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被小狗缠上》
1. 第 1 章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学妹学弟们!大家好!我是赵忻然,是忻裴医疗的董事长,也是A大一七级市场营销的本科毕业生。很高兴可以站在这里。A大是我的母校,是我梦想的起点……今天,我以个人名义向经济与管理学院捐款一千万,并设立‘赵忻然奖学金’……最后,衷心祝愿母校发展越来越好,桃李满园,祝在坐的每一位学弟学妹们,前程似锦!谢谢大家!”赵忻然身姿挺拔眸光锐利,站在A大百年校庆的主席台前,一字一句满是对A大学子的鼓励与期待,举手投足间,皆是志得意满。
他们亦抬头仰望着她,眸中满是期待与向往。
A大学子谁不崇拜赵忻然,谁又不想成为下一个赵忻然。
—
“忻然啊。恭喜恭喜,听说忻裴医疗年初上市敲钟了?”经济与管理学院的院长李珂站在赵忻然身侧,眼中满是欣赏。
“承蒙李老师记挂,忻裴确是今年三月份上市。”赵忻然捋了捋袖口,与李珂并肩而立,站在经管学院的走廊,抬头往A大的人工湖眺望。
李珂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期然撞见树荫下一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侧头看向自己的爱徒:“当年,我还只是市场营销的系主任,想留你做我的研究生,却不想你想都没想直接拒绝,甚至转头就提交了放弃推免资格承诺书。我原还当你恋爱脑,要为你那位医学院的系草男朋友洗手作羹汤,却不想是早有这番打算,倒是老师我目光狭隘了。”
赵忻然收回视线,轻轻摇头,嘴角是浅浅的笑:“李老师,我何尝不想再多读几年书,但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当时那般是我最好的选择。”
“过去万般皆不由人,幸好你都走过来了。罢了,不说那些糟心事,如今你有了自己的事业,老师是打心底为你高兴。你是不知道,你捐款的消息传到院里的时候,那刘邱的脸都绿了,真是好笑极了。”李珂笑得痛快,又转头问她:“对了,你们还在一起么?”
“谁?”
“就是你那医学院的系草男朋友,叫什么来着?哎呀,我真是年纪大了,完全忘记了。”李珂仔细想了半天,名字一点记不得,倒是那张清冷俊俏的脸在脑中一闪而过。
“裴弘文?”
“对对对。你也别怪老师我多嘴,他那般颜色的人,天天被人捧着,捧惯了,一点不知道疼人,咱们女人找对象,可不能只看脸,还是得找对我们好才行。”李珂锤了锤手,听着赵忻然冷淡的语气,以为她们早分了,想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又道:“忻然,你现在事业有成,感情方面也得抓点紧。我那儿……”
听出李珂做媒的意思,赵忻然连忙打断:“我早结婚了,和裴弘文。”
“他对我挺好的,您别多想。”
李珂眼珠转了转,侧眸看向赵忻然,见赵忻然抬腕看表,自知她不愿在这件事上细聊,于是识相地转移话题:“啊……好。额……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师生多年未见,今天老师请客,一起去隔壁聚聚?”
“李老师说笑了,当年您对我多有提携,哪有您请我的道理,该学生请您才是。我已经叫秘书在食香阁定好了位置,您叫上院里的老师们一起,给学生个机会,办场迟来的谢师宴。”赵忻然笑容浅浅,早不似学生时代的青涩腼腆,现在的她运筹帷幄从容果决。
可明明她才毕业八年,也不过将将三十岁。
李珂不禁眼眶有些湿润,这些年,除了表面光鲜,赵忻然当也过得并不容易。
跌跌撞撞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赵忻然并不知李珂心中感慨,但她若知道,定然会笑出声,她的人生从未像这几年这么顺遂过。
事业有成,家庭幸福,风光无限。
背靠裴家,她的事业风生水起,在A市谁提起她赵忻然,不说一句医疗新贵,不容小觑。
酒过三巡,赵忻然已然有些醉了,她扶额浅笑,歪着头,听着昔日老师的声声恭维,心中陡然闪过一张窘迫倔强的脸。
那是曾经的她,时间过的很快,不过短短八年,一切都变了副模样。
“忻然,我早就说过你会有大出息。果不其然,这公司一上市就给咱们院里捐了一千万,谁不说一句,赵总大气!”干瘦的老男人举着杯子,满脸讨好,他没什么能耐也没什么背景,在学院里惯会踩高捧低,如今见着赵忻然发达了,自然端上一副谄媚嘴脸。
赵忻然笑了笑,没说话,举杯仰头一口饮尽。
这个男人,她记得。
刘邱,当年她大一跟其他同学一起申请助学金,学生们被他要求,一个一个站上讲台,挨个诉说家庭的窘迫。
眼泪和哭诉充斥整个教室,像一场可怕的比惨大赛。
前面一个上台的同学,说家中父亲病重,失去劳动能力,只靠残疾的母亲一人苦苦支撑,说到痛处,单薄瘦小的女生忍不住小声啜泣。
可刘邱,他在做什么呢?
赵忻然看得分明,躲在审核表后面的他,嘴角勾起,笑容恶劣。
别人的痛苦是滋养他的养料。
她的助学申请自然没有通过,父母康健,家庭甚至没有多少外债的她,根本没有申请资格。
她话音未落,便被刘邱狠狠羞辱,他当时说的话,赵忻然至今都记得。
他满脸鄙夷:“赵忻然,赵同学,国家助学金是用来帮助家庭贫苦几乎没有生活来源的同学继续学业的,而不是帮助一个满是懒汉的家庭豢养小孩的,你该做的不是申请助学金,而是让你的父母更加努力工作,我相信只要他们努力工作,完全养得起身为独生女的你。”
当时的赵忻然羞愧低头,为自己“懒惰”的家庭,为自己选择听从父亲的话站在这里申请助学金而羞愧。
事后,刘邱也常常因此事为难她。
然而今非昔比,赵忻然慵懒地歪着头,坐在椅子上,站在她面前的还是那个刘邱,但此刻他说出口的却变成了句句恭维。
这感觉让赵忻然有些飘飘然。
怪不得很多人发达了就喜欢给学校捐钱,一方面可以抵税,另一方面被曾经打压瞧不起的人恭维追捧的感觉,确实令人着迷。
手机突然响起,赵忻然抱歉地笑了笑,起身往包间外面走去。
微凉的夜风带来片刻清醒,她拿起手机,刚准备接通,电话就因为长时间未被接起而中断。
眯起眼,她仔细辨认上面的备注。
“裴……弘……文。”哦。是她的丈夫。
他怎么打电话来了,她不是早上跟他说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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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参加校庆,晚些回去。
这才几点,就等不及了?
赵忻然没准备回电话,等了一会儿,手机没有再次响起,她吹了会儿风,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身往包厢走。
手刚落在门把上,电话又响了。
急促的电话铃声,敲打着赵忻然敏感的神经。
“啧。”她深吸一口,快步走到窗边,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只有清浅的呼吸,并无人说话,赵忻然也不说话,只等着电话那头的男人先开口。
两个人像较劲一般,谁也不愿先开口,仿佛先开口的那个人,就会在这场对决中输的一败涂地。
最后赵忻然先破功,她把“输”的原因归结于酒精作祟。
浸透在酒里的嗓音带着点点暗哑,携着沙沙的风声一齐灌入男人耳中:“早上不是说了,我今天回A大参加校庆,现在在办谢师宴,晚些回。”
“好,你别喝太多酒,早……我在家里等你。”裴弘文声音低沉,仔细听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委屈。
若是平时的赵忻然可能会发觉,但醉酒的赵忻然只觉得他打这一通电话过来,尽说些废话,耐着性子,她尽量哄他:“知道了!宝贝儿,别等我了,早些睡。”
“……”裴弘文没吭声,赵忻然了解他,他不愿意时便会沉默,但她才懒得管,该说的她已经说了,他愿意等,便等着吧。
饭局结束时,秘书搀扶着赵忻然到停车场,把她放进后座椅子上,系好安全带,这才绕到前面,打开副驾门,招呼司机开车。
“去铂悦府。”裴弘文不喜欢酒味,她现在满身酒气,还是不去熏他的好。
铂悦府在公司附近,第二天上班也方便。
赵忻然醉了,但醉得并不彻底,她按下车窗,任由风吹散身上酒气。
这些年应酬,她早已习惯,哪怕最开始酒量一般,但几百场下来,酒量也算是练出来了。
此刻,风带走酒意,理智慢慢回笼,她靠在座椅上,打开按摩功能,合上眼暗自盘算着接下来跟几家医院合作的诸项事宜,突然听前排秘书提起:“赵总,今天是您与裴少的结婚纪念日,我见您近来事忙,就自作主张依照去年给裴少定了礼物。”
“嗯。”赵忻然不甚在意地轻嗯一声,便没再作声。
合眼准备继续想工作,却不想脑中思绪混乱,不断闪过裴弘文失落却因不善表达低头沉默的样子。
罢了。赵忻然自己忘记结婚纪念日,自是理亏,她揉了揉太阳穴,不耐道:“张楠,掉头,去星耀湾。”
“好。”张楠招呼司机掉头往星耀湾走。
星耀湾是赵忻然和裴弘文结婚前,裴家买的婚房,现在在赵忻然名下。
离别墅越来越近,车灯照亮大门时,张楠远远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她心下了然,是裴少。
车停下,她刚准备下车,就看见后车门被从外打开,一个眉目俊朗的男人冷着脸,他弯下腰,把她老板抱了出来。
“张秘书,辛苦了,早点休息。”说完,便抱着赵忻然头也不回往里走。
张楠坐在副驾上,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不禁感叹:“裴少真是个好男人!不过,能和赵总这样的女人结婚,也是裴少的福气。”
2. 第 2 章
赵忻然迷迷糊糊睁眼,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她虚瞥一眼,极其自然地抬手勾住男人的脖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
裴弘文低头,深邃的眸光落在她头顶,闪过爱与挣扎。
他深知赵忻然并不爱他,选择他,追求他,只因为那时候他恰好合适。
但他早已被深深吸引,甘之如饴。
他也坚信自己可以给赵忻然想要的幸福。
直到他看到那篇日记,他才知道自己太过天真,她跟自己在一起从未觉得幸福。
也许,他该听顾樾的话,放她自由。
可一想到他要亲口说出那句话,便如剜心般,痛苦不已。
赵忻然并未察觉裴弘文异样,此刻她也清醒了很多,被放在床上脱掉鞋子,赵忻然半撑起身体,向他伸手,眨了眨眼睛。
裴弘文会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赵忻然。
她坐直身体,满脸惊喜地接过,打开一看,笑容僵住。
盒子里是一款到手就贬值的某奢牌钻石腕表,挺贵的,赵忻然看着上面镶嵌着的一颗颗钻石就心疼。
拿着表,赵忻然并没有立刻戴在自己腕上,而是看着它耀眼的光泽暗自盘算这笔钱若是直接打到她卡上该有多好。
看着赵忻然脸上惊喜的表情逐渐消散,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
又弯腰拉开床头柜抽屉,露出里面码在一起,整整齐齐的金条。
赵忻然数了一下,足足十根。
结婚五周年纪念日,裴弘文送她十根五百克的金条。
看着这金灿灿的一片,她的眼睛欢喜地咪起,手指小心拿起金条,放在手心,掂了掂重量,心里非常满意,甚至有些市侩地想放在唇边,轻咬一口。
但她忍住了。
赵忻然有些狐疑地看向裴弘文:“今天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怎么送这么多?”
“你不是说黄金保值吗?这些都是送你的,高兴吗?”裴弘文表情冷淡,身上穿着家居服,手掌放进口袋,不自觉攥紧。
“高兴!”赵忻然诚实点头,眼中似乎还倒影着金条的辉光。
“你高兴就好。五周年快乐,晚安,早点休息。”裴弘文点点头,转身离开,准备回自己房间。
他们结婚五年,除了新婚之夜,其他时候基本分房。
赵忻然住主卧,他睡客卧。
只因为赵忻然不习惯和人同睡一张床,而裴弘文在床上又总是抱她极紧,推又推不开,总是噩梦连连。
她睡不好,便主动提了分床,本意是想把主卧的大床搬走,换成两张窄一些的,但裴弘文听后并不高兴,用沉默回应,最后主动搬去了客卧。
现下看裴弘文送完礼物就要走,赵忻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对她这般好,她也当多在意他一些,再过几个月是裴弘文生日,她一定要抽出时间陪他好好庆祝。
打定主意,赵忻然起身,赤着脚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裴弘文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老公,谢谢你,今年的礼物我很喜欢。”
赵忻然除了床上,其他时候很少叫他“老公”,次数少的他掰着手指都数的过来。
他们这样的夫妻关系是不正常的,他早该意识到。
裴弘文想走,但赵忻然并不愿放手。
她抱着裴弘文的腰,手极其自然往下,顺着衣角滑了进去。
结实有力的腹肌,块垒分明,他虽常年泡在实验室,但赵忻然喜欢身材好的,裴弘文便是再忙也坚持一周三练。
女人的手指带着薄茧,顺着腹肌往上滑动,一点一点挪移,她靠在男人结实宽阔的肩背上,闭起眼感受着手掌下传来的柔韧触感。
最后手指在胸肌下围停下,她双手微微用力,上下掂了掂,很满意,刚想揉上去,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裴弘文轻咳一声,拢了拢衣服,有些不自在地红了脸。
“你别这样……”他轻声拒绝,但细听声音发颤,拒绝得并不坚定。
赵忻然看着他的反应,满脸兴味,嘴角高高翘起,按耐不住的兴致,直冲头顶,手不偏不倚直击目标,下手又狠又重:“别怎么样?”
“我老公的胸肌我还摸不得?”
“……”回应赵忻然的又是裴弘文一贯的沉默,他不敢看她,咽下到嘴边的喘息,心里想着明天就要提离婚,今天还这样,又叫他怎么好意思。
赵忻然不明白他的纠结,她刚得了金条,心里高兴,晚上又喝了不少酒,现在摸着男人结实的胸肌,自是心猿意马,只恨不得立刻到床上去。
再说兴致起了,就得做点什么,怎么可能强压下去,她可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
赵忻然看着红透的耳根,掂起脚亲了一口,迟迟没等到男人回应,她有些不耐烦,直接上手把自己外衣裤子全脱了。
衣服被扔在裴弘文脚边,他没动,手指在裤子口袋里捏得泛白,更是不敢转头看赵忻然一眼。
他爱赵忻然,对她给予的一切更是到了痴迷的程度,他想靠近,却也怕靠近之后再不愿放手。
各种情感在脑海里搏斗纠缠,直到一块单薄却温热的布料被女人强硬塞进衣领,他猛地转身,那一瞬间浓烈的情绪在胸腔里涌动着。
还没等他想明白,裤绳被扯开,温热的手顺势滑入……
“轰!”的一声,快/感在脑海中炸开,他本就不甚坚定的拒绝再也说不出口。
裴弘文猛地抱住赵忻然的腰,攫取那双红唇,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柔软馥郁,甜得他恨不得贪婪地咽下肚去。
但,不可以。
一只手柔软却强硬地推开了他,一如赵忻然唯我独尊的性格。
也是跟赵忻然在一起之后,他才知道,竟有女人是这般。
如王一般强势,争强好胜,床上床下皆迫他臣服。
裴弘文被压倒在床上,俊美的脸颊早已红透,他双眼痴迷地看着跨坐在他身上的赵忻然,薄唇轻启,一开一合轻声说着什么。
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赵忻然根本无暇去听。
她的目光带着侵略与占有,自上而下审视着自己身下这副挺拔修长的身躯,满意点头,心头一腔热血沸腾,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兴奋畅快,身下的男人是她的丈夫,是裴氏的独子,研究院的年轻博士,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却只为她一人臣服。
热汗从她下颌滴落,男人仰躺在床上,手搭在她后腰,唇微微张开,近乎贪婪地咽下:“赵忻然……”
“嗯?”
“老婆!老婆!老婆!”他似叫不厌般,一遍一遍呢喃着,视线舍不得离开她分毫,嘴角微微勾着,很快又抿成一条。
“嗯……老公!!!”
……
一切归于平静,裴弘文直起身,简单地擦了擦,弯腰把赵忻然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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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忻然累极,到浴室时,她已陷入熟睡。
裴弘文一手抱着女人,另一只手放水。
等浴缸灌满热水时,他试了试水温,弯腰把女人放下,温热的水漫过锁骨,即将淹没女人口鼻时,他回神,猛地蹲下,把女人从水里提起。
接着,单膝跪地,把人紧紧抱入怀里,裴弘文嘴唇嗫嚅着贴在女人颈侧,热泪滚落眼眶,声音微不可闻:“赵忻然,我真恨不得跟你一起死了,这样就不用再想你爱不爱我,跟我在一起到底幸不幸福……”
但,他舍不得!
舍不得亲手杀死赵忻然,舍不得赵忻然不幸福。
他合该主动放手。
男人抱得极紧,赵忻然在睡梦中如蟒蛇缠身,有些喘不过气,她挣扎着醒来,恍惚间看见一张帅脸,熟悉又陌生,还以为是在做梦。
她眯起眼,嘴角勾起,语气轻佻:“帅哥,你长得好像我老公。”
“是吗?”裴弘文看着她半睁半闭的眼睛,无奈的笑了笑,却不想一只手突然摸上他勾起的嘴角:“不,你不是他,他不爱笑。”
嘴角笑容瞬间收敛,裴弘文又恢复了那副不苟言笑的冷漠模样,他盯着赵忻然,手里动作又紧了紧。
“呜……喘不过气……”赵忻然皱着眉,酒精与困意一齐涌来,她很累,眼睛完全睁不开,此刻只想尽快睡觉,却被人紧紧抱着无法呼吸,她难受不已,也懒得再理会是现实还是梦境,垂在身侧的手掌快速抬起:“放开。”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浴室响起。
不算疼,但打得裴弘文一愣,他脸颊偏向一边,手中力气一松,赵忻然终于如愿,刚刚打过人的手复又温柔地搂住男人的脖子,脸颊靠在他柔韧的胸膛上,满足地闭上了眼睛,轻叹一声:“乖!”
裴弘文最是听不得赵忻然这样说他,瞬间就慌了神,是放手也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松了手,继续给她洗澡。
他洗得认真,熟稔擦洗每一处肌肤,近乎痴迷地凝望着这副身体,也只有赵忻然睡着,他才敢如此坦诚赤裸地表现自己对她近乎入魔的爱意。
好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舍不下她。
裴弘文能感受到再不放手,他就要彻底魔疯了。
他守不住本心,控制不住去监听赵忻然的行程,控制不住被冷落在家苦苦等待的不甘,控制不住渴望她能够回以同等的爱,控制不住想折断她的羽翼,让她只能呆在他的身边,让那双含笑的眼睛只能看见他一人……
裴弘文快疯了,快被爱而不得给逼疯。
顾樾说,再这么下去,他的爱会毁掉她,毁了他们。
裴弘文不怕自我毁灭,但他怕自己不受控制毁了她。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的地位,他不该也不能成为她的阻碍。
既然他努力了五年都无法让赵忻然爱上自己,那就放手好了。
放她自由。
裴弘文再一次做好心理建设,下定决心,明天一早就提离婚。
两人都洗完澡,裴弘文给赵忻然换好干净的衣服,然后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弯腰拾起散落满地的衣服,拿进浴室。
外套衬衫放进洗衣机,贴身衣物拿在手里。
裴弘文站在洗手盆前,挤上洗衣液,慢慢揉搓。
一边搓一边眼睛酸涩。
一想到以后会有别人帮她洗内裤,他就难受得不行。
3. 第 3 章
“赵忻然,我们离婚吧。”赵忻然听到这句话时,正在吃裴弘文做的早饭,口中米粥咽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放在手里的勺子,有些迟疑地看向端着一盘炸油条站在厨房门口的裴弘文:“你炸油条,被油把脑子烫了?”
大清早地尽说胡话。
赵忻然面色未变,裴弘文刚刚说的胡言乱语,她也只当没听见,动作十分自然地起身接过盘子,放在桌上,拿起油条泡着豆浆吃:“弘文,还是你炸的油条好吃,外面都是预制冻油条,吃着都没那味儿。”
“喀嚓。”裴弘文亲手炸的油条酥脆油香,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对他非常满意,当初虽是自己主动追的人,但结婚这五年裴弘文把她照顾的非常好。
她前年只是提了一句想吃记忆里儿时的老式油条,裴弘文就抽出时间在网上找教程,一遍一遍重复,像做科研一样严谨。
那之后,赵忻然只要早上想吃就能吃到裴弘文亲手炸的油条,和她记忆中的味道几乎一样。
她也已经习惯被这么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且不说裴弘文时时刻刻记着她的喜好,关心她工作辛劳,大大小小的节日精心挑选各种礼物,竭尽全力弥补她曾经缺失的一切。
就说忻裴还需要裴家这棵大树,她们现在就绝对不能离婚。
赵忻然定了定心神,恍若未闻,喝完最后一口粥,起身,拿起外套穿在身上,看向餐桌另一边的裴弘文:“我去上班了。”
“忻然。我……”裴弘文唇张了张,刚想说什么,就又被打断。
“公司还有事,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今天有个合作要谈,有什么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赵忻然看都没看裴弘文一眼,拿起包,就往门外走。
步履匆匆,好似身后有鬼在追。
等在外面的司机有些诧异,但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很多事情都与她无关,她只要开好自己的车就行。
赵忻然坐在车上,一如往常拿出笔记本开始浏览邮件,刚看几封,心里没由来的涌上一股烦躁。
鼠标停留在屏幕上很久,她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她想不通,昨天还在恩爱缠绵,怎么今天就要跟她离婚?
赵忻然不能容忍有人破坏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生活,哪怕是裴弘文也不行。
三十岁,成功女人,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春风得意,是她赵忻然的名片,谁也不可以让这张名片染上污点。
赵忻然盘算着,自己的婚姻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一没出轨,二没不良嗜好,除了偶尔出差加班几乎每天回家。
他裴弘文凭什么提离婚?
赵忻然思来想去也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既然这段婚姻她没有问题,那么问题便是出现在裴弘文身上。
难道是昨天送了她十根金条,今天后悔了,准备要回去,不好开口,想用离婚拿捏她?
可能性不大,赵忻然刚认识裴弘文的时候,他衣着朴素,若不是机缘巧合,她也不会知道原来A大医学院的系草裴弘文的裴是裴氏的裴。
别说十根,就是一百根金条,他不见得看得上,更别提把送给她的礼物,再要回去。
如果不是因为钱,那一个男人毫无征兆地提出离婚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出轨。
裴弘文婚内出轨,急于给对方一个名分,所以要跟她离婚?
她摇了摇头,把这一项排除,她心里清楚,裴弘文不是这样的人,他自身道德感极高,是不可能容忍自己婚内出轨的。
那是有喜欢的人,想离婚去追求别人?
赵忻然想了想,又排除了这个猜测,裴弘文学业很忙,除了实验室医院,其他时间都在家,每天还要给她做早饭晚饭,每周还有固定的健身计划,他们组与忻裴合作的骨再生医疗机器研发也正在紧要关头,哪有时间去做别的事。
再说他那颗心,赵忻然当年可是捂了一年才捂热,她不信别的女人能比她更有毅力。
那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婚?
思来想去,赵忻然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裴弘文马上博士毕业,学业压力太大,没有精力抽出时间继续照顾她。
赵忻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进公司大门时,她还想着晚上回去就告诉裴弘文,家里请一个阿姨,裴弘文专心准备博士毕业,全天泡在学校不回家都行。
嗯。赵忻然点了点头,顿时觉得自己非常贴心。
请一个阿姨就能解决的事情,干嘛非要离婚。
这不是影响家庭和公司稳定嘛。
忻裴是赵忻然的命,谁也不能动它。
一路坐电梯到达顶层,刚坐下,秘书张楠就拿着文件过来。
“赵总,这是C市康泰医院给的报价。”
赵忻然打开文件仔细看了看,康泰给的报价远低于市场价,明显觉得忻裴根基浅,故意压价。
忻裴想在C市铺货,打开市场,又绕不过康泰,康泰是C市排名前三的私立医院,很多退休的老总都喜欢住他们的疗养院,若是能搭上这条线,打开C市的市场便只是时间问题。
康泰的董事长跟裴父早年有些交情,但这么些年不在一个地区,这交情也说深不深说浅不浅。
赵忻然准备亲自去C市把这关系重新续起来,再加个码,绑得更牢靠些。
“张楠你去把周总叫过来。”
“是。”
“砰砰。”
“赵总。”
赵忻然一抬头,一个眉眼英气身材高大结实的女人抱着文件站在门口。
她笑着朝女人招手:“周霁,下周陪我出差。去趟C市,我约了康泰的老总,你带几个人跟我一起去,务必把康泰这个项目拿下。”
“赵总,康泰那边,我去就行,你上周刚出完差,这周还是歇一下吧。”周霁坐在沙发上,总觉得赵忻然哪怕开了自己的公司还是和她之前一个样,拼命三娘,一工作就停不下来。
赵忻然知她好意,摇了摇头:“康泰的老总跟我公公有些交情,我亲自去,一是表达诚意,二是套套近乎,也能更快成事。”
“行。”周霁合上文件,利索起身,出门安排C市的一应事宜。
—
中午十二点半,B大生物工程学院实验室。
“弘文。”
“嗯?”裴弘文带着眼镜,一边调试数据,一边应声。
“你跟赵总提了没有?”
“提什么?”
“离婚啊。”顾樾声音陡得拔高了几分,又左右看了看,见其他同学都去了食堂,实验室就剩他们俩人,他才又放心下来。
“顾樾,你好像很在意我们离不离婚?”裴弘文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记录测试新数据。
顾樾眼中闪过心虚,他顿了顿,又继续说:“弘文,我还不是担心你,我知道你爱她,但是你们的婚姻一点都不正常,哪有人结婚像你们这样相处的,你不能再等下去了,再这么互相折磨下去,最后只会两看生厌,连朋友都做不成。不如现在就和平分手,赵……赵总也能念着你的好。你以后还能继续以朋友和合作伙伴的身份,呆在她身边一辈子。这不比你现在这名存实亡的婚姻牢靠多了?”
“嗯。我早上提了。”裴弘文点头,手里动作不停。
“赵总怎么说?”
“她说下班再说。”
顾樾表情僵了僵,又急道:“你怎么挑赵总上班前说呢?昨天下班说不是更好?”
“昨天她去A大捐款了,回家太晚。”而且一回家就拉着他搞来搞去,搞完就睡了,他没找到机会。
“行吧。”顾樾离开时又强调:“你得抓紧点,免得让赵总生了厌恶之心。”
“嗯。”
“弘文,你午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不用,要离婚,我没胃口。”裴弘文摇头,继续手里动作,全程没有看顾樾一眼。
顾樾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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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他这副高傲冷漠的模样,心道,他裴弘文不就是攀上了赵总,帮导拉了忻裴这么大个赞助商,才成了导最信赖的学生,还发了这么多顶刊。
到时候等他们离婚,他顾樾搭上赵忻然,忻裴改名叫忻顾,看他裴弘文还能在他面前傲什么,蠢货。
顾樾走了,实验室里静悄悄的,裴弘文记录完最后一组数据,才终于停下,他取下眼镜,仰头靠在椅子上,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昨夜几乎一夜未睡,离婚这事又悬而未决,他此刻也没有吃饭的胃口,呆在实验室里,把做了几百次的测试,又翻来覆去做了好几遍。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他拿出来一看,是司景焕,他有些失望地接起电话:“喂。景焕。”
“你真的想好了,真要跟赵忻然离婚?”
“嗯。”裴弘文疲惫地应了一声。
“为什么?你不爱她了?”
“不是!”
“那是她出轨被你发现了?”司景焕想不到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事会让那么爱赵忻然的裴弘文忍无可忍非要离婚。
“都不是。你别乱猜了。”裴弘文沉默了一瞬,忍不住扶额苦笑:“十年了,我们恋爱十年,结婚五年,她还是不爱我,我一直知道,和我在一起,她并不幸福。”
“……”这话司景焕不是第一次听,五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就有人当他面说过,但他当时并没有当真,赵忻然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是自愿,谁又强迫得了她。
既是自愿,那总归是有些爱与喜欢的。
没有听到司景焕的回复,裴弘文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想她幸福,哪怕这其中没有我参与……我们好聚好散,以后我还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身边见证她的幸福,也挺好。你说是吧!景焕。”
这话听着也很耳熟,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他也曾说给那人听,那人却说:“得不到她,那我不如现在就去死。哥,你现在可以让刘叔把我送出国,但你不可能把我关在国外一辈子,我总有一天会长大,会回来,抢走她!”
“你想好了吗?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遭,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对你一点爱没有。”司景焕还想劝,裴弘文这人太过理想主义,可这世间又有多少人是因为深爱彼此才走入婚姻,合适才是婚姻长久的良药。
就好比裴弘文和赵忻然,赵忻然有极其敏锐的商业嗅觉,仅六年就让公司上市,裴家也不必再把继承家业的全部压力放在他身上,他可以全身心投入科研,继续读书深造,赵忻然也可以背靠裴家,把事业做得红红火火。
这是双赢的局面。
这当口,闹什么离婚,要他说,裴弘文真是轻松日子过够了,闲得没事自己绊自己玩。
若是他们离婚的消息传到国外,被那小子知道,还不要吵翻天。
司景焕想想就头大,到时候他弟撬了他朋友的墙脚,他两头都不讨好。
再说他们司家可经不起赵忻然这女人折腾。
万一在裴家讨不到好,被他弟弄到司家,那女人要他把公司给她玩玩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行!
“可,景焕,我想她得到幸福,爱情的滋味于我又苦又涩,却也又酸又甜,我想她也尝尝。”裴弘文垂下眼眸,掩藏眼中的哀伤与不甘,再一次劝自己放下。
“……裴弘文,我就说你当初应该跟我一起读文科,学什么医啊,你就应该去当诗人,写点酸诗,刚刚那几句话我听着浑身刺挠。”司景焕翻了个白眼,正好有电话进来,他看了一眼是刘叔的跨国电话,心道不好,忙打断裴弘文:“弘文,离婚这事你自己想清楚,不后悔就行,我这边还有点事,晚点再说。”
“嗯。”裴弘文低低应了一声,把电话挂断,放进口袋,垂下眼眸,再一次启动机器。
挂断裴弘文的电话,司景焕立刻接了刘叔的电话:“喂,刘叔,怎么了?”
“大少爷,小少爷他跑了!”
“什么???”
4. 第 4 章
赵忻然今天下班很早,坐在后座时,揉了揉疲惫的额角,叫了声前排的张楠:“张楠,这周帮我找个话少靠谱的阿姨。”
“是,赵总。”张楠应声,打开手机备忘录记下赵忻然的要求,再顺便把上一条完成的划掉。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赵忻然靠坐在柔软的真皮靠椅上,缓缓闭上眼。
“赵总,到了。”到别墅门口时,张楠见赵忻然闭着眼,轻声提醒。
“嗯。”赵忻然其实没睡,她只是被裴弘文突如其来的离婚打得措手不及。
她尚在判断,那话中有几分认真。
早上刚听到时,她第一反应是冷处理,用上班回避,早上也并没有很在意就随便抛掷脑后,全心全意处理工作。
一整天她没有收到裴弘文的任何消息。
明明每天中午十二点,和下午五点,他的消息都会准时到达。
十二点时,他会叮嘱她按时吃饭,一定要睡午觉。
这一条她一般不回复。
下午五点,他会问她,今天加不加班,吃这些菜行不行。
赵忻然则会回加/不加,吃/不吃。
她加班的情况并不多,除了出差,几乎每天回家吃饭。
裴弘文现在要跟她离婚,连饭也不想给她做了。
赵忻然冷着脸,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下车,西装口袋里放着她下午让秘书挑好的宝石袖扣,缓慢往门口走。
面部识别开锁,诺大地别墅静悄悄,一点动静也没有。
裴弘文不在家。
她换好拖鞋,踱步到沙发前坐下,第一次抬头认真地上下打量这个“家”,她和裴弘文结婚后的房子。
算是裴家给她的“彩礼”。
近乎十米的落地窗后摘种着大片的向日葵,那里本种着玫瑰,但赵忻然不喜欢玫瑰这种生来娇弱的植物,她喜欢向阳的象征着茁壮生命力的花。
所以这里换了植物。
可她却在向日葵种下去到开了好几轮花,都未曾驻足。
赵忻然扯了扯嘴角,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手臂用力想拉上窗帘,但窗帘纹丝不动。
她有些恼怒,生气得愈发用力,花纹华丽繁复的窗帘在她手中发出喀拉的声响,似乎在提醒她,再用力就会彻底坏掉。
“咔嚓……”
赵忻然松手朝后望去,男人逆着光站在门口,他弯腰换鞋,把随身的包放在玄关,甚至扯了扯有些褶皱的衣角,才看向站在窗边的她:“忻然,你要拉上窗帘吗?这窗帘是电动的。”
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窜起,赵忻然不知道自己在恼怒什么,是因为被康泰的老总看不起,还是因为裴弘文莫名其妙要离婚,还仅仅是因为,她住了五年的别墅,她却一点不了解,连窗帘是电动的都不知道。
裴弘文不知她心中所想,从玄关抽屉拿出遥控,抬手对着窗帘按下开关。
下一秒,赵忻然怎么拉都拉不上的窗帘缓慢关上,厚重的窗帘在关上时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当时翻修,本来准备做全屋智能,但那时候人工智能发展还不完备就没做,只升级了电动,估计你忘了,下次再翻修,可以做个全屋智能,会更方便一些。”裴弘文把遥控随手放进口袋,缓慢朝赵忻然走近,赵忻然站在窗帘下,有些阴翳的表情逐渐被黑暗吞没,她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恶意把她吞噬:“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哪还有下次翻修?离婚后,我赵忻然又以什么身份住在你裴家的房子里。”
裴弘文停下脚步,最后一点光被黑暗吞噬,谁也没有去开灯,就这么站在客厅的对角看着彼此。
“怎么不说话了?裴弘文!”赵忻然的声音不大,咬字极重,落在裴弘文耳里如惊雷,他咬了咬唇,想解释,但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闭嘴,僵直着身体站着。
“裴弘文,裴少,这么玩弄我你觉得很有意思?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我,你的妻子,结婚五年,只能得到一句通知?”赵忻然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最后距离三步的时候,她亦停下,她仰头看他,除了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啪嗒! ”裴弘文按下遥控,客厅的灯亮起,柔和温馨的暖黄色光,为剑拔弩张的两人镀上一层柔软的光。
赵忻然看着裴弘文,怨恨与嫉妒从未像今天这一刻这般,积蓄着,随时准备爆发。
明明是离婚,凭什么他裴弘文就可以什么都不考虑,随口提出,就好似说晚上吃什么菜一样简单从容。
不过想想也是,离婚对他的人生事业不仅毫无影响,甚至他日后可以娶到门当户对,对他事业更有裨益的新妻。
裴弘文面色平静,他看着赵忻然因为他提离婚而暴怒的面色,内心不禁有些窃喜。
她还是在意他的。
“说话,裴弘文!”
“忻然,你不觉得我们的婚姻很不正常吗?”
“怎么不正常了?”赵忻然皱了皱眉,她完全不认可裴弘文的说法,她觉得他们夫妻关系简直完美,这是她最理想的婚姻状态。
有一个人无条件站在她身后,支持她,托举她。
她累了,回家有一盏灯,她饿了,回家有一口饭吃。
裴弘文都做到了,她很满意,很满足,也在尽力回馈他。
这怎么就不正常了。
“正常的夫妻关系,是相互扶持,彼此深爱……”裴弘文深邃的眸子牢牢盯着赵忻然:“忻然,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爱我吗?真的是因为爱我才跟我结婚的吗?”
“……”赵忻然看着裴弘文认真的眼神,突然有些想笑,“爱”这种廉价的东西她当然没有。
这世间又有几对夫妻,因为爱结婚,他以为自己是小说男主角,成天没点事做,就知道爱来爱去……
她们结婚,她继承裴家家业替他承担家族压力,他可以一心追求学业,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妙事么。
还是说他现在后悔了,所以跟她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为了离婚?
赵忻然冷笑一声,回道:“裴弘文,你若是说你出轨了,有新欢了,我赵忻然二话不说,直接跟你去离婚,但是你现在在这里跟我扯什么爱不爱的。”
“你几岁,你今年几岁了?幼稚不幼稚?”
裴弘文叹了一口气,脸上是悲凉的笑:“忻然,你看,你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爱我,甚至连说句假话哄我都不愿意。”
“……裴弘文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今年三十岁了,马上博士毕业,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信你不清楚我们的婚姻对于我意味着什么。”赵忻然看着沉默的裴弘文突然悟了,她狠狠闭眼,终于明白裴弘文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提离婚。
什么爱不爱的,都是狗屁。
她赵忻然帮他裴弘文顶住裴家压力,让他不用提前继承家业,可以随心所欲继续读书深造,甚至说服裴父让他可以从A大临床医学转到B大的生物工程。
现在她把公司开的风生水起,裴弘文即将博士毕业,想来摘桃子了。
他要离婚,要把她赵忻然多年奋斗的一切全部夺走。
最后还给她扣上根本不爱的标签,好像他裴弘文才是在这段婚姻里受尽创伤的可怜人。
是她小看他了……
赵忻然越分析越愤怒,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终于忍无可忍,大步上前,一把拽住裴弘文衣领,嘴唇讥诮地掀起:“你现在如愿以偿博士毕业,我失去利用价值,就准备跟我离婚,把忻裴夺走,自己上位?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裴弘文眼神悲凉地看着她,不知是为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捂热她的心,还是为她现在毫不留情的猜忌。
他不说话,赵忻然心中怒火烧得更烈,这几年她的性格越发强势,不容忤逆,得不到回应,便松开拽着衣领的手,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往地上一按。
“砰!”裴弘文摔进地毯,他双眼发懵地仰头看着居高临下俯视他的赵忻然,嘴唇张了张没说出一个字:“……”
他的再次沉默,彻底激怒了赵忻然,她单膝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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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虎口卡住男人的脖子,眯眼凑近他,一字一顿:"我不会让你如愿的,离婚,你想都别想。"
裴弘文痴痴地看着盛怒中的女人,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艰难开口:“忻然,忻裴是你一手创建的公司,我一分都不会要,包括结婚之后所有的东西,我都不会要,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就在我包里,有什么不满意的,你都可以改。”
赵忻然理智回笼,她缓缓松开手,神色复杂地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起身去玄关拿裴弘文的包。
裴弘文躺在地上,近乎贪婪的目光缠绕在赵忻然身上,多好的机会啊。
他该让忻然把他掐死,这样他死了,她也会记他一辈子,死后墓碑上还会篆刻着【赵忻然之夫】五个字。
但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再也见不到赵忻然。
离婚协议书打开,打眼望去,清一色的财产分配,全部分给她。
甲方自愿放弃一切婚内财产。
甲方:裴弘文
若不是开头就写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赵忻然还以为这手里拿着的是裴弘文的遗书。
她捧着离婚协议书,站在玄关,背对着裴弘文,她问:“为什么?”
躺在地上的裴弘文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赵忻然的背影,放任自己的目光最后放肆一次。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赵忻然猛地回身,胸腔剧烈起伏,她想不通,也看不透,为什么会有裴弘文这样的人。
“爱……”因为爱你啊!赵忻然,因为爱你,所以放你离开,并把我的一切作为赠礼。
裴弘文的声音很小,赵忻然没听清,她快步走近,单膝跪地,扯起裴弘文的衣领,又问了一遍:“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赵忻然,你根本不爱我。我受够了你的强势,受够了被你压在身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日子。我要离婚!”裴弘文嘴角微微勾起,笑着笑着,又流下泪来:“赵忻然,我爱你啊……如果不能回以我同等的爱,那就放我离开。”
“在你同意之前,我们的离婚消息不会公布,媒体和我父母都不会知道,离婚不会影响你,更不会影响忻裴。”
他真的快忍不住了,在毫无回应的婚姻里把自己熬成一口枯井,结果不是吞噬赵忻然就是吞噬他自己。
赵忻然怔愣地看着他,看着他脸颊涨得通红,脖子上还带着昨夜的斑驳痕迹,嘶吼着体面尽失。
他在控诉她,也在卑微地请求她。
那一瞬间,赵忻然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好似所有力气被抽干。
她突然很想问他,到底什么是爱?
比钱还重要吗?
最后,她也没有问出口,慢慢松开拽着他衣领的手,任由他躺倒在地上,沉默起身,从他包里摸出一支黑色签字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明天早上去民政局,一切如你所愿。”
—
家里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裴弘文还躺在地上,他看着自己亲自监督粉刷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直到第二通电话打过来,他才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接通。
“喂,妈。”
“弘文啊,忻然现在在你边上吗?”
“不在。”裴弘文往楼梯的方向看了看,又道:“她洗澡去了。”
“嗯,弘文啊!不是妈非要说你,你之前拒绝门当户对的千金,非要跟忻然结婚,我们答应了。你说等博士毕业再考虑孩子,我们也答应了。你去年非要延毕一年,我们也没说什么。现在你马上博士毕业,是不是该把孩子提上日程了。”
“妈,这话你跟我说说就算了,别在忻然面前提。”
“妈晓得,但是弘文啊,眼看着你马上要三十了,再不抓点紧,孩子容易出问题,你也是学医的,我说的你都清楚吧。”
“嗯。”
“……”谭芷兰沉默半晌,又说:“儿子,你实话告诉妈,到底是你不想生,还是忻然不想生?”
“……”
5. 第 5 章
去民政局离婚的这天,是个晴天,太阳很大,天气很好。
赵忻然和裴弘文坐在后座,相顾无言,结婚这么久,似乎他们之间确实没有多少话可说。
赵忻然可以跟周霁聊工作,跟李伊谈生活,裴弘文也可以跟顾樾聊科研,跟司景焕谈婚姻。
但他们俩人除了吃饭睡觉,无话可谈。
现在冷静想想,确实如裴弘文所说,他们的婚姻早就出现了问题。
赵忻然余光看向裴弘文,裴弘文侧头看向窗外,她好奇看去,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值得长久注目。
似乎看得时间过长,久久没有收回视线,不期然撞上裴弘文看过来的目光。
三十岁的男人,早已褪去青涩,他的眼角眉梢自成风骨,清俊惑人。
赵忻然很喜欢他这张脸,喜欢到尽管没有多少爱意,也会对他产生生理性喜欢,性质来了,就想把他往床上压。
想到这,赵忻然脸一红,不自然咽下口水,十分刻意转移目光也看向窗外。
嗯,今天天气非常好,特别适合爬山,要不下周出差回来,找一天带员工去度假村放松放松好了。
赵忻然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强行把那股突然升腾起来的欲望压下去。
算算日子,她正好处于排卵期,怪不得看到裴弘文这张脸就这么快来了感觉。
“咳!”赵忻然清咳一声,好像突然想起一般说道:“咱们虽然离婚了,但你还是可以继续住在星耀湾,毕竟那是爸…… 伯父伯母给你准备的房子。”
裴弘文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声音低沉,是他一贯平淡的语气:“不了,我上个月已经向学校提交了申请,我下午就会搬去学校。现在星耀湾只属于你。”
裴弘文想让赵忻然放心,表示自己答应给她东西只多不少。
但听在赵忻然耳朵里,那便是裴弘文蓄谋已久,他早就想离婚,早就想离开。
想到这,赵忻然讥讽地掀起唇角:“也是,裴少缺什么都不会缺钱,房产更是不少,这些年跟我住在这小破别墅,委屈坏了吧!”
“忻然,你别这样,我不是……算了。”都要离婚了,他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车厢再一次陷入沉默,前排的司机和张楠更是大气不敢出,手机甚至都默默调成了静音。
她们谁都想不到,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开着车去往的不是公司,而是民政局。
还会见到一贯和颜悦色雷厉风行的赵总,面对裴少是如此“刻薄”的一面。
赵忻然放在口袋里的手捏得泛白,她曾经最满意裴弘文的寡言少语,她觉得男人就是应该这样,多做事少说话。
可现在她突然有些讨厌他这样的性格,鲜少交流,所有的喜怒哀乐都闷在心里,她再怎么连嘲带讽,也激不出一句回答。
就昨天他说要离婚的那几句话,差不多是他们以往一个月说话的量。
下车时,裴弘文先下,他习惯地绕到赵忻然这边帮她开车门,手也十分自然地放在车门上缘。
赵忻然讥诮地上下打量他,最后毫不留情推开他的手臂,自己下了车。
她步子很快,几步就走到民政局大门口,转身见裴弘文还愣在原地,嘴角绷得极紧,命令道:“还不快来,等着我去请你?。”
裴弘文慌忙追上去,但距离不近,还是被女人狠狠甩在身后,他追赶地步伐踉跄,看起来十分狼狈。
还留在车里的张楠和司机两人面面相觑,默契地低头玩手机,谁也没说话。
“赵忻然女士,你是否自愿离婚?”
“是。”
“裴弘文先生,你是否自愿离婚”
“是。”
“你们有孩子吗?”
“没有。”
“有共同欠债吗?”
“没有。”
“离婚协议是否为双方真实意愿?”
“是。”
工作人员例行询问,裴弘文一条条答得很认真,他在旁边填资料,赵忻然又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很久,突然发觉自己似乎直到离婚这天才窥探到这个男人的冰山一角。
她释然地笑了笑,目前看来她选男人的眼光还是比她妈要好得多。
赵忻然转回头开始认真填表。
他们都是第一次离婚,没有经验,不知道需要提前准备照片,于是又去婚姻登记处拍了一张。
依然是红色的底,这张比他们结婚登记时用的那张更新也更红。
钢印盖上去的那一刻,离婚证正式生效,作废的结婚证工作人员也还给他们,让他们各自保管。
离婚证、结婚证,明明是两张证,却除了封面上的名字,外观没有太大差别,但只要一翻开,就能发觉,两个人的照片变成了一个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民政局,现在却能心平气和不急不缓并肩往外走。
走到民政局门外时,赵忻然主动提出让司机送他去学校,裴弘文想也没想摆手拒绝:“我自己叫车就行,你已经为我浪费了不少时间。”
听他这么说,赵忻然皱了皱眉,唇动了动,却没有反驳。
错身离开时,她把在口袋里放了很久的盒子塞进裴弘文的衣服口袋。
本就是为了哄他买的男款,自己留着也无用,便直接给他算做离婚礼物,为他们这段长达五年的婚姻,十年的感情画上最后的句号。
裴弘文站在民政局门口,远远地看着载着赵忻然的车离去,手放进口袋,触及一个硬挺的盒子。
他皱了皱眉。
手指用力,抽出来,看着那熟悉的包装和logo,他怅然一笑。
就算他没打开,也能大概猜到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无非是不同颜色的宝石袖扣。
于其说是赵忻然哄他的礼物,不如说是敷衍的工具。
这样镶嵌着不同颜色宝石的袖扣,他少说有十几个,收到的心情也从惊喜变成果然。
曾经他还能安慰自己,赵忻然只是工作太忙,疏忽了,至少她还愿意为他花钱。
现在离婚证拿在手里,他也再无法欺骗自己。
可尽管知道这只是一份随手的敷衍,裴弘文还是珍而重之地连同包装一起放进了外套内侧的口袋里。
裴弘文请了一天的假,领完证,他没有去学校,而是打车去了星耀湾。
他的衣服不多,东西更是少的可怜,这里明明是他的家,但他一直都像这里的旅客,随时准备离去。
现在真的到了离开的这天,他又有些不舍,上上下下前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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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看了看自己亲手监督全部按照赵忻然喜好装修翻新的房子。
他去自己呆得最久的厨房,把他用惯的锅和铲子装好放进行李箱,去主卧拿走属于他的两套换洗睡衣,又去床头柜把剩余的套全部扔进垃圾桶。
离开时,他还去后院给向日葵最后浇了一次水。
可惜今年没能看见它们开花。
赵忻然一上午都极其烦躁,看到什么都不顺心,但又怕把情绪带给无辜的员工。午睡结束,她索性穿上外套拿起游泳包从公司跑出去。
李伊给她打电话时,她正在游泳。
整个人沉入水中,她在心里默念着数字,数到一百再破水而出。
工作日的下午,游泳馆人并不多,赵忻然游了个痛快,直到手脚变得笨重,身体必须休息,她才穿上拖鞋去更衣室洗漱。
打开储物柜,赵忻然拿出手机,看到手机弹窗消息,她捋了捋刚吹干的头发,按下拨号键。
拨出大概五秒,李伊便接通。
“喂。”
“喂,忻然,你在忙什么?电话都不接。我刚给张楠打电话,她说你不在公司。”李伊语气轻快活泼,手里细细簌簌好像在拆着什么东西。
“我刚刚在游泳,没接到你电话,怎么了?”赵忻然把衣服收进包里,挎上背包,刷卡往游泳馆外走。
“去年我们一起筹备的山区希望小学,下个月就要建好了,校方邀请我们一起去做致辞,你下周有时间吗?”
“下周?下周我要去C市出差,你去吧,正好多拍点视频,宣传一下。”提起希望小学,赵忻然心情好了不少,嘴角浅浅勾起,想了想又道:“学校刚开学,应该还缺不少物资,这样……我等会儿让张楠再给你打五十万,你一起带过去,算我们俩一起捐的,要是有特殊情况的孩子,你重点注意一下,把资料传给张楠,我长期资助。”
“好!忻然,你真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能和你成为朋友真好。还记得我读书的时候,我就想要是特别特别有钱就好了,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也能有能力去帮助更多的人。”李伊笑得畅快:“真好啊,现在我们都做到了!”
“李伊,你才是大好人,我也就出了点钱,没帮太多忙,这些具体地事项还要辛苦你和你的团队去继续跟进。”
“这有什么,做慈善也是我做视频的一个项目,能帮助到他们,我又能涨粉,多好的事。”李伊那边声音嘈杂,有人叫她,她应了一声,又连忙回赵忻然:“忻然,我这边有个广告脚本需要对一下,晚一点再跟你说。”
“好,你忙吧,我也要开车回公司了。”挂断电话,赵忻然正好走到游泳馆门口,她低头把手机收入口袋,余光瞥见一个袋子突然掉落在地。
她弯腰拾起,直起身抬头对上一双锐利的眸子。
男人很高,肩膀很宽,手臂鼓起,面上带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十分勾人。
“是你的东西吗?”
“是,谢谢!”男人接过袋子,脚步不停,擦身而过,眸光陡然变得幽深。
赵忻然并未察觉这个小插曲,她挎着包缓慢地往停车场走去。
男人闪身躲在柱子后,目光热切地盯着赵忻然离去的背影,右手手指不受控制地摩擦着手里的袋子。
6. 第 6 章
赵忻然回公司的时候,差不多四点,她看了几个合同,开完一个简短的会议,拎起包准备回家。
刚坐上车,突然想起今晚没人给她做饭。
昨天虽然跟裴弘文争执之后不欢而散,但他也没让赵忻然饿着,趁着赵忻然洗澡的功夫做了几个菜,都是赵忻然喜欢吃的。
今天婚都离了,回家显然没饭吃。
想了想,赵忻然决定去吃人均五千的高级料理。
放在往常她是不舍得的,她以前太缺钱,现在有了钱也不太舍得花,每次都会先考虑值不值,然后考虑自己有没有,最后再考虑花不花。
但今天离婚,她总不能磕碜得去吃公司食堂。
她堂堂一个上市公司董事长,才不缺给她做饭的人。
车走到一半,赵忻然又改了主意:“张楠。”
“赵总?”
“掉头,回家。”
“是。”张楠应声,想了想又问:“回那边?”
“这里离哪里近?”
“这附近您有一处房产,但去年已经出租。”张楠打开地图划拉了一下,继续说:“还是离星耀湾更近。”
“行,去星耀湾。”赵忻然说完,继续处理工作,差不多结束时,车也到了别墅附近。
她把电脑塞进包里,开门下车,挺直的背影在夕阳下无限拉长,显得有些萧索。
打开门,赵忻然从玄关的抽屉里摸出遥控,按亮了客厅的灯,她点好外卖,上楼洗漱。
刚洗完,门铃和电话同时响起。
“喂,外卖放门口就好,谢谢。”
“忻然,什么外卖?你家那位今天没给你做饭?裴博士还在学校里?”轻快熟悉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赵忻然愣了愣,拿远手机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
“李伊?你怎么用的别人手机给我打电话?”
“我刚拍完商单,手机还在包里,是找工作室小伙伴借手机给你打的电话。”
“砰砰……”门外敲门声继续,接着传来外卖员的声音:“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赵忻然把手机拿远,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好的,外卖放门口就可以了,谢谢。”
“好的,祝您用餐愉快,再见。”门外的声音消失,赵忻然也没急着拿外卖,而是坐在沙发上继续跟李伊说话:“今天拍的顺利吗?”
“挺顺利的,我今天正好在你家附近拍外景,既然裴博士不在家,那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李伊声音高涨,热情洋溢,听得人心里暖洋洋的,赵忻然不自觉勾起嘴角,应声:“好啊,我正好还没吃,地址发我,我带着外卖去找你们。”
“好,我等会儿微信发你。”李伊笑着挂断电话。
赵忻然也笑着,开门把外卖拿进来,放在玄关,然后上楼换了身休闲的衣服。
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身上穿着卫衣休闲裤运动鞋。这是跟朋友的聚餐,不用穿得精致得体,也不用带上职业微笑,只需要做自己就行了。
提着外卖,赵忻然下了车,她是打车来的,因为想跟李伊一起喝点酒,喝酒不能开车。
李伊算好时间在商场楼下等着,一瞧见赵忻然下车,立马上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几乎让赵忻然呼吸不过来。
“好啦,快松开我。咱们明明上个月才见过面,你这架势怎么搞得像几年没见了一样”赵忻然笑着把李伊身体推远,提着外卖跟她并肩走进商场。
李伊定的是个烧烤店,在商场六楼,她们在里面开了个单独包厢。
一进来,都是熟人,也一起吃过饭,简单寒暄之后,赵忻然坐下把外卖放在手边。
李伊拆开好奇地看了一眼,乐得不行:“麻辣香锅?你家裴博士不是说麻辣香锅不干净吗?怎么,趁着你家裴博士不在,偷偷开‘荤’?”
“他还说烧烤不干净呢。哼……他可管不着我。”提起裴弘文,赵忻然就没来由得烦躁。
裴弘文总说麻辣香锅和烧烤不健康,不让她吃,但赵忻然偏偏就喜欢那种鲜香麻辣和烟火缭绕的感觉。
他说的她不听,他也确实拗不过她,只能各退一步,赵忻然想吃,裴弘文买食材在家做给她吃。
有一说一,他手艺还不错,若是吃的时候能再多几个人就更好了。
怎么又想起他了,赵忻然觉得自己简直有病,平时出差一个月都不见得能想起他一回,现在婚离了,倒是总会想起他来。
搞得好像她舍不得似的。
“是是是,谁能管得了我们赵总!”李伊搂着赵忻然的肩膀,把电子菜单递到赵忻然手里笑得畅快,她大手一挥,豪气万千:“想吃什么,随便点,你伊姐买单。”
李伊这么说,赵忻然自然不会客气,看着菜单一顺溜把想吃的点了个遍,最后还点了一打啤酒。
这酒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很便宜,是商业酒宴上不可能出现的牌子,也是曾经赵忻然根本舍不得买的“小资啤酒”。
肉串很大,在炭火的炙烤下滋滋冒油,一口下去油香四溢,接着一口冰镇啤酒下肚,爽得不行 。
啤酒喝得差不多,赵忻然微微醉,就这点酒精根本不够她喝的,她眯起眼,嘴角高高翘起,高兴地靠在李伊肩上,头凑近她的耳朵,小声地毫不在意地抛下一枚炸弹。
热热的风带着微微酒气,李伊耳边缓缓飘来一句:“李伊,我离婚了。”
“什么?”李伊一声惊呼,顿时醉意全消,她僵硬转头看向斜斜靠在她身上的好友,看她虽笑着,但眼神清明,不似喝醉,更不像胡言乱语。
李伊眼睛看了一圈工作室其他人,凑近赵忻然小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上午。”赵忻然舔了舔唇,把唇瓣上最后沾染上的麻辣香锅的刺激味道卷入唇舌,她皱了皱眉,举起酒杯又抿了一口,被冰得眯起了眼睛。
“怎么突然离婚了?你提的?”李伊有些奇怪,她是看着赵忻然一路打拼到现在这个地位的,自然也知道裴弘文对于她不仅仅代表老公这个身份,更代表着“忻裴”背后站着的裴氏。
赵忻然就算再不喜欢裴弘文,也不可能如此冲动,在“忻裴”刚刚上市就毫无征兆地直接离婚。
但裴弘文提离婚,有可能吗?
那个男人满心满眼都是赵忻然,他能舍得放手吗?
“他提的,很突然,但我同意了。”简单的一句话,概括了他们离婚的始末。
“不会影响‘忻裴’吧?”
“不会。”赵忻然摇头,咧了咧唇,眸中满是狠意:“‘忻裴’是我的命,谁敢碰它,我就要谁的命。”
“那就行。”李伊相信赵忻然的判断,既然她说没问题,那她也就没必要过于担心。现在赵忻然单身了,她们反而有了更多时间见面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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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今年年假说不定可以跟她一起去旅游采风。
李伊是天生的乐天派,再糟糕的事情她都能想到最好的结果,她欢喜地抱住赵忻然肩膀,举起酒杯跟她碰了碰杯子:“单身自由,单身万岁!”
“嘘!”赵忻然把她轻轻推开,提醒她冷静:“这个消息目前就你知道,小声点,别传出去了。”
李伊立刻噤声,左右看了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吃烧烤。
结束的时候,李伊赖着赵忻然非要跟她一起回家:“你都离婚了,我晚上给你暖被窝,咱们好久没有彻夜长谈了,我攒了好多事都没机会跟你说,正好明天周六,你不上班,也不用早起。让我跟你回去,好不好嘛?”
“行,你说了算。”赵忻然拿李伊没办法,这一路她们虽走的方向不同,却也是相互扶持,见证过彼此最艰难的时刻,李伊月份比她大,但心思浅,她也习惯了多宠着她几分。
李伊不是第一次来星耀湾,但却是第一次留宿,裴弘文不在,她极其自然地在沙发上脱鞋盘腿坐下,懒洋洋地往后一倒:“赵忻然你家这沙发是不是换了一套,感觉坐着比上一个舒服,有没有链接,我要同款。”
“……”沙发换过吗?赵忻然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个房子里的一切都是裴弘文打理,她忙于工作鲜少参与,每一个家具于她而言,只要满足基本功能就行,客厅的沙发甚至没有她书房的椅子坐得久:“裴弘文买的,我没有链接,你不是有他微信吗?可以找他要。”
“额……”李伊尴尬地挠了挠头,让她跟裴弘文说话,不如杀了她:“我刚想起来,我家沙发才买不久,我又常年不在家,还是不浪费那个钱了,哈哈哈……”
“嗯。”赵忻然应了一声,带李伊上二楼,从衣柜拿出自己没穿过的衣服和浴巾递给她;“给,隔壁客卧有浴室,你可以去那洗。”
洗完澡,两个人穿好家居服坐在床上,亲亲热热地挤在一处,俩人忆起大学时候的困窘,谈起毕业的迷茫,又聊了聊创业的艰辛和现在的幸福,接着展望未来,畅谈各自计划。
越说越兴奋,躺在床上,李伊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好久没和赵忻然聊得如此畅快了,胸腔中汹涌激荡的欢喜,让她久久不愿止住话题。
直到赵忻然眼睛不断合上又睁开,困意翻涌,话也逐渐说不清,才出声试图止住话题:“李伊,你饶了我吧,再继续说下去天都要亮了,我明天还要去游泳。要不,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我再接着听你说?”
“不了,不了,我不说了,睡吧,晚安。”李伊连连摆手,她有幽闭恐惧症和深海恐惧症,怕水怕得很,哪怕是去海边拍摄,也从不下水,更别提主动去学游泳了。
话音未落,李伊安静了两秒,她又耐不住寂寞,撑起头问赵忻然:“欸,忻然咱们都三十了,你未来有生孩子的打算吗?”
“没有……我这种人养不了孩子。”赵忻然闭上眼,沉沉睡去。
耳侧是赵忻然均匀绵长的呼吸,李伊小声嘀咕:“我也不生,谁爱生谁生。”
李伊闭上眼,又睁开,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抬头看了会儿天花板上典雅精致的花纹,缓缓起身,掀开被子,放轻脚步往外走,打开刚刚洗澡用的那间客房,掀开被子,躺下,终于心满意足地继续玩手机。
李伊走后,赵忻然缓缓睁眼,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又慢慢闭上,再次睡去。
7. 第 7 章
周六,赵忻然自己开车去游泳馆。
休假的时候,她穿得特别休闲,简单的浅色卫衣配上驼色休闲裤,头发自然垂在肩上,背着便宜耐用的单肩包,开着自己买的经济适用型油车,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
但她喜欢。
这能让她从繁忙的工作中抽离,回归生活,也能更好的运动与休息。
刷卡进门,她简单地冲了个澡,然后换上桃色的竞速泳衣,头发一缕缕塞进泳帽,泳镜挂在胸前,她穿着拖鞋一步步往泳池走。
她喜欢在水里的感觉,刚入水需要短暂适应水温,几个来回热身之后,就会如鱼得水。
泳镜戴在脸上,水中的视觉与水面完全不同,赵忻然沉浸其中,除了晃动的水流声,四周皆静。
“噗通……”巨大的水流在赵忻然不远处炸开,她及时停下,往池边游去,冷静地扶住池壁。
动静太大,她带着泳镜看不清,索性把眼镜推了上去,又擦了把脸上多余的水。
额头滚落的水珠滴进眼眶,赵忻然有些难受地眨了眨眼睛,视线恢复清明时,与不远处站在泳池里高大挺拔的男人对上视线。
他五官英俊,眼睛是上挑的桃花眼,唇瓣很红,身上半湿半干,下颌还在滴着水,很显然刚刚泳池里的动静是他弄出来的。
赵忻然看着他,他也毫不掩饰地直勾勾盯着赵忻然,眸光中的火热直白让她想起曾经那段并不愉快的记忆。
人在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时候,便想直接离开,赵忻然也是,但正当她手臂撑在泳池边缘准备起身,换条泳道继续游泳时,男人叫住了她:“老师!”
男人早已不是曾经青涩单薄的模样,就连声音也变得醇厚低沉,赵忻然松手,斜斜靠在冰冷的泳池壁上,嘴角微微勾起,冒犯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他一步一步慢慢向赵忻然走来,上半身穿着极为保守的深色男士泳衣,但似乎买小了一码,紧紧箍在身上,完全遮不住他上半身性感结实的轮廓,而下半身在水波间若影若现,看不真切,却也隐约让人觉得规模不小。
赵忻然适时收回目光,脸上挂着礼貌但梳理的笑,目光重新落回他年轻英俊的脸上:“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天。”司茂言在距离赵忻然一步的地方站定,他低着头,近乎贪婪地看着她。
他多久没见到她了?
除去昨天的偶然遇见,他已经快两千天没有见到她了。
他想她,想抱紧她,想把她揉进骨血里,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这里,装作若无其事的寒暄。
“哦。”赵忻然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显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的打算。站在水里,这一会儿没动,她有些冷,于是撑着泳池边缘,利落地翻上泳池,她起身站定,赤着脚,回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个她曾经的学生,她给他当了半年家庭教师,收入可观。
若不是他莫名其妙的表白,赵忻然想自己一定会做到他出国为止。
司茂言微微仰头,上挑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她,他唇瓣微张,却不知该怎么叫住她即将离去的脚步。
赵忻然不知他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出于认识,好心提醒:“初学者来泳池最好找个教练,先学会在水里闭气比较好。如果你非要逞强或者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过于自信,那就最好穿个颜色鲜艳的泳衣,这样便于‘打捞’,我热身差不多了,去深水区了,以后有时间再聊。”
前面是提醒,最后一句显然是客套,但司茂言才不会这么想。
此刻,他满心都是被赵忻然主动关心的欢喜,他长腿一跨,撑着泳池边缘“唰”的一下,整个人湿淋淋地站在赵忻然面前。
赵忻然眼睛不受控制被吸引,径直往下,快速瞟了一眼,确实很有实力,眼神往上又落在看起来就手感不错的胸肌前,最后才落在那张有些过分英俊的脸上,意有所指:“你这套泳衣似乎有点小了,最好还是买大一码,这样游泳也能舒服些。”
司茂言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立刻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解释:“我刚回国,不了解国内泳衣尺码,店员建议我买小一码,他说大了会兜水,我没想到穿上会这么小。”
“最好是这样。”赵忻然无所谓地笑了笑,戏谑的眼神似乎看穿一切。
拙劣的小把戏,却意外得有趣。
当然也多亏了这副身材和这张脸,配上这泳衣,让赵忻然有些流氓得想吹口哨。
可惜,她不会。
青年人的爱慕总是坦诚又热烈,仅仅是面对面站着,赵忻然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涌动着的一团火。
叫嚣着把赵忻然点燃。
只可惜她刚离婚,排卵期也快结束,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曾经是她的学生,并且害她失去了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
想起这个,赵忻然就对司茂言没什么好脸色,完全无视仍沉浸在爱慕与羞涩中男人,利落转身离去。
泳镜再次戴好,赵忻然深吸一口气,手臂绷直,一跃而下,深水区的人更少,水很深,她沉下去,屏息凝神,把所有的情绪皆抛掷脑后。
这一刻她与世界隔绝,只专注于每一次摆臂和每一个蹬腿。
但可惜,这份平静很快被岸边的喧哗打破。
她皱着眉停下动作,从水中浮起,正好对上司茂言指过来的手指,醇厚低沉的嗓音漾着丝丝甜蜜:“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身侧的女生一张俏脸刷得变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赵忻然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赵忻然皱着眉,一脸不悦,她讨厌麻烦,更讨厌别人给她找麻烦,周六应该是假期,是心无旁骛只用休息的假期。
她闭了闭眼,恶意涌上心头,赵忻然把泳镜推上去,脸上带上戏谑的笑:“妹妹,他骗你的,我是他小姨。”
看着司茂言笑容逐渐僵硬,赵忻然心情变得前所未有得好,刚准备把泳镜带上,继续游泳,就看见那女孩一个猛子扎下来,手脚并用,十分慌乱地朝她游过来,一脸惊喜:“您是赵总吗?”
“嗯,你是?”赵忻然十分戒备地看着她,她不喜欢把工作带到私人场合,眼前这个女生看起来很眼生,她应该并不认识,就是不知道对方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现在又想做什么。
若是想谈合作,她定是没有精力,只能给她张楠的工作电话,并叮嘱对方等星期一上班后再联系。
“我是您的粉丝,不不不……”女生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妥,又立马纠正:“我,我,我……我是A大经济与管理学院的学生,仰慕您好久了,等会儿可以跟您合个影吗?”
看着女生满眼仰慕地望着自己,赵忻然心陡然软了下来,笑了笑:“可以的,需要签名吗?”
“要要要,但是我没带纸……”女生十分遗憾,又连忙说:“您可以签在我的游泳卡上吗?”
“可以。”赵忻然点头。
“那您继续游,我就先不打扰您了,我的朋友还在那边等我。”
“嗯,去吧!玩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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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得到赵忻然的回应,女生嘴角高高翘起,喜不自胜,深一脚浅一脚往岸边游,几次差点呛水,最后晕晕乎乎红着脸手脚并用爬上岸,临走时手臂挥得用力,路过司茂言身边竟是瞧也没瞧他一眼。
显然赵忻然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赵忻然笑了笑,刚准备把泳镜拉下,某个不会游泳的幼稚小鬼竟然也从岸边一跃而下。
他动作笨拙,明明是身姿修长的一个人,却用着最滑稽的狗刨式,朝着她游来。
临近跟前的时候,赵忻然终于忍不住笑了,看着男人脸上的窘迫,她笑得更大声,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司茂言不好意思,连忙凑近她,但他踩水不熟练,赵忻然眼睁睁看着他沉入水中,吓了一跳,连忙屏气,下沉抓着他的手把他往岸边带。
“呼……”司茂言长舒一口气,泳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走,头发湿哒哒地粘在脸上,眼眶因为进水被刺激得发红,可怜巴巴地靠着池壁,倒像只落水的小狗。
可怜又有点可爱。
“老师。”
“不会游泳下水干吗?我刚刚叫你去找个教练,你出国几年把耳朵弄聋了,听不见?”赵忻然皱着眉,看他这副臊眉耷眼的落水狗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突然有些恍惚,好似回到了曾经给他当老师的时候。
那时候她布置的任务他也经常偷工减料,仗着有点小聪明,总是跳过基础题,直奔大题,最后大题没解出来,基础题也没做,分数差得吓人。
“我不想别人教我。”司茂言抿着唇,偷偷瞧赵忻然的表情,看她不像生气,胆子又大了很多,小心用手肘碰了碰赵忻然的手臂,小声地请求着:“老师,你游得很好,可以教教我吗?”
“不可以!”赵忻然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且不说司茂言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们都心知肚明。就她自己,也早就受够了当老师的苦。
当年从司家离职之后,她又去应聘了另一家的家庭教师,那家的少爷,快把她折磨死了,最后幸好她公司有了明显起色,业务变多赚得也越来越多,她才有底气立刻辞职。
她可不想恶梦重温。
“一节课,我给老师两千。”司茂言算了算自己的账户余额,咬了咬牙,朝赵忻然比了个二,接着满脸期待地看着赵忻然,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请求道:“老师,不要拒绝我好不好,我真得很喜欢游泳,也很想很想学会游泳。”
看着他满含期待的眼睛,还有比着二的手,赵忻然突然不忍心拒绝,最后僵持着,还是点了头:“行,我每周只有周六有时间,要买什么东西我等会儿发给你,你下周六之前买齐,还是这个游泳馆,下午两点不要迟到。”
“是!”司茂言嘴角高高翘起,上挑的桃花眼里满是惊喜。
见他这样,赵忻然还是忍不住泼盆冷水:“我时间有限,要求也严格,八节课学不会游泳,就自己去找教练。”
“是,我会努力的!”司茂言雀跃地应声,原本刻意压低的嗓音突然露出一丝青年人的清朗声线,他见赵忻然没有发觉,清了清嗓子,连忙问道:“老师,等会儿有时间吗?学生请你吃饭。”
“看情况吧。我要游泳了,乖乖去那边等我,再打扰我,就另请高明。”赵忻然手一抬,泳镜再次戴好,一打腿,便灵活流畅地滑入水中。
四周也终于恢复宁静。
游走的赵忻然不知道,此刻,她若是回头,便会看见身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是满得几乎爬出来的占有欲与爱意。
8. 第 8 章
“谢谢,谢谢,谢谢您。”女生把游泳卡放在胸前,连声道谢,激动地原地跳了好几下,像只兴奋的兔子。
赵忻然也受到感染,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她把笔递还给女生,并叮嘱她路上小心。
女生一步三回头,就在快要走出更衣室的时候,又松开朋友的手,快步小跑到赵忻然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满是敬仰,她紧张地舔了舔唇,再一次重复:“赵总,我真的……真的很喜欢您。”
“我知道,回去好好学习吧!期待在‘忻裴’能与你再次见面。”赵忻然抬手在女生肩上拍了拍,满是前辈对后辈的期待与鼓励。
一下子,女生的眼神愈发坚定,她握了握拳,又用力点头应道:“嗯,我会努力的。再见,赵总。”
再见,赵忻然。
女生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她坚信自己可以靠实力走到赵忻然面前,走到她的偶像面前。
到时,她会骄傲地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感谢她。
赵忻然站在原地,头发刚刚吹干,软软地垂在肩头,她看着女生离去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走出更衣室,一眼就可以看见坐在大厅中央拨弄手机的男人,他英俊的脸因为苦恼皱成一团。
赵忻然觉得有些好笑,司茂言明明心智上还是个孩子,不知怎么总喜欢在她面前装成熟。
和五年前一个样,还是那么幼稚。
“咳,走了。”
司茂言呆呆地抬头,瘪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他把手机举到赵忻然眼前:“老师,你现在可以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吗?”
赵忻然眯起眼睛,仔细一看,好家伙,满屏的红色感叹号,这小子也毫不气馁,明知道早就被她拉黑,还是隔三岔五给她发消息。
她不禁有些庆幸,幸好拉黑了,不然岂不是要被他烦死。
“好了,我把你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赵忻然打开手机,操作了一下,又抬眼警告他:“以后没有正事不要随便给我发消息,不然就继续在黑名单里呆着。”
“老师,你对我一点儿也不好。”司茂言气鼓鼓地抱怨着,还不等赵忻然发作,他脸上又扬起大大的笑容,手臂自然地放在赵忻然肩上,轻轻推着她往外走:“走吧,走吧!我好久没回国了,老师带我去吃好吃的吧!”
“……司茂言,你这家伙,不是说要请我吃吗?”
“我几年没回来,这边变化好大,又开了不少新店,不知道那家好吃,怕踩雷。不然……老师去我家?我做给你吃。”说起这个,司茂言挺直胸膛,自卖自夸起来:“我做饭可好吃了。”
“你?”赵忻然怀疑地看着司茂言,最后还是没有听他的,开车带着他去了这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
这家店以川菜为主,还有些老板自己研发的创新菜,赵忻然口味重,很喜欢,常常来吃。
一来二去,和老板关系不错,算是朋友。
老板见也过她一些朋友,但基本是女性,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赵忻然带着个高高帅帅的男人来这里吃饭。
好奇心作祟,她支开准备去点单的服务员,亲自拿着菜单给他们点单。
“想吃什么自己点。”赵忻然把菜单推到司茂言面前,他却不接也不看,只是目光紧紧盯着赵忻然,故作乖巧地回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好吃,忻然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他没叫老师,而是过于亲密地叫她的名字,碍于有熟人在场,她没有当场变脸,只是略微皱眉,随手点了几个常吃的招牌菜。
点完菜,司茂言起身去厕所,女人终于逮到机会,连忙矮身坐到赵忻然身边,满脸八卦地问她:“这谁啊?是你那个传说中的老公吗?看起来有点年轻啊,我记得你五年前就结婚了,这下手也是够狠的啊。”
“胡文茵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他那样子怎么可能是我老公?比我小那么多。”赵忻然无语撇嘴,没好气地把菜单扔回胡文茵怀里。
胡文茵才不信她的说辞,他们说话那么亲密暧昧,那男人又满心满眼都是她,她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里,却只当她是空气。
胡文茵仗着赵忻然喜欢她的手艺,又吃了她好几年饭,得寸进尺伸手勾住她的肩膀,又问:“不是老公,那是情人?”
话音未落,男人正好推门进来,似乎听见胡文茵的问题,在距离餐桌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一双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赵忻然。
赵忻然一阵恼意上涌,唇角扯了扯,反手勾住胡文茵的肩背,抬眸迎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笑道:“大侄子,快过来,打个招呼,这是你胡阿姨。”
“胡,胡,胡……胡阿姨???”胡文茵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她尴尬地脚趾抓地,只恨不得原地消失才好。
她以为这个看起来身材高大年轻英俊的男人怎么着也得二十出头,却没想到竟然看走了眼,人家还是用小天才的年纪。
满心满眼是赵忻然?
废话,她要是有这样有钱又年轻的小姨,那不得满是孺慕和爱敬啊!
至于直呼其名,她叛逆期的时候也这样叫她妈的名字。
可能就是关系好。
她居然背着“小孩”说这种话,罪过,真是罪过。
不等赵忻然的“好大侄”说话,胡文茵“蹭”的一下起身,那张能言善辩的嘴也不会用了一般,抱着菜单结结巴巴,半天才把舌头捋直:“大…… 大侄子……胡阿姨这就去给你们炒菜,放心……你赵姨最喜欢吃胡阿姨做的菜……哈哈哈……你年纪小,怕是吃不得辣……胡阿姨这就去叫后厨少放点辣椒。”
听到赵忻然又叫自己“大侄子”,司茂言彻底黑了脸,一声不吭坐回椅子。
胡文茵看他这样,更是心道不好,这孩子怕正值青春期,心思比较敏感,她刚刚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啧,都怪她这张好事的嘴。
还是赵忻然看她实在窘迫,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出声帮忙解围:“我这侄子性子闷,不爱说话,也不爱叫人,文茵你别在意,快去做饭吧。游了一下午泳,饿死我了。”
“哦哦,好……好!”胡文茵偷偷看了那“小孩”一眼,尴尬地舔了舔唇,逃也似得跑回后厨。
人一到后厨就连忙掏出手机给赵忻然发消息。
【胡记川菜馆—掌勺人:今天是我不好,这顿我给你们免单,大侄子喜不喜欢乐高,我让员工出去买一套,当作赔罪。】
赵忻然偷偷瞥了司茂言一眼,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一边憋着笑,一边给胡文茵回消息。
【赵忻然:不用,钱从我卡里扣,小孩青春期,天天闹情绪正常,干嘛惯他那臭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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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记川菜馆—掌勺人:太不好意思了,这样我再给你们送个菜,是我最近研发的,还没放进菜单,你和大侄子替我试试味道,也当是我这个为老不尊的阿姨给大侄子赔礼道歉了。】
【赵忻然:不好吃可不原谅你哦!】
【胡记川菜馆—掌勺人:我的手艺,你放心。】
赵忻然跟胡文茵发完消息,对面司茂言还是一声不吭,他低着头也不看手机,就呆呆地坐那抠手,显然是生气了。
“欸,真生气啦?”赵忻然用手碰了碰他的手指,他没有挪开,也没有看她,像个木头似地杵在那里,毫无反应。
看他这样,赵忻然也懒得伺候,收回手,打开手机,把上午没看完的书接着看完。
她年轻的时候很穷,几乎榨干了所有的时间去赚钱,现在假期才终于能够比较完整的属于她。
可以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也可以随便“浪费”。
比如,明天她上午会去公园,在阳光最好的地方坐下,只晒太阳。
下午去画室画画,毫无技巧,纯发泄。
晚上暂时还没决定。
如果像今天一样很累,那就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待入睡,如果不累,那就随便导航一个味道不错的餐厅吃饭。
整个包厢很安静,司茂言等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他起身,沉默地走到赵忻然身侧坐下,像只委屈的小狗,偷偷看她。
赵忻然感觉到身旁坐了人,抽空看了他一眼,朝他招手:“把桌子侧面的手机支架递给我。”
司茂言听话地拿起,递给她,赵忻然顺手接过,放在桌上,又把手机放了上去,满意点头,越发投入。
他知道她专注做事时最讨厌被打扰,于是只能沉默着把委屈与难堪自我消化。
等上菜的时候,若不是胡文茵再次提起,赵忻然都快把这茬忘干净了。
“大侄子,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胡文茵觉得不好意思,想起自己青春期时饭量特别大,于是又给他们桌的菜量加了不少,偏甜口的菜摆在“孩子”面前,辣口的则放在赵忻然面前。
司茂言更觉难堪,刚想解释,转头对着胡文茵张了张嘴,就看见人系着围裙,好似火烧屁股一样飞快逃走。
包厢里现在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司茂言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出声,委委屈屈地看着赵忻然:“老师,你为什么跟她说,我是你侄子?”
“怎么,有我这么年轻多金的阿姨让你受委屈了?”赵忻然夹了一筷子肉片,放进嘴里。
又嫩又香,混着麻辣的香味,刺激着赵忻然的味蕾。
真好吃,还是胡文茵做的川菜最对她的口味。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我知道,但那又如何。”赵忻然放下筷子,用公勺舀了一勺麻婆豆腐放在司茂言碗里,抬眸看他:“小少爷,我说过了,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陪你玩什么爱情游戏。”
“刚刚,是你先逾矩,我只是提醒。”
司茂言垂眸,死死盯着赵忻然拿着汤匙的手,赵忻然的警告,他半句没有听进心里。
一个念头闪过,他猛地抬头,直直盯着赵忻然的眼睛,嘴唇激动地直发抖:“你没有戴婚戒?”
甚至无名指上半分带过戒指的痕迹都没有。
9. 第 9 章
赵忻然一愣,十分自然地收回手,左右看了看,不甚在意地笑道:“戴着工作不方便,就没戴。”
裴弘文是个很传统的男人,结婚的一切全是他准备的,大到婚房,小到婚鞋,赵忻然对婚姻本就没有什么期待,自然也乐得当甩手掌柜。
结婚时,她和在场的宾客同样是第一次见到婚戒,沉甸甸的,坠得赵忻然手疼。
婚礼结束她就摘下,丢进保险柜。
这东西美则美矣,却实在重的碍事。
裴弘文似乎戴了一阵子也摘了,他那枚上面没有镶嵌钻石,不然说什么也得要过来一起放进保险柜。
“哦。”听到赵忻然这么说,他雀跃的心情消失,低着头,嘴里的菜也没滋没味的。
“你早知道我已经结婚了?”知道她已经结婚,还如此主动勾引,也是胆子够大的。
“知道,你们的婚礼,我也在现场。”提起五年前被迫参加的婚礼,司茂言的心情越发低落。
“你哥让你来的?”赵忻然了然地挑眉,心里又有些奇怪,她还以为他们当年闹成那样,这小子心里憋着一股气,不会来呢。
“嗯。”司茂言本是不想去的,但是他哥愣是飞国外,把他绑回国,几个人把他押到赵忻然的婚礼现场。
司景焕以为逼着他参加赵忻然的婚礼,见证她的所谓幸福时刻,他就会放手。
却不想见到那个男人后,他就越发笃定,赵忻然不爱他。
她虽笑得明媚,眼角眉梢都是欢喜,但那根本不是因为裴弘文。
他年纪虽小,却也明白,赵忻然的公司,那时刚刚起步,最大的客户,就是裴家。
她成了裴家的儿媳,只是商业联姻利益交换。
至于裴弘文喜不喜欢赵忻然……
抱歉,他根本不在意。
就算赵忻然最后真的爱上裴弘文,那又怎样?
这世上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够用力的锄头。
再说他年轻,就是熬也能熬死那个姓裴的。
实在不行,他也可以退而求其次,给赵忻然当情人。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时时刻刻看着她,就够了。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当时找花童找了好久,早知道你来了,我也不用那么费劲找了。”赵忻然嘴角勾起,丝毫不在意司茂言听后苍白的脸色。
“老师,我已经不小了。”司茂言放下筷子,倔强地盯着她,急切地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不再是当年那个被人摆布看人脸色的孩子。
“嗯。”赵忻然赞同地点了点头,意有所指:“确实不小。”
“老师!”司茂言听懂,脸颊通红,他“啪”地放下筷子,起身走到赵忻然身边,赵忻然夹着菜,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
此刻,两人明明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但掌控局面的显然是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吃饭的赵忻然。
司茂言不敢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缓缓弯腰屈膝,蹲在她脚边,可怜巴巴地仰头看她,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倔强地留在原地,等着主人的回心转意。
可惜,他期待的主人赵忻然并不接招,她神色淡定地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慢悠悠吃了小半碗,好似才看见他一般,夸张地捂嘴惊呼:“大侄子,你怎么蹲在我脚边?是今天的菜不合你口胃吗?”
“老师,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
“当然可以。”赵忻然挑了挑眉,又夹了一筷子肉,冷脸命令道:“坐回你的位置,吃饭。”
“嗯。”司茂言乖巧应声,他立刻起身坐回去,低着头,一直到吃完饭都没再说话。
结完账,赵忻然开车,司茂言坐副驾。
“地址。”
“我发你定位。”司茂言抿唇,手指点了半天手机屏幕,挑选了一个离他住的地方比较近,环境也看起来稍微好一点的小区,又看了看距离,这才把定位发给赵忻然。
司茂言是偷跑回国的,国外的资产甚至没来得及带走,当时找准机会,等刘叔放松警惕就叫朋友开车送他去了机场,机票还是在机场临时买的。
窘迫到,身上只剩下一个手机一小沓钞票和一袋垃圾,垃圾留在了大洋彼岸机场门口的垃圾桶里,他坐了一晚上经济舱才顺利回国。
第二天中午刚落地,司茂言就坐地铁到赵忻然公司附近,他全副武装,正好撞见赵忻然开车出门,只用了一秒,就决定跟踪她,发现她到游泳馆游泳,又咬牙花钱办了卡。
至于答应赵忻然的两千块,那是他现在的全部身家,其余的得等朋友帮他把国外的房子和车全卖了,汇款过来。
他不敢联系他妈,只能咬牙拿着这点钱在离赵忻然公司最近的地方租了个很破的单间。
“你就住这里?”车缓缓停下,赵忻然在小区门口找好车位,按下车窗看了眼老旧小区逼仄的大门,又转头去看司茂言窘迫的表情。
“嗯。”其实他说谎了,他住的地方,没这么好。
“小少爷这是被司家赶出来了?”赵忻然手放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目光从他英俊的眉眼滑过因为紧张尴尬而紧咬的唇,最后落在男人结实的腰腹上。
若是真被赶出来了,她帮一把倒也没什么。
“不是。”司茂言摇头,抠了抠手心,唇紧抿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话。
“偷跑回来的?”
“嗯。”
赵忻然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不用多费力,就能猜到其中原因:“因为我,你哥不让你回国?”
“嗯。”司茂言应声,一个字说得含糊就剩半个音节,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显然赵忻然不会为他申冤,更不会安慰他,反而很感谢司景焕。
感谢他管好了自己的弟弟,没有让这幼稚的小鬼回国打扰她。
“显而易见,你哥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刚毕业……”赵忻然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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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他:“你偷偷回来,毕业证拿到没?”
“当然拿到了,我已经在A市找工作了,我不靠司家,我自己有钱,可以养活自己,也能付你教我游泳的学费。”司茂言有些急了,他很讨厌赵忻然对他的态度。
她永远把他当不懂事的小孩,更把他的表白看作一场笑话。
明明他很认真。
若是知道司茂言这样误会她,赵忻然肯定要大呼冤枉,她可重视可当真了,不然也不会下午听到,一到家就电话联系司景焕辞职,然后要求一笔赔偿金。
“嗯,毕业证拿到就好,你还年轻,要以学业为重。”这司茂言虽年轻英俊身材也相当不错,很对她的胃口,但年龄总归还是太小,她刚离婚,又隔着曾经师生这层关系,实在下不去手。总调侃他,叫他“大侄子”,不仅是提醒他更是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不要越线。
赵忻然看着他,真诚地建议:“要不,再出去读个研究生,现在在国内,本科毕业可不好找工作。”
“我读书的时候在国外有好几份实习经历,在A市,我肯定能找到工作。”
“希望吧,祝你好运。”赵忻然耸了耸肩,没太当回事,心里盘算着要不直接联系司景焕,让人把弟弟接回去算了。
司茂言也没说实话,他在国外找的实习基本是医疗器械相关公司,且都是业内顶尖,回国投的简历,也只有忻裴一家,昨天他已经约好下周一面试。
他有把握成功入职。
一想到可以堂堂正正站在赵忻然身边,甚至每天都可以见到她,司茂言就眼眶湿润,很想哭。
“好了,下车吧。”该说的、该劝的,赵忻然也都说了很多了,但司茂言太过执着,且油盐不进。
她也不是什么很闲的人,是他自己非要上赶着送上门的,若是有天她真忍不住,对他下手,那也是他命该如此。
司景焕可怪不着她。
谁叫他这弟弟,虽然头脑简单,但实在貌美,很对她的口味。
“老师,下周见,路上小心。”司茂言开门,弯腰下车,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小心翼翼询问:“到家了,可以给我发个消息吗?不然,我会担心。”
“可以,如果我还记得的话,拜!”赵忻然关上车窗,掉头离开。
直到完全看不见赵忻然的车,司茂言才收起脸上那副过于天真愚蠢的表情,冷着脸转身往暂时居住的地方走去。
这里的房子低矮拥挤,道路仅能容纳一人通过,是司茂言从前绝对不会踏足的地方,黑洞洞的楼道宛如会吞吃人的猛兽,恐怖骇人。
但司茂言这两天已然习惯,他摸着扶手循着记忆往上爬。
到达租住的楼层,他跺了一下脚,楼道里的灯忽明忽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楼梯口,看着他,面色阴沉。
“哥,你来了。”司茂言歪头看他,右手掏出钥匙,心情颇好地询问:“哥,要进来坐坐吗?”
10. 第 10 章
司景焕阴着脸,一声不吭,等司茂言打开门,便重重撞开他,径直走进去。
尽管到这里来之前,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司景焕还是被这里里外外的环境骇到。
逼仄狭小的楼道,路灯忽明忽暗,霉坏腐败的味道也一阵接着一阵,令人作呕。
司机让他去车里等,他不愿,非要站在门口,看看他弟背着他偷跑回来,抛弃他给的一切,现在到底是过着这样的生活。
现在看见了,他以为自己会高兴。
却不想,胸口很闷,难受得不行,站在黑暗里,险些落泪。
他的弟弟,这个自父亲走后他几乎当儿子养大的弟弟,现在为了一个女人,蜗居在这巴掌大的勉强能被称作房子的地方。
司景焕站在门口,进退两难,走进去,狭窄的房间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张床几乎占据了所有空间,别说衣柜了,连个挂衣服的架子都没有,甚至也没有衣服。
司景焕堵在门口,司茂言也进不去。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哥沉默的背影,伸手拨开他,反手把门带上,硬生生挤了进去。
司茂言随手把包扔在床上,大剌剌坐下,并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笑着看向他哥:“哥,坐。”
司景焕紧抿着唇,眉头死死皱着,仍直挺挺站在门口,久久不愿坐下。
这里的环境太过糟糕,床侧面一个手掌宽的地方,是一个厕所,甚至门也没有,只有半片发黄的帘子。
四周的墙壁爬满了霉斑,这地方,感觉呼吸一口都会中毒,他弟弟却住了两天,司景焕态度强硬握着司茂言的肩膀命令道:“走,跟我回家。”
司茂言神色莫名地看着他哥,上下打量,最后忍不住发出一声讥笑:“呵……你还准备继续关着我?”
“我关着你?”司景焕火气上涌,难以置信地看向司茂言:“原来这么些年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木头门关着,门外是望不尽的黑暗深渊,门内是剑拔弩张的亲兄弟。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七分相似的脸上满是对对方的怨怼与愤怒。
“对。哥,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司茂言也站起身,如今他的个头和司景焕齐平,上挑的桃花眼满是血丝:“你别再管我了,成吗?”
“我这么多年就喜欢一个赵忻然,你就让我如愿吧,我求你了。”
看他这样,司景焕更是恨赵忻然恨得牙痒痒。
司茂言原来多乖一小孩啊,自从跟着她学了半年,跟疯了没两样。
书也不读,家也不要了,整天寻死觅活,哭天抢地非要入赘到她赵家去。
他才十七岁,他不读书做什么?
入赘到赵家,给赵忻然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吗?
一个裴弘文,一个司茂言,司景焕就想不通,这赵忻然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给这俩男人都迷得团团转。
他在里面跟鬼打墙一样。
六年前,为了让裴弘文冷静,不要陷得太深,把赵忻然弄家里给司茂言做家庭教师,结果不仅没把裴弘文救出来,还把他弟搭进去了。
六年后,他希望裴弘文和赵忻然锁死,至少保住他弟,结果裴弘文突然清醒了,居然自己主动从“火坑”里跳出来了,他还没来得及为兄弟高兴,一个没留神,他弟又噗通一声跳进去。
怎么都上赶着给赵忻然做燃料,燃烧自己,照亮她,真是无私伟大得很呢。
“我想不通,你就这么喜欢她?喜欢到什么都不要,宁愿住这种晚上睡觉都不能张嘴呼吸,不然墙皮就会掉进嘴里的房子,也不愿意回家?就因为我管着你,不让你继续毫无尊严地追求她?”司景焕气得直发笑,他捂住眼睛,声音放低,语气悲哀:“我是你哥啊!”
“是,没错,你是我哥。”司茂言没所谓地笑了笑,完全无视司景焕的痛苦:“但也是你把我关在房间,不让我去找她。我翻窗出去,你打断我的腿,还命令医生给我打镇定。明知道我不想出国,却强行帮我申请学校。她结婚,你却逼着我坐在台下眼睁睁看着。”
“是,你是我哥,可你也毁了我。在国外的每一天我都难以入眠,求你给我一张赵忻然的照片,你都不肯。最后我绝食逼你,你却只给我发一张她的结婚照。”司茂言笑着笑着突然捂住脸无助地哭泣:“哥,我爱她呀。我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首先,你当时单方面喜欢赵忻然,她并不喜欢你,而且她马上就要结婚,你的追求不论是法律和道德层面,都不对。我身为你的哥哥,长兄如父,你当时十七岁,未成年,并不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我应该对你的不当行为加以管束,而不是放任你破坏别人的婚姻。”
“其次,你听说裴弘文给赵忻然的彩礼是忻裴全部股份和一半的裴氏集团股份,你发疯,非要找律师把爸留给你的所有公司股份和名下房产都无偿赠与她,显然是精神不正常的表现,我不可能让你在精神失常的时候犯下这样无法挽回的错误。”
“最后,你未成年,高中都没毕业,你不好好读书,你想干什么?你以为你一个高中肄业的小孩,捧着那些所谓的股份和房产,赵忻然就会高看你一眼,可怜你,和裴弘文离婚,然后跟你结婚?你太天真了,司茂言。我当年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帮你,若是放任你闹到赵忻然面前,毁了她的计划,她只会比我做得更绝。”司景焕怒极反笑,为自己,也为司茂言当年那些愚蠢幼稚的行为。
“你以为,她如今还能好声好气跟你一起吃饭,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当年你们好聚好散,她要是知道你这么难缠,你以为她还会理你?”司景焕说着说着,见弟弟脸上流露出愧疚与无措,心中气也消得差不多,他们终归是兄弟。
司景焕拍了怕司茂言的肩膀,最终还是软下了语气:“我是你哥,我怎么可能害你。”
“你当年的样子,真把哥和妈都吓坏了,听哥的话,回家吧,你这地方根本住不了人。”
司茂言低着头,垂下眼睛,想反驳,却又依稀记得那些确实是自己做的,他沉默了很久,半天只憋出一句:“那你现在为什么还是不让我回国,我都大学毕业了,还让刘叔天天守着我,我同学都以为我是什么皇室王子,身边还带着保镖。”
当然是怕你小子又回国上赶着给赵忻然送股份送房子……
“你可没有让刘叔守着你,刘叔这辈子为了咱们司家付出了很多,都没机会出国看看,我就想着借你出国读书这个机会,也能让刘叔到处走走。”说着司景焕翻了个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当初叫你学编剧,回国进自家公司拍怕电影电视剧,也轻松。你倒好,一身反骨,转头就转专业去学了工业设计,就你学的那个专业,你以为你毕业回国能找到公司要你?我让你留在国外是为了你以后的职业发展考虑。”
“……这你不用管,我能靠自己找到工作。”司茂言抿唇,他哥字字句句话里话外似乎都在为他打算,看起来倒像是他不知好歹了。
可,这么多年在国外苦苦守候的日夜,就能这样轻描淡写地抹平吗?
他如果真如他自己说的一样,是为他考虑,为什么不能让他留在国内读书呢?
司茂言心里憋着气,不吐不快,直截了当地问了:“那为什么不让我在国内读书。”
“在国内读书你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习,考个正经大学?考上大学后,你又能忍住不去骚……追求赵忻然?人家有夫之妇,你一个大学生,追求人家,破坏她的家庭,是要毁了她,还是要毁了你自己。”司景焕叹了口气:“哥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自然知道少年人的喜欢,冲动又热烈,情难自已。可茂言,过刚易折,控制不好,只会引火烧身,害人害己。”
“你和赵忻然并不合适,你玩不过她。听哥的话,放下吧。放下这段没有结果的单恋,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你还年轻,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不行,为什么非要吊死在这样一颗树上呢。”人家裴弘文十年都没有暖热的心,他弟怎么可能成功。
要他说,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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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然那女人就没有心,更没有爱人的能力。
不论是裴弘文,还是他弟,任何男人在她身边,都只会成为她成功路上的耗材。
一个可怕的女人。
当年他都差点栽了……
“不可能。”司茂言坚定摇头:“我不可能放下。哥,我实话告诉你,我回国就是为了赵忻然,谁也不能阻挡我,哪怕是你和妈。”
“猜到了……”司景焕苦笑,电话里听到他弟跑了,他就知道,他弟这是跑回国当小三来了。
不,现在不是小三,赵忻然已经离婚了。
看样子,司茂言还不知道,司景焕当然也没那么好心上赶着告诉他。
他年纪大了,好赖话都说尽了,他弟还是无动于衷。司景焕也恼了,心想不如听他妈的话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孙我享福。
等到时候司茂言被赵忻然耍得团团转,骗财又骗色,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弟就知道他都是为了他好。
啧,赵忻然这女人果然是个祸害!
早知道当年答应她的要求了,这样一切因果就能在六年前了结,现在也不会搅合成如今这一团乱麻的局面。
而且他看裴弘文那样,指不定过几天就后悔离婚,又要想方设法求着赵忻然复合。
到时候可有得闹。
如果这俩不是一个是他弟,一个是他兄弟,他乐得在一边看戏,说不定还会找赵忻然合作,把这段狗血三角恋写成剧本,然后拍成电影,说不准能捧几个小花和小生出来。
“哥,你总阻止我追求赵忻然,是不是因为裴弘文,他是你朋友,你向着他,所以一直阻止我?”司茂言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看向他哥,非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司茂言,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亲弟弟!罢了……既然你这么执着,那哥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不过,这地方你绝对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现在就回家。妈听说你已经回国,大早上就吵着要我把你接回去,你就算对我有再大的怨气,也不能不回家呀。”
“知道了,我下周面试完就回去。”听到他哥说不再管他,司茂言眼珠一转,又讨好地看着他哥,伸手:“哥,我记得我在这附近有套房产来着,你能不能把钥匙给我,我以后上班也能方便点。”
“这附近上班?你要去忻裴?”
“嗯 。”
“赵忻然给你开后门,让你去伺候她?”司景焕怀疑地上下打量他弟,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
“不是,她不知道我去忻裴面试,是我自己想去的。唉,哥,你不是说你不管了吗?”
“真服了,我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辈子给你当哥。”
“哥,你就给我嘛,还有我的卡,哥你给我把月限额关了吧,我这上班生活都需要钱。”
“哼,现在想起你哥我了?刚刚是谁让我别管你的?”司景焕嗤笑,只恨不得立刻翻脸走人,但终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还是不忍心:“前两天知道你回国,我就给你关了。”
“真的?哥,你太好了。”
“走,跟我下去,今天就回家。后天早上,我让司机送你去忻裴面试。”司景焕拽着他弟的衣服就要走,他是一刻也不想继续在司茂言租的这破屋子里呆了,他只觉得再站下去,霉菌就要侵占他的整个肺部。
“欸,哥。等等,我的包还在床上呢。”
“快点,回去就给我把你买的这个劣质包扔了,看着质量就不行。”
“才不要,这是我特地选的情侣款。”
“……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恋爱脑。”早知道他弟这样,当初就该直接掐死:“还有啊,司茂言,我警告你,房子和股份是爸留给你的遗产,你不许给那个女人。”
“哎呀,哥,你就别管我了,好好开你的公司,你弟我要去医疗公司为社会做贡献了。”
“……希望你真是为社会做贡献,而不是白白给赵忻然做贡献。”司景焕无语,气得一路没再跟他弟说话。
11. 第 11 章
周一早上赵忻然没去公司,早饭也没吃直接坐车跟周霁一起去机场。
上飞机前收到司茂言的消息,看了一眼,并没有回复的打算。
这小子有点过于粘人了。
自从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一天至少给她发十条消息。
她身边很多年没有出现这么聒噪麻烦的人。
司茂言看她没有回复,紧接着又发来了第二条消息,赵忻然“啧”了一声,无奈地回了一句【面试加油】,回完直接把司茂言的账号设置成免打扰,手机按灭,放进随身的包里,然后拿出笔记本开始工作。
得到赵忻然“鼓励”的司茂言站在忻裴门口嘴角高高翘起,信心满满。
他自认为履历已经非常漂亮,但进去之后,他这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国内的就业市场是真得卷。
幸好,他仗着长得帅嘴巴甜,偷摸打听了一圈,了解到就他和其中一个女生是应聘董事长助理的,其他学历比他高,实习经历比他多的大都应聘的是市场部和营销部,还有几个生物医学和工业设计的毕业生应聘的研发部门。
他的学历和实习经验几乎可以碾压对方。
一进去,hr看了一下他的简历,第一个问题就是:“你的简历很不错,确定是来应聘……董事长助理职位吗?”
“对,我在xx大学读书期间,曾在x康、c医等大型医疗公司实习,有非常丰富的实习经历,并且具备良好的沟通能力和写作能力,高度执行力……”司茂言对自己非常自信,他挂上招牌的温良笑容,向hr努力推销自己。
面试最后,hr又问他:“我看你简历上本科写的是工业设计,也曾参与过医疗器械的外观功能设计,还不止一次获得过x国x点金奖和最具创意奖,回国后怎么会想到跨行应聘董事长助理呢?”
“设计研发岗太过沉闷,我个人性格比较外向,喜欢跟人打交道,与人沟通联络和处理问题的能力也非常不错,我觉得董事长助理这份工作更适合我。”司茂言用自己最真诚的目光看向hr,期待hr能给予他正向回复。
hr又翻看了一下他的简历,对他点了点头,叫下一个应聘者进来。
司茂言没有国内的应聘经验,在他看来,面试时与hr交谈比较顺利,这份工作就差不多算稳了。
他收拾好文件,背上包,拿出手机给家里司机发消息,把车开过来,送他去驾校。
C市,赵忻然刚下飞机,打开手机一看,司茂言的消息又顶到了最上面。
【聒噪的笨狗:老师,我今天面试一切顺利。】
【聒噪的笨狗:(小狗高兴转圈.jpg)】
【赵忻然:棒。】
【聒噪的笨狗:老师,今天下班之后可以见面吗?我有一点点想你。】
……赵忻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并没有回复,她手指随意地点了一下【加入黑名单】。
把司茂言拉黑之后,她的手机才终于彻底清净。
年纪小,又粘人的,真是让人烦得受不了,明知道她在上班,还发一堆消息骚扰她,还是像裴弘文这样的好,有边界感,一天最多两条消息。
怎么又想起裴弘文了?
赵忻然皱了皱眉,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张楠:“张楠,B大那个骨再生医疗机器研发进度怎么样了?”
被点到名字的张楠,立马打开文件,她不敢提老板前夫的名字,只是说:“陈主管说,已经到最后的测试了阶段了,最晚明年应该能批量生产。”
“嗯。”赵忻然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结果,她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索性合上电脑,侧头看向窗外。
坐她旁边的周霁有些奇怪地看向赵忻然,这事不是裴弘文主要负责吗?
她问自己老公不就行了,怎么好像对这事情不太了解的样子。
这一点也不像赵忻然的作风。
张秘书今天也很奇怪,明明这个和B大的合作项目,负责人是老板老公裴弘文,怎么决口不提,光说跟进项目的陈凡呢。
陈凡身上项目也是多得很,已经连着好几天不着家,天天主动加班,研发部也不多招几个人帮他分担一下。
提起陈凡近日的状态,周霁就心疼坏了,好不容易给他养出的一点肉,又累得瘦回去,她摸着都像骨头架子。
周霁性子直,赵忻然创业刚起步的时候就把她挖过来,两人共事多年,关系一直不错。
面对多年的好友兼上司,她自然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赵总,咱们研发部是不是得多招几个人了?”
赵忻然收回目光,转头回身看向周霁:“研发部招人关你市场部什么事儿?还是陈凡私下跟你说了什么?”
“陈凡倒是没说什么,但是他这段时间天天加班。我家杏仁昨天还问我: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啊?我只能说:宝贝儿,等你睡醒,他就回来了。”
“你家狗不仅睡得早,还会说话呢?这么厉害?”赵忻然抬眼觑她,又说:“心疼老公就说心疼老公,弯弯绕绕提杏仁干嘛?再说公司规定加班时间不能超过七点,你家狗七点就睡了?”
“嘿,赵忻然你不心疼你老公,还不准我心疼我老公。陈凡从公司下班之后,你老公还要天天拉着陈凡在B大实验室做测试到凌晨才回家,我已经独自遛狗半个月了。这是我跟陈凡的女儿,现在就我一个人遛狗?我女儿都六十斤了,你不心疼你老公,能不能心疼一下我?”周霁提起遛狗这个事情就生气,当初养狗的时候明明说好了,一人遛一天,最近陈凡天天加班到凌晨,只能她每天下班了遛。
陈凡遛狗又喜欢牵着杏仁在草地上夜跑,把它运动量和体力都练起来了。现在陈凡加班,周霁体力又跟不上,根本拉不住,一跑起来,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加班到凌晨?这个项目有这么着急吗?”还持续加班了半个月?
也就是说,离婚前那段时间,裴弘文给她做完饭,偶尔应付完她的需求,还要回学校接着做测试?
然后半夜再回来,早上早起继续给她做饭?
赵忻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裴弘文什么都不跟她说,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和B大的合作项目,算是赵忻然投桃报李送给裴弘文的,从立项到现在她从未催过,她也搞不明白裴弘文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和她离婚也是因为这样高强度的生活节奏,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吗?
可,他为什么就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呢?
“这要问你老公啊?他比陈凡还拼命……”说着,周霁停下怀疑地看向赵忻然:“你老公几点回家你不知道?”
离婚前后,她一点也不知道,甚至也不关心,他不说,她就以为没有。
看来他们婚姻早已千疮百孔,能熬到上周已然是奇迹。
这车里除了周霁,都知道赵忻然已经离婚,但她跟裴弘文离婚这事,暂时不能告诉周霁,赵忻然敛眸没对她说实话,平静解释:“我睡觉浅,所以我们基本是分房睡,他每天五点回家,我没想到他吃完饭还要去学校加班,然后忙到凌晨才回家。这件事,我会跟他好好谈一下的。”
想了想赵忻然又跟张楠说:“张楠,通知人事部,研发部门再多招五个人。”
“是,赵总。”
车在C市最豪华的酒店门口停下,赵忻然三人下车,张楠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一般赵忻然自己出门是不会住这么好的地方,但出差谈业务,就另当别论。
住太破的酒店,开太烂的车,都会被对方看低。
特别是她年纪不大,资历也不深,对面的康泰老总本就看轻她,只能先把外在的得见的东西装点好。
赵忻然甚至还把裴弘文送的那块钻石手表从保险柜取了出来。
看着钻石的反光,赵忻然又想起了裴弘文,她打开手机,点进了对方的聊天框。
他们的聊天消息还停留在上周,裴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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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发消息问她,晚上吃土豆烧排骨、油爆虾和白灼菜心行不行。
她则回了一个ok的手势。
输入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赵忻然有些犹豫,提起裴弘文,她心里仍憋着一股郁气,半天没想好怎么说,刚准备晚上再发,手一滑,拍了怕裴弘文的头像。
他的头像是一朵云,十年了,还是这张。
消息弹出来的时候,赵忻然心跳漏了一拍,她连忙长按撤回。
看着消息被撤回,聊天界面好像一切无事发生,赵忻然轻轻舒了一口气,正准备关上手机,裴弘文的消息弹了出来。
【裴:?】
一个简单的问号,让赵忻然本来准备推到晚上的计划化为泡影,她深吸一口气,直接按住说话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漠平和又公事公办:“裴弘文,骨再生那个项目忻裴这边不急,你不要天天拉着我的员工加班,知道吗?”
过了很久,久到赵忻然以为裴弘文在忙事情,并不会回复的时候,裴弘文的消息终于弹了出来。
【裴:嗯。】
似乎觉得这个回复不够,他也发了一条语音。
赵忻然点开,是熟悉的低沉清润的嗓音,他说:“嗯,我知道了,我会跟学长说的。”
手放在退出键良久,赵忻然还是又发了一条语音过去:“身体重要,你也不要熬夜。”
【裴:知道了,谢谢!】
赵忻然收起手机,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但很快她就把这个情绪揭过,打开笔记本开始埋头处理工作。
B大生物工程实验室,裴弘文拿着手机,耳朵上夹着耳夹,一遍一遍点击播放。
那两条语音他听了无数遍,直到他能清楚地记住赵忻然每一个发声的气口,才堪堪停下。
另一边刚把机器调试完的顾樾回头见裴弘文脸颊通红,眼睛看着手机发怔,快步走过来,有些奇怪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弘文,你怎么了,是太累了吗?”
“不是,我没事!”
“没事?没事你脸色这么红?别是天天熬夜生病了?最近流感还挺严重的。”
裴弘文抬手摸了摸脸,把手机收进口袋,起身拿着杯子去接了一杯冷水。
冰冷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他的情绪才慢慢平复,面色恢复如常:“我没事,继续测试吧。”
“弘文,你还是得注意点,把身体熬垮了不值得。”
“嗯,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晚上七点就结束吧,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这段时间辛苦你和学长了。”裴弘文垂下眼睑,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又继续记录着数据,显然不知道这句话给了顾樾多大的惊喜。
顾樾身体素质可比不上裴弘文,这几天跟着他们熬,快累死了。
偏偏裴弘文和陈凡都像没事人一样,他也不好意思说要休息,万一裴弘文背后跟导师告状,把他从组里踢出去,他不就完了。
“怎么,转性了?”
“你说得对,身体重要。”裴弘文手里动作不停,脑子里不断播放着赵忻然的语音。
她在关心他。
“就是啊!身体最重要。”顾樾嚷嚷着,环视了一圈,又凑到裴弘文耳边小声说:“下周一就是去忻裴汇报进度的日子,要不,这次让我去吧。”
裴弘文手一顿,侧头看着他,没说话。
顾樾被他盯得有些心虚,错开视线又说:“我这还不是为了我们的项目好,你跟赵总刚离婚没几天,现在见面也尴尬,不是吗?万一她对你有不好的情绪,然后影响到我们的项目推进怎么办?”
“她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但你们这关系,现在见面的话,我怕赵总心里多少有些膈应,还是我去得好。项目是我们一起做的,我去说也能说清楚,你就专心泡在实验室里,我汇报完就回来,免得再横生枝节,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顾樾说得在理,裴弘文皱了皱眉,虽不悦,却还是点头答应:“嗯。”
12. 第 12 章
接到hr电话时,司茂言刚在驾校报完名做完体检,他下好驾考宝典和交管12123,报完科一,正准备刷题。
“喂,你好。”
“喂,你好,请问是司茂言司先生吗?”
“是我。”
“很遗憾,你没有通过我们的面试,但是你的简历还是非常优秀的,研发岗这边还缺人,经过评估,我们认为你的背景比较合适,现在可以把你转到研发岗,你看看你有这方面意向吗?”hr本来想直接把司茂言拒了,但他的海外实习经历和毕业院校确实还不错,不留下有些可惜。正好,研发那边下通知又多了五个名额,她就想着给他争取一下,刚刚把司茂言的简历传给陈主管看了一下,他挺满意的。
现在就看司茂言是个什么态度了。
如果他非董事长助理不干,那就只能遗憾拒绝了。
听到hr的通知,司茂言还有些懵,他明明看过竞争对手的简历,毕业院校也只能说是一般,实习经历更是比不过他,到底为什么把他刷了。
心里气不过,司茂言也就直接了当地问了:“可以冒昧问一下,我被刷的原因吗?”
电话那头,hr显然经常遇到这种问题,她非常平静地回答:“因为我们董事长是女人,董事长助理招女生还是要更方便些,希望你能理解。”
也就是说,他的学历和实习经历都没输,是输在性别上了?
司茂言咬唇,深吸一口气,又问:“嗯,现在忻裴是只有研发岗还招人吗?”
“对,目前是这样,如果你对其他岗位有意向,也可以关注我们下半年的招聘。”
司茂言一天都等不了,研发岗就研发岗吧。
不就是继续做设计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司茂言咬了咬牙,决定答应:“好,我愿意入职研发岗。”
“好的,研发岗的薪资待遇和工作内容我马上发给你,你要是看了之后不愿意,也可以选择不入职。”hr礼貌地笑了笑,把研发的招聘简章给司茂言发了过去。
司茂言接收之后,大致看了一下,他基本可以胜任。
唯一的问题就是,研发岗在项目末期可能需要加班,加班就需要熬夜,熬夜对皮肤和身体都不好。
他靠脸吃饭,没了英俊的皮囊,还怎么勾引赵忻然。
“收到了吗?你这边有什么疑问吗?”
“有,我想问一下忻裴研发这块加班多吗?我身体不好,可以选择不加班吗?”
hr笑容一僵,可能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直白的问题,又联想到司茂言之前都在国外学习和工作,估计不太了解国内的就业情况,又耐着性子给他解释:“忻裴跟国内其他公司不一样,我们一般是朝九晚五,不鼓励员工加班,就算主动加班也规定不能超过七点,并且加班会有三倍加班费,这一点请你放心。”
“好。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入职?”
“你不忙的话,明天就可以过来签入职合同了,明天研发那边会安排老员工带你。”
“好的。”
“嗯,那没什么事的话,明天见面再谈。”
“好,明天见。”挂断电话,司茂言心情不是很好。
hr给他的转岗理由,他理解,但不是很能接受。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为了给赵忻然当董事长助理,给自己下面来一刀吧。
研发部就研发部,至少跟赵忻然在同一家公司,每天都可以见面,中午还能一起吃饭,晚上说不定也能一起回家。
他就不信,自己每天坚持不懈地挖墙脚,赵忻然还能无动于衷,继续把他当小孩。
司茂言摸了摸脸,拿出手机给赵忻然发消息。
消息刚编辑好,一发出去,司茂言就立刻收到回复,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赵忻然居然又给他拉黑了?
司茂言哭丧着脸,委委屈屈打开驾考宝典开始刷题,准备第二天上班再去找赵忻然,求她把自己从黑名单拉出来。
结果第二天,司茂言签完入职合同才发现,赵忻然周一就跟市场部周副总一起出差去C市了,这周都不在忻裴。
—
“赵总,真是年轻有为啊!”康泰的董事长秦浔坐在主位,年近六十五岁,精神矍铄,乍一看还以为才四十岁。
他身材高大,脊背因为年纪微微佝偻,不仔细看,并不明显。
若不是赵忻然提前了解,怎么也看不出来他的真实年纪。
“晚辈年纪轻,入行晚,很多东西只懂些皮毛,以后在这C市还是得仰仗秦总您啊!”赵忻然谦逊地笑了笑,礼貌地和秦浔握手。
秦浔看了一眼,笑意吟吟地伸手,在即将接触时故意错开扶住茶杯托盘,朝赵忻然轻轻推了过去:“赵总,你尝尝,这是早春刚下来的龙井,看看和A市的是不是一个口味。”
赵忻然稳稳接过,她喝不惯茶,再好的茶到她嘴里也只剩苦味,但秦浔这茶轻抿一口,意外得唇齿留香:“好茶。”
为了不显得没见过世面,赵忻然饮了一口就堪堪停住,她把茶杯轻轻搁在桌上,给身边的张楠使了个眼色,张楠立马会意,把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赵忻然手里。
赵忻然接过,放在桌上,轻轻往秦浔面前推了推:“秦总,这是我前些日子意外寻到的极品毛尖,晚辈舌头笨,品不来茶,思来想去,念及您爱喝茶,好茶自然得配懂它的人,这不正好来拜访您,就一并带来了。”
秦浔也不客气,他拿起,拆开盖子轻嗅一口,浅浅淡淡的茶香扑面,不浓烈却极其好闻,收藏过不少极品茶叶的秦浔一闻就知道这茶不便宜,赵忻然是下了功夫的。他微微一笑,手一挥,示意管家收下。
得了上好的茶叶,秦浔看赵忻然也顺眼了几分,他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姿势都放松了不少。
秦浔抬手招呼赵忻然坐在他边上,柔和了语气,叫出口的称呼都变了:“忻然啊,我常听你公公提起你,说你啊,比他那儿子强。”
“没有,没有,我主从商,弘文主学术,领域不一样,追求也不同,不能这么比。”赵忻然脸上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
不管裴涿有没有同秦浔说过,她都不能顺着秦浔说,人家是长辈,就算对自己儿子有再多不满,她一个做媳妇的都不能随便附和。
“我倒是羡慕他能有你这么个能干的儿媳妇,以前年轻的时候,我还常说他裴涿就一个儿子,比不过我儿女双全,多子多福,现在二十年过去,我几个孩子加一起竟也比不过一个你。”秦浔笑了笑,眼尾皮肤皱在一起,显得十分和蔼的模样。
赵忻然也笑,忙摆手恭维:“哪有,秦总您说笑了,C市谁不知秦家这一辈个个人中龙凤,我在A市早有耳闻,一直想找机会拜访您,但公司事务繁杂,脱不开身,直到现在才腾出时间来登门拜访,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见见大名鼎鼎的秦家二龙一凤。”
“没什么好见的,都是些虚名,他们不过就是仰仗家族这点积蓄,这些年在外面,不把我攒下的家业败光,我就阿弥陀佛了。如今像你这样白手起家的,可不多见。对了,你公公有说他那几家医院准备传给谁吗?”秦浔笑得儒雅,好似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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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地问起,但这屋子里谁都知道,他是在故意刺激赵忻然。
讽刺她只是裴家的儿媳,公司做得再好,老公再不成器,裴家的基业也与她无关,她再厉害,也终究只是个外人。
忻裴,若不是占着一个裴字,她赵忻然根本不够格坐在这里同他说话。
赵忻然脸色未变,笑着回复:“我公公还年轻,考虑这些太早,他那身体再干二十年不成问题,当然若是需要帮助,我和弘文随时顶上。”
秦浔听她提起年龄,心里像被刺了一下,非常不痛快。
像他这样年纪地位的人,最不服老,也最怕老,对年龄最为敏感,现在被赵忻然反将一军,自然不畅快,秦浔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她:“也是,在我们哥几个里,就属裴涿最年轻。他今年好像才五十五?”
“我公公刚过五十四生日。”
“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了,还给他记大了一岁。哈哈哈,说起来这些年,我们哥俩个在各自的地方瞎忙,也很少见面,之前你和弘文还没结婚的时候,我这消息也不灵通,还准备跟裴涿亲上加亲,把我那不争气的女儿嫁过去。”秦浔端起手边的茶,吹了吹,喝了一口,又抬眸看向赵忻然:“差点乱点鸳鸯谱,幸好……不然,他裴涿岂不是要错失忻然这么好的儿媳?”
秦浔笑,赵忻然便陪着他笑,也端起茶喝了一口,语气平静,看不出一点旁的情绪:“秦小姐这么好的女生,弘文错过了,是他的损失。我当时在专心创业,他估计怕我分心,都没跟我提起。后来公司业务发展平稳,我们才抽空结婚。我记得当年秦总事忙,还是秦大少来的。我要是早知道有这段渊源,怎么地也得把秦小姐一起请来,当面把事情都说清楚,免得心生芥蒂。”
赵忻然一番话说得敞亮,但到底是谁心生芥蒂,在场的人都明白。
她就差直说,秦浔因着当年没有结成亲家,现在故意刁难。
秦浔看着她,收敛了笑意,手指在茶杯边缘摩挲着,突然停住,他朗声大笑:“忻然,你这性格我喜欢,够直接,你秦叔叔也不难为你了。明天到我公司去签合同,我再让你两成利。”
赵忻然抬手喝茶,并不搭腔。
“三成,不能再多了。”
赵忻然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朝秦浔伸手:“秦叔叔,合作愉快!”
秦浔欣赏赵忻然,听她叫的这声秦叔叔,心里舒坦,也起身与她握手。
事情比想象中顺利,赵忻然坐在车上跟周霁打电话,说事情谈妥,她们先不急着回去,在C市多留几天,正好考察一下C市的医院情况,到时候市场打开,往这边调多少货,利润空间多大,心里也有数。
“赵总,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哦?”赵忻然奇怪地朝后看了看,一辆车身炫酷,颜色亮眼的超跑不紧不慢跟着她们,她考虑了一下,让司机在前面找个的地方停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车停在路边,后面跟着的超跑飞速超车,绕到赵忻然车前停下,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挑,姿容颇盛的女人走了下来,她敲了敲赵忻然的车窗。
赵忻然按下车窗,看着她,眼中滑过惊艳。
女人取下墨镜,唇角勾起,浅笑嫣然:“赵总,下来聊聊?”
“现在?在路边?秦小姐爱好挺特别的。”赵忻然抬眸看她,她向来对好颜色的人多几分耐心。
“老头跟赵总聊了半天,光知道喝茶,都不记得安排吃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在汀兰定了包厢,赵总赏脸?”
“却之不恭。”
13. 第 13 章
“赵总,下次来C市直接找我,我带你好好玩一圈。”女人戴着墨镜笑容明艳,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颜值颇高年纪不大的男人。
这几天跟这秦家二小姐接触,赵忻然早就对此见怪不怪。
她笑了笑,应道:“好! 秦副总来A市的话,也记得知会我一声,我定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
“我嘛 ……都好说,你工作忙,到时候找两个漂亮的带我到处玩玩就行。”秦明萱张扬肆意,因着本身姿容绝色,说这话也并不让人反感,倒是添了一抹可爱俏皮。
“都依你。”
“赵总,贵人事忙,之前在汀兰答应我的,别回A市就忘了,留我在这C市为你跑前跑后的白出力。”秦明萱手在赵忻然肩头滑过,微微低头,露出墨镜后那双精明锐利的眼睛。
赵忻然勾唇,倾身,搂住秦明萱的腰,在她耳边,唇瓣轻启:“我自然不会忘记,也请秦副总记得答应我的事。”
“忻然,我突然有些喜欢你了。”女人轻轻揽住她的背,唇瓣在她颈侧暧昧的游移,试探地询问:“要不,你把忻裴总部移到C市来?”
“别乱开玩笑。”赵忻然松手,直起身,往后退了半步,正色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去值机了,秦小姐,下回见!”
“拜拜! ”秦明萱推了推墨镜,从口袋里拿出黑色蕾丝手套,缓缓戴上,手高高扬起,利落转身离开。
赵忻然进入vip通道前,鬼使神差地转身看了一眼,正好瞥见她即将消失的红色裙摆。
秦明萱,一个表面如火焰般热烈张扬的女人。
赵忻然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提着笔记本上了飞机。
飞机落地时,已是傍晚。
赵忻然不想再来回折腾她们,目送周霁张楠上车离开后,拿出手机叫车。
刚下完订单,一辆越野从右后方驶来,在她面前缓缓停下。
门开,一个眉眼英俊,穿着略显骚包的男人出现在赵忻然眼前。
她并不奇怪,挑了挑眉,打开手机把订单取消,主动朝司茂言伸手。
司茂言稳稳接过,正准备把想了好几天的女人拉入怀中。
“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手腕,司茂言委屈地歪头看她,赵忻然不以为意,手在空中又挥了几下,示意他给自己腾位置:“到里面去,你坐门口,我怎么坐?”
“哦。”司茂言不情不愿起身,往里面坐了一个位置。
赵忻然腿一跨,稳稳落座。
门重重关上,司茂言一点不客气,直接挪动屁股,挤在赵忻然边上,他紧紧挨着赵忻然,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老师,出差怎么都不告诉我,还把我拉黑。”
司茂言身上热烘烘的,赵忻然坐了一下午飞机本就疲惫得不行,根本懒得处理这小孩莫名其妙的情绪,她不耐烦得皱眉,直接伸手把他推开:“我没告诉你,你这不也知道了。坐过去点,挤着我了。”
“还有,你话太多,很吵,我每天很忙,没时间处理你那些过剩的情绪,明天游泳的时候我会把你从黑名单拉出来。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就闭嘴,我休息一下,让司机把我送到铂悦府十二栋xxxx。”赵忻然揉了揉眉心,闭上眼满脸疲惫地靠在座椅上。
看她这样,司茂言再多的委屈也只剩心疼,他抿唇,默默把车内温度调高,又把赵忻然倚着的靠背往下降了一些,让她靠着更舒服。
赵忻然中途睁眼看了他一眼,很快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是深夜。
黑色越野停在铂悦府十二栋地下停车场里,司茂言让司机下班,他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忻然。
赵忻然睡觉很安静,双手放在小腹,交叉握在一起,她的头歪着,斜倚在座椅上。
司茂言就这么举着手,屏住呼吸,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贪婪地看着她,看着她在睡梦中的每一次皱眉,抿嘴,分析她的各种细微表情,猜测她有没有做梦,梦里又有没有自己,看得入迷,哪怕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也舍不得叫醒她。
直到赵忻然眼睫微微颤动,司茂言慌乱地收回手,欲盖弥彰地扭头看向车窗,然后偷偷在车窗上描摹赵忻然的剪影,最后实在忍不住,转身又凑回她眼前。
刚睡醒的赵忻然,还有些茫然,她双眼无神,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看得司茂言心里一片柔软,但很快那双眼睛变得清明,赵忻然揉了揉眉心,问道:“几点了。”
“一点了。”
“这么晚?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熟,不舍得。”
“……你就这么守了我几个小时?”
“嗯。看你睡觉挺有意思的。”司茂言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瞬间红了耳根。
“傻瓜。”果然是只笨狗。赵忻然轻轻笑了一下,提起包,开门下车。
她站在车外,司茂言坐在车里,他们彼此对望,赵忻然主动问他:“司机回去了,你晚上准备睡哪儿?”
小心思被轻易戳破,司茂言怕惹赵忻然反感,只能实话实说:“我在铂悦府四栋那里有套房子,我晚上住那儿就行。老师,你出差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
“跟家里和好啦?”
“嗯。”
赵忻然被他乖巧的样子逗乐,倾身拍了怕他的头,语气满含夸奖:“今天谢谢你来接我。辛苦了,晚安,明天见。”
“嗯!”司茂言点头,抿唇死死压住忍不住上翘的唇角,一直看着赵忻然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才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刚刚碰过的地方。
手指拂过头发,放在鼻尖,似乎还能闻到一点点香味,是赵忻然身上的味道。
司茂言举着手,跌跌撞撞下车,晕头转向好久才找到四栋的电梯,刷卡上楼时,他还有些飘飘然晕乎乎。
赵忻然洗完澡,躺在床上,脑子清醒,睡意全无,她看着天花板上的精致花纹,又想起来裴弘文。
她的前夫。
刚刚睁眼看见司茂言时,她是有些失望的,赵忻然总觉得那个满心满眼看着她的男人,不该是他。
铂悦府的房子,是赵忻然结婚第二年买的,她付的全款,裴弘文每天盯装修,这里和星耀湾是全然不同的风格。
尽管她一年也住不了几次,但裴弘文装修却格外用心。
进门就自动亮起的玄关灯,清新淡雅的安神熏香,自动按摩的沙发靠椅,走进浴室,浴缸的水已经灌满,还放着舒缓轻柔的钢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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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洗的衣服,一放进洗衣机,关上门,就会自动定时机洗烘干。
走进卧室,是暖黄色的灯光,掀开被褥,柔软得像云朵一般。
等她躺下,床垫会根据体温智能调节温度。
衣柜里的衣服,按颜色和季节分类,裴弘文会定期过来帮她清洗整理。
若是裴弘文还在,此刻她应该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然后拉着人在床上肆意享受一番,再拥着被子睡去。
说实话,离婚这一周,赵忻然把自己照顾得有点差。
赵忻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想起裴弘文的次数太多,她把这一切归结为,突然离婚的戒断反应。
睡不着,也没胃口,整个人全身泛着股说不上来的劲儿。
赵忻然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一圈,最后烦躁地抱着枕头,拿出手机想把裴弘文叫过来。
也许再做一次,做个尽兴,她也就不想了。
手机打开,手指在那朵云上移动,最后还是点了退出。
她烦躁地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为自己突然升起的强烈欲望头疼。
但要是真叫前夫过来睡觉,且不说这个点估计裴弘文接不到她电话,就说这个事,怎么都不正常。
这实在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手指划拉着列表,赵忻然突然后悔,在C市秦明萱给她送人,她没答应。
水嫩嫩的男大,还是处,清秀漂亮,涉世未深,干净得像小鹿一样。
当时赵忻然正义凛然地拒绝,现在她又躺在床上后悔。突如其来的欲望把她的良知放在火上反复炙烤。
手指下移,赵忻然把司茂言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对话框里,两个字打了删,删了打,最后是理智占了上风。
那句【过来】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去。
赵忻然烦躁地把手机摔在床上,又不停翻滚,直到衣服皱皱巴巴,头发也凌乱不堪,她才累得停下。
“早知道不离婚了,现在想找个人睡觉都找不到……”赵忻然心里郁闷,却又无处发泄,只能把这些情绪全怪在非要离婚的裴弘文身上。
要不是他突然发神经,自己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司茂言也是,但凡再大个三五岁,或者没当过她的学生,她就立马给他打电话了。
寂静的房间突然传来“叮!”的一声,赵忻然一惊,身下的床突然开始动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茫然地起身,坐在床上,惊疑不定,还以为是床出了问题。
随着床垫的变形移动,赵忻然下半身被抬高,腰背靠在床头,她还是没敢动。
又是一声“叮!”,赵忻然循声望去,床头柜缓缓打开,她好奇地凑过去,只一眼,怒极反笑:“裴弘文,你真是贴心。”
床头柜里,一排排未开封的情q/用品整整齐齐地陈列着,最上面的格子里是几盒没有拆封的套。
她跟裴弘文认识十年,竟是离婚了才发现他居然是这么闷骚一个人。
赵忻然抿唇,心里生气,手却还是认命地伸了过去。
东西很有分量,且眼熟,和裴弘文那根一模一样。
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就是玩起来差点意思。
14.第 14 章
“你先拉伸一下。”赵忻然穿着平角深蓝色泳衣,泡在水里指挥司茂言。
司茂言很听话,这次穿的是一身比较显眼的男士蓝红分体泳衣,泳裤买得格外大,乍一看像穿着一条沙滩裤。
很适合他。
赵忻然在水里游了一个来回,游回岸边时,司茂言拉伸正好结束。
她摘下泳镜,手臂撑在瓷砖上,一个使劲,利索上岸,赤着脚缓步走到司茂言身前,赵忻然双手抱胸站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停下:“我先看一下你的基础。”
“嗯。”看赵忻然这么严肃,司茂言也有些紧张,瞬间像回到还是她学生的时候,屏气凝神,等待她的考验。
“会换气吗?”
司茂言一脸茫然地看着赵忻然,诚实地摇了摇头,赵忻然抿唇,又说:“我上次看你狗刨在水里游了挺长一段距离,那时候是怎么呼吸的?”
“我没呼吸。”
“没呼吸?什么意思?你游那么远,全靠闭气?”赵忻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司茂言,难以置信,居然有人连换气都不会就敢直接下水游泳了?
也不怕出意外?
“我试过换气,然后呛着了,就感觉还是闭气更安全一点。”司茂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子,盯着自己的脚不敢看她。
赵忻然捂脸,得,要从头教起。
她还以为给自己找了个白来钱的轻松兼职,没想到……
“你像我这样,先用嘴深深吸一口气,然后闭气,再缓慢地把气吐出来,呼……”赵忻然一边说,一边给司茂言演示,怕他看不懂又演示了一遍:“明白了吗?”
“嗯。”司茂言点头,撅着嘴巴开始练习呼吸。
赵忻然本觉得教人游泳没什么意思,想让他在岸上先练着,她自己则下水游两圈,结果被司茂言这副笨拙又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又怕他不好意思,只能侧着脑袋背过身偷笑。
她偷偷憋笑的样子太过滑稽,整个肩膀都在抖,司茂言也发现自己做得不好,尴尬地脸颊脖子通红一片,他也侧过身练习,练一会儿,又偷偷转脸去瞧赵忻然,两人视线撞到一处,都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老师,我好笨,我好像还是没学会。”司茂言其实掌握了技巧,但他看赵忻然笑话他,坏心眼地想逗逗她,却不想赵忻然直接走到他面前,温热的掌心隔着衣服放在他胸肌上:“我来给你数节奏,你再感受一下。”
被喜欢这么久的女人猝不及防按住,司茂言整个呼吸都乱了,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什么节奏,什么快吸慢呼全忘了,整个胸腔不停地快速起伏着,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赵忻然皱着眉,手掌下面胸腔剧烈起伏,呼吸混乱得不成样子,这把她气够呛。
真是学半天换气都学狗肚子里了,这么简单都学不会。
赵忻然非常生气,抬头指着他就骂:“你怎么这么……”“蠢”字还没说出口,便撞进司茂言那双深邃勾人的眼睛。
他看着她,一张脸红透,饱满的唇因为紧张微微颤动,手掌下面,一颗心,跳得飞快。
两人对视,司茂言愈发紧张,性感的喉结不停上下滑动,他看着她,不自在地伸直了腰。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男人饱满的胸肌越发贴合赵忻然的手掌,她本认真教学,没有多想,现在不得不想歪。
她的“学生”在“课堂”上故意勾引她,刻意扰乱“课堂”秩序。
作为一名正直的游泳“教练”,她不可能就这样简单略过。
赵忻然正了正神色,食指和拇指并拢,用力掐住一小块儿肌肉,顺时针拧了半圈。
“嗯……”司茂言没料到她会如此惩罚自己,快感和羞耻同时爆发,他咬紧牙关,没忍住声音,幸好其他人都在游泳,没有关注他们。
司茂言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身体却又诚实地更用力往赵忻然手里送。
原本还有些紧绷的肌肉也彻底软了,绵软又富有弹性,赵忻然再一次理智占了上风,她强忍揉一把的冲动,克制地把手背在身后,双眼眯起,踮起脚,有些生气地用另一只手抓住司茂言的衣领,低声威胁:“再故意勾引我,你试试看?”
“老师,我没有故意勾引……”司茂言抿唇,害羞低头,偷偷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又别开脸:“我只是情难自禁。”
赵忻然唇角下拉,看起来似乎很不高兴,实则在强忍内心的冲动,她昨天用假货,根本没有尽兴,今天司茂言又不知好歹故意送上门来,还刻意勾引,真是让人恼火。
她深知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得减少不必要的肢体接触,于是丢下一句:“你在这里自己练习换气,练好了叫我。”然后逃也似地转身跳下水,慌不择路地闷头往前游。
岸上的司茂言看着她游走的背影,垂下眸子,忍不住勾起嘴角,再看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羞涩模样。
他就是故意的。
又游了几圈,赵忻然躁动的心,终于再一次平静,她略有些狼狈地浮出水里,仰头问司茂言:“你学会换气没有?”
司茂言看她不上岸,主动走过去,在池子边蹲下,故作犹豫地回答:“好像会了。”
“什么叫好像,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你到底会不会?”水从额头流下,顺着赵忻然的脸颊往下滑落,司茂言看呆了,情不自禁伸手去接,“啪”的一声被生气的女人拍开:“注意力集中,你到底会了没?会了就下水练,不会就继续在岸上学。”
糟糕,装蠢装得有些过了,给赵忻然气坏了,司茂言垂下眼眸,低声回道:“会了。”
“那还不快下水。”
“好。”司茂言翻身下水,站在赵忻然身边,看她脸色不好,又往旁边挪了一步,赵忻然看他这样更加生气,大喝一声:“过来。”
她声音太大,场馆里好多人看了过来,看他们似乎在学游泳,又见怪不怪地挪开视线。
司茂言看她生气,立马挪到她身边,紧紧贴着她,赵忻然气还没消,但确实是自己让他过来的,也不好再说他,深吸一口气,把心头的火强压下去。
她暗道,自己果然不是当老师的料,教书比开公司还难。
特别是遇到蠢学生,气都能把自己气死。
“你像我这样,深吸一口气,吸……”赵忻然闭眼把脸埋入水中。
司茂言照做,吸气、入水,他侧头认真地盯着赵忻然,准确地模仿她的每一个动作,赵忻然侧头睁眼见他照做,气终于顺了一点,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开始在水里匀速往外吐气,吐完抬头,张嘴快速吸气,再次沉入水中,均匀吐气。
盯着司茂言正确地做了几次,赵忻然觉得差不多可以,这才直起身,拨了拨水:“你自己在这里练习,我去游两圈。”
“好。”
赵忻然游几圈,然后回来验收司茂言的学习成果,觉得他学得差不多了,再继续教下一步。
不知道是司茂言突然变聪明,还是赵忻然教得好,后半程,他俩教学进度飞快。
司茂言不仅一下午就学会了换气、漂浮、蹬壁滑行、蛙泳泳姿,甚至还能用笨拙但正确的姿势,游个五米远。
赵忻然或在水里,或在岸上,简单地纠正他的泳姿和呼吸,他就能很快明白并及时调整,好像之前岸上换气学了半天的不是他一样。
按照这个进度,最多三节课,司茂言就能完全掌握蛙泳。
不对……这小子学得这么快,不会是扮猪吃老虎,故意诓她吧。、
赵忻然站在岸上,仔细地盯着司茂言的每一次摆臂蹬腿,他的动作看起来笨拙又小心,显得他那么长一个人,缩在一起,紧绷得像只牛蛙。
这种初学者的紧张与认真是装不出来的,赵忻然只能安慰自己是自己教学能力强,让笨蛋都一点就通。
就在赵忻然洋洋得意的时候,水里独自练习的司茂言出了意外。
他似乎没来得及换气,身体里的氧气不够,呛了一口水,快速沉入池中。
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赵忻然很快注意到他的问题,立马跳水,向他游过去。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司茂言几乎沉底,他闭着眼,四肢软软地垂下,没什么力气挣扎,赵忻然一看就知道司茂言应该是练习过度,力竭呛水,她连忙抓住男人的胳膊,往岸边游。
幸好,她力气大,又常年游泳,水性好,不然根本不可能在救生员注意到之前把司茂言连拉带拽,弄上岸。
司茂言躺在泳池边,双眼紧闭,凌乱的头发挣脱泳帽的束缚,一缕一缕贴在脸上,他脸色惨白,嘴唇没有血色,赵忻然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开始急救。
双手交叉按在胸口,快速给他做心肺复苏,又想到他是呛水,连忙捏着他的下巴,深吸一口气,闭眼低头,给他做人工呼吸。
嘴唇下落擦着一片柔软滑到颈侧,赵忻然慌乱睁眼,对上一双湿漉漉盛满她的眸子,男人唇角轻勾,伸手矜持地伸手轻轻抱住赵忻然,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又立马松开,他声音暗哑,低沉轻缓:“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周围听到动静,游过来围观的人们,见危机解除,又看着这二人间流动着的暧昧氛围,立马开始起哄:“帅哥,你刚刚溺水,你女朋友可紧张了,她一下就扎进水里,跨擦一下就给你捞出来了,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赵忻然刚想说他们不是情侣关系,就是普通的教练和学员的关系,就听见躺在地上,她的学员笑着应声:“嗯,她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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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身相许报答她的恩情。”
“喔……”围观群众更兴奋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起哄:“到时候结婚,记得给我们也发点喜糖,沾沾喜气。”
眼见越说越离谱,赵忻然从地上爬起,也不管还躺在地上的司茂言,沉着脸,径直往更衣室走。
司茂言在地上抱歉地对大家笑:“我太笨了,学游泳还溺水,惹她生气了。”
“小伙子,身体没事吧。没事就快追上去哄哄,刚刚这么危险,你女朋友她肯定吓坏了。”
“好。”司茂言手撑在地上,快速站起身,在赵忻然穿着拖鞋走进更衣室之前,快步拦在她面前。
“滚开!”赵忻然心里恼怒,不想看见司茂言这个罪魁祸首。
“对不起。”司茂言低声道歉,他身上湿黏黏的,宽大的泳裤皱皱巴巴地粘在腿上。
“干嘛道歉?”
“我不该鲁莽,明明刚学会游泳,却挑战游更远距离,导致力竭氧气不够,差点淹死。还害你这么担心,对不起,老师。”
“你还知道我是老师,你请我教你游泳,为什么不听我的,你一个初学者,能力再强,游个五米远顶天了,你知道刚刚如果我没有及时发现,或者说没人注意到……你会死!”
“……对不起。”司茂言再一次道歉,为自己的鲁莽,也为自己临时起意的试探,更为自己卑鄙的爱意。
尽管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但害她担心了,都是他的错。
“如果下次再这么不听话,你出再多钱,我也不会教你。司茂言,你好之为之。”赵忻然深深地看了司茂言一眼,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往休息走去。
“……”司茂言看着赵忻然离去的背影,勾起嘴角,直到再看不见,才抬腿往另一边的男更衣室走。
洗完澡,司茂言从储物柜里拿出手机,心情颇好地点开置顶对话框。
【聒噪的笨狗:为了感谢老师的救命之恩和悉心教导,学生邀请老师共进晚餐,做为赔罪可好?】
看到司茂言消息时,赵忻然正背着包往游泳馆外面走,她扫了一眼,并没有回复,心里虽不生气了,但还是火气大得很,也不知道是昨晚没有尽兴,还是今天被司茂言刻意撩拨。
总之,洗完澡后,她现在整个人很不对劲。
司茂言没有收到赵忻然回复,坐在大厅握着手机紧紧盯着出口的地方,见她出来,立马起身迎了上去,像个见到主人就激动摇尾巴的小狗。
可惜只能摸摸狗头不能真的带回家。
司茂言刚想说话,就被赵忻然一句话堵了回去:“我晚上有点事,你自己叫车回去。”
“好吧。”
小狗的尾巴又垂了下去,但显然主人并不在意,她高昂着头,步伐急切地往外走。
手机打开,是与秦明萱的对话框。
【秦明萱:忻然,你干嘛呢?】
【赵忻然:刚游完泳,秦副总有什么事儿?】
【秦明萱:叫这么生疏做什么,咱们不是朋友吗?】
【赵忻然:(微笑.jpg)明萱,你有什么事儿吗?】
【秦明萱: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小朋友吗?】
【赵忻然:?】
【秦明萱:他不是鸭子,是我表弟,他当时对你一见钟情,非求着我把他送给你,你当时没同意,他现在追着你到A市了。】
【赵忻然:明萱,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我已经结婚了。】
【秦明萱:他知道,但他就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给你,也给自己留个念想。当时被你拒绝之后,成天在家要死要活的,我舅又疼儿子,什么都依着他。】
【赵忻然:所以?】
【秦明萱:所以忻然你能不能去见他一面,帮我劝劝他。】
【赵忻然:万一我没忍住他的勾引,把他睡了?】
【秦明萱:那便宜他了,正好满足心愿滚回C市。】
【赵忻然:……地址发过来。】
【秦明萱:(定位)】
赵忻然没想做什么,她跟秦明萱目前是合作关系,劝表弟迷途知返,也算送秦明萱一个顺水人情。
但,她还没来得及跟表弟说上两句,模样清秀俊俏的小男生突然流着眼泪开始解扣子,接着司茂言砸门冲了进来,两个人迅速扭打成一团,赵忻然在旁边看着,头疼得要爆炸了。
赵忻然完全没想劝,她拿着手机往房间外面走,刚准备给秦明萱打电话让她自己派人来处理,就突然收到裴弘文的消息。
点开一看,赵忻然天塌了。
【裴:注意节制,太过频繁对身体不好。】
【裴:(图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