega。 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夏沐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危机感。 “迟迟和你说的？” “嗯。” “那她有没有和你说, 我喜欢的Omega跳楼了？” “没有，”商陆顿了一下，“对不起。” 夏沐没说话，她还没有能力去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商陆才继续说，“所以，周晏是因为这个才改的志愿。” “改什么志愿，”夏沐一开始还以为是Q大，马上觉得不对劲，Q大是家里给她商量的，她根本没时间和别人说过。 “J城X大啊，全国第一的医学院，她的目标便利贴上写着这个，”商陆低着头，要不是志愿填报结束前一天她去问了周晏，根本不知道对方改了目标。 “X大？”夏沐反应了几秒，眼睛慢慢睁大，难道说…… 是呀，迟迟多喜欢学医，X大才是医学生向往的天堂，H大虽然很好，但跟X大还有差距。 她是凭什么，才会那么笃定迟迟想去H大。 到底是因为妈咪的原因。 还是因为。 潜意识里，她希望迟迟留在身边。 原来改变迟迟志愿的人，竟然是她。 夏沐起身，准备去找周晏问清楚。 周晏正在负责人那边等烧烤，负责人是一个Alpha学长，几个在组织烧烤的同学也都是Alpha，因为周晏预分化结果是Alpha，大家也还是把她当成Alpha。 “你姐姐居然是夏沐，”一个Alpha同学说，顺便往那边看。 现在还有谁没用过新平台，夏沐和林汐的名字早就在全国广为流传，林汐结婚了，又是Alpha，Alpha们的兴趣都集中在夏沐身上，前段时间夏沐和沈知秋的事情也上了热搜，虽然很快被撤了。 相应的，夏沐的家庭也让人大跌眼镜，C城的同学没有谁不知道周氏集团的，虽然夏沐的名字并没有和周楠直接绑在一起，却比直接绑在一起更让人觉得励志。 初期好多关于她只是被周家养过来当儿媳妇的流言，现在的夏沐根本不需要，她的实力可以和周家并列，虽然还是有不少人喜欢拿这个说事。 “她真的喜欢Omega吗，是不是双性恋？” “是不是双性恋我不知道，但她肯定对你没兴趣，”周晏答道。 “话别说这么死嘛。” “那我换个说法？” “这就对了。” “像你这种人呢，不管是什么性别都让人很讨厌。” “……” “可是她喜欢的Omega死了诶，她总得再找对象吧，不然以后难道一直一个人？”另一个Alpha刚说完，有同学捅了一下他的后腰。 夏沐走了过来。 “我可以永远陪着姐姐，”周晏说。 这就是答案，夏沐觉得好像不需要再问什么了。 气氛突然变得安静，周晏觉得不太对劲，一转头，夏沐正盯着她的后脑勺。 “姐姐，你怎么来了呀，是不是饿了？”周晏把手里烤好的串串递过去。 垃圾食品，不能吃太多，她特意过来盯着，专挑质量好一点的串串烤。 大树的阴影下，迟迟仰着脑袋，熟悉可爱的小脸对她绽放了一个笑容，干净澄澈。 不知道为什么，夏沐感觉千疮百孔的心突然一阵温暖。 好像有阳光漏进来了。 没多久，商陆同学也过来了，她说从来没有弄过烧烤，要亲自试试。 周晏瞅了她一眼，往夏沐身边挪了点，这不会又要开始烧烤大比拼了吧，谁烤的肉更多？谁烤肉技术更好？ 结果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商陆这个卷王，居然真的连烧烤都不会，烤了半天，烤出来的肉外面是焦的，里面还是生的。 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稀烂。 她也有今天？周晏乐了。 “我帮你烤吧，”旁边的Alpha主动出击。 夏沐这种Omega呢，只能想一想，口嗨几句，不仅仅是年龄的差距，还有等级和Money隔着天堑，相比较起来，还是商陆好追一点，毕竟是同级，再强也能天天见得上面。 “不要，”商陆毫不犹豫拒绝Alpha，目光只盯着周晏，“你那么会烤，帮我烤几串呗。” “你求我呀？” “求你。” “啧，我忙着呢，”周晏嘴上拒绝，还是接过了她的肉串，实在是看她可怜。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夏沐挑眉，这商陆小孩儿年龄不大，心眼不少，自己家迟迟完全招架不住。 她不该叫卷王，应该叫钓王。 挺好的，对方家世清白，父母是普通的Alpha和Omega，医学世家，虽然和迟迟差距有点大，但是妈妈妈咪不是特别介意这些，最多就是外婆那边的关难过一点。 如果商陆不介意迟迟性别的话。 也不知道迟迟到底还分不分化。 夏沐这样想着，心里却有一点点失落。 再怎么说要陪自己，迟迟最终也会找到所爱，她会找到一个能和她一直在一起的人。 和她打闹欢笑的人。 和她一样阳光的人。 “条件是，在姐姐幸福的前提下，”周晏把烤好的串串分一半给商陆，另一半留给姐姐。 “那她要是不幸福呢？”商陆试探着问她。 “那我就不谈恋爱不结婚，”周晏回答干脆。 她烤出来的肉串香喷喷的，商陆低头尝了一口，比想象中的更好吃，可是眼中划过的是深深的失望。 是不是在她的世界里，只要姐姐不快乐，别的Omega都只能是配角？ 后来学校组织的几次外出活动，周晏都拉上了夏沐，每次都围着夏沐转，夏沐的状态一天天地好起来，可能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笑容越来越轻松，商陆看在眼里。 她比不过夏沐，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五年的岁数差距，夏沐比她成熟。 更追不上的是，她们十几年的朝夕相处。 别人是几十年的爱情化成亲情，她们从一开始就赢在起跑线。 虽然周晏没有表现出喜欢夏沐，但是熟悉她的商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们总会在一起的。 不需要理由，她是夏沐世界唯一的太阳。 谁会不想抓住太阳呢。 商陆不想让自己变得太狼狈。 太阳很温暖，也很炙热。 太阳很耀眼，也很刺目。 大一期末的时候，商陆终于听爸爸妈妈的话向E国最好的医学院提交了留学申请，很快就通过了。 “让你不考X大，现在后悔了吧，”她离开的那一天，周晏去送了她。 “你后悔吗，没去X大，”商陆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妈咪在H大呀，你妈妈又不在，”周晏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她肩膀。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走，我走了你就是第一。” “你不走我也是第一！”该死的卷王，临走之前还大放厥词，早知道就不来送她了，周晏有点炸毛。 “现在你只是并列第一，”商陆抬起下巴轻飘飘地说，表情有点欠揍。 “行行行，”看在她要走的份上，周晏不跟她计较，“你去国外肯定是第一，唯一的第一。” “那还用你说。” “快走吧，一会儿耽误飞机，”周晏催促她。 “最后一个问题，你以后选什么科？” “我哪儿知道，反正不去外科，”周晏不喜欢拿刀子在别人身上划来划去的。 但是商陆喜欢外科，手术刀在她手里再灵活不过，大一的她就能跟着学长学姐一起解剖大体老师的神经系统，面对细如发丝的脑部神经，手丝毫不抖。 虽然外科，并不欢迎体能劣势的Omega。 “但是你，肯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外科医生，”周晏堵住她即将要洋洋自得的话。 看，她就是这样，商陆喜欢和她吵架，因为她从来不会说，你是Omega就怎么样这种话。 就算被逼急了，也只会躲到一边生闷气，或者和商陆对骂。 很过瘾。 就算她不分化成Alpha，商陆也还是逃不了这种温柔，从骨子里生长出来的温柔，不是别人每天挂在嘴边的名词。 “我走了，”商陆声音有一点点变化，不仔细听很难听出来。 “一路平安，”周晏笑着说，浅浅的小酒窝显露出来，“下机有惊喜哦。” 什么惊喜？ 商陆下机的时候收到了一个包裹，精致的礼盒层层套叠，拆开最后一个白色纸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漂亮的柳叶刀—— 作者有话说：一句话总结本章：商陆会后悔的。《 》 120-125 第121章 “心情不错啊, ”林汐一走进办公室，就看见夏沐正在剥糖往嘴里送。 那一大碗彩色的糖，被她吃得差不多了, 但是周晏似乎又往里面加了不同种类的，五花八门的新糖果。 “还行吧，”又不会长蛀牙, 以前夏沐只有在打针的时候才爱吃糖, 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沈知秋在的时候她没能爱上甜味，沈知秋走了以后，她倒真正爱上了这种甜腻的滋味。 可能是生活太苦, 比打针还要苦吧，才需要不停地吃糖。 “还行就多加加班。” 别每天和人家大学生在一起厮混, 林汐打量着她身上的衣服, 本来工作狂夏沐已经和她一样，每天必备衬衫和西装上班, 现在可好，周晏一个电话打过来求她参加什么活动，她就打扮得跟大学生似的花枝招展, 屁颠屁颠地跑出去玩。 一个正经的Omega CEO, 穿着黑色坎肩背心和短裤在办公室瞎晃, 合适吗？ 那背心还蛮好看的, 夏沐手臂上流畅的线条都展示出来, 有点酷，林汐打算一会儿回去就下单一件。 CEO就应该穿得整整齐齐, 不能一个穿西装一个穿背心，那像什么话？ “切，老娘想下班就下班, 你能扣我工资怎么的？”夏沐走到镜子面前，在外面套了一件天蓝色的半透风衣。 今天陪迟迟参加H大的历史博物馆展览，不能穿得太花。 手插在兜里，漂亮如仙女下凡，还不错。 当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上扬时，怔了一下。 “姐姐，快点快点，要到时间了，”外面的电梯门开，周晏急急忙忙跑进来，拉着她的手就走。 迟迟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条纹短袖，下面是米白色的亚麻大摆半身裙，身上斜挎着一个军绿色小荷叶包，和夏沐蛮搭的。 林汐目睹她们手牵手离开了公司，这嘴巴慢慢就翘起来了，她和钟岫都好久没约会了。 和一堆大学生站在一起，夏沐总是把自己也当成了大学生，迟迟的医学生同学们对她都很有兴趣，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 可惜的是，没再看到商陆同学，她出国之后的那段时间，迟迟还有点不习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小冤家走了，迟迟整日无精打采的，像霜打的茄子，所以夏沐才答应陪着她参加各种活动。 但是今天有点不一样，夏沐有点出神。 起因是镜子里的那个微笑，它那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自己身上，带着一丝骄傲和嚣张。 可这本来应该是青春洋溢的少女才有的啊。 她的青春，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没有结束，才刚刚开始呢，”周晏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姐姐，现在还不能溜哦。” 夏沐一直看着外面，让人以为她很想离开博物馆，正好，旁边有同学想跑，在抱怨怎么还不结束。 “知道了，”夏沐收回心思，专心陪她参加展览。 《盛夏》上映的这一天是周末，电影院里人山人海，但都不是来看《盛夏》的，几十个上映厅只有两个分给了《盛夏》这部首映电影，买票的观众寥寥无几，夏沐连包场的操作也免了，一张票，她所在的影厅只有她一个人。 就像之前评论说的那样，电影好像扑街了。 问题不大，她扑得起。 电影制作都是钟岫和祝旻希搞定的，请了最熟悉的陈导，听说是双O，陈导挺有兴趣，以前从来没有拍过类似的题材，唐教授还亲自帮她们找了不少配角，全明星阵容。 夏沐全程只需要投资，别的不用操心。 夏总别的没有，就是不缺钱， 票是随便买的，座位都没选，夏沐找到第三排中间的位置坐下，这里视角最舒服。 五分钟后，影厅的灯光熄灭，屏幕上缓缓显示一行黑底白字，是钟岫的手写体： 送给我最亲爱的朋友，夏沐。 哪儿是送啊，明明是买，夏沐笑了一下。 算了，送就送吧，这部剧钟岫真没赚什么钱，相比她那些个爆火的小说和电影，百分之百是亏本买卖。 双O主角剧，祝旻希演得是夏沐，钟岫饰沈知秋。 钟岫演技特别好，神态和语气，简直和沈知秋本人一模一样，她演的沈知秋连夏沐都觉得难辨真假，更有可能的是，她是最了解夏沐和沈知秋故事的人。 影后总是不会让人失望的嘛。 故事是从夏沐转学那里开始，钟岫写文的时候并没有问过她，一方面是怕引起她的回忆造成二次伤害，另一方面并不想把她们的隐私全部暴露在大众目光之下。 所以故事都是真真假假，模模糊糊的，钟岫用她聪明的脑袋和丰富的想象力虚构了一个一个符合她们人设的情景。 只凭一支笔。 钟岫并不知道，好多都是真的，夏沐想着，她和沈知秋之间的的确确发生过很多类似电影剧情里的故事。 只不过，发生在她们身上的是零散的片段，钟岫把它们串联成了一个完整的跌宕起伏的故事。 一个足以让夏沐掉下眼泪的故事，真不愧是云出大大。 让夏沐都忍不住相信她编写的后续也全部是真的。 ——我来和你赴约了。 看到剧里的沈知秋带着笑容出现在另一个世界，夏沐泪流满面。 希望真的有这样一个世界，一个足以治愈她们两个人的世界。 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 “是真的！那是真的！这才是假的，这是一个假的世界……” 另一个影厅，裴妍扑上去对着屏幕上两个无拘无束唱歌的Omega吼道，这里同样只有她一个人在看，只有她一个人在哭。 出不去了，这个恐怖的ABO世界，她被永远困在这里，没有林汐。 钟岫根本不肯见她，遑论为她写一本书送她回去。 在云出的书里，只要云出不想见她，她就永远也找不到云出。 一墙之隔，夏沐和裴妍的心情完全不同。 屏幕上的沈知秋过得很幸福，她好像变成了她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成为的样子，勇敢的Omega，虽然狼狈，也要去努力争取自己喜欢的一切。 也许，只有那个世界没有被伤害过的自己，才是最适合她的。 “在我这，你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夏沐知道，自己被困已久的心终于可以解放了。 狮子，走了…… 黑暗的影院里，夏沐后颈的腺体完成了最后的退化，附在腺体上的辐射状血管和腺体本身，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痕迹，像一株小小的百里香。 伤口在慢慢愈合，一切都悄无声息。 电影的片尾曲是祝旻希请以前Omega团的队长，人称华语天后的肖然写的，是一首愉快的歌，曲调欢乐。 再适合旁观者不过。 但是夏沐所在的这个影厅，音乐和别人的有点不一样，它多了一首歌，在肖然的歌后面。 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流行音乐，钟岫和祝旻希一起翻唱的，因为没有购买到版权，只能在她这个影厅单独播放。 “而那些昨日，依然缤纷着。” “它们都有我细心收藏着。” “……” “只期待，后来的你，能快乐。” “那就是，后来的我，最想的。” “后来的我们依然走着，只是不再并肩了，朝各自的人生追寻了。” “……” “在某处，另一个你，留下了。” “在那里，另一个我，微笑着。” “另一个我们，还深爱着，代替我们永恒着，如果能这么想就够了。” “无论是，后来故事怎么了，也要让后来人生值得！” “后来的我们，我期待着，泪水中能看到你真的自由了……” 再见了，沈知秋。 把电影票留在座位上，夏沐转身，准备离开这里，却发现影厅的最后一排坐了两个人。 是钟岫，还有迟迟，她们也陪她看完了这场电影，正在和她招手。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 夏沐眼睛湿润，一步一步向她们走过去。 “知秋姐姐在那边一定会开心的，”周晏说。 “嗯，”钟岫笑着点头。 三个人一起离开影院的时候，夏沐和周晏走在前面，钟岫步子慢了一点，走在靠后面。 走到隔壁的2号影厅门口时，钟岫脚步停顿了一下。 里面的人似乎还在屏幕前苦苦挣扎，不肯罢休。 “沈知秋，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那不是你的世界！我要见云出！她怎么能篡改我的小说！我才是主角！”裴妍的声音歇斯底里，只是被肖然的音乐淹没。 除了钟岫，没有人听得见，也不会有人在这个影厅前驻足。 没有人捆绑她的手脚和灵魂，不肯放过的人，始终是她自己。 是她如此害怕，害怕成为这个世界的Omega，可是ABO设定，明明是她自己选的呀。 仇视Omega的人，也是她自己。 钟岫加快脚步，跟上前面两人的步伐。 走出电影院，外面天气非常晴朗，万里无云，是到那种需要用手挡住才能走出去的地步。 夏沐正想伸手，周晏正好举起双手，帮她挡住耀眼的阳光。 “姐姐，太阳好大啊。” 贴心的小棉袄，夏沐唇角上翘，眉梢像两条自由游动的小鱼，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轻松的样子。 真好呀，钟岫想。 在沈知秋离开以后，夏沐曾经和她说过，感觉深渊降临，黑暗笼罩，永远也逃不出去了。 现在呢，深渊仍然是深渊。 可是太阳，早在深渊来临以前就已经升起了。 第122章 迟迟满二十岁的时候仍然没有分化, 把家里的老人们都急坏了，几乎是每周都要让她去腺体科检查，反正就在医院实习, 检查也挺方便。 沈瑜甚至想给她换个小名，叫什么迟迟，乌鸦嘴！ 应该叫早早的。 幸好周晏不怕打针, 做检查对她来说像是家常便饭, 比夏沐那个看她打针的还自在。 所以每次检查，她都不肯让姐姐陪。 周日早上，周晏提前了十分钟到腺体科住院部, 腺体科的老师她都快认识个遍了，从主任到规培生, 没有哪个没给她抽过血的。 今天医院搞活动, 全体Omega的节日，刚才电梯上来的时候, 下面特别热闹。 节日这个东西嘛，周晏挺喜欢，但是除了特殊人群的节日。 这名字一旦上了节日, 离墓碑就差不远了。 不牺牲哪来歌颂呢？ 牺牲着牺牲着, 等到不想牺牲的时候也不得不牺牲了, 人都是有惯性的。 学校里也在组织过节, 这次活动她没有叫夏沐, 夏沐不喜欢Omega节，而且, 夏沐的腺体完全退化，已经不再是Omega了，钟岫姐姐说, 夏沐的Omega和知秋姐姐一起离开了。 她站在窗边往底下看，很多的Omega护士和医生都在参加互动游戏，他们想招呼Alpha一起来玩，但是经过的Alpha大多是摆摆手，好像被Omgea招呼一起玩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除了在床上，他们并不想太多参与Omega的生活。 在医院见习，无聊的时候周晏和商陆一起统计过，Alpha生病，陪人有Omega的概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而Omega生病，有Alpha陪人的概率不到百分之十，几乎都是Omega或者Bea兄弟姐妹或者父母陪伴过来的。 商陆说，大部分的Alpha都很自私，又很愚蠢，但是大部分的Omega也很软弱，很肤浅。 每种性别的人都有可爱的，也有不可爱的。 只是可爱的人太少。 ——假设你还没有分化，你想分化成什么性别？周晏曾经问过她。 ——随便啦，我分化成什么性别都可爱，不分化也可爱。商陆是这样回答的。 周晏趴在窗台上，想起了远在大洋另一边的小冤家，商陆在国外特别忙，都没什么空回她消息，她也不好意思老是扯商陆的后腿，没事就去打扰人家。 唉，顺其自然吧，不管分化不分化，她努力可爱！ 身后有医生进来，周晏把头缩回来，走到操作台那边自觉把衣袖弄上去，她还没有腺体，不能从后颈采血，只能像Bea那样从手臂进针。 “你是新来的规培生吗？”见她戴着口罩和帽子，眼睛有点面生，胸口的证也是反的，看不到姓名，周晏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作为医生的家属，她对规培生的包容是很强的，以前换牙的时候，妈咪也让她被实习生拔过。 “嗯，”Alpha应了一声，拿注射器从旁边的安瓿瓶抽出清亮液体。 “我不怕痛的，不用打麻药，”周晏凑过去看了一下。 顿时觉得不对劲，就算局麻，常用的也是利多卡因，可是那个瓶子上写的是，咪.达.唑.仑，这种静脉麻醉药是手术全麻用的。 “这不是——”她刚站起来拒绝打针，Alpha就迅速用一块浸了地.氟.烷的手帕掩住她的鼻唇。 吸入麻.醉.药效果很好，周晏很快没挣扎了，那双强装冷静的暴.虐眼眸出现了一丝愉悦，她把周晏的手表脱下来，扔在办公室的水池里。 普通的病床车从诊疗室推出来，和其他手术病人一样混入了电梯，也瞒过了在楼梯间等候的保镖。 公司里，林汐盯着桌子上的日历，红笔在今天的日期上画了圈，因为今天是Alpha出狱的日子，钟岫让她注意着点夏沐的安全。 暂时还没什么事情，公司里应该是很安全的。 夏沐正在用新平台开发2.0版本的程序，桌面上突然自动弹出一封邮件，是一个小视频。 视频里，迟迟被用手臂那么粗的麻绳悬空吊在钢架上，底下是一片看不见底的水池，过十几秒钢架就自动下沉，迟迟会自发开始挣扎，等到她快要筋疲力尽，钢架会再次升起。 平时干净可爱的小太阳湿淋淋被挂在生锈的钢架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浑水。 额角的青筋浮现，浑身颤抖的夏沐忍耐着，看到视频最后，迟迟没有力气挣扎，闭上了眼睛，邮件弹出几个字，是地址。 椅子尖锐地划过地面，戴着新平台的夏沐起身就冲了出去，桌子上的文件被她冲刺的气流刮到了地上。 时刻注意她这边的林汐跟着起身，外面的夏沐在疯狂按电梯，冷静的林汐走到她办公桌前，用她的私人手机给周楠和司徒彻各发了一条消息。 到车库，夏沐很快发动了越野车飙出去，林汐紧跟其后，顺便给钟岫打了个电话确认她的安全。 “什么？对迟迟动手？”显然钟岫也很意外。 “极有可能，”除了没分化的迟迟，林汐想不到还有谁出事会让夏沐变成那样。 外面天色阴沉，雷电欲来，夏沐把车子开到了C城郊外一家废弃的工厂，到达的时候车窗上一片模糊，全是倾盆而下的雨水。 只有雨刷不停工作的前车窗是干净的，夏沐仔细打量着这座废弃工厂，里面有几栋楼，根据视频里钢架和水池的布局，她的目光锁定了一栋看起来比较新的烂尾楼。 车门打开，夏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迟迟，等姐姐。 从昏迷到现在，周晏脑袋没有一分钟是清醒的，挣扎全凭本能，但是双手被捆着，她没办法借助任何物体，无边的水从四面八方涌入口鼻，她连呛咳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如果说人死之前会进入跑马灯模式，妈妈妈咪和姐姐是必不可少的回忆。 但是她突然想起，曾经和商陆讨论过的一百种死亡方式，溺水就是其中一种。 现在她可以用事实告诉小冤家，溺死非常地难受，打死也不要选。 哦，还有一句话。 不后悔没去X大，但是有一点遗憾。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最终融合雨水悄无声息地混在水池中。 “迟迟！”推开铁门，夏沐看见了她，小太阳虚弱得像是已经没了呼吸，“不要睡！” “姐姐……” “不要睡，姐姐求你！”夏沐一跃跳入水池。 要听姐姐的话，周晏努力睁开眼睛。 用尽全力游到她身边，夏沐拽住捆住她双手的麻绳，上面已经沾了血迹，迟迟手腕上的皮肤早就被水和麻绳一起绞伤了。 “夏沐，知秋死了，你也尝尝死亡的滋味怎么样？” 身后传来阴冷的声音，锋利的刀片正对着她的后颈，夏沐头也没回，一只手缠绕着麻绳，另一只手把迟迟托起，减少绳子在她手腕上的摩擦。 结是死结，夏沐从口袋里拿出从办公室带过来的工具刀，却发现割不断这绳子，里面有铁丝绕的芯。 升降机上升，她陪着周晏一起升起，升降机下落，她陪着周晏一起溺水。 “迟迟，别睡，姐姐会一直陪你。” “姐姐，好疼。” “很快就不疼了，”夏沐用侧脸贴着她的脸颊，有点发烫，可能是泡在冷水里着凉了。 死了当然就不疼了，Alpha冷笑一声，扬起手里的水果刀准备朝她们飞过去，扔中是谁就是谁咯。 刀子还没飞出去，林汐的身影先一步把她扑倒，两个Alpha扭打在一起。 狂暴的Alpha和顶级Alpha似乎旗鼓相当，林汐答应过钟岫不会在外面随便释放信息素，她看了一眼还在和妹妹说话的夏沐。 再坚持一下，周总她们马上就来了。 不到两分钟，铁门就被再一次撞开，眼前的景象实在让人胆战心惊，不是有多么恐怖，而是那两个被淹在水里的人，是她们最心爱的宝贝。 司徒彻直奔钢架那边，周楠忍着，往林汐那边，加入了战斗。 一向温柔的医生，像是疯狂的野兽，扑上去用刀把绳子里的铁芯斩断，而后与下半截绳子一起跳入了水中。 “妈咪，快，迟迟溺水了。”夏沐用力把周晏托过去，自己狠狠呛了几口水。 小太阳的眼睛闭上了，脸色发青。 “迟迟……”司徒彻的心仿佛缩成了一团，她把平生最熟练的按压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不知疲倦。 双手的麻绳终于被解开，周晏的胳膊无力地垂下来，像只奄奄一息的脆弱小雏鸟，夏沐要绝望了。 沈知秋死了，她恨沈知秋。 但如果是迟迟，她会恨死自己。 司徒彻还在持续按压，满头大汗，她不会放弃，这是她的宝贝，是心尖宠。 那边周楠和林汐合力把Alpha制住，没来得及等周楠说话，夏沐已经扑上来，用手撕扯着Alpha的后颈。 “我杀了你！” “沐沐，”周楠抱住她的腰，她好像已经失去理智，恨不得和对方同归于尽。 好在刚才周总没有看见迟迟的样子，否则要杀这Alpha的就不止夏沐一个人，林汐一边想一边拽住Alpha往另一个方向，两边拉扯着，夏沐死不松手。 可想而知，随着Alpha的一声惨叫，腺体被夏沐活活撕开，大量的信息素涌出来，夏沐已经感受不到。 顶级的周楠和林汐不受太大的影响，只是味道不太好闻。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 “迟迟！”周晏被按得连声咳了出来，司徒彻赶紧叫她的名字。 也就只有她的名字才能唤回夏沐的理智。 Alpha捂着后颈缩在墙角，林汐盯着她，夏沐和周楠赶回了周晏身边。 周晏的手动了动，握住夏沐的一根手指，像刚出生时的小婴儿一样，夏沐眼泪往下掉，“迟迟。” “姐姐，好热……”她的脸色由灰色慢慢转为红润。 司徒彻摸摸她的额头，然后把她的头发扒开，声音仍然有点颤抖， “迟迟分化了。” 第123章 “怎么没有信息素的味道？”林汐在那边说, 这里只能闻到旁边这个Alpha的信息素，和血腥味。 剩下三个人都才从担惊受怕到转危为安，没人注意到这件事, 只要周晏没有生命危险就已经是大吉了。 “先送迟迟到医院去，”司徒彻快要心疼死了，把周晏抱起就往外走, 夏沐跟在她身后。 临走之前, 周楠盯着这Alpha看了一会儿，目光连旁边的林汐都觉得后背发凉。 林汐也跟着她们回了医院，那个Alpha被保镖带走了。 那个水池里不是很干净, 周晏被泡得有点久，回去的路上状态时好时坏, 可能是受了分化的影响, Alpha的体格在往强壮的方向转化，否则很可能捱不过去。 一回到医院, 司徒彻用听诊器听了她的肺，满肺都是湿啰音，给她做了胸片, 双肺斑片实变影, 孩子支气管和肺里面全是脏水, 司徒彻没有在周楠和夏沐面前表现出来, 直接把迟迟送进了ICU。 等到ICU的大门一关, 她才流下眼泪。 边上的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地把迟迟的衣服脱下，各种生命体征检测的仪器上去, 这些平时再熟悉不过的操作，对司徒彻而言变成了噩梦，她手底下的主治医师建议她回避。 进了ICU, 就像鬼门关，大家平时对病人多少是有些粗暴的，当然，不是因为恶意，而是因为如果不狠心一点，那些管子插不进去，最后病人只有死路一条。 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也都认得迟迟，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手上更不敢怠慢。 “上麻醉，联系呼吸科纤支镜团队，准备床旁纤支镜和肺泡灌洗，”司徒彻戴上帽子和口罩，摸了一下迟迟的脸，迟迟还在挣扎，本能逃脱那些管子的入侵。 她手上的旧伤抗感染处理后，手脚再次被捆在床边的栏杆上，防止她自行拔管。 外面的夏沐靠在周楠怀里，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够代替迟迟去承受这一切。 抱住迟迟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妹妹在哭，可能真的很疼，迟迟从小都不怕疼的，得是疼到什么地步才会让她一直喊疼。 周楠少见地沉默着，这是林汐从来没有见过的周总，可能她要在夏沐那里扮演一位坚强的母亲，同时也是一位脆弱的母亲，因为迟迟躺在ICU，生死未卜。 司徒医生一定能把迟迟治好的，林汐相信。 没过多久，钟岫就拎着保温盒出现在了医院，她全副武装，刚从剧组出来，顺路回家带了一些吃的过来，听说迟迟受了伤，钟瑞霖给她炖了一只老母鸡。 “迟迟怎么样了？” “还没出来，”林汐回答，小声和她说，“迟迟溺水太久了，不过刚才突然分化了，不知道会不会好一些。” “会好的，”钟岫笃定，迟迟必须好。 也许她还是得见一次裴妍。 隔离门上红色的ICU几个字一直在闪，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去，ICU的门才打开，司徒彻满是疲惫地从里面出来。 “妈咪，迟迟怎么样了，”夏沐最先起身。 “现在生命体征暂时都稳定了，但是还要在ICU观察一段时间，”司徒彻把手放在她肩头，另一只手放在周楠手里。 她这么说，大家才放心下来。 谁也不会知道刚才周晏经历了什么，包括周楠，医生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和陪伴迟迟的痛苦，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想迟迟学医。 “司徒阿姨，你们先吃一点东西吧，”钟岫把保温盒递给她，相信迟迟没有离开ICU之前她们都不会离开医院。 “谢谢，”司徒彻没什么胃口，但她还是接过了保温盒。 几个人走进了ICU隔壁的普通病房，周楠准备这段时间就住这了，她和夏沐很想进去看迟迟，但是司徒彻不准。 家长那边，沈瑜每天都要到家里看迟迟，周楠不得已，才和他们说迟迟大学有活动，这几天都不在家。 吃了一点东西，司徒彻又被周楠她们推进了ICU，别人都不能进去，只能让她去陪着迟迟。 林汐全程看着夏沐，她本来以为，迟迟出了事情，就算司徒彻和周楠不怪夏沐，夏沐自己也会觉得愧疚，毕竟不管怎么说，迟迟确实是亲生的，而且这件事是因夏沐和沈知秋起，如果沈瑜他们在这里，夏沐可能会被骂死。 但是事实好像有点不一样，夏沐确实很自责，不过她的自责全是迟迟受伤的事情，而没有对司徒彻和周楠道歉。 也许因为她已经拼尽了全力，而周楠和司徒彻都相信她已经拼尽了全力。 这就是亲情吗，真是令人羡慕啊。 那么帮她通知司徒医生和周总的事情，就抵消了吧，和那次她帮自己找到外婆。 “沐沐，你去哪？”见夏沐起身，周楠问她。 “我要去收拾伤害迟迟的人，”夏沐抬头。 那个Alpha刚从狱中出来，她哪有时间去找绑架迟迟的工具和地点，又哪有时间去熟悉医院的构造，明显是有人给她提供了方便。 这人是谁很好找，除了沈连城，没有人更希望她和迟迟一起死掉，毕竟，沈家莫名其妙赔了一个Omega，传言满天飞，一千万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贪婪。 他还是深信沈知秋是被夏沐唆使死去的，毕竟他原来的女儿从来不会忤逆她，自从遇见夏沐，沈知秋就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喜欢。 “你放心收拾，有妈妈，”周楠说，语气平静得吓人。 林汐和钟岫对视了一眼，沈家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碰无辜的迟迟。 放心去吧，钟岫在心里说。 那个Alpha也在急诊科的病房，她的腺体被夏沐撕掉了一半，整个人的信息素水平极其紊乱，而那一半的腺体已经沉在水池里，无法通过手术再修补，她正侧躺在一间病房的床上，后颈贴了一块纱布。 感觉有人进来，不像医生，她畏畏缩缩地从被子里转头往外看，不敢露出身体。 看见了夏沐的腿。 “想活吗，”夏沐把那块纱布撕下来。 “啊！”疼痛让她浑身颤抖。 “放心，我不做违法的事情，”夏沐想，果然人还是惜命的，还以为她多不要命，敢去碰迟迟。 其实只是胆小如鼠的蝼蚁。 “听着，沈知秋不是你的，明白吗？”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的Alpha点点头，被夏沐破坏的腺体没办法释放信息素压制对方，她体内的所有暴力因子，或者说“勇气”和“胆量”，全部随着腺体破坏而逐渐消逝，冲动的信息素飘散过后，剩下的，只有冷静下来的害怕。 “我不管沈连城和你说了什么，但是你们之间，必定有一个是主谋。” “是他。”Alpha眼中露出一丝曙光，周晏这件事绑架和故意伤害的罪名是跑不掉的，她不想一辈子都活在监狱里。 在她看来，夏沐的潜台词是会救她，只要她咬死沈连城就行。 但是，哪来这么多潜台词呢。 “这些你和警察说去吧，”夏沐眼睛闪过寒光。 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主谋，但是谁也别想跑。 下一个，当然轮到沈连城和沈佑康，对于沈知秋的Omega妈妈，夏沐的处理很简单，只要沈连城倒了，她根本不需要任何处理。 从医院出来之前，夏沐拿走了Alpha的手机，不然她还见不到沈连城呢。 “沈总，别来无恙。” “一千万，我会让人打到周总卡上，”沈连城不想和她交流，看见Alpha的手机，大概也能知道被抓了。 “一千万？你觉得我家迟迟只值一千万吗？” “小周总怎么了，”沈连城还以为周晏死了，心里出了一口气。 周晏要是死了，周楠和司徒彻还会要夏沐，不恨死她？ 看出他的心理，如果不是这个世界上还有法律这种东西，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果然，垃圾就是要尽早清除，夏沐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沈知秋跳楼以后，没有立刻收拾沈连城，才会让迟迟遭受无妄之灾。 “十亿，”夏沐来之前，估计过沈家的市值，一分钱也不会给他留。 “十亿？！！”沈连城满是不可思议，就算把公司全部卖了，房子车子都算上，可能也才勉勉强强。 但是他没法拒绝，因为现在的夏沐要搞垮他，很容易。 “才翻了一百倍而已，迟迟现在还在医院，”夏沐眼中闪现痛楚，她家迟迟远远不止这个价。 当然，她不是来要钱的，这只是顺带。 听到周晏在医院，沈连城心里开始打鼓，擦破皮这种小伤可以在医院，林汐父母那种植物人也可以是在医院。 应该是小伤吧，不然周楠早就亲自来找他了。 “少一点，”大家心里都有数，花钱消灾。 “十亿，少一块钱都不行，”夏沐盯着他，眼神像极了一只大灰狼，“除非——” “除非什么？” “你觉得沈佑康的腺体值多少钱？” 她难道想挖佑康的腺体？沈连城还没有天真到觉得夏沐是让沈佑康去以Alpha的腺体标记她，如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这……这是违法的。” “我是守法公民，当然不会做违法的交易，”夏沐靠近他，压低声音说道，“所以，十亿，到时候捐给红十字会吧。” 看着沈连城发白的脸，夏沐知道，他又开始琢磨潜台词的事了。 一千万换个Omega女儿勉勉强强，换Alpha儿子肯定不够。 什么，十亿？ 那够了。 难道一个沈佑康在他心里比不过十亿，他的腺体就能在夏沐这值十亿？ 他们的潜台词可真多，夏沐想。 可惜她从来不讲潜台词。 第124章 在ICU待了一周, 生命体征全部平稳，周晏才被转到普通病房，她还没有醒过来。 “迟迟, ”夏沐的手背贴在她的脸上，几天没见，也能看出她过得不好, 脸颊两侧有胶带粘过的痕迹, 手腕上的伤口还没结痂，痕迹很深。 “伤口每天都要换药，”司徒彻拿了药和纱布过来, “你的也是。” 夏沐的左手上也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上次被麻绳缠绕的。 “我来帮迟迟换吧, ”夏沐说。 “也行, ”司徒彻把东西递给她，“沈家那边怎么样了。” 众所周知, 司徒医生从来不管这些商场上的恩怨情仇，现在主动问起，说明对沈连城特别“关照”。 那个Alpha因为有前科, 已经进去了, 这段时间她咬死了是沈连城指使她绑架的周晏, 沈连城自然不承认, 他急着用沈佑康腺体换那十亿, 沈佑康是不相信父亲会用他换钱的，他可是爸爸的继承人。 但是跟十亿比起来, 还是差了一点点。 只可惜，人财两空。 那个Alpha和沈连城现在待在同一个监狱，纷纷指责夏沐说话不算数。 那能怎么办, 她可没说过什么话来着。 沈连城比Alpha还多一个罪名，他亲手剜了儿子的腺体，啊，不过他请了律师，把故意伤害降到了虐待罪，家庭成员，最多判七年而已，何况沈佑康没死，只是半死不活。 不过判不判七年都无所谓，光是合谋绑架周晏，故意杀人就够无期了，不够再加。 至于沈佑康和他的Omega妈妈，好像就在周晏的楼下病房，正在为住院费发愁。 “现在就是这样，”夏沐和她们汇报了情况。 沈知秋把她弄得半死不活，她把沈知秋搞得家破人亡。 神仙怨侣。 周楠点点头，挺好，不必再浪费一分钟的时间在他们身上。 “妈咪，迟迟分化期过了吗？” “应该是过了，”司徒彻把周晏的头发弄开，小Alpha的腺体刚刚成型，很可爱。 还好分化了，这次分化很及时，算是救了周晏的命，Alpha的体质比Bea好一些。 “迟迟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夏沐低头看皱了一下眉不高兴的迟迟，笑着问道。 她的腺体消失了，感受不到信息素，不过从视觉上看，迟迟的腺体好像一直没有打开过，像一朵含羞的小花苞。 “这就是我要说的，”司徒彻叹了一口气，“迟迟分化成Alpha了，但是没有信息素，可能是受惊太大。” 她给迟迟的后颈做了C和活检，腺体是存在的，但是分泌信息素的那些细胞都凋亡了，如果不是受到惊吓，迟迟应该会分化得更晚一些，分化得更完整。 “也不是没办法，她分化的时间很短，如果你们能给她Omega信息素的刺激，说不定可以恢复成正常的Alpha，”腺体科主任说。 真是遗憾，夏沐想，她徒有一个顶级Omega的名声，已经不是真正的Omega了，否则也许能帮助迟迟分化。 迟迟，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能牵动她神经的人，在危险到来的那一刻，夏沐知道，她的心脏也仿佛重新注入了血液，开始鲜活地跳动。 剩余的生命她的愿望只有一个——希望迟迟平安幸福。 不管和谁。 司徒彻和周楠对视了一眼，“等迟迟醒来，让她自己决定吧。”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商陆站在实习医院的落地窗边，手表倒计时已经快要转完了，周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和她说过话，今天是她的生日，小冤家也没有再发任何消息过来。 果然，还是把她忘了。 商陆低着头笑，把手里的机票和请假条扔进了垃圾桶。 周晏在第二天才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夏沐，夏沐靠在床边打盹，她和妈妈妈咪轮流陪迟迟。 她的胳膊搁在床旁的栏杆上，修长的身影正好挡住从窗外直射进来的阳光，在周晏身上形成一片阴影。 虽然说是Omega，夏沐在周晏心里，永远是最有安全感的存在，从小到大，帮她赶走不少流氓和野蛮少女。 被绑起来的时候，她仅存的视线里，能看到夏沐的身影。 现在也是。 “姐姐，”夏沐比她大五岁，叫一句姐姐不过分吧？ “醒来了？”看见她睁眼，夏沐露出笑容，打电话让妈妈妈咪过来。 周晏又被折腾着做了一遍检查，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这才收拾东西回家，家里还有长辈们等她“活动”归来。 “要不要信息素？”周晏想了一下，打开了新平台。 聊天记录里，她和商陆上一次晚安，还停留在一个多星期以前，商陆可能真的太忙了，只要她不主动，就不会主动和她说话。 商陆以后是要成为顶级外科医生的Omega，周晏笑着退出聊天界面，她还是不要拉对方后腿。 “没有信息素挺好的，姐姐也没有嘛。” 在这件事情上，大家长们居然没有强迫她找Omega，听说她分化成Alpha了，沈瑜还是很高兴，专门给带了许多好吃的，每天不重样，没有在她面前提过信息素的事情。 大概是怕她自卑。 恢复身体以后的周晏投入了正常的生活，没有卷王作伴的日子有一点孤单，不过，她有夏沐。 那些丰富的课余活动，夏沐都会陪她参加，都不用她叫了诶，夏沐要了她的课程表和日程安排，在她不用上课的时候都会把时间空出来。 明明是她想陪姐姐走出阴霾，最后，好像变成了姐姐陪她。 班里三十个同学，商陆走了以后只剩二十九个，上诊断实验课的时候，要找搭档一对一练习体格检查，周晏是单出来的那一个，她没有搭档，只能和老师组队。 老师不是司徒彻，妈咪不教学校里的临床课，只带见习和实习，老师让她去医院找妈咪，司徒彻手底下有不少病人，可以抓来练手，但是周晏不想，不熟练的操作不想直接在病人身上尝试，哪怕是无创的。 周末的时候她会去医院，司徒彻会亲自实践给她看，眼睛是学会了，就是手不会。 尤其是面对真正病人的时候，经验为零的周晏脑袋一片空白，书上背的那些条条框框，都变成了外星文。 别的同学课后在寝室能够互相练习，她就不行了，只能在脑袋里练习。 “心脏的叩诊，要从左到右，从下往上……” 看她拿着一个大号的泰迪熊在沙发上练习了半天，还念念有词“找到了心尖搏动，位于第五肋间左锁骨中线内0.5-1厘米”，夏沐很想笑。 “心尖搏动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唉呀，”周晏恼羞成怒地把她推开，“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看吗？”夏沐的手放在衬衫的领口上。？？？ “看什么。”周晏梗住。 “心尖搏动啊，你不实地操作一下，操作考核怎么通过？”评分表上密密麻麻的操作，视触叩听，光靠背书明显是完全不够的。 “这……这检查要脱衣服的。” 夏沐一脸“难道我不知道吗”的表情，不然她为什么把手放在衣领上。 “不不不不用了，”周晏连忙摆手，她还没有准备好呢。 不知道为什么，看同学的还好，如果说是要看她，周晏有亿点怪不好意思的。 可能因为别的同学都是互相检查？但是夏沐又不是医学生。 嗯，肯定是这样的！ 夏沐又不是医学生，凑什么热闹！ “哦，下周操作考核准备补考？”夏沐一招制敌。 周晏放弃挣扎了，下周操作考核听说很严格，老师一再强调要在同学身上练习，人的身体质感很不一样，项目会随机抽，她还有好多体格检查项目都没有实体操作过，书是背了好几遍。 夏沐躺在沙发上，但是说好的解扣子是没有动的。关好门窗后，周晏站在旁边干巴巴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看着我干什么，不是你们要强调人文关怀吗，”夏沐从她手里拿过评分表，上面写了不少笔记，字迹清晰，“保护患者隐私，协助患者充分暴露检查部位，动手吧。” 这怎么动手啊，周晏双手背在身后，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 “你好，我是你的管床医生，为了帮助诊断病情，现在要对你进行心脏部分的体格检查，请你配合一下，如果检查过程中有任何不适，可以及时和我沟通……” “好啊，”夏沐配合她点点头。 周晏弯腰，红着脸把夏沐身上的衣服层层解开。 小朋友真可爱啊，夏沐伸手用食指勾了一下她下巴。 “请患者不要骚扰——”周晏还没说完，眼前的风光太美妙，她眼神不敢落在上面，声音突然变得比蚊子还细，“内衣也要……” “哦。” 要脱光光，方便小医生检查，夏沐笑着，纤细的手伸到背后，随着卡扣一声轻响。 有什么新世界打开了。 什么新世界？ 当然诊断学体格检查的新世界啦。 “姐姐，正经一些。” 第125章 在各个科室轮转的时候, 周晏尤其喜欢儿科，儿科住院的小朋友们超级可爱，会在她查房的时候主动伸出舌头, 虽然也有一些见了白大褂就哭的，气得上级医生只能摇头在病志上写下“体查不配合”这样的话。 她很耐心，每天都会拿着零食和玩具混迹于住院部的各个病房, 每个小朋友的名字和床号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一些老师只能喊出xx号床小朋友的时候，她会上去告诉对方名字，不少家长不认得自己的管床医生, 但是认得这个实习生。 儿科的大主任非常喜欢她，想留她读儿科的本校研究生。 除了几点, 儿科真的没钱, 小孩子不会说话，对症状的描述不准去, 能开的检查少，能用的药也少，相比于成年人的科室, 风险高, 很多家长对医生要求严格, 司徒彻让她好好考虑清楚再决定。 可是那怎么办呢, 周晏想, 她不喜欢外科，内科的病人大都无法根治, 而且面对的成年人，比小孩讨厌得多。 “你还可以选择跨专业考研，”司徒彻说, 比如回家继承“皇位”。 “不要！”周晏一听就跑。 “哈哈，我看迟迟很适合这里，你就让她留下吧，”儿科的主任笑道。 不让她留下又有什么用呢，司徒彻满脸无奈。 “穷？”夏沐说，一脸惊奇，“谁敢说咱们家穷。” “不是咱们家，是我穷，”周晏闷闷不乐，妈咪说，如果选了儿科，她会成为全家最穷的人。 哦，那没事了。 “你选儿科吧，姐姐养你。” 去医院的食堂吃饭，打饭的阿姨都认得她，“迟迟，又拿妈咪的饭卡过来了啊。” 有时候为了方便，全家都留在医院的食堂吃饭，周晏拿司徒彻饭卡，大家都知道。 “才不是呢，”周晏把自己的实习证给阿姨看，“这是我自己的。” “哎哟，我们迟迟也是医生了。” 见她笑得开心，夏沐也很高兴，迟迟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太复杂的环境，如果真让她接妈妈的班，怕是还要走不少弯路，但其实不管做什么，该成长的一样要成长。 只不过，不管她做什么，夏沐都会陪着她。 本科毕业，周晏还是如愿进了H大的研究生，儿科，硕博连读。 上班第一天，科室给她举行了欢迎会，好多熟悉的小朋友给她送了自己动手做的礼物，折纸的小飞机，还有一些手工画。 这些礼物，都到了夏沐的办公室，小飞机用细线吊着，放在窗边。 有风吹过的时候，就像在云中穿梭。 送她小飞机的小朋友，是一个白血病的患儿，只有五六岁，但是很懂事，爸爸妈妈也是很温柔的人，对医护人员很有礼貌。 往往是得了“绝症”的小朋友，性格特别乖，父母也比较明理，特别招人心疼。 “我姐姐以前也是白血病，”周晏拿着和夏沐的照片给小朋友看，“你看，她现在多漂亮。” “哇，真漂亮，我能和她一样吗？”小朋友盯着照片看。 “你有你的漂亮，”周晏笑着说。 “那是，姐姐是独一无二的，”夏沐语气有点自负，开车准备带她去吃一顿好的，稍作庆祝。 今天正好是情人节，外面卖花的人特别多，走到哪都有人上来问周晏要不要买花，因为她是Alpha。 周晏偷偷瞄了一眼夏沐，还是算了。 走到饭店外面，终于有个人拿着花问还是“Omega”的夏沐要不要买。 “我？我可是Omega，”夏沐故意这么说，“买花送给谁啊。” “可以送给旁边的小姐姐啊，”卖花的人回答。 夏沐偏头看着周晏。 “看什么，”周晏小声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全买了吧，”夏沐把那个人手里的花全部接过。 “啊？”卖花的人和周晏同时惊讶。 旁边同是卖花的人看了，才后知后觉似的围到夏沐身边，“小姐姐还要吗，我们的花也很漂亮。” “你们的花也很漂亮，不过是给Alpha的，”夏沐很记仇，把帐结了就走。 这……不都是Alpha送花吗，卖花的也很委屈。 “姐姐，你买这么多花干什么呀？”一捧花，得有几十朵，全是娇艳欲滴的新鲜红玫瑰。 “当然是送给我亲爱的——”夏沐拖着音，走进定好的饭店以后，才继续说完，“妹妹呀。” “这可是玫瑰花。” 花语是热恋，热情，热爱。 “噢，这样说起来，送妹妹不太合适，”夏沐想了想说道。 “嗯，”不知道为什么，周晏有点失落。 只有一点点哦。 “那送给女朋友好不好？” “你有女朋友了，谁啊？” “还没有，快有了，”夏沐另一只手戳了戳她没有显现的小酒窝，“你接过花我就告诉你是谁。” “你逗我呀。” 接过花了还能有谁，不就是她嘛。 “迟迟，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除了迟迟，夏沐想，她可能没有办法再去全心全意地爱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姐姐，你不用可怜我而选择和我在一起，”周晏看着那束玫瑰。 夏沐喜欢的是Omega，沈知秋那样的Omega，周晏知道，姐姐陪着她不过是因为商陆出国了，看她一个人可怜。 虽然说，她特别依赖夏沐，已经到了那种地步，但是她不想要这种被将就的爱情。 陪伴是陪伴，爱情是爱情，她不是一定要有一个人相爱的。 没有商陆，她还有自己。 尽管不知怎么的，好像已经喜欢上夏沐，但是她不需要夏沐勉强和她在一起。 喜欢夏沐，是她自己的事情。 就像，喜欢过商陆一样。 夏沐低着头笑，果然，迟迟永远是值得她喜欢的人。 “那，你接受姐姐用喜欢你的理由和你在一起吗？”夏沐把玫瑰递到她面前。 “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你，夏沐会是勉强自己的人吗。” 也是，夏沐不是勉强自己的人，周晏伸手接过花，笑容舒展，小小的酒窝显露出来。 她好可爱，脑袋藏在一丛花朵后面，比玫瑰更娇艳。 一滴水珠砸在石板路上。 商陆拖着行李箱，她还是来晚了。 从周晏毕业的时候赶过来，到飞机上得知她没有和自己说话是因为被绑架，商陆的脚步没有停下来过。 但是最终还是要停下来。 为她青春期毫无用处的自尊心付出代价。 十年后。 电视上雷厉风行的Omega神经外科医生，人称行走的柳叶刀，商陆正在接受一档综艺节目的采访。 “作为第一个进入X大神经外科的Omega教授，同时是无数Alpha追求的对象，你有什么想说的？” 这问题怎么有点耳熟，哦，当初采访钟岫也是这个模版。 这种第一个，还可以再多来一些。 “有幸见过太阳的光芒，所以对于萤火虫，没有什么特别期待的。” 现在的她终于达到和夏沐势均力敌的水平，却永远失去了竞争机会。 她们很幸福。 “说得有些复杂呢，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难道不美丽吗？”大概明白她是在讲那些追求她的Alpha，主持人不太赞同，作为单身的Omega，她的年龄有些大了，再过一段时间，可能会错过最佳生育期。 “如果要以整个世界的黑暗来交换的话，一点儿也不美丽。” “没有人规定，Omega必须要结婚，也没有人规定，Omega必须要生育。” “我手底下重见天日的病人数量，远远要多于我体内的卵细胞数目。” “……”主持人被怼得无话可说。 还好，她话里面还有一个漏洞。 “你说，曾经见过太阳，不知道是谁那么幸运，可以成为你的太阳，是Alpha吗？” 这个问题，商陆拒绝回答，“是不是Alpha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太阳存在就好了。” 太阳之所以是太阳，它不需要黑夜的衬托，它只要在那里，就足够让人感到光明和温暖。 就像她随身带着的那把手术刀，跟性别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方似乎认为，只要她的太阳是Alpha，就能证明所有Alpha都是Omega的太阳一样。 可笑，肤浅，愚蠢。 这怎么可能呢。 太阳甚至没有信息素。 “所以，你生命里最遗憾的事情，是错过太阳吗？”主持人坚持不懈。 “我生命里最遗憾的事情，”商陆语气平静得可怕，“是没有早恋。” 越难过就越平静，是她在手术台上练就的本领。 有的人，是绝对不能错过的遗憾。 她却错过了。 可是她的终身遗憾，对夏沐来说，却是绝处逢生的幸运。 “姐姐，蛋糕做好了！”周晏在厨房里喊。 “尝尝，”夏沐走到她身后。 “甜的，”周晏还穿着围裙，用洗干净的手挑了一小块送到她嘴边。 看看，是谁在偷吃，脸成了小花猫。 夏沐没有去吃送上来的蛋糕，凑过去在她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嗯，甜的。 （夏周番外，完）—— 作者有话说：一开始没想到这篇文完结会有这么大的争议，当时看评论的时候是在地铁站，结果坐过了好几站才发现 副cp是完全压过了主cp的劲头，这篇和《冰山》那篇似乎都是这样，作者的感受就是，很像书里的云出发表《盛夏》时的心情吧。 近段时间，或许是随着思想的解放，能够接受同性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我们究竟是在接受另一种平等的爱情模式，还是只是接受同性而已？在我眼里，有很多人打着同性的幌子，说男的这样猥琐那样猥琐，女的怎么怎么不公平，但是好像如果把那个猥琐的男人性别改变，她们就舒服了，本质上根本没有区别。 另一个极端，觉得自己喜欢同性低人一等，好像结婚是主流，好像直女是个褒义词，像知秋这样的女孩子很多，在大部分小说都会给He的结局，说实话，作者的首次大纲里面知秋的结局是真的结婚了，还生了两个小孩，只是Omega的小孩和夏沐同一天生日，这是她暗戳戳怀念夏沐的方法，也是更符合人设和更现实的结局吧，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写，因为钟岫这个主角，全文基调都是积极、向上、乐观、勇敢的。 你们会误会的事情，无非是觉得周晏在夏沐最低落的时候陪着她，难道这样亲情就转化成爱情了吗，一定要这样强行把她们两个绑在一起吗？关于一开始的打算作者也在评论解释过了，一是周晏没成年，没写爱情向，二是裴妍这个设定，如果作者真的只是想让周晏去治愈夏沐的话，商陆的存在根本就没有必要，也没有必要让钟岫把《盛夏》呈现给夏沐，让她完全放下沈知秋，或者，就像你们说的，给个开放式结局很好。 作者想说的是，夏沐感情受挫，和她喜欢周晏没有必然的联系，因为在深渊来临之前，太阳就已经存在了，太阳是一直存在的呀，她不是为了深渊而治愈夏沐的，夏沐和沈知秋be是必然，如果商陆勇敢一点，她和周晏在一起了，夏沐当然不会和周晏表白，但她一定会默默地守候周晏，然后一个人爱着周晏独自生活。有一句话是借商陆的嘴说出来的——她总会喜欢上周晏的，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周晏值得，如果是作者，我也会喜欢上周晏，不管是明恋还是暗恋，不管周晏是Alpha还是Omega，难道我们不是因为周晏的可爱和温柔才爱上她的吗。 夏沐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她在最不可能喜欢沈知秋的时候和沈知秋谈恋爱了，在最不应该喜欢上周晏的时候爱上周晏了，她都敢于去表达自己，敢于去追求幸福，而不是把悲伤藏起来一个人消化，带着和沈知秋的伤口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或者孤独终老，这样的夏沐，是我想写的夏沐。 说太多了，不过没有关系，这篇文如果真的能有几个读者读懂，作者就心满意足了，感谢你们支持~《 》 （全文完） 第126章 钟岫再次见到裴妍, 是在C城的精神病院，裴妍被单独关在VIP病房里。 她的状态实在太奇怪，每天疯疯癫癫的, 嘴里说一些奇怪的话，什么世界不是世界的，什么她不属于这里。 裴家受不了她, 嫁也嫁不出去, 让她与Alpha接触，只会更加刺激她发疯，她只想要林汐, 裴家给不起。 于是只能送到这里来接受治疗。 看见钟岫的一瞬间，她的眼睛突然睁大, 像是找到了救星, 又像是发现了仇人。 “云出！你是云出！”希望和仇恨在她眼中交替闪烁。 “是，我是云出, ”钟岫看着她，神情有些冷淡。 如果不是为了弄清楚迟迟的事情，她一定不会来见这个疯子。 “你为什么抢我的林汐！我才是Omega主角！”裴妍情绪非常失控, 恨不得朝钟岫扑过去, 她的双手被绷带结结实实地绑在床旁的栏杆上, 晃得病床都在颤抖。 “我问你, 那个Alpha 就是原书里你给沈知秋设定的Alpha, 对不对，她为什么要绑架迟迟？”钟岫走到床边, 盯着她的表情。 沈知秋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去害迟迟，为什么那个Alpha能成功绑架迟迟, 在改变剧情之后的世界里。 “绑架？”裴妍安静了下来，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蓦地笑了。 “当然是因为，沈知秋跑了，总得有人替她承担她该得的折磨，”裴妍咬牙切齿道，目光迸发恨意。 这个人就是迟迟吗，钟岫思考着。 “你篡改了我的书，但是别忘了，这还是我的书！我才是原作者！”裴妍冲她咆哮。 原来是这样，钟岫想通了，应该跟夏沐喜欢上了迟迟有关，原先书里对沈知秋的设定，转移到了迟迟身上。 还好，迟迟平安度过了危险。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钟岫是个外来者，书里的世界对她并不友好，从妈妈去世开始，一直到Bea身份遇到的种种难关，都是这本书在排斥她的表现。 哪怕她也是作者，一些裴妍定下的设定，她没办法更改，如果改了，就不是原书了。 她和裴妍的斗争，其实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从书的第一个字开始。 “你滚！滚出我的世界！”裴妍的声音尖锐刺耳，外面的林汐听到病房里不太平，始终不放心钟岫和裴妍单独待在一起，她推门进入病房。 “钟岫。” 可想而知，裴妍看见她更激动了，双眼发光。 林汐是她的救星。 “你怎么进来了？”钟岫走过去，挡住裴妍的视线。 “不放心你，”林汐低头看着她，怕她被裴妍这只疯子咬伤。 钟岫说要单独和裴妍说几句话，林汐不知道和裴妍有什么好说的，她觉得裴妍已经疯了，无药可救。 “我没事，”钟岫握着她的手。 “你是我创造的！你是我的！”裴妍的脑袋朝着她们的方向，尽力想要挣脱束缚，对着林汐大喊，“我才是你的Omega！” 与此同时，她的信息素也释放出来，铺天盖地向着林汐包围，好像她比林汐更像Alpha。 她疯狂的模样印在林汐的瞳孔里，慢慢放大。 林汐突然有点难受。 “你有病吧，”感觉不对劲的钟岫立马拉着林汐往外走，“我们走。” “林汐！”裴妍哭着叫喊她的名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是我的Alpha啊！她是小偷，她从我这里偷走了你！” 钟岫看着林汐的反应。 除了痛苦，什么也没有。 “我不是你的，”在关上门的前一秒，林汐对她说。 同时，也是对自己说。 “我们回去吧，以后不来这里了，”钟岫抬起头，看得出她被裴妍影响，有点不在状态。 “嗯。” 回去的路上，为了让她高兴一点，钟岫特地带她从实验中学那边经过，后街那里卖鸡蛋仔的叔叔阿姨都还在。 “要三个，”钟岫和以前一样说道，Alpha要吃这么多。 一次买三个，阿姨愣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们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笑着说， “长这么大了，又和同桌过来吃鸡蛋仔啦。” 不追星的阿姨记忆还停留在她们是同桌上。 “是老婆，”林汐在旁边插嘴。 钟岫莞尔。 远离裴妍以后，她看起来好一些了。 晚上本来有个节目录制，钟岫推掉了，她不太放心林汐一个人在家，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忙了，找她的人得衡量一下有没有请得起她的资本，她尽量保证不拍戏的日子每天晚上都回家陪林汐。 否则某人要闹的。 睡觉之前Alpha缠着她要了几次标记。 什么，几块钱的标记？ 一万的，和两万的都有。 毕竟，放着秀色可餐的顶级Alpha不吃，钟岫是做不到的。 夜里，林汐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不受控制地标记了Omega，不管她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好像被什么东西按着头标记了Omega。 钟岫呢，钟岫去哪里了？ 她努力想要找到Bea，但是跑遍了满世界，都没有找到Bea的身影。 只有一次一次强迫标记的轮回，Omega是被她强迫的，她不知道是被谁强迫的。 好可怕，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 Alpha本性就是这样的，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试图给她灌输一些念头。 不！不要这样！林汐拒绝这些念头。 直到疲惫和麻痹。 ——我才是你的Omega。 裴妍的脸骤然放大在眼前，林汐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怎么了？”落地灯按亮，被她吵醒的钟岫睁开惺忪的眼睛，床头上的新平台显示，才凌晨两点。 “钟岫……”林汐把她紧紧抱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我在这里呀，”钟岫也抱住她，她身后的衣服都湿透了，有点凉，全是冷汗。 “我做噩梦了，”林汐声音有点哑，梦境太真实，仿佛和现实只有一步之遥。 “做什么噩梦了，”钟岫声音温柔，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好像有魔力，林汐的呼吸和心跳慢慢平静下来。 “梦到自己标记了好多Omega，不是我自愿的……”林汐把梦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可是我找不到你，只有裴妍，我走到哪里都有她，她说我是她的。” “你是我的，”摸摸她的头发，钟岫语气笃定，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顺带把她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从衣柜里换了一件干净的。 清爽多了。 “一定是今天被她刺激到了，”林汐自言自语，“我才不会标记知秋呢。” “失忆了吗，”钟岫笑着用手指碰了碰她的鼻尖，“你咬的人是我呀。” 是呀，她咬的明明是钟岫。 不管是在后山，还是在哪里，她的生活里一直都有的人，从头到尾都是钟岫。 张嘴咬住钟岫的手指，林汐感觉心安了。 “睡吧，”钟岫把灯关掉。 环境黑下去，钟岫的手并没有被松开。 林汐收回牙齿，改成了舌尖。 “干什么呀，”寂静的夜里，钟岫声音有点娇气。 “你没有让我吃饱，”林汐含糊不清地说。 “什么，我没有把你喂饱？”钟岫笑着翻了个身，把她压在底下，“那我再喂你一点。” 林汐还想挣扎，但是没有什么效果，后颈的腺体被钟岫叼住了，动弹不得。 她一个顶级Alpha居然搞不过一个Bea？ 简直合情合理。 钟岫温热的身体驱散了脑袋里挥之不去的梦魇，湿润的感觉包裹着后颈的腺体，在她的温柔刺激下，林汐肆无忌惮地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任由迷迭香在卧室里自由徜徉。 不用担心它横冲直撞，伤害到钟岫，钟岫不是Omega，她不会被信息素控制。 相反，她拥有控制林汐信息素的能力，随意驾驭，迷迭香在她身边乖乖地蛰伏，很听话。 虽然闻不到信息素，但是后颈上分泌的那些清亮甘甜的液体，钟岫悉数包含唇中，吞咽入喉。 身下的Alpha发出无意识地呢喃，太舒服了。 在这件事情上，舒服的不止一个人。 “还要……”林汐主动低头。 钟岫很喜欢这样的林汐，在她面前撒娇的狗勾。 顶级Alpha是会让人上瘾的，她抹去唇角的痕迹，像一只餍足的云中小仙。 林汐睡着了，看起来比前一次平稳，钟岫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晚安，林汐。” ——晚安，亲爱的Alpha。 屏幕的最后一行，这些字随着闪烁的光标一个一个浮现。 “我喜欢这个故事。” 图书馆的角落里，清冷的女声响起，她旁边坐着一个女孩，正在专心敲打着键盘。 “是吗？”女孩笑着弯起眼睛，对方已经连续买了一个月的迷迭香，二楼的阳台都快给她搬空了。 她说，她叫林汐，梦想是拥有一朵真正的小白云。 “是，”林汐点头，目光落在女孩身上。 比起这个故事，她对写故事的人更有兴趣。 “荣幸之至。”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终于完结啦！感谢常常出现在评论区的小读者们，感谢投递营养液和订阅的小天使们，感谢你们的陪伴！遇见你们是作者莫大的荣幸~ 为什么匆忙完结呢，跟大家解释一下，主要是下周五一双周榜，这本文和双周犯冲，剩余的章节不够双周榜但是不申请榜单又要轮空更文八天才完结，这本书各方面都比较冷门，注定要扑街，榜单也拯救不了，所以作者选择摆烂，给一个痛快的吧OwO！ 完结之后作者全心准备考研，今年不再开文，下一本会写甜文小短篇，开宝贝或者Omega那篇都有可能，到时候看大纲决定，喜欢的话还请各位收藏一下预收+作收，开文的话作者会提前通知的，JJ和WB@呼啸的zing都会发，下本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