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 第279章 清华园·新世界的门 三月七日,李向阳提着行李,站在清华大学古朴庄严的校门口。 校园里头,主干道两旁,新挂起的红色横幅格外醒目: “热烈欢迎新同学!” “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努力学习!” 红布颜色鲜亮,在晨风里轻轻晃动。 李向阳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那些灰砖墙上——那里,还残留着许多大标语痕迹,像褪了色的旧年画。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崭新的欢迎横幅、陈旧的标语痕迹...就这么共存在同一片天空下。 报到的人流,从校门口不断涌进来。 多数人的模样,和李向阳差不太多——穿着干净朴素的衣裳,眼神里有种经历风雨后的沉稳,又混合着激动和茫然——这是知青的典型印记。 当然,也有少数人,显得不太一样——他们穿着笔挺的卡其布中山装或呢子外套,手里提着崭新的皮箱,走路的姿势也更从容。 李向阳默默观察着这些新面孔,心里暗自想道: 父亲说得没错,这里,就是新的起跑线。 但站在这条起跑线上的人,各自的起点,并不相同。 而自己的起点...是父亲用十几年时间,一点一点垫实的。 他很清楚自己从何而来,也很明白将要面对什么。 无线电电子学系的报到点,设在系办公楼前空地上。 队伍排得不算长,很快就轮到了李向阳。 “同学,录取通知书,粮油关系转移证明......” 负责登记的,是位三十出头的男老师,姓秦。 李向阳把材料掏出来,一样样递过去。 秦老师目光扫过通知书,忽然想起了什么,神情一呆。 随后,他猛地抬起头,仔细打量站在桌前的年轻人——个子挺高,眉眼干净,气质沉稳...... “李向阳?” 秦老师放下笔,又问了一遍。 “是我,老师。” 李向阳点头。 闻言,秦老师脸上瞬间绽开惊喜笑容,用力拍了拍李向阳的肩膀: “好哇!四九城的理科状元...这下终于看到真人啦!” 这一嗓子,把排队的新生和家长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几个衣着体面的学生也侧目望来,眼神里除了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秦老师显得比状元本尊还激动,他搓了搓手,正色道: “李向阳同学,到了清华,就是新的开始...一定要继续好好学习!” “国家现在最缺的,就是你们这样脑子好、基础扎实的年轻人...咱们能不能赶上世界,将来能不能不受制于人,就看你们这一代了!” 这话说得非常热血,也带着沉甸甸的期望。 李向阳挺直脊背,认真回答道: “谢谢老师,我会珍惜机,竭尽全力!” “好好好!有这个心气儿就好!” 秦老师又拍了拍他,这才坐回椅子,飞快地办好手续,递给他一张宿舍分配条。 “三号楼206,快去安顿吧...明天上午开学典礼,千万别迟到哈!” 李向阳道了谢,提起行李转身离开。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目光依然跟着自己。 状元的名头,就像一个突然亮起的光环...能让他在踏入校园的第一步,就被老师记住,得到更多的关注和期待。 但在在藏龙卧虎的最高学府里,光环也成了一把无形的尺子...... 往后的日子里,老师、同学恐怕都会有意无意地,来衡量他的一言一行,衡量他是否配得上“状元”称号。 李向阳心里很清醒,也很平静: 高考成绩只是入场券...真正的人生竞赛,才刚刚鸣枪。 按照路标的指示,他很快找到了三号楼。 进入宿舍楼后,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气味。 206宿舍在走廊中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说话声和收拾东西的响动。 推开门后,靠墙两边各摆着三张上下铺的铁床,中间是两张拼在一起的长条桌。 此时,宿舍里已经来了五个人,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靠门上铺,一个身材敦实的男生,正撅着屁股整理床铺,床被弄得“嘎吱”作响。 听到动静后,他扭过头来,一口浓重的东北腔脱口而出: “哎哟,又来一位!哥们儿哪儿的?” 他动作利索地跳下来,震得地板微颤: “我是王建国,北疆省冰城市的!” 他动作利索地跳下床,伸手来接李向阳的行李。 “四九城,李向阳。” 李向阳把被褥卷递给他。 “谢谢建国同学。” “四九城的?好家伙...家门口上大学啊!真羡慕你们!” 王建国一边说,一边帮他把被褥放到靠窗下铺——那是六号床,唯一还空着的铺位。 李向阳的上铺,一个皮肤黝黑、精瘦的男生正盘腿坐在床上,手里卷着烟叶。 “李向阳?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啊……哥们儿,在哪儿插的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是赵援朝,在西南边陲待了整整五年,那地方,嘿……” 对面下铺,一个戴着眼镜、面孔白皙的男生,正擦拭着崭新的英雄牌钢笔。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李向阳身上,语气平淡: “李向阳?如果我没记错,四九城理科状元...是不是就叫这个名字?” 他是陈志文,沪市人。 这话让宿舍里安静了一瞬。 王建国挂蚊帐的手停了,赵援朝卷烟的动作慢了,连斜对面那个男生(吴卫东,大院子弟)也抬起了头。 最里边上铺,那个最为瘦小的男生(孙跃进,冀省农村)更是睁大了眼睛,敬畏地看着李向阳。 “运气好。” 李向阳笑了笑,没否认,也没多解释什么。 他蹲下身,打开随身的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 “家里给带的,大家尝尝鲜儿,别嫌弃。” 李向阳把牛肉干放在桌子中间。 在任何年代、任何地方,零食都是最好的破冰利器。 王建国第一个凑过来,拿起一块牛肉干塞嘴里,嚼了两下眼睛就亮了: “香!有嚼头!兄弟够意思!” 陈志文放下钢笔,矜持地拿了一小块牛肉干,慢慢吃着。 吴卫东放下杂志,也取了一块...眼神里多了点暖意。 孙跃进犹豫了一下,小心拿了一块,露出两颗虎牙,攥在手心里没舍得吃。 一块牛肉干下肚,宿舍里的气氛立刻活络不少。 这时。李向阳把书拿出来,放在自己床头木架上。 吴卫东注意到那几本书,最上面一本是《晶体管电路分析与设计》——书脊磨损,显然被翻过很多次,里面还夹着不少自制的笔记页。 吴卫东的父辈在部队搞通信,他对电子技术有些了解,一眼就看出...这书的内容深度,明显超出新生的教材范围。 他眼神动了动,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晚上熄灯后,六个人躺在各自床上,开始了大学时代首次“卧谈会”。 话题天南海北,从各自家乡的风土人情,到高考时的惊心动魄,再到对大学生活的想象。 李向阳话不多,大多时候是听着,偶尔附和或提问两句。 但每当话题涉及到国内电子行业的现状、收音机的普及率和故障原因、甚至国外电子技术的一些零星传闻时,他总能很自然地接上话。 当王建国抱怨说,半导体收音机为啥比电子管的贵、还难买时,李向阳接口道: “除了晶体管本身制造成本高,里面的高频小功率管和配套的陶瓷滤波器...国内能稳定生产的厂家太少,性能也比较差。” “我拆过几个坏了的,发现很多毛病出在工艺上...比如管脚焊接虚焊,或者封装不严进了潮气.....” 王建国听得入神,忍不住感叹: “向阳,你懂的可真多啊!” 黑暗中,吴卫东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 “向阳,你讲的这些…家里应该不是普通工人吧?” 这个问题,让宿舍其他几个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我爸是卡车司机,他喜欢琢磨这些...收音机、闹钟、自行车,什么都爱拆开看看。” “我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看,听得多、看得也多...不过都是些野路子,上不了大台面。” 陈志文沉默了片刻,才“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 但这个解释,并没有完全打消众人心里的疑问。 这一夜,206宿舍的每个人,都对这位新室友,有了更深的印象。 ...... 开学第一周,《电路分析》课上,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 一位老教授步履稳健地走上讲台,缓缓扫视着台下近百张年轻面孔。 “同学们,你们能坐在这里...是时代给予的机会,也是你们个人奋斗的结果。” 老教授停顿了一下,话锋陡然一转: “但是,作为你们的教师,我必须清醒、痛苦地告诉你们一个事实——在半导体领域,我国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 “不是几年...而是十几年!甚至可能是几十年!” 不少同学下意识挺直了背,脸上全是震惊和凝重。 老教授拿起半截粉笔,在黑板上用力写下两个词: “半导体”、“集成电路”。 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这些,是现代工业的‘粮食’和‘大脑’!” 他用粉笔重重点着这两个词。 “没有它们,就没有现代的通信、计算机、精密仪器,就没有国防现代化!” “可是!许多关键元器件、先进的制造设备,西方国家卡着我们的脖子...这滋味,不好受啊!非常不好受!” 老教授转过身,目光如炬,直直投射在每个学生脸上: “想要缩小这个差距,没有捷径!没有窍门!不能指望别人发善心!” “只能靠什么?只能靠你们这一代人,拿出狠劲...日夜钻研、试验,用毕生心血去一点点啃,去一寸寸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番话,没有丝毫的粉饰和鼓励,冷酷揭开了美丽的憧憬之下,那狰狞的现实鸿沟。 许多同学听得脸色发白,拳头下意识握紧。 李向阳坐在中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教授,心里翻腾着复杂情绪。 这些年,父亲看似随意的闲聊中...那些关于“未来差距”、“技术封锁”的隐晦提醒,此刻终于找到了无比沉重的现实锚点。 他放在膝上的手,也慢慢握成了拳。 正式讲课开始后,老教授很快进入了状态。 他从基本定律到复杂网络分析,层层推进,一丝不乱。 授课的内容深度和广度,完全不是高中物理可比。 许多同学听得眉头紧锁,钢笔在笔记本上飞快移动,试图记下每一个要点和公式推导。 但明显能感觉到,有些人跟不上教授的节奏,眼神里渐渐出现茫然之色。 而李向阳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老教授的讲解,与脑海中的知识框架高度契合。 他不仅能轻松跟上教授的进度,还有余力在笔记本上快速演算。 当老教授讲到某个二极管等效电路模型时,李向阳看着黑板上的图式,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个模型在分析大多数低频、小信号电路时没问题,但如果…… 他没有犹豫,直接举起右手。 周教授正背身写字,听到身后细微的骚动后,直接转过身: “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 李向阳站起身,声音清晰洪亮: “周老师,关于教材上给出的这个二极管简化等效模型,学生有一点想法。” “哦?你说。” 周教授放下粉笔,双手抱在胸前,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全班同学的目光,也都聚焦到李向阳身上。 “对于大多数低频、小信号情况来说,教材上这个简化模型是成立的。” 李向阳先肯定了模型的适用性,然后话锋一转: “但是,如果考虑高频工作时的结电容效应,或者在大范围温度变化下...分析其温度漂移特性,用这个简化模型...可能会导致分析误差,甚至无法解释一些异常现象。” 教室里一片寂静。 李向阳顿了顿,继续道: “所以学生认为,在需要更精确分析、或者设计高性能、高稳定性电路时....可能需要一个更复杂的模型,来逼近器件物理实际。” 闻言,同学们的表情各异: 有的完全茫然。 “这小子在说神马东西?!” 有的若有所思,但更多人...是纯粹的惊讶和意外——这才开学第一节课啊! 这家伙就直接站起来,说这个模型不够用? 这…这步子也迈得太快了,就不怕扯着蛋? 周教授也愣了一下。 他执教多年,见过聪明好学的学生...但开学第一堂课,就敢对基础模型提出如此具体、切中要害质疑的,实在不多见。 随后,应周教授邀请,李向阳走到黑板前,快速画了一个更复杂的模型...加入了结电容和温度敏感电阻等元件。 周铭儒走到图前,眯着眼仔细看了片刻,手指在讲台上轻轻敲击。 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转过身,眼底闪过一丝光芒。 “李向阳同学,你的补充模型,确实更接近半导体二极管的物理实际。” 周教授拿起粉笔,在图旁添加了两个公式注解。 “同学们看这里……” “李向阳同学没有停留在表面公式,而是在思考器件背后的物理机制...这很好!” 周教授目光转向全班,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学习,就是要敢于质疑,追求精确和问题本质!” “这就是我希望看到的学习态度...不要过度迷信书本,要理解原理,要思考边界条件!” 最后,他目光重新落回李向阳身上,语气缓和了些: “李向阳同学,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们再详细聊聊。” 下课后,李向阳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收拾好书本,跟着周教授离开了教室。 周教授的办公室,陈设非常简朴——一张旧书桌,两把椅子,一个塞满书籍和资料的书柜。 “坐!” 周教授自己先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 “向阳同学,你的高考数学和理化卷,我特意调来看过。” 周教授开门见山: “你的解题思路,让我印象很深...今天课堂上,你再次证明了那不是偶然。” 李向阳谦逊地低下头: “周老师您过奖了,我父亲一直教导我,学东西要追根究底......” “你父亲是?” 周教授似乎来了点兴趣。 “卡车司机,他喜欢自己琢磨机械、无线电......” 周教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深究...这世上,有太多命运奇特、藏龙卧虎的普通人。 他话锋一转,回到了更核心的问题上: “光会考试、光会质疑模型还不够...你要看到更大的图景。” 周教授站起身,从书柜里面取出两本大部头。 “这一本,是国外大学电子工程专业的经典教材。” 他又指向另一本。 “这一本,是国际固态电路会议文集...里面收录了集成电路的设计思想和工艺。” 李向阳呼吸微微一滞。 英文原版教材! 国际顶尖会议的论文集! 在这个外文资料极度匮乏的年代,这两本书的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对你来说,这两本资料很有帮助,也很有挑战。” 周教授看着他,目光严肃: “英语不能丢,必须攻克它...那是我们看世界、学技术的最重要窗口!” “看不懂的地方,查字典、问老师、问高年级同学...但一定不能绕过,必须啃下来!” “谢谢周老师!” 李向阳站起身,双手郑重地接过那两本沉甸甸的书。 “去吧。” 周教授挥挥手,重新坐回椅子。 “记住,眼光放长远,要看到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但脚下一定要踩得实,一步一个脚印,把基础打牢、把原理吃透!” 李向阳抱着书,深深鞠了一躬,轻轻退出办公室 眼前的路,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任重道远。 喜欢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请大家收藏:()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0章 潜龙出渊 进入五月下旬,校园里的气氛更加活跃。 报纸上讨论得轰轰烈烈的东西,也刮进了校园的各个角落,蔓延到各个系、各个班级。 同学们在课间饭后,甚至在宿舍熄灯后,都会忍不住聊上几句。 真理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理论与实践,到底谁先谁后,谁更重要? 这些看似抽象的问题,放在刚刚恢复高考的大学生身上,一下变得具体而迫切起来。 无线电电子学系,也组织了一次专题讨论会。 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讨论很是热烈。 吴卫东引经据典,从老马认识论的高度,强调没有先进理论指引...实践就是盲目的,甚至会走弯路。 “我们搞无线电,不懂电磁场理论、不懂半导体物理,光靠拿着烙铁焊来焊去...能造出集成电路吗?能搞出卫星通信吗?不可能!” “必须先有理论的突破,才能指导实践的飞跃。” 赵援朝紧接着发言。 他没吴卫东那么多理论,一张口就是插队五年攒下的“干货”。 他结合西南知青的经历,讲起当地农民如何用土办法解决灌溉问题...强调实际问题往往复杂多变,超出书本范畴,需要灵活应对。 “实际问题太复杂了,气候、地形、材料、人力…很多时候,书本上的完美理论,到了实地就得打折,就得变通。” “光有理论,不接地气...解决不了真问题。” 而陈志文发言很辩证,既肯定理论的重要性,也承认实践的价值...但细听下来,他的天平还是明显偏向理论一方。 轮到李向阳时,教室里安静下来,许多目光落在这个状元身上——包括后排的周教授。 “我父亲不是搞理论的,他是个卡车司机...他跟说过一件事,我觉得很有借鉴意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教室里的面孔: “判断一辆车有没有毛病,不能只看说明书上的参数和原理图——那是理论。” “更得听发动机有没有异响,摸变速箱震动大不大,测电路电压稳不稳——这是实践。” “很多时候,异响可能只是某个螺丝松了...但按照复杂理论去分析,可能越想越歪。” 这个比喻很朴实,甚至有点土气。 但一下把抽象的理论,拉到了大家能理解的具体层面。 “咱们国家的电子工业,我觉得也一样。” 李向阳话锋一转,回到大家最关心的领域: “我们不能只沉浸在论文里的理想电路、完美公式里,得抬头看看生产线合格率够不够?仪器设备测量准不准?” “还有,工厂做出来的收音机、仪器...成本能不能承受?坏了容不容易修?” 他语速不快,但每个问题都敲在点子上: “现在很多关键电子元件——小到高质量电容电阻,大到稍微复杂的集成电路,还得靠进口。” “想要迎头追赶,就必须既把理论吃透——像教材资料,同时也得深入到最苦、最累的实践中去——去研究怎么提纯硅材料,怎么光刻,怎么封装。” 最后,李向阳看着大家,语气诚恳而坚定: “可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咱们出不了惊天动地的成果...但如果这些基础工艺、材料问题不解决,就算设计出再好的电路图,也是纸上谈兵!” 发言完毕后,教室里安静了几秒钟,然后响起持久的掌声。 后排周教授点了点头,拿起钢笔,在本子上认真记录着。 ...... 讨论会过后不久,李向阳被通知去传达室取包裹。 里面东西不多,但每样都让他心头一热: 一套用软皮卷着的小巧工具:不同规格的螺丝刀、镊子、小撬棒、剪钳...绝非市面上的普通货色。 一块崭新的MF-47型万用表...这是当时国内精度最好的指针式万用表,市面上非常紧俏。 包裹最底部,还有几本牛皮纸包好的书。 拆开一看,是《电子学:贝尔实验室教程》、《半导体器件物理》等经典着作的清晰影印本。 书页里还夹着一张便条,上面是父亲那熟悉的字迹—— “潜修问道,厚积薄发...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没有多余的叮嘱,没有煽情的鼓励。 只有最朴素的道理,和最实在的支持。 看着书中父亲留下的字条,李向阳眼眶微微发热。 旁边,王建国凑过来,羡慕地摸了摸万用表: “向阳,你家里对你可真下本钱!这表可不便宜...顶我爸大半个月工资呢,还得有工业券!” 赵援朝则对那套工具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 “这做工、这手感绝了...叔叔哪买的,我也想去淘换一套!” 李向阳笑了笑,小心把工具收好: “我爸托老战友帮忙弄的,具体哪儿来的...他也没细说。” 有了这些“利器”相助,李向阳在复杂的实验课里,更是如鱼得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不仅能快速完成实验内容,还能帮同学排查一些诡异故障。 李向阳用实际行动,赢得了同学们(包括有些清高的陈志文)发自内心的尊重。 这种尊重,不再是针对“状元”名头的仰望,而是对他扎实技能的认可。 ...... 六月初,清华园彻底换上了夏装,草木茂盛。 图书馆里,座位上总是满满当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向阳旁边的位置,经常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女同学。 她叫沈清如,南京人,也是无线电电子学系的新生,但和李向阳不同班。 两人第一次深入交谈,起源于一道《模拟电路》课后的难题。 那道题理论推导复杂,许多同学都做得磕磕绊绊。 那天下午,沈清如拿着题目,犹豫了一下,走到李向阳常坐的座位旁。 “李向阳同学,能...能打扰一下吗?” 她的声音清晰,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糯软口音,但问题本身却极其硬核。 李向阳接过她的稿纸,仔细看了一会儿。 “单纯在纸上算,可能忽略了晶体管本身的寄生电容、还有布线带来的分布参数。” 沈清如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理论模型的简化可能带来了偏差?” “对!去实验室,用实际元件搭个简化电路测一下如何?数据可能更直观。” “好主意!” 沈清如欣然同意。 两人向实验室助教申请了使用权限,在实验室里待了近两个小时。 两人一边查阅资料,一边讨论,一边调整元件参数和布局。 反复尝试后,当示波器上终于出现稳定、清晰的放大波形时,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谢谢。” 沈清如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细声细语。 “互相学习。” 李向阳递给她一张草稿纸,上面是他刚才推算的简化公式: “你的理论推导很严谨...深藏不露啊!” 沈清如害羞地地笑了笑,接过草稿纸仔细看起来。 从那以后,两人一同学习的时间更多了。 遇到难题会胡相讨论,看到有趣的国外技术动态...也会彼此分享。 李向阳欣赏沈清如的聪慧专注,还有对知识的纯粹追求。 沈清如则被李向阳广博的知识面、敏锐的直觉所吸引。 他们之间,渐渐有了一种基于共同志趣的默契和好感。 晚上卧谈会时,赵援朝果然开始挤眉弄眼: “向阳同志——我可看见了!今天你俩在二教后面小树林...咳咳...是讨论问题吗?” “沈清如同学跟你说话的时候,那声音...啧啧啧...可比跟我们温柔多了!” 王建国立刻跟着起哄: “人家可是系里出了名的才女……眼光高得很嘞!” “向阳,你小子不声不响的...有戏啊!绝对有戏!” 黑暗中,李向阳枕着双手,嘴角微扬。 “别瞎说,影响不好!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学习...充实自己。” “哟哟哟,还‘充实自己’!” 赵援朝怪笑起来,床板被他搞得咯吱作响: “是我看你们俩,是一起‘充实彼此’吧?” 见状,李向阳引用了一句父亲曾说过、他也深以为然的话: “学业未成,何以家为?!” “咱们这一代人,肩上担子不轻...先立业吧。” 他将这份悄然萌生的好感,默默转化为共同促进的动力。 父亲的叮嘱言犹在耳,眼前这片刚刚打开的新世界,还有太多东西需要他去学习、去探索、去征服。 窗外的清华园,从初春的料峭,到盛夏的繁茂。 李向阳的第一个学期,借助父亲递来的“利器”、还有师长给予的“地图”,踏过了新世界的门槛。 路,才刚刚开始。 喜欢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请大家收藏:()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1章 报栏前的公开争论 时光流转,眨眼间到了十二月。 这天是休息日。 李长河起了个大早,裹着棉袄,去胡同口的国营早点铺打豆浆、买油条。 铺子里热气腾腾,排队的人缩着脖子,小声聊着天。 售货员老马还是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但递过油条时,收钱找票的手却顿了顿: “李师傅,听说了吗?南边听说政策要‘特殊’了?广播里好像有苗头。” 李长河心里微微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吗?没太注意...老马你这班儿上得,消息还这么灵通。” “咳,瞎听呗。” 老马搓了搓沾着油渍的手, “这世道,一天一个样。总觉得…要变天似的。” 提着豆浆油条往回走时,李长河敏锐地察觉到,一些电线杆上,新贴的红色标语更多了—— “解放思想,实事求是” “团结一致向前看” 街角报栏前,七八个人围在那里,对着报纸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什么。 李长河放慢脚步,站到人群外围,目光扫过今天刚换上的《RM日报》。 头版标题赫然在目,正是关于工作重点转移和现代化建设的内容。 他静静地听着前面几人的议论。 一个戴眼镜年轻人指着报纸,对身旁同伴说道: “你看这儿,‘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话说得实在!” “干得好就能多挣钱,谁还不拼命啊!” 他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清晨显得很是清晰。 话音刚落,旁边一位身穿旧工装的老者猛地转过头,眉头紧锁: “小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先富起来’?” “富了想干什么?想当地主还是资本家?你这思想很危险!” 报栏前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这一老一少。 年轻人脸色涨红,但也有股书生意气,不服地指着报纸反驳道: “老同志,我这是报纸上的原话...是上面的精神!怎么就有危险了?” “上面是要搞现代化,不是搞ZB复辟!” 老人声音更高了,手指重重戳在报纸上, “我参加GM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我们流血牺牲打下的江山,是为了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不是让少数人富起来搞特殊!” 年轻人被这气势压得后退半步,但嘴里仍争辩道: “可、可报纸上说,按劳分配、多劳多得...怎么就是ZB主义了?” “哼!说得好听!” 老军人冷笑: “今天多劳多得,明天就是雇工剥削!” “小同志,我劝你多学习学习,别被这些新名词糊弄了...咱们工人阶级,要的是共同富裕,不是个人发财!” 周围人群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有人点头赞同老人: “秦师傅说得在理,这政策是得琢磨琢磨……” 也有人小声支持年轻人: “报纸都登了,总不会是错的吧?” “听说南边已经开始了……” 李长河站在人群后,默默看着这一幕。 那位老人他认识,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转业后当过干部。 这老人去年刚退休,在胡同里威望很高,也是出了名的原则性强、思想保守。 而这年轻人倒是很面生,估计是附近新分配来的中专生。 眼看争论要升级,一位中年阿姨赶紧打圆场: “哎哟,秦师傅,您消消气...这小同志也就是念段报纸,没什么恶意。” “这大清早的,别伤了和气。” 老人重重“哼”了一声,瞪了年轻人一眼: “年轻人不懂历史,容易走歪路!我这是为他好!” 说罢,背手转身走了。 身后,年轻人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也拉着同伴匆匆离开。 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但低语声仍在继续: “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秦师傅是老GM,他的话得听!” “可报纸明明写着……” 人群散后,李长河才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刚才引发争论的那段报道。 字字清晰,立场明确。 他心中那阵悸动更强烈了——连秦师傅都开始公开质疑报纸上的表述。 恰恰说明这次的变化,真正触动了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 这不是私下的小道消息,而是已经摆上台面,允许、甚至鼓励公开讨论的方向之争。 而争论本身,就是变化正在发生的明证。 随后,李长河加快脚步,提着豆浆油条回到97号院。 屋里炉火烧得正旺,暖烘烘的。 苏青禾正在给小儿子喂米糊,两岁半的小家伙坐在木椅上,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 “爸,回来啦!” 李晓晨正趴在桌上写作业,抬头喊了一声,又埋头写起来。 “嗯,趁热吃。” 李长河咬了口酥脆的油条,脑海里却还回响着报栏前的那场争论。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台——那里放着今天早晨刚送来的报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匆匆吃完后,李长河拿起报纸,坐到窗边的藤椅里,仔细看了起来。 头版头条,大标题醒目。 关于真理讨论的总结、关于把工作着重点转移到现代化建设上来的决定...... 再往后翻,是关于“扩大企业自主权”的试点报道。 关于“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提法。 关于粤闽两省“实行特殊政策、灵活措施”,以及试办“出口特区”的消息…… 虽然措辞谨慎,篇幅不大。 但这些消息像一道道闪电,劈开了李长河记忆的闸门,也照亮了他谋划了二十多年的蓝图。 终于…终于等到了! “爸,你看啥呢?这么入神?” 李晓晨凑过来,好奇地瞅着报纸。 李长河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指了指其中一段。 “你看这里——要允许一部分地区、一部分工人农民,由于辛勤努力成绩大...而收入先多一些,生活先好起来’。” 闻言,李晓晨眨巴着大眼睛: “也就是说…以后干活好、有本事的人,能多挣钱了?” “可以这么理解。” 李长河点点头,目光深沉。 “以后,凭本事吃饭、凭脑子赚钱的日子,就要来了。” 一旁,苏青禾抬起头,脸上有些茫然,也有些担忧: “长河,这政策稳当吗?别又是……” 她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这些年变来变去,让人心里没底。 李长河放下报纸,把在报栏前看到的那场争论简单说了一遍。 苏青禾听得脸色微变: “秦师傅那样的人都出来说话了?这…这争论都摆到大街上了?” “摆到大街上才好。” 李长河语气笃定。 “这回不一样!” “你们想,要是上面心里没底,能让这种话登报?能让老百姓公开议论?” “秦师傅是老GM,他代表了一批人的想法,这很正常...但报纸能这么登,就说明上头已经下了决心,允许讨论,也准备好了面对不同声音。” 他看着苏青禾,眼神明亮: “青禾,暖风真来了!” “咱家向阳赶上了高考,上了清华,这是知识的路...往后,还有很多别的路,只要肯干肯学,就能出人头地。” 苏青禾看着丈夫眼中的灼热光彩,又想起刚才听到的争论,心里的疑虑如潮水般翻涌,但最终...对丈夫的信任占了上风。 嫁给李长河这么多年,知道他是个极有主意、也极稳当的人。 他这么肯定,多半是看出了什么。 “你心里有数就好。反正啊,咱们一家子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平安是基础!” 李长河握住妻子的手。 “但以后,咱们不光要平安,还要把日子过得更红火!” “让向阳、晓晨、向东他们,将来有更宽的天地!” 接下来的几天,李长河表面上依旧按部就班。 该上班上班,该跑车跑车。 但他的心思,早就不局限在轧钢厂这一亩三分地了。 白天跑车时,李向阳更加留意沿途的变化: 城乡结合部的集市上,挎着篮子卖鸡蛋、蔬菜的社员似乎往年多了些。 一些胆大的国营商店门口,开始挂出白底红字的“扩大企业自主权试点单位”牌子...... 所有这些细微的迹象,都在印证着报纸上的消息。 晚上回到家,炉火噼啪,灯光昏黄。 “过两年机会来了,我想试试!” “时代不一样了,以后向阳这代人,会有更多选择...咱们做父母的,得给他们把底子垫厚实点。” 苏青禾放下毛线,握住丈夫温暖的大手: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就是…就是怕你太累、怕有风险。” “累不怕。风险……” 李长河握紧她的手,目光沉稳如磐石。 “我会把风险控到最小。以后闷声发财,绝不张扬。” 夜深人静,李长河却毫无睡意。 他披衣起身,轻轻走到堂屋,点了支烟。 报栏前那场争论,像一面镜子,折射出社会百态。 有人恐惧,有人兴奋,有人迷茫...... 回顾这穿越而来的二十多年,从那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到站稳脚跟、学艺成家,再到历经风雨、守护家庭,暗中布局、培养下一代…… 每一步都走得不易,却也踏踏实实。 如今,东风已至。 沉睡的巨量黄金即将被唤醒,他不必再像前世那样,在庞大的汽车厂里当一个螺丝钉; 也不必像这个时代大多数人一样,被动等待命运的摆布。 他可以步步为营,将自己和家庭的命运,主动融入国家发展的大潮。 “新的征程……” 喜欢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请大家收藏:()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2章 变革潮头:春江水暖“鸭”先知? 一九七九年的春天,二月刚过,街上的人们褪下了厚重的棉袄,换上了薄一些的夹衫。 李长河推着自行车,从轧钢厂运输队的大门出来。 “李师傅,下班啦?” 门房老孙头探出脑袋打招呼。 这两年,老孙头对李长河的态度越发恭敬。 也难怪,谁不知道运输队的“铁牛李”不光是技术大拿,还是抗震救灾模范,连杨厂长都高看一眼。 更不用说,人家儿子是清华大学的状元,这在整个轧钢厂都是独一份。 “孙师傅,您辛苦。” 李长河笑着点头,从兜里摸出“大前门”,递过去一根。 老孙头连忙双手接过,就着李长河划着的火柴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 “还是您这烟够劲!” “李师傅,听说了没?厂里可能要试点‘奖金制’了!” 闻言,李长脚步微顿: “哦?有确切消息啦?” “八九不离十!” 老孙头压低了声音,左右看看。 “财务科老周偷偷跟我说的,说是上头有文件了,要打破‘大锅饭’,干得好的多拿钱。” “您这样的技术骨干,一个月怕是能多出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对李长河而言,三十块不算多。 但在这个年代的普通家庭里,三四十块的是一笔不小额外收入。 “真要实行,也是好事...多劳多得嘛!” 蹬上自行车,沿着熟悉的街道往家走。 刚拐出大街,李长河就看见转角围了一小群人。 “烤红薯嘞——热乎的烤红薯——”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蹲在墙角,面前摆着用废油桶改造成的炉子。 炉子上架着铁丝网,几块烤得焦黄的红薯正冒着热气。 小伙子穿着劳动布工装,袖口磨出了毛边,眼睛不时瞟向大街上,像是随时准备跑路。 一个大爷背着手,凑得最近,鼻尖快要碰到红薯了: “小伙子,你这红薯怎么卖?” “一…一毛钱一斤。” 小伙子声音有些发颤。 “嚯!粮店里的红薯才五分钱一斤,你这翻了一倍啊!” 大爷咂咂嘴。 “能不能便宜点?我买两斤。” “大爷,我这是炭火烤的,费工夫……” 这时,一个戴红袖标的大妈走了过来。 见状,小伙子脸色唰地白了,手忙脚乱地收拾炉子。 “干什么呢你!” 大妈声音严厉。 “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知道这叫什么性质吗?” “姨,我…我是返城知青,工作还没着落,就是想卖点红薯……” 小伙子语无伦次。 “返城知青就更要遵守纪律!” 大妈打断他,眉头紧锁。 “国家正在想办法安排你们,但这不是可以私自经营、扰乱市场秩序的理由!明白吗?” 看着小伙破旧的衣着,大妈语气稍微缓了缓: “看你也是初犯,今天就不深究了...赶紧收了,别再让我看见!” “真想找事儿干,就去街道登记,看看有没有临时工岗位...那才是正路!” 小伙子连连鞠躬,赶紧熄火收摊。 围观的邻居也纷纷散开,低声议论着—— “还是不行啊” “看来这口饭还是不好吃”。 李长河推着自行车从人群边上经过,目光在那红薯炉子上停留了片刻。 随后继续往前走。 快到巷子口时,李长河又看见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面前摆着个竹篮子,篮子上盖着白布。 白布掀开一角,露出里面煮好的鸡蛋。 “鸡蛋,煮鸡蛋……” 姑娘声音很小,像是怕人听见。 这时,一个穿着打扮格格不入的青年晃悠过来——的确良衬衫领翻到呢子大衣外面,下身是一条略显紧绷的涤纶裤子,脚上踩着白边布鞋。 “哟,煮鸡蛋?怎么卖啊?” “一毛五一个。” 姑娘小声说。 “来两个!” 青年爽快地掏出三毛钱,接过鸡蛋,一边剥壳一边跟姑娘搭话。 “你是返城知青?工作没安排上?” 姑娘低头“嗯”了一声。 “正常,今年返城的知青多了去了,哪能安排得过来啊!” 青年咬了口鸡蛋。 “我跟你说,真想找机会,得往南边看...那边风声不一样,干什么都活泛,只要敢闯…嘘,这个不能说太多。” 他话没说完,旁边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盯了他一眼。 青年立刻闭嘴,几口吃完鸡蛋,吹着口哨溜溜达达走了。 李长河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一阵翻腾。 春江水暖鸭先知。 这些街角巷尾的小生意,就是最先感知到水温变化的“鸭子”。 只要口子开了一点,无数被生活所迫的人...就会挤着这道缝,试图钻出一条生路。 回到97号院,刚把自行车停好,就听见自家屋里传来声音。 “这世道…真是有点看不懂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长河推门进屋,看见易中海正坐在八仙桌旁,手里端着茶杯,像是在琢磨什么难题。 一大妈在旁边纳鞋底,笑着摇头。 “舅舅,您这琢磨什么呢?” 李长河把帆布包挂好。 “嗨!刚从帽儿胡同那边遛弯回来。” 易中海放下茶杯,语气里透着不解。 “我看见几个小年轻,蹲在外墙根,面前摆着几个铁皮盒子...里头是花花绿绿的塑料发卡、橡皮筋,还有那种能折起来的化学梳子。” “嚯,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在那儿挑...我凑上去问了句价,一个发卡敢要八毛钱!” 李长河在他对面坐下,笑了笑: “可能是返城知青弄来的货?” “八成是。” 易中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这些孩子从乡下回来,工作一时安排不过来,可这么搞…我听见他们嘀咕,货是托人从天津捎来的,本钱就不低。” “今天能卖,明天万一不让卖了呢...或者来个管事的,把东西没收了,他们找谁哭去?” 苏青禾把炒好的白菜端上桌,擦了擦手,接过话茬: “舅舅说得在理,现在这类事越来越多了。” “年轻人眼前最大的事,就是填饱肚子...目前他们被现实所逼,胆子只能大起来喽,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这倒也是。” 易中海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 “咱们一辈子在厂里,习惯了拿工资,图的就是个稳当。” “他们这路数,跟走钢丝似的……唉,看不明白。” 一大妈这时笑着插话: “你啊,就是退休了闲的!” “有那功夫,去看看向东是不是该换尿布了......” 这话戳中了易中海的心思。 “那倒是,照看好咱家这几个宝贝疙瘩,那才是正经事!” 李长河顺势转移了话题: “晓晨呢?还没放学?” “早回来了,在里屋写作业呢。” 苏青禾朝里屋喊了一声。 “晓晨,吃饭了!” 门帘一掀,李晓晨蹦蹦跳跳地出来了,马尾辫一甩一甩的。 “爸妈,告诉你们个新鲜事儿!” “慢点说,什么新鲜事?” 李长河给她盛了碗粥。 “我们班有个同学,今天手腕上戴了块电子表...就那种外面黑乎乎,上面红数字一跳一跳的!” 易中海这次没皱眉,反而露感兴趣的神色: “哦?电子表?我倒是听小年轻们议论过,说比机械表准,还不用上弦...很贵吧?” “听说好几十呢!” 李晓晨比划着。 “爷爷,您说好玩不?以前这种东西谁敢戴出来呀?” 易中海吸溜了口茶,微微颔首: “新鲜玩意儿,总有它好的地方。” “不过晓晨啊,这些东西看看就行,心思还得放在念书上...手表再新奇,也就是看个时间。” 苏青禾给女儿夹了筷子菜: “听见你爷爷说的没?专心学习,不过……” 她自己也很是好奇。 “那表真走得那么准?不用天天对点?” “妈,人家那是用电子跑的,据说一个月也差不了多少!” 李晓晨扒拉着饭,含糊说道。 变化正从各个缝隙里钻出来,不再是孤例。 即便是易中海这样的老师傅,初次见到电子表时,首先惊叹的也是它“不用上弦”和“走时精准”的实用性。 这种自上而下的政策松动、与自下而上的实际需求,才是变革最扎实的基础。 “科技是在进步。不过你爷爷说得对...现阶段对你来说,书里的知识比手腕上的新奇更重要。” 吃完饭,李长河搬了把椅子,坐在小院里。 他点上一支烟,梳理着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烤红薯的返城知青、卖鸡蛋的姑娘、戴电子表的时髦学生、厂里可能要实行的奖金制……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方向: 时代真的要变了。 但变化之初,往往是混沌的、充满不确定性的。 “打击投机倒把”的标语刷在墙上,与“把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的社论形成奇特的对照。 政策的口子开了,但开多大、能开多久,谁都说不准。 李长河掐灭烟头,心里有了决断。 不急。 目前街面上这些小生意,虽然有一定的利润。 一斤红薯赚五分,一个鸡蛋赚几分钱...一天下来,运气好能挣块儿八毛的。 对于没有工作的返城知青来说,这是一条活路。 但对于李长河来说,这点利润...与系统空间里那八百公斤黄金、数十万现金的积累相比,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更重要的是,风险不可控——政策风向稍有反复,这些摆在明面上的小生意首当其冲,就会被打掉。 李长河现在上有老下有小,他要做的,不是这种朝不保夕的买卖。 正想着,苏青禾搬了把小凳子,坐在李长河身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的手因为常年洗洗涮涮,有些粗糙,但温暖依旧。 “长河,我有点慌。” “慌什么?” “外面变化太快了。” 苏青禾望向院门。 “今天药房的小刘说,她有个亲戚从南边带了批药回来,效果特别好...但没票没证,不敢公开用,只能私下里给熟人。” “这搁以前,是要坐牢的。” 她转过头,看着李长河的眼睛: “你说,这世道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咱们安安稳稳的日子,会不会……” 李长河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别怕,世道再变, 基本的秩序法规还是在的。” “让他们先试试水。咱们不急。” 李长河神色认真起来。 “咱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向阳在清华读书,前途无量。晓晨聪明,将来也不会差。” “咱们手头有积蓄、不愁吃穿,最重要的是——”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咱们有这个。” 苏青禾明白他的意思。 丈夫那些“稀奇古怪”的知识和见识,这些年她是见识过的。 从修车到无线电,从机械到医药,李长河好像什么都懂一点。 “那你打算怎么做?” 李长河眯起眼睛,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等!” “多看、多听、多学...政策明朗后,机会自然就来了。” 他凑到苏青禾耳边,声音更低了: “而且真正的机会,不在是街边卖红薯,也不是倒腾几块电子表...是在更大的地方。” 夜深了,李长河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 他的意识沉入系统空间,调出兑换列表。 随着时间推移,“民用品”的兑换范畴自动更新,现在可以兑换到1988年左右的物品。 但他很少大规模兑换了——早期积累阶段已经过去,现在更需要的是知识,而非实物。 意念一动,一本厚厚的《国际金融市场导论》出现在手中。 李长河翻开书,就着床头小台灯的光,一页页看下去。 日元兑美元汇率走势…霓虹战后经济复苏…广场协议…资产泡沫...... 对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这些词汇...无疑是是天方夜谭。 但李长河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一场席卷全球的财富盛宴就会到来。 1985年的“广场协议”,霓虹股市楼市疯狂上涨...... 作为一个穿越者,这是刻在记忆里的“大事件”。 但李长河更清楚,知道历史走向,不等于能轻松赚钱。 国际金融市场水太深,他一个卡车司机,现在想把手伸到霓虹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要赚大钱,就需要渠道、需要身份、需要知识储备。 所以李长河不急。 春江水暖,但水温还低,贸然下水只会冻伤。 等水温合适、等自己准备好泳衣和技巧后,财富自然唾手可得。 三天后,李长河出车回来。 “保定那边,街面上卖布头的、有修鞋的、有卖自家咸菜的......” “我还看见一个摊子,卖的是塑料凉鞋...五块钱一双,供不应求!” 易中海听得直皱眉: “五块钱?!百货大楼的塑料凉鞋才三块五。” “人家那是南方货,样式新。” 李长河扒了口饭。 “而且我听那摊主跟人聊天,说现在不少人在南边倒腾电子表、计算器、尼龙布,运到北方来卖,差价能翻倍。” “这不是典型的投机倒把吗?” 易中海放下筷子。 “现在风向变了,‘长途贩运’到底算不算犯政策,街面上也说不准。” “我听说南方有些地方,对这种情况睁只眼闭只眼。” 苏青禾关心道: “路上安全吗?听说最近有车匪路霸。” “是有。” 李长河神色严肃起来。 “我在保定听说,有辆从粤省往北运货的卡车,在湘省境内被抢了...货全没了,司机还挨了几刀。” “所以现在跑长途的,都结伴走。” 李晓晨听得入神,插嘴问: “爸,那您以后跑车是不是更危险了?” “小心点就没事。” 李长河摸摸女儿的头。 “你爸我开了二十多年车,什么路况没见过...更何况,厂里配的家伙不是吃素的!” 夜里,等家人都睡了,李长河又拿出那本《国际金融市场导论》,就着台灯继续看。 书页翻到“外汇管制与黑市汇率”一章。 他看得格外仔细。 我国现在实行严格的外汇管制,官方的美元汇率是1:1.5左右,但黑市上,这个数字能翻好几倍。 而要在国际市场上运作,外汇是必须的敲门砖。 他系统空间里的黄金,倒是硬通货。 但怎么把黄金换成外汇,再通过合法渠道投到国际市场,这是个难题。 不过不急,还有时间。 李长河合上书,关上台灯。 黑暗中,他睁着眼睛,思绪飘得很远。 真正的春天,还在后头。 喜欢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请大家收藏:()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3章 价格变动的涟漪,三大爷囤货 十月份,秋意已浓。 傍晚,阎埠贵端着搪瓷缸子,坐在自家门槛上听着收音机——这是他雷打不动的“情报收集时间”。 “三大爷,这么入神...听什么呢?” 许大茂进院后,看见阎埠贵那副专注样,斜睨了一眼。 自打被踹去扫厕所,许大茂整个人瘦了一圈,那股子趾高气扬的劲儿也泄了大半,但阴阳怪气的毛病还在。 阎埠贵头都没抬,一根手指竖在嘴唇边: “别打岔,有要紧新闻...正播着呢。” 他神情严肃,仿佛在听什么绝密文件。 许大茂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这时,收音机里传出字正腔圆的声音: “……为进一步调动农民生产积极性,促进农业发展,从今年夏粮上市起,提高粮食、油脂油料、棉花等18种主要农产品的收购价格……” “同时,为保障职工生活水平,决定对职工实行副食品价格补贴……” 许大茂站住了脚,耳朵竖起来。 “啥?又提价?” “不止呢,你听后面......” 阎埠贵示意他安静。随后把音量旋钮调大了一些。 “自11月1日起,猪肉、牛肉、羊肉、禽、蛋、蔬菜、水产品、牛奶等8种主要副食品销售价格,也将适当调整……” 正听着,中院传来秦淮茹的声音: “妈,您慢点儿,小心台阶!” “嚷嚷什么!我还没老到走不动道!” 贾张氏这两年身子骨越发不行了,但耳朵却灵得很,隔着院子就听见收音机的声音。 “又涨价?” 贾张氏瘪着嘴,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东旭啊,你要是还在……” “妈!” 秦淮茹赶紧打断她,瞥了眼许大茂的方向。 “您少说两句!别又念叨那些没用的。”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婆婆这“哭东旭”的戏码,在许大茂面前...除了招来更多嫌弃,半点用没有。 这时,刘海中背着手走进大门。 “老阎,广播里说什么呢?是不是要涨价啦?” “可不是嘛!” 阎埠贵摘下眼镜擦了擦,一脸“我早就料到”的表情。 “粮食收购价提了,八种副食品销售价也要调...老刘你细品,这是不是要变天喽?” “变什么天?胡说八道!” 刘海中皱了皱眉头。 “国家肯定有国家的考虑。不过……” 他顿了顿。 “这肉蛋要涨价,家里开销可就大了。” 正说着,傻柱拎着个网兜从外面回来,兜里装着两颗白菜、一块豆腐。 秦京茹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半斤肉。 “哟,老几位都聚齐了...今儿什么日子?” 傻柱大咧咧地笑道。 许大茂哼了一声,没好气地接话道: “开什么会,听噩耗呢...肉要涨价了!” “涨价?” 傻柱一愣,随即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涨就涨呗,该吃还得吃...再说不还有补贴嘛,厂里说每月补五块。” “五块?”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开始飞快算计起来。 “一斤猪肉现在八毛四,涨个两三毛,五块钱也就够买......” “光买肉蛋这块,一个月多出三四块钱开销,补贴刚够填窟窿。” 他越算越觉得心里没底。 “可要是白菜、豆腐、油盐酱醋也跟着涨呢?这补贴可就不够看了……” 接下来的几天,阎埠贵彻底进入“战备状态”。 作为小学老师,他自诩对政策风向有独到见解。 在他看来,这次价格调整,绝不仅仅是简单的“提价”,而是一个信号—— 计划经济那套“固定价格”的规矩,要开始松动了! “你看着吧!” 晚饭时,阎埠贵一边扒拉棒子面粥,一边对三大妈分析道。 “这口子一开,往后价格就得像脱缰的野马,收不住!” “票证要贬值,钱也要毛...现在趁着还没大涨。不囤点硬货,往后哭都来不及。” 三大妈手里纳着鞋底,将信将疑: “能涨到哪儿去?国家还能让老百姓吃不上饭?” “妇人之见!” 阎埠贵筷子一撂,痛心疾首。 “六零年那会儿忘了?有钱都没处买粮!” “现在不未雨绸缪,等真到了那一步,黄花菜都凉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无比英明。 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驱使着他立刻行动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阎埠贵揣着肥皂票、火柴票和家里富余的工业券,蹬着自行车出了门。 百货大楼里,人不算太多。 “同志,给我拿肥皂。”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 “要几条?什么牌子的?” 售货员是个年轻姑娘,态度还算可以。 “灯塔牌的,先来……二十条。” 阎埠贵说出这个数字时,心跳有点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二十条?!” 售货员姑娘愣住了,诧异地打量了他一下: “同志,您这是…单位采购?” “个人用,个人用。” 阎埠贵连忙摆手,脸上挤出笑容。 “家...家里人口多,平时用量大。” 售货员将信将疑,但还是从货架上搬下来一摞肥皂,一条条数给他。 接着是卖火柴的柜台。 他又一口气要了三十盒“北京”牌火柴,直接把柜台存货扫了一半。 售货员是个老大姐,好心提醒道: “同志,火柴这东西容易受潮,时间长了容易划不着!” “没事,我家干燥。” 阎埠贵一边付钱,心里却在想: 你知道什么? 等过阵子涨价了...想买还买不着呢! 现在多存点,就是赚了。 最后,他又又买了精盐十斤,白糖五斤。 糖票不够,他还跟排后面的老太太商量,用半斤油票换了人家二两糖票,把老太太乐得直夸他“热心肠”。 等阎埠贵大包小裹回到四合院时,三大妈眼睛都直了: “老阎!你这是不过啦…要把商店搬回来啊?!” 三大妈几步冲过来,又急又心疼。 “你嚷嚷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阎埠贵赶紧制止她,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往屋里搬。 “你懂什么?这叫战略储备!” 肥皂一条条码在床底下,火柴盒摞在柜子顶上...盐和糖用塑料袋套了好几层,塞进空坛子里。 忙活完这一通,阎埠贵擦了把汗,看着自己的“战果”,心里涌起一股满足感。 一旁,三大妈愁眉苦脸: “这得花多少钱啊,万一……” “目光短浅!” 阎埠贵压低声音,神秘兮兮: “你等着看,不出一个月,这些东西准涨价!” “到时候,咱家就是院里最从容的...这叫‘防涨坝’,懂不懂?” 话虽这么说,可到了晚上,阎埠贵躺床上也忍不住犯起嘀咕: 是不是买得太多了? 万一不涨呢? 但很快,他又用更强大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不可能! 国家既然动了价格,就说明要改革。 改革是什么? 就是变! 一变,物价还能稳住? ...... 此时,后院西厢房,秦淮茹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坐在昏黄的灯下,手里捏着刚发的五块钱补贴,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许大茂靠在床头抽烟,脸色阴沉。 自打前些年被“一撸到茅房”后,一个月到手就二十几块。 这五块钱补贴,对别人家是锦上添花,对他家却是雪中送炭...不...是雪中送了一根火柴,暖和不了多大一会儿。 秦淮茹长长叹了口气,开始掰着手指头盘算: “猪肉一斤涨三毛,鸡蛋一斤涨两毛,棒梗在每月还得寄五块,妈那边的药钱……” 她越算心越凉。 见状,许大茂掐灭烟头,没好气道: “算算算,算有什么用?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多挣点!” “怎么挣?你去挣啊!” 秦淮茹抬起头,眼里满是疲惫。 许大茂被噎得哑口无言。 他也想多挣,可哪有门路? 黑市他不敢去——现在正严打投机倒把呢。 倒腾东西? 本钱呢?门路呢? 以前那点所谓的人脉,早就没影了。 现在谁拿正眼瞧他? 家里这点钱,撑到下个月发工资都紧巴巴的。 “那你说怎么办?等着喝西北风…妈的,这日子真他娘没法过了!” 许大茂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再等等看,国家既然发了补贴,应该还有后续政策。实在不行……” 夫妻俩相对无言。 秦淮茹想起白天在食堂吃饭时,听女工们议论...说南方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搞“个体户”了,摆个小摊一天能挣好几块。 她心里一动,但很快又压下去了——那是南方,天高皇帝远。 但天子脚下的四九城,规矩大着呢,可没听说允许个人摆摊。 再说,她一个国营单位的职工,能拉得下那个脸吗? 万一被抓,工作还要不要了? 秦淮茹摩挲着那五块钱,第一次清晰感受到: 钱,真的不禁花。 而价格,原来不是铁板一块,它是会动的。 这一动,就让本就紧巴巴的日子,更勒紧了裤腰带。 ...... 就在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时候,李长河家里却是一片平静。 星期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 苏青禾做了四菜一汤: 红烧肉、醋溜白菜、西红柿炒鸡蛋、凉拌黄瓜,还有一盆紫菜蛋花汤。 主食是白面馒头——这在普通人家算得上丰盛了,但李家早已习以为常。 易中海夹了块红烧肉,满足地眯起眼: “还是青禾手艺好,这肉炖得入味。” 一大妈笑呵呵地给李晓晨夹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晨晨多吃点,正是窜个子的时候,营养得跟上。” 李晓晨却撅着嘴,有点撒娇地抱怨道: “奶奶,我都快吃成小胖猪啦,我们班同学都说我脸圆!” “圆点好,圆点富态,有福气!” 一大妈不以为意,笑眯眯的。 “现在不吃,等像奶奶这么大年纪了,想吃都吃不动喽。” 看着桌上这些菜,李长河心里感慨不已。 得益于系统,他家从来不为吃穿发愁。 “爸,今天胡同里都在说涨价的事。” 李晓晨咽下嘴里的饭菜,开口道: “三大爷囤了好多肥皂火柴,床底下都塞满了...三大妈说他魔怔了,劝都劝不住!” 闻言,苏青禾放下筷子,眼里带着一丝忧虑: “长河,这次价格调整,你怎么看?” 李长河喝了口汤,不紧不慢说道: “国家提高农产品收购价,是为了鼓励农民生产...副食品销售价跟着涨,是必然结果。” 易中海虽然退休了,但对时事依旧关心。 “那照这个趋势,以后还会涨吗?” “会,这才只是开始。” 李长河没有半点犹豫。 “往后,随着改革深入...价格这个杠杆,会被用得越来越多。” 饭桌上安静了片刻。 李长河看着家人,决定说点真话——当然,是以“合理推测”的方式。 “这次提价和补贴,只是一场小范围的预演和适应...真正的大变化,还在后头。” “再过几年,恐怕会有一场因为价格改革、物资供应引发的抢购风潮...到时候的情景,比今天这些小打小闹,疯狂十倍。” “十倍?!” 苏青禾吓了一跳。 “那得成什么样?商店还不被搬空了?” 李长河想起八十年代末,那场席卷全国的抢购潮—— 人们像疯了一样,挤破商店大门,见什么买什么...家电、布料、日用品,甚至食盐、肥皂都被抢购一空。 那根本不是买东西,那是恐慌性的囤积。 但他不能说得太细。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李长河笑了笑。 “但咱们家不用慌,该吃吃,该喝喝...别去跟风抢购。” “潮水涌来的时候,保持冷静的人...才能少吃亏。” 随后,他目光转向李晓晨: “晓晨,你不是对政策感兴趣吗?爸爸今天教你几个词——价格双轨制、通货膨胀、市场调节。” “咱们国家正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这个过程里...价格不再是个死数字,它会像水一样,根据少多贵贱流动起来。” “但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明白吗?” 李晓晨眨着大眼睛,努力消化着父亲的话。 听完后,易中海缓缓放下了筷子: “这么说,往后日子要变了?” “变,是肯定的。” 李长河给老爷子夹了块肉。 “但不一定是坏事。” “计划经济有它的好处,但太缺乏灵活性...东西老是短缺,大家干活都没积极性。” “市场经济下,东西会多起来,但价格波动也大了...这就是阵痛,必须经历!” 随后,李长河看向窗外的夜色: “咱们家做好准备就行,但记住两点——第一不跟风,第二多学习。” “未来的社会,靠脑子吃饭的人,才能站稳脚跟。” 这番话,在1979年的秋天,听起来有些超前,甚至有些惊世骇俗。 但家人早就习惯了李长河的“远见”,默默记在了心里。 喜欢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请大家收藏:()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4章 价格“闯关”的预演——抢购风初现 十一月初,白纸黑字文件落地,八种副食品价格调整正式实施。 猪肉从每斤八毛四涨到一块一,鸡蛋从六毛五涨到八毛。 牛羊肉、禽类、水产品都有不同程度的上调。 政府显然预见到市民的反应,提前加大市场供应。 走进国营菜市场,里面货品充足...但排队的人,却比往常多了不止一倍。 每个人攥着钱和副食本,脸上带着几分焦虑。 这股子焦躁的气氛,也弥漫到四合院里,日常的对话悄悄变了味儿。 “张婶,今儿买肉了吗?” “买了买了,排了半个钟头队...豁,那一刀下去就是两块多钱,心疼得我直哆嗦。” “谁说不是呢!我家那口子说了,往后一个月就吃两回肉,多一次都不行。” 中院,三大妈在公用水池边洗菜。 这时,二大妈也端了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气氛有点微妙——几个月前,为了知青名额的事,两家可没少互相埋汰。 不过时间这东西,有时候也能当润滑剂。 名额反正早没了影儿,两家人也没新的利益冲突,硬顶着不说话也难受。 三大妈先开了口,算是主动递了个台阶: “他二大妈,也洗菜呢?” 二大妈“嗯”了一声,算是接过话茬。 见对方接了话,三大妈顺势就唠叨开了: “唉,你是不知道,我们家老闫现在可得意了,说他的‘战略储备’马上要升值。” “好家伙,我家床底下那堆肥皂,跟砌墙似的。” 闻言,二大妈暗自撇嘴: “要我说,他就是瞎折腾...肥皂还能当饭吃?买那么多,用到猴年马月去。” “谁说不是呢!” 三大妈像是找到了知音,小声抱怨道: “可他不听啊!还说要再买点布存着,我当时就跟他吵了一架......” 二人碰头嘀咕时,中院西厢房里。 “大茂,要不我去街道问问,有没有零活可以接?” 许大茂扒拉着碗里的白菜帮子,头也不抬: “你能接什么?缝缝补补?那能挣几个钱!” “总比没有强啊。” 秦淮茹唉声叹气。 “小当的裤子短了,得接一截...槐花的书包破了个洞,也得补……” 正说着,外面传来傻柱的大嗓门: “京茹!肉炖上了吗?我可饿坏了...就等着这一口呢!” “炖着呢!你急什么,火候不到不好吃!” 许大茂脸色更难看了。 同样是吃肉,人家傻柱家就能炖得满院飘香,他家却只能闻味儿。 这鲜明的对比,像把钝刀子,一下下割在许大茂的心上。 “不吃了!” 秦淮茹看着他的背影,眼圈又红了。 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贾张氏的哼唧声: “淮茹啊…淮茹,你在外头干什么呢?” 秦淮茹赶紧擦擦眼角,撩开布帘走进里屋: “妈,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贾张氏靠着床头,瘪着嘴,一双老眼盯着秦淮茹: “我在里头都听见了!” “妈,国家发了补贴...咱们紧着点,日子还能过。” 秦淮茹走到炕边,拿起暖壶给她倒了杯水 “紧着点?怎么紧?” 贾张氏声音尖利起来。 “我这老骨头,天天离不了药片子...少吃一顿药,疼起来受得了?” “棒梗在乡下苦哈哈的,能紧吗?” 她越说越激动。 “说到底,都是你这当妈的没本事,找的男人也没能耐……” 说完,贾张氏抹起并不存在的眼泪。 闻言,秦淮茹心里拔凉拔凉的。 又是这套话! 这死老太婆,把一切不顺心,都归咎于她和许大茂的“没本事”。 她替贾张氏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继续对着那五块钱发呆。 指望老太太掏钱贴补?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不添乱、不骂街,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这五块钱的补贴,怎么掰...才能掰出下个月的口粮、药费和寄给棒梗的钱呢? ...... 到了十一月中旬,一个传言开始在胡同里流传: 肥皂要涨价、火柴要涨价、布料也要涨价。 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 “百货大楼的王科长亲口说的,下个月就调价!” “我二姨在供销社,说肥皂进价已经涨了,零售价肯定跟涨!” 这传言像野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当然是阎埠贵。 他不但不慌,反而更加得意: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囤的那些货,马上就是宝贝了!” 很快,传言越传越邪乎,已经开始有人说“百货要断货”、“年底前什么都买不着”。 这下,院里其他人也坐不住了。 刘海中虽然嘴上说“要相信国家”,但私下里...还是让二大妈去买了五条肥皂、十盒火柴存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连一向稳重的易中海,也忍不住问李长河: “长河,你说我要不要也存点?万一真买不着……” 闻言,李长河哭笑不得: “舅舅,您别听风就是雨...国家供应充足着呢,这些都是谣言。” “可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都说就是真的?” 李长河摇头。 “您想想,要是真断货,政府能不提前通知?能让老百姓抓瞎?” 话虽如此,街面上的紧张气氛却是实打实的。 这天下午,李晓晨放学回来,一进门就嚷嚷: “爸,妈,你们猜我今天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 苏青禾接过她的书包。 “百货大楼门口排长队!好多人买肥皂买火柴,跟不要钱似的!” 李晓晨眼睛瞪得溜圆。 “我们同学说,她妈昨天排了两小时队...买了十条肥皂,把家里柜子都塞满了。” 李长河眉头皱了起来。 他知道,这就是典型的“预期自我实现”—— 人们因为相信要涨价、要断货而去抢购,结果真的导致货物短缺,价格承压。 而短缺和涨价,又会进一步强化人们的预期,形成恶性循环。 “晓晨,记住爸爸说的话。” 他严肃地看着女儿。 “任何时候,不要跟风...越是大伙儿都往一个方向挤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但院里的其他人,显然没这么冷静。 第二天是星期日,院里好几户人家都早早出了门,直奔百货大楼。 等到下午回来时,个个手里都拎着大包小裹。 阎埠贵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邻居们大采购归来,心里既得意又有点慌—— 得意的是自己“有先见之明”,慌的是...如果大家都囤货,那他的“战略储备”还有什么优势? 更让他心慌的是,三大妈从外面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老阎,我听人说,肥皂确实要涨价,但只涨一分钱...火柴涨五厘。” “多少?” 阎埠贵一愣。 “一分,五厘。” 三大妈重复了一遍,没好气道: “你囤了二十条肥皂,三十盒火柴...算算吧,涨这点价,够你折腾的吗?” 阎埠贵脑子嗡的一声。 他为了囤这些货,动用了家里大半的票证和积蓄,还占用了床下、柜顶的储物空间。 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要用到什么时候? 肥皂一条用两个月,二十条就是三年多。 火柴一盒用一个月,三十盒也是两年半。 他囤的不是宝贝,是负担! 阎埠贵的脸一点点垮下来,最后变成了一副苦瓜相。 三大妈看着他那样子,又是气又是心疼: “你说你,一天到晚算来算去,这次算砸了吧?” “我…我这不是为了家里好嘛!” 阎埠贵底气不足地辩解道。 “好什么好!” 三大妈终于忍不住了。 “床底下塞得满满的,走路都绊脚...你就天天闻那肥皂味儿吧!” 夫妻俩的争吵声传到了院里。 邻居们听着,表情各异。 二大妈撇撇嘴: “该!让他精明。” 许大茂正好路过,阴阳怪气地接话道: “往后借肥皂不用愁了,三大爷家管够。” 这话传到阎埠贵耳朵里,气得他直哆嗦。 ...... 接下来的几天,政府采取了管控措施: 一方面加大商品投放——百货大楼的货架上,肥皂、火柴、布料堆得满满当当,根本不像要断货的样子。 另一方面,报纸、广播开始辟谣——明确指出“目前市场供应充足,不存在大规模涨价计划”,并呼吁市民理性消费。 街道办侯主任还专门到各院开了会,拿着大喇叭喊话: “街坊邻居们,不要听信谣言!” “大家该买多少买多少,囤多了用不完,放着也是浪费!”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院里那些跟风囤了货的人家,看着家里堆成小山的日用品,也开始发愁了。 是啊,这些东西都有保质期,肥皂放久了会干裂,火柴受潮就划不着,布料存久了花色过时。 真要用到猴年马月去? 最先松动的是刘海中家。 二大妈看着柜子里那五条肥皂,越看越碍眼。 这天她悄悄拿了两条,去隔壁胡同找老姐妹,想换点别的东西。 结果一问,老姐妹家也囤了三条,正愁用不完呢。 两个老太太面面相觑,最后苦笑着摇头: “这叫什么事儿啊。” 秦淮茹倒是没囤货——她也没钱囤。 但看着院里这出闹剧,她心里也明白了: 跟风这种事,普通人玩不起。 你没那个眼光,没那个资本...跟着瞎起哄,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 十一月底,这场由价格调整引发的小范围抢购风潮,终于渐渐平息。 百货大楼不再排长队,价格也稳住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肥皂确实涨了一分钱,火柴涨了五厘,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布料、日用品等其他商品,价格基本没动。 院里,大家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阎埠贵成了全院的笑柄。 每次他出门,总有人打趣: “三大爷,肥皂还有多少啊?借一条用用?” 阎埠贵臊得不行,只能推推眼镜,干笑两声: “用着呢,用着呢。” 更让他难受的是,三大妈现在一不高兴,就拿这事儿堵他: “你能耐、你精明、你算得准!” “算来算去,就算进去三毛五分钱...还把家里整得跟仓库似的!” 每当听到这话,阎埠贵只能一声不吭,闷头吃饭。 而李长河家里,这天晚上开了个家庭会议。 “这次的事,大家都看到了。” 李长河坐在椅子上,看着家人。 “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那么多人失去理智...为什么?” “因为大家对未来没底,对价格没概念,习惯了计划经济那套固定模式...一旦变了,心里就慌了。” 闻言,易中海由衷感慨道: “我活这么大岁数,除了49年那会儿...这是头一回经历价格说涨就涨,心里确实没底。” “但这只是开始。” 李长河郑重说道: “往后,价格波动会是常态。” “咱们家要做到,永远不跟风抢购、手里要留足现金,还要要不断学习...了解经济规律。” 随后,他看向李晓晨: “这次你观察到什么了?” 李晓晨想了想,回答道: “人很容易被情绪左右...一开始大家只是议论,后来变成担心,再后来就变成恐慌,最后就真的去抢购了。” “而且,好像越抢...就越觉得应该抢。” “说得好!” 李长河赞许地点头。 “这就是‘羊群效应’,所以以后遇到什么事,先冷静想一想...这是事实,还是情绪?” “是理性判断,还是盲目跟风......” 苏青禾听着父女俩的对话,心里感慨万千。 “对了!” 李长河忽然想起什么。 “我托人带了些书回来,是关于市场经济、企业管理的基础知识...以后晚上没事,一家人一起看看,讨论讨论。” “爸,我能看吗?” 李晓晨眼睛一亮。 “当然能...不光能看,还要提问题。” “未来的社会,不懂经济规律的人,是要吃亏的。” 夜深了,四合院渐渐安静下来。 李长河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 1这场价格调整,在历史书上可能只是短短几行字。 但对亲身经历的老百姓来说,却是一次深刻的心理冲击。 它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人们对“价格可变”的认知之门。 从今往后,计划经济那套“价格固定、凭票供应”的铁幕,开始出现裂痕。 但李长河知道,更大的变革还在后面。 价格双轨制、通货膨胀、抢购风潮、价格闯关…… 这些前世记忆中的词汇,将会在未来的岁月里,一次次冲击人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想什么呢?” “想以后。” 李长河把妻子搂在怀里。 “会越来越好,对吗?” “会的。” 李长河肯定道: “过程可能会有波折,但方向是对的...咱们要做的,就是跟上这个时代,别掉队。” 窗外,不知哪家的收音机还开着: “……改革开放,是决定当代中国命运的关键一招…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 这场价格变动的涟漪,终将汇入改革开放的大潮,奔涌向前,势不可挡。 四合院里的悲欢离合,不过是这个大时代的小小注脚。 喜欢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请大家收藏:()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5章 黑灯舞会下的躁动 年底,随着返城知青安置工作的开展,刘光福背着行李卷,回到了阔别七年的四合院。 站在院门口,他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一时竟有些近乡情怯。 前院,阎埠贵正蹲在自家门口择韭菜,抬眼看见一个又黑又瘦、胡子拉碴的高个儿,傻愣愣地停在院门口朝里张望。 看那模样,不像走亲戚的,也不像送信的。 阎埠贵眯着眼,仔细瞅了好几秒,才试探着喊了一声: “光…光福?是光福吗?” 高个儿转过头,露出一张粗糙脸庞。 “三大爷,是我。” “哎哟!真是光福啊!” 阎埠贵连忙站起身,手上的韭菜都忘了放下。 “你这…这可真是大变样了!回来好,回来好啊!” 刘光福简单应付几句后,便不再多言,埋头朝后院走去。 阎埠贵目送他进了垂花门,这才摇摇头,低声对三大妈叹道: “下乡七八年,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唉,这节骨眼回来,工作怕是难喽!” 后院刘家,晚饭刚摆上桌。 二大妈正摆筷子,忽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她心里莫名一跳,下意识望向门口。 门帘被手掀开后,一张黝黑消瘦的脸探了进来。 见到来人,二大妈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福…福子?” 她眼圈瞬间就红了,扑过去抓住儿子胳膊,仔细端详着。 “你咋…咋瘦成这样啊,脸上都没肉了!” 二大妈摸着儿子粗糙的手掌,心疼得直抽抽。 “回来咋不提前捎个信?吃饭没...妈给你做!” 刘海中原本背对着门口,坐在八仙桌旁,正慢慢吸溜着茶水。 听到动静后,他身子僵了一下,缓缓转过身。 “回来了?” 刘光福看向父亲,喉咙有些发紧: “回来了,爸。” “回来就回来吧。” 刘海中终于放下了茶缸子,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威严。 “先吃饭...回来打算怎么着,街道有说法没有?” “街道说先登记,说让等通知。” 在父亲的目光下,刘光福挺了挺结实的脊背。 三年知青生活,扛麻包、挖水渠、挑大粪...让他从那个稍显单薄的青年,变成了精壮汉子。 但这份沧桑变化,在刘海中眼里,似乎一文不值。 “等通知?” 刘海中把茶缸往桌上一顿。 “等什么通知?等天上掉馅饼?” “我托人打听了,今年有大几千人返城,街道能安排的工作不到五百个......” “你以为还是从前,回来就能进厂?天真!” 见状,二大妈赶紧打圆场: “他爸,孩子刚回来,你少说两句...福子别急,妈再托人问问……” “托人托人,你就知道托人...托谁去?” 刘海中手指头重重敲着桌面。 “年初为了返城名额那事儿,咱们院闹成什么样?侯主任看见咱们就绕道走!” “你说说你们,一个个都不争气!” 这话戳中了刘光福的痛处。 在乡下这几年,他不是没努力,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就想着好好表现,或许能评个先进,能早点回来。 可到头来他才明白,提前回城的名额,那些“病退”、“困退”的指标...更多时候,靠的是家里的关系,是背后的运作。 同大队的几个知青,家里有门路的,早就陆陆续续回来了...就剩下他这种普通工人家庭的,熬到最后一批。 “爸,我会自己想办法。” “想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刘海中连声冷笑。 “一没文凭、二没技术,你能干什么...像许大茂那样扫厕所?” 这话说得太难听。 刘光福脸涨得通红,拳头攥紧了又松开。 最终一言不发,转身进了里屋。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光福煎熬万分。 他像无数待业青年一样,每天一大早,跟几十个同样迷茫的年轻人,挤在街道办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盯着墙上那块小黑板,希望能看到新的招工通知。 但大多数时候,黑板上空空如也。 偶尔有一两个岗位放出来,但不是要求高中/中专毕业,就是要技术证书...他一样都够不上。 有时,街道办为了安抚他们,会组织参加义务劳动——打扫卫生、清理河道、帮孤寡老人搬家。 干一天活,给记个工分,月底能领几块钱补贴。 虽然钱少得可怜,但总比在家干坐着强。 但对刘光福来说,最难受的不是钱少、也不是活累,而是那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乡下日子苦归苦,但每天都有明确的事要做:上工、吃饭、睡觉...... 现在回了城,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 白天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看着那些穿衬衫、工装的“上班族”匆匆而过。 晚上回到家,又要面对父亲那张阴沉的脸。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日子,就像钝刀子割肉,怎一个煎熬了得! ...... 这天下午,刘光福从街道办出来后,在胡同口蹲着抽烟。 “光福哥!”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刘光福回头,眯着眼瞅了瞅。 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喇叭裤的年轻人走过来。 “你是…小军?” 这是他在乡下插队时,同一个公社的知青,比他早半年回城。 “可不就是我嘛!” 小军笑嘻嘻地凑过来,从自己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哟,还抽这‘经济’呢...尝尝这个,外国烟!” 刘光福迟疑了一下,接过那根细长的香烟,仔细把玩着: “哪儿弄的?这烟不便宜吧?” “嘿,这你就别管了,哥们儿自有门路。” 小军神秘地眨眨眼,吐了个标准烟圈。 “怎么着,回来这些天,闷坏了吧?” “能不闷吗?” 刘光福点上那外国烟,深吸一口,味道确实不一样。 “工作找不着,天天在家跟坐牢似的。” “找什么工作啊!” 小军不屑地摆摆手。 “一个月三十几块工资,够干嘛的?你看我这身......” 他扯了扯自己的花衬衫。 “香港过来的时髦货,一件顶你两个月工资嘞!” 刘光福打量着他这身行头——花衬衫紧绷在身上,喇叭裤裤腿宽得能塞进两个拳头,脚下的皮鞋擦得锃亮。 “你…你小子发财了?” 刘光福试探着问道,心里有点好奇,也有点羡慕。 “发什么财啊,就是跟着朋友,倒腾点小东西。” 小军凑近了些。 “南方那边过来的磁带、牛仔裤,转手就能赚...怎么样,有兴趣没?哥们儿带你一起玩儿?” 刘光福心里一动,但很快摇头苦笑: “没本钱,也没门路啊。” “没本钱,可以慢慢攒嘛!” 小军拍拍他肩膀。 “不过光福哥,我说句实话,你这身行头得换换...都什么年代了,还穿这身?” “走出去一看,人家就知道你是待业青年。” 刘光福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旧工装、打了补丁的绿军裤,确实寒酸。 “走,哥们儿带你去开开眼、散散心,别老闷着。” 小军不由分说,揽住他的肩膀。 “晚上有个聚会,都是咱们这样的年轻人...听听音乐,跳跳舞,比你闷在家里强多了。” “跳舞?” 刘光福有些犹豫。 “我不会啊!” “谁生下来就会跳?去了自然就会了!又不是让你上台表演。” 小军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 “放心,都是自己人,没人打小报告,也没人笑话你。” 小军说的“聚会”,在东城一片老旧筒子楼里。 晚上八点,小军带着刘光福来到三楼一扇木门前,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脸上画着浓妆,嘴唇涂得鲜红。 “进来吧。” 屋里光线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点着几盏台灯和蜡烛。 十几个年轻人或坐或站——男的多数穿着喇叭裤、花衬衫,女的则穿着连衣裙、高跟鞋。 屋角摆着一台双卡录音机,播放的不是GM歌曲,而是一种软绵绵、甜腻腻的调子。 “这是什么歌...从来没听过啊?” “邓丽君,《甜蜜蜜》。” 小军跟着调子轻轻晃着脑袋: “港台那边最火的,好听吧?” 确实好听,跟那些铿锵有力的进行曲完全不一样。 刘光福感觉浑身酥麻。 音乐声中,屋里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抽烟、聊天。 刘光福看见靠窗角落里,几个男青年,正围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姑娘说笑。 其中一个小年轻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并借着火光,仔细打量那姑娘的脸,眼神放肆而直接。 那姑娘也不恼,反而咯咯笑着,伸手拍打小年轻的肩膀。 刘光福看得脸有些发热,下意识移开视线。 “别紧张,放轻松点。” 小军递给他一杯洋酒。 “在这儿没人问你工作,不问你家境,就图个开心。” 正说着,音乐换了,节奏变得明快起来。 屋里的人像是收到信号,纷纷起身,开始成对搂抱着跳舞。 刘光福看得目瞪口呆——男的手搭在女的腰上、甚至臀部,女的手搂着男的脖子,身体贴得很近。 他从小到大,只在电影里看过交谊舞——那都是规规矩矩的,两人之间至少隔着一拳距离。 眼前这哪是跳舞? 分明是…… “这叫贴面舞,现在最时兴的!” 小军在他耳边介绍道。 “新潮吧?要不要试试?我给你介绍个姑娘。” “不不不,我真不行。” 刘光福连连摆手,恨不得立刻逃出去。 “怕什么!都是出来玩的!” 小军不由分说,拉着他朝人堆里走去,对着一个穿白裙子的短发姑娘喊道。 “小玲,过来过来!这是我哥们儿光福...刚插队回来,你带带他。” 叫小玲的姑娘打量了刘光福一眼,噗嗤笑了出来: “这么腼腆?跟个大姑娘似的...行,姐带你开开窍。” 她大大方方走过来,拉住刘光福的手,把他拽到屋子中央。 刘光福手足无措,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 “放松点,别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小玲嗔怪道,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自己则伸出胳膊,搂住刘光福的脖子。 “跟着音乐的节奏,一二三,一二三……” 刘光福挪动僵硬的脚步,鼻尖闻到姑娘头发上的香味,手心清晰感受到腰肢的柔软。 这种感觉很陌生、很刺激...让他心跳加速,脑子发晕。 音乐越来越响,周围的人越贴越近。 在昏暗的光线下,在甜腻的歌声里...刘光福渐渐忘记待业的苦闷,忘记父亲的责骂...... 一种原始的快感,像潮水一样,慢慢淹没了他。 喜欢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请大家收藏:()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6章 贴面舞,被拘留 随后的两个月里,刘光福像是变了个人。 他成了舞会的常客,隔三差五就往那地方钻。 小军说得一点儿没错。 在这里,没人问他工作,没人嫌弃他穷。 只要他会跳两下舞,会说几句新潮的词儿,就能获得虚幻的认同感。 刘光福用攒下来的补贴钱,咬牙买了一条最便宜的喇叭裤——虽然裤腿不够宽,料子也差,但好歹是喇叭裤。 随后,他又花了两块钱,在地摊上淘了副二手蛤蟆镜。 有了这身“行头”,他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你们知道昨儿晚上,我听什么歌了吗——《何日君再来》,港台那边现在最火的!” 刘光福戴着蛤蟆镜,在院里年轻人面前吹嘘。 “昨儿那舞会,嘿!来了个特漂亮的姑娘...穿的那裙子,到这儿——” 他在自己大腿上比划了一下,引得阎解旷几个直吸冷气。 “光福哥,你真敢去啊?!” 阎解旷咽了口唾沫,又是羡慕又是害怕。 “我听说那种地方…警察会抓的。” “抓什么抓?” 刘光福摆摆手,故作轻松。 “就是年轻人聚聚,听听音乐跳跳舞,又不干别的。” “再说了,警察管得过来吗?现在这种聚会多了去了。” 话虽这么说,他自己心里也打鼓。 每次去,都要确认好几遍地址,进门时还要对暗号。 可那种刺激感、那种暂时逃离现实的感觉,又让他欲罢不能。 ...... 来年二月初,一个周六晚上,小军神秘兮兮地找到他: “光福哥,今晚有个大场子,在东四那片。” “听说有不少好货色,穿得那叫一个...去不去?” 刘光福犹豫了一下。 东四离得远,而且那片儿他不太熟。 “怕啦?那我可自己去了...听说今晚还有进口磁带,原版的!” “谁怕了!” 刘光福一咬牙。 “去!在哪儿碰头?” 晚上九点,两人来到一条僻静的小胡同。 这次的聚会地点,在一栋独门独院的老房子里,看着比筒子楼高级不少。 门开后,屋里果然气派——沙发、茶几、甚至还有个吧台。 二十几个男男女女,穿着打扮...比之前见的那些更时髦。 录音机里放的,也不是邓丽君,而是节奏更强的外国音乐。 “这是迪斯科,美丽国那边最流行的!” 刘光福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看着不那么土气。 他学着别人的样子,接过一杯不知名的饮料,靠在墙边,打量着屋里的人。 不一会儿,一个穿红色紧身连衣裙的姑娘,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姑娘仰着头,脖子修长白皙,正跟几个男青年说笑着。 “看上那个了?” 小军凑了过来,用胳膊肘碰碰他,一脸坏笑。 “眼光不错啊,去请人家跳支舞。” “我…我不行。” 刘光福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喉咙发干。 那姑娘太扎眼了,站在她旁边,自己显得更土气。 “有什么不行的?” 小军推了他一把。 “在这儿,胆大的才吃香...扭扭捏捏的,谁看得上你?” 被小军这么一激,刘光福心一横,端着杯子走过去。 那姑娘看见他后,挑了挑眉: “新来的?” “啊,能…能请你跳支舞吗?” 姑娘笑了,上下打量他一番: “行啊,跳什么?这曲子快完了......” 就在这时,录音机里的迪斯科恰好停了。 有人喊了一声: “换盘带子!来点柔的!” 随后,音乐变成那首《何日君再来》。 屋里灯光被调得更暗,年轻人开始成对地搂抱起舞。 “就这个吧。” 姑娘很自然地朝刘光福伸出手。 刘光福在裤子上蹭了蹭手汗,才搂住姑娘的柳腰。 姑娘倒是很大方,几乎贴在他身上: “放松点,你太僵了,跟着我走就行。” 刘光福努力想放松下来,可越这么想,身体越僵硬。 姑娘低低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只是带着他慢慢转着圈。 就在这时,刘光福感觉到姑娘的手,轻轻滑到了他的背上,若有若无地摩挲着...... 他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砰!砰砰砰!” 就在这气氛越来越腻歪时,剧烈的砸门声突然响起: “警察!开门!” 闻言,屋里瞬间炸了锅。 音乐戛然而止,尖叫声、咒骂声、碰撞声混成一片。 有人冲向窗户,有人往沙发底下钻...那个红裙姑娘一把推开刘光福,提起裙摆就想往卫生间跑。 “哐当!” 门被撞开后,几个穿警服的人冲了进来,手电筒在屋里乱扫。 “都别动!双手抱头蹲下!” 刘光福脑子一片空白,当手铐铐上手腕时,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同志,我…我就是来跳舞的,没干别的啊!” 他抬起头,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 “跳舞?” 一个警察冷笑。 “黑灯舞会、男女搂抱...这叫跳舞?带走!” 刘光福被拽起来,推搡着往外走。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小军也被铐住了,正哭丧着脸。 那个红裙姑娘蹲在墙角,头发凌乱,脸上的妆都花了。 屋外,停着七八辆警用挎斗摩托车。 几个邻居从门缝里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刘光福被塞进挎斗里,摩托车发动,呼啸而去。 全完了! 第二天,四合院里炸开了锅。 一大早,街道侯主任就沉着脸,直接敲开了刘海中家的门。 片刻功夫后,刘海中暴怒的吼声响彻整个后院: “这个孽障!这个不要脸的孽障啊!我的脸都被他丢到粪坑里去了!” 前院,阎埠贵家正在吃早饭。 三大妈竖起耳朵,手里的筷子都停了: “刘家好像出事了!” 阎埠贵扒拉着粥,咂咂嘴。 阎解睇好奇地问道。 “因为什么啊?” “还能因为什么!” 阎埠贵瞪了女儿一眼。 “男女聚众搂搂抱抱,这是什么行为...这是耍流氓,是要坐牢的!” 阎解睇吓得一哆嗦,不敢再问。 中院,何雨柱正蹲在门口刷牙,听见动静后,含糊不清地对屋里说道: “听着没?我早就说那小子不对劲,整天穿得花里胡哨的...还跟院里年轻人吹什么舞会、迪斯科。” “这下好了,把自个儿吹进去了...该!” 等到了晚上,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李长河家里,李晓晨忍不住问道。 “爸,刘光福真的会被判刑吗?” 李长河放下筷子,想了想: “看情节轻重。如果只是跳舞,可能拘留教育...如果有其他行为,就不好说了。” “黑灯舞会…到底是什么样呀?” 李晓晨还是好奇。 “晨晨!” 苏青禾轻声制止。 “女孩儿家,别打听这些!” 李长河却摆摆手: “让孩子知道也好,现在世道不太一样...很多以前不允许的事,慢慢放开了。” 他看向女儿,话锋陡然一转: “但放开,不等于没规矩...有些线,碰了就是雷区。” “刘光福这小子,就是心太浮躁,没看清这条线在哪儿。” 旁边,易中海叹了口气: “这孩子走这种歪路,太糊涂了。” “是啊。” 李长河点头。 “他现在最难受的,可能不是被关这几天,而是回来以后...档案上有了污点,想找个正经工作难喽。” ...... 刘光福被拘留了十五天。 这十五天里,刘家像是被抽走了魂。 刘海中再也不再摆官架子,整天阴沉着脸,看见谁都躲着走。 二大妈眼睛哭成了桃子,见人就念叨: “我家福子不是坏孩子,就是一时糊涂……” 院里的年轻人,也受到了极大震动。 阎解旷再也不敢提什么“新潮”、“时髦”了,其他几个待业青年也收敛了不少,不敢再出去瞎混。 第十五天下午,刘光福被放了回来。 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神躲闪,走路都低着头。 院里人看见他,表情复杂——有同情,有鄙夷,有好奇,也有警惕...... 看着小儿子,刘海中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只吐出两个字: “进屋!” 很快,后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傍晚,街道侯主任带着两个干部过来,召集全院开会。 “今天这个会,主要是给大家敲敲警钟。” 人群前面,刘光福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年轻人追求新潮,可以理解...但什么能追、什么不能追,心里要有杆秤!”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黑灯舞会,男女搂抱,这是什么行为...这是ZC阶级腐朽生活方式,是毒害青年思想的毒草!” 院里鸦雀无声。 “刘光福同志经过教育,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是,错误已经犯了,就必须承担后果。” 侯主任目光转向刘光福。 “街道会在你的档案上如实记录,从下周开始...要定期参加学习班,好好改造思想,听见没有?” 刘光福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听见了。” “大声点!” “听见了!” 侯主任这才点点头,转向院里其他人: “各位街坊邻居,这不光是他一个人的教训,也是咱们全院的教训。” “家里有年轻人的,要管好、教育好...现在社会上乱糟糟的,什么都有,别让孩子走了歪路。” 散会后,院里人议论纷纷。 “唉,这下刘家老三算是毁了。” “可不是嘛,档案上有这么一笔,往后哪个单位敢要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要说也是活该,什么不能干,非去跳那种舞……”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光福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出门,整天闷在家里。 每周街道组织的学习班上,他坐在一群同样有问题的人中间,听干部讲政策、讲法律,然后当众念检讨,接受批评。 每次回来,刘光福脸色都更灰败一分。 工作更彻底没了指望。 他硬着头皮,去过几次招工市场,人家一看档案上有“参加黑灯舞会,受过治安处罚”的记录,就直接摇头。 “我们这儿都是老实人,不要有前科的。” “前科”这两个字,砸得他晕头转向。 回到家,连刘海中都彻底绝望了。 夜深人静时,他的叹息一声比一声沉重。 二大妈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头发白了一大片。 她不知道从哪儿请回来一尊观音像,早晚三炷香,求菩萨保佑儿子有个出路。 经过这件事,院里其他年轻人都老实了不少。 喇叭裤不敢穿了、蛤蟆镜收起来了,说话也谨慎了。 阎解睇甚至主动跟三大爷说,想复读一年,考个中专。 “爸,我想明白了。” “没文化没技术,将来就是刘光福那样...我要学点真本事。 阎埠贵老泪纵横——闺女终于懂事了。 李长河家里,也开了个家庭会议。 “光福这事,你们都看到了。” 李长河郑重说道。 “有些风险是明面上的,比如做生意亏本...有些风险是看不见的,就像刘光福这样,一不小心就踩了雷。” 他看向李晓晨: “晨晨,爸不要求你学习有多好,但有一点——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有些时髦,追不得...有些热闹,凑不得!” 李晓晨认真点头: “爸,我记住了。” 随后,李长河笑着补充道。 “不过安稳,不等于守旧...该学的要学,就是得看清楚,一步一步走稳了。” 这年头,风口来了,猪都能飞起来。 但飞得太高太快,摔下来也最惨。 刘光福的悲剧,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四合院每个躁动的心上。 它用最残酷的方式宣告: 新时代的地图,更加复杂危险。 喜欢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请大家收藏:()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7章 “吃饭不要粮票”的震撼 1980年10月7日,星期二。 这天早上,翠花胡同里,一帮人围在刚刚装修好的门脸前。 “老王头,快别擦你那破扳手了...快来看!出新鲜事了!” 修自行车的老王头擦了擦手,急急忙忙凑过去。 挤进人堆,老王头眯起眼一瞧。 嚯!还真是变了样! 只见那间原本是民居的屋子,门楣上挂着块崭新的木匾——“悦宾餐馆”。 更稀奇的,是门口立着的那块小黑板。 上面用粉笔写着几行字: 今日供应: 葱爆羊肉 1.50元 锅塌豆腐 0.80元 醋溜白菜 0.50元 米饭 0.15元/碗 馒头 0.10元/个 ...... 老王头心里快速算着账: 葱爆羊肉一块五? 这价钱,可比胡同口那家国营的“为民小吃部”,贵出三四成去了! 这私人馆子,凭啥卖这么贵? 他往下看去,目光落在最后那行字上。 只见最底下那行加粗加大、还画了三个惊叹号的字,才是真正的炸弹—— “本店吃饭,一律不收粮票!!!” “嚯——!” 老王头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抹布差点掉地上。 “这…这能行吗?” 围观的人群里,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不收粮票?她面粉猪肉哪来的?” “投机倒把!肯定是投机倒把!” 旁边一个老师傅皱着眉头,一脸不信邪: “工商局能批?开玩笑...我昨儿买馒头,还得半斤粮票呢!” “你看!你看那儿!” 一个眼尖的年轻人,指着餐馆玻璃窗喊道: “营业执照挂出来了,快看那编号...东城区工商局个体字第001号!001号啊!” 人们顺着手指看去—— 玻璃窗内,确实挂着一张崭新的执照,红印章清晰可见。 这下议论声更大了。 “个体户?这不就是单干户吗?” “听说是刘桂仙开的...她就住这胡同里,以前在糊纸盒的那个!” “她家五口人,三个待业青年,这是响应号召‘解决就业’呢……” “响应号召也不能胡来啊!” 老师傅还是摇头: “不要粮票,这不要乱套了吗?” 正议论着,餐馆门开了。 一个四十多岁、系着围裙的妇女笑着走出来。 正是刘桂仙。 她手里端着个铝盆,盆里是刚和好的面。 “各位街坊邻居,老少爷们儿......” 刘桂仙嗓门很是亮堂。 “小店今儿个试营业,头三天所有菜品打八折!欢迎光临啊!” 见状,有人壮着胆子问了句: “刘大姐,您这黑板上写的…真不要粮票?” “真不要!” 刘桂仙斩钉截铁。 “工商局白纸黑字批的,合法经营...您进来吃饭,有钱就行!” “刘桂仙同志,不是我多心啊...您这肉、这面哪来的?” 这个问题显然问到了要害,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到刘桂仙脸上。 “同志,这您就别操心了...不偷不抢,都是正经渠道来的。” “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工商局问嘛!” 人群又“嗡嗡”地议论开来。 有摇头走开的,有跃跃欲试的。 更多人,则伸长脖子往店里瞅—— 店面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底。 里面摆了五张方桌,墙上贴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标语。 柜台后面站着个小伙子,正低头算账。 “我试试!” 一个穿夹克、拎着公文包的男人挤进来。 “来份醋溜白菜,两碗米饭!” “好嘞!您里边请!” 刘桂仙儿子——那个柜台后的小伙子,立刻应声道。 当男人坐下后,店外围观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仿佛男人不是在吃饭,而是在进行某种历史性实验。 …… 消息像长了腿,一上午就传遍了东城区。 临近中午,轧钢厂第三食堂后厨。 何雨柱正挥舞着大勺,在一口大铁锅里翻炒白菜土豆。 锅里油星子吝啬得可怜,盐倒是撒得豪爽——反正食堂菜就这个标准,咸了才能多下饭,省菜。 “师傅,听说了吗?” 徒弟马华凑过来,一边帮着递东西,一边神神秘秘说道。 “翠花胡同那块,开了家私人饭馆!” 何雨柱手一顿。 “私人饭馆?政策允许了?谁那么大胆子?” “真的!我二姨住那条胡同,亲眼所见......” 马华信誓旦旦。 “执照都挂出来了,001号...更邪乎的是,吃饭不要粮票!” “扯淡,不要粮票...她刘桂仙是神仙啊?能变出面粉大米来?肯定是投机倒把!” 何雨柱把菜盛进大盆里,用围裙擦擦手: “等着吧,用不了三天,准得被查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话虽这么说,但整个下午,何雨柱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他是谁? 轧钢厂食堂班长,正经八百的炊事员! 东城区这片儿,论掂勺的功夫...他何雨柱服过谁? 现在倒好,一个糊纸盒的妇女,挂个“个体户”牌子就敢开饭馆? 还“不要粮票”? 这不是打他这种...体制内手艺人的脸吗? 下班铃一响,何雨柱把围裙一甩。 “马华,收拾干净点!我今儿有事先走!” 说完,他推上自行车,直奔翠花胡同。 到了胡同口,何雨柱把车锁在电线杆上,在不远处观望。 嚯! 小小店面门口,居然还有人排队! 何雨柱观察了十几分钟,发现进出的大多是两种人: 一种是穿着体面、拎着公文包的,看样子像是出差干部; 另一种是年轻人...穿喇叭裤、戴蛤蟆镜,一副“时髦”做派。 这两种人,看着八竿子打不着,但有个共同点——掏钱时,动作利索得很。 他心里那股不服气更盛了。 回到家,秦京茹已经做好了晚饭——棒子面粥,二合面馒头,咸菜丝。 见何雨柱进门,她一边盛粥一边说道: “咋回来这么晚?厂里有事?” “没事。” 何雨柱闷声坐下,拿起窝头咬了一大口。 这时,秦京茹眼珠转了转,试探道: “柱子,听说了吗?翠花胡同……” “我知道!” 何雨柱头也不抬,瓮声瓮气说道: “我顺路过去瞅了一眼。” “你真去了?” 秦京茹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 “真像他们说的,不要粮票?” “黑板上写着呢。” 何雨柱闷闷不乐。 “我寻思着,这事透着邪性...那一家子,凭什么敢开饭馆?” 秦京茹凑近些,怂恿自家男人: “要不…咱去尝尝她的菜?” 何雨柱一愣: “我?国营食堂大厨、炊事班长...去个体户饭馆吃饭?我丢不起那人!” “哎呀,你看你,死脑筋!” 秦京茹拍了他胳膊一下。 “就当是‘技术侦察’嘛,看看她到底有多大能耐,万一…万一真能成呢?” “何雨柱瞪眼。你想想,要是咱也能开个饭馆……” “打住!” 何雨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眉头拧成了疙瘩。 “越说越没边了!我是正经八百的国营职工、铁饭碗...去干个体户?丢不起那人!” 话是这么说,夜里躺在床上,何雨柱翻来覆去睡不着。 铁饭碗...... 这铁饭碗端了十几年了,可这碗里装的都是啥? 白菜土豆,清汤寡水。 一个月四五十块钱,饿不死,可也撑不着。 想给家里添置点像样的东西,都得算计半天。 这世道,好像慢慢在变。 街面上做小买卖的多了,穿奇装异服的多了,说话口气大的也多了。 这铁饭碗,就真的那么“铁”,那么牢靠吗? 接下来的几天,“悦宾餐馆”成了四合院最热门的话题。 三大爷阎埠贵,充分发挥“深入调研”的精神,专门抽空去翠花胡同考察了一番。 回来后,他在院里开起了“新闻发布会”。 “我仔细看了,营业执照是真的,盖着红章呢...店里就五张桌子,夫妻俩经营,男的掌勺,女的跑堂。” 见众人都竖着耳朵听,阎埠贵才满意地继续说道: “嘿,吸引的人可不少...就那么一会儿,进去吃饭的得有七八拨!” “都是些什么人去吃啊?” 刘海中背着手,沉声问道。 自从刘光福出事,他在院里的话少了很多。 但遇到这种关乎“风向”和“规矩”的大事,还是要摆出二大爷的架势。 “什么人都有。” 阎埠贵掰着手指头。 “有穿着四兜干部服的,也有小年轻...我还看见两个外国人呢!” “外国人?” 院里又是一阵惊呼。 这年头,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外国人还是九九成稀罕物儿。 “这饭馆要成精啊!” 许大茂也凑了过来,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 “不过我说句实话,一块五一盘肉菜,有几个人吃得起啊?” “你吃不起,不代表别人吃不起。” 秦京茹听见这话,冷不丁冒出一句。 “现在跑买卖的人多了,人家挣的是活钱,不在乎这点。” 何雨柱闷声不吭。 作为轧钢厂大厨,他对“吃饭不要粮票”这件事,有着比其他人更复杂的感受。 一方面,他觉得这是胡闹,是破坏规矩。 几十年了,吃饭要粮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现在突然冒出来个不要粮票的,那还要粮票干什么? 还要他们这些国营食堂干什么? 另一方面,他又压不住那股好奇心。 敢这么干,做的菜到底怎么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比他这个炊事员做的如何? 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了他好几天。 终于,在一个星期三的下午,何雨柱请了半天假。 他戴上顶旧帽子,把自己捯饬得像个普通工人,然后蹬着自行车出了门。 还没到饭点,“悦宾餐馆”门口已经聚了几个人,对着那块“本店吃饭,一律不收粮票”的小黑板指指点点。 餐馆里,刘桂仙系着围裙,正在擦桌子。 看见何雨柱在门口张望,她笑着迎出来: “同志,屋里坐,有地方!” 何雨柱犹豫了一下,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屋里有一股熟悉的油烟味,夹杂着葱姜蒜的香气。 “同志,您吃点啥?” “来个葱爆羊肉,一碗米饭。” “好嘞!您稍坐,马上就好!” 刘桂仙朝后厨喊了一声。 “葱爆羊肉一份——” 他特意点了最贵的肉菜,就是想看看这“一块五”的成色。 片刻功夫后,后厨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 何雨柱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听油温,听翻炒的节奏,听调味料下锅的顺序。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只听了几声,何雨柱心里有了初步判断: 火候掌握得不错,动作利索...不是生手。 约莫七八分钟的功夫,菜端上来了。 一个白色的搪瓷盘子里,装得满满当当。 羊肉片切得薄厚均匀,葱段翠绿,油光发亮。 何雨柱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肉质挺嫩,火候掌握得确实可以,葱香味也炒进去了。味 好吃,不比他做的差。 但最关键的是,舍得放料啊! 在国营食堂干了十几年,何雨柱太知道“计划”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了。 每人每月定量多少油,多少肉,那都是算得死死的。 多放一点油,多搁一片肉,月底核算的时候,就得抓瞎。 所以食堂的菜,尤其是肉菜,那真是“肉找菜”。 可眼前这盘葱爆羊肉,油汪汪的,肉片子厚实,一看就是没省着用料。 “同志,味道还行吗?” 何雨柱点点头,没说话,继续吃。 米饭也蒸得好,颗粒分明,不软不硬。 正吃着,门帘一掀,进来两个男的。 一个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衬衫,腋下夹着个公文包; 另一个穿着西装——虽然料子一般,款式也土。 但这年头能穿西装的,都不是一般人。 “老板娘,老规矩!” “还是红烧肉,再加个炒青菜?” 女人热情地招呼道。 “对!再来瓶二锅头!” “好嘞!” 随后,两个男人聊了起来。 “这小馆价格是贵点,但对咱们这种经常出差、粮票不够用的人来说,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啊……” “就是,现在跑买卖,谁还差这几块钱?关键是方便……” 何雨柱默默地吃着饭,脑子里却像过电影一样,闪出轧钢厂食堂里的画面: 中午开饭的时候,工人们拿着饭票菜票,精打细算地点菜: “何师傅,今天肉菜是什么?” “土豆烧肉。” “肉多吗?” “按标准来。” “唉,又是土豆多肉少……” 两种画面在脑海里碰撞,让他心头一阵酸涩。 何雨柱机械地扒着米饭,脑子里飞速运转: 这一盘菜成本多少? 羊肉七毛一斤,用半斤就是三毛五;葱油调料算一毛;人工、房租、煤火……加起来最多六毛。 卖一块五,净赚九毛! 一天卖五盘,就是四块五。 一个月,光葱爆羊肉这盘菜,就能赚一百三十块! 更别提,还有其他的菜品..... 而他自己,一个月工资五十多块。 此刻,何雨柱觉得喉咙噎得慌。 结账时,刘桂仙麻利地找给他五毛,笑着说道: “同志味道还行吧?下次再来啊!” 门外,夕阳余晖洒在“不收粮票”的小黑板上,那行粉笔字格外刺眼。 回家的路上,何雨柱脑子里乱哄哄的。 自行车蹬得忽快忽慢,差点撞到路边走路的老太太,招来一顿骂。 经过副食店时,他下意识捏闸,想给家里边买点肉。 走进店里,售货员面无表情: “肉票。” 他摸出肉票——每个月就那么点定量,薄薄几张。 接过二两肉...瘦多肥少,寒酸得很。 这时,他又想起那盘油汪汪的葱爆羊肉。 “他妈的!” 何雨柱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谁。 回到四合院后,何雨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秦京茹心里猜到了七八分: “怎么样?真那么好吃?” “手艺还行,不算差。” 闻言,秦京茹一拍大腿。 “我就说吧!人家敢开店,肯定有两把刷子!” “你打听到没有,一天能卖多少钱?” 看着媳妇儿殷切的眼神,何雨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估算数字说了出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估摸着,一天赚七八块不成问题,一个月...少说也有两百来块……” “两百块?!” 秦京茹眼珠子瞪得溜圆。 “我的亲娘嘞!顶你半年工资啊!” “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听见怎么了?” 秦京茹却来了劲,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柱子你想想,你这手艺比那饭馆差吗?” 何雨柱狠狠吸了口烟。 论真功夫,他肯定在刘桂仙男人之上。 “肯定比饭馆强!” 秦京茹自问自答。 “那刘桂仙能干,咱们为什么不能干...咱也开个饭馆,就凭你的手艺,生意肯定比她好!” “你说得轻巧!” 何雨柱皱眉。 “开店要本钱!要店面!要营业执照!还要担风险...我现在是国营职工,铁饭碗,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 秦京茹有点急了。 “你看看现在这形势,饭馆粮票都不要了...这口子一开,往后还不知道怎么变呢!” “长河上次不是说了吗,以后凭本事吃饭...你的本事是什么?就是这手厨艺啊!” 她越说越激动,掰着手指头开始盘算: “本钱咱们有啊...这些年攒了两千多,咱再找亲戚借点,凑四千!” “店面、营业执照我去跑......” 何雨柱听得目瞪口呆: “你…你都想好了?” “我能不想吗?眼看着别人挣大钱,咱就守着那点死工资?” “柱子,你还没五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难道在食堂里炒一辈子白菜土豆?你甘心吗?” 秦京茹眼睛放光。 “你看啊,现在返城知青这么多,好多人都没工作,咱们雇个人跑堂……” 何雨柱忍不住打断道: “你知道办个营业执照有多难吗?人家那是001号试点...咱们跟风?找死啊!” “试点怎么了?试点成功,后面肯定就放开了!” 秦京茹不服气。 “街道办上次来摸底。不是说鼓励待业青年自谋职业吗?咱们这也算是响应号召嘛!” “响应号召?” 何雨柱冷笑一声。 “现在政策一天一个样,今天让你干,明天说不定就抓典型...投机倒把的帽子扣下来,你扛得住?” 这话戳中了秦京茹的痛处。 “那…那咱们就干看着?” 秦京茹不甘心。 这时,何雨柱想起那两个男人的对话: “现在跑买卖,谁还差这几块钱?关键是方便……” 随后,他又想起了轧钢厂里,工人们精打细算的样子。 两种生活,两个世界。 “这事得从长计议,我先问问长河...他见识广,看得明白。” “对!问问长河!” 秦京茹立刻赞同。 “他准支持!人家早就说过,以后是市场经济,凭本事吃饭!” 喜欢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请大家收藏:()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8章 明天有鸡! 等到休息日,何雨柱和秦京茹一起去了李长河家。 坐下后,何雨柱搓了搓手,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秦京茹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示意他赶紧的。 见状,何雨柱才磨磨蹭蹭,把昨天的见闻说了一遍。 秦京茹在旁边坐不住,时不时插嘴补充,眼睛里的光藏都藏不住。 听完后,李长河沉吟片刻。 “柱哥,你们想干,这是好事。” “现在国家要搞活经济,说白了,就是要让有本事、肯干的人尽情发挥...柱哥的手艺,埋没在食堂大锅饭里,确实可惜。” 秦京茹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 “你看!我就说嘛,长河是明白人!” “但是——” 李长河话锋一转。 “这事急不得,得讲究策略,不能脑子一热就往上冲。” 闻言,何雨柱下意识坐直身子。 “首先,你们得明白‘悦宾’是什么...它是001号,是四九城首个个体餐饮营业执照。”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它是探路石,是试验田。” 他看向两人: “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它?工商、税务、街道、甚至更高层......” “它成功了,后面的人才有机会...它要是出了岔子,或者经营不善倒闭,那这条路可能就堵死了!” 秦京茹脸色一白: “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所以我建议不要急着跟风...让‘悦宾’先跑段时间,看看风向。” “还得一段时间?” 秦京茹急了。 “那得少赚多少钱啊!” “京茹,账不是这么算的。” 李长河耐心解释。 “你现在冲进去,风险太大...万一政策有变,本钱全打水漂不说,柱哥的工作可能都得受影响。” “过段时间后,如果‘悦宾’站稳了,上面总结了经验,出了具体的管理细则...那时候再进场,才是安全经营的时候。” 何雨柱若有所思: “你是说…现在是在‘摸石头过河’?” “对!柱哥,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李长河赞许地看了何雨柱一眼。 “大家都想去河对面,但河里有暗流,有深坑...你得等前面的人摸稳了,知道水深水浅了,再跟着走。” 秦京茹虽然心急,但也知道李长河说得在理: “那这段时间…咱们就干等着?” “当然不是。” 李长河笑了。 “这段时间自己掏腰包下馆子是备战期,要做好三件事。” 他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柱哥你得转变思维...食堂大锅菜和饭店小炒,不是一个路数。” “你得研究研究,老百姓自掏腰包下馆子...喜欢什么口味?什么菜利润高?什么菜容易做?” “我建议你们两口子,隔三差五就去‘悦宾’尝尝,取长补短。” 何雨柱重重点头: “这个我在行!” “第二,开店不是一个人的事...后厨、采购、算账,得有一套班子。” 李长河继续说道。 “京茹刚才说让返城知青当服务员,这是个好思路...但那些年轻人,得好好调教。” “还有,本钱怎么来?千万别借高利贷,那是饮鸩止渴。” 秦京茹认真记着。 “第三,你们可以先跟街道办透透风,就说你们家也想开饭馆,提前选选门面...等政策明朗了,你第一个递申请材料,机会就大得多。” 这一番话,说得何雨柱和秦京茹茅塞顿开。 “长河,还是你想得周全!” 李长河摆摆手: “柱哥,改革开放是大趋势,肯定没错...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 “你看刘光福,不就是因为着急‘赶时髦’,栽跟头了吗?” 提到刘光福,三人都沉默了一下。 秦京茹却更关心实际问题: “长河,还有个事我死活想不明白。” “她刘桂仙说不要粮票,那她开饭馆的米面肉蛋哪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这个问题,直接切中要害。 光有手艺和胆量不行,你得有米下锅。 何雨柱也立刻抬起头,紧盯着李长河。 “这要是整不明白,咱们学了也白搭啊!” 他光震撼于“不要粮票”菜的味道了,还真没细想源头从哪来。 李长河知道会问到这茬,他又伸出三根手指。 “路子大体就三条,我给你们掰扯掰扯。” “第一条路,也是她现在最主要的来路——农贸市场,议价购买。” “现在城边儿上,像大钟寺、左安门那边...已经有自发形成的集市了。” “农民把自留地种的菜、养的鸡、鸡蛋,还有完成国家任务后多出来的东西,拿到那儿卖。” “那儿不要票,但价格随行就市,比国家牌价高一大截。” 何雨柱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葱爆羊肉卖一块五!成本在那儿摆着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对喽。” 李长河点头。 “我估摸着,刘桂仙一家子,天不亮...就得蹬三轮去这些集市蹲守,专挑好货,用现钱高价买回来。” “她卖的贵,一部分是手艺钱,但更多的是...替顾客付了‘免票’的溢价” “这买卖能成,就是因为现在有闲钱、缺粮票的人,慢慢多起来了。” 秦京茹飞快地心算: “要真是全靠高价买……那这利润,也没想象那么厚啊。” “所以还有第二条路——计划内的边角料和后门。” 李长河声音更低了些。 “柱子哥你在食堂干,应该知道,肉联厂、副食店、菜站...是不是偶尔有些‘处理肉’、‘等外品’或者损耗指标?” “这些东西,通过私人关系,加点价就能流出来一些...刘桂仙男人在街道干了那么多年,这点门路肯定有。” “但这部分量不大,主要是补充和调剂。” 何雨柱若有所思地点头,他在食堂确实见过类似操作。 “最难的,其实是第三条——粮油,特别是面粉大米!” 李长河表情严肃起来。 “这东西管控最死,集市上那点量根本不够饭馆用...我猜,她主要靠三个法子。” 他掰着手指数: “一是买‘议价粮’...现在有些胆子大的粮店,钻政策空子,偷偷卖高于国家牌价、但不要粮票的粮食。” “二是在黑市换粮票。” 他看到秦京茹想说话,抬手制止。 “她赚了现金,拿出一部分偷偷换成粮票,再拿去粮店买平价粮,成本就降下来了...不过这个她绝不会承认。” “那第三呢?” 何雨柱追问道。 “第三,就是她‘001号’的金字招牌和街道的默许。” 李长河身体微微前倾。 “她是街道、区里甚至市里都挂上号的‘典型’,街道很可能出面协调,特批给她一些‘行业用粮’指标,这叫‘扶上马,送一程’。” “没有这点特殊支持,她光有肉菜也开不了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一番话抽丝剥茧,把“不要粮票”背后那套复杂的逻辑,摊在了何雨柱夫妇面前。 秦京茹听得目瞪口呆: “我的妈呀…这里头这么多弯弯绕?这不成了在刀尖上跳舞吗?” “所以说她是探路石啊。” 李长河总结道。 “等她把这条路趟出来,证明这个模式能跑通后...说不定,就会有更正规的‘议价粮油渠道’放开。” “到那时候,你们再进场,就不用像她这么费劲了。” 何雨柱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柱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多留心...菜市场的摊贩、粮店的老关系,都多聊聊,把这里头的门道、价格摸熟。” “等你自己干的时候,心里才有本账,才知道怎么定价,怎么控制成本。” 秦京茹也彻底冷静下来,刚才那股热血上头的劲儿没了: “对,不能蛮干...长河谢谢你啊,要不我俩脑子一热就扎进去了。” “自家人,不说这个。” 李长河起身。 “总之,方向是对的,但步子要稳...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深夜,何雨柱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事。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何雨柱猛地坐了起来,摸索着穿上衣服。 “大半夜的,你干嘛去?” “出去抽根烟,透透气。” 他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夜已经深了,四合院里静悄悄的。 何雨柱点了根烟,靠在门框上抽着。 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抽完烟,他鬼使神差地推起自行车,走出院门。 深夜的街道空旷而安静,偶尔有下夜班的工人骑车经过。 何雨柱蹬着车,不知不觉又来到翠花胡同。 “悦宾餐馆”已经打烊了,门窗紧闭。 何雨柱远远地看着。 只见餐馆窗户上贴着一张纸条,用毛笔写着四个字: “明天有鸡。” 何雨柱盯着那四个字,愣住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老板可以根据今天的销售情况,决定明天做什么菜。 意味着灵活应变,意味着...迎合市场。 何雨柱猛然想起,在悦宾餐馆吃饭时,那个老板娘问过一句: “同志,今天羊肉怎么样?咸淡合适吗?” 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起来,那是在收集反馈、调整口味。 而在轧钢厂食堂,他做了十几年菜,从来没问过工人们: “今天的菜怎么样?咸淡合适吗?” 因为不需要问,按标准做就行。 好吃不好吃,工人们都得吃。 冷风吹过,何雨柱打了个哆嗦。 他猛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听老爹何大清念叨过一些旧事。 三十年前的饭店,今天客人想吃鱼,厨子现去河边买; 明天想吃野味,伙计一早出城寻摸。 菜单?那是给生客看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熟客来了,会直接问: “今儿有什么好的?” 或者干脆点: “让何师傅看着安排几个拿手的。” 后来呢? 后来自己长大,进入轧钢厂…就是现在这样,大锅菜,固定菜单,粮票结算。 几十年了,他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现在,“明天有鸡”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尘封已久的门。 门后是什么? 是老爹说的那种日子吗? 客人想吃什么,就能做什么; 市场上有什么新鲜的,就能买来做什么。 价格呢? 不是固定的,要看成本、看行情,看客人愿不愿意付钱。 这不就是…市场吗? 何雨柱想起李长河白天说的话: “…老百姓自费吃饭,喜欢什么口味?什么菜利润高?” 是啊,自费吃饭。 花自己的钱,想吃好的,想吃新鲜的,想吃点不一样的...... 不光为填饱肚子,更是为了享受。 而自己的厨艺水平,恰恰能做到这一点。 那些红烧、爆炒、煨炖的精细功夫,他哪样不会? 只是这些年,在食堂里没机会施展罢了。 何雨柱突然觉得,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粮票、大锅饭的时代,正在一点点松动、瓦解。 而一个新的时代,一个用钱说话、用本事吃饭的时代,正缓缓走来。 他决定了。 一段时间后,如果风向不变,他就干! 他要开一家饭馆,一家比“悦宾”更好的饭馆。 他要让街坊邻居、让来吃饭的人都知道...自己的手艺,值那个价! 想到这里,何雨柱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过了一会儿,他轻手轻脚地回家中。 秦京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道: “几点了?出去这么久……” “快十点了。” 何雨柱不由分说便贴了过去,热气喷在她颈窝。 “嘿嘿嘿,甭管几点...我这心里烧得慌,得赶紧交交公粮,降降温!” 秦京茹躲着他扎人的胡茬,睡意全跑了: “死相…心里烧得慌出去吹风啊,回来折腾我!” 可嘴上嫌弃,人却半推半就,在自家男人怀里软了下来...... 喜欢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请大家收藏:()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9章 “傻子”瓜子惊雷 11月中旬,天儿一天比一天冷。 轧钢厂运输队休息室里,炉子烧得正旺,把整个屋子烘得暖洋洋的。 几个司机手里端着搪瓷缸子,围着炉子烤火。 李长河坐在靠窗的长条凳上,手里拿着一份《RM日报》,正仔细看着第二版的一篇报道。 “哎,长河看啥呢,这么认真?” 李长河把报纸递过去,指了指那篇标题为《个体经营有活力,解决就业显身手——皖省“傻子瓜子”经营情况调查》的文章。 老王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念出声来: “……年广久同志经营炒货,雇工七人,年营业额达……” 他念到一半,像是被茶烫了嘴般,声音猛地拔高: “嚯!雇了七个人...这不成小资本家了吗?” 休息室里,其他几个人都围过来。 “啥玩意儿?我看看我看看!” 司机小张抢过报纸。 “这不违反政策吗?恩先生不是说...雇工超过七个就是剥削吗?!” “就是啊!” 另一个老司机接话。 “前些年别说雇工了,自家养多几只鸡都不行!” “现在报纸咋还登这种事儿?这不是鼓励走......” 李长河喝了口茶,慢悠悠提示道: “你们别光看正文,再看看下面那几行。” 几个人目光扫过去。 编者按写得很有技巧——既肯定了“解决就业、方便群众”的积极作用,又强调“要在实践中探索个体经济发展的边界和规范”。 最后还说: “欢迎读者就这一问题展开讨论”。 看完后,小张挠了挠头: “这…这话说得,两头堵啊!” 李长河放下茶缸,指着那几行字。 “看见没?” “上头在试探风向呢,不否定,也不完全肯定...先把事儿抛出来,让大家讨论。” 老王咂摸咂摸嘴,把报纸翻来倒去又看了两眼: “有点意思啊,前阵子开了不要粮票的饭馆,现在又出来个雇工七人的瓜子摊...这是要变天啊?” “变不变天,不知道。” 李长河把报纸收起来,小心折好。 “但规矩,肯定是要变一变了!” “你们想想,那么多返城知青没工作,光靠国家分配,分得过来吗......” “总得给人留条活路,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吃饭...堵不如疏嘛。” 几个人围着炉子,若有所思。 下班后,李长河推着自行车出了厂门。 在路过一条小胡同口时,他看见个新摆出来的三轮车摊位。 车上支着个简易的棚子,棚下摆着几个大簸箕,簸箕里是炒好的瓜子、花生。 车前挂了个硬纸板,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 “小陈炒货”。 摊主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劳动布工装,脖子上围着条灰色围巾。 李长河捏闸停下,走过去一看。 “同志,要瓜子吗?” 年轻人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赶紧往前挪了半步: “瓜子是新炒的,五香味的,香着呢!” 李长河走到簸箕前,伸手抓起一小把瓜子,看了看成色。 “手艺不错啊!” 李长河把瓜子仁丢进嘴里,点点头: “小伙子是返城知青?” 年轻人愣了一下,点点头: “嗯,去年刚从陕省回来。” “工作没安排上?” “安排了。” 年轻人苦笑了一下。 “街道给联系了个工厂,临时工,一个月十八块五。” “那怎么……” “家里母亲病了,弟弟还在上学,那点钱吃饭都紧巴,别说看病买药了...实在没办法了。” 李长河明白了。 又是一个被生活逼到墙角,不得不“铤而走险”的返城知青。 “一天能卖多少?” 年轻人犹豫一下,见旁边没人,这才交了实底: “好的时候...能卖十来斤,差的时候…也就三五斤。” 李长河笑着安慰道。 “那也比在厂里当学徒强吧?” “混口饭吃,能贴补家里点…就是心里不踏实。” 李长河心里叹了口气。 这种警惕和不安,是早期个体户的普遍状态——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有人来掀摊子。 “看见今天《RM日报》了吗?” 李长河换了个话题。 年轻人茫然地摇摇头: “没…没看,咋了?有啥新精神?” “安徽有个卖瓜子的,雇了七个人帮忙...生意做得挺大,还上了报纸。” 年轻人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雇工?这…这能行吗?” “既然能登出来,说明上头在考虑这个问题...以后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得找人帮忙?” 年轻人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雇人? 他想都没敢想过。 可如果…如果真能像报纸上那样…… 就在这时,街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二人抬头望去,只见几个人骑着自行车,朝着这边直奔而来。 为首是个穿蓝色制服的中年人,袖章上印着“市管”字样。 后面跟着两个年轻干部...一个拿着笔记本,一个提着黑色公文包。 “联合检查!” 年轻人手一抖,一些瓜子撒在了秤盘外。 那几人转眼就到了摊子前,“嘎吱”刹住车。 为首的中年干部,目光先扫过三轮车、棚子、簸箕,最后落在年轻人脸上,表情严肃。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嘴唇哆嗦了一下: “陈…陈岩。” “出示一下你的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还有进货凭证。” 陈岩手忙脚乱,在围裙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塑料皮夹子——里面只有一张街道开的“临时摊位许可”。 中年干部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递给旁边的年轻干部记录。 随后,他抓起一把瓜子,看了看成色,又闻了闻。 “瓜子从哪里进的货?” “从…从大红门农贸市场,找...找郊区的老乡买的。” 陈岩声音发紧。 “有票据吗?” “有…有老乡手写的白条。” “就你一个人经营?” “是…是,目前是我一个人。” 陈岩赶紧点头。 “目前是?” 中年干部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眉毛一挑。 “你的意思是,忙不过来的时候,会找人来帮忙?” “雇工”这两个字,虽然没直接说出口,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陈岩浑身一颤,因为对方说得没错。 在他忙得脚不沾地时,他弟弟和隔壁小李确实会过来搭把手。 收摊后,他偶尔给二人点零花钱,这…这算雇工吗? 可现在,在检查人员的审视下...这简单的“帮忙”,性质似乎变得严重起来。 李长河在旁边看着,心里明白了。 他们未必掌握了确凿证据,更像是常规检查中的推测和“敲打”。 目的是警告,提醒这条红线碰不得。 同时也是一种试探,看看有没有“胆大妄为”的人。 中年干部见陈岩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利索,心中基本有了判断。 “小同志,政策你要清楚..鼓励个体经营、解决自身就业是好事,但要注意方式和界限。” “如果涉及雇工,性质就不同了...那属于剥削,是原则问题!” “你到底雇了几个人?怎么结算的?必须说清楚!” 压力陡然升级,从一般的违规经营检查,一下子上升到原则高度。 陈岩腿一软,后背抵在了三轮车上。 就在这时,李长河上前一步,站到了陈岩和检查组中间。 “这位领导,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中年干部眉头一皱,打量了一下李长河。 “你是什么人?跟他什么关系?” “我是轧钢厂的司机,路过买点瓜子。” 李长河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份《RM日报》,翻到第二版。 “您先看看这个。” 中年干部疑惑地接过报纸,扫了一眼标题,脸色微微一变。 “第二版,正在讨论安徽‘傻子瓜子’的事。” 李长河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人都听见。 “文章里面提到,像这样解决了好几位青年就业的个体户...他们的做法,是符合当前探索方向的。” 中年干部盯着报纸看了几秒钟,又抬头看看李长河,眼神复杂。 他当然明白李长河的意思。 这篇报道的出现,本身就代表了态度、风向的微妙变化。 他们这些具体执行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上面讨论、下面摸索”的模糊期...手里的尺子不好掌握,轻了重了都可能出问题。 “咱们街道的青年自谋生路,方式方法上可能不成熟,但初心是好的。” 李长河语气诚恳。 “对于这样的青年,是不是应该以教育引导为主,给他们一个学习政策、合法经营的机会?” “真要一棍子打死,恐怕和上头精神不太合拍啊。” 中年干部沉默了片刻,把报纸还给李长河,转头对陈岩教育道: “今天先这样,但该办的手续要办,该守的规矩要守...下次再发现有问题,就不是教育这么简单了。” 陈岩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谢谢领导!” 中年干部不再多说,骑上自行车,很快消失在了胡同口。 检查人员一走,陈岩一屁股坐在三轮车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谢…谢谢大哥。” 李长河摆摆手: “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这几天多看看报纸,政策的事,心里得有数。” “做生意,光埋头苦干不行,还得抬头看路。” 陈岩连连点头,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摊,生怕那些人再杀个回马枪。 ...... 晚饭时分,李长河一家人围坐在桌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易中海抿了一口酒,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有什么心事。 “长河,我今儿听人在议论‘傻子瓜子’的事儿...咋觉得心里不踏实呢?” 旁边,一大妈夹了块鸡蛋,随即接过话头: “就是啊,地主老财才雇长工呢!这报纸咋还宣传这个?” 易中海重重地点点头: “雇工超过七个人,性质就变了!” 李长河掰了块馒头,蘸了点儿菜汤: “舅舅,《反杜林论》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工厂是啥样?” “那工人一天干十六个钟头,工钱还吃不饱饭,确实是赤裸裸的剥削...现在呢?” “雇几个人帮忙炒瓜子、装袋...一天干八个小时,月底结钱,您觉得这是同一个性质吗?” 易中海被问得一愣。 “要我说啊,这‘雇工七人’的线,就是个理论数字。” “那么多返城青年没工作,国家安排不过来...有人能自己干起来,还能带几个人一起干,既解决了就业,又交了税,这不是好事吗?” “总比大家都闲着强吧...闲则生事啊!” 一旁,苏青禾很是担忧: “可政策要是不允许,干得再好也是犯错误啊。” “所以现在才要讨论嘛!” 李长河又夹了个馒头。 “今天报纸把这事儿登出来,就是投石问路...看看社会反应,听听各方意见。” 闻言,易中海重重放下酒盅: “要真是这样,那不就乱套了...今天你雇七个卖瓜子,明天他雇七十个开饭馆,后天再有人雇七百个搞运输......” “这不又回到旧社会了吗?” 他的困惑是真切的。 一个在计划体制下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突然要接受“雇工”...这种观念冲击,不亚于一场十级地震。 “舅舅,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现在只是讨论,离真正放开还远着呢。” 易中海叹了口气: “长河啊,我活了大半辈子,每次变革都看得明白。” “可这次,我是真看不懂了......” 喜欢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请大家收藏:()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0章 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过了几天,又是一个寻常的工作日。 李长河下班路过那条胡同时,下意识朝巷口看了眼。 这一看,倒是让他心思微动。 “小陈炒货”的摊位还在,而且有了明显变化。 三轮车擦得干干净净,棚子也重新整理过,硬纸板招牌换成了更工整的木牌子。 摊位前,陈岩正在给一位大妈称瓜子,动作比上次熟练不少。 “大妈您放心,分量绝对足...回去尝了不好吃,您直接过来找我!” 李长河没着急过去,就隔着几步看着。 等那大妈付了钱,他才推车走过去。 “李大哥!” 陈岩一抬头看见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您下班啦?” “嗯,路过看看。” 李长河目光在摊位上扫了一圈,点点头。 “不错啊,摊子拾掇得挺精神,看着像那么回事了!” “多亏了您那天提点!” 陈岩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我后来琢磨了好几天,又赶紧去街道,把能办的手续都补了。” 说着,他拿起一个纸包,直接塞到李长河车筐里。 “我自己炒的,五香和原味的都有...您别嫌弃,拿回去尝尝!” 纸包入手沉甸甸的,分量给得很足。 李长河也没矫情推让。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生意还行?” “挺好,挺好!” 陈岩兴奋地点头,话也多了起来。 “按您说的,我把活儿梳理了一下...现在我管炒制和配调料,我弟弟和小李帮我照看摊位、装袋收钱。” 随后,他声音压低了些: “我们仨说好了,算是合伙帮忙...挣了钱,按出力多少分利润。” “这样…这样就不算雇工了吧?” 他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李长河,像是等待评价的小学生。 李长河点点头。 这是在模糊地带,一种朴素的、自发的变通。 虽然和雇工相比,本质可能差不多...但在名分和说法上,就显得柔和了许多,也更符合眼下“互助”、“搞活”的语境。 “思路很对,先把事情做起来,名分问题慢慢再看...大家日子都好过,才是硬道理。” 陈岩听了这话,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李大哥,我...我还有个问题。” 趁着这会儿没顾客,陈岩表情有些纠结,问出憋了许久的问题。 “我这么干,跟旧社会掌柜使唤伙计,真不一样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炒锅,又指了指摊位。 “您说,我到底算好人,还是...还是坏人?” 陈岩脸上写满了困惑。 这种道德上的疑虑,比面对检查时的恐惧...更让他纠结。 李长河沉吟片刻,指着炒锅和摊位上的瓜子。 “你看这锅、这瓜子、这手艺...你们没偷没抢,没占公家便宜,自食其力。” “只要对得起跟你干的人、对得起掏钱的顾客、遵纪守法...那你这路,就走得正、走得踏实。” 陈岩仔细听着,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我明白了,李大哥!谢谢您!” “我就是想带着弟弟和小李,凭力气吃饭,把日子过好点,对得起良心就行!”” 又简单聊了几句,李长河才骑上车离开。 回到家,天色已经全黑。 李长河把那包瓜子放桌上。 苏青禾打开一看,很是惊讶。 “买的瓜子?怎么买这么多?”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小陈,硬塞给我的。” “这小伙子,也太实诚了!” 晚饭时,李晓晨一进门就嚷嚷: “爸妈,我们班今天辩论赛,题目就是‘傻子瓜子是不是资本主义’!” 李长河饶有兴趣地问道: “哦?那你是怎么说的?站哪边?” “我啊......” 李晓晨得意地昂起头。 “我引用《RM日报》的报道,说这是计划经济的补充...解决了就业,方便了群众,应该鼓励。把反方说得哑口无言!” 苏青禾用筷子虚点了下女儿的额头: “就你能!” “本来就是嘛!” 李晓晨扒拉了一口粥。 “我们班王小红她哥,返城半年了还没工作,天天在家闲着...要是能自己干点啥多好!” 李长河给女儿夹了块肉。 “你们老师怎么说?” “老师没表态,就说让我们多观察、多思考。” 李晓晨眨眨眼。 “爸您说,以后雇工政策会放开吗?” “会。” 李长河肯定道。 “但需要时间...任何改革,都得一步步来,走快了容易摔跤。” “那得等多久啊?” “不用等多久。” 李长河望着窗外夜色。 “你看,今天卖瓜子的陈岩,已经让弟弟帮忙了...虽然没明说雇工,但本质就是那么回事。” “基层的实践,会推着政策往前走。” 随后,李长河收回目光,语重心长说道: “再过十年,就不能光等着国家分配工作了...对于有本事、肯吃苦、敢闯的人,机会多得是!” 晚饭后,李长河坐在灯下,拿起瓜子放嘴里嚼着。 在这片烟火中,一粒小小的瓜子,正在悄悄撬动一个时代的观念。 而所有人都能隐隐感觉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更大的变革,还在后头...... 喜欢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请大家收藏:()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