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帝国：从锂电池开始》 第1章 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本故事发生在平行世界蓝星，与地球无任何实际关联。如有雷同，那是你想多了。） 1998年6月。 马宇腾将宿舍里最后一件物品塞进打包箱，拉上最后的拉链。 四年光阴，弹指一过。 他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全部大学记忆的地方，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拖着几个大箱子，与楼道里遇到的同学们进行告别。 今天，本该是他意气风发的好日子。 毕业证到手，即将回到鹏城，回到那个他计划已久的创业圣地，开始自己成为互联网大亨的第一步。 没错，马宇腾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本是地球上一名为企鹅公司卖命的码农。 刚加完班，乘坐网约车回家的时候遇到了一辆疲劳驾驶的大运货车。 撞大运后。 他就来到了这个名叫蓝星，与地球似是而非的平行世界。 还成为了一个叫马宇腾的十五岁少年。 那年，正好是九十年代初，这个名为东大的国家，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了十几年。 当他搞清楚状况后，一个念头便疯狂滋长。 来都来了。 未来一定要创业！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互联网帝国！ 开玩笑，他一个资深IT码农，重生回这个互联网刚起步的蛮荒时代. 家住鹏城特区，名字里还又“马”又“腾”的。 这要是不干出一番事业，都对不起老天爷开的这个天大的玩笑！ 为此，他开始拼了命地学习。 穿越带来的福利，让他记忆力和思维能力都远超常人，高考时轻轻松松拿下了鹏城的理科状元。 考虑到出省后不能喝老火汤，所以他没去水木和京大，选了离家近的南方理工大学。 他那个开电池厂的老爹，非要他读材料科学专业。 他也懒得争，反正他上大学也不光是为了学知识。 于是他进入大学后兼修了软件工程专业，纯粹是为了去“相人”，准备为未来的互联网帝国招兵买马。 毕竟，已经当了大半辈子自码农了，穿越后还亲自敲代码，那不白穿越了吗？ 大学期间，他也没闲着。 靠着领先时代二十年的编程技术，在IT论坛上混成了大神，接活接到手软。 顺便拉着学校里一帮便宜“牛马”给他干活，很快就攒下了第一桶金。 名气大了，活也自己找上门。 当地一家叫“网聚”的互联网公司，创始人丁三石甚至亲自上门，请他帮忙搭建他们公司的邮箱系统。 毕业前，丁三石再次抛出橄榄枝，以公司技术总监的职位，外加三十万的天价年薪招揽他加入网聚。 在当时，这笔钱足以让任何人疯狂。 但马宇腾想都没想就拒了。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可就在昨天，他踌躇满志，准备回鹏城大展拳脚时，一通电话将他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 “你爸突发心梗，进医院了，赶紧回来！”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虽然是穿越而来，但这七年的相处，父母的关爱早已刻进骨子里。 除了报志愿时和老爹有点小摩擦，父子俩的感情一直很好。 马宇腾忧心忡忡地来到宿舍楼下，一眼就看到了家里那台熟悉的皇冠轿车。 司机陈叔见他提着大包小包，连忙下车，三两下就把行李都安置进了后备箱。 “谢谢陈叔。” 马宇腾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驶出南方理工大学，很快上了高速。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马宇腾的心却越揪越紧，他终于忍不住，喉咙有些发干地问。 “陈叔，我爸他……身体没事吧？” 陈叔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声音沉稳。 “小马总你放心，我出门的时候，老马总已经醒了。” 鹏城人民医院，高级病房。 马宇腾没有回家，让陈叔直接把他送到了这里。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冰冷，与他此刻焦灼的内心别无二致。 他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母亲李文兰正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小心翼翼地喂着父亲喝粥。 而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威严十足的父亲马国良，此刻正靠在床头，卸下了一身防备，满脸柔情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两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岁月静好得像一幅油画。 他们甚至没有发现门外多了一个人。 这温馨的画面让他一时间竟不忍心打扰。 但他心里那块大石悬着，不落地，不安心。 马宇腾轻轻推开门，压抑着脚步声走了进去。 见到父母还在那神情对望，完全没有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他还是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咳。 病床边的两人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看到儿子的瞬间，马国良脸上的柔情蜜意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又板起了那张熟悉的严父面孔。 他把头扭向一边，避开妻子递来的粥勺，沉着嗓子开口。 “小腾来了。” 马宇腾快步走到床边，视线在父亲苍白的脸上扫过，那份憔悴是装不出来的。 “爸，你身体没事吧？” 马国良挥了挥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动作却有些虚浮无力。 “死不了，就一点小问题而已，你妈大惊小怪。” “小问题？” 文兰把手里的粥碗重重地往床头柜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你差点命都没了，还在那里装英雄好汉！” 她转过头，拉住马宇腾的手，语气里带着后怕的颤抖。 “小腾，医生说了，你爸这次是运气好，抢救及时。但他这个心脏，以后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复发。” 文兰的眼眶红了。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以后绝对不能再劳心劳力，要保持情绪稳定，好好休养。” 马宇腾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文兰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正好你也大学毕业了，我跟你爸商量过了，家里的厂子，该交到你手上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马宇腾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接管电池厂？ 这和他规划的未来，那宏伟的互联网帝国蓝图，完全是南辕北辙！ “不行！” 马宇腾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 “我不同意。妈，我自己的事业已经有计划了，我准备创业。” 他试图解释，让父母理解他的雄心壮志。 “我的项目和启动资金都已经准备好了，互联网是未来的趋势，我……” “那工厂怎么办！” 一直沉默的马国良突然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这身体，你是看到了，肯定没法再像以前那样操心厂里的事了。”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最近电池市场的竞争越来越激烈。我要是撒手不管，厂里那跟着我混了十几年的千来号工人，他们怎么办？一家老小都指着那份工资吃饭呢！” 马宇腾沉默了。 他可以不在乎家里的电池厂收益，但他不能不在乎那一千多个家庭的生计。 目前正处于职工下岗的高潮，想要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并不是那么容易。 这副沉甸甸的担子，他从未想过会这么快、这么突然地压到自己肩上。 他前世是个在大公司的码农，从未体会过这种为一个群体负责的沉重感。 “你爸是放不下那些跟他打江山的老伙计。” 文兰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向马宇腾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小腾，妈知道你有本事，有自己的想法。但你爸现在这个情况，你忍心让他拖着这么一副病体，还天天为厂里的事操心吗？” 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你也不想他有一天真的出什么意外吧？” 马宇腾感受到了久违的PUA。 可看着父亲鬓角新增的白发，和母亲通红的双眼，拒绝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这七年的亲情，不是假的。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马宇腾才感觉自己的喉咙恢复了功能，发出的声音却干涩无比。 “我……” 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后面的话却堵在了胸口。 最终，所有的不甘、愤怒、无奈，都化作了一声妥协的叹息。 他抬起头，避开父母的视线，望向窗外那片刺眼的蓝天。 “那我先……试试看吧。” 第2章 来到工厂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马宇腾就坐上了父亲的那辆皇冠。 车子驶向鹏城宝安区龙华镇，那里是雷腾电池工厂的所在地。 越靠近目的地，周围的建筑就越发低矮，取而代之的是连片的厂房和工业区。 最终，车子在一个挂着“雷腾电池”四个烫金大字的门口停下。 马宇腾下车，才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父亲马国良一手建立的商业版图。 整个厂区就占地接近一百亩，有独立的办公楼、员工宿舍楼和食堂一应俱全，规模之大，远超他的想象。 这可不是什么小作坊，算得上是一个现代工业园区。 “小马总，这边请。” 陈叔停好车，快步跟上来，兼任向导的角色。 他已经服务了马国良将近十年了，对于工厂的发展历程十分熟悉。 “老板70年代末大专毕业后，进入到国营花城电池厂工作，很快成为了技术骨干。” 陈叔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 “八十年代初，响应号召，借着特区的东风和当时的拆迁款，就下海单干了。专门生产干电池和储电池，当时厂里好几个老师傅，都是老板从老东家那里挖过来的。” 马宇腾安静地听着，脚下不停。 办公楼有些年头了，水磨石的地面，墙上还挂着“安全生产，人人有责”的红色条幅，一股九十年代的气息扑面而来。 “厂子最风光的时候，也就是七八年前的时候。” 陈叔的声音高了八度，仿佛回到了那个黄金年代。 “那时候脚盘国搞什么环保政策，镍镉电池的成本一下子上去了。老板眼光毒，砸钱搞研发，硬是把成本压到了他们的五分之一！” “那时候国内就没有几家能生产镉镍电池的厂商，而且还以出口为主，国内的镉镍电池订单，就这么被我们拿下了一大块。” “那时候，工厂的年产值就已经破亿了！而且是真赚钱啊！” 年营收过亿。 在那个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难怪父亲身上总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场，那是真正从市场里杀出来的底气。 可惜，英雄总怕见白头。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 陈叔的语气又低落下去。 “这两年，国内做镍镉电池的厂子越来越多了，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降价，我们的订单被抢了不少，剩下的也基本不挣钱。” 马宇腾点了点头，这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没有技术壁垒的行业，最终都会陷入价格战的泥潭，直至血本无归。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三楼的会议室。 一张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七八个人，见他进来，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头发梳得油亮，挺着个啤酒肚，正是公司副总经理王德发。 是老爸的副手，主要负责市场订单业务。 在马国良生病住院的这段时间，主持着公司的正常运作。 “小马总来了，快请坐。听说你是” 王德发脸上堆着笑，主动拉开主位的椅子。 马宇腾没坐，只是扫视了一圈。 这些都是跟着父亲打江山的老人，是工厂的核心高管。 他们嘴上客气，但那份审视和不以为然，却毫不掩饰。 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懂什么？ “大家坐吧，我听听就行。” 马宇腾随意地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王德发愣了一下，见到对方低调的样子心里暗道“算你识相”。 于是笑呵呵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那好，我们继续。小马总刚来，先熟悉一下情况。” 会议继续。 生产主管汇报产能，销售主管汇报市场订单。 每个人都说得头头是道，但核心思想只有一个：工厂运行稳定，一切尽在掌握，现在遇到的只是市场“暂时”的困难。 所有问题，都被归咎于外部环境。 至于内部的问题，则无人提及。 马宇腾的注意力落在了研发部负责人身上。 那人叫高翔，三十多岁，戴着眼镜，气质木讷，是典型的技术男性格。 他是90年代初重点大学毕业的硕士，父亲好不容易才将其从国企挖过来。 轮到他汇报时，他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常规的镉镍电池技术改进研究，然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王德发一个不轻不重的眼神扫过去。 高翔立刻低下了头，把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马宇腾心里冷笑一声。 “王副厂长。” 马宇腾突然开口，打断了王德发滔滔不绝的总结陈词。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会议先到这里。”马宇腾站起身。 “我想去财务室，看看近三年的账本和主要的供货合同。” 王德发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不按套路出牌，放着办公室不坐，放着他们这些高管不问，来到工厂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查账。 “小马总，账目繁多，要不我先让财务整理一份简报给您？” 王德发试图打个太极。 “不用，我就看原始账本。” 马宇腾的态度不容商量。 他径直朝门口走去。 王德发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财务室里，财务主管杨杉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看到王德发跟在马宇腾身后，立刻明白了什么。 她没有看了王德发的眼色，毕竟她是公司里的老人，资历不比对方差。 而且她在公司里一直有些看不惯王德发这个人。 她迅速的从铁皮柜里抱出几大摞厚厚的账本。 “小马总，这是近几年的主要收入支出账目。” 电脑在这个年代还未普及，所有账目都是手写。 马宇腾没坐，就那么站在桌前，随手翻开一本。 他的手指飞快地在纸页上划过，一目十行。 穿越带来的变态记忆力和心算能力，让他可以在脑中迅速将这些枯燥的数字，构建成一张动态的数据模型。 其他人只看到他在漫无目的地翻书。 只有马宇腾自己清楚，一串串冰冷的数据，正在他脑海中汇聚成一幅详细的表格。 利润率。 从巅峰时期的30%，一路暴跌。 25%，20%，15%…… 今年，已经不足10%。 这个数字让他的心脏都抽搐了一下。 一个上千人的工厂，年产值数千万，毛利润率却只有10%不到？ 刨去设备折旧、银行利息，这根本就是在亏本经营！ 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份供货合同上。 是今年与一家叫“华强电子”的公司签订的。 上面的单价比市场价低了整整一成，几乎是贴着成本线在走。 而合同的签订人，赫然是王德发。 他继续往下翻，又找到了几份类似的合同。 全都是利润极低，甚至略有亏损的单子。 马宇腾缓缓合上账本，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抬起头，看着一脸坦然的王德发。 “王副厂长，这几份供货的合同，是你签的？” 第3章 第一次出手 王德发脸上的肥肉抽动了一下，随即又堆起笑容。 “小马总，这都是为了抢市场嘛。这几家企业的单子大，我们薄利多销，先把份额占住，把那些小厂挤死，以后价格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他这套说辞，滴水不漏。 表示因为市场不好，为了竞争只能低价促销。 马宇腾没接话，只是把那份合同轻轻推回桌上。 他知道这里面可能有猫腻，但没必要马上掀桌子。 虽然公司的股份都在他爸那里。 但毕竟王德发毕竟是公司里的老人，是跟着父亲从创业时期一直过来的老伙伴。 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他也能暂时容忍。 “王总辛苦了。” 他淡淡地开口。 “账看完了，我想去车间看看。” 王德发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这年轻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应该的，应该的。我陪小马总下去转转。” “不用了。” 马宇腾摆了摆手。 “我自己随便走走，你们继续忙。”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财务室，叫上一位生产部经理带自己前往车间，只留下一头雾水的王德发在那里不知思考着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马宇腾真的像个游客，彻底泡在了工厂里。 他既不去办公室，也不召集会议。 每天穿着一身普通的工装，在生产车间和研发部里晃悠。 从原材料仓库，到电池芯卷绕车间，再到封装流水线，他像个好奇宝宝，到处看看。 有时候，他会站在一台机器旁看上半个小时，一言不发。 有时候，他会拿起一个半成品，对着光看来看去，然后又放回原处。 他问的问题也千奇百怪。 “这个料盘，一次能装多少片隔膜？” “这台点焊机，一分钟能焊多少个点？” “工人从A工位走到B工位，平均要几步？” 王德发派来“陪同”的生产经理，一开始还耐着性子解答，后来干脆就敷衍了事。 这哪里是懂行的人，分明就是个游手好闲、啥都不懂的少爷在体验生活。 王德发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他本来还担心老板儿子来到工厂会剥夺自己的权力。 原来只是个纸老虎，查账那天不过是虚张声势。 很快，“小马总视察工作”就成了厂里的笑谈。 “看见没，就那个，老板的儿子。听说刚大学毕业回来，来咱们这镀金呢。” “镀什么金，我看是来添乱的。昨天问我焊锡丝的熔点，我还以为他要亲自上手呢。” 公司员工的议论，也从最初的敬畏，变成了背地里的窃笑。 他们表面恭敬地喊一声“小马总”，转过身去，嘴角就撇了起来。 马宇腾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那些探寻、审视、轻蔑的反应，他全盘接收，却毫不在意。 他的大脑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服务器，将所有观察到的流程、工时、物料损耗、人员动线，全部转化为最原始的数据，默默记在心里。 夜深人静。 马宇腾的家里，只有键盘清脆的敲击声。 这台他花了大价钱组装的电脑，屏幕上幽幽的蓝光映着他专注的脸。 熟悉的WIN98界面，一个简陋的黑色窗口里，一行行C语言代码飞速闪过。 这年头，国内还没有成熟的MES（制造执行系统）概念。 但对于他这个来自二十年后的资深程序员来说，构建一个最基础的数据分析模型，并非难事。 他将白天收集到的所有数据，一条条输入进去。 卷绕速度、焊接效率、封装工时、物料流转…… 按下回车键。 屏幕上的数据开始疯狂滚动，最终，一张流程分析图和几组关键数据被计算出来。 马宇腾的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笑了。 找到了。 在电池封装环节的最后一道工序，由于流水线布局的一个微小缺陷，工位是并排设置的。 完成工序的工人，需要转过半个身子，才能将电池放上传送带。 就是这个多余的转身动作。 根据他的数据模型分析，这个动作平均会给每个产品增加0.5秒的耗时。 0.5秒，微不足道。 但雷腾一天要生产几万枚电池。 累积起来，就是一个不小的效率浪费。 第二天一早，例行早会。 王德发在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市场形势，其余高管昏昏欲睡。 “……所以说，困难是暂时的，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共渡难关……” “我有个提议。”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王德发的长篇大论。 是马宇腾。 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在会上公开发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带着一丝错愕。 “将封装车间的最后两个工位，对调一下。” 马宇腾言简意赅。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王德发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教训晚辈的语气开口。 “小马总，我知道你心系生产，这是好事。但生产线的布局，那都是经过厂里老师傅们千百次实践，验证过的最优解！”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生产线不是小孩子搭积木，想怎么摆就怎么摆的。” “是啊，小马总，这可不能乱动。”生产主管立刻附和。 “改动一次产线，调试就要半天，当天的产能就全耽误了。客户的订单时间很紧，可不能影响到供货啊。” 销售主管也在一旁跟着帮腔。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都成了对他的批判会。 场面尴尬到了极点。 马宇腾能感觉到公司上下对自己的抗拒之心。 但他没有争辩，只是静静地听着，等他们说完，然后站起身。 “散会。” 他丢下两个字，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王德发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 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一吓唬就怂了。 马宇腾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下到了其中一个封装车间。 车间主任李强正对着一张报表发愁。 李强三十出头，是厂里为数不多的大专生。 有技术，有冲劲，但因为跟王德发关系不好，一直被压着，上不去。 “李主任。” 李强一抬头，看见马宇腾，连忙站起来：“小马总。” 马宇腾开门见山，没有一句废话。 “想不想让你这个车间，成为全厂的效率标杆？” 李强愣住了。 马宇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摊在他面前。 上面是他手绘的工位改造图，旁边还标注着一串精密计算的数据。 “把其中两个工位对调。就这么简单。” 李强看着图纸，眉头紧锁。 他也是搞技术的，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改动的核心逻辑。 那个多余的转身动作，他不是没注意到。 但从来没想过，一个如此细微的动作，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可图纸上标注的数据，却让他心头一震。 “日产量提升4.17%，单人效率提升8.33%……” 这些数字，就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他的心上。 如果这是真的…… 李强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抬起头，正好对上马宇腾那双平静的眼睛。 这个整天在车间里闲逛的“小马总”，难道真不是个草包？ 第4章 市场的噩耗 第二天，早班的工人走进封装车间，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咦？这台子怎么换了个位置？” “你别说，这么一搞，好像还真是顺手点了。” 一开始，大家还有些别扭。 但干了不到十分钟，所有人都尝到了甜头。 原本需要扭腰转身，把成品递给下一个工位的动作，现在没了。 顺着传送带的方向，手腕一抖，轻轻一推就过去了。 整个流程顺滑得让人舒坦，之前那种一卡一顿的感觉，彻底消失了。 李强捏着一块秒表，手心全是汗，死死盯着流水线。 他按照一百个产品的生产流程，掐着表，一遍遍地测算封装时间。 当最终结果出来时，他猛地倒抽一口凉气，手里的秒表差点掉在地上。 单条产线的封装效率，凭空提升了将近5%！ 这个数字，像长了翅膀，在午饭前就传遍了整个雷腾工厂。 “听说了吗？一号封装车间，效率提了快5%！” “扯淡吧？就因为那个小马总让俩工位换了个位置？” “千真万确！李强主任亲口说的，就是小马总的功劳！” 工人们再看向那个在车间里溜达的年轻人时，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那不是什么来体验生活的“纨绔少爷”，而是真有两把刷子的年轻人。 马宇腾，开始在工厂里有了第一批信服他的人。 消息传到王德发办公室时，他正端着紫砂壶，眯着眼享受午后茶香。 听完心腹的汇报，他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砸在红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手，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脸色，瞬间铁青。 自己好不容易熬到马国良那个老东西病退，自己眼看就要大权在握。 这小子才来几天？居然就搞出了名堂！ 王德发第一次，从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年轻人身上，感觉到了威胁。 然而，效率提升带来的这点喜悦，在雷腾工厂里还没来得及发酵。 就被一颗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得粉碎。 一个惊天噩耗，在午后最闷热的时刻，传到到了市场主管的耳中。 国内最大的竞争对手，“飞驰电池”，宣布旗下所有镍镉电池产品线，在现有价格基础上，再降价10%。 销售主管收到这个消息后，手都在抖。 一路小跑着冲进王德发的办公室，连门都忘了敲。 “王总，出大事了！” 王德发正靠在椅子上生闷气，被这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 “飞驰电池那边宣布产品降价，我们好多老客户的订单都被他们抢过去了！” 王德发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的血色就褪得干干净净。 降价10%。 飞驰的算盘，打得赤裸裸。 就是要用公司的雄厚资本，把国内市场上的其他镉镍电池生产商，一次性清扫出局！ 王德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办公桌上那台红色的内线电话，就发出尖锐刺耳的铃声。 他木然地拿起听筒。 电话那头，是工厂最重要的客户之一，国内传呼机巨头“波盛”的采购总监。 对方的语气还算客气，但内容却像一把冰刀。 “老王啊，飞驰那边的降价信息，你应该也收到了吧？关系归关系，生意归生意，你也别怪我。” “我们刚开完会，雷腾要是价格不能再下降10%，我们这批订单一结束，后续的就只能给他们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王德发握着听筒，半天没动弹。 他知道，波盛只是第一个。 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电话打进来。 多米诺骨牌，倒下了第一块。 消息像是瘟疫，迅速在管理层中传开。 工人们或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高管们个个如丧考妣。 他们比谁都清楚，一旦失去这些大客户，雷腾离倒闭也就不远了。 “开会！所有主管级别以上，全部到会议室！马上！” 王德发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惊慌。 半小时后，雷腾工厂最高级别的紧急会议召开。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烟灰缸里很快堆满了烟头，呛人的烟雾缭绕不散，但没人有心思去开窗。 所有人都愁眉苦脸，一言不发。 王德发通红着一双眼，扫视全场。 “飞驰这是要我们的命！” 他一拳砸在桌上，茶杯跳了起来。 “但波盛的订单，我们绝对不能丢！这口子一开，后面的客户就全跑了！”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那些熟悉的面孔上，全是慌乱。 这让他找回了一丝掌控局面的感觉。 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建议，跟！” “就算亏本，也要把订单保住！只要我们能熬下去，熬到飞驰挺不住提价，我们就有活路！” 这番话充满了破釜沉舟的悲壮，一些高管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好像除了这条路，也别无选择。 “我反对。” 就在此时，他的身旁响起了马宇腾的声音。 所有人都愕然的抬起头，齐刷刷地看向他。 马宇腾缓缓站起身。 他今天没去车间，身上穿了一身条纹格子衫，与会议室里这群焦头烂额的老油条有些格格不入。 “我有点疑问，据我了解，即使飞驰电池降价后好像跟我们的出厂价也低不了太多吧。” “为什么我们的老客户都选择抛弃我们投奔飞驰。” 他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却让王德发忍不住眉头一跳。 但幸好马宇腾没有继续揪住这个漏洞。 “而且我认为继续降价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是被人拖入价格战的深渊。” “如果王总没有其他的办法的话，我建议你将公司的管理权力交出来，” 王德发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在这个公司危机的时候动手夺权。 “砰！” 王德发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指着马宇腾的鼻子。 “你懂个屁！” 怒吼声在会议室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你除了在电脑上画几条线，改改工位，你还懂什么叫市场？什么叫生存？” “成功调整生产线是给你长脸了？可现在是敌人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不是在车间里过家家！” 他的唾沫星子横飞，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老马把一辈子的心血交给你，不是让你来当游戏玩的！你要是没那个本事，就安安分分地待着，别他妈在这儿指手画脚！” 他喘着粗气，一把拉开自己的椅子，转向其他高管，振臂一呼。 “我们这些老家伙，会拼了这条命，保住工厂！” 王德发的话极具煽动性。 他巧妙地将自己和所有高管捆绑在一起，塑造成“工厂的守护者”。 而将马宇腾，彻底推到了“不懂事、瞎指挥的败家子”的对立面。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那个暴怒的老臣和面无表情的少东家之间来回移动。 第5章 提出转型 这场会议，已经演变成了公司新旧势力的终极对决。 面对着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马宇腾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争辩。 他只是等王德发吼完，等会议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王总，你算过没有，飞驰的现金储备大概有多少？他们的融资渠道有几条？年报上的负债率是多少？” 王德发一愣，完全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你问这个干什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那我们自己呢？” 马宇腾继续追问。 “我们公司的现金流，能支撑我们亏本卖多久的电池？三个月？还是半年？” “拿我们的身家性命，去赌一个我们对手弹药库存有多少。” 马宇腾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会议桌的主位旁。 “王总，这就是你说的，拼了命想出来的办法？” 王德发被那句反问噎得满脸通红，胸膛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是啊，他怎么知道对手的底牌？他只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地寂静，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马宇腾没有再看他。 他转身，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向会议室前方那块巨大的白板。 他的脚步声很轻，但在落针可闻的安静中，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他拿起一支黑色的记号笔，拔开笔帽，“啪”的一声轻响。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王总说得对。” 马宇腾转过身，平静地面对着一张张或惊愕、或愤怒、或茫然的脸。 王德发一怔，其他高管也面面相觑。他这是……认怂了？ “在镍镉电池这个战场上，” 马宇腾的下一句话，却让刚刚升起一丝得意念头的王德发如坠冰窟。 “我们已经输了。” 输了？ 就这么承认了？ “但是，” 马宇腾话锋陡然一转，手中的记号笔在白板上重重一点，发出“笃”的一声脆响。 “你们有没有想过，飞驰作为一家行业头部企业，为什么要自降身价，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跟我们打价格战？” 他不等众人回答，自顾自地在白板上飞速写下几个关键词。 “第一，环保公约。” 他的字迹清晰而有力。 “欧盟已经开始讨论限制镉元素在民用产品中的使用，未来镍镉电池在欧盟市场将会受到越来越大的限制。” “第二，原材料成本。” “国际镍金属期货价格，从年初到现在，上涨了百分之十五。我们的采购成本在增加，利润空间在被压缩。而飞驰有长期锁价协议，他们的成本是固定的。”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马宇腾在白板上用力画了一个圈，圈住了三个字。 “记忆效应。” “这个镍镉电池娘胎里带出来的技术缺陷，决定了它永远不可能成为高端电子产品的核心。当未来的电子设备追求更长续航、更便捷充电的时候，镍镉电池就会被第一个淘汰。” 会议室里，一些主管技术的干部脸色已经变了。 这些问题他们不是不知道，但都被日常的生产和销售压力掩盖了下去。 他们从未像这样，被人如此赤裸裸地串联在一起，直面这残酷的真相。 原来，工厂早已站在悬崖边上，而他们却还在为一步之遥的得失争得面红耳赤。 “所以，飞驰的降价，根本不是为了跟我们熬。” 马宇腾的结论如同一柄重锤，砸碎了所有人最后的幻想。 “他们是在清场！是在这个市场开始萎缩之前，利用他们的资本优势，把我们这些竞争对手彻底清理出去，独占最后一点残羹剩饭！” 他环视全场，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所以我的方案是，我们不跟。” “不仅不跟，我们还要主动放弃这块业务！” 这句话如同一颗真正的炸弹，在会议室里轰然引爆。 “疯了！你绝对是疯了！” “放弃？厂里上千号人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这是老厂长一辈子的心血，你说放弃就放弃？” 质疑声、怒骂声、拍桌子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几乎要掀翻屋顶。 王德发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马宇腾的鼻子，因为极度的愤怒，声音都变了调。 “你这个败家子！败家子！”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眼前阵阵发黑。 李强坐在角落里，手脚冰凉。 他觉得马宇腾说得有道理，可这个决定……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这已经不是改革，这是自杀！ 面对着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狂怒声浪，马宇腾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无视了所有的噪音。 他只是转过身，在身后的白板中央，重重地写下了五个大字。 笔锋锐利，力透纸背。 【锂电池】 瞬间，整个会议室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这，”马宇腾转过身，手中的记号笔指向那五个字。 “才是我们未来的机会。” 他开始阐述。 “锂电池的能量密度，是现有镍镉电池的三倍以上。这意味着同样大小的电池，续航时间是原来的三倍。” “重量，只有同等容量镍镉电池的一半，甚至更轻。” “没有记忆效应，可以随时充电，随用随充。” “自放电率极低，放置一个月电量损耗不到百分之五。” “更环保，不含任何有毒重金属，满足目前欧美国家的环保要求。” 他每说一条，会议室里的死寂就加深一分。 在场的都是行业内的老手，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性能参数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改良，那是碾压。 是一个全新的物种，对旧物种的降维打击。 “未来的电子设备，只会越来越小，越来越薄，对电池的要求也只会越来越高。只有它，能满足这个需求。” 马宇腾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力量。 所有人都被这宏大的蓝图震慑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良久，公司研发部总监高翔，扶了扶眼镜，用一种干涩的嗓音开了口。 “马总……你说的这个，理论上确实很美好，但……我们做不到。” 在我们这个时代，锂电池似乎是十分常见的事物。 身边无论是小到电动牙刷、手机、笔记本等家用电器，大到电瓶车，新能源汽车，都离不开锂电池。 但在90年代，这是彻彻底底的高端电池产品，目前只能脚盘国的几家厂商能够拥有批量生产的技术能力。 他的话让众人回过神来。 是啊，画饼谁不会？关键是怎么实现？ 高翔苦笑了一下。 “不瞒您说，我们部门这两年一直在预研锂离子电池技术，也投入了不少经费。” “但是，最关键的电解液稳定性问题，我们始终无法解决。” “做出来的样品，完全不行。” “目前仅有脚盘国的几家厂商能够商业化生产锂离子电池。” 王德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附和。 “听到了吗！连高工都说做不了！你画个大饼有什么用？这是在拿厂子的未来开玩笑！” 会议室里刚刚平息下去的质疑声，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马宇腾没有理会王德发。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高翔，那个工厂里公认的技术权威。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高翔惊讶的话。 “高工，你们部门之所以无法突破电解液的稳定性难题，是因为你们只关注溶剂的配比问题，从一开始，就错了……” 第6章 完成夺权 高翔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你……你怎么知道！”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变了形，厚厚的镜片也无法遮掩他瞳孔中的骇然。 电解液配方，是除了电极材料外，是整个锂电预研项目的重中之重！ 整个研发进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马宇腾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站立的高翔和淡然的马宇腾之间。 空气仿佛凝固了。 马宇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走向白板，拿起记号笔。 “我知道你们最初的溶剂配方采用的是乙二醇的体系，但这里面水的含量较高，导致电导率较低，影响了电池的性能。” 他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写下一串化学式和配比参数。 “后来尝试加入直链羧酸盐来，来降低并控制水的含量。” “含水量是下来了，但却出现稳定性的问题，甚至出现漏电流问题。” 马宇腾每在白板上写下一行字，高翔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那些数据，是他和团队熬了无数个日夜，反复试验、反复失败才得出的结论。 此刻，却被一个刚来不久的年轻人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王德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完全听不懂，但他能看懂高翔的表情。 马宇腾丢下记号笔，笔头在白板上敲出一声脆响。 他转过身，看着失魂落魄的高翔。 “你们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除了溶剂，添加剂也是电解液的核心要素。” 马宇腾报出了一套全新的技术路线。 它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每一个环节在理论上又似乎严丝合缝。 实际这些方向性的问题在国际上基本都是公开的。 但由于目前国内的企业还没有紧盯国际科研情况的渠道，所以了解不到这些信息。 而马宇腾在读书的时候特地关注过锂电池的相关技术进展，认真查阅了图书馆中的最新文献资料。 加上这段时间对研发部的深入了解，所以能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高翔呆立在原地，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脑中疯狂地进行着推演，马宇腾提出的方案就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脑中所有卡死的门锁。 在电解液中添加VC就可以在碳负极材料表面形成一层固体电解质界面膜，有效阻止溶剂分子穿透。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困扰了他和团队整整两年的技术瓶颈，那个让他夜不能寐、几乎要放弃的难题，在这一刻，被轻而易举地捅破了。 就像一个苦苦攀登悬崖的人，在力竭之时，却发现山顶上的人早已搭好了电梯。 巨大的失落感之后，是更为汹涌的狂热。 他看着马宇腾，那个年轻人，此刻在他眼中，仿佛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环。 “小马总……不！马总！” 高翔的声音都在发抖，他突然对着马宇腾，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个举动让全场哗然。 他直起身，激动地环视众人，脸颊因为充血而涨红。 “如果马总说的技术路线是真的，我们能把国内所有的电池厂都甩在身后！” 他转向马宇腾，胸膛剧烈起伏。 “我，高翔，愿意立下军令状！带着整个研发部，一定将锂离子电池研发出来！” 这番话掷地有声，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 研发主管的阵前倒戈，比任何商业计划书都更有说服力。 他是工厂的技术权威，他的臣服，意味着技术上的可行性得到了背书。 原本还在观望的生产部、采购部等负责人，瞬间交换了一下视线。 他们看到了生机。 一条能活下去，甚至能一飞冲天的路。 “我们生产部，坚决支持马总的决定！” “采购部没问题！只要高工列出清单，我们就是跑断腿也把原料搞回来！” “我们质检部也全力配合！” 墙倒众人推，大势已定。 王德发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自己才刚掌权一个月，又要重新回到辅助位上了。 马宇腾走到会议桌的主位前，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 “很好。” 他环视着一张张重新燃起希望的脸。 “我提议，为确保技术研发与生产的绝对优先，即刻成立‘雷腾锂离子电池项目’特别攻关小组。” “由我，担任项目组长。” “高翔总工程师，担任副组长。” “该项目小组，拥有对工厂研发、采购、生产所有环节的最高优先调度权！所有部门必须无条件配合！” 这个提议，无异于宣布夺权。 他要的不仅是一个项目的成功，而是整个公司的绝对控制权。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他。 “我同意。”高翔第一个举起了手。 “同意。”生产主管紧随其后。 “同意。” “同意。” 一只只手举了起来，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德发身上。 王德发脸色变幻，最终颓然地垂下了头，没有说话，也没有举手。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马宇腾，在这一刻，兵不血刃地完成了权力的交接。 …… 当晚，马家。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母亲李文兰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忧心忡忡。 “小腾，我听你爸说了，你今天在会上……是不是太冲动了？把厂里所有的钱都投入到锂离子电池的研发上，万一……” 马宇腾扒拉着米饭，没有抬头。 “妈，不这么干，厂子过不了一年后就得破产。” 正在吃饭的父亲马国良，忽然放下手中的碗筷。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把那个……什么锂离子电池的技术，再跟我仔仔细细说一遍。” 马宇腾将下午在会议室里说过的技术优势，以及对高翔点拨的那套全新技术路线，用更通俗的方式，对父亲复述了一遍。 马国良听得极其认真，他虽然不懂那些复杂的化学名词，但他做了二十多年电池，他能听懂那些性能参数背后代表的意义。 能量密度、重量、循环寿命、稳定性…… 当马宇腾说完，马国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李文兰想说些什么，被他一个手势制止了。 许久，马国良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儿子。 “儿子，你放手去干。” “钱不够，我把手上的资产卖了也支持你。” 第7章 工厂的第一块锂电池 夺权一周后。 公司的研发实验室里，灯火彻夜不熄。 空气中弥漫着电解液特有的、略带刺激性的甜味，混合着焊锡的焦糊气。 高翔带着研发部门的所有人，双眼布满血丝，眼窝深陷，但那眼神里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 整个雷腾电池的未来，都压在他们研发团队身上。 此时工厂的机器还在持续的轰鸣，但人心已经变了。 车间角落，几个跟着王德发多年的老师傅聚在一起，压低了嗓子。 “哼，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他这火能烧几天。” “就是，高工他们都搞了快两年都没将锂电池搞出来。他一个毛头小子，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我听说，现在市场部已经接不到新的订单了，等手上订单完成后，如果他们还没搞出来的话……” “搞砸了，咱们就都等着喝西北风吧。他把厂子折腾完了，拍拍屁股走人，咱们找谁哭去？” 这些话像潮湿的霉菌，在工厂的底层悄然蔓延，给本就紧绷的气氛，又添上了一层不安的阴霾。 实验室内，没人理会外面的风言风语。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在一片凝重的寂静中，第一块软包锂离子电池原型，被小心翼翼地从真空封装机里取出。 它银灰色的铝塑膜外壳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像一个刚刚降生的、脆弱的婴儿。 高翔亲自戴上防静电手套，拿起那块电池。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深呼吸，将电池固定在测试架上，拿起连接线，准备进行首次充放电测试。 这是审判的时刻。 当充电器的正负极触点接上电池的瞬间—— “嘀嘀嘀——！” 刺耳的蜂鸣声毫无征兆地划破了实验室的寂静！ 测试仪上代表温度的红色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 40℃…50℃…65℃！ “不好！”高翔脸色剧变，发出一声嘶吼，“快！切断电源！” 旁边一名年轻的技术员瞬间慌了神，猛地转身，手臂扫过桌面，一排装满电解液的试剂瓶摇摇欲坠。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那尖锐的警报声。 失败了？ 这个词像一把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都别动！” 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 马宇腾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测试台前，他没有丝毫慌乱，反手就将充电器的电源切断。 警报声戛然而止。 他拿起桌上的红外测温枪，对准那块仍在发烫的电池。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鲜红的局部高温点。 “不是内部短路。” 他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分析。 “是封装压力不均，导致边缘区域的局部内阻过大，电流通过时瞬间积热。”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套内六角扳手，走到那台刚刚还在工作的真空封装机前，手法娴熟地微调着封装夹具的压力参数。 “把那块电池拆了，换新电芯，用这个参数重新封装。” 他将调整好的机器推向目瞪口呆的技术员。 第二次封装完成。 电池再次被放上测试台。 高翔的手不再颤抖，他郑重地接上电源。 这一次，测试仪上的所有数据都变成了平稳的绿色。 充电曲线平滑而稳定。 放电曲线同样完美。 成了！ 实验室里先是持续了数秒的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雷鸣般的欢呼！ “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甚至激动地跳了起来，又哭又笑。 高翔一把抱住身边的同事，用力地捶打着他的后背。 马宇腾的理论，被证实了！ 这条路，走得通！ 然而，喜悦的浪潮还未退去，现实的冰水就当头浇下。 所有测试流程走完，容量测试仪的屏幕上，最终跳出了一个鲜红的数字。 416mAh。 实验室里的欢呼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戛然而止。 高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死死盯着那个数字，嘴唇翕动，喃喃自语。 “怎么会……怎么才416……” “脚盘国同样规格的主流产品，已经……已经到1000mAh了……” “我们这个……连市场的门槛都摸不到。” 空气仿佛凝固了。 刚刚还炙热的希望，在“416mAh”这个冰冷的数字面前，碎得一地都是。 “哈哈哈哈——！” 一个尖锐的、充满幸灾乐祸的笑声从实验室门口传来。 王德发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老部下。 他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又看看面如死灰的高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说了什么来着？啊？高翔！我早就说过，此路不通！” 他走进实验室，像巡视自己领地的狮子，手指几乎要戳到高翔的脸上。 “花了这么多钱和时间，就搞出这么个破烂玩意儿？400毫安时？这连人家五年前的技术都不如！马总？” 王德发这段时间特地补充了解了一下锂电池的具体发展情况。 此时得意的转向一直沉默的马宇腾，语调夸张地拔高。 “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天才吗？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刚刚燃起的火苗，似乎瞬间就要被这盆冷水彻底浇灭。 几个技术员颓然地低下了头。 马宇腾却完全无视了王德发的叫嚣。 他甚至没有看王德发一眼。 他平静地走到高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周时间，从无到有，从理论到原型，证明了我们的技术路线是正确的。这已经是巨大的成功。”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们的方向没有问题。” 他顿了顿，指向那块电池。 “现在的问题，出在材料上。我们正负极材料的微观结构，没有达到最优化的状态，颗粒度、纯度、嵌锂效率都太低。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我们的实验设备精度不够，无法进行更深度的材料改性实验。” 高翔和几个技术骨干猛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设备不行？这要怎么办？难道要去购买进口实验设备？ 但厂里哪里来这么多钱，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面对众人困惑的表情，马宇腾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们工厂的实验设备不行，但有个地方行。” 他环视一圈，清晰地吐出一个名字。 “我的母校，南方理工大学。” “高工，你们把这次实验的所有原始数据，特别是材料分析部分，立刻整理出来。” 马宇腾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我去找材料学院的教授，跟他们合作，用他们的实验设备，把电池的容量从400mAh，给我做到1000mAh！” 第8章 回到母校 前往南方理工大学的路上，马宇腾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建筑与田野。 思绪却飘回了四年前。 “材料科学与工程，这个专业好！我们自己家里就是做电池的，电池生产最重要的就是电极材料，你学完出来正好可以帮帮我。” 父亲马国良粗糙的手掌拍在他的志愿表上，不容反驳。 那时的他，满脑子都是代码、风投和纳斯达克，一心想成为互联网浪潮之巅的弄潮儿。 材料学？那不是大家口中的四大天坑专业吗？狗都不…… 学，学的就是材料。 马宇腾想着自己可以进入大学后再曲线救国，因此没有反抗太久就填上了这个专业。 谁能想到，命运兜兜转转，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这个被他鄙夷的专业，竟然还真用上了。 真是讽刺。 南方理工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 这里的一切都还和他记忆中一样，教学楼墙壁上爬满了青翠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书本与青草混合的气息。 他熟门熟路地上了三楼，在走廊尽头一间挂着“严伯鑫教授”牌子的办公室门前停下。 笃、笃、笃。 他敲了敲门。 “请进。” 一个略带沙哑的学者声音传出。 马宇腾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堆满了书籍和文献，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者正埋首于一堆图谱数据中。 正是电池材料领域的大拿，严伯鑫教授。 严教授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看清来人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欣慰的笑容。 “宇腾？你小子，毕业了就没影了，今天怎么有空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马宇腾读书时，凭借着远超时代的见解，在严伯鑫的课上提了几个刁钻的问题，一下就引起了这位学术大牛的注意。 毕业前，严伯鑫不止一次找他谈话，希望他能留下来，做自己的研究生，一起在材料领域深耕。 只可惜都被一心创业的他拒绝了。 “严教授，我这不是想您了嘛。” 马宇腾脸上挂着笑，顺手带上了门。 “我看你是想我手里的研究生名额了吧？” 严伯鑫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半开玩笑地打量着他。 “怎么，外面的世界不好闯？碰壁了？想通了，准备回来继续深造了？” 在严伯鑫看来，马宇腾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思维天马行空，却总能切中要害。 当初他执意要去搞什么互联网，严伯鑫只觉得是浪费天赋，惋惜不已。 现在看他回来，只当是年轻人在外面栽了跟头，准备回头是岸了。 马宇腾没有接话。 他只是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了严伯鑫面前。 “严教授，您先看看这个。” 严伯鑫有些疑惑，他拿起那份文件。 那不是什么读研申请，而是一份打印出来的、充满了各种数据的材料分析报告。 “锂离子电池实验品性能分析报告？” 严伯鑫轻声念出标题，眉头立刻挑了起来。 他以为马宇腾是来求学的，没想到对方是带着一道“考题”来的。 他的兴趣被勾了起来。 他重新戴上眼镜，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马宇腾安静地站着，没有打扰。 严伯鑫看得越来越慢，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他时而点头，时而又紧锁眉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着。 足足十分钟后，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报告合上。 “这材料是谁做的？” “我家里工厂的研发人员。” “思路很大胆，特别是这个电解质的配比性能做得不错。” 严伯鑫赞许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 “但是，正负极材料的处理太粗糙了。” 他指着报告里的几张微观结构图。 “你看这里，石墨负极的颗粒度分布不均，嵌锂孔道太少。还有这里，钴酸锂正极的晶体结构有缺陷，纯度也不够。这些问题直接导致了锂离子的脱嵌效率极低，活性物质得不到充分利用。” 严伯鑫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所有问题，简单直接地给出了几个改良思路。 “方向上，可以尝试用更高纯度的前驱体，在烧结过程中控制气氛和升温曲线，或者对成品材料进行二次包覆改性……” 他停下来，好奇地看着马宇腾。 “你小子，怎么突然搞起锂离子电池来了？你那个互联网项目，不搞了？” “创业还没开始，就被拉回家里继承家业了。” 马宇腾半真半假地回答。 他将雷霆电池厂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所以，我们现在解决了电解质技术，但卡在了正负极材料上。目前做出来的第一块电池，容量只有416毫安时。” “416……”严伯鑫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立刻明白了症结所在。 “确实太低了，这连市场都进不去。” “所以，我今天来找您，不只是为了请教。” 马宇腾终于图穷匕见。 “我们想让雷霆电池出资，请您和您的团队，利用学院的先进设备，帮我们完成电极材料的改性研发。” 严伯鑫愣住了。 他没想到马宇腾不是来求学，而是来谈合作的。 “我们出钱，也出基础配方。” 马宇腾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很有分量。 “研发成功后，相关的学术论文，您和学院可以署名发表。但是，技术成果的专利，必须归我们雷霆电池所有。” 产学研合作。 这个概念在国内才刚刚被提出，大部分高校和企业都还在摸索，甚至根本没有这个意识。 严伯鑫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激动！ 他太激动了！ 因为受去年亚洲金融风暴的影响，国家经济面临压力，拨给高校的科研经费也被一砍再砍。 他的实验室里好几台昂贵的进口设备，因为缺少耗材和研究经费，都快成了摆设。 马宇腾的提议，简直是久旱逢甘霖！ 学院不是没想过找企业合作，可接触下来，那些老板们要么只想着怎么从学校骗取技术，要么就觉得自主研发不如直接买国外的。 愿意真心实意投钱搞科研的，一个都没有！ “你……你说的是真的？你们愿意出钱？” 严伯鑫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当然。”马宇腾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 “正负极材料改良，我的预算是三百万。只要合同签下来，资金马上到位，不过要根据研发进度分期拨款。” 三百万！ 严伯鑫的呼吸都急促了。 “专利归你，论文归我……” 他喃喃自语，眼中光芒越来越亮。 这条件，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对企业来说，专利是命根子。 对他们这些学者来说，论文和学术成果才是最重要的。 马宇腾的方案，精准地切中了双方的核心诉求。 “好！太好了！” 严伯鑫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拿着那份报告，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行，这件事我一个人定不下来。” 他突然停住脚步，一把抓住马宇腾的手臂。 “你跟我来！” “去哪儿？” “去见院长！” 没想到严伯鑫一副学者的样子，力气却大得惊人，几乎是拖着马宇腾往外走。 “这么大的事，必须马上让学院领导知道！这个项目，我接定了！” 第9章 达成研发合作 材料学院院长办公室的门被严伯鑫一把推开，发出“哐”的一声。 “老张！老张！有天大的好事！” 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不满地皱了皱眉。 “老严，你这是要拆了我的办公室？什么事火急火燎的？” 张院长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严伯鑫身后的马宇腾身上，带着一丝探寻。 “这是我以前的学生，马宇腾，现在是雷腾电池公司的老板。” 严伯鑫把马宇腾往前一推，兴奋得满脸通红。 “张院长好。”马宇腾微微点头。 “雷腾电池？” 张院长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之前辉煌的时候雷霆电池这牌子在国内还是有些名气的，只是这两年面对市场的竞争有些落寞。 “院长，是这样的。” 马宇腾没有绕圈子，直接将刚刚对严伯鑫说过的话，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我们出资三百万，与学院合作进行技术研发。学院可以发表论文，但技术专利归我们公司所有。” 张院长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产学研合作，这个词他听过，但从未当真。 “小马总是吧？”张院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 “你的想法很大胆，但技术是我们研发出来的，专利却要归你们，这不太合适吧？” “张院长，我们其实可以换一个角度来思考。这就相当于学校研发出技术后，我们花钱购买专利，这样是不是就好理解一下了？” 他停顿了一下，让对方消化这句话。 “知识的价值在于传播，技术的价值在于应用。我们各取所需，这才是最有效率的合作。”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张院长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对方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经费、学术成果、影响力…… “三百万，分期支付。合同签订后，第一笔一百万立刻到账。” 马宇腾表示自己不是空口白牙的，只要答应合作，自己就会真金白银的付钱。 张院长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了。 他与严伯鑫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渴望。 “好。”张院长站起身，主动伸出手。 “我个人原则上同意。具体的合同细节，让学校的法务和你们对接。我希望尽快看到你们的诚意。” “您会看到的。” 马宇腾握住了他的手。 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 马宇腾没有丝毫耽搁，当场就用院长办公室的电话，打给了工厂的法务。 “拟一份产学研合作协议，以我刚才说的条款为基础，细节可以谈，但专利归属和资金这两条，不能修改，用最快的速度办好！” 一周后，合同正式完成签署。 雷腾电池厂的首笔一百万研发经费，也准时打入了学院的账户。 消息传开，整个材料学院都轰动了。 严伯鑫的实验室立刻成了全院最令人瞩目的地方。 尘封已久的设备重新启动，高翔带着厂里最核心的几个技术员，也来到了学院的实验室，与严伯鑫的研究团队待在都在一起。 马宇腾也成了实验室的常客。 他更多的时候是在观察。 他注意到一个叫曾佳豪的研究生，是严伯鑫最得意的门生。 这天下午，高翔正和一个研究生对着一张电子显微镜下的石墨颗粒图谱争论。 “我认为应该提高二次造粒的黏合剂比例，让颗粒更圆整。” 高翔坚持自己的经验。 “不行。” 一个清瘦的、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打断了他。 “黏合剂过量，会在石墨表面形成一层非导电膜，反而会增加内阻。我们应该从控制前驱体的煅烧曲线上入手。” 这个年轻人正是曾佳豪。 他说话语速很快，条理清晰，引经据典，全是专业术语。 高翔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接上话。 马宇腾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等到讨论告一段落，他走到正在清洗烧杯的曾佳豪身边。 “刚刚那个想法不错。” 曾佳豪回过头，看到是马宇腾，有些局促地推了推眼镜。 “马总。” “啊豪你明年就毕业了吧？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可能会继续读博，或者……去研究所。” 曾佳豪的回答有些犹豫，他能感觉到马宇腾对自己的招揽之意。 去企业工作，他不是没想过，但雷腾电池厂…… 规模太小了，感觉不能发挥他的专业能力。 马宇腾看出了他的顾虑。 这个年代，顶尖大学的高材生，首选都是国企、研究所或者外企。 “马上就21世纪了，什么最贵？” 马宇腾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曾佳豪愣住了。 “是人才。”马宇腾自问自答。 他拍了拍曾佳豪的肩膀。 “我们工厂现在确实小，研发能力也确实弱。但正因为弱，才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来把它变强。与其去大公司当一颗螺丝钉，不如来我们这里，当发动机。考虑一下，雷腾随时欢迎你。”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没有给曾佳豪追问的机会。 现在还不是时候，得等他们拿出真正的成果。 时间一天天过去。 在严伯鑫教授的理论指导和学院完善的设备加持下，研发进度一日千里。 一个月后。 测试仪器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高翔亲自操作，将改良后的第五版电池接上测试仪。 充电，放电。 平滑的曲线上升，又平滑地落下。 最终，屏幕上的数字稳定下来。 818mAh。 “突破八百了！”高翔激动地喊了出来。 虽然距离1000mAh的市场主流还有差距，但这个数字，证明了他们的方向是完全正确的！ 希望的曙光，已经出现。 实验室里一片欢腾。 马宇腾心里却在谋划下一步的工作。 他把高翔拉到一边。 “这里就交给你了，配合严教授，继续优化，目标不变，要达到1000mAh。” “马总，那你呢？” “我回厂里。” 马宇腾的表情变得严肃。 “技术问题有希望了，下一个就是生产问题。我要在你们把电池做到1000mAh之前，为它准备好一条能把它造出来的生产线。” 回到雷腾电池厂，马宇腾立刻叫来了采购部的负责人张帆。 让他去向设备生产厂家询价，采购一条完整的锂电池生产线 然而，几天后，张帆拿着一份薄薄的传真纸，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马总……报价……回来了。” 马宇腾接过那张纸。 上面的报价回复来自脚盘国的几家设备制造商。 不是他不想考虑国内的供应商，而是目前国内连一条锂离子电池生产线都没有，所以也没有工厂生产相应的设备。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报价： 最基础的软包锂电池自动化生产线。 报价：三千万。 单位：美元。 交货期：一年后。 马宇腾的手僵在半空。 三千万美元？ 按照此时的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超过8.25，这就是接近2.5人民币。 这已经超过整个雷腾电池厂的价值。 刚刚在实验室里燃起的万丈豪情，仿佛被这一盆来自现实的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他缓缓将那张传真纸放下，纸张轻飘飘地落在桌上，却仿佛有千斤之重。 “脚盘国那边的人还说什么了？” “他们说……这就是市场价。还说，以我们的资质，如果需要购买的话，至少要先支付一半的订金。” 第10章 手搓生产线 回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 母亲李文兰正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看到他凝重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正在看晚间新闻的马国良也转过头来，他扶了扶老花镜，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研发上遇到难题了？” 马宇腾换了鞋，将自己摔进沙发里。 “研发很顺利。” 马宇腾的声音有些低沉，但还是他先说出好消息。 “严教授那边有进展了，电池容量……已经突破800毫安时了。” “真的？”马国良的身体坐直了。 “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吗？你这副死了爹的表情是给谁看？” 马宇腾从公文包里拿出那张传真纸，扔在茶几上。 “好事？”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事也得能造出来才行。” 马国良拿起那张纸。 李文兰也凑过去看。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电视新闻里主持人平稳的播报声。 “三千万……美元？” 李文兰的声音在发颤。 马宇腾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噗嗤。” 一声突兀的笑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马宇腾猛地睁开眼，看到自己的父亲，马国良，正拿着那份报价单，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爸？你笑什么？我都快头疼死了！” 马国良没有理他，反而将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这些脚盘国的设备卖得还是一如既往的贵啊。” 他把纸放下，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儿子，你知道我们雷腾第一条电池生产线，是怎么来的吗？” 马宇腾愣住了。 “不是买的吗？” “买？”马国良冷笑一声。 “那时候我比你现在还穷，去哪买？脚盘国的人连正眼都懒得瞧我。” 一段尘封的往事，被他用最平淡的语气揭开。 马宇腾从没听父亲说起过这些，毕竟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家里的工厂已经在生产镍镉电池了。 “那……那是怎么来的？” 马国良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 “我自个儿，带着几个老师傅，硬生生给它造出来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双手。 “这里，还有这里，就是我们自己的生产线。” 马宇腾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父亲，那个背有些佝偻，头发花白的男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原来，那份不被时代洪流冲垮的固执背后，藏着的是这样一股劈山开路的悍勇。 马国良站起身，在客厅里踱了两步，筋骨发出一阵轻微的脆响。 “看来，是时候让我这把老骨头，重新出山了。” “老马！”李文兰立刻拉住他。 “你的身体才刚好一点，不能再操劳了！” “放心。”马国良拍了拍妻子的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神采。 “我又不自动动手，就是动动脑子，张张嘴，指挥指挥，放心吧。” 他的决定，不容置喙。 第二天上午，马国良与马宇腾一同走进雷腾电池厂的大门。 “老马总！” “老马总，您怎么来了？” “老马总，身体好利索了？” 厂里的老工人们看到马国良，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惊喜地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马国良笑着和他们一一打招呼，那份威望，是岁月沉淀下来的，马宇腾望尘莫及。 会议室里，工厂的核心骨干全部到齐。 马国良站在主位，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将那张传真纸的复印件发了下去。 “脚盘国，一条生产线，报价三千万美元。” 压抑的沉默笼罩了整个会议室，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无力。 “十几年前，我刚办厂的时候，比现在还困难。” 马国良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们没钱，没技术，没人看得起。雷腾是怎么从一个小作坊，走到今天的？” 他环视众人，目光锐利。 “靠的是什么？”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靠的是我们自己这双手！”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震得抬起了头。 “他们不卖给我们，或者我们买不起，那我们就自己造！” 一句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的不甘和血性。 会议结束后，马国良直接召集了厂里资格最老、手艺最好的几个老师傅。 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铺满了各种能找到的关于锂电池生产设备的图样和资料。 “自动化生产线，没什么了不起的。” 马国良指着图纸。 “就是把涂布、卷绕、注液、封口这些工序，用机器连起来而已。我们现在，就把它拆回去！” “把它拆成一道道工序，用人工，用夹具，用我们自己的土办法来完成！” 他的计划十分大胆。 用半人工的方式，复刻一条自动化生产线。 但这是最适合目前工厂情况的解决办法。 整个工厂最大的一个生产车间，迅速成为了一个巨大的DIY作坊。 之前的一条完整的镉镍电池生产线被拆开，能用的设备都被留了下来，而不能用的则暂时搬到一边。 然后按照工序，购买国内有部分相似功能的设备进行改造。 一场前所未有的“手搓生产线”运动，在雷腾电池厂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工人们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开始了这场豪赌。 过程远比想象的要艰难。 “不行！涂布厚度不均匀，这边厚了5微米，废品率太高了！” 负责涂布机的王师傅满头大汗，急得直跺脚。 “卷绕机也老是错位，正负极片对不齐！” 问题层出不穷，每一个都足以让项目停滞。 马宇腾几乎是跟着父亲一起泡在了车间里。 他从最初的旁观和怀疑，慢慢被这股狂热的氛围所感染，也逐渐投入其中。 看着王师傅对着那台简陋的涂布机束手无策，他脑中灵光一闪。 “王叔，我们能不能加一个激光测厚仪在收卷的地方，实时监控厚度？” 他拿起粉笔在地上画着草图。 “然后在放卷轴那里加一个带刻度的微调螺杆，一旦厚度超标，就手动补偿张力。这样虽然慢，但至少能保证良品率。” 王师傅眼睛一亮，一拍大腿。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马宇腾的想法，为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们，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他提出的一个个看似异想天开的方案，经过老师傅们经验的修正，居然真的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难题。 父亲负责宏观的工艺流程和机械结构，他负责用新的思路解决细节的控制问题。 父子俩的配合，天衣无缝。 时间在焊花的闪烁和金属的碰撞声中飞速流逝。 那条由无数汗水和智慧浇筑而成的生产线，从一堆堆零件，慢慢现出了雏形。 它看起来丑陋、笨重，充满了各种补丁和飞线，像一头钢铁拼凑的巨兽，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这天下午，马宇腾正在与父亲一起讨论生产线的技术问题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走到角落接通，是严伯鑫教授打来的。 电话那头，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和激动。 “宇腾！快来学校！我们成功了！” 第11章 雷霆量产的第一块锂电池 电话那头狂喜的呼喊，让马宇腾心中激荡。 他猛地挂断电话，转身就往车间外冲。 “怎么了？” 马国良正用一块油布擦拭着手上的机油，抬头看他。 “学校那边，” 马宇腾的脚步没有停，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激动和期待。 “成了。” 他甚至没时间去解释究竟是什么成了，只留给父亲一个匆忙的背影。 生产线的瓶颈是“硬”问题，是骨架。 而电池容量的瓶颈，是“软”实力，是灵魂。 骨架可以慢慢搭，但灵魂要是没了，一切都是废铁。 马宇腾直接来到东南理工大学材料学院的大楼。 实验室里，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有机溶剂和咖啡因的气味扑面而来。 严伯鑫的头发乱得像个鸟窝，眼眶深陷，但整个人却充满了着亢奋。 他的团队成员们，包括高翔在内，一个个都歪倒在椅子上，脸上挂着同样的疲惫和狂热。 “宇腾，你来看！” 严伯鑫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把他拽到一台精密的测试仪前。 屏幕上，一条平滑的充放电曲线图下，一行数据在闪烁。 马宇腾的呼吸停滞了。 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那个数字上。 1025mAh。 “五十次深度循环测试，” 严伯鑫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屏幕上去，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容量衰减低于百分之三！低于百分之三！宇腾，我们做到了！” 他猛地转过身，抓住马宇腾的肩膀用力摇晃。 “这块电池，已经完全具备了和脚盘国产品正面抗衡的实力！” 马宇腾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成了。 真的成了。 1000mAh级别的锂电池，这个数字在当前市场上，就是高端的代名词，就是昂贵的代名词。 脚盘国人凭借这个技术，把电池卖出了天价。 而现在，他们也有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一条即将完工的，低成本的“手搓生产线”。 是时候将东大“价格粉碎机”的天赋带到锂电池行业了。 他看到了一旁正在默默收拾实验台的曾佳豪，那个清瘦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对着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马宇腾也对他点了点头，但心思已经飞回了工厂。 他带着这份喜悦，拉上同样激动得满脸通红的高翔，火速赶回雷腾电池厂。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当这颗强悍的“心脏”，被装进他们亲手打造的“躯体”里时，会爆发出怎样惊人的能量。 然而，当他推开生产车间大门时，预想中那种紧张、压抑、充满汗水和争吵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喧天的哄笑和叫好声。 他的父亲，马国良，正意气风发地站在一个倒扣的工具箱上，手里拎着一瓶开了盖的啤酒，唾沫横飞。 “……什么狗屁的自动化！精度不够，咱们就用手磨！位置不对，咱们就拿尺子量！我跟你们讲，咱们这双手，比他那三千万美元的机器金贵！” “好！” “说得对，老马总！” 周围围着一圈厂里的老师傅，王师傅他们几个核心骨干也在其中，一个个脸上都泛着红光，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 马宇腾愣在门口。 这是……什么情况？ “爸？你怎么喝酒了？”他走过去，车间里的喧闹声因为他的出现而小了一些。 马国良从工具箱上跳下来，稳稳落地，他看到儿子，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小子回来得正好！” 他默默的把手里的啤酒瓶往旁边一个工人手里一塞。 “走，看咱们的宝贝疙瘩去！” 他不由分说，拉着马宇腾就往车间中央走。 马宇腾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了那条他们奋战了无数个日夜的生产线上。 那已经不再是一堆堆独立的、被强行拼接的机器。 它变成了一条完整的、连贯的、充满了各种焊接补丁和改装痕迹的钢铁巨兽。 它丑陋，笨重，但它，是完整的。 负责涂布机的王师傅，正爱惜地用布擦拭着机壳，他看到马宇腾，得意地一拍机器。 “小马总，今儿早上，我们空跑了一个流程，从头到尾，顺下来了！” “成了？”马宇腾的心跳漏了一拍。 “成了！”马国良的声音洪亮如钟。 “虽然慢了点，丑了点，但它能动，能干活！能把电池给咱们造出来！” 双喜临门。 巨大的喜悦几乎要将马宇腾的理智冲垮。 但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转头，对身后同样处于震惊中的高翔下达了命令。 “高翔，你先回去休息一天，明天按照最新的技术方案和工艺参数，带人对生产线进行最后的调试！” “我不用休息！” 高翔虽然有些疲惫，但心中的兴奋还是让他马上投入到工作当中。 带着回到厂里的技术人员扑到生产线上。 马宇腾又看向父亲。 “爸，工人的培训……” “我办事，你放心？” 马国良灌了一口啤酒，用手背抹了抹嘴。 “三班倒，每班的工人，早就分好了。这两天他们没干别的，就在这条线上练手，已经十分熟悉工作动作了。”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 一个掌握着未来的核心技术，一个拥有着沉淀了半辈子的生产经验。 在这一刻，天衣无缝。 三天后。 经过无数次调试和校准，雷腾电池厂的第一条锂电池生产线，正式启动。 车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生产线有节奏地机器运行声。 工人们穿着崭新的防尘服，神情肃穆，在各自的工位上，用已经练习了千百遍的动作，熟练地操作着。 马宇腾和马国良站在生产线的末端，并肩而立，像是在等待一个新生命的降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在一阵轻微的传送带转动声中，一片银色的、方方正正的软包电池，顺着滑轨，落入了最后的质检工位。 质检员小心翼翼地拿起它，连接上测试夹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测试仪上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 “嘀”的一声轻响。 绿灯亮起。 质检员抬起头，看向马宇腾父子，郑重地将那块电池放进专用的托盘里。 “第一块量产型锂离子电池，所有指标，合格。” 马国良猛地伸出手，重重地拍在儿子的肩膀上，力气大得让马宇腾一个踉跄。 马宇腾拿起那块还带着余温的电池。 它很轻，却又很重。 马国良看着那块电池，布满皱纹的脸上，笑意再也藏不住。 “咱们雷腾的，第一块量产锂电池。” “我们造出来了！” 第12章 无用武之地 虽然成功实现了锂电池的量产，但接下来的工作还有很多。 完成生产线建立工作后，马国良就拍拍屁股离开了公司，回家继续享受他的退休生活去了。 而马宇腾则只能继续每天早出晚归忙活工厂的事情。 马宇腾与生产部总监霍建军正在办公室里商议后续的事情。 他摊开一张工厂的布局图，手指在上面划过。 “霍经理，C区那条镍镉电池产线，现在是不是都停了？” 霍建军恭敬的站一旁，听到问话，马上回复。 “马总，波盛那边自从上次的订单结清，就再没下过新的。那条产线上的工人，我都暂时调去别的岗位了。” “拆了。” 马宇腾的手指在图纸上重重一点，留下一个印记。 霍建军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他。 “将它拆掉，我们上一条锂电池生产线。” “这么快？”霍建军皱起眉头。 “第一条线才刚跑顺，良品率还不稳定，是不是再等等？” “等不了。”马宇腾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 “市场不等人。我们现在手里握着国内的独家产品，多在手里捂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 他需要规模。 只有规模上去了，才能把成本压下来。 他太清楚国内厂家的内卷能力了。 随着锂电池的正式量产，马宇腾也正式在工厂里建立了自己的威望。 所以霍建军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答应后就离开办公室，去安排生产线改造的事情。 “高翔，你过来一趟。” 马宇腾拨通了内线电话。 几分钟后，高翔推门进来。 “马总，你找我？” “我们的技术，去把专利注册了。” 马宇腾把刚看完的技术资料推过去。 “越快越好，所有的核心技术点，一个都不能漏。” 高翔拿起文件，却没有立刻答应。 “小马总，这个事……我跟严教授聊过。” “怎么？” “我们的技术，准确地说，属于对现有锂电池技术的改良和优化，特别是材料配方和工艺流程上。” 高翔推了推眼镜。 “如果要投入生产和销售，可能……需要先获得基础专利的授权。” 马宇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对这些还真有些不懂。 他一心想着技术突破，想着生产线，竟然把这个最基础的问题给忽略了。 “锂电池的基础专利属于哪个公司拥有？”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得找专业的律师问。” 马宇腾立刻抓起电话，拨给了公司的法务。 幸好这里是鹏城，以出口制造业著名的城市，并不缺少精通国际专利的律师。 很快，法务就帮他联系上一位这方面的专业律师，名叫陈理。 几天后，在准备好相关资料后，陈理来到马宇腾的办公室。 “马总，全球锂电池最底层、最核心的基础专利，绕不开两个地方。” “哪里？” “花旗国的贝尔实验室和不列颠国的原子能研究所。” “他们自己生产电池吗？” 马宇腾的心提了起来。 如果对方自己生产，那很可能会遇到专利封锁。 “这倒没有。他们都是纯粹的研发机构，他们不从事生产。所以这些专利都是对外开放授权的。” 马宇腾松了口气。 “总授权费多少？” “一百万美元。” “多少？” 马宇腾以为自己听错了。 “One million 刀乐。” 陈理用英语重复了一遍，然后补充道。 “这是打包授权价，一次性付费，终身使用。”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马宇腾的脸色有点难看。 自己为了研发，为了买设备，为了改造生产线，前前后后砸进去的钱，已经快两千万人民币了。 现在，临门一脚，竟然还要再被割掉这么一大块肉。 这钱要是掏出去，雷腾的资金没剩多少了。 但他还是忍着怒气，让陈理先离开，表示后续有需要的话会再跟他联系。 在陈理离开后，马宇腾再也忍不住了。 “妈的……” 一声低低的咒骂，满是压抑的怒火和不甘。 他掏了掏口袋，想找根烟，却只摸出一个空烟盒。 他烦躁地把烟盒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必须知道，这笔钱花得到底值不值。 “通知财务部杨杉马上过来，让她带上锂电池的成本核算资料！” 他对着门口的行政部吼了一声。 财务总监杨杉已经在厂里待了十多年，算是父亲最信任的人之一。 之前审查财务资料的时候当着王德发的面也是公事公办，之后也得到马宇腾的认可。 她抱着一叠报表，快步走了进来。 “马总，您找我。” “我们的锂电池，成本算出来没有？我要最精确的数字。” “算出来了。” 杨杉推了推眼镜，翻开报表。 “根据这几天小批量试产的数据核算，我们的‘雷腾L1’电池，如果按照年产一百万支来算，单块的综合成本，大约在15美元。” 她顿了顿，补充道。 “这里面，原材料成本占了大头。特别是电极材料，我们目前高度依赖从脚盘国进口。他们的负极原材料占了全球九成以上的市场，正极原材料也超过七成。所以我们核算时，统一用了美元。” 15美元。 这个数字钻进马宇腾的耳朵后，就像一股清泉，浇灭了他心头的邪火。 他猛地抬头。 “脚盘国那边的同级别产品，出厂价多少？” “根据我们最新的市场调研，三洋、索尼这些主流大厂，1000mAh级别的锂电池，出厂报价基本都超过一百美元，甚至更高。” 马宇腾思考着这个售价，即使脚盘国厂商的利润再高，应该也不可能比自己的半人工生产线成本更低。 毕竟两国的人力成本是极大的差距。 只要自己定价到他们一半的五十美元，应该就足以击穿了他们的成本价。 并且自己还有丰厚的利润。 但也没必要急着这么做，毕竟新产品还是要尽量多赚的钱。 十五美元对五十美元。 这波优势在我。 马宇腾的呼吸粗重起来。 巨大的利润空间像一剂强心针，让他瞬间满血复活。 什么一百万美元的授权费，在这样的利润面前，简直就是毛毛雨！ 值！太他妈值了！ 他的脸上重新泛起光彩，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现在公司账上应该还有钱吧，帮我准备一笔一百万美元的预算给到法务部！” 他对财务经理下令，然后又电话联系法务。 “跟陈律师对接一下，用最快的速度把贝尔实验室的授权搞定！” “好的，马总。” 财务经理离开后，马宇腾看着桌上那块银色的电池，心中的豪情再度被点燃。 他要开始卖货了。 他亲自带新鲜出炉的“雷腾一号”电池，开始拜访厂里那些合作多年的老客户。 第一站，是本市最大的一家传呼机企业宏瑞电子。 “李董，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马宇腾将一块电池拍在宏瑞电子董事长李国立的办公桌上。 李国立拿起那块轻薄的电池，满脸惊奇。 “宇腾，你们雷腾……竟然搞出锂电池了？” “那当然。” 马宇腾一脸得意。 “1000毫安时，各项性能指标对比脚盘国的厂商也绝对不差，你们可以随便测试。” 李国立反复把玩着，赞不绝口。 “厉害，真是厉害。你们可真给我们鹏城市长脸了。” “怎么样，李董，有没有兴趣采购我们的锂电池？” 李国立脸上的笑容一滞，他把电池轻轻放回桌上，摇了摇头。 “宇腾啊，你这东西是好，但我们用不起，也用不上啊。” “怎么就用不上了？” “我们公司的传呼机，出厂价才五百块钱。我用你的电池，成本得加多少？消费者不认啊。” 李国立叹了口气。 “再说了，我们这玩意儿，用两节七号的镍镉电池，也能用个把星期了，足够了。没人会为了更长的续航，多花钱。” 听到这话，马宇腾的心凉了半截。 第13章 交易会资格 接下来的几天，马宇腾跑遍了国内的传呼机、录音机、无线电话等企业，得到的答复几乎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对他的产品赞不绝口，然后用同样现实的理由拒绝了他。 国内的生产厂商，都是依靠性价比打天下。 他的锂电池产品，在他们那根本没有生存的土壤。 一腔热情，被一盆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马宇腾让司机在工业区里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窗外，千篇一律的灰色厂房向后倒退，烟囱吐出的白烟融入铅灰色的天空。 他从身边的座位上拿起一块“雷腾一号”，放在手心。 它那么轻，此刻却又感觉那么沉重。 屠龙宝刀已经握在手中，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根本没有龙，只有一群对价格斤斤计较的土鸡瓦狗。 他的目光越过车窗，投向远方。 国内市场走不通，那就只能往外走。 可问题又来了。 但雷腾算什么？一个在国际上毫无名气的华夏电池厂商。 凭什么让摩托罗拉、爱立信、诺基亚那些巨头看你一眼？ 必须有一个平台，一个能让全世界买家都看到的舞台。 他的脑海里，跳出了一个名字——花城交易会。 在这个年代，这是华夏企业走向世界唯一的、也是最好的舞台。 但问题随之而来。 九十年代的交易会，展位堪比黄金。 新企业申请排队，三年起步是常态。 马宇腾的大脑飞速运转。 正常的路走不通，就必须走捷径。 捷径是有的。 各地政府为了扶持本地的出口创汇企业，手里都握有一些机动的参展名额。 而鹏城，作为外贸经济的桥头堡，这种名额只会多不会少。 一个人的面孔浮现在他眼前。 “掉头，去经贸局。” 马宇腾对司机下令。 车子在经贸局大楼前停下。 马宇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拎着一个公文包，走了进去。 局长办公室外，一个年轻的秘书看到他，立刻站了起来。 “马总，您来了，李局现在正好有空。” 秘书客气地为他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一个戴着眼镜，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正在审阅文件。 他头也没抬，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威严气场。 “舅舅好。” 马宇腾脸上堆起笑容，试图拉近关系。 李文斌从文件中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马宇腾心里暗骂一句“好你这个李植物”。 嘴上却立刻改口，站得笔直。 “李局。” 这该死的官僚气。 实际上李文斌跟马宇腾的关系并不差，毕竟是他唯一的亲外甥。 而且从小就聪明伶俐，学习也好，高考那年居然还成为了理科状元。 一直都是他用来教育自己儿子的榜样。 但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爱摆官架子，连面对自己的亲戚也没有不同。 李文斌放下手里的笔，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听说你大学毕业，就接了你爸那个电池厂。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来了，家常式的开场，却是摸底的盘问。 马宇腾心里门儿清，他没有诉苦，也没有吹嘘，只是用最平实的语言陈述事实。 “不太好做。我们以前主营的镍镉电池，技术门槛低，加上现在国内的龙头企业飞驰还打价格战，订单都快被抢光了。”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李文斌的反应。 见对方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听着。 马宇腾话锋一转。 “所以，我停了部分镍镉电池的生产线生产其他产品。我们厂和东南理工大学搞了个产学研合作，花了三个月时间，总算把锂电池的技术攻克了，现在已经实现了量产。” 他刻意强调了“量产”两个字。 果然，李文斌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交叉的双手也松开了。 这是感兴趣的信号。 “锂电池？”他身体微微前倾。 “我听说，这东西现在只有脚盘国和花旗国能造，价格非常贵。” “没错。” 马宇腾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块“雷腾L1”电池，轻轻放在李文斌的办公桌上。 “我们做出来了。1000毫安时，性能不比索尼、三洋的差。” 李文斌拿起那块电池，入手感觉比他之前见过的镍镉电池要轻不少。 “这不是很好嘛？” 李文斌把电池放回桌上，点了点头。 “现在国内还没有其他厂商能生产锂电池，这正是你们发展的绝佳机遇。” 马宇腾露出一丝苦笑。 “李局，问题就出在这。我们的技术和产品，太先进了。” “哦？”李文斌有些不解。 “我跑遍了国内所有能用得上电池的厂家。他们对我的电池赞不绝口，然后全都拒绝了我。” 马宇腾摊开手。 “他们的产品，出厂价才几百块。” “我的电池出厂价即使比国外产品便宜不少，但也要将近600块钱。” “他们用不起，他们的消费者也买不起。更关键的是，他们也用不着，普通的镍镉电池就能满足需求。” 李文斌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他明白了马宇腾的困境。 “所以，”马宇腾身体也微微前倾，盯着他的眼睛。 “国内的市场，暂时指望不上了。我们想活下去，只能去国外，去跟脚盘国人、花旗国人抢饭吃。” “所以，这不就来找李局您寻求帮助了嘛。” 这燕国地图终于展示完了。 李文斌沉默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想要今年秋季花城交易会的参展资格？” 李文斌一语道破。 “是。”马宇腾答得干脆利落。 李文斌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我们鹏城，的确是有一些给重点扶持企业的机动名额。但名额非常紧张，盯着的人也多。” 他的手指停了下来，直视着马宇腾。 “我不能因为你是我外甥，就直接把名额给你。这不合规矩，我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马宇腾的心沉了一下，但并未完全失望。 有规矩，就意味着有打破规矩的方法。 “你需要提交一份详细的申请报告。” 李文斌拉开抽屉，拿出一份空白表格。 “表格填好，然后附上一份公司的资料，产品的技术参数、检测报告、成本分析、市场前景预测，以及参展的必要性和紧迫性，都要在资料里写清楚。” 他把表格推到马宇腾面前。 “你写好，我来帮你提交给市政府审核。最终能不能批，要看你这份报告的分量，也要看市里领导的意见。” 马宇腾拿起那份表格，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不就是写PPT画大饼吗？ 这活儿，他熟。 作为后世在互联网大厂里的社畜，做PPT汇报是最基础的技能。 “谢谢李局，我尽快准备好。” 三天后。 一份装订精美的报告，放在了李文斌的办公桌上。 李文斌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报告从全球锂电池市场格局分析，到雷腾电池的技术优势，再到成本对比，利润空间预测，最后落脚到参加交易会对鹏城高新技术产业出口的标杆意义。 数据详实，逻辑严密，论证有力。 尤其是那句“让鹏城制造，从‘劳动力驱动’，走向‘技术驱动’”，让李文斌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他合上报告，没有耽搁，立刻叫来下属。 “把这份资料整理成提报文件，用最快的速度。” 然后，他亲自拿起电话，拨通了市政府领导秘书的内线。 “王处，我经贸局文斌。有个紧急的报告，我马上送过去，是关于我们市一家高新技术企业想申请下月交易会的名额，情况比较急，希望能请领导尽快批复一下。” “李局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麻烦你了，等得闲一起饮茶。” 市领导的办公桌上，马宇腾的申请资料被放在待审批文件的最上面。 领导看着报告里产品的性能描述，成本优势，技术附加值，再看着报告结尾对产业升级的展望，眼睛亮了。 目前鹏城主要出口的产品是什么？ 衣服，袜子，玩具，电子表。 全都是低附加值的劳动密集型产品。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能和脚盘国巨头正面抗衡的高科技工业品，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政绩！ 这不仅是一家企业的机会，更是鹏城产业转型的一个绝佳样本！ “批了！” “不仅要批，还要给最好的位置！” 几天后，马宇腾接到了李文斌秘书的电话。 “马总，恭喜您。您申请的秋季交易会参展资格，市里已经批准了。展位号是A区，T08展位。” 第14章 布展 A区，T08展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落下，马宇腾握着话筒，指尖忍不住在电话塑料外壳上轻轻敲击。 A区，属于整个花城交易会的心脏地带，汇聚了全华夏最顶尖、实力最雄厚的出口企业。 挂断电话，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早就弄到手的交易会现场布局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摊开。 他的手指在密密麻麻的方格间移动，最后停在了A区的核心区域。 T08展位，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拐角上。 属于人流交汇之地。 虽然不是紧挨主通道的王牌位置，但也是无可争议的“金角”，能最大限度地截获来自不同方向的客流。 舅舅这次，是真帮了大忙。 他心中对未来的展会，燃起了更盛的火焰。 展位搞定了，接下来就是门面。 马宇腾联系了鹏城业内最有名的一家广告公司。 设计师带着厚厚的作品集，满脸自信地坐在他对面。 “马总，我们做过很多企业的展台，经验丰富。保证给您设计一个富丽堂皇，凸显实力，让客户一看就知道您是大企业！” 马宇腾看了一下对方递过来的作品集。 忍不住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热情推销。 “我不要富丽堂皇。” 他递过去一张白纸。 “我要的是科技感，未来感。” 设计师愣住了。 “主色调，银、白、蓝。线条要极简，不要任何多余的装饰。” 马宇腾的手指在纸上点了点。 “灯光要集中，用聚光灯，把我们的电池当成珠宝一样展示。” 设计师听得一头雾水，他推了推眼镜，试图用专业的口吻劝说。 “马总，我们做生意，讲究的是个热闹、喜庆。一般都用红色、金色，这才能招财。您这个设计……是不是太冷清了点？没有财气，不像做生意的。” 马宇腾笑了。 他拿起笔，不再废话，直接在纸上画了起来。 几条利落的直线，勾勒出一个开放式的空间。 一个简洁的LOGO墙，一个独立的圆形展台，几束光从上方打下，精准地落在展台上。 整个布局，空旷得奢侈，透着一股后世苹果体验店的清冷与高级。 马宇腾把草图推到设计师面前。 “客户走进我们的展台，要感受到的不是一个产品展示的摊位，而是一个科技实验室，让他们一下子就能感觉到我们的技术实力。”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设计师，抛出了最后一句话。 “记住，少即是多。在这种国际展会上，科技感，就是我们最好的名片。” 设计师看着那份简单的草图，再看看眼前这个年轻的老板，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从业多年，从未听过如此离经叛道的理论。 但不知为何，对方说的话，却让他无法反驳。 “马总，我懂了！我彻底懂了！” 设计师拿起那张草图，如获至宝。 “您放心，我保证给您做出全场最亮眼的效果！” 花城，交易会展馆，布展日。 巨大的场馆里，电钻声、锤打声、叫喊声混杂在一起，一片热火朝天的混乱景象。 在A区的一角，一个银白色的金属框架正在被工人们缓缓搭建起来。 它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只有冷硬的线条和金属的质感，在一片红红绿绿、追求喜庆热闹的展台中，显得格格不入，像一个异类。 周围不少同行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指指点点，议论着这是哪家公司，如此特立独行。 不远处，一个占地面积比雷霆的展台要小，但通体火红的展台格外扎眼。 展台上方，“飞驰电池”四个烫金大字俗气又张扬。 飞驰电池，是目前国内镍镉电池的绝对龙头。 他们同样有不小的出口业务。 也正是靠着出口的高额利润，才支撑着他们在国内市场疯狂掀起价格战，将无数同行业对手碾得粉碎。 一个满身横肉的胖子，西裤皮带束到接近胸部为位置，穿着宽大的西装外套，正带着几个手下巡视自己的地盘。 他就是飞驰老板，朱雄飞。 他的目光很快被那个银白色的“异类”吸引，当他看清站在展台上雷霆电池的字样时，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走，过去看看。” 朱雄飞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他身后几个跟班立刻跟上，一行人充满了压迫感。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雷腾电池吗？你们的马总呢？” 朱雄飞的声音又粗又响，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出于基本的礼貌，马宇腾还是出面回答对方的问题。 “我是雷霆电池的负责人马宇腾，不知这位老板是？” “哦，没想到老马这么年轻就退下来了，我是飞驰电池的朱雄飞。” “我听说你们厂子最近的订单量越来越少了？怎么还有闲钱来交易会凑热闹？” 他上下打量着马宇腾，又扫了一眼雷腾的展位。 “嘿，本事不小啊，居然能拿到A区的展位，位置还比我们飞驰的还好？” 这话里带着明显的刺，阴阳怪气。 马宇腾身边的几个员工脸色都变了，握紧了拳头。 朱雄飞完全无视他们，他指着雷腾那银白色的展台框架，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 “哈哈哈哈！小马总，你们这是卖电池还是卖骨灰盒啊？搞得跟个灵堂一样，白惨惨的，多晦气！” 他身后的员工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是啊，朱总，这颜色看着瘆得慌，做生意最忌讳这个了！” “我看他们是准备来这里办白事，开不出张了！” 羞辱的言语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雷腾的员工们个个怒目而视，高翔更是气得脸都涨红了，往前一步就要理论。 马宇腾却抬手拦住了他。 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平静地看着朱雄飞。 “朱总，时代变了。” 朱雄飞的笑声一滞，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年轻人。 马宇腾的目光从飞驰那俗气的红色展台扫过，最后落回朱雄飞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 “有的东西，生来就该被放进历史的陈列柜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而我们的产品和技术，代表的是未来。” 朱雄飞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虽然文化不高，但也听出了话里的讽刺。 他被这句软中带硬的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好！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朱雄飞恶狠狠地指着马宇腾的鼻子。 “技术？一个在国内被我们打得满地找牙的厂子，也配跟我谈技术？” 他啐了一口。 “我等着！我就在这看着，看你这‘灵堂’能卖出几块电池！” 说罢，朱雄飞一甩手，带着他的人悻悻离去。 第15章 国产手机 朱雄飞的背影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中，他留下的污言秽语却还在空气里飘荡。 高翔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口剧烈起伏。 “马总，那孙子太欺负人了！我……” “他说我们的展位像个灵堂。”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那些脸色憋屈的员工。 “不用管别人怎么说，我们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拿到锂电池订单才是我们目前最紧急的事情。” 广告公司的设计师带着工人完成了最后的调试。 随着总闸被推上，数道纯净的冷白光束从展台顶部的轨道射灯中打下，精准无误地笼罩在中央那个独立的亚克力展台上。 光束的焦点，是三块并排陈列的“雷腾一号”电池。 银色的金属外壳在灯光下反射出高级的哑光质感，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却比周围那些花里胡哨的展品更夺人眼球。 它不像一件工业品，更像一件被陈列在博物馆里的未来艺术品。 整个展台空旷、极简、冷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高傲。 在周围一片红配绿、金配紫的喧闹背景中，它像一个来自高维空间的闯入者，瞬间将那些“财气”十足的展台衬托得土气又廉价。 “我的天……” 广告公司的设计师喃喃自语，他被自己亲手造就的景象震撼了。 之前他对马宇腾的方案还心存疑虑，此刻，他只剩下敬畏。 这哪里是展台，这分明就是一座充满科技感的殿堂。 …… 随着交易会正式开幕的铃声响起，汹涌的人潮从各个入口涌入，瞬间填满了展馆内的每一条通道。 鼎沸的人声、各国外语的交谈声、产品的演示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这个时代东大外贸最鲜活的交响。 雷腾的展台前，马宇腾给高翔和几个市场部挑选出来的销售精英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如果有客户过来咨询，你们按照之前培训的话术进行回答。” 他把一台崭新的摩托罗拉8900X“大哥大”放在高翔手里。 “技术问题，高工负责解答。商务谈判，你们放开手脚去谈。” 他停顿了一下，扫过每个人的脸。 “如果有国际大牌商家来到的话记得打电话给我，我先去看看其他展位的情况，再挖掘挖掘国内的商家。” 交代完毕，他就转身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马宇腾独自穿行在巨大的展馆里。 他像一个冷静的观察者，审视着这个时代国内最前沿的商业生态。 A区的确是巨头云集，家电、机械，个个体量庞大但却没有什么太让人眼前一亮的产品。 而且越往B区和C区走，展品的技术含量就越低。 服装、鞋袜、玩具、塑料制品、石英电子表…… 琳琅满目，却又千篇一律。 这些展台前挤满了金发碧眼的外国采购商，他们拿着计算器，跟老板们为几分几毛的差价争得面红耳赤。 一切都验证了他最初的判断。 国内目前的产业现状，决定了“雷腾L1电池”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土壤。 他必须把目光投向国外的厂商。 但就在这时候，马宇腾来到了A区展馆的一个偏僻角落。 一个略显寒酸的展台，闯入了他的视野。 展台上孤零零地摆着几部外形粗犷的黑色机器。 但宣传立牌上的图片和文字，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科康通讯GSM手机！” 马宇腾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时候居然已经有国产手机了？ 他快步走了过去。 展台后，一个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的中年男人正在给一个客商演示着什么。 客商摇了摇头，放下那部手机，转身离开。 中年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拿起一块绒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部手机，动作像是在对待自己最珍贵的孩子。 马宇腾走到台前，拿起那部手机。 入手极沉，约有半斤重。 居然还采用了翻盖设计，配有单色显示屏。 外壳的模具精度不错，接缝处用手摸过去十分顺滑。 “这是你们自己研发的？” 中年男人抬起头，看到是国内人，眼中透着审视和警惕。 “没错，除了芯片和基带外，其他全是我们科康自己搞的！” 提起产品，他立刻挺直了腰板，疲惫的脸上焕发出一种骄傲的光彩。 之后马宇腾了解到他叫刘健，科康通讯的总经理。 “了不起。”马宇腾由衷地赞叹。 这句真诚的赞美，似乎触动了刘健。 他紧绷的表情松弛下来，话也多了起来。 “了不起有什么用？没人认。国内的觉得我们是骗子，国外的觉得我们是山寨。” 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又长长叹了口气，指着那部手机。 “最大的问题，还是电池。为了保证通话时间，我们只能用最大号的镍氢电池组，又重续航又差。充满电，待机都撑不过十个小时。” 他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积攒了许久的苦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们也想用目前国外手机上的那种锂电池，轻便，电量足。我托人从脚盘国索尼公司弄了几块样品，效果非常好！可你猜人家报价多少？” 刘健伸出一个指头，又翻了一下。 “一百三十美金一块！还不散卖，起订量一万块！我们一部手机的出厂价才三千块人民币，用上他们的电池，价格快翻了一半，谁愿意买？”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技术人员面对商业壁垒时的那种不甘与无力。 “东大的产品，在他们眼里就是低价货的代名词。我们想用好东西，人家要么不卖给你，要么就用价格把你活活卡死！” 马宇腾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看着刘健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看着猎物一步步走进自己设下的陷阱。 等到刘健的情绪稍稍平复，他才缓缓开口。 那笑容，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魔力。 “刘总，如果我告诉你，你再也不用被脚盘国人卡脖子了呢？” 刘健愣住了。 马宇腾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清晰地敲进对方的耳朵里。 “如果有一家中国公司，能为你提供性能和索尼一样的锂电池。” 他停顿了一下，抛出了最后的重磅炸弹。 “而价格，只是他们的一半呢？” 空气仿佛凝固了。 刘健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但那光芒只持续了一秒，就迅速被更浓重的怀疑和警惕所取代。 “中国公司？造锂电池？”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男人，语气变得尖锐起来。 “小伙子，你可别跟我开这种国际玩笑！你是哪家公司的？” 马宇腾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神秘地一笑，侧过身，朝自己展台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华夏自己造的锂电池。” 第16章 雷霆L1的第一个客户 从展馆偏僻的角落，穿过嘈杂混乱的人群。 刘健的脚步不快，甚至带着几分拖沓。 他跟在马宇腾身后，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这个距离，是审视，也是防备。 一路上，他见过太多油嘴滑舌的推销员，听过太多天花乱坠的许诺。 华夏公司造锂电池？还性能媲美索尼？ 牛皮吹得真响啊。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又是一个想骗研发经费或者套取技术方案的小作坊老板。 跟着走一趟，不过是为了彻底死心。 当他们踏入A区的中心区域时，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变。 展台的规模、设计和参展人员的气质，都与外围划出了清晰的界限。 刘健心里却又重新涌起了几分希望，毕竟能在这边拥有展位的都是些大企业。 应该不会特意过来骗、来偷袭他一个老同志。 就在此时，他抬头看到马宇腾在一个十字路口拐角处停下。 然后，刘健整个人都凝固了。 他的面前，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展台。 银、白、蓝三色交织，线条利落到近乎冷酷。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整个空间呈现出一种极简的、充满未来感的格调。 在周围一片红金交错的环境中，这个展台像一个沉默而高傲的异类。 它不招揽，不叫卖，只是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就足以将周遭的一切衬托得无比陈旧。 展台中央，几束纯白的光柱从天而降，聚焦在一块晶莹剔透的亚克力展台上。 光束的中心，静静地躺着几块银色的电池。 那金属外壳的哑光质感，那严丝合缝的工艺，那简洁到极致的设计…… 刘健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高翔看到马宇腾带着人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马总，您回来了。” 马宇腾侧过身，给刘健让出位置。 “这位是科康通讯的刘总，他对我们的产品很感兴趣。” 高翔立刻切换到工作模式，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对刘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总，这是我们的‘雷腾L1’锂离子电池。单块重量45克，厚度5毫米，容量1050毫安时。” 刘健凑了过去，拿起一块电池样品，入手的感觉比他预想的还要轻薄。 他用指甲在接缝处划过，光滑得没有一丝阻滞。 之后他针对性能参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高翔一边回答，一边从展台下拿出一份厚厚的测试报告，翻开递到刘健面前。 那上面盖着鹏城检验中心的红色印章。 刘健一页页翻看着，手越翻越快，心跳也越来越快。 报告里的每一个数据，每一张图表，都在冲击着他对国产电池固有的认知。 最后，他抬起头，直视马宇腾。 “这电池你们卖多…多少钱？。” 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这才是最终决定一切的命门。 马宇腾终于开口，他没有直接报价，而是反问了一句。 “刘总，索尼给您的报价，是130美金，对吗？” 刘健苦笑着点了点头。 马宇腾笑了笑，伸出右手两根手指。 “我们的供货价，70美金。” 刘健的瞳孔猛地一缩。 马宇腾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反应，继续加码。 “而且，我们接受国内货币结算，按照汇率，大概是575块人民币。” 刘健握着电池的手，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他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极度的兴奋。 锂电池的使用成本直接砍掉一半！ 这意味着科康的手机，将拥有无与伦比的价格优势，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甩开膀子和国外品牌在市场上干一架！ “我要去你们的工厂看看！” 刘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然，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如果你们的量产产品没有问题的话，我马上下一笔试产订单！” “随时欢迎。” 两人约定等待展会结束后，立刻安排工厂考察。 马宇腾没想到，自家锂电池的第一个客户最终还是国内的企业。 虽然顺利开张，但他还是期待能够出口外销。 毕竟他的电极原材料还需要进口。 目前国内外汇还是有些紧张，如果没有国际订单的话，他的生产还是会受到外汇管制影响。 送走激动不已的刘健，马宇腾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舅舅李文斌陪着一行人向展台走来。 走在最中间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朴素的行政夹克，但步履沉稳，气度不凡，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落后他半个身位。 马宇腾心中一凛。 贵人来了。 “马总，过来一下。” 李文斌朝他招了招手。 “这位是市里的张领导。” 马宇腾立刻上前一步，姿态恭敬，却不显卑微。 “张领导好，我是雷腾电池的马宇腾。” 张领导的视线落在展台中央的电池上，点了点头。 “文斌把你的报告给我看了，很好！” 他从高翔手上接过一块电池，在手里掂了掂。 “我们鹏城，就需要你这样敢于挑战国外技术垄断的年轻人，有冲劲，有想法！” 马宇腾知道，机会来了。 他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去客套，而是抓住了“技术垄断”这个词。 “张领导，我们不怕挑战，我们怕的是没有挑战的机会。” 他往前一步，慷慨激昂地开口。 “我们的锂电池，技术上已经追平了目前脚盘国的主流产品。” “但光有技术不够，我们还需要产业生态！” “鹏城有全国最强的电子配套产业，虽然目前他们还用不上锂电池，但未来迟早会用上。” “如果我们能用自己的电池，武装我们自己的电子产品，就能打造一个从核心零部件到终端产品的完整闭环！” “这不仅是为我们一家企业创造利润，更是为整个‘鹏城制造’增添技术含金量！” “以后外国人提起鹏城，想到的不应该再是廉价的衬衫和玩具，而是高科技的电子产品！”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周围陪同的人员都听得愣住了。 张领导的脸上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说得好！企业有困难，我们政府就是要来解决问题的。” 他把电池放回展台。 “马总，你尽管提，需要市里提供什么帮助？” 第17章 外商到来 天赐良机。 马宇呈毫不犹豫，目光灼灼地迎上对方。 “领导，我的产品性能在世界上并不落后，而且具有极大的价格优势，但我们之前没有做过出口，没有渠道，更没有名气。” “我需要一个机会，希望能够跟国际上的主流手机生厂商能够直接对话！” 张领导先是一怔，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他欣赏这种胆识。 他转过身，直接对身边的秘书下令。 “小王，马上去联系一下诺基亚、摩托罗拉、爱立信他们的现场采购团负责人。” 秘书立刻点头。 “告诉他们，鹏城市政府，请他们过来，看一样好东西！” …… 张领导一行人离开后，展台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 之前被点燃的热情，被一种强烈的期待所取代。 高翔和几个年轻员工，拿着绒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本就一尘不染的亚克力展台和电池样品。 动作机械，重复。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仪式，用来对抗内心翻涌的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但似乎因心中的期待而变得格外漫长。 马宇腾站在展台中央，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他表面上平静无波，但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心脏正在擂鼓。 这是他能抓住的最好的机会，成败将在此一举。 “哟，小马总，这是攀上高枝了啊？”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朱雄飞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嫉妒与嘲讽。 他全程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心里像被几百只蚂蚁啃噬。 “鹏城市领导亲自给你站台，好大的威风。” 他绕着雷腾的展台走了一圈，撇着嘴。 “不过我劝你别高兴得太早，那些洋大人一个个眼高于顶，你以为市领导一句话，他们就屁颠屁颠跑过来给你捧场？做什么春秋大梦！” 马宇腾连头都懒得回，只是把一块被员工擦了无数遍的电池，挪动了半分，让它与另外两块的间距完全相等。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反击都更让朱雄飞难受。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李文斌快步走了回来。 李文斌的脸色十分凝重。 他直接走到马宇腾身边，压低了嗓子。 “小腾，爱立信和诺基亚的人暂时没联系上，但邀请到了摩托罗拉的采购团队，他们马上就到。”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你要有心理准备。这团队里的人，都是老外，傲气得很。恐怕不好对付。” 话音刚落。 通道的另一头，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人群像是被无形的礁石分开的潮水，自动向两边退去。 一行西装革履的外国人，在王秘书的引领下，正朝这边走来。 正是来自摩托罗拉的采购团队。 周边展台的工作人员手上的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视线汇聚成一条条无形的线，牢牢钉在那群不速之客和雷霆电池的展台上。 羡慕、好奇、难以置信。 朱雄飞脸上的嘲讽僵住了，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那群人，在雷腾的展台前停下了脚步。 当他们看到这个充满未来感的展台时，几个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诧异。 这设计，跟他们印象中的华夏企业有些不同。 但当他们的视线落在马宇腾这张过分年轻的东方面孔上时，那丝诧异迅速转为一种礼貌而疏离的审视。 一种根植对东大人的优越感，藏在他们职业性的微笑之下。 摩托罗拉的采购经理，一个名叫大卫·约翰逊的美国人，率先走了出来。 他用一种带着明显傲慢口吻的英语开了口。 “我们被告知，这里有可以用于移动电话设备的锂离子电池？” 他拿起一块“雷腾LI”电池在手里掂了掂，动作很随意，像是在评估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玩意儿。 “看上去确实不错。” 他把电池放回原处，然后抬起头，直视马宇腾。 “但据我所知，这项技术的核心专利，目前掌握在美国和脚盘国公司手中。所以，我很好奇……” 他身体微微前倾，刻意加重了某个词的发音。 “你们的技术，是从哪里‘来’的？” 言下之意，赤裸裸地指向了核心的技术专利问题。 他身边的另一位工作人员也点了点头，附和道。 “大卫先生的顾虑说得对，摩托罗拉的产品行销全球，知识产权是我们绝不触碰的红线。我们不可能与任何一家存在专利侵权的公司合作。” 他们身边的翻译正准备用中文重复内容。 然而，马宇腾却笑着制止了他。 在对方的审视压力下，他笑得异常镇定，直接用英语回复道。 “大卫先生，您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 “因为我们和贵公司一样，尊重知识产权，甚至可以说，我们比任何人都更重视它。” 他没有长篇大论地去辩解，而是转过身，从展台下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蓝色文件夹。 这个动作，沉稳而从容。 他回到台前，将文件夹“啪”的一声放在展台桌子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他打开文件夹，动作不急不缓。 “我们的技术，来自于我们自己的技术团队，以及我们和东南理工大学材料学院的实验室进行的合作研发。” 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沓文件，整齐地码放在台面上。 “它是完全自主的配方改良和工艺创新。为了保护它，我们第一时间，就在全球主要市场，申请了专利保护。” 他将那沓文件，推到了大卫·约翰逊面前。 “这是我们核心配方和制作工艺，在花旗国专利商标局，也就是USPTO的专利申请受理函。” 他又抽出另外一沓。 “这是在欧罗巴专利局，EPO的申请受理函。各位可以看一下文件上的申请日期和序列号。” “其中有几项关键工艺的专利，已经通过了初步审核，进入了公示期。” 最后，他补上了最关键的一环。 “至于锂电池最基础的几项绕不开的底层专利，我们也已经通过正规渠道，获得了花旗国贝尔实验室的专利授权。” 空气彻底凝固了。 大卫和身边人员的脸色，在短短几秒钟内，经历了从怀疑、震惊到难以置信的剧变。 他们几乎是同时凑了上去。 第18章 获得对方的认可 当他们看清文件抬头那熟悉的官方徽章，看清那绝不可能伪造的申请序列号和官方印章时，众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华夏民营小厂，竟然拥有自己的国际专利组合？ 甚至还主动去寻求了底层专利的授权？ 这种超前的知识产权布局意识，彻底颠覆了他们对华夏企业的认知。 大卫·约翰逊下意识地伸出手，拿起了最上面那份来自美国专利商标局的文件。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表情变得无比复杂。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文件，动作和他拿起电池时的随意，判若两人。 “马先生，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 “坦白说，这太令人印象深刻了。我们从未见过任何一家华夏公司，有如此国际化的知识产权布局。” 其他的几位工作人员，也几乎是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看向马宇腾的反应，已经从审视变成了研究。 这个年轻人，以及他背后的公司，绝不是他们想象中那种只会仿冒和价格战的华夏作坊。 “专利，只是最基础的东西。” 采购团队中，一位名叫克劳斯的金发中年人走了出来。他是摩托罗拉的技术人员。 “我们更需要知道，产品的具体性能是否满足我们的需要。” 对于产品性能的具体细节，马宇腾没有自己来回答，而是交给了高翔。 “目前这个电池规格，你们的电池容量是多少？” 高翔立刻回答：“量产型号，稳定在每块1050mAh。实验室样品可以做到更高，但我们优先保证稳定性和安全性。” 克劳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45摄氏度环境下，静置30天，自放电率是多少？” “小于百分之五。” “你们宣称循环寿命大于500次，我想知道，在1000个电池样品的测试中，容量衰减的标准差是多少？我们不接受个别最优数据。” 这个问题，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产品询问，而是深入到了品控和生产一致性的核心。 高翔依旧对答如流。 “标准差低于百分之三。每一批次的产品，我们都会进行抽检，并出具完整的测试报告。” “安全测试标准呢？你们安全的标准是什么？” “外部短路，保护电路在5微秒内切断，电池温度上升不超过15摄氏度。” 克劳斯一连串刁钻的问题，抛向雷霆电池。 高翔全部都沉稳地完成回答。 马宇腾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当克劳斯问完最后一个关于电解液稳定性的问题后，他沉默了。 几秒钟后，他转向自己的同事，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虽然旁人听不清楚，但从他严肃而肯定的表情中，结论不言而喻。 他重新转向马宇腾，这一次，态度里多了几分平等的尊重。 “技术上，你们的产品，有资格成为摩托罗拉的供应商备选。” 这句评价，从以挑剔闻名的克劳斯口中说出，分量极重。 此时大卫·约翰逊重新开口。 “马先生，技术我们认可了。” 他摊了摊手，脸上露出商人特有的微笑。 “但商业的本质，终究是成本。面对已经形成规模效应的三洋和索尼，你们的价格，有竞争力吗？”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技术再好，如果价格没有优势，一切都是空谈。 马宇腾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个问题。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先生们，我们的价格，不是有没有竞争力的问题。” 他顿了顿，环视着对方，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单词。 “而是，将重新定义锂离子电池市场的价格体系。” 他收回手指，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分享一个惊天秘密。 “我们的报价是每支锂电池70美元，这个价格比脚盘国的厂商，至少要低百分之四十！” “What the fXXk?!” “Are you serious?!” 一群老外的惊呼，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大卫·约翰逊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死死盯着马宇腾，仿佛要从他的脸上分辨出这是不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70美元！ 锂电池，作为目前手机最核心的配件之一，成本占比超过整机的百分之二十。 如果电池成本骤降百分之四十，意味着整部手机的总成本，将凭空多出近百分之十的利润空间！ 这代表着，他们可以在不牺牲利润的前提下，将目前产品的售价降低10%！ 或者，他们可以在保持售价的同时收获更多的利润，投入更多的研发和营销费用！ 这也意味着他们采购团队能够凭借这个功劳，未来有望升职加薪。 “马先生！”大卫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这个报价，是认真的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马宇腾的镇定，与三人的失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从容不迫地收回身体，靠在展台边。 “当然，如果贵司的采购量最够大的话，我们的价格还有商议的空间。毕竟，生产规模越大，成本摊薄后越小。” “而且，我从不认为口头上的数字，有任何意义。” 马宇腾摊开双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百闻不如一见。我诚挚地邀请各位，到我们雷腾的工厂参观，他就位于离花城只有一百五十公里的鹏城。” “你们可以现场考察我们的生产线，并现场拆解我们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任意一块电池。” “届时，当你们亲眼确认了我们的一切之后，我们再来坐下来，谈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最终合作价格。” 话音落下，再没有任何人怀疑。 这种敞开大门，任由检验的自信，本身就是最强的说服力。 “我们在东大的行程时间有限，明天就去！” 大卫·约翰逊没有任何犹豫，当场拍板。 他甚至没有去征求身后同事的意见。 这个机会，他们摩托罗拉绝不可能放过。 之前还高高在上的采购负责人，此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快速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向马宇腾。 马宇腾双手接过那对方的名片。 这不仅仅是一张名片。 这是通往摩托罗拉电池供应商的门票。 是敲开一个由脚盘国电池巨头垄断的，目前价值百亿美金的锂电池市场的敲门砖。 大卫紧紧握住马宇腾的手，用力地晃了晃。 “马先生，我十分期待明天的参观！” 第19章 现场考察 摩托罗拉的团队离开后，展会现场的喧嚣似乎与雷腾的展台隔绝开来。 马宇腾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他转向高翔，快速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毕竟明天的这场考察将会对他们雷霆电池的发展具有极大的意义。 “展会这边交给其他人，你跟我立刻回鹏城，准备明天的考察。” 高翔重重点头，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两人逆着人流，快步离开了会展中心。 第二天清晨，鹏城，雷腾电子厂。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整个工厂已经灯火通明。 为了迎接这次决定命运的考察，所有人几乎一夜未眠。 地面被冲洗得能映出人影，每一台机器都被擦得锃亮，连角落里的配电箱都一尘不染。 工人们换上了崭新的蓝色工服，脸上混杂着紧张、疲惫与强烈的期盼，在各自的工位上列队站好，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上午十点整，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准时停在了工厂门口。 车门滑开，大卫·约翰逊和克劳斯一行人走了下来。 马宇腾和高翔迎了上去。 “大卫先生，克劳斯先生，欢迎来到雷腾电池。” “马先生，我们很准时。” 大卫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与马宇腾握了握手。 然而，当他们一行人踏入生产车间的那一刻，那份微笑瞬间凝固了。 没有想象中布满机械臂、传送带的全自动化生产线。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半人工、半自动的流水线。 锡膏印刷、贴片这类工序由老旧的机器完成。 但电芯卷绕、极耳焊接、封装入壳等好几个关键步骤，竟然还需要工人坐在台钳前，用肉眼和双手进行操作。 空气仿佛被抽空了。 克劳斯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错愕。 他推了推眼镜，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失望的情绪几乎要从他的脸上溢出来。 这根本不是一个现代化的工厂。 这更像是一个放大版的作坊。 克劳斯没有说话，直接从助手手中接过一副白手套戴上。 开始在车间里巡视。 他走到一台焊接机旁，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在机身顶部用力一抹，一尘不染。 他又走到涂布机旁，弯下腰，仔细观察着覆铜滚轮的磨损痕迹。 周围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工人们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克劳斯停在一个正在进行人工焊接的工位前。 他没有看产品，而是盯着那位女工的双手。 “焊接点是人工的？” 他终于开口，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问题却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如何保证每一块电池的焊接强度和电阻值完全一致？” 由于生产负责人不懂英语，只能由高翔作为翻译进行回答。 “我们有严格的作业指导书，每一位焊接工人都经过了超过三个月的培训和考核。此外，我们有专门的质检工序，会对每一个焊接点进行拉力测试和内阻检测。” “质检？”克劳斯发出一声轻哼，听不出是赞同还是讥讽。 他又走到下一道工序。 “涂布的精度如何控制？人工上料，机器运转时产生的微小振动，都会导致涂层的厚度不均。你们的误差范围是多少？” “我们通过改进夹具和优化上料流程，将误差控制在3微米以内。每一卷极片在进入卷绕工序前，都会用激光测厚仪进行抽检。” 高翔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克劳斯的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打在雷腾生产模式最薄弱的环节。 这些依赖于“人”的工序，在他这位技术专家看来，充满了致命的变量和不可控的风险。 克劳斯显然不相信这些口头上的保证。 他一言不发，径直走到生产线的末端，那里刚刚码放好一批封装完毕的电池。 他伸出手指，在几十块电池中随意地点了十块。 “就这十块。” 他转过身，看向马宇腾和高翔。 “现在，带我去你们的检测室。我要现场看它们的性能数据。” 马宇腾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此刻他终于开口。 “当然可以。高翔，带克劳斯先生他们过去。” 他的平静，让原本紧张到极点的高翔，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在临时收拾出来的检测室里，几台蓝电测试仪和一台示波器已经准备就绪。 摩托罗拉的工程师亲自上前，将那十块被随机抽中的电池，一一接上测试设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大卫·约翰逊抱着双臂，站在一旁，表情凝重。 克劳斯则死死地盯着示波器的屏幕，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随着工程师按下启动键，屏幕上亮起一道绿色的光标，开始缓慢移动。 那是一条放电曲线。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条绿色的曲线平稳得近乎完美，像用尺子画出来的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波动和毛刺。 第一块电池测试完毕。 第二块。 第三块。 …… 第十块。 十块电池，十条几乎完全重合的放电曲线。 旁边的电脑屏幕上，弹出了最终的数据报告。 容量、内阻、放电平台……十组数据，彼此之间的偏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完美复刻了展会上的表现。 “这……不可能……” 克劳斯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愕。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此简陋、原始的生产线，竟然真的能持续稳定地生产出性能如此一致、如此顶尖的产品。 这完全违背了他从业二十年来建立的所有经验和认知！ 他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那些中国工人，都长着一双机器手吗？ 检测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 大卫·约翰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走上前，拍了拍克劳斯的肩膀。 他转向马宇腾，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马先生，我必须承认，你的产品是顶级的。” 他停顿了一下，话锋陡然一转。 “但是，你的工厂不是。”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刚刚燃起的希望火焰上。 大卫·约翰逊收起了所有的客套，直言不讳。 “你们的生产管理模式太过粗糙，过度依赖人工，这意味着整个生产过程充满了不可控的变量。” “今天你们的工人状态好，产品合格率可能是百分之九十九。明天呢？后天呢？如果他们累了，或者闹情绪了呢？” “我们不可能将全球数百万用户的安全，赌在你们工人的状态和稳定性上。” 他看着马宇腾，一字一句，下达了最终的宣判。 “摩托罗拉拥有全球最严格的供应商认证体系，其中对生产流程和品控管理，有着明确的要求。” “很遗憾，按照你们工厂目前的状况，无法通过我们的认证。” “我们不能和你合作。” 第20章 新的提议 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 大卫·约翰逊那句“我们不能和你合作”，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砸碎了高翔心里刚刚燃起的最后火焰。 他下意识地看向马宇腾，却发现对方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沮丧或愤怒的情绪。 马宇腾知道如摩托罗拉这种国际大公司的供应链并不是那么容易进入的。 遇到困难并不可怕，只要自己产品有优势，总有办法解决。 大卫的助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本厚厚的，蓝色封皮的文件册，轻轻放在会议桌中央。 “这是《摩托罗拉供应商质量要求手册》。” 大卫的手指在册子上点了点，那声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他没有打开，但仅仅是那超过五百页的厚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这是最基础的门槛。生产流程必须符合六西格玛标准，将出厂产品缺陷率控制在百万分之三点四以下。” 他每说一条，高翔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我们要求每一块电池都有独立的可追溯编码，从电芯材料到最终封装，所有环节的生产数据、操作工人和设备编号，都必须能随时调取。你们能做到吗？” 高翔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虽懂技术研发，但对于这些国外关于生产管理技术的要求完全没有接触过。 至于生产部总监霍建军更是一脸懵逼，国内的客户只关注价格和产品质量，从来不搞这一套。 在大卫的详细讲解下，整个雷腾团队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此时一个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大卫，你说的都对。” 马宇腾站了起来，环视着摩托罗拉的团队，脸上竟然带着一丝微笑。 “我们的工厂，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他坦然地承认，甚至带着几分自嘲。 高翔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老板。 其他人也全都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自揭其短。 大卫和克劳斯对视一眼，同样感到意外。 他们准备好了一场艰难的辩论，甚至是一场不欢而散的争吵，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干脆地全盘接受。 马宇腾没有理会众人的惊愕，他转身走向会议室角落的白板，拿起一支记号笔。 “但各位想过没有，”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为什么我们的‘草台班子’，能做出性能不输三洋和索尼的锂电池产品，并且敢报出低百分之四十的价格？”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克劳斯皱起了眉，大卫的表情也变得严肃。 马宇腾没有等他们回答，笔尖已经在白板上划出利落的线条。 他飞快地写下两行字： 「脚盘国进口全自动生产线：投资约3000万美金，设备折旧、维护、高技术人员薪资，每年固定成本超过600万美金。」 「雷腾半自动产线+人工：总投资低于300万美金，人工及维护成本，每年约50万美金。」 两组触目惊心的数字，被一个巨大的圆圈框了起来。 马宇腾用笔尖重重地敲了敲那个圆圈。 “先生们，你们看到的不是落后，而是成本优势的根源！”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们放弃了昂贵的自动化设备，不是因为无知，而是因为在当下的华夏，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庞大、最勤奋、也最廉价的优质劳动力。” “我们会用严格的培训、标准化的作业流程和百分之百的产品全检，来弥补设备上的不足。” “这，就是在当前国情下，追求极致性价比的‘最优解’！”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大卫·约翰逊死死地盯着白板上的那笔账。 他不算是技术人员，但他是一个部门管理者。 这笔账，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克劳斯推了推眼镜，他第一次开始从商业策略，而不是单纯的技术角度，重新审视这家公司。 这个年轻人，远比他想象的要精明和深远。 他不是在为自己的落后辩解，而是在展示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野蛮而高效的商业模式。 马宇腾看准了时机，他放下笔，转过身，目光直视大卫。 “我承认，我们需要你们先进的管理体系和技术支持，来弥补半人工生产的缺陷，将我们的生产模式，变成一个让你们接受的供应商。” 他顿了顿，抛出了自己的核心提议。 “所以，我有一个双赢的方案。” “摩托罗拉派出技术团队，进驻雷腾，手把手帮助我们建立起符合你们要求手册上每一条标准的品控和测试体系。” 大卫的身体微微前倾，他预感到了关键。 “作为回报，”马宇腾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我们愿意在之前报价的基础上，再降价10%。” “以63美金的‘盟友价’，向你们供货一年！。” “什么？！” 克劳斯身边的一位工程师，没忍住，低呼出声。 大卫·约翰逊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 63美金！ 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他脑中轰然炸响。 用一套成熟的管理体系和技术支持，换取一个史无前例的低价获取锂电池的机会。 这笔账，怎么算，都血赚！ 风险？当然有。 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华夏小厂投入技术资源，这在摩托罗拉历史上闻所未闻。 一旦失败，他将成为整个公司的笑柄。 但收益呢？ 一旦成功，他将成为摩托罗拉手机业务的英雄！ 大卫的内心，天人交战。 他猛地站起身，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战鼓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高翔和他的同事们，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终于，大卫停下脚步，他郑重地看着马宇腾。 “马先生，你的提议……我无法决定。”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个方案的超出了我的权限范围，我必须立刻向芝加哥总部汇报。” 他转向自己的助手，语速极快。 “再取五十块电池样品，我要带走。通知总部实验室，准备进行详细的极限测试。” 他的团队成员立刻行动起来，快速地将桌上和检测室里的电池样品小心翼翼地装进他们准备好的箱子。 大卫·约翰逊走到马宇腾面前，他没有伸手，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看着对方。 “马先生，我不得不说，虽然你的工厂是草台班子，但你的确是一位优秀的企业领导者。”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马宇腾给他们团队都送了一份礼物。 是他特意采购的东大特色工艺品，价格不贵，但非常精致。 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雷腾的命运，被打包进了那个小小的样品箱，即将飞向大洋彼岸。 高翔走上前，看着马宇腾。 “老板，我们……” 马宇腾转过身，脸上那份从容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们不能将命运全部寄托在大卫·约翰逊身上，准备好护照，我们一起去一趟花旗国，我要盯着摩托罗拉总部的决策。” 第21章 游说 作为一名曾经的90后，他也不想这样卑微的求着摩托罗拉，希望成为他的供应商。 他也想像曾经的“宁王”那样，各大客户轮着主动前来送钱，求着优先供货锂电池。 但毕竟现在自己的品牌没有名气，产品没有经过市场的考验，是国际市场的一名新玩家。 想加入加入其中就只能先卑微的求别人赏口饭吃。 毕竟赚钱嘛，不寒碜。 办理护照和签证需要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马宇腾和高翔又回到了展会现场。 只是那份万众瞩目的焦点，已经随着摩托罗拉团队的离开而消散。 雷腾的展台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诺基亚和爱立信的团队始终没有出现。 希望，似乎只剩下大洋彼岸的花旗国。 “哟，这不是小马总吗？”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朱雄飞背着手，慢悠悠地晃了过来，身后跟着他的销售经理。 他瞥了一眼空荡荡的雷腾展台，脸上堆满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前两天看摩托罗拉的人来，阵仗那么大，我还以为你们要一步登天了。怎么，雷声大雨点小，合作告吹了？” 他早就派人盯着了，见雷腾这边迟迟没有动静，心里便认定了结果。 高翔的脸瞬间涨红，拳头捏了起来。 马宇腾却拦住了他，他整了整自己的领带，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朱老板消息这么灵通？看来是自己的生意太清闲，有空关心我们这些小厂的死活。” 他打量着朱雄飞，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 “看朱老板春风满面的样子，想必这次展会成绩斐然，出口订单接到手软了吧？” 这句话精准地戳在了朱雄飞的痛处。 飞驰电池在国内的镉镍电池价格战打得火热，几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身上的倚仗，就是靠着高利润的出口订单来填补国内市场的亏损。 可谁能想到，今年的风向变了。 欧美发达国家对镍镉电池需求锐减，来的采购商寥寥无几。 他接到的，大多是些拉美和东南亚国家的订单，数量少利润薄，连塞牙缝都不够。 朱雄飞的脸色僵住，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 “你……” “我们比不上飞驰这种大公司。” 马宇腾完全不给他反击的机会，他拍了拍高翔的肩膀。 “我们是小厂，要求不高，能拿到一张花旗国公司的入场券，就心满意足了。” 他故意把“花旗国”三个字咬得很重。 朱雄飞的脸色由红转青，他死死地盯着马宇腾，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他知道，对方在炫耀，在赤裸裸地羞辱他。 最终，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们走着瞧！” 朱雄飞拂袖而去，背影狼狈不堪。 交易会最后一天，加急办理的护照和签证终于送到了马宇腾手上。 在出发之前，他给科建科技刘健拨了个电话。 “刘总，是我，雷霆电池马宇腾。” “马总啊，有什么事吗？” 刘健心里一紧，以为对方是不是想提价，毕竟70美元的价格的确是太夸张了。 “我这边有点紧急情况，需要马上去一趟花旗国。贵司的考察安排您看是等我回来还是怎样？” “哦，没事。” 听到这刘健松了一口气。 “你忙你的，等展会结束，我直接去你厂里考察，你安排好人接待就行。” 之后马宇腾安排公司的其他人做好迎接科建科技的考察。 毕竟目前摩托罗拉的订单还是一个未知数，相对来说，想拿到科建的订单会容易很多。 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 马宇腾和高翔走出机场，一股夹杂着工业气息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在酒店安顿下来后，他没有片刻休息，立刻拨通了大卫·约翰逊的电话。 “大卫先生，我是马宇腾，我已经到芝加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大卫疲惫的声音。 “马先生，你的行动力真是惊人。” “我想了解一下总部的决策进展。” “不乐观。”大卫的声音压得很低。 “样品测试结果非常完美，这一点征服了所有人。但是，董事会对你们的工厂依然有巨大的疑虑。” “供应链安全？” “是的。他们认为扶持一个生产模式如此原始的工厂，风险太高。一旦出现批量质量问题，对摩托罗拉的品牌将是毁灭性打击。董事会里，反对的声音很大。” 马宇腾的心沉了下去。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大卫先生，我能理解总部的顾虑。但是，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想当面向他们解释我们的方案，化解他们的担忧。你能帮我安排一次会面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马宇腾能想象到大卫此刻的为难。 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华夏供应商，去游说公司的最高层，这本身就是一场冒险。 “……我尽力，你们等我消息。” 一周后，摩托罗拉总部大厦，一间内部的会议室。 坐在长桌对面的，是三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白人，他们是摩托罗拉全球供应链、财务和法务部门的主管。 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份关于雷腾的评估报告，表情严肃。 大卫·约翰逊坐在侧面，充当着引荐人。 “各位先生，感谢你们愿意见我。” 马宇腾的开场白很简洁。 “马先生，我们时间有限。” 供应链主管，一个叫鲍勃的男人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 “你的产品很棒，但你的工厂，恕我直言，完全不符合我们对供应商的要求。” 马宇腾没有反驳，他示意高翔打开带来的手提包。 高翔取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草拟的一份补充协议。” 马宇腾站起身，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会议桌上。 “我理解各位对质量稳定性的担忧。所以，我愿意在协议中加入一个条款。” 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敲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在合作的第一年内，雷腾供给摩托罗拉的任何一批次产品，只要出现由我方生产原因导致的、超过合同规定比例的质量问题，我们愿意为此支付三倍于该批次货款的赔偿金！” “什么？” “三倍赔偿？！”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三位主管脸上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瞬间被震碎，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这不是商业谈判，这是赌博！ 用整个公司的身家性命在赌！ 高翔站在马宇腾身后，手心里的汗已经把文件都浸湿了。 这个条款，马宇腾之前提出来的时候，他都以为老板疯了。 其实马宇腾也知道这里有风险，但可以通过对所有出厂的产品进行全面严格检测来进行规避。 虽然这样会增加不少人力成本，但比起目前的锂电池利润，这是可以接受的。 为了获得摩托罗拉的这份订单，进入国际供应链市场，获得与脚盘国供应商公平竞争的机会，他只能放手一搏。 鲍勃拿起那份补充协议，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个条款，足以打消任何关于风险的顾虑。 因为一旦出事，雷腾将直接破产，而摩托罗拉甚至能从中获利。 “马先生，你确定你明白这个条款的意义吗？” 法务主管的表情变得极度严肃。 “我当然明白。” 马宇腾直起身，坦然地迎向所有人的目光。 “因为我比你们更相信我的工人，相信我们的管理流程。我相信，这个条款永远不会被触发。” “我所请求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们的工程师团队进驻我们工厂，帮助我们把‘草台班子’变成正规军的机会。” “用你们的管理体系，加上我们的成本优势和执行力，我们能创造出这个星球上性价比最高的锂电池。”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三位主管互相交换着复杂的眼神，他们被这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彻底镇住了。 他的疯狂，他的自信，以及那份协议背后所展现出的、不留任何后路的决心。 许久之后，财务主管鲍勃将那份协议轻轻放回桌面。 他抬头看着马宇腾。 “我们需要召开紧急董事会讨论。一个小时后，给你答复。” 一个小时后，大卫·约翰逊推开了咖啡厅的门，他快步走到马宇腾面前。 “董事会通过了。” 高翔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决议扶持雷腾电子，公司这边会派出一支资深工程师团队，前往鹏城，协助你们建立符合摩托罗拉标准的生产与品控体系。” 大卫顿了顿，他看着马宇腾，表情复杂。 “一旦你们的工厂通过最终的供应商审核认证，摩托罗拉将正式把你们纳入全球锂电池供应商名录。” 马宇腾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向后靠在沙发上，多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他看着窗外芝加哥的城市天际线。 “高翔，帮忙订机票回国吧，虽然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但未来的考验还有很多。” 第22章 技术团队的到来 鹏城，雷腾电子厂。 马宇腾刚下车，王德发就一路小跑迎了上来，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马总，您可算回来了！科康的刘总上周来考察过了，对咱们的电池赞不绝口！” “订单呢？” 马宇腾一边扯下领带，一边快步走向办公室。 王德发的笑容僵了一下，声音也小了下去。 “下了，下了。就是……数量不多。” “多少？” “五千支。” 马宇腾的脚步没停。 五千支虽然少，但蚊子腿也是肉。 “他们公司刚起步，手头紧，手机销量也还没谱，说是先试试水。” 王德发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解释。 “知道了。” 马宇腾推开办公室的门。 “单子再小也是单子，让弟兄们打起精神，质量上别出岔子。这是咱们锂电池在国内的第一枪。” 刘健的谨慎和拮据，恰恰反衬出进入摩托罗拉供应商的含金量。 以及背后所代表的，那个庞大而成熟的全球电子消费市场。 那才是真正的蓝海。 半小时后，雷腾所有部门负责人坐在会议室里，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刚从花旗国归来的马宇腾和高翔。 大家都知道他们去花旗国是为了争取摩托罗拉的支持。 马宇腾扫视一圈，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摩托罗拉那边，谈妥了。” 一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水里引爆。 整个会议室瞬间沸腾，交头接耳声嗡嗡作响。 “真的假的？咱们真拿下了？” “我就说马总出马，肯定行！” 马宇腾抬手，往下压了压。 喧闹声立刻平息，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们同意扶持我们，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已经成功拿下订单。” 他的语气冷了下来。 “五天后，摩托罗拉会派一支技术支援团过来，协助我们改造生产线，建立品控体系。” “这是好事啊！” 技术部主管忍不住插嘴。 “是好事，也是一场考试。” 马宇腾的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从今天起，忘了你们过去在厂里那套按部就班的东西。每个人，都给我拿出创业的心态来。” “我不管你们以前的领导和管理者身份，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学生。” “摩托罗拉的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谁要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现在就可以打辞职报告。” 他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严肃的盯着面前的管理层。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能让我们脱胎换骨。都听明白了？” 面对马宇腾的凶狠的目光，没人敢出声。 五天后，一辆商务车停在工厂门口。 高翔拉开车门，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华人，穿着一身熨帖的商务休闲装，面容冷峻，手里提着一个简单的公文包。 “马总，这位就是张柯，张工，这次技术支援团的领队。” “张工，欢迎。” 马宇腾伸出手。 张柯只是轻轻握了一下便松开。 他没有寒暄，目光越过马宇腾，直接投向了身后那栋略显陈旧的厂房。 “马总，你好。” 马宇腾给他们安排好住宿，对方稍作休息，第二天马上就进入工作状态。 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张柯一言不发，在生产线上游走。 他早已看过资料，对这条半人工生产线的情况已经有些了解，所以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鄙夷。 他只是看，用一种近乎解剖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工人的动作，每一个物料的流转，每一个半成品的堆放。 他手里的笔记本上，记录的文字和符号越来越多。 第二天，雷腾的会议室里。 所有高层和技术骨干悉数到场，每个人面前都放着纸笔，像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 张柯站在白板前，打开了投影仪。 打开了他准备好的PPT文件。 “Six Sigma，六西格玛。” 张柯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有温度。 “一种改善企业质量流程管理的技术，以‘零缺陷’的完美商业追求，带动质量成本的大幅度降低，最终实现财务成效的提升与企业竞争力的突破。” 他开始讲解DMAIC模型、柏拉图、因果图…… 一连串闻所未闻的名词和复杂的图表，让在场的老技术员们如听天书，脸上写满了迷茫和抗拒。 马宇腾坐在主位，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 讲解结束，他才缓缓开口。 “从今天开始，在座的各位，全部都要参加培训。张工会给你们上课，考核。谁学不会，谁跟不上，谁就给我滚蛋。”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整个雷腾工厂，被强行按下了学习键。 先是管理层，白天上班，晚上被关在会议室里上课，一个个被折磨得眼圈发黑。 等他们学得七七八八，又被要求手把手地去教导产线上的工人。 一时间，怨声载道。 “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有啥用？还不如多加两个班多做点货！” “就是，我们是来打工的，又不是来上学的。” “累死累活一天，晚上还要背那些鸟语，谁受得了？” 马宇腾的回应简单粗暴。 人力资源部贴出一张红纸布告：凡通过六西格玛基础知识考核的工人，一次性奖励现金2000元，未来工资体系中，工资等级直接提升一级。 两千块！ 要知道，这时候鹏城产线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千块左右。 整个工厂瞬间安静了，那股弥漫的怨气，被实打实的钞票砸得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狂热的学习积极性。 半个月后，会议室里。 张柯团队已经彻底摸清了雷腾的家底。 他站在那块巨大的白板前，背对着众人，用黑色马克笔飞快地画出了一张雷腾的生产流程图。 从原料入库，到搅拌、涂布、辊压、封装、检测……每一个环节都清晰无比。 然后，他换上了一支红笔。 “原料检验，缺少关键化学成分的光谱分析，供应商给什么你们就要什么，这是第一个问题。” 他在流程图的起点，画下了一个刺眼的红叉。 “搅拌环节，温度、湿度、时间的控制完全依赖老师傅的个人经验，没有标准化数据，可追溯性为零。” 又一个红叉。 “涂布工序，厚度均匀性抽检率不足5%，形同虚设。” 第三个红叉。 …… 张柯的语速平稳，不带任何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割在雷腾技术人员的自尊上。 他每说一句，就在白板上画下一个红叉。 不到十分钟，那张代表着雷腾全部心血的流程图上，已经布满了二十多个狰狞的红叉。 整个图，被批得体无完肤。 生产主管老王的脸，从红到白，再从白到紫，嘴唇哆嗦着。 “张……张工，你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一个负责辊压工序的工程师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有些环节，我们承认有瑕疵，但你说的很多问题，根本就是吹毛求疵！我们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干的，也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没出乱子，不代表就是对的。” 张柯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你们的标准是‘不出事’，摩托罗拉的标准是‘不可能出事’。这就是区别。”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把这些全改了要花多少钱？要多费多少工夫吗？” “那是你们老板需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我。” 会议室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好几个技术员都站了起来，怒视着张柯。 高翔坐立不安，几次想开口，都被马宇腾用手势制止了。 所有人都看向马宇腾，等待他来安抚人心，为自己的员工说几句话。 马宇腾站了起来，他没有走向自己的员工，反而走到了白板前。 “张工说的，就是我们未来要达到的标准！” 一句话，让所有争吵戛然而止。 雷腾的员工们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老板。 马宇腾没有理会他们。 这段时间的学习，配合他穿越后提升的记忆和思维能力，早已让他对现代工业管理了然于胸。 知道想要通过摩托罗拉的最终考核，这是必须要满足的标准。 见得到马宇腾的支持，张柯开始针对他发现的问题讲解他的解决办法。 “这里需要增加抽检频次，我们或许可以考虑引入在线激光测厚仪。” “在涂布和烘干之间增加一个工位，实时反馈数据，一旦超出阈值，系统自动报警并停机。这样不仅能100%全检，还能减少因事后发现而造成的整批次材料浪费。” “还有这里的封装气密性检测，用水检效率太低，而且有二次污染风险。我们可以换成氦气质谱检漏法，精度更高，速度也更快。” 他一边说，一边用蓝笔在白板上飞快地画出新的流程和设备示意图。 此时马宇腾一边认真的听和记录，一边看着在台上讲解的张珂。 张柯的专业、严谨，以及那种对工业生产流程的深刻洞察力，正是目前雷霆电池发展最需要的人才。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摩托罗拉的顾问？ 不，不够。 这个人，必须成为我的人。 第23章 最终审核 之后的几天，马宇腾刻意制造着与张柯独处的机会。 他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张柯带来的现代工业管理知识。 而张柯也惊讶于这个年轻老板惊人的学习能力和执行力。 深夜，整个工厂都陷入了沉寂，只有零星的灯光还亮着。 马宇腾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瓶冰镇啤酒和烧烤，走进了还在亮灯的临时办公室。 张柯正俯身在图纸上，用铅笔专注地勾画着什么，连他进来都没有发觉。 “张工，一起吃个宵夜。” 马宇腾把托盘轻轻放在桌角。 张柯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马宇腾拧开一瓶啤酒递过去。 “犒劳张工你的。” 张柯接过，没有客气，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许。 “马总还没休息？” “睡不着，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你的那些红叉。” 马宇腾自己也开了瓶酒，靠在桌沿。 “以前觉得自己的厂子还不错，现在一看，简直就是错漏百出。”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喝着酒，吃着花生米。 “张工，”马宇腾状似无意地开口。 “以你的本事，在摩托罗拉，起码是高级工程师了吧？怎么还让你亲自带队，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出差？” 张柯捏着酒瓶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抬眼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马总，你听说过‘职业天花板’吗？” 马宇腾没有作声，等着他继续。 “对我们华人工程师来说，在花旗国的公司里，技术再强，头顶上都悬着一层看不见的天花板。” 张柯的声音很平淡，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能解决公司里最棘手的生产技术难题。但最后升职加薪，拿到项目主导权的，永远是那个会做PPT和会组织周末派对的白人上司。”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瓶身上划过。 “他们会拍着你的肩膀，夸你是技术天才，是团队的基石。然后，让你继续当你的基石。” 听到对方的话，马宇腾心中一阵狂喜。 他找到了，找到了挖人的机会，就在于张柯的怀才不遇，壮志难酬。 他伸出手，拍了拍张柯的肩膀，指了指桌上那张画满了蓝色修改痕迹的生产流程图。 “在我这里，技术，就是最大的权力。” 马宇腾转身离开，留下张柯一个人，对着那张图纸和半瓶啤酒，久久沉默。 “张工，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环境？” 那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张柯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接下来的两个月，雷腾电池的工厂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的革命。 在张柯的铁腕主导下，标准作业程序被制定、印刷、张贴在每一个工位的墙上。 生产线上，代表着关键品控点的红色标记星罗棋布。 5S管理的标语和要求，从车间深入到办公室、食堂，甚至是厕所。 马宇腾则扮演了最坚实的后盾。 张柯要人，他把全厂最聪明的年轻人抽调出来组成执行小组。 张柯要钱，他二话不说，签字批款，采购最新的产线检测设备。 整个团队，像一台被拧紧了发条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高速运转。 马宇腾与张柯的关系，也从最初的合作，悄然变成了亦师亦友。 他们会为了一个工艺参数的设定，在会议室里争论到面红耳赤。 也会在攻克一个技术难关后，跑到工厂外的路边摊，就着廉价的啤酒和烤串，庆祝到半夜。 马宇腾不断向张柯描绘着他心中的蓝图。 一个不再受制于人，拥有核心技术和强大制造能力的工业企业。 一个由工程师当家做主，拥有最高话语权，技术创新能够得到最大尊重的平台。 张柯嘴上从不回应，但他留在工厂的时间越来越长，眼里的光也越来越亮。 他内心的天平，已然倾斜。 时间飞逝，转眼间跨过1998，进入了1999年的隆冬。 摩托罗拉总部的最终审核团队，如期来到鹏城。 这一次，他们将对脱胎换骨的雷腾工厂，进行一场严苛的“期末考试”。 审核持续了整整三天。 从供应商文件管理，到原材料入库检验，再到生产线上的每一个SOP执行细节，最后到成品出库的追溯体系。 每一个环节，都被反复审视。 雷腾的员工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审核结果出来的那天下午，大卫·约翰逊的越洋电话直接打到了马宇腾的大哥大上。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他难以抑制的兴奋声线。 “马先生！通过了！你们公司的供应商考核顺利通过了！” “审核团队的报告我刚看到，他们用了‘奇迹’这个词来形容你们的工厂！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一家工厂能在短短三个月内发生如此巨变！” 高翔和几个主管围在旁边，紧张地屏住呼吸。 “公司这边已经同意下第一笔正式订单，二十万支手机锂电池！” 大卫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产品规格和合同已经发到你的传真机上了！准备好你的美金账户吧！” 二十万支锂电池，按照65美元的出厂价，合同总价值1300万美金，换算成人民币超过一亿！ 消息传开，整个工厂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工人们冲出车间，将马宇腾和同样一脸错愕的张柯高高举起，抛向空中。 这是他们用无数个加班的夜晚，用无数滴汗水换来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狂欢过后，是离别。 张柯的技术支援任务，随着审核通过而正式结束。 他即将跟随审核队伍，一同返回花旗国。 送别的晚宴上，气氛有些伤感。 平日里被张柯骂得狗血淋头的技术员们，此刻却一个个端着酒杯，真心实意地向他敬酒，说着感谢和不舍。 晚宴结束，马宇腾跟随着车辆送张柯回酒店。 车里一路无言。 酒店门口，张柯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张工。” 马宇腾叫住了他。 张柯回过头。 马宇腾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发出邀请。 “之前我问过你，有没有兴趣留下来换个工作环境，现在可以给我答复了吗？” 第24章 张柯的答复 张柯的内心猛地一颤。 “马总，你这是……” “我想邀请你担任雷霆电池的生产总工。” “我给不了你摩托罗拉那么高的年薪和福利，只能给你雷霆电池2%的股权分红。” 马宇腾的声音平静而有力，穿透冬夜的寒风。 “我们雷霆电池目前确实只是一家小工厂，像你这样的高级技术人才在这里可能有些委屈了。”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 马宇腾看着他，一字一句。 “你可以在这里发挥出你的所有能力，不用再担心付出得不到回报，企业的收益将与你的功劳挂钩。” “是回去继续当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技术基石’，还是留下来，和我一起将雷霆电池发展壮大，创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顶尖企业？” 张柯抬起头，看着马宇腾。 他的眼中，是剧烈的挣扎，是压抑多年的不甘，是久违的野心，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鹏城冬夜的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酒店门口打着旋。 空气像是被这低温冻结了，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马宇腾的心脏确实在狂跳。 他盯着张柯，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用未来虚无缥缈的2%利润分红，去挖一个全球顶级企业的高级工程师。 可马宇腾赌的不是钱，是人心。 是对方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愤懑与不甘。 张柯脑海中，在摩托罗拉的一幕幕画面不受控制地闪回。 想起之前的功劳被上司霸占，因没有印度同事擅长做PPT 他努力解决的一个生产技术瓶颈，结果白人总工却用制作精美的PPT向总部汇报。 将那个技术突破阐述得天花乱坠，仿佛那是他冥思苦想的成果。 最后的项目奖金和晋升机会，自然也落到了汤姆的头上。 而他，张柯，却只能坐在台下，用力鼓掌，脸上还要挂着为团队感到骄傲的微笑。 还有一次，一个工厂的优化方案，明明是他最先提出的雏形，却被一个印度同事拉上几个相熟的工程师，包装成一个“团队协作”的成果，抢先汇报。 最后，那个印度同事成了工厂改造项目的负责人。 他们夸你是天才，是基石，然后心安理得地踩着你这块基石，一步步往上爬。 而你，永远只能是基石。 那些被抢走的功劳，那些被无视的建议，那些在周末派对上因为不擅交际而被边缘化的尴尬，此刻都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屈辱、愤怒、无力。 他抬起头，看向车里的马宇腾。 张柯缓缓地，将那份协议对折，再对折，小心地放进了自己西装的内袋里，动作郑重，仿佛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宝。 他抬起头，眼中的挣扎、不甘、犹豫，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化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马总，你的邀请，我答应了。” 马宇腾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冲上了头顶，一股巨大的狂喜让他几乎想要仰天长啸。 他强行压下激动，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好！太好了！张工，我……” “但是，”张柯打断了他。 “我需要回一趟花旗国。” 马宇腾心头一紧。 “我跟摩托罗拉还有合同，这次是作为技术支援团的领队被派过来的。事情要有始有终，我必须回去，亲自办完离职手续，做好所有工作的交接。” 张柯的语气不容置喙。 “这是基本的职业操守。” 听到这话，马宇腾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没问题！” 马宇腾快声答应，脸上是再也无法掩饰的笑容。 “我等你！不管多久，雷腾生产技术总工程师的位置，永远给你留着！” 张柯站在车外，看着马宇腾伸出来的手。 他在寒风中，重重地握了上去。 两只手，一只布满老茧，充满了工程师的严谨与力量；一只年轻有力，充满了商人的果决与野心。 在这一刻，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张柯那张常年紧绷、不苟言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合作愉快，马总。” “合作愉快，张总工。” 送走张柯的第二天，雷腾电子厂的气氛就从通过审核的狂欢，瞬间切换到了生产的状态。 生产车间里，经过改造的生产线已经焕然一新。 新采购的监测设备安装在生产线上。 墙上，是张柯亲手制定的SOP标准作业程序，每一个工位的操作要点、关键参数、注意事项，都写得清清楚楚。 生产线正式启动。 马达轰鸣，传送带运转，穿着蓝色防静电服的工人们，表情专注地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 他们的动作，不再像从前那样随性，而是带着一种被规训过的精准。 马宇腾站在二楼的观察走廊上，俯瞰着整个车间。 这里，就是他的王国，是他野心的起点。 生产主管拿着一份排班表，快步走了过来。 “马总，按照目前的产能，我们一天可以生产三千到三千五百支锂电池。一个月下来，大概九万支左右。三个月完成二十万支，时间上是充足的。” “足够？”马宇腾的视线没有离开下方繁忙的产线。 “你是不是忘了二月份还有春节？” 生产主管愣了一下。“春节……按往年惯例，我们放十天假。但扣除这十天，剩余的时间也够用了” “你就不怕生产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意外？” 马宇腾哼了一声。 “如果出现意外，我们无法按时交货，除了合同上的赔偿外，你觉得摩托罗拉还会信任我们，将更多的订单交给我们吗？” “这份订单，是我们打进国际市场的第一炮，必须打得又快又响！不仅要按时交货，还要提前交货！让他们看看我们雷霆电池的效率和诚意！” 他的手指在生产主管手里的排班表上点了点。 “回去将这个月的排班表，全部重做！” “两班倒，改成三班倒！人歇机器不歇！” “正好今年二月中才过年，我们还有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 “我们在这段时间里尽量多生产锂电池，然后发往美国。” 第25章 准备过年 时间飞逝，转眼便进入了二月。 鹏城的冬天没有雪，只有愈发凛冽的湿冷海风。 雷霆电子厂的门口，几辆集装箱货车正在缓缓驶出。 第一批次的二十万支锂电池，在顺利通过了严苛的全方位检测后，终于踏上了前往美国的货轮。 马宇腾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货车消失在道路尽头。 他身后，生产主管一脸喜色地递上一份报告。 “马总，首批发货顺利完成！我们已经联系了摩托罗拉那边，他们没想到我们居然这么快就完成了二十万支锂电池的供货，他们表示完成货物的验收后就会将剩余的货款打过来。” “嗯。”马宇腾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他的视线落回办公桌上，那里摊着一份刚刚由财务整理出来的，去年的年度财务报表。 那上面触目惊心的赤字，像一把尖刀，抵着他的后心。 去年的营收，只有不到五千万，比前年减少了近一半。 而且由于镉镍电池市场的价格战，几乎将所有的利润都打了下去。 而另一边，支出的数字却是一个恐怖的“一亿一千万”。 下半年孤注一掷地投入锂电池研发，购买全新的生产和检测设备，对两条老旧产线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还有采购昂贵的钴酸锂、球状石墨等原材料…… 每一笔，都是在烧钱。 这一进一出，几乎榨干了雷霆电子厂多年积累下来的现金流。 如果最后的锂电池研发没有成功，如果生产线的打造出了任何一点岔子，如果摩托罗拉的评估审核没有通过。 后果不堪设想。 他会瞬间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东家，变成一个背负将父亲工厂折腾破产的败家子。 幸运的是，他赢了。 雷霆电子厂现在是摩托罗拉的正式供应商，刚完成了价值过亿人民币的锂电池订单。 而且这还仅是第一季度的订单，相信摩托罗拉那边尝到了东大产锂电池的甜头后，绝对会“真香”。 未来的订单只会越来越多。 银行那边，因为父亲一向稳健的经营风格，只有两千多万的负债，完全在可控范围之内。 工厂，活过来了。 不仅活过来了，而且还能活得很滋润。 今年之内，必须把剩下的几条镉镍电池生产线，全部改造成锂电池生产线。 摩托罗拉的供货只是一个开始。 之后，诺基亚、爱立信，飞利浦这些巨头的订单，他全都要从脚盘国企业那里全部抢过来！ 马宇腾合上报表，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临近春节，工厂的生产车间里，机器已经停了。 工人们脱下了蓝色的防静电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整个车间都充斥着一种即将放假的松弛和快活。 “哎，你们说，今年过年发啥？” “那还用说？肯定有米有油啊，老传统了。” “我看不止！咱们厂现在可不一样了，都给摩托罗拉供货锂电池了，那可是美国的大公司！听说光第一季度的那20万支订单就有过亿的收入了！” “真的假的？我们生产的锂电池这么值钱的吗？” 一个年轻的工人眼睛都亮了。 “那可不！马总这次肯定不能小气。你们忘了？上次光是学那个什么六……六西格玛，就一人发了2000块的奖金！”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那笔钱我老婆到现在还夸我呢！” 议论声，说笑声，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他们或许看不懂复杂的财务报表，但他们能看懂厂门口进进出出的货车，能看懂生产线上那些崭新的机器，更能看懂自己手里的活计从半死不活变成了三班倒都忙不过来。 雷霆电池厂，翻身了。 这是每一个工人最直观的感受。 马宇腾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静静地听着下方的议论。 他自己也曾是社畜，也曾在写字楼的办公格子间里一边痛骂小马哥画饼，一边期待着年底丰厚的年终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对于这些将一天中最宝贵的时光都奉献给流水线的打工人来说，什么企业文化，什么宏大愿景，都不如实实在在揣进兜里的钞票来得重要。 人心，是要用钱来收买的。 尤其是，当你要他们为你卖命的时候。 他走下楼梯，拍了拍手。 “大家静一静！” 车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他。 “辛苦大家一个多月了，三班倒，人歇机器不歇，我知道很累。” “但是，咱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第一批货，已经顺利发出去了。摩托罗拉那边对我们的效率非常满意！”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 马宇腾抬手往下压了压。 “快过年了，厂里给大家准备了一点年货。” 他话音刚落，后勤的人就推着几辆板车走了进来，上面堆满了成袋的香米、一桶桶的花生油还有各种糖果礼包。 工人们的脸上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笑容，开始小声讨论着派谁去领。 “除了这些，” 马宇腾的声音再次响起，盖过了所有杂音。 “我个人，再给大家一个红包。” 他顿了顿，看着所有人。 “这个月，除了正常的工资和年货，所有在职的员工，每人额外发两个月的工资，作为年终奖！” 整个车间，死寂了一秒。 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吼！ “卧槽！两个月！” “我没听错吧？马总说发两个月工资当奖金？” “加上之前的奖励，那不是等于今年多拿了四个月的工资？！” 一个老师傅激动地抓住旁边人的胳膊，脸涨得通红。 “四个月！俺的乖乖，比我去年一年存的钱都多！” 工人们的脸上，是纯粹的、不敢置信的狂喜。 有人跳了起来，有人用力地拍着巴掌，有人甚至激动地把头上的帽子都扔向了空中。 马宇腾看着眼前沸腾的景象。 一家工厂的核心是什么？不是机器，不是厂房，是人。 是这些愿意为了每个月千把块的工资，每天在流水线上重复上万次同样动作的人。 是这些只要给足了钱，就愿意跟着你三班倒，把机器开到冒烟的人。 这几百万，买的是未来一年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这笔买卖，划算。 生产部总监霍建军挤到他身边，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 “马总……你这……这太……” 马宇腾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已经让财务准备好钱了，你联系一下人力部门，今天必须把钱发下去。” “好！好！我马上去！” 霍建军立马转身，几乎是跑着冲向了财务室。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猛地响起。 “马总牛逼！”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呐喊。 “马总过年好！” “谢谢马总！” 马宇腾站在人群的中心，只是微微扬起了手，然后转身，独自一人朝着办公楼走去。 第26章 小马哥 除夕夜，马宇腾家里的灯火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宽大的圆桌上摆满了菜，热气氤氲，满屋都是食物的香气和人们的欢声笑语。 父亲马国良坐在主位，脸上的红光几乎要溢出来。 他端着酒杯，声音洪亮，对着满桌的亲戚讲述着儿子的“光辉事迹”。 “……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厂里那个情况，市场上遇到挑战，而恰逢我的身体又出了问题，当时我都想着干脆把厂子关了，安安稳稳退休算了。” “可宇腾不干！他说这是我一辈子的事业，他不能让我的心血就这样倒闭！” 马国良一拍大腿，引得桌子都震了一下。 身旁的马宇腾听到父亲的话忍不翻白眼。 当时明明是你PUA我，非要我接手厂子，结果却说成是我主动。 “就他一个人，顶着多大的压力！又孤注一掷搞锂电池，之后又是砸锅卖铁改造生产线，搞什么‘六西格玛’！当时我这心里啊，天天打鼓！” 一个堂叔夹了口菜，满脸赞叹。 “大哥，你这是后继有人啊！宇腾这孩子，有魄力！有担当！” “那可不！” 马国良喝了口酒，更加来劲了。 “现在怎么样？摩托罗拉！美国的大公司！主动找上门来要我们的货！一个季度近一个亿的出口订单！就这么拿下来了！” “我的天！一个季度一个亿？” “雷霆电池现在是更胜从前的辉煌了啊！” 亲戚们的惊叹声、羡慕声此起彼伏。 这些话语像最醇的美酒，让马国良享受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马宇腾在一旁只是微笑着，时不时给父亲和长辈们夹菜、添酒，没有多说什么。 工厂里，他是杀伐果断的马总。 在这里，他只是马国良引以为傲的儿子。 这种感觉，不坏。 “大哥，我看你以后就别操心了，把厂子全交给宇腾，你就在家享清福，等着抱孙子就行了！” 舅舅李文斌笑着举杯。 “对对对！提前享受退休生活！” 马国良哈哈大笑，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 饭后，女人们在厨房收拾，客厅里马国良、李文斌和马宇腾三人在一旁茶几上喝茶。 茶几上，紫砂壶正冒着袅袅热气。 马国良给儿子和内弟各倒了一杯茶，自己也捧着一杯，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 “宇腾，跟爸和舅舅说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马宇腾借着几分酒劲，平日里的内敛和算计都化作了冲天的豪情。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 “爸，舅舅，摩托罗拉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敲门砖。” “今年，我要把剩下的镉镍电池生产线全部淘汰，全部换成锂电池生产线！努力把索尼的锂电池踢出摩托罗拉的供应链！” “之后，我还要主动出击！拿下诺基亚、爱立信、飞利浦，这些欧洲巨头的订单” “脚盆国企业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凭什么不能做？我要把他们的订单，一块一块地抢过来！” “我要让‘雷霆’这两个字，成为全球电子厂商都知道的品牌！我们不但要在产能上扩张，还要在研发上继续投入，掌握更多的锂电池专利！” 一番话，说得马国良热血沸腾，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当年创业的年代。 舅舅李文斌一直安静地听着，他弹了弹烟灰，缓缓开口。 “志向不小，是好事。” 他话锋一转。 “但是，宇腾，你有没有想过，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 马宇腾的豪情一滞。 “你现在所有的宝，都压在了摩托罗拉的锂电池订单上。厂里的现金流，看着健康，其实非常脆弱。万一摩托罗拉那边有什么变动，或者国际市场起了风浪，你怎么办？” 李文斌看着他。 “我在外贸局工作了这么多年，见多了国际市场的起起落落，我觉得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马宇腾的酒意。 是啊，雷霆电子厂现在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实际上，所有的繁荣都建立在单一品牌的国际订单上。 这太危险了。 他必须挖掘更多的收入来源。 大年初五，花城。 大学同学会的包厢里，觥筹交错，烟雾缭绕。 一群已经褪去青涩，换上社会人外衣的年轻人，高声谈论着工作、薪水和对未来的憧憬。 马宇腾坐在角落，有些意兴阑珊。 毕竟经历过工厂上千号人的生存压力，他这些刚工作的同学讨论的事情在他看来有些过于无聊了。 “腾哥！”一个略带醉意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马宇腾回头，看到了自己大学时最好的兄弟，马明。 他端着酒杯，眼神里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暮气。 毕业后，他进入到了花城移动通讯局，捧上了一个人人羡慕的铁饭碗。 “小明，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 马明在他身边坐下，灌了一大口啤酒。 “没什么，有点吵。” 马明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苦涩。 “真羡慕你啊，自己当老板，干自己想干的事。哪像我，天天在单位里端茶倒水，看领导脸色，一眼就能望到退休那天。” 他用力拍了拍马宇腾的肩膀，凑到他耳边。 “腾哥，你还记得吗？大学时候，我们俩和其他同学一起，完成了网聚的那个邮箱系统后。你当时怎么说的？” 马明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说，网聚的门户网站没有前途，国外的那个ICQ软件才是互联网的未来，你要做国内的即时通讯软件，创造一家互联网巨头企业！” “怎么现在……就回家继承家业，天天在工厂里跟那些电池打交道了呢？” 马明的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插进了马宇腾脑子里的锁，然后用力一拧。 “咯噔”一声，尘封的记忆和梦想，瞬间喷涌而出。 成为互联网巨头。 那才是他最初的野望。 阴差阳错，他接过了父亲的工厂，成了一个每天计算成本、利润、产能的生产企业老板。 但其实做实业也挺好。 看着几百号工人在自己的工厂里找到饭碗，养家糊口。 看着自己生产的产品销往全世界。 那种成就感，是虚拟世界给不了的。 可是……为什么不能两者都要？ 舅舅的话，马明的话，在他脑中不断交织、碰撞，最后汇成一个石破天惊的念头。 他自己目前分身乏术，必须要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雷霆电池这家企业里。 他成不了那个改变中国互联网格局的小马哥。 但是，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人才吗？ 他有不错的IT技术，还有当年两人一起做项目时就展现出的管理能力。 自己或许可以通过投资他创业，并用自己脑中的见识来为他保驾护航！ 然后再用互联网这个风口赚来的财富，反哺到需要巨大投入、漫长积累的实业当中。 用一个篮子里的鸡蛋，去孵出另一窝鸡！ 这才是最稳妥的方案！ 马宇腾的心脏开始狂跳，血液冲上大脑，让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他一把抓住马耀明的手臂，让对方吃痛地咧了咧嘴。 马宇腾的身体前倾，灼灼地看着他。 “小明，别在单位混日子了！” 马明愣住了，“腾哥，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清醒得很！” 马宇腾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压过了包厢里所有的嘈杂。 “你刚才说的那个计划，那个即时通讯软件，我一天都没有忘！” 他看着马明那张错愕的脸，一字一句。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等过了年，你来鹏城找我。我们两兄弟，共谋大业！” 马明听到这，神情也兴奋了起来。 “行，腾哥，等过了年，我就去鹏城投奔你！” 马宇腾感觉对方似乎误会了些什么。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的场合不合适，等他来到鹏城后，再慢慢交流。 第27章 准备动手 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天气难得暖和起来。 马国良靠在藤椅上，端着紫砂杯，脸上的红光比除夕夜喝了半斤茅台时还要盛。 他还在回味着前几天亲戚们众星捧月般的吹捧，每回味一次，嘴角的弧度就咧开一分。 “宇腾啊，你是没看到你三姑父那表情，他女儿在单位混了个副科，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我一提咱们厂拿了摩托罗拉近一个亿的订单，他那脸，啧啧，跟调色盘一样。” 马国良呷了一口茶，舒坦地长出一口气。 “还是生儿子好啊！我这辈子，值了！” 马宇腾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煮水、洗杯、续茶，动作不急不缓。 他听着父亲的感慨，心里没什么波澜。 这些天，类似的话他已经听了不下二十遍，耳朵都快起茧了。 他爹就是这样，好面子，享受这种被人羡慕的感觉。 那就让他多享受一会儿。 等马国良的感慨告一段落，心满意足地再次端起茶杯时，马宇腾才把一沓刚整理好的文件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 他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先给父亲续上滚烫的茶水，平静地开口。 “爸，等过完年正式开工，我准备动一动公司的王德发，王叔。” 话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茶汤里。 马国良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暖融融的气氛荡然无存。 他把茶杯重重地放在石桌上，茶水溅出几滴。 “动他？你说动王德发？” 马国良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想法？虽然他一开始有点不太尊重你，但他毕竟是公司里的元老！当年我从国营厂出来单干，他是第一个跟着我辞职的！” 在他看来，这些跟着他一起打江山的老兄弟，是雷霆电子厂的根基，是人情，是道义。 马宇腾没有争辩。 他知道父亲的性格十分重视与这帮老兄弟的情义。 他只是把手里的那个牛皮纸文件袋，轻轻地推到了父亲面前。 “爸，你先看看这个。” 马国良狐疑地看他一眼，伸手拿过了文件袋。 他从袋子里抽出一叠纸。 第一页，是一份镉镍电池的供货合同复印件。 马国良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虽然市场上镍镉电池确实在打价格战，但这个价格也太低了。 基本压着成本线，甚至可以说雷霆电池根本不赚钱。 “胡闹！这个价钱是哪个冤大头签的？” 他下意识地骂了一句，随即翻到合同末尾的签字栏，正是“王德发”三个字。 而签约时间，正是他身体不适住院的那段时间。 马国良的呼吸一滞。 他继续往下翻。 一份又一份的合同，都是在低价出货…… 这些合同的供应商，都是之前长期合作的客户，但之前的供货都没有过这样的低价。 如果说合同只是让他起了疑心，那么后面附着的几张银行流水复印件，则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心口上。 一笔笔款项，从各家客户的账户，转入了一个私人账户。 账户的户主名字，叫“刘翠芳”。 马宇腾在一旁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刘翠芳，是王德发的妻妹。这个账户，有来自各家客户的大额资金，转到她的银行卡上。” “这些东西，是我之前拜访老客户的时候，他们主动给我的。” “王德发主动向他们索取回扣，说可以低价给他们供货。” “这次看我们拿下了摩托罗拉的订单，想着未来可能需要采购我们的锂电池，就把这些东西当成了投名状。” 证据链条，完整得让人无可辩驳。 马国良的手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股从心底里涌上来的怒火。 他看着那些刺眼的数字，每一笔，都像是从雷霆电子厂的血管里抽出去的血。 他身体当时出了问题，将工厂暂时依托给他。 他万万没想到，被他视作左膀右臂的“好兄弟”，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他的信任！ “砰！” 一声巨响，紫砂茶杯被他狠狠地摔在石桌上，四分五裂。 “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 马国良猛地站起来，因为太过激动，身体都有些摇晃。 他的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化为一片铁青。 “我拿他当兄弟！厂里有利润，我给他的分红哪年少过？他儿子出国留学，我还包了个十万的红包！他竟然……他竟然这么对我！” 愤怒的咆哮在小院里回荡。 马宇腾静静地看着，没有劝阻。 他需要让父亲把这股火气宣泄出来。 许久，马国良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落寞。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眼神复杂地落在那些合同上。 他想起了八十年代末，工厂刚起步，资金周转不开，银行催着还贷。 是王德发二话不说，回家把老婆压箱底的金镯子、金项链拿去当了，把钱塞到他手里。 他还想起了当年为了完成第一笔订单，他和王德发带着几个工人，在车间里连轴转了三天三夜，累得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那些一起吃苦，一起喝酒，一起吹牛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可眼前这些白纸黑字，又在提醒他，人心，是会变的。 马宇腾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重新拿起一个杯子，给父亲倒上茶，语气依旧平静。 “爸，我知道你念旧情。但是，厂子是厂子，情分是情分。” “这种蛀虫留在厂里，不是寒心，是烂心。今天他能在镉镍电池上伸手。明天，他就能在锂电池上伸手，那可就不是几十万的事了。” 马宇腾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情分的表皮，直指问题的核心。 马国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有失望，有痛心，还有一丝解脱。 他像是瞬间老了十岁，闭上眼睛，疲惫地挥了挥手。 “我老了，看不懂现在这些门道了，也管不动了。” 他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儿子，那张年轻却沉稳的脸上，有他当年没有的果决和狠辣。 “你放手去做吧。” 说完，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停顿了一下，才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补充道。 “但是，宇腾，给他留条活路。毕竟……毕竟跟了我大半辈子。把钱追回来，开除就行了，别……别把他送进去。” 马宇腾收起桌上的文件，点了点头。 “我明白。” 第28章 年后的工作会议 正月初八一过，雷霆电子厂正式开工。 开工第一天，全体管理层会议在崭新的会议室里召开。 会议室里，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松弛感和满足感。 “马总年轻有为啊，咱们厂今年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那可不，背靠摩托罗拉这棵大树，咱们还愁什么？” “今年大伙儿的年终奖，怕是又要翻番咯！” 众人七嘴八舌地恭维着，言语间充满了“一单吃饱，全年不愁”的安逸。 马宇腾坐在主位上，面带微笑，听着这些话，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生产主管也是忍不住开口。 “今年忙活到现在，总算把摩托罗拉的订单的订单完成得七七八八了，等再忙活一周就能将20万支锂电池全部生产完。” “之后的日子就可以松一口气了，剩下的那些镉镍电池订单做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加上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我们未来服务好摩托罗拉这个“大财神爷”就好了。” “对，老周说得有道理！那些镉镍电池订单，利润薄，还占地方，早就该淘汰了。” “没错，集中力量办大事嘛！” 附和声此起彼伏。 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最高效、最稳妥的方案。 抱紧一条金大腿，远比伺候一群小客户要轻松得多。 马宇腾脸上的笑容未变，但那笑意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怒火。 他可以接受工人们的乐观和短视。 但作为雷霆电池的管理层，绝对不能具有这样的心态。 当初镉镍电池市场是怎么被拖垮的？ 不就是因为技术门槛低，大家一窝蜂地涌进来打价格战，最后把整个行业都做烂了。 现在工厂才刚刚翻身，这些人又开始飘起来了。 所有人都只盯着摩托罗拉这块最肥美的肉。 却完全忘记了，把身家性命全部压在一个客户身上，无异于把脖子伸出去，等着别人来掐。 “砰！” 马宇腾猛地一拍桌子。 厚实的会议桌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 喧闹的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错愕地看着主位上那个脸色冰冷的年轻人。 马宇腾缓缓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整个人充满了一种压迫感。 他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忘了我们差点是怎么死的吗？” “把工厂的命脉，完完全全地交到摩托罗拉手上？” “你们是不是觉得，人家是做慈善的？今天他们能把我们捧上天，明天就能让我们活活摔死！” 他的质问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刚刚还轻松愉悦的气氛，瞬间凝固，变得沉重而压抑。 “索尼、松下、三洋，哪一个不是行业巨头？我们抢了他们的订单，你们以为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会无动于衷？” “他们只要随便动动手指，在价格上或者技术上做点文章，摩托罗拉随时可以换掉我们！到那个时候，我们怎么办？再去求着那些被我们放弃的老客户吗？” “温水煮青蛙的故事，都听过吧？” 他怒吼出声，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不进则退！躺在功劳簿上等死，就是你们在新的一年里，给我做出来的计划？！” 整个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他们第一次见识到这位平日里还算温和的“少东家”，竟然有如此雷霆万钧的一面。 那股子狠劲，比他爹马国良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骂完，马宇腾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 他转向研发部的代理主管高翔，后者正襟危坐，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高翔！” “在！马总！”高翔几乎是弹了起来。 “研发部，立刻给我立两个新的研发计划！” 马宇腾的指令清晰而果断。 “第一，继续提升我们现有锂离子电池的能量密度和循环寿命！我要我们的产品性能，永远保持住国际先进水平！” “第二，给我预研聚合物锂电池技术！” “我从国际期刊上看到过相关了研究内容，锂聚合物电池对比目前的锂离子电池能够获得更高的能量密度，以及更好的低温性能，是下一代锂电池的发展方向。” “目前花旗国和脚盘国机构已经开启了这个方面的研究，我们不能落后于他们太多。” 高翔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马宇腾那不容置喙的表情，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重重地点头：“好的！马总！” 马宇腾又把头转向市场部。 他本想接着布置开拓诺基亚、爱立信这些欧洲巨头市场的任务，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环视了一圈市场部的几个“老将”。 一个个都是跟着他父亲打江山过来的，在国内跑业务是一把好手，能喝酒，能吹牛，能跟客户称兄道弟。 但让他们去跟欧洲人打交道？ 别说商务谈判了，让他们说一句完整的英语都费劲。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有宏伟的蓝图，却没有能够执行到位的兵马。 生产线上最关键的总工程师张柯，还要等他处理完花旗国的事情才能正式到岗。 换血，必须换血。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 在整个会议过程中，有一个人始终一言不发。 副厂长王德发。 从马宇腾发飙，到布置任务，他始终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一尊入定的老僧。 没有人能看清他藏在阴影里的表情，仿佛这场会议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会议在一种极度压抑和紧张的气氛中结束了。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巨大压力，也终于明白了，马宇腾想要的，绝不仅仅是做一个小小的摩托罗拉供应商。 人群陆陆续续地离开会议室，脚步都有些沉重。 王德发也站起身，混在人群里，准备悄无声息地溜走。 “王厂长。” 马宇腾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王德发的脚步一顿，身体僵了一下。 “过来我的办公室，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第29章 毫不留情 王德发跟在人群后面，脚步沉重。 马宇腾办公室的门，此刻在他眼里，如同猛兽张开的巨口。 他不知道马宇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从这个年轻人靠着锂电池项目彻底掌控了工厂，自己就学乖了。 考虑到一朝天子一朝臣。 自己处处低调，事事退让。 开会不发言，决策不插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按理说，马宇腾应该没理由再来找自己的茬。 难道是关于那些镉镍电池的烂摊子？ 那些合同确实是他签的，但可以解释为了清库存，回笼资金。 商场上的事，价格有高有低，总不能只许赚不许赔吧？ 王德发心里不断盘算着，一边给自己找着理由，一边调整着脸上的表情。 等他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一副谦和恭顺的笑容。 “小马总，您找我。” 马宇腾正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后，既没有起身，也没有客套地让他坐。 他只是抬起手，将桌上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轻轻地推到了桌子边缘。 动作很轻，却让王德发的心猛地一跳。 “王叔，这些资料，你给我解释一下？” 王德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走上前，拿起那个文件袋，心里还在想着说辞。 他抽出里面的文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镉镍电池供货合同。 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果然是这事。 “小马总，这个……当时老厂长住院，厂里人心惶惶。咱们的锂电池还没量产，资金压力大。” “我就想着，赶紧把这些库存的镉镍电池处理掉，回笼点资金。价格是低了点，但也是为了工厂着想，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嘛！” 他一边说，一边往下翻，准备找些对自己有利的条款。 然而，翻过几页合同，几张银行流水单的复印件，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流水单上，一个加粗的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刺进了他的眼球。 刘翠芳。 王德发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颗炸弹在颅内引爆，眼前瞬间发黑，手里的纸张都差点没拿稳。 他死死地盯着那些流水记录，这些资料马宇腾是怎么拿到手的？ 完了。 这些资料将他所有的侥幸和辩解都砸得粉碎。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马宇腾！你凭什么去查我妻妹的银行流水！” 王德发猛地把手里的文件摔在桌上，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得尖利扭曲。 “我跟了你爸二十多年！从一个小作坊干到现在！我为这个厂子流过血，出过力！当年为了第一笔贷款，我把我老婆的金镯子都当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试图用过去的功劳和情分来做最后的挣扎。 “我要去找你爸！我要去问问他！他是不是就这么看着你把我们这些老兄弟一个个都赶尽杀绝！老厂长不会同意的！” 他转身就要往外冲，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马宇腾靠在宽大的椅背上，从始至终，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他看着王德发气急败坏的表演，像在看一出蹩脚的戏剧。 直到王德发的手摸到门把手，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不用找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穿透力。 “这份东西，我爸已经看过了。” 王德发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击中，僵在了原地，手还搭在冰冷的门把手上，却再也用不上一丝力气。 马宇腾站起身，绕过办公桌，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一瞬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的男人，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爸念旧情，让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机会。” “你自己申请辞职，然后把这些年吃进去的回扣，一分不少地给我吐出来。” “不然，下一次来跟你谈话的，就不是我，是经侦大队了。” “老马总也同意了……”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王德发。 他最后的靠山，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兄弟情义”，原来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崩塌了。 马国良，那个他跟了半辈子的老大哥，亲手放弃了他。 他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颓然地转过身，踉跄着坐回到刚才的椅子上，面如死灰。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王德发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哆哆嗦嗦地点了好几次才点着。 他猛吸了一口，像是要吸走全身的恐惧。 “我……我认栽。” 他声音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钱，我会还上。辞职信，我今天就写。” 说完，他像一具行尸走肉，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这间让他坠入地狱的办公室。 当天下午，一份手写的辞职信和一张存着两百七十三万现金的银行卡，被送到了马宇腾的办公桌上。 这个盘踞在工厂多年的毒瘤，被正式拔除。 但马宇腾知道，事情还没完。 王德发能贪污这么多钱，市场部那边不可能毫不知情。 下面做事的人有可能人微言轻。 但上面的管理层肯定知道这情况。 就算没有同流合污，也是严重的失职。 更何况，那几个只会喝酒吹牛的老油条，根本无法胜任他接下来开拓国际市场的任务。 与其一个个去甄别，去敲打，不如一次性解决。 他拿起桌面上的电话，拨通了人事部负责人刘国强的内线。 “刘经理，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几分钟后，刘国强敲门走了进来，态度恭敬。 “马总，您找我。” 马宇腾没有废话，直接下达指令。 “你去跟市场部所有经理级以上员工谈谈，公司要解除他们的劳动合同，包括部门负责人何总。” 刘国强愣住了，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马总，为什么啊？而且将市场部的核心骨干一下子全开除了了，业务怎么办？” “照我说的做。” 想到这马宇腾的语气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需要做出补偿吗？” 按照马宇腾的想法，这些人估计都不干净。 而且他也相信人事部门熟悉各种将员工逼走的手段。 但考虑到目前没有证据，他也懒得去慢慢调查了，干脆按照劳动法要求办算了。 毕竟他是一位遵纪守法的“老实人”。 “所有人员，按照N+1的标准给经济补偿吧。” “至于市场业务，先尽量保持住目前的订单吧。” 想到这，马宇腾就感到有些头疼。 现在的雷霆厂真是哪哪都缺真正的人才。 现在的顶级人才都是优先选择进入外企或者是大国企，愿意进入私人企业的是少之又少。 第30章 张柯的辞职 美国，摩托罗拉总部。 生产部门负责人汤姆悠闲地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办公室的百叶窗将光线切割成一条条，照在他志得意满的脸上。 张柯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嗨，张！快坐，要不要来杯咖啡？我刚换了新的哥伦比亚咖啡豆，味道棒极了。” 汤姆热情地招呼着，在他眼里，张柯不仅是他手下最得力的技术骨干，更是他晋升路上最坚固的垫脚石。 张柯没有坐下，只是走上前，将那个信封轻轻放在了汤姆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 “这是我的辞职信。” 汤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放下咖啡杯，难以置信地拿起那个信封。 “辞职？张，你是在开玩笑吗？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他不相信，这个在他面前一向勤勤恳恳、甚至有些木讷的“技术基石”，竟然会主动离开。 这个他眼中最“听话”的工具，怎么会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开玩笑，汤姆先生。” 张柯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决绝。 汤姆的脑子飞速运转，他立刻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又充满诱惑的表情。 “噢，张，我的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薪水的问题？这完全可以谈！我正准备向上面为你申请晋升，高级技术经理！薪水，上浮30%！怎么样？”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张柯身边，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张柯看着汤姆这张虚伪的脸，脑海里一幕幕画面闪过。 那些他通宵达旦攻克的技术难题，在最终的汇报会议上，都变成了汤姆口中“在我的带领下，团队取得的突破性进展”。 每一次项目成功后，汤姆总会拍着他的肩膀，用一种施舍般的口吻说。 “干得不错，张，继续努力。” 而功劳簿上，汤姆的名字永远在第一位，他的名字，只是后面一长串名单里毫不起眼的一个。 他不想再忍了。 “汤姆先生。” 张柯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你真的认为，我申请辞职是为了加薪吗？” 汤姆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噎了一下。 张柯向前逼近一步，直视着他。 “还是说，你需要我的努力成果，来让你在下一次的董事会上，为你自己邀功？”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破了汤姆伪善的面具。 他的脸涨得通红，从没想过一向温顺的张柯，会说出如此尖锐的话。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一直都很器重你！” “器重？” 张柯的笑意更冷了，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前，将那封辞职信往前推了推。 “我不想再做任何人的基石，尤其是踩在上面的人，还总嫌弃石头硌脚。”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留下汤姆一个人，呆立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个耳光。 走出摩托罗拉大楼的瞬间，加州的阳光洒在身上，张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座压在他身上，名为“前途”和“安稳”的大山，轰然倒塌。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挣脱枷锁的自由。 这是他来到美国这么多年，第一次，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回到位于郊区的独栋小屋，妻子李慧正在准备晚餐。 李慧是他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大学同学，同为华裔精英，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做到了中层。 “我回来了。” 张柯换下鞋子。 “今天怎么这么早？” 李慧从厨房探出头，笑着问。 张柯走到她面前，没有拐弯抹角。 “我辞职了。” 厨房里锅铲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李慧猛地转过身，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你说什么？辞职？为什么要辞职？” 她无法理解，丈夫为什么要放弃摩托罗拉高级工程师的职位，那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工作，有着优渥的薪水和体面的社会地位。 “我准备回国，去鹏城一家私营的电池厂。” 张柯补充道。 “私营电池厂？”李慧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你放弃了世界五百强，要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国小厂？张柯，你是不是被骗了？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花了多少年学习和努力才获得的？” 面对妻子的连声质问，张柯没有争辩。 他只是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平静地，将自己在公司的遭遇，那些被抢走的功劳，那个无形却坚硬的“天花板”，一点一点地讲了出来。 “慧慧，我不想再当一个工具了。我不想十年后，二十年后，还是一个高级工程师，看着一个个不如我的汤姆，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 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团火焰。 那是李慧许久未曾见过的，名为“野心”和“尊严”的火焰。 “那个小厂的老板很年轻，但他给了我一个承诺，让我去做生产技术总负责人，去负责整个工厂的生产体系。我不是去打工，我是去创造一份事业。” 张柯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将自己的规划全盘托出。 “你给我半年时间。我先去鹏城，把一切都安顿好。等雷霆电池步入正轨，我就把你们娘俩接回去。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在中国的土地上长大，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李慧看着丈夫的眼睛，那团火烧得她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大学时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那个说要用技术改变世界的男人。 这些年安逸的生活，似乎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也磨灭了那团火。 现在，那个男人回来了。 她沉默了很久。 最终，她点了点头，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锅铲。 “我等你。”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但是，张柯，你必须向我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 张柯重重地点了点头，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个点头里的承诺。 他转身打开电脑，没有丝毫犹豫，订下了一张三天后飞往鹏城的单程机票。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鹏城火车站。 出站口人潮汹涌，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马明拖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挤出了人群。 他的神情不复之前同学聚会上的疲惫，反而是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期待，以及与兄弟一起闯荡互联网世界的兴奋。 第31章 马明来了 鹏城火车站。 空气里全是汗味、泡面味和劣质烟草味，混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糊在所有人的脸上。 马明拎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在人潮里被挤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从出站口挪了出来。 周围的一切都吵闹又混乱，可他心里却烧着一团火。 同学会上马宇腾说的那些话，这几天在他脑子里来回地放。 他二话不说，就背着家里人，把通讯局那个一眼看到头的铁饭碗给辞了。 生活不止眼前的铁饭碗，还有兄弟和远方的“饼”。 带着全部家当和对未来的念想，来到了这座传说中遍地是黄金的城市。 他要跟兄弟联手，干票大的！ 正伸长脖子四处找人，一个举着牌子的中年男人闯进了他的视线。 白纸板上，用黑笔地写着三个大字：马耀明。 马明愣了下，拖着箱子走了过去。 男人大概四十来岁，皮肤晒得黝黑，看起来很沉稳，一见他过来，就露了个客气的笑。 “您是马明先生？我是马总的司机，姓张。” “马总？”马明脑子一下没转过来。 “马宇腾，马总。” 张司机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转身放进旁边一辆锃亮的黑色轿车后备箱里。 马明坐进柔软的后座，车子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 车一路开进了宝安区的一片工业园，最后在一个气派的大门前停下。 “雷霆电池”。 四个蓝色大字镶在门楼上，有点晃眼。 从车窗看进去，一栋接一栋的厂房，穿着统一工服的工人进进出出，井然有序。 马明看着这阵仗，心里翻江倒海。 他本来以为马宇腾就是回家接手了一个家庭小作坊，现在看来，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一个行政文员模样的年轻姑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马明跟着她，穿过庞大的厂区，走进了办公楼。 这一路上，他看见的每一样东西都在刷新他的认知。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埋头工作的员工，墙上挂满了他只在书上见过的各种质量体系认证证书。 他感觉自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没什么两样。 终于，行政姑娘在顶楼一间办公室门口停下。 “马总，马耀明先生到了。” “让他进来。” 马明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马宇腾正背着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整个厂区。 他身上穿着件普通的格子衬衫，但那股子气势，跟同学会上那个还有点腼腆的年轻人，完全是两个人。 “小明来了。” 马宇腾转过身，没半句废话，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马明有点手足无措地坐下，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马宇腾也没给他客套的时间，直奔主题。 “小明，大学时候咱们俩说过的想法，还记得吗？” 他不等马明回答，转身大步走到墙边的一块巨大白板前，抓起笔，用力写下几个字。 即时通讯软件。 马明的心脏猛地一抽。 “我们要做的，是一款能改变中国人沟通方式的软件。” 马宇腾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砸在马明的心坎上。 他没停，脑子里的东西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疯狂地往外涌。 “即时通讯，核心是在线聊天。我相信在线聊天将成为未来互联网的基础需求之一，就跟我们生活中的水电煤一样，每一位网民都离不开它。” “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说像网聚这样的门户网站未来没有前途。” “因为门户网站并不是互联网世界的必需品，而且也没有壁垒。” “首先是技术上，门户网站并没有太大的技术难度，另外在模式上也没有独特之处，谁都能做。” “而即时通讯则不一样，用户规模就是它最大的壁垒。” “你可以想象一下，当你的所有身边的朋友都在使用我们的即时通讯软件，你还会用其他的公司的产品吗？跟谁聊天？” 马宇腾用笔头重重地敲了敲白板。 “现在国内并没有类似ICQ这样的产品，因此这就是我们现在最大的机会。” “考虑到目前的拨号上网模式，下载速度仅有5K/秒，所以，我们的软件，客户端的安装包，必须压到200K以内！” “200K？” 马明惊得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他就是学软件编程的，太清楚这个数字是什么概念了。 现在市面上随便哪个破软件，安装包都得按MB算。 “对，就是200K！” “只有把客户端做得足够小，小到用户花几分钟就能下完，我们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抢占市场，圈最多的用户！用户量，就是即时通讯软件的核心！” 马明还没从200K的震惊里缓过神，马宇腾又甩出了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东西。 “这只是第一步。” “软件的底层架构，必须是分组模块化！” 马宇腾在白板上飞快地画了几个方框，用线条连起来。 “通讯模块、用户资料模块、好友列表模块……每个功能都是一个独立的包。以后更新维护方便，最重要的是，我们能不停地往上加新功能！” 马宇腾太清楚企鹅帝国的发展道路是怎么走的了。 他可不想几年后，因为用户暴增和功能迭代，把自己的软件搞成一坨谁也动不了的“祖传屎山代码”。 地基，的从软件诞生的第一天就要打好！ 听着马宇腾的构想，马明激动得脸都红了，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客户端大小，解决了推广。 模块化架构，解决了未来。 “腾哥！你牛逼！这想法绝了！” 马明再也坐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到马宇腾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我跟你干！我给你当项目经理！咱哥俩一起，把这玩意儿做出来！” 马宇腾看着他狂热的样子，笑了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让马耀明满腔的热血瞬间凉了半截。 “不，我不是让你来给我当项目经理的。” 马明愣住了，脑子彻底卡壳。“那……那是？” 马宇腾的表情变得无比认真，他看着自己最好的兄弟，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马明的天灵盖上。 “我出钱，出思路，定方向。” “你，来当这家新公司的CEO。” 轰！ 马明彻底傻了。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呆呆地看着马宇腾。 大脑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我？ 我不是来投奔兄弟，找份工作的吗？ 怎么一眨眼，我就要成CEO了？ 第32章 明讯网络成立 CEO？ 这几个字像炸雷，在马明的脑子里连环引爆，炸得他七荤八素，眼前直冒金星。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经典的哲学三问，此刻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好半天，马明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连连摇摆，摆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腾哥，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我……我不行！” 他的声音都有点变调了，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 “我就是个写代码的，顶多算个程序员，管管几个人还行。CEO？那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马明急得脸都涨红了。 他以为自己辞掉铁饭碗，是来投奔兄弟，当个技术骨干，当个项目经理，已经算是天大的机遇了。 结果兄弟一开口，就直接支持他创业，担任CEO。 之后是不是还要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这哪是机遇，这简直是要命！ 马宇腾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 “这个项目我实在是没时间自己弄。” 他开口了，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雷霆电池这边，由于我爸身体不好，整个厂子几百号人等着我吃饭，我必须盯着。” “即时通讯软件这边，从开发到推广，再到日常运营，哪一样不是耗费心血和时间的事？我分身乏术。” 马宇腾走到马明面前，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 “小明，你别忘了，大学的时候，是谁带着那个七拼八凑的开发小组，熬了无数日夜，硬是把那个‘网聚’邮箱系统给做出来的？” 马明愣住了。 “那个项目，我只是负责个技术方向和框架，具体实现全是你带着人搞定的。你不是没有能力，你只是缺一个平台，缺一个让你放手去干的机会！” 马宇腾的话，像一把沉重的钥匙，狠狠地插进了马明尘封已久的心门。 是啊，大学时候…… 那些热血沸腾的夜晚，那些为了一个技术难题争得面红耳赤的瞬间，那些项目成功后大家一起喝得东倒西歪的畅快…… 他看着马宇腾，看着这个给了自己无限信任的兄弟。 马宇腾说得对，他缺的不是能力，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把脑子里所有想法都变成现实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面前。 失败了又怎么样？ 大不了再找份工作，之前网聚的丁总不也邀请过我加入嘛。 马明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他抬起头，之前眼神里的慌乱和担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好！” 一个字，从他牙缝里挤了出来。 “腾哥！我干了！你信我，我就拿命给你干出来！” 看到兄弟眼里的火被彻底点燃，马宇腾满意地笑了。 这才对味儿。 他要的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打工仔，而是一个能独当一面，跟他一起开疆拓土的合伙人。 “好，那我们先给新公司和软件取个名字。” 马宇腾当即进入了下一个议题。 两人立刻开始了头脑风暴。 “公司就叫‘明讯网络’。” 马宇腾直接拍板。 “光明的明，通讯的讯。寓意我们要做的，是开创一个光明的通讯时代。另外，也嵌了你的‘明’字。” 马明心里一热。 把他的名字放进公司名里，这份看重，比任何话语都来得实在。 “软件呢？” “就叫‘PP’。”马宇腾在白板上写下两个字母，“我打算用企鹅作为这款软件的形象，正好企鹅的英文是penguin，所以昵称是PP。” “明讯网络，PP……” 马明念叨着这两个名字，越念越觉得有劲。 “好！就叫这个！” 名字敲定，马明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腾哥，那……启动资金得要多少？我工作的时间还不长，加上之前大学时跟着你赚的钱，有……有两万多块。虽然不多，但我也全投进去！” 他把自己的老底都掏了出来，这是他能拿出的全部诚意。 马宇腾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已经准备好了，第一期，三百万。” 轰！ 马明的大脑再次宕机。 三……三百万？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掏了掏，又问了一遍。 “多……多少？” “三百万。”马宇腾重复了一遍。 他在大学的时候接了不少软件开发的活。 马明他们都是拿几千几百的劳务费用，并不清楚他到底赚了多少钱。 然后马宇腾继续补充道。 “为了规范化运作，也为了以后能吸引更多的投资，我注册了一家投资公司，专门用来投资‘明讯’。” 马明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感觉自己今天一天受到的冲击，比过去二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你的投资公司……叫什么？” 马明有些好奇地问道。 马宇腾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鹏城灰蒙蒙的天空下，那些顽强生长的绿树。 “硅谷有个很厉害的投资公司，叫红杉资本，名字来源于北美最高大的红杉树。” “我们鹏城，到处都是红棉树。春天开花，红得像火，热烈又坚韧。所以，我的公司，就叫‘红棉资本’。” 之后的一切，对马明来说都像是在做梦。 马宇腾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之后他考虑到马明刚来鹏城人生地不熟，于是让雷霆电池的法务帮他找了一家代理公司办理“明讯网络”的企业注册。 紧接着，就是签协议。 红棉资本的公章，和明讯网络那枚还带着油墨香气的公章，郑重地盖在了投资协议上。 协议内容很简单。 红棉资本注资三百万人民币，占明讯网络70%的股份。 马宇腾没有要马明的那两万块钱，而是让他以技术和管理入股，占20%的股份。 剩下的10%，作为预留的员工股权激励池。 当马明在股东协议上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他看着那20%的字样，手还在微微发抖。 他本来准备到鹏城打工的。 结果现在却成了一家注册资本三百万的互联网公司CEO，兼第二大股东。 第33章 张柯归位 明讯网络成立了，但办公室连个影子都没有。 马宇腾贯彻了他抠门的行事准则，直接把雷霆电池厂区里一间闲置的办公室给腾了出来。 几张旧桌子，几把椅子，最贵重的就属几台在华强北配的组装电脑。 这就算是新公司的办公区了。 美其名曰，初创公司要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 毕竟花旗国那边的IT公司流行在自家车库里创业。 对比起来，明讯能在工厂里有一间办公室已经算是不错的条件了。 马明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PP软件的实现。 考虑到公司刚起步，招人难，薪水也开不起太高，马明干脆把主意打到了母校的学弟们身上。 他一个电话打给了南方理工大学软件学院的师弟们。 都是之前曾经一起为马宇腾干过软件外包活的熟手程序员。 正好他们现在大四下学期，课业基本结束，正在找实习单位的时候。 马明开出的条件简单粗暴：管吃管住，发实习工资，最重要的是，给开实习证明。 对于还没走出校门的学生来说，这吸引力足够了。 于是，没过几天，雷霆电池厂这间简陋的办公室里，就多了一群充满朝气的年轻人。 他们围在马明身边，听着他讲解着TT的模块化构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 对他们而言，能参与开发一款全新的即时通讯软件，比去大公司当个传递文件的实习生有意思多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全是键盘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充满了技术宅独有的热血味道。 就在[[软件的开发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马宇腾坐进了他那辆黑色的皇冠轿车。 张叔熟练地发动汽车，汇入鹏城的车流。 “去机场。” 马宇腾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他期待已久的那个人，终于要到了。 鹏城机场国际到达出口。 马宇腾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那个拖着行李箱的身影。 张柯瘦了些，但整个人显得更加干练，身上那股属于顶尖技术人才的沉静气质，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一个多月未见，两人之间没有半点生疏。 没有热情的拥抱，只是一个有力的握手。 “欢迎再次来到鹏城。” “我来了。” 车子平稳地驶向龙华区的雷霆电子工厂。 路上，马宇腾说起了对张柯的安排。 “厂里的宿舍区，我给你收拾出了一间单间，带独立卫浴的。你平时工作累了，可以随时过去休息，方便。” 张柯点点头。马宇腾继续补充。 “另外，考虑到嫂子和孩子以后要过来，我在工厂不远处的景华新村，租了一套三房两厅的房子，精装修，家电齐全，你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张柯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里一股暖流淌过。 这种无微不至的安排，是汤姆那种人永远不会做的。 他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工具，而是一个被重视的工作伙伴。 回到工厂，张柯先去宿舍放下了行李，简单洗了把脸，就直接来到了马宇腾的办公室。 马宇腾也没废话，直接将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推了过去。 “你的职位，生产技术总负责人。负责整个雷霆电池工厂的生产工艺、技术改进和质量体系。我给你开的年薪是三十万人民币，另外，还有工厂每年利润2%的股权分红。” 张柯拿起那份聘用合同，目光在“三十万”和“2%股权分红”上扫过，内心毫无波澜。 三十万人民币，换算成美元还不到四万。 他在摩托罗拉的时候，不算奖金，基础年薪就接近五十万美元，是现在的十倍还多。 至于那2%的股权分红，得要马宇腾愿意分红才能拿到手。 如果公司一直处于扩张阶段的话，可能他一分钱都拿不到。 钱，从来不是他回来的主要目的。 他要的，是一个能让他尽情施展才华，不受掣肘的平台。 他要的，是创造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在入职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张柯将文件递了回去。 “马总，谢谢你的信任。”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次回来，我给你带了一个消息。” 马宇腾的身体微微前倾。 张柯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因为人力成本的问题，摩托罗拉准备关闭位于伊利诺伊州的手机组装工厂。” 马宇腾心头猛地一跳。 张柯没有停，继续抛出更重磅的信息。 “工厂里所有的生产设备，包括一整套当时最先进的手机生产线，都准备打包处理。他们正在全球范围内，寻找买家！” “我们可以考虑将这套手机生产线买下来，进入3C代工行业。” “这几年3C行业发展迅速，也正是我们锂电池未来最重要的使用者。” “代工业务能够为我们未来的锂电池销售带来一个非常好的渠道。”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3C代工？ 这四个字在马宇腾的脑子里盘旋，让他产生了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锂电池、3C代工…… 下一步呢？是不是就该去造车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未来的模板，会是那个把锂电池销量做到世界第一的“宁王”。 可现在命运好像给他开了个玩笑，硬生生把他往“BYD”的那条路上推。 他看着张柯，这个他费尽心思从美国挖回来的技术大神，第一天上班，就给他带来了一个足以改变整个公司未来走向的消息。 马宇腾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那一片片规划整齐的厂房。许久， 他转过身，看着张柯。 “这条生产线，你了解多少？” “摩托罗拉位于伊利诺伊州哈佛市的工厂，于1992年建成，是他们为了生产首款数字手机而专门建造的。巅峰时期，那里的工人超过了五千名。” 五千名工人！ 马宇腾心里盘算了一下，这规模比他整个雷霆电池厂还要大上好几倍。 “后来，他们虽然开始把大部分手机的组装业务外包给了东大的代工厂，但这个工厂一直被保留下来，专门生产他们最高端的旗舰产品。” 张柯继续解释。 “但美国的劳动力成本涨得太快了，就算是摩托罗拉也撑不住，所以最终决定彻底关闭这个工厂。” 第34章 参观富士康 马宇腾沉默了。 他没想到自己期待已久的人才，上班第一天就给他画了这么大一张饼。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向上管理？ 3C代工，这个领域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的。 他虽然心动，但脑子还没热到发昏。 雷霆电池厂能有今天，靠的是他父亲一步一个脚印的积累，和他自己对市场的精准判断，不是靠赌。 “张工，我们是做电池的。” 马宇腾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虽然都属于电子工业品，但隔行如隔山。3C代工这个行业，我们工厂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懂。这么贸然冲进去，风险太大了。”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来支撑这个疯狂的决定。 光靠张柯的一面之词，还不够。 必须亲眼看看，目前时代的3C代工生产，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鹏城作为东大电子产业的前沿阵地，从不缺工厂。 而其中最负盛名的，莫过于那个号称“代工之王”的富土康。 不过他并不认识富土康的人。 一个念头在马宇腾脑中闪过。 他立刻想到了一个人——他的舅舅，李文斌。 鹏城外贸局局长。 这个年代，代工业务基本都来自国外的大品牌，产品生产出来，最终还是要通过外贸的渠道出口。 要说谁跟这些代工厂打交道最多，非他舅舅莫属。 马宇腾没有犹豫，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喂，舅舅，我，宇腾。”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声音。 “告诉你多少次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臭小子，你又有什么事？” “想请高局您帮个小忙。” 马宇腾开门见山。 “我想去富土康参观一下他们的生产线，您看能不能帮忙牵个线？” 李文斌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你去富土康干什么？你们不是做电池的吗？怎么，想给他们供货？” “有点别的想法，想先去摸摸底。” “行吧，小事一桩。” 李文斌没有多问，爽快地答应下来。 “我跟他们龙华园区的厂长打个招呼，你等我电话。” 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天，李文斌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事情安排妥当了。 富土康那边虽然答应了，但电话里李文斌也提了一句，对方言语间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 似乎觉得让一个做电池的乙方来参观，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马宇腾对此不以为意。 第二天，他便带着张柯，还有工厂里几个生产部门的主管，一行人乘车前往同位于龙华镇的富土康工业园。 虽然同在一个区内，但雷霆电池的众人还没来过这里。 这是富土康在东大的首个代工厂，建立于1988年，占地面积3000多亩，相当于三百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 当那片巨大到望不到边的厂区出现在眼前时，饶是马宇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哪里是工厂，这分明是一座城市。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姓黄的主管，三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一身笔挺的西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来自湾湾地区的优越感。 简单的寒暄过后，黄主管领着他们进入了生产车间。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塑胶和金属的特殊气味。 而眼前的景象，让雷霆电池厂来的几位主管，全都看呆了。 一条条长得望不到头的流水线，如同贪吃蛇一样在巨大的车间里蜿蜒。 流水线的两旁，坐满了穿着统一蓝色工服的工人，密密麻麻，成千上万。 他们低着头，没有人交谈，甚至很少有人抬头。 每个人都像一颗精密的螺丝钉，固定在自己的工位上，机械地、麻木地重复着手里那一个简单的动作。 整个车间里，除了机器运转的嗡鸣声，就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马宇腾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们雷霆电池厂也是做工业生产的，但氛围完全不同。 早些年，镉镍电池利润高，厂里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虽然订单多的时候大家也需要加班加点，但工厂的整体氛围是轻松的，工友们下了班还会凑在一起吹牛打屁。 可在这里，他只看到了压抑。 “马总，我们一条产线，每天可以组装上万台电脑主板。” 黄主管的声音里充满了自得。 “我们的生产效率，在整个行业内都是顶尖的。” 他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 “这套生产管理体系，是我们集团花费了十几年时间，投入了无数心血才建立起来的。” “我们对工人们实行军事化管理，强调效率和纪律。” “他们需要严格遵守我们的规定，连上厕所前都要向当班班长进行报备，时间不能超过两分钟。” “所有人的生产动作，都经过了最精密的计算，可以让他们发挥出最大的生产效率。这是我们成功的核心，外人是根本学不来的。”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劝退马宇腾这个“外行”。 别看了，看了你也学不会。 马宇腾身后的几个主管，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他们被这种恐怖的生产规模和所谓的“先进管理”给镇住了。 唯有张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他没有理会黄主管的吹嘘，只是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在流水线旁，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工站上工人的操作流程，以及产线上设备的型号和布局。 参观很快结束，黄主管客气地将他们送出了园区大门。 坐上返回的车辆，车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那几个生产主管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一时间消化不了。 直到车子开出很远，一直沉默的张柯，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富土康，就这点水平？” 车里所有人都看向他。 马宇腾也转过头：“张工，怎么说？” “管理水平暂且不谈，单说技术。” 张柯的表情带着一种技术人员特有的不屑。 “他们的生产精度，用来组装电脑主板、机箱或许是够了。但想用来生产手机这种更精密的电子产品，还差得远。”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无非是吃尽了东大廉价劳动力的红利，用海量的工人和超长的加班时间，堆砌出了一个看似庞大的生产帝国。但在核心的生产技术和工艺上，投入并不大。” 张柯看着马宇腾，一字一句地说道。 实际上另一个世界里鼎鼎大名的富士康，在未来首次为苹果手机代工的时候还因为质量问题惨遭退货。 之后他们才痛定思痛，加大对代工技术水平的投入。 “马总，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摩托罗拉宁愿保留着伊利诺伊州那个成本高昂的工厂，也不愿意把最高端的手机产品交给富土康来代工了吧？” 张柯的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因为富土康现在这条引以为傲的生产线，比摩托罗拉准备卖掉的那条，至少落后了五年！” “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用摩托罗拉的设备，加上东大的工人素质，再配合我的生产管理技术。我们的产品品质和生产效率，能把富土康按在地上摩擦！” 马宇腾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被张柯这番充满绝对自信的话，彻底击得粉碎。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好！既然如此，这3C代工他们干得，我们也能干，并且要干得比他们好！” 第35章 空手套白狼 马宇腾的热血在胸中翻涌，恨不得现在就飞去美国，把那条生产线给整个搬回来。 然而，激情过后，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张工，摩托罗拉那边，对工厂的生产线设备，初步的报价是多少？”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桌上摆着两杯热茶。 马宇腾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张柯则没有动，表情平静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所有设备打包，加上从美国本土运到鹏城的运输费用，以及后续的安装、调试服务，总报价，接近两千万美元。” “咣当。” 马宇腾忍不住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面。 两千万……美元！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刚才那股要把富土康按在地上摩擦的豪情壮志，瞬间被这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这还仅仅是设备款。 摩托罗拉的手机生产线的规模，比他整个雷霆电池厂都大。 他现在这片厂区，根本就塞不下。 这意味着，他还要另外拿地，建新的厂房。 土地、基建，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马宇腾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靠着给摩托罗拉供应锂电池，雷霆电子的账上确实趴着一笔巨款。 这笔锂电池订单总营收超过一千三百万美元。 但是，扣掉原材料、人工、水电等一系列成本，再还掉一部分银行的贷款，真正能动用的资金，已经不足八百万美元。 而且，这些钱他也不敢全动。 锂电池的市场正在爆发，他必须留足资金，继续投入研发和扩建现有的锂电池生产线，才能保住自己的领先优势。 找银行贷款？ 他现在是银行的香饽饽没错。 可那是建立在他业务优质，现金流健康的基础上。 想贷款几千万人民币扩大锂电池生产，估计问题不大。 但想贷美元，去搞一个前途未卜的3C代工？ 门都没有。 这个年代，国家的外汇储备并不算宽裕。 前两年的亚洲金融风暴，为了支援香江稳定汇率，更是动用了近三分之二的家底。 现在各家银行对于大额美元贷款的审批，慎之又慎。 之前银行还找他，说希望将他公司账上的美元进行结汇。 只是被他说需要用于进口生产原材料才推脱过去。 第二天，雷霆电池厂的高层会议室。 参会的除了马宇腾和张柯，还有各个部门的负责人。 他们听完了马宇腾关于进军3C代工行业的构想，也认同这个行业未来可期。 但当听到两千万美元这个数字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和马宇腾昨天一样。 “马总，这个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 生产部总监霍建军第一个开口，他是厂里的老人，说话也比较直接。 “我们是做电池的，现在厂里效益这么好，何必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是啊，马总。”财务总监杨杉也是忍不住说道。 “两千万美元，几乎是我们现在全部的家底了，从财务角度来看，花了这笔钱相当于公司的负债率超过100%了。万一……我是说万一，这个代工业务做不起来，我们整个厂子都会被拖垮。” 有人建议：“要不，我们放弃摩托罗拉的这批设备？咱们可以先从小做起，买几条国产的生产线，先试试水嘛。”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几乎所有人都持反对意见。 这不是胆小，而是稳妥。 马宇腾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他能理解这些老人的顾虑，但他不能接受他们的建议。 用国产生产线试水？那连富土康的水平都不如。 最后还是得陷入用人海战术拼成本的低级循环里。 他要做的，是代工行业里的高端生意。 另一个世界的富士康为什么能够做到全球顶尖，就是依靠垄断全球的高端代工。 现在富土康还沉浸在劳动力成本优势上，在技术上投入不足，这是他的弯道超车的最好机会。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会议陷入僵局的时候。 一直沉默的张柯，突然开口了。 “马总，各位总监，我们好像都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我们只想着怎么‘买’，却没想过，摩托罗拉为什么要‘卖’？” 张柯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笔。 “他们卖掉伊利诺伊州的工厂，核心目的是为了甩掉高昂的人力成本包袱。这一点，我们都知道。”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东西——高端产能！” “他们急需找到一个新的、成本更低的代工厂，来承接他们高端手机的生产。否则，他们的新款手机根本无法按时上市。” 张柯转过身，看着马宇腾。 “所以，马总。在这场交易里，我们不光是买家，我们更是他们潜在的、甚至是唯一的供应商！” “毕竟目前国内的代工厂根本无法满足他们的生产要求，而如果找脚盘国的工厂生产的话，成本也降低不了多少。” 马宇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对啊！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他一拍大腿，一个无比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我们没钱给你，但我们有你最需要的东西！” “产能！还有我们世界顶级的锂电池！” “用未来的手机代工费，用我们供应给你的电池货款，来分期抵扣这笔两千万美元的设备款！” 他赌，他赌摩托罗拉和他一样，都处在一个“不得不”的境地！ 马宇腾不再有丝毫犹豫，他看着张柯，下达了命令。 “张工，立刻联系摩托罗拉！我要亲自和他谈！” 几天后，跨洋电话会议很快被安排好。 由于时差的原因，为了迁就对方，马宇腾与张柯等人凌晨三点来到办公室进行会议。 电话那头，正是马宇腾之前在花旗国见过的几名摩托罗拉高管。 他们没想到马宇腾的野心这么大，刚完成他们的首批锂电池供货，现在就想买下他们的生产设备介入到代工行业当中。 马宇腾没有半句废话，开门见山，不卑不亢地将自己的“战略合作”方案全盘托出。 “汤姆先生，我们雷霆电子，对贵公司的生产线非常感兴趣。但两千万美元的现金，我们拿不出来。” “不过，我想我们可以换一种合作方式。” 他精准地指出了摩托罗拉的痛点。 “据我所知，如果贵公司在短期内找不到可靠的代工厂，你们年底下一代旗舰手机的上市，将面临巨大的延期风险。这对摩托罗拉的品牌和市场份额，将是沉重的打击。” “而我们雷霆，不仅拥有东大最廉价的优质劳动力，还有张柯这样的来自贵司的顶级生产管理专家。更重要的是，我们还能为你们提供全世界最好的锂电池。我们，是你们眼前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电话那头，汤姆沉默了。 他没想到，自己曾经的手下居然跑到了公司的供应商企业去了。 他对张柯的技术十分认可，毕竟自己爬到这个位置凭借了不少对方的功劳。 汤姆相信，雷霆电池拿到摩托罗拉的这批设备后，很快就可以建立起高端手机生产能力。 而且作为目前公司的锂电池供应商，他也对雷霆电池的偿还能力有信心。 因此他听完马宇腾那个“零首付”的方案后，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动了。 把一堆即将报废的设备，用一个不错的市场价格卖出去，还能提前绑定一个能提供廉价产能和优质电池的供应商。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至于那个东大工厂未来发展怎么样？ 那不重要。 只要能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处理掉，就是大功一件！ 他甚至可以凭借这份漂亮的履历，在公司内部再上一个台阶。 于是，在汤姆的极力促成下，一份神奇的合作协议达成了。 经过数轮艰难的拉扯和谈判，摩托罗拉最终同意了马宇腾的方案！ 双方正式签订协议：雷霆电子首付200万美元，获得摩托罗拉位于伊利诺伊州工厂的整套生产设备，以及相对应的生产流程专利授权。 作为代价，未来三年内，雷霆电子需要用每年20%的电池货款和手机代工费用，来抵偿剩余的设备款。 这份协议，意味着雷霆不仅花200万美元就得到了一整套世界顶级的手机生产设备，还提前锁定了摩托罗拉未来三年的海量订单！ 因为摩托罗拉想要尽快收回这笔设备款，就必须给雷霆足够的代工订单和锂电池订单。 马宇腾看着公司法务带来的最终完成双方签字的合同。 他冲着张柯伸出了手。 “张工，准备建厂吧。” “好的马总，但是，请问我们准备将工厂建在哪里？” 第36章 又一个骚操作 张柯的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会议室里激起层层涟漪。 是啊，厂建在哪儿？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马宇腾。 刚刚那份“空手套白狼”的协议带来的兴奋感还未完全消退，一个更现实、更迫切的问题就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马宇腾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张工，按照你的经验，那套设备从美国运过来，到安装调试完成，需要多久？” 张柯略作思索，给出了一个精确的答案。 “摩托罗拉那边才刚关停了生产，等他们整理打包至少需要一个月，加上海运到港的话最快也要两个月后了。” “而且设备到港后，进厂、安装、调试，至少需要两个月。这还是在厂房水电等所有基础建设都完备的情况下。” 马宇腾点点头，在心里默默计算着。 “也就是说，就算我们现在立刻动工，保守估计设备六月份到港，我们最快也要到八月份才能让生产线跑起来。” 他环视众人，加重了语气。 “各位，时间不等人。” “根据我和摩托罗拉那边的沟通，他们今年的旗舰机型V998项目已经全面启动，预计在年底圣诞季全球发售。” “我们必须在八月开始试产，进行生产线的磨合与良率爬坡。满打满算，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不到半年。”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半年时间，从一片空地到建成一座能容纳世界顶级生产线的现代化厂房，并且完成所有配套设施，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从头开始拿地建厂，这条路走不通。” 马宇腾直接给出了结论。 “唯一的办法，就是收购或者租赁一个现成的工厂，进行快速改造。” 生产总监霍建军立刻附和。 “这个办法可行！因为之前的亚洲金融危机，鹏城现在有很多效益不好的工厂。” “厂房都是现成的，只要我们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把设备拉进去，能省下大半年的时间！” 众人纷纷点头，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解法。 但财务总监杨杉，这位掌管着公司钱袋子的女人，却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马总，买下一个现成的工厂，可不比买地便宜。我们要支付给摩托罗拉设备的首付款，剩下的钱，要留着保证锂电池业务的正常运转和扩产，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她顿了顿，补充道。 “除非，我们再去找银行贷款。” “没错，就是贷款。” 马宇腾接过了话头，仿佛早就等着她这句话。 杨杉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马总，我们雷霆电池的老厂房和土地，之前为了扩建锂电池生产线，已经向工行做了抵押，贷款还没还清。我们现在手上，已经没有可以用于抵押的资产了。” 她的话让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再次凝固。 没有抵押物，银行凭什么给你贷款？ 还是动辄几千万的巨额贷款？ 所有人都看向马宇腾，想看看他这次又能变出什么戏法。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环抱着双臂，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谁说我们没有抵押物？” 他的话让所有人一愣。 杨杉更是直接反驳道。 “马总，公司的每一笔资产我都很清楚，真的没有了。” 马宇“腾的嘴角微微上扬，抛出了一个让整个会议室瞬间石化的想法。 “那批还在美国，躺在摩托罗拉仓库里，甚至还没开始拆卸的生产设备，就是我们最好的抵押物！” “什么？” 杨杉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总，您不是在开玩笑吧？用一批我们还没拿到手，甚至还在太平洋对岸的设备去跟银行抵押贷款？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激动地补充道。 “别说银行了，这事说出去谁信啊？连设备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想空口白牙拿到贷款？没有银行会接受这种‘空中楼阁’式的抵押！” “杨总监，冷静一点。” 马宇腾抬手向下压了压。 “你说的没错，按照常规的思路，这确实不可能。但我们不能用常规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却没有写字，而是转身面对所有人，开始了的“演讲”。 “首先，这批设备本身的价值是多少？按照摩托罗拉的报价，两千万美元，折合人民币超过一点六个亿！这是一个实打实的数字，有我们和摩托罗拉签订的正式合同为证，白纸黑字，具备法律效力。”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马宇腾加重了音量。 “这批设备，它不是一堆冰冷的钢铁！它捆绑的是什么？是摩托罗拉未来三年的订单！” “它不是一堆废铁，它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鹅！” 他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让原本持怀疑态度的众人，也开始动摇。 “我们拿着这份与摩托罗拉的合作协议，以及这份价值连城的设备清单去找银行，告诉他们，我们有足够偿还贷款的能力。” “我相信在当今经济低迷的环境下，银行也需要我们这样靠谱的客户！” 杨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马宇腾的逻辑虽然疯狂，但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价值一点六亿的设备，捆绑着未来三年总价值可能超过八亿的确定性订单。 这样的项目，对于任何一家有魄力的银行来说，都具备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马总，四大行那种地方，作风都很保守，我们的方案，恐怕很难通过他们的风控审核。” 杨杉提出了新的疑虑。 “我当然知道。”马宇腾胸有成竹。 “我们不去工农中建，我们去找一家更懂我们的银行。” 他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我们的目标，是招商银行。” “招商银行？”杨杉有些意外。 “没错，招行总部就在鹏城，他们是国内市场化程度最高，思想最开放，也最以创新和大胆著称的银行。他们当年喊出‘因您而变’的口号，就证明了他们的基因里，刻着的就是服务企业，勇于创新的精神。” 马宇腾当机立断，没有给任何人留下犹豫的时间。 他看向杨杉，下达了命令。 “杨总监，立刻组织财务部，把我们和摩托罗拉签订的所有合同、附件里的设备清单、我们对未来三年订单量的预估报告，全部准备好！” “然后联系一下招商银行那边，我亲自带队，我们一起去招行总部！” 第37章 完成贷款 鹏城，福田区。 招商银行总部大楼就像一个长条形的斗子，玻璃幕墙在南国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象征着这座城市蓬勃的金融野心。 杨杉站在大楼下，紧张地整理着自己的职业套装，怀里抱着的文件仿佛有千斤重。 反观马宇腾，他只是从容地整了整自己的西装领带，脸上没有半点求人办事的局促。 “走吧，杨总监，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优质资产。” 接待他们的是信贷部的一位副总经理，姓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中年男人。 简单的寒暄过后，李副总接过了杨杉递上来的厚厚一沓资料。 他看得很快，但眉头却越皱越紧。 当看到抵押物那一栏时，他的手指停住了。 “马总，恕我直言。” 李副总将文件轻轻推回桌面。 “你们的方案，我看明白了。用你们和摩托罗拉签订的设备采购合同，以及未来的代工订单协议，作为抵押，向我们申请贷款？” “没错。”马宇腾点头。 “这不合规矩。” 李副总直接摇头。 “抵押物必须是产权清晰、可以随时查封处置的实体资产。你们这批设备，现在还在美国，甚至都还没开始拆解装运。这让我们银行如何进行资产评估和风险控制？这在我们的业务流程里，是找不到先例的。” 杨杉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这种“空中楼阁”式的抵押，任何一个严谨的银行从业者，第一反应都是拒绝。 李副总的职业素养让他本能地想送客。 但他翻动文件的手指，却又一次停在了那份盖着摩托罗拉公司印章的合作协议上。 国际巨头，摩托罗拉。 合同是真的，订单的预期也是实打实的。 风险虽然有，但收益同样巨大。 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部门晨会上，总经理公布的上半年信贷业务完成率。 自己那一栏，红得刺眼。 离年中总结只剩下两个多月，如果再没有一笔大单进账，今年上半年的奖金和评优，基本就和他无缘了。 眼前这份申请，贷款金额超过一个亿。 如果能做成…… 李副总的内心开始天人交战。 拒绝，是最安全的选择，但他也将失去一次翻盘的机会。 争取一下？风险太大，万一出了问题，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他看了一眼对面气定神闲的马宇腾，又瞥了一眼旁边坐立不安的杨杉。 最终，心底的业绩压力战胜了职业的审慎。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马总，杨总监，你们稍等一下。” 李副总站起身，没有走向信贷部总经理的办公室，而是拿起那份资料，径直走向了楼上的行长办公区。 他要赌一把，绕过自己那位四平八稳的上司，直接找那位更熟悉，也更说得上话的王副行长。 副行长办公室里。 王润涛听完李副总的简要汇报，又快速翻阅了一遍资料，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抬起头，瞪了站在办公桌前的李副总一眼。 这个自己的小舅子，平时看着挺机灵，今天怎么捅了这么个难题过来？ 用一批还在太平洋对岸的设备做抵押贷款？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招行的人疯了？ 但人是自己小舅子带来的，总不能直接轰出去。 “让他们进来吧。” 王润涛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 马宇腾和杨杉走进这间宽敞的办公室，立刻感受到了不同于楼下的压力。 王润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指了指沙发。 “马总，你的想法很大胆。” 王润涛开门见山，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但银行有银行的规矩，我们不能凭着一纸合同，就放出上亿的贷款。” 马宇腾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他没有慌乱，反而笑了笑。 “王行长，我理解您的顾虑。但我想说，我们抵押的，不仅仅是一批设备。” 他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首先，这批设备的价值。按照合同，1.6亿人民币，这是目前受到评估单位认可的市场价。” “更重要的是，这是目前世界上主流的手机生产线，放到国内说一声最先进也不为过。” “它代表着未来三到五年内的主流技术，它的价值非常坚挺，不存在短期内大幅折旧的风险。” “其次，这批设备捆绑的是什么？是摩托罗拉未来三年的订单！” “我们有完整的协议，它不是一堆冰冷的废铁，它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鹅！一只可以预见，每年能产生数亿产值的金蛋鹅！” 王润涛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他示意马宇腾继续。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们雷霆电子自身的偿还能力。” “我们的锂电池业务，目前是国内独家，技术与目前脚盘国的主流产品不相上下，利润丰厚，现金流非常健康。” “我们有足够的底气，来支撑这个新项目，也有足够的能力，来偿还这笔贷款。” 马宇腾的语速不快，但每一句话都直击要害。 他将一个看似疯狂的“虚空贷款”计划，包装成了一个价值明确、前景光明、风险可控的优质投资项目。 看到王润涛和李副总都在低头思索，马宇腾抛出了最后的筹码。 “王行长，李总，我今天来，是带着诚意来的。” “如果招行能够支持我们雷霆电子这一次，我承诺，未来我们公司会在招行开设对公账户，将大部分资金结算，包括每年数千万美元的结汇业务，都将转到招商银行来！” 这句话，让王润涛的眼睛里，终于放出了一点光。 对于银行来说，贷款是一次性的生意，而一个拥有巨额外汇结算业务的优质企业客户，才是一座可以长期挖掘的金矿。 王润涛沉默了。 他快速权衡着利弊。 风险，是流程上的不合规。 但收益，是一笔巨大的贷款业绩，一个潜力无限的长期大客户，还有可能因此和摩托罗拉搭上线。 更何况，鹏城需要这样的高科技制造企业。 招行作为从鹏城走出去的银行，支持本地企业转型升级，本身就是一种政治正确。 赌不赌？ 王润涛看了一眼旁边满脸期待的小舅子，又看了看对面自信满满的马宇腾。 “特事特办！” 他终于一拍桌子，做出了决定。 “就冲着马总你这份魄力和对我们招行的信任！这笔贷款，我们做了！” 他转向李副总。 “老李，你亲自跟进。以设备估值1.6亿为基础，按照七成放款，也就是1.1亿人民币，贷款期限五年！尽快把流程走完！” 当天晚上，鹏城一家高档酒楼的包厢里。 马宇腾频频举杯，与王润涛和李副总推杯换盏。 酒桌上的气氛热烈而融洽，仿佛白天的那些分歧与博弈从未发生过。 这是这个时代的商业规则，有些事情，必须在酒桌上才能最终敲定。 凌晨，一辆黑色的皇冠车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的滨海大道上。 司机张叔专心开着车。 后座上，马宇腾靠着椅背，忍不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自己真不习惯这种在酒桌上互相奉承的场面。 但在国内做生意，这种场合又是必不可少的。 再这么吃喝下去，自己该不会不到三十岁，就挺着一个油腻的啤酒肚，顶着一个地中海发型吧？ 马宇腾打了个寒颤，赶紧将这个可怕的画面从脑海中甩了出去。 第38章 新的厂房 钱到手了，下一步就是花钱。 一亿一千万的贷款，趴在雷霆电子的账户上，让杨杉每天看着都心惊胆战。 这笔钱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每天都在产生高昂的利息。 马宇腾却显得比谁都平静。 他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目光越过雷霆电池厂区的围墙，投向了隔壁。 那里是一片规模更大的厂区，占地面积比目前雷霆电池的工厂还要大上一倍多。 厂房林立，宿舍楼、食堂一应俱全，只是此刻显得有些萧条。 “霍总，隔壁那家美达玩具厂，什么来头？” 马宇腾头也不回地问。 身后，生产总监霍建军立刻回答。 “老板是个港商，叫梁什么文的。以前给日韩那边做代工，生产儿童玩具，前几年生意火爆得很。不过金融风暴之后，订单锐减，日子不好过了，最近一直在传，说要卖厂，正在寻找买家。” 马宇腾的指节在窗框上敲了敲。 就是它了。 “杨总监，约一下这位梁老板，就说我们想买他的厂。” “张工，霍总，你们俩也一起去，现场看看厂房的条件，评估一下改造的难度和成本。” 鹏城的天气，说变就变。 前一刻还晴空万里，转眼就乌云密布。 美达玩具厂的会客室里，气氛也同样压抑。 一个五十多岁，梳着油亮大背头，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正用夹着香烟，慢悠悠地吞云吐雾。 他就是美达玩具厂的老板，梁浩文。 他打量着眼前的马宇腾，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 “马总，年轻有为啊。” 梁文吐出一口浓烟，将香烟在烟灰缸里按了按，开口就是一股老江湖的腔调。 “我这个厂呢，正好在你们隔壁，厂房、宿舍、水电全部都是现成的，你们买过去，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用。” 他伸出两个手指头。 “如果不是刚好我准备退休回港岛，我是肯定不会卖掉。” “所以你们想买的话，一口价2000万港币。” 杨杉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两千万港币，按照现在的汇率，差不多要两千两百万人民币了！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霍建军和张柯也交换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这个价格，超出了他们的心理预期太多。 马宇腾脸上没什么变化，他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梁老板，你这个价格，有点虚高了。” “高？”梁文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 “马总，你可能对行情不太了解。我这个厂，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光是上个礼拜，就有三拨人过来看过。我跟你说，我不愁卖的。” 他靠在沙发上，一副吃定了马宇腾的样子。 “再说了，你们雷霆电子就在我隔壁，你们的生意怎么样，我看得一清二楚。每天拉材料的车队排着队进，出货的货柜车一辆接一辆。马总，你们不差钱吧？”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他看到雷霆电池的生意火爆，就觉得可以狠狠宰一刀。 马宇腾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 “既然梁老板不愁卖，那看来是我们没这个缘分了。” 他放下茶杯，直接站了起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不打扰梁老板接待其他买家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杨杉和霍建军等人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上。 梁文显然没料到马宇腾这么干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本来以为对方会坐下来讨价还价，没想到一言不合就直接走人。 “哎，马总，生意嘛，可以谈的嘛……” 他的话飘在身后，马宇腾却连头都没有回。 “这个姓梁的，心太黑了！两千万港币，他怎么不去抢！” 霍建军忍不住骂了一句。 杨杉也忧心忡忡。 “马总，现在怎么办？鹏城虽然有不少待售的工厂，但像美达这样位置合适，规模又够大的，确实不好找。” 马宇腾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手指在膝盖上规律地敲击着。 半晌，他睁开眼。 “分头行动。”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气馁。 “霍总，你想办法去找几个美达玩具厂的老工人，跟他们喝喝酒、聊聊天。我要知道，那个厂子最近的真实情况，尤其是工资发放和订单情况。” “没问题！”霍建军立刻应下。 马宇腾又转向杨杉。 “杨总监，你动用你所有的关系，去查一下这个梁文，在香港和内地的所有财务状况。我要搞清楚，他到底缺不缺钱！” 杨杉的表情严肃起来，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马上去办！” 几天后，两份情报摆在了马宇腾的办公桌上。 霍建军那边打探到的消息是，美达玩具厂已经连续三个月没发全额工资了，工人们怨声载道，私下里都在骂老板，有不少人开始另谋出路。 而杨杉查到的消息，则更加劲爆。 梁文在去年的亚洲金融风暴中，在香港的股市和楼市里亏得血本无归，不仅赔光了家底，还欠下了银行和财务公司一大笔债务。 最近，香港那边的债主已经开始派人来鹏城追债了。 所谓的“好几家意向买家”，根本就是他虚张声势，抬高价格的幌子。 “好，很好。” 马宇腾看着资料，嘴角微微扬起。 他拿起电话，拨给了杨杉。 “杨总监，帮我再约一下梁老板。” 第二次见面，还是在那个熟悉的会客室。 梁文依旧是那副花衬衫大背头的打扮，只是脸上的从容，明显有些刻意。 “马总，考虑清楚了吗？我开价2000万真不贵。” 他强作镇定地开口，想抢回主动权。 马宇腾没有回答他，只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推到了梁文面前的茶几上。 梁文狐疑地拿起文件，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那上面，清晰地罗列着他在香港银行里的贷款金额、某某财务公司的欠款数目。 他的手开始发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前一秒还装出来的气定神闲，瞬间土崩瓦解。 “梁老板，明人不说暗话。” 马宇腾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会客室里，却字字诛心。 “一千四百万，人民币。今天签合同，四十八小时之内，全款打到你账上。”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面如死灰的梁文。 “这个价格，能救你的命。你可以继续等你的‘其他买家’，但你的那些债主，恐怕等不了。” 梁文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人，所有的伪装和底牌，都被对方看了个一干二净。 挣扎，痛苦，不甘。 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替闪过。 最终，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沙发上，颓然地点了点头。 “好……我卖！” 合同签得异常顺利。 一千四百万，拿下了这一座占地二百四十亩，厂房、宿舍、配套设施齐全的高标工业厂房。 一周后，马宇腾重新来到了这座工厂。 站在空旷的新厂区中央，看着眼前一排排已经搬空的巨大厂房，心里终于有了一丝踏实的感觉。 不远处，张柯正和几位穿着工作服的设计师围着一张图纸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那是马宇腾特意请来的鹏城设计院的团队。 “张工，方案什么时候能定下来？”马宇腾走过去问。 张柯推了推眼镜，指着图纸说。 “马总放心，这个厂的基础非常好，水电管网、消防设施都很齐全。” “我们只需要根据手机生产线的无尘、防静电要求，对几个核心车间进行重点改造就行了。” “预计一周内就能出最终设计方案，保证在设备运到之前，完成所有施工。” 马宇腾满意地点点头，总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然而，他的目光却越过了厂区的围墙，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那里是连绵的农田和远处若隐若现的村庄。 他对身边的张柯和霍建军说：“你们看，这里即使加上我们原来的厂区，面积还是太小了。” 在两人不解的注视下，马宇腾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龙华镇的地图，在桌上摊开。 他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以雷霆工业园为中心，在周边画下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我打算把这些地，全都拿下来！” 第39章 土地还不够 雷霆电池最大的会议室。 马宇腾站在那块熟悉的白板前，身后坐满了雷霆电子的核心管理骨干。 张柯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 他正忙着落实对面新厂区的改造工作，结果被行政部通知务必参加今天的会议。 “从今天起，这里，和我们隔壁的新厂区，将统一整合，正式命名为——雷霆工业科技园。” 马宇腾用记号笔在白板上重重写下这几个字。 他转过身，看着众人。 “同时，公司架构进行重组。成立‘雷霆工业集团’，集团下辖两家全资子公司，分别是专注于电池业务的‘雷霆电池’，和即将承接摩托罗拉生产线的‘雷霆电子’。” “在原研发部的基础上组建集团的研发中心，搭建锂电池实验室、材料实验室以及生产工艺实验室。” 全新的架构图清晰地呈现在白板上。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集团！科技园！ 这些听起来就无比高大上的词汇，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原本只是一个中等规模的电池生产企业，在马宇腾手里，短短几个月，竟然有了几分集团公司的气象。 杨杉拿着笔记本，手指飞快地计算着公司重组带来的税务和管理成本变化。 但脸上的表情，却不再是之前的忧心忡忡，而是一种被宏大蓝图所裹挟的激动。 几天后，马宇腾带着杨杉，信心满满地走进了保安区国土部门的大楼。 他怀里抱着的是一份自己亲手做的用地申请计划。 准备申请1150亩产业用地，加上目前手上两个工厂的350亩地，加起来正好1500亩。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看起来快要退休的副局长，端着一个泡满枸杞的茶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一千一百五十亩？” 副局长听完马宇腾的来意，把申请书翻了两页，就扔在了桌上。 “年轻人，口气不小啊。” 他慢悠悠地吹了吹茶水。 “你知道这是多大地方吗？这周边牵扯到好几个村子的集体用地，还有村民的祖屋、农田。拆迁、安置，这里面的工作有多复杂，你想过没有？” 马宇腾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还没开口就被堵了回去。 “领导，我们是高新科技企业，这次的项目……” “行了行了。” 副局长不耐烦地摆摆手。 “你们这个情况，我们知道了。但是征地不是小事，需要从长计议。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 这句“从长计议”，基本上就是宣判了死刑。 走出国土部门的大门，鹏城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马宇腾却觉得有点冷。 这是他接手工厂以来，第一次碰壁。 回到车上，马宇腾一言不发，手指在膝盖上烦躁地敲击着。 之前的顺风顺水，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只要有钱有项目，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舅舅李文斌的号码。 “李局，我宇腾，想请教您一个事情。因为家里公司的发展需要，我今天去国土部门了，想拿块地，结果被人几句话就打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嚯，你家这电池厂发展得越来越好了啊，这么快就准备拿地拓展了？” “但你想拿地直接去找国土部门是不是傻？” 李文斌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你还是太年轻”的意味。 “你这直接去要土地，人家凭什么给你？你应该去找招商的部门，让他们求着你来投资，求着帮你解决土地问题！”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马宇腾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自己是去投资，去创造税收和就业的。 “多谢李局指点！” 这一次，通过李文斌的牵线搭桥，马宇腾直接见到了主管全区招商引资的副区长方瑞南。 会面的地点，就在方瑞南的办公室。 没有了之前的局促，马宇腾将一份厚厚的，封面印着《雷霆高新科技产业园发展规划报告》的文件，郑重地放在了方瑞南的办公桌上。 “方区长，我们是区里的企业雷霆工业集团，主要从事的是锂电池生产和3C代工业务。” 虽然代工业务连设备都没到，但不妨碍他先吹出去。 毕竟地方已经准备好了，设备也在运输途中，订单也不愁。 总比别人只在PPT上的项目靠谱吧。 方瑞南显然已经提前得到了招呼，他饶有兴致地拿起报告翻阅起来。 马宇腾开始了他的阐述。 “我们计划在龙华镇，以我们现有的工业园为基础，投资建设一个大型的高新科技产业园。” “除了我们自有的手机生产线和锂电池生产线之外，我们还计划拓展上下游的产业，比如精密模具、电路板贴片、包装印刷等等，形成一个完整的3C产业链闭环。” “同时，我们计划投资三千万，建立集团的研究中心和总部大楼。” 方瑞南的手指在报告上轻轻敲击着，看得越来越认真。 马宇腾加重了砝码。 “最重要的是，这个产业园完全建成后，预计可以提供超过一万个就业岗位。我们承诺，会优先招收周边村庄的失地农民，以及咱们区里国企改革分流出来的下岗职工。” 方瑞南这句话，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明显的笑意。 税收、高科技、产业链、解决就业！ 这不就是他每天在各种会议上强调，并且急需的政绩吗？ “好！好一个雷霆科技园！” 方瑞南合上报告，态度和之前那位老科长判若两人。 “马总，你这个项目，我们区里非常欢迎！也非常支持！” 他当场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机。 “我马上安排，区政府牵头，成立一个专项工作小组，由我亲自担任组长，国土、规划、建设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全部参加，全力协助你们，尽快完成土地征购的所有手续！” 在政府的强力介入下，国土部门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展土地规划和拆迁的工作。 这个年代的鹏城，土地还远没有后来那么寸土寸金。 一千一百五十亩工业用地，加上各种税费和补偿款，预计花费不到五千万人民币。 马宇腾此时终于放下心来，未来他的新旧两个厂区加上新的土地，总共将有近一千五百亩的土地。 这片土地，在未来二十年，价值将翻上近百倍。 他用一个极低的成本，为自己未来的工业帝国，打下了最坚实的地基。 起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公司的发展，再也不用为土地发愁了。 资金、土地、设备、订单，所有的问题似乎都解决了。 马宇腾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对面新厂区里，施工的车辆进进出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可他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他转向坐在面前的几人。 “我们现在公司的发展就只缺一样东西，也是最关键的东西——人” 此时生产总监霍建军接话道。 “马总，这个好办。现在国企下岗潮，有经验的熟练工人和基层干部有的是，只要我们薪水给到位，招多少人都不成问题。” 马宇腾忍不住摇了摇头。 “光是工人还不够不够。”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 “我需要的，不只是执行命令的手脚。我需要的是能和我们一起创造未来的大脑。我需要最顶尖的工程师，最聪明的管理者。”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几位核心的下属，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指令。 “现在正好临近大学毕业季，我计划启动大规模校园招聘！” 人力部总监何威迪愣了一下，确认自己没听错。 “马总，我们的目标是？” “国内所有最顶尖的高校，一个都不能放过！” 霍建军和何威迪面面相觑。 去这些地方抢人？ 现在这些天之骄子，毕业了不是进政府，就是进知名外企，再不济也是奔着国内的大型国企去的。 雷霆电池？ 哦，刚改名叫雷霆工业了。 但也改变不了这是一家民营企业。 估计那些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正眼都不会瞧一下吧？ 马宇腾也不确定这次的校园招聘能有多大的效果。 但做了总比不做好，毕竟能“骗”来一个就“骗”一个。 第40章 PP软件 开展校园招聘工作还需要等人力部与各大高校联系安排，新厂区的改造工程也步入了正轨，正在有序推进。 而那块新批下来的土地，也得等着政府走完复杂的规划挑战和征地拆迁流程。 一时间，马宇腾竟然难得地清闲了下来。 他坐在雷霆工业集团那间宽敞的办公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最近这段时间忙碌惯了，突然闲下来，居然会感觉到有些浑身不自在。 不像他以前当社畜的时候，能有一天休息，恨不得在床上躺一天。 他脑子里过了一遍手头上的事情，视线最终落在了之前投入了自己所有“私房钱”的明讯网络。 算算时间，马明带着那帮学弟，捣鼓那个叫“PP”的软件，已经快两个月了。 也不知道搞出个什么名堂了没有。 想到这里，马宇腾站起身，决定过去看看。 虽然同在一栋办公楼里，但自从上次吩咐行政部给他们安排好办公区和电脑后，他还一次都没来过。 实在是雷霆这边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根本抽不出空。 他推开明讯网络办公室的门。 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几台组装电脑的风扇在嗡嗡作响，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它们的主人刚刚离开不久。 人呢？ 马宇腾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难道是自己这个甩手掌柜当得太久，队伍都散了？ 就在这时，他耳朵动了动，从最里面的会议室方向，隐约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喧闹。 有欢呼，有争论，还有开啤酒瓶的“啵”声。 马宇腾迈步走了过去。 他推开会议室的门，整个人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愣了一下。 小小的会议室里，乌烟瘴气。 马明正和一群同龄的年轻人围着一张长条会议桌，桌上堆满了吃了一半的披萨、炸鸡桶，还有横七竖八的啤酒瓶和可乐罐。 这群人一个个满脸通红，情绪亢奋，完全是一副狂欢后的样子。 看到马宇腾推门进来，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一秒。 紧接着，马明像是被按了弹射按钮，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跟打了鸡血似的冲到马宇腾面前。 他浑身带着一股酒气和炸鸡的混合味道，脸红得像块烙铁。 “腾哥！你来得正是时候！” 他激动地大喊，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马宇腾脸上了。 “我们刚搞定了TT的正式版本！正准备明天一早就去跟你报喜呢！” 马宇腾被这股激昂的创业气氛给感染了。 他看着这群年轻人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兴奋，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他走到会议桌旁，很自然地坐下，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瓶还没开的冰啤酒，用牙咬开瓶盖。 “咕咚”灌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心头最后一丝疑虑。 他没多说什么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他把啤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放。 “我来当第一个用户，看看你们这两个月，到底弄出了个什么东西。” “好嘞！” 马明立刻兴奋地应了一声，带着马宇腾走出了乌烟瘴气的会议室。 来到外面的办公区，马明像个炫耀自己心爱玩具的孩子，指着角落里一台有些旧的小型服务器。 “腾哥，这是我们买的二手服务器，只花了一万多，用来临时布置我们软件的服务器端。” 说完，他又拉着马宇腾来到另一台普通的电脑前。 “来，这台电脑已经安装好了客户端，我给你演示……” “不用。” 马宇腾摆了摆手，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把马明挤到了一边。 他要亲自体验。 软件好不好用，不是开发者说了算，而是用户说了算。 他自己就是第一个用户。 电脑桌面上，一个简洁的黑色企鹅图标静静地躺在那里。 马宇腾移动鼠标，双击图标。 一个清爽的登录界面弹了出来，没有乱七八糟的广告，只有账号、密码输入框和一个“注册账号”的按钮。 他点击注册。 过程很简单，填写昵称、密码，找回账号用的邮箱，一个PP号就成功注册了。 呦，居然是18的号码。 这意头不错。 登录成功。 主界面对比记忆中的QQ简洁得多，只有一个空白的好友列表和下方的功能菜单。 马宇腾开始测试核心功能。 他让马明报上自己的TT号，果然作为公司老大，他的号码是01。 等以后PP普及开来后，估计他的账号会收到无数好友申请的骚扰。 然后在功能菜单里面找到添加还有，点击查找。 马明的账号和昵称立刻就跳了出来。 点击“添加好友”。 几乎是同时，不远处的一台电脑就传来了“滴滴滴”的提示音。 马明在那边点了同意。 马宇腾这边的好友列表里，就出现了马明的头像。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延迟和卡顿。 他双击马明的头像，打开聊天窗口，在键盘上敲下了几个字母。 “Hello,PP” 点击发送。 消息瞬间出现在聊天框里。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 从注册到添加好友到发出第一条消息，整个过程非常流畅，没有多余和复杂的步骤，完美贯彻了他当初提出的“简单、易上手”的核心理念。 “感觉怎么样，腾哥？” 马明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期待和紧张，像个等待老师批改试卷的小学生。 马宇腾点点头：“不错，非常流畅。” 得到肯定的答复，马明咧开嘴，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马宇腾面前晃了晃，无比自豪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腾哥，你再看看我们的安装文件大小！” 马宇腾心里一动，找到了TT客户端的安装包文件，右键点击，查看属性。 当看到文件大小那一栏的数字时，他忍不住又凑近了屏幕几分。 200KB。 不是200MB，是200KB！ 在这个拨号上网还是主流，下载速度以KB/s计算的年代，一个不到200KB的安装包，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意味着用户几乎可以在几分钟之内就完成下载和安装。 这推广起来的难度，和那些动辄几M的软件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干得漂亮！” 马宇腾这次的表扬，是由衷的。 马明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他兴奋地解释起来。 “为了把客户端压到最小，我们整个团队商量了很久，决定使用纯原生Windows技术栈来开发，每一个控件，每一个功能，都是直接调用系统API写的。” 他指了指会议室里那群还在庆祝的学弟。 “他们几个，之前都没接触过这种纯原生的开发模式，全都是从零开始，一边翻资料一边学，熬了不知道多少个通宵，才把这块硬骨头给啃下来！” 马宇腾站起身，走到马明身边，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小明，我没看错你！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这一刻，马明觉得之前两个月没日没夜的辛苦，那些为了一个BUG抓破头皮的煎熬，全都值了。 被自己最敬仰的大哥认可，这种成就感，远超过任何金钱和物质的奖励。 他激动得眼眶都有点发热。 “腾哥……”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和期待的表情看着马宇腾。 “软件开发完了，那我们……什么时候上线？” 第41章 下一步工作 面对马明那张写满了亢奋和期待的脸，马宇腾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上线？”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反问了一句。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反问，是马宇腾想要考考对方。 毕竟马宇腾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能写代码的技术负责人，更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公司CEO。 他未来不可能事事亲为，只能在关键的节点上，利用自己的经验和超前的眼光，拉一把这个新生的公司。 而日常的运营和决策，终究要靠马明自己。 马明脑子飞速转动，刚才喝下去的啤酒带来的醉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力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这两个月除了开发软件之外，思考过无数遍的问题，条理清晰地组织起来。 “腾哥，我是这么想的。” 马明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不再是那个兴奋的学生，而是一个初具雏形的创业者。 “首先，是服务器的问题。”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 “我们的软件刚刚开发出来，可以预见，初期的用户量不会太大。” “我查过了，如果要建设自己的数据机房，无论是维护费用、机房设备投入、线路租用等都是不小的支出。” “我们公司账上那点钱，根本经不起这么折腾，必须用在刀刃上。” 这番话让马宇腾的表情舒缓了些许。 懂得省钱，这是一个CEO最基本的素质。 马明见状，信心更足了。 “所以，我准备效仿现在国内那些互联网初创公司的普遍做法——服务器托管。” “我调查了鹏城电信局的业务，他们提供机房托管和带宽租用服务。” “我们只需要把配置好的服务器主机送过去，他们负责提供稳定的电力、空调环境和网络带宽。这样一来，前期的投入可以降到最低。” “我已经把他们的报价、流程，甚至优劣势都做了个简单的分析报告，回头可以发给您看。” 说完服务器，马明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步，就是软件的推广。” “我们的PP，核心就是简单、好用。我认为，最适合它的第一批用户，就是高校的大学生。” “为什么是大学生？”马宇腾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因为他们是现在接触电脑和互联网最频繁的群体！” “现在国内好一点的大学，基本都开设了微机课，很多学校还建了电子阅览室。” “他们对新事物有天然的好奇心和接受能力，又聚集在校园这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非常容易形成口碑传播。” “只要有一个宿舍的人开始用，很快就能辐射到整个班，甚至整个系。” 马明越说越顺，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只要我们能在几所重点大学里打开局面，PP就能迅速积累起第一批核心用户。有了这批种子用户，后续的推广就有了基础。” 听完这番话，马宇E腾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马明的这番构想，虽然还略显稚嫩，但已经脱离了纯粹技术人员的思维定式，开始从商业运营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了。 逻辑清晰，目标明确，甚至连前期的市场调研都做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合伙人。 “不错。” 马宇腾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制作精良的名片，递到马明面前。 “这是鹏城电信局企业业务部一个负责人的名片，姓王。你直接联系他，就说是外贸局李局介绍的，他会给你一个内部价格。” “另外，”马宇腾继续说道。 “过段时间，雷霆工业要去清华、交大、浙大这几所顶尖高校开校园招聘会。” “到时候，我会顺便在宣讲会上提一提PP软件，帮你们引第一波流量。” 他顿了顿，看着马明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把话说得非常清楚。 “但是，路我只能帮你铺到这里。具体怎么跟电信局谈合同，怎么把服务器落实到位，怎么策划软件的正式上线工作，这些都是你这个CEO该干的活。我不会再插手。” “明白！” 马明用力点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他紧紧攥着那张名片，如获至宝。 他正准备转身，立刻就去召集团队开会，把这些工作落实下去。 “等一下。” 马宇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叫住了他。 “还有个事。” 马明不解地回过头。 在马明和所有团队成员困惑的注视下，马宇腾缓缓地抛出了一个让他们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建议。 “我建议，所有6位数以内的PP号，全部预留下来，一个都不放出去。” “新用户注册，直接从1000000，七位数开始！” 什么？ 马明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预留所有短号码？直接从七位数开始？ 这……这是什么操作？ “腾哥，为什么啊？” 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程序员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们好不容易把软件做出来，不就是希望用户越多越好吗？” “把这些好记的短号码放出去，不是更能吸引第一批用户吗？直接上七位数，又长又难记，万一把用户吓跑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都是搞技术的，思维方式直接而朴素。 好东西，就该拿出来分享，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 马宇腾看着他们一张张年轻而困惑的脸，嘴角翘起一个难以言喻的弧度。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颠覆他们认知的问题。 “我问你们，现在这些排在前面的PP号，比如‘88888’，‘66666’，或者‘10001’这种，你们觉得值钱吗？” “不值钱啊……” 马明下意识地回答。 “不就是一串数字吗？” “对，现在不值钱。” 马宇腾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但等我们的PP火了呢？等它有了一千万，一个亿用户的时候，你觉得一个五位数的‘88888’，能卖多少钱？” 马明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 卖钱？一个号码……卖钱？ 这个概念，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 “这些靓号，在未来，就是我们明讯网络一笔不小的无形资产！” 马宇腾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马明的耳朵里。 果然是大哥，居然已经在考虑未来商业变现的事情。 但实际他不清楚的是，马宇腾是为了让自己的18PP号显得更加尊贵，方便他在未来的朋友群体中进行炫耀。 毕竟这种靓号买卖的收益，在未来庞大的互联网增值业务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马宇腾脑子里还装着皮肤、会员、游戏、广告等等五花八门的更赚钱的方法…… 马明看着马宇腾，重重地点了点头，把这个建议，记在心里。 “我明白了，腾哥！” 第42章 校园招聘第一站 就在马明斗志昂扬地跑去联系电信局，准备大干一场时，马宇腾则将注意力重新转回了雷霆工业。 这天，人力资源部总监何威迪敲门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马总，校招宣讲会的事情，由于时间问题，我们只跟国内顶尖的几家理工科高校联系了，另外京城的水木和京大拒绝了我们的宣讲申请。” 马宇腾听到京城和魔都的顶尖高校拒绝雷霆工业进入他们学校进行宣讲招聘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目前公司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在国内还属于默默无闻。 加上民企的属性，被拒绝也是正常的事情。 何威迪将一份行程安排表放在马宇腾的桌上。 “第一站，就定在了您的母校，南方理工大学。时间是下周三。” 再次踏上南方理工大学的校园，马宇腾心里泛起一阵微妙的感觉。 熟悉的林荫道，熟悉的教学楼，一切都和他一年前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校园里，商业气息浓厚了许多。 道路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招聘横幅，各大国企、知名外企的宣传海报贴满了公告栏，每一个名字都如雷贯贯耳。 幸好，他这个毕业没多久的校友还有几分薄面，特别是在材料学院。 在学院最显眼的一块宣传栏上，他看到了雷霆工业集团的宣传海报。 自从经历过花城交易会的展台布置后，雷霆公司上下似乎都认为自己年轻老板喜欢简约的风格。 因此海报设计得简洁大气，在众多花里胡哨的海报中，倒也别具一格。 宣讲会被安排在下午，马宇腾利用上午的时间，先去拜访了材料学院的张院长。 对于马宇腾的到来，张院长显得非常高兴，还特意叫来了严伯鑫教授一同接待。 上次合作的第一块锂离子电池电极材料改良研究，马宇腾在项目一结束，就立刻将承诺的所有款项一分不差地打到了学院的账户上。 这种干脆利落、信守承诺的合作态度，给张院长留下了极佳的印象。 “马总，你可是稀客啊。” 张院长亲自给他泡了茶。 “张院长客气了，叫我小马就行。” 马宇腾很自然地坐下。 “这次来，一是回母校开展招聘工作，二是想跟学院这边，继续深化合作。” 他将一份新的合作意向书递了过去。 “我们希望在现有钴酸锂电池材料的基础上，继续进行特性改良的研究。除此之外，还希望学院能拨出一部分研究力量，帮我们尝试一下另外两个方向。” 张院长大概看了一下文件内容，然后递到严伯鑫的手上。 他接过文件，扶了扶眼镜，当他看到文件上“磷酸铁锂”和“三元锂聚合物”这两个名词时，动作停顿了一下。 “马总，磷酸铁锂这个材料在国际上还属于非常前沿的理论阶段，去年花旗国那边才发现了这种材料的可逆性脱嵌锂特性，开始讨论它作为锂电池正极材料的可能。” “至于三元锂材料，我印象中目前的设想是用由镍、钴、锰三种金属混合，但由于最终成本要比钴酸锂要高三倍，性能上也没有太突出的点，因此没有受到太多的关注。” “这两个方向国际上都没有成熟的商业化产品，研发投入大，风险可不小啊。” “我清楚。”马宇腾点点头，“研发嘛，总要有人去做的。我们雷霆工业愿意当这个探路者，不管最后成不成，研究经费我们一分都不会少。” 马宇腾对于这两种材料那是耳熟能详。 得益于车商孜孜不倦的宣传，连他这种曾经的行外人都知道新能源汽车上，使用了这两种电极材料来制作动力电池。 现在提前布局，哪怕只是做一些基础的理论研究，将来也能抢占巨大的先机。 听到马宇腾的想法，严伯鑫犹豫了一下说道。 “其实我建议你可以联系一下科学院物理所的陈冬青教授，他是国内最早从事固体离子研究的学者，而且他还是国内储能材料研究项目的负责人。” 旁边的张院长听到严伯鑫这话，忍不住在一旁猛打眼色，想制止他将科研金主往外推的行为。 但严伯鑫考虑到对自己的学生企业的帮助，没有理会张院长的暗示。 “正好他们现在的研究也十分缺乏资金，应该很乐意与你们合作。” “严教授，十分感谢你的提醒。” 马宇腾自然是看到了一旁张院长的动作，于是他安抚了一下对方。 “张院长，你不用担心科研经费的问题，我们公司目前资金还算充足，跟学院的合作会照常推进。” 下午，宣讲会正式开始。 能容纳近千人的学院大礼堂里座无虚席。 但马宇腾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人里，起码有一大半是刚听完前一场某大型国企的宣讲会，还没来得及走的。 果不其然，当主持人用标准的播音腔报出“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雷霆工业集团的总经理马宇腾先生上台宣讲”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台下非但没有掌声，反而瞬间响起了一片刺耳的椅子挪动声。 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学生站起身，拿着自己的简历，毫不犹豫地朝着礼堂出口走去。 人力总监何威迪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这场面确实让人有些尴尬不已。 台下没走的学生，也大多面带疑虑，窃窃私语。 “雷霆工业？干嘛的？没听过啊。” “我看宣传海报上介绍，好像是做电池的吧，一个私企，能有什么前途。” “还是去国企或者外企稳妥点，福利待遇都有保障。” 轻蔑、不信任、看热闹的氛围，笼罩了整个礼堂。 面对这即将崩盘的局面，马宇腾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走到讲台中央，开打自己准备的PPT。 一张巨大的、布满了各种颜色区块的卫星规划图，瞬间投射在幕布上。 他拿起激光笔，指向在图上一块被红色线条圈出的广阔土地。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在介绍我的公司之前，我想先给大家看一看你们未来可能工作的地方，位于鹏城的雷霆工业科技园” “这个产业园土地都是属于我们雷霆工业集团，总占地面积，一千五百亩。” 第43章 开始面试 嗡！ 整个礼堂瞬间安静下来。 那些已经走到过道，准备离场的学生，脚步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齐刷刷地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幕布上的那张图。 一千五百亩？这是什么概念？ 目前整个南方理工校园才3000亩面积！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私企，它的产业园居然能半个南方理工大学校园那么大！ 马宇腾没有给他们太多震惊的时间，紧接着开口。 “雷霆工业，是国内第一家，也是目前唯一一家实现锂离子电池商业化量产的企业。” “大家可能对锂电池没什么概念，那我换个说法。目前摩托罗拉国际上最新款的高端手机StarTAC，它所使用的电池，就是由我们雷霆工业供应的。” 看着白色投影布上展示的轻薄翻盖手机图片，台下的所有学生都忍不住惊叹了起来。 毕竟在他们脑海里的移动电话都是大哥大的样式，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巧轻薄的手机。 更没想到那小巧机身里的电池，竟然是这家“没听过”的中国公司生产的？ 台下的气氛彻底变了。 怀疑和轻蔑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好奇和震惊。 马宇腾看着台下那些年轻脸庞上的表情变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放下了激光笔，换上了一种轻松的闲聊口吻。 “其实，我跟大家一样，去年才刚从南方理工大学毕业。所以，我非常清楚大家在想什么，需要什么。” “国企的排资论辈，外企的天花板，这些东西在我们雷霆工业，统统不存在。” “我需要的是能干活、敢创新的年轻人，只要你有能力，晋升的速度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他按动翻页键，PPT上出现了一张简洁的薪资表格。 “这是我们这次招聘的部分岗位和薪资范围，其中技术研发岗，硕士生起薪两千，本科生一千五。” 马宇腾展示的所有岗位，薪资普遍都要比刚才那家国企，高出百分之三十。 此时花城的平均房价仅2000不到，这样对比的话，1500的月薪相当于未来的月入3万以上了。 哗—— 全场哗然！ 最后，马宇腾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非常欢迎大家来我们的企业参观，实地看一看，再做决定。” 他还记得之前答应马明的事情，开始给PP软件打起广告来。 “当然，大家也可以用这款叫PP的软件加我的好友，我的号码是18。大家在求职或者未来发展上有什么困惑，随时可以在网上跟我交流。” 宣讲会一结束，马宇腾刚走下讲台，来到休息室稍作休息。 不久后，人力总监何威迪就带着人力部的同事以及厚厚的一沓简历走了进来。 “马总！马总！” “我们收到了超过两百份简历！” 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他最大胆的预期。 要知道，前一场那家大型国企，仗着名头响亮，收到的简历也不过三百份出头。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民营企业，第一次进校园宣讲，能有这个成绩，简直是奇迹。 马宇腾对此倒不意外，他只是平静地接过那叠简历，随手翻了翻。 南方理工大学是国内的四大工学院之一，他们的理工专业，在国内算是顶尖。 这些学生的简历，含金量自然不低。 有老板是校友这层关系在，固然能吸引一部分人。 但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估计还是那张一千五百亩产业园的规划图，是摩托罗拉StarTAC的电池供应商身份，更是那份远超国企标准的薪资。 年轻人或许单纯，但绝对不傻。 “辛苦了。”马宇腾将简历递还给何威迪。 “时间紧张，按照计划，我们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来完成集中面试。” “你连夜组织人手，按照专业和岗位方向，把简历筛选一遍。” “明天上午，让各部门的负责人直接参与到分组初面。通过初面的，直接带到我这里来进行终面。” 他拍了拍何威迪的肩膀。 “对于公司的每一位人才，我都需要进行亲自把关。” 第二天上午九点，在学院临时借来的几间教室里，雷霆工业的校园招聘面试工作准时开始。 走廊里站满了等待面试的学生。 马宇腾则待在单独的一间课室里，准备进行终面。 很快，第一位通过初面的学生被带了进来。 这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生，专业是跟马宇腾一样的材料科学。 “这位同学请坐。”马宇腾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他没有问那些常规的面试问题，而是直接从桌上拿起一份技术资料。 “这是我们目前在研究的一个项目方向，你看看，随便聊聊你的看法。” 男生显然没料到面试会是这种形式，紧张地接过资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十几分钟后，他才抬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马总……学长，这个思路很大胆，但是从材料结构稳定性上来说，我觉得还有几个地方可以优化……” 男生说的东西很理论化，带着浓厚的学院派气息，但每一个点都踩在了关键上。 马宇腾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对方或许因为接触的信息有限，思维不够开阔，缺乏市场和工程化的概念。 但他们的基础知识，绝对扎实。 这就够了。 毕竟目前雷霆工业的基础还比较薄弱，目前还不需要探索科技的边界。 但扎实的基础，却足够让公司能够快速的追赶其他顶尖企业的研发进度。 “不错，你通过了。回去等HR的通知吧。” 男生一脸愕然，似乎没反应过来，这就结束了？ “谢谢学长！”他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才激动地走了出去。 一整个上午，马宇腾面试了将近二十个学生。 他发现了一个普遍现象，可能由于国内高校还没开始扩招，这些90年代末的大学生，确实个个都是真材实料。 对于这些未来的科研人才，马宇腾一个都不想放过。 幸好，雷霆L1锂电池目前的利润足够丰厚，支撑一个庞大的研发团队绰绰有余。 因此只要他觉得基础不错，有培养潜力的，几乎全部给了通过。 他这种“全盘接收”的架势，让负责引导学生的人力部员工都看傻了。 这老板招人，也太豪爽了点。 第44章 再见曾佳豪 到了下午，面试仍在继续。 当又一位学生在人力部员工的带领下走进办公室时，马宇腾抬起头，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容。 来人他认识，正是之前参与雷霆L1电池改良项目，严伯鑫教授手下的得力干将，曾佳豪。 “啊豪，稀客啊。”马宇腾站起身，主动伸出手。 “马总。”曾佳豪和他握了握手，脸上带着几分拘谨。 “别站着了，坐。”马宇腾指了指沙发。 “何必走这个流程，你要是想来，直接给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两人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开始一问一答的面试，反而像是朋友一样闲聊起来。 马宇腾亲自给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我倒是真的很好奇，师兄你怎么会突然想通，愿意来我们这个小庙了？” 曾佳豪捧着水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项目结束后，我一直和贵公司的高总有联系。” “从他那里，我才知道，你们在我们提交改良方案后，不到一个月就完成了所有工艺调整和量产准备。然后，拿下了摩托罗拉的订单。” 曾佳豪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 作为亲身参与者，他最清楚那个改良方案从实验室走向生产线，中间有多少困难需要克服。 而雷霆工业的执行力，快得让他感到震惊。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曾佳豪继续说。 “更重要的是，我听说公司在雷霆L1大获成功之后，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立刻投入了更多的资金和人力，去继续投入研究，希望提升锂电池的性能。” 他抬起头，看着马宇腾。 “马总，国内的企业，我看过太多了。他们更喜欢赚快钱，一项技术能吃十年，绝不会轻易去碰那些高投入、高风险的新领域。但雷霆工业不一样。” “我能感觉到，你们是真的想在这个行业里做点事情出来，是有一种……雄心壮志在里面的。” 对于一个真心看好锂电池行业发展前景的技术人员来说，一个愿意不计成本投入研发、并且拥有强大执行力的平台，吸引力是致命的。 “所以，我觉得，加入雷霆工业，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听完曾佳豪的话，马宇腾心中一阵欣喜。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招一百个应届生，也比不上一个曾佳豪这样的核心技术人才。 自己的布局，自己的“装逼”，终于在最关键的地方，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送走心满意足的曾佳豪，马宇腾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一天繁忙的面试工作，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傍晚，何威迪拿着一份统计好的名单，走进了办公室。 “马总，今天的面试全部结束了。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最终筛选出了50位候选人，准备发出录用意向书。” 马宇腾接过名单看了一眼。 在这50人中，有超过百分之八十，都是材料、化学、物理等相关的研发和技术岗位。 只有极少数是财务、行政和市场类的职能岗。 公司的技术基因，从第一次招聘开始，就已经奠定。 “很好，就按这个名单发吧。” 马宇腾把名单递了回去，身体靠在椅背上。 “现在，就看这50颗好苗子，最终有多少人，愿意选择我们雷霆工业了。” 南方理工大学的招聘大获成功，让整个招聘团队士气高涨。 紧接着，马宇腾又带队前往了省内的另一所名校，双鸭山大学。 与在南方理工大学不同，在双鸭山大学，马宇腾除了招研发和技术人才外，还着重补充公司的职能部门。 财务、法务，以及精通外语的商务人员，是他此行的主要目标。 有了在南方理工的成功经验，这次宣讲会进行得异常顺利。 雷霆工业的名头，至少在省内高校圈子里，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宣讲会结束后，马宇腾同样亲自坐镇终面，一天之内就敲定了十几个专业对口的优秀毕业生。 完成了在省内的招聘计划，招聘团队被分成了三路。 由人力总监何威迪亲自带队，兵分几路，浩浩荡荡地杀向了尔滨、江城、西京等外省城市的顶尖工科院校。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们一盆冷水。 一周后，几路人马陆续返回鹏城，带回来的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马总，情况……不太理想。” 何威迪站在马宇腾的办公桌前，脸上满是疲惫和沮丧。 “我们在尔滨工业大学的宣讲会，礼堂能坐五百人，结果只来了不到五十个学生。” “江城和西京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收到的简历加起来，还不到三十份，最后只发出不到十份OFFER。” 雷霆工业在省内或许还能凭借主场优势和校友关系掀起一点波澜，可一旦走出了省，它的名声就迅速归零。 在那些远离鹏城的城市，学生们对于这家突然冒出来的民营企业，充满了陌生和不信任。 地域的遥远，加上民企身份的不确定性，让绝大多数毕业生都望而却步。 宣讲会场面冷清，收到的简历寥寥无几，与在南方理工大学和双鸭山大学的热闹场面，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何威迪递上一份费用报销单，心疼地补充了一句。 “马总，这次我们几路人马出去，差旅费和宣传费用加起来，花了好几万。结果就招回来这么几个人，这投入产出比……实在是太低了。” 他顿了顿，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建议，要不我们先收缩战线，把重心放在省内的高校吧。” 马宇腾翻看着那几份惨淡的招聘报告，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沮丧。 他将报告随手放在一边，反而笑了。 “我们雷霆工业的高校招聘，以后每年都要进行，这是一项长期的工作。” 马宇腾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正在施工的科技园工地。 “今年是第一次大规模进行这项工作，就当是去打个基础，探探路。” “虽然这次在外省没招到多少人，但我们起码把雷霆工业的名字，把我们要做的事情，宣扬出去了。” 他转过身，看着何威迪。 “你信不信，今天那些学校里，肯定有人记住了‘雷霆工业’这个名字。他们会去打听，会去关注我们。” “等明年，后年，我们拿出更多的成绩，有了更大的名气，他们毕业的时候，就会把我们当成一个重要的选项来考虑。” 这番话，让何威迪怔在原地。 他只看到了眼前的招聘结果和高昂的差旅费，而自己的老板，看到的却是未来几年的人才布局。 这种长远的战略眼光，让他感到一阵折服。 第45章 前往物理所 “马总，是我短视了。” “这不怪你。”马宇腾摆摆手。 “不过，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嘛。” 他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一份简历，递给何威迪。 “这个叫罗飞的，不是被我们录用了吗？” 何威迪接过简历，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马总，您说的是这个怪才啊……” “当时在西京交大面试他的时候，我们几个面试官差点被他气死。这人专业能力没得说，好几个技术问题都提出了非常独特的见解。” “但是性格太孤僻了，问他问题，他爱答不理的，全程板着一张脸，一句话能把天聊死。” “我们了解到，他因为这个性格，面试了好几家大企业，都在最后一轮被刷下来了。” 何威迪当时也觉得这种人不好管理，不建议录用。 但马宇腾在电话里听完汇报后，却直接拍板。 “只要技术过硬，就要！现在公司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技术人才，我们企业发展靠的是本事，而不是靠人际关系。只要他能出成果，性格再怪我都能忍。” 马宇腾的这番话，彻底刷新了何威迪对老板的认知。 只要是人才，就破格录用。 这种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气魄，在目前国内的其他企业里，是很难看不到的。 结束了部分省份的校园招聘工作，马宇腾带着高翔，终于来到了这次校园招聘的最后一站，京城。 在京城理工大学的宣讲会顺利结束后，马宇腾没有片刻停留。 他拉着高翔，直接打车来到了位于京城西郊的科学院办公室。 两人站在物理研究所的大门前，高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显得有些紧张。 “马总，咱们就这么直接过来，陈冬青教授会见我们吗？” “严教授已经帮我们打过招呼了。” 马宇腾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走吧，去见见这位国内储能材料领域的泰斗。” 科学院物理研究所的大门庄重肃穆，门口站岗的卫兵让这里的气氛与普通大学截然不同。 高翔跟在马宇腾身后，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大气不敢喘一口。 他小声地对马宇腾说：“马总，这里可是国家科学院，感觉跟咱们去高校完全不一样。” 马宇腾没说话，只是径直走向传达室，让他跟陈冬青联系，表示自己已经跟对方预约过。 门卫打了个电话确认后，很快就有人出来迎接。 领路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助理，他将两人带到一间陈设简单的办公室。 “陈教授，人到了。” 办公室里，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抬起头。 他就是陈冬青，国内固体离子学和储能材料领域的权威。 陈冬青扶了扶眼镜，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尤其是过分年轻的马宇腾。 “你们好，请坐吧。严教授都跟我说了。” 他的态度温和，却带着一种明显的距离感。 这是学者面对商人的惯有姿态，尤其是在他看来，马宇腾这种毛头小子，多半是家里有点钱，想来投机倒把，买个技术回去包装上市，赚一波快钱就跑。 高翔被这种气场压得有些拘谨，正襟危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宇腾却很自然地坐了下来，没有急着去套近乎，也没有谈什么合作。 他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块封装好的电池，和一份打印精美的测试报告。 “陈教授，百闻不如一见。这是我们雷霆工业已经实现量产的雷霆L1型锂电池。” 马宇腾将电池和报告轻轻推到陈冬青面前。 “目前，这款锂电池目前供应给花旗国的摩托罗拉，用在他们最新款的StarTAC手机上。” 陈冬青原本平淡的表情瞬间凝固。 由于目前国内的信息流通比较慢，加上国内装载这颗锂电池的科康手机还没开售。 他还真不知道国内已经有厂家能量产锂电池了。 拿起那块小巧的电池，入手质感坚实，做工精良，完全不像是国内企业生产的产品。 他翻开那份测试报告，一行行专业的数据映入眼帘。 能量密度、循环寿命、内阻、放电倍率…… 这些数据，每一个都精准地打在了他的专业领域上。 以他的经验，如果这份报告属实，那这款电池的性能，已经达到了国际主流水准。 “小黄！” 陈冬青突然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刚才领路的年轻研究员立刻跑了进来。 “老师，您有什么吩咐？” “马上拿到实验室去，用测试仪给我做一遍完整的充放电循环测试，重点测能量密度和循环衰减率！” 陈冬青将电池递给助手，又补充了一句。 “快！我现在就要结果！” “是！” 助手小黄接过电池，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陈冬青不再是那副疏离的样子，他反复翻看着那份测试报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马宇腾，似乎想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陈冬青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们有自己的研发团队，还和严教授他们团队进行合作，并且投入了大量的资金。” 马宇腾平静地回答。 这句回答说了等于没说，但陈冬告却听出了里面的分量。 一家民营企业，能悄无声息地研发出合格的锂电池，绝不是靠运气。 等待的时间里，陈冬青开始主动询问起雷霆工业的一些情况，从技术路线到生产工艺，问题一个比一个深入。 马宇腾对答如流，许多见解甚至让陈冬青都感到惊讶。 大约一个小时后，助手小李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测试数据，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 “老师，结果……结果出来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和不可思议。 陈冬青一把夺过报告，扶着老花镜，逐字逐句地看下去。 报告上的数据，与马宇腾提供的那份几乎完全一致。 “这……这怎么可能……”陈冬青喃喃自语。 他实验室里，也有花重金从脚盘国买回来的最新样品，可性能也不过如此。 而眼前这家国内民企，不仅做到了，还实现了量产，并且供应给了摩托罗拉！ 陈冬青放下报告，看向马宇腾，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 从最初的轻视和疏离，变成了混杂着震惊、欣赏和狂喜的复杂情绪。 第46章 研发合作 “马总，了不起！你们真是了不起啊！” 他站起身，主动伸出手，紧紧握住马宇腾的手。 “是我们这些搞研究的坐井观天了！没想到国内的民营企业，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马宇腾顺势说道。 “陈教授，我们虽然取得了一点成绩，但也遇到了瓶颈。而脚盘国那边的研发脚步不会停下来，而且我估计他们手上有可能有能量密度更高的产品没有放出来。” “因此我们雷霆电池绝对不能停下对提升锂电池性能的研发工作。” 他顿了顿，抛出了真正的目的。 “例外，我了解到，国际上对于磷酸铁锂和三元锂材料的研究已经有了新的进展。我们也希望能够和贵所合作，共同开发下一代的电池正极材料。” 听到“磷酸铁锂”和“三元锂”这两个词，陈冬青的脸色瞬间变得激动，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说的这两种材料，我们实验室两年前就开始跟踪研究了，这绝对是未来的方向！” 他激动地一拍桌子，随即又颓然坐下。 “可是……我们没钱啊！” “搞基础材料研究，太烧钱了。仪器设备、原材料、人员开销，哪一样不是要花钱？国家每年的拨款就那么多，分到我们这个课题组，根本不够用。” 陈冬青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和挣扎。 “不瞒你说，我们最近正在和花旗国的福特基金谈一笔合作。” “福特？”马宇腾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愿意提供每年五十万美元的研发经费，支持我们进行磷酸铁锂材料的研究。” 陈冬青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 “那条件呢？”马宇腾追问。 陈冬青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 “条件是，合作期间所有研发成果的专利权，全部归福特公司所有。” “什么？”高翔失声叫了出来。 这意味着，科学院的实验室，用着国家培养的人才，花着国家的场地水电，最后的研究成果，却要无偿送给花旗国的企业。 这不就是把自己国家的顶级实验室，变成了福特公司的海外代工研发机构吗？ 马宇腾胸中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他想起了前世那些被国外技术“卡脖子”的屈辱，想起了无数中国企业为了专利付出的高昂代价。 现在，他竟然亲眼见证了这种事情的源头。 “陈教授！”马宇腾站起身，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东大人的智慧结晶，凭什么要给外国人做嫁衣？” “你们的研发经费，我们雷霆工业包了！我们出钱，专利必须留在中国，留在我们自己手里！” 马宇腾掷地有声的话，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陈冬青浑身一震，他扶着桌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年轻人，那张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只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定。 “你……你说的是真的？” 陈冬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充满了激动和难以置信。 “陈教授，我从不开玩笑，尤其是在这种事上。” 马宇腾坐回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福特基金会出五十万美元，按照现在的汇率，大概是四百多万人民币。” 他伸出五根手指。 “你们的研发费用我们雷霆工业包了，我们每年提供五百百万人民币的研发经费。只有一个条件，合作期间产生的所有技术专利，归属权由我们雷霆电池享有。” 五百万！ 这个数字让陈冬青的心脏猛地一跳，这足够让他们能够将脑中的所有想法实现出来。 更重要的是，专利留在了自己手里！ 这意味着他们不再是给别人打工的“海外研发部”，而是真正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的企业在搞研究。 陈冬青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搞了一辈子研究，受过多少冷遇，看过多少白眼，为了那点可怜的经费，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去求人。 现在，一个国内的民营企业家，用这种方式，给了他和他团队最大的尊重。 “好！好啊！” 陈冬青激动地连拍桌子，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亢奋。 “马总，我代表我们课题组，谢谢你！谢谢你们雷霆电池！” “陈教授言重了。” 马宇腾依旧平静。 “企业要发展，离不开核心技术。我们出钱，你们出技术，这是双赢的合作。” 他的抠门性格让他明白，这五百万不是做慈善，而是未来能带来百倍千倍回报的黄金投资。 事情谈到这个份上，后续的流程就变得异常顺畅。 陈冬青当场就叫来了研究所的行政负责人，双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就着核心条款，迅速草拟了一份合作意向书。 当马宇腾和陈冬青分别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时，这个简单的动作，标志着雷霆工业未来的技术护城河，已经挖下了最深的第一铲。 …… 从京城回到鹏城，马宇腾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巨大的喜悦和满足感中。 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他处理着这几天积压的文件，但思绪却早已飘远。 能够和科学院达成深度合作，意味着雷霆工业在锂电池材料的研发赛道上，已经拥有了国家队的顶级外援。 磷酸铁锂，三元锂，这些未来的技术风口，他已经提前卡住了位置。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秘书接起后，很快将电话转了进来。 “马总，是花旗国摩托罗拉的大卫·约翰逊先生。” 马宇腾拿起话筒，心情不错地用英语打了个招呼。 “嗨，大卫，好久没联系了！” 电话那头，传来大卫·约翰逊极度兴奋的声音。 “马先生！我的朋友！你们的雷霆L1电池简直是上帝的杰作！它在StarTAC上的表现完美无缺！” “很高兴它能让你们满意。”马宇腾客气地回应。 “不不不，不是满意，是惊喜！” 大卫的声调又高了几分。 “所以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第47章 你有新的订单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我们摩托罗拉今年年底的旗舰手机V998，已经完成所有的研发工作，并开始进行全球范围的零部件采购。” “公司高层经过慎重评估，决定继续采用你们雷霆工业的锂电池电池！” 马宇腾的心跳开始加速。 由于他们生产出雷霆L1电池的时候StarTAC早已开售，因此只有部分地区的销售的批次产品采用了他们的产品。 而现在听到的消息，似乎是准备在全球发售的V998手机上都采用他们的锂电池。 “那么，订单数量是多少？” “经过供应采购部的评估，我们准备采购一百万支锂电池，而且未来还有增加订单的可能！” 一百万支锂电池！ 这个数字如同惊雷一般在马宇腾的脑海中炸响。 狂喜瞬间席卷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他几乎能看到无数的钞票正朝着雷霆工业飞来。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几秒钟，大卫接下来的话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不过，马，我们的要求也很严格。V998的预计上市时间是在今年的12月，考虑到留给手机生产的时间。” “所以，你们必须在八月底之前，完成全部一百万支电池的供货。” 狂喜的情绪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巨大的压力。 八月底交货？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了，算下来只有六、七、八三个月的时间！ 一百万支，三个月！ 马宇腾挂掉电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迅速在脑中盘算起来。如果按照雷霆工业之前的两条锂电池生产线，哪怕是三班倒连轴转，一个月最多也就能生产十五万支。 三个月加起来，也才四十五万支，连订单的一半都凑不齐！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 他按下了内线电话，声音沉稳有力：“通知所有部门主管，十分钟后，来会议室开紧急会议！” 十分钟后，雷霆工业的会议室里坐满了公司的核心高层，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疑惑。 马宇腾看到人到齐了，没有废话，直接将摩托罗拉的订单内容公布了出来。 “摩托罗拉年底最新旗舰机手机V998，准备全球销售的货都搭载我们的锂电池，首批订单数量是一百万支。”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面露狂喜，交头接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马宇腾等他们议论了几秒，才不紧不慢地抛出了第二个信息。 “但他们要求交货时间在八月底。” 会议室里的喧闹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法务部负责人忍不住第一个站了起来，说道。 “马总，这……这不可能啊！我们工厂现在两条锂电池产线，三个月怎么也生产不出一百万支的锂电池啊！按照我们与摩托罗拉签订的合同，会面临巨额赔偿的风险！” 马宇腾看着对方焦急的表情，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谁告诉你，我们只有两条生产线的？” 对方听到这话一愣。 “啊？我们不就……” 马宇腾转向一旁的霍建军。 “霍总，你来说。过完年我让你带人改造的两条旧的镉镍电池生产线，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此话，霍建军站起来汇报道。 “马总，两条已经全部改造调试完毕，上周张柯张总完成了最终的技术测试，随时可以投入锂电池的生产！” “一条线生产线满负荷差不多能有每月八九万的产能，四条线全开足够让我们在三个月内完成摩托罗拉的订单。”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忍不住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马宇腾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产能的问题解决了，但事情还没完。”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采购部！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个月内，一百万支电池所需的所有原材料，包括钴酸锂、球状石墨、电解液，必须全部到位，不能耽误生产线的生产工作！” “生产部！立刻组织好产线工人，我们这次需要连续满负荷生产三个月，一定要确保生产工作的顺利！” “还有质检部！越是赶工，质检工作就越是重要！这次不像之前搭载的手机只在部分地区销售，而是会投放到全世界的市场上。是我们雷霆工业的锂电池彻底打开名气的机会，谁敢在质量上掉链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一道道指令清晰地发出，刚才还沉浸在喜悦中的高管们立刻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纷纷正襟危坐，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 交代完所有任务，马宇腾才稍微缓和了一下说道。 “幸好这批电池，我们不用费心打包运到花旗国了。因为摩托罗拉V998的代工方，就是我们马路对面的雷霆电子。” “我们在这边生产完，直接用板车拉过去就行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管理人员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等大家笑完，马宇腾才继续开口。 “张总，现在雷霆电子的厂房和生产线，准备得怎么样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张柯身上。 “马总，我们雷霆电子的厂房的改造已经完成了改造施工，所有的消防、电力、排污等工程在上周五也已经通过验收，目前完全符合手机生产线的建厂标准。” 他的话清晰而有力，给在场的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至于摩托罗拉卖给我们的生产线，目前已经在太平洋上了。” “按照船运公司的最新反馈，货轮预计在下周三，抵达鹏城的盐田港。我们已经办妥了所有的清关手续，货一到港，当天就能提出来。” 他顿了顿，继续汇报。 “摩托罗拉方面派来的首批技术人员和工程师团队，一共十二人，将在下周末抵达鹏城” 听到这，马宇腾忍不住点头，并交代道。 “这些从花旗国过来技术人员和工程师，行政部记得做好接待和住宿安排。” 等马宇腾说完，张柯继续讲到。 “设备进厂后，我会亲自带人盯着生产线的安装和调试工作。我们绝不会拖了电池厂的后腿，保证在八月底之前，具备V998的量产能力！” 听到张柯的保证，马宇腾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很好，张总，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第48章 新员工的到来 会议很快结束，但一场席卷整个雷霆工业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公司的各个部门如同上紧了发条的精密齿轮，围绕着那一百万支电池的订单，疯狂地运转起来。 采购部办公室的灯，一连几天都没有在午夜前熄灭过。 部门总监王海，带着手下最精锐的几名采购员，几乎是住在了公司。 他们通过越洋电话和传真，不断地与脚盘国的各大商社进行拉锯式的谈判。 “什么？钴酸锂的价格要上浮百分之十五？告诉他们，我们是一百万支电池的用量！是现款结算！这个价格我们不能接受！” “三井那边怎么说？他们肯不肯降价？不肯？那就去找住友！告诉他们，谁能在这个月内给我们凑齐三十吨球状石墨，这笔单子就是谁的！” 整个采购部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工作状态。 不用担心资金的问题，马宇腾已经给了最高授权，但时间是悬在他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们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锂电池原材料的采购，并运进工厂的仓库。 与此同时，财务部的办公室里也是一片繁忙。 公司的大额外汇资金流转，对于任何一家民营企业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 财务总监杨杉亲自带队，往几家合作银行跑了无数趟。 “张行长，我们这笔订单是给摩托罗拉供货，有正式合同，信誉绝对没问题。” “我们需要你们银行开辟一条绿色通道，所有的外汇结算、承兑汇票，都必须帮我们优先处理。” “我们公司账上的资金需要用来支付上游供应商的货款，希望银行这边提前准备好” 银行方面在看到摩托罗拉那份价值6500万美元的采购合同后，态度变得极为热情。 他们很清楚，这意味着雷霆工业即将起飞，这时候送上顺水人情，就是投资未来。 在财务部的全力协调下，一笔笔巨额资金被迅速调动起来，化作最坚实的弹药，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采购前线。 而此时的雷霆电池生产车间，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不夜城。 “一号线注意，A区电解液注入速度再调快百分之三！” “二号线，B3岗位的卷绕机好像有异响，马上停机检查！” “新来的！看清楚操作规程！戴好防静电手套！” 伴随着生产主管霍建军嘶哑的吼声，四条锂电池生产线火力全开。 新改造完成的三号线和四号线，在经过短暂的磨合期后，迅速达到了设计的最高产能。 白班、中班、夜班，三班倒的工人们如同潮水般来了又去。 机器的轰鸣声二十四小时不曾停歇，明亮的灯光将整个厂区照得如同白昼。 一盘盘黑色的钴酸锂正极材料和灰色的石墨负极材料被送入生产线的开端，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工序，最终变成一颗颗银白色的，印着“雷霆L1”标志的锂电池电芯。 这些电芯汇聚成溪流，再汇聚成江河，被迅速送往质检和封装车间。 为了应对暴增的生产任务，行政部在马宇腾的授意下，直接在工厂宿舍区旁边，用活动板房搭建起了一个临时的后勤保障中心。 食堂的伙食标准也提了不止一个档次，以前是两荤一素一汤，现在直接变成了四荤两素，外加水果和牛奶，全部免费供应。 马宇腾的要求只有一个，工人们下了生产线，必须能吃上热饭，洗上热水澡，睡上安稳觉。 他要用最好的后勤，来保证这台战争机器的持续运转。 夜深了，马宇腾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窗前，看着马路对面灯火通明的厂区，一辆辆满载着各种生产原料的货车正在有序地驶入仓库。 整个雷霆电池的工厂，就像一头被唤醒的巨兽，开始展露出它真正的力量。 七月初的鹏城，炎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 一辆满载着年轻面孔的大巴车，缓缓驶入了雷霆工业园区的气派大门。 车窗内，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忐忑，他们是雷霆工业今年招收的第一批应届毕业生。 在第一次的全国高校招聘工作中，雷霆工业共发出80多份OFFER。 只可惜最终仅有不到40人选择加入公司。 人力资源总监何威迪早已等候在办公楼前，他挺着微凸的肚子，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 “各位同学，未来的同事们，欢迎你们加入雷霆工业这个大家庭！” 何威迪拿着一个手持扩音器，声音热情洋溢。 “从今天起，你们将在这里开启人生的新篇章！我代表公司，代表马总，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车门打开，年轻人们鱼贯而出。 他们踏上雷霆工业土地的第一秒，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一辆辆印着不同公司标志的大型货车在园区内有序穿梭，有的满载着印有化学品标识的桶装原料，有的则拉着巨大的木箱，正被叉车小心翼翼地送入仓库。 不远处的厂房里，传出连绵不绝的隆隆机器声，那声音充满了力量，仿佛一头巨兽在沉稳地呼吸。 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这家公司内部蕴藏的蓬勃生命力。 人群中的曾家豪，提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虽然曾经参与到“雷霆L1”电池的电极材料研发工作，但还没有来过公司和工厂。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和兴奋。 “好了，大家先去宿舍安顿一下，两人一间，钥匙和房间号都在信封里。” 何威迪让助手分发了住宿用品。 “下午两点，楼下集合，我带大家参观公司。” 曾家豪拿到了自己的钥匙，302室。 宿舍楼虽不是新建的，但有经过重新粉刷，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石灰水味道。 他找到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去，发现里面已经有个人了。 那人背对着门，正在铺自己的床铺，动作一丝不苟，将被子叠得有棱有角。 “你好，我叫曾家豪，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 曾家豪主动伸出手，脸上带着友善的笑。 那人转过身，个子很高，身形偏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他只是平静地看了曾家豪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便转回去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没有伸手，也没有说话。 伸在半空中的手显得有些尴尬，曾家豪只好悻悻地收了回来。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看了一眼对方桌上放着的工作证，上面写着：机械工程师罗飞。 曾家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也没再自讨没趣，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 第49章 一线实习 下午两点，所有人准时在楼下集合。 何威迪带着他们，首先走向了那座二十四小时轰鸣不断的电池厂房。 “大家现在看到的，是我们雷霆电池的一号生产车间。为了安全，我们只能在参观通道隔着玻璃看。” 何威迪介绍道。 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窗明几净的车间内，一条条半自动化的生产线正在飞速运转。 穿着白色防静电服的工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有条不紊地操作着。 “哇，这就是锂电池的生产过程吗？” “好多人在工作啊，气氛真热烈。” 新人们发出一阵阵惊叹，他们此前一直在学校中学习，还没见识过工业化生产的景象。 何威迪开始介绍生产线。 “我可以很自豪地告诉大家，这是国内诞生的第一条能够大规模量产高性能锂电池的生产线！”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让在场的学生们对公司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参观完电池厂，何威迪又带着他们穿过马路，来到了对面雷霆电子的厂区。 “这里，是我们雷霆工业的另一个子公司，雷霆电子的工厂，主要从事3C代工生产的业务。” 新人们看到，巨大的厂房里，许多工人正在紧张地安装和调试着各种崭新的设备。 这些设备造型精密，充满了科技感，甚至比之前看到的锂电池生产线要科幻得多，一看就价值不菲。 “大家看到的，就是我们为摩托罗拉准备的手机生产线。” 何威迪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不久的将来，摩托罗拉最新款的V998手机，就将在这里生产，然后销往全世界。” 人群彻底沸腾了。 摩托罗拉！那可是全球通信行业的巨头！ 雷霆工业竟然能为摩托罗拉代工最新款的手机？ 这个消息，比刚才看到的锂电池生产线还要让人震撼。 新人们对公司的实力，瞬间有了一个认识。 这家公司，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晚上回到宿舍，曾家豪还沉浸在白天的震撼中。 他看了一眼依旧沉默寡言的室友罗飞，对方正坐在桌前，翻看一本厚厚的、全是外文和电路图的书。 “罗飞，你今天参观完公司有什么感想？” 曾家豪试图打破沉默。 罗飞头也没抬，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那锂电池生产线，真壮观。还有那个新厂房，以后要生产摩托罗拉手机，想想都激动。” 曾家豪自顾自地说着。 罗飞依旧没什么反应，专注地看着他的书。 曾家豪有些无奈，正准备放弃交流，随口又说了一句。 “就是不知道那些手机生产线上带着电脑屏幕的设备，都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就好高级。”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罗飞突然有了动作。 他猛地合上书，转过身来。 “你说的那是SMT表面贴装生产线。高级是肯定的，我今天看到几台设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西门子的SIPLACE贴片机。” 罗飞的语速很快，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神采。 “那种设备用的悬臂，使用的是铝合金复合材料，兼顾了轻量化和刚性。” “它的贴装头用的是线性直驱电机，理论贴装速度能达到每小时十万个元器件以上，精度控制在25微米。这在国际上都算是顶尖水平！”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冷漠。 曾家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一愣的。 “而且，我看到旁边的回流焊炉，那个尺寸和结构，应该是美国伟创力的定制型号，温区控制非常精准。” “还有自动光学检测仪，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从以色列奥宝科技生产的……” 罗飞滔滔不绝，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将白天看到的设备型号、性能参数、技术特点说了个遍，其专业程度，让曾家豪这个机械设备门外汉瞠目结舌。 原来他白天不是没看，而是看得比谁都仔细。 这一刻，曾家豪终于明白了。 自己的这个室友，不是高冷，也不是傲慢。 他只是一个纯粹的“怪胎”，一个眼中只有机械和技术的家伙。 除了这些，其他的事情，都无法在他的世界里激起一丝波澜。 第二天一早，当所有新员工被召集到办公楼的会议室时，昨天的兴奋劲儿还没完全散去。 许多人还在小声讨论着锂电池和手机生产线，言语间是对公司未来的无限憧憬。 何威迪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他站在讲台前，清了清嗓子。 “各位同学，早上好。经过昨天的参观，相信大家对我们雷霆工业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扫过台下一张张充满期待的年轻脸庞。 “我们马总常说，没有在生产一线流过汗的人，就不算真正懂制造业。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何威迪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所以，为了让大家更快地融入公司，更深刻地理解我们的产品是如何从图纸变成现实。公司决定，所有新入职的应届生，不论岗位，都必须先到生产一线，进行为期一周的实习。”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嗡的一声，瞬间炸开了锅。 “去产线实习？” “搞错没有？我们是来做研发的，去产线拧螺丝？” “生产一线？那不就是当一周的流水线工人吗？” 何威迪对这种反应早有预料，他抬手向下压了压。 “大家安静。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但这是马总亲自定下的规矩。只有亲身体验过生产一线，你们在未来的研发和设计中，才能避免闭门造车。这是宝贵的经验，希望大家好好珍惜。” 他的话很客气，但其中的强硬谁都听得出来。 就这样，一群刚出校门的天之骄子，经过三天的基础培训后，不情不愿地换上了统一的蓝色工服，戴上工帽，走进了那座二十四小时轰鸣的电池厂房。 现实的耳光，比他们想象的来得更快更响。 没有了参观通道的玻璃阻隔，厂房里震耳欲聋的噪音、扑面而来的热浪和刺鼻的化学品气味，瞬间将他们淹没。 一条条飞速运转的生产线，带着一种冷酷的节奏，逼迫着每一个人都必须跟上。 第50章 来自索尼的关注 面对生产线的工作，这群来自各大知名大学的天之骄子显然十分不适应。 曾家豪被分配到的工序是“电芯卷绕”，一个听着简单，实则对精度和速度要求极高的岗位。 他需要将裁切好的正负极片和隔膜，分毫不差地对齐后送入半自动卷绕机。 带他的线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名叫李娟，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又快又简练。 “看好了，手要稳，速度要快。正极片、隔膜、负极片、隔膜，顺序不能错，对位不能偏，偏了0.5毫米就是次品，听懂没？” 李娟亲手演示了一遍，两只手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那份熟练，是千锤百炼的结果。 “你来。”她让开了位置。 曾家豪深吸一口气，学着她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拿起极片。 在学校实验室里，他操作过的精密仪器比这复杂百倍，他对自己的动手能力很有信心。 一开始还算顺利，可当他机械地重复了十几遍后，动作就开始变形。 长时间的站立让他的腰背针扎似的疼，高度集中的精神也让他眼花缭乱。 “慢了！跟上机器的速度！” 李娟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曾家豪心里一急，手上的动作顿时乱了，一片负极片没对准，直接被卷绕机卡住。 “滴——！”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车间，他负责的这条生产线骤然停摆。 一瞬间，周围所有工人的视线，全都钉在了他身上。 李娟的脸当场就黑了，她三两步冲上来，手脚麻利地处理了故障，重启了机器。 “新来的？叫什么？” “曾家豪。” “曾家豪是吧？”李娟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人。 “你当这里是你们学校实验室，搞砸了拍拍屁股就能重来？” “我告诉你，你这一犯错，这条生产线就得停下来，整个车间的生产效率也会受到影响！” 曾家豪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在学校里，他永远是老师夸奖、同学羡慕的对象，何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过这样的训斥。 羞愧和窘迫让他接下来的动作更加束手束脚，错误百出。 与此同时，分在不远处另一个工位的罗飞，负责给卷绕好的电芯贴绝缘胶带，同样是表现得手忙脚乱。 看到室友跟自己的表现一样差，曾家豪感觉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失落。 不过这年代的顶尖大学生，别的不说，起码学习能力以及韧性绝对是同龄人中顶尖的。 他们骨子里的那股倔劲很快就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咬着牙，从最基础的动作开始模仿，一点点纠正，慢慢地，也开始跟上了生产线的节奏。 终于，地狱般的一周实习结束了。 当所有人再次穿上自己的衣服，坐在明亮的会议室里时，都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很多人脸上的稚气和傲气，都被磨平了棱角。 何威迪再次走上讲台，手里拿着一份名单。 “各位，一周的实习辛苦了。相信大家对‘一线’这两个字，有了自己的体会。现在，你们即将回到各自的岗位。” “我希望你们永远记住，是车间里那些工人师傅们日复一日的辛勤劳动，才有了我们销往世界各地的产品。” “他们的收入，可能只有你们未来的一半，甚至更少。我希望你们在坐办公室、拿高薪的时候，能对得起这份待遇，拿出你们的真本事，体现你们的价值！” …… 脚盘国，东京。 索尼总部大厦内，能源事业部的半年度总结会议正在进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会议室内却是一片轻松惬意的氛围。 市场部负责人佐藤健，正站在巨大的投影幕布前，意气风发地挥动着激光笔。 “诸君，上半年，我们的锂电池业务在全球市场取得了辉煌的战绩，市场占有率再次提升了三个百分点，尤其是在高端手机领域，我们依旧是绝对的王者！” PPT上，鲜红的增长曲线格外醒目。 台下的高管们面带微笑，不时点头，空气中弥漫着胜利者的自信。 “目前，除了三洋和松下，没有任何一家企业能对我们构成威胁。”佐藤健的总结充满了自豪。 事业部负责人渡边雄一端起茶杯，满意地品了一口。 索尼的电池，就是品质的保证，这是业界公认的事实。 佐藤健自信地按下了翻页器。 “接下来是我们的主要客户分析，首先是诺基亚……” 从PPT的图标数据，明显能够看出索尼电池目前的地位。 但随着翻到摩托罗拉时，PPT上出现了一张新的数据图表。 图表上，代表索尼供货量的蓝色曲线，在第二季度出现了一个极为突兀的下滑。 会议室里轻松的氛围瞬间凝固。 索尼电池事业部负责人渡边雄一放下了茶杯，杯子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响。 “佐藤君。”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摩托罗拉的订单是怎么回事？解释一下。” 佐藤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拿着激光笔的手也开始发僵。 “嗨伊！” 他躬了躬身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 “根据我们最新收到的情报……摩托罗拉公司，在今年引入了一家新的锂电池供应商。” “新的供应商？”渡边雄一的眉头皱了起来。 “三洋？还是松下？他们又搞价格战了？” “不……不是脚盘国企业。” 佐藤健的声音低了下去，“是一家……东大企业。” “东大？” 这个词仿佛一个笑话，让严肃的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低低的、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佐藤君，你是在开玩笑吗？” 一名高管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 “东大企业生产的锂电池？那种东西也能用在摩托罗拉的手机上？” “他们的技术，能通过摩托罗拉的认证？” 第51章 新的客户 面对同僚们的质疑，佐藤健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按下了翻页器。 下一页PPT出现，上面没有花哨的图片，只有一张冰冷的数据对比图。 左边是索尼的王牌产品，右边，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雷霆L1电池。 能量密度、循环寿命、充电倍率、安全测试…… 一项项关键的核心性能参数，被清晰地罗列出来。 会议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那张图表上。 雷霆L1的数据，在能量密度和循环寿命上，竟然与索尼的产品不相上下。 “这不可能！”有人失声喊道。 “这家名为‘雷霆工业’的公司，不仅产品性能参数与我们相当，而且……他们已经通过了摩托罗拉最为严苛的A级供应商认证。” 全场鸦雀无声。 A级供应商认证，这个词的份量，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清楚。 这意味着对方的产品质量、生产管控、交付能力，都达到了国际顶尖水平。 渡边雄一的表情变得铁青。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是三洋、松下这些老对手从他手里抢走了订单，他只会愤怒于对方的商业手段。 可现在，击败索尼的，竟然是一家他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东大公司！ 这不只是商业上的损失，更是技术和尊严上的羞辱！ 佐藤健看着渡边雄一的脸色，他知道，最猛烈的风暴还在后面。 他投下了最后一颗重磅炸弹。 “最新消息……就在昨天，摩托罗拉已经最终决定，在他们即将发布的年度旗舰机型——V998上，将全面采用雷霆L1电池。” “纳尼？！” 渡边雄一猛地站了起来。 摩托罗拉居然准备在最新的手机上全面采用来自这家东大厂商的锂电池！ 这是对索尼电池市场地位的一次重大挑战。 “八嘎！” 渡边雄一的怒吼在会议室里回荡。 他死死地盯着佐藤健。 “这家雷霆工业，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的市场份额有多少？主要的客户还有谁？” 佐藤健被吼得一哆嗦，连忙回答。 “报告渡边先生！根据我们的调查，雷霆的锂电池目前……唯一的客户，就是摩托罗拉。” 由于国产的科康GSM手机还没上市，所以他们并不清楚雷霆L1的另一个客户信息。 “唯一？” 渡边雄一紧绷的神经，因为这个词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脸上怒气渐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傲慢。 “原来只是一家依附于摩托罗拉生存的企业。” 他冷笑一声，环视众人。 “虽然在技术上有点意思，搞了些小动作，但这种企业，还不足为惧。它的命脉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只要摩托罗拉一句话，它立刻就会倒闭。” 会议室里的气氛重新缓和下来，高管们纷纷点头附和。 “渡边先生说的是，没有自己的市场渠道，终究是昙花一现。” “东大企业最擅长的就是模仿，不足为虑。” 渡边雄一挥了挥手，强行让会议继续下去，但他显然已经没有将心思放在会议内容上。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 渡边雄一独自一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市。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 “信息部吗？我是渡边。” “立刻给我搜集一家东大企业的所有情报，名字叫‘雷霆电池’，我要最详尽的资料，包括他们的创始人、技术背景、产能规模……所有的一切！” “嗨伊！” …… 时间来到8月下旬。 鹏城，雷霆工业。 马宇腾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清脆地响起，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他拿起话筒，是张柯从摩托罗拉生产基地打来的。 “马总，不辱使命！摩托罗拉手机生产线，所有设备调试完毕，明天可以正式进入试产阶段！” 话筒里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和疲惫。 “辛苦了，张总，等你从雷霆电子回来给你们庆功。” 马宇腾靠在老板椅上，心情舒畅。 刚挂断张柯的电话，桌面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随手接起，是市场部打来的。 “马总，有件事向您汇报。刚刚接到两个电话，分别是诺基亚和爱立信的采购团队打来的，他们都想预约时间，来我们公司考察雷霆电池。” 诺基亚？爱立信？ 马宇腾拿着话筒的手停在半空，片刻之后，一抹玩味的笑意浮现在他脸上。 果然，行业内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两个欧洲巨头，嗅觉真是灵敏。 摩托罗拉靠着雷霆的锂电池获得了巨大的成本优势，他们要是再坐着不动，市场份额就要被抢光了。 这哪是来考察，分明是来打探虚实的。 “好，你跟他们对接好考察时间。”马宇腾吩咐道。 挂掉电话，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 没想到，今天竟然是三喜临门。 摩托罗拉百万支锂电池的大订单即将完成交付，自己的手机生产线也即将投产，现在，诺基亚和爱立信这两条大鱼，也主动送上了门。 他拿起内线电话，分别接通了技术部和生产部。 “高翔，准备一下，过几天有贵客要参观我们的电池实验室，把所有东西都给我准备妥当，不能出任何纰漏。” “建军，工厂生产线那边也一样，让工人们打起精神，把现场环境整理好，拿出我们最好的状态来。” 一周后，雷霆工业园区门口。 马宇腾整理了一下衣领，亲自站在门口等待。 很快，两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驶入，停在了办公楼前。 车门打开，走下来两拨人，泾渭分明，显然是来自诺基亚和爱立信的团队。 为首的两人都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他们下车后，只是简单地相互点头致意，便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马宇腾身上。 “马先生，你好，我是诺基亚亚太区采购总监，汉斯。” “马先生，我是爱立信大中华区采购负责人，安德森。” 简单的握手之后，诺基亚的汉斯便开门见山。 “马先生，我们这次来，是想确认一件事。贵公司，是否真的成为了摩托罗拉V998机型的电池供应商？” 他说话的语调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探寻，仿佛在确认一个不可思议的传闻。 马宇腾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 “汉斯总监，安德森先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请随我来，我想，我们的产品会给你们答案。” 一行人穿过走廊，进入了已经完成环境和设备升级的电池实验室。 在拿到摩托罗拉的大订单后，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还银行的贷款，而是升级研发部实验室。 各种崭新的精密仪器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穿着白大褂的工程师们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第52章 国产手机的崛起 汉斯和安德森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都是行家，只看一眼这实验室的规模和设备，心中的轻视就收敛了几分。 就在这时，汉斯忽然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颗电池，递了过来。 电池上，醒目的“SONY”标志，彰显着它的身份。 “马先生，既然要看，不如就来一次最直接的对比。这是我们目前从索尼采购的锂电池样品，能否用你们的雷霆L1，和它现场做一次性能对比测试？” 这个要求，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马宇腾笑了。 “当然可以。” 他回头对一旁的曾家豪点了点头。 曾家豪会意，接过索尼电池，又从样品架上取下一颗雷霆L1，将两颗电池分别接入了多通道电池测试系统。 在两位欧洲高管和一群雷霆工程师的注视下，曾家豪熟练地操作着测试设备，一边设定参数，一边用清晰流利的英语解说。 “现在我们开始进行几项关键性能的对比测试，首先是充电效率和恒流比。” 随着他的操作，巨大的显示屏上，两条不同颜色的曲线开始同步向上攀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 测试结果一项项地呈现在屏幕上。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汉斯和安德森脸上的傲慢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震惊。 他们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一条条冰冷的数据，每一个数字都在冲击着他们固有的认知。 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东大企业，其产品性能竟然真的能与脚盘国厂商的产品分庭抗礼！ 在参观完工厂的生产线后，他们的心中反而有些轻视。 毕竟对比索尼、三洋和松下他们的顶尖自动化生产线，目前雷霆工业的半自动生产线明显要落后许多。 但想到目前摩托罗拉装载雷霆电池的手机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他们还是收起了心中的轻视。 回到会议室，气氛已经完全不同。 汉斯和安德森不再有任何试探，他们的表情严肃而认真。 “马先生，请报出雷霆L1的供货价格。” 汉斯率先开口。 马宇腾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放下。 “我的报价很简单，70美元一支。” 70美元！ 当这个数字从马宇腾口中说出时，汉斯和安德森猛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恍然和一丝被欺骗的愤怒。 索尼同级别电池的供货价，可是超过120美元！ 他们终于明白摩托罗拉的手机凭什么敢在全球市场掀起那么猛烈的价格战了！ “该死的，怪不得摩托罗拉的手机敢降价这么多！” 汉斯忍不住用英语低声咒骂了一句。 会议室里沉默了片刻。 突然，爱立信的安德森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动作果断而坚决。 “马先生，我们爱立信先采购五十万支L1电池，合同我们可以立刻就签！但我们有一个要求，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交货！” 他的话音未落，一旁的诺基亚总监汉斯也急了，生怕被竞争对手抢占先机。 “马先生，我们诺基亚要七十万支！我们同样要求三个月内交货！” 一百二十万支的订单，就这样突兀地砸在了马宇腾的面前。 他表面平静，内心却早已乐开了花。 摩托罗拉的订单即将完成，他原本还想着，可以让连轴转了几个月的工人们稍微休整一下。 现在看来，这个假期是泡汤了。 真是痛并快乐着。 看来只能苦一苦他们了。 不过自己也会在金钱上给予他们最好的回报。 就在马宇腾忙于应付诺基亚和爱立信的庞大订单，整个雷霆工业的生产线连轴转动，几乎要冒出火星的这段时间，国内的手机市场，也悄然发生着一场剧变。 搭载了雷霆L1锂电池的科康KGH-2000手机，在经过前期的预热宣传后，正式在全国各大城市的专柜上市。 “首款国产品牌GSM手机，震撼来袭！科康KGH-2000，仅售3999元！” 醒目的广告牌，出现在最繁华的商业街。 在这个大哥大还流行的时代，3999元无疑是一个极具冲击力的数字。 它虽然依然是无可争议的奢侈品，普通工薪阶层需要不吃不喝好几个月才能拥有。 但相比于那些高高在上的洋品牌，动辄七八千甚至上万的售价，科康KGH-2000显得亲民了太多。 “什么？国产手机？只要3999？” “性能跟摩托罗拉、诺基亚的主流手机差不多？真的假的？” “外观还挺好看的，居然还是翻盖设计。” 消费者的关注度被瞬间点燃。 在过去，国内的手机市场是洋品牌的天下，国产品牌只能在低端的传呼机市场挣扎。 科康KGH-2000的出现，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洋品牌们最肥美的手机市场。 新闻媒体更是嗅到了热点，各种博人眼球的标题层出不穷。 《价格屠夫！科康KGH-2000腰斩行业售价！》 《国产之光！一部手机引发的行业地震！》 《技术突围：揭秘科康手机背后的高性能锂电池！》 在舆论和价格优势的双重推动下，KGH-2000的销量节节攀升。 上市不到一个季度，销量竟然硬生生突破了五万台大关。 五万台，这个数字震惊了国内所有的通讯设备生产企业。 毕竟按照3999的售价计算，这是接近2亿元的营收。 科康的巨大成功，在国内通讯行业内受到所有人的关注。 那些原本专注于生产传呼机，正眼巴巴望着手机市场这块肥肉却又迟迟不敢下手的通讯厂商，比如波异、厦信等，彻底坐不住了。 他们早就有了进入手机市场的想法，但碍于技术壁垒和品牌劣势，一直犹豫不决。 现在，科康用实打实的销量告诉他们，这条路，走得通！ 一时间，这些厂商的研发部灯火通明。 他们不约而同地买来数台KGH-2000手机，进行了一场彻底的拆解“学习”。 第53章 镉镍电池业务的闭幕 “芯片和基带是德州仪器的，黑白屏幕是国内生产的，这没什么稀奇……” “关键是这块电池！你们看！” 一名工程师小心翼翼地将电池撬下来，放在桌子中央。 “雷霆L1锂电池？雷霆电池？” “这个牌子我熟啊！我们以前的传呼机，不就是用的他们家的镉镍电池吗？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搞锂电池了？” “而且性能这么强？能被科康用在旗舰机上？” 疑问，震惊，接着是恍然大悟。 他们终于找到了科康成功的关键密码之一。 原来是雷霆电池！这家他们曾经合作过的，印象中只是一个生产镉镍电池的小厂，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如此惊人的技术蜕变。 一时间，雷霆工业的电话成了热线。 “喂？是雷霆工业市场部吗？我们是波异通讯，我们要采购‘科康同款’的雷霆L1电池！” “你好，我们是厦信，我们需要订购一批L1锂电池，数量很大，价格好商量！” …… 雷霆工业，市场部办公室。 市场部经理抱着一叠厚厚的采购意向书，走进了马宇腾的办公室，脸上满是又喜又愁的复杂表情。 “马总，您看看这个。” 他将那叠文件放到马宇腾的桌上。 “波异要十万支，厦信开口就是十五万，还有其他几家，加起来小五十支的意向订单。都是冲着咱们的L1电池来的。” 马宇腾翻看着这些熟悉的国内厂商名字，并没有感到意外。 科康这条鲶鱼，总算把国内这潭死水给搅活了。 市场部经理的表情却愈发为难。 “马总，好事是好事，可咱们的产能……诺基亚和爱立信那一百二十万支的订单，已经把我们的生产计划排到年底了。这些国内厂商的订单，咱们……根本接不下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 幸福的烦恼。 马宇腾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放弃这些订单？不可能。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更何况这加起来可是近五十万支的大单。 这不仅是钱，更是抢占国内市场份额的绝佳机会。 但诺基亚和爱立信的订单已经签订了合同，虽然条款没有当初与摩托罗拉签订时那么苛刻，但如果不能按时交货，赔付的金额也不是小数目。 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扩充产能。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工厂里最后两条还在生产镉镍电池的生产线。 那曾经是父亲留下的家底，也是雷霆工业起家的产业。 在过去，它们是工厂的利润支柱。 但现在，随着锂电池业务的崛起，加上镉镍电池的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 守着那点蝇头小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通知下去。”马宇腾抬起头，做出了决定。 “把工厂最后的那两条镉镍电池生产线停下来吧，让生产部尽快把它们全部改造成锂电池生产线！” 市场部经理愣住了。 “马总，全……全部改造？那我们的镉镍电池业务……” “跟客户协商一下，或者取消订单，或者转给其他工厂代工。” 马宇腾的回答斩钉截铁。 “从今天起，雷霆工业，不再生产镉镍电池，只做锂电池！” 就在雷霆的电池工厂热火朝天，进行最后的生产线改造时，马宇腾办公室的电话再次响起。 是张柯从雷霆电子打来的。 “马总！成了！” 电话那头，张柯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 “我们已经完成了手机生产线的最后调试和改造！完全符合V998的生产要求！” “明天！明天第一台在我们自己工厂生产的摩托罗拉V998手机，就能正式下线了！” 张柯几乎是在用喊的。 “马总，您一定要过来！亲眼见证这个时刻！” 马宇腾拿着话筒，站了起来。 代工业务的第一炮，关乎着雷霆的另一条腿，能否稳稳地站在这片充满机遇的土地上。 这一炮，必须打响，而且要打得漂亮。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正在施工改造的厂房，以及远处车来车往的园区。 “张总，做好准备。” “我明天一定过去，见证我们代工生产的第一台手机。” 第二天，雷霆电子的手机生产车间。 这里站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与期待混合的气味。 雷霆电子的生产设备虽然完成了最后的调试，但来自摩托罗拉的工程师团队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们穿着蓝色的工作服，表情严肃，散布在生产线的各个关键节点。 将自家最新的旗舰手机，交给一家从未有过手机代工经验的工厂，这本身就是一场赌博。 即便前期的考察和调试都十分顺利，但在第一台成品下线之前，谁的心里都没底。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摩托罗拉让自家的技术人员，全程“保驾护航”。 马宇腾和张柯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他们的身后，是雷霆电子的一众核心骨干。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条崭新、锃亮的自动化生产线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块主板被机械臂精准地放置，随后屏幕、外壳、按键…… 一个个精密的零部件在流水线上快速流转、组装。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工业时代特有的美感。 终于，随着最后一个环节的完成，一台完整的，带着独特翻盖设计的摩托罗拉V998手机，从生产线的末端缓缓滑出。 一名雷霆的质检员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拿起，送到了摩托罗拉的首席工程师面前。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机器运转的轻微嗡鸣。 那位花旗国工程师接过手机，从开机、信号测试、按键反馈，到屏幕显示、通话质量，每一个环节都用专业的仪器和极其苛刻的标准，进行了一遍彻底的检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柯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马宇腾表面上平静，但放在裤袋里的手，也微微攥了起来。 第54章 手机部门的背刺 终于，那名工程师放下了手中的检测设备，对着身边的同事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面向马宇腾和张柯，脸上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充满赞许的笑容。 “Perfect！马先生，张先生，这台手机完全符合我们的质量标准，你们的工人生产出来的手机十分出色。” 轰！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瞬间引爆了全场。 车间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震天的欢呼声。 雷霆电子的员工们用力地鼓掌，拥抱，庆祝这个来之不易的成功。 马宇腾和张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难以抑制的喜悦。 成了！ 3C代工业务这条路，他们终于迈出了最坚实，也是最关键的第一步！ 摩托罗拉的高管们也是喜不自胜。 他们围着那台新鲜出炉的V998，脸上的笑容比任何人都要灿烂。 按照他们之前与雷霆电子签订的代工合同，在这里生产一台V998的成本，比他们在花旗国本土的工厂，足足低了一半！ 一半！这是什么概念？ 再加上雷霆L1锂电池带来的成本优势，这意味着V998这款旗舰机，将拥有一个前所未有的成本空间。 他们可以制定更具侵略性的价格策略，在全球市场上，对各家老对手，发起最猛烈的狙击！ 当晚，雷霆工业在市里最高档的酒店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 宴会上，马宇腾当场宣布，雷霆电子全体员工，这个月奖金翻倍！ 参与V998生产线项目的核心人员，再额外发一个大红包！ 整个宴会厅再次被欢呼声淹没。 酒过三巡，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马宇腾端着酒杯，把同样喝得满脸红光的张柯和高翔拉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老张，老高，今天是个好日子，但咱们不能光顾着高兴。” 马宇腾压低了音量。 “摩托罗拉尝到了甜头，你们觉得，诺基亚和爱立信那帮人会是什么反应？” 张柯的酒意醒了大半。 “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锂电池是这样，代工业务肯定也是这样！” “没错。” 马宇腾点了点头。 “摩托罗拉的成本能降一半，他们要是还坐得住，那就不是他们了。我敢打赌，最多一个月，他们的考察团就会出现在我们公司门口。” “所以，我们的代工产能，必须提前规划了。一条V998的生产线，远远不够。” 高翔在一旁补充道。 “马总，我们预留的厂房空间还很大，再上几条生产线不成问题。关键是熟练的工人和技术人员，这需要时间去招聘和培养。” “那就立刻开始招人！钱不是问题！” 马宇腾斩钉截铁。 “人可以先招进来，跟着现在的老师傅们学。同步去采购生产设备，毕竟建立生产线也需要时间，等未来诺基亚他们的订单一来，我们的人马上就能顶上去！” 三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关于雷霆电子工厂的代工产能扩张计划，就在这场庆功宴的角落里，悄然成型。 几天后，马宇腾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桌面上堆着一叠邮件，全是国内各大通讯厂商发来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哭着喊着求爷爷告奶奶，希望能分到一点雷霆L1电池的产能。 科康的成功，彻底点燃了国内手机市场的战火。 马宇腾一封封地看着邮件，心中暗喜。 之前你们对我爱搭不理，现在让你们高攀不起。 不过也不能直接拒绝他们，毕竟国内的市场是未来的基本盘。 但诺基亚和爱立信的合同白纸黑字签着，肯定要优先完成他们的订单。 如何在这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能保住国际大客户的订单，又能抓住国内市场爆发的黄金机会，这是一个难题。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是市场部经理打来的，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种不确定和古怪。 “马总，有个电话，对方自称是索尼公司的，想要预约时间，来我们公司考察锂电池……” 索尼？ 马宇腾的眉头挑了一下。 动作还挺快。 这么快就坐不住，派人来刺探军情了？ 索尼可是目前全球锂电池领域的霸主，雷霆工业的崛起，最难受的肯定就是他们。 派人过来摸底，完全合情合理。 马宇腾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接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样。” 电话很快被转接进来。 听筒里传来一个彬彬有礼的男声，带着一点日式口音的英语。 “早上好，马先生。我是来自索尼的田中信。” “早上好，田中先生。” 马宇腾用流利的英语回应。 对方礼貌地寒暄了几句，然后直入主题。 然而，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马宇腾拿着电话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马先生，我是索尼移动通信部门的采购负责人。” “我们对贵公司的雷霆L1型锂电池非常感兴趣，经过我们内部的严格测试，它的性能表现非常优异。” “我们真诚地希望，能够向贵公司采购一批L1电池，用于我们生产的手机上。” 索尼……移动通信？ 采购雷霆的电池？ 用在他们索尼自己的手机上？ 马宇腾挂断电话后，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精彩。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索尼电池事业部的老家，竟然被自家集团的手机部门给背刺了。 不愧是索尼啊，内部派系林立，各自为战的传闻，果然名不虚传。 就是不知道，索尼电池事业部的那帮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与此同时，在海的另一边，索尼集团总部。 电池事业部负责人，渡边雄一的办公室里，飘散着上等玉露茶的清香。 他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动作一丝不苟地为自己沏茶。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拉开，市场部负责人佐藤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将一份文件递到了渡边雄一面前。 “渡边部长，这是本周的市场动态报告。” 渡边雄一嗯了一声，拿起报告，姿态依旧从容。 索尼是全球锂电池的绝对霸主，这是刻在每个索尼员工骨子里的骄傲。 他翻开报告，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图表和数据。 第55章 索尼电池的决定 北美市场平稳，欧洲市场略有增长……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页，关于友商动态的部分。 一行加粗的黑体字，赫然出现在报告的末尾。 【索尼移动通信部门，已决定派遣采购考察团，前往东大国雷霆工业，就其L1型锂电池进行合作洽谈。】 渡边雄一的动作停住了。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佐藤健站在一旁，头垂得更低，连呼吸都放轻了。 啪嚓！ 一声脆响。 渡边雄一手中的青瓷茶杯脱手滑落，在昂贵的实木地板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开，茶叶与瓷片混杂在一起，狼狈不堪。 “八嘎呀路！”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从渡边雄一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度的愤怒。 背叛！ 赤裸裸的背叛！ 他感觉一把刀从背后捅进了自己的身体，而握着刀柄的，竟然是同在索尼屋檐下的“家人”！ 雷霆工业是什么？ 是索尼电池事业部认定的，未来最大的敌人！ 可现在，自家的移动通信部门，竟然要去采购敌人的产品？ 这简直是把武器递到对手手里，还顺便帮对方把子弹上膛！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电话，用尽全力按下一串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是我，渡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 “渡边君，有何贵干？” “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派人去雷霆工业考察？你难道不清楚那家公司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吗？” 渡边雄一的质问几乎是吼出来的。 电话那头的移动通信负责人，铃木正男，却发出了一声轻笑。 “渡边君，注意你的措辞，那只是你们电池事业部的对手。” 铃木正男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集团董事会要求每个事业部必须严格控制成本，提升利润率。” “雷霆工业的电池，我们的技术部门已经做过评测，性能和你们的产品在伯仲之间，但价格，只有你们的一半！” “一半！渡边君，你听清楚了吗？” “现在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拒绝一个能让我的财报变得更好看，能让我在董事会上更有面子的选择？” “除非，你能给我同样的价格！” 渡边雄一感到一阵眩晕。 同样的价格？ 那意味着索尼电池要自降身价一半，整个事业部将从盈利巅峰瞬间跌入亏损的深渊！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铃木！你这是在资敌！你会毁了索尼的电池业务！” “那是你的问题，渡边君，不是我的。” 铃木正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的任务，是生产出有竞争力的手机，并且为集团创造利润。至于你的电池卖给谁，那是你的事。”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渡边雄一无力地放下话筒，身体晃了晃，跌坐回椅子上。 在索尼这个庞大的集团内部，山头林立，各个事业部自负盈亏，早就成了独立的王国。 为了自己的业绩和财报，移动通信部门根本不会顾及他电池部门的“集体荣誉”和“大局观”。 在他们眼里，只有冰冷的成本和利润数字。 这时，一直沉默的佐藤健再次开口，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艰涩。 “部长…还有…还有一个坏消息。” 渡边雄一缓缓抬起头，脸上已是灰败之色。 “说。” “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诺基亚和爱立信，都已经和雷霆工业签订了正式的采购合同，下了试探性的订单。” 佐藤健顿了顿，补充道。 “幸好，雷霆工业目前的产能还非常有限，无法满足所有人的胃口。再加上今年消费电子市场进入爆发期，对锂电池的需求猛增，所以我们今年的整体出货量，预计还能保持小幅增长。” “但是……” “我们的市场份额，正在被侵蚀。这个季度的初步统计，已经下滑了五个百分点。” 一连串的坏消息，像一记记重锤，砸在渡边雄一的心上。 技术上的优势正在被抹平。 价格上被对方彻底碾压。 现在，连自己人都在背后捅刀。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渡边雄一的脑海里。 一旦……一旦雷霆工业的锂电池产能得到彻底的释放，那将是怎样一副光景？ 索尼电池的霸主地位，将会被那个来自东大的工厂，彻底掀翻在地。 到那个时候，他渡边雄一，将成为索尼电池的罪人！ 不行！ 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渡边雄一的身体停止了颤抖，一种冰冷的、带着狠厉的情绪，重新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 “佐藤，立刻召集所有部门负责人，半小时后，第一会议室开会！” 半小时后，索尼电池事业部的核心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所有人都看着站在台前的渡边雄一，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各位。” 渡边雄一开口了。 “索尼的电池事业，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他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将残酷的现实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我今天宣布两个决定。”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研发部门！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不计成本，加大投入！在今年年底之前，我必须看到能量密度超越目前产品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新一代产品！” 台下的研发科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在接触到渡边雄一那不容置喙的视线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渡边雄一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即刻起，我们现有的锂电池产品，全线降价百分之三十！” 轰！ 这句话在会议室里炸开了锅。 “部长！降价百分之三十，我们的利润会变得很难看！” “是啊，我们的生产成本比雷霆工业高很多！” 渡边雄一抬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 “我知道这会严重降低我们的利润！所以我要求采购部和生产部，立刻重新评估所有流程，压缩一切可以压缩的成本！我要你们在降价百分之三十的基础上，还要给我留出未来进一步降价的空间！”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技术上，我们要重新甩开他！价格上，我们要拖死他！用索尼的品牌和体量，打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 “诸君，拜托了！” 渡边雄一向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56章 降价的影响 索尼宣布降价的消息，很快就从脚盘国传遍了全球。 整个消费电子行业听到这个突然的消息后都有些惊讶。 毕竟索尼出了名的傲娇，很少会出现这种对旗下产品突然大幅降价的动作。 许多不了解锂电池市场情况的人都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雷霆工业，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马总，诺基亚采购总监，汉森先生的电话。” 秘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电话接通，一个带着北欧口音的英语传来，热情洋溢。 “马先生，我的朋友！恭喜你们，你们的L1电池表现非常出色，我们的工程师对它赞不绝口！” 马宇腾靠在老板椅上，把玩着一支钢笔，脸上没什么表情。 “汉森先生，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为客户提供最优质的产品是我们的宗旨。” “当然，当然。”汉森的语气一转，图穷匕见。 “不过，我刚刚听到了一个消息，关于索尼公司。他们似乎对市场非常有诚意，宣布了他们的锂电池产品百分之三十的价格调整。” 来了。 马宇腾对国际上的行业信息了如指掌，自然早就知道了索尼降价的消息。 “这确实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决定。” 他不咸不淡地回应。 “是啊，非常有魄力。”汉森的声调变得意味深长。 “马先生，你我都知道，索尼的品牌影响力全球顶尖的。在性能相近的情况下，贵公司产品百分之二十的价格优势……似乎已经不足以抵消品牌上的差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虽然对方嘴上说的是双方的品牌差距，但实际上却是借此来向他施压，希望雷霆工业的锂电池降价。 但马宇腾可不会这么轻易答应对方。 “汉森先生，我们雷霆工业与贵司已经签订了供货合同，我相信诺基亚作为一家国际知名的企业，是具有契约精神的。” “我们当然具有契约精神，但诺基亚作为全球手机市场的领导者，去年的出货量超过了2000万台。” “之前的70万支锂电池订单仅仅是我们需求的零头，我想你们雷霆工业也不希望失去我们这个全球最大的客户吧。”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威胁了。 如果雷霆工业不降价的话，他们就会考虑砍掉未来给他们的锂电池订单，重新分配给索尼。 话虽然难听，但作为乙方的雷霆工业，确实很需要诺基亚的电池订单。 “汉森先生，你的建议我们会认真考虑。” 挂断诺基亚的电话，马宇腾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爱立信的电话紧随其后打了进来，礼貌的言辞下，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同一个意思：希望雷霆工业的锂电池产品能够降价，如果不降价的话，可能会失去未来新的订单。 还未等马宇腾下定决心，新的坏消息很快也传到了马宇腾的耳中。 面对索尼的悍然降价，脚盆过的另外两家锂电池巨头，三洋和松下，在短暂的错愕后，也只能咬着牙宣布了同样的降价策略。 他们别无选择。 之前只有雷霆工业一家低价搅局，他们还能凭借着品牌和渠道优势，保住大部分市场。 可现在，带头大哥索尼亲自下场肉搏，他们要是还端着架子，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市场活活挤死。 三家脚盆国的顶尖锂电池厂商，联手在锂电池市场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价格风暴。 雷霆工业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完了！这下全完了！” 新上任的市场部总监陈志远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 “索尼、三洋、松下，这三家加起来占据了全球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市场份额！他们一起降价，这是要活活把我们耗死啊！” “他们牌子响、产品硬、渠道广，我们呢？我们怎么跟他们打价格战？” “马总，波导和夏新那边也打电话来问了，他们也在动摇！觉得使用脚盘国厂商的锂电池更能打动国内的消费者，都在观望！” 看着陈志远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马宇腾心里很不爽。 本来他还挺看好这位新招进来的市场总监，毕竟公司现在十分缺乏熟悉国际市场的商务人员，没想到这么不中用。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这时候的国人确实普遍缺乏自信，一听要跟国际巨头正面竞争，骨子里就先矮了三分。。 记忆中连曾经的菊花厂创始人，在这个年代面对美国公司的竞争时，创始人都一度动了卖掉公司的念头。 幸好最后对方傲慢反悔，才逼得他硬着头皮干下去，将美国对手打得哇哇叫。 听到陈志远的话，高管们都一个个忍不住愁眉苦脸，会议室里全是焦虑和恐慌。 马宇腾用指节“咚咚”敲了两下桌子。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各位，慌什么？”马宇腾环视一圈，慢悠悠地开口。 “脚盆国厂家主动掀起价格战，在我看来，这无疑是把战场拉到了我们雷霆工业的主场。” 主场？ 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些无法理解这个结论。 马宇腾身体微微前倾。 “你们只看到了他们降价百分之三十，却没有想过，降价之后，他们还剩下什么？” “我来给你们算一笔账。” “他们的生产成本，我估算过，大概是我们的两倍左右。现在，销售价格直接砍掉百分之三十，你们算算，他们的利润还剩下多少？” 财务总监杨杉下意识地计算了一下，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扣除研发投入、税费和运输成本……净利润应该只剩下10%左右。” “没错！”马宇腾一拍桌子。 “他们降价百分之三十，就剩不下多少利润空间了！而我们呢？”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神采。 “我们的成本，比他们低得多！他们降百分之三十，我们就算跟着降，利润率依然比他们任何一家都要高！” “这场战争，他们就是在用自己最不擅长的武器，在他们最不占优势的战场上发起冲锋。从一开始的降价开始，他们就输了！” 一番话，掷地有声，让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原本的绝望和恐慌，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所取代。 对啊！我们为什么要怕？ 我们的优势，不就是成本吗！ 第57章 人心可用 “锂电池的价格从来都不是我们的问题，目前最大的问题反而是产能。” “去年全球的手机销量超过1亿台，其中超过30%都搭载了锂电池。” “而今年手机销量预计将超过1.5亿台，可想而知到底需要多少锂电池。” “目前我们雷霆工业全年生产的锂电池满打满算也仅有不到300万支。” “对于占据全球锂电池市场90%份额的脚盘国厂商来说，即使少了这部分订单，也并不能对他们造成致命的影响。” “他们实际上担心的是放任我们的发展，在未来会真正威胁到他们！” “所以想要真正打击到对手，我们需要做两件事情。” 马宇腾站起身，气场全开。 “第一，立刻通知摩托罗拉、诺基亚、爱立信，就说我们为了表示感谢他们对雷霆工业的支持，在完成目前的订单后，未来的L1型电池，在原报价基础上，同样下降百分之三十！” “第二，财务部立刻拨款，采购部去给我买新的生产设备，生产部给我新建锂电池生产线！” “我们不但要打价格战，还要一边打一边扩张产能！索尼他们担心我们未来的威胁，那我们就把体量提升上来，展现出我们真正的威胁！” 说到这，马宇腾将目光转向张珂。 “张总，我们以前穷，所以生产线只能尽量通过半人工的方式来实现。” “但现在不一样了，公司账上有得是钱。” 现场的管理者听到这都忍不住笑起来，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过上这样的富日子。 “新建的生产线可以考虑在平衡成本的同时提升自动化程度，将生产效率提升上来。” “这也可以降低我们的管理压力。” “所以！”马宇腾看向面前的所有人。 “现在应该慌的不应该是我们，反而是我们的对手。” “毕竟，优势在我！” 降价，扩产！ 这不是被动的防守，这是主动发起的总攻！ 消息传出，全球业界再次震动。 特别是媒体开始宣传这场由东大厂商迎战脚盘国巨头的价格战后，更是引起了大量的关注。 无数此前对雷霆工业这个名字感到陌生的外行，第一次认识了这家来自东大国的企业。 一家敢于正面硬撼索尼、三洋、松下三大巨头价格战的公司！ 远在东瀛的渡边雄一，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只是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他很清楚，面对来自东大的生产企业，单纯比拼成本，索尼是无法打垮对手。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主要是为了减少对手的利润，试图减慢对方的发展速度。 真正能够击败对手的希望，还是得落在研发部身上。 只有尽快拿出拥有绝对技术代差的新产品，重新夺回高端市场的定价权，才能用技术壁垒带来的高额利润，把雷霆工业拖死在低端市场的泥潭里。 与此同时，马宇腾也心有灵犀似的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向工业园里的集团研发中心。 他虽然在公司管理层的面前表现得很有信心。 但他知道这个年代的脚盘国企业正处于最强大状态，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方，但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索尼他们的反击绝不会仅限于价格战。 凭借那帮脚盆国厂商强大的研发能力，新一代性能更强的电池，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留给雷霆工业的时间，不多了。 马宇腾推开电池实验室厚重的大门，一股混合着化学试剂和金属焊锡的味道扑面而来。 实验室里，高翔正和曾家豪以及几个年轻的研究员围在一块白板前，激烈地讨论着什么，白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分子结构图。 见到马宇腾进来，原本热烈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马总！” 高翔和曾家豪等人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马宇腾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拘谨，径直走到白板前，目光扫过那些复杂的图表，开口问道：“我们的下一代锂电池产品，研发得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关键。 价格战只是术，技术领先才是道。 高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抑制不住的兴奋，他拿起一支白板笔，指着其中一个区域。 “马总，您看这里。自从科学院物理所的几位专家给了我们技术指导，再加上这批新来的大学生思路开阔，我们无论是电极材料的结构改良，还是电解液的稳定性推进，都非常顺利！”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结论。 “按照目前的进度，我们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在年底之前，正式推出雷霆L2型锂电池！” “L2的能量密度，预计会比L1提升35%以上！” 能量密度提升35%！ 马宇腾心中的大石轰然落地。 一旦L2问世，索尼他们就算推出新的产品，雷霆工业也具有一战之力。 马宇腾的目光从高翔和曾家豪身上移开，环视着周围那些年轻的面孔。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对技术最纯粹的热情和渴望，脸上带着一丝面对大老板的拘谨，但更多的是对自己参与项目的自豪。 这些技术人员，才是雷霆工业最宝贵的财富，是公司未来的希望。 马宇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在员工看来堪称和煦的笑容。 “大家辛苦了。” “我在这里承诺，等雷霆L2锂电池研发成功，所有参与项目的人员，每人最少一万块的奖金！” 他这人虽然平常抠门，但在对于员工的激励上，从不吝啬。 钱，就是要花在刀刃上。 “喔！！！” “马总万岁！” 短暂的安静后，整个实验室爆发出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一万块！在这个年代，对于这些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来说，是一笔足以改变家庭命运的巨款！ 原本还略显疲惫的研究员们，瞬间满血复活，仿佛立刻就能冲回实验台再干上三天三夜。 第58章 供应链的漏洞 离开研发中心，马宇腾的心情一片大好，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径直奔向了工厂。 电池工厂里，新采购的几条生产线正在工程师的指导下加紧安装调试，各种设备器械被吊车缓缓安放到位，工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穿梭，整个厂房都充满了建设的蓬勃朝气。 随后，他又来到了隔壁的手机代工车间。 这里更是热火朝天。 一条条流水线上，一个个穿着蓝色工服的工人正熟练地组装着零件。 一台台崭新的摩托罗拉V998，源源不断地从产线的末端下线，被打包封箱。 马宇腾随手拉住一个正在指挥物料调度的产线组长，大声问道：“老王，大家伙儿最近状态怎么样？订单多，累不累？” 那姓王的组长四十多岁，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 他用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激动地回应。 “马总，您放心！大家伙儿干劲足着呢！一点都不累！” “报纸上，还有厂里的广播，天天都在说！隔壁电池厂正在跟脚盆国进行竞争，我们虽然是在生产手机，并不是生产锂电池，但也能为公司提供营收，毕竟打鬼子就是要一起上！谁都不想输！” 朴素至极的话语，却蕴含着最坚实的力量。 看着这热火朝天的车间，看着这些士气高昂的工人，马宇腾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 技术，有了L2电池作为后手。 产能，新的生产线正在加紧建设。 人心，从研发精英到一线工人，上下一心。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 这场仗，他有绝对的信心，把索尼、三洋和松下那帮人打得跪地求饶！ 回到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马宇腾将自己摔进柔软的老板椅里。 短暂的兴奋过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他开始进行换位思考。 如果他是索尼、三洋、松下的锂电池负责人，在价格战已经失去优势，新产品技术又没有突围的情况下，会从哪里寻找新的突破口？ 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绝不会只有一种反击手段。 他们一定会从其他地方，寻找雷霆工业的弱点，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弱点…… 雷霆工业的弱点在哪里？ 马宇腾的思绪飞速转动，将公司的所有业务板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让他猛地坐直了身体。 他豁然起身，快步走到办公室角落的文件柜前，迅速翻出了之前自己亲手签批的L1电池物料采购清单。 这是一份厚厚的文件，详细记录了构成L1电池的每一种原材料，以及它们的供应商信息。 他的手指在纸页上快速划过，目光逐行扫视。 隔膜，来自脚盘国旭化成和花旗国Celgard。 负极材料，球状石墨粉，来自脚盆国大阪煤气公司。 正极材料，钴酸锂则是来自脚盆国日亚化学和住友化学…… 除了隔膜还有花旗国公司能够供货，剩下都是只有脚盆国公司的名字。 这像一根根尖锐的钢针，狠狠刺入马宇腾的眼中。 他终于发现了公司目前最大风险点。 雷霆工业的锂电池生产，其核心物料的供应链，几乎完全掌握在脚盆国企业的手中。 总经理办公室里，马宇腾死死盯着那份L1电池的物料采购清单。 一连串脚盆国公司的名字，在白纸黑字间，构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雷霆工业牢牢地捆缚在其中。 如果竞争真的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马宇腾相信索尼、三洋和松下三家绝对会联合起来。 利用其在脚盆国本土盘根错节的集团关系，让脚盆国的供应商对雷霆工业做点手脚。 拖延供货，恶意涨价，甚至直接断供。 任何一招，都足以让雷霆工业的锂电池生产受到极大的影响。 到时候，别说跟他们打价格战了，连已经签订的订单都无法按时交付，巨额的违约金和信誉的崩塌，会将雷霆工业拖入深渊。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釜底抽薪！ 马宇腾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采购总监王海的内线。 “王总监，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到两分钟，王海就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 “马总，您找我？” “坐。”马宇腾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将那份物料清单推了过去。 “看看这个。” 王海不明所以地接过来，扫了几眼，都是些常规的采购物料，没什么特别的。 “马总，这清单……” “我问你，如果我们现在要加大采购量，这些脚盆国的供应商，供货周期最快能多久？” 王海想了想，回答道。 “大部分材料都有固定周期，快的话半个月，慢的话一个月。如果是钴酸锂这种核心材料，日亚化学和住友化学那边产能有限，需要提前下订单排队，周期更长。” “来不及了。”马宇腾打断了他。 “从现在开始，你立刻去办两件事。” 王海的身体坐直了。 “第一，动用公司的流动资金，尽量多的囤积原材料！尤其是清单上这些脚盆国企业供应的物料，把我们的仓库全部堆满！” “啊？”王海愣住了。 “马总，这……这会占用我们大量的现金流，而且仓储成本也……” “第二，”马宇腾没有理会他的疑虑，继续下达指令。 “立刻派人去跟这些供应商重新谈判，我们要签长期的供货合同，至少一年起步！” “并且，在合同里给我加上一条，如果对方单方面违约，或者延迟供货，必须赔偿最高的违约金，具体的法律政策，你跟法务部那边沟通一下！” 马宇腾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王海，你要记住，我们与脚盘国厂商在锂电池上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我担心这些同样来自脚盘国的原料供应商会出问题，因此现在做的，不是简单的采购，是在为我们的生产做好提前的保障，所以不能太过于计较成本的得失！” 看着马宇腾不容置疑的态度，王海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不再多问，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马总！我马上去办！” 第59章 懵逼的张柯 王海匆匆离去，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马宇腾坐回老板椅，心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囤积原材料，签订高额违约金的合同，这些都只是缓兵之计。 治标不治本。 只要供应链的命脉还攥在脚盆国企业手里，他就永远是被动的一方。 必须建立属于国内，或者说，属于雷霆工业的上游产业链！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在他脑海里疯狂生长。 以前是没钱，只能小打小闹。 现在公司账上有的是钱，摩托罗拉的代工费和目前锂电池订单的利润，让公司的现金储备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笔钱，与其放在银行里发霉，不如投到更具战略意义的地方去。 扶持国内的材料供应商！ 马宇腾立刻让助理组织了一个专项小组，由研发部和市场部的人员共同组成。 调查国内所有与锂电池上游材料相关的企业和研究机构，绘制一张完整的产业地图。 其中的重点，也是目前锂电池生产中必须要用到的正极材料——钴酸锂。 他需要知道，在国内，到底有没有可以合作的对象。 哪怕是一家技术不成熟的小企业，只要有一定的基础，他就有信心用资金和市场把它扶持起来。 几天后，一份薄薄的调查报告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报告的厚度，让马宇腾的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翻开报告，逐字逐句地看下去。 越看，心越沉。 报告的结论十分清晰。 目前国内在锂电池上游材料领域，尤其是正极材料的工业化生产上，完全是一片空白。 能够直接用于电池生产的高纯度、均匀的钴酸锂，目前没有任何一家企业能够实现工业化量产。 甚至别说用于生产锂电池正极材料的钴酸锂了，连生产更上游原材料碳酸锂的企业都没有几家。 这意味着，雷霆工业在国内，不仅没有备用的供应商，甚至连一个可以扶持的合作对象都找不到。 那张由脚盆国企业编织的供应链大网，比他想象中还要牢固。 马宇腾靠在椅子上，许久没有动作。 片刻之后，他却忽然笑了起来。 既然国内没有企业做这个，那就由雷霆工业自己来干！ 他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穿越前的比亚迪会走全产业链整合的发展模式了。 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想交给其他企业做就可以交出去。 早期时候国内的产业链不像后来那么完善。 有些原材料和零部件别说国内了，甚至连国外都没有多少可以选择的供应商。 为了避免受制于那一两家供应商，或是为了降低产品的生产成本，最后就只能选择自己来做。 马宇腾在这个世界面对着同样的情况，也是只能选择同样的发展道路。 不过面对东大国内的这个情况，其实也是一个难得的发展机会。 毕竟现在全球的锂电池行业都还属于起步阶段，整个市场都嗷嗷待哺，未来的行业规模只会以几何级数快速增长。 现在投入到锂材料的加工生产当中，不仅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自己被卡脖子的问题，更能抢占未来产业链的生态位。 这绝对是一件稳赚不亏的事情！ 想到这里，马宇腾重新拿起电话，这次他拨给了集团生产总工张柯。 “张总，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们来聊聊建一座金属冶炼厂的事情。” …… 张柯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疑惑。 他实在想不通，马宇腾怎么会突然对金属冶炼这种重资产、高污染的传统行业产生了兴趣。 “马总，您找我？” 马宇腾没有多余的寒暄，指了指桌上那份关于国内锂电池上游材料的调查报告。 “张总，你先看看这个。” 张柯拿起报告，一目十行地扫过。 当看到结论部分那刺眼的“一片空白”四个字时，他总算明白了什么。 “供应链有风险？”张柯抬头。 “你也清楚我们正在与脚盘国的锂电池生产商在大打价格战，结果原材料供应链全是脚盘国企业，这风险太大了。” 马宇腾的指节敲了敲桌面。 “虽然我已经让采购部加大原料的储备，并督促他们与供应商签订长期供货协议，但这些办法都是治标不治本。” 张柯彻底理解了。 作为生产总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供应链稳定的重要性。 雷霆工业现在的生产线开足马力，每天消耗的原材料都是不是一个小数字。 而任何一种关键材料的短缺，都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我明白您的顾虑了，马总。建立备用供应链，或者扶持国内的供应商，确实是当务之急。” “扶持？”马宇腾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们连个能扶持的对象都找不到。所以，我打算自己干。” “自己干？”张柯愣住了。 “马总，您的意思是……我们要自己建厂生产钴酸锂？” “对。” 张柯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放下报告，身体微微前倾。 “马总，想法是好的，但这里面的难度太大了。” “我之前在摩托罗拉，一直负责的是通讯设备的生产技术，到了咱们公司，也是管锂电池和手机的生产线。” “这锂材料加工和金属冶炼，我……我是个纯粹的门外汉啊。” 这不是推脱，是实情。 隔行如隔山，尤其是直接跨越到完全陌生的化工冶炼行业，张柯实在没有信心。 “门外汉的不止你一个，整个雷霆工业，现在有一个人懂这个吗？” 马宇腾反问。 张柯哑口无言。 “我让你来，不是让你去研究冶炼工艺。” 马宇腾站起身，走到张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看重的是你搭建生产管理体系的能力，是你跟那些国际设备商打交道的经验。” “技术上的事情，我们可以找专家。但怎么把专家、设备、工人整合起来，建成一个高效运转的现代化工厂，这才是你的任务。” 马宇腾的话，让张柯心里的忐忑平复了不少。 他感受到的不是压力，而是一种沉甸甸的信任。 “实际上，我了解到国内的研究院已经早已实现了钴酸锂的提纯工艺研发。” “但之所以一直没有形成产业化，原因在于两点。” “第一点是钴酸锂的冶炼属于重工业，设备投入并不是一个小数字，国内的几大冶金企业目前的资金情况都不太理想，暂时没有投资这方面的想法。” “另一点就是之前生产锂电池的都是脚盘国的企业，他们的钴酸锂生产出来不一定能够获得市场的认可。” “国企都是这样，面对未知的市场，总会显得比较保守一些，这也正是我们的机会。” 第60章 选定赣江 “马总您信得过我，那我肯定把这事扛起来。” 张柯的腰杆重新挺直。 “我马上去找相关资料学习，尽快熟悉这个行业。” “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 马宇腾摆了摆手，重新坐回椅子上，脸上露出一丝属于资本家的“钞能力”笑容。 “我们现在对比国内其他任何想进入这个行业的企业，有一个最大的优势。” “什么优势？” “We are Rich。” 马宇腾的回答简单粗暴。 雷霆工业完成目前手上的锂电池订单后，将获得超过一亿美元的利润。 并且建厂购买设备属于是重资产投入，能够通过银行进行贷款，利用自有资金能够撬动至少一倍以上的贷款。 当然，现在的钱还是比较耐花的，实际上建立一家锂材料加工生产企业也不需要花这么多钱。 “目前国内的企业和研究院大都穷得掀不开锅，我们有钱就可以在国内的金属冶炼企业和各大研究院，把最顶尖的专家和技术人员挖过来。” “你只需要做好管理，把这些技术资源整合好，让他们帮我们把工厂建起来就行。” “而且我们既然决定要做锂材料加工了，那就做得彻底一点。” 马宇腾的野心显然不止于此。 他翻开报告的另一页，指着上面关于碳酸锂的内容。 “你看，别说钴酸锂了，连它的上游原料，电池级碳酸锂，国内没几家能生产的企业。我们干脆一步到位，从碳酸锂生产提纯，再到钴酸锂合成，全产业链都自己来做，这样就不用怕被卡脖子了！” 张柯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已经不是建一个冶炼工厂那么简单了，这是要凭空打造一条全新的锂产业链！ 从矿产冶炼到材料加工一直衍生到锂电池生产。 在之后的日子里，张柯开始收集锂材料加工行业的相关知识。 在熟悉了行业情况，心里有了一些底气，再次来到马宇腾的办公室，讨论工作怎么开展。 “要建厂，首先得有矿。” 张柯的思路非常清晰。 “目前国内的锂矿资源情况怎么样？” “情况却比我预想的要乐观许多，国内从八十年代起，就已经开始了锂资源的勘探和开采，并且在西域、赣江、巴蜀三地形成了三大锂矿产地。” “目前东大的锂资源开采量，位居世界第二，仅次于南美的智利。” “既然锂资源不是问题，那接下来就是选址了。” 马宇腾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 “工厂要靠近资源产地，这是基本原则。” 张柯点头附和：“这样运输成本能降到最低。” “而且电池级的碳酸锂，对纯度要求极高。西域那边主要是盐湖锂，虽然采购成本低，但杂质多，提纯技术难度非常大。我们刚入行，不能选困难模式的开局。” 张柯直接帮马宇腾排除了一个选项。 “那就剩下赣江和巴蜀的锂辉石矿了。” “是的，这两种矿石提纯的技术路线相对成熟。” 张柯马上接道。 “那就赣江。”马宇腾几乎没有犹豫。 “从地理位置上看，赣江离我们南粤最近，无论是未来的人员调配还是产品运输，都最方便。” “兵贵神速，我们现在就行动起来！” 他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行政部总监朱玲玉的内线。 “朱总监，你马上带人去办一件事。立刻联系赣江省的招商部门，就说我们雷霆工业，准备在他们省投资建设锂材料冶炼加工基地，未来生产电池级的碳酸锂和钴酸锂。” “好的马总，我马上动身前往豫章。” 这个年代的政府部门可不像未来那样，从网上就可以查到联系方式。 想要联系上他们，只能直接找上门。 “我想起来，他们这种经济相对落后的省份，为了招商引资，一般都会在花城这种经济发达地区设立一个招商中心。” “我觉得你去那里找他们，可能会比直接去豫章更快。” “好的马总，我马上去办！” 朱玲玉的办事效率极高。 当天下午，她就出现在了赣江省驻花城招商中心的办公室里。 招商中心的主任姓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当他听到“鹏城雷霆工业集团”这个名字时，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您是说，雷霆工业有意到我们赣江投资？” 最近雷霆工业与索尼、三洋、松下三家脚盆国巨头打价格战的事情，在国内商界闹得沸沸扬扬。 作为锂矿资源大省，赣江省对锂电池行业自然格外关注。 雷霆工业，对他们来说，绝对算是声名显赫的大企业了。 “是的，我们集团计划向上游产业链延伸，有意向在赣江省投资建设锂材料冶炼加工基地。” 朱玲玉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李主任双手接过名片，态度热情得让朱玲玉都有些意外。 “欢迎！我们代表赣江省，热烈欢迎雷霆工业来我省投资考察！” 李主任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我马上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上报给省里！请您放心，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跟贵公司联系，安排好一切考察事宜！” 在起身送朱玲玉离开招商中心后，李主任回到办公室里，马上拿起电话，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王领导您好！我是驻花城的小李啊！有个情况要向您汇报一下！” 电话那头的商务厅领导被李主任这咋咋呼呼的语气弄得一愣，但还是沉声问道。 “什么事，慢慢说，不要急。” “鹏城的雷霆工业！就是那个跟索尼、三洋和松下在锂电池行业打价格战的雷霆工业！他们集团的人刚刚来我们招商中心了，说准备在咱们省投资建锂材料冶炼加工基地！” “什么？雷霆工业准备来我们这投资？” 王领导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赣江的经济情况，他们这些当领导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在南方诸省里，常年垫底，地理上又被群山环绕，交通极为不便，招商引资的难度比登天还难。 这些年，周边省份一个个发展得如火如荼，唯独赣江被夹在中间，不温不火。 省里甚至流传着一个苦涩的段子：环赣江经济圈。 意思就是，绕着赣江的全是国内经济发达的地区，但就它自己不行。 现在，一个国内还算知名的大企业，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第61章 赣江政府的重视 “王领导，雷霆工业是做锂电池的，他们要建的是锂材料加工基地！” 李主任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们省里锂矿资源这么丰富，却只能出口最低级的矿石材料，赚点辛苦钱。” “要是这个项目能落地，我们就能打造出自己的锂材料产业链，工业附加值能增加多少啊！” “你做得很好！我马上向省政府汇报！你等我消息！” 挂断电话后，王领导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安排人整理好相关汇报材料，提交到省政府领导的办公室。 几天后，雷霆工业总部。 朱玲玉快步走进马宇腾的办公室，脸上带着几分激动和不可思议。 “马总，赣江省那边来消息了。” “哦？他们怎么说？安排好考察时间了吗？” 马宇腾放下手中的文件，随口问道。 “安排好了，但……但是……”朱玲玉组织了一下语言。 “是省高官秘书亲自打来的电话。” 马宇腾的动作停住了。 “秘书在电话里传达了刘高官的意思，诚挚邀请您下周一前往豫章，他要亲自接见您，共同商讨锂材料加工基地投资的事宜。” 省高官亲自接见？ 马宇腾也愣了一下。 他预料到对方应该不会拒绝自己的投资会，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重视。 自己一家民营企业，搞个投资，竟然能惊动一位省高官。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现在国内的政坛环境，正是GDP挂帅的时代。 加上赣江经济相对落后，急需一份亮眼的成绩单。 自己这个带着巨额投资意向，又符合他们产业升级方向的项目，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政绩。 “行，我知道了。”马宇腾恢复了平静。 他拿起内线电话，直接拨给了张柯。 “张总，来我办公室一趟。另外，通知项目组相关人员，这周全部取消休假，加班加点，尽快给我拿出一份详尽的投资计划书出来。” 周一，赣江省会豫章。 一架从鹏城飞来的客机，平稳降落在今年才刚刚投入运营的豫北国际机场。 马宇腾带着张柯、朱玲玉等人走出到达出口。 朱玲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焦急等待的李主任，以及他身边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 “马总！欢迎欢迎！” 李主任快步迎了上来，热情地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省商务厅的王领导。” “马总，久仰大名，欢迎来到赣江！”王领导主动伸出手。 一番寒暄后，一行人被引导到机场外的停车场。 一辆挂着省政府牌照的考斯特客车早已等候在此。 汽车平稳地驶向市区，最终停在了省政府大楼前。 在庄严肃穆的会议室里，马宇腾见到了此行的最终目标，赣江省的刘高管。 一位看起来温文尔雅，但眉宇间透着干练的领导。 “刘高官，您好。” “马总，年轻有为啊！” 刘高官笑着与他握手。 “欢迎你来赣江投资兴业。” 众人落座，会议正式开始。 马宇腾没有怯场，打开了准备好的文件，开始介绍自己的投资意向。 “刘高官，各位领导，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我们雷霆工业的情况。目前公司主要有两大业务，锂电池生产和手机代工。根据目前的订单情况，今年我们全年的营收预计会突破20亿元。”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轻微的抽气声。 “其中，绝大部分的营收和利润，都由锂电池业务贡献。截止到上个月，公司持有的现金流，超过5亿元人民币。” 刘高官也忍不住点头。 他很清楚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 去年国内民营企业老大，联邦电脑，营收也不到200亿。 而雷霆工业居然能把营收做到20亿，而且听这意思，利润率也比其他企业要高不少。 只能说现在的锂电池行业是真赚钱啊。 “我们之所以计划向上游延伸，主要是出于供应链安全的考虑。” 马宇腾话锋一转，翻开了计划书的另一页。 “目前，我们锂电池最关键的电极材料，特别是钴酸锂，严重依赖脚盘国的几家厂商。这对于我们，对于整个国内的锂电池行业，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所以，我们希望能在赣江，这个锂资源丰富的宝地，建立起我们自己的锂材料加工生产基地。” 他将计划书翻到最后。 “根据我们的规划，项目将分期进行。首期总投资金额，暂定为8亿元人民币。” 总投资金额8亿，实际只需要出资一半左右，剩余的可以通过银行贷款的方式获得。 对于雷霆工业集团来说资金压力不算太大。 但另一边刘听到“8亿元”这个数字，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笑容。 这个项目，对于急需招商引资的赣江来说，无异于一场甘霖。 “当然，我们来投资，也希望得到省里的一些支持。” 马宇腾开始谈条件了。 “土地支持、税费减免、银行低息贷款，这些都是常规的招商引资政策，我相信省里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方案。” 刘高官和几位部门领导都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应有之义。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马宇腾抛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要求。 “我们希望，省里的国有投资公司，能够同步投入资金，与我们成立一家合资公司。我们雷霆工业控股，国投公司占股20%即可。” 这个要求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毕竟省里经济不好，各地的国资平台公司也缺钱。 刘高官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马宇腾，似乎想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马宇腾坦然地迎着他的注视。 对于这个条件，他是不会让步的。 毕竟在这个营商环境相对复杂的时代，加上在赣江这种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各种地头蛇的干扰，必然少不了。 特别是他对自己投资的锂材料加工生产基地的未来十分有信心，等发展起来，必然会有人眼红了来找麻烦。 引入地方国资，可以抵御不少的窥伺。 短暂的思考后，刘省长忽然笑了。 他看懂了。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钱，有野心，更有远超同龄人的精明和远见。 “可以。”刘高官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马总的顾虑，我们理解。马总的要求，我们省里原则上同意。” “对于雷霆工业的锂材料加工生产基地项目，省里会成立专门的工作小组，全力支持，一路绿灯！” 第62章 最终选址 会议结束后的宴请，是这个时代约定俗成的环节。 觥筹交错间，马宇腾被灌得七荤八素。 赣江的领导们太热情了，一杯接一杯的敬酒，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饶是酒量还算不错，他也喝到最后也有些站不稳，被朱玲玉和张柯一左一右架着才回了酒店。 但第二天，生物钟还是准时将他从宿醉的头痛中唤醒。 洗漱完毕，马宇腾刚走出房间，就看到商务厅的李主任早已等在走廊上，满脸堆笑。 “马总，休息得还好吗？今天我们去袁州，车已经备好了。” 马不停蹄，没有丝毫耽搁。 前往袁州的车上，李主任化身金牌导游，热情洋溢地介绍着。 “马总，袁州可是我们省内的‘锂城’啊！探明可利用的氧化锂矿石储量，占了全国的百分之三十多！”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这里的锂矿石就源源不断地开采出来，是咱们国家最早的锂矿业基地之一。” 李主任的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个意思：把工厂建在袁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马宇腾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目光却投向窗外。 越靠近袁州，道路就越颠簸。 平整的柏油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水泥路，最后干脆成了尘土飞扬的土路。 车轮碾过，扬起漫天黄沙。 抵达目的地时，马宇腾看着眼前的景象，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所谓的矿区，规划杂乱无章。 低矮破旧的厂房和民居混杂在一起，几根孤零零的烟囱冒着不知名的烟气。 除了主干道，几乎看不到像样的路。 这基础建设水平，比他想象的还要落后。 袁州当地的官员早已等候多时，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了一间会议室。 一张巨大的规划图铺在桌上，当地的一位领导指着图纸，意气风发。 “马总，您看，这片区域是我们为贵公司预留的工业用地，足足有上千亩！只要项目一定，我们马上就可以开始征地拆迁工作！” 马宇腾的目光在图纸上扫过。 征地、拆迁、青苗补偿、通水、通电、通路…… 这一整套“三通一平”的流程，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在鹏城那种效率至上的地方，之前提出的一千多亩地都快过去大半年了，相关工作还没有搞完，更别提这里了。 没有一年半载，这片图纸上的土地，根本达不到可以动工的要求。 随后的招待会上，气氛更加热烈。 袁州的领导频频举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只要雷霆工业能把这个锂材料加工生产基地项目留下，他们愿意提供一切便利。 “马总，我们袁州虽然基础差了点，但我们有资源啊！把厂建在矿山边上，光是原料运输成本，就能节省不少！” 马宇腾放下酒杯，没有直接回应，反而话锋一转。 “各位领导应该也清楚，我们雷霆工业目前正和脚盆国的索尼、三洋和松下等对手在打价格战。锂电池市场，瞬息万变。” 他扫视了一圈饭桌上的众人。 “对我们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我们的工厂早一天投产，就能早一天占据更大的产业链优势，或许就能从脚盆国厂商手里抢下更多的市场份额。” “这不仅是为我们公司，也是为我们国家的锂电池产业争一口气！”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原本还想劝说的几位当地官员，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是啊，目前的市场情况，时间确实是第一要素。 当晚，回到豫章的酒店，马宇腾毫无睡意。 他让朱玲玉找来一张最新的赣江省交通和行政规划地图，铺在桌上，一个人默默研究着。 张柯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马宇腾对着地图凝神思索的样子。 “马总，袁州那边，您是觉得不合适？” “不是不合适，是太慢了。”马宇腾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 “我们等不起。” 他的手指忽然停在了一个地方。 在袁州的隔壁，一个用红框圈起来的区域，上面标注着几个字：新渝经济开发区。 “新渝？这是个什么地方？” 马宇腾立刻叫来朱玲玉。 “玲玉，马上联系商务厅的李主任，问问这个新渝经济开发区是什么情况，我要最详细的资料。” 第二天一早，李主任就带着一叠文件匆匆赶来，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 “马总，您怎么会对新渝感兴趣？” “这个开发区，是省里为了承接沿海产业转移，去年才开始规划，今年刚挂牌的。省里投入很大，基础设施都是按最高标准建的。” 李主任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尴尬。 “但是……因为咱们赣江名气不大，招商工作一直不太顺利。除了几家本地的小厂，根本没招到什么像样的大企业。大片已经完成‘三通一平’的工业用地，目前全都闲置着。” 闲置？三通一平已经完成？ 马宇腾心里一动。 “走，现在就去看看。” 当车子驶入新渝经济开发区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到。 宽阔平整的柏油马路纵横交错，路灯、绿化带一应俱全。 道路两旁，是大片大片用围墙圈起来的空地，地面平整，水电管网的接口预留在显眼的位置。 整个开发区空空荡荡，几乎看不到人影和车辆，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这里就像一座建好了却没人住的城市，透着一股萧条。 但在马宇腾眼里，这片萧条的土地，简直就是天堂！ 他走下车，一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看着眼前几乎可以“拎包入住”的工业用地，激动地一拍大腿。 “就这里了！” 李主任站在一旁，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完全没料到，被省里上下视为招商失败案例的“鬼城”，竟然入了这位财神爷的法眼。 “马总，这……这里离袁州的矿区，可还有上百公里路呢。” “上百公里，用卡车运输，一天就能跑个来回。可建厂的那一年半时间，我用多少钱都买不回来！” 马宇腾坚定的做出决定。 “时间，才是我们现在最宝贵的成本！” 第63章 大肆挖人 返回鹏城前，马宇腾把朱玲玉和张柯叫到了一起。 “玲玉，回去之后，立刻注册一家全新的子公司，专门负责锂材料业务，名字就叫——雷霆锂业。” “张柯。” “马总，您吩咐。” “你担任新公司的筹备组组长，全权负责新渝建厂的所有事宜。人、财、物，我都会给你最大的支持。” 马宇腾看着这位自己好不容易招揽到的人才，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建厂需要的人，特别是技术人才。你放开手脚，开高薪，去国内的各大冶金企业、材料和金属研究院挖人！不管是工程师还是研究员，只要是有真本事的，薪水翻倍！” “钱不是问题，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里，给我拉起一支国内最顶尖的技术团队！” 一时间，风起云涌。 国内某大型国有冶金集团，总工程师办公室。 副手小心翼翼地敲开门：“王总工，您……您真的决定要走了？” 被称为王总工的中年人点了点头，正在收拾桌上的书籍和资料。 “雷霆工业那边，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什么条件？” “他们不止给钱，他们还承诺，给我一个完全由我主导的，国内最先进的钴酸锂材料实验室，以及一条全新的生产线让我去实践我的技术理念。” 王总工抬起头，“在这里，我写的技术报告，要层层审批，半年都落不了地。在那里，我说了就算。” 副手沉默了。 另一边，国内某顶尖大学的材料学院研究所里，几个年轻的博士研究员也在讨论着。 “听说了吗？师兄被雷霆工业挖走了，年薪二十万，还给鹏城的安家费！” “二十万？我的天！我们累死累活，一年算上项目奖金才多少？” “关键是能把研究成果直接转化成产品啊！不像我们现在，做的课题全是理论，离实际应用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一旁戴着眼镜的研究员听到这推了推眼镜，准备回去后查一下雷霆工业的联系电话。 “兄弟们，我先投个简历为敬了！” …… 某大型国有冶金集团，气氛十分凝重。 宽大的会议桌上首，头发花白的集团领导将一份辞职报告狠狠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简直是胡闹！无法无天！”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报告上的名字。 “王克勤在我们集团工作了快二十年，从一个技术员做到总工程师，集团哪里亏待他了？现在说走就走，他眼里的单位荣誉呢？国家贡献呢？”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没人敢接话。 “还有你们！”领导的视线扫过在座的一众中层干部。 “一个总工，下面还有十几个技术骨干，说走就全走了？你们人事部门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人事部的主任满头大汗，站起来小声解释。 “领导，我们都找他们谈过话了……用单位荣誉、国家贡献这些去留人。但是……” “但是什么？说！” “但是雷霆锂业那边……给的太多了。” 人事主任的声音更小了。 “王总工的薪水，直接翻了一倍。还承诺给他参与建立一条全新的生产线。我们……我们跟不了。” “钱钱钱！就知道钱！一群被猪油蒙了心的叛徒！” 领导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雷霆锂业，简直就是行业公敌！恶意挖角，破坏市场秩序！我要向上面反映！” 然而，在座的不少人都心里清楚，这些话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人家不止给钱，还给平台，给尊重，给一个技术人员梦寐以求的施展空间。 拿什么留？靠画大饼和喊口号吗？ 时代，早就变了。 与此同时，脚盆国，东京。 一间雅致的咖啡馆里，张柯将第四份，也是最后一份精心准备的资料，推到了对面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面前。 鲁奇，东京大学教授，华人，国际顶尖的锂电池正极材料专家。 “鲁教授，我知道京城大学也向您发出了邀请，请您回国任教。” 张柯开门见山，这是他第三次被拒绝后，亲自飞到东京。 鲁奇端起咖啡，态度疏离而礼貌。 “张先生，你的来意我明白。回国效力，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去京大教书育人，为国家培养更多的材料学人才，我认为这比去一家企业更有意义。” “为国效力，不止一条路。” 张柯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很有力。 “您在京大，培养一个学生成才需要四年，一个博士需要更久。您的研究成果，从论文到走出实验室，再到工业化生产，可能需要十年，甚至更久。”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鲁奇。 “但在雷霆，我们有国内最顶尖的团队，有最充足的资金。您的任何一个技术构想，我们可以在三个月内就投入中试，半年内就能在生产线上看到成果。我们的产品，将直接打入国际市场，和索尼、三洋、松下正面竞争。” 张柯将那份资料又往前推了推。 “我们赢了，抢下的就是属于我们国家自己的市场份额。教授，请问，这算不算为国效力？” 鲁奇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张柯的话击中了他内心最渴望的地方。 一个学者的终极梦想，不就是看到自己的研究成果改变世界吗？ “马总说了，只要您愿意来，雷霆锂业将为您成立一个独立的‘锂材料实验室’。” 张柯抛出了最后的王牌。 “您拥有实验室的全部人事权、管理权和技术路线决定权。另外，公司每年将为您提供不低于一千万人民币的研发经费。” 每年一千万！ 饶是鲁奇这样的人物，听到这个数字，端着咖啡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这不是钱的问题。 这是信任，是授权，是任何一个科研机构都无法给予的自由度。 他之前和京大谈的，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教授职位和几十万的启动资金。 鲁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咖啡杯放下，拿起了那份资料。 “我需要看到正式的合同。” 张柯笑了。 “合同就在我包里。” 第64章 碰壁 鲁奇教授即将加盟雷霆锂业的消息，迅速在国内材料学界传开。 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如果说，之前王总工等人的跳槽，还只是让圈内人震惊于雷霆的大手笔。 那么，连鲁奇这种业界知名的大牛都被挖了过去，性质就完全变了。 那些原本还在国企和研究所里犹豫不决，担心民营企业不靠谱的技术骨干们，彻底打消了顾虑。 能让鲁奇教授赌上自己学术声誉去加入的公司，绝对不是什么玩票的草台班子！ 一时间，无数份辞职报告被递交上去，无数封简历通过各种渠道飞向鹏城。 雷霆锂业的人力资源部，电话被打爆了。 短短一个月时间，以鲁奇教授为核心，囊括了国内各大冶金企业、有色金属研究院精英的技术团队，居然真的被张柯给拉了起来。 人才济济，兵强马壮。 马宇腾看着张柯递交上来的团队名单，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极材料这边，算是稳了。” 马宇腾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接下来，就是负极材料了。” 锂电池的两大核心，正极和负极，缺一不可。 “公司之前做的调研报告呢？” 朱玲玉很快将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 马宇腾翻开报告，一个名字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魔都石墨厂。 “这家厂，历史很悠久啊，解放前就有了。” 他翻看着资料，嘴里念叨着。 “是的，马总。”一旁的助理补充道。 “魔都石墨厂在特种石墨领域，技术底蕴非常深厚，是国内的老牌企业。” 技术有底蕴，很适合他们。 马宇腾的脑子飞速运转。 凭借对方的技术积累，只要稍加引导，投入资金和新的管理模式，开发出电池级的人造球状石墨，应该不是难事。 自己从零开始建一个负极材料厂，又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但如果能和魔都石墨厂合作，无疑能将这个周期缩短一半以上。 朱玲玉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上午，她就按照马宇腾的指示，拨通了魔都石墨厂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鹏城雷霆工业集团，我们希望就锂电池负极石墨材料项目，与贵厂的领导约谈合作事宜。” 电话被转接了两次，最终到了一个自称办公室主任的人手里。 对方听说是民营企业，腔调立刻变得公事公办，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敷衍。 “合作？我们厂的日程都排满了，厂长很忙，没时间。” 朱玲玉保持着职业素养，继续争取。 “我们非常有诚意，希望能上门拜访，只需要厂长半个小时的时间。” “不是时间的问题。”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我们是国家重点企业，有自己的研发规划，不跟小厂搞合作。你们的技术路线和我们不匹配，就这样吧。”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朱玲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 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直接且傲慢的拒绝。 马宇腾坐在对面，全程听着免提。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小厂？ 雷霆工业现在的体量，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小厂”了吧。 对方的傲慢，源于根深蒂固的体制思维，看不起民营企业。 “马总，看来对方没有合作意向。”朱玲玉放下电话。 “意向是谈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 马宇腾站起身。 “订两张去魔都的机票，我们以客户的身份上门拜访一下。” 他倒要亲眼看看，这家老牌国企的底气到底有多足。 然而，现实远比电话里更骨感。 第二天上午，马宇腾和朱玲玉信心满满地出现在魔都石墨厂的大门口，结果在传达室就被一位老大爷给拦了下来。 “找谁？有预约吗？” “我们是来采购石墨产品的，想拜访一下你们工厂领导。” 朱玲玉递上名片。 老大爷瞥了一眼名片，随手往旁边一扔，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吹了吹茶叶末。 “没预约谁也见不了，工厂领导都忙着呢。” 马宇腾上前一步。 “师傅，麻烦您给办公室打个电话通报一声，就说有鹏城过来的客户，对贵厂的产品很有兴趣。” “南方来的土鳖，在魔都装什么大爷。” 老大爷眼皮都懒得抬。 两个小时。 整整两个小时，他们就在这间小小的传达室里，看着人来人往，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尘埃味。 期间，朱玲玉数次尝试沟通，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应。 马宇腾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 他算是看明白了，今天他们连厂区的大门都进不去。 “我们走吧。”马宇腾转身离开，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之后他们在魔都找了一家中介公司，马宇腾从对方那终于了解到了魔都石墨厂的具体情况。 魔都石墨厂内部思想极其僵化，由于工厂目前生产的特种石墨在国内属于稀缺产品，主要供货给军工、航天企业等国家内部体系。 至于外面的客户想要从他们工厂采购产品，得通过层层关系才能拿到货，建议马宇腾不要抱太大的合作希望。 “马总，现在怎么办？要放弃吗？” 朱玲玉听到这有些泄气。 “放弃？”马宇腾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他想了想，拿起了电话，拨通了科学院物理所陈冬青教授的号码。 正好对方曾是国家“七五”计划储能材料项目的技术负责人，应该与国内的这些材料生产厂家打过交道。 正好自己公司正在资助对方的研究。 人情，有时候就是拿来用的。 陈冬青教授果然在材料学界人脉广博，听闻马宇腾在魔都的遭遇，当即就帮他联系上了碳素厂一位分管研发工作的副厂长。 当晚，在一家高档酒店的包厢里，马宇腾终于见到了这位姓李的副厂长。 李副厂长五十多岁，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饭局的气氛很融洽。 马宇腾绝口不提白天在厂门口吃瘪的事，只是描绘着锂电池产业波澜壮阔的未来。 第65章 让人惊讶的合作方 “李厂长，未来十年，全球锂电池每年的市场规模将是百亿级别，甚至是千亿级别！” “我们现在看到的手机、笔记本电脑，只是开胃小菜。未来的电动汽车、储能电站，那才是真正的大头！” “只要碳素厂愿意和我们合作，利用你们的技术底蕴开发电池级的球状石墨，雷霆工业可以签下包销协议，未来五年的全部产能，我们都要了！” 这番话，不可谓没有诚意。 李副厂长端着酒杯，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频频点头，却始终不接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在酒精的催化下，李副厂长终于吐露了实话。 他压低了身体，凑近马宇腾。 “马总，你的来意我懂，你画的这个饼也确实大。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是我不帮你。” 他叹了口气。 “在我们这种厂里，搞这种没人做过的新项目，风险太大了。成功了，功劳不一定是你的，大家都有份；可一旦失败了，这口黑锅，肯定是你一个人背。” “谁愿意冒这个险？我们厂现在不缺订单，日子过得安安稳稳，何必自找麻烦呢？” 这番话，让马宇腾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 这不是技术问题，不是市场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一潭死水，无人愿意去搅动。 这顿饭，马宇腾彻底死了心。 回到酒店，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灯火辉煌的魔都夜景，一言不发。 求人，终究不如求己。 既然这家老国企已经失去了锐气，那就让它在历史的长河里慢慢腐朽吧。 新的时代，不需要这样的守墓人。 马宇腾转过身，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是更加坚定的决心。 既然合作不成，那就再次自己干！ 不就是烧钱吗？ 反正在正极材料上已经这么做了，干脆将公司剩余的资金继续花在负极材料上，从零开始建立负极材料的生产基地。 就在这时，马宇腾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陈冬青教授。 “喂，陈教授。” “马总，我听说你们跟魔都石墨厂关于锂电池负极材料的事没有谈拢。” 马宇腾自嘲地笑了笑。“没办法，人家看不上锂电池这种小产业。我打算既然这样，就由我们自己投入来做呗。” 电话那头的陈冬青教授沉默片刻，然后开口。 “我倒是刚听说一个消息。魔都本地有一家私营企业，他们好像已经在实验室阶段，攻克了‘中间相炭微球’的关键技术，合成出符合锂电池负极材料要求的球状石墨。” “下一步，应该就是要进行产业化了。我觉得，你可以去找他们谈一下。” 陈冬青教授将一个陌生的魔都号码告诉马宇腾。 说可以联系到对方公司。 马宇腾拨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郑志坚先生吗？我是鹏城雷霆工业的马宇腾，从科学院陈冬青教授那里得到了您的联系方式。”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带着一种爽朗的笑意。 “马总！久仰大名！陈教授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欢迎欢迎！你们雷霆工业可是我们东大企业的骄傲，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当面聊聊？” 这截然不同的态度，让马宇腾都感到一阵恍惚。 前脚还在国企大门那里受尽冷遇，后脚就接到了如此热情的邀请。 于是直接说道：“郑总客气了，我们现在就在魔都，如果方便的话，随时可以登门拜访。” “方便！太方便了！您记一下我们公司的地址，明天上午恭候马总大驾光临！” 第二天上午十点，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一栋气派的现代化大厦前。 马宇腾和朱玲玉下了车，抬头看着楼顶上那几个熠熠生辉的大字——参参集团。 朱玲玉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她拉了拉马宇腾的衣袖，低声问：“马总，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参参集团……不是那个做西装的吗？” 没错，就是那个在国内家喻户晓，号称每个成功男人衣柜里都该有一套的西装品牌。 一个做服装的，跟锂电池负极材料能有什么关系？ 马宇腾的心里也泛起了同样的嘀咕。 难道是陈教授搞错了，或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但来都来了，总没有掉头就走的道理。 他带着强烈的好奇和一丝疑虑，领着朱玲玉走进了参参集团的大厅。 前台早已接到通知，恭敬地将他们引向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大门的瞬间，见到参参集团的主人，郑志坚，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正是自家品牌的经典款。 他整个人看起来儒雅沉稳，但转过身来时，那股商人特有的锐利感扑面而来。 “马总，欢迎！你可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有为啊！” 郑志坚大步走上前来，热情地伸出手。 “郑总过奖了。”马宇腾与他握了握手。 “请坐，请坐。” 双方落座，秘书送上热茶后便退了出去。 郑志坚没有半句废话，开门见山。 “马总，不瞒你说，我关注你们雷霆工业很久了。你们在锂电池市场，硬生生从索尼、三洋、松下这些脚盆鸡厂商的嘴里抢食，还在世界舞台上跟他们打擂台，这才是我们东大企业该有的风采！” 这番话直白而有力，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马宇腾笑了笑，也不再绕弯子，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郑总，感谢您的认可。但我确实很好奇，参参集团是国内服装行业的翘楚，但怎么会投入到锂电池负极材料这么一个跨度巨大的领域里来？” 郑志坚坦然一笑，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马总问到点子上了。外人看我们服装行业，光鲜亮丽，实际上早就是一片红海。” “本身这个行业就没有什么技术壁垒，今天你出一个爆款，明天市场上就有一百个仿品。我做了半辈子衣服，一直在为企业的未来发展焦虑。” 第66章 合作敲定 郑志坚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 “直到去年，我在花旗国出差，第一次看到了丰田的普锐斯混合动力汽车。” “当时我就在想，这车的居然如此先进，通过电池和电动机居然能够极大的减少汽车油耗，还能带来出色的动力性。” 郑志坚没有等马宇腾回答，自问自答。 “我立刻意识到，一个全新的时代将要到来了！” 他的语调不自觉地提高，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兴奋。 “现在出现的虽然只是混动汽车，但发动机的时代终将会过去，汽车的未来一定是属于电动汽车！” “而锂电池，就是21世纪的石油！马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番话，如同惊雷一般，精准地击中了马宇腾的内心。 他一直以为自己因为穿越的经历拥有超前的见识。 却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一个服装企业家的口中，听到了与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的论断。 “没错。” 马宇腾点头，他第一次在一个“外行”身上，感受到了超越时代的战略远见和那种敢于下注的魄力。 郑志坚的脸上闪烁着光芒。 “当时我就下定决心，必须进入这个领域！所有人都觉得国内在锂电池这方面是一片空白，是荒地，没人敢碰。我却觉得，这恰恰是最好的机会！一张白纸，才好画最美的图画！” 相见恨晚！ 马宇腾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从魔都石墨厂带来的憋闷和失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这个时代难得的真正同路人。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两人从技术路线聊到产业布局，从国内市场聊到全球格局，越聊越投机。 马宇腾发现，郑志坚虽然不是技术出身，但对整个产业链的理解，对市场脉搏的把握，甚至比许多业内人士还要深刻。 他为了搞懂锂电池，硬是啃下了一堆专业书籍。 “所以，你们真的做出了‘中间相炭微球’？”马宇腾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聊到这里，郑志坚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没错，技术上算是攻克了。我们实验室合成出的样品，各项指标都达到了锂电池负极材料的要求。” 他叹了口气，摊开手。 “但是，马总，你也知道，从实验室到工厂，是两码事。为了这个研发，我这几年把服装主业赚来的利润和现金流，基本上都砸进去了。” “技术是出来了，可要建厂实现规模化量产，后续的资金投入不是一个小数字。说句实话，我也正为这事头疼呢。” 马宇腾听到这话，心头一阵狂喜。 这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他要找的不就是这样的合作对象吗？有技术，有远见，唯一缺的就是钱！ 而雷霆工业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郑总，”马宇腾身体前倾，一字一句地开口。 “你缺钱，我缺技术和时间。我们合作，是天作之合！” 郑志坚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看着马宇腾，似乎在确认对方话里的真假。 但看到对方陈恳的样子，感觉应该真的有兴趣投入到石墨材料的生产中。 之后的谈判进行得异常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马宇腾当即表态：“雷霆工业出资1亿元现金，用于建设全新的负极材料生产基地。” “我们不要控股权，只换取新成立的锂电池材料公司49%的股份。” “参参集团以‘中间相炭微球’相关技术专利和5000万资金入股，占股51%，保持控股地位。” “并且，”马宇腾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新公司前期生产出来的球状石墨，只要性能满足我们的要求，雷霆工业全部包了！” 这个条件一出，郑志坚彻底动容了。 他最担心的就是产品造出来卖给谁的问题。现在马宇腾直接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投入生产。 “马总，你这个朋友，我郑志坚交定了！” 郑志坚站起身，再次向马宇腾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郑总。” 马宇腾也站起身，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与参参集团的合作洽谈结束，马宇腾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鹏城。 这场魔都之行，精神上的消耗远大于身体。 他难得地放纵自己睡了个懒觉，直到中午的阳光晒得人发烫，才晃晃悠悠地来到公司。 办公室门口，一个身影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马宇腾定睛一看，才认出是许久未见的马明。 由于PP软件的发展，明讯网络已经整体搬出了雷霆工业科技园。 毕竟科技园所在的龙华镇目前还属于是鹏城的郊区，十分不适合互联网企业吸引人才以及发展的需要。 当然考虑到公司的资金不算多，因此他们没有选择目前鹏城比较繁华的罗湖区，而是选择目前租金还不贵的华强北。 “小明，怎么不进去等？”马宇腾走上前。 看到马宇腾，马明像是看到了救星，快步迎了上来。 “腾哥，你可算回来了！” “进来说吧。”马宇腾打开办公室的门，将他请了进去。 给马明倒了杯水，马宇腾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坐下，随口问道。 “公司最近怎么样？PP软件发展的还顺利吧？” 一提到PP，马明原本疲惫的脸上立刻焕发出一丝光彩。 他强打起精神，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腾哥，你看！这是我们最新的运营数据！” “自从四月份我们集中在几大高校进行地推之后，用户增长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短短半年，PP的注册用户已经飙升到了近500万！” “日活跃用户也正式突破了百万大关！而且这个增长速度还在加快，我预计，到今年年底，总用户数能冲到1000万！” 马明分享着这些惊人的成绩，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马宇腾点点头，PP的成长速度让他十分满意。 毕竟不光资金比企鹅早期要充足，还有他利用各种渠道帮忙推广。 在0到1的这个阶段比企鹅要顺利多了。 唯一可惜的是马明没有机会在网上扮女人进行陪聊，少了一段互联网发展中的著名段子。 之后，马明话锋一转，脸上的那点光彩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难色。 他将另一份报表推到马宇腾面前，那是一份财务报表。 “但是……腾哥，用户量的爆炸式增长，也带来了巨大的成本压力。服务器和带宽的费用，几乎是指数级攀升。” “您当初给的三百万启动资金，现在已经见底了，账上的钱，最多……最多只能再撑一个月。” 第67章 明讯网络的困境 说完这句话，马明整个人的肩膀都垮了下来。 他看着马宇腾，十分郑重地开口。 “腾哥，我不能再这样心安理得地一直找你要钱了。公司要发展，要活下去，必须自己找到输血的渠道。” “我已经接触了几家风险投资机构，准备进行A轮融资。这是我思考了很久之后，认为公司必须走的一条路。” 融资和上市，这是明讯网络未来必然的发展道路道路。 马宇腾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他也不可能一个人把PP从启动到发展成记忆中的企鹅帝国所需要的资金全包了。 但他还是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他们对公司的估值是多少？打算出多少钱，拿走多少股份？” 马明脸上的表情更加为难了。 “我接触了几家，他们对PP的用户量很感兴趣，但是……” “但是他们对我们目前‘只烧钱不赚钱’的模式普遍不看好，对吧？” 马宇腾替他把话说完。 马明沉重地点了点头。 “全球范围内的即时通讯软件，目前都没有找到一个靠谱的商业模式和清晰的盈利前景。在他们看来，我们这就是个无底洞。” “不过，因为今年年初，花旗国的AOL花了2.87亿美元收购了ICQ，所以还是有机构觉得我们有投资价值。” “IDG那边给了个初步的意向。” “他们对公司的估值是……1500万。” 马明报出这个数字时，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并且，他们希望用600万，换取公司40%的股份。”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1500万估值？ 500万用户，100万日活，年底能冲到1000万用户的产品，只值1500万？ 而且还要拿走40%的股份，这简直是抢劫！ 马宇腾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马明。 “现在去融资，就是把我们的脖子主动伸出去，任人宰割。” 他的话一针见血。 “马明，你要记住，在任何商业谈判里，决定你价值的，不是你做得有多好，而是你有多大的不可替代性，以及你要证明自己企业未来的发展前景。” “在我们拿出清晰的、可行的盈利模式之前，PP在那些资本的眼里，就是一个数据好看但随时可能暴毙的病人。” “我十分看好PP未来的发展，因此并不觉得现在找投资机构融资是一个好的时机。” 这番话，让马明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何尝不清楚这个道理，但他没有办法。 没钱，下个月服务器一关，一切都将归零。 就在马明感到一阵绝望的时候，马宇腾却话锋一转。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融资的事，先别急。” “我再给你投一笔钱。” 马明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宇腾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雷霆工业目前的财务状况。 拿下参参集团的合作后，比起自己来做负极材料能省下不少钱。 起码支撑PP跑出最初的商业模式，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 “我这边再出一千万吧。” 马宇腾说出了一个数字。 马明彻底呆住了。 一千万？这笔钱，足够他们支撑到明年，甚至更久！ “腾哥，这……” 马宇腾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这次投资，不能按上次那么算了。为了保证你的股份不被稀释得太厉害，也为了给未来真正的A轮融资定下一个基调。” “我给你按最初投入资金的10倍来算估值，也就是公司现在值3000万。” “我这一千万，换取公司30%的股份。” “在保持员工期权池10%比例不变的情况下，这次注资之后，我的红棉资本占股76.63%，你的股份变为13.37%。” 马宇腾平静地宣布了这个决定。 用一个远超IDG报价的估值来投资，既解决了公司的燃眉之急，又最大程度保住了创始团队的利益和信心。 更重要的是，为PP的下一轮融资，定下了一个谁也别想轻易压价的估值锚点。 马明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 “谢谢你，腾哥。” 面对马明真挚的感谢，马宇腾却摆了摆手，将他从激动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小明，记住，这应该是我最后支援给你的资金了。” 马宇腾的话让办公室里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瞬间凝固。 “未来的发展，还是要靠对外融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华强北熙熙攘攘的人流。 鹏城的发展日新月异，而互联网世界的变化只会更快。 “我给你定个时间，明年上半年，最晚不能超过六月份，公司必须进行一次大规模的A轮融资。” “为什么这么急？” 马明不解地问，他觉得有了这一千万，完全可以把产品打磨得更好，用户数据做得更漂亮再去谈融资，那样岂不是更有底气？ 马宇腾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因为互联网的冬天要来了，我们需要提前储备好过冬的粮草。” 他一直有关注花旗国那边的互联网发展情况，纳斯达克指数的疯狂攀升，无数互联网公司凭借一个概念就能拿到天价融资。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泡沫破裂前的最后狂欢，就如重生前的记忆一模一样。 马明对这些国际大势并不敏感，但他无条件地相信马宇腾的判断。 新的压力瞬间取代了刚刚的喜悦，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马宇腾转过身，重新坐回老板椅上，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将马明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所以，我给你提的第二个要求就是，你们必须要在这一千万花完之前，找到合适的商业模式，走上自我造血的道路。” “对此我有两个建议。”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个，你们技术部要立刻成立一个新项目组，我要你们做一款……能够让用户展现虚拟形象的系统，我称之为——‘PP秀’！” 第68章 对马明的提点 “PP秀？” 马明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词，脸上全是茫然。 他完全无法理解。 在他看来，即时通讯软件的核心竞争力就是简洁、高效、稳定。 他们团队一直在做的，就是优化服务器，提升用户体验，让沟通变得更顺畅。 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这不是背离了产品的初心吗？ 面对马明的困惑，马宇腾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 他很清楚，要让对方接受超前的商业理念，需要的是场景化、具象化的描述。 “你想象一下，未来的PP，每一个用户登录后，他看到的不再是一个单调的头像和一串昵称。” “而是一个可以由他自己亲手装扮的虚拟卡通小人。” “用户可以给自己的这个小人，也就是‘PP秀’，穿上最新潮的衣服，换上最酷炫的发型，甚至可以给他配置一个海景别墅或者跑车的背景。” “聊天的时候，这个代表他的小人就展示在聊天框的旁边，所有人都能看到。” 马宇腾生动地描述着未来的场景，但马明脸上的困惑却愈发浓重了。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腾哥，我还是不明白……就这样一个虚拟形象，会有人愿意花真金白银，去买一堆看得见摸不着的……虚拟衣服和虚拟背景吗？” 这在他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马宇腾笑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几个问题。 “你们上学的时候，有没有男同学为了买一双最新款的球鞋，省吃俭用一个月？” “有没有女同学，疯狂迷恋收集各种好看的贴纸和笔记本，哪怕那些本子到毕业都没写过一个字？” 马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些场景太熟悉了。 “那他们买的是什么？是那双鞋的实用价值，是那个本子的书写功能吗？” 马宇腾不等他回答，便自己揭晓了答案。 “不！他们买的不是商品本身，而是一种标签，一种身份认同！” “穿上那双限量版球鞋，你在同学里就是最潮的；拥有那些精美贴纸，你在闺蜜圈里就是最特别的。” 他的话一针见血。 “‘PP秀’贩卖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虚拟道具，而是‘社交身份’、‘个性表达’和无法避免的‘攀比心理’！”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马明的脑海中炸响。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对啊！当PP的用户达到几百万，甚至未来的几千万、上亿的量级时，每个人都渴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哪怕只有1%的用户，愿意为了让自己在好友列表中“与众不同”，而支付一点点钱，那汇集起来，也将是一笔不敢想象的庞大收入！ 这比任何广告的收入都要稳定，都要来得快！ 看着马明那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马宇腾决定趁热打铁，抛出完整的商业模式。 “我们可以开通‘红钻贵族’。开通红钻的会员，购买所有的PP秀商品都可以打折。” “并且，他们的昵称在好友列表里会变成专属的红色，在聊天群里发言，名字也会是红色的，以此来彰显他们尊贵的付费用户身份！” 马明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 然而，马宇腾并未就此打住。 他看着已经兴奋到脸颊发红的马明，平静地抛出了第二个，也是更重磅的炸弹。 “PP秀，只是我们用来弥补日常服务器和带宽支出的手段，让公司能活下去。如果真的想要达到盈利，甚至成为一台真正的印钞机，明讯网络还需要另一个东西。” “网络游戏！” 这四个字，让马明刚刚燃起的兴奋火焰，又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做游戏？ 在国内，游戏的口碑可算不上好，几乎被所有家长视为洪水猛兽、电子海洛因。 他们做的是社交软件，是未来的沟通平台，怎么能和游戏这种东西扯上关系。 马宇腾当然清楚他在顾虑什么。 在他记忆中，那个曾经的企鹅帝国，真正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现金牛，就是所向披靡的游戏业务。 没有游戏带来的巨额利润，根本不足以支撑那庞大的帝国运转。 虽然游戏的名声不好听，但钱是真的好赚。 反正明讯网络的CEO又不是他马宇腾，如果能够让公司发展壮大，这份被家长们戳脊梁骨的“骂名”，想必马明是愿意承受……的吧。 “自研游戏太慢了，等我们研发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马宇腾根本不给马明反驳的机会，直接指向了最终的解决方案。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世界地图，铺在桌上，手指重重地按在了地图上的一个半岛国家。 “最好的方式是代理现成的游戏。” “你可以去这里，南朝国看看。他们现在的网络游戏产业十分发达，有许多已经正在运营的网络游戏。” “你们派人过去考察，花钱把他们的游戏代理过来，捆绑我们的PP的平台进行运营。” “用我们庞大的用户基础，给游戏导流，这才是最快、最有效的变现方式！” 马明呆呆地看着地图上那个被手指按住的地方，脑子一片空白，完全跟不上马宇腾的节奏。 马明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他对于游戏真不太熟悉。 虽然他是IT从业者，但他自己本身并不玩游戏。 马宇腾看着他迷惘的表情，干脆再指点他一下。 “你知道现在国内上网的主要场所在哪里吗？” 马明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在家里和学校里吧？” 马宇腾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错了，是网吧。” 这个答案让马明愣住了。 “现在一台能上网的电脑要多少钱？又有多少家庭愿意花这个钱，再拉一根又贵又不稳定的电话线上网？” 马宇腾继续发问。 “绝大部分想要接触互联网的年轻人，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去网吧。四五块一个小时，对他们来说就是最时髦的娱乐方式。” 第69章 天才少女 “你有没有想过，网吧老板为了控制成本，采购的会是什么样的电脑？” 马宇腾一针见血。 “你的游戏画面再好，特效再炫，用户的电脑跑不动，那也是白搭！因此，我们不是要去选最好的游戏，而是要选最合适的游戏。” 这番话彻底颠覆了马明的认知。 他本以为代理游戏，就是要去南朝国，把那些画面最顶级、玩法最新颖的大作给签下来。 “那我该怎么判断什么样的游戏才‘合适’？”马明虚心求教。 “我给你出个主意。”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 “你这个周末，别干别的了。带上你们技术部的几个核心骨干，去鹏城内的网吧进行调研。” “去网吧？” “对。不要去玩，去当市场调研员。把那些网吧里主流电脑的配置，CPU、内存、显卡，全都给地记录下来。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报告。” 马宇腾的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拿着这份‘答案’，你再去南朝国，就知道该找什么样的游戏了。” 用户决定产品！ 这五个字重重地砸在马明的心里。 他之前被马宇腾点拨，明白了要挖掘用户的社交需求，现在又被上了一课，原来连硬件环境都要反过来决定产品的选择。 看着马明那副被彻底折服、两眼放光的样子，马宇腾挥了挥手。 “去吧，这件事要快，毕竟国内的网络游戏将会是一个庞大的市场，只是目前国内关注到这一块的互联网公司还不多。” 送走打了鸡血一样冲出去的马明，马宇腾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有些疲惫。 管理一个雷霆工业已经耗费了他不少心力，现在还要分神去给明讯网络当“导师”。 但想到这家公司未来能够为他带来的收益，又很快重新振奋了起来。 马宇腾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习惯性地打开了桌面上的PP软件。 登录之后，好友列表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消息提示。 他这才想起来，这个年代的PP，还没有离线消息和聊天记录漫游功能。 一旦下线，就等于与世隔绝。 毕竟明讯网络的资金还不充足，现在服务器的价格更是昂贵，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开发离线信息功能在现今看来属于“奢侈”的行为，所以马宇腾也从未对马明提出过这方面的建议。 跑得太快，是会扯到蛋的。 就在他准备关闭软件时，一个灰色的头像突然闪动起来，变成了彩色。 紧接着，一阵急促而经典的“滴滴滴”提示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马宇腾鼠标点击电脑右下角，一个聊天窗口弹了出来。 发消息的人，是一个他有段时间未曾主动联系，却又刻骨铭心的名字：钟虹。 她是马宇腾的高中同班同学。 如果不是她，当年鹏城的高考理科状元，或许根本轮不到马宇腾来当。 只因为钟虹没有参加高考。 她和马宇腾这种依靠重生记忆和成年人思维作弊的“伪天才”不同，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学神”。 在整个高中时代，无论马宇腾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疯狂刷题，每一次大考的榜首，永远是她的名字。 她不仅长相清丽绝伦，在数学这个领域，更是展现出了碾压同龄人的天赋。 高三那年，她轻轻松松拿下了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一等奖，直接获得了保送京大数学系的资格。 之后更是入选国家队，在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上，为国家斩获了一枚金牌。 马宇腾作为穿越者，灵魂里装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还拥有着领先这个时代二十年的记忆。 这让他面对所有同龄人时，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唯独在钟虹面前，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挂壁”的自卑。 他从未想过，自己穿越后开了这么大的外挂，强化了记忆力和思维能力，竟然还是比不过一个原生的、纯天然的天才少女。 或许也正因为马宇腾是整个学校里，唯一一个能在思维层面上，偶尔跟上她那匪夷所思跳跃节奏的人，两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这份纯粹的友谊，一直断断续续地持续到了大学。 在马宇腾为了雷霆工业四处奔波的时候，钟虹也从未停下自己的脚步。 她三年就完成了本科学业，之后更是直接拿到了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的全额奖学金，远赴花旗国攻读研究生。 马明做出PP软件后，马宇腾第一时间就推荐给了她。 有了这个便捷的工具，隔着太平洋的两人，联系反倒比以前在国内时更方便了一些。 他将目光移回聊天窗口，上面只有两个简短的文字。 “在吗？” 看着这行字，马宇腾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穿着高中校服，扎着马尾，总喜欢抱着一本数学专著在窗边安静的少女身影。 一股久违的、强烈的悸动，从他心底涌了上来。 于是马宇腾迅速的在键盘上输入两个字。 “我在！” 发送完消息，马宇腾靠在椅背上，见对方没有回复，马上又发了一条信息。 “你最近在忙什么？” 过了一会儿，PP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钟虹：“最近在跟着导师在研究黎曼猜想的相关内容！” “就是关于黎曼函数零点分布的一些规律研究。” “黎曼函数你应该知道吧，就是定义在【0，1】区间上的函数R（χ）：当 χ=p/q( p,q都属于正整数， p/q为既约真分数)时……” “停停停！” 听到对方开始给他讲数学，马宇腾感觉自己脑壳疼得厉害。 并且脑海中青春靓丽的少女形象开始扭曲成不可明说的恐怖怪物。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圣诞节放假准备回鹏城一趟，不知道有没有空接见我这个从花旗国回来的穷学生啊？” 文字后面还跟了一个调皮的吐舌头表情。 嗯，关于PP软件上的表情功能也是来自于马宇腾的建议。 毕竟网上聊天缺少了表情包，让他总感觉有点不得劲。 此时马宇腾几乎能想象出她发这条消息时促狭的样子，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他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哪敢，你是在象牙塔里研究人类智慧边界的顶尖人才，我就是个倒卖电池的俗人，能见你一面，那是我三生有幸。” “贫嘴。” “实话实说。你回到的时候将飞机信息发给我，我到机场去接你。” 只要不谈数学，马宇腾感觉跟钟虹的谈话还是很轻松愉快的。 聊着聊着，两人似乎回到了曾经的同学时代，那份隔着时间和空间的熟悉默契，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这也让马宇腾对即将到来的见面，平添了几分期待。 第70章 L2电池完成研发 就在他沉浸在这份难得的愉悦中时，办公室的座机突然发出刺耳的铃声，尖锐地划破了安静。 马宇腾拿起听筒。 电话那头，传来高翔压抑着巨大激动，甚至有些颤抖的声音。 “马总！成了！成了！” 马宇腾的心脏猛地一跳。 成了？ 什么成了？ …… 时间倒退回几分钟前，雷霆工业的电池实验室内。 气氛凝固到了极点，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所有研究员都屏住呼吸，围在测试台前，几十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台精密的电池性能分析仪。 曾家豪戴着防静电手套，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宝。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块崭新的，外观与L1别无二致的银灰色电池放入测试仪的卡槽中。 这就是他们耗费了无数个日夜，倾注了全部心血的结晶——雷霆L2型锂电池的原型。 “开始测试。” 高翔的声音干涩，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手心已经全是汗。 曾家豪在仪器上按下了开始按钮。 测试开始运行，屏幕上，代表着电压、电流和容量的曲线开始缓缓跳动、攀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实验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终于，当充电过程结束，进入放电测试阶段，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最终的电池容量，将决定他们这几个月努力的最终成果。 曲线缓慢下降，最终趋于平缓。 仪器发出一声轻微的“嘀”响，测试结束。 一个鲜红的数字，定格在了屏幕最显眼的位置。 “1420mAh”！ 短暂的死寂之后。 “喔！！！” 整个实验室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几个年轻的研究员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完全失态。 有人甚至喜极而泣，用手背胡乱地抹着眼泪。 成了！真的成了！ 这个数字，不仅远远超过了L1电池不到1000mAh的容量，更是超越了之前“能量密度提升35%”的预期目标！ 实际提升达到了40%！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雷霆工业的新一代锂电池产品，已经完成了对索尼现有产品的全面超越！ 高翔看着那个数字，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眼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他旁边的曾家豪，此刻也表现得十分激动，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做到了！ 他们居然不再是跟在索尼等脚盘国的身后进行追赶，而是完成了超越！ “快！快给马总打电话！” 高翔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旁边助手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 …… 听筒里传来高翔激动的汇报，马宇腾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错愕，逐渐转为狂喜。 他对着电话大笑起来：“好！太好了！” 压抑在心头多日的阴霾，被这个天大的喜讯一扫而空！ 索尼、三洋和松下的价格战尚未能制止他们的发展。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拿出了更先进的下一代产品。 看你们这群脚盘国厂商怎么抵抗雷霆工业！ “高总，你们是公司最大的功臣！” 马宇腾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我之前承诺的奖金，现在我改主意了！” 电话那头，高翔的心咯噔一下。 难道老板要变卦？ 还没等他患得患失，马宇呈接下来的话，通过开了免提的听筒，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实验室。 “我会通知财务！所有参与L2项目的人员，奖金翻倍！下个月的工资每人发两万！” 整个实验室再次被“马总万岁”的吼声淹没，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挂断电话，马宇腾再也无法安稳地坐在椅子上。 他激动地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胸中豪情万丈。 L2电池，这个目前雷霆工业最重要的产品，绝不能锦衣夜行！ 必须找一个万众瞩目的舞台，将它公之于众！ 他要让全世界的消费电子厂商都看看，谁才是锂电池领域真正的强者！ 他要用最新最先进的技术，彻底击碎索尼、三洋、松下这些巨头笼罩在全球市场上的品牌光环！ 马宇腾的视线扫过墙上巨大的世界地图，最终，定格在了日耳曼国的柏林。 一年一度的柏林国际电子消费品展览会（IFA），全球规模和影响力最大的消费电子领域盛会之一，即将在两个月后开幕！ 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舞台了！ 想到这，马宇腾拿起桌上的另一部电话，拨通了新来的市场部总监李莉欣的电话。 至于之前那个一听价格战就吓得六神无主的陈志远，已经被他毫不客气地扫地出门。 在那之后，他花了大价钱，从同在鹏城的某知名通讯设备厂商那里挖来了他们负责国际市场拓展的大将。 电话接通，一个干练清脆的女声传来：“马总。” “李总，有个新任务交给你去做。” 马宇腾开门见山。 “准备一下，帮公司向今年的IFA展申请一个展位，我们的新一代锂离子电池已经研发成功，我计划在展会上进行亮相。” 李莉欣挂断电话后，没有片刻耽搁。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厚厚的名片夹，迅速翻找起来。 正好她的老东家在这两年也曾参加过IFA展会，她还是当时参展工作的主要参与者。 很快，她找到了一个日耳曼联邦展览公司的联系人。 她没有选择发送电子邮件，而是直接拨通了对方办公室的国际长途。 电话接通后，她用一口流利的英语，清晰地介绍了自己和雷霆工业的参展意向。 “雷霆工业？”电话那头的日耳曼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停顿了一下。 “哦，我想起来了，摩托罗拉和诺基亚的电池供应商，最近在欧洲市场很活跃的那家东大公司。” “是的，就是我们。”李莉欣的回答不卑不亢。 “我们当然欢迎雷霆工业的加入，IFA的大门向所有优秀的消费电子相关企业敞开。” 对方的回复非常官方，但李莉欣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 雷霆工业作为一个配件供应商，想在IFA这种级别的展会上拿到好位置，可不容易。 第71章 参加IFA “我们这次参展，并非只是进行常规展示。” 李莉欣抛出了重点。 “我们雷霆工业准备在本届IFA上，全球首发我们公司新研发的新一代锂电池，性能比之前的产品有极大的提升，想必会吸引到不少的关注。” 她的话成功勾起了对方的兴趣。 IFA作为全球顶级的展会，最需要的就是这种能引起关注的新技术、新产品。 这能为展会带来更多的媒体曝光和行业关注度。 “哦？贵公司确定是在今年的IFA上首发新产品吗？”对方的口吻变得热切起来。 “我确定。我相信，这款产品绝对会成为本届展会的一大看点。” 李莉欣的陈述充满了自信。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几秒，显然是在快速权衡。 “李女士，你的自信打动了我。这样吧，通讯设备展厅那边，正好有一个C级的展位目前还没有确定使用者，面积大约是70平方米。” “虽然不是主通道位置，但人流量也相当不错。对于贵公司这样的首次参展的配件厂商来说，这已经是我能协调的最好资源了。你看可以吗？” 一个C级展位，对于一个没有直接面向消费者的产品的配件商而言，确实算得上是优待了。 这背后，既有雷霆工业近期在国际市场上打响名气的因素，更有李莉欣那番话术的功劳。 “没问题，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后续的资料和款项，我们会立刻跟进。” 敲定此事，李莉欣立刻向马宇腾的办公室拨去了内线电话。 “马总，IFA的展位已经申请下来了。通讯设备展厅的C级展位，面积有七十平米。” “很好！” 电话那头的马宇腾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李莉欣的效率超出了他的预期。 只能说不愧是花大价钱挖来的人才，比之前的陈志远表现好多了。 “接下来就是展台的设计和搭建了，我们需要尽快出设计方案，然后联系柏林当地的布展机构。” 李莉欣继续汇报工作。 “设计方案？”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去年参加过花城交易会，曾经有一套现成的方案吗，那个设计就很好。”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你去行政部找朱玲玉，让她把当时的设计资料和现场照片都给你。就按照那个风格来，让布展机构照着做就行。既省钱，也省时间。” 省钱…… 李莉欣本想反驳马宇腾的想法，毕竟IFA是一个难得的企业展示机会，不应该光想着省钱。 但考虑到自己没有参加过之前的花城交易会，所以没有马上提出异议。 毕竟专业素养让她习惯性的先去了解后，再表达自己的意见。 “好的，马总，我马上去办。” 挂了电话，李莉欣带着几分好奇，走向了行政部。 从行政总监朱玲玉那里拿到资料和照片后，李莉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当她打开文件，看到照片上那个展台时，准备好的腹稿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照片上的展台，以银白色为主色调，线条简洁流畅，充满了科技感和现代气息。 展台结构采用了集约化的设计，空间利用率极高，各种产品展示区、洽谈区和储物空间被巧妙地整合在一起，完全不像是一个国内电池厂会有的审美。 这设计，即便直接搬到IFA的现场，也绝对不输给那些国际大厂。 她原本还以为老板是为了省钱而妥协，现在看来，这位年轻老板的审美，有些超出她的想象。 与此同时，与东大隔海相望的脚盘国，索尼总部的电池事业部。 部长渡边雄一的办公室里，气氛严肃。 研发部主管正躬着身子，将一份密封的报告恭敬地递到办公桌上。 “部长，新一代锂离子电池的样品性能已经完全稳定。经过最终测试，其能量密度比我们最初预期的还要高，相较于上一代产品，容量密度提升了36%。” 渡边雄一接过报告，快速翻阅着。 当他看到最终测试数据时，紧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 36%的提升！ 这是一个足以碾压所有对手的巨大优势。 “很好。” 他将报告合上，放在桌面上。 “这段时间，那家东大公司的小动作很多，搞价格战，抢我们的客户，让事业部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他的手指在报告封面上轻轻敲击着。 “现在，是时候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技术壁垒了。在绝对的技术优势面前，任何市场上的小动作都只是徒劳的挣扎。” 研发主管低着头，附和道。 “部长说的是。东大的企业都只擅长在我们身后模仿，永远不可能完成超越。” 渡边雄一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这么重要的产品，必须有一个配得上它的舞台。联系总部宣传部，今年的柏林IFA展会，要给我们的新电池一个专属的展示区域。” “嗨伊！” 对于索尼这种级别的巨头，根本不需要像雷霆工业那样费力去申请展位。 作为IFA常年最大的参展商之一，索尼的展区占据着最核心、最显眼的位置。 他们要做的，仅仅是在那片巨大的品牌领地中，划出一块地方，为新电池的登场预热造势。 渡边雄一转过身，对他的下属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去安排吧，这一次，我要让全世界都看到，谁才是锂电池领域永远的王者。” 李莉欣在敲定了展位之后，她立刻启动了整个参展项目。 设计方案沿用花城交易会的成功案例，省去了大量反复沟通确认的时间。 很快她便带着市场部和行政部的几名骨干同事，组成了一支精悍的前站小队，提前飞往了柏林。 在日耳曼联邦展览公司的配合，以及当地布展机构的专业施工下，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当银白色调、充满科技感的展台在通讯设备展厅的C级位置拔地而起时，就连负责协调的现场联系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对这家来自东大的配件厂商刮目相看。 第72章 前往柏林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十月一日。 当东大人民沉浸在国庆假期的欢乐氛围中时，马宇腾的身影出现在了鹏城国际机场。 这次参展他没有带上高翔，毕竟雷霆工业的研发中心不能一日无主，L2电池的量产筹备和后续的技术优化还需要他坐镇。 这次陪同他前往柏林的是曾家豪。 作为L2电池研发项目的核心成员，全程参与了从理论到实践的每一个环节，曾家豪对这款产品的理解无人能及。 让他去现场，既能向潜在客户提供最专业的技术解答，也能让他这位技术骨干亲身感受国际顶尖展会的氛围，开阔眼界。 对于曾家豪来说，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国。 坐在宽敞的客机上，感受着飞机爬升带来的轻微失重感，他的心情如同窗外的云层一样翻涌不休。 兴奋、期待，还夹杂着一丝面对未知挑战的紧张。 “马总，你说……我们的L2电池，真的能在IFA上引起关注吗？那里可都是世界顶级的大公司。” 曾家豪看着窗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马宇腾笑了笑，递给他一瓶水。 “家豪，你要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L2的性能参数，你比我更清楚。它不是‘能不能’引起关注的问题，而是会‘引起多大’关注的问题。” 他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我们这次去，不是去学习的，也不是去追赶的。我们是去告诉所有人，在锂电池这个领域，我们雷霆工业已经是领先者了。” 马宇腾的话像一剂强心针，瞬间驱散了曾家豪心头的些许不安。 他握紧了拳头，是啊，自己亲手缔造的产品，拥有着优异的性能表现，有什么好紧张的？ 该紧张的，应该是那些即将被超越的对手！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飞机平稳降落在柏林泰格尔机场。 刚走出到达大厅，马宇腾就看到了前来接机的李莉欣。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女士西装，头发盘在脑后，显得精神十足。 “马总，曾工，一路辛苦了。” 李莉欣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 “辛苦的是你们这些先遣部队。”马宇腾摆摆手。 “酒店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就在展馆附近的五星级酒店，方便您休息和出行。” 李莉欣回答道。 “车在外面，我们先去酒店吧，您和曾工需要倒一下时差。” “不。”马宇腾直接否定了她的提议。 “先不去酒店，直接去展馆。我要看看现场的布置情况。” 李莉欣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应下：“好的，马总。” 她心里对这位年轻老板的敬业精神又多了几分佩服。 一行人驱车直奔柏林国际会议中心。 进入展馆，在李莉欣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位于通讯设备展厅的雷霆工业展位。 看到展台实物的那一刻，即便是已经看过设计图的马宇腾，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当地的布展公司对设计细节做了一些调整，整体效果比去年的花城交易会更好。 并且展位正上方的“雷霆工业”的闪电LOGO和“Thunder Power”的英文标识十分醒目。 “干得不错。”马宇腾毫不吝啬地表扬道。 “莉欣，你和团队的工作我非常满意。” 得到老板的肯定，李莉欣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布展很顺利，很多路过的同行都对我们的展台很好奇。” “那就好。” 马宇腾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细节，这才带着略显疲惫的曾家豪前往酒店休息，为即将到来的展会开幕养精蓄锐。 IFA展会正式开幕当天。 始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柏林国际会议中心人潮涌动，仿佛一片欢乐的海洋。 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媒体记者、经销商、采购商，将巨大的展馆挤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混合着多种语言的交谈声和各种电子设备发出的声响，热闹非凡。 雷霆工业的展台前，李莉欣正带领着团队成员，精神饱满地接待着前来咨询的客商。 马宇腾在展台巡视一圈，交代好相关工作后，便以一个普通参观者的身份，汇入人流，开始在会场里闲逛起来。 他首先来到了与通讯设备展区相邻的计算机与游戏展区。 刚走进去，一个巨大的蓝色LOGO就吸引了他的目光——英特尔。 展台中央，英特尔正在高调发布他们最新的奔腾4处理器。 主持人用激昂的语调，向全世界宣告着PC领域新纪元的到来。 看着那熟悉的“Intel Inside”标志，马宇腾心中感慨，正是这款CPU，彻底奠定了英特尔在未来十几年里不可动摇的霸主地位。 而在不远处，暴雪的展台同样是人山人海。 大屏幕上播放的，正是那款未来历久不衰的经典游戏——《暗黑破坏神II》。 无数游戏迷围在那里，发出阵阵惊呼，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怀着一丝对青春的追忆，马宇腾继续前行，来到了数码产品及家电展区。 这里是整个IFA最核心、最热闹的区域。 他特意放慢脚步，沿路走过了三洋和松下的展位。 这两个脚盘国巨头依然在展示他们的传统优势产品，但在锂电池方面，却并没有看到任何新产品的发布迹象。 马宇腾心里暗喜，看来他们的研发进度，确实被自己甩在了身后。 穿过拥挤的人群，他很快来到了整个展区的正中心。 一片巨大无比的展区赫然出现在眼前，那熟悉的“SONY”四个字母，彰显着此地主人的尊贵身份。 马宇腾粗略估算了一下，索尼的展位面积至少超过了1500平方米，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独立展馆。 只能说，不愧是这个时代的消费电子霸主，即使是在IFA这种顶级舞台上，也占据了绝对的C位。 展区的最中心，被无数闪光灯和人群包围的，是他们最新的王牌产品——PyStation 2家用游戏机。 流畅的机身线条，强大的图形处理能力，以及展台上演示的精美游戏画面，让周围的观众爆发出阵阵惊叹。 第73章 与渡边雄一的交锋 看着那火爆的场面，马宇腾心里也不免生出几分羡慕。 搞技术做配件，终究不如直接做C端产品的企业风光。 什么时候，雷霆工业也能有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舞台，展示属于自己的终端产品呢？ 他收敛心神，目光开始在巨大的索尼展区内搜寻。 终于，在展位的一个侧面区域，他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电池产品展示区。 相较于PS2那边的山呼海啸，这里显得冷清了不少。 马宇腾走上前去，一眼就看到了展台正中，被放置在玻璃罩下的索尼最新一代锂离子电池。 旁边的展板上，用英、德、日三种语言，清晰地标注着这款电池的性能参数。 能量密度提升36%，循环寿命提升20%…… 马宇腾认真地看着这些数据，这确实是一款性能卓越的产品，足以在当前市场上傲视群雄。 但前提是没有他们的雷霆L2电池出现。 就在他凝神观看时，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正是索尼电池事业部的部长，渡边雄一。 他见马宇腾在电池展台前驻足良久，神情专注，便理所当然地将他当成了一位来自下游电子产品厂商的采购人员。 毕竟，普通的消费者，是不会对锂电池这种配件产生如此浓厚兴趣的。 “先生，您好。” 渡边雄一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温和笑容，主动开口介绍道。 “您对我们的新产品感兴趣吗？这是索尼最新研发的锂离子电池，也是目前全球技术最领先，能量密度最高的量产锂电池产品。”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身为行业领导者的自豪与骄傲。 “相较于上一代产品，它的容量密度提升了惊人的36%。” “这意味着，使用我们的电池，无论是手机、笔记本电脑还是其他便携设备，都能获得更长的续航时间。” “在技术上，我们已经将所有竞争对手，包括那些来自东大的模仿者，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渡边雄一侃侃而谈，言语间充满了对自家技术壁垒的绝对自信，以及对所谓“模仿者”的不屑一顾。 马宇腾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等渡边雄一说完，他才缓缓转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微笑着递了过去。 “你好，渡边先生。” 渡边雄一有些疑惑地接过名片，低头看去。 名片的设计很简洁，上面用中英双语印着： 雷霆工业 董事长 马宇腾 雷霆工业？ 渡边雄一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不就是最近在欧洲市场上兴风作浪，用价格优势抢走了他们不少客户的那家东大公司吗？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过分年轻的男人。 他就是雷霆工业的董事长？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马宇腾看着他瞬间僵硬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忘了自我介绍。我，就是你口中那个，被远远甩在身后的东大模仿者。” “忘了自我介绍。我，就是你口中那个，被远远甩在身后的东大模仿者。” 渡边雄一的脸颊发烫，血色上涌，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刚那番充满优越感的言论，竟然是当着正主的面说出来的。 这简直是把脸主动伸过去让人打。 马宇腾欣赏着他变幻的脸色，不紧不慢地补上了最后一刀。 “正好，我们雷霆工业这次也带来了一款新产品，也是新一代的锂离子电池。” 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在索尼展板上标注的“36%”那个数字上轻轻点了点。 “能量密度嘛，比你们这款新品稍微高了那么5%。” “渡边先生，这一下，应该算不上是模仿了吧？” 轰！ 渡边雄一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高了5%？ 这怎么可能！索尼投入了海量资源，集合了最顶尖的研发团队，才堪堪实现了36%的突破。 这家名不见经传的东大公司，怎么可能在技术上超越索尼？ 他想开口反驳，说这是谎言，是商业欺诈。 可看着马宇腾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在事实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周围已经有几个路过的客商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投来好奇的打量。 那些打量落在渡边雄一身上，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只能死死地捏着手里那张轻飘飘的名片，仿佛要将它捏碎。 最后，他一言不发，狼狈地转身退回了展区的阴影深处，只留下一个怨毒的眼神。 马宇宇腾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着对方要是敢跟他辩论，正好可以借着索尼这个世界级巨头的展台，向周边的采购商们好好宣传一下雷霆工业的L2电池。 没想到这个渡边雄一居然被他一句话就给干沉默了。 真是无趣。 他摇摇头，转身离开了索尼的展台。 …… 穿过人潮，马宇腾回到了通讯设备展厅，径直走向了摩托罗拉的展位。 作为通讯行业的巨头，摩托罗拉的展台同样气派非凡。 展台最中央的位置，一部手机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吸引了无数媒体和客商的驻足。 正是摩托罗拉今年的旗舰机型——V998。 超薄的翻盖设计，充满金属质感的外壳，在1999年这个时间点，V998的设计语言足以引领整个行业的潮流。 马宇腾的视线落在了旁边的宣传手册上，上面一行清晰的英文小字让他心中涌起一阵自豪。 “Core battery product provided by Thunder Power.” （核心电池产品由雷霆工业提供）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注意到了他，惊喜地快步走了过来。 “马先生！我的朋友！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摩托罗拉采购经理，大卫·约翰逊。 他热情地张开双臂，给了马宇腾一个结实的拥抱。 “大卫，好久不见。”马宇腾也笑着回应。 “你们的V998太成功了，恭喜。” “哈哈，这其中也有你们雷霆工业的一份功劳。” 大卫放开他，由衷地赞叹道。 “你们的L1电池，性能非常稳定，性价比极高，是我们V998能够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 第74章 L2电池的亮相 两人寒暄了几句，大卫话锋一转。 “不过马，我刚刚从索尼那边过来。” 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他们发布了新一代的锂电池，性能提升非常巨大。” “你也知道，摩托罗拉在高端机型上，一直追求最顶尖的配置。” “未来，我们的高端产品线，可能会优先考虑对方的产品。” 这番话既是陈述事实，也是一种商业上的试探。 言下之意很明确：你们雷霆工业的L1虽然不错，但已经被索尼甩开了，如果你们拿不出更好的产品，我们未来的合作可能就仅限于中低端机型了。 马宇腾听完，脸上却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大卫，L1的时代，马上就要过去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大卫直接愣在了原地。 什么意思？ 马宇腾没有让他疑惑太久，继续说道。 “我这次来柏林，可不是来参观的。我是来展示我们雷霆工业的第二代锂离子电池产品的。” 第二代？ 大卫·约翰逊整个人都僵住了。 雷霆工业的研发速度有这么快？索尼刚刚发布新品，他们就推出了第二代？ 而且听马宇腾的口气，这款新产品的性能，似乎完全不惧索尼的新品，甚至……还要更强？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大卫就觉得有些荒谬。 马宇腾看着大卫震惊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眼见为实。” “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见证一下我们的新产品？” 马宇腾领着大卫，穿过喧闹的展厅，朝着雷霆工业的展位走去。 还没走近，他就停下了脚步。 大卫也跟着停了下来。 前方，那个原本应该门可罗雀的小小展位，此刻竟已站了不少人。 人群里，几个金发碧眼的欧洲面孔尤为显眼，他们西装革履，胸前挂着的参展牌上，印着诺基亚和爱立信的醒目标志。 他们正围着产品展示台，认真的看着上面的L2电池样品。 马宇腾的视线在人群外围扫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走向展位。 是渡边雄一。 他正悄悄地来到人群的最外层，脸色阴沉，像一只要择人而噬的孤狼。 当渡边雄一的视线扫过那几个诺基亚、爱立信的采购人员时，他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这几家公司，可是索尼电池在全球范围内最重要的客户！ 就在这时，诺基亚和爱立信的人发现了马宇腾的到来。 “马先生！” 诺基亚的采购总监汉斯第一个喊了出来。 “马先生，你总算回来了！” 爱立信的负责人安德森也紧跟着走了过来。 马宇腾的出现，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他微笑着与汉斯和安德森简单握手寒暄，然后对展台里早已满头大汗的曾家豪使了个眼色。 曾家豪立刻会意，他清了清嗓子，开启了准备已久的介绍。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欢迎来到雷霆工业的展台。” “今天，我们非常荣幸地向大家介绍我们雷霆工业的第二代锂离子电池产品——雷霆L2！” 曾家豪的声音通过一个便携麦克风传遍全场，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他指着展示台上那块其貌不扬的银灰色电池，开始详细讲解。 “雷霆L2电池，采用了我们最新的电极材料结构与电解液配方，在能量密度上实现了新的突破。” “它的标准电压为3.7V，而它的电池容量，达到了惊人的1430毫安时！” 1430毫安时！ 这个数字一出口，人群中立刻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大卫·约翰逊的身体晃了一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汉斯和安德森更是直接凑到了展台前，几乎要把脸贴在玻璃罩上。 曾家豪的话音刚落，马宇腾就接过了话头，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就在刚才，我在索尼的展台，看到了他们引以为傲的新一代产品。” 他环视四周，特意在渡边雄一的方向多停留了半秒。 “他们宣称，相较于上一代产品，能量密度提升了36%，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经过我们的计算，索尼那款新电池按照与我们同样的规格，容量大概在1350毫安时左右。” “确实，是目前除了我们雷霆工业之外，全球最顶尖的技术。” 这些话，像一记又一记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听众的心上。 尤其是站在人群外的渡边雄一。 马宇腾不仅准确说出了他们新产品的核心数据，还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给予了“除了我们之外”的评价。 这简直是诛心！ 渡边雄一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想冲上去，大声斥责对方在说谎，在用虚假数据进行商业欺诈。 马宇腾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转向曾家豪。 “空口无凭，我想各位心里也一定有疑虑。” “家豪，把我们的设备拿出来，给各位尊贵的客人，现场展示一下。” 曾家豪立刻点头，从展台下方搬出了一台精密的电池性能测试仪。 他熟练地连接好线路，从密封的样品盒中取出了一块全新的L2电池，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测试槽中。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大卫、汉斯、安德森，还有周围其他厂商的代表，全都死死地盯着仪器那小小的液晶屏幕。 渡边雄一更是捏紧了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心中不断地祈祷着，是假的，一定是假的！这一定是东大人的骗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屏幕上的数据在飞速跳动、攀升、最后趋于稳定。 嘀—— 一声轻响，最终的测试结果被锁定在了屏幕中央。 能量密度测试结果：242Wh/L。 容量测试结果：1431mAh。 与宣传数据几乎完全一致！ 全场一片死寂。 死寂过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巨大惊叹声！ “上帝啊！这是真的！” “超过索尼！他们真的在技术上超过了索尼！” 第75章 索尼电池的应对 大卫、汉斯、安德森三个人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绿光。 他们再也无法保持采购巨头负责人的矜持与镇定。 “马先生！这个L2电池，什么时候可以量产？” 汉斯第一个扑了上来，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价格！价格是多少？”安德森紧随其后。 “首批的产能有多少？什么时候可以下订单？” 汉斯毫不示弱地喊道，似乎直接就要开始抢单。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马宇腾抬起手，轻轻向下虚按了一下。 喧闹的场面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他气定神闲地宣布。 “各位，关于价格。雷霆L2电池，我们决定，‘加量不加价’。” “价格，维持我们L1电池降价前的水平——70美金一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性价比高到离谱！ “但是，” 马宇腾话锋一转，成功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由于我们的新生产线还在建设当中，新的生产工艺也需要时间调试。所以，L2电池的正式量产，预计要到明年。” “而且，初期的产能，会非常有限。” 他看着面前三位已经急不可耐的采购负责人，慢悠悠地抛出了最后的条件。 “想要货，可以。从今天开始，我们接受预定，毕竟要求支付30%的预付款。” “款到排产，先到先得！” 正好雷霆工业目前在电极原材料生产上投入了大量资金，可以借此机会回一波血。 一瞬间，大卫、汉斯和安德森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之间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他们都清楚，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权限范围，必须立刻、马上向总部汇报。 这款电池，将直接影响到他们明年的高端手机产品的参数！ 谁能拿到首批产能，谁就能在下一代旗舰机型的竞争中，占据续航和成本上的优势。 三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马先生，我需要几块样品，马上！” “我们也要！” “请务必给我们准备测试样品！” 他们各自取走了几块被当做宝贝的L2电池样品，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客套话，便行色匆匆地转身离去。 展台前的人潮迅速散去，很快恢复了平静。 而在人群之外，那个一直站着的角落，早已空无一人。 渡边雄一失魂落魄地挤出人群，他没有回索尼那气派的展台，而是像个战败的逃兵，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展馆。 他要立刻回到脚盘国，召集自己的手下进行讨论，到底要怎么抵御来自雷霆工业的攻击。 …… 东京，索尼总部。 渡边雄一搭乘最早的航班，连夜从柏林赶回。 他甚至来不及倒时差，便召集了电池事业部的所有高管，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室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当渡边雄一将打印出来的、数据惊人的测试报告摆在会议桌中央时，整个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座的都是索尼电池业务的精英，是这个行业的先行者和领导者。 他们脸上原本的倨傲，此刻被一种混杂着震惊与屈辱的情绪所取代。 作为全球商用锂离子电池的先行者，他们引以为傲的技术优势，居然被一家来自东大的公司，用如此粗暴的方式，一举击碎。 “诸位都看到了。” 渡边雄一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就是雷霆工业的新产品性能数据。我想听听大家的对策。” 市场部的负责人佐藤健，满面愁容地站了起来。 “渡边部长，情况非常不乐观。” “过去一年，雷霆工业的L1电池，凭借其成本优势，已经在市场上对我们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三家欧美顶级手机厂商的订单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而且他们的产品在实际使用中表现稳定，已经积累了相当不错的口碑。现在，他们的新电池在技术上……也超越了我们。” “成本优势，加上技术优势……我担心，他们会严重侵蚀我们未来的市场份额。” 佐藤健的话让会议室的气氛更加压抑。 就在这时，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 “我不同意佐藤君的悲观论调。” 说话的是研发部的负责人，田中实。 他是一个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男人，从索尼开始研发锂电池的九十年代初就在这个团队里。 “技术，不仅仅是参数。” 田中实扶了扶眼镜。 “技术，更是专利的壁垒。” “我们索尼，从无到有，开创了商用锂离子电池的时代。这仅十年来，我们积累了多少核心专利？从电极材料到电解液配方，再到电池结构，我们都构筑了自己的专利池。” “雷霆工业？一个行业的新手，一个成立不过几年的小厂。我不相信，他们能完美绕开我们所有的专利。” “我敢断定，他们的产品，一定存在专利侵权的地方！” 这番话让渡边雄一黯淡的脸上重新出现了一丝光彩。 专利！ 对，专利！ 这是巨头的武器，也是后来者无法逾越的护城河！ “田中的意思是？” “诉讼！” 田中实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 “向美国、欧洲的法院提起专利侵权诉讼！申请禁令，要求在全球范围内，禁止销售他们的所有产品！” “让他们陷入漫长的官司泥潭，耗尽他们的资金和精力！” 渡边雄一的身体坐直了。 这才是他想听到的。这才是索尼应该有的反击！ “好！田中君，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法务部会全力配合你！我要你们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他们的命门，然后，一击致命！” 视线转回柏林。 当渡边雄一在东京的会议室里策划着专利战时，IFA展馆里的雷霆工业展台，已经彻底陷入了狂热的海洋。 L2电池横空出世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展会。 第二天一早，展台还没正式开放，外面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李莉欣和她的团队成员，每个人都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你好，我们是东芝笔记本电脑事业部的，我们想了解一下L1电池的详细参数和报价！” “请让一下！我们是佳能的，我们对你们的L2电池非常感兴趣，能否安排一次技术会议？” 不仅仅是手机厂商。 笔记本电脑、数码相机、便携式CD机等…… 几乎所有需要便携电源的电子产品制造商，都蜂拥而至。 他们或许暂时用不上规格顶级的L2，但那款经过市场验证、性能稳定、如今性价比极高的L1电池，同样让他们趋之若鹜。 第76章 雷霆锂业的推进 马宇腾当初制定的“L2塑造形象，L1收割订单”的双线战略，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威力。 高有L2树立技术标杆，吸引客户的关注。 低有L1大杀四方，满足所有厂商目前的市场需求。 欧罗巴主流的科技媒体也注意到了这匹来自东方的“技术黑马”。 《日耳曼电子时报》的标题是：“锂电新王？来自东大的雷霆工业挑战索尼霸权！” 雄鸡国的《科技前沿》则更为直接，他们在一篇深度报道中，首次将雷霆工业与索尼并列，称其为“开创国际锂电池领域的双雄时代”。 雷霆工业，经此一役，正式跻身世界顶级锂电池供应商的行列。 行业地位，彻底奠定。 展会的最后一天，喧嚣逐渐散去。 李莉欣拿着一份刚刚统计出来的报表，脚步匆匆地找到正在休息区喝咖啡的马宇腾。 她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激动和疲惫。 “马总，出来了，都出来了！” 马宇腾放下咖啡杯，接过那份还有些温热的报表。 上面的数字，让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柏林IFA展会，为期五天。 雷霆工业L1电池，共计签署意向订单总额，超过八千万美元！ 而雷霆L2电池，由于是新产品，没有经过市场的考验，加上目前还没有产能。 许多客户都只是拿了样品回去测试，等确认后再下订单。 “辛苦了。” 马宇腾看着李莉欣和她身后同样疲惫但兴奋的团队成员。 “回去，我给你们开庆功宴！” 鹏城，雷霆工业总部。 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正在举行。 马宇腾带着团队和巨额订单，意气风发地返回了公司。 整个雷霆工业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之中。 唯有生产部的霍建军看着订单的数量满脸愁光。 此前他们电池工厂的生产从6月份开始就一直在满载的开动。 8月底好不容易完成摩托罗拉的电池订单后，又来了诺基亚和爱立信的订单。 之后最后的镉镍电池的生产线改造完成，为了能够尽快形成产能来完成国内手机厂商的供货。 他既要安排旧产线的生产，又要忙活新产线的工人招聘和培训工作。 已经连轴转，天天都睡在公司宿舍里，两个月没有回过家了。 他老婆已经怀疑他在外面有人，借口加班不回去。 结果现在又来新订单了，他很想跟马宇腾说一句：“你就不能让我稍微休息一下吗？”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同样在新渝出差忙活一个多月的张柯，总算迎来了短暂的休憩。 从机场出来，坐上返回鹏城的出租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 一个多月，他几乎是扎根在了新渝那片还略显荒芜的工业园工地上。 从设计图纸的反复论证，到施工队的招标入场，再到技术路线的最终敲定，每一项工作都耗费了巨大的心神。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回来啦。” 妻子李慧系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Dady！”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客厅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是儿子。 张柯俯身，将儿子一把抱起，在他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孩子咯咯的笑声，瞬间驱散了他身上所有的疲惫。 这是他奋斗的意义，是他愿意漂洋过海，放弃一切也要守护的港湾。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 李慧一边给儿子夹菜，一边说起自己在鹏城新找的工作。 凭借她在花旗国名校毕业的学历以及过往的工作经历，轻易的在鹏城的外企里找到了一份会计的工作。 工作节奏不快，待遇虽不能与花旗国时相比，但对比国内的物价来说也算是比较丰厚的收入。 加上张柯在雷霆工业的收入，在鹏城的日子过得比之前还要滋润一些。 最重要的是，离儿子的国际学校很近，方便接送。 “儿子在学校交了新朋友，前天还带回来一个小姑娘，说是他的‘best friend’。” 李慧说起这些，满是笑意。 张柯安静地听着，给妻子和儿子夹着菜。 感觉到儿子在新环境里适应良好，甚至比在国外时更加开朗。 心中松了口气的他忍不住分享起工作中的点点滴滴。 虽然比在摩托罗拉时要累上几倍，压力也大，但他的内心却无比充实。 那种亲手缔造一个事业的激情，是在任何一家成熟的跨国公司里都无法体会的。 李慧看着丈夫虽然疲惫但发亮的眼睛，以及言语中充满了对事业的激情，庆幸自己当初支持他回国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第二天，雷霆工业总部，总裁办公室。 张柯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了马宇腾的办公桌上。 此时他整个人精神饱满，与昨日回家时的疲态判若两人。 “马总，新渝‘雷霆锂业’生产基地的所有前期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马宇腾正在低头审批总办送过来的流程文件，闻言抬起头。 “坐下说。” 张柯拉开椅子坐下，言简意赅地开始汇报。 “基地整体设计方案已经通过最终评审，施工队是国内最好的工程队，上周已经正式进场开工。” “技术方面，由鲁奇教授牵头，加上我们高薪从国内几家研究院挖了几个关键技术人员，目前已经确定了最稳妥的技术路线——固相合成法。” 马宇腾点点头，他对具体的技术细节不甚了解，但他相信张柯和鲁奇教授的专业判断。 “关键是设备。” 张柯翻开文件，推到马宇腾面前。 “按照我们设计的生产工艺，核心设备分为四大系统：配混系统、烧结系统、粉碎系统和筛分系统。” 他指着文件上的设备清单。 “这几套系统需要用到的设备，目前国内技术还不过关，生产出来的材料在一致性和稳定性上，达不到我们的要求。所以，必须采购进口设备。” 马宇腾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代表着他正在高速思考。 “那预算呢？” 这是他关心的问题。 第77章 千年虫 张柯报出了一个数字。 “初步核算，所有设备采购下来，需要六千万美元。” 折算下来就是接近五亿人民币！ 只能说不愧是重资产投入的冶炼行业。 饶是马宇腾刚刚在柏林签下近亿美金的订单，听到这个数字，心脏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这就是典型的“赚得多，花得更多”。 但这种情绪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只要能解决钴酸锂材料问题，这笔钱就不是问题。” 马宇腾很快就表示出对张柯的支持。 “我只有一个要求，用最好的设备，建出先进的产线，必须要生产出满足我们锂电池生产要求的钴酸锂材料。” 他那抠门的性格在公司战略层面，从未掉过链子。 小钱上斤斤计较，大钱上杀伐果断。 “没问题。” 马宇腾得到了张柯肯定的答复，也松了一口气。 “整个项目，从设备进场安装调试，到最终投产，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他接着问出了第二个关键问题。 张柯给出了一个精确的时间。 “如果资金到位，设备采购顺利，我保证，明年九月份，我们自己的工厂生产出的第一批钴酸锂正极材料，就可以送到鹏城的电池工厂。” 明年九月。 马宇腾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时间。 采购部门之前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和脚盘国的材料商签订了至少一年的长期供货合同。 时间，刚刚好。 等雷霆锂业的钴酸锂正式投产，加上参参集团那边的球状石墨。 他们就再也不用像现在那样担惊受怕了。 而且按照国内的生产成本，脚盘国的锂电池御三家为了降低采购成本，分分钟还要求到他们的头上。 “很好。” 马宇腾站起身，走到张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件事，你全权负责，我相信你能够统筹好。我会跟财务部的杨杉交代好，做好预算和付款计划。” …… 时间一晃，进入了十一月。 鹏城的天气褪去了夏日的燥热，多了一丝秋日的凉爽。 柏林展会带来的热潮仍在持续发酵，雷霆工业的L1和L2电池，已经成了全球消费电子领域绕不开的话题。 各大消费电子厂商的采购代表，几乎踏破了雷霆工业总部的门槛。 生产部的霍建军，在这段时间里，肉眼可见地瘦了整整一圈。 他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马宇腾的电话，因为那通常意味着。 “老霍，又有新单子了，想想办法，再提升一下产能。” 霍建军每次都想把电话给摔了，但最后还是只能红着眼睛，嘶哑着嗓子去车间动员，提升工人们的生产积极性。 而就在整个公司都围绕着订单和生产高速运转时，一个迟来的好消息，悄然而至。 这天上午，马宇腾接到了区里国土部门领导的电话。 “马总，恭喜啊！你们公司申请的那块工业用地，流程已经走完了。一千一百五十亩，一亩不多，一亩不少，随时可以办理土地出让手续了。” 此时的国有土地还没有强制公开出让的要求，所以不需要走挂牌手续，只要雷霆工业付了钱，土地就能直接到手。 马宇腾握着电话，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 “多谢领导关心，我们这边马上安排！” 挂断电话，他立刻叫来了财务总监杨杉。 “杨总，准备好资金，去把我们工业园旁边那块地的土地款给交了。” 杨杉扶了扶眼镜，她早就准备好了这笔款项。 “马总，具体金额是四千八百八十二万，我已经跟国土部门核对过了，随时可以划拨。” “好，尽快办好。钱付了，地拿到手，我才安心。” 马宇腾吩咐道。 随着公司的业务规模爆炸式增长，现有的厂房和办公区域已经显得捉襟见肘。 特别是目前的锂电池订单越来越多，他们的生产线都已经建到隔壁雷霆电子去了。 土地手续办得很快，不过两周的时间，崭新的土地使用权证就送到了马宇腾的办公桌上。 看着地图上那片与现有工业园连成一片的巨大地块，马宇腾的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 随着进入99年末，一种名为“千年虫”的恐慌，正通过电视和报纸，在全球范围内蔓延。 各种末日论、危机论甚嚣尘上，仿佛一进入千禧年，整个世界都将陷入瘫痪。 马宇腾回到家时，就看到父母正坐在客厅里，对着家里的大彩电，表情严肃地收看新闻内容。 新闻里，专家正一脸凝重地分析着“千年虫”可能带来的各种灾难性后果，从银行系统崩溃到电力交通中断，说得神乎其神。 “儿子，你回来了。” 母亲周慧兰看到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这电视上说的千年虫，到底是个啥玩意？真有那么厉害？” 马宇腾换了鞋，走到客厅，一屁股陷进沙发里。 “妈，就是个计算机程序上的问题，没那么玄乎。” “小问题？”周慧兰显然不信。 “新闻里都说了，全世界的电脑到时候都可能出问题。我今天听你王阿姨说，她儿子在单位，领导让他们把重要的文件都打印出来备份呢！” 马宇腾的父亲马建国也放下手里的报纸，扶了扶老花镜。 “我也觉得这事不简单。报纸上说，这虫子会咬坏电脑？” 马宇腾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咬坏电脑？ 他看着母亲，试探性地问：“妈，你不会是想……” 周慧兰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我跟你爸商量了，要不今晚拿杀虫剂，对着你那电脑主机喷一喷？先下手为强，把里面的虫子都给它弄死！” 马宇腾彻底无语了。 他觉得，给父母科普计算机知识，比跟脚盘国人进行商业竞争还累。 “爸，妈，那不是真的虫子。” 马宇腾耐着性子，尽量用他们能听懂的语言解释。 “就是以前的程序员为了省事，年份只用了两位数，比如99年。电脑到了2000年，可能会把它识别成1900年，这样时间就乱了，跟钱和利息有关的计算就会出错。” “就这？”周慧兰和马建国对视一眼，还是半信半疑。 “就这。”马宇腾肯定地回答。 “国家早就开始处理了，银行、电力这些关键部门，都升级过系统了，不会有大乱子的。咱们家这电脑，就是上上网、打打字，就算真有问题，我这专业人士也能解决。您二位就放心吧，天塌不下来。” 听到儿子这么说，老两口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在他们眼里，自己儿子的话，比电视上的专家还管用。 第78章 佐藤健的阴招 就在马宇腾为家人科普“千年虫”的时候，远在脚盘国东京的索尼电池办公室内，气氛十分压抑。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东京繁华的夜景，灯火璀璨如星河。 但会议室内，却无一人有心情欣赏。 渡边雄一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每一次敲击，都让在座的几位部门负责人心头一紧。 他的视线落在研发负责人田中实的脸上。 “田中君，关于雷霆工业L1电池的分析报告，结果如何？找到他们的侵权证据了吗？” 田中实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站起身，对着渡边雄一深深鞠了一躬，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苦涩。 “社长，非常抱歉。” “我们……我们把雷霆L1电池完全拆解了，每一个部件都进行了最详尽的分析，并且和我们公司所有的相关专利，逐一进行了比对。” 田中实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是在挤出每一个字。 “但是，我们没有找到能够一击致命的侵权证据。” “纳尼？”渡边雄一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没有证据？”他重复了一遍，充满了怀疑。 “这不可能！锂电池的核心技术和专利壁垒，大部分都在我们脚盘国企业手中，特别是我们索尼。一个东大企业，怎么可能完全绕开我们的专利网？” 田中实满脸的汗水，他拿起一份文件，双手递了过去。 “社长，请您过目。雷霆工业的设计非常……非常巧妙。他们在电池结构、电解液配方、甚至是封装工艺上，都用了一些看似原始，但极其有效的方法，完美规避了我们的核心专利。” “比如，在电池的卷绕结构上，他们没有采用我们最新的卷绕结构，而是用了另外一种结构，但同样达到了很高的能量密度。这恰好绕过了我们的专利。” “还有电解液，他们的配方里，几种关键添加剂的比例，都精准地控制在我们的专利保护范围之外，但通过引入一种我们从未尝试过的稳定剂，实现了同样甚至更好的性能。” 田中实越说，渡边雄一的脸色就越难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技术问题了。 这说明，对方具有其他东大企业所没有的国际专利意识。 在研发的阶段就有意绕开他们的专利封锁。 “也就是说，我们拿他们没办法？” 渡边雄一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 田中实低着头，不敢说话。 沉默，就是最明确的回答。 会议室陷入了死寂。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渡边社长，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市场部长，佐藤健。 他不像田中实那样紧张，反而靠在椅背上，姿态从容。 渡边雄一抬起头。“佐藤君，你有什么看法？” 佐藤健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法律诉讼的目的，有时候并不仅仅是为了打赢官司。” 他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同僚，特别是满头大汗的田中实。 “东大的企业，尤其是雷霆工业这种刚刚走出国门的民营企业，普遍缺乏国际诉讼的经验。他们就像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最害怕的就是听到枪声。” 佐藤健的话，让会议室里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的意思是？”渡边雄一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我们不需要真的赢下官司！” 佐藤健的语调微微上扬。 “我们只需要将他们告上法庭！在他们最重要的几个市场，花旗国、欧罗巴，当然，还有我们脚盘国本土，同时对他们提起专利侵权诉讼！”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我们立刻申请销售禁令。无论法庭最终是否支持，这个行为本身，就足以让他们感到害怕。” 他再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们动用所有的公关资源，在所有主流媒体上，将雷霆工业塑造成一个‘专利小偷’的形象。我们要让所有的客户都知道，他们正在购买的，是存在侵权风险的产品！” 佐藤健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显得有些阴险。 “社长，您想一想，那些大的消费电子品牌，他们最怕的是什么？” “是供应链的不稳定！当他们看到雷霆工业深陷专利泥潭，随时可能被禁止销售，他们还会下订单吗？” “不，他们会立刻暂停合作，转而寻求更‘安全’的供应商。这就给了我们喘息和反击的机会。” “最后，”佐藤健收回了手，放在了桌面上。 “一场跨国专利诉讼，会持续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更久？高昂的律师费，漫长的诉讼程序，足以将雷霆工业这种新兴企业拖入泥潭，消耗他们的现金流，彻底打乱他们的发展节奏。” “等到官司打完，无论输赢，市场早已天翻地覆。而他们，也已经元气大伤，再也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 一番话说完，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田中实目瞪口呆地看着佐藤健，他本以为自己提出专利诉讼已经够聪明的了，却没还有更加阴险的玩法。 听到佐藤健的话，渡边雄一眼前一亮。 对啊！ 自己怎么会钻进“必须找到确凿证据”的牛角尖里？ 他们是索尼！是行业的巨头！ 巨头碾压一只新来的蚂蚁，需要用上全部力气吗？ 不，只需要轻轻抬起脚，制造出要踩下去的威慑，就足够了。 佐藤健的这套组合拳，阴险，毒辣，但却直指核心！ 这才是行业霸主应该有的手段！ “说得好！”渡边雄一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那之前紧绷的脸，此刻完全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般的兴奋。 他指着田中实，下达了命令。 “田中君！你现在不用再纠结什么100%的侵权证据了！你马上配合法务部，从我们数千项专利里，挑选出几项模棱两可、解释空间最大的专利！我们要立刻准备诉状！” “哈伊！”田中实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应道。 “佐藤君！”渡边雄一又转向市场部长，“公关和媒体那边，你来负责。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雷霆工业，是一个可耻的窃贼！” “请社长放心！”佐藤健自信地点头。 渡边雄一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织的灯火，仿佛看到了雷霆工业在诉讼和舆论的绞杀下，轰然倒塌的景象。 雷霆工业，今次你还不死？ 第79章 法院传票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马宇腾的思绪，不等他回应，总裁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法务经理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手里捏着几份文件，那张平日里还算镇定的脸此刻一片煞白，连嘴唇都在哆嗦。 “马总！不好了！出大事了！” 马宇腾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对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你先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对方几步冲到办公桌前，将手中的文件放到马宇腾面前。 “马总您看！我们公司收到了来自花旗国、脚盘国、欧罗巴三地的法院传票！” 传票？ 马宇腾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错愕。 他伸手拿起最上面那份来自花旗国联邦法院的文件。 原告：索尼集团。 被告：雷霆工业。 诉讼理由：专利侵权。 他迅速翻看，索尼起诉雷霆工业的侵犯了他们的两项专利。 一项是“电池内部按平均容量设计一定空隙”。 另一项是“正负极涂敷物质厚度比例”。 诉讼请求：要求法院立刻颁布临时禁令，在花旗国境内，全面禁售雷霆工业所有型号的锂电池产品！ 马宇腾又拿起另外两份来自脚盘国和欧罗巴的传票，内容大同小异，都是索尼发起的，都是一样的诉讼理由，都是要求禁售！ 他预想过索尼他们会进行反击，并考虑到可能会从原材料上卡脖子，因此他早就做出了提前谋划。 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使用专利诉讼的手段。 因为从立项之初，马宇腾就对专利问题给予了高级别的重视。 他投入重金，让研发团队反复验证，确保每一个环节都尽量规避了已知的专利壁垒。 还通过巴尔实验室那边购买了基础专利的授权。 可现在，索尼还是告了。 而且是用这种模棱两可、解释空间极大的专利来告！ “马总，这……这怎么办啊？索尼要求禁售，一旦法院支持，我们铺出去的货就全完了！那些客户……” “立刻召集所有高管，十分钟后，大会议室开会！” 马宇腾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 十分钟后，雷霆工业大会议室。 所有公司高管都坐到会议桌前。 马宇腾坐在主位，将三份传票的复印件分发下去。 当高管们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索尼告我们专利侵权？” “还在花旗国、脚盘国、欧罗巴同时动手？” “要求禁售？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恐慌的情绪如同病毒一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 大部分高管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不知所措。 他们都是从传统行业过来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生产部长霍建军拿着文件的手都在抖。 “被……被人告到法院，还是国际法庭……”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一种根深蒂固的畏惧。 “马总，咱们是不是……真的哪里没注意到，侵权了？不然索尼这么大的公司，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告我们？” 这句话代表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态。 在他们的传统观念里，被告上法庭，就意味着自己理亏了，屁股不干净。 这种“被告等于有罪”的思想，让他们未战先怯。 就在众人惶恐不安，议论纷纷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先冷静！” 说话的是张柯。 他不像别人那样激动，只是平静地看着众人。 “这只是索尼的商业手段，没什么好怕的。” 一句话，让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张柯扶了扶眼镜，一针见血。 “我以前在摩托罗拉，这种事见多了。这就是典型的‘诉讼骚扰’，一种利用法律程序进行的商业打压。” “他们这两项专利，内容模糊，边界不清。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拖进法律的泥潭里，是为了制造恐慌，动摇我们的客户，扰乱我们的军心。” “如果我们自己先乱了，先怕了，那就正中他们的下怀。” 张柯的话，虽然很多人还是听得云里雾里，但至少恐慌的情绪被遏制住了。 紧接着，李莉欣开口了。 她常年在国际市场打拼，对这些商业手段的理解，甚至比张柯更深刻。 “张总说的没错。法律上的输赢是次要的，市场上的信心才是最重要的。” “索尼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就是看准了我们的产品正在全球快速铺开。他们这一招，就是要告诉我们所有的客户：雷霆工业的产品有风险，供应链不稳定，随时可能断货！” “那些大品牌，最怕的就是这个。现在，他们肯定都在观望。我们必须立刻拿出一个坚定、强硬的态度，向整个市场和所有客户传递信心！” 张柯的分析，加上李莉欣的解读，让会议室里的气氛总算稳定了下来。 马宇腾赞许地点了点头。 关键时刻，还是得看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才。 然而，新的问题很快就出现了。 法务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着脸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马总，张总和李总说得都对。可是，我们该怎么处理？” 他环视了一圈，脸上满是无力感。 “我们公司的法务团队，处理简单的合同纠纷还行，但这种规模的跨国专利诉讼，我们……我们完全没有经验啊！” 听到这话，马宇腾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心想自己确实是疏忽了。 现在公司有大量的国际业务，缺乏具有国际法务经验的高端人才，确实是公司目前一个大的短板。 就在这时，一个名字，忽然从他脑海深处跳了出来。 陈理。 那个当初帮他从巴尔实验室那里拿下锂离子电池基础专利授权的律师。 他从事国际专利法律事务多年，对于主流国家擅长专利业务的律师应该有认识的。 可以帮得上忙。 马宇腾的敲击声停了。 他抬起头，看向法务经理。 “你去联系一下之前跟我们公司合作过的陈理律师。” “跟他说我们有一个大业务跟他谈，相信他一定感兴趣。” 第80章 陈理的判断 法务经理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带回了确切的消息。 “马总，联系上了！陈理律师听说是索尼发起的跨国诉讼，立刻就答应了，说这是个大案子，他非常有兴趣！” “他现在马上往公司赶来！” 这个消息让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稍稍松动了一些。 大约半小时后，陈理来到了雷霆工业的会议室。 没有多余的寒暄，马宇腾伸手示意。 “陈律师，请坐。” 陈理点点头，在马宇腾旁边的位置坐下，法务经理立刻将三份法院传票的原文和翻译件，以及雷霆工业L1电池的相关技术资料，一并放到了他面前。 “辛苦了，陈律师。” “分内之事。”陈理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他拿起文件，开始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 会议室里十分安静，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陈理。 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变化。 半个小时过去了。 当陈理翻完最后一页文件时，他合上文件夹，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他抬头看向众人，然后平静地说出了他的判断。 “索尼这是怕了。” 一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怕了？ 陈理没有理会众人的错愕，他拿起那份来诉状文件，用手指点了点上面的两条诉讼理由。 “‘电池内部按平均容量设计一定空隙’，‘正负极涂敷物质厚度比例’。” 他推了推眼镜。 “这两项专利，都是典型的‘口袋专利’。什么叫口袋专利？就是内容描述得非常模糊，保护范围的边界极其不清晰，解释空间巨大。” “这种专利，就是专门为了打官司、恶心人而准备的。” 他的话通俗易懂，让在场的大部分高管都瞬间明白了过来。 确实就如张柯之前判断的那样，索尼的根本目的并不是要赢下官司。 “这就是诉讼骚扰。但我想补充一点，”陈理看向马宇腾。 “他们之所以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恰恰证明了另一件事。” “你们在研发阶段的专利规避工作，做得非常出色。” “我看了你们的技术资料，在电池结构和电解液配方上，你们的设计思路确实巧妙，完美绕开了索尼那些真正具有杀伤力的核心专利。” “这让他们找不到可以一击致命的证据，所以才不得不拿出这种模棱两可的东西来充数。” 他再次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以，这场官司，我们不仅能打，而且胜算极大！” 轰！ 这句话，如同一剂强心针，狠狠地扎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之前那种被告上法庭就低人一等的压抑感，瞬间被一扫而空。 原来真的不是我们理亏，是对方在耍流氓！ 会议室里的气氛，为之一振。 然而，陈理很快话锋一转。 “但是，官司能打赢，和怎么打，是两回事。索尼的目的不是赢，是拖。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他伸出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我的建议是，分线作战。” “首先，在脚盘国，索尼的主场。我们不求速胜，只求拖延。就跟他们打太极。他们不是想拖吗？我们就陪他们拖。” “在程序问题、证据交换、管辖权异议这些环节上做文章，把水搅浑，让他们也陷入无休止的扯皮里。” “而在另外两个战场，花旗国和欧罗巴，我们必须反其道而行之！” 陈理的语速加快，透出一股锋锐之气。 “集中最顶尖的资源，投入最强的律师团队，重拳出击！以最快的速度打赢这两场官司！” “一旦花旗国和欧罗巴的法院判我们胜诉，我们再拿着判决书回到脚盘国。到时候，有这两个判例在先，舆论和压力都会到他们那边，脚盘国的法院就算想偏袒，也得掂量掂量。” 这个策略一出，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拖住主场，快攻客场，最后再用客场的胜利倒逼主场！ 高明！ 但陈理的表情却依旧严肃。 “这个策略，逻辑上没问题。但执行起来，有一个核心难点。” 他看向马宇腾。 “钱。” “我们必须在三个地方，同时聘请最专业的顶级专利律师团队，组成三线作战的格局。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一直沉默的马宇腾终于开口了。 “需要多少？” 陈理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估算。 “花旗国和欧罗巴的顶级律所，收费是按小时计算的，一个资深律师一小时上千美金是常态。脚盘国那边也不便宜。” “三场官司同时进行，从取证到最终判决，整个流程走下来，我初步估计，所有律师费用加起来，会超过一千万美元。” 一千万美元！ 会议室里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瞬间又一次凝固了。 在场的高管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换算成夏元，就是八千多万！ 花八千多万，就为了打一场官司？ 生产部长霍建军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他看着马宇腾，脸上满是挣扎。 “马总……一千万美元……这……这笔钱都够我们再建一条生产线了。要不，我们还是私下跟索尼和解吧？花点钱，买个授权，总比打官司便宜……” 他的话，代表了不少人的心声。 在他们看来，花这么多钱打一场输赢未知的官司，风险太大了。 “啪！” 一声巨响。 马宇腾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马宇腾环视众人，脸上再无之前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如刀的气势。 “和解？” “用什么和解？承认我们是小偷，然后摇尾乞怜，求他们赏我们一口饭吃吗？” “这一仗，打的不光是专利，更是雷霆工业的品牌形象！是我们东大企业的骨气！”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今天我们退了，明天就会有更多的对手有样学样！我们永远都只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吃点残羹剩饭！永远都别想站起来！” 他伸出手指，直指前方。 “打！” “别说一千万美元！就是两千万！三千万！也必须给我打到底！” “我要让全世界都看看，我们东大企业在国际上，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谁敢伸爪子，我就敢把它剁了！” 第81章 连续的坏消息 一番话说完，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马宇腾这股决绝的气势所震慑。 就连陈理，这位见惯了商场浮沉的资深律师，此刻也感到一股热血从心底涌起。 他看着马宇腾，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马总，有您这句话，这场官司的赢面，就又多了三分！” 他被彻底点燃了斗志。 “我立刻联系我在三地认识的顶级律所！” “花旗国，我们可以找昆毅律师事务所，或者凯易律师事务所，他们拥有多年的专利诉讼经验。” “欧罗巴那边，富而德或者霍金路伟，都是不错的选择……” 陈理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国际法律界的赫赫威名。 一场史无前例的跨国专利战争，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序幕。 会议刚刚结束，陈理便在雷霆工业给他临时安排的办公室里，开始马不停蹄地联系三地的律所。 通过越洋电话线，迅速构建起覆盖花旗国、欧罗巴和脚盘国三地的律师团队。 雷霆工业的法务部和技术部的相关人员，也在他的指挥下，开始整理海量的技术文件和沟通记录，准备为即将到来的战争输送弹药。 整个公司都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然而，就在雷霆工业积极备战之时，索尼没有停下动作，第二轮攻击，已经悄然而至。 并且，这一次的攻击，比法院传票更加阴险，也更加致命。 “马总！索尼电池又出手了！” 李莉欣来到马宇腾办公室的门，她手里拿着几份刚刚从传真机里打印出来的外文新闻稿。 “您看这个！” 马宇腾接过文件，视线落在最上面那份花旗国主流财经媒体的报道上。 硕大的标题，触目惊心。 《东方技术小偷？索尼就锂离子电池专利侵权起诉东大企业雷霆工业！》 报道的内容极尽煽动之能事，在法院尚未开庭审理的情况下，文章的字里行间，已经给雷霆工业定了罪。 字里行间充斥着对东大企业的傲慢与偏见，将雷霆工业描绘成一个靠抄袭和模仿起家，窃取了索尼辛苦研发成果的无耻之徒。 马宇腾面无表情地翻开第二份，来自欧罗巴。 标题换汤不换药。 《抄袭者的狂欢？雷霆工业锂电池深陷专利泥潭！》 第三份，来自脚盘国。 《帝国之耻！索尼核心技术疑遭东大企业窃取！》 一篇比一篇恶毒，一篇比一篇诛心。 索尼甚至都没有选择在小报上刊登，而是选择了三地最具影响力的主流媒体。 他们要的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要一上来就将雷霆工业钉在耻辱柱上，彻底搞臭雷霆工业的品牌形象！ “舆论战……” 马宇腾放下手里的文件，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李莉欣神色凝重。 “是啊马总！这就是典型的舆论抹黑！他们这是想把我们搞臭，让我们的产品在海外市场彻底卖不出去！”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是法务经理，看到他的脸色，马宇腾知道带来的应该不是好消息。 “马总……” 马宇腾抬眼看他。“说。” “刚刚接到新的消息，三洋电池，也在脚盘国、花旗国和欧罗巴，对我们提起了专利诉讼！” 什么？！ 会议室里，刚刚赶来的陈理和一众高管，全都愣住了。 三洋？ 又一个脚盘国的电池巨头！ 法务经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诉讼理由和索尼的大同小异，也是告我们电池专利侵权。”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如果说索尼的诉讼是蓄谋已久的狙击，那三洋的下场，就是赤裸裸的落井下石！ 他们应该是看到了索尼的动作，认为这是打垮雷霆工业锂电池业务的绝佳机会，果断“跟团”了。 “叮铃铃——” 李莉欣的手机电话铃声打破了死寂。 她看了眼来电信息，道了声歉后，走出办公室接听电话。 过了一会儿，她黑着脸回到马宇腾面前。 “马总，出事了！刚才是诺基亚和爱立信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因为我们深陷专利诉讼，为了供应链安全，决定取消我们的L2电池订单！” 此前两家公司在完成L2电池的检测后已经与雷霆工业签订了预购合同，准备支付预付款。 没想到此时会出现变故。 这个消息，比三洋的诉讼更具杀伤力。 舆论的抹黑，对手的围剿，最终都将体现在市场上。 诺基亚和爱立信的暂停合作，就是最直接的恶果！ 这两家公司是雷霆工业目前最大的客户之一。 他们虽然只是取消了L2电池的订单，但按照事态的发展，预计L1电池完成所有交付后，暂时也不会再采购了。 更可怕的是，这会引发连锁反应。 其他正在观望的客户，看到两大巨头的态度，也必然会望而却步。 雷霆工业的海外市场，可能会在旦夕之间出现崩盘！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就在这令人紧张的气氛中，李莉欣的手机再次响起。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下意识地就想挂断，生怕又是一个坏消息。 但她还是接了。 “喂，你好……” 几秒钟后，李莉欣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在挂掉电话后，抬头看向马宇腾说道。 “马总，是摩托罗拉！”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摩托罗拉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国际客户，双方一致合作得非常愉快，难道连这曾经助力雷霆工业发展起来的合作伙伴也要落井下石吗？ “摩托罗拉那边说，他们看到了新闻，也知道了索尼和三洋的诉讼。” “但是，他们的法务部门对我们提供的技术专利做过深入的研究，他们相信，我们没有侵权！” “所以他们会继续采购我们的锂电池产品，无论是L1还是L2型号。” 这个消息总算是让在场的人松了一口气。 也让马宇腾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拿起桌上的笔，在一张白纸上，重重地写下了“摩托罗拉”四个字。 这个支持，他记下了。 第82章 稳定内部 然而，国外的风暴刚刚出现一丝转机，国内的舆论场，却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那些负面新闻以最快的速度被翻译转载回了国内。 一些向来以崇洋媚外为流量密码的媒体和所谓的“专家”，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嗡地一下就围了上来。 《丢人丢到国外！雷霆工业被索尼控诉侵权，东大企业的遮羞布被扯下！》 《所谓的技术突破不过是谎言！专家深度解读雷霆工业的抄袭之路！》 《官司必败无疑！我们距离真正的核心技术还有多远？》 这些文章，完全不顾事实，不谈专利细节，上来就将“抄袭”“侵权”的帽子死死扣住。 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国内企业的不屑和对国外巨头的盲目崇拜。 仿佛只要是国外的企业告你，那你一定是错了。 这种论调，迅速在现实里发酵，引起了轩然大波。 外部的压力，最终还是传导到了公司内部。 工厂里，车间里，办公室里，人心开始浮动。 “听说了吗？我们在国外被告了，说是抄了人家的技术。” “报纸上都登了，好像是真的，连诺基亚都不买我们的电池了。” “那我们这个月奖金还有吗？公司不会要出问题了吧？” 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如同病毒一般蔓延。 研发中心的技术人员们气得肺都快炸了。 “放屁！我们的锂电池都是大家一个一个通宵熬出来的技术，怎么就成抄袭了！” “那些专家懂个屁的电池！连专利都看不懂，就在那胡说八道！” 他们试图跟身边的同事解释，但他们的声音，在汹涌的舆论浪潮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恐慌和不安，正在侵蚀着公司的根基。 马宇腾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行色匆匆的员工，一言不发。 许久。 他转过身，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接通了法务部。 “跟国外律所的合同需要加快速度，这周内必须全部签完。” 挂断电话，他又拨通了行政和人事部门。 “立刻拟一份全公司通告，贴到每一个车间，每一个办公室的门口。” “告诉所有员工，公司遭遇了竞争对手的恶意诉讼和舆论攻击。我们没有侵权，我们已经聘请了全世界最好的律师，主动应诉！” “告诉他们，公司有信心，也有实力，打赢这场官司！” “另外，通知下去，这个月的奖金，全员翻倍。” “最后一条，让安保部去查，公司内部，谁再敢造谣动摇军心……” 马宇腾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律开除，绝不姑息！” 马宇腾的一连串指令，如同一道道惊雷，在死气沉沉的雷霆工业内部炸响。 快刀斩乱麻！ 安抚、激励、威慑，三管齐下。 刚刚还人心惶惶，被各种负面消息冲击得摇摇欲坠的公司氛围，瞬间被强行稳住。 行政和人事部门的效率极高，不到一个小时，相关的通告就已经打印出来，张贴在了公司每一个显眼的位置。 “……公司遭遇竞争对手恶意诉讼及舆论攻击……我司已聘请全球顶级律所团队，将不惜一切代价主动应诉，捍卫公司合法权益与品牌声誉……” “……经公司管理层决定，本月全体员工奖金翻倍，以感谢各位同仁在此关键时刻的坚守与付出……” “……公司重申，任何在内部散播谣言、动摇军心者，一经查实，立刻开除，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白纸黑字，言辞凿凿。 尤其是“奖金翻倍”那一条，简单粗暴，却最是有效。 原本在车间里窃窃私语，担心公司前途，忧虑自己饭碗的工人们，在看到通告后，议论的风向瞬间转变。 “卧槽！奖金翻倍？真的假的？” “通告都贴出来了，还能有假？马总牛逼啊！” “就是！怕个鸟！外面那些媒体就知道瞎说，咱们公司要是真不行了，还能给我们发双倍奖金？这说明老板有底气！” “没错！咱们的电池好不好，我们自己最清楚！干他娘的！明天多拧两个螺丝，支持公司！” 金钱的激励，远比任何空洞的口号都更能安抚人心。 而“造谣开除”的严令，则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让那些别有用心或者纯粹嘴碎的人，瞬间闭上了嘴巴。 一时间，雷霆工业内部的恐慌情绪被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激励和被信任后，同仇敌忾的亢奋。 马宇腾的铁腕手段，在最关键的时刻，稳住了公司员工的情绪。 然而，内部的稳定只是第一步。 就在马宇呈处理完公司内部事务，准备和陈理继续商讨诉讼细节时，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打到了行政总监朱玲玉的办公室。 挂断电话后，朱玲玉甚至来不及平复急促的呼吸，便一路小跑着冲进了马宇腾的办公室。 “马总！”朱玲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 马宇腾抬头，看到她严肃的表情，心中一沉。“出什么事了？” “是……是市里。”朱玲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 “刚刚接到张领导秘书的电话，说……说张领导明天上午，要来我们公司考察。” 张领导？ 马宇腾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名字，他当然记得。 去年在花城交易会上，正是这位时任鹏城主管工业的副领导，在雷霆工业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亲自站台，帮他们引荐了摩托罗拉的采购人员。 从而间接驱动了公司的快速发展。 而现在，这位张领导，已经不再是副手。 他在今年已经荣升为鹏城的一把手。 自从那次交易会后，两人除了在一些官方场合有过点头之交，再无任何私下往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位新上任的一把手，突然要来考察？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马宇腾脑中闪过。 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毕竟雷霆工业现在是国际官司缠身，负面新闻满天飞，给鹏城的城市形象也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作为主政官，前来敲打一番，合情合理。 还是……雪中送炭？ 雷霆工业如今已经是鹏城的纳税大户，更是出口创汇的明星企业。 市里选择在这个时候表达支持，稳住军心，同样也说得过去。 一时间，马宇腾也有些拿捏不准对方的来意。 第83章 市领导来访 马宇腾看着面前一脸紧张，等待他指示的朱玲玉，脸上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 他沉声吩咐道：“你安排好行政部门，做好接待工作，不要铺张，一切从简，但必须周到。” “另外，通知所有部门，生产工作照常进行，不要因为领导视察就受到影响。” “好的，马总！” 朱玲玉见马宇腾镇定自若，她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立刻领命而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马宇腾一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已经恢复了秩序，忙碌而有序的工业园区，沉默不语。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 马宇腾和朱玲玉提前十分钟，站在了雷霆工业园区的门口。 几分钟后，一列由奥迪和考斯特组成的车队，准时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缓缓驶入园区。 车门打开，一位身穿白色衬衫，面容儒雅，不怒自威的中年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下来。 正是鹏城一把手，张领导。 “张领导，欢迎您莅临雷霆工业指导工作！” 马宇腾快步上前，伸出双手。 “宇腾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张领导和他用力握了握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早就想来看看了，你们雷霆工业这两年的发展，可是我们鹏城的一张名片啊！”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马宇腾侧身引路。 “张领导，各位领导，请！我带大家参观一下我们的生产线和研发中心。” 这还是张领导第一次亲身踏足雷霆工业的园区。 他没有选择坐观光车，而是坚持步行。 一行人首先来到了锂电池生产车间。 考虑到展示的形象，马宇腾带他参观的是最近新建的一条生产线。 由于相关设备都是最新采购的，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已不是老产线使用的半人工半自动模式。 巨大的厂房内，自动化生产线正在高速运转，机械臂精准地执行着每一道工序，技术工人在关键岗位上进行监控和操作。 空气中没有刺鼻的气味，地面洁净如新，一切都井然有序。 “原来锂电池是这样生产出来的啊！” 张领导看着眼前繁忙的生产场景，由衷地赞叹道。 “是的，这是我们最新建的锂电池生产线，采购的都是目前市面上比较先进的生产设备。这不仅能保证产品质量的稳定性，也能大幅提高生产效率。” 马宇腾在一旁介绍道。 随后，一行人又参观了正在满载运行的手机生产线。 相对来说张领导对于手机生产线还算比较熟悉，没有太大的感触。 毕竟辖区内还有目前全球最大的手机代工厂之一的富土康。 最后众人来到了整个集团的心脏——研发中心。 自从赚到钱后，马宇腾没有停下过对研发人员的招揽。 加上后面增加的钴酸锂材料研发人员，现在中心内已经拥有超过300名员工在忙碌着。 他们有的在电脑前构建复杂的模型，有的在实验室里进行着材料测试，讨论的低语声不绝于耳。 墙上挂满了各种技术专利证书和科研成果的展板。 张领导在一块关于L2电池技术介绍的展板前停下了脚步，看得格外仔细。 参观结束，众人来到了会议室。 分宾主落座后，张领导没有说太多客套话，他喝了一口茶，目光扫过在场的雷霆工业高管，开门见山。 “宇腾同志，今天来，一是看望大家，二是了解情况。你们集团去年的出口额，占了全市新增外汇收入的很大一部分，为鹏城的经济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市里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他先是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让会议室的气氛缓和下来。 随即，他话锋一转。 “但是，我们最近也了解到，公司在国际上，似乎和脚盘国的索尼、三洋等企业，在专利上产生了一些纠纷。外面的舆论，不太好听啊。” 来了！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马宇腾的表情却依旧平静，他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张领导，语气不卑不亢。 “感谢张领导和市里的关心。关于这场专利诉讼，我想向领导汇报一下真实情况。” “索尼和三洋，他们之所以发起诉讼，并不是因为我们真的侵犯了他们的核心专利。恰恰相反，是因为我们的技术和成本，已经全面超越了他们，让他们感到了巨大的市场压力。” “他们拿出来的所谓专利，都是一些模棱两可、边界不清的‘口袋专利’，根本站不住脚。” “这是一种典型的商业竞争手段，目的就是通过诉讼拖垮我们，通过舆论抹黑我们，从而保护他们日渐衰落的市场份额。说白了，就是黔驴技穷，开始耍流氓了。” “我们没有侵权，所以我们一步都不会退！我已经委托了全球最顶尖的律师团队，在三个国家同时应诉。” “我们有绝对的信心，打赢这场官司，在国际上，为我们东大企业挣回这口气！” “至于那些媒体的报道，” 马宇腾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意。 “纯粹是颠倒黑白，恶意中伤。我们相信，事实胜于雄辩，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裁决。” 一番话说完，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张领导静静地听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没有打断他。 等马宇腾说完，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让所有雷霆工业的人都精神一振。 “刚才在研发中心，我看到了你们的投入，看到了你们的决心。” 张领导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一个国家，一个城市，想要真正强大，靠的不是投机取巧，就是得有你们这种啃硬骨头，坚持自主创新的企业！” 他看向马宇腾，语气无比坚定。 “你们放心大胆地去打这场官司！市里就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我们需要一个公平健康的营商环境，绝不允许任何人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来打压我们优秀的企业！” 他转向身边的秘书。 “记一下，回去以后，和宣传部门打个招呼。” “对于那些不负责任，恶意抹黑我们本地企业的媒体和所谓‘专家’，要进行严肃的舆论引导和提醒！我们自己的企业，自己要保护好！” 第84章 南朝厂商的野望 果然，张领导视察的第二天，风向就变了。 之前还上蹿下跳，恨不得将雷霆工业钉在耻辱柱上的各路媒体，一夜之间集体失声。 虽没有主动雷霆工业解释辩护，但之前关于专利诉讼的报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玲玉拿着一份整理好的舆情简报，走进了马宇腾的办公室。 “马总，和您预料的一样，媒体都开始冷处理了。” 马宇腾头都没抬，依旧在翻阅着一份技术文件，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见风使舵，墙头草罢了。” 他心里对这些媒体充满了鄙夷。 昨天还是一副要把雷霆工业生吞活剥的模样，今天就变成了沉默的鹌鹑。 他翻过一页文件，终于抬起头，看向朱玲玉。 “玲玉，你让行政部和法务部合作，把这次所有发表过不实言论，恶意中伤我们的媒体还有那些所谓的‘专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整理归档。” “啊？”朱玲玉愣了一下。 “把他们发表的文章、视频，全部进行证据保全。什么时候发的，在哪个平台发的，发行量，量多少，都记录清楚。” 马宇腾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说出的话却让朱玲玉感到一阵寒意。 “现在被冷处理，不代表事情没发生过。” 他将手中的文件合上，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我们不惹事，但绝不怕事。” “等这场官司打赢了，我要他们挨个在报纸和互联网上，给公司进行公开道歉。” “做不到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告到法院去，告到他们倾家荡产！” “好的，马总！我马上去办！” 朱玲玉心头一凛，立刻领命。 她清楚，老板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这些媒体，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 与此同时。 南朝国，首尔。 LG化学的总部大楼内，一场高层会议正在进行着。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 “诸位，脚盘国那边的消息，想必大家都已经看到了。” 坐在首位的负责人，LG化学电池事业部的部长朴正洙，沉声开口。 “索尼和三洋，这次是铁了心要摁死东大的那家雷霆工业。” 一位高管附和道。 “是的，部长。他们不仅在三个国家同时发起了专利诉讼，还动用了大量的舆论资源，攻势非常猛烈。” 朴正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雷霆工业的锂电池，你们都研究过了，说说看，什么水平？” 技术主管立刻站了起来。 “部长，我们拆解分析过。他们的L1电池，性能与脚盘厂商目前的主流产品相当，但价格却便宜35%，而新一代的L2电池，能量密度比索尼目前最高端的产品还要高出5%。” “如果不是因为品牌和渠道的劣势，索尼和三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他们才会用专利战这种手段。” 朴正洙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他环视众人，继续说道。 “索尼和三洋在锂电池领域称霸太久了，久到他们已经失去了进取心，只想着守住自己的地盘。” “他们以为最大的敌人是彼此，却没想到，会出现来自东大的竞争对手，并且能够将他们逼到墙角上。”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着朴正洙，等待他的下文。 “我们在98年就量产了锂离子电池，但因为当年的金融危机，我们元气大伤，一直畏首畏尾，只敢在本土市场打转，不敢去挑战脚盘厂商的霸主地位。” 朴正洙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猛地一拍桌子。 “现在，机会来了！” “索尼和三洋的全部精力，都被雷霆工业牢牢牵制住了。” “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首尔繁华的街景。 “我决定要将LG的锂电池产品推向国际市场！” “第一，电池事业部所有生产线马力全开，立刻将我们的产能提升到极限！” “第二，立刻联系我们所有在欧罗巴和花旗国的渠道商，通知他们，LG的锂电池，将以成本价，无限量供应！” “第三，市场部的人，立刻飞往花旗国和欧罗巴，去接触那些之前属于索尼、三洋和雷霆工业的客户……告诉他们，我们有性能一致，但比他们更便宜的产品！” “雷霆工业的订单，我们要抢！索尼和三洋的订单，我们更要抢！” 朴正洙转过身，脸上带着饿狼般的凶狠。 “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抢我们的！等他们打完，会发现，市场已经被我们LG抢走了！” “是！”会议室里，响起整齐划一的应答。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首尔的另一端，南朝国另一家巨头，三星电子旗下的三星SDI总部，也做出了几乎完全相同的决定。 两头在亚洲金融危机后蛰伏已久的饿狼，终于在闻到血腥味后，露出了自己最锋利的獠牙。 一场席卷全球锂电池市场的风暴，已然在酝酿之中。 而风暴中心的马宇腾，对此还一无所知。 他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与远在米国的律师团队，进行着一场跨洋视频会议。 屏幕上，是一个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白人男子，他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显得精明而干练。 他就是马宇腾花重金聘请的，专利诉讼领域的知名律师，戴维斯。 “马先生，晚上好。根据您的要求，我们对索尼和三洋发起的诉讼进行了初步的分析，现在向您汇报我们的应对策略。” 戴维斯开门见山。 “请讲。”马宇腾身体微微前倾。 “索尼此次用来起诉的核心专利，主要有两项。第一，‘在电池内部根据平均容量设计一定的空隙’；第二，‘关于电池正负极涂敷物质的厚度及其精确比例’。” “这两项专利，都是他们在1988年申请的基础专利。” 戴维斯在屏幕上共享出两份专利文件。 “看起来，确实对我们很不利。” “表面上看是这样。”戴维斯推了推眼镜。 “但是，我们对您之前提供的，从巴尔实验室授权获得的基础专利包，进行了逐一比对。然后，我们有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发现。” 第85章 专利诉讼的推进 戴维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 “在巴尔实验室授权给你们的专利包里，我们找到了两份描述几乎完全一致的专利技术，并且，它们的申请时间，比索尼的还要早半年。” 马宇腾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所以……” “所以，我们的核心应诉方案就是，直接向法院申请，索尼的这两项核心专利无效！” 戴维斯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因为真正拥有这项基础专利的，是巴尔实验室，而你们，拥有合法的使用授权。索尼的行为，属于重复申请和专利侵占！” “一旦专利无效的申请被法院通过，他们整个诉讼的基础，就将彻底崩塌！”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马宇腾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了下来。 不愧是全球最顶尖的律师团队，钱，没有白花。 他看着屏幕上自信满满的戴维斯，平静地点了点头。 “就按你们的方案办。” …… 一个月后。 花旗国联邦法院，雷霆工业诉索尼专利侵占案，正式开庭。 然而，就在索尼电池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场专利战时，一则来自欧罗巴市场的消息，却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公司内掀起了滔天巨浪。 南朝国LG化学与三星SDI旗下锂电池产品正式进军国际市场。 并且诺基亚和爱立信，这两家全球顶级的手机制造商，已经将LG与三星列为新的电池供应商，并签订了部分型号的采购订单。 消息传来，索尼总部一片哗然。 “八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索尼电池事业部的负责人渡边雄一，看着手下刚刚递交上来的报告，气得将手中的文件狠狠摔在桌上。 LG化学和三星SDI，这两家之前只在南朝国本土市场混的厂商，竟然一声不吭地杀入了国际市场，并且一出手就从他们口中抢走了诺基亚和爱立信的肥肉。 “部长，根据我们从诺基亚内部得到的消息……” 一位下属战战兢兢地汇报道。 “LG和三星的供货价格……比雷霆工业的L1电池，还要便宜10%。” “纳尼？！” 会议室里，所有索尼高管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比雷霆工业的L1电池还便宜10%？ 那是什么概念？ 雷霆工业的L1电池，售价已经比索尼的同类产品低了不少，几乎是贴着索尼的成本线在卖。 现在，LG和三星的价格，直接击穿了他们的成本线！ “他们疯了吗？即使南朝国的生产成本比我们低一些，但这个价格，他们完全不可能有利润，甚至还可能亏损！” 一位负责成本核算的高管惊道。 “他们当然没疯。” 渡边雄一脸色铁青，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们背后是南朝国的两大财阀，亏得起！他们这是要用钱来换市场！” 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LG化学和三星SDI背后，是富可敌国的南朝国财阀。 虽然在97年金融危机中受到了重创。 但随着花旗国资金的注入，他们虽然失去了大量的股份，但企业的实力也很快恢复了过来。 “我们……我们被偷家了……” 一位高管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他们所有的精力、资源，都用在了对付雷霆工业上，以为只要用专利的枷锁拖死这家东大公司，便可以高枕无忧。 谁能想到，就在他们和雷霆工业在正面战场上厮杀时，本以为已经将对方按住。 没想到又有两头来自南朝国的恶狼，悄无声息地从侧翼包抄，狠狠一口咬在了他们最柔软的腹部。 “你们说说，面对目前的情况，有什么对策？” 渡边雄一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我们必须立刻调转枪口！不惜一切代价，摁死LG和三星！” 一位激进派高管猛地拍着桌子。 “雷霆工业不过是疥癣之疾，LG化学和三星SDI才是心腹大患！他们的背后有大财阀，他们的威胁比雷霆工业大一百倍！” “我反对！”另一位高管立刻站起来反驳。 “藤田君，你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LG化学和三星SDI目前靠的是什么？是低价倾销！” “这种手段长久不了！但雷霆工业呢？他们的L2电池，技术已经超越了我们！他们的研发能力配合上东大的生产成本优势，这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八嘎！等我们被南朝人抢光了市场，还谈什么未来？到时候连生产线都要关闭了！” “短视！你这是短视！放任雷霆工业成长起来，不出三年，他们就能彻底颠覆整个行业！” 会议室里乱成一锅粥。 主张先对付南朝厂商的和主张继续摁死雷霆工业的两派人，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整个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最终却没有任何结果。 索尼就像一艘在风暴中失去了方向的巨轮，船员们非但没有齐心协力，反而为了先补哪个窟窿而内讧起来，眼睁睁地错失了最佳的反击时机。 …… “有趣，非常有趣。” 远在米国的戴维斯，看着助手递过来的情报，嘴角勾起一抹精明的笑容。 “马先生，看来我们的对手内部遇到了一些麻烦了。” 视频会议的另一头，马宇腾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只是推了推眼镜。 “知道他们内部发生什么了吗？” 由于信息收集能力的不足，他还不清楚两家南朝国厂商的进场。 “他们现在就像一群没头苍蝇。”戴维斯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对于与我们的诉讼，他们的应对指令前后矛盾，反应极其迟钝。” “马先生，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的计划是？”马宇腾问道。 “我已经代表雷霆工业，向花旗国联邦法院提交了一份动议。” 戴维斯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与果决。 第86章 渡边雄一的服软 “我打算指控索尼此次发起专利诉讼的真实目的，并非维护其专利权，而是利用冗长的司法程序，恶意拖延时间，以达到打压新兴竞争对手、维持其市场垄断地位的不正当商业目的。” “基于此，我们要求法院加快审理进程，并优先处理我们最新提交的，关于索尼两项核心专利无效的申请！” 这一招，精准，且狠辣。 它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直接切向了索尼的软肋。 索尼原本的如意算盘，就是把官司拖上一年半载，用高昂的诉讼成本和市场禁令，活活拖死雷霆工业。 可现在，戴维斯反手就给他们扣上了一顶“滥用诉讼权利，进行不正当竞争”的大帽子。 这下，该轮到索尼急了。 消息传回脚盘国，索尼法务部瞬间炸了锅。 “部长，我们必须想办法！法院已经受理了雷霆工业的动议！” “一旦法院真的启动快速审理程序，并且优先审理专利无效的申请……那我们就全完了！” “是啊！现在撤诉都来不及了！专利无效的申请是独立程序，就算我们撤回了对雷霆工业的起诉，他们依然可以要求法院继续审理我们的专利是否有效！” 渡边雄一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做梦也想不到，明明是自己公司起诉对方，现在居然被对方反手利用，变成了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绞索。 如果那两项锂电池的基础专利，真的被判无效……那对索尼而言，将是一场灾难！ 这意味着一些建立在两项专利上的其他专利，其可靠性都将受到动摇。 会议室里，一个声音响起。 “我们……只能和解了。” “我建议联系雷霆工业，告诉他们，我们愿意庭外和解。或者我们可以以象征性的价格，将那两项专利授权给他们使用！” 渡边雄一失脸色难看的回到办公室，双手颤抖地从抽屉深处，翻出了那张在IFA展会上收到的名片。 他看着上面“马宇腾”三个字，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来自东大的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 “是马宇腾先生吗？我是索尼的渡边雄一。”渡边雄一姿态放得极低。 电话那头的马宇腾有些诧异渡边雄一的来电，不知道对方在卖什么葫芦。 但还是平静地回道：“渡边先生，有何贵干？” “马先生，关于我们两家公司之间的诉讼，我想，这其中存在一些误会……” 渡边雄一艰难地组织着措辞。 “我们经过内部讨论，认为竞争不应该发生在法庭上。所以，我们提议，双方庭外和解。” “并且，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索尼愿意以1美元的象征性价格，将涉及到的两项专利，永久授权给贵公司使用。” 他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在他看来，这已经是索尼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对方应该会十分满意。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一声轻笑。 “渡边先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马宇腾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却透着一股让渡边雄一脊背发凉的寒意。 “因为你们的污蔑和起诉，我们雷霆工业的声誉受到了巨大影响，合作伙伴对我们产生质疑，公司的正常经营也受到了干扰。现在，你想就这样把这一切抹平？” “想要和解，可以。” 马宇腾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一，索尼公司必须在花旗国、欧罗巴以及脚盘国的主流报纸上连续三天刊登道歉声明，承认恶意诉讼，并向雷霆工业公开道歉。” “第二，赔偿我们因此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包括但不限于律师费、市场损失、品牌形象损失，共计五千万美金。” “如果贵公司能够做到以上的两点，我们就会撤回之前那份关于你们专利无效的申请，与索尼电池进行和解。” 马宇腾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如果做不到，我们就继续在法庭上见分晓。” 说完，马宇腾就主动把电话挂掉。 他知道，这两个条件，渡边雄一以及索尼电池根本不会答应。 他也是坚定的想着要把诉讼打下去，以向其他所有的对手展示雷霆工业强硬的一面。 省得未来他们轻易来针对和挑衅公司。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渡边雄一握着话筒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 12月中旬，鹏城终于有了几分冬天的凉意。 与索尼以及三洋的专利诉讼战，在经历了前期的激烈交锋后，正式进入了漫长而枯燥的取证阶段。 双方的律师团队在花旗国和欧罗巴法院的框架下，开始了不断的文件交换、证据质询和庭前会议。 这是一场消耗战，比拼的是财力，更是耐心。 马宇腾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 因为今天许久未见的老同学钟虹要从花旗国回到鹏城，过圣诞假期。 他没有让司机陈叔来接他，而是自己从家里将那台老皇冠开了出来。 车子平稳地驶出，汇入鹏城已经初见拥挤的马路上。 车窗外，高楼拔地而起，玻璃幕墙反射着冬日下午的阳光，到处都是崭新的、充满活力的景象。 车窗内，是略显陈旧的桃木内饰和绒布座椅，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旧时光味道。 这台车，他父亲马国良走过了创业的那段岁月，见证了原来的雷霆电池如何从一个小作坊如何变成一个初具规模的工厂。 马宇腾在接过工厂的同时也接受了父亲的这台车。 虽然以他现在的身价，别说换一台最新的豪车，即使是买劳斯莱斯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但马宇腾的性格里，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节省”。 更何况，这台老皇冠虽然年纪大了，但车况一直很好，发动机运转平顺，空调也足够给力。 既然还能用，为什么要换？ 浪费可耻。 即使真的需要换车， 他更希望能够换成由雷霆工业生产出来的汽车。 马宇腾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辆，心中感慨万千。 重生以来，他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陀螺，一刻不停地旋转，推动着雷霆工业这艘巨轮在惊涛骇浪中前行。 算计、博弈、布局、厮杀……这些词汇几乎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只是单纯地开着车，去见一个想见的人。 第87章 佳人归来 一个小时后，宝安国际机场。 马宇腾把车停好，走进国际到达大厅。 大厅里人声鼎沸，充满了重逢的喜悦和等待的焦灼。 他今天穿着一件普通的格子衬衫，外面套了件夹克，混在翘首以盼的接机人群里，毫不起眼。 他靠在出口的金属栏杆上，视线投向头顶的航班信息牌。 他盯着头顶的航班信息牌，直到那行“来自纽约，UA87，已到达”的字样跳出来。 一直紧绷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眼中，满是期待。 几分钟后，自动门滑开。 旅客们推着行李车涌出，一张张疲惫的脸孔从他面前经过。 马宇腾伸长了脖子，在人流里仔细地寻找。 突然，一个高挑的身影，瞬间抓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女孩推着一个银色的行李箱，身穿一件裁剪得体的米色风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至腰间。 她的脸上架着一副细框的金属眼镜，非但没有遮掩住清丽的容颜，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安静的知性与书卷气。 她的皮肤很白，在机场灯光的照射下，仿佛在发光。 气质恬静而疏离，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正是钟虹。 几年不见，她已经从记忆中那个还有些青涩的少女，蜕变得越发亭亭玉立。 周围不少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飘向她。 甚至有几个自认长相不错的年轻小伙，已经整理好衣领，脸上挂着自以为帅气的笑容，蠢蠢欲动，似乎想上前去搭讪。 钟虹却对周围的目光浑然不觉，她只是微微蹙着眉，推着行李箱，在那片陌生而喧闹的人群中，认真地寻找着什么。 当她的视线穿过人潮，与栏杆旁的马宇腾交汇的刹那。 那双原本如同古井般沉静的眸子，瞬间被点亮了。 仿佛黑夜中骤然绽放的烟火，灿烂夺目。 她脸上的疏离和安静瞬间融化，化作了最纯粹的喜悦。 她加快了脚步，推着行李箱，几乎是小跑着，向他奔了过来。 在这一刻，整个机场的嘈杂与喧嚣，都成了她的背景板。 “马宇腾，我回来啦！” 钟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雀跃。 马宇腾笑着，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了行李箱的拉杆。 “欢迎我们普林斯顿大学的知名青年数学家，回国指导工作。” 他开了个玩笑。 钟虹白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 两人之间，没有久别重逢的客套与生疏，只有如同昨日才分别过的老友那般，充满了熟稔与亲切。 走到停车场，当钟虹看到那台老旧的丰田皇冠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拉开车门，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陈设。 “马宇腾，你现在可是雷霆工业的马总，身家都不知道多少亿的大老板了。” “怎么还开这台‘老古董’呀？” 她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问道。 “我记得很清楚，高中那会儿，马叔叔就是开的这台车来学校接过你。” 马宇腾把她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坐上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用习惯了。”他笑了笑。 “还能开，又没坏，就没必要浪费钱换新车了。” 钟虹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我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你的圆珠笔芯都得用到最后一滴墨水才肯换。” 马宇腾不置可否，熟练地驾驶着皇冠车汇入了返回市区的车流。 “对了，你这次回来，能够待多久……” “嗯，圣诞假期，学校放三周假，我就回来了。” 钟虹侧过头看着他。 “顺便……也想看看你的‘雷霆工业帝国’，现在发展成什么样了。” “随时欢迎钟女士莅临考察。” 车厢内的气氛很轻松。 钟虹说起在普林斯顿的生活，说起那些沉浸在数学世界里的教授们，说起高等研究院里如同神仙打架般的学术讨论。 那些在外人听来枯燥乏味的符号与公式，在她的描述中，却充满了别样的魅力与生机。 马宇腾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不需要伪装，不需要算计，可以完完全全地放松下来。 “对了，那个PP软件也是由你投资的吗？” 钟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对，其实我大学毕业后本来是想在互联网行业进行创业，那个PP软件就是我看到国外的ICQ时的想法。” 马宇腾随口回道。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接手了家里的电池工厂，投身到实体行业当中。” “但我觉得互联网行业很有‘钱途’，想着不要浪费，就投资了我的第一大学同学，让他把PP软件弄了出来。” 听到马宇腾的话，钟虹也是忍不住说道。 “确实有钱途。”钟虹点点头，“我在花旗国，互联网现在就是最火的行业，纳斯达克的股票天天都在疯涨。” “我们学校好些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教授，都偷偷买了股票。可惜我就是个穷学生，买不起。” 她又补充了一句。 “之前甲骨文还找过我，想让我去参加他们的算法项目。” 马宇腾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学纯数的吗？怎么还对应用数学感兴趣了？” 毕竟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纯数处于学术鄙视链的最顶端，一般只有学不下去的人才会转应用。 “我又不是那种觉得学纯数就高高在上的人，其实应用数学也挺有意思的。毕竟纯数现在的发展已经越来越抽象和概念化了，跟现实的事务离得越来越远。” 车窗外，夜色渐浓，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 马宇腾突然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 “那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的声音很平稳，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却紧了紧。 “是打算留在花旗国工作吗？” 钟虹正说得兴起，被他这么一问，话头戛然而止。 她转过头，看着马宇腾，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发动机平稳的嗡鸣和窗外流淌的灯火。 马宇腾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开着车，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以她的才华，留在花旗国，无论是进大公司还是留在普林斯顿，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且现在的花旗国社会整体还没有未来那么魔幻。 对于这个时代长期受到“意林”洗脑的年轻人来说。 那是一个月亮比国内圆，空气充满了香甜气息，人类“民主自由”的灯塔国度。 第88章 舍不得的人 钟虹转过头，清澈的眸子认真地看着马宇腾，打破了沉默。 “我打算毕业后就回来。” 她的话语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犹豫。 马宇腾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 那块一直悬在心里的石块，总算是落地。 整个人都感觉轻快了不少。 但他脸上却故作惊讶。 “为什么？” “花旗国的条件，无论是研究经费还是学术氛围，都是世界顶级的。” “难得有出国的机会，毕业就这么快回来，岂不是太可惜了？” 他想知道，她做出这个选择的真正原因。 钟虹俏皮地皱了皱鼻子，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那边的食物我实在受不了，天天都是汉堡、披萨、三明治，要么就是齁甜的甜品。中餐馆倒是有，可那味道，简直是对美食的侮辱。” 她抱怨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马宇腾配合地笑了笑，等着她的下文。 他知道，这只是个引子。 果然，钟虹话锋一转，表情变得无比认真。 “而且……那里再好，也不是家。” “走在街上，周围都是说英语的人，看的都是陌生的面孔。那种感觉，就像一部电影里的旁观者，永远也融入不进去。” 她停顿了一下，侧过头，窗外的霓虹灯光在她脸上流转，映得她脸庞的轮廓格外柔和。 “而且，国内有些人有些事，我舍不得。” 这句富含信息量的话，如同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电流，瞬间击中了马宇腾的内心。 舍不得？ 是舍不得什么人，什么事？ 是他吗？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他很快就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 来日方长，未来答案总会有揭晓的一天。 马宇腾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转换了话题。 “说起来，无论是我们雷霆工业还是明讯网络那边，都非常缺少像你这样精通数学的人才。” “不知道我们普林斯顿的大天才，未来有没有兴趣屈尊帮忙指点一下？”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试探。 雷霆工业的未来必然会切入到电动车领域，但时候无论是电池管理系统还是智能驾驶方案都需要复杂的算法优化。 而明讯网络的PP软件，更是要面对海量的数据处理，这些都离不开顶尖的数学家。 “数学问题？” 一听到这个词，钟虹果然来了精神。 她坐直了身子，之前那种旅途的疲惫和淡淡的伤感一扫而空。 “什么问题？具体是哪方面的？” 她对这种能将纯粹的理论和现实世界连接起来的挑战，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比如电池的SOC估算算法，需要用到卡尔曼滤波。还有PP软件，未来用户多了，如何进行高效的数据管理，这些都是复杂的数学模型。” 马宇腾简单解释道。 “卡尔曼滤波？这个我知道，很有意思的一个模型。” 钟虹的思绪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还有数据管理，是基于协同过滤吗？这里面的拓扑学和矩阵论应用应该很广泛。” 看着她瞬间进入状态，开始认真探讨技术问题的模样，马宇腾哑然失笑。 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钟虹。 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数学天才。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很快抵达了钟虹家所在的小区楼下。 这是一片有些年头的老式住宅区，安静而祥和。 马宇腾停好车，下车从后备箱里帮她把那个银色的行李箱拿了出来。 “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啦，就几步路，我自己可以的。” 钟虹接过拉杆，对他笑了笑。 两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一时都没有说话。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晚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那……我先上去了。”钟虹先开口道。 “好。” 她拉着行李箱，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 “今天谢谢你来接我。” “我们是朋友，客气什么。”马宇腾说道。 “过几天……有空再一起吃饭？” 她试探着问。 “好，我给你打电话。” 马宇腾立刻答应下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钟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挥了挥手，拉着行李箱走进了楼道。 马宇腾站在原地，看着她美丽的背影消失在楼道的灯光里，才转身拉开车门，坐回了那台老旧的皇冠车里。 …… 几天后。 鹏城，明思克航母世界。 虽然临近年底，雷霆工业的工作都堆积如山，但马宇腾还是在加了几天班后抽出半天的空余时间。 他带着钟虹来到了这个刚刚向公众开放不久的主题公园。 这座由退役的苏式航母改造而成的海上公园，是这个时代鹏城最引人注目的地标之一。 两人并肩走在这座钢铁巨兽的甲板上，海风吹拂着钟虹乌黑的长发，也吹走了连日来的工作烦恼。 他们暂时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锈迹斑斑的苏式航母飞行甲板宽阔而苍凉，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 各种舰载机的模型停放在甲板上，仿佛仍在等待起飞的命令。 钟虹好奇地抚摸着冰冷的舰身，脸上满是新奇。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从飞行甲板到舰岛，再到船舱内部，把这艘曾经的海上霸主逛了个遍。 最后，两人重新回到了飞行甲板上。 站在航母的边缘，眺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和鹏城现代化的城市天际线，钟虹的脸上露出了感叹。 “真壮观……”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向往。 “可惜，这是别人过去的辉煌。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航母？” 这个问题，问出了这个时代无数国人的心声。 马宇腾走到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同一个方向。 海天一色，辽阔无垠。 他的表情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确定。 “会有的。” “而且会很快。” 钟虹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马宇腾没有看她，依旧望着远方，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口吻，继续说道。 “相信我，未来有一天，我们自己的战舰会像下饺子一样，一艘接着一艘地下水。” “我们的航母，不止会有一艘。” “它们会遍布世界的每一个大洋。” 第89章 雷霆工业狂飙的一年 鹏城冬季的海风还没吹散，时间的车轮已经滚进了千禧年。 短暂的假期结束后，钟虹带着未尽的话语，重新坐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 马宇腾由于公司事多，没去送行，只安排了司机陈叔把她送到机场。 两人临别时通了个电话，约定了暑假再见。 有些情感，不必时时刻刻挂在嘴边，如同窖藏的酒，需要时间来发酵。 将个人情绪收敛起来，马宇腾重新坐回了雷霆工业集团总部那间宽大的会议室主位上。 2000年的第一次重要会议，便是管理层关于过去一年的总结会议。 与一年前刚接手公司时的踌躇满志不同，此刻他意气风发的坐在主位。 会议室里座无虚席，坐满了公司各个部门的主管和核心骨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和燥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 过去的一年，对雷霆工业来说，是如同神话般崛起的一年。 马宇腾环视一圈，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或崭新的面孔，轻轻敲了敲桌面。 “开始吧。” 他话音刚落，早已准备就绪的市场部总监李莉欣便拿着一份文件，走到了台前。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但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颤抖。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下面由我代表市场部，汇报公司1999年度的销售业绩。” “首先是我们的核心产品，L1型锂离子电池。截至1999年12月31日，L1型电池的全年总销量，累计突破……” 李莉欣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四百万支！” 她几乎是喊出了这个数字，紧接着，她按下了投影仪的遥控器，一个巨大的，鲜红的数字出现在幕布上。 “总销售额，二十亿零三百七十万人民币！” “轰！” 数字出现的瞬间，整个会议室像是被投入了一枚炸弹，瞬间沸腾。 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经久不息。 许多人激动地站了起来，用力鼓掌，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狂喜和自豪。 单一一个产品年营收超过二十个亿！ 这个数字对于在场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们亲手参与并见证了公司，在短短一年内，创造了这个商业奇迹。 马宇腾脸上也带着微笑，轻轻鼓着掌。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亲耳听到时，还是感到了一阵满足。 等掌声稍稍平息，李莉欣继续汇报。 “……其次是我们的3C代工业务。从9月份与摩托罗拉签订手机代工合同后，截至年底，我们已为其V998型号手机，累计生产交付一百五十万台。” “该项业务，总营收为两亿五千万人民币。” 相比于前面那个石破天惊的二十亿，这个数字显得有些平淡。 而且在场的管理层都清楚，代工的利润率极低，远不如自有品牌的电池业务。 不少人脸上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在他们看来，这块业务更像是给电池业务锦上添花的陪衬。 马宇腾对此却没有任何表示。 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心里清楚得很。 代工业务的意义不在于眼前的微薄利润，而在于切入全球顶级消费电子品牌的供应链体系。 这是一张宝贵的入场券，为雷霆工业未来的多元化发展埋下了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 现在规模不大，但未来，它会成长为一头不逊于电池业务的现金奶牛。 李莉欣汇报完毕后，财务总监杨杉接着上台。 她的风格一如既往的严谨干练，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用数据说话。 “报告老板，各位同事。1999年度，公司总支出为十八亿一千二百万人民币。” “其中，生产成本，包括材料采购、新增产线投入等，合计八亿。人力成本支出，约一亿三千万。此外缴纳税费，约……” 杨杉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将一笔笔庞大的开支分门别类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她顿了顿，重点提到了两项巨大的投资。 “……此外，本年度有两笔战略投资，分别是与参参集团合资的石墨工厂项目，我们一期注资一亿。以及在新渝市投建的雷霆锂业材料工厂，目前已投入两亿八千万。” 听到这些数字，会议室里刚刚还热烈的气氛，稍微冷却了一些。 大家这才意识到，公司虽然赚得多，但花得也同样凶猛。 “综合计算，1999年度，公司账面净利润约为四亿五千万人民币。” 杨杉给出了最终的数字。 “需要说明的是，由于新渝工厂以及石墨工厂的投资，我们都申请了较大额度的银行贷款，所以目前公司的现金流储备尚可，足以支撑明年的业务扩张计划。” 说完，她合上文件夹，对马宇腾点了点头，走下台去。 会议室里再次响起掌声，但这次更多的是出于对专业性的认可。 最后，马宇腾站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今年大家辛苦了。” 他的开场白简单直接。 “二十二亿多的营收，四亿五的利润，这个成绩，值得我们所有人骄傲。这是在座的每一位，以及我们所有雷霆工业的员工，用汗水和努力换来的。” “我在这里，要特别点两个人的名。” 他目光转向台下。 “张柯，霍建军。” 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人，明显都懵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坐直了。 “张柯张总，为了新渝的锂材料工厂，一个人在新渝待了好几个月，里里外外全靠你操持。辛苦了。” “霍建军霍总，为了保证锂电池按时交货，你一年到头基本就没休息过，顶着压力组织生产，没出一点岔子。这份担当，我看见了。” 马宇腾的话不重，但每个字都透着真诚。 “大家的努力，公司不会忘记。我向大家保证，今年的年终奖，绝对会让所有人满意。” 这句话，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调动气氛。 会议室里又是一片压抑不住的欢呼和口哨声。 第90章 明讯网络的年终总结 “最后，关于集团今年新增的年会环节。” 马宇腾的目光转向行政部的朱玲玉。 “朱总，你记一下。我们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节目，员工们辛苦一年，没必要再为这事操心排练。” 他自己当年当社畜的时候，最烦的就是年底被抓壮丁，搞什么年会节目，加班排练比上班都累。 “就在我们工业园的空地上，找最好的餐饮团队来，搞露天聚餐。” “就跟乡下办酒席一样，摆他个几十上百桌，让公司的每一个员工，不管是办公室的白领，还是生产线上的工人，都坐下来，痛痛快快地吃一顿好的，喝一顿好的！” 这个决定一出，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脑子里闪过好几种高大上的年会方案，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土味”十足的“农村大席”。 但也就一瞬间，众人便反应了过来。 这才是最实在的！ 不用听领导画大饼，不用被逼着上台表演，就只有实打实的美食和彻底的放松。 这不就是年会该有的样子吗？！ “新的一年，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创造新的辉煌。散会！” 马宇腾一挥手，干脆利落地结束了会议。 …… 雷霆工业的总结会刚刚结束，马宇腾几乎是马不停蹄地驱车赶往位于科技园的明讯网络公司。 相较于雷霆工业的重资产模式，明讯的发展更加迅猛，也更加的“互联网”。 一脚踏进明讯的会议室，马宇腾立刻被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包裹。 这里的人更年轻，穿着也更随意，T恤、卫衣是标配，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咖啡因混合着青春荷尔蒙的味道。 “马总好！” “马哥来了！” 许多老员工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他们是跟着马明一起创业的元老，看马宇腾的表情，就像看自家大神。 而一些新面孔，则用好奇的眼光悄悄打量着他。 他们只听说公司有个从不露面的神秘大股东，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旁边立刻有“前辈”压低声音，用崇拜的语气为他们科普：“那就是咱们的定海神针，真·大佬！” 马宇腾微笑着一路点头示意，没有坐上主位，而是在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今天的主角，是马明。 马明难得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脸上还带着技术男特有的腼腆，但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企业家的沉稳和自信。 “各位，欢迎参加明讯网络1999年的年终总结会。” 马明清了清嗓子，点开了PPT。 “公司成立至今，不到一年。我们从零开始，做出了PP这款产品。就在昨天晚上，我们的后台统计数据显示，PP软件的全国总注册用户，正式突破……”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用一种近乎嘶吼的音量，砸出了那个振奋人心的数字。 “一千万！” “嗡！” 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比雷Ting工业那边疯狂十倍的欢呼！ 有人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用力挥舞着拳头！ 一千万用户！ 在这个互联网还是新生事物的时代，这是一个足以让所有从业者仰望的里程碑！ 要知道，官方统计的全国网民数量，还不到两千万！ 这意味着，全国接近一半上过网的人，都在用PP！ 马宇腾也感觉一股热流直冲头顶，他知道PP会成功，但马明团队的执行力，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更重要的是！” 马明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我们上个月新推出的增值服务‘PP秀’，在没有任何大规模推广的情况下，单月营收已经达到了三十万元！” “这证明了，我们PP软件上的免费用户，同样拥有巨大的消费潜力！我们这条路，走得通！” 如果说一千万用户是规模上的胜利，那么PP秀的营收，就是商业模式上的巨大成功！ 它向整个市场证明了，即时通讯软件不只是烧钱的无底洞，它本身就是一座金矿！ 紧接着，马明又放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关于我们从南朝国引进的网络游戏《传奇》，目前公开测试非常顺利，注册测试用户超过十万，玩家反馈好评如潮！” “技术部门预计，春节后即可正式上线运营，届时，它将成为我们公司一个全新的，强劲的现金流来源！” 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让会议室里的气氛几乎要掀翻屋顶。 然而，马明接下来所说的内容，却连马宇腾都感到了彻彻底底的震惊。 “……除了线上的成绩，过去几个月，我还做了一件事。” 马明脸上露出了一丝藏不住的得意，“我们建立了一支遍布全国主要城市的地推团队。”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进驻各大网吧。我们制作了实体的‘P币’充值点卡，通过这些地推人员，在全国上千家网吧里，铺设了我们的线下销售网络！” 马宇腾身体猛地前倾，双手下意识地按在了桌面上。 地推团队！实体点卡！ 我操……这小子……他自己想出来的？ 他压根就没跟马明提过这个模式！ 只听马明愈发自信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 “目前主流的电话充值渠道，运营商要拿走至少三成的分成！而通过我们自建的网吧渠道，我们可以将渠道成本，压缩到一成以下！” “这个销售网络，不仅可以为PP秀充值，更为我们即将上线的《传奇》打通了最重要的支付渠道！” 第91章 花旗法院的裁定 千禧年的第一个月，在喧嚣与忙碌中飞速滑过。 雷霆工业园区内，处处张灯结彩，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开始弥漫起新年的味道。。 年会盛大的聚餐刚刚结束。 工人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这是公司每年雷打不动的福利。 而今年，他们口袋里的年终奖红包，更是前所未有的厚实。 “马总真是太大方了！” “是啊，跟着马总干，有奔头！” “明年还得好好干，不能辜负马总！”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向大门，喜悦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他们即将踏上归家的旅途，与家人团聚，共度这个世纪之交的春节。 整个公司都沉浸在节日的松弛与喜悦中。 除了一个人。 马宇腾。 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一辆辆满载着员工的大巴车驶出园区。 公司的员工们都放假了，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花旗国联邦巡回上诉法院关于索尼电池专利的最终裁定，即将开庭。 这是决定性的一战。 他准备亲眼见证。 这个年，他注定要在异国他度过了。 “马总，都准备好了。” 外聘的资深专利律师陈理，敲门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位法务部的核心员工，他们同样放弃了春节假期。 马宇腾回过身，点了点头。 “机票订好了？” “是的，由于鹏城没有直飞华盛顿的航班，我们需要在洛杉矶转机。” 一旁的朱玲玉回答道。 ……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一行人抵达了天寒地冻的华盛顿。 在到捣过时差，稍作修整后。 会合了当地的律师团队，投入到最后的庭前准备中。 开庭之日，天色阴沉。 法院大楼外，寒风凛冽，吹在人脸上如同刀割。 马宇腾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与陈理并肩走上台阶。 就在即将进入大门时，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 “马先生！” 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还有几分压抑的复杂情绪。 马宇腾脚步一顿，转过头。 是渡边雄一，对方正快步向他走来。 他的脸色有些憔悴，眼下是明显的黑眼圈，曾经那种来自巨头高管的倨傲与从容，早已荡然无存。 他身边还跟随着公司的法务及其他工作人员。 “马先生，”渡边雄一在他面前站定，深深地鞠了一躬。 “能否借一步说话？” 马宇腾看了一眼身旁的陈理。 陈理会意，带着其他人先进了法院大厅。 原地只剩下马宇腾和渡边雄一。 “渡边先生，有何指教？” 马宇腾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渡边雄一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马先生，我们公司之间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再商量一下？” “商量？”马宇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不记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商量的。要么你们道歉赔款，要么，就在法庭上见分晓。” 渡边雄一的脸色一僵。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做最后的努力。 “马先生，我想请您认真再考虑一下。” “哦？” 渡边雄一的声音显得异常恳切。 “南朝国的LG化学，三星SDI，他们趁着我们两家公司在争斗的时候，突然闯进了欧罗巴的锂电池市场！” “并且还给出远低于市场的产品价格，完全是在破坏市场规则！” 他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他们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马先生，雷霆工业和索尼，不应该再这样互耗下去了！” “我们应该携手合作！我们可以进行专利交叉授权，共同制定行业标准，一起把那两个南朝国的搅局者赶出去！这才是对我们双方最有利的选择！” 渡边雄一的眼中，闪烁着最后的希望。 在他看来，这番话合情合理，充满了远见。 面对共同的、更凶残的敌人，昔日的对手就应该联起手来。 这是商业竞争中最基本的逻辑。 马宇腾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等到渡边雄一全部说完，他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 渡边雄一愣住了。 马宇腾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只有一句冰冷的问话。 马宇腾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带着一丝嘲弄。 合作？ 共同的敌人？ 真是可笑。 他当然知道LG和三星未来会有多强。 LG化学，未来动力电池领域的巨头之一，技术实力不容小觑。 三星SDI，更是会凭借自家三星电子的垂直产业链整合能力，在消费电子市场一直抵御这来自东大的挑战。 他们确实是强劲的对手。 但，那又如何？ 自己有技术团队，有正在建设的上游产业链，更有着身后那个潜力无穷的东大市场。 凭什么要跟一个即将被时代淘汰的失败者合作？ “渡边先生。” 马宇呈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对方。 “首先，目前是你们索尼电池在世界上占了最大的市场份额，因此LG和三星抢得是你们的市场。” “其次，就算他们是未来强劲的对手，我也有信心，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最后……” 马宇腾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这个人，一向很记仇。谁欺负过我，我就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你现在跟我谈合作？晚了。” 说完，他不再看渡边雄一那张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转身，径直走进了法院大门。 …… 法庭之内，气氛庄严肃穆。 冗长的法律程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马宇腾坐在旁听席上，面色平静。 他甚至有闲心观察着面前来自索尼电池的律师团。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精英律师们，此刻一个个面如死灰，眼神涣散，完全没有了斗志。 显然，戴维斯律师团队提交的证据，已经将他们所有的辩护路线彻底堵死。 这场官司，在开庭之前，其实就已经结束了。 终于，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后，主审法官拿起了最终的判决书。 法庭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满头银发的法官身上。 法官清了清嗓子，用他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始宣读判决结果。 “……根据联邦专利法第102条之规定，基于原告方提交的、具备更早优先权日期的‘巴尔实验室’相关专利证据。” “本庭认定，被告索尼公司所持有的，编号为US55XXXXX与US57XXXXX的两项核心专利，因不具备新颖性……” 法官的声音在庄严的法庭内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索尼团队每个人的心上。 “……故，本庭在此宣布，判定以上两项专利……” 法官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 “……无效！” 轰！ 尽管早已预料到结果，但当“无效”两个字从法官口中清晰地吐出时，整个法庭还是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索尼的律师团队，彻底崩溃了。 有人瘫软在椅子上，有人痛苦地抱住了头。 渡边雄一更是身体一晃。 法官继续宣读。 “基于此判决，被告索尼公司对原告雷霆工业公司的专利侵权指控不成立。” “同时，本庭支持原告方提出的恶意诉讼主张，判决被告索尼公司……” 第92章 解决诉讼影响 法官的声音还在继续，但马宇腾已经没在听了。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 赢了。 随着花旗国的法院作出判决，后面欧罗巴和脚盘国估计也会跟随着这边的法院作出同样的判决。 这场横跨三国专利战，将会以雷霆工业的完胜，画上了句号。 就在这时，陈理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快步走到马宇腾身边，低声说道： “马总，刚刚收到消息。” “三洋那边估计收到消息，他们申请撤诉了。” …… 随着庭审结束，马宇腾一行人走出法院。 大门外虽冷风依旧，但他们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只有心中的因胜利带来的喜悦。 “马总，我们赢了。”陈理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嗯。”马宇腾应了一声，脚步没有停下。 “欧罗巴那边，应该也不会再有任何阻碍。我明天就飞过去，把剩下的诉讼全部跟完。” 陈理跟在他身边，快速地汇报着。 “陈律师，辛苦了。”马宇腾点了点头。 “后续的索赔，还有恶意诉讼的反诉，我会让团队跟进。” “好。” 两人走到车边，朱玲玉已经拉开了车门。 “陈律师，你先带他们回酒店庆祝一下吧。” 马宇腾并没有上车。 陈理一愣。“马总，您不一起？” “我还有点事。”马宇腾摆了摆手。 “你们先走。” 他看着陈理和法务团队的车离开，这才对朱玲玉说道。 “帮我订去芝加哥的机票。” “芝加哥？”朱玲玉有些意外。 “我们不回国吗？” “不急。”马宇腾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官司是赢了，但生意上的损失，得找补回来。” 索尼这一通操作，虽然没能将雷霆工业置于死地，却也实实在在地打乱了他的节奏。 尤其是在欧罗巴市场。 诺基亚和爱立信这两个大客户的订单中止，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 现在，是时候让他们重新回到雷霆工业的怀抱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去见一个朋友。 一个在这次风波中，选择坚定地站在他这边的朋友。 …… 芝加哥，摩托罗拉总部大楼。 会客室里，气氛与华盛顿的法庭截然不同，温暖而热烈。 “马！恭喜你！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两年前从花城交易会认识的大卫约翰逊，给了马宇腾一个热情的拥抱。 “大卫先生，也感谢你们的支持。”马宇腾微笑着回应。 在索尼发起诉讼，全世界都对雷霆工业的专利抱持怀疑态度的时候，只有摩托罗拉，在经过内部评估后，选择了相信他。 不仅没有中止合作，反而还对外释放了积极的信号。 这份情，马宇腾记在心里。 “我们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大卫约翰逊哈哈大笑。 “事实证明，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雷霆工业的电池，是市面上最好的产品！” 简单的寒暄过后，双方很快进入了正题。 “马，现在专利问题已经解决，我们希望能够扩大L2电池的采购量。” 大卫约翰逊开门见山。 “当然。”马宇腾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价格方面……”大卫约翰逊特试探性地问道。 马宇腾笑了。 他看着对方，认真地说道。 “大卫先生，为了感谢摩托罗拉在这段困难时期给予的信任与支持，未来一年，所有供应给摩托罗拉的电池，都将在原有合同价的基础上，再下调百分之五。” “并且，我保证，只要是摩托罗拉的订单，雷霆工业都会给出全球最优惠的价格。” 大卫约翰逊的眼睛瞬间亮了。 下调百分之五！ 对于他们庞大的采购量来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更重要的是“全球最优惠”这个承诺。 这代表着，在与诺基亚、爱立信等对手的竞争中，他们将在电池这个关键元器件上，拥有持续的成本优势。 “马！你真是一个慷慨的朋友！” 大卫约翰逊激动地站了起来，再次伸出了手。 “我代表摩托罗拉，感谢你的诚意！我们的合作，一定会更加紧密！” 马宇腾握住他的手，笑容不变。 他一向恩怨分明。 …… 结束了与摩托罗拉的会面，马宇腾马不停蹄地飞往了欧罗巴。 芬兰，赫尔辛基。 诺基亚的总部。 会议室里的气氛，就远不如芝加哥那般热烈了。 接待他的，依然是之前在IFA上见过采购部经理汉斯。 对方的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但笑容背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马先生，恭喜你们赢得了诉讼。我们早就知道，索尼的指控是站不住脚的。” 马宇腾听着这番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早知道？ 那之前中止订单的又是谁？ 他没有戳破对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们这次来，是想确认一下，诺基亚是否准备恢复L2电池的采购合同。” “当然！当然要恢复！”汉斯连忙说道。 “我们希望能够立刻开始供货，并且，我们计划将采购量在原有基础上，再提升百分之三十！” 他表现得非常急切。 没办法不急。 就在雷霆工业和索尼打官司的这两个月里，南朝国的三星SDI和LG化学，带着他们的锂电池产品进入到欧罗巴市场。 他们用远低于市场价的锂电池，抢占索尼电池的市场份额，也让诺基亚和爱立信看到了新的选择。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问题。 那两家南朝国公司的产品，在性能和稳定性上，跟雷霆工业的L1电池尚有差距，更别提L2了。 想要维持自家手机的高端形象和用户体验，雷霆工业的L2电池，依然是唯一的选择。 “恢复供货没有问题。”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 “但是，可能需要等一等。” “等一等？”汉斯愣住了。 “是的。”马宇腾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由于之前贵公司取消了订单，因此我们对生产计划做出了一些调整。” “目前，我们需要优先满足摩托罗拉公司的订单。” “所以，诺基亚的新订单，需要排在摩托罗拉之后。我估计，最早也要等到三个月后才能开始交付第一批货。” 汉斯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三个月！ 市场瞬息万变，三个月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马先生，我们是很有诚意的！而且我们的订单量更大！” 他试图争取。 “这不是诚意或者订单量的问题。” 马宇腾打断了他。 “这是原则问题。谁在困难的时候支持我们，我们就优先保障谁的供应。这一点，不会改变。” 他看着对方，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关于价格。之前我们和摩托罗拉谈妥了，会给他们一个全球最优惠价。至于诺基亚这边，就只能按照原合同的价格执行了。” 第93章 回家 没有优惠。 还要排队。 这就是背弃盟友的代价。 汉斯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抗议的话咽了回去。 他很清楚，现在的马宇腾，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雷霆工业的L2电池，是独一无二的。 他们没得选。 “……好吧。”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们接受这个安排。” “不过，为了保证供应链的安全，我们希望在等待L2电池的同时，能继续采购一部分L1电池。” “可以。”马宇腾答应得很干脆。 L1电池的产能充足，卖给谁不是卖。 只不过，对方提出的采购数量，比他预期的要少一些。 显然，诺基亚是打算用LG和三星的廉价电池，来填补大部分中低端产品的需求，只在高端产品上使用雷霆工业的电池。 马宇腾对此并不在意。 短视的决定，迟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在瑞典斯德哥尔摩，与爱立信的会谈，也得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结果。 对方同样接受了排队等候L2电池，并且只采购少量L1电池的方案。 % 回国的飞机上，万米高空，云海翻腾。 马宇腾合上了面前的文件，开始闭目思考公司接下来的战略。 欧罗巴之行，结果在他预料之中。 诺基亚和爱立信捏着鼻子认了，L2电池供不应求的局面已经形成。 接下来，第一要务，就是不计成本地扩张L2电池的产能。 趁着现在市场上仅有索尼一个竞争对手，必须把L2电池的利润，最大化地榨取出来。 至于L1电池。 LG和三星的入局，确实带来了新的挑战。 那两家公司的价格，比雷霆工业还要低。 但，现在还不是打价格战的时候。 L2的超高利润，完全可以弥补L1可能出现的市场份额波动。 暂时没必要降价。 他的目光，看向了更远的未来。 他真正的杀手锏，在东大国内。 除了正在蓄势待发的国产手机品牌外，还有正在建设中的，隶属于雷霆工业自己的上游材料工厂。 等到今年下半年，自产的钴酸锂与合作的球状石墨开始稳定供应。 他的电池成本，将会拥有一个外人无法想象的巨大优势。 到那个时候…… 马宇腾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冷冽的笑意。 他会亲手把锂电池的价格，一路拖到LG和三星的成本线之下。 他很想看看，那两个靠着价格战冲进来的南朝国搅局者，在亏本卖货的情况下，还能支撑多久。 …… 当马宇腾拖着行李箱回到家时，元宵节的灯笼都快要摘下了。 客厅里，母亲李秀梅正戴着老花镜看电视，听到开门声，抬起头，先是一喜，随即脸就拉了下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 “整个春节，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电话里就说忙，忙，忙！我看你都快忙得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李秀梅的数落像连珠炮一样。 马宇腾嘿嘿一笑，把行李箱放在一边，换上拖鞋。 “妈，这不是赢了官司，又忙完欧罗巴那边客户的事情，第一时间就赶回来了嘛。” 沙发另一头，正在擦拭鱼竿的父亲马建国发话了。 “行了，孩子刚回来，让他歇口气。男人嘛，要事业为重。” “雷霆工业那么大的摊子，又在跟外国人打官司，这是天大的事，哪能说回来就回来。” 马宇腾立刻向父亲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还是老爸懂我。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 李秀梅听到丈夫的话，火力瞬间转移。 她摘下眼镜，瞪着马建国。 “事业？他有事业，你呢？” “你天天待在家里，除了跑出去钓鱼，还会干什么？” “一天到晚不见人，回来两手空空，鱼呢？我怎么一条都没见着？” 马建国顿时语塞，手里拿着擦得锃亮的鱼竿，脸上有些挂不住。 “那……那不是还没到季节嘛，鱼不开口……” “鱼不开口你天天去？我看你是跟那些老头子聊天上瘾了！” 眼看着战火从自己身上成功转移，马宇腾果断选择抽身。 “爸，妈，我这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先回房洗个澡，放个东西。” 说完，他提起行李箱，脚底抹油一般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身后，母亲的唠叨还在继续，只不过主角已经换成了他那沉迷钓鱼但技术不佳的父亲。 马宇腾关上房门，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还是家里好。 …… 短暂休整了两天，陪着父母吃了顿饭，又被母亲拉着去走了趟亲戚后，马宇腾重新回到了工作状态。 雷霆工业，总部大楼。 他没有先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工厂。 生产车间里，机器轰鸣，穿着无尘服的工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 一支支崭新的L2电池，正源源不断地从生产线上下来，经过检测后，被整齐地码放在专用的托盘上。 “马总。” 工厂负责人霍建军快步跟了上来，同样穿着一身无尘服。 “情况怎么样？”马宇腾一边走，一边看着生产线的运作。 “一切顺利。”霍建军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年前，张工带着技术团队，对整个生产工艺流程进行了重新的梳理和优化，解决了不少之前试产时的小毛病。” “现在，我们L2电池生产线的良品率，已经稳定在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完全达到了设计标准。” 马宇腾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雷霆工业的技术团队，本就是他从各个地方挖来的精兵强将，又有领先一代的技术图纸作为指导，搞定一条生产线不成问题。 “产能呢？”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目前三条生产线全部满负荷运转，日产量大概在五千块左右。” 霍建军报出一个数字。 由于更新了不少的自动化设备，单条产线的产能也提升了不少 马宇腾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看着霍建军。 “不够。” “远远不够。” 第94章 锂聚合物电池的进展 霍建军愣了一下。 日产五千块，月产近十五万块，这已经是相当惊人的数字了。 要知道，这可是代表着业内最高技术水平的L2电池，不是大路货。 马宇腾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用平淡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摩托罗拉的追加订单很快就会过来，诺基亚和爱立信的单子在排队。” “这次我们的产品仅有索尼一家对手，我预计今年全球高端锂电池的需求量将会超千万。” “建军，我需要产能，更多的产能。” 他伸出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范围。 “你立刻开始筹备新的生产线，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在最短的时间内，将L2电池的产能，再翻两倍！” “我要让L2电池在今年，在全球高端市场上，超过索尼的份额！” 霍建军的心脏猛地一跳。 再翻两倍！ 这是何等的气魄！ 他能预感到，一场席卷全球手机行业的电池革命，已经拉开了序幕。 而他，正身处这场革命的中心。 “是！马总！我马上去办！”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干劲。 …… 离开热火朝天的生产车间，马宇腾又来到了公司的研发中心。 相比于工厂的喧嚣，这里要安静得多。 一间间独立的实验室内，身穿白大褂的研发人员正在专注地进行着各种测试。 高彬早已等候在此。 “马总。” “锂聚合物电池的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马宇腾直入主题。 这是他除了上游材料工厂之外，最重要的未来。 如果说L2电池是他用来攻城略地的长矛，那锂聚合物电池，就是他准备用来终结这场战争的杀手锏。 “已经取得了关键性的突破。” 高彬的脸上带着一丝难掩的激动，他将马宇腾引到一间核心实验室。 实验台上，放着一块比L2电池要薄的多的电池。 它没有传统电池的金属外壳，只用一层铝塑薄膜包裹着，又轻又薄，甚至可以轻微地弯曲。 “马总，请看。” 高彬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块薄片，连接上一个测试仪器。 仪器屏幕上的数字开始跳动，最终稳定在一个惊人的数值上。 “这是我们做出的最新一代样品。” 张珂开始介绍起来，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它本质上，还是锂离子电池的一种，但我们用凝胶态的聚合物，取代了传统的液态电解质。”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首先，它彻底解决了漏液的风险，安全性大大提高。所以，我们可以用更轻、更薄的铝塑膜来做外壳，而不是笨重的钢壳或铝壳。” 他将那块样品递给马宇腾。 马宇腾托在手里，这就是他记忆中未来常见的手机电池一模一样。 既轻，又薄！ “其次，”高彬的声音继续响起。 “聚合物电解质的离子电导率更高，性能也更稳定。理论上，它的能量密度，可以比同等重量的L1电池，提升百分之八十，比L2电池，也能提升接近百分之五十。” 马宇腾的心跳漏了一拍。 提升百分之五十！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未来的手机，可以在保持同样续航的情况下，做得比现在薄一半！ 或者，在保持同样厚度的情况下，续航能力翻倍！ 这对于追求轻薄和长续航的消费电子产品而言，是颠覆性的优势！ “那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马宇腾的声音有些干涩。 高彬的脸上，重新凝重了起来。 “问题……是有的。”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而且，很棘手。” “这是目前整个行业都面临的难题。” 高彬转身，从另一个恒温箱里，取出了另外一块样品。 这块样品，同样是薄薄的一片，但形状却有些奇怪。 它不再平整，中间部分像发面馒头一样高高鼓起，将表面的铝塑膜撑得紧绷，仿佛随时都会破裂。 “马总，请看。” 高彬将这块鼓包的电池放在实验台上。 “这是经过五百次完整充放电循环测试后的样品。” “它鼓包了。” 马宇腾的瞳孔微微一缩。 果然是这个问题。 这几乎是锂聚合物电池在商业化初期，无法绕开的魔咒。 索尼，作为这项技术的先行者之一，早在去年初就实现了技术原理，做出样品。 但为什么迟迟没有大规模推向市场？ 就是因为这个致命的鼓包问题。 在电池使用过程中，聚合物电解质内部会发生不可逆的化学反应，产生气体。 一旦内部产气，加上本来外面就只包裹着铝塑膜，整个电池就会像气球一样鼓起来。 轻则导致电子设备的外壳被顶开损坏，重则…… 有短路、起火、甚至爆炸的风险！ 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一家公司望而却步的巨大隐患。 “不只是我们。” 高彬补充道。 “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索尼的实验室里，堆满了这种鼓包的废品。他们尝试了各种方法，但效果都不理想。” “整个行业，都在等待一个能彻底解决鼓包问题的方案。” 马宇腾没有立刻说话。 他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那块鼓包的电池。 “你们有什么解决思路吗？”他抬起头，看向高彬。 高彬与身边的几位核心研究员对视一眼，最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曾家豪。 “我们开了好几次技术研讨会，一直没有解决思路，直到小曾最近提出了一个想法，但还没来得及做实验。” “说来听听。” “小曾提出，鼓包问题的根源，还是出在凝胶态的聚合物电解质上。” 高彬指着那块完好的样品。 “它在多次充放电后，微观结构会变得不稳定，导致副反应加剧，从而产气。” “他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如果，我们不追求单纯的‘凝胶态’，而是在聚合物电解质的配方中，加入一种特定的‘交联剂’，在聚合过程中，让高分子链形成稳定的三维网络结构。” “这个网络结构，一方面可以更有效地束缚住电解质，使其如单纯‘凝胶态’那样不会出现漏液。” “另一方面，它的结构韧性更强，可以从物理层面抑制锂枝晶的生长，并且极大提升电解质的结构稳定性，从根源上减少副反应的发生。” 第95章 任老的提醒 高彬说完，整个实验室都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个极具开创性的思路！ 它已经超出了现有的框架，试图从分子结构层面，去重构整个电解质体系。 马宇腾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曾家豪，居然这么有智慧，能想出这个听上去十分可行的解决方向。 有自己的研发团队，居然这么快就触及到了正确答案的边缘。 “小曾的这个思路……非常好！” 马宇腾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然后把目光转回高彬。 “高总，你要充分利用好团队里年轻人开阔的思维，放手给他们去尝试，即使失败了也没所谓，我相信这些经历都将成为大家成长的养分！” 高彬和在场的所有研究员，心脏都猛地一跳。 巨大的信任感和使命感，瞬间充满了他们的胸膛。 “是！马总！” …… 几天后。 鹏城，市政府会议中心。 一场由市里组织的重要企业新年座谈会，正在这里举行。 能被邀请到这里的，无一不是鹏城各个行业的龙头企业，是这座城市经济发展的顶梁柱。 马宇腾作为新兴科技企业的代表，也被邀请出席，并且座位相当靠前。 这本身，就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会议开始前，参会者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流。 马宇腾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又敬佩的身影。 那是一位面容坚毅，眼神深邃的中年男人。 国内通讯设备巨头的东为集团董事长，任老。 此时，他正被好几位企业家围在中间，从容地交谈着。 马宇腾没有犹豫，整理了一下西装，端着自己的茶杯，主动走了过去。 “任老，您好。” 他微微躬身，态度十分谦逊。 周围的人看到马宇腾，也都露出了然的微笑，主动让开了一个位置。 雷霆工业最近的风头太盛了。 尤其是那场对索尼的跨国诉讼，打出了东大科技企业的威风，在座的企业家，几乎无人不知。 任老转过头，看到是马宇腾，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 “马总。” 他上下打量了马宇腾一番。 “你把我的得力干将李莉欣挖走了，还好意思过来见我。” 话语虽然像是在抱怨，但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火气，更像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调侃。 马宇腾顿时厚着脸皮笑了起来。 “任老，您这可就冤枉我了。” “是李总监她想跳出舒适圈，尝试不一样的行业和企业，我这也是成人之美。” 他开了个玩笑，随即正色道。 “再说了，你们东为集团人才济济，猛将如云，少一个李总监，对您来说没什么影响。” “但她来了我们雷霆工业，那可是帮了天大的忙，一个人顶一个团队用啊！”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东为，又夸了李莉欣，还顺带表达了自己的求贤若渴。 周围的企业家们都笑了起来。 任老也被他逗乐了，指着他摇了摇头。 “你这张嘴啊……” 他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反而拍了拍马宇腾的肩膀，脸上的笑容变得真诚而欣赏。 “不过，你最近做的这几件事，确实漂亮。” “特别是跟索尼的官司，打得有理有据，有节有度，最后还赢了！” 任老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力量。 “这是大涨我们东大企业的脸面！让那些老外看看，我们不是只会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模仿！” “我们也有自己的技术，有自己的专利，谁敢伸手，就敢把他们的手给剁了！” 这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心潮澎湃。 马宇腾心中也是一暖。 这句来自对方的肯定，比任何奖章都更有分量。 座谈会开始后，两人作为鹏城少有的，拥有大规模国际业务的技术企业代表，座位被安排在了一起。 交流中，自然而然地聊到了国际市场的开拓经验。 马宇腾更多的是在请教。 任老也毫不藏私，分享着东为这几年在全球摸爬滚打的经验。 “……光靠产品好，还不够。你得把触角伸出去，扎到当地的市场里去。” 任老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我们这几年，在欧洲、中东、亚太几个主要市场，都建立了分公司，招聘本地的销售和技术支持团队。” “客户有什么需求，我们的人半天之内就能上门服务。这样，信任才能建立起来。” 马宇腾听得连连点头。 接着，任老又说起另一件事。 “除了市场，研发也要跟上。光靠我们国内的工程师，有时候思路会固化。” “我们这两年，就在大象国的班加罗尔，还有瑞典的斯德哥尔摩，都建立了研发中心。” “班加罗尔的软件人才多，成本低。斯德哥尔摩呢，是全球通讯技术的研发高地，爱立信的老家就在那。” “我们在那里设个点，就能第一时间接触到最前沿的技术动态，也能……挖到最顶尖的人才。” 说到最后，任老还朝马宇腾看了一眼，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轰！ 这番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马宇腾脑中的迷雾！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对啊！ 我怎么没想到！ 自己之前的思路，还是太保守了！ 无论是L1还是L2电池，他一直以来的策略，都是等客户上门。 摩托罗拉找过来，诺基亚找过来，爱立信找过来…… 他就像一个守着宝山的店主，等着识货的人自己发现。 可世界那么大，客户那么多！ 诺基亚和爱立信减少了L1电池的采购，正好空出了大量的产能。 这些产能，难道就只能等着国内手机厂商的爆发吗？ 当然不！ 欧洲、美洲、日韩……还有那么多中小型的电子消费品牌！ 他们的体量虽然不如诺基亚和爱立信，但汇集起来，也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市场！ 靠他们自己找上门来？太慢了！ 必须像东为一样，主动出击！ 在全球主要市场建立分公司，把销售网络铺出去，将产品直接推到他们面前！ 第96章 座谈会上的发言 还有研发中心！ 自己一直把宝都押在国内的团队身上，虽然有自己领先时代的决策方向，但这是在消耗未来的优势。 想要让雷霆工业始终保持技术领先，就必须有一个能持续吸收全球顶尖智慧的体系！ 在硅谷建一个，专门跟进花旗国前沿技术的发展。 在斯德哥尔摩或者芬兰建一个，专门对接诺基亚和爱立信的技术需求。 甚至可以在东京建一个，近距离研究索尼和松下的动向！ 不光可以研究锂电池，还能根据集团未来的发展需要研发出更多的先进产品，建立自己的技术护城河。 马宇腾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一个更加宏大，也更加清晰的全球战略蓝图，在他的脑海中飞速成型。 自己穿越前就是一个IT业的码农，重生后也是更关注产品的研发和生产，确实没有什么在全球市场闯荡的经验。 而李莉欣加入公司的时间毕竟还短，即使看出问题估计也暂时不好提醒自己这个老板。 马宇腾此时看向身边的任老，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有时候，前辈一句不经意的点拨，真的能胜读十年书。 就在此时，会场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位气度不凡，面带微笑的中年领导，在几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会场内原本还在交谈的企业家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正是去年年底来雷霆工业园考察过的鹏城市的一把手，张领导。 张领导没有直接走向主席台，而是放慢脚步，微笑着和前排的企业家们一一握手，亲切地寒暄几句。 “王总，你们公司去年的出口额又创新高了，了不起啊。” “李董，听说你们的新园区已经动工了？有什么困难，随时跟市里提。”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很快，他走到了任老和马宇腾的面前。 “任老，您可是稀客啊，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张书章主动伸出双手，和任老握了握。 任老也站起身，笑着回应。 “托张领导的福，还能再干几年。” 一旁的马宇腾心想，你哪是再干几年，你干到80多都还在企业呢。 随即，张领导的目光落在了马宇腾身上。 马宇腾立刻站直了身体，微微欠身，态度恭敬。 “张领导，您好。” “马总，我们又见面了。” 张领导的笑容更加亲切了些。 “坐，坐，不用拘谨。” 马宇腾心中一动，抢在对方开口前，诚恳地说道。 “张领导，上次舆论的事情，多亏了领导您跟媒体们打招呼，让他们消停了下来。我代表雷霆工业，真心感谢您的支持！” “哈哈，你这小伙子，还记着呢。” 张领导爽朗地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马宇腾的肩膀，话锋一转。 “不过，要说感谢，我倒是要代表市里谢谢你啊。” “我可都听说了，你们跟索尼的官司，在花旗国那边打赢了！而且是大获全胜！”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几桌的企业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无数道混杂着惊讶、羡慕、好奇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马宇腾的身上。 张领导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期许。 “所以，等会儿的座谈会，你可不能藏私。” “一定要上台，好好给大家分享一下，你们是怎么敢于亮剑，又是怎么打赢这场跨国硬仗的！” “让大家伙儿都学学你们的经验！” 马宇腾爽快的回答道。 “没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 …… 会议正式开始。 在张领导和几位相关的局长简短的开场白之后，座谈会进入了企业代表发言环节。 几位传统行业的巨头分享了过去一年的成绩和未来的展望后，主持人微笑着将目光投向了马宇腾。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鹏城新兴科技企业的骄傲，雷霆工业的总经理，马宇腾马总，上台分享！” 掌声雷动。 在任老鼓励的注视下，马宇腾整理了一下西装，沉稳地走上了发言台。 他没有看讲稿，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那一双双或审视、或期待的眼睛。 “尊敬的张书章，各位领导，各位前辈企业家，大家好。” “感谢市里给我这个机会，在这里分享一些雷霆工业在国际化道路上，关于专利和法务方面不成熟的心得。” 非常谦虚的开场白。 但接下来，他的话语，却变得无比锋利。 “就在不久前，我们刚刚结束了和索尼在花旗国的专利诉讼。我们赢了。” “很多人问我，一家参与国际市场业务才不到两年的国内企业，为什么敢和索尼这样的国际巨头对簿公堂？就不怕被拖垮吗？” 马宇腾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 “我的回答是，我们更怕‘跪着’死！” “因为全球这个战场上，想要站稳脚跟，光有好的产品是远远不够的。” 他举起一根手指。 “你还需要武器！保护好企业利益的武器！” “这个武器，就是专利！” 台下的企业家们，神情开始变得专注。 “很多人觉得，申请专利，又花钱又费时，尤其是创业初期，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这种想法，是短视的，也是致命的。” “雷霆工业在最缺钱的时候，宁可压缩行政开支，也要保证研发和专利申请的预算。” “我们在国内、在花旗国、在欧洲、在日韩，同步构建我们的专利护城河。” “因为我们清楚，当你踏出国门的那一刻，就会有无数的鲨鱼闻到血腥味扑过来。” “它们会用专利诉讼，一点点撕咬你，勒索你，直到把你拖进深渊。” 他的话，让不少有过类似经历的企业家，感同身受，脸上露出沉重的表情。 “面对这种情况，是选择支付高昂的‘保护费’，换取一时的安宁？还是选择亮出自己的武器，奋起反击？” “雷霆工业，选择了后者！” “我们要让所有试图阻碍我们发展的对手明白一件事——” 第97章 落实分公司计划 马宇腾的声音，掷地有声，响彻整个会场。 “那个他们制定规则，我们只能被动遵守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我们有自己的技术，有自己的专利！我们尊重你的知识产权，但也请你尊重我们的！” 他微微侧身，目光与台下的任老对视了一眼，仿佛是在呼应之前对方的话。 “谁敢把手伸过来，我们就敢用法律的武器，把它给剁了！” 话音落下。 整个会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 “啪！啪！啪！” 任老第一个站了起来，用力地鼓掌。 随后，张领导也站了起来，用力鼓掌。 下一秒，全场所有的企业家，全体起立！ 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他们看向台上那个年轻的身影，目光中充满了震撼与敬佩。 会议结束后，马宇腾几乎是被一群企业家给围住了。 “马总，讲得太好了！解气！” “我们公司正被一家德国公司搞专利诉讼，回头我一定让法务团队去您那取取经！” “马总，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多交流！” 马宇腾耐心地一一应酬着。 …… 回到公司，马宇腾就让朱玲玉通知所有总监级别以上的管理层，立刻到会议室开会。 雷霆工业的高管们，很快便齐聚一堂。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直接开始。” 马宇腾没有半句废话，开门见山。 “今天在市政府的座谈会上，我和东为的任老聊了很久，深受启发。” “我发现，我们之前的思路，还是太保守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他们知道，老板每次说出这种话，都意味着公司即将迎来一次重大的战略转向。 “我们的L1电池，因为诺基亚和爱立信的订单减少，预计会空出了大量产能。” “我之前的想法，是等着国内手机市场爆发来消化这部分产能。” “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太慢了，也太被动了！” 马宇腾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稳的节奏。 “世界那么大，我们不能只守在家里，等着客户自己找上门。” “我决定，启动雷霆工业的全球化战略新动作！” “我们要在海外，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分公司，把销售网络和技术服务的触角，直接伸到客户的家门口去！”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去海外建立分公司？ 这可不是出国参展，或者派几个销售代表那么简单。 这意味着要真金白银地投入，在异国他乡建立一个完整的运营体系，要面对完全陌生的法律、市场和文化环境。 这步子，迈得太大了！ 马宇腾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市场总监李莉欣。 “李总监，你之前在东为，有丰富的国际市场开拓经验。” “对于我的这个想法，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李莉欣身上。 李莉欣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丝激动和果然如此的神情。 “马总，我完全赞同您的决定！” 她的声音清亮而坚定。 “其实，从我入职熟悉公司了市场业务后，就在准备一份关于建立海外分支机构的计划书。” “我们的产品，在国际上拥有绝对的竞争力。但我们现在的销售模式，太过被动。” “这不仅严重限制了我们的销售额增长，更是一种巨大的资源浪费！” “我早就想向您提这个建议了。” 李莉欣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 “只是，我怕自己的想法太过冒进，所以……” 马宇腾抬手打断了她。 他笑了。 “莉欣，你记住，在雷霆工业，没有什么想法是‘冒进’的。” “我需要的就是你们天马行空的思维，和敢于挑战权威的勇气。” 他环视一圈，对所有人说道。 “以后，任何人有任何想法，不管是关于技术、市场还是管理，都可以直接来找我谈。哪怕是异想天开，哪怕最后被证明是错的，都没有关系。” “我最怕的，不是犯错，而是整个团队因为害怕犯错，而变得死气沉沉，不敢越雷池一步！” 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李莉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老板，眼神里充满了信服和感激。 “是！马总！”李莉欣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大家统一了思想，那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具体方案。” 马宇腾重新将话题拉了回来。 “关于第一批分公司的选址，我初步有两个想法。” “一个在欧罗巴，一个在花旗国。” “欧罗巴的消费电子产业目前十分发达，我们必须稳固。而花旗国则是全球科技的中心，也是我们未来需要重视的人才库。” 众人纷纷点头。 高彬推了推眼镜，问道。 “马总，欧罗巴的分公司，是打算设在芬兰或者瑞典吗？这样可以更贴近诺基亚和爱立信。” “不。” 马宇腾摇了摇头。 “恰恰相反，我们要避开他们的大本营。” “我们的目标，是整个欧罗巴市场，而不仅仅是诺基亚和爱立信，毕竟芬兰和瑞典除了这两家企业并没有其他出色的消费电子企业，没必要把分公司设在那里。” 他站起身，走到背后的世界地图前。 “我选择的地点，是这里。” 他的手指，点在了风车国的首都，阿姆斯特丹。 “为什么是阿姆斯特丹？”张柯有些不解。 李莉欣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明白了！马总，您这一招太高了！” “首先，阿姆斯特丹是欧罗巴重要的交通和物流枢纽，海运空运都极其发达，方便我们进行货物调配。” “其次，风车国本身就是另一大消费电子巨头——飞利浦的总部所在地！我们可以在那里，尝试开拓新的大客户！” “更重要的一点！”李莉欣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阿姆斯特丹的地理位置，可以完美辐射周边三大核心市场——日耳曼、法兰西和英吉利！这三个国家的市场体量加起来，占据了整个欧罗巴的大头！” 第98章 品牌公关部的设想 马宇腾赞许地点点头。 “没错，莉欣说得很全面。在阿姆斯特丹落子，我们进可攻，退可守，战略自由度非常高。” “至于花旗国，” 马宇腾的手指划过大西洋，落在了西海岸。 “分公司的目的，除了市场开拓，更重要的，是建立我们的前沿研发哨站。” “所以，我的建议是——硅谷！” “我要在那里，第一时间吸纳最顶尖的人才，接触最前沿的技术动态，为我们未来的技术护城河，不断输送弹药！” 一个以欧罗巴为盾，巩固市场基本盘；一个以花旗国为矛，刺探技术最前沿。 一个更加宏大、清晰的全球战略，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战略已经确定，接下来就是执行的人选。” 马宇腾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高彬，要坐镇总部的研发中心，走不开。 张柯，材料工厂和几条新产线的建设正如火如荼，他是生产体系的定海神针，也走不开。 霍建军、朱玲玉俩人，虽然忠诚可靠，但缺乏国际市场的经验和语言能力，暂时还无法担此重任。 算来算去，最合适，也是唯一合适的人选，只有一个。 马宇腾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李莉欣的身上。 “李总监。” “在！” “建立欧罗巴和花旗国这两大海外分公司的重任，我打算交给你来总负责。” 马宇腾沉声说道。 “你有这个信心吗？” 李莉欣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没想到，马宇腾会将如此重要的任务，完全交到自己这个加入公司不到半年的新人手上。 这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血液仿佛都在燃烧。 “保证完成任务！” 马宇腾满意地点了点头。 光给任务不给激励，那是耍流氓。 他深谙此道。 “为了更好地支持这项工作，也为了理顺公司未来的管理架构，我决定，对集团的管理层进行一次调整。”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听马宇腾的声音，清晰地在会议室中回响。 “我宣布，任命李莉欣为雷霆工业集团副总经理，级别仅次于我，全面分管集团的全球市场、销售与品牌业务！” 轰！ 李莉欣的大脑一片空白。 副总经理？ 她才来公司多久？ 居然被提拔到其他的公司元老之上。 然而，这还没完。 马宇腾的目光转向了张柯。 “任命张柯为雷霆工业集团副总经理，全面分管集团的所有生产基地、供应链及工程建设业务！” 张柯镇定的点了点头，毕竟当时马宇腾招揽他的时候就给他画过大饼，现在只是在一步步的实现。 紧接着，马宇腾看向了从接手企业之初就一直支持自己的高彬。 他不能厚此薄彼，更要平衡新旧势力的心态。 “任命高彬为雷霆工业集团副总经理，全面分管集团的技术战略、研发管理与人才培养工作！” 马宇腾的声音铿锵有力。 “目前公司的研发团队越发庞大，因此我希望高总能从具体的研发项目中适当抽身，把更多的精力，放到打造公司的研发管理体系上来！” 高彬也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纯粹搞技术的，没想到马宇腾会把他提到核心的管理岗位。 从一个单纯的技术负责人，到一个集团技术战略的掌舵者，这不仅仅是职位的提升，更是视野和格局的跃迁。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下头。 “我明白了，马总！我一定不负所望！”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看着这三位新晋的副总经理，心中除了羡慕，更多的是一种激励。 在雷霆工业，只要你有能力，敢拼搏，老板就敢给你最广阔的舞台！ …… 会议结束。 高管们带着激动和沉思，陆续离开了会议室。 马宇腾叫住了几个人。 “莉欣，玲玉，还有威迪，你们三个来我办公室一下。” 三人跟着马宇腾，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门一关上，刚才在大会议室里那种公开、正式的氛围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私密、更直接的工作状态。 李莉欣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她上前一步，对着马宇腾深深地鞠了一躬。 “马总，谢谢您！”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我真的没想到，您会给我这么重要的职位，给我这么大的信任。我……” “这是你应得的。”马宇腾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如此。 “你的能力，我看在眼里。雷霆工业不搞论资排辈，只看能力和贡献。” “副总经理的位子给你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把还没触及到的市场客户给我打下来。” 李莉欣用力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您放心！我一定把雷霆工业的海外分公司还有市场开拓工作做好！” 马宇腾笑了笑，转头看向行政总监朱玲玉。 “玲玉。” “在，马总。” “接下来，莉欣的工作重心会放在海外。分公司的行政后勤，包括办公室租赁、装修、物资采购等等，你要全力配合她。” “钱不是问题，人手不够就招。总之，不能让后勤保障拖了前线业务的后腿，明白吗？” 朱玲玉立刻应道：“明白！我保证做好莉欣总的坚强后盾！” 安排完行政工作，马宇腾的目光重新落回李莉欣身上。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莉欣，我给你的任命里，除了市场和销售，还有一项，是‘品牌’。” 李莉欣神情一凛。 “之前索尼利用媒体对我们发动舆论攻击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李莉欣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愤慨。 那一次，雷霆工业在技术和专利上赢了，但在舆论场上，却输得一塌糊涂。 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马宇腾手指敲了敲桌子。 “那件事给我提了个醒。在现代商业竞争中，舆论场就是第二个战场。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当一个闷头搞技术和产品的哑巴。” “所以，我打算在集团层面，成立‘品牌公关部’！” 第99章 对秘书的要求 品牌公关部！ 这个名词让李莉欣、朱玲玉和何威迪都是精神一振。 这标志着雷霆工业从一个单纯的产品制造商，开始向一个注重品牌形象和公众关系的现代化集团公司转型。 “我们的主战场目前在海外，所以，一个懂国际规则、有媒体资源、能打硬仗的国际公关总监，是这个新部门的重中之重。” 马宇腾看着李莉欣，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在欧罗巴和花旗国开拓市场的同时，要注意物色合适的人选。” “是！”李莉欣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我一定会帮公司挑选出合适的公关人才！” 紧接着，马宇腾的目光转向了人力总监何威迪。 “何总监。” “在。” “海外要抓，国内也不能放。国内的舆论环境更复杂，人情世故更多。” “你启动猎头渠道，给我找一个熟悉国内媒体生态、有政府关系处理经验的公关副总，负责我们国内的品牌建设和舆情管理。” 何威迪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沉稳。 “好的，马总。我立刻去联系国内最顶尖的几家猎头公司。” 两个关于品牌公关部领导岗位的人事安排，就这样迅速地布置了下去。 至于剩下的基层员工，等管理者到位后再配合他们需求进行填充。 马宇腾思维跳跃极快，公关部的事情刚定，他立刻切换到了下一个议题。 “何总监，今年的校园招聘，准备得怎么样了？” 何威迪显然早有准备，立刻回答。 “报告马总，各部门的招聘需求已经全部统计完毕，岗位说明书、招聘名额和预算都已经审批通过。第一批的宣讲行程，定在了下周，从最北面的尔滨开始一路往南，形成基本囊括了国内的顶尖高校。” 马宇腾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雷霆工业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在国内算是知名的科技企业。 虽然具体到学生个人可能因为没有C端产品不太了解雷霆工业相关信息。 但高校方特别是有关联专业的学院那都是对雷霆工业如雷贯耳。 因此今年集团的校园宣讲工作也是受到国内各大高校的欢迎。 去年拒绝了雷霆工业前往宣讲的水木、燕大等TOP级别的高校也是在今年同意了公司的行程。 “很好。” 他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了一些。 “今年公司的体量和去年不可同日而语，我就不跟着你们跑宣讲会了。校园招聘的全部工作，从宣传到最终录用，我全权交给你来负责。” “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 一句“全权交给你”，让何威迪心中一热。 “谢谢马总信任！我一定把今年的校招工作办得漂漂亮亮！” 何威迪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带着一丝试探的语气问道。 “马总，还有一件事……我想向您提个建议。” “说。” “您现在处理的事务越来越多，日程也越来越紧张。但您身边，一直没有一个专职的秘书来协助您处理日常事务、安排行程、过滤信息。” “这在工作效率上，其实是一种不小的损耗。” 何威迪观察着马宇腾的表情，继续说道。 “我的建议是，我们是否可以趁着这次校园招聘，为您物色一个有潜力、信得过的好苗子，放在您身边亲自培养？” 马宇腾闻言，微微一怔。 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他都是自己处理所有事情，习惯了亲力亲为。 但何威迪说得对。 随着公司规模爆炸式增长，再加上一个在欧洲，一个在花旗国，两个分公司即将建立，未来还有更多的战略布局…… 他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必须从繁杂的日常事务中解放出来，聚焦在最核心的战略决策上。 而且…… 找一个好苗子在身边带着，言传身教，不仅能帮自己处理工作，更能为公司未来储备一个真正理解自己战略意图的核心管理人才。 这笔投资，划算！ 想到这里，马宇腾抬起头，赞许地看了何威迪一眼。 “你这个建议提得很好，也很及时。” “我确实需要一个秘书。” 李莉欣和朱玲玉的脸上也露出了然的神色，老板确实太忙了。 “对于这个人选，”马宇腾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开始口述自己的要求。 “我有几个明确的标准。” 何威迪立刻拿出随身的本子和笔，准备记录。 “第一，性别，男性。” 这个要求一出，李莉欣和朱玲玉都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明白了。 “以后陪我出差、参加各种商务接待的场合会非常多，男性更方便一些，也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马宇腾简单解释了一句。 毕竟他穿越到这个时代是为了专心搞事业的，并不是那种有事秘书干，没事……的那种人。 “第二，专业背景，必须是理工科。我们是科技公司，他要能听懂基本的行业术语和技术逻辑，具有理工思维和素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性格。” 马宇腾的语气加重了。 “我要一个心思缜密、做事认真、抗压能力极强的人。我的工作节奏快，脾气有时也比较急，他必须能跟得上，顶得住。” “而且，我需要他有极强的主动性，有眼力见，能想在我前面，而不是一个只会等我下命令的木头人。” “最后一点，学习能力。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和我一起快速成长的伙伴，一个未来的将才，而不是一个简单的传声筒和文件处理器。” 四个要求，层层递进，勾勒出了一个顶尖助理的画像。 何威迪飞快地记下每一个字，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筛选方向。 “明白了，马总。您的要求非常清晰。” 何威迪合上本子，郑重地说道。 “我会亲自负责这件事，在今年的应届生里，按照您的标准进行筛选。” “通过初步面试后，把最优秀的几个人选带到您面前，由您亲自做最终选择。”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第100章 《传奇》收费 2000年的第一季度，世界互联网的泡沫正在被吹到最大，纳斯达克的指数每天都在创造新的神话。 无数热钱涌入这个行业，仿佛只要沾上“”的后缀，就能点石成金。 然而，在此时的内地互联网圈，最引人瞩目的，却不是那三家已经赴美上市或即将上市、风光无限的门户网站，也不是曾经的电商先驱8848在股市上的跌跌不休。 所有从业者的目光，所有网吧里年轻人的讨论，都聚焦在了一个刚刚正式运营的游戏上。 明讯网络代理的南朝国网游《传奇》。 春节过后，《传奇》正式结束公测，开启收费运营。 收费模式，简单粗暴，却又在这个时代显得无比新颖。 ——点卡制。 一张印刷精美的实体卡片，售价30元。 刮开涂层，输入序列号，可以兑换120小时的游戏时间。 这个定价，不高不低，正好卡在了一个普通工薪阶层能够接受，而学生党咬咬牙也能消费得起的绝妙位置。 在此之前，内地的网络游戏市场，是一片蛮荒之地。 除了一些骨灰级玩家才懂的中文MUD（文字网游），根本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图形化网络游戏。 备受期待的《石器时代》、《万王之王》，还仅仅停留在只闻其声的阶段。 《传奇》的出现，如同在黑暗中投下的一束光，瞬间照亮了整片荒原。 它是内地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大型多人在线图形网络游戏！ 其带来的冲击力，是颠覆性的！ 公测收费的第一天，后台数据开始疯狂跳动。 明讯网络的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大屏幕上不断攀升的数字。 “付费用户……突破十万！” “十五万！” “二十万！” 仅仅一天！ 第一天！就有二十万玩家毫不犹豫地掏钱购买了点卡！ “同时在线人数……突破一万五！” “两万了！突破两万了！” 整个办公室瞬间沸腾！ 二十万付费用户！两万同时在线！ 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一个滚烫的现实——这款游戏，成了！ 而且是大成！特成！ 马明看着眼前的盛况，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当初马宇腾提出通过网络游戏让PP软件庞大的用户数量进行变现，并建议他前往南朝国寻找合适的游戏时。 他虽然坚决执行，但内心深处，对于网游游戏能否撑起明讯网络的未来营收，依然存有一丝疑虑。 现在，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 这哪里是游戏？ 这分明是一台印钞机！ 更疯狂的还在后面。 许多玩家在体验过游戏的魅力后，陷入了深深的“时长焦虑”，生怕自己酣战淋漓时突然被踢下线。 于是，他们开始囤积点卡。 一次买两张、三张，甚至五张！ 之前马明建立的地推团队网络，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遍布全国上千家网吧的销售点，成了最稳定、最高效的出货渠道。 无数网吧老板，从最初对这种没有现实价值的小卡片不屑一顾，变成了每天打电话给地推人员，焦急地催货、求货。 “兄弟！再给我来五百张！不！一千张！” “没了！又卖光了！你们搞快点啊！” “我这儿上网的人，一半都是玩《传奇》的，你们的点卡就是硬通货！” 第一个月的财务报表出来时，整个明讯网络高层，集体失声。 单月营收，破千万！ 月收千万！ 在2000年，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行业都为之侧目的恐怖数字！ 尽管为了满足疯狂涌入的玩家，公司不得不紧急在全国各大区疯狂增设服务器，硬件和带宽成本急剧上升，但这丝毫无法掩盖《传奇》那夸张到令人发指的吸金能力。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中国互联网行业炸响。 明讯网络，这家成立不到一年的互联网新秀。 凭借一款游戏，成为了内地第一家实现规模化盈利的互联网企业！ 真正的实现了可持续的盈利模式！ 这则消息，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那些已经上市，却依旧在亏损泥潭里挣扎的门户网站脸上。 国内的三家门户巨头，一直以来的商业模式都是“烧钱换流量，流量换广告”。 他们手握着中国最大规模的网民流量，却迟迟找不到稳定变现的途径，只能靠着华尔街的输血，讲述着一个关于未来的美好故事。 可现在，明讯网络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告诉他们：别做梦了！游戏，才是目前内地互联网上最赚钱的东西！ 一时间，各大门户网站心思浮动。 尤其是网聚的创始人丁三石，更是坐不住了。 作为国内最早的一批互联网创业者，他早在马明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就因为公司邮箱系统的开发打过交道。 却没想到昔日那个有些腼腆的技术青年，如今却一飞冲天，成为明讯网络的创始人。 丁三石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拨通了马明的电话。 “马明，恭喜啊！《传奇》这事，干得漂亮！” 电话那头，丁三石的语气带着几分前辈的熟稔，也藏着一丝探究。 “丁总客气了，也是运气好。”马明如今也今非昔比，应对得体。 两人寒暄了几句，丁三石开始有意无意地询问关于游戏运营的细节。 比如服务器的承载能力、用户付费转化率、渠道分成等等。 挂断电话后，丁三石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眼神变幻不定。 代理？ 像明讯一样，去给南朝国的游戏做嫁衣？ 不！ 他丁三石，是国内互联网的开山鼻祖之一，他有自己的骄傲！ 他要做，就要做自己的游戏！做一款真正属于中国的游戏！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生。 国内什么题材的受众最广？什么故事家喻户晓？ 答案呼之欲出。 西游！ 于是他下定决心，要组建公司自己的游戏研发团队。 以西游故事来作为背景架构开发网络游戏，与《传奇》在市场上进行一较高低。 第101章 明讯网络的融资 马明在确认公司这个月的营收情况后，第一时间拨通了马宇腾电话。 “腾哥，你看到我发你的财务报表了吗？破千万了！一个月破千万啊！” 马明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和激动。 然而，电话那头的马宇腾却显得异常冷静。 毕竟他太清楚《传奇》的吸金能力了，那是曾经直接将陈老板抬到国内首富位置，并且20年后都还有不少人在玩的现象级游戏。 “我看到了。” “只是看到了？哥，你就不激动吗？” 马明有些错愕。 “激动是肯定的，但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 马宇腾的声音沉了下来。 “小明，明讯网络到了进行融资的最佳时机。” “融资？” 马明愣住了。 “现在？我们现在现金流好到爆炸，今年绝对能营收过亿，我们还需要融资吗？” 在他看来，公司已经拥有了最健康的现金流，完全可以依靠自身造血，高速发展，根本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稀释股权。 “对，就是现在。” 马宇腾的语气不容置疑。 “为什么？” “因为冬天要来了。”马宇腾幽幽地说道。 “纳斯达克现在看着风光，但泡沫已经到了极限。最多半年，整个互联网行业会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寒冬。到时候，别说融资，能活下去都不容易。” “我们现在，必须趁着《传奇》带来的这股热度，在泡沫破裂前，拿到最大的一笔钱。” “这笔钱，将是我们穿越寒冬，并且在寒冬里逆势扩张，超越对手的最大资本！” 马宇腾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马明心中的火热。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眼前的烈火烹油，而马宇腾看到的，却是即将到来的漫天冰雪。 “我明白了！”马明深吸一口气，“我马上就去放出融资的消息！” …… 当明讯网络要进行首轮融资的消息放出去后，整个投资圈都疯了。 如果说之前的明讯网络，只是一个手握PP软件，用户量巨大但前途未卜的潜力股。 那么现在，它就是一家真正的互联网明星企业！ PP增值服务和《传奇》网络游戏，已经彻底打通了明讯网络盈利模式的闭环，证明了其无与伦比的商业价值。 一时间，国内外各大投资机构的电话，几乎要打爆明讯网络的办公室。 无数之前对明讯网络爱搭不理的投资人，此刻都换上了一副最热情的笑脸，只求能获得一个见面的机会。 今时，不同往日！ 最先找上门的，是之前就已经考察过明讯网络的IDG。 这一次，他们的态度谦卑了许多，诚意也十足。 “马总，我们对明讯网络进行了新一轮的评估。” IDG的代表开门见山，直接亮出了底牌。 “我们预估，以《传奇》目前的吸金能力和PP用户的增长潜力，明讯网络今年的总营收，保守估计在1.5亿元人民币。” “我们愿意，给出25倍营收的估值！” “也就是37.5亿人民币！折合约4.57亿美元！” 这个数字一出来，马明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4.57亿美元！ 这已经超过了前段时间刚在纳斯达克上市的国内第一家门户网站狐狸的市值。 然而，IDG的代表话锋一转。 “不过……马总，我们IDG目前在内地的资金池有些紧张，无法独立吃下这么大的份额。所以，我们希望能够引入港岛的李家资本，与我们共同完成这次投资。” 李家？ 马明还在兴奋中，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坐在一旁的马宇腾，眉头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送走了IDG的人，马明兴奋地对马宇腾说：“哥！4.57亿亿美元！他们给了4.57亿亿估值！我们发了！” “我不同意。”马宇腾淡淡地说道。 “什么？”马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为什么？一旦答应他们，我们明讯网络就成为国内市值最高的互联网企业了！” “李家的钱，我们不能拿。” 马宇腾的声音很轻，但却异常坚定。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家族虽然在商界呼风唤雨，但骨子里却只有纯粹的利益，缺乏对这片土地的归属感和责任感。 在未来的时间里，他们的一系列操作，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马宇腾不希望自己的公司，与这样的资本扯上任何关系。 幸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国际风投巨头红杉、贝莱德等也纷纷提出了投资意向。 他们的专业性毋庸置疑，给出的估值也都与IDG相差无几，基本都稳定在4.5亿到5亿美元之间。 马明从最初的震惊，已经变得有些麻木。 每天都在和这些世界顶级的投资人打交道，讨论着数亿美元的生意，这让他感觉像在做梦。 然而，马宇腾始终对这个估值不太满意。 他知道明讯网络的价值，绝不止于此。 他也曾期待过，会不会有国资背景的投资者出现。 可惜，在这个年代，国内的资本对于互联网这种高风险、高投入的行业，还抱着相当保守和观望的态度，不敢轻易下场。 就在马宇腾耐心逐渐消去，几乎要从这些顶级VC中挑选一家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出现在了明讯网络的办公室。 来自南非的MIH集团的东大区域业务负责人。 当看到这个名字时，马宇腾的瞳孔猛地一缩。 是你！ 居然还是你！ 别人不知道MIH，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前世，正是这家公司，在企鹅最危难的时刻出手，买下了企鹅的大部分股权，成为了其第一大股东。 更关键的是，在之后企鹅发展的二十多年里，MIH作为第一大股东，从未在董事会上指手画脚，也未干涉过小马哥的管理和决策，永远都是最坚定的支持者。 他们是真正的，只是为了分享公司发展红利的纯粹财务投资者！ 这，才是马宇腾心中最理想的合作伙伴！ “马总，你好。”MIH的负责人名叫网大为。 网大为这名字像是东大的人，但却长着一副外国人的面相。 他给自己取了网大为的东大名寓意着在互联网上大有作为。 第102章 融资后的动作 网大为虽是纯粹的外国人，但中文却说得异常流利。 “我们关注明讯网络很久了，从PP软件诞生之初，我们就认为这是一款足以改变中国社交格局的产品。而《传奇》的成功，更是让我们坚信，明讯网络的未来不可限量。” 之后没有过多的试探和拉扯。 对方直接给出了自己的报价。 “我们愿意，以7亿美元的估值，投资贵公司。” 7亿美金！ 这个报价一出，直接碾压了之前所有的竞争者！ 马明在一旁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家南非公司这么有钱的吗？ 一开口的估值就比红杉他们高了整整两亿美金！ 马宇腾则是心中大定。 他知道最合适的投资者出现了。 接下来的谈判，完全进入了马宇腾的节奏。 他没有表现出对MIH的急切，反而利用红杉、贝莱德等机构的意向作为筹码，不断地与对方进行博弈。 最终，经过整整两周的拉锯战。 双方敲定了最终的协议。 MIH集团，以8.5亿美元的估值，出资1.7亿美元现金，获得明讯网络20%的股权！ 协议签订的那一刻，整个明讯网络公司都沸腾了！ 8.5亿美元！ 这不仅是当时东大互联网领域最大的一笔融资，更是将明讯网络推向成为国内的互联网估值第一的公司！ 融资完成后，公司股权被重新稀释。 马宇腾的红棉资本，持股比例变为61.3%，依旧牢牢掌控着公司的绝对控制权。 马明的个人股权，变为10.7%。 剩下的部分，则划入了新设立的员工股权池，占比8%。 …… 明讯网络完成融资工作后，马明看着公司账户里那多出来的一长串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滚烫。 1.7亿美元的现金！ 换算成人民币，就是接近14个亿！ 他激动地找到马宇腾，声音都在颤抖。 “腾哥……我们公司现在有钱了！这么多钱，该怎么花？” 融资的最终目的，是将资金变成公司发展的资源。 空有现金，没有任何意义。 马宇腾看着窗外，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一脸兴奋的马明，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去南朝国。” “把《传奇》游戏的开发公司，直接买下来。” 马明听到这话有些疑惑。 “虽然《传奇》在南朝国的表现一般，但根据在国内目前的运营数据，收购他们公司估计要花不少钱。” “而且那家Actoz公司除了《传奇》外，也没有其他什么出色的游戏作品，我们已经跟对方签了5年的代理合同，享有75%的运营收益，还有必要收购他们吗？” 马宇腾微笑着看着马明。 心想你是太不了解南朝人的德性了。 等到未来《传奇》的惊人收益真正爆发出来后，你看对方会不会遵守代理合同，满足于只赚那20%的收益提成。 “马明，我问你一个问题。” “《传奇》的源代码和后续版权，在我们手上吗？” 马明一怔。 “不在……” 他下意识地回答。 这是代理模式的天然缺陷。 明讯网络只拥有《传奇》在东大的运营权，而游戏本身的一切，包括最重要的源代码和后续更新，都掌握在南朝国的那家公司手里。 马宇腾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 “我们没有源代码，就意味着我们没有根。” 他走到办公室的白板前，拿起一支笔。 “《传奇》现在很火，非常火。但问题也很快会暴露出来。” “第一个，就是外挂。” 马宇腾在白板上重重地写下了“外挂”两个字。 “任何一款火爆的网游，都无法避免外挂的侵蚀。加速、秒杀、穿墙……这些东西一旦泛滥，对正常玩家的游戏体验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们作为代理商，发现了外挂，能做什么？” 他自问自答。 “我们只能封禁账号，然后把外挂的问题反馈给南朝国。等他们慢吞吞地更新版本，修复漏洞。” “这个周期，会很长。” “等到他们修复，可能黄花菜都凉了，玩家早就被外挂劝退了。” 马明沉默了。 这一点，他无法反驳，因为随着游戏的火爆，目前公司的运营人员已经发现有些账号出现数据异常的现象。 只是因为目前做外挂的人是自己使用，还没推向市场，因此没有泛滥起来。 “第二个，是版本更新。” 马宇腾又写下四个字。 “游戏需要持续不断的新内容来吸引玩家。新地图、新怪物、新装备……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更新，更新什么内容，我们有话语权吗？” “没有。” “我们只能被动地接受。” “如果南朝国那边更新了一个玩家不喜欢的版本，我们怎么办？如果他们为了开发别的游戏，拖慢了《传奇》的更新，我们又怎么办？” “我们什么都办不了。” 马宇腾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们只是一个高级一点的服务器管理员和客服团队。我们的命脉，从一开始就握在别人的手里。” 实际上这都是当年的SD运营《传奇》时曾经遇到过的问题。 特别是外挂，SD多次向Actoz提出要修复游戏漏洞，但对方的响应却一直十分迟缓。 关键是Actoz十分眼红SD通过《传奇》在国内赚到的收益，多次要求提高分成。 从最初的27%一直提升到了35%，这也是国内游戏代理的最高分成。 直到猪厂从9C手上抢下《魔兽世界》代理权后，才打破了这个记录。 之后Actoz见无法继续提高分成，就直接泄露了游戏源代码，导致《传奇》私服的出现。 当然，SD也有自己的骚操作，面对外挂、私服横行而无能为力的现状。 直接就在《传奇》上套了个皮，推出了《传奇世界》游戏，将原来的玩家引入自己开发的新游戏中。 于是就被原《传奇》的开发商告上法庭。 而当时已经成为首富的陈老板，面对这场诉讼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把对方公司收购了。 原告没有了，就不用打官司了。 第103章 秘书候选人 “可是……可是收购他们，得花多少钱？” 马明的声音干涩。 “我估计现在收购的话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马宇腾转过身，目光灼灼。 “马明，你要知道，《传奇》现在的成功，在南朝国人眼里，可能只是一个惊喜，一个意外。” “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东大这个市场，未来究竟有多么庞大！” “现在国内的网民才多少？才两千万，未来呢？” “等到《传奇》的同时在线人数突破五万，十万，年营收突破一个亿，甚至几个亿的时候，你再去跟他们谈收购？” 马宇腾冷笑一声。 “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不会把你当成合作伙伴了，而是会把你当成一个待宰的钱袋子。” “他们会开出一个你根本无法拒绝，也无法承受的天价！” “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彻底醒悟过来之前，用一个他们现在无法拒绝的价格，把这只会下金蛋的鸡，连窝一起买回来！” “这叫，釜底抽薪！” 一番话，说得马明热血沸腾，又心惊肉跳。 他终于明白了马宇腾的深意。 “我明白了，腾哥！”马明重重地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决绝。 “我们干了！” “那……公司其他的业务呢？PP软件的后续开发，还有新的项目……” 马宇腾笑了笑。 “其他的先不急。”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繁华的都市，语气悠然。 “我之前不是跟你分析过花旗国目前的互联网环境吗？” “泡沫，就快要破了。一场席卷整个世界互联网的危机即将到来。” “到时候，人才、技术、公司……都会是白菜价。”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跟他们一起烧钱扩张，而是握紧我们手里最值钱的现金和最稳定的现金流。” “等到寒冬来临，我们就是市场上的猎人。” 他虽然不太懂这些宏观经济的东西，但他对于马宇腾的眼光十分信任。 毕竟PP软件就是对方的提议下开发出来的，而且他知道对方绝对不会害自己。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和忍耐。 然后在最合适的时机，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好！我听你的，腾哥！” 马明彻底被说服了，心中的疑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情壮志。 …… 半个月后，鹏城，雷霆工业总部。 何威迪风尘仆仆地推开了马宇腾办公室的门，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马总，幸不辱命！” 他将一份厚厚的报告放在马宇腾的办公桌上。 “今年的校园招聘，大获成功！总计收到简历超过五百份，经过层层筛选，最终发出了一百二十七份录用意向书。其中不少都是来自国内顶尖的高校学生！” 对比去年的情况，今年的雷霆工业随着发展，在国内已经拥有了不错的知名度。 加上去年加入公司的应届生工作一年后与身边同学、朋友圈层内反馈的信息。 起码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家在国际上都有一定影响力、员工待遇不错且具有发展前景的大企业。 因此大家不再纠结雷霆工业本身的私企身份，纷纷投出简历希望能够加入其中。 这标志着雷霆工业在人才市场上，已经具备了和国内的各大企业掰手腕的资格。 马宇腾快速翻阅着报告，满意地点了点头。 “辛苦了，何总监。” 何威迪推了推眼镜，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夹，神情变得更加郑重。 “马总，这是您交代的另一件事。” “关于您的秘书人选，我们从所有应聘者中，按照您的四个标准，进行了严格的笔试初筛以及两轮的面试。” “最终，有五位同学成为最终的候选人。他们的简历都在这里，请您过目。” 马宇腾接过文件夹。 第一页。 王博，燕大，应用数学专业，本科，曾在东大银行实习。 第二页。 赵谦，江城大学，计算机系，本科，曾担任学院学生会主席。 第三页。 …… 每一份简历，都金光闪闪，堪称完美。 这些人，无论去国内任何一家公司，都是被疯抢的存在。 如今，却愿意为马宇腾秘书的岗位，汇聚于此。 马宇腾的目光在简历上扫过，最后落在了第五份，也是最后一份简历上。 沈浩，尔滨工程大学大学，机械专业，本科。 相较于前面几位，这份简历显得“朴素”了许多。 没有显赫的学生会头衔，没有全国性的竞赛大奖，只有一项国家级奖学金和一份在某研究所的实习证明。 “尔滨工程大学？”马宇腾的指尖在“沈浩”两个字上点了点。 这不就是曾经被某知名高考志愿专家调侃过年年没人报，招又招不满的那所老牌理工学校。 “是的，马总。”何威迪解释道。 “虽然尔滨工程大学名气不如隔壁的尔滨工业大学，但也是国内的老牌理工名校，实力不容小觑。” “而且沈浩在面试中的表现尤为突出。他的逻辑思维能力和抗压性，我们所有参加了面试的同事都十分认可。因此，我力排众议，将他列入了最终名单。” 马宇腾不置可否。 “那尽快安排他们过来最终面试吧。” “好的。” …… 一周后。 雷霆工业总部的会客室里。 沈浩坐在靠窗的位置，手心微微有些汗湿。 他昨天乘坐雷霆工业安排的飞机航班，从学校赶到鹏城，这座充满活力和机遇的城市让他感到既兴奋又陌生。 作为尔滨工程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他手上已经握着东北好几家大型国企和研究所的offer。 在同学和老师眼中，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但只有沈浩自己知道，来自家乡那些看似安稳的“铁饭碗”，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来自一个黑省的一个乡下小镇，是标准的“小镇做题家”。 但内心深处燃烧着一股不甘平凡、渴望改变命运的火焰。 当雷霆工业的HR联系到他，告知他进入了集团CEO秘书岗位的最终面试时，他毫不犹豫地推掉了其他的安排，赶了过来。 他本以为这次的面试应该不会太困难。 可当他走进这间会客室，看到其他四位竞争者时，那点自信瞬间被碾得粉碎。 第104章 开始秘书面试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生，从容淡定，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精英的气场。 沈浩从之前的交流中了解到他居然是来自燕京大学的应届毕业生。 而其他的竞争对手也不简单。 不是来自江城大学，就是来自东科大等国内顶尖的高校。 并且他们每一个人过往的经历，都比他要显得更加耀眼。 自己仅有的那点成绩，在这些人面前，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沈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反复告诉自己，能走到这一步，证明自己至少在某些方面是符合对方要求的。 紧张和自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能做的，就是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何威迪推开门，对着会客室里的五人温和地笑了笑。 “王博同学，请跟我来，马总在等你了。” 坐在沈浩对面的那个燕大毕业生，王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笔挺的西装，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跟着何威迪走了出去。 沈浩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房门被轻轻关上。 会客室里剩下的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第一个面试的，是马宇腾通过简历最看好的那一个。 毕竟水木和燕大是国内高校的金字招牌。 即使是20年后，两所高校的口碑有些下滑，但他们的毕业生仍是求职市场上的抢手货。 马宇腾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自信、阳光、谈吐不凡。 简历上的照片和真人没什么区别。 “坐吧。”马宇腾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谢谢马总。”王博落落大方地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不用紧张，就是随便聊聊。” 马宇腾的开场白很随意。 王博笑了笑。 “见到您本人，确实比我想象中要年轻太多，有些惊讶，但谈不上紧张。”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对马宇腾的恭维，又展现了自己的从容。 马宇腾不置可否，直接切入正题。 “你为什么想来雷霆工业，应聘我秘书的这个职位？” 王博显然早有准备，回答得十分流利。 “雷霆工业是国内目前最有潜力的科技公司之一。而您，马总，是推动这一切的缔造者。我认为，在最有前景的公司，跟着最核心的领导者学习，是个人职业生涯最好的开端。” 很标准的答案。 甚至可以说是完美的答案。 但马宇腾却微微皱了皱眉。 太空了。 这些话，放在任何一个大公司的面试里，都可以套用。 “你对雷霆工业的业务了解多少？”马宇腾换了个问题。 “当然！”王博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在网上了解过贵公司的相关信息，也深入研究过贵公司核心的锂电池行业，特别是海外市场目前的发展趋势……”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分析起来，从产品到市场策略，说得头头是道。 确实是下过功夫的。 但马宇腾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因为王博说的，全是雷霆工业在国外业务的看法。 但对于国内的市场前景则显得有些不看好，眼光明显具有局限性。 马宇腾不动声色地打断了他。 “说得不错。” “我想问一下，你对我们准备在海外建立分公司的动作怎么看？” 果然。 提到“海外分公司”，王博的兴致明显更高了。 “马总，我认为这才是雷霆工业真正成为国际化企业的重要一步！”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激动。 “尤其是在花旗国，他们的科研实力比国内要强很多，我很兴奋公司拥有这样的前瞻性！” “我很关心我们在硅谷的研发中心，还有在欧罗巴的市场拓展计划，不知道公司未来会不会加大在这些地区的投入？”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盼。 马宇腾心中了然。 他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看似随意地问道： “如果有机会，你愿意被外派到花旗国或者欧罗巴工作吗？” “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王博几乎是脱口而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渴望。 他甚至身体微微前倾，生怕马宇腾看不见他的决心。 “我的英语非常好，而且对西方的文化环境适应能力很强，我相信我一定能……” “好了，我明白了。” 马宇腾再次打断了他，语气已经冷淡了下来。 “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等通知。” 王博脸上的兴奋僵住了。 他有些错愕，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气氛会急转直下。 但他还是很有风度地点了点头。 “好的，谢谢马总。” 看着王博离开的背影，马宇腾默默地在他的简历上，画了一个叉。 这个人很优秀。 但他的心，不在这里。 他想去的不是雷霆工业，而是花旗国。 秘书这个职位，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跳板。 一个通往海外的跳板。 马宇腾要的，是一个能跟在他身边，帮他处理繁杂事务，让他能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公司战略上的左膀右臂。 他要的是手，不是另一双想要自己飞翔的翅膀。 接下来的几位面试者，也或多或少地让马宇腾感到不满意。 来自江城大学的赵谦，学生会主席出身，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但太喜欢打官腔了。 马宇腾问他一个关于工作流程优化的建议，他能洋洋洒洒说上十分钟，全是关于顶层规划之类的空话，却没有如何提到自己该如何落实。 马宇腾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官僚做派。 直接淘汰。 还有一位东科大的，理工知识很扎实，但性格过于内向，沟通起来有些费劲。 一个又一个候选人进来，又一个又一个地离开。 马宇腾的耐心，正在被逐渐消磨。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提出的那四个标准，是不是太苛刻了。 “马总，这是最后一位了。”何威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让他进来吧。”马宇腾揉了揉眉心。 门被推开。 沈浩走了进来。 他神情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冒汗。 和前面几个光芒四射的精英比起来，他显得普通，甚至有些土气。 第105章 最终人选 “马总好。”沈浩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马宇腾打量着他，没有立刻说话。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沈浩的头顶。 他能感觉到，这位年轻的CEO，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但他没有躲闪，也没有强装镇定。 他就那么站着，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足足半分钟，马宇腾才开口。 “坐吧。” “谢谢马总。” 沈浩拉开椅子坐下，动作有些拘谨，但坐姿很正。 “你为什么想来雷霆工业？” 马宇腾的问题很直接。 沈浩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组织语言。 “说实话，马总，我投简历的时候，对雷霆工业了解得并不深，只是因为公司提供的待遇比较优厚，加上我想到鹏城这个国内改革开放前沿的城市工作。” 他的坦诚让马宇腾有些意外。 前面几个面试者，都是一上来就夸公司如何如何好。 “但是在通过何总的面试后，我做了很多功课。” 沈浩继续说道。 “我发现雷霆工业在锂电池领域的技术积累，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 “特别是在高端市场，你们和索尼目前几乎是垄断性全球的市场。” 马宇腾点了点头。 这个判断很准确。 “那你觉得，我们的优势能保持多久？” 沈浩想了想。 “技术优势是暂时的，但我相信公司既然通过技术投入得到了目前的优势，必然不会掉以轻心。” “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是，雷霆工业有一个很清晰的战略眼光。” “怎么说？” “我了解到贵公司在去年就与国内的高校以及科学院进行合作，投入到其他材料的锂电池研发当中，这明显是在为未来的市场做准备。” 沈浩的语气变得更加自信。 “现在大家都在争夺手机电池市场，但我觉得，未来真正的大市场，可能是在其他地方。” 马宇腾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比如？” “比如电动交通工具。”沈浩说道。“因为消费电子产品的体积原因，对电池的使用量并不大。” “但如果放到两轮车或者汽车上面的话，对于锂电池的消耗量将会是成十倍、百倍的增长。” 马宇腾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年轻人的眼光，确实不错。 “如果你成为我的秘书，你觉得你能为我做什么？” 沈浩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我觉得，秘书的核心价值，不是简单地传达指令或者安排会议。” “而是要成为您的延伸。” “延伸？” “是的。”沈浩点头。“您需要把精力集中在最重要的决策上，那些繁琐但必要的工作，应该由我来承担。” “比如信息收集和整理，比如跟进项目进度，比如协调各部门的工作。” “我希望能做到的是，您想到什么，我已经准备好了。您还没想到的，我也已经在准备了。” 马宇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回答，让他很满意。 “最后一个问题。”马宇腾说道。 “如果有机会，你愿意去海外工作吗？” 沈浩毫不犹豫地摇头。 “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未来十年，最大的机会在国内。” 沈浩的语气很坚定。 “国外的市场虽然成熟，但增长空间有限。而国内的市场，才刚刚开始。” “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马宇腾笑了。 这是今天第一次，他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面试结束。”马宇腾站起身。 “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沈浩也站了起来，向马宇腾鞠了一躬。 “谢谢马总给我这个机会。” 看着沈浩离开的背影，马宇腾在他的简历上，画了一个圈。 就是他了。 …… 三天后，沈浩接到了何威迪的电话。 “恭喜你，沈浩同学。马总决定录用你了。” 沈浩握着电话，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公司会安排专人跟你对接入职手续，你什么时候能到鹏城？” “我随时可以！”沈浩几乎是脱口而出。 何威迪笑了笑。 “那就等你拿到毕业证后，尽快过来吧。公司会给你安排住宿。” 挂断电话，沈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做到了。 他真的做到了。 从一个东北小镇走出来的孩子，即将成为国内十分有前景的科技公司CEO的秘书。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未来的职场生涯，将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 …… 鹏城，雷霆工业总部。 马宇腾的办公室里，刚刚从花旗国飞回来的李莉欣，正站在他的办公桌前。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兴奋。 “马总，向您汇报一下海外分公司的工作进展。” “坐下说。”马宇腾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她坐下后，直接进入了正题。 “目前，欧罗巴和花旗国的两家分公司，均已完成企业注册。” “行政总监朱玲玉那边非常给力，已经按照我们的需要，在阿姆斯特丹和硅谷租下了合适的办公场地，基础的行政和后勤体系正在搭建中。” 马宇腾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其中欧罗巴分公司的搭建，进展非常顺利。” 李莉欣的语气中透着喜悦。 “位于阿姆斯特丹的办公室已经开始运作，我通过猎头和本地渠道，招聘了第一批市场和销售人员，一支十人左右的本地化团队已经初步建立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 “我们已经和飞利浦公司正式接触上了。” 马宇腾的眉毛扬了一下。 “哦？他们怎么说？” “他们对我们的L1电池，表现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李莉欣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飞利浦的手机业务虽然不如诺基亚和爱立信强势，但他们同样在寻求更稳定、性能更强的电池供应商，以摆脱对索尼的依赖。” “他们的初步测试结果非常理想，已经明确表示，会尽快完成我们的供应商认证工作，并确定L1电池的采购数量！” 这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马宇腾原本的计划，只是将阿姆斯特丹作为辐射整个欧罗巴的桥头堡，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在飞利浦这个巨头身上打开一个缺口。 “很好。”马宇腾赞许道。“还有吗？” “有！”李莉欣的表情变得有些奇妙。 第106章 李莉欣的工作成果 “除了手机业务，飞利浦还向我们提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需求。” “他们希望，我们能够为他们的另一款主力产品，提供定制化的锂电池解决方案。” “什么产品？” “电动牙刷。” “……” 马宇腾愣了一下。 电动牙刷？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此时李莉欣见到马宇腾的迟疑，以为他不了解电动牙刷的情况，马上补充道。 “电动牙刷，虽然电池的体积比较小，单颗锂电池的采购价格不会太高。” “而且目前在国内比较少见，但它在欧美却是一个在蓬勃发展的产业，每年的出货量都在快速增长。” “根据我了解到的信息，今年在花旗国家庭中，电动牙刷的普及率已经超过30%，而在欧罗巴的几个发达国家普及率则更高。” “更关键的是，这是一个全新的应用场景！一个之前被所有人忽略，但市场潜力巨大的领域！” “他们对电池有什么具体要求？”马宇腾立刻追问。 “要求主要有三点。”李莉欣显然早有准备，立刻回答。 “第一，体积要足够小，形状要能适应牙刷内部不规则的空间。” “第二，充电速度要快，续航时间要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安全性要绝对可靠。毕竟是放进嘴里的东西。” 马宇呈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起来。 这几个要求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 雷霆工业现有的技术，完全可以满足飞利浦的所有要求，甚至能做得更好。 “这个单子，必须拿下。”马宇腾一锤定音。 “这不仅是几千万甚至上亿的生意，更是我们打开消费级小家电市场的敲门砖！” “明白了！”李莉欣重重点头。 “欧洲的情况就是这样，总体上是开了个好头。” 她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 “但是，花旗国那边，遇到了一些麻烦。” “说。” “硅谷分公司的团队建设，进展很不顺利。” 李莉欣的眉头微微皱起。 “作为一家来自东大的科技公司，我们在硅谷的招聘市场上，不具备太大的吸引力。那些顶尖的研发人才，首选都是花旗国或欧罗巴的企业，再退一步也宁愿选择脚盘国企业，根本看不上我们。” “我尝试开出高薪，但效果甚微。他们对我们的技术实力和未来发展，普遍持怀疑态度。” 这一点，在马宇腾的预料之中。 想在别人的主场，挖走顶尖的人才，绝非易事。 “不过……”李莉欣的声音再次扬起，带着一丝峰回路转的兴奋。 “虽然招聘不顺，但我们取得了另一项，我认为是更重大的突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我按照您之前的指示，通过高翔博士的关系，联系上了德州大学奥斯汀分校的一位教授。” “约翰·古迪纳夫教授。” 听到这个名字，马宇腾的瞳孔猛地一缩。 古迪纳夫！ 那个被称为“锂电池之父”的男人！ 更是磷酸铁锂材料的发明者！ 他让李莉欣去花旗国，除了开拓市场，更重要的目的，就是想办法提升公司的研发能力。 没想到，李莉欣顺利接触到了这位锂电池材料中的绝对大拿。 “他是磷酸铁锂材料的发明者，却没想到遇到了脚盘电信公司NTT派出的商业间谍。” “NTT公司的商业间谍利用古迪纳夫教授和脚盘国科学家吉野彰是好友这层关系，混进实验室窃取了磷酸铁锂电池的技术，并厚颜无耻的注册了国际专利。” “他在听到我们这家曾经与脚盘国电池厂商在花旗国打过专利战的企业找他们时，主动同意了与我们进行见面，并提出了一个请求。” 马宇腾没想到磷酸铁锂材料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曲折的故事，示意李莉欣继续说。 “古迪纳夫教授希望我们能够为他完成维权工作，虽然由于技术的扩散，目前已经出现更多其他结构的磷酸铁锂材料专利，但他希望始作俑者NTT能够付出该有的代价。” “如果我们公司答应古迪纳夫的要求，他同意与我们进行深度合作，共同推进磷酸铁锂作为锂电池正极材料的商业化研发进程！” “这没问题，反正我们已经与索尼在国际专利上斗过一场，陈律师他已经熟门熟路了，不在乎多一个NTT作为对手。” 马宇腾听到这马上同意了古迪纳夫的要求。 正好陈理在完成之前的跨国诉讼后就加入公司，成为集团的专职律师。 这件事可以再次交给他。 “关于研发的资金我也跟对方谈了，他希望雷霆工业能够每年资助他的实验室两百万美元。” “作为回报，未来所有基于此项合作技术产生的专利，将由雷霆工业和德州大学共同持有，并且，雷霆工业拥有全球范围内的独家商业使用权！” “干得漂亮！” 马宇腾对于李莉欣的工作成果表示认可。 得到老板的赞誉，李莉欣的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自己总算没有辜负对方的信任。 “这都是马总您战略指导得好，我只是执行而已。” 马宇腾摆了摆手，说道。 “关于帮古迪纳夫教授维权的事情，我会联系陈律师，他之前全程参与了与索尼的专利诉讼，估计问题不大。” “等你回到花旗国将研发合作的事情落实好。” “明白！” 马宇腾重新坐下，示意李莉欣继续。 “最后一件事情。” 李莉欣翻开了记事本的最后一页。 “关于您之前让我物色的品牌公关部总监人选，我已经通过猎头公司，联系到了一位非常合适的人。” “哦？什么背景？” “他叫林思齐，是一名花旗籍华人。目前在全球第一的公关咨询公司‘爱德曼’担任客户总监，服务过多家世界五百强企业，拥有非常丰富的媒体关系和危机公关处理经验。” 这个履历，堪称完美。 “她本人对于跳槽到一家甲方公司，从零到一搭建品牌公关体系，非常感兴趣。” 李莉欣继续说道。 “不过，他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她希望在做最终决定之前，能和公司的最高决策者，也就是您，当面聊一次。” 马宇腾笑了。 这很正常。 有本事的人，都有自己的傲气。 他们选择的不仅仅是一家公司，更是一位值得追随的领导者。 “没问题。”马宇腾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最近都会在公司，你让他尽快安排时间过来。” “好的，马总！” 第107章 与林思齐的见面 几天后。 还是在雷霆工业总部的CEO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门被推开，李莉欣领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马宇腾的目光第一时间被来人吸引。 一头利落的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极简风格的金属细框眼镜，眼神冷静而锐利。 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商务套装，衬得她身形挺拔，手腕上戴着一块硬朗的男款机械表。 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气场。 “马总，这位就是林思齐女士。”李莉欣介绍道。 “林女士，这位就是我们老板，马宇腾。” “马总，你好。” 林思齐主动伸出手，声音清脆，语速偏快，带着一种常年身处高压环境下的干练。 “你好，林女士，请坐。” 马宇腾与她握了握手，触感有力而短暂。 李莉欣识趣地为两人倒了茶，便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马宇腾和林思齐两人。 没有多余的寒暄，林思齐直接进入了正题。 “感谢马总给我这次机会。我的个人履历，相信您已经看过了。” “我在爱德曼工作了八年，从实习生做起，一直到现在的客户总监。我主导和参与过超过三十个世界五百强企业的全球品牌推广项目，独立处理过七起重大的企业危机公关事件。” 她的叙述，像是在念一份早已烂熟于心的报告，平静，客观，却充满了力量。 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赫赫战功。 马宇腾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果然是精英中的精英。 “林女士的履历非常出色。”马宇腾点点头，表示认可。 “雷霆工业能得到你这样的人才的青睐，是我们的荣幸。”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对方。 “但我有一个问题。” “爱德曼是全球第一的公关公司，平台广阔，资源顶级。以你的能力，前途不可限量。” “为什么会考虑离开，选择一家……在品牌领域还是一片空白的东大工业企业？” 这个问题，尖锐而直接。 林思齐似乎早有预料，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马总，您的问题很好，这也是我决定来见您之前，问了自己很多遍的问题。” “在爱德曼，我能接触到最顶级的客户，操作最大体量的项目，这的确很有成就感。” “但是，”一个清晰的转折。 “我永远只是一个‘乙方’，一个外部的顾问。” “我能为客户提供最专业的策略，却无法真正参与到企业的核心决策中去。” “我做了很多年‘锦上添花’的事情，现在，我想试试‘从无到有’。” 她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强大的自信和野心。 “我不想再服务于一百个品牌，我想亲手缔造一个伟大的品牌。” 马宇腾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这个回答，他很满意。 “很好。”马宇腾赞许道。 就在这时，林思齐却反客为主。 “现在，轮到我提问了，马总。” “哦？” “雷霆工业是一家技术驱动的生产型企业，目前的主要业务，是为其他品牌提供锂电池产品和3C代工，也就是所谓的To B业务。” 她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恕我直言，在我的职业生涯里，很少见到一家To B企业，会如此重视‘品牌公关’，甚至愿意为此设立一个由最高层直接领导的独立部门。” “所以，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希望‘品牌公关部’，为您，为雷霆工业，带来什么？” 这个问题，直接问到了马宇腾战略布局的核心。 马宇腾笑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了办公室的窗边。 窗外，是鹏城日新月异的城市天际线。 “林女士，你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的主要业务是To B。” 他的声音平静而深远。 “但，谁说我们以后，永远都只做To B的业务？” 林思齐的身体猛地一震。 马宇腾转过身，重新看向她。 “未来的市场，属于那些能直接与消费者对话的品牌。雷霆工业，不会永远甘心只做一个幕后的供应商。” “这，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马宇腾的脸色沉了下来. “是因为我们刚刚吃过一个大亏。” 他将之前索尼和三洋发起专利诉讼，同时对方在海外媒体上疯狂抹黑雷霆工业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我们在法庭上，靠着过硬的技术专利，赢了官司。” “但在舆论场上，我们输得一败涂地。在很多不明真相的海外民众和客户眼里，我们就是一个来自东方的‘技术小偷’，一个靠抄袭起家的无耻之徒。” “这种感觉，非常憋屈，也非常危险。” “我意识到，在现代商业战争中，有两个战场。” “一个是产品的物理战场，另一个，就是舆论的认知战场。” “我们过去只懂得在第一个战场上埋头苦干，对于第二个战场，我们几乎是赤身裸体，不设防备。” “所以，我要建立品牌公关部，为雷霆工业穿上铠甲，拿起长矛！下一次，当敌人再用舆论攻击我们的时候，我们不仅要能防住，还要能狠狠地打回去！”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因为马宇腾这番话而变得灼热起来。 林思齐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然而，马宇腾的话还没有说完。 “这只是战术层面的考虑。”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墙壁，望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从战略层面来说，我希望雷霆工业，能为东大企业在国际上，树立一个全新的形象。” “一提到东大制造，很多人想到的就是廉价、低质、山寨。” “这是我们东大企业目前背负的标签。我不服气。” “雷霆工业，要做技术，就要做世界顶尖的技术。要做产品，就要做世界顶级的产品。同样，我们要做品牌，也要做一个能赢得全球尊重的顶级品牌！” “我希望有一天，当外国人提起雷霆工业时，他们会说，这是一个伟大的、值得信赖的、来自东方的科技品牌。而不是在我们的名字前面，加上一个充满偏见的、猎奇的定语。” 马宇腾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已经被彻底镇住的林思齐。 他缓缓开口，抛出了最后的考题。 “林女士，现在，我想请教你一个专业问题。” “回到当初索尼对我们发起舆论攻击的那个时刻，如果你当时是雷霆工业的品牌公关负责人，面对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你会怎么做？” 第108章 真正的公关人才 林思齐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左手手腕的机械表表盘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滴答，滴答。 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马宇腾很有耐心，他没有催促。 终于，林思齐停止了敲击。 “马总，如果当时我是负责人，我不会等到负面新闻铺天盖地才行动。”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一针见血。 “最好的危机公关就是让危机不要出现。在索尼和三洋决定发起专利诉讼的那一刻，我们就应该预判到，舆论战必然会同步打响。” “所以，我的工作，从他们递交诉状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马宇腾身体微微坐直。 有意思。 “我的应对，会分为三个阶段。” 林思齐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阶段：争夺话语权。” “首先，我们不能沉默。沉默在公众眼中，等于默认。我们必须在第一时间，发出我们的第一份官方声明。” “这份声明，内容必须极其克制、专业、有力，不煽动情绪，不哭天抢地喊冤。” “只陈述三点核心事实：第一，我们尊重知识产权，也拥有自己的核心专利壁垒；第二，我们对自身的专利技术充满信心，将在法庭上积极应诉；第三，我们对竞争对手采取法律之外的舆论手段，表示遗憾。” “这份声明，不是给普通大众看的，而是给我们的核心客户、供应商、投资人以及主流财经媒体看的。目的是稳住基本盘，告诉他们，我们没慌，我们有底牌。” 马宇腾点点头。 但林思齐的话，显然还没说完。 “其次，同步建立一个‘舆情工作室’。全面收集主流媒体以及互联网网络上关于这次事件的所有信息。” “我们需要知道谁在骂我们，用什么角度骂，传播最广的是哪篇文章，背后的推手是谁。”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林思齐的语速加快了。 “主动设置议程，而不是被动回应。我们不能陷在‘是不是小偷’的泥潭里和对方打滚。” “我会立刻联系几家在欧罗巴和花旗国有影响力的、以深度调查著称的科技媒体或者商业杂志。” “我们不跟他们谈论诉讼本身，而是给他们一个全新的、更性感的报道角度。” 她看着马宇腾，一字一句道。 “一个关于‘东方技术新贵挑战传统行业巨头’的故事。” “我们会向他们有限度地开放我们的研发实验室，让他们采访我们的核心工程师团队，向他们展示我们的专利墙。我们要传递的信息不是‘我们没有抄’，而是‘我们强到根本不需要抄’！” “我们要把一个被动的、负面的法律纠纷，转化为一个主动的、积极的商业竞争故事。” “一个屠龙少年的故事，远比一个小偷偷东西的故事，更能吸引媒体和公众的兴趣。” 马宇腾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漂亮！ 林思齐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当第一阶段为我们争取到喘息空间和一部分中立舆论后，反击就要开始。” 林思齐推了推眼镜。 “我们要开始攻击对手的‘动机’。” “为什么索尼和三洋，两家行业巨头，要联手对付一家来自东方的创业公司？真的是为了维护专利正义吗？” “不。” “我们会通过各种渠道，向外界释放一个清晰的信号：这是一场商业绞杀。” “是因为雷霆工业的技术和产品，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市场地位，所以他们才试图用专利战和舆论战，将一个有力的竞争者扼杀在摇篮里。” “我们要把他们从‘受害者’和‘维权者’的神坛上拉下来，让他们变成一个‘害怕竞争’、‘打压创新’的行业恶霸。” “当公众的认知从‘小偷偷了大公司的技术’，转变为‘大公司联手霸凌小公司’时，整个舆论的风向，就彻底逆转了。” 面对林思齐的方案，马宇腾只能在一旁点头认可。 这就是专业的力量。 “第三阶段，”林思齐伸出第三根手指，声音变得沉稳而有力。 “长期品牌护城河的构建。” “这次危机，对我们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挑战，但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 “一个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品牌，是脆弱的。经历过诽谤、打压，并最终靠实力赢得胜利的品牌，才会拥有真正的生命力。” “所以，官司打赢之后，我们不能就此罢休。” “我会建议您，马总，您本人，应该走到台前。” “以雷霆工业创始人和首席技术官的身份，接受主流媒体的专访。” “访谈的核心，不是为了炫耀胜利，而是为了阐述您的理念和雷霆工业的愿景。” “我们要告诉全世界，我们为什么要做技术，我们想创造一个怎样的未来。我们要把这次事件，定义为雷霆工业品牌故事的‘开篇’。” “同时，以此为契机，正式启动雷霆工业的全球品牌塑造计划。与主流媒体建立长期的合作，持续输出我们的技术进展、企业文化、以及对行业的思考。” “我们要从一个冰冷的‘工厂’，变成一个有温度、有性格、有故事的‘品牌’。” “最终，我们要让‘雷霆工业’这个名字，成为‘顶尖技术’和‘东方创新’的代名词。” 说完最后一个字，林思齐端起面前已经微凉的茶，轻轻喝了一口。 整个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正在飞速地复盘林思齐刚才那一番话。 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从战术应对，到战略反制，再到品牌升华。 有防守，有进攻，有格局，有远见。 让他想起穿越前国内那些企业面对危机时迟钝的反应以及拙劣的表现。 真不知道他们那些企业的公关人员是不是都是吃干饭的。 说你呢，东贝… 快看看，这才是真正的专业公关该干的事情！ 马宇腾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了林思齐的面前，再次向她伸出了手。 “林女士。” 他的声音，充满了欣赏和诚意。 “我代表雷霆工业，正式邀请你的加入。” 林思齐也站了起来，握住了马宇腾的手。 第109章 锂电池市场的混战 六月初的鹏城，热浪滚滚。 沈浩拖着一个大行李箱，从机场走出来。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座城市，但心情却完全不同。 上次是忐忑不安的面试者，这次是雷霆工业的正式员工。 公司派来接机的是行政部的一个小姑娘，叫李萌。 “沈秘书，欢迎来到鹏城！” 李萌热情地迎了上来。 “叫我沈浩就行。” 沈浩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 “那怎么行，你是马总的秘书，我们都得叫您沈秘书。” 李萌笑着说道。 由于马宇腾希望沈浩能够尽快入职，熟悉工作。 所以还没到今年迎接新员工的集体入职时间，他就提前到来了。 他随着李萌来到机场的到达出口，坐上公司安排的车辆。 车子驶出机场，沈浩透过车窗看着这座充满活力的城市。 千禧年的鹏城已经开始出现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景象，街道上也是车水马龙。 和他老家那个小镇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沈秘书，我先带你去宿舍安顿一下，然后再去公司报到。” 李萌说道。 “好的，麻烦你了。” 由于公司的员工数量随着业务的发展愈发庞大，之前的宿舍楼已经有些装不下了。 因此在去年拿到那一千多亩用地后，雷霆工业首先就加急开建起新的员工宿舍区。 此时李萌带着沈浩来到的就是一栋刚刚建好的宿舍楼。 “这是你的房间钥匙。”李萌递给沈浩一把钥匙。 “考虑到你的工作性质，公司特意给你安排了单人间。” 沈浩接过钥匙，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单人间，在这个年代可是很奢侈的待遇。 推开房门，沈浩眼前一亮。 房间不大，但已经布置得十分完善。 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考虑到鹏城的夏天，宿舍里居然还安装了空调，阳台上也放置了一台洗衣机。 最让他惊喜的是，房间里还配备了一台电脑。 “这台电脑是公司配给你的，方便你处理工作。” 李萌解释道。 “网络已经接好了，账号密码在桌子上。” 沈浩放下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 “我们现在去公司吧。” 雷霆工业的总部办公楼由于历史的原因，并不在工业园的中心位置，因此距离新宿舍区有些距离。 沈浩跟随李萌走了大约十五分钟才来到目的地。 “马总的办公室在办公楼顶层，你的办公位就在他办公室外面。” 李萌带着沈浩乘电梯上楼。 沈浩的办公位确实就在马宇腾办公室的门外，一张宽大的办公桌，配备了电脑、电话和传真机。 不远处则是公司的行政部，之前马宇腾都是通过行政部的员工来分担秘书的工作。 “这些是你需要熟悉的公司制度和流程。” 李萌递给沈浩一摞文件。 “还有这个，是马总的日程安排表。” 沈浩接过文件，认真地翻阅起来。 “马总现在在开会，等会儿结束了我带你去见他。”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 马宇腾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部门的负责人。 “沈浩？你来了。” 马宇腾看到沈浩，点了点头。 “马总好。”沈浩立刻站了起来。 “先熟悉一下环境，明天正式开始工作。” 马宇腾说道。 “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找行政部那边了解。” “好的，马总。” 马宇腾回到办公室，沈浩继续翻阅那些文件。 公司的组织架构，各部门的职能，工作流程，财务制度…… 每一份文件，他都看得很仔细。 “沈秘书，你不用这么认真，这些慢慢熟悉就行。” 李萌笑着说道。 “没关系，我喜欢提前准备。” 沈浩头也不抬地说道。 李萌看着这个认真的年轻人，心中暗暗点头。 难怪马总会选中他。 就这股认真劲儿，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 沈浩正在认真研读公司文件的时候，马宇腾的办公室里，正在与从欧罗巴回来的李莉欣讨论这目前的锂电池市场情况。 “马总，这是我最新整理的市场情报。” 李莉欣将一份厚厚的报告放在马宇腾面前。 “LG和三星在中低端市场的攻势越来越猛，目前已经完全在欧罗巴市场站稳了脚步。” 马宇腾翻开报告，眉头微皱。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消息。” 李莉欣继续说道。 “目前国内出现了一个新的锂电池厂家，叫NTL。” “NTL？”马宇腾抬起头。 “是的，中文名是新能源科技，背后的大股东是TDK。” “TDK是脚盘国一家著名的电子工业企业，去年的时候投资他们香港分公司的管理层创业，成立了NTL。” 李莉欣解释道。 “NTL已经在莞城建了一个大型工厂，主要生产中低端锂离子电池。” 马宇腾放下报告，走到窗边。 他没有奢望自己雷霆工业能够垄断国内的锂电池生产，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迎来对手。 对比南朝国和脚盘国的厂家，同样来自国内的厂家才会是未来真正难缠的对手。 不过现在公司拥有的优势，暂时还不需要害怕一个刚刚起步的新玩家。 “他们的技术水平如何？”马宇腾问道。 “目前来看，还比较一般。”李莉欣回答道。 “主要是依靠成本优势在中低端市场竞争。” “不过，我们的情报显示，他们正在将全力研发锂聚合物电池。” 马宇腾转过身。 估计是对方也是评估了目前的情形，知道想在传统的锂离子电池技术上与雷霆工业和索尼竞争比较困难。 因此将未来的希望押注在锂聚合物电池上。 “他们的进展如何？” “据说还是被困在电池鼓包的问题上，目前没有太大的进展。” 李莉欣摇了摇头。 “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 马宇腾点了点头。 电池鼓包，确实是目前锂聚合物电池的一个最大的技术难点。 “继续关注他们的动向。”马宇腾说道。 李莉欣离开后，马宇腾独自站在窗边，思考着市场的变化。 南朝国厂商的进入，以及NTL的出现，证明未来锂电池市场的竞争会越来越大。 而且随着竞争也会带来利润下滑，躺着赚钱的暴利时代也即将要过去了。 马宇腾深吸一口气。 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在这些潜在的竞争对手全面崛起之前，建立起足够强大的技术壁垒和产业链优势。 第110章 即将完工的新渝工厂 敲门声响起。 “进来。” 沈浩推门而入。 “马总，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公司的基本情况。” 马宇腾转过身，看着这个年轻人。 “有什么想法？” 沈浩想了想。 “我注意到，公司在高端锂电池市场的优势目前还比较稳固，但在中低端市场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 “继续说。” “我觉得，不能完全放弃中低端市场，毕竟那比高端市场的规模要大得多，很容易成为其他新厂商崛起的机会。” “但我觉得现在并不是打价格战的最好时机。” 沈浩说道。 马宇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个判断，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你觉得，我们应该什么时候开启全面的价格战？” 沈浩沉思了一下。 “需要等待雷霆锂业的工厂开始投产，到时候我们拥有上游原材料的产业链和成本优势，将是我们发动进攻的最好机会。” 马宇腾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新秘书，确实不简单。 不仅学习能力强，分析问题的能力也很不错。 “从明天开始，你每周给我准备一份市场动态报告。”马宇腾说道。 “包括竞争对手的动向，行业技术发展趋势，还有相关的政策变化。” “好的，马总。”沈浩认真地点头。 “另外，下周我要去一趟新渝，你跟我一起过去。” “正好一起去看看你之前提到的原材料工厂的进展情况。” …… 昌北国际机场。 一架从鹏城飞来的波音737平稳落地。 马宇腾和沈浩一前一后走出旅客通道，没有丝毫停留，直接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外的黑色轿车。 “马总，直接去新渝经开区吗？” 司机恭敬地问道。 “对，直接去雷霆锂业的工厂。” 马宇腾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沈浩则坐在副驾驶，这是他第一次出差。 他没有像普通年轻人那样好奇地东张西望，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文件是关于新渝市的经济发展报告和雷霆锂业项目在新渝的各项政策支持细则。 这是他自己准备的。 马宇腾虽然没说，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次行程的重点绝不仅仅是“看看”那么简单。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窗外的景物从繁华的市区，逐渐变为连绵的丘陵和田野。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车子驶离高速，进入了一条崭新的双向六车道公路。 路边的指示牌上，“新渝经济技术开发区”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又行驶了十几分钟，一片占地广阔的庞大建筑群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灰白色的厂房连绵不绝，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像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钢铁巨兽。 沈浩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 他在脑海中看过无数遍这个项目的规划图和数据，知道它占地近千亩，投资巨大。 但当这个庞大的工业基地活生生地呈现在眼前时，那种视觉冲击力，是任何图纸和文字都无法比拟的。 汽车缓缓停在工厂气派的大门前。 门口，“雷霆锂业”四个蓝色大字已经安装完毕。 一个穿着工装，皮肤被晒得有些黝黑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候在那里。 他身形微胖，神情严肃，正是已经升任雷霆集团副总经理的张柯。 马宇腾推开车门下去。 “马总。”张柯快步迎了上来。 “老张，辛苦了。” 马宇腾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柯的目光落在了跟在马宇腾身后的沈浩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他最近一直扎在新渝，马总身边居然出现了一个新面孔，他并不认识。 还没等马宇腾介绍，沈浩已经主动上前一步，伸出手。 “张总，您好。” “我叫沈浩，是马总的新秘书。” 他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态度不卑不亢。 张柯愣了一下，随即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你好，沈秘书。” 马宇腾在一旁看着，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沈浩，确实省心。 不需要自己费心去提点，他总能提前想到，并且做得恰到好处。 “走吧，进去看看。” 马宇腾挥了挥手。 众人进入厂区。 整个生产基地的规划非常清晰，内部道路宽阔平整，足以让重型卡车轻松会车。 放眼望去，主生产区、仓储区、动力区、研发大楼…… 一栋栋巨大的单层或多层建筑已经全部封顶，外墙的涂装也已完成。 工人们正在进行道路绿化和一些收尾工作。 只有远处的员工生活区，几栋宿舍楼的脚手架还没完全拆除。 “进度很快啊。” 马宇腾看着眼前的景象，十分满意。 为了追求建设速度，他当初力排众议，在规划时就放弃了所有不必要的华而不实的高层建筑，全部采用施工周期更短、更利于设备安装的钢结构大跨度厂房。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无比正确。 “没办法，您催得紧。” 张柯难得地开了句玩笑，但脸上更多的是疲惫和自豪。 “为了赶工期，我们和施工方都是两班倒，人停机器不停。” “最近半年，我感觉自己头发都白了不少。” 马宇腾笑了笑。 “等投产了，给你放个大假。” “得了吧，我就只希望不要像霍建军去年那样，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几人一边说，一边走向最大的一个主生产车间。 车间内部的空间更是大得惊人，层高超过十五米，面积接近一个足球场大小。 一台台崭新的生产设备已经安装就位，对比起锂电池和手机生产线，现场的金属冶炼设备是真正庞然大物。 银白色的金属管道和线缆在天花板下纵横交错，构成一张复杂的工业网络。 几十名穿着蓝色工装的技术人员正在各个设备控制台前忙碌着，进行最后的调试。 空气中弥漫着新设备特有的机油和金属味道。 沈浩跟在后面，内心再次受到巨大的震撼。 这就是现代化的锂材料工业生产线。 这就是雷霆工业真正的底气所在。 他之前在公司文件里看到的那些冰冷的财务数字、产能规划，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眼前这些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钢铁巨兽。 第111章 自产钴酸锂价格优势 “设备都已经安装完了？”马宇腾边走边问。 “上周就全部就位了。”张柯回答道。 “脚盘国和德意志那边派来的工程师已经配合我们的人完成了初步的安装调试，现在主要是我们自己的技术团队在根据工艺要求进行参数微调。” 马宇腾点了点头。 他在车间里缓步走着，像一位检阅自己军队的将军。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台设备，那些陌生的品牌和型号，都代表着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制造工艺。 为了凑齐这些东西，张柯和公司的采购团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在车间的最深处，一个独立的、由玻璃幕墙隔开的区域，是整个工厂技术含量最高的核心——材料实验室和中试线。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老者，正带着一群年轻的技术员，围在一台设备的控制面板前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鲁教授。”马宇腾主动走了过去。 老者正是马宇腾重金从脚盘国东京大学挖来的锂电材料工业化专家，鲁奇教授。 鲁奇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马总，你来了。” 他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过来看看进展。” 马宇腾客气地说道。 “生产线调试得怎么样了？” “大问题没有。” 鲁奇教授指着眼前庞大的生产线，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么先进、这么完整的生产线，我以前只在脚盘国的那些顶级工厂里见过。马总你真是舍得下血本。”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马宇腾笑道。 “硬件必须是最好的。” “说得对。” 鲁奇教授点点头，转回正题。 “上周设备完成总装后，我们用实验室的材料进行了一次小批量的试运行。” “结果怎么样？” 马宇腾立刻追问。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鲁奇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非常理想。” “从碳酸锂和四氧化三钴材料的混合、压实、烧结到最后的粉碎和筛分，整个流程的自动化衔接非常顺畅。” “只是有几个工序的参数还需要微调，这些细节会直接影响最终的材料一致性。”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时间表。 “我们团队有信心，再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所有细节的优化。” “预计7月，第一条生产线就可以正式投产了。” 马宇腾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七月！ 比之前张柯向他保证的时间还要快一些。 一旦新渝的钴酸锂工厂投产，再加上参参集团那边的球状石墨，雷霆工业将彻底打通从上游核心材料生产到下游电池制造的全产业链。 到那个时候，无论是NTL，还是南朝国的三星、LG，甚至是脚盘国的那三家锂电池生产商，都将直面一个拥有恐怖成本优势和技术壁垒的巨无霸。 他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张柯。 “老张，未来工厂生产成本测算的详细数据报告整理出来没有？” “整理出来了，在办公室电脑里。” 张柯立刻回答。 “走，现在就去看看。” 马宇腾说完，转身就朝研发大楼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公司行政楼办公室里，窗明几净，装修简约。 张柯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点开了一个加密的Excel表格。 马宇腾和沈浩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目光都投向了屏幕。 表格的标题是——“雷霆锂业（新渝）一期项目生产成本测算报告（V3.0）”。 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条目，从原材料采购、能源消耗、人工成本、设备折旧，再到管理费用、财务费用，每一项都清晰罗列。 沈浩的呼吸不由得放缓了。 他虽然不是财务专业出身，但这段时间跟着马宇腾，早已被逼着学会了看懂这些报表。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最后定格在表格最下方那个被加粗标红的数字上。 那一行写着：“综合生产成本19.38/吨（钴酸锂正极材料）”。 看到那个数字，即使是沈浩这样沉稳的人，心脏也猛地一跳。 太低了。 马宇腾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他不需要像沈浩那样去逐行分析，他的目光直接就锁定了最终的结果。 “老张，这个数据，考虑了我们从新渝本地采购锂云母矿节省的运输成本了吗？” 马宇腾的声音很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一丝兴奋。 “都考虑进去了。” 张柯的回答斩钉截铁。 他移动鼠标，点开了另一张分表。 “新渝本地的锂云母矿，虽然品位对比澳洲那边的矿石稍低，需要增加一道选矿提纯的工序，但算上运输成本和我们自有的提锂技术，折算下来的碳酸锂成本，比直接外购还要低20%。” 张柯指着屏幕上的数据流，继续解释道。 “最大的成本节约，还是在于我们打通了全产业链。” “以前，我们雷霆电池是从外面采购钴酸锂成品。现在，我们自己采购锂矿石和钴材料，自己来提炼碳酸锂然后合成钴酸锂。光是这一步，就省去了中间商的巨大利润和品牌溢价。” “再算上我们这条生产线的高度自动化带来的的人工成本降低，以及新渝经开区给予的电价补贴……” 张柯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终的结论。 “马总，综合测算下来，我们自产的钴酸锂，最终成本将比我们目前从脚盘国采购的成本，降低至少40%！” “而且，这还是在第一年设备折旧拉满的情况下。等到第二年、第三年，折旧成本摊薄，这个数字还会更低。” “并且，我们工厂本身还有约10%的利润空间。这部分利润，能够支持工厂未来继续扩张规模，进一步的降低生产成本。” 由于工厂还有政府的股份，雷霆锂业不可能直接按照成本价向雷霆电池进行供货。 但10%左右的利润是十分合理的，相信政府国资也不会对这个有什么意见。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电脑主机的风扇在轻微地嗡嗡作响。 第112章 管委会领导到来 40%！ 沈浩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了马宇腾当初力排众议，不惜投入重金，也要在新渝这个内陆城市建立上游材料基地的真正意图。 雷霆电池目前最大的成本支出，就是正极材料。 一旦这项成本暴降四成，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雷霆电池可以在保持现有利润率不变的情况下，将出厂价下调一个恐怖的幅度。 或者，在售价不变的情况下，利润率将会翻倍！ 无论是哪一种选择，对于NTL、三星、LG这些竞争对手而言，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将被迫卷入一场根本不可能赢的“价格战”。 跟一个掌握了上游核心材料、并且成本低到令人发指的巨无霸打价格战？ 那不是战争，是自杀。 “很好。” 马宇腾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非常好。” 他拍了拍张柯的肩膀，这一次，比在工厂门口时更加用力。 “老张，你和你的团队，立了大功。” 张柯黝黑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激动和泛红。 这半年多的辛苦，算是值了。 能亲手建成这样一座足以改变整个行业格局的超级工厂，是一个工程师所能想象到的最高荣誉。 马宇腾转过身，看着窗外连绵的厂房。 “有了这个基地，我们的底牌就硬了。” “等工厂正式投产，第一批合格的材料生产出来，我们就给对手们送上一份大礼。”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沈浩却听得心头发寒。 他能想象，当雷霆工业的锂电池产品全面开启价格战的时候，会引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就在这时，张柯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马总，”他放下电话，汇报道。 “门口保安打来的，说……新渝经开区管委会的王主任，带着几个人，到工厂门口了。” “哦？”马宇腾眉毛一挑。 动作还挺快。 他本来以为，对方至少要等到明天才会找上门来。 “应该是听说了您过来的消息。” 张柯猜测道。 “正常。”马宇腾毫不在意。 “我们在这里投了这么多钱，是这里的头号项目，人家肯定得盯着。” 之前省里的领导确实打过招呼，让地方上不要过多打扰。 但那是针对日常建设。 现在自己这个集团大老板亲自来了，对方要是还无动于衷，那才叫不正常。 “走吧，去会会这位父母官。” 马宇腾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子，率先朝门外走去。 沈浩和张柯立刻跟上。 当一行人回到工厂大门口时，一辆黑色的奥迪A6和一辆别克商务车已经停在了门外。 一个身材微胖，梳着大背头，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车旁，满脸笑容地和门口的保安说着什么。 看到马宇腾出来，他立刻眼前一亮，快步迎了上来。 “哎呀，马总！真是稀客，稀客啊！” 男人热情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马宇腾的手。 “我是经开区管委会的王振华，欢迎马总来我们新渝检查指导工作！” “王主任，太客气了。”马宇腾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就是过来看看项目进度，不敢当‘指导’二字。” “应该的，应该的！”王振华用力地摇了摇手。 “马总，你们雷霆工业真是神速啊！我天天从这路过，眼看着这片荒地一天一个样，现在这么大一个现代化工厂拔地而起，简直就是我们新渝的奇迹！” 他的言辞十分恳切，充满了赞叹。 马宇腾笑了笑。 “这离不开王主任和管委会的大力支持。雷霆工业选择在新渝投资，也是看中了这里的营商环境和发展潜力。我们建好工厂，为地方创造税收和就业，这是一件互利共赢的好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而且，我们这个项目，省国资也占了20%的股份。我们把工厂做好，把企业经营好，也是在为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做贡献嘛。” 这话一出，王振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瞧瞧，瞧瞧人家这觉悟！ 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做下这么大的事业。 既肯定了地方的功劳，又点明了项目的“国资”背景，里子面子都给足了。 “马总说得太对了！”王振华一拍大腿。 “为了祝贺工厂即将竣工投产，也为了给马总您接风洗尘，我已经在市里的‘锦江苑’订好了位置，还请马总务必赏光，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来了。 马宇腾心中了然。 他没有丝毫推脱，爽快地点了点头。 “那就叨扰王主任了。” 在国内做实业，永远离不开和地方政府打交道。 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工厂未来的顺利生产，水电气的保障，乃至一些突发事件的处理，都仰仗着这些“地主”的支持。 一味地清高，只会给自己的企业经营平添无数不必要的麻烦。 “不叨扰，不叨扰！马总能赏脸，是我们的荣幸！” 王振华大喜过望，立刻转身去拉车门。 “马总，请！” 马宇腾没有马上上车，而是转头对身后的张柯和沈浩说道。 “老张，沈浩，你们坐公司的车跟着一起去。” 张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拒绝。 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酒桌上的应酬。 但还没等他开口，马宇腾就补充了一句。 “老张，你现在是集团副总，新渝工厂以后是你全权负责。跟地方上的领导多熟悉熟悉，没坏处。” 一句话，堵住了张柯所有想说的话。 他明白了马宇腾的用意。 这是在逼着他成长，逼着他从一个纯粹的技术总工，向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转变。 “好的，马总。”张柯点了点头，不再犹豫。 沈浩则一言不发，默默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第113章 前往明州 锦江苑是新渝市里数一数二的高档酒店，包厢装修得古色古香，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足以容纳二十人。 王振华热情地将马宇腾引到主位，自己则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除了王振华，管委会的其他几位副手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都来了，满满当当坐了一桌。 张柯和沈浩被安排在了马宇腾的下首位置。 张柯一坐下，就浑身不自在。 他看着桌上精致的冷盘，听着周围官员们热络的寒暄，只觉得比在工厂里连续工作二十四小时还要累。 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的世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气氛很快就热烈了起来。 王振华端着酒杯，满面红光地站起身。 “马总，我代表新渝经开区，再敬您一杯！雷霆锂业这个项目，对我们新渝的意义太重大了！它不仅是一个简单的工厂，更是我们新渝产业升级的发动机，是未来的希望！” 马宇腾微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他酒量不错，但更懂得控制节奏。 果然，王振华开了头，其余的官员们便开始轮番上阵。 “马总年轻有为，眼光独到，我们新渝能迎来雷霆工业这样的龙头企业，是我们的福气啊！” “以后工厂有什么需要，马总您尽管开口！我们管委会就是企业的服务员！” “这杯酒，祝我们合作愉快，共创辉煌！” 马宇腾经过近两年的商场历练，已经能够游刃有余地应付这种场面。 言辞谦逊，态度诚恳，既给了对方面子，又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很快，敬酒的火力就延伸到了张柯身上。 一位分管工业的副主任端着杯子，笑呵呵地对张柯说。 “张总，您是咱们项目的技术总指挥，是定海神神针！这杯我必须敬您！感谢您和您的团队为新渝做出的贡献！” 张柯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他端着酒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应该的……主要是……生产线的设备很先进……” 他想解释一下自动化和工艺流程，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在这种场合说这些完全不合适。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浩，却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 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先是对那位副主任微微躬身，然后才不卑不亢地开口。 “李主任，您太客气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们张总这半年多一直扑在工地上，天天跟图纸和设备打交道，嘴巴有点笨，还请您多担待。” 他先是给张柯解了围，姿态放得很低。 “不过，张总对技术的执着，我们集团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马总常说，张总这样的人，才是我们雷霆工业最宝贵的财富。” 这句话，既捧了张柯，又捧了马宇腾。 那位李主任脸上的笑容果然更加真诚了。 沈浩接着说。 “这杯酒，我替我们张总敬您。感谢各位领导对我们项目的大力支持。” “我嘴笨，说不出太多漂亮话，就借用我们马总的一句话，我们雷霆工业来到新渝，就是为了和大家一起，把事情做好，实现共赢。” 说完，他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动作干净利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滴水不漏。 既化解了张柯的尴尬，又表达了对领导的尊重，还顺带着拔高了公司的形象。 桌上的气氛瞬间又活络了起来。 “好！说得好！”王振华带头鼓掌。 “马总手下，真是藏龙卧虎啊！” 李主任也哈哈大笑，满意地坐了下去。 张柯感激地看了沈浩一眼，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些。 马宇腾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知道沈浩做事稳重。 但他没想到，沈浩的情商也如此之高。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司机或者助理了。 这是一个可造之材。 接下来的酒局，沈浩的角色变得微妙起来。 他话不多，但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说最合适的话，做最合适的事。 有官员想灌马宇腾酒，他会不动声色地上前。 以“马总明天还有重要行程，需要保持状态”为由，礼貌地挡下，然后自己代喝。 有官员想打探公司的核心信息，他会笑着岔开话题，引到新渝本地的风土人情上，让对方根本无从下口。 他还细心地照顾着不善饮酒的张柯。 整个晚上，沈浩就像一个最顶级的润滑剂，让这场充斥着试探与交际的饭局，变得顺畅而高效。 马宇腾需要表达的，他都通过巧妙的方式，帮着表达了。 马宇腾不方便说的，他都用得体的举动，帮忙挡了回去。 一场饭局下来，宾主尽欢。 王振华等人对雷霆工业的团队好感大增，觉得这家公司不仅有技术，有实力，而且上上下下的人都会“做人”。 回酒店的车上。 张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一脸的疲惫。 “马总，我……我今天是不是表现得很差？”他有些惭愧。 “不差。”马宇腾看着窗外的夜景，淡淡地说道。 “第一次，都这样。” 他顿了顿，目光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沈浩。 “不过，在应酬这方面你可要多跟沈浩学学。” 张柯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小浩的表现确实比我好多了。” 坐在副驾的沈浩连忙表示老板谬赞。 马宇腾没有在新渝多作停留。 第二天他对张柯以及雷霆锂业的管理团队交代了后续的工作重点。 让他们全力推进生产线的调试和优化工作，确保七月的准时投产。 随后，他便带着沈浩，登上了飞往明州的飞机。 …… 明州，位于东海之滨，是国内民营经济最活跃的城市之一。 参参集团，正是从这座城市走到魔都的企业。 当马宇腾和沈浩走出机场时，参参集团派来的专车早已等候多时。 与新渝的锂业基地相比，位于明州郊区的石墨工厂规模要小一些。 负极材料的生产工艺，相对正极材料也简单一些。 因此，在雷霆工业的钴酸锂工厂还在进行最后的调试时，这座由雷霆工业与参参集团共同投资的“明州参参雷霆新材料有限公司”，已经率先完成了全部的建设和调试工作。 这周四，正是工厂正式投产的日子。 第114章 郑志坚的诚意 工厂门口，彩旗招展，红毯铺地。 一个巨大的充气拱门上，悬挂着“热烈祝贺明州参参雷霆新材料有限公司正式投产”的横幅。 马宇腾的车刚一停稳，一个精神矍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就快步迎了上来。 正是参参集团的董事长，郑志坚。 “马总，一路辛苦！” 郑志坚热情地握住马宇腾的手，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郑董客气了。”马宇腾笑道。 “看着工厂能这么快落成投产，我心里高兴，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哈哈，这还得多亏了马总你提供的资金啊！” 郑志坚用力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走，市里的领导也到了，就等你了。” 两人并肩向会场走去。 沈浩提着公文包，沉默地跟在半步之后。 投产仪式的流程大同小异。 主席台上，马宇腾、郑志坚，以及明州市分管工业的副高官并排而坐。 副高官首先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高度赞扬了雷霆工业与参参集团的强强联合，称这个项目是明州高新技术产业的标杆，是传统企业转型升级的典范。 随后，郑志坚上台。 作为东道主，他的发言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我们参参集团，在传统的服装、地产领域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绩。但我们深知，未来的竞争，是科技的竞争！” “非常荣幸，能与雷霆工业，与马总这样杰出的青年企业家合作，共同踏入新能源这个激动人心的赛道！”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我坚信，我们脚下的这座工厂，未来将成为全球最顶尖的锂电池负极材料生产基地！”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最后，轮到马宇腾。 他走到麦克风前，目光扫过台下的员工和来宾，声音平静而有力。 “我今天不讲太多大道理。” “我只想说两件事。” “第一，感谢郑董的努力，感谢明州市政府的支持。没有你们，就没有这座工厂。” “第二，从今天起，中国锂电池产业，在‘负极材料’这个关键环节上，将拥有我们自己的，不受任何人掣肘的，世界一流的供应能力。” 他的话很短，甚至有些过于直白。 但话语中透露出的那股强大自信，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头一震。 尤其是郑志坚，他看着台上那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眼中满是欣赏与感慨。 这才是做大事的气魄！ 仪式的高潮，是三人共同走上启动台，按下了象征投产的红色按钮。 伴随着响亮的汽笛声和漫天飞舞的彩带，雷霆工业产业版图上的最后一块，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块拼图，终于落定。 当晚，郑志坚同样设宴款待。 但与新渝的饭局不同，这更像是一场老友间的庆祝。 没有过多的官面文章，更多的是对未来合作的深入探讨。 第二天上午，在明州参参雷霆公司的会议室里。 马宇腾代表雷霆工业集团，郑志坚代表明州参参公司，正式签署了长期的石墨材料采购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 雷霆工业将包下明州工厂一期项目的全部产能。 “马总，关于价格……”郑志坚在签约前，笑着开口了。 马宇腾看着他。 他知道，这才是关键。 郑志坚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 “之前，你们雷霆电池从脚盘国日立化成采购球状石墨，市场价大概在8万一吨左右，对吗？” “没错。”马宇腾点了点头。 这是行业内的公开价格。 “我们是合作伙伴，是自己人。” 郑志坚伸出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让马宇腾都有些意外的数字。 “我给你一个价格，5.6万/吨。” “比脚盘国供应商的市场价，低30%！”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马宇腾的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他知道郑志坚会给出优惠，但没想到优惠力度这么大。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商业合作了。 这是在投桃报李，更是郑志坚在表明一种态度——彻底与雷霆工业捆绑在一起，共同向海外巨头发起挑战。 “郑董。”马宇腾站起身，朝郑志坚伸出了手。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哈哈，能和马总你做朋友，是我郑某人的荣幸！” 郑志坚也大笑着站起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 返回鹏城的飞机上，头等舱里很安静。 沈浩坐在马宇腾的身后，却久久无法平静。 他的脑子里，反复回荡着两个数字。 -40%！ -30%！ 正极材料，负极材料，这两项占据锂电池成本一半的核心物料，价格被硬生生打下来三到四成！ 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雷霆电池的成本优势，已经不是领先了。 而是碾压！ 是对整个行业，尤其是对那些海外巨头的降维打击。 从今往后，在消费级锂电池市场，雷霆工业将拥有绝对的定价权。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前面那个年轻得过分的背影。 老板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未来的节点上。 精准，狠辣，不留任何余地。 “马总，”沈浩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我们现在……在供应链上，已经建立起绝对的护城河了。” 马宇腾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的云层，淡淡地“嗯”了一声。 护城河？ 还不够。 正极和负极材料的成本是解决了，但雷霆电池真正的杀手锏——聚合物锂电池，还有一个技术难题没有完全攻克。 鼓包。 一旦这个问题得到解决，配合上如今这条恐怖的供应链。 那才叫横扫天下，所向无敌。 马宇腾心中念头转动，忽然来了兴致。 沈浩跟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眼看着从一个青涩的毕业生，逐渐成长为合格的助理。 那他的眼光和格局，到底怎么样呢？ 是时候考一考他了。 “绝对的护城河？” 马宇腾轻笑一声，转过头看着他。 “沈浩，格局再打开一点。” “我们不能总盯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 “你设想一下，解决了电极材料之后，公司的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沈浩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马宇腾会突然问他关于公司发展战略的问题。 第115章 对沈浩的提点 面对马宇腾的问题，沈浩没有慌乱。 他的大脑如同精密的计算机，开始飞速运转。 雷霆工业目前的版图，一块块在他脑海中拼接起来。 正极材料，有新渝的雷霆锂业基地。 负极材料，有明州的参参雷霆石墨厂。 电解液虽然是以采购脚盘国和南朝国产品为主，但国内也有供应一部分商，供应链风险可控。 而最后的隔膜目前仍需依赖脚盘国和花旗国的供应商。 最后，是雷霆电池自己的工厂，负责最终的生产制造。 整个产业链条，清晰无比。 几分钟后，沈浩抬起头，目光清亮。 “马总，我思考了一下。” “目前，整个锂电池生产材料的供应链上，在隔膜材料上还有一定的风险。” “锂电池隔膜的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锂电池隔膜主要是聚烯烃类材料，属于塑料工业的产品。 但由于国外在塑料工业上的技术沉淀以及壁垒上比起锂电池这种新兴的行业要深厚得多。 因此锂电池隔膜也是锂电池四大关键材料中实现国产化最晚的产品。 所以别看国内塑料制品的使用量非常大，但在高端的特种工程塑料上还是严重依赖进口。 直到马宇腾穿越前，国内在高端产品上的技术与全球领先水平相比仍存在一定的差距。 “隔膜我们自己会投入研发，也会扶持国内的企业，但需要静待时间来酝酿发酵。” “那除了隔膜之外呢？” 沈浩思考后作出自己的回答。 “我们还差最后一环。” 马宇腾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哦？哪一环？” “最源头的一环。” 沈浩一字一顿地说道。 “锂矿。” 马宇腾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锂作为锂电池最核心的材料，重要性毋庸置疑。 目前雷霆工业已经拥有自产碳酸锂和钴酸锂的能力，就只剩下最源头的锂矿资源。 “你的思路，完全正确。” 马宇腾先是给予了肯定。 “但时机不对。” 他又话锋一转。 “为什么？”沈浩有些不解。 “三个原因。”马宇腾伸出手指。 “第一，资金。采矿业，是一个比材料冶炼还要重得多的重资产行业。” “勘探、购买矿山、设备、人力……每一个环节都是吞金巨兽。” “我们公司现在的资金，看似充裕，但每一分都要用在技术研发和产能扩张的刀刃上，还远没到可以去进入采矿业的地步。” “第二，政策。国内的采矿权，目前还没有完全对民营资本放开，主要还是掌握在国企手里。” “我们想进去，难度非常大。” “第三，环境。国外确实有很多优质锂矿。” “但现在，我们国家加入WTO的谈判还在推进，海外投资和跨国并购的流程极其繁琐，限制也多，充满了不确定性。” 听到马宇腾的解释，沈浩瞬间就明白了。 这不是战略方向对不对的问题，而是现实条件允不允许的问题。 马宇腾看着若有所思的沈浩，心中却在想另一件事。 未来，雷霆工业必然会迈出自控锂矿资源的这一步。 他很清楚地记得，上辈子那个时空里，新能源战争打到最后，就是资源的战争。 为什么国内仅有宁王和迪子两家能够成为锂电池行业真正的巨头。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手上都控制着锂矿资源。 把成本的命脉，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这件事，雷霆工业未来也要做。 沈浩消化完马总的信息，又提出了另一个层面的思考。 “马总，我还有另一个顾虑。” “虽然我们现在成本优势巨大，但消费电子行业的市场，终究是有限的。随着锂电池行业越来越多的厂商涌入，价格战会越来越惨烈。” “我觉得，这个市场的上限，是能看得到的。” “我们需要为锂电池，找到一个更广阔，需求量更大的使用场景。” 他说完，自己却皱起了眉头。 更广阔的场景？ 还有什么产品，能比目前越来越普的手机、随身听，能消耗更多的锂电池？ 以他目前的眼界和认知，想不出来。 听到这句话，马宇腾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对方在当前锂电池火热的市场情况下会想到这个问题。 看到对方皱眉思考的神情，于是说道。 “我给你一个提示。” 他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沈浩的眼睛。 “你想想，有什么产品，需要一种能量密度极高的物质，来作为它的能源，驱动它运作？” 能量密度高？ 驱动？ 沈浩的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闪过。 玩具？模型？ 不，不对，马总说的，一定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市场。 一个……远超消费电子的市场。 能源……驱动…… 一道灵光，猛地劈开他脑中的迷雾！ 沈浩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想到了一无比契合的答案。 “汽车？”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但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马总，这怎么可能？”他立刻反驳自己。 “以目前锂电池的能量密度、输出功率，还有高昂的成本，怎么可能用在汽车上？” 用锂电池驱动一辆超过一吨重的汽车？ 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马宇腾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有长篇大论地去解释技术路线，也没有描绘未来的宏伟蓝图。 他只是用一种平静而笃定的语气，说了一句。 “你要相信技术的发展速度。” 飞机开始缓缓下降，鹏城的灯火在舷窗外逐渐清晰。 回到市区，已经是周五晚上。 老皇冠在马宇腾的家门口停下。 马宇腾看了一眼坐在副驾的沈浩。 “行了，等下让陈叔将你送回宿舍，这个周末好好休息，你也累了。” “好的，马总。您也早点休息。” 沈浩下了车，目送马宇腾进入面前的小别墅。 然后转身回到车上，对着司机说道。 “麻烦您的，陈叔。” …… 沈浩回到宿舍，洗了个澡，本想倒头就睡。 可躺在床上，脑子里却翻来覆去，全是飞机上和马总的那段对话。 汽车…… 电动汽车…… 用锂电池驱动的汽车…… 这个念头，像一颗被点燃的火种，在他心里越烧越旺。 他再也睡不着了。 猛地从床上坐起，沈浩走到书桌前，打开了公司配的那台电脑。 第116章 电动汽车的前景 电脑开机很慢。 WIN98的经典开机音乐，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有些刺耳。 沈浩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待着。 桌面图标一个个加载出来。 沈浩握住鼠标，双击了那个蓝色的“e”字图标。 2000年的时候，国内与国外的网络是完全联通的。 那道未来尽人皆知的“墙”，还要几年后才会慢慢建立起来。 这意味着，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和一定的外语水平，就能接触到全世界最前沿的信息。 沈浩熟练的进入谷歌的网页，然后输入电动汽车的英文。 十多秒后，搜索结果一条条地显示了出来。 沈浩的目光，瞬间被排在最前面的几条链接里的单词吸引了。 “GM EV1” “Toyota Prius” “Honda EV Plus” 他首先点开了“GM EV1”的链接。 那是一篇来自《纽约时报》的报道。 配图上，是一辆外形极具科幻感的双门跑车，线条流畅，充满了未来主义色彩。 沈浩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原来国外真的已经有电动汽车了？ 他迫不及待地往下。 然而，越看，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报道中提到，这辆通用汽车在1996年推出的电动车，并不对外销售，只采用租赁的方式提供给少数用户。 它的动力来源，是铅酸电池，后来升级为了镍氢电池。 续航里程，在最理想的情况下，也只有区区160公里。 更要命的是，通用汽车因为认为其不具备商业前景，已经在今年，停产了该产品。 文章的结尾，还引用了一位通用高管的话：“电动车在经济和技术上都不可行。” 沈浩的后背，感到一阵凉意。 连通用这样的汽车巨头，都亲自下场尝试，并且最终宣判了死刑。 马总的判断，难道是错的？ 他不甘心，又返回去点开了“Toyota Prius”的链接。 这一次，信息看起来要积极不少。 丰田普锐斯，世界上第一款量产的混合动力汽车，1997年就已在日本上市。 但沈浩只扫了一眼关键参数，心又沉了下去。 混合动力。 同时搭载了汽油发动机和电动机，电池是镍氢电池，容量极小，只能支持极短距离的纯电行驶。 目前已经进入到花旗国市场。 混合动力倒是目前环境下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沈浩关掉页面，滚动条被他慢慢地拉到底。 他看到了更多失败的案例，看到了无数篇唱衰电动车前景的报道和技术分析。 所有的文章，几乎都指向了同一个问题——电池。 目前的电池就是最大的瓶颈。 无论是铅酸电池，还是镍氢电池，能量密度都太低了。 想要获得哪怕是勉强够用的续航，就必须在车上堆满数量庞大、重量惊人的电池组。 这直接导致了制造成本和整车重量的急剧增加，形成了一个无解的恶性循环。 高昂的成本。 孱弱的性能。 漫长的充电时间。 几乎为零的配套充电设施。 每一条，都让这个汽车所谓的“未来方向”，蒙上阴影。 沈浩静静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宿舍的窗外一片死寂。 马总口中那个远超消费电子的庞大市场，难道真的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个念头甚至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马总是不是因为太过成功，而变得冒进了？ “你要相信技术的发展速度。” 马宇腾那平静而笃定的话，又一次在他脑子响起。 沈浩浑身一震，猛地坐直了身体。 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技术的发展速度…… 他的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铅酸电池……镍氢电池…… 等等！ 雷霆工业现在在做什么？ 锂电池！ 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中的重重迷雾！ 他马上回到电脑前，删掉了之前的关键词，重新敲下了一串更精准的词组。 “锂电池 电动汽车” 回车！ 这一次，搜索结果完全变了。 不再是那些汽车厂商的新闻稿，而是一篇篇来自大学、科研机构的技术论文和行业论坛里火热的讨论帖。 沈浩的英语能力极强，这些专业性极高的文章，他几乎是一目十行。 无数的实验室，正在尝试研究如何提高锂电池的能量密度和安全性。 有论文在激烈探讨，使用磷酸铁锂、锰酸锂等不同正极材料的可能性。 当然，他也看到了锂电池目前在汽车应用上存在的巨大障碍。 成本！ 安全性！ 循环寿命！ 每一个都是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尤其是成本！ 可雷霆工业正在做什么？ 不就是通过构建完整的自主产业链，用尽一切办法，把锂电池的生产成本给打下来吗？！ 所有人都看到了问题，所有人都在等待！ 等待锂电池技术的成熟！ 沈浩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他看到了！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锂电池应用在汽车上那无与伦比的潜力！ 它的理论能量密度，是铅酸和镍氢电池的数倍！ 这意味着，在同等续航下，锂电池的重量和体积可以被压缩到极致！ 这意味着，电动汽车那套“重量-成本”的恶性循环，将被彻底粉碎！ 只要…… 只要能把成本降下来！ 只要能解决其他的性能问题！ 沈浩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那不是疲惫，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极致兴奋。 …… 周末两天，本来是极好的休息机会。 但沈浩却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他像一头扎进知识海洋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关于电动汽车的信息。 作为一名机械专业毕业的学生，对于汽车这个被誉为“现代工业皇冠上的明珠”的造物，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痴迷。 只可惜，国内目前的汽车工业，与国外巨头的差距太大了。 市场换技术，换来的却是遍地跑的合资车，和被死死压制，举步维艰的国产品牌。 这是每一个东大汽车爱好者心中的痛。 可现在，他似乎看到了另一条路。 一条完全绕开传统燃油车百年技术壁垒的，全新的赛道！ 如果雷霆工业真的能将锂电池的成本和性能做到极致…… 如果真的能用锂电池驱动汽车…… 那将是一次让国产汽车，拥有弯道超车机会的，史无前例的机遇！ 这个念头，让沈浩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燃烧。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找一份糊口的工作，却阴差阳错地，站在了这样一个足以改变历史的十字路口。 第117章 对IGBT的想法 周一早上八点。 沈浩顶着两个黑眼圈，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打印资料，早早地守在了马宇腾的办公室门口。 他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 马宇腾踩着点来到办公室，看到门口像门神一样站着的沈浩，以及他那副像是要随时燃烧起来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进来吧。” 沈浩立刻跟了进去，甚至都等不及马宇腾坐下。 “马总！我查了！我全都查了！” 他将手里的资料“啪”一声拍在马宇腾的办公桌上，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通用EV1，用的是铅酸和镍氢电池，成本高，续航短，已经被他们自己放弃了！” “丰田普锐斯，虽然成功了，但它本质上还是燃油车，电池只是辅助，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电动车！” “所有人都认为电池是瓶颈，是死胡同！但他们看的都是铅酸和镍氢！” “马总，你是对的！只有锂电池，才是真正的未来！它的能量密度，足以碾压前面那两种技术路线！” 沈浩像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眼睛里闪烁着炙热的光芒，将他两天来的思考和发现，一股脑地全部倒了出来。 “只要我们能把成本打下来，能解决安全性和循环寿命的问题，我们就能……” 马宇腾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他能看到，这个年轻人已经彻底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他点燃的火种，已经在沈浩的心里，形成了一片燎原之火。 直到沈浩因为说得太快，气息有些不稳地停下，马宇腾才拿起自己的杯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想明白了？”马宇腾淡淡地问道。 “想明白了！”沈浩重重地点头。 马宇腾看着他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样子，笑了笑，然后把茶杯放下。 “明白就好。” “但是，先别这么激动。” 他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沈浩。 “电动汽车的成熟，还早着呢。” 一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沈浩火热的心头。 “啊？” “消费者的接受度、充电桩的普及、电网的负荷能力、高昂的售价、还有上下游产业链的完善……” 马宇腾每说一个词，沈浩眼中的光芒就暗淡一分。 “这些，都不是单靠我们一家公司，单靠电池技术的突破，就能在短时间内解决的。” “这是一个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去培育的庞大市场。”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马上冲进去造车，而是把我们的根基，也就是锂电池，做到极致的深，极致的强。” “当那个时代真正来临的时候，我们才能成为规则的制定者，而不是一个匆匆忙忙的追赶者。” 马宇腾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沈浩的心上。 他激动亢奋的大脑，迅速冷静了下来。 是啊。 自己只看到了技术上的可能性，却忽略了商业和市场规律的现实性。 “我……我明白了，马总。” 沈浩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 “是我太冒进了。” “有这个想法是好事。”马宇腾给予了肯定。 “证明你没有被眼前的成绩蒙蔽双眼。” “行了，去工作吧。把这份热情，先用在眼下的事情上。” “是，马总。” 沈浩拿起桌上的资料，对着马宇腾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 马宇腾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目光变得深邃。 沈浩的反应，恰恰印证了他的想法。 连沈浩这样聪明的技术人才，在经过提点和研究后，都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热情，足以说明电动汽车这条赛道的魔力。 雷霆工业在锂电池行业的布局，已经基本完成。 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进行技术迭代和产能扩张，雷霆工业成为这个行业的霸主，只是时间问题。 是时候…… 为未来，为那片更广阔的星辰大海，提前做一些准备了。 马宇腾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电动汽车。 它的结构，相比于精密复杂的传统燃油车，要简单得多。 核心，无非就是三大件。 电池、电机、电控。 电池，是雷霆工业的绝对优势领域。 他去年就布下的磷酸铁锂和三元锂两条材料研发路线，如今在实验室里已经初见成果，起步时间，丝毫不比国外那些巨头晚。 电机，同样不用担心。 很多人有个误区，以为国内的电机技术很落后。 恰恰相反，早在七十年代，华夏的电机工业就已经追上了世界先进水平。 未来电动汽车上普遍使用的永磁同步电机，其核心中的核心，是永磁材料。 而永磁材料，最离不开的，就是稀土。 在这一点上，华夏拥有着让全世界都眼红的，近乎垄断的巨大产业优势。 能够卡着花旗国脖子让对方直翻白眼的那种优势。 马宇腾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电池，电机，都已在掌握。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也是最难的一块骨头。 电控。 电动汽车的电控系统，就像是它的“大脑和神经中枢”。 它负责管理电池，驱动电机，控制整车能量的分配和回收。 而这个“大脑”的核心，是一种半导体芯片。 IGBT。 绝缘栅双极型晶体管。 这个拗口的名字，对普通人来说极其陌生，但在电力电子领域，它却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小到变频空调、电磁炉，大到高铁、国家电网、航空航天，都离不开它的身影。 在电动汽车上，它更是扮演着电力转换与控制的绝对核心角色，直接决定了车辆的扭矩、最大输出功率等核心性能指标。 没有IGBT，电动汽车就是一堆昂贵的废铁。 而在这个时代，2000年。 华夏的IGBT产业，基本就是一片空白。 被日耳曼的英飞凌、脚盘国的三菱等少数几家国外巨头牢牢把控。 国内，甚至连一家能够量产IGBT芯片的企业都找不到。 第118章 公司的新血包 马宇腾的眉头，微微皱起。 半导体行业，不是靠砸钱就能在短时间内追上来的。 它需要时间，需要技术，更需要海量的资金和人才去慢慢积累和沉淀。 但什么都不做，就等于把未来的命脉，再一次交到别人手上。 这是马宇腾绝对无法接受的。 他的手指停下了敲击。 必须提前落子。 哪怕现在这颗棋子，看起来微不足道。 但很快马宇腾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IGBT芯片属于半导体行业。 搞半导体，意味着什么？ 烧钱。 无休无止地烧钱。 一条8英寸的晶圆生产线，投资动辄就是几十亿，还是以美金计算。 即使自己不介入生产制造环节，使用代工的方式，但在之前的研发投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设计、流片、测试、再设计、再流片……每一次失败，烧掉的都是天文数字。 半导体行业，技术壁垒和资金壁垒出了名的高。 马宇腾很清楚，自己穿越前就不是半导体行业的，了解的都只是一些表面的信息，或许能在发展方向上少走一些弯路。 但这并不能改变它吞金巨兽的本质。 钱从哪里来？ 马宇腾下意识地想到了自己布局的另一个产业。 明讯网络。 按照他最初的设想，互联网产业轻资产、高增长、高利润，是绝佳的现金奶牛。 用互联网赚来的快钱，反哺技术研发周期漫长、投资回报率低的工业发展。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可惜明讯网络虽然最近融了一笔庞大的资金。 但目前PP软件的用户数量每天都在爆炸式增长，服务器和带宽成本也跟着水涨船高的烧钱阶段！ 处于技术团队需要不断扩充，新功能需要不断开发，以抵御潜在竞争者的关键时期！ 而且还要继续拓展更多的业务，利用即时通讯的庞大用户，奠定自己互联网巨头的基础。 现在从它身上抽血？ 那无异于杀鸡取卵。 马宇腾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一连串沉闷的“笃笃”声。 雷霆工业的发展速度，有些超出他的预期了。 或者说，他对电动汽车这个未来市场的渴望，让他提前感受到了资金的压力。 暂时不能从明讯网络身上获得资金。 那就必须找到一个新的，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产生巨额利润的“血包”。 这个产品必须具备几个特点。 第一，技术门槛不能太高。至少，对于拥有未来视野的他来说，不能太高。 第二，市场要足够大，而且是刚刚兴起的蓝海。 第三，要能快速投产，快速见到收益。最好能利用上雷霆工业现有的部分资源。 短、平、快！ 马宇腾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个后世爆火的产品在他脑海中闪过。 MP3？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南朝国的三星在98年推出了世界上第一款MP3产品MPMan F10。 未来苹果的IPOD的热销也说明MP3市场大有可为。 但对于基础全无的雷霆工业来说，需要一定的时间投入研发。 智能手机？ 别开玩笑了。那需要一整个庞大的产业链支撑，在现在这个国产手机都还是刚起步的阶段搞这个，时机完全不成熟。 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东西，既有原创性，又能在消费电子领域掀起一场风暴？ 马宇腾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无意识地扫动着。 电脑、显示器、键盘、鼠标…… 等等。 一个念头，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整个脑海！ U盘！ 马宇呈的身体猛地一震，敲击桌面的手指瞬间停住！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这个在后世几乎人手一个，甚至被当成小礼品随意赠送的小玩意儿！ 在他穿越前的那个世界，U盘的核心基础性发明专利，正是由一家华夏公司申请的！ 凭借着这项专利，那家公司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光是向全世界的U盘制造商收取专利授权费，就赚得盆满钵满！ 那是一笔足以让任何科技巨头都眼红的巨额财富！ 而现在，市面上还没有出现U盘！ 马宇腾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还未被开发的市场真空！ 想到这里，马宇腾再也坐不住了。 他立刻冲到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开始疯狂检索相关的专利信息和技术资料。 USB接口标准已经建立。 闪存也已经实现量产。 所有技术条件，都已经备齐！ 就差那个捅破窗户纸的，天才般的创意——将闪存和USB控制器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一个即插即用的，无需驱动的微型移动存储设备！ 而这个创意，现在就在他的脑子里！ 更重要的是，雷霆工业有什么？ 雷霆工业有3C电子产品的代工生产线！ 连摩托罗拉的高端手机都能生产，用来生产U盘这种结构简单的电子产品，简直是绰绰有余！ 研发、专利、生产、市场…… 一条完整的，通往财富自由的康庄大道，瞬间在他面前铺展开来！ 这简直是…… 天赐的“血包”！ 只要拿下U盘，用它赚来的第一桶金，投入到IGBT的前期研发中，就能完美解决眼下的资金困局！ 等到锂电池和电动汽车的风口真正到来，他的IGBT技术也已经完成了前期的积累和沉淀。 完美的计划！ 冲动和狂喜的情绪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马宇腾的胸膛起伏几下，迅速恢复了工程师的冷静。 他很清楚，一个创意，从诞生到变成市场畅销的产品，中间隔着无数的坑。 但U盘，不一样。 它的结构简单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甚至有些不像是一个划时代的发明。 马宇腾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干净的A4纸和一支笔。 他只是在纸上，画了几个方框。 一个方框，标注：USB接口。 另一个方框，连接着USB接口，标注：主控芯片。 主控芯片旁边，是一个更小的方框：晶振。 然后，一个最大的方框连接着主控芯片，上面写着两个字：NAND芯片。 最后，补上一些零散的电阻、电容符号。 一张简陋到极致的结构示意图，完成了。 就是这么个东西。 一个纯粹到极致的概念性突破。 将市面上早已成熟的几种技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组装”在了一起。 第119章 简单的研发 马宇腾看着这张图，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这帮科技巨头，怎么就没人想到这玩意儿呢？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所有人都盯着更复杂、更尖端的技术，却忽略了这种最简单、最直接的组合创新。 他按下桌上的内部通话键。 “沈浩。” “马总。” “叫高彬来我办公室一趟，立刻。” “好的，马总。”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沈浩推开门，高彬跟在他身后，神色有些疲惫，但精神头很足。 对于这位雷霆工业的研发负责人来说，加班是常态，被老板随时召唤，更是家常便饭。 沈浩很识趣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马总，您找我？” 高彬的声音略带沙哑。 马宇腾没有废话，将桌上那张A4纸推了过去。 “看看这个。” 高彬疑惑地走上前，拿起那张纸。 只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 几个方框，几个名词，几条直线。 USB接口、主控芯片、NAND闪存芯片…… 拆开来他都认识。 可这么画在一起，是个什么意思？ 高彬的眉头下意识地皱起，他虽然主攻锂电池，但对电路结构并不陌生，可眼前这东西，闻所未闻。 “马总，这是……” “一个移动存储设备。” 马宇腾言简意赅。 “移动存储？” 高彬更糊涂了。 现在的移动存储，不就是软盘或者光盘吗？ 这东西……也算？ 马宇腾的手指在图上的USB接口上点了点。 “通过它，直接连接电脑。” 又移到闪存上。 “用它，来存储数据。” 最后，他指向主控芯片。 “用它，来管理数据读写，并且让电脑能够直接识别，无需安装任何驱动。” 马宇腾一字一顿。 “即、插、即、用。” 最后四个字，仿佛四道惊雷，在高彬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高彬的身体猛地一僵，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简单的图纸，脑子飞速运转。 USB接口……提供供电和数据传输通道！ NAND闪存芯片……非易失性存储介质，断电不丢数据，体积小，抗震！ 主控芯片……协调两者工作，实现免驱识别！ 一个完整的逻辑闭环，瞬间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不需要外接电源！ 不需要笨重的驱动器！ 不需要小心翼翼地防震防划！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USB接口，和一个U盘本身……就能实现随时随地的数据存取！ “马总……您这……这简直是天才的想法！” 高彬抬起头，看向马宇腾，眼神里全是震撼和不可思议。 马总不是学软件和材料的吗？ 什么时候连电子产品都能发明了！ “想法再好，也要能实现才行。” 马宇腾对高彬的反应很满意，他平静地发问。 “技术上，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完全没有问题！” 高彬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NAND芯片，东芝、三星、美光等都有成熟的产品，直接采购就行！控制器芯片，市面上也有现成的，我们只需要在上面烧录一个简单的存取控制程序，花不了多少时间！” “剩下的晶振、电阻，更是最基础的元器件！” 高彬越说越兴奋，脸颊都因为激动而泛红。 “这东西的硬件成本，大头全在NAND芯片上！而且结构这么简单，生产起来也毫无难度！” 马杜腾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看中U盘的原因。 他的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发出一声轻响。 “我给你三天时间。” “我要看到能用的样品，摆在我这张桌子上。” “三天？” 高彬愣了一下，随即胸膛一挺。 “保证完成任务！” 这个任务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压力！ 高彬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张画着简漏电路图的A4纸，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办公室。 马宇腾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 这事儿，成了。 …… 三天后。 高彬再次冲进马宇腾的办公室，眼眶发黑，精神却极度亢奋。 “马总！”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巴掌大的防静电袋放在桌上。 马宇腾拿起来，里面躺着一块小小的，绿色的电路板。 上面焊接着几块大小不一的黑色芯片，以及一个银白色的USB接口，焊点粗糙，布局简陋。 这就是第一枚U盘的机芯，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成功了？” 马宇腾的声音很平稳。 “成功了！” 高彬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 “我们连夜赶工，做出来了！在实验室的电脑上测试通过了！” 马宇腾没再多问，直接拿起这块简陋的电路板，插在了自己办公电脑的USB接口上。 电脑机箱里发出一声轻快的“叮咚”声。 紧接着，屏幕右下角弹出了一个提示。 “发现新硬件”。 片刻之后，“我的电脑”里，多出了一个“可移动磁盘（E：）”的盘符。 成了！ 即便是马宇腾，此刻内心也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 他控制着鼠标，将桌面上一个文档，直接拖进了那个盘符里。 进度条一闪而过。 文件复制完成。 他安全弹出硬件，拔下那块电路板，又重新插上。 盘符再次出现。 他双击打开，那个文档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 数据读取，成功。 数据写入，成功。 即插即用，成功！ 一个划时代的产品，就在这间办公室里，以一种最朴实无华的方式，宣告了它的诞生！ “好！很好！” 马宇腾连说了两个好。 他将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放在手心。 这块小小的电路板，就是他撬动整个半导体产业的第一个支点！ 就是为雷霆工业输血的，最强劲的心脏！ 他看向同样激动不已的高彬，迅速下达新的指令。 “研发中心接下来的任务，第一，继续优化。我要它更小、更稳定、读写速度更快，为量产做准备。” “明白！” 高彬大声应道。 “第二，”马宇腾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从现在开始，注意保密。所有技术资料、设计图纸，全部物理隔离，加密存档。在产品正式发布前，我不希望在公司内部听到任何关于这个东西的讨论。” 高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但还是立刻点头。 第120章 U盘的成本 高彬拿起那枚珍贵的U盘原型，转身准备离开。 马宇腾却叫住了他。 “等等。” 高彬停下脚步。 “小浩，让法务部的陈律师来我办公室一趟。” 很快，一个戴着金丝眼镜，一身笔挺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敲门走了进来。 “马总，您找我。” 马宇腾指了指高彬，以及他手上的U盘原型。 “陈律师，从现在开始，法务部全力配合研发中心，围绕这个产品，以及它所有可能衍生的技术，在全球范围内，给我申请一批专利。” 他看向高彬。 “高总，你把所有的技术资料、设计图纸、测试数据，整理好后交给陈律师。” 马宇腾的语气带着郑重。 “我希望能够围绕着U盘建立一个专利壁垒。从底层结构，到数据读写方式，再到物理外形……能申请的，全都给我申请下来！我要让以后所有想做这个东西的人，都绕不开我们！” …… 一周后。 马宇腾的办公室。 他的指尖，正轻轻摩挲着一枚小巧的金属物件。 这就是U盘的最终形态。 不再是那块简陋粗糙的绿色电路板。 考虑到这是世界上首创的产品，公司的工程师们最终放弃了廉价的塑料，选择了更有质感的铝合金作为U盘的外壳。 成品整体呈现出一种冷峻的金属灰色，入手冰凉，分量十足。 正面，用激光蚀刻着雷霆工业的闪电标志，以及“Thunder”和“雷霆”的中英文名称。 在标志下方，还有一个小小的数字。 “16M”。 代表着它16MB的存储容量。 简洁，硬朗，充满了科技感。 马宇腾把玩着这枚小东西，心中颇为满意。 这外观，才配得上“划时代产品”的定位。 当然，也是因为这样才能卖出高价。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进来的是生产部总监霍建军。 “马总。” 霍建军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是激动，又带着一丝为难。 “说吧，成本算出来了？” 马宇腾将U盘放在桌上，抬眼看他。 “算出来了。”霍建军将文件递了过去。 “马总，您先看看。” 马宇腾没有接，只是看着他。 “直接说数字。” 霍建军咽了口唾沫，似乎觉得那个数字有些烫嘴。 “单枚的物料成本，目前是12.6美元。”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马宇腾的脸色。 毕竟这个指甲盖大的小东西，成本竟然快抵得上他们生产的锂电池！ 之后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主要是那个NAND闪存芯片的价格太贵了，那一小片，就占了总成本的八成以上！” “如果……如果未来我们能大批量采购，跟供应商谈一个好价格，我估计，应该能把总成本压到10美元以下。” 然而，马宇腾的反应却十分平静，并没有对这个价格太过意外。 “我知道了。” 霍建军愣住了。 就这？ 老板不担心成本太高，产品卖不出去吗？ 马宇腾当然不担心。 作为一种颠覆性的新事物，在诞生之初，拥有专利壁垒的情况下，它的定价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成本，从来都不是决定性因素。 至于NAND芯片的价格…… 他更不担心。 现在贵，只是因为市场需求还没被引爆。 全世界的个人电脑保有量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攀升，数据存储的需求，就像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 目前NAND芯片主要用在数码相机和MP3产品上，市场并不大。 但随着U盘这个产品问世，就会让所有NAND芯片生产商看到一个全新的、巨大的增量市场…… 他们自然会进行扩产。 目前国际上生产NAND芯片的厂商并不少。 南朝国的三星、海力士…… 脚盆国的东芝…… 还有花旗国的老牌巨头英特尔和新贵美光…… 这些饿狼，闻到血腥味之后，会比谁都疯狂。 到时候，NAND闪存芯片的价格，随着市场的竞争以及摩尔定律的作用下。 只会容量越来越大，价格却越来越低。 等未来雷霆工业的半导体业务铺开后，也可以考虑是否介入到NAND闪存芯片的业务中。 毕竟未来几年，特别是等到固态硬盘以及智能手机的出现，NAND闪存芯片的市场会越来越大。 只是这个行业的竞争也是非常激烈，还是一个资金和技术都十分密集的行业。 特别是还有三星这个出了名喜欢逆周期扩张的搅屎棍在，许多传统的厂商都没能坚持到最后。 “生产线改造的方案做了吗？” 回过神来的马宇腾问道。 “已经和高总那边对接好了！” 霍建军立刻回答。 “U盘的结构非常简单，主要是焊接和组装，我们只需要采购一批小型的SMT贴片机，再对现有的组装线进行一些简单的改造，很快就能投入生产！” “很好。”马宇腾点了点头。 现在雷霆电子的工厂已经不止当初摩托罗拉的那条手机生产线。 随着代工业务的铺开，公司在后面陆陆续续增加了不少的设备和产线。 拿出一条来改造成U盘生产线，对于目前的订单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 “你先去吧，让市场部的王经理过来一趟。” “好的，马总。”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精明干练的男人走了进来。 市场部经理，王鹏。 也是李莉欣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 “马总，您找我。” “莉欣还没回来？”马宇腾问道。 李莉欣最近一直在欧罗巴和花旗国飞，忙着分公司以及国际市场的事情。 于是马宇腾只能找她的手下沟通U盘的销售事情。 “李总还在花旗国。” “嗯。”马宇腾把桌上那枚U盘推了过去。 “这个东西，你们市场部打算怎么推？” 王鹏显然早就做足了功课。 “马总，关于这款产品的市场推广方案，我已经和李总通过几次越洋电话，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想。” “说来听听。” 第121章 暴利 “首先是渠道。”王鹏条理清晰地说道。 “考虑到我们公司目前只有这一款直接面向C端消费者的产品，从零开始自建销售渠道，成本高，周期长，风险也大。” “所以，我们的想法是，初期主要通过第三方代理公司进行销售。” 马宇腾不置可否。 王鹏继续说道。 “李总已经利用在海外的关系，联系了欧罗巴的万得城电器和花旗国的百思买，将产品的资料和样品寄了过去。” “对方的反馈非常积极，对这种全新的便携式存储设备表现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希望能尽快拿到第一批货进行试销。” 万得城电器和百思买是目前欧罗巴和花旗国最大的电子产品零售商。 李莉欣的动作，比马宇腾想象的还要快。 “很好，继续。” “国内这边则是准备按照几个主要市场区域招总代理，将销售工作交给他们来负责。” 马宇腾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其次是定价。”王鹏顿了顿，似乎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李总认为，这是一款革命性的产品，拥有绝对的市场优势。” “所以，在定价上，我们必须充分体现出它的价值，并建立起高端的品牌形象。” “经过市场调查和综合评估，我们制定16M U盘的出厂价格是……” 王鹏深吸一口气。 “国内市场，900元人民币。” “国际市场，140美元。” 听到这价格，马宇腾内心忍不住嘀咕。 啧啧啧，李莉欣这女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狠呢！ 他当初给L1电池定价的时候。 差不多也是十几美元的成本。 他思前想后，也只敢定一个110美元的价格，而且还担心价格太高，市场不接受。 可李莉欣呢？ 面对一个成本还要低一些的新产品，她连眼睛都不眨，张口就是140美元！ 将近八倍的利润！ 而且还是出厂价！ 这简直是抢钱！ 可偏偏，马宇腾知道，这钱，还真就有人抢着送上门。 毕竟公司的法务已经围绕着U盘的技术全面在花旗国以及欧罗巴提交了专利申请，其他公司短期内没办法推出类似产品。 对于拥有U盘垄断市场的雷霆电子来说。 这个定价，毒辣，但精准！ 马宇腾忍不住拿起那枚冰冷的U盘，在手里掂了掂。 仿佛在掂量它未来即将创造的，那庞大的现金流。 “就按这个价格来。” …… 王鹏离开不久，沈浩带着一名年轻男子来到办公室。 正是许久未见的马明。 “腾哥，你真是神了！” 马明来到办公桌前，神色有些激动的说道。。 “互联网泡沫……真的破了！全破了！” “现在国内那帮搞互联网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融不到资了，一个个都在那里哭天抢地！” 自从明讯网络踩着最后的窗口，完成了那笔关键融资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曾经在花旗国纳斯达克市场上一飞冲天的互联网企业，股价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往下栽。 短短几个月，一泻千里。 哀鸿遍野。 这股寒气，很快就吹到了国内。 已经上市的两大门户网站，狐狸和旧浪，股价跌去了大半，市值严重缩水。 最惨的，要数最近刚刚完成敲钟的网聚。 不光上市融到的钱比预期少了一大截，更惨的是，刚上市就破发！ 之后股价一路下跌，根本没人接盘。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等网聚把上市融到的那点钱花完，未来再想融资就难了。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的马明。 这一切，他早就预料到了。 所以他才会催着马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泡沫破灭前完成融资。 现在看来，那一步棋，走得无比正确。 “腾哥，你都不知道，现在外面那些投资人，一听到‘互联网’三个字就跟见了鬼一样。” 马明终于缓过一口气，但兴奋劲丝毫未减。 “我们收购《传奇》开发商Actoz公司的事，也办妥了！”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因为这场股灾，南朝国那边也受了影响。” “最后只花了两千七百五十万美元，我们就全资收购了这家公司，还有《传奇》这款游戏的全部所有版权！” 这个价格，比他们最初的预估，低了将近三分之一。 这就是资本寒冬的威力。 “现在，公司的账上资金非常充裕。” 马明搓着手，眼神火热地看着马宇腾。 “腾哥，下一步，我们该干什么？” 马宇腾没有立刻回答。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反问道。 “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他不想马明变成一个只会听令行事的工具人。 马明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马宇腾会把问题抛回来。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自己的思考。 “腾哥，我是这么想的。” “首先，是我们的根基，PP软件。” “随着国内互联网的普及，我们的用户数量增长得非常快，已经有好几次服务器都出现了过载警告。” “所以，第一步，我准备继续扩大服务器的采购和部署规模，必须保证用户的基础体验，这是根本。” 马宇腾微微点头。 很稳健，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然后，是PP软件本身的功能迭代。” 马明继续说道。 “我们技术部的同事在收集用户反馈时，发现有两个功能的呼声最高。” “一个是离线消息，另一个是群组聊天。” “很多用户反映，他们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挂在网上，希望在他们下线的时候，朋友发来的消息也能被保存下来。” “还有就是，很多人希望建立一个能容纳多个好友一起聊天的空间。” “所以，我打算让技术部立刻启动这两个新功能的开发。” 马宇腾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赞许。 离线消息和群聊。 这可都是未来即时通讯软件的标配，也是最核心的功能。 马明能从用户的反馈中敏锐地抓住这两个痛点，证明他已经具备了一个优秀产品经理的潜质。 第122章 释放出“借鉴”的恶魔 马宇腾一边听一边点头。 “说得很好，继续。” 得到肯定的马明，信心更足了。 “第三，就是游戏业务。现在公司全靠《传奇》这一款游戏输血，这是一条腿走路，风险太大了。” “万一《传奇》的热度过去了，或者市面上出现了更强的竞争对手，我们就会很被动。” “所以，我准备继续引进新的网络游戏，同时，开始尝试组建我们自己的游戏开发团队，走自主研发的道路！” 马宇腾终于开口了。 “自主开发的路子是对的。”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马明。 “但是，明讯网络在游戏开发上，没有任何经验，完全是白纸一张。” “直接上手去开发一款像《传奇》这样的大型网游，投入大，周期长，风险极高，很容易就把团队的信心给打没了。” 马明脸上的兴奋冷却了一些，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那……腾哥你的意思是？” “为了降低风险，锻炼团队，你们可以先从简单的游戏开始。” 马宇腾循循善诱。 “比如，棋牌类游戏。” “斗地主、麻将、升级、象棋……这些游戏的玩法规则都是现成的，逻辑简单，开发难度低，非常适合用来给新手团队练手。” 一语惊醒梦中人！ 马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我懂了！我懂了！” 他激动地一拍大腿。 “腾哥，我明白了！我们可以借鉴现在市面上的联合游戏世界！” “他们做他们的平台，我们做我们的！我们的PP软件有这么庞大的用户基础，根本不用愁没有玩家！我们完全可以把棋牌游戏平台，直接内嵌到PP软件里面去！” “用户只要登录PP，就能直接拉上自己的好友一起打牌下棋！这……这简直是降维打击啊！” 看着马明那副茅塞顿开，恨不得马上就去大干一场的样子，马宇腾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感觉自己好像不小心打开了某个开关，释放出了一只可怕的怪物。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一个庞大无比的企鹅帝国，将“借鉴”、“模仿”、“微创新”发挥到了极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不过…… 马宇腾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反正干坏事的又不是我。 骂名，让马明去背。 自己，只需要躲在幕后，安安静静地哐哐数钱就好了。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舒坦了。 “这个想法不错，可以去尝试。”马宇腾淡淡地说道。 “好嘞！” 马明正准备把这个想法记下来，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新的念头。 “对了，腾哥，还有一件事。” “我准备……让公司进入门户网站业务。” “哦？”马宇腾挑了挑眉。 “你想做门户？” “对！”马明重重点头。 “现在这个阶段，门户网站是绝大多数网民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也是互联网世界里话语权最大的地方。我们公司想要提升行业影响力和社会公信力，就必须有自己的发声渠道。” “而且，门户网站提供的新闻资讯内容，和PP软件的社交功能，是天然互补的。我们可以通过门户给PP引流，也可以通过PP给门户导流，协同效应非常强。” 马-宇腾看着侃侃而谈的马明，心中颇为满意。 这小子，现在已经能站在集团战略的高度去思考问题了。 “打算怎么做？”他问道。 马明显然早有腹稿，被马宇腾刚才的思路激发后，他的想法更加清晰了。 “前期，我们没必要什么都自己干。可以直接转载其他新闻网站和传统媒体的信息，先把网站的架子搭起来，用最快的速度上线。” “在转载的同时，我们同步开始组建自己的编采团队。等团队成熟了，再逐步增加原创内容的比例。” 先模仿，再超越。 这思路，很“企鹅”。 马宇腾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提醒了一句。 “目前国内的几大门户，都有自己的优势领域。旧浪的编采团队，强在新闻和财经。狐狸网，则是擅长娱乐和体育板块。” “现在整个行业都不好过，很多公司都在裁员降薪，日子过得很艰难。” 马宇腾的话没有说完。 但马明已经懂了。 他的眼睛里，再次闪烁起狼一样的绿光。 行业不好过，公司在裁员…… 这意味着，有大量的优秀人才，正被推向市场！ 而手握重金的明讯网络，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简直是天赐的挖墙脚良机！ “我明白了，腾哥！” 马明兴奋地搓着手。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马明恨不得立刻就去招兵买马的样子，马宇腾笑了笑，然后吩咐沈浩。 “让工厂那边，送一箱U盘产品到我办公室来。” 几分钟后，一个纸箱被送了进来。 马宇腾打开纸箱，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上百枚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小玩意儿。 正是最终版的16M容量U盘。 马明好奇地凑了过来。 “腾哥，这是什么？” “公司的新产品，一种便携式移动存储设备，我起名叫U盘。” 马宇腾随手拿起一个，塞到马明手里。 “拿回去玩吧，这箱子U盘全送你了。” “这东西暂时还没上市，外面想买都买不到。” 马明低头看着手中那一个沉甸甸、入手冰凉的金属U盘，感受着上面蚀刻的雷霆标志。 他虽然还不完全明白这东西的用途，但还是说了声感谢。 然后将那箱子，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七月中旬，鹏城。 雷霆工业总部，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满了集团的最高层管理者。 张柯风尘仆仆地从新渝赶回，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疲惫。 而在海外市场奔波许久的李莉欣，也特地飞了回来。 何威迪、朱玲玉、高彬、杨杉……连新加入不久的林思齐，也都悉数到场参加会议。 气氛庄重而严肃。 作为马宇腾秘书的沈浩坐在会议桌的最末端，这是他第一次列席这种级别的集团核心高层会议。 他挺直了背脊，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准备记录会议纪要。 第123章 狠辣的李莉欣 这次的会议主题并不是关于集团的新产品U盘，毕竟此时工厂还在进行全力备货当中，尚未将产品推出市场。 马宇腾坐在主位，环视一圈。 他没有多余的开场白，直接示意生产总监霍建军。 “建军，你先说。” 霍建军清了清嗓子，拿起面前的文件，试图压抑住声音里的兴奋。 “各位，随着新渝工厂的正式投产，我们锂电池产品的正极材料，已经全面完成了自产替代。” 新渝的钴酸锂工厂在一周前完成所有的调试工作。 不过这次马宇腾并没有参加投产仪式，而是交给了张柯来主持。 毕竟毕竟随着集团的业务越来越多，他也面临着分身乏术的情况。 他准备让集团其他的高管也能够更多站到台前，独当一面。 此时霍建军继续进行汇报。 “明州参参雷霆工厂，更早一个月就开始稳定供应我们生产所需的负极材料。” “再加上今年，在鹏城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我们集团成功通过了国家级高新企业认证，获得了更多的税收优惠政策……” “综上所述，目前，我们L1型号电池的综合生产成本，已经降到了……” 霍建军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顿地报出那个足以让所有同行都为之窒息的数字。 “9.7美元！” 话音刚落，他又紧接着抛出第二个数字。 “而性能更强的L2型号电池，成本则是11.3美元！” 会议室里，除了早已知情的马宇腾和沈浩，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都预料到打通上游产业链后成本会下降，但谁也没想到，下降的幅度会如此恐怖！ 这简直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马宇腾面色平静，将目光转向了负责市场的副总裁李莉欣。 “莉欣，你说一下市场的情况。” 李莉欣点了点头，神情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她打开了自己面前的投影。 “各位请看，这是今年上半年的全球锂电池市场报告。” “市场需求依旧火爆，仅2000年上半年，整体市场规模就比去年同期增长了超过60%。” 图表上的显示出一条斜向上增长的曲线，但李莉欣的话锋却陡然一转。 “但是，随着入局的锂电池厂家越来越多，竞争也愈发激烈。” “我们雷霆工业，上半年总计出货470万支锂电池，其中超过一半是高利润的L2电池，总营收超过3.7亿美元。” 这是一个非常亮眼的成绩。 “但……”李莉欣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们的实际市场份额，却从年初的14%，下滑到了现在的12%。”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从刚才的惊喜中冷却下来。 “高端市场，除了我们和索尼，三洋、松下也终于推出了性能接近的产品，正式加入了战局。” “而在中低端市场，那三家脚盘国厂家为了应对竞争，已经将部分近半产线转移到了国内，试图用更低的生产成本，与南朝国的三星、LG，莞城的NTL以及我们进行竞争。” 由于索尼、三洋和松下都在东大拥有独资的工厂，因此将锂电池生产线转移到国内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只是由于他们的生产线过于先进，即使拥有东大廉价劳动力，但在分摊了设备折旧后生产成本还是要比雷霆电池高不少。 “可以说，目前整个锂电池市场，价格快速降低已经是必然的趋势。” 李莉欣说完，关掉了投影。 会议室里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目前锂电池市场的激烈竞争。 就在这时，李莉欣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凛冽的杀气。 “马总！” 她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马宇腾。 “现在，我们上游的原材料供应链已经基本完善，成本优势已经铸成！” “我认为，是时候发动全面的价格攻势，用我们无与伦比的成本优势，将所有对手彻底碾碎！” “这次我们要一举将市场上的所有对手全部打败，让我们的锂电池业务市场份额成为世界第一！” 马宇腾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看着这位斗志昂扬的女将，问道。 “你的计划是什么？” 李莉欣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她心中谋划已久的方案。 “我的建议是，这次的降价一步到位，L1电池，从目前的42美元直接降到17美元！” “而我们的拳头产品L2电池，则从报价77美元，直接降到28美元！” 随着市场的竞争，雷霆工业的锂电池为了留住客户，也进行过多次的降价。 只是因为集团业务一直在扩张，为了考虑到利润，价格一直紧跟着对手。 但这次，李莉欣准备趁着成本大幅下降的机会，打一场轰轰烈烈的价格战。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李莉欣的狠辣和疯狂给震惊了。 此时分管财务的杨杉猛地站了起来，失声道。 “李总！你疯了？！我们集团的发展目前全靠锂电池的利润支撑，有必要一次性降价这么狠吗？” 李莉欣解释道。 “杨总，按照这个价格，我们利润率也不算低，我相信按照这个价格，我们能够快速的将市场份额从12%提升到40%以上，集团的实际收益并不会比现在少。” 此时坐在主位的马宇腾，也是有些惊讶。 他欣赏李莉欣的果决和狠辣，但比她想得更深一层。 “先安静一下。”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马宇腾向李莉欣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的方案，让我们的产品价格直接腰斩还不止。” “那么，我们之前跟各大手机厂商以及其他电子企业签订的那些供货合同，怎么办？” “那些老客户，比如摩托罗拉、诺基亚，他们看到我们的新价格，会怎么想？” “是会觉得我们之前赚了他们天价的暴利，从而对我们产生巨大的商业不信任？还是会直接撕毁合同，要求我们赔偿，甚至跟我们对簿公堂？” 第124章 一石二鸟 对啊！ 这确实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商业合作，最重信誉。 如果为了打击竞争对手，而得罪了所有老客户，那无异于自毁长城。 处理不好，雷霆工业的商业信誉将毁于一旦，甚至会引发连锁的法律诉讼，将公司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旁做会议记录的沈浩听到马宇腾的问题也是心中一动。 他忍不住看向李莉欣，想知道这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将如何应对老板这个问题。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面对马宇腾的质询，李莉欣非但没有丝毫的紧张，嘴角反而勾起一个自信、甚至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马总，关于这个问题……”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正好有一个一石二鸟的方案……” “我的计划是，主动联系所有已经和我们签订了长期供货合同的客户，明确告知他们，我们因自建产业链的原因，产品将进行大幅度降价。” 李莉欣的话，让在场的一些高管忍不住皱起眉头。 主动告诉客户？这不是上赶着找麻烦吗？ 但李莉欣接下来的话，却让大家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 “但是，合同上约定的总采购金额，一分钱都不会变。” “我们不退款。” 李莉欣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回马宇腾脸上，说出了最后的答案。 “我们会按照降价后的新价格，为他们补足相应数量的电池！” “嘶——” 会议室里，再次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 就连一向沉稳的财务总监杨杉，此刻也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半天都合不拢。 绝！ 这一招，实在是太绝了！ 沈浩握着笔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瞬间就想通了这背后环环相扣的恐怖杀招！ 对于摩托罗拉、诺基亚这些大客户而言，他们是什么感受？ 他们会觉得雷霆工业之前赚了暴利吗？ 不会！ 他们只会觉得雷霆工业讲信用、够朋友！ 在获得了巨大的成本优势后，第一时间就将红利分享给了合作伙伴！ 用同样的钱，拿到了几乎翻倍，甚至更多的产品！ 他们不但不会有任何不满，反而会感激雷霆工业的厚道，未来的合作只会更加紧密！ 而对于雷霆工业自身呢？ 他们用一批未来才能兑现的“期货”，完美地维护了商业信誉，稳住了所有老客户，避免了可能产生的法律和商业纠纷。 简直是滴水不漏！ 然而，这还不是最狠的。 李莉欣看着众人脸上的震惊，嘴角的笑意更浓，她抛出了这个方案的第二层威力。 “各位，这样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好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残酷。 “市场对于锂电池的需求，在短期内是有限的。” “我们这个方案，等于用一个无法拒绝的优惠，提前锁定了这些大客户未来大部分需求！” “当我们的对手，比如索尼、三洋、三星，它们还在焦头烂额地研究如何应对我们的降价时，它们会惊恐地发现……” 李莉欣顿了顿，说出了最致命的一击。 “市场上最大的一批买家，已经没有采购需求了！” “它们的电池，就算跟着降价，也卖不出去！” “这就叫，釜底抽薪！”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李莉欣这环环相扣的毒计给镇住了。 沈浩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终于完全明白了。 李莉欣的计划，根本就不是简单的价格战。 这是要提前收割市场上的大部分需求。 当索尼、三星那些竞争对手准备勒紧裤腰带跟雷霆工业打价格战的时候，却会绝望地发现。 主要的客户都已经提前满足了所有的锂电池需求。 它们的产品，将既无价格优势，更无市场销路，只能活活憋死在自家的仓库里！ 狠！ 太狠了！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价格战了，这是要将所有对手赶尽杀绝！ 马宇腾的脸上，终于抑制不住地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李莉欣的方案，不仅解决了老客户的问题，更是将价格战的杀伤力提升了不止一个维度。 但这个方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于是他将目光从兴奋的李莉欣脸上移开，转向了负责工厂生产的张柯。 “张柯。” 马宇腾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张柯立刻挺直了身子。 “这个方案，意味着我们的出货量，要在短期内翻倍，甚至更多。” 马宇腾敲了敲桌子，问出他的问题。 “我们工厂的生产和供应链能够承担得起如此巨大的出货压力吗？” 确实，销售计划再完美，如果生产跟不上，一切都是白搭！ 所有人都忍不住齐刷刷地看向了张柯。 只见张柯的脸上，神情严肃，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底气。 他沉声道：“马总，请放心！” “鹏城工业园这边，我们新建的锂电池二期产线，此前已经全部完成了安装和调试。” “目前满负荷状态下的锂电池产能达到每年400MWH，如果全部生产L2电池的话能每年能产出6200万支，足够支撑这个计划的需求！” “至于新渝那边，钴酸锂工厂的产能确实还在爬坡阶段，前期肯定会有缺口。” 张柯话锋一转，声音里透出强大的自信。 “但是！我们之前为了应对供应链风险，在鹏城的仓库里，储备了足够三个月满负荷生产的钴酸锂原材料库存！” “应付第一波翻倍的订单，绰绰有余！” “正好！我们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快速消耗掉这批库存，盘活被占用的资金！” 这番话，如同一针强心剂，让会议室里的气氛再次沸腾！ 生产，没问题！ 然而，张柯的话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想到了更远的问题。 “马总，相比于眼前的订单，我更担心的是未来！” “李总的这个计划一旦成功，将会彻底改变整个行业的生态！” 第125章 吃惊的大卫·约翰逊 ”我们不仅仅是打击了目前脚盘国、南朝国甚至是国内的对手，更是把整个锂电池市场的价格基准线，拉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低位！” “这意味着，很多以前因为成本太高而使用镉镍电池的手机，都会将他们的电池全部换成使用锂电池！” “仅今年上半年全球手机的出货量就超过1亿台，下半年甚至是明年的销量将会更高。” “这还是没有考虑到因锂电池大幅降价，而使用锂电池的其他电子设备，可想而知未来的全球对锂电池需求量将会有多么庞大。” 张柯深吸一口气，给出了一个他的预测。 “我预测，明年的全球锂电池市场需求，至少是今年的两倍！甚至三倍！” “如果我们按照计划，成功获得了其中最大的市场份额，那么，我们现在的这点产能，根本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 “我们必须现在就要开始准备更大规模的扩产！只有这样，才能守住我们即将打下来的江山！” 两倍！甚至三倍！ 这两年，锂电池市场本就已经是在飞速增长了，进入到了所有人都以为的黄金时代。 可听张柯这么一分析，他们才明白，真正的黄金时代，还没有到来！ 而雷霆工业，即将亲手开启这个时代！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机遇！ 但同时也意味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张柯总说得非常好！既然我们的降价将会创造出一个规模巨大的市场，就不能将它拱手让给我们的对手，成为他们发育的土壤！” “杨杉！” “在！”财务总监杨杉立刻应声。 “会议结束，你立刻联系各大银行，做好资金上的准备，我相信以集团目前的资产以及负债情况，他们不会拒绝我们的贷款申请。” 之后马宇腾再次跟张柯说道。 “张柯，正好你之前的工作告一段落。由你来牵头，联合生产部、技术部，马上制定鹏城三期工厂以及新渝二期的扩产计划！” “好的，马总！” 然后马宇腾将视线转到霍建军身上。 “建军，由你来负责和采购部对接，根据我们未来的产能目标，同步做好隔膜、电解液等所有外购材料的采购储备计划！” “给我把价格谈下来，把供应锁死！绝不能因为市场扩张，让我们的生产成本重新涨上去！” “明白，马总！” 最后，马宇腾看着负责人力的何威迪。 “威迪，你提前做好工人的招聘和培训工作，不能耽误生产。” 何威迪点了点头，说道。 “没有问题，正好现在从农村来到鹏城打拼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市场上并不缺少劳动力。而且他们学习能力也强，稍作培训就能符合生产的要求。” 此时的鹏城正是全国劳动力净流入数量最大的城市，处于劳动力最丰盛的时代。 与未来那个出现用工荒，年轻人不愿意进厂打螺丝的鹏城截然不同。 会议结束，整个雷霆工业的高层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李莉欣第一时间回到市场部，召集所有核心骨干，将刚刚在会议上敲定的“惊天计划”全盘托出。 整个市场部办公室，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后便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 震撼！ 狂喜！ 所有人都被这个堪称疯狂的计划给点燃了。 他们做市场的，最喜欢的是什么？ 就是用一款拥有碾压级价格优势的产品，去市场上大杀四方！ 而现在，公司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所有人，立刻行动！” “把我们所有的客户名单整理出来，按照合作金额和关系亲密度分级！” “准备好所有的话术，一周之内，必须将消息通知到每一个客户！” 李莉欣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而在集团顶层的CEO办公室里，马宇腾已经拿起了电话。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打给了雷霆工业的“老朋友”——摩托罗拉。 作为雷霆工业的第一个大客户，也是目前合作最深厚的伙伴，摩托罗拉的态度至关重要。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了大卫·约翰逊略带疲惫但依旧洪亮的声音。 “嘿，马，我的朋友，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马宇腾看了一眼窗外，鹏城的夜幕早已降临，而芝加哥那边，应该是清晨。 “大卫，早上好。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要通知你。” 马宇腾的语气平静，却带着郑重。 “哦？什么消息？”大卫·约翰逊来了兴趣。 “关于我们合作的锂电池，我们准备降价了。” “降价？这是好事啊！” 大卫笑了起来。 “你们终于想通了？准备降多少？5%还是10%？” 在他看来，以雷霆工业目前在高端锂电池市场的强势，能降价10%就已经是非常大的诚意了。 马宇腾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L1型号电池，我们最新的报价是，17美元。” 电话那头，大卫·约翰逊的笑声戛然而止。 足足过了五秒钟，他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 “马……你刚才说什么？我可能没睡醒，听错了。17美元？” “是的，你没有听错，”马宇腾肯定地回答。 “L1型号，17美元。而L2型号，我们的新报价是，28美元。” “Fxxk！”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紧接着是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似乎是大卫·约翰逊猛地站了起来。 “马！你疯了吗？！你们这是……这是在干什么？” 大卫彻底被这个价格给震懵了。 LI电池从42美元降到17美元！ L2电池从77美元降到28美元！ 这不是腰斩，这是直接砍到了脚脖子！ 马宇腾仿佛能想象到大卫此刻震惊的表情，他笑了笑，继续抛出重磅炸弹。 “大卫，我知道你很惊讶。这是因为我们完成了上游产业链的整合，成本有了大幅度的下降。” “所以，我们决定将这份红利，分享给我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当然，我们之前签订的长期供货合同，总金额不会有任何变化。” 听到这里，大卫·约翰逊刚刚燃起的一丝兴奋瞬间冷却，他皱起了眉头。 总金额不变？那降价的意义何在？ 第126章 惊慌的朴正洙 马宇腾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我们不会退款。” “但是，我们会按照降价后的新价格，为你们补足相应数量的锂电池产品！”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大卫·约翰逊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通过电话清晰地传了过来。 他不是傻子。 他瞬间就明白了马宇腾这个方案背后的意思。 用同样的钱，买到两倍多数量的电池！ 这意味着摩托罗拉后续手机的生产成本将大幅下降！ 而雷霆工业呢？ 他们用这种方式，完美地展现了自己的商业信誉和对合作伙伴的诚意！ “马……我的上帝……” 大卫·约翰逊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我必须承认，这是我从业二十年来，听过的最慷慨，也是最疯狂的方案！” “不过，因为集团的流程，我无法立刻给你答复。我需要马上向CEO和董事会汇报。” “但我个人认为，这个方案通过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大！” 说到这里，大卫·约翰逊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热切。 “不！不仅仅是这个方案！” 他很快就想到锂电池价格大幅降低后会引起的市场变化。 “马，我会同时建议公司，提前与你们签订下一年度的采购意向书！” “我们必须提前锁定你们的产能！” 马宇腾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微笑。 一切，尽在掌握。 与此同时，李莉欣带领的市场部也全面出击。 一通通电话，从鹏城联通了诺基亚、爱立信、以及飞利浦等企业的采购部门…… 每一个接到电话的采购负责人，其反应都与大卫·约翰逊如出一辙。 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中间的震惊骇然，再到最后的狂喜和感激！ 整个全球电子消费品市场，因为雷霆工业的这一轮降价通知，掀起了滔天巨浪！ …… 与此同时。 南朝国，首尔。 LG化学总部大楼办公室。 电池事业部的部长朴正洙，正悠闲地品尝着一杯上好的济州绿茶。 最近他的心情非常好。 去年底，趁着雷霆工业和索尼、三洋打专利战的机会，他成功地将LG的锂电池产品，大规模地推向了欧罗巴市场，之后还进入了花旗国市场。 虽然一开始为了抢占市场，采取了低价策略，利润微薄。 但随着出货量的不断攀升，规模效应显现，生产成本逐渐降低，利润也开始变得可观起来。 更让他得意的是，公司研发部在他的力主之下，投入人力物力研发的新一代锂电池，终于完成了所有的测试工作。 这款电池的性能，足以媲美雷霆工业的L2和索尼的最新产品！ 目前，生产线正在进行最后的量产调试，很快就能正式推向市场。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收割高端市场丰厚利润的美好前景，朴正洙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年底的财报上，自己的电池事业部交出了一份无比亮眼的成绩单。 而现任的CEO，年纪已经大了，即将退休。 凭借这份天大的功劳，自己接任CEO的位置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呵呵……” 朴正洙惬意地靠在老板椅上，对未来的美好幻想，让他通体舒畅。 就在这时。 “砰！”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他手下负责市场情报的组长金科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慌乱。 “部……部长！” 朴正洙的美梦被打断，眉头瞬间拧成一团。 他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金科长！你的规矩呢？！” 他用严厉的语气呵斥道。 “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 “对……对不起，部长！” 金科长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但他已经顾不上擦了。 他颤抖着声音，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递了过去。 “部……部长！出大事了！” “东大的雷霆工业……他们……他们的锂电池降价了！” 朴正洙不悦地哼了一声，接过文件。 降价？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市场竞争嘛，降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文件。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文件上那两个鲜红的数字上时，他脸上的不屑和从容，瞬间凝固。 【雷霆工业最新锂电池报价】 【L1型号电池：17美元/支】 【L2型号电池：28美元/支】 朴正洙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25美元？ 35美元？！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金科长，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震惊而变得尖利。 “这是真的？！” “千……千真万确！我们欧罗巴和北美的客户，刚刚都收到了雷霆工业的正式调价函！” 金科长快要哭出来了。 朴正洙的身体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这个价格……这个价格比他们LG化学的生产成本还要低！ 如果光是L1型号降价还好说，现在连L2型号都降价了。 他们辛辛苦苦，投入资金研发的新一代锂电池，还没推出市场就已经不赚钱了？！ 雷霆工业凭什么能卖这么低？！ 他们难道不要利润了吗？！ “他妈的！” 朴正洙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将手里的报价单狠狠揉成一团，砸在了地上。 “疯子！这群东大人都是疯子！” “他们这是要砸了所有人的饭碗！他们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 脚盘国，东京。 索尼集团总部大楼，电池事业部。 会议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部门负责人长渡边雄一的两鬓，比起两年前又多了几缕银丝，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这两年，索尼电池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不光是无法制止雷霆工业在锂电池行业的崛起。 国际市场上，还冒出了南朝国的三星SDI、LG化学还有东大的NTL这样的新对手。 为了抢占市场份额，这些新对手纷纷采取了激进的低价策略，疯狂内卷，甚至一度将市场价打穿了索尼的成本线。 幸好，他顶住了压力。 一方面，他力主将大部分生产线搬到了劳动力成本更低的东大国内。 另一方面，他带领技术团队不断优化电池设计和生产流程，每一个环节都想尽办法抠成本。 双管齐下，总算是在血腥的红海市场里，重新挤出了利润。 但过去那种躺着就能大把赚钱的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第127章 不好过的渡边雄一 “我不明白。” 渡边雄一环视着会议室里一众垂头丧气的部下，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不解。 “想当初，我们索尼作为锂电池领域开创者和领导者，一度占据了国际上超过50%的市场份额！”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结果才不过两年时间，竟沦落到现在要整天想着怎么从原材料和生产上一分一厘地抠成本！” 他的话语，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同身受，却又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 “嗡……嗡……” 他桌面上的那台诺基亚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渡边雄一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铃木正男】 看到这个名字，他心中瞬间升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厌烦。 铃木正男，索尼移动通信事业部的负责人。 按理说，同属一个集团，本应是守望相助的兄弟部门。 但现实，却恰恰相反。 当初，雷霆工业的L1电池横空出世，性能相近，价格却低了一大截。 铃木正男二话不说，就将索尼手机的电池订单，大笔一挥给了雷霆工业。 这件事，让索尼电池事业部一度沦为整个行业的笑话。 自家的手机，用的却是竞争对手的电池！ 后来，南朝国的三星和LG异军突起，用更低的价格冲击市场。 铃木正男又立刻跑去和他们接触，考虑再次更换供应商。 他的眼里，只有自己部门的KPI和成本控制，完全不顾及索尼这个品牌的整体形象，更不会考虑兄弟部门的死活。 最终，还是渡边雄一自己，为了维护索尼品牌的统一性，咬着牙以接近成本价的价格为铃木正男供货，才让索尼的手机，重新用上了索尼的锂电池。 现在，这个家伙又打电话过来…… 渡边雄一的眉头紧紧皱起。 难道是东大那家新出现叫NTL的锂电池厂商，又降价了？ 这个混蛋，又要来要挟自己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对着会议室的众人摆了摆手，示意暂停，然后才接通了电话。 “喂，铃木君。” “渡边君，下午好。” 电话那头，传来铃木正男一贯公事公办的冰冷声音。 “我有一个重要的市场信息，需要和你同步。” 渡边雄一心中冷笑。 重要的市场信息？恐怕是重要的“砍价通知”吧。 “请讲。”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东大的雷霆工业，刚刚向全球客户发布了最新的价格方案。” 铃木正男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清晰地说道。 “他们的L1型号电池，最新报价，17美元。” “L2型号电池，最新报价，28美元。” 渡边雄一拿着电话的手，微微一僵。 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并没有像朴正洙那样失态。 他只是觉得，这个价格，有些荒谬。 然而，铃木正男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渡边君，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为了保持索尼手机的市场竞争力，我需要你们电池事业部，将同等级产品的价格，降低到和雷霆工业同样的水准。” “否则，为了公司的利益，我只能很遗憾地，再次选择外部供应商了。” 赤裸裸的威胁！ 没有丝毫的掩饰！ 渡边雄一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 他甚至已经习惯了对方的这种腔调。 他没有在电话里与对方争吵，那毫无意义。 “我需要考虑一下。”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 “希望你能够尽快给我回复。” 铃木正男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渡边雄一缓缓将手机放下。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渡边雄一没有说话，只是眉头越皱越深。 17美元？ 28美元？ 大家都是从国际市场上采购差不多的正负极材料，采购差不多的隔膜和电解液。 自己这边，为了降低成本，已经将生产线大规模迁移到了东大国内，人力成本也和雷霆工业相差无几。 可即便如此，17美元这个价格，也已经比他们目前的生产成本还要低了！ 雷霆工业……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会议暂停！” 渡边雄一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对着自己的市场部长佐藤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佐藤君！你立刻去调查！” “发动集团在东大国内的情报资源，给我查清楚！雷霆工业凭什么能把锂电池价格压到这么低！” “嗨伊！” 佐藤健猛地一个鞠躬，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 两天后。 部长办公室。 佐藤健拿着一份刚刚整理好的报告，脸色凝重地站在渡边雄一的办公桌前。 “部长，已经查清楚了。” “说。”渡边雄一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盯着杯中沉浮的茶叶。 佐藤健深吸一口气，沉声汇报道。 “根据我们从上游供应链获得的情报，雷霆工业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进行了大规模的逆向产业链整合。” “他们在东大赣江省，投资兴建了一座大型的正极锂材料生产基地。” “同时，他们还与东大国内的其他企业合作成立了合资公司，建造了能生产球状石墨负极材料的工厂。” “也就是说……” 佐藤健的声音有些艰涩。 “雷霆工业已经通过自建和投资合作的方式，完全实现了锂电池最核心的正、负极材料的自产自供！” “这使得他们的原材料成本，相比我们这些需要对外采购的企业，降低了至少百分之三十以上！” “哐当！” 渡边雄一手中的茶杯，再也握不住，重重地摔在了昂贵的实木办公桌上。 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手，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他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佐藤健刚才的话。 自建正极材料基地，合资负极材料工厂？ 渡边雄一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一靠，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他终于明白雷霆工业那令人绝望的低价，究竟从何而来！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生产流程优化，或者技术工艺改进了。 这是从整个产业链的源头上，发起的降维打击！ 渡边雄一的脑子飞速运转。 索尼集团，业务遍布全球，上下游产业链众多。 但是…… 他绝望地发现，恰恰在化工原材料，尤其是在锂电池上游的正负极材料领域，索尼并没有参与其中！ 第128章 对手们的联合 渡边雄一瘫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双眼有些失神。 他想到当初雷霆工业凭着低价的L1电池杀入锂电池市场。 当时自己也对这个新对手十分重视，采取各种办法去制止对方崛起。 但对方还是快速的发展起来了，不光是技术追上了他们索尼电池，现在更是拥有了产业链优势。 现在他们索尼电池面对这个已经越来越强大的对手该怎么办？ 不。 不仅仅是索尼。 渡边雄一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几个名字。 三洋、松下、三星SDI、LG化学…… 这些在国际市场上和索尼斗得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此刻在他眼中，却有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意味。 大家都是在同一个锅里吃饭的。 现在，雷霆工业这个疯子，直接冲进厨房，要把所有人的锅都给掀了！ 如果索尼倒下了，他们也一个都跑不掉！ 这已经不是索尼一家企业生死存亡的问题了。 这是整个脚盘国和南朝国锂电池产业的浩劫！ 不行！ 绝不能坐以待毙！ 渡边雄一猛地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手指在按键上飞快地按动。 第一个电话，他打给了三洋电机的电池事业部负责人。 “山本君，是我，渡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同样疲惫不堪的声音。 “渡边君……想必，你也是为了雷霆工业的事情吧？” “没错。”渡边雄一开门见山。 “这不是我们任何一家能单独应对的危机。我建议，我们必须立刻见面谈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但很快，山本就给出了答复。 “好，我同意。时间，地点？” “明天下午三点，索尼总部会议室。” “我准时到。” 挂断电话，渡边雄一没有丝毫停顿，立刻又拨通了松下电器的号码。 之后，是南朝国。 当他拨通LG化学朴正洙的办公室电话时，他的内心感到一阵荒谬。 就在不久前，LG还是他眼中最不择手段、最可恨的搅局者。 而现在，他却要主动寻求和对方联手。 电话接通了。 “朴部长，我是索尼的渡边雄一。” “渡边君？” 电话那头的朴正洙，声音沙哑，充满了暴躁和不安，显然也已经被折磨得不轻。 “雷霆工业的报价，你应该已经看到了。” 渡边雄一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想，我们有必要坐下来，谈一谈。” “谈？谈什么？！”朴正洙的声音陡然拔高。 “要不是你们脚盘国企业当初将镉镍电池的技术以及生产线转移到东大国内，让他们的电池产业发展起来，怎么会培养出雷霆工业这样的企业，现在引火烧身，还想拉上我们？！” 渡边雄一的眉头皱起，但他强压下怒火。 “朴部长，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唇亡齿寒的道理，你应该明白。雷霆工业的目标，是整个市场，包括你，也包括我。” 电话那头，只剩下朴正洙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 “……时间，地点。” “明天下午三点，东京，索尼总部。” “好！” 最后，是三星SDI。 一番同样艰难的沟通后，对方也同意了会面的请求。 放下电话，渡边雄一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看着窗外东京的夜景，第一次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这些在市场上打得头破血流的对手们，如今，却要因为一个共同的敌人，被迫坐在同一张谈判桌上。 何其讽刺！ …… 第二天上午，十点整。 索尼集团总部大楼会议室。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着几个脸色阴沉的男人。 索尼电池的渡边雄一、三洋的山本也和松下的井上正雄，以及远道而来的，LG化学的朴正洙和三星SDI的李正明。 脚盘国和南朝国锂电池产业的所有负责人，此刻尽数汇聚于此。 但会议室内的气氛，却压抑得近乎凝固。 每个人都板着脸，眼神交错间，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与敌意。 南朝国和脚盘国作为曾经电池行业的主要玩家，他们是竞争多年的死敌，彼此之间结下的梁子，罄竹难书。 若不是雷霆工业现在的锂电池产品向市场报出前所未有的低价，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 “哼！” 最终，还是脾气最暴躁的朴正洙，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该死的雷霆工业！该死的东大人！” 他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咆哮道。 “他们这是倾销！这是完全不顾行业死活的野蛮行径！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想让我们所有人都去死吗？！” 他的咒骂，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 松下的井上正雄，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朴部长，话可不能这么说。要说不顾行业死活，当初是谁为了抢占欧罗巴市场，率先把价格打穿我们的成本线？” 他斜睨着朴正洙和李在明，冷笑道。 “锂电池本来是一个利润丰厚的高科技产业，就是因为你们南朝国企业的疯狂内卷，才搞得现在大家都没有钱赚！” 三洋的山本也立刻附和。 “井上君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你们LG和三星，像两条疯狗一样到处咬，市场秩序怎么会变得这么混乱？现在好了，引来了更疯的，大家一起完蛋！” “你说什么？！” 朴正洙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山本也。 “你再说一遍？！如果不是你们三个脚盘国厂商联合起来，垄断了国际上的锂电池客户，我们会用这种方式吗？” 三星的李在明也冷冷地开口。 “没错，你们把肉都吃光了，连汤都不愿意给我们留一口。我们为了活下去，只能从你们嘴边抢食！现在反倒怪我们吃相难看？真是可笑！” “八嘎！” “西八！” 会议室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脚盘国和南朝国的代表们，用各自的语言互相指责、咒骂，唾沫星子横飞。 他们把积压了多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尽数发泄到了对方身上。 “够了！”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渡边雄一猛地一声怒吼，声音盖过了所有的争吵。 第129章 联合采购 渡边雄一铁青着脸，缓缓站起身，用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我请各位来，不是为了听你们在这里互相推卸责任，也不是为了翻旧账！”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们的锂电池市场将要被雷霆工业抢光了！没有市场，我们的工厂将要全部关停！我们的员工都会失业！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吵这些陈年旧事？！” “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雷霆工业！是他们在进行的低价倾销！如果不想出办法，我们所有人都得滚出这个行业！” 渡边雄一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众人火热的头顶上。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重新坐下，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眼中的疯狂却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忧虑和恐惧。 是啊。 现在吵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大敌当前，再不团结，就真的要被逐个击破了。 朴正洙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第一个开口，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 “好！渡边君说得对！” 他咬着牙说道。 “那我们就来想办法！雷霆工业再厉害，也得有原材料才能生产吧？”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主要的锂电池正负极材料、隔膜、电解液企业，不是在我们南朝国，就是在你们脚盘国！我们可以利用各自在国内的影响力，联手向这些供应商施压！” “让他们停止给雷霆工业供货！从源头上，直接掐死他们！” 这个提议，让在场的几位脚盘国代表眼神一亮。 对啊！ 釜底抽薪！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然而，渡边雄一却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看着众人期盼的目光，说出了一句让他们如坠冰窟的话。 “晚了。” “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雷霆工业，已经完成了最核心的正、负极材料的自产自供。” 他顿了顿，将佐藤健汇报给他的情报，一字一句地复述出来。 “至于电解液，供应商太多，根本无法形成垄断。而隔膜，除了我们两国的企业，花旗国还有两家实力强劲的供应商……” “我们……已经没办法从原材料上限制对手了。”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朴正洙脸上的狠厉，瞬间凝固，变成了呆滞和绝望。 自产自供？ 怎么可能？！ 这……这还怎么打？ 就在所有人都心如死灰，感觉前路一片黑暗的时候，渡边雄一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不过……” “虽然我们无法掐死对手，但我们或许可以……救救自己。” 他抬起头，环视着众人。 “既然雷霆工业能拥有低价的电极材料，我们为什么不能？” “我的想法是，我们五家公司，可以联合起来，组建一个史无前例的采购联盟！” “用我们五家加起来的庞大订单，去和上游所有的原材料供应商谈判！” “逼他们给我们降价！” 通过联合采购来降低原材料成本！ 这个想法，不可谓不大胆！ 在场的五家公司，是竞争了十几年的死敌，彼此之间恨不得将对方彻底踩在脚下。 现在，却要将各自最重要的采购命脉，交织在一起？ 这怎么可能？！ “联合采购？” 脾气最暴躁的朴正洙第一个皱起了眉头，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渡边君，你是在开玩笑吗？让我们把订单汇总给你？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相信你们脚盘国企业？”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三星李在明的附和。 “没错。万一你们利用联合订单，拿到了更低的价格，却在分配给我们的时候加价呢？或者，故意拖延我们的关键材料交付呢？这种事情，你们不是做不出来。” 一时间，刚刚才因为共同敌人而暂时压下去的敌意，又重新冒了出来。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根除。 渡边雄一早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这不是信任的问题，朴部长，李部长。” “这是生存的问题。” 他伸出五根手指。 “我们五家公司加起来，是全世界最大的锂电池采购方！没有任何一个原材料供应商，敢于无视我们联合起来的订单！” “我们可以成立一个临时的联合采购委员会，由我们五家各派一名代表组成，所有的谈判过程、采购价格、订单分配，全部公开透明。我，可以代表索尼电池，立下字据！”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回旋的余地。 “要么，我们继续像现在这样，各自为战，等着被雷霆工业用低价逐个拖垮！” “要么，我们抱成一团，用我们手中唯一的武器——庞大的订单，去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怎么选，各位自己决定！” 说完，他便坐了下来，不再言语，将压力完全抛给了其他人。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朴正洙和李在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挣扎。 他们不相信脚盘国人。 绝对不相信！ 但是……渡边雄一的话，却实在的切中了要害。 生存！ 是的，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生存下去！ 雷霆工业那令人绝望的报价单，像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不降价，就是等死。 降价，就是亏本，也是慢性死亡。 他们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而渡边雄一提出的“采购联盟”，就是目前唯一一根看起来能够得着的救命稻草。 哪怕这根稻草随时可能断裂，也比直接掉下去粉身碎骨要好！ 良久。 松下的井上正雄，这位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人，缓缓开口了。 “我同意渡边君的提议。”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异常坚定。 “松下，愿意加入采购联盟。” 紧接着，三洋的山本也点了点头。 “我也同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朴正洙和李在明的身上。 朴正洙的脸色阴晴不定，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低吼。 “西八！” “算我一个！” 第130章 争取降价 朴正洙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渡边雄一。 “但是渡边君，你给我记住了！如果你们脚盘国企业敢在背后耍任何花样，我朴正洙就算是拼上一切，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渡边雄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好。” 最后，只剩下三星SDI的李在明。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我们三星SDI，也加入。” …… 一份史无前例的协议，就在这样诡异而紧张的气氛中，被迅速地草拟出来。 当五位代表将自己的名字，签在《锂电池产业联合采购协议》上时，每个人的心情都复杂到了极点。 他们创造了历史。 但没有人感到荣幸，只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悲壮和无奈。 协议签订的当天下午，联合采购委员会便立刻开始了行动。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正极材料中最重要的钴酸锂供应商——日亚化学！ 日亚化学是目前全球最大的钴酸锂生产商，也是他们五家公司最主要的供应商。 渡边雄一作为此次谈判的首席代表，直接拨通了日亚化学销售总监中村广志的电话。 “中村总监，我是索尼电池的渡边。” “哦？是渡边君啊，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中村广志，语气显得十分轻松。 “我代表索尼、松下、三洋、LG化学以及三星SDI，向贵公司提出一个新的采购需求。” 渡边雄一平静地说道。 “什么？！” 电话那头的中村广志，声音瞬间变了调。 索尼、松下、三洋、LG、三星？ 这五家公司，怎么会凑到一起？ 渡边雄一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雷霆工业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他们的锂电池产品，正在以一个我们无法竞争的价格，冲击整个市场。” “为了应对危机，我们五家决定联合起来。我们要求，日亚化学立刻下调对我们五家公司的钴酸锂供应价格！” 中村广志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他确实听说了雷霆工业的降价风暴，也预感到可能会对市场造成冲击。 但他没想到，这股风暴，会这么快就刮到他们这些上游材料商的身上。 “渡边君，价格方面，我们可以商量。” 中村广志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有诚意的方案。 “看在你们五家联合采购的份上，我们可以在现有价格的基础上，给你们下调10%。” “10%？” 渡边雄一冷笑一声。 “中村总监，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我们要降价40%！” 渡边雄一虽不太清楚雷霆工业的钴酸锂具体生产成本是多少，但他清楚东大的生产成本到底有多低。 他了解到雷霆工业的锂材料的生产基地具有从碳酸锂到钴酸锂的完整生产链，加上就在锂矿石开采地不远。 综合起来获得的成本优势绝对非同小可。 “纳尼？！” 中村广志的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 “40%？！渡边君，你疯了吗？！这已经低于我们的生产成本了！这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 渡边雄一的语气，比窗外的寒风还要冰冷。 “中村总监，我给你算一笔账。” “如果我们五家公司，全都被雷霆工业淘汰出局，你们日亚化学的钴酸锂，打算卖给谁？你们最大的五个客户，将会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到时候，你们是打算把工厂关停，还是去求着雷霆工业收购你们？”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根据我们的情报，雷霆工业，已经有了自己的正极材料工厂。他们，根本不需要你们日亚化学的供货！” 渡边雄一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中村广志的心脏上。 唇亡齿寒！ 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明白！ 如果锂电池行业真的被雷霆工业一家独霸，那他们这些传统的正极材料供应商，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对方自建的供应链给逼死！ 电话那头，只剩下中村广志粗重的喘息声。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需要……向上面汇报。” 中村广志的声音充满了艰涩。 “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 渡边雄一冷冷地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日亚化学的回复就来了。 经过彻夜的紧急会议，日亚化学的董事会，最终万分屈辱地同意以接近成本价的价格，向采购联盟供应钴酸锂。 但这个价格仅比现在的供货价降低不到30%，并没有达到渡边雄一的预期。 “还是不够……” 看着报告上的数字，渡边雄一感到一阵无力。 但他没有时间沮丧。 他立刻马不停蹄地联系了下一家供应商。 负极材料！ JFE化学、吴羽化学、东海碳素…… 这些脚盘国顶尖的碳材料企业，在面对五大巨头联合的庞大订单和“不降价就一起死”的威胁下，也纷纷选择了妥协。 他们同样给出了自己的成本价。 但结果，依旧残酷。 他们联合起来拿到的负极材料价格，比渡边雄一预期的价格还是要高不少！ 绝望的情绪，开始在联盟内部蔓延。 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甚至不惜用自残的方式逼迫自己的同胞企业，但似乎，依旧无法追上那个恐怖对手的脚步。 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就在所有人都心灰意冷之际，负责与隔膜供应商谈判的松下代表井上正雄，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渡边君！旭化成那边，同意了！” 电话里，井上正雄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虽然雷霆工业没有介入隔膜生产，但他们还是同意了降价10%！” “我们在隔膜方将会获得比雷霆工业更低的成本优势。” 听到这，渡边雄一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获得最理想的结果，但总算是将材料成本降低了不少。 凭借他们的市场渠道以及品牌效应，即使价格对比雷霆工业的锂电池产品没有优势，但应该还是能保住一些市场份额。 第131章 雷霆电子的发展 张柯就拿着一份厚厚的规划方案，敲响了马宇腾办公室的门。 “马总，雷霆电池三期扩产的初步方案，已经做出来了。” 马宇腾放下手中的文件，示意他坐下。 “这么快？” “时不我待。” 张柯将方案放到桌上，表情严肃，没有丝毫的轻松。 他直接翻到方案的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规划面积数字。 “马总，根据我的测算，李总的计划一旦成功，我们亲手开启的这个锂电池黄金时代，将会催生出一个无比庞大的市场。” “我们如果要吃下其中最大的一块蛋糕，至少要将我们现有的锂电池总产能，再提升两倍以上！” “只有这样，才能在满足老客户翻倍订单的同时，有足够的余力去抢占那些因为降价而出现的新增市场！” 张柯的语气斩钉截铁。 马宇腾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然而，张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但是，马总，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土地不够用了。” 张柯一脸的凝重。 “鹏城工业园这边，我们的土地已经不够用了。” 土地不够了？ 马宇腾愣了一下。 他记得很清楚，去年初为了建设工业园，他可是从鹏城市政府手里，一口气拿了一千多亩的工业用地。 加上原来雷霆电池的厂区以及收购的美达玩具厂，整个鹏城雷霆科技工业园的面积超过一千五百亩！ 这才过去多久？ 怎么就用完了？ 张柯看出了马宇腾的疑惑，他苦笑着解释道。 “马总，您可能不知道，这两年集团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 “雷霆电池这边，一期、二期工厂加上配套的仓库和员工宿舍，就用掉了四百多亩地。” “我们正在建设的集团总部行政大楼，还有技术部的研发中心，规划面积也超过了一百亩。” “还有雷霆电子的代工厂区，再加上园区道路、绿化和其他公共设施……” “目前，我们整个工业园总共1500亩的土地，已经规划使用和正在建设的，就用去了将近1200亩！” 张柯指着方案上的规划图说道。 “按照我的规划，要满足明年的产能要求，至少需要新建一个占地超过600亩的锂电池工厂。” “这意味着，加上配套设置，我们需要将整个工业园的面积，提升到2000亩以上！” 马宇腾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他没想到，去年还觉得绰绰有余的土地，现在竟然成了制约公司发展的瓶颈。 他站起身，走到自己的电脑前，调出了整个雷霆工业园区的总平面规划图。 屏幕上，一块块不同颜色的区域，标注着不同的功能。 电池工厂、研发中心、行政大楼……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整个图纸时，瞳孔却猛地一缩。 他发现，在规划图上，占据了最大面积的，竟然不是他以为的电池工厂，也不是总部大楼。 而是一个他最近有些忽略了的名字。 雷霆电子！ 那片代表着雷霆电子3C代工厂的区域，从最初的一个小角落，像藤蔓一样疯狂蔓延，如今赫然占据了超过六百亩的庞大面积！ 比电池工厂和总部大楼加起来还要大！ 马宇腾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忽略了雷霆电子的发展情况。 自从去年V998手机的代工项目走上正轨后，他就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锂电池这边的产业链整合和市场大战上。 在雷霆电池的锂电池产业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飞速发展的同时，雷霆电子的3C代工业务，也并没有停下扩张的脚步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想法压下。 “土地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 马宇腾对张柯说道。 “你继续完善扩产方案的细节，资金和土地，都不是问题。” “好的，马总！” 张柯得到了承诺，便没有多说什么，拿着方案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马宇腾一个人。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那片巨大的厂区，沉默了片刻，随即拿起了内线电话。 “建军，来我办公室一趟。” 很快，沈浩就带着霍建军推门走了进来。 “马总，找我？” “走，跟我去一趟雷霆电子。” 马宇腾穿上外套，喊上沈浩，直接向外走去。 霍建军愣了一下，但没有多问，立刻跟了上去。 从把办公室到雷霆电子的厂区，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因此三人选择步行过去。 一路上，霍建军主动向马宇腾介绍起了雷霆电子的近况。 “马总，现在的雷霆电子这家公司，说是电子企业，但更像是一个纯粹的生产基地。” “它的行政、人力、市场、采购这些职能部门，都高度依赖集团总部的支持，自己只保留了最核心的生产管理团队。” 马宇腾点了点头。 由于之前雷霆电子只有代工业务，加上地理位置上与集团这边办公室连在一起，因此他没有单独配置相关的职能部门。 考虑到现在拥有了U盘这个面向C端的产品，倒是可以让雷霆电子的职能逐步完善，让其自主运转起来。 霍建军继续说道。 “自从去年我们成功完成了摩托罗拉V998手机的代工生产后，雷霆电子在整个消费电子代工行业，算是彻底打响了名气。” “毕竟，那个时候，行业内最高端的产能，主要都集中在花旗国和脚盘国。” “东大国内的代工厂，无论是工艺精度，还是产品质量的稳定性，都还差一个档次。” “我们能拿下摩托罗拉最新旗舰手机的订单，并且完美交付，这本身就是对我们生产能力最好的证明。” “所以，很多一直想降低生产成本的国际大厂，都注意到了我们。” 霍建军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豪。 “于是，订单就自己找上门了。” “诺基亚、西门子……他们的手机订单，我们都接了。” “甚至，连生产笔记本电脑的IBM，也找了过来！” “跟精密复杂的手机比起来，笔记本电脑的组装生产，相对还要更简单一些。” “随着订单雪片一样飞来，雷霆电子的生产线也是一扩再扩。” “原来那个美达玩具厂留下的240亩老厂区，早就已经不够用了。我们只能利用起集团的工业用地，扩建新厂房，一直扩张到现在超过600亩的规模。”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雷霆电子厂区的大门口。 马宇腾站在原地。 看着眼前那片连绵不绝、望不到尽头的崭新厂房，以及门口那川流不息、挂着各地牌照的货柜车长龙。 他才真正直观地感受到，自己有些忽视的这个代工企业，究竟成长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 第132章 视察厂区 此时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已经快步从厂区里迎了出来。 “马总！霍总！沈秘书！” 来人是雷霆电子的厂长，王伟。 他显然是接到了沈浩提前打来的电话，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王厂长，辛苦了。”马宇腾点了点头。 “不辛苦不辛苦！” 王伟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毕竟老板已经好久没来过他这边了。 “马总您可是稀客，快，里面请！” 跟在王伟身后，三人走进了这座庞大的代工工厂。 宽阔的园区主干道上，一辆辆满载着物料和成品的叉车、牵引车往来穿梭，井然有序。 道路两旁，是一栋栋几乎一模一样的巨型厂房，白色的墙体，蓝色的玻璃，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马总，我们目前整个厂区，总共有34条完整的电子生产线。” 王伟一边引路，一边语速飞快地介绍着。 “其中有20条是高速线，主要负责生产像摩托罗拉V998、诺基亚7190这种高端旗舰机型。” “另外14条是标准线，负责生产一些中低端型号，还有IBM的笔记本电脑。” “所有生产线全部满负荷运转的话，我们一年可以生产超过2000万台手机，以及50万台笔记本电脑！” 2000万台手机，约占目前全球市场的8%左右。 这规模远远比不上隔壁的富土康，但绝对占据了大部分的高端手机产能。 “我们现在的员工总数有多少？” 马宇腾追问道。 王伟伸出了两根手指，脸上带着自豪。 “算上所有的产线工人、技术员、管理人员，还有后勤保障人员，总人数已经突破了二万人！” 加上锂电池产业中的工人，不知不觉中，他的企业中已经拥有了超过3万名员工。 “走，去车间看看。”马宇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 “好的，马总这边请。” 众人很快来到了一号生产车间。 在进入车间前，所有人都必须按照规定，穿上防静电服，戴上头套和鞋套，再通过一个风淋室，将身上的灰尘彻底吹净。 整个流程，一丝不苟。 当车间的大门打开时，一股属于工业时代的热浪和轻微的噪音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条长达百米的自动化生产线。 各种机械设备，正在飞速而精准地运转着。 “马总，这里是我们的SMT车间，也就是表面贴装技术车间。” 王伟指着流水线上那些高速运转的设备。 “手机主板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元器件，比如芯片、电容、电阻，都是通过这些贴片机贴装上去的。” 马宇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块块光秃秃的绿色PCB主板，被自动送上传送带。 经过一台台状如巨兽的机器时，机器的贴装头会以极快的速度，从物料盘中吸取米粒大小的元器件，再精准无误地“拍”在主板的对应焊点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机械的美感。 “我们从脚盘国进口的最新款高速贴片机，一个小时就能贴装超过十万个元器件，精度可以达到微米级别。” “这是电子设备生产的核心，也是最贵的设备，只可惜目前只有脚盘国生产的SMT设备能够满足生产的需要，花费了公司大量外汇。” 走过SMT车间，后面便是组装和测试车间。 无数穿着同样工服的年轻工人，坐在流水线的两侧。 他们神情专注，动作娴熟地将屏幕、摄像头、外壳、电池等零部件，一个个组装起来。 每一道工序完成，传送带便会将半成品送到下一个人手中。 “为了保证质量，我们参考了从摩托罗拉引进的技术和经验，设置了超过一百道质检工序。” “从元器件的来料检验，到主板的功能测试，再到整机的跌落、高温、高湿等可靠性测试……每一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 王伟指着不远处一个被玻璃隔开的区域。 “那边是我们的测试实验室，里面有各种模拟极端环境的设备，确保我们生产的每一台手机，都能应对用户可能遇到的各种使用场景。” 马宇腾一路走，一路看，一路听。 参观完主要的生产车间，王伟并没有带他们离开，而是领着他们走向了厂区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 这里是几栋看起来不那么起眼的矮楼。 “马总，这里是我们的生产设备研发部。” 王伟一边介绍着，一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您也知道，一条高端的自动化生产线，如果所有设备都靠进口，那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比如那些贴片机、芯片焊接机，还有高精度的检测设备，我们确实只能从花旗国和脚盘国高价采购。” “但是，一条产线上，除了这些核心设备，还有大量的传送装置、机械臂、组装夹具、自动化测试台……” “这些东西技术含量相对没那么高，但采购起来也价格不菲。而且国外的标准设备，有时候并不完全符合我们自己的生产流程和工艺改进。” 王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所以，我们就自己采购伺服电机、PLC、传感器这些核心零件，然后自己画图纸，自己找人加工零件，自己回来组装调试！” “这样一来，一条产线的建设成本，至少能降低百分之二十！而且想怎么改就怎么改，灵活性也大大提高了！” 马宇腾闻言，明白雷霆电池厂出身的王伟绝对是参考了之前“手搓”锂电池生产线的经验。 利用相对“土”的办法来降低工厂的产线设备成本。 这不光能减低扩产需要资金，还能降低设备折旧的成本，让自家工厂的业务拥有更大的生产成本优势。 办公室里，几十个年轻的工程师正围着电脑，或者在实验台前忙碌着。 看到王伟带着马宇腾进来，众人都有些惊讶，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第133章 再见罗飞 马宇腾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忽然，他的视线停留在办公室中央一个年轻人身上。 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三四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和鼠标上飞快地操作着。 屏幕上，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三维机械结构图。 马宇腾对这张脸有印象。 罗飞。 是去年进入公司的应届毕业生之一，来自国内传统的理工科名校西京交大。 技术能力十分突出，但性格却有些孤僻，不太懂得人情世故。 当时马宇腾看中了他的技术潜力，破格将他招了进来。 没想到，他竟然被分到了这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有人，罗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迟疑地转过头。 当他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马宇腾时，整个人愣了一下。 他立刻站了起来，但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主动打招呼，只是局促地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马宇腾知道他的性格，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主动开口问道。 “罗飞，来公司快一年了，感觉怎么样？” 罗飞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嘴里蹦出两个字。 “挺好。”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马宇腾笑了笑，继续问道。 “对收入待遇，还有没有什么想法？够不够用？” 罗飞似乎思考了一下。 “够花了。” 简单的三个字，再次终结了话题。 旁边的王伟看着都有些着急，生怕这个木讷的小子给大老板留下不好的印象。 马宇腾却毫不在意，他指了指罗飞的电脑屏幕，将话题引到了他最擅长的领域。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果然，一提到工作，罗飞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身上的那种局促和拘谨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 “马总，我在优化我们三号线上的动力传输结构！” 罗飞的话匣子一下子被打开了。 “原来的行星齿轮减速器虽然精度高，但传动效率有损耗，而且成本也高。” “我正在尝试用一种新的谐波减速器方案来替代它，理论上可以将传动效率提升百分之三，同时将整个传动装置的成本降低五百块钱！” “您看这个波形发生器，我改了它的柔轮设计，让它在形变的时候应力更均匀……” 罗飞指着屏幕上复杂的零件图，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马宇腾虽然是理工科出身，但对纯粹的机械结构设计并不精通。 很快，他就被一堆“行星轮”、“柔轮”、“刚轮”之类的专业名词搞得云里雾里。 他听不明白了。 但是，他看到周围其他工程师，包括厂长王伟在内，都围了过来，听得一脸敬佩和信服。 马宇腾立刻就明白了。 这个叫罗飞的小子，水平绝对不差！ 他拍了拍罗飞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技术讲解。 “好好干，等你做出了成绩我给你涨工资。” 罗飞点了点头，似乎对于涨工资的事情不太在乎。 马宇腾心里笑了笑。 罗飞可以不在乎，但他决定等这件事完成后必须要让人事发文表彰。 毕竟员工做出了贡献没有收获的话，谁还愿意尽力。 从雷霆电子的厂区离开，马宇腾想到了张柯提出的土地需求。 加上雷霆电子的快速发展，他需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马宇腾拿起电话，想了想，没有直接打给市里的张领导。 虽然他和张领导关系不错，直接找他，问题肯定能解决。 但绕开区里，直接捅到市里，不合规矩，也容易让区里的领导心里有想法。 雷霆工业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搞得这么僵。 他手指一动，拨通了区里分管招商的领导，方瑞南的电话。 “方区长，我是雷霆工业的马宇腾啊。” “哎呀！马总！稀客啊！你这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 “有点事情想跟方区长当面汇报一下，不知道您现在方便吗？” “方便！太方便了！你直接过来就行，我在办公室等你！” 挂断电话，马宇腾直接通知司机，载着他前往区政府。 …… 区政府办公楼，方瑞南的办公室里。 “马总，快坐，快坐！” 方瑞南亲自将马宇腾迎了进来，满脸堆笑，充满了热情。 “小李，把我那罐珍藏的大红袍拿出来，我给马总泡上！” 他转身对秘书吩咐道。 经过一番行云流水泡茶动作，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就放到了马宇腾面前。 方瑞南坐在马宇腾对面，状似抱怨地说道。 “马总啊，你可真不够意思。公司就在我们区，离我这儿也就十几分钟车程，你这都快大半年没上我这儿来坐坐了。是不是嫌我这庙小啊？” 马宇腾端起茶杯，笑着摇了摇头。 “方区长说笑了，您是知道的，公司最近事情实在太多，忙得脚不沾地。” “我懂，我懂！” 方瑞南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你们雷霆工业现在可是我们区的金字招牌！市里开会，张领导都点名表扬过好几次！”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我可听说了，就你们那个锂电池，现在是杀得脚盘国和南朝国那些企业丢盔弃甲啊！厉害！真是给我们东大人长脸！” 方瑞南的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自豪。 雷霆工业的发展，给他带来的政绩是实打实的。 无论是巨额的税收，还是数以万计的就业岗位，都让他在区里，乃至市里都脸上有光。 马宇腾顺势将茶杯放下。 “方区长，我今天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事。” “哦？”方瑞南眉毛一挑。 “雷霆工业的发展速度，可能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马宇腾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当初拿的那一千多亩工业用地，现在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不够用了？” 方瑞南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 土地不够用，就意味着要扩产！ 要继续投资！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第134章 难受的NTL 这段时间，方瑞南其实一直提心吊胆。 雷霆工业这块香饽饽，不知道被多少地方盯着。 莞城、鹅城，甚至相邻省份的其他城市，哪个不对雷霆工业流口水？ 之前雷霆工业不是才去隔壁省的新渝建了一个锂材料生产基地。 他虽然对鹏城的营商环境有信心，但也架不住有些兄弟区、市的领导不讲武德，万一真把雷霆工业的哪个项目给勾引走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现在听到马宇腾主动上门要地，他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没问题！” 方瑞南一拍大腿，豪气干云地说道。 “马总，你放心！土地的事情，区里给你兜底！我们全力支持雷霆工业的发展！说吧，这次需要多少地？” 马宇腾看着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方瑞南笑道：“两百亩？小意思！我下午就让规划部门……” “不。”马宇腾摇了摇头，打断了他。 “是两千亩。”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方瑞南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多……多少？”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两千亩。”马宇腾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这个数字，把方瑞南给砸懵了。 张柯的方案里，三期电池工厂加上配套设施，其实只需要八百亩左右。 但马宇腾想到刚刚在雷霆电子厂区看到的情况，让他改变了主意。 雷霆电子的代工业务还在继续扩张，未来需要的土地只多不少。 还有集团未来可能出现的其他新业务呢？ 既然要拿地，不如趁着现在周边还有大片空地，尽量多拿点！ 毕竟现在鹏城的地价还不算贵。 关键是未来进一步城市化发展后，再想大片大片的拿地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方瑞南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为难。 他揉了揉太阳穴，苦着脸说道。 “马总，你这……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两千亩……这个数字太大了。” “不瞒你说，今年区里上了好几个大项目，省里批下来的建设用地指标，早就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我现在手上，能立刻给你调配的，最多也就三百亩。” 看到方瑞南的表情，马宇腾就知道，对方应该不是在故意刁难。 土地指标这个东西，确实是有限的。 “方区长，我们公司现在是真的急。” 马宇腾沉声说道。 “市场不等人，雷霆电池的扩产计划迫在眉睫，晚一天，我们就要损失巨大的市场份额。” 方瑞南紧锁着眉头，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他在快速地思考着解决办法。 良久。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咬牙。 “这样吧，马总。你给我点时间，我去协调！看看能不能从其他项目，或者明年的指标里，先给你们腾挪一部分出来，但这需要时间。” “我尽力去办！但不敢保证能一次性满足你的要求。” 马宇腾点了点头。 他知道，方瑞南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好，那就拜托方区长了。公司这边确实很急，希望您能尽快。” 说完，马宇腾便起身告辞。 方瑞南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两千亩！ 这胃口，也太大了！ 但他又不敢不重视。 这要是伺候不好，让这条真龙飞走了，他可就成了宝安区的罪人了。 就在马宇腾为土地问题而奔走的时候。 几十公里外的莞城。 NTL公司的总部会议室里，正在开会。 董事长梁宇鸿坐在首位，面沉如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的左手边，是总经理陈季华，一脸的愁容。 右手边，是技术总监曾少君，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都说说吧，现在这个局面，怎么办？” 梁宇鸿的声音沙哑，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怎么办？ 会议室里，所有高管都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雷霆工业那份石破天惊的报价单，让NTL这个锂电池行业的新玩家，一下子迎来了灭顶之灾。 他们的产品，一夜之间，变成了无人问津的昂贵货。 客户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核心内容只有一个。 降价！ 不降价，就取消订单！ 可是，怎么降？ 他们的背后，虽然站着脚盘国的TDK公司，能拿到一些技术支持和相对优惠的材料。 但TDK毕竟不是索尼、三洋和松下那样的行业巨头。 更重要的是，在那些脚盘国老牌厂商眼里，NTL这个由TDK扶持起来的新对手，跟雷霆工业一样，都是来抢饭碗的。 渡边雄一组织的那个“联合采购联盟”，根本不可能带他们玩。 他们，被孤立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索尼、LG他们抱团取暖，拿到接近成本价的原材料，而自己，却要独自面对雷霆工业的降价屠刀。 “梁董……” 最终，还是总经理陈季华硬着头皮开口了。 “硬拼，我们肯定拼不过。雷霆工业有自己的全产业链，他们的材料成本，比我们的拿货价低太多了。” “我们降价，就是亏本。不降价，就是等死。” 陈季华的话，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绝望。 “那你的意思呢？”梁宇鸿看着他。 陈季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些天真的想法。 “梁董，您看……我们能不能……尝试和雷霆工业沟通一下？” “沟通？” “对。”陈季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和雷霆工业，毕竟都是东大企业。现在是脚盘国和南朝国企业联合起来，想要稳住市场。”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和雷霆工业的敌人是一致的。我们能不能尝试说服他们，以一个优惠的价格，向我们供应一部分正负极材料？” “只要他们的材料肯卖给我们，我们的成本就能降下来，至少……能有口汤喝。” 这个提议一出，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打不过，就加入？ 关键是雷霆工业愿不愿意让他们加入。 第135章 U盘上市 “我觉得陈总的想法不太容易实现！” NTL的总工曾少君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看着陈季华分析道。 “商场如战场！雷霆工业投入了多少资金和人力，才建立起自己的供应链优势？他们不会将自己的优势资源提供给自己的竞争对手。” “我们换位思考一下，估计也不可能同意。” 陈季华听到曾少君的发言，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是啊。 换做自己，也绝对不可能。 这等于是在资助敌人来打自己。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唉……” 良久，首位上的梁宇鸿，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看着垂头丧气的众人，缓缓开口。 “虽然少华说得有道理，但我们目前没有其他解决办法的情况下，总要去尝试一下。” 说完梁宇鸿将目光转向陈季华。 “季华，既然是你提出的建议，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麻烦你去鹏城拜访一下雷霆工业的马宇腾吧，争取得到他们的支持。” “是，梁董。” 虽然觉得有些为难，但陈季华还是应了下来。 “不管雷霆工业答不答应帮我们，我们NTL想发展起来，在锂电池行业谋得一席之地，还是得依靠自身硬。” 梁宇鸿的目光，落在了技术总监曾少君的身上。 “少君，我问你，我们的锂聚合物电池项目，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NTL从创立之初，就定下了研发锂聚合物电池的目标，也压上了公司所有的技术力量！ 一旦他们能够率先攻克锂聚合物电池最致命的“鼓包”技术难题，就意味着他们将拥有一款领先其他对手的产品！ 在领先的技术面前，配合东大的成本优势，公司的发展前景将会十分明朗。 “梁董！” 曾少君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们……已经有明确的方向了！” “通过改进电解液配方和优化封装工艺，我们已经可以在实验室环境下，将电池的鼓包率控制在一个非常低的水平！” “但是……”他的话锋一转。 “从实验室到大规模量产，还有很多工艺细节需要打磨。这需要时间，也需要大量的测试数据来验证。” 梁宇鸿的心提了起来。 “需要多久？” 曾少君深吸一口气，给出了一个充满希望，却又无比煎熬的答案。 “如果一切顺利，各项测试都能通过的话……” “预计最快明年，我们就有希望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 花旗国，纽约。 繁华的第五大道上，百思买（Best Buy）的旗舰店内人头攒动。 霍华德是曼哈顿一家顶尖4A广告公司的创意经理，今天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准备为自己挑选一台手提电脑，作为未来与客户沟通方案的工具。 作为一名需要随时向客户展示创意方案的精英人士，他早就受够了那该死的软盘。 容量小得可怜，一张只有1.44MB。 一个稍微复杂点的PPT文件，就需要分成好几张软盘来拷贝，麻烦得要死。 而且那脆弱的读写口，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罢工，让他当着客户的面出糗。 虽然手提电脑的价格昂贵，好一点的都需要3000美元以上。 而且说是手提，但实际也有2-3公斤重，背着外出实在是一件体力活。 但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就在他对比着几款最新的IBM和康柏手提电脑时，一个专门设立在收银台旁边的独立展柜，吸引了他的注意。 展柜里，一枚枚闪烁着冷峻金属光泽的小东西，被整齐地码放在天鹅绒的底座上。 旁边立着一块精致的宣传牌。 “Thunder U-Disk——划时代的便携存储方案。” 霍华德好奇地走了过去。 他拿起一枚样品，入手冰凉，质感十足。 那简洁硬朗的设计，以及上面蚀刻的闪电标志，让他这个资深广告人也忍不住点头。 这工业设计，有水平。 “先生，需要帮忙吗？” 一名穿着蓝色制服的店员热情地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 霍华德扬了扬手里的金属小玩意。 “哦！这是今天刚刚到货的最新产品，雷霆U盘！” 店员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神采，显然已经接受过专门的培训。 “这是一种全新的便携式移动存储设备。” 店员拿起一个连接在电脑上的U盘，向霍华德演示起来。 “您看，它不需要任何额外的驱动器，只要插在电脑的USB接口上，就能立刻识别。” “它的存储空间，是普通软盘的五倍！而且传输速度非常快，拷贝一个几兆的文件，只需要几秒钟！” “而且他有一个优点，可靠性强，不会像软盘那样震动后容易受到出现文件损坏” 店员显然受过专业的产品培训，一下子将U盘的优点全部展示出来。 霍华德的眼睛亮了。 无需额外的读取器？ 即插即用？ 可靠性强？ 这简直完美解决了他的所有痛点！ “它的容量有多大？”霍华德追问道。 “我们目前销售的这款，是8兆字节（MB）的版本。” 店员回答道。 8M！ 霍华德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 这个容量，虽然比不上现在动辄五六百兆的光盘，但已经足以装下他绝大部分的提案文件了。 最关键的是，光盘需要专门的刻录机和刻录软件，操作繁琐，而且一次性写入后无法修改，用来交换文件非常不便。 而眼前这个小东西，显然像软盘一样，可以随时读写和删除文件。 “这个东西……多少钱？” 霍华德的心已经有些火热。 店员脸上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商业微笑。 “先生，因为是采用了最新技术的革命性产品，所以它的售价是……” “199.99美元。” 嘶…… 霍华德倒吸一口凉气。 快两百美元了！ 他一个月的薪水虽然很高，但这个价格还是让他觉得有些肉痛。 可一想到以后再也不用带着一大叠软盘，或者笨重的外置光驱去见客户，他内心的天平就开始剧烈摇摆。 方便、高效、优雅。 这不正是他这样的精英商务人士所追求的吗？ “给我拿一个。” 最终，对效率的追求战胜了对价格的犹豫。 霍华德成为了花旗国第一批U盘用户。 第136章 行业关注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和霍华德做出同样选择的人，越来越多。 在欧罗巴和花旗国的各大城市，从伦敦的金融城到硅谷的科技园区，雷霆电子的U盘产品以很快的速度，在商务人士和科技爱好者群体中流行开来。 在咖啡馆里，当一个人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精致的金属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轻松拷贝文件时，总会引来周围人羡慕和好奇的目光。 “嘿，你们还在用软盘？那太落伍了！” “看，这就是U盘，是目前最新出现的储存设备，真是酷毙了！” U盘，不仅仅是一个工具，更在短时间内，演变成了一种身份和品味的象征。 它的出现，让无数电子企业都嗅到了商机。 他们纷纷从市场上买回样品，第一时间送进了自家的研发实验室。 PNY是花旗国一家专门生产内存和图形卡的电子企业，其存储业务在业内也颇有分量。。 此时他们位于纽约州的总部。 几名工程师围在一张工作台前，上面摆放着一个被拆解开的雷霆U盘。 “结构非常简单，一块主控芯片，一片闪存芯片，再加上一些电阻电容，就没了。” 一个工程师拿着镊子，指着电路板说道。 “原理也不复杂，核心就是这片NAND闪存芯片和主控的管理算法。” “生产商是一家来自东大的企业，叫雷霆电子？” 会议室里，公司CEO皮特蒙看着手上的报告，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马上成立项目组，给我仿制出来！我们的品牌和渠道都比他们强，等我们推出价格更低、性能更好的产品，就能把他们彻底挤出市场！” 皮特蒙意气风发地下达了命令。 会议室里的高管们纷纷点头，脸上都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东大企业的灵光一闪，偶然推出了U盘这样受欢迎的产品，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而且东大企业一惯性的不重视专利，自家公司动作快点，说不定还能抢先注册，成为U盘的“真正”创造者。 然而，就在他们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 公司法务部的负责人，却一脸凝重地来到了CEO的办公室。 “BOSS，出问题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皮特蒙不满地皱了皱眉。 “那个雷霆U盘……我们不能仿制！” 法务负责人递上一份厚厚的文件，声音干涩。 “为什么？” “专利！全是专利！” 法务负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家雷霆电子，简直像个疯子！” “他们围绕着U盘，从底层的数据读写协议，到主控芯片的固件算法，再到USB接口的物理结构，甚至连那个金属外壳的形状……” “他们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全部在国际上申请了专利！” “我们公司的专利律师分析过了，他们构建了一个密不透风的专利壁垒。任何想要制造类似产品的公司，都绕不开他们的专利范围！” 皮特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雷霆电子是一家东大企业，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专利意识？” 法务负责人苦笑了一下。 “老板，您还记得去年索尼关于锂电池的专利诉讼案吗？” 皮特蒙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脑海里浮现出曾经的记忆！ 那场官司在电子行业中闹得沸沸扬扬，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东大企业，竟然在专利战上把索尼这家脚盘国的知名企业打得灰头土脸。 “雷霆电子就是这家雷霆工业的子公司！” 法务负责人补充道。 “我们的法务人员查过了，这家公司在花旗国以及欧罗巴都有大量的业务，与摩托罗拉的关系非常好。” “而且他们的法务团队对于国际专利法律十分熟悉，根本不是我们印象中那些可以随意拿捏的东大企业！”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 皮特蒙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这个市场的潜力，你们评估过吗？” “评估过了。” 公司的市场总监回答道。 “虽然目前U盘因为价格高昂，市场规模还不大。但所有人都清楚，NAND闪存属于电子芯片产品，遵循大家熟知的摩尔定律。” “这意味着，U盘的成本会快速下降，性能会快速提升。它很快就会像目前大家都在使用的软盘一样，成为所有电脑用户的标配。” “这个市场……未来的规模，至少是十亿，甚至百亿美元级别的！” 百亿美元！ 这个数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毕竟这个时代的美元的购买力还很强，并不像未来那样。 他们很清楚，这么庞大的一个市场，雷霆工业一家绝对不可能全部吃下。 可偏偏，对方却用专利卡住了所有想进场吃肉的其他企业。 “既然不能抄袭……” 皮特蒙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迅速下了一个决定。 “那就找他们要专利授权。”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众人。 “你们准备一下，派人去东大，联系这家雷霆电子公司。” “告诉他们，我们愿意支付专利授权费，和他们一起，把这个市场的蛋糕做大。” 实际上不光是PNY，还有SanDisk和金士顿等拥有储存业务的企业，甚至是目前市面上NAND闪存的几家主要生产商如镁光、三星、东芝等企业也都关注着U盘的出现。 毕竟NAND闪存虽然在90年代初技术就出现了，刚真正成熟产业化生产的时间还没有多久。 而且由于使用的场景比较少，市场一直都不大。 但U盘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作为移动存储设备，似乎拥有替代目前软盘产品的潜力。 他们不介意推一把，让U盘市场的快速扩大。 毕竟只有U盘卖得多了，拥有NAND闪存相关技术以及生产能力的他们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而且作为NAND闪存的主要生产企业，他们也清楚按照目前的售价，U盘这个产品里到底蕴含了多大的利润。 第137章 NTL来访 欧罗巴和花旗国的各大电子企业还在为联系雷霆工业做着准备。 而几十公里外的莞城，NTL的总经理陈季华接下任务后不敢有丝毫耽搁。 公司目前已经接不到任何新的锂电池订单了。 老客户要么取消订单，要么就在观望。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半个月，工厂就将面临全面停工的窘况。 到那时，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可是，他根本不认识雷霆工业的老板马宇腾。 无奈之下，陈季华只能让助理通过雷霆工业对外公开的办公电话进行联系。 电话几经转接，终于将“NTL公司总经理想拜访公司老板马宇腾”这个信息，层层上报，最终送到了总裁助理沈浩的手中。 …… 此时的雷霆工业园区，总裁办公室里。 马宇腾正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悠闲地翻看着今天的《东大商报》。 说实话，他一个来自互联网时代的人，一开始还真有点不习惯通过看报纸来了解信息。 在他穿越前的那个时候，纸质媒体几乎被互联网冲垮，大部分报社都挣扎在生存线上，新闻早就实现了全面的网络化和即时化。 但没办法。 这个年代，国内虽然已经有了三大门户网站，但上面的信息还很零散，缺乏深度。 真正想要了解深度的行业动态和社会信息，报纸这种传统媒体，依旧是最高效的渠道。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沈浩推门而入，快步走到办公桌前。 “老板，莞城NTL公司的总经理陈季华，想预约时间拜访您。” “NTL？” 马宇腾的视线从报纸上移开，脑海里快速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 他对于这家隔壁城市的友商有印象，但不太熟。 不过，对方在这个时间点上门，目的不言而喻。 肯定是自己的锂电池降价策略，把他们打疼了。 马宇腾心里没有丝毫波澜，更谈不上什么抱歉。 商场如战场。 你弱，就要挨打。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的主要目标虽然是脚盘国和南朝国的那几家巨头，但肯定会波及到其他的同行。 不过，他还是同意了对方的这次会面请求。 正好，他心里也冒出了一些新的想法，或许可以和对方聊聊，看看有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让他过来吧。”马宇腾对沈浩吩咐道。 “就今天下午。” “好的，老板。” …… 接到雷霆工业那边传来的消息，陈季华不敢有丝毫耽误。 当天下午，他便孤身一人，驱车赶到了位于鹏城龙华镇的雷霆工业园。 当他亲眼看到那片规模宏大、规划整齐的现代化厂区时，内心备受震撼。 这就是雷霆工业的实力吗？ 光是这个工业园的规模，就已经远超NTL在莞城的工厂了。 在沈浩的引领下，陈季华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马宇腾的办公室。 “马总，您好您好！久仰大名！” 一见到马宇腾，陈季华立刻换上了一副谦卑的笑容，快步上前，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 “我是NTL的陈季华。” 马宇腾起身与他握了握手，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 “陈总客气了，请坐。”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陈季华直奔主题。 他先是极尽所能地恭维了一番雷霆工业在锂电池行业取得的惊人成就，盛赞对方是东大企业的骄傲。 然后话锋一转，开始诉苦。 “马总，我们NTL作为行业的新兵，家底薄，技术弱，一直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希望能向雷霆工业这样的行业标杆多多学习。” “这次冒昧上门，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陈季华的姿态放得极低。 “我们……想从贵公司旗下的雷霆锂业，以及衫衫雷霆石墨厂，采购一部分正负极原材料。” “当然，价格方面，我们不敢奢求能和贵公司内部采购一样，只希望能比市面上的价格稍微优惠一些，让我们能有口汤喝，能活下去。” 说完，他一脸期盼地看着马宇腾。 然而，马宇腾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陈总，真是不好意思。” “我们旗下的两家材料厂，目前的产能本来就不大，光是满足我们自家电池厂的需求，就已经非常吃力了。” “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产能向外供货。” 这个回答，在陈季华的意料之中，却依旧让他感到一阵深深的失望。 他不甘心就此放弃。 这是公司唯一的生路！ “马总！”陈季华急了，身体微微前倾。 “不瞒您说，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他把自己从母公司TDK那里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索尼他们搞的那个采购联盟，您肯定也知道。他们把我们排挤在外，我们根本拿不到低价的原材料！” “马总，锂电池市场这么大，雷霆工业一家也吃不完。我们NTL虽然弱小，但也愿意跟在雷霆工业的身后，和您一起，去跟脚盘国和南朝国的企业争夺市场！” “我们都是东大企业，理应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啊！” 听着陈季华这番慷慨激昂的话，马宇腾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团结？一致对外？ 你这老头子想得真美。 不过，陈季华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自从雷霆工业宣布降价后，联系他们的客户多得很。 但问题是，公司的产能已经到顶了。 新的土地还没批下来，就算批下来，建厂房、上设备、调试产线，也需要大量时间。 短期内，雷霆电池的产能，已经成了限制公司发展的最大瓶颈。 眼看着大把的订单因为产能问题接不了，马宇腾心里也急。 而眼前这个NTL……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马宇腾看着一脸焦急的陈季华，缓缓开口。 “陈总，采购原材料的事情，确实没办法。” “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新的提议，或许可以帮你们NTL渡过难关。” 陈季华的眼睛瞬间亮了。 “马总请讲！” 马宇腾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你们NTL，愿不愿意为我们雷霆工业代工？” “代工？” 陈季华愣住了。 第138章 代工的提议 “没错。”马宇腾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方案。 “你们帮我们代工L1型号的锂电池。所有的原材料，包括正负极材料、电解液、隔膜，全部由我们提供。” “我们给你们，每支电池2.2美元的代工费。” 这个价格，让陈季华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价格刨去他们的人工、水电、厂房折旧等成本，几乎不赚钱。 马宇腾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继续说道。 “陈总，我知道这个价格不高。但对你们来说，这至少能让你们的工厂开工，让你们的工人有活干，让公司先活下来，不是吗？” 马宇腾一边等待对方的答复，一边想到。 雷霆工业的L1电池，技术已经不算先进了。 LG和三星都发布了最新的锂电池产品，性能已经快要追上L2电池。 但L1也不能马上放弃，毕竟依靠价格的优势还是能为公司增加不少新的客户，抢占中低端锂电池市场。” 而把这部分订单交给你们NTL代工，既不会造成雷霆工业的核心技术泄露，也能把自己的工厂产能解放出来，全力生产利润更高的L2电池。 这对于雷霆工业来说，是双赢。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陈季华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之前说的那些“愿意跟随雷霆工业身后”的话，不过是谈判桌上的场面话。 他一个港岛精英，放弃TDK的高薪厚职，跑到莞城来创业，是为了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而不是给别人当小弟！ 可马宇腾的提议，却像一把冰冷的尖刀，直接戳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代工厂！ 这不就是把自己彻底绑在雷霆工业的战车上，成为对方的附庸吗？ 他的内心，在剧烈地挣扎。 尊严和生存，哪个更重要？ 他想到了公司里那些跟着他一起打拼的兄弟，想到了即将停产的生产线，想到了董事长梁宇鸿那充满期盼的眼神。 现实，是如此的冰冷和残酷。 增少华那边的锂聚合物电池技术还没有完成研发。 在雷霆工业甚至是脚盘国以及南朝国几家对手面前，现在的NTL无论是技术、供应链还是资金和规模等方面都不是对手。 先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才有谈未来的资格！ 良久。 陈季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的气势都颓了下去。 他抬起头，看着马宇腾，艰难地开口。 “马总……我个人，原则上同意这个方案。” “但是，这件事太大了，我需要回去和我们的董事长汇报、商量。” “没问题。”马宇腾点了点头。“我等你的好消息。” …… 当天晚上，陈季华回到公司，立刻向董事长梁宇鸿汇报了与马宇腾的沟通结果。 听完陈季华的叙述，梁宇鸿沉默了许久。 办公室的烟灰缸里，很快就堆满了烟头。 代工。 这个词，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但他也清楚，这是NTL目前唯一的选择。 “唉……” 梁宇鸿长叹一声，将手中的烟头狠狠摁灭。 “回复他，我们……同意了。” …… 协议签订的过程，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当陈季华带着盖有NTL公司公章的代工协议，再次来到雷霆工业时，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的挣扎，只剩下一种接受现实的平静。 马宇腾没有多说什么，爽快地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这一刻起，NTL这家友商，正式成为了雷霆工业的代工厂。 送走陈季华后，马宇腾的心情却没有太多波动。 这个代工协议，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值得骄傲的战绩。 毕竟他也感觉到对方不会永远满足于为雷霆工业的代工。 它的最大的意义在于，能够暂时解决了雷霆工业眼下最棘手的产能瓶颈！ NTL的工厂虽然不大，但全力开动起来，每个月生产L1型号电池的产能，几乎相当于雷霆电池厂现有产能的一半！ 这意味着，雷霆工业的总产能，在一夜之间，暴增了50%！ 而且，还是在没有投入一分钱基建成本的情况下！ 马宇腾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想起了陈季华之前诉苦时提到的信息。 索尼、LG他们搞的那个采购联盟。 不用想也知道，这帮被逼到墙角的巨头，下一步必然是降价反击。 他们利用联合起来的订单，向上游供应商进行施压，虽然不可能拿到像自己这样拥有完整产业链的成本优势，但肯定也能把价格压下来不少。 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把市场先抢下来！ 想到这里，马宇腾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抓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李莉欣的号码。 电话被接通，传来了李莉欣的声音。 “马总！” “莉欣，你还在国外吗？” 自从雷霆工业宣布降价以来，市场部的电话就没停过。 全世界的手机、笔记本电脑厂商，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 为了为公司增加客户，李莉欣也是带着市场部的团队全世界跑，与客户进行沟通。 毕竟此时的锂电池需求还是以发达国家的企业为主。 但李莉欣心里也急。 订单虽多，可产能有限啊！ 她每天都需要为如何分配这有限的产能而头疼不已。 “这些我都知道了。” 马宇腾的声音沉稳有力，直接打断了她的汇报。 “莉欣，我现在通知你一个好消息。” “我们的产能问题，解决了。” “什么？！” 电话那头的李莉欣，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充满了难以置信。 “解决了？马总，您是说……龙华镇那边的新地皮批下来了？” “不是。”马宇腾淡淡地说道。 “我找了一家代工厂。” “莞城的NTL，从今天起，会为我们代工生产L1型号的电池。” 李莉欣在电话那头愣了足足三秒钟。 NTL？ 那个TDK控股的港资企业？ 就这么……成了我们的代工厂？ 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意味着雷霆工业可以把自家的生产线，从利润相对较低的L1电池中解放出来，全力生产技术更先进、利润更高的L2电池！ 而L1电池的市场需求，则可以交给NTL去满足！ 一进一出，公司的总产能和营收，都将迎来一次提升！ 马总这一手，简直是神来之笔！ 第139章 愤怒的渡边雄一 “莉欣，你立刻与之前所有联系过我们的潜在客户联系！告诉他们，我们的产能已经不成问题。赶紧把他们的订单全部锁定下来！” 马宇腾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索尼他们不会坐以待毙，他们的降价通知，可能很快就会发到所有客户的邮箱里。我们必须打一个时间差！在他们把价格降下来之前，用合同把市场的大门彻底关上！” “让他们就算降价，也找不到买家！” “明白！马总！” 李莉欣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一场席卷全球电子产业的订单收割战，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序幕！ 李莉欣带着雷霆工业市场部的员工们，扑向了那些早已对低价锂电池垂涎三尺的客户。 一份份采购合同，雪片般地从欧罗巴、从花旗国，通过传真机飞向了鹏城雷霆工业园。 …… 索尼总部，会议室。 渡边雄一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这份成本分析报告。 经过采购联盟不惜一切代价的极限施压，他们五家公司的原材料成本，综合下来，下降了大约20%。 这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了。 放在平时，足以让渡边雄一笑出声来。 但现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喜悦。 因为他们的对手，是拥有自建产业链的雷霆工业。 “各位，都说说吧。”渡边雄一沙哑地开口。 “基于现在的成本，我们的新价格，应该定在多少？”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决定生死的难题。 定高了，市场会被雷霆工业彻底抢光。 定低了，公司就要面临巨额亏损。 良久，一直负责市场分析的佐藤健，艰难地站了起来。 “渡边社长……各位。”他打开投影仪，上面是两款雷霆电池和他们自家产品的性能对比。 “雷霆工业的L1电池，售价17美元。我们的同级别产品，目前成本是18.6美元。” “他们的L2电池，售价28美元。我们的新一代产品，成本是30美元。”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这意味着，即便他们拼尽全力压榨了整个脚盘国的上游供应链，他们的生产成本，依旧比雷霆工业的售价还要高！ 这还怎么打？ “我建议……” 佐藤健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颤的方案。 “我们的L1竞品，定价19美元。” “L2竞品，定价32美元。” 这个价格，比雷霆工业高出了20%以上。 但已经是他们能承受的极限了。再低，就要亏本卖了。 “我们的优势在于品牌、在于渠道，在于更稳定的质量控制。” 佐藤健试图为自己的定价寻找理由。 “我相信，市场上总有一部分识货的客户，愿意为索尼的品牌支付一些溢价。” 渡边雄一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用品牌和渠道的优势，去弥补价格上的劣势，守住一部分核心市场。 “就这么定了。” 他挥了挥手，显得意兴阑珊。 “佐藤君，立刻把我们的新价格通知给所有客户，尤其是我们索尼自己的手机部门！让他们必须支持我们！” “嗨伊！”佐藤健重重地鞠了一躬，立刻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他抓起电话，第一个就拨给了索尼移动手机部门的铃木正男。 他要用内部订单，来为电池部门注入一针强心剂！ “铃木部长，我是电池事业部的佐藤。” 佐藤健的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 “我来通知您一个好消息，我们的锂电池产品，从今天起，全面降价！” 他满心以为会听到对方惊喜的声音。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佐藤君。”铃木正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这个……恐怕……太晚了。” “纳尼？”佐藤健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 铃木正男叹了口气。 “我们已经和东大的雷霆工业，签订了满足未来三个月需要的锂电池供货协议，并且定金都已经打给对方了……” “你说什么？！”佐藤健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佐藤君，我很抱歉。” 铃木正男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这是商业决策，请你理解。”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佐藤健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部长交给自己的第一个人任务就失败了？ 他不信邪！ 索尼手机背叛了他们，但他们还有那么多忠实的外部客户！ 诺基亚！爱立信！ 这些都是和他们合作了多年的伙伴！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诺基亚欧洲区采购总监的电话。 “佐藤先生，下午好。”对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客气。 “汉斯先生！我们的锂电池降价了！我们的新价格是……” “哦，关于这件事。” 汉斯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非常抱歉，佐藤先生。我们刚刚和雷霆工业签署最新的采购合同。在未来的一个季度内，我们已经不需要更多的锂电池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价格，以及他们承诺的供货能力。” 汉斯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佐藤健不死心，又接连拨打了十几个大客户的电话。 得到的答复，几乎一模一样。 “抱歉，我们已经和雷霆工业合作了。” “他们的价格太有吸引力了。” “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采购预算了。” 佐藤健彻底瘫坐在了椅子上，浑身冰冷。 完了。 全完了。 那些他们最看重、订单量最大的核心客户，在一夜之间，全部被雷霆工业用一份份采购合同给抢走了！ 他们费尽心机降下来的价格，就像一个笑话。 连展示给客人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市场上并非没有机会。 雷霆工业的销售网络毕竟刚刚铺开，很多中小型电子厂商，他们还来不及覆盖。 佐藤健的团队拼命地联系这些客户，总算抢回来了一部分订单。 但这些零零散散的订单加起来，也仅仅只能满足公司不到四成的产能。 这意味着，超过六成的生产线，将要面临闲置！ 第140章 锂聚电池的突破 怀着沉重的心情，佐藤健敲开了渡边雄一办公室的门。 当听完佐藤健的汇报后，渡边雄一的脸，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桌上所有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 “八嘎呀路！！！”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在整个楼层回荡。 “马宇腾！雷霆工业！欺人太甚！！” 他气得浑身发抖。 办公室外，听到自家部长的嘶吼，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低着头装作在忙工作。 发泄了许久，渡边雄一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颓然坐下。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现实是，他们的订单不足，工厂即将面临停摆。 “通知下去……”他闭上眼，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屈辱。 “生产部门，暂时……给工人们放假吧。保留核心生产线，其他的……先停掉。” 他不敢裁员，更不敢裁撤生产线。 他知道，锂电池的市场潜力巨大，价格下降只会让市场规模爆炸式增长。 今天失去的，未来还有机会抢回来。 只要人还在，生产线还在，就还有希望。 “佐藤君。” 他重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绝境中的狠厉。 “是！” “现有的锂电池市场需求已经饱和了，我们暂时没有办法！” 渡边雄一的声音冰冷刺骨，“但我们可以去开辟新的战场！” “把我们的新价格，推销给那些还在使用镉镍电池和镍氢电池的厂家！告诉他们，用差不多的价格，他们可以升级到性能更好、更环保的锂电池！这是我们的机会！去抢他们的市场！” 与此同时，在东大莞城。 已是国内最大的镉镍电池生产商，雷霆电池曾经的老对手，飞驰电池的老板朱雄飞。 正叼着雪茄，在他的豪华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留意着公司最近的股价提升。 对于国际市场上锂电池的腥风血雨，他有所耳闻，但并未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那是神仙打架。 他朱雄飞，只要守好自己镉镍电池这一亩三分地，就足够吃得盆满钵满了。 他完全不知道，一场他家企业的灭顶之灾，已经悄然降临。 …… 晚上十点。 雷霆工业园，研发中心锂电池实验室。 整个研发大楼大多已经陷入了沉寂，只有这间实验室依旧灯火通明。 实验室内，曾家豪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测试仪器。 屏幕上，一行行数据正在飞速滚动，记录着最后一次循环测试的全部参数。 自从高彬升任集团副总裁后，就更多的将精力放在了搭建公司研发体系以及整体管理工作上。 由于之前曾家豪提出了解决锂聚合物电池鼓包的方向思路，得到实验室内所有人员的认可。 因此高彬就顺势提议让曾家豪接过锂聚合物电池研发负责人的工作。 出于对年轻人才的培养，加上对曾家豪的信任，这个任命也是得到了马宇腾的同意。 距离曾家豪被任命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已经过去了整整大半年。 马总和高总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才从学校毕业加入公司不到一年的时间，居然有机会负责公司目前最重要的核心技术攻关。 这在任何目前国内的任何一家公司，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为了不辜负这份期待，曾家豪几乎是以实验室为家。 他带领着其他团队成员，沿着自己提出的“交联剂”思路，一头扎进了浩如烟海的材料科学世界里。 方向是有了。 但路，依然要一步一步地走。 寻找一种既能形成稳定三维网络结构，又不影响电化学性能的交联剂，难度超乎想象。 他们失败了无数次，配方调整了上千遍，也烧掉了大量的经费。 有好几次，整个团队都陷入了绝望，觉得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但每当这时，曾家豪总会想起马宇腾和高彬的眼神。 那是鼓励，是放手，是无条件的信任。 “失败了也没所谓，我相信这些经历都将成为大家成长的养分！” 马总的话，言犹在耳。 他不能放弃！ 终于，在一个月前，他们筛选出了一种代号为“CL-7”的交联剂，在初步实验中展现出了惊人的潜力。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们就是围绕着“CL-7”，进行疯狂的配方优化和循环测试。 而今天，他们用最新优化出来的材料制作出了一块电芯样品。 它正在连续不断地进行了超过六百次的完整充放电循环。 这个数字，已经超越了目前市面上所有锂离子电池的商业化标准。 现在，测试即将结束。 成败，在此一举。 实验室里，除了仪器的蜂鸣声，落针可闻。 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测试，结束了！ “快！检测容量维持率！” “还有……还有厚度变化！” 曾家豪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两名研究员立刻冲了上去，一人操作电脑调取数据，另一人则戴上精密手套，小心翼翼地从恒温测试箱中取出了那块电池样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了过去。 那块电池，依旧平整如初！ 没有丝毫的鼓包迹象！ 它静静地躺在研究员的手套上，薄薄的一片，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容量维持率……92.8%！”操作电脑的研究员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 循环了六百多次，容量竟然还保持在九成以上！ 这个数据，已经超过了目前雷霆工业自己的L2电池数据！ “厚度……厚度膨胀率……低于百分之零点五！” 另一名研究员的声音在颤抖。 这个数字，意味着锂聚合物电池的鼓包问题，被他们彻底攻克了！ 轰！ 整个实验室，在长达三秒的死寂之后，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天呐！我们做到了！” 无数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又笑又跳，几个年轻的研究员甚至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这大半年的压抑、疲惫、自我怀疑，在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 只剩下无尽的喜悦和自豪！ 曾家豪看着眼前欢呼的众人，只觉得双腿一软，身体晃了晃，被旁边的同事一把扶住。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笑了。 笑得比任何人都要灿烂。 他颤抖着手，拿起办公室里的电话机，拨通了那个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高总……我们……成功了！” 第141章 “挤牙膏” 第二天，清晨。 马宇腾刚刚走进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高彬打来的。 “马总！”电话一接通，高彬那难掩激动和兴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聚合物电池，成了！” “小曾的团队，昨天晚上完成了最终测试！” “所有性能指标，全部达标，已经超过了市场化产品的标准！” 马宇腾握着电话的手，猛地一紧。 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成了？ 真的成了！ 一股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了他的全身！ “好！” “好！！” “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才将心中那股激荡的情绪稍稍平复。 “你们在实验室等我，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马宇腾一刻也等不了。 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 路过张柯的办公室时，发现他已来到了公司。 马宇腾想了想，走过去敲了敲门。 “老张，别忙了。” 张柯抬起头，看到是马宇腾，有些意外。 “马总？这么早？” “跟我去看个好东西！” 马宇腾的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张柯一头雾水，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图纸，跟着马宇腾快步走向电梯，直奔研发中心。 当两人推开锂电池实验室大门。 整个实验室里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激动地讨论着什么。 看到马宇腾和张柯进来，实验室瞬间安静下来。 高彬第一个迎了上来，激动地指着实验台中央。 “马总，张总，你们快来看！” 马宇腾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被人群簇拥着的曾家豪身上。 眼前的年轻人，双眼深厚的黑眼圈，加上许久没有打理的头发乱得像个鸟窝，显然最近是忙坏了。 但他的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小曾。”马宇腾走过去，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公司最大的功臣！” 简单的一句话，让曾家豪瞬间红了眼眶。 这大半年来的压力、委屈、自我怀疑，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马总……”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们……我们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不。”马宇腾摇了摇头，语气无比认真。 “你们做得，比我期望的，还要好上一百倍！” 他越过曾家豪，走到了实验台前。 台面上，那块电池样品正静静地躺在一个防静电托盘里。 薄薄的一片，闪烁着银灰色的金属光泽，边缘切割平整，表面光滑如镜。 马宇腾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 就是这个样子。 和他记忆里，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后，那些手机里的锂电池，几乎一模一样。 从功能机时代，到智能机时代，再到折叠屏手机的出现，手机锂电池的外形和基本结构，再没有发生过颠覆性的改变。 它一直是这个形态，锂聚合物软包电池。 变化的，只是内部的材料体系，不断提升的能量密度，以及更加优异的循环性能和安全性能。 想要将它彻底替换掉，那需要等到那闻名已久的全固态锂电池技术真正成熟，并且能够大规模商业化量产。 而现在，在二十一世纪初的这个清晨，这块领先了整个时代其他锂电池厂商的技术样品，就躺在他的手心里。 一种掌握未来的厚重感和不真实感，同时涌上心头。 “马总，张总，你们看数据！” 高彬的声音将马宇腾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指着电脑屏幕，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了好几度。 “这是和我们L2电池同样体积的样品，L2的标称容量是1400毫安时，而它，经过我们的实际测试，容量达到了1800毫安时！” “能量密度，凭空提升了将近百分之三十！” 张柯作为生产总工，对数据最为敏感，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紧紧盯着屏幕。 “1800毫安时？真的假的？！” “循环次数呢？膨胀率真的解决了？” 他连声追问。 这些才是决定能否量产，以及产品竞争力的核心关键！ 此时的曾家豪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他恢复了作为技术负责人的专业和自信，主动上前一步解释道。 “张总，您看这里。这是完整的600次循环测试数据，在测试结束后，容量维持率高达92.8%！” “而厚度膨胀率低于百分之零点五！”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可以说，锂聚合物电池商业化最大的难题，鼓包问题，被我们彻底攻克了！” 张柯忍不住赞叹道。 “小曾，你们团队真的太了不起了，为公司研发出这样遥遥领先的产品！” 他太清楚这两个数据意味着什么了。 这已经不是实验室样品了，这完全就是一款可以商业化的成熟产品！ 他的职业本能瞬间被激发，忍不住问道。 “小曾，你们用的交联剂是什么体系的？对生产环境的湿度和洁净度要求高吗？隔膜材料有没有变化？正负极材料的配比……” 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抛出了一连串生产工艺相关的问题。 曾家豪也立刻被带入了他的节奏，两人就站在实验台边，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量产的可行性。 “……这个工艺，对涂布和封装环节的要求更高，我们现有的产线需要进行一些技术改造……” “我建议可以先开一条小规模的实验产线，把生产工艺和良品率彻底摸透，然后再进行大规模的产线升级……” 整个实验室里，所有研究员都兴奋地围在旁边，听着两人规划着这款革命性产品的未来。 马宇腾却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直到他们讨论得差不多了，他才轻咳一声，开口了。 “老张。” 张柯立刻停下话头：“马总？” “生产工艺的规划，你尽管去做，越详细越好。” 马宇腾缓缓说道。 “但是，先不用急着改造产线，更不用急着量产。” 话音落下，曾家豪脸上带着疑惑的看着他。 而在摩托罗拉工作多年的张柯则是若有所思。 第142章 U盘联盟的设想 马宇腾没有继续向现场的人解释，毕竟市场的操作跟这些科研人员没有什么关系。 雷霆工业刚刚才把L1和L2电池的价格打下来，已经在国际市场上占据了巨大的优势。 没必要将自己最先进的产品拿出来，自己打自己。 他打算好好向国外的科技企业好好学习。 慢慢的用“挤牙膏”的方式来推出自己的新技术。 之后马宇腾转向高彬，表情严肃起来。 “高总，接下来就是你的工作了。” “专利！所有相关的技术，从CL-7交联剂的分子式，到具体的生产工艺，所有我们能想到的点，全部给我申请专利！” “明白！我今天就跟小曾整理好相关的技术文件，然后交给陈律师！” 高彬用力点头，他跟着马宇腾做事已经不短时间了，显然知道他对于专利的重视。 …… 从研发中心出来，马宇腾的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畅。 聚合物电池的成功，意味着雷霆工业在未来十年，都将牢牢掌握移动设备电池的市场。 这不仅仅是一项技术突破。 这是通往未来的船票！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屁股还没坐热，秘书沈浩就敲门走了进来。 “马总。” “怎么了？”马宇腾给自己泡了杯茶，随口问道。 “上午接到了好几个电话。”沈浩递上一份记录。 “都是从花旗国和脚盘国打来的，有PNY，有SanDisk，还有东芝……” 沈浩念出了一连串在存储行业如雷贯耳的名字。 “他们都表示，想尽快派高层前来拜访我们，希望能就U盘的生产授权问题，与我们进行深入沟通。” 授权？ 马宇腾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这帮家伙，动作还真快。 他这才想起来，自家的U盘产品，似乎已经上市一个多月了。 这段时间，他都几乎都快忘了这回事。 现在看来，U盘在市场上引起的波澜，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我知道了。”马宇腾放下茶杯，按下了内线电话。 “让市场部的王鹏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 几分钟后，市场部总监王鹏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马总，您找我？” “坐。”马宇腾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跟我说说，U盘上市后的具体销售情况。” 听到这个问题，王鹏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马总，U盘的市场反响，简直是爆炸性的！” 王鹏的语气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兴奋。 “截止到昨天，我们U盘上市一共是三十八天，全球总出货量，已经正式突破了十万个！” 十万个！ 马宇??????腾的眉毛轻轻一挑。 这个数字，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这是一款划时代的产品，解决了无数电脑用户的核心痛点。 王鹏继续汇报道。 “其中，超过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订单都来自海外市场，主要集中在花旗国和欧罗巴。我们的代理商反馈，产品在百思买等大型连锁店一上架，几乎就被抢购一空！” “很多商务人士和科技爱好者，都对于雷霆U盘十分喜爱！” “至于国内市场……” 王鹏的语气稍微顿了顿。 “由于定价较高，目前出货量还比较小，总共还不到一千个。” 一个U盘对于国外的出货价是140美元。 十万个那就是一千四百万美元的销售额！ 而这，仅仅是一个多月的战绩。 最恐怖的是利润。 这哪里是卖产品？ 这简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抢钱！ 马宇腾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在那个时间线上，U盘的出现虽然也引起了轰动，但由于发明者朗科公司初期的专利意识薄弱。 很快，市面上就涌现出了无数仿制和跟风的产品。 从脚盘国的索尼、东芝，到花旗国的SanDisk、金士顿，再到宝岛的一众存储厂商，几乎所有人都冲进了这个市场。 惨烈的价格战迅速爆发。 U盘的价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高高在上的奢侈品，一路跳水，变成了人人都能买得起的白菜价。 虽然市场的普及速度因此加快了，但最早吃螃蟹的人，却并没有享受到应有的红利。 幸好最后朗科得到法院的支持，最终成为了U盘专利的持有者，能够通过专利授权，每年躺着就赚到3000多万。 而这一世，完全不同了。 雷霆电子从一开始，就围绕着U盘的专利布置好专利墙。 从底层协议到硬件结构，从固件算法到外观设计，所有能想到的点，全部被牢牢锁死。 再加上之前与索尼那场轰动业界的专利诉讼案，雷霆工业“专利狂魔”的名声早已在外。 这让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国际巨头们，在面对雷霆U盘时，都不得不收起了他们那套“先模仿，后超越，再不行就抢注专利”的无耻伎俩。 他们不敢赌。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侵权，等来的将是雷霆工业法务部那毫不留情的铁拳。 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霆电子一家，垄断了整个市场，赚得盆满钵满。 “怪不得……” 马宇腾心中了然。 怪不得PNY、SanDisk这些公司这么快就坐不住了，急吼吼地跑来想要谈授权。 面对一个未来规模高达百亿美元的庞大市场，谁能忍住不分一杯羹？ 既然不能抢，那就只能花钱买门票了。 王鹏看着老板脸上那若有所思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马总，那这些公司的拜访请求……我们要怎么回复？” 马宇腾将手中的报表轻轻合上。 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计划。 独食，是吃不长久的。 雷霆电子虽然靠着专利暂时卡住了所有人的脖子，但想要凭一己之力，去满足全球市场的庞大需求，并且长期维持住这个专利壁垒，几乎是不可能的。 与其被全世界的同行当成敌人，被无数律师和工程师日夜研究，试图绕开或推翻自己的专利。 不如…… 主动开放，拉拢一批盟友。 第143章 与东芝的会面 马宇腾他看向沈浩，吩咐道。 “你把这些有意向合作的公司，按照他们的公司实力、市场渠道、以及在NAND闪存领域的地位，整理一份详细的资料给我。” “我要在这些寻求合作的企业里，好好挑选几个实力足够强大的合作伙伴。”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 “告诉他们，雷霆电子愿意和全世界有实力的伙伴一起，共同把U盘市场的蛋糕做大。” “当然，前提是……”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们得遵守我们制定的游戏规则。” 沈浩的效率很高。 几天后，一份详尽的资料就摆在了马宇腾的办公桌上。 马宇腾的手指在文件上缓缓划过，最终，停留在了“东芝”两个字上。 就是它了。 巅峰的东芝是世界顶级的半导体制造商，在80年代的营收曾经一度登顶世界第一，打得当时的半导体霸主英特尔不得不退出DRAM业务。 虽然经过违规出口机床给“老大哥”的事件后，东芝受到了花旗国的严重打击，半导体业务有所回落。 但目前仍是脚盘国内最大最强的半导体企业。 他选择东芝，并不仅仅因为对方在NAND闪存领域的领导地位。 更重要的，是对方另一项不起眼的业务。 功率半导体。 东芝是全球最早实现IGBT商业化的企业之一，在这个领域拥有近二十年的技术和专利积累。 而IGBT，正是马宇腾未来版图上，除了电池之外，最为关键的一块拼图。 如果能够通过这次U盘授权，与东芝建立起更深层次的合作关系，那么雷霆工业不管是进入功率半导体领域，还是未来考虑进军NAND芯片，都将获得一个宝贵的契机。 “沈浩。” “在的，马总。” “回复东芝公司。”马宇腾将文件合上，语气平淡。 “告诉他们，我很欣赏东芝在半导体领域取得的成就，愿意与他们的高层进行一次会面。” “好的，马总。那其他公司呢？” “让他们先等着。” …… 东芝方面的反应，比马宇腾预想的还要迅速和郑重。 在接到雷霆工业愿意率先与他们会面的消息后，东芝内部显然将其视作一个极其重要的信号。 三天后。 一架从东京飞来的航班降落在鹏城机场。 带队前来的，是东芝集团执行董事、半导体事业部的负责人，西田康夫。 如此高规格的阵容，足以显示出东芝对这次合作的志在必得。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而又微妙。 西田康夫是一个典型的脚盘国高级管理人员，五十多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程式化的谦逊笑容。 “马先生，久仰大名。” 西田康夫微微鞠躬，姿态放得很低。 “雷霆工业在移动存储领域的创新，实在是令人惊叹。U盘的诞生，可以说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一番商业互吹之后，西田康夫很快切入了正题。 “我们这次前来，是带着最大的诚意。”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马宇腾。 “东芝非常希望能获得U盘的生产授权，与雷霆工业一起，将这个伟大的产品推向全世界。” 来了。 马宇腾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让会议室的气氛稍微凝固了一下。 他能感受到西田康夫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紧张。 “西田先生，雷霆电子对于合作，一直持开放态度。” 马宇腾终于开口，声音不疾不徐。 “不过，关于U盘的授权，我们有自己的时间表。” “我们的计划是，在明年第一季度后，正式对外开放授权。” 不是雷霆电子不想垄断更长的U盘市场，窃取更多的收益。 而是担心这些对U盘市场垂涎欲滴的存储企业们眼红。 如果设定的时间过长，他们有可能会联合起来想办法绕过公司的专利墙。 小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应该不会给他们造成太大的压力，导致出现孤注一掷的情况。 好算计！ 西田康夫心中暗骂，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他当然明白马宇腾的意图。 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半年的时间，虽然漫长，但对于一个未来百亿美金级别的庞大市场而言，并非不能等待。 “我们理解，也尊重雷霆工业的商业决策。” 西田康夫很快调整了心态，重新挤出笑容。 “东芝愿意等待。” 马宇腾满意地点了点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他继续抛出自己的条件。 “另外，我们并不打算将授权范围铺得太开。” “为了保证市场的健康发展，以及维护所有合作伙伴的利益，雷霆电子在全球范围内，预计只会授权三到四家企业，共同生产U盘。” 什么？！ 西田康夫的眼睛瞬间亮了。 限量！ 这个词，瞬间让U盘授权的含金量，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如果只有少数几家巨头能够入场，那就意味着可以有效避免惨烈的价格战，大家都能保住高额的利润。 “而且，”马宇腾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所有获得授权的合作伙伴，都需要加入我们主导的‘U盘专利联盟’，与雷霆电子一起，在全球范围内共同维护U盘的专利，严厉打击任何侵权和仿冒的企业。” 西田康夫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彻底明白了。 马宇腾这不只是在卖授权，他是在组建一个垄断联盟！ 一个由雷霆工业坐庄，联合几大巨头，共同收割全球市场的垄断联盟！ 这个年轻人，好大的野心！好狠的手段！ “我代表东芝，原则上同意这些条件！” 西田康夫几乎没有犹豫，立刻表态。 他知道，这张船票，东芝必须拿到。 “那么……”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关于授权的费用……” 马宇腾伸出了两根手指。 “每一家授权企业，需要一次性支付两千万美元的入门费。” 第144章 IGBT的契机 “此外，”马宇腾仿佛没有看到他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 “每生产销售一个U盘，需要向雷霆电子支付一美元的专利授权费。” 一个U盘收一美元，看起来不多。 但西田康夫几乎瞬间就算清了这笔账。 以U盘展现出的市场潜力，未来全球年销量突破一亿，甚至数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就意味着，雷霆工业仅仅靠着这个专利联盟，每年什么都不用干，就能躺着赚取上亿美元的纯利润！ 而且是源源不断，直到专利过期！ 再加上两千万美元的门票钱，这小小的U盘真是让对方赚翻了。 他真想质问公司的技术人员，为什么当时就没有想到U盘这样的产品。 西田康夫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正想开口说这个价格实在太高。 马宇腾却突然话锋一转。 “当然，这笔一次性授权费，雷霆工业可以一分不要。” 西田康夫猛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马宇腾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比起这授权费，我更看重与东芝的另一种合作。” “雷霆工业集团，未来有计划进入以IGBT为代表的功率半导体芯片领域。” “我们希望，能与东芝这样的行业领导者，成为深度的战略合作伙伴。” 马宇腾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对方。 “我们雷霆工业希望东芝能够帮助我们，在华夏境内，建立一个功率半导体芯片技术研发中心。” “贵公司，只需要支援部门科研人员以及工程师团队，协助我们完成整个研发体系的搭建，并将部分核心基础专利授权给我们。” “那么我们可以免除那笔两千万美元的授权费。” 西田康夫听到这，并没有感觉到愤怒，反而是有些奇怪的看着对方。 因为目前全球的功率半导体芯片市场并不大，营收只占到整个半导体行业不到2%。 对比起规模庞大的CPU以及内存芯片来说，这只是一个十分细小的分支，而且利润也不高。 说句不好听，东芝整个功率半导体事业部，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最终赚到的钱还没有雷霆工业的一个小小的U盘赚的多。 没想到马宇腾居然会对这种冷门赛道感兴趣。 马宇腾看着对方脸上惊讶的表情，心中却是一片无奈。 自从有了切入IGBT业务的想法后，他特地对国内的相关产业和学术机构，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调研。 他本来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公司资金充沛，只要舍得花钱，总能将属于自己的IGBT给砸出来。 结果，调研后他的心当场就凉了半截。 相比于CPU、内存这些被大众熟知且备受关注的芯片。 IGBT这种功率半导体芯片，在目前的东大国内，根本是完全不受重视。 技术，一片空白。 人才，极度稀缺。 整个产业链，几乎为零。 如果不依靠外部的力量，单凭雷霆工业自己从零开始，恐怕连一支研发团队都建立不起来。 由于目前的情况就是他有钱也没地方花，所以只能换个方向。 用这种“借鸡生蛋”的方式，利用东芝在这方面的技术积累来培养自己的研发团队。 用未来可观的U盘市场来换取IGBT技术的入场券！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条破局之路。 马宇腾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不再说话，等待对方的答复。 西田康夫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计算着这笔交易的得失利弊。 作为东芝半导体事业部的掌舵人，他对技术转移这个词，有着近乎本能的高度敏感。 尤其，对方是一家东大国的企业。 这会不会给东芝半导体业务扶植起一个未来的、强大的竞争对手？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他按了下去。 IGBT，和CPU、DRAM这些真正敏感的技术，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如果马宇腾今天的要求是后者，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然后起身就走。 哪怕是放弃U盘这块巨大的蛋糕。 但功率半导体…… 西田康夫的眉头紧锁，手指在桌下无意识地敲击着。 目前，功率半导体芯片的主要应用场景，集中在工业控制与自动化领域。 比如生产线上的电机调速、电源管理、自动化控制等等。 除此之外，最大的消费市场，就是在手机和笔记本电脑的充电器插头里。 对。 就是那个小小的充电头。 正是因为应用场景相对单一，才导致了整个功率半导体市场的规模并不大。 利润也不高。 相比之下，U盘所代表的，是一个未来可能达到上百亿美金级别的庞大市场。 更何况…… 马宇腾刚才描绘的那个由三到四家巨头组成的垄断联盟，实在是太诱人了。 一旦加入，就意味着未来数年，甚至十数年，东芝都能在这个全新的市场里，稳定地攫取高额利润。 如果东芝因为自己的犹豫，而错失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西田康夫几乎可以想象，回到脚盘国内，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会如何将他生吞活剥。 他这个半导体事业部负责人的位置，也算是坐到头了。 风险与收益，在他的脑中进行着最后的交锋。 他开始分析马宇腾刚刚提出的具体条件。 在东大境内，帮助雷霆工业建立一个功率半导体研发中心。 这件事，对于东芝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东芝作为国际巨头，本身就在全球主要的国家和地区都设有研发中心，以便利用当地的人才资源和市场信息。 东大国作为一个拥有海量优秀理工科人才的国家，他们早就有所关注。 事实上，就在今年，东芝已经在东大国的首都燕京，花费一千多万美元建立了一个综合性的研发中心，。 公司已经安排好部分核心工程师和科研人员准备前往东大了。 现在，大不了先把人借给雷霆工业一年半载。 正好可以为公司省下两千万美元，等于他们在燕京的研发中心建设没花钱。 何乐而不为？ 第145章 与东芝达成合作 至于建立一座IGBT芯片生产基地…… 西田康夫的神经再次绷紧。 生产基地，就意味着涉及到芯片生产设备。 东芝曾经因为违规出口先进机床给“老大哥”，被花旗国那柄制裁大锤砸得头破血流，元气大伤。 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至今仍是整个东芝集团高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必须慎之又慎。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IGBT芯片，对制程工艺的要求并不高。 生产它所需要的设备，绝大部分都不在花旗国的出口管制清单之内。 并不敏感！ 而且，凭借东芝在半导体行业数十年的深厚积累，生产IGBT所需的绝大部分设备，除了最核心的光刻机之外，他们东芝自己就能生产！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客户。 至于光刻机，虽然东芝自己不生产，但他们可以利用集团的渠道，从同为脚盘国企业的佳能或者尼康那里，拿到相当优惠的价格。 马宇腾不是说了吗？ U盘的授权费，全部交给东芝，用来采购设备。 这笔钱，左手倒右手，他们东芝还能在中间赚取一笔不菲的设备销售利润和渠道差价！ 一瞬间，所有的关节都被打通了。 西田康夫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猛然发现，这个看似是“技术换市场”的方案，对东芝而言，竟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们不仅省下了一大笔现金支出，获得了U盘垄断联盟的入场券。 还能通过设备采购大赚一笔，更是在东大国深度绑定了一个实力强大的合作伙伴！ 至于未来雷霆工业会不会成为竞争对手？ 西田康夫嘴角浮现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半导体产业，从来都不是有钱、有几项技术就能玩得转的。 它需要的是整个产业链的支撑，是无数专利的积累，是海量人才的储备，是时间沉淀下来的经验和诀窍。 东芝愿意给雷霆工业一个入门的机会，但想要追上、甚至超越东芝，恐怕还需要几十年。 到那个时候，自己早就退休享受人生了。 想通了这一切，西田康夫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年轻人。 “马先生。” 西田康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您的远见卓识，实在是令人钦佩。” “以U盘这样的小产品，来换取进入拥有无限潜力的半导体领域，这种战略魄力，放眼全球，也找不出第二位。” 他先是送上了一记不轻不重的马屁。 马宇腾只是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置可否。 果然，西田康夫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对于您提出的合作方案，我谨代表东芝集团，原则上表示同意！” 成了！ 马宇腾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如果东芝不同意的话，他就只能尝试去寻找西门子的合作。 因为西门子的半导体部门未来独立出来后，正是著名的功率半导体企业英飞凌。 只不过现在的西门子半导体在IGBT技术上可比不过东芝。 有了东芝这个行业领头羊的技术支持和人才培养，雷霆工业的IGBT之路，总算可以正式启程了。 “西田先生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马宇腾放下茶杯，声音平淡地回应。 “我相信，这次合作，将会是雷霆工业与东芝集团友谊的开始，也是我们共同开创一个新时代的起点。” “嗨！” 西田康夫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兴奋的光芒。 “我们东芝，非常荣幸能与雷霆工业这样的创新先锋，成为深度的战略合作伙伴。” “关于在华夏境内共同建立IGBT研发中心，以及协助贵方建设生产基地的事宜，我们将会立刻成立专项小组，全力推进！” 他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 “那么，马先生，关于合作的具体细节，比如研发中心的选址、规模，以及生产基地所需的设备清单……” “这些，我的团队会和你们进行详细的对接。” 马宇腾站起身，主动伸出了手。 “我希望，能够尽快看到我们双方合作协议的最终草案。” “没有问题！” 西田康夫连忙起身，双手握住了马宇腾的手，用力地晃了晃。 “我们东芝也希望能够尽快将这件事情落实下来！” 他此刻的心情，甚至比马宇腾还要激动。 在他看来，自己是用一些对东芝而言成本并不算高的技术和人力支持，为公司换来了一个未来能下金蛋的超级母鸡。 这笔买卖，东芝血赚！ 送走西田康夫一行人后，马宇腾脸上仍忍不住带着笑容。 与东芝的合作既解决了公司的LGBT技术来源，又能为未来的公司的U盘生产获得稳定的NAND芯片供应。 但一个真正的全球垄断联盟，还需要更多有力的合作者。 “下一个，安排闪迪公司。” 马宇腾翻看着沈浩整理的资料，指尖在“SanDisk”的商标上轻轻一点。 “好的，马总。” …… 三天后，雷霆工业的会议室里，迎来了闪迪公司的代表。 来人是闪迪的联合创始人，也是公司的首席技术官，艾利·哈拉里。 一位典型的技术出身的企业家，年近五十，眼神中带着硅谷精英特有的锐气与审慎。 与西田康夫的谦卑不同，哈拉里的姿态更像是一个平等的寻求合作者。 “马先生，你的U盘，是一个划时代的发明。” 哈拉里开门见山，带着浓重的口音。 “它改变了数据的携带方式，我对此表示敬意。” 马宇腾微微一笑，客套了几句。 他能感觉到，对方虽然对U盘的市场前景极为看好，但并没有像东芝那样，表现出志在必得的急切。 这很正常。 因为此时的闪迪，还远不是后世那个与东芝并驾齐驱的闪存巨头。 这家仅成立了十多年的企业，目前还是一家不折不扣的小公司。 他们的资金链，并不宽裕。 第146章 U盘联盟成型 哈拉里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只听马宇腾继续说道。 “雷霆电子对于技术，抱有和贵公司一样的尊重。” “我听说，哈拉里先生您本人，就是闪存技术标准的制定者之一，闪迪公司更是手握大量闪存领域的基础专利。” 哈拉里的脸上露出一丝自豪。 这是闪迪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所以，”马宇腾的图穷匕见。 “我们可以换一种合作方式。” “两千万美元的入门费，闪迪可以一分钱都不用出。” 什么？！ 哈拉里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作为交换，” 马宇腾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需要闪迪向雷霆电子，开放你们关于NAND闪存的核心基础专利。” “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达成一份长期的、深度的专利授权协议。” 哈拉里瞬间明白了。 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闪迪的专利！ 哈拉里的大脑飞速运转。 用专利换取市场准入资格？ 这笔买卖，划算吗？ 专利是闪迪的命根子，是他们面对东芝、三星这些巨头时，唯一能够用来谈判和自保的武器。 就这么交出去？ 可是…… U盘的市场太诱人了。 一旦错过，闪迪可能就永远失去了这个能够快速壮大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马宇腾的要求，并非是专利转让，而是“授权”。 这意味着，闪迪并不会失去这些专利的所有权。 而且，雷霆电子也会将自己申请的U盘相关专利，对闪迪进行授权。 这…… 哈拉里越想，眼睛越亮。 这不仅不是一笔亏本买卖，反而是一场天大的机遇！ 雷霆电子的U盘专利墙，本就深厚。 如果再加上闪迪在底层存储技术上的专利…… 这个专利联盟的护城河，将变得更加坚固，让所有的后来者都无法轻易穿越！ “我同意！” 哈拉里几乎是脱口而出，生怕马宇腾会反悔。 “我代表闪迪，完全同意您的方案！我们愿意用专利，换取这张宝贵的门票！” 马宇腾满意地笑了。 搞定。 有了闪迪的专利加持，由雷霆电子主持的U盘联盟的根基，就稳了。 送走兴奋不已的哈拉里，马宇腾的目光投向了下一个目标。 PNY，品尼高。 这家在欧罗巴和花旗国拥有强大线下渠道的存储品牌。 与PNY的谈判，进行得异常顺利。 当马宇腾提出“限量三到四家”的垄断联盟构想时，对方的CEO眼睛都红了。 作为一家以渠道和品牌见长的公司，他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意味着躺着赚钱。 对于两千万美元的入门费和每片一美元的授权费，他们几乎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至此，U盘专利联盟的三个名额，已经尘埃落定。 东芝，负责NAND芯片供应。 闪迪，负责加固专利壁垒。 PNY，负责打通市场渠道。 一个完美的闭环，形成了。 “马总，这是剩下几家公司的会面请求。” 沈浩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其中，金士顿和三星电子的意愿最为强烈，他们几乎每天都打电话来询问。” 马宇腾接了过来，随手翻了翻。 他的目光在“Kingston”的字样上停留了一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金士顿。 未来的U盘市场霸主，靠着低价策略和强大的生产能力，几乎血洗了整个行业。 马宇腾心中轻笑一声。 “你还是好好去做你的内存条吧。” “U盘这趟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他将金士顿的资料抽出来，放到一边。 “告诉金士顿，我们非常欣赏他们在内存领域的成就，但U盘的授权名额已经满了，希望未来有其他合作机会。” “啊？”沈浩愣住了。 在他看来，金士顿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一个绝佳的合作伙伴。 拒绝他们，实在有些可惜。 马宇腾没有解释，而是又抽出了另一份资料。 三星电子。 看到这四个字，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在未来，三星电子是毋庸置疑的半导体霸主，特别是在存储芯片领域。 其最出名的是在市场低迷时加大产能投资的"逆周期投资"发展策略，以及市场复苏后动不动就喜欢“起火”的生产线。 如果雷霆工业想要深耕半导体行业，未来谋求进入NAND芯片甚至是手机芯片赛道的话，三星电子是一个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庞然大物。 若是能像与东芝合作那样，从三星电子那里获得一些技术支持，对雷霆工业刚刚起步的半导体业务，无疑会是巨大的助力。 但…… 马宇腾的眼神冷了下来。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太清楚这家企业未来的嘴脸。 在锂电池业务上，三星SDI本就是雷霆工业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之一。 而在未来对方的手机业务上，那场著名的“爆炸门”事件中，三星在全球召回，唯独对华夏市场区别对待的傲慢与歧视，他至今记忆犹新。 最终导致三星手机在国内的市场份额，从巅峰时期的20%以上，跌到不足1%，几乎彻底败走。 在商言商，不应该掺杂太多个人感情。 这个道理他懂。 可既然老子都重生了，还要委屈自己，跟一个注定会恶心自己的家伙虚与委蛇？ 那不是白穿越了？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马宇腾心中那股小气抠门的劲儿又上来了。 他直接将三星电子的资料从文件夹里抽了出来，扔到了桌子另一边，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把三星的会面请求也拒了。” “啊？”沈浩又是一愣。 如果说拒绝金士顿，他还能理解为是战略选择。 那拒绝三星，就真的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这可是三星！ 全球半导体行业的顶级玩家！ “就告诉他们，”马宇腾靠在椅背上，语气淡漠。 “我们雷霆工业的合作名额已满，暂时没有新的合作计划。” “好的，马总。” 沈浩虽然满心不解，但还是立刻点头应下。 老板的决定，他只需要执行。 第147章 任老的兴师问罪 与东芝半导体的合作协议很快便正式签署。 马宇腾第一时间便让朱玲玉去注册了一家全新的子公司。 雷霆半导体（Thunder Semiconductor）。 公司刚一成立，人事总监何威迪便在马宇腾的安排下，立刻行动了起来。 他祭出了雷霆工业进入到一个新行业时，都屡试不爽的经典招式。 挖人！ 而且是挥舞着钞票，不计成本地疯狂挖人！ 一时间，国内本就不大的半导体圈子，被搅得鸡飞狗跳。 只是，这次的效果却并不如之前进入3C代工以及锂材料行业时那么显著。 原因很简单。 没人。 相比于CPU、内存这些热门领域，IGBT这种功率半导体在国内几乎是一片荒漠，相关的专业人才极度稀缺，根本就挖不到几个合适的技术人才。 无奈之下，何威迪只能将目标放宽。 从各大高校的微电子专业，到其他IC设计公司，再到为数不多的几家芯片生产企业和相关研究院，只要是沾点边的人才，他都一个不放过。 而且，这次挖人的重点，放在了那些刚刚毕业没几年，或者即将毕业的年轻人身上。 既然没有现成的人才，那就自己培养！ 反正老板说了，钱管够！ 对于半导体这个需要漫长时间积累和沉淀的行业，马宇腾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不指望雷霆半导体能马上拿出什么成果。 未来三年、五年，这家公司或许都将是一个只投入、没产出的纯烧钱部门。 他要的，是利用东芝的技术支持，为雷霆工业未来的半导体业务，奠定下最坚实的地基。 就在雷霆半导体成立，到处招兵买马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到了马宇腾的手机上。 东为的任老。 马宇腾挑了挑眉，接起了电话。 “任老，您好您好，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笑着客套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上来就是一番兴师问罪。 “马总，你可是不地道啊！” “怎么挖人又挖到我们东为的头上来了？” “我们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半导体人才，被你这锄头一挥，就走了一大片啊！” 马宇腾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这事儿迟早会来。 东为进入半导体行业的时间非常早。 早在1991年，当这家公司还只有几十名员工，连赖以发家的数字程控交换机都还没完全搞明白的时候，任老就以惊人的远见，成立了自己的ASIC设计中心。 可以说，东为是国内最早、也最重视芯片自主研发的科技企业。 到了2000年，国内的IC设计人才本就稀缺，而东为又和雷霆工业同在鹏城。 何威迪那个挖人挖红了眼的家伙，能放过这块嘴边的肥肉才怪了。 “哎哟，任老，您这可是冤枉我了。” 马宇腾立刻打着哈哈，开始耍赖。 “我们这也是为了给国家半导体事业添砖加瓦嘛！人尽其才，才尽其用，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奋斗！” “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 任老在电话那头笑骂了一句。 显然，他今天打电话过来，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问罪。 寒暄过后，任老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马总，我听说你们雷霆工业已经成立了半导体公司，准备进入芯片领域？” “是，有这个打算。” 马宇腾坦然承认。 “你怎么看待国内半导体产业的现状？” 任老又问。 马宇腾沉吟片刻，认真地说道。 “对比目前国际的主流水平，无论是技术上还是产业上，都落后了二十年以上。” “但越是落后，就越要奋起直追。否则，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未来是信息时代，芯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核心技术一直依赖进口，那我们的脖子就永远卡在别人手里。” “所以，我成立雷霆半导体的想法，就是先从IGBT这个领域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尝试着填补国内的一些空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说得好。”任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 马宇腾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们已经和东芝达成了深度合作，我们出资两千万美元请他们当老师，为我们提供技术支持和人才培养，建立自己的功率半导体研发中心。” “两千万美元请东芝当老师？” 听到这，任老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一丝羡慕。 “你们雷霆工业，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他不禁有些感慨。 东为虽然已经是国内最顶尖的通讯设备企业。 但因为与国际市场上的思科、爱立信这些巨头还有一定的技术差距，为了抢占市场，目前只能依靠性价比策略，所以产品的利润率并不高。 这也导致他们虽然对芯片极为重视，但目前每年投入的资金并不多。 羡慕过后，任老终于图穷匕见。 “马总，你们雷霆工业，除了IGBT之外，对手机芯片，有没有兴趣？” 手机芯片？ 马宇腾心中一动。 只听任老继续说道。 “你们雷霆工业的锂电池，这两年把价格打了下来，大大促进了国产手机行业的发展。我们东为经过研判，也准备进入手机这个市场。” “按照我们一贯的策略，既然要进入一个行业，核心的零部件就不能完全受制于人。手机芯片，就是重中之重。” “但是……我们公司目前的资金压力比较大，单独研发手机芯片，实在是力有不逮。” “我听说你们雷霆工业打算进入半导体，资金又如此雄厚，所以想问问，我们两家同在鹏城，有没有可能……合作一把？” 和东为合作研发手机芯片？ 马宇騰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一秒。 他原本的规划，是主力发展IGBT，为未来自家的电动汽车项目提供核心元器件。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未来的手机乃至智能手机时代的浪潮有多么汹涌，手机芯片的市场规模，比IGBT要大出无数倍！ 但现在，一个巨大的机会，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第148章 与东为的合作 东为在东大的角色就跟穿越前的菊花厂一样！ 菊花厂那可是真正的通讯巨头，是能在手机芯片设计领域，和高通、苹果掰手腕的恐怖存在！ 现在，与菊花厂相似的东为，因为资金问题，主动找上门来，邀请自己一起玩？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至于钱…… 马宇腾的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公司目前的财务状况。 U盘业务，雷霆电子还能独享小半年的暴利期。 锂电池业务，随着低价策略，目前已经在全球市场中占据了极大的优势，能够为了公司带来稳定的收益。 3C代工业务，虽然利润率不高，但规模庞大，现金流同样非常健康。 公司……目前确实不缺钱！ 既然不缺钱，那还犹豫什么？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马宇腾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心中瞬间便做出了决定。 干了！ “任老，您这个提议，我非常感兴趣！” 马宇腾的语气重新变得沉稳，但其中蕴含的兴奋，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电话那头的任老，显然也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马总是同意了？” “当然！”马宇腾斩钉截铁地说道。 “能和东为这样优秀的企业合作，是我们雷霆工业的荣幸！” 先给对方戴上一顶高帽。 “不过，关于合作的具体方式……” “我们东为负责主要的研发设计工作，毕竟我们在这方面已经有了一些技术积累。” 任老立刻说道。 “你们雷霆工业……主要负责出钱。” 马宇腾差点笑出声。 任老还真是个实在人。 缺钱就直说，一点不绕弯子。 不过，这也正是马宇腾想要的。 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最缺的就是技术和人才。 用钱，来换取一个进入顶级赛道的机会，换取与未来巨头深度绑定的资格，这笔买卖，血赚！ “没问题！”马宇腾豪气干云地说道。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第一期，我们雷霆工业可以先拿出3000万美元，作为项目的启动资金！” “三……三千万？” 电话那头的任老，声音都变了调。 而且，还是美元！ 他原本的预期，是能从雷霆工业这里拉到五千万到一亿人民币的投资，就已经顶天了。 毕竟，这年头，芯片研发虽然烧钱，但还没有到后世那种动辄数亿、数十亿美元的恐怖程度。 三千万美元，折合成人民币，可是足足两个多亿！ 这笔钱，已经足够支撑一款手机芯片，从立项到流片的全过程了！ “马总……你……你确定？” 任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当然确定。”马宇腾轻笑一声。 “我们既然决定要做，就一定要做好。钱，不是问题。” 这一刻，电话两端，两个不同时代的企业家，都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惊人的魄力。 一个，是在资金捉襟见肘的情况下，依旧敢于向高科技领域最核心、最艰难的部分发起冲锋。 另一个，则是手握重金，凭借着超越时代的视野，精准地捕捉到每一个可能引爆未来的机会，并且敢于下重注。 “好！好！好！” 任老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洪亮，充满了喜悦。 “马总，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接下来的几天，雷霆工业和东为的动作极快。 双方的法务和技术团队迅速完成了对接。 一份详尽的合作协议，很快便摆在了马宇腾和任老的办公桌上。 双方共同出资，成立一家全新的合资公司。 公司的名字，马宇腾早就想好了。 德思半导体（TH-SILICON）。 T代表雷霆，H代表东为。 简单直接。 在股权分配上，由于雷霆工业承担了绝大部分的资金投入，自然也占据了主导地位。 雷霆工业持股70%，东为持股30%。 对于这个分配方案，任老没有任何异议。 他很清楚，谁出钱，谁就是大爷。 更何况，东为现在的目标，是借助雷霆工业的资金，将手机芯片这个项目先做起来，解决“从无到有”的问题。 至于未来，等公司资金宽裕了，再考虑把股份赎买回来一部分也不迟。 就在德思半导体正式成立，准备像雷霆半导体一样，开始四处招兵买马之际。 马宇腾的手机，又响了。 是来自鹏城政府领导张军朔的来电。 “喂，张领导您好，您怎么亲自打电话过来了？” “怎么，不欢迎吗？”张军朔在电话里爽朗地笑道。 “张领导您说笑了，我们雷霆工业能有今天，全靠市里领导的关怀和政策扶持。” 他连忙谦虚道。 商业上的客套，他早已驾轻就熟。 “少来这套虚的。”张军朔笑骂了一句，语气随即一转，变得郑重起来。 “马总，我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想问问你们雷霆工业，在半导体产业上，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来了。 马宇腾心头一凛。 他知道，自己公司最近连续在半导体行业中闹出动静，政府层面不可能不关注。 今年，对于国内的半导体产业而言，是极为特殊的一年。 就在年中，国家层面刚刚发布了那份著名的《鼓励软件产业和集成电路产业发展的若干政策》，也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18号文”。 这份文件，以前所未有的力度，从税收优惠、投融资渠道、人才引进、产业化扶持等方方面面，为国内的半导体产业，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鹏城一直都将高新技术产业视为自己的生命线。 张军朔作为主管领导，自然也希望能在半导体这个被上至京城高层，下至东大民众都十分关注的领域里，打造出属于鹏城自己的龙头企业。 “张领导，您消息可真灵通。” 马宇腾笑着说道。 “我们确实刚刚成立了半导体公司，准备在这个领域做一些尝试。” “尝试？”张军朔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马总，你这可不是小打小闹的尝试啊。” “听说最近整个国内的半导体圈子都让你搅得天翻地覆，你管这叫尝试？” 第149章 市领导来电 马宇腾听着，心里不由得苦笑。 看来，何威迪最近确实是挖人有些太狠了。 估计鹏城的领导没有少受到有关企业以及研究院的投诉。 张军朔没有继续在这方面展开。 反而是将换题转到另一个内容。 话语里带着一丝感慨，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马总，不瞒你说。前段时间，WW的张老回国创业，成立了东芯国际，准备建一座晶圆厂，发展咱们国家自己的先进制程。我亲自带队去谈，想把这个项目留在鹏城。” “可惜啊……最后还是输给了魔都。” “那边的产业基础更好，配套也更完善，我们确实争不过。” 这件事，一直是张军朔心头的一大遗憾。 鹏城在各大高新技术领域发展极快，但唯独在半导体这个行业，始终缺少具有代表性的企业。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墙里开花墙外香，我们还在外面苦苦寻觅的时候，自家土生土长的雷霆工业，竟然一声不响地就杀了进来！” 张军朔的语气重新变得兴奋起来。 “马总，快跟我交个底。你们到底准备做什么？需要市里提供什么支持，你尽管开口！” 马宇腾感受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迫切。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 “张领导，我们成立的第一家公司，叫雷霆半导体。主要是和东芝合作，引进他们的技术，专注于功率半导体领域。” “功率半导体？”张军朔显然对这个名词有些陌生。 “对，具体的产品方向，是IGBT芯片。”马宇腾解释道。 “IGBT？”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马宇腾能清晰地感觉到，张军朔刚刚燃起的兴奋，似乎被浇了一盆冷水。 对于领导而言，他们更熟悉的是CPU、内存、闪存这些大名鼎鼎的芯片。 IGBT这种功率半导体器件，实在太过小众，也太过陌生。 这玩意儿……能撑起鹏城的半导体野心吗？ 张军朔的语气里，明显带上了一丝失望。 “哦……这个IGBT，市场大吗？技术前景怎么样？” “市场很大，前景也非常好，是未来工业自动化和新能源领域的核心元器件。” 马宇腾认真地解释道。 “嗯，好，你们先做着，也算是填补国内空白了。” 张军朔的回答有些敷衍。 显然，他对这个IGBT项目，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马宇腾心中一动，知道该抛出真正的重头戏了。 “张领导，除了雷霆半导体，我们还和东为公司合作，成立了第二家公司，叫德思半导体。” “哦？和东为合作？” 张军朔的注意力立刻又被拉了回来。 东为在鹏城的地位，可是举足轻重。 “对，这家公司的目标，是研发手机芯片！” “手机芯片？！” 这一次，张军朔的声音总算是提了起来！ 如果说IGBT他还感到陌生，那手机芯片就相对熟悉多了！ 随着雷霆工业的锂电池把价格打下来，这两年国产手机市场迎来了爆发式的增长。而手机里最核心、最昂贵的零部件，就是那块手机芯片！ 目前，这个市场几乎被国外的德州仪器、高通等巨头垄断。 国内的手机厂商，只能捏着鼻子，花大价钱去采购。 雷霆工业，竟然要和东为联手，去啃这块硬骨头？ “没错！”马宇腾肯定地回答，“我们出钱，东为出技术团队，共同向这个领域发起冲击。第一期启动资金，我们已经准备了三千万美元。” “三千万美元！” 张军朔倒吸一口凉气。 这手笔，可真不小！ 他的情绪，瞬间从刚才的失望，一百八十度转弯，变得极度亢奋！ “好！好啊！” “马总，你们这个项目，才是真正抓到了关键点！” “手机产业是我们鹏城的重要产业之一，如果能把核心的芯片也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意义就太重大了！” 张军朔激动地说道。 然而，马宇腾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电话那头的张军朔，话锋再次一转。 “不过……马总。” 张军朔的语气，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和郑重。 “无论是IGBT，还是手机芯片，都还停留在芯片设计的层面。” “设计出来的芯片，最终还是要找人代工生产。” “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建厂？” 自己建厂？ 马宇腾愣了一下。 “张领导，您的意思是……建晶圆厂？” “没错！”张军朔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魄力。 “就像东芯国际那样，搞我们自己的芯片生产线！发展我们自己的先进制程！” 马宇腾感觉自己脑子有点懵。 张军朔还真是看得起他。 建晶圆厂？ 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玩意儿是现在他能玩的转的吗？ 芯片生产，特别是晶圆厂，是整个半导体产业链中技术最密集、投资最恐怖的一环。 一条稍微先进点的8英寸晶圆产线，投资动辄就是十亿美元起步！换算成人民币，就是八九十个亿！ 更别提后续的技术研发、设备折旧、良率爬坡……那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 最关键的是，他没人，没技术，没经验！ 雷霆工业现在这点家底，扔进去连个水花都听不见。 张军朔怕不是疯了？ 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马宇腾的沉默，张军朔体现出他的魄力。 “马总，你不要有资金上的顾虑！” “只要你们雷霆工业敢牵这个头，我们鹏城政府，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把钱凑齐了！” 张军朔确实有这个底气说这话，虽然鹏城的GDP目前在国内的四大一线城市中垫底。 但鹏城是特区，有二级财政权，国家的政策资金支持力度也大。 在国内，除了家大业大的魔都，谁也不敢说比鹏城政府更有钱。 这也是鹏城敢与魔都争取东芯国际项目的主要底气。 只可惜，魔都从50年代就开始发展半导体产业，上下游产业链更加成熟。 相对来说鹏城除了有钱，其他方面还是落后许多。 第150章 想念的人 马宇腾深吸一口气，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必须把这位领导不切实际的幻想给拉回来。 “张领导，非常感谢您和市里对我们的信任。” 马宇腾的语气很客气，但意思却很明确。 “但是，建晶圆厂这件事，我们……目前做不了。” “嗯？” 张军朔显然没料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我们没这个能力，真的。” 马宇腾苦笑着解释道。 “芯片制造的技术壁垒太高了，我们没有相关的人才储备，更没有技术积累。” “东芯国际的张老，那是在半导体行业浸淫了几十年的教父级人物，带着一整个团队回来的。我们雷霆工业，拿什么跟人家比？” “钱可以凑，但技术和人，不是光有钱就能解决的。” 马宇腾说的是大实话。 他就算有未来二十年的记忆，暂时也不敢碰晶圆厂。 那里面水太深了，每一个环节都是一个巨大的坑，他这点家底，扔进去连响都听不到。 电话那头，张军朔沉默了。 马宇腾的话，像一盆冷水，将他刚刚燃起的雄心壮志浇了个透心凉。 他确实是有些心急了。 看到东芯国际落户魔都，他心里的那股不甘和遗憾，让他一听到雷霆工业搞半导体，就忍不住想搞个大新闻。 “唉……”张军朔长叹一口气，语气里满是失望，但总算恢复了理智。 “马总，你说的对，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虽然建晶圆厂的宏伟蓝图破灭了，但张军朔对雷霆工业的重视并未减少。 毕竟，两家芯片设计公司是实打实的。 一家做IGBT，填补国内空白。 一家联合东为做手机芯片，更是切中了鹏城信息产业的要害。 “好吧，晶圆厂的事，是我们操之过急了。” 张军朔调整了心态，诚恳地问道。 “那除了这个，你们公司目前还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市里帮忙的地方？” 来了！ 马宇腾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立刻打蛇随棍上，语气变得有些为难。 “张领导，还真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我们。” “说！”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最近业务扩张得比较快，无论是电池业务，还是新成立的半导体业务，都需要扩大生产和研发场地。” “所以我们之前向区里递交了申请，希望能批给我们一块新的工业用地，大概……八百亩。” “八百亩？”张军朔重复了一遍。 “对。”马宇腾硬着头皮说道。 这个数字确实不小。 “区里的领导对我们也很支持，一直在努力帮忙协调。但是，区里由于用地指标不足，所以这件事就一直卡着，没能解决。” 马宇腾半真半假地诉苦。 区里确实在协调，但也确实有难度。 现在，他就是要借市领导的东风，把这件事彻底办妥。 电话那头，张军朔听完，没有丝毫犹豫。 “我当是什么大事。”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果决有力。 “用地的问题，交给我！” “你们雷霆工业是鹏城高新产业的一面旗帜，要税收有税收，要创汇有创汇，给你们批地是理所应当的！” “你等我电话，我很快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马宇腾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 成了！ 市领导亲自拍板，这八百亩地，稳了！ “太感谢您了！张领导！”马宇腾的感谢发自肺腑。 “不用客气，你们安心搞研发生产，为鹏城多做贡献，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说完，张军朔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马宇腾长舒了一口气，心情无比舒畅。 建晶圆厂？狗都不干！ ……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张军朔的效率极高，两周后，市里的红头文件就下到区里，解决了雷霆工业需要的八百亩工业用地指标。 而雷霆半导体公司，在何威迪以及合作猎头的疯狂挖掘下，以及东芝半导体的协助下，研发团队的架子也迅速搭建了起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马宇腾作为老板，在确定了大方向、砸下了钱之后，发现自己反而成了最闲的那个人。 半导体的具体研发，他是个外行，插不上手，只能等待时间的积累与发酵。 锂电池和3C代工业务有张柯、李莉欣以及高彬等人，也暂时不用他操心。 突然闲下来，马宇腾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竟然感到了一丝无所适从。 忙碌了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那种高速运转的状态。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办公桌上。 马宇腾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右下角的小企鹅图标，让他心中一动。 一个清冷又带着一丝俏皮的女孩身影，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钟虹。 算起来，自从去年底在鹏城的短暂相聚后，他们已经快一年没见了。 这一年里，两人偶尔会在网上聊几句，但都默契地没有提见面的事。 毕竟，这个年代，一张往返东大和花旗国的机票，对一个学生而言，是天价。 钟虹暑假也没有回来。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东大时间上午十点。 花旗国东海岸，应该是晚上九点。 这个时间，她应该不忙吧？ 鬼使神差地，马宇腾打开了PP软件的界面。 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竟然是亮着的。 他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半拍。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敲出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在忙吗？” 几乎是秒回。 一个戴着博士帽的企鹅表情，下面跟着一行字。 “在苦逼的忙活毕业论文，怎么了，大老板？” 马宇腾笑了起来，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今年圣诞假期，回国吗？” 屏幕那头，沉默了大概半分钟。 马宇腾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终于，消息再度传来。 “不了。” “毕业论文到了关键期，走不开。等明年夏天，我毕业了就回去。” 看到这条消息，马宇腾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 还要等明年夏天吗？ 第151章 视察花旗分公司 结束了对话，马宇腾关掉聊天窗口，靠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心中的那股思念，像是被点燃的野草，疯狂地滋生蔓延，再也无法抑制。 他想起自己重生以来，从创立雷霆工业到现在，几乎没有一天真正停下来过。 自己，是不是也该放个假了？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 她不回来。 那我就过去找她！ 想到这里，马宇腾再也坐不住了，他喊来了秘书沈浩。 “沈浩，帮我办一件事。” “立刻帮我申请去花旗国的签证。” …… 飞机降落在旧金山国际机场。 马宇腾没有直奔东海岸的普林斯顿，而是将自己这场“假期”的第一站，定在了西海岸的硅谷。 说是放假，但刻在骨子里的老板思维，还是让他习惯性地把工作放在了前面。 雷霆工业花旗国分公司，就设在这里。 前来接机的是分公司的总经理，一个名叫爱德华·怀特的美国人。 当时花旗国的分公司建立后，由于李莉欣需要兼顾全球的市场，因此需要分公司需要一名的负责人。 爱德华是张柯推荐的，他曾是摩托罗拉的一名工程师，后来转向管理岗，算是一名中层员工。 技术出身，又懂管理，对于需要串联花旗国研发资源的分公司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马宇腾见过后，感觉对方人还比较实在。 开出了比他在摩托罗拉更高的薪酬后，对方欣然加入雷霆工业。 “Boss！欢迎来到加州！” 爱德华是个典型的白人中年，身材微胖，笑容热情。 “辛苦了，爱德华。” 马宇腾与他握了握手，坐上了他开来的车。 雷霆工业位于硅谷的办公室并不算气派，只是在帕罗奥图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租下了一整层。 面积不大，但对于目前这个主要承担市场联络和研发资源对接职能的分公司来说，已经足够。 马宇腾的到来，在小小的分公司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里的几十名员工，都是美国本地人，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传说中年轻得过分的东大老板。 马宇腾没有搞什么长篇大论的领导讲话，他只是召集所有人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各位，我知道大家最近很辛苦。” “我们公司的产品，能在花旗国取得现在的成绩，离不开在座每一位的努力。” 马宇腾扫视着众人，脸上带着微笑。 “我在这里，只宣布一件事。” 他顿了顿，看着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才缓缓开口。 “今年的业务非常不错，所以，到年底，每个人都能拿到一份足够丰厚的奖金。我保证，这份奖金，会让你们的邻居都感到嫉妒。” 简单，直接，粗暴。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口哨声。 没有什么比实实在在的“刀乐”，更能调动这群美国员工的积极性了。 画饼的艺术，马宇腾早已炉火纯青。 简短的动员会后，马宇腾走进了爱德华的办公室。 “爱德华，我这次来，除了看看大家，还有一个新的任务要交给你。” 马宇腾收起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 “Boss，请吩咐！”爱德华立刻正襟危坐。 “集团最近成立了两家新的子公司，正式进军半导体行业。” 爱德华的眼睛亮了一下。 “一个方向是功率半导体，主要是IGBT芯片。另一个方向，是手机芯片。” 马宇腾言简意赅地介绍了集团的新业务。 “我需要你，利用我们身处硅谷的优势，帮我留意这两个领域的科研人才，特别是那些有经验的华人工程师和科学家。” “我们可以开出非常有竞争力的薪酬，邀请他们加入我们位于鹏城的研发中心。” 马宇腾看着爱德华，补充了一句。 “当然，如果遇到那种真正的顶级大牛，不愿意离开花旗国，也没关系。” “你告诉他，我们可以在硅谷，专门为他搭建一个实验室！” 爱德华倒吸一口凉气。 专门为一个人建一个实验室？ 他的这位东大老板，好大的手笔！ “我明白了，Boss！我会立刻开始筛选合适的人选！” 爱德华重重地点了点头。 交代完任务，马宇腾没有在硅谷过多停留。 第二天，他便登上了飞往德克萨斯州奥斯汀的飞机。 在那里，有一位正在与雷霆工业合作的重要人物——约翰·古迪纳夫教授。 在德州大学奥斯汀分校一间实验室里，马宇腾见到了这位“磷酸铁锂之父”。 “马！我的朋友！真高兴见到你！” 古迪纳夫教授给了马宇腾一个热情的拥抱。 “我必须再次感谢你和雷霆工业的帮助！” 他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如果没有你们，我和NTT公司的专利官司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现在，他们终于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当初，正是雷霆工业法务团队的介入，花大价钱请了强大的律师团队。 迫使通过卑鄙手段窃取了古迪纳夫教授磷酸铁锂电池专利的脚盘国NTT公司，不仅承认了教授的专利所有权，还支付了一笔不菲的经济赔偿。 “您客气了，教授。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马宇腾笑着说道。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磷酸铁锂电池的研发，现在进展如何了？” 一提到研究，古迪纳夫教授的眼睛里立刻闪烁出光芒。 他拉着马宇腾走到一块实验数据板前，指着上面的一条曲线，兴奋地说道。 “我们取得了很大的突破！” “目前，我们已经成功将磷酸铁锂电芯的能量密度，从最初的60Wh/kg，稳定提升到了80Wh/kg以上！” “按照目前的进度，明年，我们有信心将这个数字提升到100Wh/kg！到了那个时候，它就具备了真正的实用价值！” 100Wh/kg？ 马宇腾心里默默盘算着。 坦白说，这个数据，在锂电池家族里，实在算不上亮眼。 要知道，他们实验室里最新研发出来的锂聚合物电芯，能量密度已经能做到200Wh/kg。 就连公司目前大规模量产的L1型锂离子电池，能量密度也稳定在120Wh/kg左右。 第152章 来到普林斯顿 为什么，能量密度更高的锂离子电池，至今乃至未来都没有被应用到汽车上呢？ 马宇腾心里很清楚症结所在。 首先，是功率密度不足。 锂离子电池驱动手机、笔记本电脑没问题，但想要瞬间输出巨大电流来驱动一辆汽车，锂离子电池做不到。 其次，是循环寿命太低。 区区五六百次的循环寿命，如果每天充电，不到两年电池就得报废，这对于汽车这种大宗消费品是致命的。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安全。 锂离子电池的电解液和正负极材料，本质上就是易燃易爆品。 再加上其结构强度天生不足，在车辆日常行驶的颠簸、碰撞环境下，极易发生短路，引发热失控。 没有一家车企，敢把这种“不定时炸弹”装在自己的车里。 而磷酸铁锂电池，虽然能量密度相对比较低，却完美地避开了以上所有缺点。 告别了热情洋溢的古迪纳夫教授，马宇腾没有在德州继续停留。 他确认了磷酸铁锂电池的研发进度，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这项技术虽然眼下还不起眼，但在未来，将是雷霆工业在新能源领域最重要的助力。 忙完工作上的事，他终于动身去做自己此行最重要的事情。 飞机平稳降落在费城国际机场，马宇腾走出航站楼，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 “去普林斯顿大学，谢谢。” 他对司机说道。 汽车驶上高速，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 马宇腾的心，却随着与目的地距离的拉近，跳动得越来越快。 与她相聚的这个念头，从在办公室里产生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他想要给钟虹一个惊喜，因此没有告诉她自己来了花旗国。 出租车在普林斯顿大学的入口处停下。 马宇腾付了车费，拉着简单的行李箱，踏入了这座以学术闻名于世的学校。 与硅谷的现代和奥斯汀的粗犷不同，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宁静而古典的气息。 哥特式的建筑庄严肃穆，灰色的墙壁上爬满了常春藤，仿佛在诉说着百年来的历史沉淀。 大片的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三三两两的学生或坐或卧，捧着书本，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空气中，弥漫着书卷与青草混合的独特味道。 马宇腾在路边的花店里，精心挑选了一束含苞待放的红玫瑰。 抱着花，他感觉自己像个毛头小子，手心竟然微微出汗。 昨晚在PP上，他旁敲侧击地打探过钟虹今天的行程。 他知道，她下午会去导师的办公室，讨论毕业论文的相关事宜。 向一位路过的学生问清楚了数学系办公楼的位置，马宇腾没有进去，而是选了办公楼门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安静地等待。 他将行李箱放在脚边，抱着那束鲜艳的玫瑰，目光紧紧锁定着办公楼的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周围的学生来了又走，不少人向这个抱着玫瑰的东大面孔投来好奇的目光，马宇腾却毫不在意。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扇门。 下午五点多，夕阳将整个校园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那扇门，终于被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碎花长裙，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怀里抱着几本书，正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难题。 在这所充斥着T恤、牛仔裤，打扮时尚前卫的花旗国顶尖学府里，她的这身装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就是这份独特，让马宇腾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他的心跳，在这一刻仿佛漏了一拍。 钟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疑惑地抬起头。 当她的目光与树下的马宇腾对上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她怀里的书本“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一向文静清冷的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巨大的难以置信所取代。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小手下意识地捂住，似乎怕自己会惊叫出声。 马宇腾笑了。 他迈开脚步，穿过铺满金色阳光的草坪，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她走去。 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张写满了震惊与惊喜的俏脸，将手中那束娇艳的玫瑰，轻轻递到了她的面前。 “送给你。” 钟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玫瑰，又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似乎已经彻底宕机，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超出现实逻辑的一幕。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马宇腾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缓缓说道： “我想你了。” “既然你今年不回国，那就只能我自己过来了。” 轰！ 简单直接的一句话，像一颗炸弹，在钟虹的心湖里轰然引爆。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一瞬间烫得吓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喜悦和羞涩，从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她手忙脚乱地接过那束玫瑰，紧紧抱在怀里，然后飞快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马宇腾的眼睛。 那泛红的耳根，却彻底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过了好一会儿，钟虹才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面前的马宇腾，看到他脸上那熟悉的、带着一丝促狭的笑容，心中的慌乱才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抑制的甜蜜。 她忍不住，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脸上的笑容，比怀里的玫瑰还要灿烂。 “你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 她小声地抱怨着，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怪，反而充满了娇嗔。 “说了，那还叫惊喜吗？” 马宇腾笑着帮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本。 看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跨越了半个地球只为见自己一面的男人，钟虹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填满了。 “你吃饭了吗？”她抱着花，轻声问道。 “还没，下了飞机就直接过来了。” 第153章 表白 “那我……带你去尝尝我们学校的饭堂？” 钟虹有些不确定地提议道，脸上带着一丝窘迫。 “可能……不太好吃。” “好啊。”马宇腾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吃什么，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 普林斯顿大学的饭堂，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 除了典型的美式快餐外，还提供意式、日料以及简单的中餐。 马宇腾吃得津津有味。 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钟虹说着她在这里的学习生活，说着那些深奥的数学难题，说着她那个严格的导师。 马宇腾则讲着雷霆工业这一年的飞速发展，讲着半导体公司的筹建，讲着那些商业上的趣事。 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从去年底在鹏城分别后，积攒了近一年的思念和话语，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饭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校园里的路灯亮起，散发着柔和的暖黄色光芒。 钟虹没有急着回宿舍，而是带着马宇腾，在宁静的校园里漫步。 两人并肩走在古老的石板路上，影子在灯光下拉得很长。 谁都没有说话，但一种温馨又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悄然弥漫。 走着走着，一向在感情问题上习惯于被动和后知后觉的钟虹，这一次，却鬼使神差地，主动打破了沉默。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抬起头，清澈的眸子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她直直地看着马宇腾，用一种研究数学公式般的严谨和直接，开口问道： “马宇腾，你是不是喜欢我？” 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马宇腾也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眼前这个抱着玫瑰花，眼神清澈又带着一丝紧张的女孩，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他没有回避，也没有开玩笑。 他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笑容，表情变得无比认真。 他凝视着钟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道： “是。” “我真心喜欢你。” “钟虹，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女朋友。” 夜风，轻轻吹过。 钟虹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她想过他可能会承认，但没想到会如此直接，如此郑重。 那句“我真心喜欢你”，像一道暖流，瞬间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看着马宇腾那双在夜色中格外真诚的眼睛，所有的矜持和犹豫，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猛然绽放，灿烂得如同夏夜的星辰。 她没有说话。 而是做出了一个让马宇腾都有些意外的举动。 她向前迈了一步，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手里的玫瑰花被挤得微微变形，但她毫不在意。 她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马宇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伸出手，紧紧地回抱住怀里这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孩，心中被巨大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彻底填满。 两人就这样在路灯下静静地相拥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许久，马宇腾才将钟虹放开。 两人手牵着手一路来到宿舍楼下。 “早点休息。” 马宇腾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嗯。”钟虹乖巧地点点头，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 “你也是。”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宿舍楼。 马宇腾站在楼下，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转身离开。 他找了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下，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马宇腾和钟虹来说，如同梦幻一般。 钟虹干脆向导师请了几天假，理由是“家里来了重要的人”。 她那位严格的导师，竟然也难得地通情达理，大手一挥就批准了。 两人乘坐汽车，前往了离普林斯顿不远的纽约。 这座世界级的大都市，成了他们爱情升温的催化剂。 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手牵着手，漫步在中央公园的林荫小道上。 在时代广场的巨幅广告牌下，感受着世界的喧嚣。 在帝国大厦的顶端，俯瞰着这座钢铁森林的壮丽夜景。 在哈德逊河的游船上，晚风轻拂，马宇腾看着身边被霓虹映照得格外动人的钟虹，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钟虹先是身体一僵，随即笨拙而热烈地回应着他。 从牵手到拥抱，再到亲吻。 两人的感情快速升温，只剩下最后一步没有迈出。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马宇腾不可能离开公司太久，钟虹也必须回去继续完成她那至关重要的毕业论文。 机场里，离别的愁绪悄然蔓延。 “等我毕业，我马上就回去。” 钟虹拉着他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好，我等你。” 马宇腾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不要忙得太晚了，要准时睡觉。” “知道啦，啰嗦。” 钟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跑开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马宇腾心中既有甜蜜，也有一丝空落。 结束了这场短暂而美好的“假期”，马宇腾再次切换回了雷霆工业CEO的身份。 他没有直接飞回国内，而是特地绕道，飞往了风车国的阿姆斯特丹。 雷霆工业的欧罗巴分公司，就设立在这里。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市场部总监李莉欣，竟然也在这边。 “马总！”李莉欣见到他，显得十分惊喜。 “您怎么来欧罗巴了？” “过来看看分公司的情况，顺便听听你的好消息。 ”马宇腾笑着说道。 在分公司的会议室里，李莉欣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向他汇报最新的市场情况。 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马总，我们的锂电池业务，彻底爆了！” 李莉欣点开一张数据图表，指着上面的曲线图。 “我们的两款锂电池降价后，全球主要手机、笔记本电脑品牌，几乎都在疯抢我们的产能！” “仅仅是今年的第四季度，我们已经接到了超过四千万支的确认订单！” 第154章 最新销售情况 四千万支！ 马宇腾心中也是微微一震。 这个数字，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 “那现在，所有的压力，都在张柯那边了。” 李莉欣听到这话也是忍不住笑了。 真是幸福的烦恼。 幸好现在有了NTL帮忙代工，不然只依靠鹏城工业园的产能，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这些订单。 “U盘业务呢？” 马宇腾继续问道。 提到U盘，李莉欣的表情更加精彩。 “U盘……马总，我只能说，这简直是在抢钱！” “凭借着我们对基础专利的绝对垄断，雷霆电子的U盘，在全球市场根本没有对手！虽然我们的定价非常昂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企业和高端个人用户，开始认识到它的便利性。” “销量正在逐月稳步攀升。根据目前的增长趋势预估，在明年我们的将专利授权出去前，全球总销量，极有可能突破一百万个！” 一百万个！ 马宇腾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 按照目前平均140美元的售价，这意味着，仅仅U盘这一项业务，就能在半年多的时间里，为公司带来超过1.4亿美元的恐怖营收！ 在配合目前极高的利润，这就是技术垄断带来的暴利！ “干得漂亮，莉欣。” 马宇腾由衷地赞叹道。 “虽然我们的产品有很大的优势，但也离不开你们市场部在前面冲锋陷阵，能够拥有这份成绩，你们功不可没。” 得到老板的肯定，李莉欣笑得合不拢嘴。 结束了对欧罗巴分公司的视察，马宇腾心中的底气更足了。 电池业务高歌猛进，U盘业务堪称印钞机，半导体布局已经展开，新能源技术也已埋下伏笔。 雷霆工业这艘巨轮，正在以不可阻挡之势，驶向更广阔的海洋。 他订好了第二天返回鹏城的机票。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前往机场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进来。 是已经晋升为摩托罗拉副总裁的老朋友大卫·约翰逊。 “马，是我，大卫。” 电话那头传来了对方爽朗的声音。 “大卫？我的老朋友，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 “我听说，你们雷霆工业最近在大力拓展半导体业务？” 大卫·约翰逊没有过多寒暄，直奔主题。 马宇腾的眉毛微微一挑。 这个消息，摩托罗拉是怎么知道的？ 雷霆半导体和德思半导体，虽然已经在鹏城注册成立，但一直非常低调。 除了几个核心合作方，外界几乎一无所知。 毕竟公司刚刚搭起架子，连一款产品都还没做出来，根本没到需要宣传的时候。 按道理，远在花旗国的摩托罗拉，不应该这么快就了解到这个信息。 似乎是猜到了马宇腾的疑惑，大卫·约翰逊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 “你们在硅谷的分公司，最近可是很活跃啊。” “爱德华已经把电话打到我们摩托罗拉半导体部门好几位资深工程师那里了，开出的薪酬非常有诚意。” 原来是这样！ 马宇腾忍不住笑了。 他没想到，自己前脚刚给爱德华布置完任务，这家伙后脚就挥着锄头，挖向了自己的老东家。 这执行力，还真是没得说。 “抱歉，大卫。” 马宇腾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们刚进入这个行业，确实非常缺少有经验的人才。” “哈哈，我理解。” 大卫·约翰逊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摩托罗拉作为全球最早的半导体制造商之一，从1956年就开始涉足这个领域，技术底蕴和人才储备都极为深厚。 被挖走几个人，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不过，马，我今天打电话来，不是为了抱怨这件事。” 大卫·约翰逊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我有一个提议。” “我想问问，你们雷霆工业，有没有兴趣……进入芯片制造领域？” 芯片制造？ 马宇腾的脑子嗡的一声。 怎么回事？ 最近是捅了芯片制造的窝了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想拉他下水去建芯片厂？ 前脚刚把鹏城领导张军朔的“宏伟蓝图”给劝回去，后脚摩托罗拉的副总裁又提了出来。 但这一次，马宇腾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回绝。 摩托罗拉的提议，和张军朔的提议，分量完全不同。 如果说张领导能给的只有钱和地，那摩托罗拉能给的，却是钱和地都买不来的东西——技术、经验和完整的生产体系！ 马宇腾的心，不可抑制地动了一下。 “大卫，你的意思是……合作建厂？” “没错！”大卫·约翰逊肯定地回答。 “我们准备投入一笔巨额资金，在你们东大，建立一座涵盖晶圆生产、封装以及测试的完整芯片生产工厂。我们认为，雷霆工业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合作伙伴。” 这个信息量太大了。 马宇腾意识到，这已经不是电话里能谈清楚的事情了。 “大卫，我对这个提议有点感兴趣。你看这样行不行，等我飞去芝加哥，我们当面谈。” “那真是太好了！我在总部等你！” 挂断电话，马宇腾立刻行动起来。 他先是退掉了返回鹏城的机票，转而预订了飞往芝加哥的航班。 同时，他拨通了远在鹏城的张柯的电话。 “张柯，你马上准备一下，飞到芝加哥来跟我汇合。” “老板，出什么事了？”张柯有些疑惑。 “摩托罗拉，邀请我们一起建芯片厂。” 电话那头，张柯的呼吸猛地一滞。 …… 芝加哥，一家五星级酒店。 张柯风尘仆仆的从鹏城赶来。 马宇腾在对方稍作休整，倒过时差后就迫不及待的将他拉住，详细讲述了关于摩托罗拉合作建厂的全部信息。 “你怎么看？” 马宇腾看着张柯，认真问道。 张柯虽然在摩托罗拉的时候主要负责的是通讯设备业务，但毕竟在那里工作了超过10年的时间。 而且作为一名资深的高级工程师，了解到的信息并不少，所以他对摩托罗拉的半导体业务，还是有着一定的了解。 第155章 合作建厂的邀请 张柯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老板，摩托罗拉在半导体领域的技术积累，绝对是世界顶级的。” “早在1979年，他们就推出过一款划时代的微处理器——MC68000。” “那款芯片的性能，在当时甚至要超过英特尔最先进的8086芯片。第一代的苹果Macintosh电脑，搭载的就是那颗CPU。” 张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敬佩。 “只是后来，由于英特尔和微软组成了‘Wintel’联盟，牢牢的掌控了全球的PC市场。” “摩托罗拉虽然也曾联合开发出PowerPC处理器，并联合IBM和苹果试图向‘Wintel’联盟发起挑战。” “可惜因为操作系统和软件生态的劣势，他们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于是摩托罗拉的CPU业务逐渐落后于主流。” “但是，”张柯话锋一转。 “即便如此，摩托罗拉在其他半导体领域，依旧是全球巨头。” “特别是在DSP，也就是数字信号处理器芯片领域，他们至今仍是市场的领导者之一。整个半导体业务的营收，常年占到整个集团的20%以上。” 听完张柯的介绍，马宇腾心中更有底了。 张柯最后给出了他的结论。 “老板，如果能和摩托罗拉这样级别的公司合作，在东大建厂，由他们提供全套的技术和生产体系支持，这对我们来说，是进入半导体制造领域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明白了。”马宇腾点了点头。 第二天，马宇腾带着张柯，一同来到了位于芝加哥市郊的摩托罗拉全球总部。 在一间宽敞的会议室里，大卫·约翰逊和摩托罗拉半导体部门的几位高管，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马，欢迎来到摩托罗拉。” 大卫·约翰逊给了马宇腾一个拥抱。 简单的寒暄过后，会议直入正题。 大卫·约翰逊打开投影，开始详细介绍他们的计划。 “我们在东大建立芯片厂的计划，并非心血来潮，实际上已经谋划了很久。” “整座工厂的投资规划、生产线方案都已经做好。包括一座8英寸的晶圆厂，以及配套的封装和测试工厂。制程工艺，我们会采用目前最成熟、应用最广泛的180纳米制程。” “项目预计总投资，为19亿美元。” 19亿美元！ 饶是马宇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字，心脏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芯片制造业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玩得起的。 “我们之所以要建这座工厂，主要是因为全球手机市场的快速发展。” 大卫·约翰逊继续解释道。 “摩托罗拉需要大幅提升自有DSP芯片的产能，来满足我们自己，以及其他手机制造商客户的需求。” DSP芯片即数字信号处理芯片，专门用于处理模拟信号（如声音和图像），是手机能够实现通话功能必不可少的零件，不过未来它更多的集成在了基带芯片当中。 马宇腾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大卫，我很好奇。据我所知，东大对于外资投资芯片制造业，是非常支持的，并没有强制合资的要求。你们完全可以独资建厂，为什么会想到拉上我们？” 大卫·约翰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马，你说的没错。但……我们最近手头有点紧。” 他没有隐瞒公司的困境。 “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们集团去年的‘铱星计划’，很不幸地失败了，这让我们亏损了超过十亿美元。” 对于鼎鼎大名的‘铱星计划’，马宇腾并不陌生。 重生前“马保国”的“星链”就是从“铱星计划”中得到的灵感。 只能说摩托罗拉的步子迈得太大了，在2G都尚未普及的时代就发展全球卫星通信系统，只能扯到了蛋。 “再加上今年的互联网泡沫破裂，整个科技行业的资本市场都不景气。作为科技股的代表之一，摩托罗拉的股价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所以，集团目前的现金流，并不是非常充裕。” 原来如此。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马宇腾瞬间明白了。 “而雷霆工业，是我们在东大最重要、最优秀的合作伙伴之一。” 大卫·约翰逊的目光转向马宇腾。 “我们非常清楚你们公司拥有多么健康的现金流。所以，我们想，为什么不邀请我们的朋友，一起来分享这块未来的大蛋糕呢？这可以极大地分摊我们的投资压力。” “毕竟，19亿美元，对任何一家公司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字。” 为了表示诚意，大卫·约翰逊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饵。 “如果雷霆工业同意合作，我们可以将这座工厂，直接放到鹏城。这样，就能更贴近你们的手机生产基地。” 马宇腾不清楚的是，在他穿越前的世界里，摩托罗拉确实在东大建了这座芯片工厂。 只不过当时他们选择了在津门落户，因为那里是他们在东大的主要手机生产基地。 现在，因为雷霆工业的出现，历史的轨迹，似乎出现了偏移的可能。 “那么，大卫。” 马宇腾看着他，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核心的问题。 “你们希望我们出资多少？又能提供多少股份？” 大卫·约翰逊伸出了五根手指。 “我们提供全部的技术、专利授权和生产线规划。如果雷霆工业能够出资6亿美元，你们将获得合资公司30%的股份。” 6亿美元，换30%的股份。 马宇腾没有当场答复。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大卫·约翰逊，缓缓开口。 “大卫，感谢你的坦诚和详细的介绍。” “这件事关系重大，我需要一点时间，和我的团队仔细考虑一下。” 大卫·约翰逊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当然，马。这是一笔巨大的投资，谨慎是应该的。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会议结束，马宇腾婉拒了大卫·约翰逊共进晚餐的邀请，带着张柯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登上了返回鹏城的航班。 第156章 下定决心 第二天，他一回到公司，马上将财务总监杨杉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老板，您找我？” “坐。”马宇腾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帮我盘一下，在不影响现有业务正常发展的前提下，我们公司账上最多能动用多少现金？” 杨杉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不需要回去翻账本，公司的核心财务数据，早就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老板，我们公司目前的现金流非常健康。” 杨杉语速很快，条理清晰。 “锂电池业务和3C代工业务每个月都能提供稳定的正向现金流。扣除研发投入、日常运营和扩产计划的预留资金……” 她稍作心算，给出了一个数字。 “我们目前可以调用的自由现金，大概在2.8亿美元左右。” 两亿八千万美元，折合接近二十三亿人民币！ 这个数字，足以让国内任何一家民营企业为之侧目。 雷霆工业这台印钞机的恐怖能力，可见一斑。 但马宇腾听完，却轻轻皱起了眉头。 还是不够。 距离摩托罗拉提出的六亿美元，还有着三亿两千万美元的巨大缺口。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马宇腾挥了挥手。 杨杉走后，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马宇腾一个人。 他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陷入了重生以来最深的一次沉思。 剩下的资金缺口，只能靠鹏城市政府来解决。 他有九成的把握，只要自己开口，张军朔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让鹏城发展起芯片制造产业的机会。 钱，或许不是最大的问题。 现在真正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更根本性的问题。 到底要不要，一脚踏进半导体制造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他很清楚，凭借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只要按部就班地发展下去，雷霆工业绝对能成为未来新能源汽车时代的王者。 甚至，可以超越他记忆中那个强大的迪子。 毕竟，他起步更早，技术路线更清晰，资金也更加雄厚。 再加上手里还攥着一张明讯网络的王牌，未来成为国内最富有的人之一，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安安稳稳地走这条路，不香吗？ 何必去碰芯片制造？ 那是一条地狱难度的路。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东大半导体产业的发展，会受到多么严酷的外部打压。 技术封锁、设备禁运、人才挖角……无所不用其极。 即便是前世那个集全国之力扶持起来的中芯国际，在发展了二十多年，投入了数不清的资金和资源之后，在先进制程上，依旧没能挤进世界第一梯队。 更要命的是，芯片制造是一个典型的赢家通吃的行业。 老大吃肉，老二喝汤，老三老四，连骨头都啃不到。 前世的中芯国际虽然营收规模不小，但利润率常年在一个极低的水平徘徊，赚的都是辛苦钱。 可是…… 马宇腾的脑海里，浮现出张军朔在电话里那充满遗憾和不甘的叹息。 浮现出曾经的菊花厂被卡住脖子时的无奈。 浮现出前世那场波及整个国家的芯片战争。 中芯国际是没能成为第一梯队，利润也不高。 但它支撑起了整个国内芯片制造产业的半壁江山！ 正因为有了它，国内的芯片产业，才有了在外部极限打压和封锁之下，奋力突围的底气和根基！ 自己重生而来，难道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吗？ 钱对他来说，早已经只是一个数字。 他从不追求奢华的生活，对顶级富豪那种纸醉金迷的日子，也毫无兴趣。 如果能用这些钱，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在最关键的领域，做一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是不是，才不枉这穿越的机会？ 马宇腾的眼神，逐渐从迷茫变得坚定。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拒绝张军朔时说的话。 “我们没这个能力。” “我们没有相关的人才储备，更没有技术积累。” “钱可以凑，但技术和人，不是光有钱就能解决的。” 现在，有机会利用摩托罗拉的技术、人才以及生产体系来发展。 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如果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敢抓住，那他还谈什么改变未来？ 一个念头，在他的心中疯狂滋长，最终变得无比清晰和决绝。 干了！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张军朔秘书的号码。 “您好，我是雷霆工业的马宇腾，我想和张领导约个时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向他汇报。” …… 第二天上午，马宇腾准时出现在了市政府大楼，张军朔的办公室里。 “马总，快坐！” 张军朔热情地将他迎到沙发上，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上次你说的八百亩地，已经全部搞定了。怎么样，后续还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张军朔笑着问道。 马宇腾端起茶杯，却没有喝。 他将茶杯稳稳地放在茶几上，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对方。 “张领导，困难倒是没有。不过，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聊一个机会。” “哦？”张军朔来了兴趣。 “您之前不是一直想为鹏城引入一座芯片厂吗？”马宇腾缓缓说道。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我们面前。” 张军朔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他惊讶地看着马宇腾，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芯片厂？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就在不久前，他兴致勃勃地提出这个想法时，被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 “马总，你……”张军朔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之前不是说，雷霆工业暂时没有进入芯片制造领域的想法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马宇腾露出一丝苦笑。 他将自己去摩托罗拉总部，对方邀请雷霆工业合作建厂的事情，简单扼要地介绍了一遍。 “摩托罗拉？！” 听到这个名字，张军朔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他立刻追问道。 “他们具体的规划是什么？投资多大？准备上什么技术？” “计划总投资19亿美元，在东大建立一座8英寸晶圆厂，以及配套的封装和测试工厂。” 马宇腾不疾不徐地介绍道。 “制程工艺，采用的是180纳米制程。” 第157章 张军朔的承诺 听到180纳米，张军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可是知道，魔都那边争取的东芯国际，规划的可是更先进的130纳米制程。 马宇腾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立刻补充道。 “领导，180纳米虽然不是最顶尖的，但也绝对是目前国际上的主流水平。” “更重要的是，它的技术成熟，良率高，应用范围极广，无论是手机芯片、电脑周边芯片还是我们自己要做的IGBT，都能生产。” “而且，这可比两年前魔都由东虹和NEC合作建的那座8英寸厂，要先进不少。他们那座厂，用的还是350纳米的落后工艺。” 这么一对比，张军朔的心态立刻平衡了。 是啊，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能有一座180纳米的8英寸厂落户，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好！好啊！”张军朔激动地一拍大腿。 “只要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我们鹏城在半导体领域的短板，就彻底补上了！” 马宇腾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等他情绪稍稍平复，才话锋一转。 “不过，张领导，想让这座芯片厂真正落地鹏城，目前还面临着一个比较大的困难。” 张军朔立刻正色道。 “什么困难？你说！” 马宇腾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资金。” 他伸出手指，开始算账。 “这座工厂，总投资19亿美元。摩托罗拉那边因为‘铱星计划’亏了大钱，手头紧，他们出技术和一部分资金，总计13亿美元。” “剩下的6亿美元，需要我们合作方来出。” “我们雷霆工业，经过测算，最多能拿出2.8亿美元的现金。”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着张军朔，缓缓说出了后面的话。 “剩下的3.2亿美元资金缺口，需要鹏城来帮忙解决。” 三亿两千万美元。 这个数字，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了张军朔的心里。 但他脸上的严肃，只持续了片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然。 他猛地一拍沙发扶手，站了起来，在马宇腾面前来回踱步。 “马总，你记不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 张军朔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马宇腾。 “只要你们雷霆工业愿意干，我们鹏城，就是砸锅卖铁，也全力支持！”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3.2亿美元，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这笔钱，已经超出了我们鹏城市政府能够自主决定的范畴。” 张军朔坦诚地说道。 “我会立刻打报告，亲自去一趟京城，向上面申请专项资金支持。” “毕竟，这不仅仅是我们鹏城的事，更是关系到国家半导体产业布局的大事！”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给了马宇腾一颗定心丸。 “但是，你放心！” “不管上面最终能批下来多少，剩下的缺口，我们鹏城自己想办法补齐！” “就算是把市里未来几年的财政预算都押上去，这个项目，也必须落在鹏城！” 张军朔的眼神里，燃烧着一团火。 那是对发展机遇的渴望，是对改变城市命运的决心。 马宇腾心中最后一块石头，彻底落了地。 他知道，这件事，成了。 从市政府大楼出来，马宇腾没有片刻耽搁，回到公司后，立刻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跨越太平洋的电波，将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递到大卫·约翰逊的耳中。 “大卫，我们决定了。” 马宇腾的语气平静而有力。 “雷霆工业，正式接受你们的邀请，参与合资建厂计划。” “双方的出资以及股份比例，就按上次见面说的那个方案。” “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派出团队，来鹏城商议具体的合作细节，希望项目能够尽快落地。” 电话那头，传来了大卫·约翰逊惊喜而兴奋的声音。 “太好了！马！这真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我们马上安排！” 挂断电话，马宇呈又将张柯叫了进来。 “张柯，摩托罗拉那边，你亲自带队跟进。从现在开始，芯片项目就是你的首要任务。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明白，马总！” 张柯的脸上，也难掩震惊。 虽然他与马宇腾一同参与了此前与摩托罗拉的沟通，但他没想到马宇腾真的敢于投入如此巨大的一笔资金，进入到芯片制造业务中来。 交代完所有事情，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马宇腾靠在椅子上，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息。 芯片厂！ 一座目前国内最先进的8英寸晶圆厂！ 这个在此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竟然真的要在他手中实现了。 尽管只是180纳米的制程，尽管只是与人合资，但这是一个起点！ 一个撬动未来的支点！ 不过，他也清楚，这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芯片制造是吞金巨兽，未来的技术升级、产能扩张，哪一样不需要海量的资金投入？ 只能依靠雷霆工业现有的业务，从锂电池、U盘以及3C代工上尽量赚取更多的钱，才能支撑起未来半导体业务的发展。 于是马宇腾的思绪，重新回到了公司的经营上。 ……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秘书沈浩走了进来。 “老板，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 “说。” “刚才有位自称是《福布斯》杂志代表的外国人打来电话，说想要预约一个时间，对您进行一次专访。” “《福布斯》？” 马宇腾的眉毛挑了一下。 这个名字，他当然不陌生。 他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后世大名鼎鼎，每年都会搅动国内商界风云的榜单。 只是，他不清楚，第一份针对东大大陆的富豪排行榜，是在哪一年诞生的。 难道…… 马宇腾心中一动。 “对方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胡沃，是个英国人。”张柯回答道。 胡沃？ 听到这个颇具东大特色的译名，马宇腾几乎可以肯定，对方应该就是东大富豪榜单的创始人了。 有意思。 他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国人对于财富和排名，似乎总有一种天然的好奇与热衷。 这个榜单的出现，无疑会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刚刚开始习惯市场经济的国内社会，引发剧烈的讨论。 “替我答应他吧，时间就约在明天上午。” 马宇腾对张柯吩咐道。 他很好奇，这位胡沃，现在找上自己，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158章 首富？ 第二天上午十点，马宇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见到了这位叫胡沃的英国人。 对方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金发碧眼，身材瘦高，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笑容。 他的中文说得非常流利，甚至带着一点京腔。 “马先生，您好，非常荣幸能见到您。我是胡沃。” 胡沃主动伸出手。 “你好，胡先生，请坐。” 马宇腾与他握了握手，示意他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简单的寒暄过后，胡沃便直奔主题。 “马先生，我这次冒昧来访，是代表《福布斯》杂志，想和您探讨一个全新的，关于东大企业家的项目。”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制作精美的计划书。 “我们发现，随着东大经济的飞速发展，涌现出了一大批像您一样优秀的企业家。但是，外界对于你们的财富和成功，却知之甚少。” “所以，我们《福布斯》计划，推出一份专门针对东大大陆企业家的财富排行榜，也就是‘东大富豪榜’。我们相信，这份榜单，将会引起巨大的社会关注。” 胡沃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马宇腾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果然是这件事。 “根据我们目前通过公开渠道收集到的信息，对雷霆工业的业务和股权结构进行了初步估算。” 胡沃看向马宇腾，语气中带着一丝恭维。 “我们认为，您的个人财富，极有可能登上我们这份榜单，并且，会处在一个非常靠前的位置。” 他顿了顿，似乎在观察马宇腾的反应。 “马先生，您可以想象一下。一旦榜单发布，您和您的雷霆工业，将会获得无与伦比的知名度。这对于提升企业品牌形象，吸引人才，甚至未来的商业合作，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铺垫了半天，这位胡沃先生，终于要图穷匕见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当然，毕竟是通过人手排出来的榜单，所以排名的先后，有时候也会有一些主观因素。” “我们公司为了制作这份榜单，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如果雷霆工业能够对我们名下的咨询公司，提供一笔资金支持的话……”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我们可以确保，将您排在这份榜单的——首位！” “东大首富！” 胡沃的语气充满了诱惑力。 “这个头衔，含金量有多大，我想您比我更清楚。” 听完这番话，马宇腾差点笑出声来。 原来是来拉赞助，搞付费排名的。 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首先，这个胡沃显然不知道自己还是明讯网络的大股东。 仅仅依靠雷霆工业的公开信息来估算自己的财富。 就这点信息收集能力，还想搞财富榜？ 其次，他想起了前世关于国内早期富豪榜的一个著名戏称——“杀猪榜”。 那些年，登上榜单的富豪，尤其是排在前面的，后来出事的概率高得惊人。 不是因为偷税漏税被查，就是因为资金链断裂倒闭，甚至还有锒铛入狱的。 当然，马宇腾对此并不担心。 这主要是因为那个年代的许多企业家，在创业初期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原罪”，经不起聚光灯的审视。 而雷霆工业，从创立之初就规范经营，账目清晰，每一分钱的来路都干干净净，根本不怕查。 只是…… 花钱买一个“首富”的名头，对自己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雷霆工业目前的主要业务，无论是锂电池还是3C代工，都是面向企业客户的订单。 至于U盘产品，由于价格昂贵，主要的市场也是面对国外。 所谓的大众知名度，对于业务的帮助微乎其微。 至于吸引人才？ 雷霆工业如今在业内给出的薪资待遇和发展平台，已经是顶级的存在，根本不需要靠老板的虚名来吸引人。 想明白这些，马宇腾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看着一脸期待的胡沃，平静地摇了摇头。 “胡先生，感谢你的想法。” “不过，我对当什么首富，没有任何兴趣。” 马宇腾的回答，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至于我的财富到底有多少，你们想怎么排，就怎么排，我不会干涉，但也请不要来征求我的意见。” 胡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显然没想到，自己抛出的“东大首富”这个巨大诱饵，在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富豪面前，竟然毫无吸引力。 “马先生，您……不再考虑一下吗？这真的是一个双赢的机会……” “不用了。” 马宇腾端起了茶杯，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我还有个会，就不多陪了。” 胡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不在乎。 他只能失望地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公文包，离开了办公室。 胡沃的离开，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小石子，仅仅在马宇腾的心里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迅速归于平静。 首富？ 他对这个虚名，确实提不起半点兴趣。 比起在榜单上和人争一个虚无缥缈的排名，他更关心的是，那座投资巨大的芯片厂，到底什么时候能真正落地。 时间过得很快，千禧年很快就成为了过去时。 在2001年的一月中旬，马宇腾的期待终于有了回音。 大卫·约翰逊亲自率领着摩托罗拉内部一支由技术专家、法务和商务人员组成的庞大团队，浩浩荡荡地飞抵了鹏城。 在过去的时间里，雷霆工业的团队已经通过邮件和越洋电话，与对方就合作协议的各项条款，进行了无数次的沟通和拉锯。 可以说，除了最后的签字确认，所有能在线上解决的问题，都已经被解决。 他们这次来，最重要的议程只有两个。 第一，正式与雷霆工业签署合作框架协议。 第二，为这座芯片厂，选定最终的厂址。 第159章 签订合作协议 雷霆工业园门口。 马宇腾带着张柯和行政总监朱玲玉，早早地等在了这里。 一辆考斯特中巴车缓缓驶来，停稳。 车门打开，精神矍铄的大卫·约翰逊第一个走了下来。 “马！我的朋友！” 看到马宇腾，大卫热情地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欢迎来到鹏城，大卫。” 马宇腾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 经过一整天的休整，摩托罗拉的团队成员们看起来状态不错。 简单的寒暄之后，马宇腾并没有急着带他们去会议室，而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各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参观一下我们的工业园？尤其是我们的锂电池工厂，比起两年前，已经大不一样了。” “哦？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大卫·约翰逊的眼中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他永远也忘不了，两年多前第一次见到马宇腾时，对方那间简陋得像个手工作坊一样的工厂。 这才过去多久？ 他很好奇，雷霆工业究竟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一行人走进锂电池生产厂房，眼前的景象，让包括大卫·约翰-逊在内的所有摩托罗拉员工，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宽敞明亮的厂房内，一条条生产线井然有序地排列着。 虽然，生产线上依旧有不少工人的身影，自动化程度与国际上最顶尖的全自动化工厂相比，还有着明显的差距。 但那只是马宇腾基于成本考量的选择。 在这个东大劳动力成本还极具优势的年代，半人工半自动的生产线，能为雷霆工业带来更大的成本优势和利润空间。 更重要的是，那些关系到电芯品质和生产精度的核心设备，早已鸟枪换炮。 从涂布机到卷绕机，再到最后的封装设备，全部换成了业内最先进的型号。 整个厂区管理有序，物料流转顺畅，工人们各司其职，一切都显得那么有条不紊。 这和两年前那个靠着东拼西凑的“手搓”生产线起家的草台班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可思议！” 大卫·约翰逊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叹。 “马，你们的发展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这里发生的变化，比我想象中还要大！” 他作为摩托罗拉的高管，参观过的先进工厂不计其数。 雷霆工业的硬件或许还不是最顶级的，但这种蓬勃向上、野蛮生长的生命力，却让他感到了一丝震撼。 马宇腾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过多解释。 事实，永远胜于雄辩。 参观结束，众人来到会议室。 双方的律师团队，对早已准备好的合作协议，进行了最后一次逐字逐句的确认。 “马先生，约翰逊先生，条款没有任何问题。” 在得到律师的肯定答复后，气氛变得庄重起来。 朱玲玉将两份制作精美的协议文本，分别放在了马宇腾和大卫·约翰逊的面前。 在闪光灯的照耀下，两人郑重地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时候，会议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意味着，一个总投资高达19亿美元，承载着马宇腾希望与野心的合资芯片工厂项目，正式进入到了落地阶段！ 掌声平息后，马宇腾率先开口，将话题引到了下一个议程。 “大卫，关于工厂的选址，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 他指了指窗外，那片刚刚完成平整的广阔土地。 “我们雷霆工业园刚刚获批了八百亩的工业用地，所有的审批流程都已经走完。” “根据你们的规划，芯片厂连同配套设施，用地大概在三百亩左右。” “如果将厂址选在这里，我们可以立刻动工，省去大量的土地审批和前期准备时间，项目投产的速度，至少能提前半年。” 这个提议，充满了诱惑力。 时间就是金钱，尤其是在半导体这个瞬息万变的行业。 然而，大卫·约翰逊听完，却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团队中的一位技术专家。 那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专家站了起来，礼貌地朝马宇腾点了点头。 “马先生，您的提议确实能大大加快项目的进度。但是……” 他话锋一转。 “芯片制造，尤其是晶圆制造工厂，对周边环境有着极其严苛的要求。” “比如，它需要一个几乎绝对无尘的环境，空气洁净度有着极高的标准。同时，对地面的震动、空气的温湿度，都有着苛刻的指标。” 他指了指窗外车来车往的园区道路，以及不远处正在运作的其他厂房。 “恕我直言，雷霆工业园目前的状况，并不是一个理想的选址。各种运输车辆、生产设备带来的震动和粉尘，都会对未来晶圆生产的良率，造成潜在的威胁。” “当然，这些问题也可以通过投入更昂贵的减震地基和空气净化设施来解决。但那无疑会大大增加我们的建设成本和未来的运营成本。” 一番话，说得专业且透彻。 马宇腾虽然是技术水平不差，但领域主要在材料科学和IT软件编程上，对于芯片制造，他的确是个外行。 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专业的事情，还是得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原来如此，是我考虑不周了。” 马宇腾坦然承认，没有丝毫的尴尬。 他爽快地摆了摆手。 “没问题，那就另选新址。我相信在鹏城范围内，找到一块符合要求的地方，并不是难事。” …… 当天下午，马宇腾便陪同摩托罗拉的团队，一同参加了由鹏城市政府组织的专项沟通会议。 会议室里，张军朔亲自坐镇，身后是一众鹏城各部门的一把手。 他对大卫·约翰逊一行的到来，以及摩托罗拉最终选择鹏城作为投资地，表达了最热烈、最诚挚的欢迎。 整个会议的气氛，热烈而高效。 会议结束后，张军朔特意留下了马宇腾。 他将马宇腾拉到会议室的角落，脸上的兴奋之情依旧难以掩饰，他压低了声音，凑到马宇腾耳边。 “宇腾，资金的事情，妥了！” 马宇腾心中一动。 只听张军朔继续说道。 “我刚从京城回来。上面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特批了1亿美元的专项无息贷款！” “剩下的2.2亿美元缺口，我们鹏城自己兜底！” 张军朔用力地拍了拍马宇腾的肩膀，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无论是我们市财政出资入股，还是帮你向银行申请低息贷款，总之，钱的问题，你不用再担心，放心大胆的去干！” 第160章 富豪榜公布 马宇腾心中一动。 只听张军朔继续说道。 “我刚从京城回来。上面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特批了1亿美元的专项无息贷款！” “剩下的2.5亿美元缺口，我们鹏城自己兜底！” 张军朔用力地拍了拍马宇腾的肩膀，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无论是我们市财政出资入股，还是帮你向银行申请低息贷款，总之，钱的问题，你不用再担心，放心大胆的去干！” 资金的问题，解决了。 马宇腾从市政府大楼出来的时候，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最大的石头落了地。 接下来，就是陪着摩托罗拉的团队，在鹏城范围内，寻找一块最适合建造晶圆厂的宝地。 然而，他这份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太久。 就在他回到办公室，准备召集项目组开个短会，安排一下接下来的选址考察工作时，行政总监朱玲玉拿着一份报纸，神色古怪地敲门走了进来。 “马总，您看看这个。” 马宇腾接过报纸，目光一扫，便落在了头版一个极其醒目的标题上。 《＜福布斯＞发布首份东大富豪榜！》 他眉毛一挑。 来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继续往下看。 榜单的头条，被东信集团的创始人家族占据。 公布的财富数字是158亿元。 这个结果，马宇腾并不意外。 东信集团作为国内金融投资行业的巨头，底蕴深厚，家大业大，排在第一实至名归。 甚至他认为这个数额绝对是算少了，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拥有的财富绝对出乎外人的想象。 然而，当他的目光移动到第二位时，瞳孔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缩。 第二名：马宇腾。 所属企业：雷霆工业。 财富：143亿元。 马宇腾看着这个数字，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一百四十三亿？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钱！ 好吧，如果自家公司上市的话，市值绝对能够超过这个数字。 只是现在不是没有上市嘛。 马宇腾皱起了眉头，继续往下看。 第三名，川省的饲料大王，财富83亿。 第四名，一个老熟人，东为集团的任老，财富42亿。 从第三名开始，财富数字出现了断崖式的下跌。 整个榜单上，财富超过百亿的，只有他和东信集团。 “杀猪榜……” 马宇腾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这个词。 他摇了摇头，把报纸随手扔在了桌上。 “一份国外的商业杂志搞的噱头而已，不用管它。” 朱玲玉点了点头，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担忧。 “马总，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指了指办公室外。 “从半小时前开始，公司的总机电话就快被打爆了。全都是找您的，说是各大报社、电视台的记者，想预约采访。” “我的手机也响个不停。” 马宇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公司的日常工作已经因为这份榜单受到的影响。 这正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 “告诉前台，所有采访，一概拒绝。” “就说我不在公司。” “是。”朱玲玉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然而，事情的发酵速度，远远超出了马宇腾的预料。 这毕竟是国内有史以来，第一份如此详尽、直白的富豪排行榜。 在这个“万元户”都还是街坊邻里羡慕对象的年代，一个以“亿”为单位的财富榜单，其冲击力是核弹级别的。 几乎在《福布斯》发布榜单的同一时间，国内各大门户网站、报纸媒体，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进行了转载和报道。 一时间，整个社会舆论都被点燃了。 尤其是在刚刚兴起不久的互联网论坛上，更是炸开了锅。 “天呐！158亿！143亿！我这辈子连一万块都没见过，贫富差距已经这么大了吗？国家应该管管了！” “楼上的别酸了，人家凭本事赚的钱，你眼红什么？有本事你也去赚啊！” “我只想知道，一百多亿到底是多少钱？每天花一万块，得花多久才能花完？” “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捐出来？” 各种各样的言论，在网络上激烈碰撞。 羡慕、嫉妒、质疑、谩骂…… 人性中最原始的情绪，被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而在这场舆论风暴中，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排在第一的东信集团家族。 而是第二名的马宇腾。 因为榜单在公布财富的同时，还公布了上榜富豪的年龄。 马宇腾，25岁。 这个年龄，与那一百多亿的恐怖财富数字放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强烈的，甚至有些荒诞的对比。 “25岁？！假的吧！！” “这人是神仙吗？25岁赚一百多个亿？比尔盖茨也没这么夸张吧！” “雷霆工业？这是做什么的？怎么可能赚这么多？” “我查了一下，雷霆工业是做锂电池的，还是国际上大部分知名手机的电池供应商！难怪这么有钱！” 一时间，马宇腾和他的雷霆工业，被无数网民用放大镜审视着。 他的个人信息，求学经历，创业过程，都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一点点扒了出来。 当人们发现，这位百亿富豪，仅仅毕业不到两年时，整个网络彻底沸腾了。 “妖孽！这简直是商业史上的妖孽！” “我宣布，从今天起，马宇腾就是我的偶像！” “这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马宇腾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沈浩整理出来的网络舆情报告，只觉得一阵头大。 两辈子加起来，他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 被全社会聚焦，一举一动都被无数人议论。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适。 叮铃铃—— 桌上的内线电话再次急促地响起。 马宇腾不耐烦地接起。 “又怎么了？” “马总，不好了！”电话里传来前台接待急促的声音。 “公司楼下……楼下来了好多人，把大门都给堵了！” “记者？” “不……不是记者……”前台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他们说……他们说自己有伟大的发明，能改变世界，只要您给他们投资几百万，他们就能让您赚几百亿……” 马宇腾：“……”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第161章 榜单的影响 马宇腾走到窗边，往下一看，果然看到公司园区的大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 有的人西装革履，手里拿着厚厚的计划书，神情激昂地跟保安争论着什么。 有的人则衣衫褴褛，看起来精神就不太正常，怀里抱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由废铜烂铁拼接起来的模型。 他们一个个都坚信自己是怀才不遇的旷世奇才，而马宇腾，就是那个能够发现他们的伯乐。 “把保安都派过去，拦住他们，一个都不许放进来！” 马宇腾冷声下令。 “是，可是……他们人太多了，我们保安快顶不住了！” 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公司的正常运营。 马宇腾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拿起另一部电话，直接拨给了张军朔的秘书。 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将公司目前遇到的困境，客观地陈述了一遍。 市政府的反应极快。 不到二十分钟，几辆警车就呼啸而至，停在了雷霆工业园的门口。 警察下车，拉起了警戒线，开始疏散人群。 那些“发明家”们虽然不甘心，但在警察面前，也不敢造次，很快就作鸟兽散。 园区门口，终于恢复了清静。 马宇腾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闪烁的警灯，心里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百亿富豪”这个名头，就像一个巨大的聚光灯，将他从幕后，硬生生地拽到了舞台中央。 京城，东大电视台大楼。 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正眉头紧锁地盯着桌上的一份报纸。 报纸的头版，正是那份掀起轩然大波的《东大富豪榜》。 他是《对话》栏目的总制片人，王建国。 《对话》是电视台在去年底新推出的一档高端访谈节目，旨在邀请国内外在政经、文化、科技等领域的顶尖人物，进行深度交流。 节目刚刚开播不久，反响平平，急需一个能够引爆话题，同时又符合栏目定位的重磅嘉宾。 “王哥，您看……” 一个年轻人，栏目组的策划陈阳，小心翼翼地开口。 王建国抬起头，将报纸推到一边，揉了揉眉心。 “这个榜单，现在是风口浪尖。”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是东大电视台，要把握好舆论导向，不能去追捧这种拜金主义的东西。” 陈阳连忙解释道。 “王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看第二名，雷霆工业的马宇腾。” “我知道他，一百四十三亿，二十五岁。”王建国哼了一声，“比第一名那个家族还扎眼，争议也最大。” “对！就是因为争议大，我们才更应该请他来！” 陈阳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将自己连夜整理好的一份资料递了过去。 “王哥，您先看看这个。” “我查了雷霆工业这家公司，还有这个马宇腾的全部背景。” “干净！太干净了！” 陈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和不可思议。 “雷霆工业的前身是雷霆电池，已经成立了有十多年的时间，但三年前马宇腾从他父亲的手上接过这家企业后，才算是真正发展起来。” “而且他们家没有任何背景，完全是靠技术起家。他们是国内第一家能够大规模量产锂离子电池的企业，直接打破了日韩的技术垄断。” “还有，前段时间在国际上引起轰动的U盘，也是他们的产品，世界首创！” “这家公司，十分重视科研投入，与国内许多高校以及研究机构都有着合作，是真正的科技创新型企业！” 王建国听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他拿过那份资料，仔细翻阅起来。 资料很详尽。 从雷霆电池当初如何拿下摩托罗拉的订单，到拓展3C代工业务，成立雷霆工业集团。 之后成为国际手机巨头的核心供应商，再到如今推出U盘这款革命性产品，以及进入半导体业务。 每一步，都有迹可循。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扎实。 陈阳继续补充道。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雷霆工业的业务，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在海外！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创汇大户！这在咱们国内的民营企业里，是独一份的！”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年轻人，靠着自己的技术和头脑，在国际市场上跟巨头掰手腕，为国家赚外汇……王哥，这不正是我们最需要树立的青年榜样吗？” “至于那个富豪榜，外界的质疑、谩骂、猜测，不正是因为不了解吗？我们《对话》的意义，不就是为了消除偏见，展现真相吗？” 一番话，说得王建国怦然心动。 他放下了资料，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是啊。 一个靠技术创新，在国际上为国争光的年轻企业家。 这简直是完美的采访对象！ 既有引爆舆论的话题度，又完全符合国家倡导的科技兴国战略。 这对于刚刚起步的《对话》栏目，对于整个社会的舆论导向，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他……会接受采访吗？”王建国问。 “我打听过了，”陈阳苦笑一声。 “据说他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连鹏城本地的电视台和报社都吃了闭门羹。公司大门都快被记者堵烂了。” 王建国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果决。 “我们不一样。” “我们是东大电视台。”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麻烦帮我查一下鹏城政府宣传部的联系电话……” …… 鹏城，雷霆工业园。 马宇腾的日子依旧不好过。 虽然在张军朔的帮助下，公司门口的“发明家”们被驱散了。 但闻风而来的各路记者，却像苍蝇一样，想尽各种办法试图混进园区。 公司的电话线几乎就没停过。 甚至还有不少自称是他远房亲戚的人找上门来，哭着喊着要借钱。 整个公司上下，都被搅得鸡犬不宁。 马宇腾现在连办公室的窗户都不敢开。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关在动物园里的大猩猩，被无数双眼睛围观。 第162章 东大电视台的邀请 就在他烦躁不堪的时候，行政总监朱玲玉再次敲门走了进来，只是这一次，她的神情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重。 “马总，市里宣传部打来电话，说东大电视台想采访您。” 马宇腾一愣。 “东大电视台？” “嗯，《对话》栏目组，他们想邀请您去做一期节目。” 朱玲玉递过来一份刚刚接收的传真，上面是正式的邀请函，还盖着东大电视台的公章。 马宇腾看着那份邀请函，眉头紧锁。 又是采访。 他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但“东大电视台”和“《对话》”这两个词，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和那些想搞个大新闻的商业媒体，性质完全不同。 这是国家电视台。 某种程度上，代表的是官方的态度。 拒绝东大电视台的邀请？ 那后果可比得罪几家报社严重多了。 更何况，他现在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各种猜测和谣言满天飞。 与其被动地让别人去描绘、去定义自己。 不如主动站出去，通过一个最权威的平台，告诉所有人，马宇腾是谁，雷霆工业是做什么的。 这既是一次危机，也是一次机会。 一次将雷霆工业“技术立身”的形象，彻底植入全国人民心中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烦躁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权衡。 许久，他抬起头。 “回复他们。” “我接受邀请。” …… 三天后，京城，东大电视台一号演播大厅。 《对话》节目的录制现场。 现场的布置非常简洁，深蓝色的背景墙上，只有《对话》两个白色的大字。 两张单人沙发，一张小茶几，构成了访谈区的全部。 马宇腾坐在其中一张沙发上，身上依旧是那件简约的格子衬衫，和周围庄重肃穆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电视台的录制现场。 看着周围忙碌的工作人员，看着那一台台冰冷的摄像机，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坐在他对面的，是《对话》栏目的当家主持人，一位以犀利和深度著称的资深媒体人。 主持人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百亿富豪，心中也颇为感慨。 他见过太多成功的企业家，但没有一个像马宇腾这样，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 而且，他身上没有丝毫富豪常见的张扬与奢华，反而像个刚走出校园的理工科学生，沉静，内敛。 “马总，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导演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对马宇腾点了点头。 马宇腾也微微颔首。 现场的灯光瞬间汇聚在两人身上，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与安静。 三台摄像机的红色指示灯同时亮起。 录制，正式开始。 主持人脸上露出职业的微笑，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本期的《对话》。今天我们请到演播室的嘉宾，是一位非常特殊的人物。” “不久前，一份来自国外的富豪榜单，让他的名字一夜之间传遍了神州大地。” “25岁，坐拥143亿的财富。” 主持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开场就抛出了最尖锐的问题。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马宇腾。 “马宇腾先生，欢迎你。对于这个数字，以及外界给你的‘百亿富豪’这个标签，你自己……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马宇腾的身上。 冰冷的摄像机镜头，仿佛也带上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然而，马宇腾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他没有去质疑那个数字的真假。 因为毫无意义。 以雷霆工业如今的发展速度，这个数字在未来只会越来越大。 他注定要在这个榜单的顶端，坐上很多年。 他也没有丝毫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担忧。 所谓的“杀猪榜”，只对那些根基不稳，或者来路不正的财富有效。 而雷霆工业，是拥有超过四万名员工的庞大实体制造业集团。 正所谓百万漕工衣食所系。 这不是一笔可以随意夺走的财富，而是一个沉甸甸的，谁也不敢轻易接手的担子。 马宇腾迎着主持人的目光，拿起话筒，声音清晰而沉稳。 “首先，我个人并不认同‘百亿富豪’这种标签。” 他的开场白，让主持人微微一愣。 只听马宇腾继续说道。 “当一个人的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它就不再是数字，也不再属于个人，而是一种社会责任。” “这个数字背后，是雷霆工业位于鹏城以及新渝的大型工厂，是超过四万名员工和他们背后的四万多个家庭。” “它代表的，是我们要为客户提供最好产品的责任，是要为我们的员工提供安稳工作和幸福生活的责任。” “所以，我更愿意将它看作是‘百亿责任’，而不是‘百亿财富’。” 一番话，掷地有声。 演播厅里一片安静。 就连经验丰富的主持人，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他采访过太多富豪，他们谈论财富时，或谦虚，或张扬，或避而不谈。 但像马宇腾这样，直接将财富与责任划上等号，并且说得如此理所当然的，他是第一个。 这格局，完全不像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 直播间外，总制片人王建国猛地一拍大腿。 “好！说得好！” 他知道，这期节目的基调，稳了！ 主持人迅速调整好情绪，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雷霆工业的崛起速度令人惊叹，很多人都称之为一个奇迹。您认为，创造这个奇迹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是您个人的努力吗？” 马宇腾摇了摇头。 “个人的努力固然重要，但更关键的，是时代的机遇。”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雷霆工业能有今天，首先要感谢我们国家。因为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勤劳、最优秀的产业工人，拥有数量庞大、基础扎实的工程师队伍。这是雷霆工业能够建立起强大生产能力和研发能力的基础。” “没有他们，雷霆工业就是空中楼阁。” 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展现了自信，又将功劳归于时代和国家。 王建国在外面听得连连点头。 这个年轻人，太会说话了！ 第163章 《对话》录制 马宇腾的声音在演播厅内回响。 主持人忍不住问道。 “马先生，你似乎对东大的未来发展十分有信心。” “我对东大的未来，抱有绝对的信心。” 马宇腾的话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有一个大胆的预测，在未来十年之内，我们的经济总量，有希望超过日耳曼，成为全球第三，甚至是超过脚盘国，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的脑海里炸响。 主持人脸上的职业微笑，瞬间僵硬。 他被马宇腾这石破天惊的言论，给彻底惊住了。 全球第二？！ 开什么玩笑！ 他下意识地反驳道。 “马总，您这个预测……是不是太乐观了？” “要知道，根据去年的数据，我国的GDP总量是1.22万亿美元，而日耳曼是1.97万亿，脚盘国更是高达4.89万亿美元！我们的体量，连脚盘国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这个数据对比，让马宇腾的预测显得是如此的荒诞和可笑。 然而，马宇腾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动摇。 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拭目以待。”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 但其中蕴含的强大自信，却让主持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演播厅的气氛，因为这个惊人的预测，而变得有些凝滞。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话题拉了回来。 “您作为当代年轻人的杰出代表，对于和您一样的同龄人，有什么建议吗？” 我建议他们先定一个小目标？ 马宇腾想了想，还是没有抛出这个某地产大佬的名言。 现在自己已经够引人关注了，没必要说出这种“名人名言”来提升名气。 毕竟现在雷霆工业还没有太多需要在国内市场销售的产品，名气不能转化成销量。 于是他采取比较官方的说法。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建议。因为这是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时代，每个年轻人，都有机会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精彩。” “我只想说，找到一个你真正热爱的目标，然后，拼尽全力去尝试，去努力。不要怕失败，这个时代，最不怕的就是失败。只要你去做了，总会有不错的收获。” 主持人点了点头，随即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尖锐的一个问题。 “马总，我们注意到，现在社会上有一种‘读书无用论’的思潮在抬头。” “我们栏目之前也采访过一位非常著名的青年作家韩雨先生，他就是一位辍学的成功典范。您作为经历过完整高等教育的顶尖企业家，对此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相当刁钻。 无论怎么回答，似乎都有可能得罪一部分人。 马宇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皱。 他知道由于市场经济的发展，许多学历不高的人通过在市场里敢闯敢拼，取得不错的收益。 导致有些家长认为读书并没有用。 马宇腾沉默了片刻，忍不住说出心里的话。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镜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认为，提出‘读书无用论’这种说法的人，非蠢即坏。” 话音刚落，满场皆惊！ 谁也没想到，他的回答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 “对于极少数像韩雨先生那样的天才而言，规则是可以被打破的。但我们不能用万中无一的特例，去指导普遍的现实。” “对于我们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读书和接受高等教育，是这个时代能实现阶层跃升最公平、最稳妥的途径，没有之一。”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 “或许现在，有些人可以凭借胆识和机遇，在短时间内获得财富。但是，靠运气赚来的钱，大概率会凭实力亏光。他们未必守得住这份财富。” “因为未来的社会，必然是一个知识型社会。只有掌握了知识，拥有不断学习能力的人，才能真正抓住时代的脉搏，拥有更多的发展机会。” “放弃读书，就是放弃了通往未来的门票。” …… 录制结束的信号灯亮起。 马宇腾站起来与主持人握手后，便离开了演播室。 节目录制完，他甚至没在京城吃一顿饭。 他直接坐上了返回鹏城的飞机。 东大电视台在这个时代的影响力太大了。 《对话》节目一旦播出，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上自己，盯上雷霆工业。 他那番“百亿责任”的言论，或许能堵住一部分悠悠之口，树立一个正面的形象。 但这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他，马宇腾，富得流油。 回到鹏城办公室后，他立刻让沈浩叫来了了公司法务和财务部门的负责人。 他现在最担心，也最显眼的一笔财富，并不是雷霆工业。 雷霆工业是实体制造业，根基深厚，牵扯着数万人的就业，没人敢轻易动它。 真正扎眼的，是红棉资本持有的，那61.3%的明讯网络股份。 这是一家纯粹的互联网公司。 在很多人眼里，这就是一串随时可以变现的数字。 随着明讯未来的发展，这笔股份的价值会膨胀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到那时，再想做任何操作，都晚了。 必须趁现在，趁着明讯还没有那么引人注目，把它藏起来！ “马总。” 陈理和杨杉很快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神情都有些不解。 马宇腾没有废话，直接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结构图。 “我需要成立几个新的离岸公司，比如在开曼群岛。” “然后，在港岛以及国内成立至少五家独立的投资公司。” “接下来，进行一系列复杂的股权转让和交叉持股设计……” 他一边说，还一边咨询面前两人的意见。 很快，白板上的股权结构，变得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 层层嵌套，环环相扣。 如果全部操作完成，外界休想能够轻易的查清楚这笔股份的最终受益人。 最终，明面上，原先由红棉资本持有的那61.3%的股份，将被肢解得七零八落。 而红棉资本自己，名义上持有的明讯股份，将降低到8%以下。 甚至比马明个人持有的股份还要少。 “……就是这样，麻烦你们了！” “好的马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马宇腾才终于松了口气。 第164章 2000年总结 处理完私事，就该处理公事了。 春节临近，雷霆工业和明讯网络的年终总结会议，接踵而至。 首先是雷霆工业。 集团总部，最大的会议室内，所有高管齐聚一堂。 气氛热烈而昂扬。 杨杉站在台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公布着2000年这最后一份答卷。 “报告马总，各位同仁！2000年，我们雷霆工业集团，全年总营收，突破一百亿元人民币大关，最终达到了124亿元！” 轰！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掌声。 124亿！ 折合超过15亿美元！ 这个数字，让在场所有为了它奋斗了一整年的高管们，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一年前，谁能想到今年公司营收能够获得超过600%的增长？ “虽然下半年，为了抢占市场，我们主动对锂电池产品进行了降价，导致利润率有所下滑，但全年毛利润，依然达到了惊人的42亿人民币！” 又是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数字。 但，真正的高潮，还在后面。 李莉欣走上台，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PPT的下一页。 那是一张全球市场的份额图。 “各位，就在上个季度，也就是2000年第四季度，随着NTL代工我们的L1电池后，我们集团的锂电池产能得到全面释放，我们的锂电池出货量迎来了爆发式增长！”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我们的全球市场份额，正式提升到了32%！” PPT上，代表雷霆工业的红色柱状图，第一次超越了代表索尼的蓝色柱状图。 虽然只是微弱的超越。 但，意义非凡！ “我们……超过了索尼！我们成为了全球第一！” 啪！啪！啪！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雷鸣般的掌声瞬间淹没了整个会议室。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用力地鼓掌，一些感性的高管，眼眶甚至都红了。 全球第一！ 这个词，对于东大制造业而言，份量太重了。 他们终于将那个盘踞在王座上多年的巨人，给拉了下来！ 马宇腾坐在主位上，脸上也带着笑意。 他没有众人那么激动，因为这一切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这并不妨碍他享受这一刻的喜悦。 他抬手，轻轻向下压了压。 掌声渐渐平息，但所有人的脸上，依旧洋溢着兴奋的光芒。 “大家辛苦了。” 马宇腾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这份成绩单，很完美。我非常满意。” “公司赚了钱，我马宇腾也从来不是个小气的人。” 他环视一圈，缓缓说道。 “我决定，今年集团所有员工，发放不低于4个月工资的年终奖！”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秒。 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猛烈的欢呼声！ 虽然比不上未来互联网企业动辄十几二十个月工资的奖金。 但在这个很多工厂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的年代，雷霆工业直接发4个月的年终奖！ 绝对是一笔让全国所有工薪阶层都眼红到发紫的丰厚奖金。 这一刻，众人看着马宇腾的眼神，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拥戴。 这个年轻的老板，真的会和大家分享胜利的果实。 …… 雷霆工业的总结会结束，马宇腾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明讯网络的会议室。 对于这家公司，马宇腾虽然基本放手给了马明，但年底的盘点，他还是必须亲自过问。 会议上，马明作为CEO，显得意气风发。 “今年，我们公司游戏业务的增长非常喜人。” “虽然国内陆续出现了《万王之王》、《石器时代》这些新对手，网聚那边也搞出了个《大话西游》的内测版，但它们，都无法撼动《传奇》的地位。” “加上我们推出的PP棋牌游戏平台，今年，光是游戏业务，就为公司带来了超过1.5亿人民币的营收！” 这个数字，放在雷霆工业那百亿的盘子里，似乎不起眼。 但考虑到这是一家纯互联网公司，几乎是无本万利的买卖，这个利润就显得极为恐怖了。 “核心的PP软件，发展更是顺利。” 马明打开了另一份数据报告。 “在国内即时通讯领域，我们没有任何对手。随着国内网民基数的增长，我们的用户也在飞速增长。” “就在上个月，PP软件的累计注册用户，正式突破了1亿大关！” 一亿！ 马宇腾点了点头，这个数字在他的意料之中。 “除了守住基本盘，我们也开始了业务扩张。” 马明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 “靠着游戏营收和上一轮的融资，我们现在现金流非常充裕。所以，我们今年干了两件大事。” “第一，我们上线了PP邮箱系统。” “第二，”马明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侵略性”。 “我们从三大门户网站，用丰厚的薪资，大肆挖人，组建了我们自己的门户网站事业部。” “就在昨天，我们的门户网站——PP网，已经正式上线了！” 这是直接向国内三大门户网站，发起了正面冲锋！ 马宇腾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 在这个国内互联网的战场上，温良恭俭让，只有死路一条。 就是要用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去抢夺市场，去掠夺人才！ …… 会议结束，热烈气氛渐渐散去，明讯网络的高管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脸上还挂着未褪尽的兴奋。 马宇腾却没动。 他叫住了准备动身的马明。 “去你办公室聊聊？” “好啊。”马明笑着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会议室，来到了隔壁的CEO办公室。 马明给马宇腾泡了杯茶，自己则随意地靠在办公桌边上，脸上依旧洋溢着一股意气风发。 “腾哥，你觉得我们明讯去年干得怎么样？” “很不错。”马宇腾呷了口茶，实话实说。 “超出了我的预期。” 无论是用户增长，还是营收利润，明讯都交出了一份堪称完美的答卷。 第165章 马明的扩张计划 “今年有什么打算？” 马宇腾放下了茶杯，这才是他今天找马明私下聊天的主要目的。 听到这个问题，马明脸上的兴奋之色更浓了。 他直起身子，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今年的计划，我分了几个板块。” “首先，肯定是我们的核心业务，PP软件本身。” 马明伸出一根手指。 “我们要继续优化用户体验，增加更多实用又有趣的功能，比如自定义头像、PP群……总之，要让用户对我们产生更强的依赖性，彻底捍卫我们在即时通讯领域的霸主地位！” 马宇腾点了点头。 这是基本盘，守住基本盘是所有扩张的前提。 “第二，就是游戏。” 马明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眼神发亮。 “棋牌游戏平台的成功，给了我们很大的信心，也锻炼了我们的团队。我觉得，是时候尝试更复杂，更有深度的大型多人在线游戏了！” “我们不能总是靠代理《传奇》过日子。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拳头产品。” “网聚的《大话西游》我研究过，虽然还在内测，但潜力不小。我们必须尽快追上去，甚至超越他们！” 马宇腾再次点头，表示认可。 自主研发，这是必经之路。 “第三，就是我们刚刚上线的门户网站——PP网。” 马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昂扬的斗志。 “三大门户网站现在虽然占据了大部分的市场份额，但也不是不可撼动！我们的优势在于，我们有PP软件这个源源不断的流量入口！” “接下来，我们会继续不计成本地挖人，填充内容，用最优质的新闻、最深度的评论、最有趣的资讯，去抢夺他们的用户！” “我要让所有东大网民，都习惯通过PP来看新闻，而不是新浪、网易和搜狐！” 马明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三大计划，胸膛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 他看着马宇腾，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像是一个等待老师夸奖的学生。 然而，马宇腾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办公室里，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马宇腾的心里，却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 就这？ 优化软件、自研游戏、搞门户网站…… 这些规划，不能说不好。 甚至可以说，每一步都踩在了正确的点上。 如果按部就班地走下去，明讯网络未来成为一个千亿市值的互联网巨头，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这……似乎和他对明讯的期望，还差了那么一点。 这些布局，说到底，还是在国内这一亩三分地里打转。 格局，还是小了。 马宇腾的沉默，让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马明脸上的兴奋慢慢褪去，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马宇腾似乎并不像他预想中那么激动。 他眉头微皱，试探性地问道。 “宇腾……你觉得，我的计划有什么问题吗？” 马宇腾放下茶杯，抬起头，正准备开口，想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提醒一下对方，是不是可以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 然而，就在这时，马明却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 “刚才说的那些，都只是常规操作。” 马明身体前倾，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马宇腾，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今年真正想干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只有两个字。”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力量。 “出海！” 轰！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马宇腾脑中的那一丝失望。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惊诧和激赏！ 出海！ 他没想到，马明竟然已经有了这样的野心和远见！ 马明看着马宇腾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就知道，只有这个计划，才能真正打动眼前这个家伙。 “我想了很久。” 马明收起笑容，表情变得无比郑重。 “国内市场，我们迟早会碰到天花板。但世界市场，是一片广阔的星辰大海！” “我研究了目前国际上主流的即时通讯软件。老大是ICQ，但它自从被美国在线收购后，昏招频出。” “为了急于变现，在软件里加入了大量的广告和臃肿的功能，用户怨声载道，增长已经明显放缓。” “微软去年虽然推出了MSN，来势汹汹，但目前它的主要市场还局限在花旗国本土，在欧罗巴和亚洲的影响力还非常有限。”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马明的拳头，重重地捶在了桌面上。 “趁着ICQ自废武功，MSN立足未稳，我们带着一款更简洁、更稳定、体验更好的PP，杀出去！完全有机会在国际市场上，抢下一块属于我们的地盘！” 马宇腾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马明的分析很有道理！ 这确实是东大即时通讯软件出海的，黄金窗口期！ 他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企鹅在2010年之后，也曾雄心勃勃地开启国际化战略。 但那个时候，太晚了。 MSN和后来居上的Skype，早已瓜分了全球市场，形成了牢不可破的用户壁垒。 企鹅的产品，无论如何优化，都难以撼动用户的习惯，最终只能无奈地收缩战线，黯然退场。 而现在！ 一切都不同了！ 现在的明讯网络，比同期的企鹅，根基要深厚得多！ 手握《传奇》这台印钞机，加上之前的巨额融资，公司账上的现金流十分充裕！ 他们有足够的弹药，去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海外扩张战争！ “好！”马宇腾的嘴里，只吐出了这一个字。 但这个字里，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兴奋和肯定。 “就算……就算因为我们是东大公司的原因，在花旗国和欧罗巴市场受到阻力，那又怎么样？” 马宇腾的思路被彻底打开，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第166章 母亲的唠叨 “广大的亚洲市场！东南亚、南亚……还有南美、非洲！” “这些第三世界国家，互联网正在起步，他们同样需要一款好用的即时通讯软件！这片市场，足够我们去驰骋了！” “只要拿下了这些地区，未来，明讯就不仅仅是东大的明讯，而是世界的明讯！” 马宇腾越说越兴奋，他看着马明，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胆地去干！不要怕花钱，不要怕失败！我全力支持你！” 得到马宇腾如此肯定的支持，马明也激动得满脸通红。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办公室的气氛，再次变得热烈起来。 聊完了正事，马明忽然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对了，腾哥。最近公司股权变更的事……我见你把红棉资本持有的股份全都拆散藏起来了？至于吗？” 提到这个，马宇腾脸上的兴奋瞬间垮了下来，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摊了摊手。 “你以为我想这么折腾吗？还不是被那个该死的东大富豪榜给闹的！” “现在雷霆工业就已经够扎眼了。我怕再过几年，明讯发展起来，我这首富的位置坐得太稳，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惦记。不藏不行啊！” 听到这个凡尔赛至极的理由，马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指着马宇腾，笑得前仰后合。 “行！你藏！你尽管藏！” 马明好不容易止住笑，拍着胸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那以后可别怪我，在富豪榜上超过你了！” 马宇腾闻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求之不得！你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只会感谢你。” “感谢你，帮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 时间，悄然来到了农历的腊月。 雷霆工业园区的生产线，渐渐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既期盼又焦躁的气息。 春运。 对于这个时代的打工人而言，这两个字，就是一场席卷全国的噩梦。 没有抢票软件，没有网络购票，只有在寒风中彻夜排队，去争抢那一张薄薄的、通往家乡的凭证。 每年都有无数人，因为买不到票，而被迫留在异乡过年。 马宇腾不想让自己的员工，也经历这种煎熬。 在放假前一周，他直接向行政部门下达了一道命令。 “统计所有需要回家过年的外地员工，包括他们的家属，收集好每一个人的身份证号和目的地。” “然后，拿着这份名单，去找市里，让他们帮忙联系铁路部门。” “我们要为所有员工解决来回的火车票！” 当这个消息通过公告栏和车间主任的口头传达，扩散到整个工业园时，数万名工人，彻底沸腾了！ “卧槽！真的假的？公司给买火车票？” “不仅买回家的，还给买回来的！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再也不用去火车站排队了！呜呜呜，马总真是活菩萨啊！” 无数工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在外打工多年，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 这份看似简单的福利，在这个特殊的年代，给予了他们最实在的温暖和尊严。 …… 春节假期终于来了。 彻底卸下了工作的重担，马宇腾难得地过上了几天猪一样的生活。 每天在床上到日上三竿，睡到自然醒。 醒来就有母亲热好的饭菜。 这种朴实无华的快乐，让他紧绷了一年的神经，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年二十四，南方习俗，扫房子。 一大早，母亲李文兰就吹响了总动员的号角。 “起来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的，今天要把家里彻彻底底打扫一遍！” 马宇腾打着哈欠，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拖了出来。 就连难得没出去钓鱼的父亲马国良，也没能幸免。 很快，父子二人头上都戴上了用旧报纸折成的简易帽子，手里拿着崭新的毛刷，站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他们的任务是给家里的墙壁，重新刷白漆。 实际上马宇腾曾经尝试反抗，说自家又不缺钱，请人来干不就好了。 但遭到了母亲李文兰的强烈反对。 表示只有自己动手，才是对于新年习俗的尊重。 此时李文兰女士则背着手，像个监工一样，在旁边来回踱步，时不时指点江山。 “哎，国良，你那边刷匀一点！都看到里面的印子了！” “宇腾！你小心点，别把涂料滴到地板上！” 此时的马宇腾一脸生无可恋。 想他堂堂东大第二富豪，身价上百亿的集团老总，此刻却像个小学生一样，被老妈呼来喝去。 不过，他心里倒没有半点不耐。 反而，这种久违的家庭烟火气，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和踏实。 忙活了一整天，家里的墙壁焕然一新，窗明几净，充满了迎接新年的气息。 晚上，厨房里飘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李文兰女士正在大展厨艺，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犒劳辛苦了一天的父子俩。 马宇腾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闻着香味就凑到了饭桌前。 看着那盘刚刚出锅，还冒着热气，色泽红亮的红烧肉，他实在是没忍住。 趁着老妈还在厨房忙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偷用手捏起一块，飞快地塞进了嘴里。 “唔……好吃！” 肉质软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还是熟悉的味道。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偷吃！” 李文兰端着最后一盘青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句。 马宇腾嘿嘿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很快，一家三口围坐在饭桌前。 灯光明亮，菜肴丰盛，气氛温馨。 吃着吃着，李文兰看着自家儿子，想到他这几年来获得的成就，越看越满意。 但满意之余，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宇腾啊。” “嗯？”马宇腾正埋头扒饭。 “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事业也搞得这么大，现在都成全国顶顶有名的大富豪了……” 李文兰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幽怨。 “怎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呢？” 第167章 房子的想法 又来了！ 马宇腾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这顿饭没那么好吃。 这是自从大学毕业后，每年过年时期，保留的传统催婚环节。 “妈，我这不是忙嘛。”他含糊地应付道。 “忙？忙是借口吗？” 李文兰不吃他这一套。 “你看看隔壁老王家的儿子，跟你一样大，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呢？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 眼看老妈又要开启长篇大论模式，马宇腾头都大了。 他眼珠一转，决定放个大招。 “谁说我没有女朋友？” 他放下筷子，施施然地说道。 “啊？”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李文兰和马国良的动作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碗筷。 两双眼睛，四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马宇腾的脸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怀疑，以及一种压抑不住的狂喜。 “你……你说什么？”李文兰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你有女朋友了？谁啊？哪家的姑娘？我们认识吗？”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机关枪一样扫了过来。 马宇腾看着父母这副紧张的模样，心里暗笑，脸上却故作平静。 “你们都认识。” “是我高中同学。” 他慢悠悠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钟虹。” “钟虹？” 李文兰先是一愣，随即在记忆里飞快地搜索起来。 几秒钟后，她猛地一拍大腿！ “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上高中的时候，全校唯一一个成绩比你还好的那个女孩子？” “对，就是她。”马宇腾点了点头。 “哎哟！”李文兰的脸上瞬间乐开了花。 “那姑娘我记得！长得文文静静，漂漂亮亮的！虽然不是那种顶顶好看的，但也绝对是清秀耐看型的！人又聪明！好啊！太好了！”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儿媳妇。 “那……那什么时候带回家来，让爸妈看看，一起吃个饭啊？” 李文兰一脸期待地问道。 马宇腾就知道会有这一出。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解释道。 “她从京城大学本科毕业后，就去花旗国的普林斯顿读研了。今年正忙着毕业论文，要年中才能回来呢。” “去花旗国读书了？普林斯顿？” 李文兰和马国良对视一眼，眼神里的满意又多了几分。 虽然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大学，但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这样啊……那也行，学业要紧。” 李文兰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还是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 “那你可得跟人家好好处，别欺负人家！” “知道了知道了。” 马宇腾连连点头，总算是把老妈这急切的心情给暂时安抚了下去。 …… 晚上，马宇腾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有些睡不着了。 今天这件事，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自己毕业后一直住在家里，主要是图个方便。 自家的自建小别墅房间够多，回家就有老妈做的热乎饭菜，不用操心任何生活琐事。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他有了女朋友。 虽然钟虹现在还远在天边，但总有回来的一天。 到时候，如果想跟她住在一起，再继续待在家里，显然就不太合适了。 得搬出去住了。 买套房子？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就被他否决了。 现在鹏城所谓的高端楼盘或者别墅项目，基本都集中在罗湖和福田。 那地方，距离龙华的雷霆工业园，实在是太远了。 他上辈子就已经受够了每天在路上花费一两个小时通勤的痛苦日子。 这辈子好不容易实现了每天睡到八点多，吃完早餐九点多就能到公司的惬意生活，他可不想再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堵车上。 既然买现成的不方便…… 那为什么不自己建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猛地窜了出来！ 现在的鹏城，地价还远没有未来那么夸张。 尤其是在龙华这种相对偏远的地方，拿一块地的成本，对他而言，简直是九牛一毛。 他越想，思路越清晰。 工业园里虽然给员工们也配了宿舍，但终究是集体宿舍，不适合家庭生活。 正好！ 他完全可以在距离公司不远的地方，拿下一块地，自己搞一个住宅项目！ 这个项目，他甚至都不打算对外出售。 毕竟他没有进入房地产行业的打算。 建一批高品质的公寓楼，以低于市场的价格，租给公司里有家庭生活需求的员工使用。 等他们为公司服务到一定年限，再以一个极其优惠的内部价格，把房子卖给他们，作为公司福利！ 这绝对比单纯发奖金，更能留住人心！ 然后，再单独规划出一片区域，建一个顶级的别墅区。 他自己留一栋最好的。 剩下的，可以作为吸引那些全球顶尖人才的配套福利！ 一个简单的个人居住需求，在他的脑中，迅速演变成了一个集员工福利、人才吸引、个人享受于一体的宏大计划。 马宇腾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等过完年就推动这件事情！ …… 大年三十。 除夕夜。 按照一直以来的传统，所有的亲戚都聚集到了马宇腾家的自建小别墅里，一起吃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 往年，马宇腾虽然也是大家关注的焦点，但那更多是长辈们对于一个优秀晚辈的欣赏和夸赞。 可今年，情况彻底变了。 东大富豪榜的威力，在亲戚圈里，同样掀起了轩然大波。 “哎哟，我们家的大富豪回来了！” “腾仔！快让二姨妈摸摸！沾沾你的财气！” “哥！你这身衣服哪里买的？看起来平平无奇，是不是什么低调的奢侈品？” 马宇腾刚一在客厅露面，就被一群热情的亲戚给团团围住。 尤其是那些年纪相仿的表弟表妹们，一个个眼神发亮，围着他打转，仿佛他是什么闪闪发光的金元宝。 马宇腾被这阵仗搞得哭笑不得。 他能感觉到，大家并没有什么恶意。 毕竟在场的亲戚，基本都是鹏城土生土长的原住民。 家里要么有房子收租，要么就是早早抓住了时代机遇，利用拆迁款做了点小生意，一个个都收入不菲，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所以，里那种主角发达后，穷亲戚们上门打秋风，要求安排工作、借钱不还的狗血桥段，在这里根本没有上演的土壤。 大家更多的是一种纯粹的好奇，以及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他们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一个身价上百亿的富豪，究竟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第168章 钟虹的职业规划 “行了行了，都别围着你们腾哥了！” 作为女主人的李文兰，端着刚煲好的老火汤来到客厅，笑呵呵地解围道。 “快先喝碗汤，准备开饭了！” 一声令下，围着马宇腾的人群才终于散开。 马宇腾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比跟人谈几个亿的生意还累。 丰盛的年夜饭开始了。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的菜肴，鸡鸭鱼肉，琳琅满目。 大家推杯换盏，互道祝福，气氛热烈而温馨。 饭后，客厅里迅速分成了几个区域。 女人们聚在一起，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聊着家长里短。 而男人们，则自动自发地在客厅中央的大茶几上，摆开了战场。 按照华南地区的惯例，除夕夜的重头戏从来不是看春晚。 随着一阵清脆的“哗啦啦”声响起，麻将和扑克牌的厮杀，正式拉开了帷幕。 整个客厅里，瞬间充满了“碰！”、“吃！”、“糊了！”以及“王炸！”、“春天！”的呐喊声，喧闹无比。 而此时的马宇腾正独自待在露台上。 夜风微凉，他靠在栏杆上，手机贴着耳朵。 “喂？” 电话那头传来钟虹略带疲惫的声音。 “在干嘛呢？” “刚从床上起来。” 钟虹顿了顿。 “你那边很热闹？” 马宇腾扭头看了眼客厅里喧闹的麻将声，笑了笑。 “今晚除夕夜，家里是挺热闹的。你呢，今天准备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普林斯顿这边又没有唐人街，只能自己待在宿舍里过呗。” 钟虹的声音轻了下去。 马宇腾心里一紧。 他能想象到，大洋彼岸的普林斯顿校园里，对方只能一个人待在冷清的宿舍里，度过这个本该团圆的夜晚。 “这几年春节我都是在学校里度过，都有些习惯了，反正也就最后一年了。” 她的语气轻松了些，但马宇腾还是听出了那份隐藏的孤独。 “明年，我陪你过年。” 他认真地说道。 “不管在哪里，我都陪着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说话算话。” 钟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 马宇腾松了口气。 “对了，有个好消息。” 钟虹忽然说道。 “什么好消息？” “我的毕业论文，导师通过了。” 她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些许兴奋。 “现在就等着安排答辩了。顺利的话，四月份就能提前毕业。” 马宇腾脸上露出了笑容。 “恭喜你！我就知道，以你的水平，肯定没问题。” “也没那么容易。” 钟虹笑了笑。 “导师提了不少修改意见，我改了三版才通过。”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论文的事情。 马宇腾虽然听不太懂那些复杂的数学理论，但他很享受听钟虹讲这些。 她说起数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发光的。 “对了。” 马宇腾忽然想起一件事。 “毕业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要回国，但具体的职业规划，我们好像还没聊过？” 钟虹沉默了片刻。 “我想进入大学工作。” 她缓缓说道。 “找个教职，上上课，然后做做研究课题。” “去大学？” 马宇腾有些意外。 “你不考虑去企业吗？或者……来我公司？说实话，我们这还真缺像你那样的数学人才！” “对比进入企业，我觉得进入高校更好，毕竟每年还有寒暑假。再说，如果你们公司有需要，可以把课题交给我啊。” 马宇腾想了想，进入高校也挺好的，毕竟大学老师是一个受人尊重的职业，而且还自由。 虽然现在的高校老师收入不高，但不是有他这个男友嘛。 他虽然对钱不感兴趣，但满足自家女友的经济需求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你想去哪个学校？” 此时国内的大学教职还没有未来那么卷。 以钟虹京城大学本科加普林斯顿研究生的学历背景，在国内的任一高校寻求一个教职并不算一件困难的事情。 “省内的话，最好的选择肯定是双鸭山大学。” 钟虹说道。 “但我更倾向于回鹏城。” “鹏城？” 马宇腾心里一喜。 “鹏城大学吗？” “嗯。” 钟虹的语气很平静。 “虽然鹏城大学的数学系比不上双鸭山大学，但对我来说，够用了。” “数学研究，其实不需要太多的资金和资源。更多的是靠自己。” “而且……” 她顿了顿。 “我在外面待了这么多年，也想回家了。” 马宇腾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 虽然花城和鹏城距离不远，但怎么也比不上在同一个城市。 刚刚恋爱的他，当然希望能和女朋友待在一起。 “那太好了。” 他忍不住笑道。 “等你回来，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嗯。” 钟虹的声音里，也带上了笑意。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马宇腾站在露台上，看着远处的夜景。 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得赶紧把房子的事情落实了。 …… 春节假期很快就过去了。 正月初八，雷霆工业园正式开工。 马宇腾第一件事，就是把朱玲玉叫到了办公室。 “玲玉姐，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什么事？” 朱玲玉拿出了笔记本。 “我想在龙华这边，拿一块住宅用地，建一个员工住宅小区。” 朱玲玉愣了一下。 “员工住宅？” “对。” 马宇腾点了点头。 “现在公司的员工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有家庭。但宿舍条件有限，不适合家庭生活。” “我想建一批高品质的公寓楼，以低于市场的价格租给员工。等他们在公司服务到一定年限，再以内部优惠价卖给他们。” 朱玲玉眼睛一亮。 “这个想法好！” 她立刻明白了这个项目的意义。 这不仅仅是解决员工的住房问题，更是一种强有力的留人手段。 “我马上去落实。” 她说道。 “是选择工业园附近的区域吗？” 马宇腾想了想。 “位置不一定要靠近工业园，毕竟这边都是工业园，居住环境不太好。“ “还不如选择一个环境好点的地方，毕竟我也打算未来在小区里安家。” “至于员工通勤的问题，我们可以安排班车每天接送员工上下班，花不了多少钱。” “明白了，马总” 朱玲玉记下了要求。 “我马上去跟区里沟通。” 第169章 推进住宅项目 事情进展得比马宇腾想象的还要顺利。 龙华区政府听说雷霆工业要拿地建员工住宅，态度非常积极。 毕竟，雷霆工业现在是龙华区的纳税大户，也是区里的招牌企业。 能为这样的企业提供支持，区里求之不得。 更何况，这个项目还能带动固定资产投资，增加财政收入。 区里很快就拿出了几块备选地块，让雷霆工业挑选。 马宇腾亲自去看了几块地。 最后，他选中了位于银湖山以北的一片土地。 这块地依山面湖，风水绝佳。 面积约一百亩，不算大，但对于建一个住宅小区来说，绰绰有余了。 按照2.0的容积率，可以建造13万平方米的建筑。 足够容纳一千多个员工家庭入住。 更重要的是，这块地距离雷霆工业园只有十五分钟车程。 员工上下班非常方便。 马宇腾对这个地方很满意。 但很快，他就遇到了一个新问题。 雷霆工业没有住宅地产的开发经验。 虽然可以自己组建团队来做，但这样一来，不仅耗时耗力，还容易在施工过程中被坑。 加上他也没打算让雷霆工业进入到地产行业发展。 马宇腾想了想，决定找一家专业的地产公司来代建这个项目。 他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千科地产。 这家公司从1988年就进入到房地产开发领域，已在住宅开发这个领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是目前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 但受限于目前国内地产行业的发展规模，他们去年的销售收入，也不过40亿人民币，利润更是不如雷霆工业的零头。 因此接受到雷霆工业的业务邀请后，他们的董事长王磊十分重视，亲自来到了雷霆工业园。 …… 马宇腾的办公室里。 王磊坐在沙发上，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今年已经五十岁的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 见过的年轻才俊不少。 但像马宇腾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是身价上百亿的富豪。 掌管着一家员工数万人的高科技企业。 更关键的是，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张扬。 穿着简单的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的身份，王磊甚至会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技术人员。 “王总，久仰大名。” 马宇腾伸出手。 “马总客气了。” 王磊连忙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 “应该是我久仰您的大名才对。” 两人客套了几句，坐了下来。 “王总，这次请您过来，是想跟您谈一个合作项目。” 马宇腾开门见山。 “我们公司在银湖山北边拿了一块地，准备建一个员工住宅小区。但我们没有地产开发的经验，所以想请千科来代建。” “代建？” 王磊眼睛一亮。 这可是个新鲜的业务模式。 “没错。” 马宇腾点了点头。 “我们出钱，你们出人出技术。按照我们的要求，把小区建起来。当然，代建费用，我们会按照市场标准支付。”　　　　“后续的小区物业管理，我也打算交给你们。” 王磊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 这个项目，对千科来说，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 不用投资，不用承担风险。 只需要投入人力和管理成本，就能赚到一笔不菲的代建费。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全新的业务方向。 如果做好了，未来说不定能开拓出一片新市场。 “马总，您的要求是什么？” 王磊认真地问道。 “首先，质量。” 马宇腾竖起一根手指。 “这是最重要的。我们不缺钱，但我们要求质量必须过硬。” “毕竟，里面住的都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还有我自己。” “我不希望出现任何质量问题。” 王磊点了点头。 “这个您放心，千科的质量，在业内是有口碑的。” “我知道。” 马宇腾笑了笑。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会安排独立的监理公司，全程监督施工过程。” 王磊心里咯噔一下。 独立监理，意味着千科的每一个环节，都会被严格监督。 想偷工减料，基本不可能。 但他很快就释然了。 既然人家出钱，要求严格也是应该的。 “没问题。” 他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设计。” 马宇腾继续说道。 “我们不需要太花里胡哨的设计。以实用为主，空间利用率要高。” “户型要合理，采光通风要好。” “明白。” 王磊记下了要求。 “第三，资金。” 马宇腾说道。 “我们不需要你们垫资，会按照施工进度分期付款。” “同时，我们也不允许施工企业垫资。所有款项，必须及时支付。” 王磊愣了一下。 不允许施工企业垫资？ 这在地产行业里，可真是个罕见事。 大部分地产商，都会让施工企业垫资，以减轻自己的资金压力。 但马宇腾显然不在乎这点钱。 “马总，这个项目有多大？” 王磊问道。 “我们从区里申请了一块100亩左右的住宅用地，容积率是2.0。” 马宇腾说道。 王磊心里稍微计算了一下，那就是13万方左右的体量。 如果按照目前的建造成本，项目总投资应该是三个亿左右。 他们千科的代建管理费预计能赚个一千万，后续还能收取物业管理费。 对于目前的千科来说，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项目了。 “马总，您的要求我都记下了。” 王磊认真地说道。 “我保证，千科会全力以赴，把这个项目做好。” “那就麻烦王总了。” 马宇腾站起来，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王磊握住了他的手。 …… 送走王磊后，马宇腾回到办公桌前。 他打开电脑，开始查看此前找的那些设计院出具的规划方案。 这个小区，不仅仅是为员工建的。 他还打算在里面，单独规划出一片别墅区。 自己留一栋最好的。 剩下的，可以作为吸引全球顶尖人才的配套福利。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等未来跟钟虹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他的新家应该也弄好了。 到时候就能一起住进去，两个人可以在家里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嘿嘿嘿。 他的思绪逐渐飘远。 第170章 芯片厂奠基 将住宅项目全权委托给千科地产后，马宇腾便没有再投入过多精力。 毕竟，这只是为了解决员工的后顾之忧，以及解决自己的居住需求，并非雷霆工业的主营业务。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只花钱就行了。 他的全部心神，都扑在了目前公司成立以来花费最大，也是最具挑战性的项目上。 芯片工厂。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三月初。 鹏城的天气已经开始回暖，空气中带着一丝潮湿的春意。 一个盛大的奠基仪式，在鹏城龙岗区内，一片刚刚平整出来的广阔土地上举行。 大卫·约翰逊再次率领摩托罗拉的高管团队，专程从花旗国飞抵鹏城。 这一次，他的脸上，洋溢着比上次更加灿烂的笑容。 “鹏城政府真的太有效率了！” 仪式开始前，大卫·约翰逊拉着马宇腾，赞叹不已。 春节前，双方的团队才刚刚敲定了这块厂址。 按照他的设想，即使是东大效率比花旗国要高得多，但想走完所有流程，完成征地，怎么也要半年以后。 可没想到，仅仅是两个月的时间，现场就已经达到了开工的条件。 马宇腾只是笑了笑，将功劳归于另一个人。 “这得感谢张领导的支持！” 他所言非虚。 在张军朔的亲自督办下，这个项目被列为市里的一号工程。 春节期间，当大多数人都在享受假期的时候，相关的政府工作人员几乎没有休息。 他们抓住村集体成员都在家的宝贵时机，挨家挨户地沟通，高效地完成了征地谈判工作。 这其中，固然有政府强有力的推动，但也离不开一个关键因素。 现在的地价，还远没有后世那般夸张。 面对合理的补偿和未来的发展前景，大部分村民都选择了支持。 若是再晚几年，面对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利益诱惑，再强大的执行力，恐怕也难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搞定。 春节假期一结束，上百台推土机和工程车辆便轰鸣着进场。 短短半个多月，这片原本坑洼不平的土地，就完成了平整工作。 “鹏城速度”，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关于项目公司的资金与股权结构，也最终尘埃落定。 面对鹏城政府承诺提供的资金支持，马宇腾经过深思熟虑，并没有选择全额贷款的模式。 他选择了部分贷款，剩余的资金建议由鹏城国资，直接进行入股。 这个提议，让张军朔都愣了一下。 通常情况下，外资合资项目，地方政府更倾向于通过土地、税收优惠和低息贷款来支持，很少会直接以股权投资的方式参与。 因为这不仅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也容易引起外方合作伙伴的警惕。 但马宇腾给出的理由，却让张军朔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这个芯片制造项目未来想要继续发展壮大，离不开巨大的资金支持。 而他与摩托罗拉都相信鹏城政府的财力。 最终，经过几轮磋商，一个全新的股权结构诞生了。 摩托罗拉以技术和部分现金出资，占据项目公司70%的股份，依旧是绝对控股方。 鹏城国资委下属的投资公司，出资1亿美元现金，占据5%的股份。 而雷霆工业，则通过自有资金、京城批复的那笔无息贷款，以及鹏城政府协调的银行低息贷款，总计筹集了5亿美元资金，占据了剩余的25%股份。 总投资高达19亿美元的芯片项目，正式完成所有的资金筹集工作。 在签署最终的合资协议时，马宇腾看似不经意地，在长达上百页的法律文件中，增加了一条补充条款。 “如果未来摩托罗拉集团计划出售其在本合资公司中的股份，在同等报价条件下，雷霆工业与鹏城国资，将拥有优先购买权。” 摩托罗拉的律师团队，对这条在商业合作中还算常见的条款，并没有提出异议。 毕竟，他们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卖掉这座汇聚了摩托罗拉顶尖技术、承载着他们未来希望的芯片工厂。 只有马宇腾自己心里清楚，他埋下了一颗怎样重要的种子。 未来几年过后，手机行业将会迎来巨变。 曾经的巨人摩托罗拉，将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不得不开启痛苦的“资产大甩卖”模式，以求自保。 到那个时候，他这个“好朋友”，自然要义不容辞地站出来，“帮助”一下陷入困境的伙伴。 伙同鹏城国资，以一个“友情价”，将这座已经成熟运营，并且凝聚了摩托罗拉数十年技术积累的芯片工厂，完整地收入囊中。 这，才是他整个计划的终极闭环。 …… “马，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奠基仪式结束，在返回酒店的车上，大卫·约翰逊显得心情极佳。 “关于工厂的生产设备，我们已经拿到了花旗国有关部门的出口许可！” “哦？”马宇腾故作惊喜。“这么快？”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芯片工厂的建设周期，以东大的施工效率，最多也就半年时间。 真正决定项目能否按时投产的，是那些核心的生产设备。 而这些设备，尤其是代表着先进制程的光刻机、蚀刻机等，一直都受到花旗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封锁。 虽然此时的封锁还不及未来贸易战时期那么严密，但想获得许可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是的，比我们预想的要顺利得多。” 大卫·约翰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他开始向马宇腾解释这其中的不易。 “马，你可能不完全了解，由于《瓦森纳协定》的存在，半导体先进制程设备，此前几乎是不可能被批准出口到东大来的。” 马宇腾对此并不意外，虽然花旗国的工业生产这些年一直在向东大转移，但那都不涉及到真正高精尖的技术。 “幸好在不久前，刚刚成立的东芯国际，为了采购生产设备，在这方面做了不少的努力。” “他们的创始人理查德张，动用了自己全部的个人关系，在花旗国四处游说，反复向国会和相关部门强调，他们的企业绝不涉及任何军事用途，并且承诺接受最严格的监管。” “再加上他们背后有高盛、华登国际这些花旗国资本的站台和担保，历经千辛万苦，才最终从商务部、国防部、能源部和国务院，这四个部门分别拿到了许可文件。” “可以说，是他们，用巨大的代价，撕开了一道口子。” 第171章 芯片设计的进展 大卫·约翰逊摊了摊手。 “而我们，就幸运多了。” “在东芯国际打开局面之后，我们摩托罗拉再利用自己的人脉和影响力去推动这件事，遇到的阻力就小了很多。” “所以，我们才能这么快就搞定许可。” 马宇腾安静地听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钦佩和感激。 “原来如此，这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大卫，这次真的要感谢摩托罗拉的鼎力支持。” 他表现得像一个刚刚接触这个领域，对外行的门道感到新奇和震惊的年轻人。 但他的心里，却平静如水。 这些信息，他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东芯国际的艰难起步，更知道那位令人尊敬的张老，为了东大的芯片事业，付出了怎样的心血。 他甚至能够猜到，摩托罗拉之所以能如此“轻松”地拿到许可，除了有东芯国际趟路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在花旗国那些政客眼中，这是一家花旗国绝对控股的企业。 技术，依旧掌握在他们自己人手里。 “这没什么，马，我们是合作伙伴。” 大卫·约翰逊笑着摆了摆手。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 “因为今年全球半导体行业有些不景气，几家主要的设备供应商，都下调了报价。” “我们的设备采购成本，预计会比最初的预算，还要低上不少。” 芯片工厂的盛大奠基仪式，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数百台工程车辆正式入场，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即将拔地而起的是雷霆工业、摩托罗拉和鹏城政府三方共同的希望。 但马宇腾的心思，很快便从这片热火朝天的工地上，转移到了另两个地方。 他决定去看看那两家已经投入运作数月的芯片设计公司，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 马宇腾首先来到了自家的“亲儿子”，雷霆半导体。 公司位于鹏城高新科技园的一栋写字楼里，占据了整整三层。 当马宇腾走进公司里。 办公区内一片忙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氛围。 一边，是东芝派遣过来的脚盘国工程师，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电路图指指点点。 另一边，是一群年轻的东大国工程师，围在旁边，聚精会神地听着，手里飞快地做着笔记。 气氛紧张而又专注。 看到马宇腾的到来，雷霆半导体的总经理陈启明立刻迎了上来。 “马总，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马宇腾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 “大家情况怎么样？” “托您的福，也多亏了东芝派来的专家团队。” 总经理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们进展很顺利！” 他将马宇腾引到一间小会议室。 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工程师，正有些紧张地站在投影幕布前，等待着。 “马总，这位是我们的IGBT项目组长，李伟。” “让他讲讲吧。”马宇腾找了个位置坐下。 李伟深吸一口气，点开了PPT。 “马总，各位领导，这是我们正在设计的，公司第一款IGBT芯片……” 他的声音因紧张有些颤抖，但内容却清晰详实。 从芯片的整体架构，到各个功能模块的设计思路，再到目前遇到的技术难点。 马宇腾安静地听着。 他虽然不是技术专家，但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和这段时间的恶补，他能听懂个大概。 “……所以，我们参考了东芝提供的第一代IGBT芯片技术资料，以此为基础进行重新设计。预计最终的成品，在各项性能指标上，会接近目前主流第二代IGBT产品的70%。” 李伟讲完，有些忐忑地看着马宇腾。 他知道，这意味着他们的第一款产品，一旦问世，就落后了市场主流大约五年的时间。 对于一家高科技公司而言，这似乎不是一个值得骄傲的成绩。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总经理的心也提了起来，生怕这位年轻的老板会感到失望。 毕竟，为了请来东芝的团队，公司可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然而，马宇腾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做得很好。”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李伟猛地一愣。 “马总……” “我不是在说客套话。” 马宇腾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芯片行业，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自问自答。 “不是一两项领先的技术，而是经验的积累，是人才的培养，是完整流程的搭建。” “我们雷霆半导体，是从一张白纸开始的。你们现在做的，就是在这张白纸上，画出第一笔。” “这一笔，可能不完美，可能不先进，但它解决了我们‘从无到有’的问题。”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不要怕落后，第一步是学会走，然后才能跑。我给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 马宇腾的语气变得无比坚定。 “大胆去做！” “钱不是问题，资源不是问题！就算这次失败了，烧光了几千万，我们总结经验，从头再来！” 一番话，让整个会议室的年轻工程师们，胸中都燃起了一团火。 从雷霆半导体出来，马宇腾的心情相当不错。 功率半导体这条路，算是走对了。 它不像CPU那样需要最顶尖的制程和生态，市场对性能的迭代要求也没那么苛刻。 落后几年的技术，依然拥有应用场景。 这给了雷霆半导体宝贵的追赶时间和试错空间。 怀着轻松的心情，他又坐车前往另一家公司。 “干儿子”，德思半导体。 …… 与雷霆半导体的严谨氛围不同，德思半导体的办公室里，洋溢着一种更具活力的创业气息。 这里的工程师，大多都是从东为那边抽调过来的精兵强将，本身就有着丰富的项目经验。 德思半导体的总裁何秀波，亲自在门口迎接。 她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戴着眼镜，气质儒雅，是京城邮电大学出身的顶级技术人才。 第172章 山寨机是怎样炼成的 “马总，欢迎欢迎！我们正准备向您汇报工作呢！” 何秀波显得意气风发。 “哦？这么说，你们有成果了？” 马宇腾笑着问道。 “没错！”何秀波将马宇腾引入会议室。 “我们已经完成了公司第一款手机芯片的整体设计规划！” 马宇腾心中也升起一丝期待。 毕竟，这可是他和任老联手布下的重要棋子。 投影亮起。 何秀波站在台前，开始介绍起来。 “马总，请看！我们这款芯片，内部编号K1，采用了ARM的指令集架构……” “在功耗控制上，我们做了大量的优化，待机电流可以控制在……” “它的运行主频，最高可以达到……” 何秀波滔滔不绝，各种专业术语层出不穷。 马宇腾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点点地消失。 最后，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因为雷霆工业有手机代工业务，他对市面上主流的手机芯片性能还算比较了解。 随着2G网络技术的成熟，手机早已不是那个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砖头了。 WAP上网、JAVA游戏、和弦铃声、甚至简单的拍照功能…… 多媒体和娱乐，正在成为手机新的卖点。 而何秀波口中这款K1芯片呢？ 它能做什么？ 打电话。 发短信。 加上简单的如通讯录、文字编辑的功能。 论能耗，对比目前市面上国外的成熟方案，没有任何优势。 论运行速度，也平平无奇。 这…… 这东西做出来，能卖给谁？ 马宇腾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IGBT芯片和手机芯片，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逻辑。 IGBT目前主要用在工业设备里，最终使用的客户都是企业。 只要性能稳定、够用、价格便宜，哪怕技术落后一点，也完全不愁销路。 但手机芯片，是直接用在C端消费品上的！ 它的性能，直接决定了手机的最终体验！ 在2001年，一部品牌手机依然是普通家庭需要攒好几个月工资才能买得起的“奢侈品”。 谁会愿意花大价钱，去买一个功能落后、性能平庸的手机？ 除非是廉价的“山寨手机”。 想到这，他灵机一动，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联发科！ 他想起来了！ 前世，这家来自湾湾的芯片公司，作为行业新手，是如何野蛮地杀入被巨头垄断的手机芯片市场，并最终逆袭成功的！ 他们的技术，在当时同样算不先进。 但他们做对了一件事。 他们卖的，从来都不是一颗单纯的芯片！ 而正是联发科的手机解决方案面世，才带动了国内山寨手机品牌的百花齐放。 马宇腾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一脸困惑的何秀波，心中已经有了破局之法。 “何总，”马宇腾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的芯片设计，本身确实比较落后。” 他先是肯定了对方的努力。 何秀波松了口气。 “但是，”马宇腾话锋一转。 “我们未必不能通过其他办法来提升我们的产品竞争力” “马总，您说的是……？” 何秀波彻底迷糊了。 马宇腾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 “正好东为拥有成熟的通讯基带技术。” “何总，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将主板、芯片和通讯基带整合起来，为手机客户提供完整的‘交钥匙’解决方案呢？” …… 三月中旬，春寒料峭。 雷霆工业的顶层会议室里，却是一片火热。 U盘专利联盟的第一次全体正式会议，在此召开。 长条会议桌的一侧，坐着来自东芝半导体、闪迪以及PNY公司的主要负责人。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期待。 他们早已对U盘市场垂涎欲滴，早早就完成了各自U盘产品的设计、生产线调试和物料储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股“东风”，就是四月一日，雷霆电子专利授权正式生效的那一刻。 “各位。” 马宇腾坐在主位，环视了一圈这几位未来的市场寡头。 “距离我们的产品正式推向市场，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今天，我们需要确定最后一件事。” 他顿了顿，平静地抛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价格。”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三家公司的代表，都将目光投向了马宇腾。 他们很清楚，价格体系的稳定，是这个垄断联盟能够长久获利的基础。 一旦陷入内耗式的价格战，联盟的存在就失去了最大的意义。 “随着时间的推移，NAND芯片的技术进步很快。” 马宇腾首先开口，定下了基调。 “目前，芯片的性能提升了不少，成本也下降了接近一半。” 他看向众人。 “我们第一批推向市场的产品，将是16M和32M两种规格。” “我建议，为了维护市场秩序，避免恶性竞争，我们需要设定一个统一的出厂指导价。” “16M版本，出厂价85美元。” “32M版本，出厂价150美元。” 这两个数字一出，PNY公司的CEO皮特蒙眼睛瞬间就亮了。 作为在座几家里渠道资源最丰富的企业，他太清楚这意味着多大的利润空间了。 这个定价，简直就是抢钱！ 东芝半导体的西田康夫则在心中快速盘算了一下成本和利润，满意地点了点头。 毕竟他们自己就是全球主要NAND闪存芯片生产企业，整体的成本比在座的其他人都要低。 这个价格足以保证他们在巨大出货量的同时，获得丰厚的回报。 闪迪公司的艾利·哈拉里更是没有任何意见。 对于在座企业规模最小的他们而言，能搭上这艘船安稳地赚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当然，”马宇腾补充道。 “为了应对不同的市场情况，我建议各家可以有一定的优惠浮动，但这个比例，不能超过10%。” “我同意！”PNY的艾利·哈拉里第一个举手，声音洪亮。 “东芝半导体没有问题。” “闪迪完全赞成马先生的提议。” 随着在座所有公司的同意，一个旨在瓜分全球U盘市场的价格攻守同盟，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这么轻松地达成了。 第173章 U盘联盟出击 马宇腾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他很快收敛起来，神情变得严肃。 “那么，接下来是第二件事。”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最近，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些其他公司的U盘产品。” “这些厂商，无视我们的专利，偷偷摸摸地进行生产和销售，企图在你们正式入场前，抢先分一杯羹。” 听到这话，东芝半导体以及闪迪的代表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们投入了巨大的资金以及资源，可不想最后被一群小偷窃取了果实。 “马先生的意思是？” 西田康夫主动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 马宇腾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头一凛。 “杀鸡儆猴。” 他环视众人，语气冰冷。 “我希望，联盟各家能够立刻组织起公司所有的法务资源，对这些侵权的公司，发动一场全面的、无差别的法律打击！” “我们要让整个行业都看清楚，U盘这块蛋糕，不是谁想碰就能碰的！” “这不仅仅是为了维护我们眼前的利益，更是为了奠定我们这个U盘联盟未来的统治地位！”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三家公司的人员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毕竟只有重拳出击，才能斩断其他公司的小动作。 让他们能够安心的从全球U盘市场中获得源源不断的收益。 “东芝半导体，将调动我们在全球所有主要市场的法务团队，全力配合此次行动！” 西田康夫第一个站了起来，神情无比郑重。 这关系到东芝未来几十亿美元甚至上百亿美元的生意，他不可能有丝毫的犹豫。 “闪迪的法务部门，随时可以待命！” 哈拉里也紧跟着表态。 作为以技术专利起家的公司，他们对这种侵权行为更是深恶痛绝。 PNY的皮特蒙更是激动地满脸通红。 “我们愿意承担所有在欧罗巴和花旗国的诉讼费用！必须让那些该死的窃贼付出代价！” 在他看来，这些“小偷”们面对拥有大量U盘专利的联盟，根本毫无胜算。 “很好。” 马宇腾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 一场突如其来的U盘起诉风暴，毫无征兆地拉开了序幕。 很快，当那些还在为自己偷偷推出“U盘”产品，获得大量利润，而沾沾自喜的公司老板们。 纷纷收到来自东芝、闪迪、PNY以及雷霆工业联名发出的律师函时，所有人都懵了。 除了闪迪可能规模相对小一点，其他三家任何一家单独拎出来，都是行业内鼎鼎大名的企业。 现在，这四个巨头，竟然联起手来告他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 他们何德何能。 恐慌，迅速蔓延。 面对U盘联盟组建的豪华律师团，这些小公司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对方拿出的专利证据链，从底层的NAND闪存架构，到控制芯片算法，再到USB接口协议和外观设计，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根本不存在任何侥幸的可能。 不到一周时间。 第一家被告上法庭的公司，在见识到对方律师团的恐怖实力后，当庭选择了投降。 他们不仅被判令立刻停止所有侵权产品的生产和销售，销毁全部库存，还要向U盘联盟支付一笔高达数百万美元的巨额赔偿。 这个判例一出，剩下的公司彻底崩溃了。 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无奈地接受庭外和解，支付一笔笔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的赔偿金，然后黯然离场。 一时间，整个行业风声鹤唳。 所有偷偷生产和销售U盘的公司，几乎在几天之内，就从市面上彻底消失了。 U盘联盟的第一次联合行动，以一场酣畅淋漓的完胜告终。 联盟内部，士气大振。 西田康夫等人，在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再次联系了马宇腾，商议如何分配这笔总额高达数千万美元的赔偿款。 在他们看来，作为联盟的发起者和核心专利持有者，马宇腾理应拿走最大的一份。 然而，马宇腾的决定，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笔钱，我一分都不要。” 视频会议里，马宇腾的语气十分平淡。 “我会建议，将所有赔偿款，全部注入U盘联盟的公共资金池。” “这笔钱，将专门用于在全球范围内，继续巩固和扩大我们的专利护城河，包括收购相关的技术专利、以及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法律挑战。” 西田康夫愣住了。 哈拉里也愣住了。 他们看着屏幕里那个年轻得过分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 这是何等的胸襟和远见！ 他没有将这笔钱收入自己的囊中，而是选择用它来加固所有盟友共同的壁垒。 这意味着，这个联盟将变得更加稳固，更加坚不可摧！ “马先生……您的决定，实在是……高瞻远瞩！” “我同意！这笔钱，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马宇腾的这一手，彻底收服了这些盟友的心。 而与此同时，那些原本还对U盘市场抱有幻想、蠢蠢欲动的其他公司，在看到U盘联盟这雷霆万钧、毫不留情的一击后，也彻底熄火了。 他们终于明白，那个由雷霆工业主导的联盟，根本不是什么松散的商业组织。 那是一头已经露出獠牙，并且饥肠辘轆的猛兽。 谁敢伸手，就得有被咬断胳膊的准备。 于是，一个奇特的景象出现了。 雷霆工业的对外合作部门，电话几乎被打爆了。 “马总。” 沈浩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走进了马宇腾的办公室，脸上的表情既兴奋又无奈。 “这是今天上午收到的所有合作请求。” “金士顿的亚太区总裁，已经在楼下等了三个小时了，说见不到您就不走。” “还有三星、现代、美光……几乎所有我们之前拒绝过的公司，全都发来了新的会面请求，态度……非常诚恳。” “他们都表示，愿意接受我们提出的任意条件，只求能够获得一个加入联盟的机会。” 第174章 女友回来了 四月的鹏城，气温已经开始升高。 路上的行人也换上了清凉的服装。 鹏城国际机场的到达口，人潮涌动。 马宇腾站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焦急地踮脚张望，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锁定着那唯一的出口。 但他那微微攥紧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半年了。 自从去年底与钟虹确定关系后，两人就分隔两地，只能靠着越洋电话以及PP聊天，维系着这份刚刚萌芽的感情。 终于，她要回来了。 随着航班信息滚动，出口处的人流开始密集起来。 马宇腾的视线，在每一个走出来的人影上快速扫过。 忽然，他的目光定住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推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还是那副简单的打扮，牛仔裤，白色T恤，扎着一个清爽的马尾。 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却依旧在人群中那么显眼。 钟虹似乎也第一时间感应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视线精准地与他对上。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钟虹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随即，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眸里，漾起了马宇腾从未见过的光彩。 她看到了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期盼。 半年来的思念，隔着太平洋的孤独，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奔向对方的冲动。 她松开行李箱的拉杆，迈开脚步。 一步，两步…… 步伐越来越快。 最后，她干脆小跑起来，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中，像一只归巢的乳燕，张开双臂，直接扑进了马宇腾的怀里。 “唔！” 马宇腾被撞得后退了半步，鼻尖瞬间充满了她发丝间熟悉的清香。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钟虹这样热情主动的表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巨大的惊喜和幸福感，瞬间填满了他的胸膛。 他忍不住低笑一声，也不甘示弱，空着的双手顺势扶住她的脸颊，微微用力，让她抬起头。 然后，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他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钟虹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放松下来，积极地回应着。 周围的喧嚣似乎都远去了，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钟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里是公共场合！ 她的脸“唰”的一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你……” 她用力推开马宇腾，眼神羞赧又带着一丝嗔怪，却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目光。 马宇腾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心情大好，笑着拉起她的手，另一只手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 “走，我们先离开这。” 两人走出机场，坐上了那辆熟悉的老皇冠。 “陈叔，好久不见。” 钟虹看到驾驶座上的陈叔，乖巧地打了个招呼。 “钟虹小姐回来啦。” 陈叔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女孩，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汽车平稳地驶出机场，汇入鹏城市区的车流。 钟虹靠在马宇腾的肩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 高楼拔地而起，道路宽阔整洁，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 “鹏城变得好快。” 她忍不住感叹道。 “我才离开一年多，感觉就快不认识了。” “是啊。” 马宇腾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这座城市每天都在变样，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年到头到处都在修路，那‘咚咚咚’的施工声，有时候挺烦人的。” 钟虹被他的话逗笑了，轻轻靠在他的怀里。 前排的陈叔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上这对亲昵的小情侣，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为马家服务了快半辈子，马宇腾在他眼里，就跟自己的晚辈没什么两样。 如今看到他找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女朋友，心里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估计你中午只吃了一顿飞机餐，应该也饿了，我们先去吃饭。” 马宇腾低头说道。 “你在花旗国待了那么久，西餐估计都吃腻了吧？我带你去吃点正宗的家乡菜。” “好啊。”钟虹眼睛一亮。 汽车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一家名叫“顺德佬”的餐厅门口。 马宇腾特地选了这家在鹏城口碑极好的粤菜馆。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无比正确。 当正宗的粤式烧腊、蒸鱼以及顺德小炒被端上桌时，一向对饮食并不挑剔的钟虹，眼睛都看直了。 她先是夹起一块叉烧，轻轻咬了一口。 外皮焦香酥脆，内里的猪肉却鲜嫩多汁。 那股熟悉的蜜香味，瞬间唤醒了她沉睡已久的味蕾。 “好吃！” 她两眼放光，完全停不下来。 马宇腾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一边说，一边帮她夹上一块鱼肉，还细心的挑出里面的小刺。 “怎么跟饿鬼投胎一样？我记得之前在普林斯顿的食堂，感觉出品还可以啊。” 钟虹好不容易咽下一口食物，闻言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那才待几天？” “要是让你天天吃那些沙拉、汉堡、三明治，不出一个星期，你就会跟我一样，无比想念东大美食的味道。” 马宇腾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一顿丰盛的晚餐，在两人轻松的闲聊中结束。 吃过饭后，马宇腾将钟虹送回家。 两人站在住宅小区的门口。 “我到家了。”钟虹轻声说。 “嗯。”马宇腾应了一声。 此时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 最终，还是钟虹先开口。“那我……上去了？” “等一下。” 马宇腾拉住了她的手。 他倾身过去，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没有机场时的激烈，却带着更多的温柔和缱绻。 良久，唇分。 钟虹的脸颊又开始发烫。 就在她将头埋在马宇腾怀里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穿着居家服的中年女人，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脸上带着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区门口的他们。 钟虹的瞳孔，瞬间放大。 “啊！”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快速离开马宇腾的怀抱，并转过身去。 第175章 首次亏损 马宇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认出了那个身影。 是钟虹的母亲！ 饶是他两世为人，见识过无数大场面，心脏也还是漏跳了半拍。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该来的总会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坦然地走了过去。 “阿姨，您好。” 他主动上前，礼貌地打着招呼。 “小马，你好啊。” 钟虹的母亲笑眯眯地打量着他，眼神里尽是满意。 “我刚才还跟虹虹她爸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到呢。” 此时，钟虹也涨红着脸，低着头走到母亲身边，小声地喊了一句：“妈……” “都到楼下了，上去坐坐吧？” 钟虹母亲笑着发出了邀请。 马宇腾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心里暗道一声失策。 确定关系后第一次正式见家长，怎么能空着手呢。 “阿姨，今天太仓促了，我什么都没准备。” 他歉意地笑了笑。“等过两天，我再正式上门拜访叔叔阿姨。” 钟虹的母亲闻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这孩子，懂事，会做人。 “那也行。” 一旁的钟虹，此刻已经羞得快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尴尬的场面。 “你……你快回去吧！” 她推了推马宇腾，然后拉着自己母亲的手，快步朝着楼道里走去。 …… 东京，索尼电池总部。 顶层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渡边雄一的面前，摆放着一份刚刚出炉的公司一季度财务报表。 那上面一个个鲜红的负数，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刺得他眼睛生疼。 亏损。 索尼电池事业部，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季度亏损。 而且，一亏就是1.2亿美元！ 这个数字，简直触目惊心。 会议室里，坐着电池事业部的所有高管，但此刻，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亏损是怎么来的。 自从去年第四季度，雷霆工业开启了锂电池行业有史以来最大的价格战后。 索尼电池的噩梦，就正式开始了。 他们众多合作已久的客户，一个接一个地抢走。 诺基亚、爱立信、摩托罗拉……甚至连索尼自家的手机部门，都背弃了他们。 之后出货量更是迅速的超过了他们，成为全球锂电池市场当之无愧的王者。 订单量的雪崩，直接导致了产能的严重过剩。 为了止损，他们不得不忍痛关闭了近六成的生产线。 但问题是，工厂可以停工，机器可以闲置，可那些昂贵的生产设备，每天都在产生巨额的折旧费用。 这些折旧，按照财务准则，是必须计入生产成本的。 最终，在一季度的财报上，爆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巨额亏损。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了会议室的沉寂。 渡边雄一终于动了。 他拿起那份报表，仿佛有千斤重。 “各位。”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这就是我们第一季度的成绩单。” “我们，创造了历史。” 他用一种近乎自嘲的语气说道。 “一个属于失败者的历史。” 在座的高管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脸上火辣辣的。 作为曾经的锂电池产业发起者，脚盘国曾经的电池行业骄傲，他们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被一家进入行业不过三年多的东大公司，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赔掉了底裤。 “不过……” 渡边雄一话锋一转。 他的目光，从财报上移开，投向了另一份文件。 那是第二季度的订单预测报告。 “情况，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他缓缓开口。 众人闻言，纷纷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都亏成这样了，还不糟糕？ “根据佐藤君的市场部门反馈，虽然我们失去了大部分头部客户的订单，但市场上，也出现了很多新的机会。” 渡边雄一的手指，在报告上轻轻敲击着。 “雷霆工业的低价策略，虽然打垮了我们，但也同样教育了市场。” “许多原本还在使用镉镍电池、氢镍电池的中低端电子产品厂商，现在都开始将目光投向了锂电池。” “这是一个巨大的增量市场！” “而雷霆工业的产能，以及他们刚刚铺开的销售网络，还不足以吃下所有的蛋糕。” 佐藤健适时地站了起来，补充道：“嗨伊！渡边社长说的没错。” “我们市场部这个季度拼尽了全力，已经从这些新兴市场里，抢下了大量的订单。” “根据目前的统计，这些订单加起来，足以让我们恢复至少80%的产能！” 什么？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从只能满足不到四成的产能，到恢复八成？ 这意味着，那些闲置的生产线，可以重新开动了！ 更重要的是，随着产能利用率的大幅提升，分摊到每一块电池上的固定成本，将会被急剧稀释。 “而且，我们采购联盟对上游供应链的优化，也初见成效。” 佐藤健继续汇报道。 “第二季度，我们的综合原材料成本，预计还能再下降5%左右。” “此消彼长之下，我们有信心，在第二季度，彻底扭转亏损的局面，实现盈利！” “哟西！” “太好了！” 会议室里，终于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 高管们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兴奋。 然而，渡边雄一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悦。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众人。 转亏为盈？ 是的，这很重要。 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在市场的角落里，捡一些雷霆工业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他要的，是重新夺回属于索尼的王座！ 靠着现有的技术，和雷霆工业打价格战？ 别开玩笑了。 对方拥有完整的产业链，成本优势是碾压性的。 就算他们能盈利，那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利润。 想要靠这个重新超越雷霆工业，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要让索尼电池再次伟大…… 还是得靠技术的领先！ 第176章 让索尼电池再次伟大 渡边雄一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研发负责人田中实的脸上。 “田中君，聚合物电池的进度，现在怎么样了？” “渡边社长！我们……即将成功！” 田中实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哦？”渡边雄一的眉毛猛地一挑，身体下意识前倾。 “说具体点。” “我们已经找到了解决电池鼓包问题的关键方法！” 田中实激动地摊开一份实验报告。 “社长请看！在实验室环境下，我们的新型凝胶态聚合物电解质配方，已经可以做到在经受循环充放电后，体积膨胀率依然控制在5%以内！这完全达到了商业化应用的标准！” 这个消息，像是一剂强心针，狠狠扎进了渡边雄一的心脏。 成了？ 困扰了整个行业数年之久的聚合物电池鼓包难题，真的被索尼攻克了？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狂喜，让自己保持最后的理智。 “那，还有其他问题吗？” “还剩最后一个。”田中实的神情重新变得严肃，“循环寿命。” “目前我们的样品，循环寿命大约在300次左右，这距离市场接受的最低标准，还有一些差距。”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中爆发出惊人的自信。 “我们已经锁定了问题所在，正在对聚合物电解质的微观结构进行最后的优化调整。我预计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田中实伸出了一根手指。 “给我一个月！社长，我向您保证，一个月后，我可以将循环寿命提升到500次以上！完成最终的产品定型！” 一个月！ 渡边雄一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在巨大的会议桌前来回踱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战鼓在擂动。 压抑了数个月的屈辱和不甘，在这一刻，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喷发！ 聚合物锂电池！ 这才是锂电池技术的未来！ 比传统液态锂电池更安全、更轻薄、能量密度更高！ 一旦推出，必将对现有的市场格局，形成降维打击！ 什么雷霆工业！ 什么价格屠夫！ 在绝对的技术代差面前，一切价格战，都将变得苍白无力，可笑至极！ 他仿佛已经看到，当索尼发布划时代的聚合物电池后，整个世界为之震动的模样。 那些为了蝇头小利就背叛了他的客户，诺基亚、爱立信……他们将会哭着喊着，重新回到他的面前，乞求他的原谅。 还有那些所谓的盟友…… 三星SDI，LG化学…… 这群该死的南朝人，在采购联盟里，一个个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巴不得看索尼的笑话。 等到新电池问世，他要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个联盟里，唯一的主人！ …… 雷霆工业总部。 马宇腾的办公室里，气氛与索尼的压抑沉重截然不同，洋溢着一股丰收的喜悦。 “马总，这是我们第一季度的财务简报和市场分析。” 李莉欣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了马宇腾的桌上，精致的脸庞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截止到三月三十一日，集团第一季度总营收，达到了惊人的6.3亿美元！” 这个数字，即便是早已有所预料的马宇腾，也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不错，幸好集团现有的业务经营的不错，不然他还真养不起半导体那个吞金巨兽。 李莉欣的声音清脆而有力，继续汇报道。 “其中，锂电池业务贡献了超过4.8亿美元的营收，U盘和3C代工业务合计贡献了1.5亿美元。” “最关键的是，我们的锂电池出货量，继续占据了全球超过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市场份额，彻底巩固了我们行业霸主的地位！”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豪。 从一个国内并不知名的民企，发展到如今让全球产业格局为之震动的巨头，她亲身参与并见证了这一切。 这种成就感，让她为之沉醉。 马宇腾翻看着报告，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价格战的效果，立竿见影。 通过牺牲一部分利润，换来了市场份额的绝对领先，将索尼、三洋、三星SDI这些国外的对手打得溃不成军，只能龟缩起来舔舐伤口。 同时，低廉的价格也极大地刺激了整个电子消费品市场。 无数原本因为成本问题而对锂电池望而却步的厂商，如今都开始大规模地采购，这又反过来为雷霆工业带来了巨大的增量订单。 这是一个完美的正向循环。 “不过……” 李莉欣话锋一转，脸上的喜悦收敛了几分，多了一丝凝重。 “市场部也发现了一些新的动向。” “哦？”马宇腾抬起头，示意她继续。 “随着整个锂电池市场的蛋糕被迅速做大，我们的产能已经达到了极限。虽然我们吃下了最大最肥美的一块，但也有一部分新增的市场需求，被其他人分食了。” 她指着报告上的一组数据，神色严肃。 “根据我们的渠道监控，脚盘国和南朝国的那几家主要厂商，最近一个月的订单量都有了明显的回暖迹象。” “我们监控到，索尼电池这个月的产能利用率，已经从谷底的40%回升到了80%。他们正在疯狂抢夺我们无暇顾及的增量市场。” “虽然他们失去了诺基亚、摩托罗拉这些大客户，但靠着这些中低端电子产品，以及一些新兴市场的订单，他们正在逐步恢复元气。” “我担心，如果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我们好不容易抢占的市场份额，可能会被他们一点点蚕食回去。” 李莉欣的担忧不无道理。 市场竞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一旦让对手缓过这口气，他们就有可能利用这段时间，调整策略，研发新技术，卷土重来。 马宇腾听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眉头也微微皱起。 好不容易才将这些高傲的家伙踩在脚下，怎么能给他们任何喘息和翻盘的机会？ 第177章 是时候放出来了 不过，他看到面前李莉欣虽然嘴上说着担忧，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一丝狡黠和自信，不禁笑了起来。 “行了，李总监，在我这儿就别演戏了。”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铺垫了这么久，直接说说你的计划吧。” 李莉欣闻言，脸上的凝重瞬间“破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嘿嘿，还是马总您懂我。” 她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冰冷的锋芒。 “马总，索尼他们以为捡了我们的残羹冷炙就能活下去，甚至还妄想着东山再起……” “我觉得，是时候出大招了！” “哦？怎么个出大招法？” 马宇腾饶有兴致地问。 李莉欣的眼睛亮得惊人。 “马总，我觉得……是时候让我们藏了快半年的锂聚合物电池，正式亮相了！” “我们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现在，是时候用这张王牌，给他们送上最后一击了！” 听到马宇腾的话，李莉欣开始继续详细阐述她的想法。 “我的计划是，双管齐下！” “首先，我们正式向市场推出革命性的锂聚合物电池产品。这款产品，凭借其更轻薄、能量密度更高、安全性更好的绝对优势，将直接锁定最高端的市场！” “无论是诺基亚、摩托罗拉这些手机巨头，还是其他高端消费电子厂商，他们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款划时代的产品。” “我们要用它，重新定义高端锂电池的标准。这部分，我们要的是利润，是品牌，是技术壁垒！” 马宇腾安静地听着，不住地点头。 李莉欣的思路，和他不谋而合。 “其次，”李莉欣伸出第二根手指，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在我们用聚合物电池占领高端市场的同时，我们现有的L1和L2锂离子电池，可以继续降价！” “继续降价？”马宇腾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打算降多少？” “就压着他们的成本线出货，让他们无法通过锂电池生产盈利！” 李莉欣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马宇腾似乎能感觉到笑容里透露出的杀气。 “索尼、三星他们之所以能喘过气来，不就是靠着我们产能吃不下的那些中低端市场，捡点残羹冷炙来维持吗？” “那我们就把这些残羹冷炙也从他们碗里抢走！” “聚合物电池赚取的高额利润，完全可以反哺我们现有的锂离子电池业务。我们可以用一个极具侵略性的价格，彻底冲垮他们的生产线，让他们连通过中低端市场回血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要让他们明白，只要雷霆工业愿意，他们连喝汤的资格都没有！” “而且我已经通过调查机构了解到了他们那个联盟的材料采购价格，按照他们的成本线出货，实际我们还是能够拥有一些利润的。” 好一个狠辣的计划！ 一高一低，一推一压。 用最先进的技术赚取超额利润，再用这笔利润补贴成熟产品，发动无差别攻击，彻底将对手摁死在泥潭里。 这也是这些国外科技公司常常用来对付东大企业的打法。 现在轮到他们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了。 马宇腾听完，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莉欣，你的这个方案，非常完美。”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正在建设中的三期工厂工地，眼中闪烁着光芒。 “我再给你补充一个好消息。” 马宇腾回过头，笑着说道。 “张柯那边的三期工厂，建设已经全部完成。目前正在进行最后的生产设备安装和调试。” “因为之前已经有了丰富的建厂和产线调试经验，这一次的效率非常高。我预计，最多再有一个月，三期工厂就能正式投产，形成有效产能！” 这个消息，让李莉欣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真的吗？太好了！” 产能！ 这正是她这个计划中，唯一担心的一环。 现在，最后一块短板也被补上了！ “所以，”马宇腾的语气变得无比坚定。 “放手去做吧！产能的事情，我来给你兜底！” “市场部要做的，就是在这一个月内，把我们的新产品、新策略，宣传到位！把客户的胃口给我吊起来！” “一个月后，我要让索尼、三星他们从刚刚看到一丝回暖希望，再次变成绝望 ！” “是！马总！” 李莉欣重重地点头，心中的豪情被彻底点燃。 …… 与此同时。 NTL公司的锂电池实验室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技术总监曾少君正死死地盯着一台正在运行的测试设备，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身边，围着一群同样屏住呼吸的技术人员。 设备屏幕上，一条代表着电池内部压力的曲线，正缓慢地爬升，然后，又缓缓地回落，最终稳定在了一个极低的数值上。 “成……成功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带着颤音的惊呼。 瞬间，整个实验室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鼓包问题解决了！真的解决了！” 曾少君看着那条平稳的曲线，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他身边的助手连忙扶住了他。 “曾总！您没事吧？” 曾少君摆了摆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台刚刚完成最终测试的电池样品。 薄薄的一片，静静地躺在那里。 经过极限循环充放电测试，它的外形，几乎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 没有鼓包！ 这个困扰了他们团队，也困扰了整个行业数年的噩梦，终于被他们攻克了！ 曾少君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想起了这大半年来公司为了生存，不得不放下身段，去给对手雷霆电池做代工。 那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日子，他过够了！ 现在，一切都将改变！ 我们NTL，终于有了自己的核心技术！ 一款足以颠覆整个市场的，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产品！ 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拿上样品！跟我走！” 曾少君一把抓起实验台上的电池样品，像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激动地对助手说道。 他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董事长！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NTL的脊梁，要重新挺起来了！ 第178章 失落的曾少君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曾少君一路快步，几乎是冲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前。 他甚至都来不及敲门，一把就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梁董！陈总！我们成功了！！” 他兴奋地高喊着，冲了进去。 办公室里，董事长梁宇鸿和总经理陈季华正愁眉苦脸地相对而坐，似乎正在交流着什么。 被曾少君这一下，两人都吓了一跳。 “少君？你……”梁宇鸿皱着眉，正想说些什么。 但兴奋至极的曾少君，根本没有留意到两人脸上的异样。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办公桌前，将手里的电池样品“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梁董！您看！” 他指着那块电池，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锂聚合物电池！我们彻底解决了鼓包的难题！” “经过最终测试，循环寿命超过五百次，膨胀率低于行业标准！我们拥有了目前全球最顶尖的锂电池技术！” “我们……可以把雷霆工业踩在脚下了！” 梁宇鸿看着桌上那块代表着NTL未来希望的电池样品，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缓缓地抬起头，和一旁的陈季华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眼中，尽是苦涩与无奈。 良久。 梁宇鸿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从手边，拿起了一份文件，轻轻地推到了曾少君的面前。 “少君……” 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 “我们……晚了。” 曾少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晚了？什么……什么意思？” 梁宇鸿指了指那份文件，那是一份专利查询报告。 “雷霆电池……在去年年底，就已经申请了相关的技术专利。他们早就解决了聚合物电池的鼓包问题，只是……一直藏着没有拿出来。” “我收到消息后，立刻让法务去查了。我们采用的几种关键技术方案，和他们的专利，有大量的重叠。” 梁宇鸿的声音，像是一把重锤，一字一句地敲在曾少君的心上。 “也就是说，就算我们做出来了……也侵犯了他们的专利。” “我们的产品，根本无法推向市场。” 轰！ 曾少君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专利文件。 怎么会这样子？ 这明明是他们团队日日夜夜，呕心沥血研发出来的成果！ 他一把抓起那份文件，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越看，他的心越沉。 越看，他的手抖得越厉害。 是真的…… 上面罗列的技术路径，和他带领团队攻克的方向，竟然真的有七八分相似！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瞬间将他吞噬。 原来，他们拼尽全力才抵达的终点，只是别人的起点。 原来，他们引以为傲的绝地反击，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 “不……” 曾少君的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 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梁宇鸿和陈季华都于心不忍。 陈季华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曾少君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慰，更多的却是现实的冰冷。 “少君，这就是商业。残酷，但不讲道理。” “雷霆工业从头到尾，可能都不知道我们的聚合物电池项目。他们拿出这张牌，要对付的，是索尼，是三星，是整个脚盘国和南朝国厂商的联盟。” “我们……只是恰好挡在了他们冲锋的路线上，被顺便碾了过去而已。” 是啊。 在雷霆工业这种行业霸主眼中，他们小小的NTL，算得了什么？ 他们甚至都懒得把你当成对手。 曾少君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手中的那份专利报告。 看着他这副模样，梁宇鸿和陈季华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忍。 最终还是梁宇鸿出言安慰道。 “不过你的努力也不是白费的，至少验证了这个方向没有错。” “我们可以想办法尝试绕过他们的专利，我相信只要花时间，我们迟早能够推出我们的锂聚合物电池产品。” “虽然到时候可能雷霆工业已经推出了性能更强的产品，但锂电池市场这么大，他们也不可能垄断所有的市场。” 看到曾少君的神情恢复了一下，梁宇鸿换上了一副截然不同的语气说起另外一件事情，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 “雷霆工业除了推出新产品，还做出另一个大动作。” 曾少君茫然地抬起头，接过文件。 上面赫然写着：雷霆工业宣布，旗下L1及L2型号锂离子电池，自下月起，全线降价15%！ “降价？”曾少君愣住了。 “没错。”梁宇鸿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个降价幅度，几乎是贴着索尼、三星他们那个采购联盟的材料成本线在打了。” “雷霆工业这是图穷匕见了。” 陈季华在一旁补充道，语气里满是感慨。 “用聚合物电池占领高端，赚取超额利润。再用这笔利润，补贴现有的锂离子电池，发动价格战，彻底冲垮中低端市场。” “这一高一低两记组合拳下来，索尼他们的日子，又要难过了。” 梁宇鸿靠在椅背上，悠然道。 “他们好不容易靠着雷霆工业吃不下的增量市场，回了一点血。现在，雷霆工业连这点残羹冷炙都不打算给他们留了。” “这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 梁宇鸿看着曾少君，笑着反问。 曾少君的脑子，终于开始重新转动。 他明白了。 这对NTL，没有影响！ 甚至……是好事！ 索尼、三星他们被打垮，市场只会进一步向雷霆工业集中。 这意味着，作为雷霆工业最核心的代工厂，NTL的订单，不仅不会减少，反而会因为雷霆工业吃下更多市场份额而变得更多！ 他们虽然失去了靠自研技术一飞冲天的机会，但却能更加安稳地，靠着给胜利者打工而活下去。 活得……甚至可能比以前更好。 一种荒谬而又现实的感觉，涌上了曾少君的心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179章 保留火种 脚盘国，索尼电池事业部。 社长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渡边雄一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在他的面前，同样放着一份关于雷霆工业锂聚合物电池的专利分析报告。 结论，与NTL得到的那份，几乎一模一样。 “渡边社长……” 研发负责人田中实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半个月前，他还在向渡边雄一信誓旦旦地保证，索尼电池很快将完成锂聚合物电池技术的突破。 用绝对的技术优势，重新夺回属于他们锂电池行业的王座。 可现在，现实给了他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一记打得他头晕目眩，灵魂出窍的耳光。 他们引以为傲的技术突破，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早已完成的、随时能推出市场的产品。 他们的努力，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法务部的结论是什么？” 许久，渡边雄一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田中实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身体微微颤抖。 “结论是……我们的技术方案，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核心部分，落入了对方的专利保护范围。” “一旦上市，我们必将面临对方的侵权诉讼。” “也就是说，我们这段时间的心血，全部白费了。” 渡边雄一缓缓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脸上是无尽的疲惫与灰败。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从价格战，到技术战，他被那个来自东大的年轻人，全方位地碾压，毫无还手之力。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他曾经还妄想着，用聚合物电池给对方致命一击。 现在看来，他所有的计划，都被对方早就识破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如同深海的巨浪，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将他所有的斗志和骄傲，拍得粉碎。 他挥了挥手，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先出去吧。” 田中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退出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带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渡边雄一一个人。 他呆呆地坐着，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 他想起了与雷霆工业交锋的这几年。 从最初的轻视与不屑，到后来的愤怒与疯狂，再到现在的……绝望。 那个年轻人的每一步，都像是经过了最精密的计算，稳、准、狠，不给他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而自己，则是那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步步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他感觉到有些累了。 真的累了。 一个念头，如同藤蔓般，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心底滋生出来，迅速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 躺平吧。 放弃吧。 反正自己也快到退休的年纪了。 为了索尼，他已经奋斗了大半辈子，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后面的烂摊子，就交给后来人去头疼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 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松。 是啊，何必再挣扎呢？ 承认失败，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然而…… 就在他即将被这股放弃的念头彻底吞噬时，办公桌上，那枚代表着索尼精神的司徽，映入了他的眼帘。 SONY。 这个曾经让整个脚盘国为之骄傲的名字。 这个曾经代表着全球消费电子最高峰的品牌。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怀着满腔热血加入索尼的场景。 想起了索尼walkman风靡全球时，他作为其中一员的自豪。 想起了索尼在锂电池领域，开创一个时代的辉煌。 难道，这一切的荣耀，就要在他手上，彻底终结吗？ 不！ 绝不！ 他抓起桌上的那份专利报告，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办公室，直奔集团总部顶楼的CEO办公室。 他要为索尼电池，留下重新崛起的火种！ …… 索尼集团，CEO办公室。 听完渡边雄一带着悲愤的陈述，集团CEO出井伸之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聚合物电池项目，已经……失败了？” “是的。”渡边雄一的声音沙哑，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们落后了，而且被对方用专利墙，暂时堵死了追赶的道路。” “如果想要绕开对方的专利封锁，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不仅如此，雷霆工业已经对现有的锂离子电池，发动了新一轮的降价。”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将我们彻底挤出市场，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出井伸之的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索尼电池事业部彻底垮掉，那不仅是集团的一大损失，更会对索尼旗下所有需要电池的消费电子产品，形成致命的掣肘。 未来的索尼，将彻底受制于人！ “你想怎么做？”出井伸之沉声问道。 “我需要集团的支持！”渡边雄一向前一步，将手中的报告重重拍在桌上。 “我请求集团下达强制命令！从今往后，索尼集团旗下所有的消费电子产品，包括但不限于随身听、数码相机、笔记本电脑……所有需要使用锂电池的设备，必须，也只能采用我们索尼自家的电池！” “我们要用内部订单，为电池事业部建立一个最稳固的基本盘！确保我们拥有足够的订单，来维持生产线的运转，来保留我们的研发团队！” 出井伸之的眼睛眯了一下。 这是一个断腕求生的办法。 牺牲一部分产品部门的成本优势，来保全集团部分供应链安全。 “特别是！”渡边雄一的语气变得更加急切。 “特别是我们今年刚刚和爱立信成立的索尼爱立信手机品牌！” “虽然是合资公司，但主导权在我们索尼手中！我强烈要求，索爱未来的所有手机型号，都必须将索尼电池作为唯一指定供应商！” “这是我们最大的基本盘！只要守住这块阵地，我们就不会死！我们就有机会，在未来，绕过专利，研发出新技术，重新站起来！” 渡边雄一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 他要用整个索尼集团的力量，为电池事业部，构筑一道最后的防线！ 出井伸之看着他，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同意了。” 第180章 见家长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南朝国。 三星SDI、LG化学的高层会议室里，几乎上演着同一幕。 面对雷霆工业那堪称降维打击的“聚合物电池+低价锂离子电池”组合拳，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巨头，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和索尼一样的选择。 收缩！ 先用自家集团庞大的内部需求，保住电池业务的命，再图谋外部市场。 三星的手机、MP3、笔记本…… LG的手机、小家电…… 南朝国两家电子业巨头，开始不计成本地调动内部资源，为自家的电池部门输血续命。 脚盘国的另一家巨头，松下电器，同样如此。 一时间，整个东亚的锂电池市场，风云突变。 曾经为了打压雷霆工业而凑在一起的盟友们，转眼间就关起门来，各自舔舐伤口。 然而，在这场巨头们的自救浪潮中，一个名字，却显得格外落寞。 三洋电池。 作为曾经的电池巨头，采购联盟的重要一员，他们此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盟友们各自收缩自保，把自己扔在了原地。 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 三洋，没有自己的消费电子产品线。 他们引以为傲的，是冰箱、洗衣机、空调这些白色家电。 这些大家伙，根本用不上小小的锂电池。 他们……没有基本盘。 没有内部订单输血，就意味着他们是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 未来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后，三洋最终只能选择打包出售自己的锂电池业务。 …… 雷霆工业，CEO办公室。 马宇腾挂断市场部的电话，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索尼电子正式取消了所有后续的锂电池订单。 电话里，市场部的员工跟他汇报了目前了解到的这些对手们的最新动态。 马宇腾对此并不意外。 想一棍子打死这些根深蒂固的电子巨头，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是通过放血，来压制对手的发展速度。 这样雷霆工业才能长期吃下全球锂电池市场最大的一块蛋糕，支撑起集团各项业务的技术投入。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脚下，鹏城这座钢铁森林车流如织，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雷霆工业的各项业务，都已稳稳驶入快车道。 那根紧绷了太久的神经，似乎终于可以松一松了。 他忽然失笑。 自己这重活一世，光顾着搞事业，都快忘了自己已经二十六岁，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脑海里，一张清丽安静的脸庞，不自觉地浮现出来。 是时候，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 几天后，周末。 一辆低调的老皇冠停在钟虹家小区楼下。 马宇腾打开后备箱，下楼接男友的钟虹探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上好的茶叶、几条软中华、两瓶年份茅台，还有一堆包装精美的滋补品。 “你这是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提亲的。” “第一次正式上门，总要有诚意一些。” 马宇腾笑着，两只手拎得满满当当。 钟虹看着他这副样子，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没有女孩会因男友重视自己的家人而不开心的。 来到钟虹家门口，马宇腾上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钟虹的母亲汪澜，一位高中语文老师。 “阿姨好，我们又见面了！”马宇腾立刻问好。 “哎呀，小马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钟母看见马宇腾，脸上的笑容瞬间开了花，热情得不得了。 她手脚麻利地接过马宇腾手里的东西，嘴里念叨着：“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太破费了！” 此时客厅沙发上，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他看着马宇腾，神色有些复杂。 正是钟虹的父亲，在鹏城市属国企任职的钟建国。 钟建国之前见过马宇腾，就在雷霆工业与摩托罗拉芯片工厂的奠基仪式上。 那座工厂的承建方，正是他所在的公司。 当时那个站在市领导身边谈笑风生、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转眼间，竟成了自己女儿的男朋友，这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叔叔好。” 马宇腾见对方站着没动，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 “马……小马你好，请坐吧。” 钟建国顿了一下，想到今天的身份，最终还是跟着妻子的称呼，把那个“马总”咽了回去。 晚餐很丰盛。 饭桌上，钟母对马宇腾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家世清白，女儿同学，知根知底。 长得一表人才，事业更是不得了，年纪轻轻就成了国内排得上号的富豪。 她不停地给马宇腾夹菜，嘘寒问暖，满眼的喜爱藏都藏不住。 相比之下，钟父的话就少了很多。 饭后又聊了一会儿，马宇腾起身告辞。 钟虹送他下楼。 “我爸他……性格就是这样，比较闷，你别介意。”钟虹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会，叔叔挺好的。”马宇腾笑了笑。 送走马宇腾，钟虹回到家里。 客厅里，钟母还在兴奋地收拾着那些礼品，嘴里赞不绝口。 “这孩子真不错！有礼貌，有本事，还对你这么好！虹虹啊，你可得抓紧了！” 钟父却放下报纸，叹了口气。 “好是好，就是……太好了。” 钟母一愣：“老钟，你说什么胡话呢？” 钟建国的视线转向女儿，脸上是藏不住的忧虑。 “我不是担心他不好，我是担心他太有钱，太成功了。这种人，站在山顶上，看山下的风景和我们是不一样的。虹虹，你懂数学，但你不懂人心。” “男人一有钱，就容易学坏。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他想起平时工作应酬时见到的那些事，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咱们虹虹心思单纯，从小到大除了学校就是家，跟一张白纸似的，哪里是这种在商海里杀伐果断的人的对手？我怕她以后……会在感情上吃亏。” 听到父亲的话，钟虹平静地走到他面前。 “爸。” 她看着父亲，眼神清澈。 “第一，你不能拿别人犯的错，来预判他的未来，这对马宇腾不公平。” “第二……”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信任，“人心是复杂，但一个人的行为模式是有迹可循的。” 第181章 苹果复兴的希望 “从我认识他开始，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拼尽全力做到最好。” “他对事业是这样，我相信，他对感情也是。” “我相信他，更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他不是那样的人。” 钟母一听，立刻过来帮腔。 “就是！老钟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女儿找个没本事的，你又该嫌人家配不上咱们虹虹。现在找个有本事的，你又担心人家变心。你到底想怎么样？” 面对女儿和妻子的联手“围剿”，钟建国只能无奈认输，他摆了摆手。 “行，行，我老头子说不过你们两个。一个两个都向着他。” …… 花旗国，加州，库比蒂诺。 苹果公司总部。 这里早已不是八十年代那个引领个人电脑浪潮的巨头。 经历了管理层的混乱和战略的迷失，这家曾经的明星企业，在九十年代末一度走到了破产的悬崖边缘。 直到那个被自己公司放逐的男人，史蒂夫·乔布斯，重新回归。 他以铁腕手段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砍掉了臃肿的产品线，重新聚焦于创新。 随后推出的iMac G3，那款拥有果冻般多彩外壳的一体机，以及后来的iBook，都挽回了一定的市场，成功帮助苹果扭亏为盈，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 但，也仅仅是活了过来。 随着21世纪初互联网泡沫的破灭，整个科技行业都笼罩在一片寒冬之中。 2001年的苹果，市值不过几十亿美元，在人才济济、巨头林立的花旗国科技圈里，只能算是一家勉强站稳脚跟的公司。 此刻，苹果公司的会议室内，气氛严肃。 身穿黑色高领衫和蓝色牛仔裤的乔布斯，正用他那标志性的锐利眼神，审视着面前的运营主管，蒂姆·库克。 “蒂姆，我们的新宝贝，准备得怎么样了？” 乔布斯的声音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对产品近乎偏执的苛求。 他口中的“新宝贝”，正是苹果秘密研发数月的项目——iPod。 乔布斯敏锐地察觉到，随着数字音乐的兴起，笨重的CD随身听即将被时代淘汰。 MP3，将会是未来。 而iPod，就是他为这个未来准备的，足以颠覆整个音乐行业的革命性产品。 库克推了推眼镜，这位以严谨和冷静著称的供应链大师，此刻的表情却有些凝重。 “史蒂夫，其他的零部件，包括东芝那边的微型硬盘，都已经确认好了供应。”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迟疑。 “唯独……电池。” “电池怎么了？”乔布斯眉头微蹙。 库克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让他头疼不已的名字。 “我们向东大的雷霆工业提交了锂聚合物电池的采购申请。” “但是……被拒绝了。” “拒绝了？” 乔布斯的音量瞬间提高，眼神变得锋利如刀。 “为什么？价格问题？给他们更高的价格！” “不，不是价格问题。”库克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东大的雷霆工业表示，他们的锂聚合物电池产能，目前优先供应他们的战略合作伙伴，暂时无法对我们供货。” “雷霆工业？” 乔布斯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在他的认知里，东大似乎还停留在廉价制造的阶段，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能让苹果都吃闭门羹的科技企业了？ 库克立刻开始介绍。 “这是一家近几年飞速崛起的东大公司，他们在锂电池领域取得了惊人的技术突破。”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目前全球范围内，只有雷霆工业能够大规模量产性能稳定、安全性高的锂聚合物电池。” “他们的技术，至少领先索尼、三洋这些传统巨头半年到一年。” “简单来说，史蒂夫……”库克看着乔布斯，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们是唯一的选择。” 唯一的选择？ 乔布斯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一向对东大的技术带着几分轻视，认为那里不过是模仿者和追随者的乐园。 可现在，一个他闻所未闻的东大企业，竟然用技术卡住了他最新杰作的脖子。 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和烦躁。 库克看着沉默的乔布斯，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备选方案。 “史蒂夫，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使用目前主流的锂离子电池。” “毕竟iPod只是一个MP3播放器，对续航的要求不像手机那么苛刻。” “我计算过，即使用索尼或者三洋最好的锂离子电池，我们也能保证时以上的连续播放时间，这已经超过了市面上绝大多数的MP3产品。” “而且，这样还能显著降低我们的生产成本。” 这个建议，从运营和成本控制的角度来看，无疑是理性的，也是最稳妥的。 但，听在乔布斯的耳朵里，却无异于一种亵渎。 “不！” 他断然拒绝，几乎是吼了出来。 “绝对不行！” 乔布斯站起身，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语气激动。 “iPod不是一个‘MP3播放器’！它是一件艺术品！是一场革命！” “我们要用它来改变人们听音乐的方式！它的每一个细节，都必须是完美的，都必须是当下最顶尖的！” “锂聚合物电池！”他几乎是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它更轻！更薄！形状更自由！能让我们的设计师实现最大胆的构想！能让iPod拥有更极致的续航和更纤薄的机身！” “你怎么能让我用那些臃肿、落后的锂离子电池？那是对产品的背叛！是对消费者的不负责任！” 他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库克。 “我不要借口，蒂姆，我要解决方案！” “告诉我，怎么才能拿到雷霆工业的电池！” 面对暴怒的乔布斯，库克却异常冷静，他知道，老板需要的是方法，而不是附和。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关于雷霆工业的情报串联起来。 忽然，一个信息点跳了出来。 第182章 摩托罗拉的传话 “史蒂夫，”库克开口道，“我了解到一个情况，或许是一条路。” “雷霆工业和摩托罗拉，关系非常紧密。” “摩托罗拉？” 这个名字让乔布斯更加不快，那可是他们在手机领域未来的潜在对手。 “是的。”库克点头确认。 “摩托罗拉这几年的手机，尤其是他们最畅销的V系列翻盖手机，电池全部由雷霆工业供应。甚至，他们所有的高端型号手机，都是由雷霆工业的代工厂生产的。”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共同宣布，斥巨资在东大鹏城合建一座芯片工厂。” “可以说，摩托罗拉是雷霆工业最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他们的关系远超普通的供应商和客户。” 库克看着乔布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如果我们能让摩托罗拉出面，替我们向雷霆工业沟通……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会大很多。” 乔布斯沉思了片刻，眼神却亮了起来。 他想到了一个人。 摩托罗拉现任的CEO，克里斯托弗·高尔文。 他与对方认识了超过十年，私下里的交情很不错。 现在，为了他完美的iPod，这张脸，他必须得豁出去了。 乔布斯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 这天下午，马宇腾刚听完锂聚合物电池的生产汇报，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来自摩托罗拉的大卫·约翰逊来电。 他眉毛一挑，然后便顺手接通。 电话里传来大卫·约翰逊那熟悉的声音。 “嘿！马！我亲爱的朋友，最近过得怎么样？” “好久没联系了，大卫。”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 “托你的福，一切都好。” 两人先是熟络地寒暄了几句。 马宇腾主动提起了之前双方合作的芯片工厂项目。 “对了，大卫，正好要跟你说一下。我们合作的芯片工厂，现场施工推进得非常顺利。” “负责承建的鹏城建工集团效率很高，按照目前的进度，我估计能比原计划提前至少一个月完成全部建筑施工。” 电话那头的大卫·约翰逊闻言，发出一声惊叹。 “哦？我的天，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马，你们东大人的效率总是能让我感到震惊！” “这是我们雷霆工业有史以来投入最大的项目，我当然要盯紧一点。” 马宇腾笑着说。 “马，你永远是我最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短暂的沉默后，大卫·约翰逊终于切入了正题。 “说起来，马，你们之前推出的‘锂聚合物电池’，预计什么时候正式交货？” 马宇腾以为对方是担心产能问题，毕竟摩托罗拉的手机业务是雷霆电池的大客户。 “大卫，你不用担心。虽然新产品初期的产能会比较紧张，但我保证，雷霆工业会优先满足你们摩托罗拉的订单，毕竟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 然而，大卫·约翰逊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哦不，马，你误会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不是为摩托罗拉的订单担心。事实上……我这次打电话给你，是受了我们CEO的委托，想和你商量另一件事。” “嗯？”马宇腾有些意外，“你说。” “是这样的，马。我们CEO的一位朋友，最近也看上了你们的锂聚合物电池。他的公司……叫苹果，你应该听说过吧？” 苹果公司？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马宇腾的记忆深处。 当然听说过！ 而且是如雷贯耳！ “当然。”马宇腾不动声色地回答，但手指已经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起来。 大卫·约翰逊继续解释道。 “苹果公司最近正在准备推出一款划时代的MP3播放器，他们对这款产品寄予了厚望。所以，在了解到你们的锂聚合物电池后，非常希望能在新产品上使用这款电池。” “但是……据我所知，你们的市场部拒绝了他们的采购申请，对吗？” 马宇腾立刻就明白了。 这肯定是李莉欣的手笔。 按照既定策略，在初期产能有限的情况下，锂聚合物电池肯定优先供应诺基亚、摩托罗拉这些手机巨头，以及其他已经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大客户。 对于苹果这种突然冒出来的新客户，直接拒绝，完全符合李莉欣的行事风格。 “是的，我们目前的新产品产能确实非常紧张。” 马宇腾给了个官方的解释。 “我理解，我完全理解。” 大卫·约翰逊的语气非常诚恳。 “但是，苹果的CEO，史蒂夫·乔布斯先生，是一个对产品有着极致追求的人。他认为，只有你们的锂聚合物电池，才能配得上他最新的作品。” “他不愿意退而求其次，使用技术相对落后的锂离子电池。所以……” “所以他就找到了你们的CEO，希望摩托罗拉能出面帮忙协调一下？” 马宇腾替他说完了后半句。 “是的，马，你总是这么聪明。” 大卫·约翰逊松了口气。 “乔布斯和我们的CEO交情很不错。所以，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我的头上。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个忙。” 马宇腾的脑海中，一个方方正正、白色、带着圆形转盘的播放器形象，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iPod！ 第一代iPod！ 虽然这款产品远没有后来的iPhone那么具有革命性，但它配合着iTunes软件的出现，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开启了全球正版数字音乐的浪潮！ 也正是从iPod开始风靡全球，国内才真正迎来了MP3播放器的大爆发时代，各种山寨品牌层出不穷。 这是一个……绝对会引爆市场的产品！ 马宇腾敏锐的感觉到一个商机，不仅仅是关于锂电池的供应。 “苹果他们计划采购多少锂聚合物电池？” “第一批订单，大概是五十万枚。” 大卫·约翰逊报出了一个数字。 第183章 对MP3产业的想法 五十万枚。 对于雷霆工业庞大的锂电池业务来说，这只能算是一笔小订单。 挤一挤，完全可以满足。 如果只是单纯卖五十万枚电池，这个人情，马宇腾可以给。 但…… 他可是马宇腾！ 送上门来的肥肉，只啃一口怎么行？ “大卫，你的面子，我当然要给。” 马宇腾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 电话那头的大卫·约翰逊立刻兴奋起来。 “真的吗？太感谢你了，马！”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马宇腾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电池，我可以卖给苹果。” “但是我要求，他们这款MP3未来三年的生产代工，必须全部交给我们旗下的雷霆电子来做。” 马宇腾不急不缓地补充道。 “大卫，你可以这样转告苹果公司。” “既然他认可我们雷霆工业的技术，认为只有我们的核心部件才能配得上他的产品。那么，为什么不把整个产品的生产都交给我们呢？” “由我们雷霆电子来生产这款产品，可以确保电池与产品的完美集成，保证最高的品质和良品率。这对他，对我们，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而且你也知道，我们的产能很紧张。他们的MP3电池与手机电池规格不一样，我们需要专门调整生产线，这会带来一定的成本。” “如果只是为了这五十万枚电池的订单，我是不太愿意做这笔生意的。” “但如果能够获得一份长期的代工订单，那就不一样了。” “而且你们摩托罗拉的手机都是我们代工的，你应该清楚我们的技术实力。” 马宇腾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对此，大卫·约翰逊倒是没有质疑。 毕竟雷霆电子的生产技术最初就来源于他们摩托罗拉的手机工厂。 这合作的几年来，对方的代工业务并没有出现过什么纰漏，一直都是保持着极高的水准。 “你的想法我会转告苹果公司。” 挂断电话，马宇腾将手机随手扔在桌上。 他身体向后靠，整个人陷入了柔软的办公椅中。 对于苹果公司会不会答应他的条件，他一点也不担心。 史蒂夫·乔布斯跟未来的库克不一样。 那是个偏执到极点的产品狂人。 为了追求他心中所谓的“完美”，他不会轻易的做出妥协。 现在，雷霆工业的锂聚合物电池，估计就是他眼中实现iPod完美续航的最后一块拼图。 为了这块拼图，别说只是一个代工协议，就算马宇腾提出更苛刻的条件，乔布斯大概率也会捏着鼻子认下来。 毕竟，此时正是苹果公司最落魄的时候。 马宇腾的思绪，从代工业务上，渐渐转移到了iPod这款产品本身。 一个全新的市场，即将在他眼前拉开序幕。 MP3播放器市场！ 这块巨大的蛋糕，雷霆工业该如何分一杯羹？ 自己下场去做MP3品牌吗？ 这个念头只在马宇腾的脑海中闪现了一秒，就被他立刻否决了。 不行。 MP3播放器这东西，本质上没什么技术门槛。 一旦iPod引爆市场，国内那些嗅觉灵敏的厂商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上。 到时候，价格战会把这个行业瞬间变成一片红海。 他实在没必要掺一脚。 这不是他想要的。 雷霆工业要做的，是成为所有品牌商都绕不开的“军火商”。 就像英特尔之于PC，高通之于手机。 他清晰地记得，在前世，国内的MP3厂商虽然凭借着极致的性价比，在国内乃至全球市场都占据了不小的份额。 但风光的背后，却是辛酸。 他们赚的，只是辛苦钱。 真正的大头利润，都被上游的国外供应商给拿走了。 其中最核心的两个部件，一个是音频解码芯片，另一个，则是NAND闪存芯片。 NAND闪存…… 马宇腾暂时不打算去碰。 这东西的技术壁垒太高了，三星、东芝、海力士这些巨头，在上面投入了天文数字的研发资金，才构筑起了坚固的专利和技术壁垒。 雷霆工业现在连自家的U盘，都还得从东芝采购NAND芯片。 想在短期内追上，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音频解码芯片，就不一样了。 这东西的技术难度，相对来说要低得多。 他印象中，国内是有企业成功研发出了自己的音频解码芯片，并且凭借着极高的性价比，几乎垄断了国内MP3市场。 只可惜，他们出现得有些晚了。 等他们风光没几年，手机就带着音乐播放功能席卷而来，直接把整个MP3市场给拍死在了沙滩上。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是2001年！ 距离MP3市场的彻底爆发，还有一两年的黄金时间。 距离智能手机的普及，更是还有五六年的窗口期。 如果现在就开始投入研发，凭借着雷霆工业的资源，完全有可能赶在国产MP3大爆发之前，拿出成熟的产品。 到时候，凭借着本土优势和性价比，从国外厂商口中抢下一块肥肉，完全不是问题。 更重要的是…… 这颗芯片的生命周期，并不会随着MP3市场的消亡而终结。 未来，它还可以被集成到他的手机芯片的解决方案里，成为手机实现音乐播放功能的核心。 这是一个可以持续盈利的项目！ 想到这里，马宇腾就站了起来，离开办公室。 …… 半小时后，马宇腾的身影出现在了德思半导体的办公室。 考虑到雷霆半导体还是聚焦于功率半导体设计，他还是决定先过来这边听听何秀波的意见。 何秀波正在和几个技术骨干开会，看到马宇腾突然到访，立刻暂停了会议，将他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马总，您怎么突然过来了？有什么急事吗？” 何秀波亲自为马宇腾倒了杯水。 “嗯，有个新想法，想过来跟你碰一碰。” 马宇腾开门见山。 “何总，你觉得，我们现在有没有能力，去研发一款用于MP3的音频解码芯片？” 第184章 熟悉的“小螃蟹” “音频解码芯片？” 何秀波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马宇腾会提出这个方向。 她蹙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办公室里一时间陷入了安静，只有空调的送风声在轻轻作响。 马宇腾没有催促，他知道何秀波需要时间来评估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过了足足一分多钟，何秀波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为难的神色。 “马总，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哦？说说看。”马宇腾对此并不意外。 何秀波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 “音频解码芯片，虽然听起来和我们正在做的手机芯片、基带芯片、射频芯片都属于芯片范畴，但实际上，它们的技术路线和侧重点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们现在的团队，所有的技术积累和经验，都集中在手机芯片领域。如果现在要去做音频芯片，几乎等同于从零开始，所有的技术都需要重新摸索。” “最关键的是……”何秀波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的人手实在太紧张了。” “由于德思半导体成立不久，满打满算也就百来号研发人员。现在手机芯片的项目已经让大家连轴转了，每个人手上都压着一堆任务。” “如果再分心去搞一个全新的项目，我担心……会严重拖累我们手机芯片的研发进度。” 马宇腾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 他不得不承认，何秀波说的都是事实。 手机芯片比音频芯片重要多了。 为了音频芯片，而影响到手机芯片的研发进度，确实是得不偿失。 看来，是自己有些想当然了，还是让德思这边专注于手机芯片的开发吧。 同理，雷霆半导体那边也不太适合在此时分心。 “我明白了。”马宇腾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手机芯片项目是我们的重中之重，不能有任何闪失。” 看到马宇腾听取了自己的意见，何秀波也松了口气。 不过，就在马宇腾准备放弃这个念头的时候，何秀波却话锋一转。 “不过……马总，如果你真想做音频芯片的话，其实还有别的办法。” “哦？”马宇腾的眼睛亮了一下。 何秀波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 “你知道在咱们省内的香洲市有一家叫‘亚炬电子’的湾资芯片设计公司吗？” “亚炬电子？”马宇腾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对。这家公司规模其实不小，主营业务是给电器品牌做一些单片机芯片的设计。” 马宇腾还真没想到此时的香洲居然还有芯片企业，毕竟那目前只是国内的三线城市。 何秀波继续解释道。 “亚炬电子的老板，来自湾湾，是瑞昱半导体的创始人之一。” “如果马总你想做音频芯片的话，他们应该是目前国内最合适的合作者。” …… 当何秀波让人送来的资料放在马宇腾的办公桌上时，他的目光瞬间就被一个熟悉的LOGO吸引了。 那是一只红色的小螃蟹。 简单，却极具辨识度。 马宇腾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总算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何秀波会说，亚炬电子是目前国内最合适的合作者。 瑞昱半导体！ Realtek！ 对于任何一个在九十年代初接触过电脑，尤其是自己动手组装过电脑的人来说，这只小螃蟹绝对是不会陌生。 声卡驱动。 网卡驱动。 每当重装系统，或者更换硬件时，总会与这个图标打上交道。 在前世，这家来自湾湾的芯片设计公司，凭借着极致的性价比，几乎垄断了PC主板集成的声卡和网卡芯片市场。 最巅峰的时候，瑞昱的声卡芯片，占据了全球PC市场近一半的份额！ 他们的技术实力，毋庸置疑。 而亚炬电子，作为瑞昱半导体创始人之一出来创办的公司，其技术底蕴可想而知。 “有意思。” 马宇腾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既然这家公司就在省内，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拿起内线电话，直接拨给了秘书沈浩。 “沈浩，你进来一下。” 很快，沈浩就敲门走了进来。 “马总。” “帮我查一下香洲市的‘亚炬电子’，想办法联系上他们的负责人，我想尽快和对方见一面。” 马宇腾言简意赅。 “好的，马总。” 沈浩的办事效率极高。 香洲虽然只是个三线城市，但雷霆工业如今的体量和名声摆在那里。 通过同省政府的关系网，联系一家香洲企业，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到一天，沈浩就搞定了一切。 “马总，已经约好了，亚炬电子的CEO赵新民，将会在明天下午三点与您见面。” …… 第二天，马宇腾带着沈浩，准时出现在了亚炬电子位于香洲的办公室。 公司的办公面积不大，装修也很朴素，看起来就是一家务实的技术型公司。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马总，久仰大名，欢迎欢迎！” 男人主动伸出手，脸上带着热络而又恰到好处的笑容。 他就是亚炬电子的CEO，赵新民。 沈浩在来之前，已经将对方的资料整理好交给了马宇腾。 赵新民，内地人，亚炬电子成立之初就加入公司的元老。 履历非常漂亮。 本科毕业于西交大半导体专业，硕士则是在水木大学攻读微电子。 是国内最早那一批科班出身的顶尖半导体人才。 “赵总客气了。”马宇腾与他握了握手。 对于马宇腾，赵新民自然不可能陌生。 去年的富豪榜早已让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响彻全国。 而对于半导体行业内的人来说，今年雷霆工业与摩托罗拉共同投资19亿美元，在鹏城建立那座包含晶圆生产、封装及测试的超级芯片厂，才更是投下了一颗真正的重磅炸弹。 那是足以改变国内半导体产业格局的大手笔。 也正因如此，赵新民才更加困惑。 雷霆工业，这个正在快速崛起的行业巨头，它的掌舵人，为什么会亲自跑到他们这家偏安一隅的“小公司”来？ 他们公司的主营业务，不过是给一些家电品牌做些单片机芯片，利润微薄，规模也算不上大。 第185章 芯片厂的“食粮” 想不通。 完全想不通。 两人在会客区坐下，一番简单的寒暄后，马宇腾没有再绕圈子，直接切入了正题。 “赵总，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到，最近国际上的MP3播放器市场？” 赵新民愣了一下，话题转得太快，他有点没跟上。 MP3？ 他当然知道。 但他不明白，这和他们公司有什么关系。 马宇腾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三星已经推出了好几款产品，市场反响不错。我得到消息，索尼也在计划进入这个市场。还有，最近美国的苹果公司，准备发布一款名为iPod的产品。” 他每说出一个名字，赵新民的表情就凝重一分。 三星、索尼、苹果。 这可都是国际上鼎鼎有名的企业，没想到他们都看到MP3这个产品，进入到这个行业当中。 “我也非常看好MP3播放器未来的市场前景，特别是在国内的发展前景。” “毕竟此时国内无论是磁带随身听、CD-ROM随身听还是MD随身听都卖得不错。” “而MP3对比这些产品，拥有着体积更小以及更换音乐更方便的优点。” 马宇腾的语气笃定。 “作为MP3产品的核心部件，音频解码芯片，未来的市场需求，我相信也一定会迎来爆发式的增长。” 说到这里，马宇腾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赵新民的脸上。 “所以，我今天来，是想和亚炬电子谈一个合作。” “我想邀请亚炬电子，与我们雷霆工业一起，共同开发一款属于我们自己的MP3音频解码芯片。” 话音落下。 赵新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瞬间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马宇腾的来意了！ 原来，对方看中的，根本不是他们现在做的那些单片机业务，而是他们公司的技术背景！ 是他们与湾湾瑞昱半导体的渊源！ 是他们研发部门里，那批从瑞昱过来的技术骨干！ 赵新民的心跳开始加速。 马宇腾刚才描绘的那幅蓝图，让他这个身处行业之中的人，感到了一丝兴奋。 巨头纷纷入场，这本身就是市场即将爆发的最强信号。 而他们亚炬电子，规模不大，做的单片机芯片业务也确实不怎么赚钱，一直处于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如果…… 如果能有雷霆工业的资金注入，再加上他们自身的技术积累…… 或许，真的能在这片即将到来的蓝海里，抢先一步，占下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 这对于亚炬电子来说，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转型机会！ 然而，激动过后，一丝苦涩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马总，非常感谢您的看重，也完全认同您对市场的判断。” “不过……您也知道，我们是湾资企业。虽然我是CEO，但这么重大的战略决策，我没有权力当场拍板。” “我需要向湾湾的董事会进行请示和汇报。” 赵新民的语气很诚恳。 “但我个人非常看好这次合作，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推动董事会通过这个合作提案。” “我明白。”马宇腾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播下一颗种子。 他相信，面对雷霆工业伸出的橄榄枝，亚炬电子的董事会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该怎么选。 …… 回鹏城的路上，车内气氛有些安静。 坐在副驾的沈浩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马宇腾，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马总，我有点不太明白。” “嗯？”马宇腾睁开眼。 “我查过资料，目前国际市场上，主流MP3芯片的价格并不高。就算未来MP3市场真的像您预期的那样爆发，整个产业的规模，估计一年也就几亿美元。” 沈浩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 “对于雷霆工业现在的体量来说，这块利润……似乎并不算太大。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掺和进去呢？” 马宇腾闻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 “沈浩，你知道我们和摩托罗拉合建的那个芯片厂，什么时候投产吗？” “明年。”沈浩立刻回答。 “对，明年。”马宇腾的目光望向窗外，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但是，你知不知道，现在全球的半导体制造业，正处于一个下行周期，各大厂商都在削减资本开支，订单也在萎缩。” “这个周期，根据我对行业数据进行分析判断，至少还要持续两到三年。” 沈浩的心头猛地一跳。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马宇腾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 “我绝不能让我们投入了巨大的芯片工厂，从投产的第一天起，就开始亏钱！” “我们必须为它找到足够的订单，让它运转起来！” “雷霆半导体那边，功率半导体市场还太小，就算他们的IGBT芯片设计出来了，对我们工厂庞大的产能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IGBT芯片也用不上我们工厂先进的180纳米制程。” “德思半导体的手机芯片，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潜在订单来源。但是，芯片现在还在设计图上，未来能拿下多少市场份额，什么时候能拿下，都是未知数。” 马宇腾转过头，重新看向沈浩，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相比之下，MP3市场的爆发，会更快，更直接！” “到时候，市场上会瞬间涌现出对音频芯片的巨大需求。而且，MP3为了追求便携性，对芯片的体积要求会比PC声卡更高，这正好能用上我们工厂的180纳米制程！” “所以，你明白了吗？” “做MP3芯片，不仅仅是为了赚钱。” 马宇腾靠在座椅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它是为了给我们那座昂贵的工厂，在度过行业寒冬的这几年里，找到一个稳定、可靠、且技术匹配的‘口粮’。它是一个重要的补充，是我们整个半导体战略布局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第186章 亚炬电子的拒绝 马宇腾本以为，与亚炬电子的合作，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毕竟，雷霆工业能够提供的资金以及资源不可谓不优厚，前景也描绘得足够清晰。 然而，不出意外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两周后。 赵新民的身影出现在了雷霆工业的总部。 与上次见面时的热络不同，这一次，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歉意和疲惫。 “马总。” 赵新民一坐下，便直接开门见山，声音里透着一丝沙哑。 “非常抱歉，专程过来，是给您一个交待。” 马宇腾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我……我已经尽力了。” 赵新民叹了口气，神情很是无奈。 “我把您的提议，以及我对市场的分析，原原本本地向湾湾的董事长做了汇报。” “但是……他拒绝了。” 这个结果，让马宇腾微微挑了挑眉。 有些出乎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对于一个偏安一隅，靠着单片机业务也能混得不错的公司来说，贸然投入一个全新的、充满不确定性的领域，确实需要巨大的魄力。 显然，亚炬电子的董事长，并不具备这种魄力。 “可惜了。” 马宇腾语气平淡地说道，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 只是，他的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如果仅仅是拒绝合作，赵新民完全没有必要从香洲特地跑一趟鹏城。 一个电话或一封邮件，足矣。 他亲自过来，当面沟通，还带着如此明显的歉意…… 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马宇腾的目光落在赵新民身上，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 在短暂的沉默后，赵新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 “马总，虽然我们董事长拒绝了合作，但我个人……非常看好您说的音频芯片的未来！” 他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所以，我……我打算离开亚炬电子！” “我想带着公司里一批志同道合的技术骨干，出来自己创业！” 说到这里，赵新民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紧紧盯着马宇腾，几乎是恳求般地问道。 “马总，您……还愿意投资我们吗？” 话音落下。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马宇腾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原来如此。 这才是赵新民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其实马宇腾并不知道，赵新民早就有离开亚炬电子的想法。 作为公司的元老，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贡献，一步步做到了CEO的位置。 但这个CEO，听起来风光，实际上却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仔。 公司的重大决策权，依旧牢牢掌握在湾湾那位董事长手中。 最关键的是收入。 那位湾湾董事长，出了名的抠门。 赵新民为公司服务多年，手里没有哪怕一股公司的股份，自然也没有任何分红的权益。 他的工资，也仅仅是按照内地企业高级管理者的普通标准来支付。 这些年，不是没有猎头公司找过他，但赵新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他不想再给别人打工了。 他一直想创业，只是苦于没有好的方向，更没有启动所需的庞大资源。 直到马宇腾的出现。 那天马宇腾对MP3音频芯片市场的分析，每一个字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那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巨大风口！ 而董事长断然拒绝与雷霆工业合作的愚蠢决定，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想再等了。 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从自己眼前溜走。 所以，他来了。 带着自己全部的职业生涯和未来的希望，来赌一次！ 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赵新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他紧张地等待着马宇腾的答复，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芯片行业，是一个资金和技术都极其密集的产业。 哪怕只是一家芯片设计公司，不需要建厂，可每一次设计、验证，尤其是最后送去晶圆厂“流片”的费用，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一次流片，几十上百万美元就没了，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 他虽然有信心从亚炬电子拉出一支精干的技术团队，但对于资金，他却一筹莫展。 在这个年代，国内的风险投资机构寥寥无几，而且几乎没人看好东大的半导体行业。 银行贷款更是天方夜谭。 雷霆工业，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马宇腾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紧张的中年男人，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柳暗花明。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比原计划更好的结果。 与一个思想保守、决策迟缓的湾资企业合作，远不如直接投资一个由技术核心人员组成的、充满干劲的创业团队。 前者充满了不确定性，而后者，他可以拥有绝对的主导权。 “当然愿意。” 马宇腾果断地给出了答案。 简单的四个字，让赵新民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了下来，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让他差点失态。 “谢谢！谢谢马总！”他激动地站起身，语无伦次。 “先别急着谢。”马宇腾抬手示意他坐下。 “我们来谈谈具体的合作方式。” 接下来的商谈，进行得异常顺利。 马宇腾展现出了他作为商人的果决和精明。 最终，双方敲定了投资方案。 由雷霆工业旗下的雷霆半导体，出资六千万人民币，注入赵新民即将成立的新公司。 新公司的名字，赵新民也想好了，叫“全盛微电子”。 雷霆半导体将占据全盛微电子75%的股份，拥有绝对控股权。 赵新民则拿出自己多年来积蓄的300万元，全部投入公司，占据10%的股份。 剩下的15%股份，将作为期权池，用于激励和拉拢那些从亚炬电子过来的核心芯片工程师。 考虑到赵新民的团队大部分人都已经在香洲安家置业，马宇腾没有强行要求新公司必须搬到鹏城，同意了他们在香洲成立公司的请求。 对于现在的雷霆工业来说，六千万人民币仅仅是一笔小钱。 能够换来了一支成熟的、拥有瑞昱技术背景的音频芯片设计团队。 换来一个未来或许能够解决未来芯片厂“口粮”的希望，是一个不错的尝试。 第187章 对于激励制度的想法 送走激动万分的赵新民，马宇腾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陷入了沉思。 赵新民带领团队出走创业这件事，给他提了个醒。 人心。 随着国内的经济发展越来越快，金钱在社会中的重要性也日益凸显，人心，也变得越来越现实。 赵新民为什么会离开？ 说到底，就是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 他为公司创造了巨大的价值，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分享。 那么，雷霆工业呢？ 自己手下这批跟着自己一直打拼过来的员工们呢？ 特别是他经过几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积累起来的各个领域的技术研发团队。 虽然他给出的薪资待遇在东大企业里已经是顶尖水平，但光靠工资，真的能长久地留住人心吗？ 马宇腾不确定。 他想到了最直接的方式——股权激励。 如果公司上市，那些拥有公司原始股的员工，身家都将实现爆炸式的增长，获得一笔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 这无疑是凝聚人心、激发潜力的最好方式。 只可惜…… 马宇腾从未打算让雷霆工业上市。 上市，意味着要对股民负责，要关注每个季度的财报和股价。 公司的决策，很容易受到资本市场的掣肘，变得短视。 他脑海里甚至闪过了前世比亚迪宣布造车后，股价暴跌，被投资人骂得狗血淋头的场景。 雷霆工业未来要做的，注定是更多像造车一样，在短期内看不到回报，甚至需要持续烧钱的“疯狂”举动。 他不想，也不需要让一群根本不懂技术的股民，来对自己的战略指手画脚。 更何况，在可以预见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雷霆工业的现金流都将极为充裕，根本不需要通过上市来融资。 既然不上市，那股权激励就成了一张空头支票。 员工拿到的股份无法在公开市场变现，甚至让他们自己掏钱来购买这些“死股”，恐怕还会引起大家的不满。 这该怎么办？ 马宇腾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大脑飞速运转。 忽然，一个名词从他的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虚拟股！ 他想起了前世那家让所有西方公司都为之胆寒的科技巨头——菊花厂。 他们同样没有上市，却通过一套独创的“虚拟受限股”制度，将员工与公司的利益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随着员工在公司的工作年限越来越长，他们可以获得数量不一的虚拟股。 虽然没有所有权，但仍可以分享到公司每年的利润分红和股价增值，并且参与到公司重大事项的决策当中。 这套制度，让菊花厂的员工，成为了全世界最富有的“打工仔”之一，也激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奋斗精神。 马宇腾的思路瞬间清晰了。 这不就是为雷霆工业量身定做的方案吗？ 不过，当年菊花厂面临的处境比现在的雷霆工业要艰难得多，几乎是把所有家当都压了上去。 他不需要那么激进。 马宇腾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拿出公司49%的股份来建立这个虚拟期权池，应该足够了。 剩下的51%，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巧的是，他记得，这个世界的东为集团，也是在今年初刚刚开始实施他们的虚拟股制度。 看来，有必要去向那位令人尊敬的任老，当面请教一下了。 …… 几天后，鹏城，龙岗。 一辆黑色的别克GL8缓缓驶入一片略显荒凉的园区。 这里是东为集团刚刚启用不久的坂田基地。 马宇腾坐在后排，目光投向窗外。 同行的，还有雷霆工业的副总张柯、财务总监杨杉，以及他的秘书沈浩。 “马总，我们到了。” 沈浩低声提醒。 马宇腾点点头，推门下车。 眼前，并没有他想象中科技巨头该有的宏伟园区和林立的高楼。 只有一栋孤零零的八层高的办公楼，以及三座现代化厂房矗立在空旷的土地上。 这就是目前东为集团的总部。 在行政大楼的门前，一名干练的行政人员早已等候在此。 “马总，您好！我是行政部的李莉，任总让我来接待您。” “你好。”马宇腾与她握了握手。 在李莉的带领下，一行人先行参观了这栋大楼。 当他们走进研发部门所在的楼层时，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张柯，也不由得有些动容。 没有隔间，没有宽敞的办公位。 一张张大桌子拼接在一起，密密麻麻地坐满了工程师。 每个人面前都堆着各种仪器和资料，键盘敲击声和低声讨论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专注的氛围。 过道上，甚至都摆着行军床。 显然，加班到深夜，直接在这里休息，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马宇腾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疲惫，却又无比专注的脸。 他看到了那种熟悉的，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而燃烧自己的激情。 这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任总的办公室在顶层。” 李莉引着他们走向电梯。 一行人来到八楼，任老的办公室。 当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马宇腾愣了一下。 杨杉和张柯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间办公室……实在是太简陋了。 面积不大，一套普通的办公桌椅，几个用来堆放文件的铁皮柜子。 没有想象中气派的大班台，没有豪华的家具，更没有装点门面的古董字画。 甚至……比马宇腾现在用的，从他父亲那里接手过来的办公室还要简陋几分。 墙角一张简单的单人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是军营里的标准。 这就是那位在通讯行业叱咤风云的东为掌舵人的办公室。 艰苦奋斗。 这四个字，被眼前的一切诠释得淋漓尽致。 一位身形高大、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 “马总！总算把你给盼来了！认识这么久，你还是第一次来我这儿啊！” 任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 “任总，您太客气了。” 马宇腾快步上前，与他用力地握了握手。 “早就该来拜访了，一直被俗事缠身。” 第188章 拜访东为 马宇腾侧过身，介绍起身后的团队成员。 “这位是我们分管生产的副总裁，张柯。” “这位是我们的财务总监，杨杉。” “我的秘书，沈浩。” 任老与他们一一握手，目光在每个人脸上稍作停留，显得十分真诚。 “都是青年才俊啊！你们雷霆工业有这么多优秀的人才，就不要再惦记着我这里的人了吧。” 马宇腾一行人听闻此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句寒暄过后，众人落座。 任老没有绕圈子，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放在了马宇腾面前。 “马老弟，你对手机产品的了解比我深，帮忙看看我们东为准备推出市场的手机产品。” 马宇腾打开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部通体白色的手机。 翻盖设计，在当下还算时尚。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塑料感很强，但做工还算扎实。 拆开后盖，用的是他们雷霆工业的L1锂离子电池。 之后将电池重新装上，按下侧面的开机键，然后打开翻盖。 一块小小的单色屏幕亮了起来。 马宇腾按动着键盘，翻看着里面的菜单。 通话。 短信。 通讯录。 然后……就没了。 没有FM收音机，没有和弦铃声，更不用提拍照功能。 功能简陋得令人发指。 马宇腾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这手机的功能，倒是和德思半导体设计的那款低端芯片，完美匹配。 他没有立刻评价，而是抬头看向任老。 任老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 这毕竟是他们自己设计定型的第一款GSM手机。 “任总，我就说实话了。” 马宇腾将手机放回桌上。 “你说，我听着。” “这款手机，如果想在市场上活下来，只有一个办法。” 马宇腾顿了顿，吐出几个字。 “价格，必须足够低。”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任老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随即又化为坦然。 “果然瞒不过你。” 他叹了口气，说道。 “不瞒你说，我们刚进入手机市场，在那些国际供应商面前，根本没有议价能力。” “不光是拿不到先进的元器件和技术，连采购成本，也要比那些目前国内的几家手机厂商还高。” “想把价格做低，太难了。” 这就是现实。 东为在通信设备领域是当之无愧的强者，但在手机这个全新的战场，他们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新兵。 没有品牌溢价，没有渠道优势，甚至连成本都控制不住。 想靠这样一款产品去和目前的主流手机品牌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马宇腾的手指在手机外壳上轻轻敲击着。 对于目前东为手机早期的困境，他能够理解。 不过他有一个解决办法。 “任总，产品成本降不下来，不代表手机的售价降不下来。” 马宇腾忽然开口。 任老微微一怔，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 “哦？怎么说？” “你们为什么不去找运营商谈谈呢？” 马宇腾抛出了自己的想法。 “运营商？”任老皱起了眉。 “找他们谈什么？让他们帮我们卖手机？” “不只是卖手机。”马宇腾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是让他们和用户签订一个长期的在网协议，比如两年。” “用户只要承诺这两年都使用他们的网络服务，并且每月消费一定的话费，就可以用一个极低的价格，甚至免费拿到这部手机。” “运营商通过后续的话费收入，来弥补手机的补贴成本。而你们，则通过运营商的渠道，快速地把手机铺向市场。” 马宇腾缓缓道来。 “我给这种模式，起了个名字，叫‘合约机’。” 合约机！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任老脑中的迷雾。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张柯和杨杉也是一脸震惊，他们从未听过这种销售模式，但只是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巨大潜力！ 任老死死地盯着马宇腾，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也是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马宇腾话里的深意，他一瞬间就想通了！ 这种模式，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 它完美地解决了所有痛点！ 对于消费者而言，购买手机的门槛被降到了最低。 对于运营商而言，提前锁定了优质客户，保证了未来的持续收入。 对于东为而言，不仅解决了销售渠道的问题，还借助运营商的补贴，变相降低了手机的价格，让产品瞬间拥有了竞争力！ 这是一套三方共赢的方案！ 只是…… “马老弟……”任老的声音有些干涩。 “这个想法，非常好！但是……想让那些强势的运营商，为我们开创一种全新的销售模式，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此时的两家运营商，在东大国内地位超然。 想让他们改变规则，难度可想而知。 “别人去谈，或许很难。” 马宇腾笑了笑，语气笃定。 “但东为去谈，未必没有希望。” “毕竟，在通信设备领域，你们才是他们最大的合作伙伴。这种平等的对话基础，是其他任何一家手机厂商都不具备的。” “更重要的是，”马宇腾的目光再次落到那部白色手机上。 “这种模式一旦成功，将会极大地刺激用户从BB机市场转向手机，带动他们的移动通讯的消费，这对于运营商来说，同样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任老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拿起桌上的那部白色手机，原本觉得它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落后。 但此刻，在这部手机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任老的情绪久久未能平复。 他拿着那部白色的手机，像是捧着一块稀世珍宝，反复摩挲，眼中光芒闪烁。 合约机！ 这个天才般的构想，为陷入迷雾的东为手机业务，硬生生劈开了一条康庄大道。 他用力地拍了拍马宇腾的肩膀，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马老弟，幸好有你指点迷津，以后有什么需要用到我们东为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189章 目前东为的虚拟股制度 “任总言重了。” 马宇腾笑了笑，顺势将话题引向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其实今天冒昧来访，除了拜访您这位前辈，我还有一件事，想向您请教。” “哦？”任老的情绪平复了些，好奇地看着他。 “但说无妨，只要是我知道的，绝不藏私。” 马宇腾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我听说，东为在今年年初，开始推行一套内部的虚拟股激励制度。不瞒您说，我们雷霆工业最近也遇到了人才激励的瓶颈，所以，想来取取经。” 听到“虚拟股”三个字，任老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而深邃的神情。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这件事，在外面传得神乎其神，其实……没那么玄乎。” 任老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沧桑。 “说起来，我们搞内部持股，最早可以追溯到九十年代初。” “那个时候，公司要发展，要搞研发，到处都需要钱。但我们是民营企业，银行不待见，根本贷不到款。” 任老叹了口气，仿佛回到了那个举步维艰的年代。 “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活下去。于是，我们就搞了内部融资，让员工自己掏钱，用高于银行利息的承诺，来购买公司的内部股票。” “说白了，那时候搞这个，首要目的不是为了激励。” 任老的话十分坦诚，甚至有些自揭伤疤的意味。 “是为了集资。” 这句话，让张柯和杨杉都愣了一下。 他们原以为这会是一个充满顶层设计智慧的宏大故事，没想到开端竟如此朴实，甚至带着几分无奈。 马宇腾却并不意外。 任何成功的制度，都不是凭空设计出来的，而是在解决实际问题的过程中，一步步演化、迭代出来的。 “那时候，是为了生存。” 任老继续说道。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有了更强的实力，也有了更长远的眼光。所以，才有了你们听说的这套‘虚拟受限股’方案。” 他看向马宇腾，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这套方案的核心，已经从‘集资’转向了‘激励’和‘捆绑’。” “我们每年会根据公司的净资产，核定一个内部股价。符合条件的骨干员工，可以用这个价格，购买一定额度的虚拟股。当然，手头紧的，公司也可以提供低息贷款。” “这些虚拟股，没有所有权和表决权，也不能对外转让。但持有者，可以享受和真实股权完全一样的分红权，以及股价增值带来的收益。” “员工在公司干得越久，贡献越大，能买的额度就越多。等他们退休或者离职的时候，公司会按照当年的内部股价，将这些虚拟股回购。” 任老一口气介绍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张柯和杨杉都在飞速地消化着这些信息。 这套制度的设计，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 财务总监杨杉率先忍不住了，她扶了扶眼镜，抛出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 “任总，请问贵公司的内部股价，是如何进行核定的？是以净资产为唯一标准吗？另外，每年高额的分红，在财务上是如何处理的？是计入员工薪酬成本，还是作为利润分配？” 她的问题又快又准，直指要害。 任老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这位女士问到点子上了。股价核定，确实是以经审计后的公司净资产除以总股本为基础。” “至于分红，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我们目前是将其界定为投资回报，也就是利润分配。但这在税务上，一直存在争议，我们也在和相关部门持续沟通。” 他的坦诚，让杨杉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企业在探索无人区时，必然会遇到的现实问题。 紧接着，副总张柯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任总，在股份的分配上，你们是如何平衡研发、市场和我们这种负责生产制造的部门之间的关系的？毕竟，研发的成果和市场的订单是显性的，但生产部门的贡献，往往是隐性的，难以量化。” 这个问题，显然也触及了东为内部管理的难点。 任老的脸色变得严肃了几分。 “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我们也没有完美的答案。” 他沉声说道。 “我们建立了一套复杂的绩效考核和评议体系，通过岗位价值、个人绩效、关键事件贡献等多个维度来综合打分，最终确定每个人的配股资格和额度。” “但即便如此，争议也从未停止过。” “我们能做的，不是追求绝对的公平，因为那根本不存在。我们追求的，是建立一套公开、透明的规则，并且让所有人都相信，公司是在努力地奔向相对的公平。” 一番话，掷地有声。 马宇腾内心深处，对这位前辈的敬意又加深了几分。 他不回避问题，不粉饰太平，而是将探索过程中的所有困难与思考，都坦然地分享了出来。 这种胸襟和格局，才是东为能够凝聚起那群“狼”一样员工的根本原因。 交流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直到秘书李莉进来提醒，任老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 马宇腾一行人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告辞。 “马老弟，以后常来！我们多交流！” 任老将他们送到电梯口，再次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一定！” …… 回程的别克GL8里，气氛有些沉默。 杨杉和张柯都在低头用笔记录着什么，显然，今天的交流让他们收获巨大，需要时间来消化和整理。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脑海里却在飞速地复盘。 任老介绍的虚拟股方案，非常详尽，也极具操作性。 但是…… 这和他记忆深处，那个让菊花厂员工富得流油的全民持股模式，似乎不太一样。 东为现在的这套方案，本质上还是“购买-持有-分红/回购”的模式。 员工需要自己掏出真金白银，或者背上公司的贷款，来购买这些虚拟股。 虽然分红很诱人，但员工依然承担了一定的资金风险。 而且，或许还是由于目前东为的资金情况，这种模式还是拥有很强的集资属性。 再加上虚拟股的特性，实际存在着一些“非法集资”嫌疑。 第190章 最终的方案 马宇腾记忆中菊花厂后来的员工持股方案，是更加纯粹的激励工具。 员工不需要花一分钱。 公司根据员工的绩效，免费授予他们一定数量的“单位”。 这些单位，会在未来的几年内陆续配备到位，并每年可以获得对应的分红权。 五年期满后，这些单位自动清零。 它不是股票，更像是一种奖金的递延发放。 它将员工的激励，与公司未来的盈利能力，而不是净资产，更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 而且，因为它有明确的退出期限，可以实现滚动授予，对新员工更加公平，也避免了老员工“躺在功劳簿上吃分红”的问题。 马宇腾的思路逐渐清晰。 东为现在的方案，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是“集资”向“激励”过渡的中间形态。 不过，任老的分享并非没有价值。 恰恰相反，他提到的那些关于股价核定、额度分配、财务税务处理、内部争议等实际操作中的“坑”，是任何理论方案都无法给予的宝贵经验。 这些，才是今天最大的收获。 车辆平稳地驶回雷霆工业园区。 马宇腾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带着张柯和杨杉，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型会议室。 “都坐。” 他关上门，没有半句废话。 张柯和杨杉都有些意外，看马宇腾的表情，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立刻宣布。 马宇腾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记号笔。 “今天在东为听到的，都记下了吗？” 两人齐齐点头。 “很好。”马宇腾转过身，“现在，忘掉一部分。” “啊？”张柯和杨杉都愣住了。 马宇腾没有解释，直接在白板上写下他记忆中的那套员工持股方案。 “我们不让员工花钱买股份，我们免费送。” “送的不是股权，是一种有时限的分红权。” “五年一个周期，滚动授予，新人老人机会均等。” 简单的几句话，一个与东为模式截然不同，却又更加激进、更加纯粹的激励模型，出现在了白板上。 张柯和杨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马宇腾放下笔，将白板推到他们面前。 “这是我们的框架。”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把今天从任总那里学到的所有实操经验和问题，填充到这个框架里。” “我要你们，结合东为的经验，完善我的这个想法。” 从会议室出来，马宇腾让张柯和杨杉立刻着手，组建一个专项小组，就这个全新的激励框架进行细化和论证。 而他自己，则还有一件更重要，也更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 那就是，和家里人商量。 雷霆工业虽然现在由他全权掌管，但名义上，这依旧是他家的家族企业。 拿出近一半的家庭财产来搞员工激励，这在任何一个家庭里里，都无异于一场地震。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当自己把这个想法告诉母亲李文兰时，会是怎样一番鸡飞狗跳的场幕。 “什么？你要把公司分给外人？” “还是白送？！” “马宇腾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那都是咱们家的钱！” …… 不行。 直接跟母亲谈，无异于自寻死路。 马宇腾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在“抠门”这件事上，母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不过，他抠的是公司的成本，母亲抠的是家里的每一分钱。 想让她理解这种“花大钱办大事”的战略，难度太高。 必须迂回。 擒贼先擒王……不对，是先搞定思想更开明的父亲。 只要父亲马国良点了头，母亲那边，就好办多了。 打定主意，马宇腾拿起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喂，爸，干嘛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风声，夹杂着马国良中气十足的声音。 “还能干嘛，钓鱼！今天口不错，刚上了条七八斤的草鱼！” “厉害啊。”马宇腾顺势说道，“爸，我明天没什么事，也想去试试，你带带我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你？”马国良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你小子不是最烦这个吗？说坐着不动是浪费生命。” “咳咳，人总是会变的嘛。”马宇腾干笑道。 “最近压力有点大，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行吧。”马国良倒也爽快，“你明天早上七点起来，我们一起从家里出发。” 挂了电话，马宇腾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步，算是成功迈出。 …… 第二天，清晨。 鹏城郊区的一座大型水库边，雾气氤氲。 马宇腾穿着一身休闲装，有些笨拙地帮着父亲把渔具从车上搬下来。 两辈子加起来，他也是第一次当钓鱼佬。 马国良熟练地选好钓位，开始和食、打窝，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老江湖。 马宇腾有样学样，却弄得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饵料挂在鱼钩上，他拿起那根崭新的鱼竿，使出浑身力气，猛地向水库中央甩去。 “嗖——” 鱼线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然后“噗通”一声，落在了离岸边不过三四米的地方，溅起一小片水花。 马国良瞥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终究还是没忍心嘲笑。 “坐下吧，钓鱼讲究的是个静字。” 马宇腾尴尬地挠了挠头，在小马扎上坐下，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漂，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开口。 父子俩就这样沉默地坐了十几分钟。 水库边只有微风拂过水面的声音。 就在马宇腾组织好语言，准备开口的时候，身旁的马国良却先说话了。 “说吧。” 他的声音很平淡，眼睛依旧看着自己的浮漂。 “什么？”马宇腾一愣。 “别装了。”马国良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你这从来不碰鱼竿的人，火急火燎地跑来要陪我钓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马宇腾的表情僵在脸上。 “而且，”马国良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特地挑你妈去菜市场买菜的时间出门，不就是想躲开她，先来我这儿探探口风吗？” 一语中的。 第191章 父亲的反应 马宇腾彻底没脾气了，苦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哼，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马国良重新看向水面。 “说吧，又想搞什么大动作了？” 既然被点破了，马宇腾也就不再绕圈子。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关于人才流失的担忧，以及未来雷霆工业将面临的更加激烈的人才竞争，都详细地阐述了一遍。 “……所以，我想建立一套长效的激励机制，把核心员工的利益，和公司的未来，彻底捆绑在一起。” 马宇腾看着父亲严肃的侧脸，抛出了自己的核心方案。 “我准备，拿出公司49%的股份，成立一个虚拟期权池，推行全民持股计划。” 他说完，小心地观察着父亲的反应。 然而，马国良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震惊或是反对。 这位雷霆工业的前任掌舵人，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依旧锁定在远处的浮漂上，仿佛儿子口中那关乎公司未来的大计划，还不如水下的一条小鱼重要。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这个什么……虚拟股，我听不太懂。”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坚定。 “公司既然已经交到你手上了，你怎么想，就怎么放手去干。” 马宇腾愣住了。 就……这么简单？ “爸，这可是49%的股份……” 他忍不住提醒道。 “那又怎么样？”马国良反问。 “股份是死的，人是活的。公司在你手里，发展得比在我手里强一百倍。事实证明，你的路子是对的。” 他收回目光，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早就说过了，我跟你妈，这辈子够花了。我们最大的财富，不是这家公司，而是你。” “公司的钱，是让你拿去做大事的，不是留给我们两个老家伙养老的。只要能让公司走得更远，别说49%，就是更多，又有什么关系？” 一番话，朴实无华，却重如千钧。 马宇腾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他一直以为，说服家人会是这个计划中最艰难的一环，却没想到，父亲的格局和信任，远超他的想象。 “谢谢爸。”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这一句。 “谢什么。”马国良摆了摆手，重新拿起鱼竿。 “行了，正事谈完了，专心钓鱼。让你妈知道我带你出来，结果一条鱼都没钓回去，她又得念叨我。” 卸下了心中最大的包袱，马宇腾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他开始真正地沉下心，去感受这项活动的乐趣。 看着浮漂在水面上随着微波轻轻起伏，耳边是风声和鸟鸣，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 就在他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眼前的浮漂，猛地向下一顿！ 有鱼！ 马宇腾瞬间清醒，下意识地猛地一扬鱼竿！ 一股沉重的力道从竿梢传来，鱼线被绷得笔直！ “中鱼了！” 他有些兴奋地喊了一声，开始笨拙地和水下的鱼搏斗。 马国良在一旁看着，嘴上说着“慢点慢点，别把线拉断了”，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几分钟后，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被马宇腾成功地拉上了岸。 虽然不大，但这是他人生中钓到的第一条鱼。 那种收获的喜悦，难以言喻。 “嘿，运气不错啊。”马国良笑着说。 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马宇腾的钓位，仿佛成了鱼窝。 浮漂的动作就没停过。 鲫鱼、鳊鱼、甚至还有一条小鲤鱼，接二连三地被他这个新手钓了上来。 他身边的鱼护，很快就变得沉甸甸的。 反观另一边。 钓了半辈子鱼的马国良，面前的浮漂，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他的脸色，从最开始的欣慰，逐渐变得疑惑，然后是凝重，最后，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 “邪了门了……”他看着儿子又轻松地起了一条半斤多的鲫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终于，在马宇腾钓上第五条鱼的时候，马国良坐不住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站起身。 “儿子啊，你那个位置风大，坐久了对腰不好。来，咱俩换换，我这儿背风。” 马宇腾一愣，看着父亲一脸“我这是为你好”的表情，差点笑出声。 他憋着笑，点了点头：“行啊，爸。” 两人麻利地交换了位置。 马国良信心满满地坐在了儿子刚才的“宝地”上，甩竿入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浮漂，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 而另一边，换到“背风宝地”的马宇腾，刚坐下没多久，浮漂又是一个有力下顿！ 他再次扬竿，又中一条！ 马国良死死地盯着儿子手中那条活蹦乱跳的鱼，又看了看自己眼前那纹丝不动的浮漂，心态彻底崩了。 …… 傍晚，当马宇腾和马国良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大鱼护回到家时，正在厨房忙活的李文兰闻声走了出来。 “哟，今天收获不错嘛！” 她看到鱼护里活蹦乱跳的十几条鱼，脸上露出了笑容。 “晚上有鱼汤喝了。” 马国良得意地一挺胸膛：“那当然，你也不看是谁出马。” 他绝口不提这些鱼百分之九十都是儿子的战果。 马宇腾笑了笑，没拆穿老爹的面子工程。 他知道，正戏要开始了。 晚饭桌上，三菜一汤，其中最大的一盆，就是奶白色的鲫鱼汤。 李文兰给父子俩一人盛了一碗，自己也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嗯，水库钓的鱼煮起汤来就是鲜！” 马国良放下汤碗，清了清嗓子，给儿子递了个“该你了”的眼神。 马宇腾心领神会，也放下了碗筷，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妈，有件事，想跟您和爸商量一下。” 李文兰一看儿子这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事，只是我对公司未来的发展有个想法。” 马宇腾连忙安抚。 他深吸一口气，把白天跟父亲说过的那套关于人才竞争和员工激励的理论，用更通俗易懂的语言，重新复述了一遍。 第192章 明讯出海情况 “……所以，我想把公司的一部分利益，分给公司的员工，让他们也成为公司的主人，这样大家才能拧成一股绳，把雷霆工业做得更大更强。” 李文兰听得云里雾里，但大概意思听懂了。 “分钱给员工？这不是年终奖吗？每年不都发了吗？” 她有些不解。 “不只是年终奖，”马宇腾组织着语言。 “是比年终奖更长效的……一种股份激励。” 他最终还是没敢直接说白送，用了个更温和的词。 “股份？”李文兰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声音也高了八度。 “你要把公司的股份分给外人？” 来了。 马宇腾心里早有准备。 “妈，您先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李文兰“啪”地一下放下筷子。 “那是咱家建立的公司！你和父亲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凭什么分给别人？分多少？” 马宇腾看了一眼旁边的父亲。 马国良稳坐钓鱼台，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鱼汤，然后才开口。 “文兰啊，这件事，宇腾白天跟我说过了。” “你也同意？！”李文兰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 “我同意了。”马国良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看着妻子，认真地说道。 “公司现在是什么规模，你比我清楚。宇腾这几年做出的成就，比我过去十几年做得强上数百倍。事实证明，他的想法，他的路子，是对的。” “我们不能用老眼光看新问题。现在是什么时代？人才最贵！留不住人，再大的公司也是空壳子。” 马国良指了指马宇腾。 “公司的未来，是他的。他想怎么让这艘船开得更稳、更快，我们不应该拖后腿，应该支持他。” “可是……那可是股份啊！是咱家的钱！” 李文兰还是感到有些心疼。 “我准备拿出49%的股份，成立一个虚拟的期权池。” 马宇腾见时机成熟，终于抛出了最终的数字。 “多……多少？！”李文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百分之四十九？！那不是快一半了？！马宇腾你疯了！” “妈！”马宇腾加重了语气，“这是一种手段，一种花小钱办大事的手段！是为了让公司未来能赚更多的钱！” 他几乎是把一整套现代企业管理激励理论，掰开了揉碎了，硬塞给母亲。 李文兰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再到疑惑，最后变成了茫然。 她显然无法完全理解儿子口中的那些“虚拟股”、“期权池”、“递延激励”。 看着妻子纠结的样子，马国良叹了口气，使出了杀手锏。 “文兰，我问你，我们俩现在缺钱花吗？” 李文兰一愣，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马国良一拍大腿。 “这家公司，现在最大的价值，不是给我们两个老的养老，是给宇腾一个施展抱负的平台。只要能让他的事业更好，别说49%，就是全给他拿去折腾，又怎么样？” “咱们儿子，才是咱们家最宝贵的财富。”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李文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轻，但肩膀上已经扛起千斤重担的儿子，眼神中的锐利和不甘，慢慢地融化了。 是啊，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现在他们家通过雷霆工业赚到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了。 良久，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包袱。 “行吧……你们爷俩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她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分出去就分出去吧……只要别影响我买菜的钱就行。” 马宇腾和马国良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搞定。 虽然这件事得到了家里的同意，但马宇腾并没有急于求成。 这套全新的、超前的激励方案，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慎之又慎。 他让张柯和杨杉的专项小组，不用赶时间，务必将所有细节、所有可能的风险，都论证清楚，打磨到完美。 这套方案，将是雷霆工业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人才战略的基石。 他决定，等到年底的时候，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向公司内部正式发布，并在明年再正式推行。 …… 这天上午，马宇腾刚处理完一份文件，办公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是有段时间没见面的马明打来的。 “腾哥，最近忙吗？” “还行，前段时间比较忙，最近已经闲下来了，怎么了？” “明天有空没？出来喝个早茶？我有点事想跟你当面聊聊。” “行啊。”马宇腾看了一眼日程表，明天确实没什么要紧的安排。 第二天，早上九点。 鹏城一家颇有名气的老字号茶楼里，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 马宇腾按照马明给的房间号，推门而入。 马明已经坐在里面，面前摆着一壶普洱，几样精致的点心。 “宇腾，你来了！”他连忙起身。 “你倒是会享受。”马宇腾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说实话，他虽然也是粤省人，但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养成老一辈喝早茶的习惯。 在他看来，这有点浪费时间。 “这不叫享受，这叫生活。” 马明笑着给他推过去一笼虾饺。 “先吃东西，边吃边聊。” 两人寒暄了几句，很快就切入了正题。 话题自然是从明讯网络开始的。 “宇腾，你是不知道，我们现在的海外用户增长，简直是爆炸性的！” 马明一说起业务，整个人都在发光。 自从年初马宇腾点头赞成他的出海计划后，明讯很快就执行了起来。 他们迅速在南朝国、脚盘国和湾湾三地成立了分公司，并且不惜重金，直接在当地投建了服务器集群。 而在互联网基建相对落后的东南亚，则以李家坡为中心，设立服务器，辐射周边地区。 最重要的，是他们针对每个市场，都推出了深度本土化的PP软件版本。语言、界面、用户习惯，全部重新适配。 “MSN还进入亚洲市场，而ICQ那帮高傲的家伙，根本不重视他们。因此我们的速度优势和本土化优势太明显了！” 第193章 前往临安 马明挥舞着手臂，兴奋地说道。 “现在，在东亚以及东南亚地区，我们的PP软件，已经从ICQ手上，硬生生抢下了超过30%的市场份额！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飞速增长！” 马宇腾静静地听着，心中也是一阵惊喜。 毕竟这是他穿越前的老东家企鹅都未能达成的“伟业”。 不知道明讯网络的出海成绩，会为接下来的东大互联网企业的发展带来怎样的影响。 “国内的《传奇》项目，现在就是我们的现金奶牛，为海外扩张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弹药。” 马明喝了口茶，眼神中闪烁着更大的野心。 “所以，我下一步的计划是，在巩固现有东亚、东南亚市场的同时，把西亚，也就是中东几个发达国家，作为下一个重点突破口！” 对于这个想法，马宇腾也是很认可。 毕竟那几个石油国家出了名的富有，他们此时的互联网基础建设实际比目前的东大国内还要完善。 只是由于目前的世界影响力比较弱，当地市场一直没有受到花旗国企业的尊重。 一旦出现明讯网络这样的一家愿意尊重他们文化与需求的互联网企业进入，必然会受到当地市场的欢迎。 “同时，”马明顿了顿，语气更加激昂。 “我们准备在欧罗巴和美洲，各成立一个前哨站，开始进行业务拓展的尝试！” 听到这里，马宇腾的眉头忍不住微微一挑。 进军欧罗巴和美洲？ 对于这点他就不太确定能不能成功了。 毕竟欧美市场一直是花旗国企业的后花园。 在他穿越前，直到TIKTOK的出现，才真正算是有国内的互联网企业能够在欧美市场站稳脚跟。 而在这个时代，明讯网络能不能行，他还真没有经验可以供马明参考。 不过，他看着马明那张充满斗志的脸，并没有把自己的疑虑说出口。 “有魄力。”马宇腾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 “大胆去试，不要怕花钱。就算失败了，能摸清楚那边的水深和玩法，也是宝贵的经验。” 得到马宇腾的鼓励，马明更来劲了。 聊完了公司业务，他终于说到了今天约见的真正目的。 “宇腾，其实今天请你来，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哦？” “你听说过临安的马芸吗？”马明问道。 马宇腾心中一动。 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听说过，是那家搞电子商务的阿狸的CEO吧。” “对，就是他。”马明解释道。 “他去年在西湖边上，搞了个‘西湖论剑’，邀请了国内所有互联网公司的老板，当时还请了金雍过来，办得非常成功，我也去了。” “只可惜，今年金雍不去了。加上现在互联网寒冬，大家日子都不好过，马芸自己的公司和名气，在圈子里也还算不上顶尖，所以他再发英雄帖，响应的人就寥寥无几，有点尴尬。” 马宇腾端起茶杯，静静地听着。 “然后呢？” “然后，他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你这位‘国内第二富豪’，是我们明讯网络的投资人。” 马明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所以，他就找到了我，想请我出面，邀请你下个月也去临安，参加今年的‘西湖论剑’。” “他的意思很明显，”马明补充道。 “想借你的名气，把场子撑起来。” 马宇腾笑了。 借名气？ 这倒是很符合那位马老师的行事风格。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脑子里迅速盘算起来。 临安，西湖……自己还真没去过。那里的风景，确实值得一看。 更重要的是，钟虹下个月就要进入鹏城大学正式入职了。 在开始步入工作前，带她出去散散心，游览一下西湖，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顺便，去见一见这位注定会在未来十几年里，搅动整个东大商业风云的“外星人”。 亲眼看看这个时代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举三得。 想到这里，马宇腾抬起头，看向马明。 “行。”他干脆地说道。 “告诉马芸，这个面子，我给了。” …… 距离“西湖论剑”正式开始，还有几天。 马宇腾便提前带着钟虹，飞抵了临安。 八月的江南虽然仍是夏天，但对比鹏城的酷热，还是要让人舒服不少。 两人在机场，直接打车奔向了西湖。 “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 马宇腾站在白堤上，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嘴里念叨着。 钟虹站在他身旁，长发被湖风轻轻吹起，拂过脸颊。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 眼前的景色，无法用任何数学公式去解构，却有一种直抵人心的宁静之美。 这让她平日里高速运转的大脑，也难得地放松了下来。 “以前在书上读到‘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总觉得有些奢靡。” 钟虹轻声开口。 “现在亲眼看到，才明白为什么古代的帝王将相、文人墨客都流连于此。” 马宇腾笑了笑。 “走，带你去看看雷峰塔。” 两人看着面前的大工地，都感到有些失望。 只因为马宇腾没有提前做好功课，不知道此时的雷峰塔正在进行重建。 于是两人在周边逛了一下后，就直接打车前往预订好的酒店。 国大雷迪森广场大酒店。 这家五星级酒店在临安刚刚开业没几年，是此时城中最高档的酒店之一。 出租车停在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前。 门童立刻上前，殷勤地拉开车门。 马宇腾和钟虹并肩走进大堂。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前台接待小姐露出了职业化的甜美微笑。 “我预订了房间，马宇腾。” “好的，马先生，请您稍等。” 接待小姐在电脑上迅速操作起来。 “查到了，为您预订的是一间豪华大床房，对吗？” 话音落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马宇腾能感觉到，身旁的钟虹，呼吸似乎都停滞了半秒。 他自己也并非表面上那么镇定，心脏不争气地多跳了两下。 第194章 初体验 马宇腾没有看钟虹，只是对着前台小姐，平静地点了点头。 “对。” 一个字，干脆利落。 接待小姐的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微笑，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迅速办理着入住手续。 “好的，马先生，这是您的房卡，房间在22楼，祝您入住愉快。” 马宇腾接过房卡，说了声“谢谢”，然后才转过身，看向钟虹。 钟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垂。 她的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对于一个凡事追求逻辑与理性的数学天才来说，眼下的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了她日常的逻辑处理范畴。 为什么只订一间房？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其实懂。 只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的大脑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片空白，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 马宇腾伸出手，没有说话，只是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微凉的手。 钟虹的身体轻轻一颤，但没有挣脱。 她抬起头，迎上马宇腾的目光。 那双平日里锐利深邃的眼睛，此刻满是温柔。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有拒绝。 电梯里，两人一路无话。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暧昧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叮。” 22楼到了。 马宇腾牵着她走出电梯，找到了房间。 “嘀”的一声轻响，房门应声而开。 马宇腾推开门，房间里的灯光自动亮起。 这是一间宽敞的套房，装修豪华。而最显眼的，无疑是房间正中央那张巨大而柔软的大床。 钟虹的脸颊“腾”地一下，更红了。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松开马宇“腾的手，快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假装看着窗外的夜景。 马宇腾看着她可爱的背影，心中好笑，也没点破。 他关上房门，将行李放下，然后缓缓地走到她的身后。 窗外是临安城的万家灯火，车流如织，汇成一条条光的河流。 窗内，两人的倒影映在玻璃上，安静而和谐。 “好看吗？”马宇腾轻声问。 “……嗯。”钟虹的声音细若蚊蚋。 马宇腾不再说话，只是从身后，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 钟虹的身体瞬间绷紧，但随即又慢慢放松下来，将身体的重量，轻轻靠在了他的怀里。 这一晚，窗外的灯火彻夜未熄。 马宇腾也终于完成了他穿越以来的第一次开荤。 …… 第二天，马宇腾神清气爽地醒来。 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房间里投下一道光斑。 他侧过头，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钟虹。 她的睡颜恬静而美好，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呼吸均匀。 只是那秀气的眉头，似乎还微微蹙着。 马宇腾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小心翼翼地起床，拉上了窗帘，让房间重新归于昏暗。 等到钟虹悠悠转醒时，已经是临近中午了。 “醒了？”马宇腾正坐在沙发上看酒店提供的报纸。 “嗯……” 钟虹发出一声慵懒的鼻音，动了动身体，随即就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酸软。 她的脸颊再次染上红晕，嗔怪地瞪了马宇腾一眼。 “今天上午不安排行程了。” 马宇腾放下报纸，凑到床边，笑着说。 “在酒店好好休息，我叫了午餐。” 他的语气里满是体贴。 钟虹心里一暖，那点小小的抱怨也烟消云散了。 这一个上午，两人就在酒店房间里温存。 没有了初次的青涩与紧张，彼此间的互动变得更加自然和亲昵。 等到下午，钟虹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两人才慢悠悠地出了门，在市区的街上随便逛了逛。 这个时代的临安，还没有后世那种新一线城市的繁华与拥挤。 高楼大厦并不多，取而代之的是许多保留完好的江南传统建筑，白墙黑瓦，小桥流水，别有一番韵味。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里，时间都仿佛慢了下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两人逛到了一条热闹的美食街。 钟虹的目光，突然被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楼招牌吸引了。 “楼外楼？”她念出声来，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我们去尝尝他们最出名的西湖醋鱼吧？书上都说，来临安必吃这道菜。” 马宇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半秒。 西湖醋鱼。 穿越前，他在各种短视频平台上，早已对这道“名菜”的赫赫威名如雷贯耳。 什么“临安美食最大刺客”、“劝退外地游客第一菜”、“一条鱼如果被做成西湖醋鱼，那它就算是白死了”…… 各种吐槽，简直罄竹难书。 他看着钟虹那副充满期待、跃跃欲试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 不就是一道菜吗？ 也许……也许是那些博主夸大其词呢？ 也许……这家最正宗的百年老店，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呢？ 马宇腾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脸上重新挤出笑容。 “好，没问题，那就尝尝这道‘名菜’。” 他特意在“名菜”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然而，当那盘色泽酱红、芡汁浓稠的西湖醋鱼被端上桌，当他怀着壮士断腕般的心情，夹起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时…… 马宇腾彻底沉默了。 那股又酸又甜又带着浓郁鱼腥和泥土芬芳的复杂味道，如同海啸一般，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味蕾防线。 他面无表情地咀嚼着，感觉自己不是在吃鱼，而是在吃一勺混合了糖、醋和塘泥的化学武器。 他艰难地将那口鱼咽了下去，然后看向对面的钟虹。 只见钟虹也夹了一小口，正小口小口地、极其缓慢地咀嚼着，脸上是一种礼貌而又复杂的表情。 马宇腾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荒诞无比的念头。 他好像……悟了。 他悟了这道菜能够流传至今，经久不衰的真正奥秘。 或许，它的存在，根本就不是为了好吃。 而是为了满足一代又一代，像钟虹这样，对“这道名菜”充满了好奇心的人们啊！ 第195章 到达会场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转眼就到了钟虹即将入职的日子。 机场。 “到了鹏城就给我打电话。” 马宇腾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 “工作的事不着急，慢慢来，别累着。” 钟虹嗯了一声，平日里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水汪汪的，尽是缱绻的温柔。 广播里开始催促登机，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钟虹三步一回头，挥了挥手，最终还是走进了登机通道。 马宇腾站在原地，直到那道倩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脸上的温情才迅速褪去，恢复了惯有的平静，转身就走。 从机场出来，他直接打车去了一家约好的茶馆。 马明已经在包厢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宇腾，这边！” 看见马宇腾推门进来，马明噌地一下站起身，脸上挂着挤眉弄眼的笑。 “怎么样？这几天二人世界，过得挺滋润吧？” 马宇腾扫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这个问题的，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走吧，马芸他们不是已经在等了？” “得嘞！” 马明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在意，拿起外套跟了上去。 …… “西湖论剑”活动今年是第二届，与其说是行业峰会，不如说是一个互联网圈内的内部茶话会。 地点在西湖边的一家度假酒店。 一间能俯瞰整个湖景的宽敞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沉闷。 当马宇腾和马明推门而入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这些人，几乎囊括了此时东大互联网的整个江湖。 一个身材瘦小、相貌奇特的男人正站在房间中央，手舞足蹈，激情四射地发表着演讲。 颧骨高耸，下巴微翘，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 阿狸创始人，马芸。 “……所以！我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现在的困难，恰恰是最好的机会！是把那些投机者、那些没有真正信念的人，全部淘汰出局的最好时机！” 马芸的声音极富感染力，像是一团火。 可台下坐着的人，一个个愁眉苦脸，显然对这碗滚烫的鸡汤有些消化不良。 就在这时，马芸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马明。 他立刻停下演讲，脸上瞬间绽放出菊花般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 “马总！你可算来了，大家可就等你这根主心骨了！” 唰！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明讯网络的PP软件，是在这个互联网的寒冬里，是为数不多逆势增长、在海外攻城略地的独苗，风头正盛。 马明的到来，自然万众瞩目。 “马老师，路上耽搁了。” 马明笑着客套一句，随即侧过身，将身后的马宇腾让了出来。 “马老师，给您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们明讯网络的投资人，也是雷霆工业的CEO马宇腾，马先生。” 话音落下。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雷霆工业！ 马宇腾！ 东大富豪榜，第二！ 如果说马明是这个圈子里冉冉升起的新贵，那“马宇腾”这个名字，对在场的所有人而言，简直就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降维打击！ 随着互联网泡沫破灭，在座的各位老板，公司估值大缩水，个人身家能有个几千万的，都算是行业顶流了。 可马宇腾呢？ 那是以“百亿”为单位计算的真金白银！是能上新闻联播的实体工业巨子！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站在门口的年轻人。 简单的格子衬衫，黑框眼镜，神情平静得像是在自家客厅散步，完全没有传说中百亿富豪的半分张扬。 马芸的眼睛，在听到介绍的刹那，瞬间亮了起来。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个箭步上前，热情比刚才迎接马明时高了十倍不止，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马宇腾的手。 “马宇腾先生！哎呀！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雷霆工业的锂电池，那是我们东大工业的骄傲！今天您能来我们这个活动，那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马宇腾看着眼前这位未来的“风云人物”，内心也是一阵感慨。 能屈能伸，天生的社交牛人。 “马老师客气了。”马宇腾的反应很平淡。 “我大学也是学IT的，一直对互联网很感兴趣，今天纯粹是来向各位前辈学习的。” 他话音刚落，一个带着浓浓苦涩的嗓音从马芸身后传来。 “宇腾，马明，好久不见。” 马宇腾抬眼看去，一个戴着眼镜、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网聚的，丁三石。 “丁总。”马明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丁三石疲惫地摆了摆手，脸上全是自嘲。 “还叫什么丁总。” 他长叹一口气，看看马宇腾，又看看马明，那滋味复杂到了极点。 “想当初，你们俩大学刚毕业，我还想把你们挖到我们网聚。现在想想，幸亏你们没来啊，不然不是把你们俩天才给耽误了？” “看看你们，一个做出了东大第一的聊天软件，一个成了全国第二的大富豪……再看看我……” 丁三石摇着头，说不下去了。 但他的窘境，在场无人不知。 网聚在纳斯达克上市后股价一路血崩，最近更是因为财报问题被搞得焦头烂额，股价跌破一美元，随时可能被强制退市。 马芸立刻出来打圆场。 “哎，老丁，不说这些！谁家还没本难念的经？来来来，马先生，快请坐，您坐主位！” 他不由分说，热情地将马宇腾引到长条会议桌最中央的位置上。 马宇腾也没推辞，坦然坐下。 他很清楚，自己今天能坐在这里，靠的不是什么互联网资历，而是背后“雷霆工业”和“富豪榜第二”的招牌。 众人重新落座。 马芸见所有人都已到齐，清了清嗓子，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他环视一周，脸上带着标志性的、极富煽动性的笑容。 “各位，欢迎来到第二届‘西湖论剑’！” 他一字一顿，仿佛这四个字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我知道，现在的季节虽然是炎炎夏日！但很多人都说，这是互联网的冬天来了！冷啊！” 他夸张地抱了抱胳膊，引来一阵苦涩的低笑。 “但是！”马芸话锋一转，音调陡然拔高。 “我马芸认为，这恰恰是最好的时代！因为只有在退潮的时候，我们才能看清楚，谁在裸泳！” 这番话，他刚才已经讲过一遍，但此刻当着马宇腾的面，他又重新激情澎湃地演绎了一次。 第196章 投资网聚 接下来，活动正式开始。 气氛却并不像马芸渲染得那般热烈。 轮流发言的几个老总，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愁云惨淡。 “虽然用户规模一直在增长，但随着用户的增长，带来的是成本越来越高，加上融资顺畅，公司资金越来越紧张……” “我们尝试了社区收费，结果用户流失了三分之一，实在是进退两难。” “投资人现在听到互联网三个字就摇头，下一轮融资遥遥无期，公司的现金流，最多还能撑半年。” 一句句发言，更像是一场比惨大会。 每个人都在诉说着寒冬的冷酷，马芸那碗“鸡汤”显然没能温暖他们早已冰凉的内心。 轮到马明发言时，他带来的却是一股不一样的风气。 “各位前辈说的困难，我们明讯网络同样也遇到了。但在国内市场之外，我们看到了一片更广阔的蓝海。” 马明站起身，侃侃而谈。 “PP软件出海的经验告诉我们，东大互联网企业在海外，并非没有机会。关键在于，我们是否足够了解当地市场，是否愿意放下身段，去尊重当地的文化和用户习惯……” 他分享着明讯网络在东南亚市场的成功经验，以及遇到的各种坑。 这些一手资料，让在座愁眉不展的老总们，眼中多少恢复了一丝神采。 至少，明讯网络的成功证明了，路，不止一条。 马宇腾始终没有说话。 他就像一个旁听生，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着每个人的发言。 从门户网站到垂直信息网页，再到初具雏形的电子商务和网络游戏…… 他发现，这些东大互联网的先行者们，其实并不缺乏好的想法和创意。 他们缺的，是钱。 是能够让他们把想法落地，能够让他们熬过这个漫长寒冬的……钱。 融资困难。 这是所有人头顶上悬着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马宇腾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目前口袋里的钱。 有一笔大约两亿人民币的资金，正静静地躺在他的个人银行账户里。 这笔钱，主要来源于雷霆工业这两年的利润分红。 当初，为了将张柯这位技术人才从摩托罗拉挖过来，马宇腾许诺了对方2%的公司利润分红，作为对他较低基础工资的一种补偿。 这在当时看来，是一个空头支票般的承诺。 毕竟，谁也无法预料雷霆工业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如果马宇腾想耍赖，他完全可以操控公司，让公司常年不分红，那这2%的承诺也就成了一纸空文。 但他没有。 雷霆工业的锂电池业务一路高歌猛进，利润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马宇腾也严格按照约定，每年都提取部分利润进行分红。 张柯凭着这2%，获得了远超之前在摩托罗拉的收入。 而作为公司的所有者，马宇腾分到的数额自然更为庞大。 由于他平日里生活简朴，没什么高消费的习惯，这笔钱便一直累积了下来。 在后世，两亿这个数字对于动辄百亿千亿的互联网巨头来说，或许只是九牛一毛。 但在此刻，在这个互联网泡沫破裂、哀鸿遍野的2001年…… 这两亿现金，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资金！ 一个念头，在马宇腾的心中，如同雨后春笋般生长起来。 正好用自己手上的资金，去投资他们！ 会议室里的讨论还在继续，但话题已经从分享经验，变成了对未来的迷茫和悲观预测。 “我看这冬天，至少还得持续一两年。” “唉，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整个会场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马宇腾，忽然轻轻敲了敲桌子。 “咚咚。” 清脆的两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马宇腾扶了扶眼镜，平静地开口。 “各位。”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听了半天，感觉大家最大的困难，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钱。” 众人默然点头，这简直是说到心坎里了。 马宇腾的目光扫过全场，继续说道。 “我个人手上，正好有一笔闲置的资金。” 来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数额不算太大，大概在两亿人民币左右。” 在场的人，特别是那些备受企业发展资金困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们本以为马芸请马宇腾来只是为了撑场面，但没想到，对方居然准备直接掏钱支持大家！ “如果，”马宇腾顿了顿，给了众人一个消化的时间。 “在座哪位老总的公司确实前景不错，只是暂时遇到了资金困难，那么会议结束后，可以单独来找我聊一聊。” 他微微一笑，语气谦和。 “就当我为东大互联网的春天，添一块砖，加一片瓦。” …… 会议结束了。 但没有人离开。 几乎所有人都围了上来，试图跟马宇腾搭上话。 然而，第一个真正挤到马宇腾面前的，却是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身影。 网聚的丁三石。 他面容憔悴，神情中带着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 “宇腾。” 丁三石的声音有些沙哑。 马宇腾看着他，点了点头。“丁总，有事？” “我……”丁三石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苦涩。 “网聚现在的情况，您可能也清楚……股价……唉……” 他叹了口气，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们自研了一款游戏，叫《大话西游Online》，马上就要准备上线了。” 丁三石的眼中，终于燃起了一丝光亮。 “我对这款游戏有信心，但是……公司的资金情况不太好，宣发和后续运营的钱，都还没有着落。” 马宇腾心中一动，他知道对方的公司未来会凭借西游系列游戏完成翻身，并成为国内的游戏巨头之一。 现在正是对方最低谷的时候，如果获得对方公司股份未来将会带来数十倍的收益。 “丁总，我相信你的眼光。” 马宇腾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 丁三石愣住了。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准备详细阐述这款游戏的商业模式和前景，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听。 “这样吧，”马宇腾伸出一根手指。 “我以每股1美元的价格，对网聚进行注资1亿RMB。你看怎么样？” 第197章 新总部大楼 丁三石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1美元？ 要知道，网聚现在的股价，只有0.9美元左右！ 马宇腾提出的，是溢价投资！ 而且，对方选择的是直接注资，而不是去二级市场购买股票。 这意味着这笔钱会直接进入公司的账户，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这哪里是投资？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是救命！ “宇腾，太感谢你了” 丁三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眼眶都有些泛红。 “具体细节，我们后续让团队来谈。” 马宇腾拍了拍他的肩膀，干脆利落地结束了对话。 他当然可以去二级市场扫货，成本更低。 但那样太慢，而且需要将人民币换成美元，手续繁琐。 直接通过增资扩股的方式拿到股份，干净利落，还能给丁三石送去一个人情。 其实他目前最想投资的是马芸的阿狸，只可惜对方在去年已经获得了3000万美元的投资，目前并不缺资金。 不然的话，要一手握着企鹅，另一首握着阿狸。 面对整个国内互联网界，他都可以大声喊一句“还有谁？” …… 当晚，马芸在西湖边的楼外楼设宴款待众人。 有了马宇腾的投资承诺，整个饭局的气氛比下午的会议要热烈了无数倍。 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马宇腾站起身，举起酒杯。 “各位，今天能和东大互联网的各位先驱者共聚一堂，是我马宇腾的荣幸。” “我觉得，如此难得的聚会，我们应该拍一张合影，留作纪念。”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 于是，在西湖潋滟的夜色下，服务员用一部数码相机，将这群日后搅动风云的互联网大佬们，连同那个站在C位、笑容平静的年轻人，一同定格了下来。 照片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西湖论剑”结束后，马芸热情地组织了一系列游览活动，试图让这些互联网大佬们在临安多留几日，加深感情。 然而，马宇腾对此兴致缺缺。 该看的风景，已经和最想一起看的人看过了。 他婉拒了马芸的挽留，在会议结束的第二天，便独自一人登上了返回鹏城的飞机。 他的时间，比这湖光山色，要宝贵得多。 …… 鹏城，雷霆工业园。 熟悉的临时办公室里，桌上那叠半人高的文件，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离开的时长。 马宇腾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签字。 审批。 批复。 他以一种近乎机械的速度，处理着过去一周多积压下来的各类文件。 直到将最后一个文件丢进“已处理”的文件筐，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按下了桌上的内线电话。 “沈浩，进来一下。” 门被敲响，沈浩推门而入，手里依旧抱着一个文件夹。 “老板，您回来了。” “嗯。”马宇腾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全盛微电子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沈浩翻开文件夹，语速平稳，吐字清晰。 “赵总已经于上周三，在香洲完成了全盛微电子技术有限公司的工商注册。” 马宇腾点了点头。 这都在意料之中。 “人员呢？” “赵总不负所托。” 沈浩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钦佩。 “他利用自己在亚炬电子的人脉和威望，成功说服了二十二名资深半导体工程师，集体辞职，加入了全盛微电子。” “二十二个？” 马宇腾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看来他在亚炬电子的影响力确实不俗，居然能够一下子拉出来这么多研发人员。 “是的。” 沈浩继续汇报。 “这二十二人中，包括了三名亚炬电子原先的芯片架构师，五名资深IC设计工程师，以及覆盖了前端设计、验证、后端实现等各个环节的十四名核心技术人员。” “可以说，赵先生几乎将亚炬电子最精华的研发团队，打包了近一半。” 马宇腾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笑意。 好！ 太好了！ 雷霆半导体的这六千万，花得真值！ 有了这支成建制的团队，全盛微电子的音频芯片研发，应该会比较顺利。 “很好。”马宇腾的赞许言简意赅。 “告诉赵新民，既然团队搭建好了，就放开手脚尽快干活，毕竟随着苹果IPOD的发布，MP3市场很快就会热起来了，时间不等人。” “明白。”沈浩点头记下。 他合上文件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说道。 “老板，还有一件事。” “说。” “我们工业园里的新总部大楼，已经完成了最后的通风散味。上周五，行政部委托第三方专业检测机构进行了全面的空气质量检测。” 沈浩从文件夹里抽出另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报告显示，大楼内所有区域的甲醛、苯、TVOC等各项指标，均远低于国家安全标准，随时可以准备入驻。” 马宇腾接过报告，快速地扫了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了“雷霆工业总部大楼”这几个字上。 思绪，不由得飘回了两年多以前。 当时，雷霆工业园刚刚完成第一次扩建，公司的锂电池业务正处在爆发式增长的前夜。 为了改善办公环境，也为了匹配公司未来的发展，他拍板决定，在园区内建设一座属于雷霆工业自己的总部大楼。 最初的设计方案里，那只是一座十五层高的普通办公楼。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公司的发展速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利润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人员规模，也急剧膨胀。 原来的设计，很快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可是，地基已经按照十五层的高度打好了，想要再加高，已经不可能。 于是，马宇腾干脆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 不改了。 在旁边，再建一座一模一样的！ 于是，设计方案被推倒重来，从一座单体楼，变成了一个由两栋十五层高、外观完全相同的办公楼组成的双子楼建筑群。 两栋楼之间，由三条横跨半空的连廊连接。 不仅如此，他还大幅提高了装修预算和标准。 所有材料，都必须用市面上最顶级、最环保的。 中央空调、新风系统、网络布线……全部一步到位。 代价就是，建设周期被大大延长，总投入也翻了两番。 花了整整两年半的时间。 这座雷霆工业的新总部大楼，才终于从图纸，变成了现实。 第198章 开始搬家 总建筑面积八万两千平方米，可以容纳超过四千人同时办公。 目前雷霆工业总部所有的行政人员、财务、法务，再加上研发中心的各个部门，总人数也就一千多人。 全部搬到新总部里面，还能剩余不少的空间，足以满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公司发展的需要了。 新总部大楼在今年年中就已经全部竣工。 但马宇腾硬是压着，不让任何人搬进去。 哪怕他用的都是最环保的材料，哪怕施工方拿着报告再三保证绝对安全。 他还是不放心。 他宁愿继续耐心等待，也要让这两栋崭新的大楼，在鹏城炎热的夏日里，开着窗户，吹上足足四个月的风。 现在，风吹够了。 最新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 是时候，让雷霆工业，拥有一个真正配得上它地位的总部了。 “很好。”马宇腾站起身，走到窗边，眺望着不远处那两栋并肩而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崭新大楼。 “下周一开始。”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充满力量。 “通知各个部门，准备分批搬迁。” “记住，要制定好详细的搬迁计划，确保各部门的日常工作，不受影响。” 沈浩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是，老板！我马上去办！” …… 接到来自总裁办的指令后，行政部马上就行动起来。 朱玲玉召集部门所有的下属员工，开了一场言简意赅的动员会。 “老板下令，下周一开始，总部启动搬迁！” “时间紧，任务重！所有人，取消休假，全员待命！” 命令被迅速地分解、传达。 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搬迁计划表，在短短半天之内就新鲜出炉，并且通过内部邮件系统，发送到了每一个部门负责人的邮箱里。 计划的核心思想只有一个：平稳过渡，确保业务不受任何影响。 而在这份计划中，被排在第一顺位的，赫然便是公司的核心——研发中心。 行政部的考虑非常周全。 研发中心拥有大量精密、昂贵且脆弱的实验设备和仪器。 这些金贵的宝贝，哪怕只是轻微的磕碰，都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甚至拖延整个项目的研发进度。 将他们与其他部门的办公桌椅、文件柜一起搬迁，风险太高。 因此，最好的方案就是让他们先行一步。 在周末两天，利用最专业的人员和设备，将研发中心的所有家当，稳稳当当地挪到新家。 …… 周六，清晨。 一辆辆厢式货车整齐地停在了研发中心所在的旧楼下。 车身上印着鹏城最知名的大众搬家公司的Logo。 已经升任锂电池实验室研发主管的曾家豪，正站在楼下，指挥着工人们小心翼翼地将一台封装好的光谱分析仪抬上货车。 “慢一点！注意角度！下面有垫子，轻放！”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从昨天接到通知开始，他就和实验室的同事们一起，通宵达旦地打包整理这些宝贝疙瘩。 每一台设备，都严格按照操作手册进行断电、固定、封装。 每一个装有化学试剂的瓶子，都用防震泡沫包裹得严严实实。 直到天色微亮，他们才终于将所有东西准备妥当。 “豪哥，喝口水吧。”一个年轻的实习生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曾家豪接过来，拧开盖子猛灌了几口。 “都装好了吗？” “最后一台了，就是您盯着的这台。” 实习生指了指货车。 “装完这车，我们就可以去新大楼那边了。” “好。” 曾家豪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了工业园的深处。 那里，两栋崭新的大楼并肩而立，在晨光中轮廓分明。 那就是他们未来工作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所有设备都全部装车完毕。 曾家豪和几个核心研究员坐上了一辆商务车，跟在货车车队后面，缓缓驶向新总部大楼。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这座传说中的新总部。 随着车辆的靠近，大楼的细节也越来越清晰。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新总部的设计，并没有采用时下鹏城市中心那些顶级写字楼最流行的全玻璃幕墙。 那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极具现代感和视觉冲击力的设计，在这里完全看不到。 取而代之的，是覆盖着浅灰色瓷砖的外墙。 颜色沉稳，质感朴素。 在自家工业园区的厂房和宿舍楼之间，这两栋十五层高的建筑，甚至显得有些过分的低调。 曾家豪心里微微有些嘀咕。 他还以为老板会建一个地标性的建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风格。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这里毕竟是工业园，不是市中心的CBD。 周围都是生产车间和员工宿舍，搞一个光芒四射的玻璃盒子，确实会造成严重的光污染，影响到一线工人的工作和休息。 老板的考量，总是比别人更深远一些。 车辆在B栋大楼的门口停下。 这栋楼，是专门划拨给研发中心的。 曾家豪推开车门，踏上了光洁如镜的地面。 而当他抬头看向大楼入口的那一刻，之前因为外墙而产生的那一丝丝轻视，瞬间烟消云散。 与低调朴素的外墙截然不同，大楼的内部，是扑面而来的奢华与气派。 挑高至少十米的大堂，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压抑。 地面和墙壁，全部由带着自然纹理的顶级大理石铺就，光可鉴人。 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造型极简却充满设计感的巨大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面巨大的背景墙，墙上只有几个用金属雕刻而成的字——“雷霆工业研发中心”。 字体苍劲有力，在射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背景墙前，是一张黑色的、极具未来感的接待台。 整个大堂里，除了必要的支撑柱和前台，再无他物，显得空旷而又庄重。 曾家豪甚至能想象到，未来当公司的合作伙伴或者客户来到这里时，第一眼看到这番景象，会是何等的震撼。 这就是雷霆的底蕴。 外表低调内敛，内里却乾坤万象。 第199章 选择对了 “曾主管，这边请。” 行政部派来接引的同事微笑着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好。” 曾家aho回过神来，跟着引导，走向电梯厅。 电梯厅的设计同样不凡。 墙边，并排排列着四部电梯。 要知道，这只是一栋十五层高的办公楼。 在鹏城，很多三十多层高的写字楼，也不过就是这个配置。 曾家豪曾经去市中心一家知名企业拜访过，亲身体验过在早高峰时期，等一部电梯等上十几分钟的痛苦。 老板显然也深知这种员工的痛点。 所以，他用一种奢侈的方式，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四台高速电梯，足以确保在这里办公的任何人，都不需要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等待上。 曾家豪走进其中一部货梯，身旁是同样被震撼到的同事们。 电梯内部空间宽敞，足以容纳好几台大型设备。 他按下了“13”层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上，平稳而迅速地向上攀升。 他注意到电梯的楼层指示牌上，2层标注着“员工餐厅 & 活动中心”。 不过指示灯是暗的。 行政的同事解释说，要等所有部门全部搬迁完毕后，才会正式启用。 曾家豪对此并不心急，他现在只想尽快把实验室的设备安顿好。 “叮。” 电梯到达十三层。 门一打开，一股混合着新风系统气流和淡淡材料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整个楼层空空荡荡，只有明亮的灯光和一尘不染的地面。 空间被合理地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实验室和办公区域。 工人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将设备卸下，按照事先规划好的图纸，推向属于锂电池项目的实验室。 曾家豪全程跟在旁边，像个监工一样，不断地提醒着注意事项。 直到最后一台设备被稳稳地安放在预定位置，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通电、调试，是下周一上班后的事情了。 他走出实验室，来到了属于自己的办公位。 作为项目主管，他分到了一个靠窗的独立小隔间。 面积不大，大概只有七八个平方，用磨砂玻璃隔断。 但相比于之前在大通间里和所有人挤在一起，办公环境已经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全新的办公桌椅，桌上还贴心地放了一盆绿萝。 他走到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向外望去。 对面，是与这栋楼一模一样的A栋办公楼。 更远处，是雷霆工业园里一排排整齐的厂房和宿舍楼，工人们如同蚂蚁般在其中穿行，整个园区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曾家豪的思绪，有些飘远。 他想起了自己大学毕业时的情景。 当时，手握好几个Offer，有稳定的国企，也有待遇优厚的知名外企。 但他最终却选择了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雷霆电池。 只因为，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他的校友，曾经与他一同为东大第一款量产的锂离子电池进行奋斗过。 当时，几乎所有的同学和朋友，都觉得他疯了。 放弃铁饭碗，去一家不知名的民企赌未来？ 太冒险了。 可如今，不过短短几年时间。 雷霆工业，已经从一家小小的电池工厂，成长为全球锂电池行业的巨无霸。 最近更是进入到了高精尖的芯片设计以及制造产业当中。 而他自己，也从一个初出茅庐的毕业生，成长为手握核心产品研发大权的项目主管。 他的收入，早已翻了不知道多少倍，把那些当初选择进入国企的同学，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去年，由于主持研发锂聚电池成功，公司在年底的时候给他发了一笔优厚的奖金。 考虑到自己已经交了一个同在鹏城工作的女朋友，可预见的未来会在鹏城安家。 于是他利用这笔奖金，以及平时积累下来的工资，在鹏城市中心，全款买下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曾家豪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他拉开全新的椅子，坐了下去。 椅子的人体工学设计得非常好，完美地贴合着他的背部。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景象，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骄傲。 …… 研发中心的顺利搬迁，像是一声发令枪。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雷霆工业这座庞大的机器，开始了一场有条不紊的大挪移。 财务部、法务部、市场部、人力资源部……各个部门按照行政部制定的详细计划，分批次、分时段地搬入新总部大楼。 整个过程顺利平稳的完成。 旧办公室的工位还留有余温，新办公室的电脑就已经点亮开机。 除了窗外的风景变了，办公桌椅更新了，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 公司的日常业务，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马宇腾也搬进了他位于A栋顶层的全新办公室。 整个十五层，都被划为了总裁专区。 除了他那间大到夸张、几乎占据了半层楼的办公室之外，还包括了数个规格不同的会议室、一个专为高层准备的小型报告厅，以及总裁办全体员工的办公区域。 马宇腾的办公室被分成了三个部分。 最外面是宽敞的会客区，摆放着一套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和实木茶几，足以接待最高规格的客人。 中间是他的办公区，一张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面对着一整面墙的落地窗，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雷霆工业园区的全貌。 办公桌后面，还有一个小门，通向一间自带卫浴的休息室。 这环境，与之前那个小小的、老旧的办公室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马宇腾并没有多少时间去享受这份奢华。 他只是简单地转了一圈，便一头扎进了繁忙的日常工作里。 …… 时间一晃而过。 九月十一日，晚上八点半。 马宇腾罕见地没有在公司加班，也没有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吃过晚饭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陪着母亲李文兰一起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家长里短的肥皂剧，剧情拖沓，毫无营养。 李文兰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两句。 “哎呀，这个儿媳妇怎么能这样对婆婆呢？” “这个男的也真是的，一点主见都没有。” 马宇腾心不在焉地“嗯”、“啊”附和着，眼神却不自觉地一次又一次瞥向墙壁上的石英钟。 第200章 历史重演 时针，正在缓慢地走向九点。 他的心脏，也随着秒针的每一次跳动，轻微地加速。 他在等。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还会不会发生那件被载入人类史册，彻底改变世界格局的事件。 他需要亲眼确认，这只来自平行世界的蝴蝶，翅膀扇起的风暴，是否改变了那条既定的航线。 李文兰似乎察觉到了儿子的反常，她转过头，关切地问。 “宇腾，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看你今天晚上一直心神不宁的。” “没有，妈。”马宇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就是……觉得这部电视剧不好看。” “不好看你还陪我看？” 李文兰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随即又有些心疼。 “你这孩子，天天就知道工作，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要不，妈给你去切个水果？” “不用……” 马宇腾的话还没说完。 电视屏幕上，那对正在争吵的婆媳突然消失。 画面猛地一黑。 下一秒，一行鲜红而醒目的【紧急新闻】字样，占据了整个屏幕。 紧接着，一个充满了浓烟与烈火的画面，粗暴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栋摩天大楼。 大楼的上半部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黑色窟窿正疯狂地向外喷吐着黑色的浓烟，火光在浓烟中若隐若现。 演播室内，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惊慌。 “各位观众，我们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就在几分钟前，一架飞机撞上了位于花旗国纽城的世界贸易中心一号楼，也就是北塔。目前……目前伤亡情况不明，我们再重复一遍，一架飞机……” 李文兰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手里的遥控器“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天呐！这……这是什么？拍电影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下意识地抓住儿子的胳膊，用力摇了摇。 “宇腾，这……这不是真的吧？怎么会有飞机撞到楼上去？” 马宇腾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屏幕上。 来了。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马国良快步走了出来，他显然也听到了客厅里的动静。 他脸上还戴着老花镜，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出大事了。”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声音却无比凝重。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电视画面中，出现了让全世界都为之窒息的一幕。 另一架飞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以一个诡异的倾斜角度，从屏幕的右侧呼啸而来。 它没有丝毫减速。 在无数摄像机和目击者的注视下，它狠狠地、径直地撞进了另一栋稍矮一些的摩天大楼——世贸中心南塔！ “轰——！” 仿佛隔着屏幕都能听见那声巨响。 一团巨大的橙红色火球，猛烈地从大楼的另一侧爆开，无数的建筑碎片和金属残骸，如同天女散花般四散飞溅。 “啊！” 李文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写满了惊恐。 马国良的身体也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的拳头在身侧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电视里，那个新闻主持人已经完全失控、语无伦次的哭喊声在回荡。 “哦，天啊……又一架！第二架飞机！我的天哪……” 马宇腾静静地看着。 看着记忆中那熟悉的画面，再一次在眼前上演。 他的父母，和此刻全世界绝大多数人一样，沉浸在巨大的震惊、恐惧和悲伤之中。 但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没有震惊，因为他早已知晓。 没有悲伤，因为在前世，他已经为这场灾难中逝去的无辜生命，悲伤过一次。 此刻，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在疯狂地回响。 机会！ 一个千载难逢的，属于东大，也属于雷霆工业的黄金机会！ 从这一刻起，花旗国的战略重心将发生历史性的转移。 在未来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那个曾经将东大视为最大潜在对手的超级大国，将把所有的精力、资源和注意力，都投入到遥远的中东。 投入到那场旷日持久、耗资巨大的反恐战争之中。 中美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将会迎来一段宝贵的蜜月期。 对抗，将暂时让位于合作。 而这种合作，带来的影响是深远的。 东大加入世贸组织的最后一道门槛，将被彻底扫清。 来自花旗国的产业链，将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向着这片拥有无穷廉价劳动力的土地转移。 曾经严密的技术封锁，也会在这段“联手反恐”的特殊时期里，出现一道道可以利用的裂缝。 对于雷霆工业而言，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无论是从西方引进先进技术和设备，还是将自己的产品出口到全球市场，都将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顺畅。 这意味着，当西方资本为了安全而恐慌性地寻找避风港时，他们有机会去并购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掌握着核心技术的海外企业和资源。 更重要的是，国内的经济，将在这股全球化浪潮的推动下，以一个令世界瞠目结舌的速度疯狂起飞！ 一个巨大的、无可估量的内需市场，正在世界上上缓缓升起。 马宇腾的呼吸，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急促。 他知道，这个历史性的窗口期，不会永远敞开。 十年。 最多十五年。 当花旗国从反恐战争的泥潭中抽身，当他们猛然回头，发现那个曾经需要他们合作的伙伴，已经成长为一个足以挑战他们地位的庞然大物时，更加疯狂、更加全面的封锁和打压，将会卷土重来。 他必须抓住这宝贵的十年。 在这十年里，为雷霆工业打下坚实到无可撼动的基础。 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完整的、不受任何人钳制的产业链壁垒。 构筑一道足够宽、足够深的技术护城河！ 为未来那场注定要到来的终极对抗，做好万全的准备。 电视里，南塔在烈火中轰然倒塌，掀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李文兰靠在马国良的怀里，已经泣不成声。 马宇腾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宁静的夜色。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有一片深邃的、宛如寒潭般的冷静。 世界在哀嚎。 而他，却清晰地听到了冲锋的号角。 第201章 出差视察 第二天，马宇腾踏入雷霆工业总部大楼。 整个公司都笼罩在一股奇异的氛围中。 空气里不再是往日紧张而高效的工作节奏，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议论声和此起彼伏的惊叹。 “你看了吗？太惨了，整栋楼都塌了！” “简直就是好莱坞灾难片，不，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花旗国这次是真被打懵了，我看他们股市今天得跌惨了。” “活该！谁让他们天天在外面耀武扬威，这下好了，家里被偷了。” “话不能这么说，死的都是普通人啊……” 幸灾乐祸的，感叹生命脆弱的，怒斥恐怖主义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几乎每个人的电脑屏幕上，都开着新闻门户网站，不断刷新着来自大洋彼岸的最新消息。 震撼、悲伤、恐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复杂的情绪在办公区里弥漫。 马宇腾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 他没有参与任何讨论，也没有发表任何感慨。 那些画面，那些情绪，他早已在前世经历过一遍。 现在，他没有时间浪费在感叹上。 战争的阴影笼罩了花旗国，但机遇的曙光，却照进了东大。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遇期。 在路过总裁办的区域时，他对着自己的秘书说了一句。 “沈浩，进来一下。” 沈浩手上拿着一个笔记本跟着马宇腾走进总裁办公室。 “老板。” “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差。”马宇腾言简意赅。 “好的。”沈浩没有问去哪里，要去多久，只是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需要我预订什么时候的机票和酒店？目的地是？” “明天上午走吧。”马宇腾的目光扫过沈浩。 “第一站，新渝。之后是明州，还有京城。” “好的马总。”沈浩平静地回答。 马宇腾准备先巡查一遍集团最重要的几个外地业务板块。 总部的工业园就在眼皮子底下，一切尽在掌握。 但外面的子公司，平时只看到汇报文件，还是需要用双眼实地看看。 --- 第二天早上，飞机降落在豫北国际机场。 闷热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马宇腾和沈浩没有片刻耽搁，直接坐上了前来接机的专车，直奔位于新渝高新区的雷霆锂业。 经过一年多的发展，这里已经从一片荒地，变成了一座现代化的大型化工厂。 银白色的反应釜和管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高耸的干燥塔有条不紊地运行着，一辆辆叉车在厂区内穿梭，将包装好的白色粉末运往仓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化学品味道。 这里，就是雷霆工业锂电池帝国的“粮仓”——钴酸锂正极材料生产基地。 “目前，我们的钴酸锂年产能已经达到了设计峰值的三千吨。” 陪同视察的厂长汇报道。 “生产线二十四小时不停，产品合格率稳定在99.7%以上，生产成本也控制得很好。” 马宇腾点点头，他对现场有序的生产状况还算满意。 三千吨。 这个数字，在一年前，足以让任何一家电池厂为之疯狂。 但现在…… 不够！ 远远不够！ 雷霆工业的锂电池业务，就像一头贪婪的巨兽，在吞噬了脚盘国和南朝国大部分市场份额后，体量已经膨胀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全球超过50%的市场占有率！ 这意味着，雷霆锂业这个单一工厂的钴酸锂产量，已经无法满足集团内部的需求。 他们依旧需要从外部采购大量的正极材料。 幸好今年初蜀省那边的一家公司也拥有了钴酸锂生产能力，能够为雷霆工业提供廉价的正极材料。 再加上脚盘国和南朝国的几家厂家都在减产，造成上游的材料供应商日子不好过。 面对强势的雷霆锂业，除了降价供应，没有别的选择。” 视察完厂区，马宇腾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厂区办公楼的技术部的门口。 这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他推开门，一个戴着厚厚眼镜、头发有些花白的身影正趴在实验台前，专注地盯着一台扫描电子显微镜的屏幕。 “鲁教授。”马宇腾开口。 那人猛地回过神，看到是马宇腾，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鲁奇，国内顶尖的锂电材料专家，当初马宇腾花费重金从东京大学挖来的技术大牛。 “马总！您怎么来了？” 鲁奇连忙摘下手套，迎了上来。 “过来看看。”马宇腾笑了笑，直接切入主题。 “鲁教授，有个新课题，要交给你。” “您说！”一提到技术，鲁奇的眼睛都在放光。 “磷酸铁锂。”马宇腾缓缓吐出五个字。 他将集团在花旗国与古迪纳夫教授团队合作的最新进展，简单地向鲁奇介绍了一遍。 “……目前，实验室样品已经能稳定做到105Wh/kg的能量密度。这个数据，虽然比不上钴酸锂，但已经具备了初步的使用价值。” 鲁奇教授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他作为材料专家，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种全新的、极具潜力的新型正极材料！ “我需要你，鲁教授。” 马宇腾的目光变得锐利。 “我需要你带领团队，帮我们解决磷酸铁锂材料的量产工艺问题，成本、稳定性以及一致性都有待解决！” “没问题。” 鲁奇的脸上有些激动。 “马总您放心，这个课题我接了！” 马宇腾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 告别了新渝，马宇腾与沈浩马不停蹄，来到下一站明州。 明州参参雷霆新材料有限公司。 当马宇腾和沈浩赶到公司时，却意外地在办公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参参集团董事长，郑志坚。 “马总？真是稀客啊！” 郑志坚看到马宇腾，哈哈大笑地站了起来，主动伸出手。 “郑董，您怎么也在这？” 马宇腾有些意外。 “我？我最近天天往这跑。” 郑志坚请他坐下，亲手给他泡了杯茶。 “马总你也知道，我们做服装的，现在国内市场杀成一片红海，钱越来越不好赚了。我这不想着转型嘛，咱们这个新材料公司，现在可是我们整个集团的希望，我能不上心吗？” 这位曾经的服装大王，言语间充满了对新赛道的渴望。 第202章 两手都要抓 马宇腾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郑董，昨天花旗国的新闻，您关注了吗？” 郑志坚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点了点头，神情变得凝重。 “当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全世界都震动了。” “这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始。” 马宇腾放下茶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未来十几年，花旗国的战略重心会彻底转移。与我国的对抗会变成合作。对于我们做实业的人来说，一个黄金时代，要来了。” 他看着郑志坚，缓缓说道。 “郑董，别急着放弃服装业务。恰恰相反，未来几年，无论是国内的高端男装市场，还是服装出口，都会迎来一波巨大的爆发式增长。您可以提前做些准备。” 郑志坚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年轻的合作伙伴，对方深邃的眼神，让他有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对了，今天马总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跟我这个老头讨论服装行业的吧？” “差点忘了正事。” “郑董，我希望‘明州参参雷霆’能尽快提升负极材料的产能。” 马宇腾见郑志坚有些迟疑，以为是对方担心销量以及资金，于是补充道。 “目前国内能量产锂电池负极材料的，只有我们这一家。其他的，全都要看脚盘国供应商的脸色。我不想被人卡着脖子。” “只要能把产能提上来，我的雷霆工业，都会优先使用公司的负极材料。” “如果资金上有问题，雷霆工业也可以随时进行新一轮的注资。”他补充道。 郑志坚沉默了。 他很清楚，雷霆工业如今在锂电池行业的霸主地位。 跟着他们，就意味着产品根本不愁销路。 马宇腾的提议，几乎没有什么风险。 几秒钟后，郑志坚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马总，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摆了摆手。 “资金的问题，你不用担心。这里是明州，是我的老家。只要项目够好，政府比我们还积极，可以通过银行贷款的方式来尽心扩产。” …… 谈妥了扩产事宜后，马宇腾接受了郑志坚的晚宴邀请。 毕竟对方是自家的重要合作伙伴，这点面子不能不给。 不过他拒绝了下半场的活动。 酒酣饭足，在明州住了一晚后，他和沈浩没有在明州多做停留，直接赶赴机场，登上了飞往京城的航班。 这是他此次出差视察的最后一站。 京城。 马宇腾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中关村的科学院物理所。 车子在物理所门口停下。 马宇腾抬头看了看这栋略显陈旧的科研大楼。 这里，汇聚了东大国最顶尖的一批物理学家。 也承载着他锂电池帝国的另一条技术命脉。 一位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在门口。 “马总，一路辛苦。” 陈冬青教授，国内著名的凝聚态物理专家，雷霆工业两年前就与对方在锂电池新材料方面达成了合作。 “陈教授，客气了。”马宇腾与他握了握手，开门见山。 “我们直接去实验室吧。” “好，这边请。” 陈冬青引着马宇腾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挂着“先进储能材料实验室”牌子的房间。 房间里，各种精密的仪器设备摆放得满满当当，几名年轻的研究员正在各自的工位上忙碌着。 看到陈教授带着人进来，都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浓厚的科研氛围，扑面而来。 “马总，您看。” 陈冬青将他带到一个实验台前，上面摆放着几枚纽扣电池和一沓厚厚的实验数据报告。 “这是我们最新的成果。” 马宇腾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报告，仔细翻阅起来。 当初，在与花旗国的古迪纳夫教授团队达成磷酸铁锂的合作后，马宇腾就与对方进行了沟通，重新调整研发方向，将重心放在三元锂正极材料方面。 他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磷酸铁锂和三元锂，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统治动力锂电池市场的两条截然不同的技术路线。 它们各有优劣，也各有其不可替代的应用场景。 磷酸铁锂，最大的优势在于成本低、安全性高、循环寿命长。 它的化学结构非常稳定，即使在高温或过充的极端情况下，也不容易发生热失控。 但它的缺点也同样明显。 能量密度偏低。 这意味着，同样重量的电池，磷酸铁锂能储存的电量要少于三元锂。 这对于追求长续航的消费电子产品和高端电动汽车来说，是一个致命伤。 而三元锂，恰恰相反。 它的能量密度极高，能够为设备提供更持久的动力。 但代价是，成本更高昂，因为其中含有钴这种稀有且昂贵的金属。 同时，它的化学稳定性不如磷酸铁锂，对电池管理系统的要求也更为苛刻。 在前世，以磷酸铁锂技术闻名的比亚迪，也曾在特定时期推出过搭载三元锂电池的车型，以满足市场对高性能的需求。 马宇腾要做的，就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用磷酸铁锂，去抢占对成本和安全要求高的中低端市场，比如电动公交车、储能电站、低端电动车。 用三元锂，去攻克对性能和续航要求高的高端市场，比如智能手机、笔记本电脑，以及未来的高端智能电动汽车。 只有这样，雷霆工业的电池帝国，才能真正做到无懈可击。 “……目前，我们已经基本确定了镍钴锰酸锂（NCM）这条技术路线。” 陈冬青教授在一旁介绍道。 “现在的主要工作，是围绕镍、钴、锰这三种元素的配比，进行大量的实验和优化。” 他指着报告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曲线。 “这三种元素的比例，直接决定了材料的最终性能。多一分镍，能量密度就高一些，但稳定性会下降。多一分锰，成本能降下来，但克容量又会受影响……” 陈冬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三元聚合物的可能性太多了，不像磷酸铁锂那样结构相对简单。古迪纳夫教授在那条路上已经走了好几年了，而我们，几乎是从零开始摸索，所以进展会慢一些。” 第203章 雷霆半导体的成果 马宇腾放下了报告，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他当然理解其中的难度。 三元材料就像是在调制一杯复杂的鸡尾酒，每一种配料的比例都必须恰到好处，才能得到完美的口感。 而磷酸铁锂，更像是一杯纯粹的威士忌，虽然同样需要精湛的工艺，但变化的维度要少得多。 “陈教授，我理解。” 马宇腾平静地开口。 “科研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你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确定技术路线，并开始进行配比优化，效率已经很高了。” 他的话，让陈冬青和周围几位竖着耳朵听的研究员都松了口气。 他们最怕的，就是资方不懂技术，瞎指挥，提一些不切实际的要求。 “不过，”马宇腾话锋一转，“我希望，能更快一点。” 陈冬青的表情又绷紧了。 “马总，我们已经是满负荷在运转了……” “我不是要给你们加压。”马宇腾摆了摆手，“我是说，我们可以引入更多的力量。” 他看着陈冬青，目光灼灼。 “陈教授，你们物理所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放眼全国，还有那么多相关领域的高校和研究院。比如水木大学的材料系，浙省大学的化工系，还有春城的应化所……他们都有非常强的科研实力。” 陈冬青愣住了。 他瞬间明白了马宇腾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牵头，整合国内的科研资源？” “没错。”马宇腾点头。 “由你们物理所作为项目的主导方，去联系这些单位，成立一个联合攻关联盟。大家分工合作，每个团队负责几个不同的配比方向，同时进行试验。” “这样一来，我们的试错速度，可以成倍提升！” 陈冬青的脸色有点为难。 “可是……马总，这需要大量的经费，而且协调起来的难度也……” “钱，不是问题。” 马宇腾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 “雷霆工业可以为这个项目，提供新一轮的资金支持。” “至于协调工作，你们只管负责技术层面。其他的，由我们雷霆工业出面。” 马宇腾站起身，认真的看着对方。 “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方面研发的钱。” 马宇腾说的是实话，毕竟三元锂材料实验的最大支出就是人力成本。 但此时东大的科研人员收入还十分低，对比国外的机构拥有巨大的优势。 陈冬青听到这句话表情僵了一下，似乎感觉对方的脸上冒着金光。 马宇腾没有关注他的反应，而是继续说道。 “目前国外许多机构都看到锂电池作为汽车动力电池的可能性，认为这拥有很好的发展前景，也将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市场。” “我也是十分认同他们的看法，并认为三元锂材料将是最适合作为汽车动力电池的正极材料之一。” “所以，陈教授，我希望能够整合国内的研发资源，为我们雷霆工业的未来，以及东大的新能源行业奠定发展的机会。”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陈冬青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看到的，不再是一个精明的商人，而是一个有着巨大魄力和惊人远见的战略家。 “马总……”陈冬青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明白了！” “我马上就去联系，目前国内的科研机构都缺钱，我相信他们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 马宇腾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结束了京城的行程，为期数天的出差视察终于告一段落。 马宇腾和沈浩踏上了返回鹏城的飞机。 机舱外，白云翻滚。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目前在动力电池的布局已经基本完成，并且也有了一定了成果，接下来该要考虑造车的事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先看看IGBT芯片的进展情况。 …… 回到鹏城，马宇腾只给了自己半天的休息时间。 第二天一早，他便驱车来到了位于科技园的另一家子公司——雷霆半导体。 与热火朝天的锂电池以及3C代工业务相比，半导体公司的存在感要低得多。 刚走进办公室，总经理陈启明就一脸兴奋地迎了上来。 “马总！成了！” “我们的第一款IGBT芯片，设计完成了！” 马宇腾心中一动。 他看向陈启明，马上问道。 “具体情况怎么样？” “马总，您过来看。” 陈启明将他引到自己的电脑前，调出了芯片的设计版图。 密密麻麻的电路结构图，充满了复杂的工业美感。 “我们这款芯片，代号为‘雷芯IGBT-G1’，采用的是第一代的穿通型（PT）技术。” 陈启明指着屏幕上的结构图，快速介绍起来。 “虽然我们有东芝提供的技术资料作为参考，但毕竟是第一次做，团队里的工程师都是边学边干，能把设计完整地跑通，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这可是雷霆半导体，也是他陈启明职业生涯中，从零到一设计出的第一款功率芯片。 马宇腾点点头，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苛刻。 IGBT，绝缘栅双极型晶体管。 这个听起来无比拗口的元器件，被誉为电力电子装置的“CPU”，是能源变换与传输的核心。 现在虽然用处不多，但在未来，小到变频家电，新能源汽车，大到高铁动车、智能电网，都离不开它。 在穿越前，这项技术长期被国外的巨头垄断。 雷霆半导体作为一个新手，能在东芝的技术人员帮助下，用一年多的时间就拿出第一款完整的设计，这个速度，已经堪称奇迹。 “这款芯片的性能，和现在市场上的主流产品比，差距有多大？” 马宇腾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陈启明的脸色稍微黯淡了一些。 “差距……还是不小的。” 他坦诚道。 “我们采用的第一代穿通型技术，结构上存在天然的缺陷，导致芯片的开关损耗比较大，时效性能也比较差。” “而现在市场上，像英飞凌、东芝半导体的主流产品，基本都已经是第二代非穿通型（NPT）甚至第三代场截止型（FS）技术了。我们的‘G1’，大概只相当于他们五、六年前的水平。” 第204章 对于流片的考虑 落后就要承认。 这一点，陈启明没有隐瞒。 “不过，马总您放心！”他立刻补充道。 “我们已经在这个项目上积累了宝贵的经验，第二代NPT芯片的预研工作也已经开始了！” “不错。”马宇腾的评价言简意赅。 他从来没指望一步登天。 对于半导体这种需要长期积累的行业来说，能先从“解决有无”开始，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既然设计完成了，下一步就是流片了吧？”马宇腾问道。 “你们有什么打算？” 流片，就是将设计好的电路版图，交给芯片制造厂，进行小批量的试生产，以验证设计的正确性。 这是芯片从图纸走向产品的关键一步，也是最烧钱的一步。 提到这个，陈启明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马总，这正是我要跟您汇报的。” “我们这款芯片，采用的是1微米的制程工艺。这个制程，国内像东晶、京科那几家芯片厂都能做，技术上是满足的。” “但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功率半导体芯片的生产工艺，和普通的逻辑芯片、存储芯片不太一样。” “它需要在晶圆背面进行减薄、激光退火、金属化处理等一系列特殊工序。” “而国内的这些产线，主要都是生产消费类电子芯片，根本没有配置这些用于功率器件的专用设备。” “所以……如果想尽快完成流片，验证我们的设计，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去找脚盘国的厂家。” 陈启明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东芝半导体那边，与我们有深入的技术合作，并且他们的生产线也比较成熟，我觉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建议，合情合理。 对于一个项目负责人来说，尽快让产品落地，是他的首要职责。 但马宇腾，想的却是更深一层的东西。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表态。 找东芝半导体流片？ 确实快，也确实省心。 以雷霆工业和东芝半导体目前的关系，即使是看在U盘联盟的份上，对方对于流片开出的价格估计也会很公道。 但是，流片之后呢？ 是量产。 他们这款“雷芯G1”，技术上本来就落后了整整一代。 如果再交由生产成本高昂的脚盘国厂商进行代工，那最终的成品，在市场上将毫无价格优势可言。 技术比不过人家，价格也比不过人家。 这样的产品，造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卖给谁？ 难道真的只为了“解决了有无问题”这个名头吗？ 不。 马宇腾要的，是一个能真正打入市场，能为公司未来在这个行业继续深入并追赶国外的产品。 他的目光，落回到了国内。 是的，目前东大的芯片厂现在没有设备，没有工艺。 但设备可以买，工艺可以学！ 这次流片，就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流片，本质上也是一次试生产。 这个钱，花在东芝身上，只是买来几片样品。 但如果花在国内厂商身上，就等于用这笔订单，撬动他们进行设备投资和工艺研发的意愿！ 这笔钱，花的就不再是单纯的“试错成本”，而是“投资未来”！ 一旦国内有厂商愿意配合雷霆半导体，建立起一条完整的IGBT生产线。 那么未来，“雷芯”系列芯片的生产成本，将远远低于在脚盘国代工。 到那时，他们就可以用巨大的价格优势，去冲击被国外巨头把持的中低端市场，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这盘棋，要从现在就开始布。 其实马宇腾不是没有考虑过等自家在建的芯片工厂。 但一方面按照计划，工厂建成并投产，最快都要去到明年底了，他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再量产这枚芯片。 另一方面，按照规划，这座与摩托罗拉合作的工厂采用的是180纳米制程的产线。 这对于目前的功率半导体来说有些过于先进了，可以预见的未来很多年，雷霆半导体的IGBT芯片都是用不上这么先进的制程。 相反，国内其他厂商过去建造的落后于主流的芯片产线，反而很适合生产这枚IGBT芯片芯片。 只是他们都没有怎么关注到这个产业。 想到这里，马宇腾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看向陈启明，缓缓摇了摇头。 “东芝半导体那边，先不要联系。” 陈启明一愣。 “马总，那我们……” “你把芯片的设计资料和工艺要求整理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 马宇腾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先等等，我亲自去找国内的芯片厂谈一下，再确定在哪里流片。” 既然老板发话了，陈启明也没有纠结于一时，领命而去。 马宇腾离开雷霆半导体的办公室，回到A栋15楼后，独自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找国内的芯片厂谈，这话说得容易，但找谁，怎么谈，却是个大问题。 马宇腾脑海里过了一遍国内半导体行业的版图。 雷霆工业虽然已经进入半导体这个行业一年多了，但与国内的半导体企业交流还真不多。 至于和国内同行的关系…… 他想起了自家的人事总监何威迪。 当初为了组建雷霆半导体的初始团队，何威迪可是拿着锄头，把国内几家半导体研究所和企业的好苗子挖了个遍。 可以说，不光没什么交情，还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上门去求合作，人家不给白眼就不错了。 “麻烦啊……” 马宇腾揉了揉眉心。 就在这时，一个信息片段从他的记忆深处浮现出来。 好像是今年年初，他在翻看商业报纸时看到的一则不起眼的新闻。 总部同在鹏城的央企——东润集团，正在主导对一家老牌半导体企业“东晶电子集团”的收购。 东晶电子…… 马宇腾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可是国内的老牌芯片制造企业。 他记得，东晶电子正是当年国家“908工程”的实施主体。 现在大半年过去了，就算收购流程还没走完，以东润集团的体量和央企的身份，对华晶肯定已经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更重要的是，东润集团的总部就在鹏城！ 第205章 与东晶的会面 近水楼台先得月。 想到这里，马宇腾不再犹豫，直接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 “马总，你可是好久没有找我这个老朋友了啊，是企业发展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正是鹏城的政府一把手，张军朔。 “张领导，冒昧打扰了。” 马宇腾开门见山。 “有点事，想请您帮忙牵个线。” “哦？你说。” “我想见一见东润集团负责半导体业务的领导。” …… 在张军朔的亲自协调下，会面安排得异常顺利。 两天后，在福田区的东润集团总部里，马宇腾见到了对方的副总裁，一个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名叫宋志平。 “马总，久仰大名。” 宋志平主动伸出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宋总客气了。” 简单的寒暄后，马宇腾直接说明了来意。 他将雷霆半导体设计出第一款IGBT芯片，以及希望在国内寻找代工厂进行流片和量产的想法，和盘托出。 宋志平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客气，逐渐变得严肃，再到最后的凝重。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马总，你知道‘908工程’吗？” 马宇腾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宋志平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们东润在上级领导安排接手东晶电子集团后，也一直在为这家企业的未来发展方向发愁。” 马宇腾不知道的是，他的这次到访，恰好撞到了东润集团内部争论的枪口上。 九十年代初，国家为了推动集成电路产业的发展，提出了雄心勃勃的“908工程”。 这个项目最终花落锡城的东晶电子集团。 但在当时，围绕项目的技术路线，内部就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是引进当时主流的通用芯片技术，还是另辟蹊径，尝试存储器之类的细分赛道？ 是紧跟国际前沿，还是立足国内市场需求？ 由于当时国内对整个产业的理解和积累都十分有限，加上计划经济思维的惯性，导致这些问题变得异常复杂。 一场旷日持久的“决策马拉松”就此展开。 最终，在1995年，项目还是敲定了通用芯片的方向。 等到1998年初，一条6英寸的生产线终于建成，能够生产0.8到1.2微米的芯片。 然而，就是这长达五年的论证和谈判，让项目还没开始，就已经落后了。 彼时，国际上的主流技术已经进入8英寸晶圆、0.18微米（180纳米）制程的时代，甚至开始试产0.13微米。 东晶的生产线一投产，就面临着技术落后、成本高昂、毫无市场竞争力的窘境，连年亏损，成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最终，国家只能让财大气粗的东润集团出手，接下这个烂摊子。 宋志平看着马宇腾，缓缓说道。 “我们接手后，很多人都认为，华晶应该放弃追赶，转型做一些低端芯片。但现在听了马总你的想法，我倒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全新的机会。” 功率半导体！ 这个被他们忽视的领域，或许正是盘活华晶这盘棋的一个机会！ “马总，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一趟锡城？” 宋志平发出了邀请。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三天后，马宇腾与宋志平一同出现在了位于锡城的东晶电子集团总部。 对于两人的到来，华晶集团的高层给予了最高规格的接待。 宋志平自不必说，这位是未来掌管他们集团的直属上级领导。 而马宇腾的出现，则让他们感到十分惊讶和好奇。 实际马宇腾有些低估了他在国内半导体行业的名气。 在场的，都是在半导体行业浸淫了一辈子的老人。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一直靠国家输血的行业，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敢真金白银往里砸的私营企业家。 之前虽然冒出个东芯国际，但人家背后主要是外资和地方政府的大力扶持。 但这个雷霆工业，听说老板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之前从事的也是锂电池生产以及3C代工等不太相关的业务。 居然敢一头砸进半导体行业这个巨坑里面。 如果说只是进入芯片设计还好说一些，毕竟那相对来说资金投入还没有那么大。 但之后传出的雷霆工业与摩托罗拉合资19亿美元，建造180纳米制程芯片厂的消息，是真正震惊到他们这些行内人了。 会议室里，华晶的总工程师在听完马宇腾的来意后，恍然大悟。 “原来……雷霆半导体主攻的是功率芯片！” 他总算明白了。 相比于CPU、内存这些需要不断追赶先进制程的通用芯片，功率半导体的制程要求确实没那么高，技术门槛相对较低。 更重要的是，这块市场在国内几乎是空白，完全被国外厂商垄断。 雷霆半导体选择这个赛道切入，确实是一步妙棋。 “马总，其实我们华晶，跟功率半导体也算有些渊源。” 东晶的总工程师王洪鑫扶了扶眼镜，打开了话匣子。 “早在六十年代末，我们厂的前身，就曾经生产过MOSFET晶体管。” “只是后来，考虑到当时国内的需求，我们的研发方向转向了用途更广泛的MCU（微控制器单元），没有继续在功率器件上深入。” 王洪鑫解释道，IGBT可以看作是MOSFET和双极晶体管的结合体。 它既有MOSFET驱动简单、开关速度快的优点，又具备双极晶体管导通压降低、可承受大电流的特性，特别适合用在高电压、大功率的场合，比如马宇腾心心念念的新能源汽车。 而MOSFET，则更多用于开关电源、变频器等需要高频开关的领域。 “虽然方向不同，但很多底层的生产工艺，还是有相通之处的。” 话虽如此，当马宇腾提出希望华晶能为“雷芯G1”进行流片和代工时，对方还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第206章 国家科技奖 “马总，不是我们不想接这个单子。” 华晶的总经理沈建军叹了口气。 “功率芯片的生产，需要在晶圆背面进行减薄、激光退火、金属化处理……这些都需要专门的设备。” “我们现有的产线，根本不具备这个能力。想要改造，就得投钱买新设备。” “可是……我们实在是没有钱了。” 他苦笑一声。 要是有钱，东晶也不至于落到今天卖身的地步。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沉默。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宋志平，突然开口了。 他看向沈建军和王洪鑫，语气平静但有力。 “我希望你们能够组织技术人员，评估一下产线改造的可行性，需要投入多少资金，列一个详细的方案出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如果方案可行，设备投入的钱，可以由我们东润集团来出！” 实际上，他来之前已经在集团的会议上与其他高管讨论过这件事情，并通过了集体的决策，所以此时很有底气的说出了这句话。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华晶的一众高管，脸上瞬间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马宇腾也看向宋志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这盘棋，成了。 宋志平站起身，向马宇腾伸出了手。 “马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一起为咱们东大自己的半导体产业，闯出一条新路来！” 锡城之行，成果斐然。 马宇腾刚回到鹏城的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办公桌上的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前台打来的。 “马总，市政府张领导的秘书来电，想跟您约个时间，张领导想见您一面。” 马宇腾心中了然。 看来自己委托张军朔牵线东润集团的事情，已经引起了这位鹏城一把手的注意。 他去了一趟锡城，对方肯定也收到了风声。 这是来问进展了。 “不用约时间了。”马宇腾对着话筒说道。 “你告诉秘书，我现在就有空，可以直接去拜访张领导。” 放下电话，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片刻不停地走出了办公室。 …… 半小时后，市政府办公楼。 还是那间熟悉的办公室，张军朔亲自为马宇腾泡了一杯茶。 “马总，你可是让我好等啊。” 张军朔将茶杯放到他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 “听说你前脚刚从锡城回来？” “是的，张领导，刚下飞机没多久。”马宇腾点点头。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张军朔坐回自己的位置，直接切入了正题。 “你之前托我联系东润集团，是为了半导体业务吧？我可一直惦记着这事。” 鹏城的半导体产业，几乎是一片空白。 雷霆工业这根独苗，张军朔看得比谁都重。 他生怕马宇腾这个年轻人，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或者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 “非常顺利。” 马宇腾的回答，让张军朔稍微松了口气。 “多亏了您帮忙牵线，我们已经和东润集团以及他们旗下的东晶电子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马宇腾随即把雷霆半导体成功设计出第一款IGBT芯片，以及后续的流片计划，简单扼要地介绍了一遍。 当听到马宇腾放弃了找东芝半导体流片的快捷方案，转而选择扶持国内的东晶电子时，张军朔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马总，我没听错吧？”他确认道。 “放着成熟的、现成的脚盘国生产线不用，让东晶来尝试？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点？” 他不是技术专家，但也知道，芯片流片这种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失败，损失的不仅是金钱，更是宝贵的时间。 “风险肯定是有的。”马宇腾坦然承认。 “但是，张领导，这笔钱，我认为必须花在国内。” 他看着张军朔，眼神无比认真。 “找东芝，是快，也省心。我们能得到的，无非是几片样品，和一个验证成功的设计。” “但之后呢？量产怎么办？我们的技术本来就落后，如果再让生产成本高昂的脚盘国厂商代工，产品在市场上毫无竞争力。那我们费这么大劲做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这……”张军朔被问住了。 马宇腾继续说道：“但是，如果我们将这笔订单交给东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这笔流片费用，就不再是单纯的试错成本，而是一笔投资！一笔投向我们东大自己的半导体产业链的投资！” “我们可以用这份订单，撬动东晶进行产线改造的意愿。一旦他们建立起完整的IGBT生产线，未来我们‘雷芯’系列芯片的生产成本，将远远低于国外代工。” “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用价格优势，去冲击被国外巨头垄断的中低端市场，撕开一道属于我们自己的口子！” 马宇腾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重重地敲在张军朔的心上。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张军朔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的有些震动。 “好！” 良久，张军朔猛地一拍大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说得好！马总，你这个格局，不简单啊！” 他来回走了两步，脸上的担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和激动。 “我总算放心了！有你这样的企业家在鹏城，是我们鹏城的福气！” 张军朔重新坐下，情绪平复了一些，脑中却在飞速运转。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马总。”张军朔身体微微前倾。 “你们这款IGBT芯片，应该是国内首创吧？完完全全填补了国内的技术空白。” 马宇腾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这就对了！”张军朔的眼睛亮了起来。 “正好，最近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的申报时间。你们这个项目，意义重大，完全有资格去冲一下国家级的奖项！” “虽然目前流片还没完成，但是正好距离正式审核还有一段时间。” “你们尽快把相关的技术资料、专利证明、还有这次与东晶合作的意义，整理成一份详细的申请报告。” 他拍了拍胸脯，语气十分肯定。 “报上来，我们市政府会全力支持你们申报明年的国家科技奖！” 第207章 得寸进尺 国家级荣誉！ 马宇腾心中一动。 这可是好东西啊！ 对于雷霆工业来说，这种级别的荣誉多多益善。 不仅能极大地提升公司的品牌形象和行业影响力，更是一块吸引顶尖科研人才的金字招牌。 哪个搞科研的，不想自己的成果得到国家的最高认可？ 想到这里，马宇腾的脑子立刻活络了起来。 他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激动和感激，顺着张军朔的话就接了下去。 “多谢张领导！您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们确实应该积极争取这份荣誉！” 话锋一转，他故作为难地补充道。 “不过……张领导，IGBT芯片确实是填补了国内空白，意义重大。但我们公司还有另外一项成果，说起来，可能比这个还要……还要更厉害一点。” “哦？”张军朔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说来听听。” 马宇腾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就是我们的锂聚合物电池。” “这项技术，我们不仅实现了大规模量产，而且是全球首创。” “您看，IGBT是国内首创，这个是全球首创。咱们申报奖项的时候，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张军朔愣住了。 对啊！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最近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雷霆工业在半导体里的大手笔给吸引了，反而有些忽视了对方真正的老本行——锂电池。 IGBT芯片，解决的是“有无”问题，追赶的是国外。 而这个锂聚合物电池，是真正的“人无我有”，是走在了世界的最前沿！ 其意义，恐怕真的比IGBT芯片还要重大！ 这两项成果，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都足以获得国家科技奖项了。 而现在，它们都出自鹏城的同一家企业！ 这……这是多大的政绩！多大的荣耀！ 想到这里，张军朔看着马宇腾，就像在看一个会下金蛋的宝贝。 “对！你说得太对了！” 张军朔再次猛地一拍桌子。 “两个都要报！一个都不能少！” “我们鹏城要建设科技之城，就需要有你们雷霆工业这种能够真正产出科技成果的企业！” 他指着马宇腾，斩钉截铁地说道。 “材料你们尽快准备，其他的，交给我们政府！到时候我亲自去京城协调有关部门！” …… 离开市政府回到公司，马宇腾没有丝毫耽搁，立刻通知高彬和曾家豪来他的办公室。 “老板，您找我们？” “嗯。”马宇腾言简意赅，直入主题。 “我刚才从市领导办公室回来，我向他争取了两个申报明年国家科技奖的名额，其中一个是关于我们的锂聚合物电池，另一个则是半导体公司那边最近的IGBT芯片成果。” “高彬，你统筹这次的申报工作，至于锂聚电池申报材料具体编写就交给啊豪你了。” “注意要把相关的技术资料、专利证明、市场应用报告，还有对整个行业的颠覆性意义，都整理好、将申请报告内容写得完善一些。” 他看着二人，语气加重了几分。 “记住，要突出我们的锂聚电池‘全球首创’和‘技术引领’这两个核心点！毕竟这是我们公司第一次申报国家级奖项，我要让评审委员会那帮专家提不出反对的意见！” 高彬和曾家豪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兴奋。 国家科学技术奖！ 这可是东大科技领域的最高荣誉！ “明白！老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两人领命，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送走他们，马宇腾又拨通了雷霆半导体那边的电话。 “启明，来我这一趟。” 陈启明来得也很快。 “马总。” “坐。”马宇腾示意了一下，“两件事。” “第一，我们的IGBT芯片，准备申报明年的国家科技奖。” “你来准备申报材料，要把设计资料、技术突破点，特别是‘填补国内空白’这个战略意义写清楚。” “要突出我们不畏艰难，扶持国内产业链的决心和格局。” 陈启明闻言一愣，随即眼中也亮起了光。 这要是能评上，对整个雷霆半导体团队，乃至他个人，都是莫大的荣誉和激励。 “好的马总！我马上就去办！” “还有第二件事，”马宇腾继续说道。 “东晶电子那边，对于与我们合作很感兴趣，但需要评估产线改造的可行性。” “你这边做好全面的对接工作，将我们的芯片设计方案以及生产技术要点提供给他们，协助他们尽快完成改造方案的编制。” “我明白了！”陈启明重重点头。 …… 正如马宇腾所料，东晶电子的动作很快。 在得到东润集团的支持后，以总工程师王洪鑫为首的技术团队，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扑在了产线改造方案上。 当他们从雷霆半导体那里收到详尽的芯片设计方案和工艺要求后 仅仅花了两周不到的时间，便将《IGBT产线专项改造及投资预算方案》正式提交到了东润集团的决策层进行审核。 东润集团也是十分重视，很快便批复同意了这份方案，并拉着雷霆半导体以及东晶电子签订了流片以及未来代工的协议。 …… 安排好这一切，马宇腾总算能从纷繁复杂的半导体事务中暂时抽身。 他靠在老板椅上，闭上眼睛，一个一直深埋在他心中，也是他重生以来最期待的目标，渐渐清晰起来。 造车！ 是的，造车！ 这才是他为雷霆工业规划的一条赛道，是未来十年、二十年最重要的发展方向！ 无论是锂电池还是IGBT芯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在为这个目标作铺路。 然而，在这个年代的东大，想要造车，绕不开一道天堑般的门槛——汽车生产资质。 此时东大对于国内汽车制造业的准入审核，严格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 马宇腾想起了这个行业的先行者——民企造车的大哥吉立。 早在1998年，吉立就已经造出了第一辆轿车，但就是因为没有那张“准生证”，产品只能偷偷的销售。 他们为此奔走了整整三年，直到今年，才总算苦尽甘来，终于获得了国家颁发的生产资质。 第208章 造车资质 申请造车资质，需要满足一系列硬性条件：企业资产规模、研发投入、技术人员储备、生产基地建设…… 以目前雷霆工业的基础，虽然在资金上不成问题，但在其他方面，完全就是一张白纸。 现在去申请，百分之百会被打回来。 “看来，正门是走不通了。” 马宇腾喃喃自语。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另一家同样渴望造车的民营企业祺瑞，就想出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 他们选择挂靠在根正苗红的魔都汽车集团旗下。 代价是，将公司20%的股份无偿转让给魔汽，以“魔汽祺瑞”的牌子进行生产和销售。 作为回报，魔汽也确实为祺瑞的产品提供了宝贵的销售渠道和售后支持，帮助其度过了最艰难的起步阶段。 但这种方式，马宇呈从一开始就将其排除在了选项之外。 开什么玩笑？ 将自己亲手打造的汽车品牌，分出20%的股权白送给别人？ 这比割他的肉还难受！ 更重要的是，这种产权不清晰的合作模式，看似是捷径，实则隐患无穷。 未来一旦公司发展壮大，围绕着股权、品牌、控制权的纠纷必然会接踵而至。 他要打造的，是纯粹的、完全属于自己的“雷霆汽车”！ 绝不能让品牌从诞生之初，就染上任何不清不楚的色彩。 排除了直接申请和挂靠合作，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也是最直接、最符合马宇腾行事风格的一条路。 收购！ 直接收购一家已经拥有汽车生产资质的企业！ 想到这里，马宇腾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按下了呼叫秘书的按钮。 “沈浩，你进来一下。” 很快，沈浩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份刚刚整理好的文件。 “马总。” 马宇腾看着自己这位愈发沉稳干练的秘书，突然开口问道。 “小浩，我记得你是尔滨工程大学，机械专业毕业的吧？” 沈浩微微一愣，不明白老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但他还是立刻回答：“是，马总。机械设计制造及其自动化专业。” “很好。”马宇腾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前倾。 “你跟在我身边，有两年多了吧？” “两年零四个月。”沈浩给出了一个精确的数字。 “时间过得真快。”马宇腾笑了笑。 “这两年，你学得很快，做得也很好。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你都能提前想到，处理得井井有条。” 沈浩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但他能感觉到，老板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非常重要。 “一个人的成长，不能总待在舒适区。一直做秘书，虽然能学到很多东西，但终究是屈才了。” 马宇腾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现在，公司有一个全新的项目，一个事关雷霆未来十年、二十年发展的核心项目，我想让你去试试。” 沈浩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抬起头，迎向马宇腾的目光。 马宇腾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准备造车。” “！！！” 尽管沈浩的脸上依旧努力保持着平静，但他的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造车！ 实际上在当初刚来公司不久的时候，马宇腾就曾提起过对于锂电池未来作为汽车动力电池的可能性。 现在马总终于将目光放到了汽车产业当中。 “你的专业，和汽车制造是对口的。” 马宇腾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所以，我准备把筹备造车业务的前期工作，交给你来尝试。” 他看着已经有些呆住的沈浩，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但由于造车需要资质，并且这个资质我们集团目前是无法办下来的。” “所以我希望，你去全国范围内，给我找一家拥有汽车生产资质，但目前经营不善，濒临破产的汽车厂，作为收购的目标。” “这个任务，你敢不敢接？” 沈浩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震惊与激动全部压下。 他知道，这是老板对他的考验，更是他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巨大机遇。 他没有丝毫犹豫，挺直了腰杆，用尽全身的力气，给出了简短而有力的回答。 “明白，马总。” …… 送走沈浩，马宇腾的思绪并没有停下。 收购一家车企，只是解决了“准生证”和生产基地的问题。 但造车，终究是技术活。 尤其是核心的研发技术团队，更是重中之重。 想要做出好的产品，必须拥有一支强大的研发力量！ 想到这里，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人力资源总监何威迪的内线。 “威迪，来我办公室一趟。” 何威迪听到老板的召唤，很快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老板，找我？” “嗯，坐。”马宇腾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开门见山。 “公司准备启动一个新项目，造车。” 何威迪的瞳孔猛地一缩，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职业的镇定。 他知道，老板的每一个决定都堪称石破天惊，他已经习惯了。 “所以，我需要你发挥你的老本行，去给我挖人。” 马宇腾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这一次，不是挖少量的技术人才，而是要组建一个完整的技术团队！” “包括底盘、车身、内外饰、电子电气架构……相关的技术工程师。” 至于发动机和变速箱，马宇腾暂时就不敢奢望了。 何威迪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但还是冷静的问道。 “老板，目标呢？从哪些公司挖？” “国内那几家合资厂，魔都大众、粤汽本田、津门丰田……只要是技术骨干，有一个算一个，都列入目标清单。” 马宇腾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钱不是问题！薪资待遇按照我们公司同职级的最高标准！” 在他看来，这套在半导体和电池领域无往不利的“钞能力”打法，在汽车行业，同样应该所向披靡。 何威迪深吸一口气：“明白了，老板。我马上去制定详细的招聘和挖人计划。” 他没有提出任何疑虑。 老板负责天马行空，而他，负责把老板的想法变成现实。 第209章 挖不到人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信心满满的马宇腾，一记响亮的耳光。 两周后。 何威迪脸色凝重地走进了马宇腾的办公室。 “老板，情况……不太乐观。” “说。”马宇腾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我们接触了超过一百名来自各大合资车企的目标工程师，上至部门总监，下至基层工程师……” 何威迪顿了顿，艰涩地说道：“到目前为止，仅有十来人答复愿意考虑一下，但明确表示愿意过来的，一个都没有。” “为什么？”马宇腾皱起了眉头。 何威迪苦笑了一下。 “原因主要有两个。” “第一，汽车行业和半导体不一样。现在国内汽车市场正处于井喷的时期，几家头部合资车企的效益十分好，年终奖、分红、各种福利加起来，他们的实际收入非常高。” “我们提供的薪酬虽然有吸引力，但还没到让他们愿意放弃一切、赌上职业生涯的地步。” 马宇腾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一点，他确实有些想当然了。 他只记住了未来合资品牌的衰落，却忽略了当下正处于他们最鼎盛的时期。 “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也是最关键的原因。”何威迪的语气更加严肃。 “是我们的‘出身’问题。” “雷霆工业在电池和半导体领域确实名声在外，但在汽车圈子里，我们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在那些工程师看来，我们一家民营企业，毫无根基，突然说要造车，风险太大了。” “他们宁愿选择继续在成熟、稳定的合资大厂里工作，也不愿意来我们这个前途未卜的‘草台班子’。” 何威迪将工程师们的普遍心态总结了出来。 稳定压倒一切。 去雷霆工业，工资是有所提高，但万一项目黄了呢？他们丢掉的可是在合资厂里金饭碗一样的工作。 这种赌博，对于一群已经步入中产，拖家带口的工程师而言，没人敢下注。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无往不利的“钞能力”，在传统而又顽固的汽车工业壁垒面前，竟然有些失灵了。 这块骨头，比他想象中要硬得多。 自己是不是该去吉立考察一番，学学未来雷布斯的操作？ 不过此时的吉立造车也没几年，估计人才也不多。 算了，还是别祸害已经够艰难的民营车企了。 那么唯一的破局点，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收购计划上。 只有先收购一家拥有现成团队和生产线的车企，才能让外界，尤其是这些顶尖人才，看到雷霆工业造车的决心和实力。 先筑巢，才能引凤！ 马宇腾的思绪再次回到了沈浩身上。 希望他那边，能有好消息传来。 …… 时间转回两周前，千里之外的尔滨市。 沈浩站在了自己阔别两年的母校——尔滨工程大学的校门口。 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校园，他没有丝毫近乡情怯的感慨，径直走向了机械工程学院的大楼。 他此行的目的非常明确，拜访自己当年认识的一名老师，车辆工程领域的专家——刘国栋教授。 在刘教授的办公室里，沈浩恭敬地为老师沏上了一杯茶。 “小浩啊，毕业两年，变化不小嘛，沉稳多了。” 刘国栋教授扶了扶眼镜，打量着自己曾经的学生。 “老师过奖了。”沈浩谦逊地笑了笑。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专程从鹏城跑回来找我，遇到什么难题了？” 刘国栋一语道破。 沈浩也不再绕圈子，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将公司的意图和盘托出。 “老师，我们公司……准备造车。但苦于没有生产资质，所以想收购一家目前经营困难，但拥有资质的汽车厂。” “噗——” 刘国栋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浩。 “你说什么？你们公司？雷霆工业？我记得是搞锂电池的吧？现在要去造汽车？” 这信息量太大，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是的。”沈浩平静地点点头，然后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公司资料，双手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公司的一些基本情况和近两年的主要成果，包括锂聚合物电池和IGBT芯片。” 刘国栋将信将疑地接过资料，越看，脸上的表情就越是震惊。 全球锂电池行业霸主！ 填补国内空白的IGBT芯片！ 还有那强大的营收能力和产业规模！ 他原本还曾为沈浩这名优秀的毕业生选择了一家民营企业而感到惋惜。 却没想到他居然进入了这样的一家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制造企业。 “嘶……”刘国栋倒吸一口凉气，重新审视着眼前的沈浩。 他终于明白，这个学生口中的雷霆工业准备“造车”，绝不是一句玩笑话。 “原来你们公司这么厉害……” 他放下资料，态度瞬间变得郑重起来。 “你们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有魄力！” “但是，想收购一家有资质的汽车厂，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国内这些厂子，有一个算一个，历史遗留问题都非常复杂。” 沈浩立刻接话。 “所以才需要请老师您帮忙。您是这方面的专家，对国内汽车行业的情况了如指掌，希望能请您帮忙分析分析，有没有合适的目标。” 看到学生如此诚恳，又想到这背后可能是一次推动国内汽车工业发展的契机，刘国栋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沉吟了许久，在脑海中将国内大大小小的汽车厂过了一遍。 “濒临破产，又有生产资质……这样的企业，倒是有几家。”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又一个个划掉。 筛选到最后，刘国栋的笔尖，停留在了最后一个名字上。 他的手指在那个名字上轻轻点了点。 “或许，这个厂子，最适合你们。” 沈浩凑过去一看，纸上写着四个字。 陕川汽车。 第210章 打探陕川汽车 “陕川汽车？” 沈浩的目光落在纸上，这个名字对他而言，相当陌生。 在他的认知里，国内的汽车版图，似乎并没有这么一家车企的存在。 刘国栋教授看出了他的疑惑，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说起来，陕川汽车也曾有过辉煌的过去。” 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国内汽车工业刚刚起步的年代。 “九十年代，铃木的奥拓车型技术转让，国内一共有四家军工企业拿到了生产许可。陕川，就是其中之一。” 刘国栋的讲述，为沈浩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 当年的奥拓，凭借其小巧的车身、低廉的价格和惊人的燃油经济性，一经推出，便火遍大江南北，成为无数家庭的第一辆车。 而拥有奥拓生产资质的四家车企——常安、茳北、茳南、以及陕川，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风光无限。 “那个时候，陕川汽车的厂门口，每天都停满了从全国各地赶来提车的卡车，那场面，啧啧……” 刘国栋摇了摇头，似乎还在回味当年的盛况。 “那后来呢？”沈浩追问。 既然曾经如此辉煌，又怎么会沦落到濒临破产的境地？ “后来……就是产权问题了。”刘国栋的脸色沉了下来。 “随着技术转让协议到期，长安汽车凭借与铃木更深度的合资关系，逐步拿到了奥拓车型的后续知识产权。而陕川这边，就变得非常尴尬。” “去年，常安正式对陕川提起了诉讼，状告其侵犯外观设计专利。” “结果呢？”沈浩的心提了起来。 “结果，陕川败诉了。” 刘国栋的语气十分平淡，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法院判决，陕川汽车不得再生产和销售与奥拓外观相似的车型。” 沈浩瞬间明白了。 这一纸判决，等于直接斩断了陕川汽车的命根子！ 他们赖以生存的唯一一款畅销产品，被釜底抽薪了。 “一个靠单一车型活了十几年的厂子，突然不让它生产了，你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刘国栋反问道。 后果不言而喻。 “所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是，手握着宝贵的汽车生产资质，却造不出能卖得出去的车。工厂停摆，工人待岗，资金链随时可能断裂。” 刘国栋总结道。 “这……简直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目标！” 沈浩的眼睛亮了起来。 有资质、有现成的生产线和厂房、有熟练的产业工人，更重要的是，它正处于生死存亡的绝境！ 这样的目标，简直完美！ “老师，太感谢您了！”沈浩激动地站起身，对着刘国栋深深地鞠了一躬。 “先别急着谢我。” 刘国栋摆了摆手。 “我只是提供了信息。这种老国企，内部关系错综复杂，历史遗留问题一大堆，收购难度非常大，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沈浩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块肉虽然肥美，但啃起来，一定非常硌牙。 …… 告别了刘国栋教授，沈浩没有片刻耽搁，立刻订了飞往陕省省会的机票。 两天后，他便出现在了陕川汽车厂区附近。 与鹏城日新月异的繁华不同，这里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关着门，行人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萧条和沉寂。 沈浩没有选择第一时间亮明身份，与陕川汽车的管理层接触。 他深知，在不完全摸清对方底细之前，冒然上门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他在距离厂区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就像一个幽灵，游荡在厂区周围。 他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去工人们下班后最喜欢聚集的几个地方——路边的大排档、老旧的棋牌室、还有厂区门口的小卖部。 他从不主动打探，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点上一盘花生米，两瓶啤酒，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谈话。 工人们的聊天内容，三句不离工厂的现状。 “这个月工资又推迟了，家里婆娘天天骂，说我守着这个破厂有什么用。” “有啥办法？出去也找不到活儿干，咱们这年纪，除了会拧螺丝还会干啥？” “听说厂里最近又在找银行贷款，也不知道能不能批下来。” “现在就看厂里的那款‘福莱尔’能不能将工厂拯救回来了！” “福莱尔？” 沈浩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第二天晚上，他特意换了一家大排档，找了个机会，凑到一桌正在喝闷酒的老师傅旁边。 “几位师傅，想请教一下，总听你们说‘福莱尔’，那是什么车啊？” 沈浩递上几根烟，姿态放得很低。 看他是个学生模样，又客气，其中一个微醺的老师傅话匣子就打开了。 “福莱尔？”老师傅打了个酒嗝，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是混杂着骄傲、期盼与不安的情绪。 “那是咱们厂的救命稻草！” 另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工人接过了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 “小兄弟你是不知道，那车，可是咱们厂里自己的工程师，在奥拓的底盘上重新设计的！跟以前那个小土豆可不一样了！” 沈浩顺势又给几人把酒杯满上，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那可说的地方就多了！” 老师傅来了精神，掰着粗糙的手指头数了起来。 “首先，壳子就换了！虽然看着还是小，但比奥拓长了一截，也宽了一点！” “不光是外面，里面也下了大功夫！” 年轻工人抢着说。 “发动机，咱们高配版用的是从脚盘国进口的三菱M-TEC发动机，1.0的排量，比奥拓那个0.8的强多了！跑起来有劲！” “还有呢？”沈浩追问。 “还有里面的东西！” 老师傅显得很得意，仿佛那车是他亲手造出来的一样。 “座椅都换了，坐着舒服！中控台，你猜用的啥？贴的桃木！看着就高档！” 桃木内饰？ 沈浩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些豪华轿车的样子，再联想到奥拓那简陋的塑料内饰，一种奇异的违和感油然而生。 第211章 救命稻草 “还不止这些！”年轻工人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神秘感。 “我跟你说，那车上，还装了抬头显示！就是跟开战斗机一样，速度直接显示在挡风玻璃上！你说牛不牛？” 抬头显示？HUD？ 沈浩彻底怔住了。 这个在目前高端车型上的配置，竟然出现在了一辆基于奥拓平台改造的小车上？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背后一定是某个工程师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却被当成了产品的核心卖点。 “这车……卖得怎么样？” 沈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几个工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过了好半天，老师傅才端起酒杯，一口喝干，重重地叹了口气。 “刚上市，还没个准信儿。不过……由于成本的原因，定价好像高了点。” 一句话，道尽了所有的辛酸与无奈。 沈浩没有再问下去。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福莱尔，一款承载了陕川汽车全部希望的新车。 一款在简陋平台上，堆砌了过多不切实际功能的“梦想之车”。 它的成败，将直接决定陕川汽车的命运。 回到那间简陋的小旅馆，沈浩彻夜未眠。 他将收集到的所有信息在脑海中反复推演。 陕川汽车的现状，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 福莱尔就是他伸出去想要抓住对岸藤蔓的手。 抓住了，或许能活。抓不住，就是万丈深渊。 在结果出来之前，陕川汽车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厂里的领导层、背后的地方政府，都还抱着一丝幻想。 这个时候上门去谈收购，无异于痴人说梦，对方绝不可能同意。 唯一的策略，就是等。 等福莱尔的市场宣判结果。 沈浩又花了一周的时间，去其他拥有汽车厂商的城市转了转，考察了另外几家同样处于困境中的小车企。 但结果都不理想，那些厂子要么债务问题比陕川还复杂，要么生产线老旧到几乎没有改造价值。 对比之下，陕川汽车依然是那个最合适的目标。 做出了决定，沈浩不再停留，立刻买了返回鹏城的机票。 …… 雷霆工业总部，CEO办公室。 马宇腾听完了沈浩详尽的汇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陕川汽车，福莱尔……” 他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若有所思。 在他的记忆中，对这款车几乎没有任何印象。 这说明它很可能就是一朵在历史长河中未能激起太大浪花的产品，迅速地诞生，又迅速地消亡。 但这并不妨碍马宇腾对它产生好奇。 一家濒临破产的国营老厂，一群被逼到绝境的工程师，到底能捣鼓出一辆什么样的车？ 那个所谓的“抬头显示”，又是怎样一种存在？ “你的判断是对的。”马宇腾赞许地看了一眼沈浩。 “现在确实不是接触他们的最佳时机。等他们的‘福莱尔’在市场上碰壁，等他们的资金链彻底断裂，我们再去，就是救世主的身份。” 沈浩恭敬地点头。 “那我接下来重点关注陕川汽车的销售数据和财务状况。” “嗯。”马宇腾应了一声，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我对这款‘福莱尔’很感兴趣。” 他转向一旁的办公桌，按下了内线电话。 “朱总，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很快，行政总监朱玲玉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老板，您找我？” “你去找人，帮我买一辆车回来。” 马宇腾直接吩咐道。 “好的，请问是什么品牌和型号？” 朱玲玉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记事本。 “陕川汽车，福莱尔。” “陕……川？”朱玲玉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名字太过陌生，以至于她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对，陕西的陕，四川的川。” 马宇腾重复了一遍。 “应该是刚上市，你去问问鹏城有没有经销商。” “好的老板，我马上去办。” 朱玲玉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专业地应承下来。 然而，采购的过程远比想象中要困难。 朱玲玉发动了行政部所有的人脉，联系了鹏城大大小小数十家汽车经销商，得到的答复都是“没听过”。 陕川汽车的销售网络，孱弱到仅仅能覆盖陕省以及周边的几个城市。 鹏城这样的沿海城市，根本不在他们的辐射范围之内。 最后，还是通过一家大型经销商集团的关系，联系到了陕省省会的一家代理商，才总算找到了这辆车。 对方表示，需要先付款，然后通过板车托运过来，运费还得另算。 “老板，车找到了，但是需要从西北运过来，大概要一个多星期。” 朱玲玉向马宇腾汇报道。 “没问题，让他们尽快。” 马宇腾并不在意这点时间和金钱。 一周之后。 雷霆工业园，一间暂时空置的巨大厂房里。 一辆崭新的红色小车，正静静地停在厂房中央。 马宇腾、沈浩和朱玲玉三人站在车前，打量着这个远道而来的“稀客”。 这就是福莱尔。 马宇腾围着车走了一圈，眉头不自觉地锁了起来。 第一眼的感觉，就是不协调。 为了强行从原来的奥拓底盘上加大空间，整车的侧面线条显得非常僵硬，比例显得有些失调。 拉开车门，马宇腾坐进了驾驶位。 然而，刚刚坐稳，他便发出了一声轻咦。 空间感，出乎意料的好。 虽然车身窄小，但它的车顶很高，头部空间非常充裕，完全没有同级别小车那种压抑的感觉。 他的视线扫过中控台，再次感到了意外。 大面积的仿桃木贴片，在2001年底这个时间点，确实给这辆廉价小车带来了一丝少见的“高档感”。 虽然仔细看就能发现塑料感十足，但在第一眼的视觉冲击力上，它成功了。 “老板，您看这个。”一旁的沈浩似乎发现了什么，指了指方向盘前方的仪表台上方。 马宇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仪表台顶部有一个小小的凸起，里面嵌着一块半透明的反射板。 他发动了汽车。 嗡的一声，发动机启动。 紧接着，一串暗淡的绿色数字，突兀地投射在了他眼前的挡风玻璃下沿。 是时速。 HUD抬头显示！ 第212章 马宇腾的惋惜 马宇腾的嘴角牵动了一下。 虽然这串数字的边缘模糊不清，亮度也比较低，但它确确实实地出现了。 陕川汽车在一辆售价可能只有几万块的国产小车上居然装上了HUD。 真不知道他们的设计师是怎么想的。 他的惊奇还没结束。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又一次愣住了。 后视镜的镜面边缘，竟然也亮起了一排像素风格的汉字和数字。 “东北，23℃”。 一个简陋的电子罗盘，一个室外温度显示。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一时竟有些失语。 他仿佛看到了陕川那群工程师们的身影。 他们被禁令锁住了手脚，却又不甘心就此沉沦。 他们没有核心技术，也没有强大的供应商整合能力，只能在奥拓那副老旧的躯壳上，拼命地、甚至有些偏执地，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好东西”都堆砌上去。 HUD、电子后视镜、桃木内饰…… 这些东西单独拿出来，都算得上是这个年代的“高科技”或者“豪华”象征。 但当它们以一种如此粗糙、简陋的方式，集中出现在一辆廉价小车上时，便呈现出一种荒诞而又心酸的混搭感。 “我来开开看。”马宇腾对旁边的朱玲玉说道。 他挂上档，轻踩油门，红色的福莱尔缓缓驶出厂房，在工业园内空旷的道路上跑了起来。 朱玲玉买来的是高配版，搭载着进口的三菱发动机。 加速还算轻快，变速箱的顿挫感也能接受。 除了底盘单薄、过坎时感觉快要散架之外，作为一辆城市代步车，驾驶感受居然还算可以。 在园区里开了两圈，马宇腾将车停回了厂房。 “这车，高配版卖多少钱？”他熄了火，开口问道。 朱玲玉立刻回答：“老板，经销商报价是六万八千八。” 六万八千八。 马宇腾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同时代的几款车型。 那些车的顶配价格，普遍都在五万左右。 福莱尔比它们贵了将近两万。 为了那些华而不实的配置，为了那台进口发动机，它的定价，已经远远超出了目标消费群体的承受能力。 “他们还有个低配版，” 朱玲玉补充道。 “用的是国产的东安发动机，价格能便宜一万多。” 马宇腾摇了摇头。 他太清楚这个年代国产发动机的水平了。 价格是降低了，但随之而来的，必然是糟糕的驾驶体验、频发的故障和极差的耐用性。 一个注定失败的产品。 高配版综合性能虽好，但考虑到这是国产品牌，性价比不高。 再加上这是一款两厢车。 在目前国内的客户看来，两厢车就是比不上三厢车。 毕竟这个价格已经能够买到三厢的吉利帝豪了，又怎么会考虑这辆福莱尔呢。 而低配版虽然价格与目前市面上的主流两厢车价格差不多。 但对比同类型产品在最重要的动力系统上存在一定的劣势。 沈浩看着马宇腾变幻不定的神色，轻声问道：“老板，这车……” 马宇腾没有立刻回答，他再次打量着这辆红色的福莱尔，像是在欣赏一件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艺术品。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感慨。 “他们什么都想给，却不知道用户真正想要什么。” 这句话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沈浩和朱玲玉都沉默了。 他们或许无法完全理解马宇腾话语里蕴含的信息，但他们能感受到那种深深的惋惜。 惋惜那些工程师的努力，惋惜一款产品的错位。 马宇腾的手指从仿桃木的饰板上滑过，最终停在了方向盘上。 这辆车，就是当前东大汽车工业的一个缩影。 急切，迷茫，又带着几分不切实际的悲壮。 它的心脏，那台发动机，要么是昂贵的舶来品，要么是性能堪忧的国产货。 这才是最致命的症结。 马宇腾的思绪飘得很远。 在他的记忆里，此后长达十几年的时间，动力系统始终是悬在所有国产品牌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无论是发动机的热效率，还是变速箱的传动逻辑与平顺性，与那些积累了近百年的汽车强国相比，差距是全方位的。 无数的资金和人才被投入这个领域，换来的成果往往也只是在某个单项上完成追赶，总体的综合性能依然落后国外品牌。 想要靠着别人的赛道，用别人的规则去赢得比赛，何其艰难。 真正的超越，要等到另一条赛道的开启。 电动化的新能源车赛道。 那是一场彻底的颠覆。 内燃机与变速箱被电机和电控系统取代。 数百个精密运动零件组成的复杂机械，被结构相对简单得多的三电系统所替代。 国外厂商积累几十年的技术壁垒被瞬间抹平，所有玩家被拉回了同一个起跑线。 而东大，凭借着完整的工业体系、庞大的市场和国家层面的坚定意志，将在那条新赛道上实现惊人的弯道超车。 但那是未来的故事。 现在是2001年。 锂电池的成本仍是处于较高的位置，能量密度对比未来也是具有很大的差距。 充电桩的建设完全没有开始。 让消费者接受一辆续航只有一百多公里，充电需要一整夜，售价还比同级油车贵上一大截的“电动玩具”，有些不切实际。 雷霆汽车的未来一定是新能源。 这一点，马宇腾比任何人都确定。 可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在能够拿出成熟可靠的新能源产品之前，雷霆必须先学会如何造车。 造一辆合格的，能被市场接受的传统燃油车。 这是建立生产体系、整合供应链、培养工人和积累品牌声誉的必经之路。 想到这里，马宇腾收回了纷乱的思绪，推开车门，站到了厂房的混凝土地面上。 他看向一直静静等待的沈浩。 “造车，最重要的是什么？” 沈浩几乎没有犹豫：“人。” “没错，是人。”马宇腾点点头，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了很久。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但国内顶尖的技术人才，基本都在那几家大的合资厂或者国企里，我们之前努力过，但没挖得动。” 第213章 花旗国的机会 这是现实的困境。 雷霆工业虽然在电子消费品领域声名鹊起，但在汽车这个传统而封闭的行业里，它只是一个新来者。 没有品牌积淀，没有技术传承，想让那些技术人才放弃安稳的铁饭碗，来陪着一个外行玩一场前途未卜的豪赌，可能性微乎其微。 现在还没到收购陕川汽车的好时机，接下来雷霆汽车如何建立起研发的团队，成了马宇腾心中的一件难事。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朱玲玉能感觉到老板话语里的焦虑，她很清楚，这才是决定雷霆汽车项目成败的关键。 沈浩垂着眼帘，似乎在快速消化和分析着马宇腾抛出的难题。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用一种试探性的方式开口。 “老板，既然国内不好找……”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马宇腾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为什么不把视线投向国外呢？” 沈浩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比如，花旗国。” “花旗国？”朱玲玉有些不解，在她看来，那里是通用、福特这些汽车巨头的地盘，人才竞争只会更激烈。 沈浩没有理会朱玲玉的疑问，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马宇腾身上。 “我最近查了一些资料。花旗国的三大汽车公司，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建立在详实的信息之上。 “他们过去太过依赖SUV和皮卡这类高利润、高油耗的产品。” “随着国际油价的持续上涨，还有全球金融环境的一些动荡，这类车型的市场需求正在快速萎缩。” “与此同时，来自脚盘国和南朝国的汽车品牌，凭借更节能、更可靠的小型车和家用车，正在不断侵蚀他们的市场份额。很多工厂在裁员，许多研发项目也被迫中止。” 沈浩的话，为马宇腾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他当然清楚花旗国汽车工业未来十年的困境。 但他之前更多是站在一个宏观历史观察者的角度，去审视那场波澜壮阔的产业变迁。 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成为那个棋盘上的一个变量。 沈浩的提醒，让他瞬间将历史的必然，与自身的机会联系在了一起。 是的，现在的花旗国汽车城底特律，萧条的气息已经开始蔓延。 那些巨头因为自身的傲慢与短视，不像日耳曼的大众那样早早进入东大市场，完成产业链的布局。 现在的他们，内有市场萎缩的痛苦，外有亚洲对手的步步紧逼，正处于一个青黄不接的艰难时刻。 困境，意味着动荡。 动荡，则意味着机会。 那里有大量经验丰富，却面临失业危机的工程师。 有陷入困境，急于出售的技术供应商。 甚至，还有一些拥有独到技术，却因为不符合巨头战略而被边缘化的小型研发公司。 那不是人才的荒漠，那是一座亟待开采的金矿！ 马宇腾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瞬。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花旗国……挖人？”马宇腾问。 “不止是挖人。”沈浩摇了摇头，他的思考显然更深了一层。 “我们可以直接在底特律或者周边，建立一个前期的研发中心。” “利用当地的人才优势和相对成熟的研发环境，为我们未来的产品进行技术储备。这样，远比我们一个个去挖人，再让他们适应国内环境的效率要高得多。” 好一个沈浩。 马宇腾在心里赞叹了一句。 这个提议，精准，大胆，而且极具可行性。 他看向沈浩，那是一种全然的欣赏和信任。 “这个想法很好。” 马宇腾转身，在空旷的厂房里踱了两步，一个完整的计划已经在脑中成型。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沈浩的身体站得更直了。 “你去花旗国。找我们的分公司总经理爱德华怀特，我会交代他配合你。” “你的任务，就是去接触那些汽车厂商，接触那些失意的工程师，去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不管是人，还是技术。” 马宇腾郑重的向沈浩交代这项工作。 …… 沈浩等签证下来后便独自一人，登上了飞往花旗国的航班。 送走沈浩，雷霆汽车这个集团的项目，也只能暂时按下暂停键，等待着来自大洋彼岸的消息。 马宇腾将精力重新投入到雷霆工业的其他业务上。 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转眼便来到了年底。 一份新鲜出炉的胡沃富豪榜，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东大商界激起了层层涟漪。 今年的榜单变化极大。 或许是去年的榜单带来了太多意料之外的关注，一些去年还名列前茅的富豪，今年悄无声息地从榜单上隐去了身形，做了巧妙的规避。 东为的任老，因为在公司内部大刀阔斧地推行全员持股计划，将自己明面上的股份稀释到了百分之一，也因此与今年的榜单无缘。 而马宇腾的名字，被油墨清晰地印在了榜首的位置。 财富估值，二百一十七亿。 相比去年的百亿身家，在短短一年内，随着雷霆工业的快速发展，又翻了近一半。 首富。 这两个字眼，带着一种滚烫的喧嚣，扑面而来。 马宇腾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它意味着无数的聚光灯，无数的解读，以及无数不必要的麻烦。 果不其然，榜单一经公布，整个国内的媒体都沸腾了。 无论是报纸、电视，还是刚刚兴起的门户网站，都在主要的版面上，连篇累牍地报道着这位东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富。 有的媒体将他誉为时代之子，认为他的成功是国家经济腾飞和开放政策下，个人抓住机遇的完美体现。 也有媒体开始深度剖析雷霆工业的商业版图。 全球锂电池市场的绝对霸主。 国内规模最大的3C代工企业之一。 U盘的发明者与定义者。 以及，那个投入了天文数字资金，至今仍在不断烧钱的半导体产业。 每一项业务，都足以让一家公司声名鹊起，而它们却集中在了一个刚刚毕业不过两年的年轻人手上。 第214章 终成首富 与此同时，马宇腾的手机铃声也是几乎没有停歇过。 “马总！恭喜恭喜！你这次是真正的‘天下谁人不识君’啊！” 电话那头，是临安马芸特有的大嗓门和笑声。 “马总客气了，虚名而已。” 马宇腾应付着。 “哈哈，马总太谦虚了！改天来临安，我请你喝最好的龙井！” 挂断电话，还没等他喘口气，丁三石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宇腾，你是越来越厉害了，今年直接干到财富榜第一了。” “都是虚的，我们这些工业企业，哪有你们做互联网的来得逍遥自在。” “说起这个，感谢你之前的资金支持，让我们的《大话西游》能够顺利上市。” “目前市场的反馈还不错，在年底的财报上也会有所体现，估计明年我们公司的股价应该能够涨回1美元以上，总算不用再担心有退市的风险了。” 对于马宇腾之前的定向融资，丁三石还是心存感谢，毕竟那时候正是网聚的生死存亡之际。 “那我就感谢丁总带我发财了。” 应付完一波又一波的祝贺，一个有些意外的号码显示在屏幕上。 是东为的任老。 “马总，恭喜。”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任老您太客气了，我这点成绩，在您面前不值一提。倒是您的高风亮节，把股份分给员工，令人佩服。” “毕竟企业发展的根基是人，上次交流的时候你们不也有推行员工激励的想法吗？” “是的，我计划明年正式在集团里推行，不过我们的方案跟你们东为可是有些不一样。” “哦？那你们的方案是怎样？” 听到马宇腾的话，任老好奇的问道。 于是马宇腾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由他提出框架，经过公司高管多次细化调整的基于时间计划以及虚拟股权的TUP分红模式。 任老听完这套员工激励方案介绍后有些耳目一新，感觉似乎也很适合他们东为。 不过他们的持股方案才刚刚推行不久，并不适合马上推翻进行大调整，但也赶紧将这些内容记录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谈，马宇腾与任老结束了对话。 他正准备把手机调成静音，马明的电话又进来了。 “宇腾！我看到新闻了！你成了我们东大的首富！牛掰啊！” 马明的兴奋劲儿，隔着电话线都能溢出来。 “只是表面上的首富而已，这个富豪榜看看就好了，当不了真，你不也登上了这个富豪榜的25名吗？” 马宇腾说完忍不住吐苦水，他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整个人都有些疲惫。 “哎，我真不想当这个首富。” “啊？”马明愣住了。 “自从榜单公布，想采访我的，想拉投资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冒出来了。我一天接的电话，比过去一个月都多。”马宇腾抱怨道。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继续说。 “你赶紧的，把明讯网络发展壮大，早点上市，把这个明面上的首富位置给我抢过去。我好清静清静。” 电话那头的马明听了，只能发出一阵苦笑。 他知道马宇腾说的是实情，但也明白这其中的分量。 “我会努力的。”马明收敛了玩笑的态度，认真地说道。 随即，他话锋一转，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对了，还有件事。”马明忽然想起什么。 “什么事？”马宇腾正想挂断电话，好好清静一下。 “下周国家电视台在京城有个年度经济人物的颁奖典礼，你也收到了邀请吧？” “好像有这么回事。” 马宇腾应了一声，他的确收到了来自京城电视台的邀请，也同意了参加这次的活动。 “我也收到了。”马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我打听过了，咱俩都在最终的十人名单里。到时候一起去京城？” 这个消息让马宇腾有些意外。 他自己凭借首富的名头和雷霆工业的体量，入选年度十大经济人物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马明也能入选，这就有点意思了。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估计是PP软件在海外市场的凶猛扩张，引起了上层的注意。 否则，以当下国内商界对互联网产业普遍的轻视态度，一个即时通讯软件的创始人，无论如何也排不进这个分量极重的榜单。 马宇腾记得很清楚，在他穿越前的那个世界，直到网聚的丁三石登顶国内首富之后，才终于有第一位互联网企业家叩开了年度经济人物的大门。 而现在，因为自己的出现，因为PP软件的提前出海并取得了斐然的成绩，这个历史被提前了。 “行啊，到时候一起。”马宇腾答应下来。 …… 一周后，鹏城宝安国际机场。 马宇腾和马明从VIP通道完成登机，坐在了飞往京城航班的头等舱。 “宇腾，跟你说下PP最近的情况。” 短暂的沉默后，马明主动开口，谈起了公事。 “嗯，你说。”马宇腾侧过头。 “亚洲市场的扩张很顺利，尤其是在东南亚和南朝国，我们的市场份额增长很快，已经快要追上ICQ了。” 马明先是报上了好消息，但紧接着，他的话语里就多了一丝凝重。 “但是，微软的MSN也开始在亚洲市场发力了。” “他们借助Windows系统的捆绑优势，在亚洲市场的用户增长非常快。我们接下来，将要直面这个巨无霸的挑战了。” 马宇呈听着，没有插话。 “至于欧洲和美洲市场的拓展，情况非常不理想。” 马明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沮丧。 “我们投入了不少推广资源，但收效甚微。除了在当地的亚裔社区里还有些人用，主流市场根本打不进去，没有泛起一点水花。” 说完这些，他看向马宇腾，带着明显的询问意味。 “宇腾，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战略？暂时放弃欧美市场，把所有的资源和精力都收缩回来，集中力量在亚洲，准备和微软的MSN打一场硬仗。” 这是个非常稳妥和理性的建议。 第215章 MSN并不可怕 面对微软这样的庞然大物，任何一个作为对手的企业都会感到巨大的压力，选择集中资源进行防御，是再正常不过的对策。 马宇腾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着窗外的悠悠白云，脑子里却在回想着另一段时空里，在国内曾经发生过的即时通讯软件大战。 关于马明对微软的担忧，他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微软很可怕吗？”马宇腾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当然！”马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可是微软！软件行业的绝对霸主！他们的操作系统覆盖了全球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个人电脑！” “所以呢？”马宇腾反问。 “所以我们……”马明被问得一滞，他不太明白马宇腾的意思。 马宇腾笑了笑，开始给他抽丝剥茧地分析。 “微软是很强大，但MSN在微软的整个商业版图里，算什么地位？” 马明愣住了，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来告诉你。”马宇腾自问自答。 “在微软的体系里，Windows操作系统和Office办公软件，是绝对的核心。” “但MSN，充其量只是微软为了布局互联网，顺手下的一颗棋子。它在集团内部能够获得的资源，其实非常有限。甚至连IE浏览器业务的战略优先级，都排在MSN前面。” 马宇腾的这番话，给马明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他一直将MSN视为微软的“亲儿子”，却忽略了它在豪门家族中的真实地位。 “而且，”马宇腾继续说道，“你不能用看待一家创业公司的眼光，去看待微软这种巨头孵化的产品。” “他们身上，有所有大公司都无法避免的通病。” “比如，傲慢。” 马宇腾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微软在软件行业太成功了，‘赢家通吃’的规则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他们也想把这套规则，原封不动地复制到互联网行业。他们从骨子里就认为，只要打上了微软的烙印，产品就一定能无往不胜。” “这种傲慢，让他们听不进用户的声音。我听说，有无数用户反映MSN的注册流程太过繁琐，体验很差，但微软那边改了吗？没有。” “他们坚持自己那套所谓的账户安全体系，坚持让用户去迁就产品，而不是让产品去服务用户。” 马明听得入了神，这些问题，他之前虽然隐约感觉到，但从未像马宇腾这样，总结得如此清晰和尖锐。 “还有，大公司的官僚主义和流程冗长。” “我们明讯，发现一个用户痛点，或者有一个新的功能想法，可能今天开会讨论，一周内就能出改进方案，两周内就能完成上线测试。我们的产品迭代速度，是以‘周’为单位的。” “MSN呢？一个本地化的小小改动，可能需要先上报给地区的负责人，再由地区上报给亚太区，亚太区再上报给花旗国总部。等总部的产品经理们开完会，审批流程走完，黄花菜都凉了。” “他们面对市场变化的反应速度，是以‘季度’甚至‘年’为单位的。” “用户体验这个东西，在短时间内，可能确实难以撼动大品牌的优势。但是把时间线拉长看呢？” 马宇腾看向马明，一字一句地说道。 “当我们的产品比对手更好用，更懂用户，更新更快，用户的天平就会慢慢倾斜。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护城河。” 一番话说完，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同。 马明脸上的忧虑和沮丧，已经被一种混杂着震惊和思索的神情所取代。 他感觉自己之前是被微软的名气给镇住了，完全没有发现这些市场上的细节。 马宇腾靠回椅背，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一个在集团内部不受重视的边缘业务，一个抱着旧时代思维不愿变革的傲慢产品，一个被官僚体系拖慢了脚步的笨重家伙。” 他停顿了一下，想起了记忆里，MSN最终的结局，是连花旗国本土的市场都保不住，最终只能选择关闭服务。 “一个注定无法适应市场变化的产品，你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怕它？” 马明花了一点时间，才消化掉马宇腾的结论。 是啊，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微软？ 归根结底，是被对方那庞大的体量和软件霸主的名头给吓住了。 他只看到了巨人的影子，却没有去仔细分析巨人投下的影子里，哪些是实体，哪些只是虚张声势。 经过马宇腾这么一剖析，MSN这个所谓的“巨头之子”，瞬间就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我……我明白了。”马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卸下了一副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对于在亚洲市场正面迎战MSN，他重新拾起了十足的信心。 可随即，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难题，刚刚放晴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云。 “宇腾，亚洲市场我有信心了。但是在欧洲和美洲市场，我们又该怎么改变现在的局面呢。” 马明有些无计可施。 对于这个结果，马宇腾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这不仅仅是产品问题，更是文化壁垒和用户习惯的问题。 与互联网刚兴起的亚洲不一样，欧美市场的互联网发展已经比较成熟，他们的用户也已经习惯了使用ICQ和MSN。 “正面战场打不进去，我们就不能开辟第二战场吗？” 马宇腾不紧不慢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他端起空乘送来的果汁，轻轻抿了一口。 “第二战场？”马明一愣。 “阿明，你是不是忘了，明讯网络除了PP之外，还有另一样正在茁壮成长的业务？” 马宇腾的提示恰到好处。 马明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词瞬间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你是说……游戏？” 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明讯网络目前的两大支柱，一个是即时通讯软件PP，另一个由网络游戏《传奇》带起的游戏业务。 但是，要把游戏业务拓展到海外去，马明却有着深深的顾虑。 第216章 游戏平台的提议 “我也不是没考虑过游戏出海。” 马明紧接着说道，脸上带着几分不确定。 “可我专门去了解过，欧罗巴和花旗国那边的市场环境和我们国内完全不同。他们那边，单机游戏的市场份额要大得多，玩家对网络游戏的接受度和沉迷度，远没有我们国内这么高。” “而且，”马明补充道，“我们的《传奇》是从南朝国引进的，画面和玩法在东大还算新颖，但放到欧美那些3A大作面前，恐怕没什么竞争力。” 他的分析很客观，也很现实。 这也是绝大多数国内游戏厂商在早期不敢轻易踏足欧美市场的主要原因。 “谁说我们要把《传奇》卖到花旗国去了？”马宇腾笑了。 他觉得马明的思维还是被局限住了。 “我们不是游戏开发商，我们是平台运营商。我们的优势，从来都不是某一款具体的游戏产品。” “那你的意思是？”马明彻底糊涂了。 马宇腾放下手中的杯子，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尝试在花旗国，建立一个线上的游戏平台。” “游戏平台？”这个词对马明来说，还非常陌生。 马宇腾没有直接解释这个概念，而是换了一个切入点。 “你该知道，花旗国在九十年代中期，就由他们的总统提出了一个‘信息高速公路’计划吧？” 马明点了点头，这个与互联网息息相关的网络基础建设情况他当然是了解的。 “经过这几年的大力建设，目前花旗国的宽带网络已经基本普及到全国大部分家庭了。”马宇腾继续说道。 “这就为我们建立一个纯粹的线上游戏分发平台，提供了最坚实的基础设施。” 网络速度的提升正是为通过互联网下载游戏提供了有力的支撑。 不像目前东大国内以K为单位的下载速度，一个游戏客户端的下载需要等到猴年马月。 在他的记忆里，一个叫G胖的男人，和他那家名为Valve的公司，为了方便他们家的半条命游戏更新，正式推出了一个叫Steam的在线游戏平台。 而现在，G胖的Steam平台还没有影子。 这片广阔的蓝海，正等待着第一个开拓者。 “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马宇腾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搭建一个互联网游戏平台。然后去和全世界的游戏开发商谈，尤其是那些有才华但缺乏发行渠道的独立游戏开发者。让他们把游戏放到我们的平台上来销售。” “我们提供服务器，提供支付渠道，提供用户社区，我们从每一份游戏销售中抽取一部分作为佣金。” “这……”马明被这个宏大的构想给震住了。 这完全是一种他从未设想过的商业模式。 绕开所有的实体渠道商，直接连接游戏开发者和玩家。 这简直是在革了传统游戏发行行业的命。 “这种模式能行得通吗？”他下意识地问道。 “为什么行不通？”马宇腾反问。 “对于玩家来说，他们可以在一个平台里，用更便宜的价格，买到更多种类的游戏，而且购买下载一步到位，再也不用跑去商店买光盘。” “对于开发者来说，他们获得了直面全球玩家的窗口，省去了高昂的渠道费用。这是一个对玩家和开发者都双赢的模式，它没理由不成功。” 马宇腾的思维开始发散，想起了后世的种种。 “阿明，你要记住，游戏平台这种在线渠道，一旦占据了先发优势，建立起足够庞大的用户基础和游戏库，后来者再想追赶，将会变得无比困难。” 他想起了那个利用虚幻引擎的强大技术优势，疯狂砸钱送游戏，试图挑战霸主地位的EPIC。 也想起了自己的老东家，那个在另一段时空里同样尝试建立WEGAME平台的企鹅帝国。 可即便是他们，在强大的Steam面前，也始终未能撼动其根基。 用户规模效应形成的护城河，一旦建成，便坚不可摧。 “只要我们跑得够快，在花旗国，在欧罗巴，将这个平台做成事实上的标准。那么未来，所有的玩家和游戏厂商，都必须遵守我们制定的规则。” 马宇腾的这番话，让马明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正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 而马宇腾接下来的话，更是将整个计划的闭环彻底打通。 “等我们的游戏平台在花旗国站稳了脚跟，拥有了第一批忠实的用户。我们再顺势打通PP软件与游戏平台的账号体系。” “你想想看，一个花旗国的年轻人，他的游戏库里有几十上百款数字版游戏，这些游戏都绑定在他的PP账号上。当他想和游戏里的好友聊天时，他是否就会考虑选择与游戏无缝集成的PP软件？” “记住，速度要快，我们要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把这块地盘牢牢地攥在手里。” 马明重重地点了点头，之前的迷茫和不确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战意。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云层，感觉自己不是在飞往京城，而是在飞向一个崭新的未来。 京城，国家电视台一号演播大厅。 金碧辉煌的灯光下，衣着光鲜的商界名流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雪茄的混合气息。 这里是2001年度经济人物颁奖典礼的录制现场。 马宇腾的出现，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 “马总！久仰大名啊！”一个穿着得体，气场十足的女性快步走来，主动伸出了手。 马宇腾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后世那位以铁腕和强硬著称的空调女王，董大姐。 “董总您好，您才是我们制造业的前辈。” 马宇腾握了握手，客气地回应。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达者为先，你现在可是我们东大的首富。” 董大姐的笑容很爽朗，但马宇腾能感觉到那笑容背后审视的意味。 第217章 年度经济人物现场 马宇腾与董大姐寒暄几句后，又有人围了上来。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现场来自五湖四海的企业家都对马宇腾这位新晋的国内首富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他们围绕着他，交换着名片，探讨着合作的可能性，仿佛他就是一块巨大的磁铁。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马明却显得有些落寞。 他端着一杯果汁，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人群外围，偶尔有人投来一瞥，也只是匆匆扫过，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马宇腾身上。 马宇腾结束了一轮应酬，回头便看到了这一幕。 他心里冷笑一声。 这就是现实。 在这个时代的企业家眼中，互联网依然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拟玩意儿。 一个聊天软件，一堆代码，怎么能和钢筋水泥、生产线上的机器相比？ 在他们看来，明讯网络的估值充满了泡沫，远不如雷霆工业那庞大的生产基地和实实在在的产品来得可靠。 马宇腾当然不能让自己的兄弟受这种冷落。 他转身走到马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拉着他重新走回了人群中心。 “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好兄弟，马明。” 众人的目光这才正式投向马明，但大多还是礼貌性的点头。 马宇腾将他们的反应尽收心底，继续说道。 “他创办的明讯网络，大家可能不太熟悉，但他们公司的产品PP，各位应该都听过。” “哦？就是那个聊天软件？”有人插话。 “没错。”马宇腾点点头，话锋一转。 “不过，我今天想说的不是它在国内怎么样，而是它在海外的表现。” 他提高了些许音量，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清。 “就在上个月，PP在亚洲市场的总用户数，已经正式突破了五千万，市场份额直追花旗国的ICQ。” “更重要的是，我们正在和微软的MSN，在整个亚洲市场正面竞争。” 这句话的分量显然不一样了。 挑战微软。 这四个字，对于在场的任何一位企业家来说，都具备着非凡的冲击力。 他们或许看不起一个聊天软件，但他们绝不敢看不起微软这个庞然大物。 能和微软掰手腕，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证明。 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众人，看马明的眼神瞬间变了，多了一丝真正的重视。 “原来是马总，失敬失敬！明讯网络真是年少有为，为国争光啊！” “是啊，能把软件出海到国外去，还跟微软抢市场，了不起！” 气氛立刻热络起来。 “马总过奖了，我们也就是运气好，瞎闯罢了。” 马明被这突如其来的恭维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谦虚地回应。 “马总太谦虚了。”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 众人回头，看到千科地产的王磊正端着酒杯走过来。 “马总的眼光，我是佩服的，他的明讯网络公司也是我们东大互联网界对外展示的一张名片” 王磊笑着说道，不动声色地给马宇腾和马明站台。 有了王磊这个地产界大佬的背书，马明彻底融入了这个顶级的商业圈子。 马宇腾满意地看着这一切，感觉不远处有一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他转过头，与那道目光在空中交汇。 是连响集团的柳忠烈。 这位商界教父级的人物，正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圈子里，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马宇腾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关于这个人和这家企业未来的信息。 技工贸，贸工技，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一个本可以成为东大科技脊梁的企业，最终却走上了一条让人扼腕的道路。 马宇腾收回视线，端起酒杯，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柳忠烈身边的几个人看到马宇腾走来，都露出了然的神情。 在他们看来，这位年轻的首富，是要来向柳老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问好了。 柳忠烈也微微挺直了身板，准备接受这个年轻人的致意。 然而，马宇腾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停留。 他直接走到了柳忠烈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人面前。 “宁董，好久不见。” 马宇腾笑着向东润集团的董事长宁高领伸出了手。 “宇腾，你可是稀客啊，恭喜恭喜。” 宁高领显然和马宇腾更熟络一些，热情地与他握手交谈。 整个场面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柳忠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显得异常突兀。 被一个后辈如此彻底地无视，这在他的商业生涯中，还是头一次。 他身边的人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忠烈脸色铁青，终于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角落里，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见。 正与宁高领交谈的马宇腾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 “哎呀，这不是连响集团的柳总吗？” 他故作抱歉地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光顾着和宁董说话了，完全没有留意到您也在这里。” 这番话，比直接的挑衅更让人难堪。 柳忠烈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风度，积攒的怒气终于爆发。 他沉下脸，斥责道。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你的雷霆工业现在是很风光，但商场如战场，科技产业更是变化莫测。今天还是行业领头羊，明天可能就一败涂地。根基不稳，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这番话带着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看着马宇腾，想看这个年轻气盛的首富会如何回应。 马宇腾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但丝毫没有被吓住的模样。 他平静地回视着柳忠烈。 “柳总教训的是。” 他先是点点头，似乎认同了对方的话，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不过，我们雷霆工业还算有点自信。因为我们从创立第一天起，就坚持把技术研发放在第一位。我们相信，只有掌握了真正的核心技术，才能在您所说的‘变化莫测’的行业里，建立起自己的护城河。” 第218章 操作系统 马宇腾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 “我们雷霆工业跟某些所谓的科技公司，还是不太一样的。” “毕竟，靠着组装和贸易建立起来的优势，风一吹，可能就散了。” 话音落下，柳忠烈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马宇腾这番话，几乎是撕开了连响集团最敏感的伤疤，直指他们放弃自主研发，转向“贸工技”的战略选择。 这是在当众指责连响已经不能算是一家真正的科技企业了。 “你！”柳忠烈气得手指发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宇腾却不再看他，只是对着他举了举杯，然后转身对宁高领说：“宁董，我们继续聊聊在芯片代工上的合作。” …… 不久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在激昂的音乐和绚烂的灯光中，一位位获奖者登上了舞台。 “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2001年度经济人物的获奖者，明讯网络创始人，马明先生！” 在主持人的介绍下，马明有些紧张地走上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了沉甸甸的奖杯。 紧接着，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变得更加高亢和庄重。 “下面这位获奖者，他的出现，是今年东大商界最耀眼的现象。他打造了一个横跨新能源、新材料和精密制造的工业帝国。” “他让我们看到，东大的民营企业，同样可以站在世界科技浪潮的尖端。” “他旗下的雷霆工业，用一块小小的锂电池，敲开了全球顶尖消费电子公司的大门，让‘中国制造’不再是廉价的代名词。” “他就是雷霆工业集团总经理，马宇腾！” 聚光灯猛地打在马宇腾的身上。 主持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演播大厅。 “他的成功证明了一件事，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他和他所代表的新一代企业家，正是我们国家走向制造强国的希望与骄傲！” …… 酒店套房的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喧嚣。 马宇腾随手将那座沉甸甸的奖杯放在玄关的柜子上，金属与大理石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扯了扯领带，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聚光灯下的高光时刻，主持人的溢美之词，还有那些企业家们变幻莫测的态度，此刻都迅速褪色，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璀璨夜景。 万家灯火，车流如织，构成一幅流动的光影画卷。 然而，他的思绪却还停留在活动开始前，停留在与柳忠烈那场短暂的交锋上。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柳忠烈那句故作深沉的教训，此刻回想起来，只让马宇腾觉得可笑。 气盛？如果坚持核心技术研发叫气盛，那靠着国家扶持拿到代理权，再反过来打压国内同行的算什么？ 他不是在跟柳忠烈个人置气。 他是瞧不上柳忠烈所代表的那条路。 一条捷径，一条看似聪明，实则自断筋骨的死路。 “贸工技”。 这三个字在他脑海里盘旋，带着一股让他生理性不适的味道。 一个本可以扛起东大计算机硬件研发和操作系统大旗的企业，硬生生被扭转了方向，变成了一个高级的组装厂和渠道商。 他们赚得盆满钵满，柳忠烈也被捧上了“商业教父”的神坛。 可代价是什么？代价是失去了灵魂。 马宇腾的思维发散开来，一段尘封的往事从记忆深处浮现。 大约是两三年前，连响集团内部爆发了一场剧烈的路线之争。 争论的核心，正是“技工贸”与“贸工技”的对决。 而代表“技工贸”路线，那个坚持要投入巨资进行芯片和操作系统研发，最终被扫地出门的身影，也随之清晰起来。 倪广楠院士。 这个名字一跳出来，马宇腾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在会场上对柳忠烈的全盘否定，不仅仅是出于一个重生者的先知，更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对倪院士所坚持的那条路抱有最深的认同。 一个被柳忠烈视为包袱，视为阻碍公司赚钱的“老顽固”，被硬生生赶出了自己倾注了半生心血的企业。 这对于柳忠烈来说，是扫清了障碍。 但对于自己，对于雷霆工业来说，却是一个招揽院士级顶尖科研人才的机会。 马宇腾立刻开始盘算这件事的可行性。 请倪广楠来雷霆工业做什么？继续搞芯片？ 不知道对方是否愿意参与手机芯片的研发，如果对方坚持要研发电脑CPU的话该怎么办。 马宇腾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这个时间点，一头扎进CPU研发的深坑里，纯属自寻死路。 花旗国的两家巨头已经用专利和生态建立起了铜墙铁壁，英特尔和AMD的CPU产品已经统治了整个个人电脑市场。 即使雷霆工业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研发出来的产品也注定是落后于时代的产品，根本找不到市场。 这种纯粹为了情怀和斗气而烧钱的傻事，马宇腾不会干。 他是个商人，一个追求效率和回报的商人。 但倪广楠的价值，仅仅在于芯片吗？ 马宇腾的思维飞速转动，想起了关于这位院士的更多信息。 他不仅仅是硬件专家，他还是国内最早一批接触和研究操作系统的学者。 在90年代初他就已经在思考属于东大自己的软件系统了。 他发表过的那些关于跨平台软件架构设计的论文，即使以马宇腾超前二十年的眼光来看，也充满了洞见。 跨平台系统！ 马宇腾的脑子里像是划过一道闪电。 他想到了自己规划中那片更广阔的蓝海。 雷霆工业的未来，绝不止于小小的锂电池。 新能源汽车，才是他规划中的下一个重头戏。 但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几年的时间里，雷霆工业造出来的车，在发动机、底盘、变速箱这些传统硬件上，不可能超越那些积累了上百年的国际巨头。 雷霆工业想要提升造出来的车的产品力，车机软件系统或者是一个可以做投入的方向。 第219章 与倪院士的见面 虽然以目前的技术，无法完全让汽车变成一个移动的智能终端。 但目前国外的车厂已经尝试在车辆上装上GPS导航以及CD播放器等娱乐设备。 因此车机系统的重要性，也提升了不少。 他目前需要一套属于自己的，流畅、开放、并且能够不断迭代的车机系统。 未来更是需要往打通汽车、手机、以及未来所有智能设备方向发展。 安卓平台确实是后世的一个不错的答案。 毕竟印象中未来的新能源车机系统基本都是基于安卓平台开发的。 但马宇腾此前已经调查过了，目前的安卓公司还没有成立，安迪·鲁宾还在折腾他的机器人。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而倪院士，不正是主持这个项目最完美的人选吗？ 他的技术背景，他的行业声望，他内心那团从未熄灭的，想要打造东大自己的核心技术的火焰。 这一切，都与马宇腾的计划完美契合。 至于研发的成果，马宇腾也想得很清楚。 就算最终没能完全创造出他想要的跨平台系统，有了这些前期研发积累，等未来安卓系统出现时，雷霆工业也绝不是一个被动的接受者。 他们可以手握着自己的技术和专利，去和对方谈判，去进行更深度的合作，甚至是将对方收入囊下。 自己的雷霆工业手里也将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想到这里，马宇腾再也无法平静地站着。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一种强烈的兴奋感涌上心头。 …… 京城，冬日午后。 阳光透过古色古香的雕花木窗，在茶室的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上等铁观音的清香，与紫檀木桌椅散发出的沉静气息混合在一起。 马宇腾提前了半个小时抵达了与客人约定的地点。 他没有摆任何首富的架子，而是自己动手，用滚烫的沸水温了一遍茶具，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始冲泡茶叶。 沸水注入紫砂壶，茶叶翻滚，香气愈发浓郁。 他是在向即将到来的那位前辈，表达自己最基本的尊重。 马宇腾打算趁着还在京城，与倪广楠院士见一面，完成自己的招揽尝试。 他通过科学院的关系网，他很顺利地联系上了倪广楠院士，并约在了这家远离尘嚣的清净茶室。 这两天，他还特地通过各方的渠道更深入的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 离开连响之后，这位技术理想主义者并未停下脚步。 他受邀加盟方州科技，试图再次冲击国产芯片的高地。 在倪院士的奔走和努力下，方州项目集齐了国家层面的各种支持，863重大专项，计委重大专项，还有信息产业部的扶持基金，几乎是天胡开局。 倪院士为东大电脑产业规划了一套极具前瞻性的方案。以自研的方州芯片加上开源的Linux系统，打造瘦客户机（小型行业专用PC），尝试挑战国外计算机软硬件在东大国内的垄断。 在今年年初，“方洲1号”嵌入式芯片发布，紧接着，芯片、办公软件、瘦客户机和操作系统，一套纯国产的电脑系统组合成型。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缺乏软硬件生态，加上兼容性出现的问题，让这套被寄予厚望的系统在实际应用中举步维艰。 政府机构采购后发现，连最基本的日常工作都无法顺畅完成。 当然，这对于刚刚起步的自研芯片和系统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要在之后的日子里继续更新迭代，就可以得到改善。 然后，便是熟悉的剧情再次上演。 方州的创始人李得石，在市场和利润的压力下，与倪广楠产生了根本性的分歧。 他选择了那条柳忠烈走过的，被证明“更容易成功”的路，学习连响，将重心转向品牌建设和市场营销。 被纳入国家“863计划”的方洲3号芯片研发项目，被毫不留情地砍掉。 倪广楠院士，再一次，黯然离场。 马宇腾将第一泡茶水倒掉，重新注水。 他能想象到，接连两次在同一个地方摔倒，这位老人的内心该是何等的沮丧与悲凉。 他想打造东大自己的核心技术，却总是在临门一脚时，被追求短期利润的“商人”釜底抽薪。 所以，当接到马宇腾的邀请时，倪广楠内心的火焰，想必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光。 毕竟，雷霆工业过去一年在半导体领域的真金白银的投入，整个行业有目共睹。 茶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形清瘦，头发花白，但腰板挺得笔直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深色夹克，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镜片后的那对眸子，虽然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锐利。 正是倪广楠院士。 “倪院士，您好。” 马宇腾立刻起身，快步迎了上去，主动伸出双手。 “马总，你好你好。” 倪广楠与他握了握手，手掌温暖而有力。 他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个在商界掀起滔天巨浪，却看起来像个邻家大学生的新晋首富。 “快请坐，茶刚泡好。” 马宇腾引着倪广楠在主位坐下，亲自为他斟上一杯茶。 倪广楠端起茶杯，却没有立刻喝，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马总，恕我冒昧。我听科学院的老朋友说，你找我，是想谈谈芯片和系统的事？” 他的语速有些快，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急切。 “是的，倪院士。”马宇腾点点头。 “那我就不绕圈子了。” 倪广楠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 “马总，我知道你们雷霆工业在锂电池和新材料上做得很成功，也听说了你们在芯片设计和产线。但我想说的是，个人电脑领域的CPU和操作系统，才是我们真正的命门！” 他举起一根手指，加重了语气。 “这个命门一天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们整个国家的信息产业，就一天不能算是真正站起来！国外厂商的垄断，就像一把悬在我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们今天可以卖给你，明天就可以不卖给你，可以随时提高价格，可以留后门。我们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别人的善心上！” 这番话，他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 每一次，都充满了激情与忧虑。 第220章 同意加入 马宇腾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从对方的话语里，感受到了那种纯粹的，属于科研工作者的拳拳之心。 倪广楠继续说道：“我知道，很多人都觉得这条路难走，觉得是烧钱的无底洞。他们觉得造不如买，买不如租。” “连响是这样，现在的方州也是这样。他们都只看到了眼前的市场和利润，却看不到长远的风险！” “但是马总，我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倪广楠看着马宇腾。 “你愿意花大价钱投入研发，愿意去啃硬骨头。所以我想问你，你是不是也认同，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电脑CPU和桌面操作系统？” 他期待地看着马宇腾，希望从这个年轻富豪的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马宇腾确实被对方曾经提出的关于开源系统的见解所触动，尤其是在这个Linux在国内还非常小众的年代。 然而，在最核心的问题上，他却不能给出对方想要的答案。 “倪院士，您刚才说的，我都非常认同。” 马宇腾先是给予了充分的肯定，然后话锋一转。 “但是，关于您说的，我们是否要立刻投入资源去研发个人电脑的CPU，我的看法可能和您不太一样。” 倪广楠的表情微微一凝。 马宇腾继续解释道：“倪院士，我不是不认同自主研发CPU的重要性。我只是认为，时机和赛道，可能选错了。” “此话怎讲？” “在个人电脑CPU领域，花旗国的英特尔和AMD，已经用几十年的时间，构建了无比深厚的专利壁垒和生态护城河。” “他们的产品性能，每年都在迭代。我们现在从零开始追赶，投入百亿千亿，最终拿出来的产品，可能也只是他们几年前的水平。” “这样的产品，除了依靠行政命令进行政府采购，在广阔的消费市场上，根本没有竞争力。” 马宇腾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冷静。 “这是一场我们几乎没有胜算的追赶赛。我们投入的资源越多，浪费就越大。因为我们永远在追逐一个高速移动的目标。” 倪广楠沉默了。 马宇腾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清楚。这正是他这些年四处碰壁的根本原因。 那些商人，就是用这套逻辑来反驳他的。 难道这个马宇腾，也和他们是一路人？ 他心底刚刚燃起的那丝希望，似乎又在慢慢冷却。 “所以，马总的意思是，放弃CPU？” 倪广楠的声线里透出一丝失望。 “不。”马宇腾摇了摇头。 “不是放弃，是换一条赛道。” 他将自己的茶杯推到一边，用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小小的方块。 “倪院士，您关注过现在的手机市场吗？比如花旗国的黑莓，它已经不只是一部电话了，可以收发邮件，可以浏览简单的网页。它是一个智能终端。” “未来的发展趋势，一定是移动设备。手机会变得越来越强大，性能越来越高，屏幕越来越大。在很多场景下，它会替代电脑的功能，成为人们接入互联网的第一入口。” 马宇腾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最关键的是，在移动领域，无论是芯片还是操作系统，都还没有形成PC领域那样牢不可破的垄断。” “虽然花旗国的高通处于领先的位置，但还没有形成不可追赶的壁垒，也没有形成根深蒂固的生态联盟。” “我们没必要在别人已经修好铜墙铁壁的旧战场上死磕，我们可以去开辟一个全新的战场！” 倪广楠被马宇腾描绘的这幅图景深深吸引住了。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如何攻克PC堡垒上，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一片他此前并未足够重视的广阔天地。 “手机芯片……”他喃喃自语。 “是的，手机芯片。”马宇腾肯定道。 “我们和东为合作的德思半导体，第一款基础的手机芯片已经快要完成设计了。当然，目前的设计还很简单，主要是基带和一些基础功能。如果请您来主持这个项目，坦白说，有些大材小用了。” 倪广楠一愣，没明白马宇腾的意思。 既然说手机芯片是新赛道，为什么又说自己大材小用？ 马宇腾看着他，终于抛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倪院士，我今天请您来，不是想让您来雷霆工业主持芯片项目。” “我想请您来，是希望您能为我们，为东大，打造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能够跨平台的智能终端操作系统！” “一套不止能用在手机上，未来还能用在我们的汽车上，以及所有智能设备上的底层系统！” 话音落下，整个茶室陷入了极致的安静。 倪广楠呆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马宇腾，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他努力消化着马宇腾刚刚抛出的全新概念。 跨平台的智能终端操作系统。 他看着马宇腾那张年轻却无比认真的脸，沉寂已久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又一次被点燃，并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沸腾。 他看到了另一条路，一条通往同样目标，但更加开阔，也更加充满希望的路。 许久，他干涩的喉咙里，才挤出几个字。 “好……我加入！” 马宇腾看着对方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伸出手，郑重地与倪广楠相握。 “倪院士，我代表雷霆工业，欢迎您的加入。” 倪广楠用力地回握了一下，那只饱经风霜的手掌，此刻传递出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力量和决心。 “给我一点时间。” 倪广楠开口，常年伏案工作让他的背有些微驼，但此刻他的身形却显得格外挺拔。 “我需要处理一下手头的事情，整理一些资料，然后就去鹏城向你报到。” 听到这马宇腾的脑子转了一下。 他之前确实是习惯性地将所有核心项目都放在鹏城总部。 但现在，情况似乎有了新的变化。 第221章 到达底特律 “倪院士，或许您不一定需要去鹏城。” 马宇腾松开手，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倪广楠有些不解地重新落座。 马宇腾思索着组织语言。 “我们之前把研发中心都集中在南方，主要是为了方便管理，也是因为鹏城有更开放的政策和市场环境。” “但是现在回头看，我们可能有些忽略了京城。” 马宇腾看着窗外，这座城市的上空，汇聚了整个东大最顶尖的科研院所和高等学府。 这里的人才密度，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鹏城。 “京城有全国最丰富的科研资源和人才储备。” 马宇腾说出了自己的考量。 “之前我们没有在这边设立研发部门，确实是一种浪费。” “而且，不是所有顶尖的人才，都愿意离开自己生活的城市，拖家带口地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南方城市重新开始。” 这个现实问题，马宇腾之前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去改变。 现在，倪广楠的加入，就是一个完美的契机。 “更重要的是，现在全国的宽带网络建设已经开始了，南北之间的信息沟通会变得越来越方便，地理上的距离已经不再是最大的障碍。” 马宇腾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所以，我想趁这个机会，直接在京城成立一个以研发为主的分公司，专门负责操作系统的开发。” “您也不用奔波，可以直接在京城主持大局。” 这个提议让倪广楠很是意外。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南下重新开始的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愿意为了他，直接在京城开辟一个新的分公司。 这份魄力和对人才的重视，让他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 “这样一来，我们还能利用您在京城的人脉和影响力，更快地搭建起团队。” 马宇腾继续补充道。 “您可以多留意一下您过去的学生、同事，只要是信得过、有能力的，我们都可以谈。” “雷霆工业别的给不了，但是待遇和研发经费，绝对是全国顶级的。” 马宇腾说得轻描淡写，但话语里的底气却毋庸置疑。 倪广楠彻底被说服了。 他点了点头。 “好，既然马总这么有诚意，那我就不推辞了。团队搭建的事情，我心里有几个人选，可以去接触一下。” “太好了。”马宇腾露出笑容。 “您先物色人选，我回去后会马上安排公司的同事过来处理办公场地和公司注册的事情。”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送走倪广楠，马宇腾独自在茶室里又坐了一会儿。 在京城设立研发分部，这个决定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却是一步早就该下的棋。 有了倪广楠这块金字招牌，未来吸引京城的顶尖技术人才，将会事半功倍。 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思绪又飘到了另一件事上。 明讯网络那边，企业版PP的开发计划应该可以提上日程了。 这个产品，对于现在的明讯来说，几乎没有任何技术难度。 就是在现有PP的基础上，做一个减法。 砍掉所有的娱乐功能、个性化装扮，只保留最核心的即时通讯。 然后，加上内容加密传输。。 这就够了。 至于未来，甚至可以慢慢在上面增加考勤打卡、审批流程、工作汇报这些功能。 一步一步，把它打造成那个让无数打工人深恶痛绝，却又不得不用的办公软件“钉钉”。 …… 一周前，在马宇腾尚未出发前往京城之时。 沈浩乘坐的航班，已经降落在了花旗国底特律的机场。 走出机场，一股与鹏城截然不同的空气扑面而来。 空气是冷的，带着工业城市特有的那种淡淡的金属锈味。 天空是灰蒙蒙的，看不到鹏城那种明媚的阳光。 雷霆工业花旗国分公司的总经理爱德华怀特，已经在出口处等待。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 “沈，欢迎来到底特律。” 爱德华主动伸出手。 “怀特先生，你好。” 沈浩与他握了握手。 两人没有过多的寒暄，爱德华领着沈浩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林肯轿车。 车子驶出机场，朝着市区开去。 沈浩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 与他想象中那个世界汽车工业之都的繁华景象不同，这座城市给他的第一感觉，是略显萧条。 道路两旁，偶尔能看到一些被废弃的厂房，墙壁上满是涂鸦，破碎的玻璃窗洞开着，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 路上的行人不多，他们的脸上也大多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茫然。 “这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更差一些。” 沈浩收回视线，淡淡地开口。 正在开车的爱德华怀特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于这个年轻的东方人敏锐的观察力。 “是的，沈。”爱德华耸了耸肩。 “这里已经不再是几十年前那个遍地是机会的汽车城了。” “高油价和来自亚洲品牌的竞争，让通用和福特的日子都不太好过，而克莱斯勒的情况更糟，据说今年出现了大额亏损。” 爱德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无奈，毕竟汽车产业曾经是花旗人的骄傲。 “围绕汽车上下游产业的工厂开始出现倒闭，无数的工程师和工人失业。这座城市正在失去活力。” 沈浩默默地听着，将这些信息与自己之前搜集的资料一一对应。 情况，确实有些严峻。 但老板说过，困境，意味着动荡。 动荡，则意味着机会。 车子穿过市区，来到一家位于市中心的酒店。 爱德华帮沈浩办好了入住手续，将他送到房间门口。 “沈，我们明天上午九点出发，去拜访当地的一家猎头中介公司。” 爱德华交代着明天的行程。 “好的。”沈浩点头。 “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你。”爱德华的表情严肃了一些。 他指了指窗外已经开始暗下来的天色。 “晚上，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尤其不要去那些偏僻的街区。” 第一次来花旗国的沈浩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第222章 见猎头 爱德华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非常政治不正确的话。 “你知道的，这里有很多黑色皮肤的工人都失业了，他们一旦没了工作，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里的犯罪率最近在攀升，抢劫、枪击，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晚上，这里不安全。” 爱德华怀特最后叮嘱了一句。 “相信我，你不会想在底特律的夜晚，体验一次纯正的美式自由。” …… 第二天清晨，酒店餐厅。 爱德华怀特端着咖啡坐到沈浩对面时，看到的是一张略带倦容的年轻面孔。 对方的黑眼圈有些明显，精神状态算不上饱满。 “沈，昨晚休息得不好？”爱德华关切地问了一句。 他有些担心这个从总部派来的年轻人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 “还好。”沈浩拿起一片吐司，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只是你们这里的‘烟花’，有点特别。” 爱德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烟花？” “是的，断断续续的，响了半个晚上。” 沈浩的叙述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当然清楚那不是烟花。 那是枪声。 尖锐，短促，撕裂夜空的宁静。 虽然距离酒店很远，但在这座寂静的城市里，依然清晰可辨。 这让他想起了爱德华昨晚的警告。 纯正的美式自由。 他算是初步体验到了。 整晚，他几乎没怎么睡踏实，再加上还没完全倒过来的时差，身体自然感到疲惫。 “抱歉，我忘了帮你选一个不临街的房间。” 爱德华有些歉意。 “没关系，怀特先生。” 沈浩喝了一口牛奶。 “不会影响到工作。” 他的态度很明确，个人的不适是小事，老板交代的任务才是首位。 爱德华看着他，这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内向，但身上那股子专注和坚韧，却让人无法忽视。 早餐过后，两人驱车前往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一家在底特律本地颇有名气的猎头公司，名叫“五大湖人才”。 这家公司专注于制造业，尤其是汽车产业的技术人才招聘，在行业内深耕多年。 公司的办公室位于一栋还算体面的写字楼里，与周围街道的萧条景象形成了一定的反差。 接待他们的是公司的合伙人之一，一个名叫罗伯特戴维斯的中年白人。 戴维斯先生西装革履，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精明而干练。 他没有因为雷霆工业是一家来自东大的企业就表现出任何轻视。 事实上，恰恰相反。 “欢迎，怀特先生，沈先生。” 戴维斯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会议室。 “雷霆工业的大名，我早有耳闻。你们的锂电池和U盘，在花旗国可是非常受欢迎的产品。” 他主动提起了雷霆工业的知名产品，这是一种商业上的示好，也是在表明他做过功课。 在如今经济有些不景气的底特律，任何一个送上门的客户，都值得他如此对待。 沈浩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戴维斯先生过奖了。”爱德华代表公司回应着客套。 简单的寒暄之后，戴维斯切入了正题。 “那么，两位今天来，是希望我们提供哪方面的人才支持呢？” 他将问题抛给了沈浩。 爱德华已经提前告知过他，这次招聘的主导者，是这位年轻的沈先生。 沈浩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放在桌上，从中取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他没有说太多废话，所有需求都清清楚楚地列在了纸上。 “我们希望招聘一批汽车领域的工程师。” 戴维斯接过文件，扶了扶眼镜，仔细起来。 “整车及零部件开发设计，车身结构工程师，底盘工程师，还有动力系统专家……” 他一边看，一边轻声念出上面的职位。 越看，他的神情越是专注。 这些职位，全都是整车研发领域最核心的技术岗位。 这可不是一笔小单子。 “我注意到，你们的需求偏向于研发和设计，对于生产制造环节的人才，似乎没有那么紧迫？” 戴维斯敏锐地指出了这一点。 “是的。”沈浩点头确认。 “我们目前需要的是设计研发人才。至于工厂和生产问题，主要还是由东大国内来解决。” 这个回答很坦诚。 戴维斯合上文件，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 “沈先生，我需要确认一个关键问题。” 他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 “雷霆工业是一家东大企业。你们招聘的这些工程师，是否需要前往东大工作？” 这才是整个招聘的核心症结所在。 戴维斯继续解释道。 “如果是这样，那么难度会非常大。花旗国的顶尖工程师，尤其是拖家带口的那些，很少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重新开始。” “除非……”他话锋一转。 “你们只考虑招聘华裔工程师，或许还有一些可能性。” 会议室里的空气安静下来。 爱德华也看向沈浩，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个问题，在来之前，他们也讨论过，这确实是最大的障碍。 沈浩迎着戴维斯的审视，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这一切，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戴维斯先生，您说的很有道理。” 他先是表示了认同。 “对于愿意前往东大总部进行短期或长期工作的工程师，我们非常欢迎，并且会提供行业内极具竞争力的薪酬，以及额外的海外派遣补贴和安家费用。” 他顿了顿，然后抛出了真正的重点。 “对于不愿意离开底特律的工程师，也没有关系。” “他们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工作。” 戴维斯微微一怔。 沈浩继续说道。 “因为我们很快就会在底特律，成立一个全新的汽车技术研发中心。” 这句话一出口，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改变。 戴维斯脸上职业化的笑容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掩饰不住的惊讶。 在本地建立一个研发中心？ 这与他的预想有些不一样。 这意味着，雷霆工业不是来这里简单地“挖几个人”就走，而是准备在这里扎下根来，进行长期的投入。 这手笔，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223章 通用送来的人才 “您的意思是……雷霆工业要把研发部门，直接设在底特律？”戴维斯忍不住再次确认。 “是的。”沈浩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底特律是世界汽车工业的心脏，这里有最优秀的人才和最深厚的产业积淀。我们没有理由舍近求远。” 这番话，既是解释，也是一种恭维。 他看向沈浩的视线里，多了一丝真正的敬意。 “沈先生，我明白了。”戴维斯的态度变得更加热切。 “如果是在本地工作，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现在城里有很多因为三大车企业绩下滑而赋闲在家的优秀工程师，他们绝对愿意考虑一个新的、有实力的雇主。” “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 一个小时后，沈浩和爱德华走出了写字楼。 坐进车里，爱德华才长出了一口气。 “沈，干得漂亮。”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 “直接在本地成立研发中心，确实是最好的破局方法。为什么你之前没跟我提过？” “这是老板在来之前就定下的备选方案。”沈浩平静地回答。 “根据猎头公司的反应，来决定是否启用。” 如果对方有能力直接说服一批顶尖人才去东大，那自然最好。 如果不行，再抛出B计划，效果反而更佳。 爱德华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得开始为这个研发中心找个合适的办公场地了。” 爱德华一边开车，一边规划着下一步。 “这件事不难，现在底特律有很多空置的写字楼和厂房，租金很便宜。” 他话音刚落，又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 “场地是小事，注册公司也只是流程问题。” 爱德华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浩，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关键是，谁来管理这个研发中心？” “我常驻洛杉矶，那边的分公司还有一大摊子事，不可能长期留在这里。而你，早晚也要回总部向马总复命。” “一个全新的研发中心，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能镇得住场面的本地管理者。” 爱德华把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了桌面上。 沈浩沉默了。 他将视线投向窗外，看着那些不断倒退的、破败的建筑。 爱德华说得对。 建立一个新的研发中心，不仅仅是租个办公室，买几台电脑，招几十个工程师那么简单。 它需要一个既懂技术，又善管理的领头人。 “只能期待……”沈浩低声开口。 “刚才的戴维斯先生，足够给力了。” …… 爱德华怀特的效率很高，或者说，是金钱的效率很高。 在如今的底特律，只要你手握现金，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异常简单。 仅仅两天时间，爱德华就在市郊找到了一处理想的办公地点。 之所以考虑选择市郊，是因为这边的治安要比城里好得多。 这里曾经是一家汽车零部件供应商的总部，在全球化的浪潮和底特律的衰退中轰然倒下。 人去楼空，但所有东西都留了下来。 宽敞的办公区，独立的经理室，设备齐全的会议室，甚至连办公桌椅和文件柜都是现成的。 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以一个相对极低的价格签下了一整层的长期租约。 找来的专业清洁公司花了一天时间，将厚厚的灰尘彻底清除。 再采购一批全新的电脑和办公用品，这里就完全可以投入使用。 沈浩站在焕然一新的办公室中央，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到不远处的高速公路，车流稀疏。 空气中还残留着清洁剂的味道，但已经掩盖不住这座城市固有的那股萧条气息。 弄好办公室的第三天上午，猎头公司的罗伯特戴维斯，亲自带着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沈，爱德华，我为你们的研发中心带来了一个合适的负责人人选。” 戴维斯满面春风，他的自信几乎要从笔挺的西装里溢出来。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色休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但能看到些许花白的痕迹。 他的身形保持得很好，没有中年人常见的臃肿，只是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 可即便如此，那份长期身居高位所沉淀下来的从容和技术人员特有的严谨气质，依然清晰可辨。 “这位是汪大勇先生。”戴维斯为双方做了介绍。 “汪先生，这位是雷霆工业的沈先生，这位是雷霆工业花旗国分公司的怀特先生。” “你们好。”汪大勇主动伸出手，先与爱德华，再与沈浩握了握。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带着常年握笔或操作仪器的薄茧。 “汪先生，你好。”沈浩回握了一下。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四人在刚刚布置好的小会议室里坐下。 戴维斯迫不及待地将一份简历递给沈浩和爱德华。 “汪先生的履历，我想你们一定会感兴趣。” 沈浩接过简历，第一行字就让他心里微微一动。 汪大勇。 一个非常具有时代特色的东大名字。 往下看。 美国密歇根大学，车辆工程博士。 这个学历的分量，沈浩很清楚。 密歇根大学的车辆工程专业，在全花旗国都是当之无愧的翘楚，是汽车工程师的摇篮。 再看工作经历。 1992年博士毕业，直接进入通用汽车公司。 从最底层的设计工程师开始，一步一个脚印。 结构设计工程师，项目主管，设计分析部经理…… 一直到最近的职位，设计分析副总监。 一份堪称完美的职业履历。 一个在世界顶级车企核心研发部门，奋斗了近十年，并且走到了部门管理层的华裔技术人才。 爱德华也看完了简历，他有些兴奋地看了沈浩一眼。 这个人，简直就是为他们这个全新的研发中心量身定做的管理者。 沈浩合上简历，将其平放在桌面上。 他没有去看戴维斯那张写满“快夸我”的脸，也没有理会爱德华的暗示。 他的视线落在汪大勇身上。 “汪先生，你的履历非常出色。”沈浩的开场很平淡。 “我有一个问题。” “以您在通用的职位和资历，我不认为您会是通用裁员计划的第一批人选。为什么您会出现在这里？” 第224章 合适的人选 这个问题很直接，甚至有些冒犯。 爱德华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打个圆场，但被沈浩一个平静的注视制止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戴维斯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 汪大勇沉默了片刻，他那双略带疲惫的眼睛里，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 “沈先生问得很对。”他开口了，嗓音浑厚而平稳，带着一点在花旗国生活多年留下的口音。 “按照正常流程，确实轮不到我。”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回忆某些不快的经历。 “通用今年的业绩非常糟糕，董事会给管理层下了死命令，必须大幅削减成本。” “而对于一家车企来说，砍掉未来的新车型开发项目，是削减支出最快、最直接的办法。” “我们设计分析部门，负责的是所有新车型的前期可行性研究和结构设计，自然首当其冲。” 汪大勇的叙述很克制，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整个部门的规模被缩减了三分之二，只保留了三款最核心车型的开发团队。大量的项目被封存，大量的工程师被解雇。” “我作为部门的副总监，需要为这次缩减负责，也需要承担一部分裁员名额。”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凉意。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在所有的副总监里，我是唯一的华人。” “你知道的，当蛋糕不够分，需要有人离开桌子的时候，肤色往往是最好用的借口。他们会认为我们更容易欺负，闹出的动静也最小。” 这番话，让会议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爱德华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了然。 这种职场上的潜规则，他心知肚明。 戴维斯则适时地插话，打破了沉默。 “沈先生，关于汪先生的能力，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五大湖人才’已经做了最详尽的背景调查，联系了他在通用汽车的前同事和下属。” “汪先生在技术领域的专业能力和团队管理能力，有口皆碑。我可以为他做担保，他的能力绝对是整个底特律最顶尖的那一批。” 沈浩没有说话。 汪大勇的解释，合情合理。 甚至比任何纯粹的技术或管理问题，都更具说服力。 一个顶尖的华裔技术高管，在公司危机中，成了派系斗争和种族歧视的牺牲品。 这个故事在花旗国的企业里，并不罕见。 而对于雷霆工业来说，通用汽车的内部倾轧，恰好送来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这个人，无论是技术背景，管理经验，还是人脉资源，都完美契合研发中心负责人的职位。 但沈浩依然保持着克制。 他代表的是老板，是雷霆工业。 任何一个关键的人事任命，都不能只凭一腔热血和一份简历。 他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抬起头。 “汪先生，我们承认您的优秀。” 他先是给予了肯定。 汪大勇和戴维斯的脸上都露出一丝期待。 “但是……”沈浩话锋一转。 “研发中心负责人的职位，事关重大，我希望再见几个候选人，再统一交给总部决策，希望您能谅解。” 沈浩站起身，主动向汪大勇伸出手。 “感谢您今天能过来。请您先回去等消息，我们很快会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个处理方式，滴水不漏。 既表达了对人才的尊重，又守住了自己的职责本分。 汪大勇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他也是在大型企业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自然明白这套流程。 “好的，我理解。那我等你们的消息。”他与沈浩握了握手。 送走了汪大勇和戴维斯，爱德华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沈，这个汪大勇，简直是上帝送来的礼物！太合适作为这边研发中心的负责人了！” 沈浩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将那份简历重新放进文件夹，动作一丝不苟。 “我们应该立刻给他发一份聘用意向书，把他定下来！” 爱德华继续说道，他觉得沈浩的反应过于冷静了。 “爱德华，越是完美，越要谨慎。” 沈浩终于开口，他的话里带着一种特有的沉稳。 “老板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们，我不能只凭一次会面就做出决定。” 他看了一眼手表。 “下午还有两个约见，见完再说。” 事实证明，沈浩的谨慎并非多余，但同时也反衬出汪大勇的无可替代。 下午的两位候选人，一位是在福特工作了十五年的项目工程师，技术功底扎实，但视野局限于自己负责的领域，对整个研发流程的管理缺乏概念。 另一位则是一家二级供应商的技术主管，更偏向于生产和成本控制，在前期开发设计上显得经验不足。 他们都是合格的工程师，甚至是优秀的管理者，但与汪大勇相比，缺少了那种统领全局的高度和前瞻性。 送走最后一位面试者时，底特律的天空已经染上了灰蒙蒙的暮色。 爱德华摊了摊手，表情不言而喻。 “现在你总该相信我的判断了吧？那个汪大勇，是最合适的人选。” 沈浩点了点头，这次他没有反驳。 他回到空旷的办公室，独自一人坐在会议桌旁，将三位候选人的资料并排摊开。 窗外的城市灯火稀疏，映照着他年轻而专注的脸。 他反复对比着履历、面试记录，以及自己凭直觉写下的评估。 汪大勇的优势是全方位的。 但正是这种全方位，让沈浩感觉到了一种压力。 这个决定太重要了，它将直接影响雷霆汽车未来第一款产品的设计研发走向。 他只是老板的秘书，虽然被赋予了极大的权限，但他清楚自己的边界在哪里。 他看了一眼时间，计算着国内的时刻。 现在鹏城那边，应该是上午九点。 是时候向老板汇报了。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便被接通。 “小浩。” 马宇腾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有些许疲惫，但依旧清晰有力。 他前一天深夜才从京城飞回鹏城，刚到办公室处理了几份积压的文件。 “老板，我向您汇报底特律这边的情况。” 第225章 再次面试 沈浩的语速平稳而清晰，将这几天的工作，从设立办公室到面试候选人的过程，言简意赅地进行了陈述。 “……今天一共面试了三位候选人，目标是研发中心的负责人。” “其中一位名叫汪大勇，前通用汽车设计分析副总监，密歇根大学车辆工程博士。” “无论从技术背景还是管理经验情况来看，都与我们的需求高度契合。另外两位，我认为有差距。” 沈浩停顿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的建议是，这个岗位的人选，需要由总部，或者由您亲自来最终决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一个通用汽车的华人副总监。 因为内部倾轧和削减项目而被裁掉。 这个剧本，他太熟悉了。 在未来的十几年里，随着东大国力的崛起和花旗国产业的空心化，将会有无数个“汪大勇”出现。 他们是花旗国培养的顶尖人才，却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在那个体系里继续发展，最终带着一身的本领和经验，来到大洋彼岸，成为东大产业升级最宝贵的燃料。 造车，是雷霆工业未来十年最重要的一步棋。 而这个研发中心的负责人，就是这盘棋的当头炮，绝不能走错。 沈浩的处理非常得体，他没有滥用自己授予的权力，把最终的决定权交了回来。 但这件事，通过电话和几份简历，是无法做出完美判断的。 他必须亲眼去见一见这个汪大勇。 “我知道了。”马宇腾开口，疲惫感一扫而空。 “你做得很好。稳住那个汪大勇，告诉他我们需要几天时间进行内部评估。不要让他被别的公司抢走了。” “明白。” “另外，帮我订好酒店的房间吧。” 沈浩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 “老板，您要亲自过来？” “这么重要的人，我当然要亲自见。” 马宇腾的决断不带一丝犹豫。 挂掉电话，他立刻按下了内线。 “朱总监，来我办公室一下。” 很快，行政总监朱玲玉踩着高跟鞋，拿着记事本走了进来。 “马总。” “两件事。”马宇腾语速极快。 “第一，立即启动京城分公司的筹备工作。地点选在学院路附近，方便招揽高校人才。这是为倪院士的团队准备的，所有要求，都按总部研发中心这边的标准来弄。” 朱玲玉飞快地记录着，心里虽然惊讶于这个突然的决定，但没有问一个为什么。 “第二，让总裁办帮我订一张今天飞花旗国底特律的机票，越快越好。我的工作签证一直是常备的，直接用就行。” “好的马总。”朱玲玉点头，“那您在国内的日程？” “全部推掉或者延后。” 马宇腾站起身，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公司没有我，一样转。但有些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足以让任何人感到疲惫。 当马宇腾走出底特律机场时，迎接他的是沈浩和一阵刺骨的寒风。 “老板。”沈浩快步上前，接过了他手里简单的行李。 “辛苦了。”马宇腾拍了拍他的肩膀，环顾四周。 机场显得有些陈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工业城市特有的萧条气息。 没有过多的寒暄，两人直接上车前往酒店。 在倒了一天时差后，第二天上午，沈浩便安排了汪大勇在研发中心新租下的办公室里，与马宇腾见面。 再次见到汪大勇，他似乎比前两天更多了一些期待。 “汪先生，你好，我是雷霆工业的总经理马宇腾。” 马宇腾主动伸出手，脸上带着随和的笑容。 “马总，您好。”汪大勇有些受宠若惊。 他没想到，这家新公司的老板，竟然会为了面试他，而特地从东大飞过来。 而且，对方看起来比他想象的年轻太多了。 简单的开场后，三人在会议室坐下。 马宇腾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汪先生，你的简历和情况，沈浩都跟我说了。我们是一家全新的公司，打算进入汽车行业。我不喜欢说空话，画大饼。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实在想法。” 他身体微微前倾，给对方施加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假设，你来做我们这个研发中心的负责人。我们有钱，有决心，但没有经验，没有技术积累。你会怎么做，为我们设计开发出第一款产品？我需要一个可行的建议。” 汪大勇沉思了足足一分钟，才缓缓开口。 “马总，汽车开发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工程。从市场调研、概念设计、造型设计、工程设计，到试验验证、生产准备，环环相扣。” 他先是按照标准的流程，将整个汽车设计开发的脉络梳理了一遍，条理清晰，逻辑严谨。 马宇腾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这些流程，他由于不是专业的人，并不太熟悉，但通过对方详细讲述，也是感受到对方的专业性。 汪大勇说完基本的想法后，话锋一转。 “不过，对于雷霆汽车这样的新企业，完全遵循通用、福特那样的传统模式，周期太长，成本太高，风险也比较大。” “我认为，在制造昂贵的实车模型和试验样车之前，我们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另一项技术。” “什么技术？” “CAE仿真技术。” 汪大勇说出这个词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 “也就是计算机辅助工程。在电脑里，建立起完整的车辆数字模型，通过软件模拟车辆在各种工况下的性能表现。” “这可以极大地降低新车开发的成本和时间，非常适合我们这种没有太多经验积累的新企业。” 马宇腾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机械、工程他不懂。 但是软件，计算机，这正是他的专业领域。 他立刻追问：“你说的CAE仿真，以现在的软件技术，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个问题，精准地敲在了汪大勇最擅长的点上。 他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不再是那个失意的中年人，而是一个对技术充满热情的专家。 第226章 CAE仿真应用 “马总，您问到点子上了。通用是全球最早在汽车行业尝试利用IT技术的车企之一。” “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就开发了DAC-I系统，那算是最早的计算机辅助设计软件，当时被用来设计汽车的风挡玻璃曲面。后来，整个行业普及了CAD和CATIA这样的三维设计软件。” “而我离开通用之前，就在部门里推动一个更激进的项目。” 汪大勇的呼吸有些急促，那是激动所致。 “我们尝试在制造任何一辆实体样车之前，就利用CAE仿真软件，对车辆的碰撞安全性、结构强度、疲劳耐久、空气动力学进行全面的虚拟测试。” 他看着马宇腾，一字一句地说道。 “以目前我们能接触到的软件，比如MSC公司的Nastran和MD公司的Adams，或者ANSYS公司的软件，已经完全可以搭建起一套行之有效的虚拟测试流程。” “只是，这个项目还没来得及真正实施，我就被迫离开了。” 马宇腾的视线没有离开汪大勇，对方眼中的光芒，比任何履历都更能说明问题。 那是一种被压抑许久的渴望，是对技术的纯粹热情。 “在通用还没有来得及实施的项目，或许在雷霆工业，可以帮你弥补这个遗憾。” 马宇腾缓缓说道，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汪大勇猛地抬起头，激动的情绪让他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马总，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确。” 马宇腾身体前倾，伸出自己的右手。 “汪先生，欢迎你加入雷霆工业。” 汪大勇看着向他伸出的手掌，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 “我们正好在招聘工程师，搭建整个设计团队。” 马宇腾思考了一下，回复道。 “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希望是明天。你可以立刻参与到团队的搭建中来。” 这个节奏，完全超出了汪大勇在通用那样的大公司里习惯的冗长流程。 但他喜欢这种效率。 “没问题！”他站起身，郑重地向马宇腾伸出手。 “马总，我明天准时报到。” 送走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汪大勇，会议室里只剩下马宇腾和沈浩。 “老板，这个人确实非常出色。”沈浩由衷地评价道。 他对汪大勇的专业能力和讲到技术上的激情印象深刻。 “是很出色。” 马宇腾点了点头，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萧条的街景。 “通用汽车给我们送来了一份大礼。但这份礼物，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他转过身，看着沈浩。 “之前你问过他，他不愿意离开花旗国，去东大工作，对吧？” “是的。”沈浩确认道。 “他的家人和生活圈子都在这里，不是因为不太愿意离开的话，早就加入脚盘国厂商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马宇腾自言自语。 将主要的设计研发团队放在底特律，是现阶段的最优解。 但汽车的最终落地，离不开与国内生产线的紧密配合。 设计图纸上的一个微小改动，都可能牵扯到生产工艺、供应链和成本的巨大变化。 必须有一批既懂技术又愿意回国的人，成为连接底特律和东大工厂的桥梁。 第二天上午，汪大勇果然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 由于找到了新工作，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既然研发中心有了主心骨，马宇腾便不再耽误爱德华的时间。 “爱德华，这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现在是年底，洛杉矶分公司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你先回去吧。” 爱德华也明白，自己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便痛快地答应下来，当天下午就飞回了硅谷。 接下来的几天，办公室变得忙碌起来。 在汪大勇的协助下，马宇腾和沈浩继续面试由戴维斯送来的一批批候选人。 有了汪大勇这个本地专家的把关，筛选过程变得高效而精准。 面试的间隙，马宇腾把汪大勇和沈浩叫到了一起。 “老汪，现在团队在组建，但我们对第一款产品的方向，还没一个明确的定义。” 马宇腾将一杯咖啡推到汪大勇面前。 “你有什么想法？” 汪大勇沉吟片刻，反问道：“马总，您对公司的第一款车，有什么样的市场定位预期？” “我们能开发一款SUV车型吗？”马宇腾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太清楚未来十几年东大汽车市场的走向了。 目前国内的基建还远没有未来那么完善，很多地方的路况很差。 SUV的高底盘带来的通过性，是一个非常实在的优势。 因此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SUV产品都在东大市场内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目前东大国内市场上的SUV车型非常少，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空白。” 本田的CRV，丰田的汉兰达，还有大众的途锐等，这些未来的明星车型，现在都还没正式引入国内，只能通过平行进口买到，价格十分高昂。 然而，汪大勇听完却摇了摇头。 “马总，我不建议第一款车就做SUV。” 他的态度很坚决。 “为什么？” “SUV车身高，重心也高，这对底盘的刚性和悬架系统的调校要求非常高。要做到既有良好的通过性，又要保证公路行驶的稳定性和舒适性，这里面的技术难点非常多。” 他看着马宇腾，用一个很形象的比喻解释道。 “这就像学游泳，我们不应该第一天就去挑战深水区。对于雷霆这样完全没有经验的新企业，SUV的开发难度太大了，风险不可控。” “我建议，我们的第一款产品，应该选择一款紧凑型的两厢轿车。” 汪大勇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这个级别的车型，技术成熟，供应链完善，开发难度相对最低。我们可以通过这个项目，把整个研发和生产流程跑通，积累经验，锻炼团队。等我们站稳 第227章 车型的选择 这套思路，完全是传统车企稳扎稳打的逻辑，听上去无懈可击。 但马宇腾却笑了，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 “老汪，你可能对东大目前的市场情况不太了解。” 他耐心地解释起来。 “在东大，两厢车有个很尴尬的身份。因为早年政府对轿车生产资质控制得非常严格，很多企业为了规避审批，就钻了空子去生产在当时被划归为货车管理的两厢车。” “这就导致了市场上涌现出大量的廉价两厢车，比如夏利、奥拓这样的产品。各大厂家在这个领域拼价格拼得头破血流。” “长此以往，在普通老百姓心里就形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两厢车，就是廉价、低端的代名词。” “所以，如果我们想在市场上获得认可，卖上一个好价钱，就必须做三厢轿车。” 马宇腾的一番分析，让汪大勇愣住了。 这些信息，是他这个花旗国人不太了解的市场情况。 “三厢轿车……”汪大勇喃喃自语，开始重新思考。 马宇腾的思绪却飘得更远。 说到国产三厢轿车，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款车的影子。 一款在十几年后，真正凭借设计和实力，一举冲破合资品牌封锁，打入主流豪华车市场的产品。 那就是迪子生产的那款汉。 那惊艳的“龙颜”设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车身线条，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国产车的设计水平拉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也重新塑造了迪子的全新品牌形象。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不可抑制地升起。 他拿起桌上的一张白纸和一支笔。 “老汪，你看，如果我们做一款这样的三厢轿车，怎么样？” 马宇腾凭着记忆，开始在纸上勾勒。 他并不是美术专业出身，画技只能算一般，线条也谈不上流畅。 但他努力将记忆中“汉DMI”的几个核心设计元素还原出来。 之所以没有选择更好看的汉DM款式，是因为即使是他这个外行人也清楚。 燃油车与电动车不一样，必须要有前格栅来进行通风散热。 封闭式的车头，狭长而锐利的大灯，一条银色的镀铬饰条贯穿前脸并与大灯融为一体，形成龙须的意象。 车身侧面，是优雅的溜背造型，一条深刻的腰线从前翼子板一直延伸到车尾。 汪大勇起初只是随意地看着，但渐渐地，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他从马宇腾那并不专业的笔触下，看到了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设计理念。 “这个车头的设计很大胆，完全抛弃了传统的进气格栅设计。” “侧面的溜背造型处理得非常流畅，而且这条腰线，很讲究，它不是一条简单的直线，而是带有曲率变化的，对光影的要求很高。” 汪大勇一眼就看出了设计的精髓。 然而，他很快就给兴奋中的马宇腾泼了一盆冷水。 “马总，您画的这款车，很好看。” 他先是肯定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 “但是，以目前主流的生产工艺，我们是造不出来的。” “造不出来？”马宇腾停下了笔。 “是的。”汪大勇拿起笔，在马宇腾的草图上开始修改。 “问题出在曲面上。” 他指着车身侧面那道复杂的腰线。 “您看这里，还有车头这些复杂的转折面。实际上，不是现在的汽车设计师想不到这些复杂的曲面线条，而是我们的冲压工艺做不到。” “为了保证良品率和控制成本，我们只能更多地使用大块的、相对平直的金属板材。您画的这些充满张力的曲面，在冲压成型时，非常容易出现起皱或者破裂的问题。” 他一边说，一边将图上的一些关键曲线拉直，把复杂的曲面简化成几个平面的组合。 “不过，这个设计语言和理念，倒是非常有想法。我们可以保留它的核心神韵，但必须在工艺上做出妥协。” 几分钟后，一张修改后的草图出现在马宇腾面前。 马宇腾看着这张图，它依然保留了“龙颜”的大致轮廓和溜背的姿态，但那些最惊艳、最灵动的曲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硬朗、简洁的线条。 虽然与他印象中真正的比亚迪汉相比，效果差了一大截，但不可否认，即便只是这个“简化版”，也比市面上那些方头方脑的轿车要漂亮不少，具有极高的辨识度。 就在马宇腾觉得这个方案可行的时候，汪大勇又指出了一个新问题。 “马总，按照您这个草图的比例，它应该是一辆车长接近五米的B级轿车。” “如果我们为了控制成本和开发难度，把它等比例缩小，做成一辆A级或者紧凑型轿车的话……” 汪大勇摇了摇头。 “整车的比例会变得非常不协调，现在看起来还不错的设计，效果会大打折扣。” 汪大勇的话，让马宇腾心里涌起一丝可惜。 他当然清楚，雷霆工业的第一款车，绝无可能是B级轿车。 在这个年代，汽车对绝大多数东大家庭而言，依旧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品牌积淀的国产厂商，贸然推出一款B级轿车，无异于自寻死路。 市场绝对不会为这份“勇气”买单。 或许后世的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不能按照B级车的尺寸，降低配置，用低价来冲击市场？ 马宇腾心里暗自摇头，那是用未来新能源车的思维在套用当下的燃油车产品了。 电动车的核心成本在于电池，而车身尺寸对成本的影响相对较小。 但燃油车完全是另一套逻辑。 不同尺寸的车身，意味着完全不同的车身重量。 想要驱动一台接近五米长的B级轿车，就必须匹配足够强劲的动力总成。 而在这个时代，发动机和变速箱恰恰是整车成本的大头。 更要命的是，大排量、高性能的发动机和与之匹配的自动变速箱，国内几乎一片空白，完全依赖进口。 这也是为什么此时的国产品牌，几乎无一例外都在A级甚至A0级市场里厮杀，没人敢去碰B级车这块硬骨头。 不是不想，是根本没那个能力，品牌也完全支撑不起高昂的售价。 第228章 确定外观风格 放弃模范“汉”外观的这个方案，已成定局。 马宇腾的思绪快速转动，难道真的要走上抄袭的老路？ 他想起了那个时空里，迪子的开山之作，那款被无数人津津乐道又或是鄙夷唾弃的F3。 那款车几乎是像素级复刻了当时风靡全球的丰田花冠，也就是第九代卡罗拉。 凭借着与花冠高度相似的外形，加上最低配不到六万的惊人售价，F3确实创造了销售神话，让迪子迅速完成了原始积累。 但代价同样巨大。 从那时起，抄袭、山寨、低端的标签，就牢牢地贴在了迪子身上，很多年都无法撕下。 不，不能走那条路。 马宇腾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要做的，是打造一个能与世界巨头掰手腕的品牌，而不是一个靠模仿过活的投机者。 既然“汉”目前不太适合，那就换一个。 他的脑海里，另一款车的设计图纸逐渐清晰起来。 同样是迪子的翻身之作，一款真正意义上奠定了其设计语言，并开启了王朝系列辉煌篇章的车型。 秦。 马宇腾没有去回想第一代秦那略显怪异并充满颗粒感的尾部设计。 他直接在记忆中调取了多年后改款升级的“秦Pro”的设计。 那个设计，更加成熟，也更加惊艳。 他再次拿起笔，在另一张白纸上重新开始勾勒。 “老汪，我们再看一个方案。” 汪大勇带着一丝好奇凑了过来。 他有些想不通，这位年轻的老板，为什么对这种充满复杂曲面的设计风格如此执着。 或许，这就是天才的某种个人偏好吧。 马宇腾的笔尖在纸上飞快移动。 同样是“龙颜”的设计理念，但这次的前脸更加紧凑。 他画出了“秦Pro”那标志性的“龙嘴”大尺寸进气格栅，内部用多条横向镀铬饰条填充，营造出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狭长的大灯组与格栅无缝衔接，宛如龙目，锐利而有神。 车身侧面，他没有再画“汉”那种优雅舒展的溜背，而是画出了一条更短促、更动感的腰线，从前翼子板贯穿到车尾，让整个车身呈现出一种向前俯冲的姿态。 车尾的设计，他同样画出了贯穿式的尾灯，这是未来十几年最流行的设计元素之一。 汪大勇接过马宇腾画完的草图，眼神里流露出思索。 他将这张新的草图与之前那张修改过的“汉”放在一起。 “马总，您这两个设计，看得出来，设计语言是一脉相承的。” 汪大勇不愧是专业的，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联。 “都是以这条贯穿前脸的镀铬饰条为核心，塑造出一种很有东方韵味的威严感。但是，两者之间又有很明显的区别。” 他指着“秦Pro”的草图。 “这个设计，车头更厚重，格栅面积更大，攻击性更强。车身线条也更紧绷，充满了力量感。如果说刚才那个设计像一位优雅的君王，那这个设计，就更像一位年轻善战的将军。” 汪大勇的点评相当精准。 “这个设计，尺寸上明显要小一些，定位应该是A级或者A0级的紧凑型轿车。这个级别，对我们来说，现实得多。” 他拿起笔，又开始在马宇腾的草图上进行修改。 这一次，他的修改幅度小了很多。 因为“秦Pro”本身的设计，相比“汉”，曲面复杂程度已经有所收敛。 “这个前保险杠两侧的造型还是太复杂，冲压难度很高，需要简化。” “侧面的腰线，我们可以保留这个俯冲的趋势，但曲率需要调整得更平缓一些。” 汪大勇一边修改，一边解释。 马宇腾安静地看着，没有打断他。 他清楚，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碰撞，是艺术与工业的妥协。 几分钟后，一张更接近当前工艺水平的“秦Pro”草图完成了。 “马总，我们的第一款车，能按照这个方向去设计吗？” 马宇腾指着最终修改稿，正式地问道。 汪大勇这次没有直接摇头，而是沉吟了片刻。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 他的回答很严谨，充满了工程师的务实。 “马总，您要清楚，汽车开发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工程。外观设计，从来不是设计师天马行空画出来就行的。它必须与底盘结构、车内零部件的布置紧密配合。” “特别是车头部分，” 他重点指了指发动机舱的位置。 “这里要塞下发动机、变速箱、冷却系统、转向系统等等一大堆东西。” “这些部件的尺寸和布局，会直接决定我们前脸的造型和车头的高度。我们必须先确定底盘和动力总成，才能反过来指导外观的最终定型。” 马宇呈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现在，他们至少为第一款产品，找到了一个惊艳且可行的设计方向。 接下来的日子，底特律的研发中心变得愈发忙碌。 在汪大勇这位技术领头人的协助下，招聘工作进展顺利，一支由不同领域专家组成的工程师团队雏形初现。 但一个现实的问题也摆在了马宇腾面前。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新招聘的工程师，绝大多数都明确表示，不愿意离开花旗国，前往遥远的东大工作。 即便雷霆工业开出了极具吸引力的薪酬，并承诺提供全套的住宿安家解决方案和额外的海外工作补贴，也无法打动他们。 他们的家人、朋友、生活圈子，全部都在这里。 让他们为了一个新工作，背井离乡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显然是不现实的。 马宇腾对此也只能接受。 时间悄然进入了2002年的第一个月。 眼看新车的前期概念设计工作已经交给了汪大勇稳步推进，马宇腾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底特律待下去了。 鹏城那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集团的今年的年会即将召开。 在这次年会上，他将要宣布一项足以震动整个集团，甚至对未来东大商业界都产生深远影响的重大举措。 第229章 2002年的集团年会 马宇腾要在年会上宣布推行全员持股的员工激励方案。 这件事，必须由他亲自坐镇，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沈浩。”马宇腾叫来了一直默默跟在身边的秘书。 “老板。”沈浩立刻应声。 “去订最近回鹏城的机票。”马宇腾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缓缓开口。 “底特律这边，就先交给老汪了，我们该启程回家了。” …… 鹏城一月的空气带着南国特有的湿润，与底特律刺骨的寒风截然不同。 雷霆工业园区的年会，一如既往地在年关前举行。 只是随着集团员工规模的快速膨胀，曾经能容纳所有人的露天广场早已不堪重负。 今年的主会场设在了A栋办公楼的二层餐厅，这里经过了简单的改造，搭建起一个不算太大的舞台，台下密密麻麻坐着一千多名集团管理层和各条战线的优秀员工代表。 更多的员工，则分散在工业园各个厂区、各个办公楼的食堂里。 冰冷的啤酒和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所有人都仰着头，注视着食堂前方悬挂的电视机。 画面里，正实时直播着主会场的景象。 远在新渝的雷霆锂业则有些鞭长莫及，除了管理层以及优秀员工代表外，都无法参与到集团的年会当中。 只能等过两天，再单独办一场内部的年会，马宇腾也会亲自飞过去参加 马宇腾穿过喧闹的人群，走上舞台。 刺眼的射灯光芒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看向台下那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道道目光里蕴含的期待、崇拜，甚至狂热。 他知道，此刻，不仅仅是眼前这一千多人。 在那些他看不见的角落，还有近四万名雷霆工业的员工，正通过一块块屏幕，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种久违的紧张感，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兴奋，从他的胸腔里升腾起来，让他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他走到立式麦克风前，轻轻敲了敲。 “嗡”的一声轻响，通过扩音设备传遍了所有会场，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各位同事，大家晚上好。” 马宇腾的声音沉稳而清晰，通过直播信号，精准地送入每一个员工的耳中。 “刚刚过去的2001年，是雷霆工业不平凡的一年，也是我们所有人值得骄傲的一年。” 他没有讲太多虚头巴脑的客套话，直接用最实在的数据，为过去的一年画上句点。 “在这一年，我们整个集团，实现了接近两百亿人民币的营业收入！” 轰！ 这个数字被他说出口的瞬间，主会场率先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紧接着，通过电视直播，这股热浪迅速蔓延到了每一个分会场。 工人们用力地拍着桌子，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兴奋的吼声此起彼伏。 两百亿！ 对于绝大多数一线员工而言，这是一个他们穷尽想象力也难以触及的天文数字。 而现在，他们被明确告知，这个数字，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马宇腾抬手，虚按了一下，示意大家安静。 “我们的雷霆电池继续巩固了在全球锂电池市场的霸主地位，市场占有率进一步提升。” “我们雷霆电子的业务，也从单一的手机代工和U盘生产，扩展到了为苹果公司的iPod和全球主流的MP3品牌提供代工服务。” “我们的雷霆半导体设计团队，不负众望，完成了第一款IGBT芯片的设计，很快就将进入流片验证阶段。” “我们与摩托罗拉合资的芯片工厂，正在鹏城郊外拔地而起，预计在今年年底，就能正式投产！” 他每说出一项成绩，台下的掌声就热烈一分。 这些成绩，对于集团的员工来说早已不是秘密，但当它们被马宇腾以这样一种极具仪式感的方式当众宣布时，依旧让每个人都与有荣焉。 “这一切的成绩，不光属于我马宇腾个人，以及集团的管理层。” 马宇腾话锋一转。 “它更属于我们雷霆工业，上上下下，四万多名兄弟姐妹！是你们，用自己的汗水和智慧，铸就了雷霆今天的辉煌！” 他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掌声再次炸开，经久不息。 “展望新的一年，我向大家保证，雷霆工业前进的脚步，不会有任何停歇。” 马宇腾直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 “我们将会启动一个全新的，足以带动集团未来十年甚至是二十年发展的业务板块。” 台下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新的业务板块？ 是什么？ 只有少数坐在前排的集团高层，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他们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马宇腾并没有在这里透露造车的计划，对陕川汽车的收购还没有正式展开，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竞争者，他必须保持暂时的低调。 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后，他终于抛出了今晚真正的重磅炸弹。 “为了感谢大家过去一年的辛勤付出，也为了让所有为公司拼搏的人，都能分享到公司发展的成果。我在这里，宣布一个决定。” 他停顿了一下，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 “我决定，从我个人持有的股份中，拿出百分之四十九的比例！” “将这部分股份，全部注入到一个新成立的，由我们集团全体员工共同组成的员工持股委员会中！” 他看着台下那些因为极度兴奋而涨红的脸，内心却异常平静。 “这部分股份，将以一种虚拟受限单元的形式，免费授予给所有符合条件的员工。” 说到这里，马宇腾停顿了一下，并做出补充。 “这除了集团的管理层、技术研发人员外，还囊括了所有的一线生产工人。” 这句话，像一颗引爆的核弹，在四万多名员工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潮。 第230章 公布全员持股计划 “我没听错吧？百分之四十九？” “白送给我们？” “马总是疯了吗！！” 台下彻底乱了，人们激动地站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坐在分会场的工人们更是直接跳了起来，打翻了桌上的酒杯和碗筷也毫不在意。 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百分之四十九？那几乎是半个公司！并且连最基层的工人都能获得公司的股份激励？！ 是的，马宇腾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将激励的范围包括集团的所有员工，包括所有的一线工人。 他想起了穿越前那个时空里，那位同样出身草根的电商大佬东哥。 在企业快速发展的时期，东哥也曾意气风发地宣称，所有一起拼搏的员工都是他的兄弟。 尽管后来，残酷的商业竞争和业绩压力，让他不得不重新定义“兄弟”的范畴。 表示“表现长期不好，从来不拼搏的人，不是我的兄弟。” 但马宇腾相信，在最初的时刻，东哥的初心是真诚的。 他也记得，在那个时空，十年如一日给他家送快递的，始终是同一个快递员。 如果不是待遇足够好，没有人会在一个如此辛苦的底层岗位上坚守那么久。 他马宇腾，也要做同样的事。 他要让这些从父亲马国良时代就跟着一起奋斗的老工人们，让所有踏踏实实为公司流汗的人，都能在雷霆工业集团快速发展的过程中，享受到最丰厚的回报。 “大家先安静。”马宇腾再次提高了音量，压下现场的声浪。 “请听我把话说完。” “它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股票，大家不能买卖，也不能继承。它是一种有时限的分红权凭证。” “公司会根据大家的岗位、绩效和贡献，每年授予一定数量的‘单位’。” “从授予开始，五年为一个周期，每年你们可以根据持有的‘单位’数量，获得对应的公司利润分红。五年期满后，你手里的‘单位’会自动清零。” “这是一个滚动的激励计划。这意味着，无论你是跟着我父亲一路打拼过来的老员工，还是刚刚加入公司的新人，只要你努力工作，为公司创造价值，你每年都有机会获得新的授予，每年都能拿到分红。” 马宇腾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准备执行的激励方案方案，并表示具体的详细方案，会在几天后公布到通知栏里。 然而，除了少数参与了方案设计的高管如张柯、杨杉等人，台下超过九成九的员工，脸上都写满了茫然。 虚拟受限单元？分红权凭证？滚动授予？周期清零？ 这些拗口的名词组合在一起，彻底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他们只听懂了开头那句“拿出百分之四十九股份”，后面的内容，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书。 兴奋的浪潮，迅速被巨大的困惑所取代。 会场里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看着台下无数双困惑的眼睛，马宇腾没有再进行更复杂的解释。 在这样的场合，说再多理论也无济于事。 他索性放下了那些复杂的术语，用最朴实，也最有力的话，给今晚的年会做了一个总结。 他对着麦克风，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听不懂没关系，你们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从今年开始，只要你们踏踏实实在雷霆工业干下去，未来集团的收益越好，你们的收入也会越高，高到让你们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 年会结束后，整个雷霆工业园区都弥漫着一种奇特的亢奋。 临近春节，大部分生产线已经停工，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讨论的核心，无一例外，都是昨晚那场年会上马宇腾所说的内容。 “你们说，老板说的那个新业务会是啥？我看现在DVD机卖得那么火，我们是不是要自己造光驱？” 一个穿着蓝色工服的年轻工人猜测道。 “不可能，那玩意儿技术含量太低了。” 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技术员的人反驳。 “我猜是手机！我们给那么多品牌做代工，自己搞个品牌出来，不是顺理成章吗？” “手机有可能，不过我听我老乡说，现在大城市里，谁家要是能买台大彩电、大冰箱，那才叫有面子！我们要是生产大家电，肯定不愁卖！” 此时，办公楼里的另一群人也在进行着讨论。 “你们说，老板这个持股计划，跟东为那边的一样吗？”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压低了声音。 “不一样，我专门研究过。东为那边是员工要自己掏钱买公司的虚拟股，更像是一种内部融资和捆绑。” “我们老板这个，是白送！而且是根据贡献和绩效每年滚动授予，五年清零。我感觉这个方案更合理，并且更适应我们集团目前快速发展的情况！” “是啊，这意味着你不能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只要你还在公司，还在拼，每年都有新的机会。这比一次性给足了然后让人养老要高明太多了。” “我就是没搞懂那个‘虚拟受限单元’，这玩意儿能上市交易吗？” “想什么呢？老板都说了不能买卖不能继承，就是个分红凭证。不过……百分之四十九的利润分红啊！” “去年集团营收两百亿，就算净利率只有百分之十，那也是二十亿的利润！这笔钱拿出来分，想都不敢想！” 议论声中充满了对财富的渴望和对激励方案的钻研。 两天后，马宇腾的身影出现在了新渝雷霆锂业的年会上。 面对着台下的员工，他再次宣布了公司那个重要的决定。 与鹏城总部一样，短暂的困惑之后，整个会场被彻底引爆。 他用又一场狂欢，为整个集团在2001年的征程，画上了一个无比激昂的句号。 …… 随着春节假期的到来，庞大的雷霆工业园渐渐安静下来，工人们带着丰厚的年终奖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踏上了返乡的旅途。 马宇腾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他坐在A栋顶层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是鹏城冬日难得的暖阳。 就在他盘算着过两天陪陪父亲去钓鱼时，桌上的手机却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第231章 流片 马宇腾随手拿起手机接听，里面传来东润集团副总裁宋志平的声音。 “马总，好消息！” “宋总？”马宇腾坐直了身体。 “锡城那边，终于完成了芯片产线的改造和调试工作，功率器件专用的减薄、退火、金属化设备已经全部联机成功！” 马宇腾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们设计的那颗IGBT芯片，他们想趁着年前，直接给你跑一次流片！验证一下我们的改造成果，也给你吃一颗定心丸！” 宋志平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东晶电子想邀请您到现场见证流片的结果？”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马宇腾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挂断电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联系了还没有离开鹏城的陈启明。 “启明，年前辛苦你一下，我们今天去一趟锡城。” 电话那头的陈启明明显愣了一下。 “马总？现在去？不是快过年了吗？” “‘雷芯G1’这两件准备进行流片。”马宇腾只说了一句。 电话里沉默了三秒，随即传来陈启明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的声音。 “我马上到！” 第二天，马宇腾和陈启明就出现在了东晶电子集团的厂区里。 这里没有丝毫的假日气息，反而比平时更加肃穆。 总工程师王洪鑫带着一群眼睛里布满血丝的工程师，早已等候在门口。 “马总，宋总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们都准备好了。” 王洪鑫的嗓音有些沙哑，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当初对马宇腾提出的要求，心里其实是捏着一把汗的。 改造一条成熟的逻辑芯片产线，去兼容工艺要求不同的功率器件，这在国内是头一遭，没有经验可以借鉴。 但马宇腾的那笔订单，以及宋志平代表的东润集团的全力支持，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动力。 “辛苦王总工和各位师傅了。” 马宇腾郑重地和他们一一握手。 没有过多的寒暄，一行人直接换上防尘服，进入了那间承载着无数人希望的晶圆厂。 在明亮的黄光环境下，巨大的机械臂精准地传递着一片片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硅晶圆。 陈启明将早已准备好的“雷芯G1”电路版图数据导入中央控制系统。 王洪鑫站在控制台前，深吸一口气，亲自下达了指令。 “启动流片程序！”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生产线上。 从光刻、刻蚀，到离子注入，再到晶圆背面的减薄、激光退火、金属沉积…… 一道道工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是东晶电子的产线第一次完整地走完功率半导体的全流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第一批承载着“雷芯G1”的晶圆走下产线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大中午。 晶圆立刻被送入后方的测试车间进行切割和探针测试。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王洪鑫和陈启明都在不停地喝水，手心全是汗。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年轻的测试工程师，举着一叠刚刚打印出来的测试报告，因为跑得太急，呼吸都有些不稳。 他冲到王洪鑫面前，将报告递了过去。 王洪鑫颤抖着手接过报告，扶了扶眼镜，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他的动作很慢，每一眼都看得无比仔细。 陈启明紧张地凑了过去，他的视线死死盯在那一排排的数据上。 突然，王洪鑫的手停住了。 他抬起头，先是看了一眼同样屏住呼吸的陈启明，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全场唯一还安稳坐在椅子上的马宇腾。 “马总……”王洪鑫的声音带着兴奋。 “我们成功了，测试结果完全符合设计的技术指标！” 轰的一声，整个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压抑了许久的工程师们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陈启明一把抢过那份薄薄的报告，双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青，他的视线贪婪地扫过每一行数据，仿佛要将那些数字和曲线全部刻进脑子里。 “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 他语无伦次地抓着王洪鑫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摇晃着。 马宇腾缓缓站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心脏正擂鼓般狂跳。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座在黄光下依旧运转不休的晶圆厂，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贯穿全身。 雷霆工业的半导体业务经过一年多的努力，总算是成功的拿出了第一枚成品。 …… 第二天，马宇腾带着那枚被小心翼翼封装在防静电盒里的“雷芯G1”，和依旧处于亢奋状态的陈启明踏上了返回鹏城的飞机。 如果不是为了见证这一历史时刻，他都准备享受春节假期了。 飞机平稳地穿行在云层之上，陈启明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着。 “马总，这次流片的数据虽然很不错，但我觉得在几个冗余设计上还有优化的空间。等回去我马上组织团队，针对这次的测试结果进行复盘，争取在量产前再迭代一个版本，把成本和良率做到更好！” 马宇腾侧过头，看着眼里布满血丝却精神百倍的陈启明，笑了笑。“启明，不急。” 他伸手制止了对方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头。 “芯片的量产工作，等春节过后再忙也不迟。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好好放个假，陪陪家人。” 陈启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马宇腾的意思。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股浓重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 回到鹏城，马宇腾没有回家，而是先绕回了公司。 办公大楼里已经空旷了不少，许多员工已经提前离开公司返回家乡。 留在这里的都是离家比较近的人，决定坚守到放假前的最后一天。 他径直来到顶层，将沈浩叫了过来。 “小浩，这个东西，你亲自找个保险柜锁好。” 马宇腾将那个小盒子郑重地交到沈浩手上。 沈浩接过，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指甲盖大小，闪烁着金属色泽的芯片。 第232章 未来的家 “这就是我们雷霆半导体的成果吗？” 沈浩好奇的问道。 “对。”马宇腾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雷霆工业自主设计的第一枚芯片，历史意义重大。” 他踱了两步，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我打算等以后，在我们的总部园区里，建一个雷霆工业的展馆。把公司从创立之初到未来各个阶段的代表性产品，都陈列进去。” “从当初的镉镍电池、到各款锂电池产品，再到代工的第一款手机、U盘，再到这第一枚芯片，甚至是未来推出的汽车……让每一个雷霆的员工，都能看到我们是如何一步步发展壮大起来的。” 沈浩听得心潮澎湃，他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盒子，郑重道。 “放心吧马总，我会保管好的！” …… 之后的日子，马宇腾彻底进入了假期模式。 喧嚣和商战被暂时隔绝在外，生活回归了最朴素的节奏。 他偶尔会陪着父亲马国良，搬个小马扎坐在水库边，一言不发地钓上一整天的鱼。 更多的时间，则是待在家里，陪着李文兰看看电视，聊聊家常，享受着这种难得的清闲。 这一天，天空湛蓝。因为专职司机陈叔已经放假回家过年，马宇腾自己从车库里开出了那辆有些年头的老皇冠。 平稳的引擎声中，他熟练地驶出自家小院，朝着一个烂熟于心的地址开去。 今天，他要去接钟虹，正式拜访自己的父母。 为了这件事，李文兰女士已经在家里说了无数次，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再不带回来我就要杀上门去”的急切。 车子停在钟虹家楼下。 很快，一道清丽的身影从单元门里走了出来。 钟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长款大衣，围着一条浅灰色的围巾，及腰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让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温婉知性的气质。 只不过手上拿着的几个大袋子有些影响了她的形象。 马宇腾见状上前接过她手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放到了轿车的后座上。 钟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等很久了？”她侧头问道。 “没有，我也是刚到。” 马宇腾发动汽车，却没有立刻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开。 车子汇入车流，钟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我们这是去哪？方向反了。” 马宇腾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先不回家，带你去看个地方。” 老皇冠一路向北，最终在银湖山脚下的一片巨大工地前缓缓停下。 经过将近一年的建设，这里已经初具规模。 远处，几栋高层公寓楼的主体结构还在脚手架的包裹中不断向上攀爬，但近处沿湖的一片区域，却已经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整个工地因为春节假期而陷入了沉寂，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沿着波光粼粼的银湖，数十栋风格统一的现代别墅错落有致地排列着。 别墅区的绿化显然是新做的，草坪刚刚铺上，树苗还有些稀疏，远没有达到绿树成荫的效果。 但在背后连绵青山的映衬下，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片区域未来那优美而宁静的环境。 钟虹看着窗外这片陌生的别墅区，好奇地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你们公司给员工盖的房子？” “答对了一半。” 马宇腾把车稳稳地停在了整个别墅区最中心，位置最好，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的一栋别墅门前。 他熄了火，车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钟虹，一字一句地说道：“欢迎回家。这里，是我们未来的家。” 钟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两人下了车，马宇腾拿出钥匙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这是一栋建筑面积超过五百平方米的独栋别墅，带一个足以举办小型派对的独立大花园，侧面还有一个湛蓝的私人泳池。 别墅的后花园更是直接与银湖相连，修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人工码头，可以停泊一艘小型游艇。 他们走进屋内，冰冷而空旷的感觉扑面而来。 房子内部还没有进行任何装修，完全是水泥和砖墙构成的毛坯状态，说话甚至能听到清晰的回声。 马宇腾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指着窗外的湖光山色，对还处在震惊中的钟虹说道：“这里以后就是客厅，早上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湖景。” 他又带着她走上二楼，来到主卧的位置。 “这里是主卧，那边可以做一个衣帽间，浴室可以放一个大浴缸。” 钟虹默默地跟着他，脚步踩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最后，马宇腾停在空旷的客厅中央，转身面对着她。 “因为这里是我们两个人以后要生活的地方，”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开口。 “所以，室内的装修风格，全部交给你来决定。” “我已经找好了鹏城最好的室内装修设计团队，你有什么想法，喜欢什么样的风格，都可以整理好，直接跟设计师沟通。他们会完全按照你的意愿，把这里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那么，你愿意以后跟我一起在这里生活吗？” 钟虹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那颗习惯于在符号和公式的冰冷世界里高速运转的大脑，此刻彻底宕机了。 水泥的粉尘气息混杂着湖水的微腥，钻入鼻腔，一切都真实得过分。 她没有去看马宇腾，而是缓缓地环视着这片空旷得能听见心跳回响的空间。 客厅，餐厅，卧室，衣帽间…… 这些代表着“生活”的词汇，从马宇腾口中说出，再投射到这间由钢筋水泥的房子里，构成了一种奇异而猛烈的冲击。 过了许久，钟虹终于有了反应。 她抬起头，那双总是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迷茫，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宇腾。”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单膝跪下，拿出钻戒来？” 第233章 迟到的催婚 马宇腾被她这句反问弄得一愣，随即失笑。 果然是钟虹，在这样浪漫的氛围里，她的大脑依然保持着清晰的逻辑，甚至还能反过来指导他求婚的标准流程。 他欣赏的，也正是她这一点。 “你的逻辑无懈可击。” 马宇腾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在钟虹略带错愕的注视下，他真的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盒子打开，一枚设计简约却璀璨夺目的钻戒，静静地躺在其中，折射着从巨大落地窗透进来的、湖面的粼粼波光。 马宇腾没有丝毫犹豫，整理了一下衣摆，单膝缓缓跪在了粗糙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他仰起头，注视着那个因为他的动作而彻底定格的女孩，将丝绒盒子举到她面前。 “那么，尊敬的钟虹女士，” 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毛坯房里激起一层层回响，却无比清晰。 “我是否可以正式提出我的请求？” “你愿意嫁给我，并亲自担任我们这个家的总设计师吗？” 钟虹的视线从那枚戒指上，缓缓移到马宇腾的脸上。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用最不经意的方式，做出最惊天动地的事情。用最朴素的言语，给予最坚定的承诺。 她那颗引以为傲，能够在数学世界里肆意驰骋的大脑，再一次宣告罢工。 所有的理性，都在这一刻崩解，化为了最原始、最汹涌的情感洪流。 她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无声的动作，就是最好的回答。 马宇腾笑了。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戒指，轻轻套在了她纤细修长的无名指上。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 他站起身，将她揽入怀中。 “欢迎回家，马太太。”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 老皇冠重新汇入车流，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车里的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 钟虹大多数时间都沉默着，只是偶尔会抬起左手，借着窗外掠过的光线，看看那枚戒指，仿佛还在确认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境。 马宇腾察觉到她的紧张，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别担心，我妈性格挺热情的，她念叨你好久了，肯定会喜欢你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 钟虹摇了摇头，她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马宇杜。 “我在想，你父母会不会觉得，我一个大学教师，配不上你这个东大首富。” 马宇腾哑然失笑。 “你想多了。”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在我爸妈眼里，我就是那个没长大，还需要他们操心的臭小子。至于你，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家儿子走了天大的运，拐回来一个仙女。” 这番话让钟虹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车子很快驶入熟悉的小楼下。 还没等马宇腾停稳车，主屋的门就“唰”地一下打开了，李文兰女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急切与期盼。 马宇腾下了车，拉开副驾的车门，对钟虹做了个“请”的手势。 钟虹深吸一口气，走下车。 “阿姨好。”她有些拘谨地问好。 “哎，好，好！快进来，快进来！” 李文兰的注意力百分之百都集中在了钟虹身上，她热情地上前，一把抓住钟虹的手，拉着她就往屋里走，完全把旁边的亲生儿子当成了空气。 “外面冷，快进屋暖和暖和。坐了一路车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马宇腾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地从后座拎出那几个沉甸甸的礼物袋子，跟在后面进了屋。 客厅里，马国良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他们进来，他放下报纸，站起身。 他的打量要内敛许多，只是冲着钟虹温和地点了点头。 “小虹来了，坐吧。” “叔叔好。”钟虹连忙问好。 “哎呀你看看你，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太客气了！” 李文兰看到马宇腾手上的大包小包，嘴上嗔怪着，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 她接过礼物随手放在一边，又拉着钟虹在沙发上坐下，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热情得让钟虹有些难以招架，只能一下下地看向马宇腾，投去求助的信号。 马宇腾只是冲她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自顾自地坐到父亲旁边，拿起茶具进行泡茶。 很快，丰盛的晚餐就摆满了餐桌。 饭桌上的气氛更加热烈，李文兰不停地给钟虹夹菜，将她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小钟啊，多吃点，你看你太瘦了。” “谢谢阿姨，够了，真的够了。” “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几轮家常的问答之后，李文-兰终于图穷匕见，她放下筷子，状似随意地问出了一句让饭桌气氛瞬间凝固的话。 “小钟啊，阿姨问一句，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话音落下，钟虹夹菜的动作僵住了。 马国良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显然觉得妻子这个问题太过突兀。 钟虹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马宇腾。 只见马宇腾从容地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嘴。 他看向自己的母亲，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妈，这个问题您问得稍微有点晚了。” 李文兰一愣，“什么意思？” 马宇腾这才转向钟虹，对她眨了眨眼，然后慢悠悠地宣布道：“就在今天下午，我刚刚求完婚。” 他顿了顿，享受着母亲脸上那由错愕转为狂喜的表情变化，才继续说道。 “而且，她已经答应了。” 整个餐厅安静了一秒。 下一秒，李文兰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差点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真的？！”她的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马宇腾含笑点头。 李文兰的视线“唰”地一下就钉在了钟虹的左手上，当她看到那枚闪亮的戒指时，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化作了巨大的喜悦。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她激动得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马宇腾看着母亲兴奋的样子，适时地又添了一把火。 “所以，妈，接下来的事情，就全权交给您来负责了。” 第234章 双方父母见面 这句话正中李文兰的下怀，她立刻停下脚步，重新燃起了斗志，脑子里瞬间拉出了一张待办事项清单。 她一把拉住钟虹的手，急切地问道。 “那亲家那边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得赶紧上门去拜访一下，把日子定下来！这可是头等大事，不能耽误！” 面对这位瞬间进入“工作状态”的未来婆婆，钟虹看了一眼旁边好整以暇的马宇腾，然后对李文兰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阿姨您别急，我回家就跟爸妈说。” 钟虹条理清晰地回答道：“等过完年，我们随时可以约时间。他们的工作不忙。” 一顿饭在热烈的氛围中结束。 马宇腾坚持要送钟虹回家，李文兰女士对此表示了十二分的赞同，并且亲手将钟虹送上了车，关车门前还抓着她的手叮嘱了好几句，热情得让钟虹几乎以为自己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老皇冠平稳地行驶在夜色渐浓的街道上，车厢内恢复了宁静。 钟虹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一点冰凉触感，始终在提醒着她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直到车子停在她家楼下，她才从那种如在云端的飘忽感中回过神来。 “我到了。”她解开安全带。 “嗯，上去吧。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马宇腾没有下车，只是侧身看着她。 钟虹点了点头，推开车门，又回过头主动的亲了对方一口，认真地补了一句。 “路上开车小心。”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单元楼。 马宇腾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这才重新发动汽车，调转车头，汇入夜色之中。 钟虹回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 父亲钟建国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份晚报，母亲汪澜则在厨房里忙碌着处理水果。 “回来了？吃饭了吗？”汪澜从厨房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在阿姨家吃过了。”钟虹换好鞋，走到客厅。 “怎么样？他爸妈人好相处吗？” 汪澜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出来，放到茶几上。 钟虹拿起一片苹果，点了点头。 “叔叔话不多，但很和善。阿姨……非常热情。” 一想到李文兰女士那几乎要将她融化掉的热情，钟虹就觉得有些莞尔。 “那就好。”汪澜放下心来，坐在她身边，又追问道：“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钟虹摇了摇头，她觉得是时候切入正题了。 “阿姨说，希望过完年，两边家长能找个时间见个面。” 汪澜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然的笑容，正想说些什么，视线却不经意间落在了女儿端着苹果的左手上。 她的动作停顿了。 那里，一枚素净的钻戒，正在客厅温暖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而璀璨的光。 “虹虹，这戒指……”汪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一直沉默看报纸的钟建国，也在这句话后，将报纸稍稍放低了一些，露出了镜片后的双眼。 钟虹顺着母亲的视线看去，然后坦然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她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展示。 汪澜的呼吸急促了一瞬，她一把抓住女儿的手，仔细端详着那枚戒指，然后猛地抬起头，又惊又喜地看着她。 “他……他跟你求婚了？” “嗯。”钟虹轻轻应了一声。 “你答应了？” “答应了。”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汪澜脸上的惊喜迅速扩大，她激动地拍了拍钟虹的手背。 “宇腾这孩子，动作倒是快！好事，这是好事啊！” 而一旁的钟建国，则彻底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他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手上那枚陌生的戒指。 这个从小就展现出惊人学习天赋，让他引以为傲的女儿，似乎就在这一瞬间，真正地长大了，即将属于另一个家庭。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混杂着几分女儿找到好归宿的欣慰，在他心头交织翻涌。 他最终只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用以掩饰自己复杂的情绪。 “既然都求婚了，那见面是应该的。” 钟建国放下茶杯，用一种不容置喙的沉稳声调说道。 “你跟小马说，时间地点，让他们来定，我们随时都有空。” 春节的假期在亲戚的走动和噼啪作响的鞭炮声中飞速流逝。 刚过了大年初七，李文兰女士开始催促了起来。 马宇腾跟母亲保证会尽快安排，便拿起电话，拨给了钟虹。 两人在电话里简单沟通后，迅速将时间定在了大年初九的晚上。 地点是马宇腾选的，一家位于市中心的一家叫“悦海楼”的高档粤菜馆。 初九傍晚，“悦海楼”门口。 马宇腾亲自开着那辆皇冠，载着父母提前抵达。 李文兰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的改良旗袍，外面披着一件羊绒披肩，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精神焕发。 马国良则是一身深色的中山装，沉稳依旧。 没过多久，钟虹一家也到了。 钟建国和汪澜两人的穿着打扮都是知识分子常见的风格，低调而儒雅。 “哎呀，亲家，亲家母！”房间里的李文兰一见到汪澜进门，就热情地迎了上去，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汪澜显然对马母的热情有些始料未及，但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你好，你好。” 钟建国和马国良两个父亲，则只是简单地点头示意，握了握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进了预定好的包厢，分宾主落座。 点菜的任务自然落到了马宇腾身上，他熟练地点了几个餐厅的招牌菜，又细心地询问了钟家父母的口味偏好，举手投足间尽显妥帖周到。 饭局一开始，气氛主要靠李文兰带动。 她拉着汪澜，从夸赞钟虹的优秀懂事，一路聊到马宇腾小时候的“糗事”，硬是没让场面冷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终于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正事上。 “亲家，亲家母，”李文兰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开口。 “既然孩子们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咱们做父母的，也该为他们合计合计了。关于婚礼的事，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第235章 领证 钟建国和汪澜对视一眼，后者温婉地开口。 “我们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主要还是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思。”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马宇腾和钟虹身上。 马宇腾放下茶杯，不疾不徐地开口。 “叔叔，阿姨，爸，妈。关于这件事，我和钟虹商量过了。” 他先是看向钟家父母，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我为我们未来的家准备了一栋房子，但目前还在建设和装修阶段，彻底弄好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我们的想法是，婚礼想在我们自己的家里举办，那才更有意义。所以，我们想先把结婚证领了，让关系定下来。至于正式的婚礼仪式，等新家准备好之后，再隆重地补办一场。不知各位长辈意下如何？” 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合情合理。 既表达了对婚姻的认真态度，又给出了一个非常务实的解决方案。 钟建国赞许地点了点头。 汪澜也觉得这个安排很好，她看向女儿，寻求她的确认。 钟虹补充道：“房子的室内设计，宇腾全权交给我负责了。我想把它设计成我们都喜欢的样子，这需要花些心思和时间。” 她这句话，彻底打消了李文兰心里那一点点“不能马上办婚礼”的遗憾。 未来儿媳妇要亲自设计婚房，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她对这个家全身心的投入！ “好好好！”李文兰一拍大腿，“就按你们说的办！先把证领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婚礼不着急，慢慢准备，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李文兰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翻开黄历。 “我看了，大年初九就是个好日子，宜嫁娶！要不……就后天？” 她的行动力，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大年初九，鹏城市民政局。 因为春节假期刚过去不久，来领证的人并不多。 马宇腾和钟虹，在双方四位家长的陪同下，走进了这个决定了无数人姻缘走向的庄严之地。 拍照，填表，宣誓。 一切流程都走得异常顺利。 当工作人员将盖好钢印的两本红色小本子递到他们面前时，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马宇腾接过其中一本，钟虹接过另一本。 那鲜艳的红色，和上面烫金的“结婚证”三个大字，稳稳地落在了他们各自的掌心，带来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 领证过后，马宇腾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多的改变。 考虑到还没办婚礼，因此他也没有让钟虹搬进他父母的家里住。 这一天，他开着车一路驶入雷霆工业的园区。 嘴角上始终挂着一抹难以抑制的笑容。 春节假期刚刚结束，办公大楼里的人气正在缓慢复苏。 走在通往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不少员工在看到马宇腾时都愣了一下，随即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起来。 “老板今天这是怎么了？心情怎么这么好？”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往常老板回来，脸上都十分平淡，今天这春风满面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马宇腾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心情正好，懒得计较。 一路来到A栋顶楼，路过沈浩的座位时，对方正在整理文件，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也瞬间被老板脸上那堪称灿烂的笑容给惊到了。 他扶了扶眼镜，忍不住站起身，好奇地探出头。 “马总，这是……春节假期发生了什么喜事吗？” 马宇腾停下脚步，偏头看了他一眼，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随口说道。 “哦，没什么大事，就前两天抽空去领了个结婚证。” 沈浩张大了嘴，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领了个……结婚证？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随意？这难道不是人生头等大事吗？ 怎么从对方嘴里说出来，跟去楼下便利店买了瓶水一样轻松。 不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马宇腾已经摆了摆手，恢复了工作状态的严肃。 “行了，别愣着了。去把张柯、霍建军、李莉欣，还有半导体那边的陈启明，全部叫到隔壁的小办公室来，开个会。”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总经理办公室。 沈浩呆立在原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消化掉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想起刚刚马宇腾的吩咐，赶紧手忙脚乱地开始打电话摇人。 很快，雷霆工业的几位核心高管便聚集在了马宇腾那间陈设简单的小办公室里。 霍建军和李莉欣脸上还带着几分节后的松弛，而陈启明，虽然度过了一个长假，但仍保持着年前完成芯片流片的亢奋心情。 “马总，新年好。” “都坐。”马宇腾指了指沙发，自己则拉开办公椅坐下，直接切入主题。 “今天叫大家来，就一件事，讨论讨论关于‘雷芯G1’的下一步工作。” 他的视线首先落在了陈启明身上。 陈启明立刻会意，他立即将电脑上的文件打开。 “马总，春节这几天我也没闲着，把这次流片的测试数据翻来覆去分析了十几遍。” 他调出一张复杂的电路设计图。 “虽然现在的结果已经完全达标，但我发现在边缘栅极的结构上，还有优化的空间...” “如果完成这些修改，可以进一步降低关断损耗，还能把芯片的有效面积再压缩百分之三。成本和性能都能更进一步！” 马宇腾赞许地点了点头，陈启明的这种技术钻研精神，正是他所看重的。 “这个优化方案很好，你那边尽快完成芯片定型。” “好的，马总” 之后，他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另一个问题。 “不过，我觉得不能等光等着最后的芯片定型，需要提前考虑一下封装的事情了。” “封装？”由于没有怎么接触过IGBT，霍建军有些不解。 “没错。”陈启明接着解释了一下。 “东晶电子送来的，是切割好的晶圆裸片，行话叫Die。它还不是一个完整的产品，必须经过封装，才能焊接到电路板上使用。” 第236章 封装 陈启明给大家介绍一下关于IGBT的封装工艺。 “我们常见的电子芯片那种封装，对于IGBT来说并不适用。因为IGBT是功率器件，工作时发热量巨大，而且要承受高电压大电流，所以对封装的散热能力、绝缘性和可靠性要求极高。” 他用鼠标在屏幕上画了两个示意图。 “目前主流的封装形式主要有两种。” “第一种，叫‘单管封装’，就是把单个IGBT芯片封装成一个分立器件，外形跟我们常见的三极管差不多，但个头更大，背后通常会带一块金属散热板。” “这种主要用在功率相对较小的场合，比如充电器、开关电源、小功率的电机驱动。” “第二种，就复杂了，叫‘IGBT模块’。” 陈启明的神色严肃起来。 “这种封装，会把多个IGBT芯片，以及续流二极管等其他器件，通过焊接或者烧结的方式，集成在一块陶瓷覆铜板上。” “整个模块被包裹在绝缘外壳里，底部是一块厚实的铜基板，用来连接散热器。” “这种模块，是真正为大功率应用而生的，比如工业变频器、伺服驱动器，甚至是电气机车上。不过具体的方案需要根据客户的需求来进行设计。”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张柯和霍建军都在消化这些信息。 他们虽然是从事电子生产行业多年的专业人员，但对于功率半导体制造的后端流程，显然还有些陌生。 不过经过陈启明的解释，也大概了解到需要做的事情了。 毕竟对方说的都是他们日常会接触到的焊接与烧结等工艺。 马宇腾做出了总结和部署。 “所以，我们现在有两条路。做单管，技术门槛低，市场广，但利润薄。做模块，技术难度高，价值也大，但客户开发周期长。” 他环视一圈，然后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两条路一起走。但是，得先找到第一个客户，把生产线跑起来，把良率做上去。” 李莉欣正要开口询问客户目标，马宇腾却抢先说道。 “我们的第一个客户，就是我们自己。” 他抬手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的另一栋厂房。 “正好我们雷霆电子拥有手机代工业务，需要大量配备的充电器。” “张柯，你安排一下研发中心的人员，与陈启明对接，共同设计一款单管封装方案。” “目标就是替换掉我们现在充电器里用的那颗进口单管。估计能让我们的充电器的成本降低不少。” 这个决定让在场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用自己的业务盘子来消化新产品的初期产能，既能摊薄研发成本，又能完成产品验证，简直是一举多得！ 这很符合雷霆工业一贯的风格，肥水不流外人田。 接着，马宇腾的视线转向了李莉欣。 “莉欣，单管这边自产自销，能让我们活下来。但要想吃肉，还得看模块。” “你的任务，就是从现在开始，去寻找国内需要大功率IGBT模块的潜在客户。” 李莉欣重重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就市场策略提出几个问题。 就在这时，马宇腾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拿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来自张军朔的电话。 马宇腾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接通了电话。 “喂，张领导。” 电话那头传来鹏城市领导爽朗的声音。 “马总，新年好啊！没打扰你工作吧？” “张领导客气了，您找我有事？” “是有个事，得跟你通个气。” 张军朔的口吻变得郑重了一些。 “铁道总院那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们搞出了IGBT芯片的消息。” “他们对这个东西非常感兴趣，刚刚联系我，说想安排一个专家组，明天就到你们雷霆工业去实地考察一下，想就这个芯片，跟你们谈谈合作的可能性。” 马宇腾拿着电话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办公室里，原本还在低声讨论的陈启明和李莉欣等人，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他们的老板。 铁道总院？ 他们刚刚还在讨论去开拓需要大功率IGBT模块的客户，却没想到一转眼，大客户居然就找上门来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但马宇腾已经将后续的客套话自动过滤。 他只是简单地回应了几句，确认了对方明天上午到访的时间。 “好的，张领导，我知道了，我们这边会做好准备。”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小小的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一个解释。刚刚那通电话的内容，显然非同小可。 李莉欣最先沉不住气，她身体微微前倾，试探着问道：“马总，是……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马宇腾没有立刻回答，他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心里正在飞速盘算。 铁道总院？这可是国家级的巨无霸单位。 他们刚刚还在发愁怎么给IGBT模块找第一个外部客户，结果一转眼，居然就有这样的一个好机会。 他抬起头，扫过围在自己面前的几位核心骨干。 “刚才的会议内容，可能要调整一下了。”他平静地宣布。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才缓缓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铁道总院，明天会派一个专家组过来，实地考察我们的IGBT芯片。” “什么？”陈启明第一个叫出声，他那股技术人员的亢奋劲头再次被点燃。 “铁道总院？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 “应该是通过科技部那边的渠道，之前我们申报了国家科技奖的材料。” 马宇腾言简意赅地解释。 “他们对我们的‘雷芯G1’非常感兴趣，想谈合作。” 李莉欣的反应比陈启明更快，她几乎是瞬间就抓住了重点，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合作？马总，您的意思是……他们想采购我们的IGBT？” 马宇腾将身体坐直，神色变得无比郑重。 “是的，他们希望我们能够提供用于国产电力机车的IGBT模块。” 第237章 铁道总院的来访 国产电力机车！ 这几个字砸在众人心头，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霍建军和张柯面面相觑，他们虽然对IGBT的技术细节不甚了解，但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已经不是一笔单纯的生意了，这是要参与到国家级的重大装备项目中去。 马宇腾最后总结道，他看向李莉欣。 “你刚才想的市场策略，现在可以全部推倒重来了。准备一下，明天用最高规格接待。” 第二天上午，三辆黑色的奥迪轿车缓缓驶入了雷霆工业的园区。 马宇腾带着陈启明和李莉欣，早已等候在A栋楼下。 车门打开，张军朔率先从中间那辆车上下来，他满面春风地为马宇腾引荐。 “马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铁道总院的总工程师，王工。” 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腰杆挺得笔直的老者走下车。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夹克，但身上那股常年身居高位、执掌重大项目的气场，却让人无法忽视。 “王工，您好，欢迎来到我们雷霆工业。”马宇腾主动伸出手。 王工与他握了握手，手掌宽厚有力。 他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开口说道：“马总，久仰大名。我们这次冒昧来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人，有几位同样是总院的专家，另外几位，则分别来自国内机车制造业的两大巨头，南车集团和北车集团。 简单的寒暄过后，一行人直接进入了会议室。 没有过多的客套，王工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 “马总，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一个项目。” 他示意身边的助理，将一份资料分发给雷霆工业的几人。 “国家正在全力推动铁路系统的技术升级，尤其是高速动车的国产化。我们总院联合了南北车两大集团，正在全力攻关一个项目，代号‘东大之星’。” 王工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这是我们国家第一款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电力动车组，目前试验车已经下线，正在进行各项测试，可以说，我们实现了从无到有的技术突破。”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流露出一丝无奈。 “但是，自主知识产权，不等于所有零部件都是我们自己造的。事实上，国产化率还很低。尤其是列车的‘心脏’和‘大脑’，比如牵引变流器和辅助变流器，里面的核心功率器件，全部依赖进口。”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王工的声音在回响。 “所以，我们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就是两条腿走路。一边继续测试，优化设计；另一边，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推进核心零部件的国产化替代。” “其他的零部件，无论是机械结构件还是普通电子元器件，国内多少都有底子，无非是精度和可靠性需要时间去打磨。唯独一样东西，我们找遍了全国，都找不到一家能生产的企业。” 王工的视线落在了马宇腾身上。 “这个东西，就是大功率IGBT模块。” “我们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暂时放弃IGBT的国产替代，继续使用进口产品。” “可就在前不久，我们从科技部那里意外得知，鹏城的一家民营企业，在IGBT芯片领域，实现了零的突破。” 王工坦诚地说道：“说实话，我们最初是抱着怀疑态度的。但这个消息对我们太重要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亲自来看一看。” 马宇腾静静地听完，内心早已掀起波澜。 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来意，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合作，这背后承载的是整个国家在高端装备制造领域的期望。 他没有多言，只是侧过身，对陈启明做了一个手势。 “王工，各位专家，百闻不如一见。请允许我们的技术负责人，向各位展示一下我们的成果。” 陈启明早已按捺不住，他走到台前，打开了投影。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这就是我们自主研发的IGBT芯片，代号‘雷芯G1’。” 他没有说太多空泛的话，而是直接展示了晶圆实物、切割好的裸片，以及一份详尽的测试数据报告。 王工和身后的几位技术专家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桌前，其中一位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便携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那片比指甲盖还小的芯片。 一位来自南车的工程师念着报告上的关键参数，脸上写满了惊讶。 “这个参数，虽然比不上英飞凌和三菱最新的产品，但已经达到了他们七八年前的主流水平了！” 王工放下手中的裸片，抬头看着陈启明，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你们的良率能做到多少？” “目前在百分之七十左右，但我们有信心在三个月内，通过工艺优化，提升到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陈启明自信地回答。 王工和身边的几位专家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反应中看到了肯定。 “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王工由衷地感叹。 “马总，你们为国家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他回到座位上，郑重地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 “马总，陈工。你们的芯片性能，我们基本认可了。” “虽然它还无法直接用在对性能要求最高的牵引变流器主模块上，但在动车组里，还有大量的辅助变流器、充电机、空调控制器等设备，完全可以用得上。” “这是我们根据辅助变流器的需求，拟定的一份IGBT模块初步技术指标。” 他将文件推到马宇腾面前。 “我们希望，雷霆工业能够基于‘雷芯G1’，尽快为我们设计、封装出符合这些指标的IGBT模块样品。只要样品通过测试，第一批订单，至少是三千个模块。” 会议室里，雷霆工业一方的人，心脏都开始剧烈跳动。 送走了铁道总院一行人，办公室里瞬间爆发出压抑许久的欢呼。 “成了！我们的芯片成了！”张柯激动地一拍大腿。 第238章 收获的季节 只有马宇腾，在最初的片刻喜悦之后，迅速恢复了冷静。 他没有参与到众人的欢呼中，而是将视线投向了那个同样兴奋的陈启明。 “启明。”他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办公室里的喧闹平息下来。 “你那边，在完善芯片定型和后续封装测试之后，也不能松懈。我们必须清楚，我们的“雷芯G1”距离国际上的顶级产品，差距还非常大。” 这盆冷水浇得恰到好处。 陈启明脸上的潮红迅速褪去，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刚才那股漂浮在云端的兴奋感被拉回了地面。 “明白，马总。我们会继续努力，目标就是追赶上英飞凌和三菱半导体的最新技术。” 马宇腾没有因为眼下这片大好局面而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提出了一个更深层次的担忧。 “国内未来功率半导体的市场，看来潜力不小，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我们的技术源头在三菱半导体那边，‘雷芯G1’的设计，很大程度上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绕不开他们的专利授权。” 他的话让办公室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现在我们只是个小角色，由于U盘联盟的利益，加上目前功率半导体业务的利益不大，他们才同意扶持我们。” “可一旦东大市场开始爆发，加上我们开始展现出对他们业务的威胁，他们就不会像现在那样支持我们了。” “所以，我们除了在IGBT技术这条路上跟随他们的脚步，努力追赶之外，还必须从现在开始，就考虑另一条路，一条可以弯道超车的路。” 听到这话，陈启明也陷入了沉思。他作为技术负责人，比任何人都清楚马宇腾所说的专利壁垒有多么难以逾越。 他思索了片刻，脑中闪过近期在国际技术期刊上看到的一些前沿信息，很快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马总，您说得对。想要在现有赛道上实现弯道超车，确实困难重重。无论是NPT非穿通型技术，还是FS场终止技术，英飞凌和三菱已经拥有了丰厚的专利积累。”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更换赛道，从新的半导体材料上入手。” 陈启明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了一个化学式。 “我最近有留意到，花旗国一家叫做Cree的公司，正在全力研发一种叫做碳化硅的新型半导体材料。” “根据他们公布的初步数据，碳化硅展现出了比传统硅基材料更低的导通电阻，以及更好的热导率，并且它的禁带宽度大，绝缘能力极强。这些特性，简直就是为功率半导体量身定做的！” 不过，在描述完美好的前景后，他也立刻指出了现实的骨感。 “但是，马总，碳化硅属于第三代半导体材料，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我们雷霆半导体目前的技术团队，几乎全都是芯片设计和微电子工艺出身，严重缺少材料学，尤其是半导体材料方向的人才。” 马宇腾听到“碳化硅”这个名字，内心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就是它。 他印象中，这确实就是开启下一个时代的功率半导体材料。 在他穿越前的那个时间点，碳化硅器件已经全面成熟，并且凭借其优异的性能，大规模地应用到了新能源汽车的电驱系统之中，成为了兵家必争的核心技术。 陈启明提出的方向，与历史的进程完全一致。 至于他提出的困难，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国内在半导体材料领域本就基础薄弱，顶尖人才更是凤毛麟角，几乎都集中在几个老牌的科研院所里，企业里根本找不到。 材料科学，拼的就是长时间的研发投入和技术积累，来不得半点取巧。 不过，万幸的是，这是一种全球都在摸索的全新材料，即便是Cree公司这样的先行者，也只是刚刚起步。 只要雷霆工业舍得砸钱，舍得投入，现在入场，就还有追赶甚至领跑的机会！ 在送走陈启明他们之后，马宇腾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德芯半导体的何秀波。 马宇腾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何秀波压抑不住的兴奋，那声音里透着一股项目终于完成后的如释重负。 “马总，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我们的手机芯片设计方案，刚刚通过了最后一次全流程仿真测试，所有指标全部达标！最终的版图已经确认，我计划明天就带队飞湾湾，找台积电进行流片！” 何秀波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话语里带着一丝小小的遗憾。 “可惜了，现在东芯国际的那条130纳米产线还在调试，不然我们也不用舍近求远，跑到湾湾去进行流片。” 马宇腾心里清楚，目前国内除了东芯国际那条正在调试的晶圆生产线，就只有雷霆工业与摩托罗拉合资在建的那条200纳米产线能够满足手机芯片的制程需求。 不过幸好，在这个时间点，东大无论是和花旗国还是跟湾湾的关系，都还处于一个相对缓和的蜜月时期，前往台积电流片并不会受到什么阻碍。 “辛苦了。”马宇腾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两个字。 挂断电话，他一手拿着王工留下的那份IGBT模块初步技术指标，纸张上还带着对方的体温；另一只手里的手机，也仿佛还残留着何秀波那份滚烫的喜悦。 雷霆半导体的IGBT，找到了国家级的重大应用场景。 德芯半导体的手机芯片，也即将从图纸变成真正的产品。 再加上，年底即将正式投产的，与摩托罗拉合资的芯片制造厂。 经过这一年半不计成本的疯狂投入和耕耘，雷霆工业在半导体行业的庞大投入，终于要迎来收获的季节了。 马宇腾的思绪，从半导体业务上，飘向了另一个公司即将展开的新业务——汽车。 第239章 品牌造势 马宇腾心里很清楚，造车，和雷霆工业现在做的所有业务都不同。 无论是供应给B端客户的锂电池，还是3C代工，又或者是刚刚有了眉目的功率芯片和手机芯片，品牌影响力都不是决定性因素。 但汽车是消费品，是直接面向C端用户的产品。 品牌形象、品牌故事、品牌价值，将直接决定产品的销量和生死。 他需要一些更加有说服力的故事，来为他未来的汽车品牌做背书。 还有什么，比一家民营企业，独立自主地攻克了国家级“卡脖子”技术，更能塑造一个高科技、硬实力、值得信赖的品牌形象呢？ 想到这里，他按下了内线电话。 “思奇，来我办公室一趟。” 几分钟后，穿着一身干练黑白商务套装的林思齐，推门而入。 “马总，您找我。” 马宇腾将那份来自铁道总院的技术指标文件，推到了她的面前。 “IGBT芯片，我们成功了。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客户，铁道总院。” 林思齐拿起文件，快速地扫了一眼，以她的专业素养，瞬间就明白了这薄薄几页纸背后所蕴含的巨大价值。 马宇腾没有给她太多消化信息的时间，直接下达了指令。 “我需要你围绕这件事，策划一场品牌宣传活动。我希望我们在芯片技术上突破的这件事，能够引起全国民众的关注。” “能够将我们‘雷霆工业’与‘中国高科技突破的领导者’这个品牌故事灌输给国内的民众。” 林思齐的镜片下，冷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芒。 她立刻就领会了马宇腾的战略意图。 “我明白了，马总。”她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给我三天时间。” 然而，仅仅第二天下午，林思齐就拿着一份完整的方案，再次敲开了马宇腾的办公室门。 方案得到了马宇腾的批准后，一张无形的宣传大网，以鹏城为中心，迅速铺向了全国。 很快，一篇名为《打破国外垄断！我国在功率IGBT芯片领域实现零的突破！》的深度报道，率先由鹏城晚报发出，并被各大主流报纸以及网站在头版头条转载。 此后，国家喉舌的新东社在确认消息属实后，也将此消息登在了他们的日报次版当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2002年这个时间节点，“芯片”两个字，深深刺痛着国人的神经。 这是国内科技界公认的，与西方差距最大的领域之一。 因此，当雷霆工业作为一家民营企业，宣布填补了国内在这一关键领域的空白时，瞬间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民族自豪感。 受此影响，国内几个主要的网络社区论坛上，也出现了相关的讨论话题。 【标题：太让人激动了！有谁看了今天的新闻？雷霆工业搞出了咱们自己的‘国产芯片’！】 帖子下方，评论在以每分钟数十条的速度疯狂刷新着。 “1L：沙发！楼主说的IGBT芯片是什么鬼？很牛吗？” “2L：管他是什么呢，反正能够制造出国产芯片的企业就是牛！” “10L：我哭了，真的。我们国内在芯片上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雷霆工业牛逼！！” “25L：保持理智，这只是一家民营企业的宣传稿吧？别高兴得太早。” “26L：回楼上，连新东日报都报道了，这还能有假？如果是假的能引起这种国家媒体的关注？” “58L：雷霆工业？就是那个做锂电池和U盘的公司？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猛了，都开始搞芯片了？这跨界也太离谱了吧！” 现实和网络上的舆论热潮，对于雷霆工业的品牌策略还只是开了个头。 按照林思齐的规划，后续还有一系列的宣传，以达到建立公司是东大科技企业领头羊的形象。 不过就在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魔都，有人已因为这些报道而被吸引住了目光。 一间略显拥挤的办公室里，陈晋关掉了电脑上铺天盖地的报道，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神情间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与算计。 雷霆工业，IGBT芯片，铁道总院。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在他眼中就等于两个字：有钱。而且是又傻又有钱。 一家做锂电池起家的公司，居然敢砸钱进半导体这种无底洞，还真让他们搞出了一点名堂。 陈晋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得的弧度。 在他看来，这种半路出家的企业，技术底蕴基本为零，最是迷信权威，也最渴望得到主流科技界的认可。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完美金主。 他不再犹豫，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学院办公室的电话。 “喂，是刘主任吗？我是陈晋。我想请学院帮忙联系一下鹏城的雷霆工业，对，就是最近新闻上那个。我这边的项目，想和他们谈谈合作。” 两天后，鹏城，雷霆工业总部。 马宇腾的办公室内，他的助理正在汇报刚刚接到的一个拜访请求。 “马总，魔都交大电子工程学院的一位教授，希望能带团队过来拜访，探讨在芯片研发领域的合作事宜。这位教授叫陈晋，据说是国家863计划中一个DSP芯片项目的负责人。” 魔都交大？863计划？ 马宇腾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魔都本就是国内半导体产业的重镇，集中了大量的科研院所和人才，而交通大学的电子工程学院，更是国内微电子领域的顶尖学府之一。 至于863计划，那更是代表着国家在尖端科技领域的战略布局，能主持这种项目的，绝非等闲之辈。 对于这种主动送上门来的技术合作，马宇腾没有理由拒绝。 他心里盘算着，雷霆工业虽然挖来了陈启明和何秀波两支团队，但终究底子太薄，能和国内顶尖高校建立起合作关系，无论对人才储备还是技术交流，都大有裨益。 第240章 东芯一号 “可以，安排一下时间。”马宇腾干脆地应下。 他随即补充道：“等他们来了，把陈启明和何秀波都叫上。让专业的人听听，看看有没有我们能参与的机会。” 他需要自己的技术负责人来把关，判断对方的项目究竟是空中楼阁，还是真正值得投资的潜力股。 约定的时间很快到来。 雷霆工业的会议室里，马宇腾居中而坐，左手边是负责功率半导体的陈启明，右手边则是负责手机芯片的何秀波。 很快，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看起来像是研究生的年轻人。 来人正是陈晋。 一番简单的寒暄和介绍后，陈晋便直入主题，他显然对自己过往的履历极为自信。 “马总，久仰大名。在回国加入交大之前，我曾就职于摩托罗拉半导体总部，担任高级工程师。” 他说话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条理。 “期间，我曾独立主持开发过多项SOC系统集成芯片的新产品，也负责过几个核心项目的管理工作，还算幸运，连续两年拿到了公司的‘杰出成就奖’。” 听到摩托罗拉，马宇腾想到自己的雷霆工业，毕竟他们与摩托罗拉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陈晋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继续用一种充满情怀的语调说道。 “回国之后，看到国内在芯片领域与国外的巨大差距，我深感痛心。于是我向国家有关部门提议，启动了‘东芯一号’计划，目标就是设计出我们自己的，达到国际一流水准的高性能DSP芯片。” “这个计划，得到了国家的高度重视，并被顺利纳入了863计划的重点扶持项目。” 他稍微停顿，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真实目的。 “目前，我的技术团队已经组建完毕，整体的设计思路也已经清晰。只是……你也知道，搞芯片研发，资金投入巨大。国家虽然给了一部分支持，但距离项目完成，还有不小的缺口。” “我看到贵公司在半导体领域的决心和魄力，所以冒昧前来，希望雷霆工业能够支持我们。如果项目成功，雷霆工业将可以分享我们的研发成果，以及后续的商业收益。” 说完，他又滔滔不绝地描述起DSP芯片在国内通信、消费电子等领域广阔的应用前景，试图证明这是一笔回报丰厚的投资。 整个过程，马宇腾都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等陈晋的长篇大论告一段落，他才微微侧身，对着何秀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何总监目前负责我们德芯半导体的手机SOC芯片研发，和陈教授您的专业领域刚好对口。不如，你们先就技术层面，深入交流一下？” 何秀波点了点头，开始向陈晋提出一些关于SOC芯片架构、设计流程和功耗控制等方面的具体问题。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从刚才的战略宏图，切换到了硬核的技术探讨。 一个小时后，陈晋心满意足地带着团队离开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马宇腾三人。 “启明，你先回去忙吧。”马宇腾对陈启明说道。 陈启明点点头，起身离开。 他今天基本没怎么说话，毕竟功率半导体和DSP芯片隔行如隔山。 马宇腾这才将视线转向何秀波，直接问道：“你怎么看这个陈晋？” 何秀波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她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马总，这个人……怎么说呢？” “他说的那些市场前景、国家战略，都很有煽动性，听起来确实是一片蓝海。但是……” 她顿了顿，脸上流露出一种专业人士特有的困惑。 “但是当我和他聊到一些具体的技术细节时，我感觉很奇怪。比如我问他关于芯片异构SOC的缓存一致性问题，还有在先进制程下如何解决漏电和时钟树的功耗，他的回答都非常……模糊。” “给我的感觉，他不像一个真正主持过多个SOC项目的一线工程师，反而像是在背诵教科书或者行业报告。很多关键点，他都一语带过。” 不过，她紧接着又给自己找了个解释。 “当然，也可能是我多心了。或许他做到了管理岗位，已经不负责这些底层细节了。毕竟，他能主持国家863计划的项目，水平肯定是受到认可的。” 听到何秀波的话，马宇腾的脑海里，一道尘封已久的记忆闪电般划过。 863计划、海归专家、芯片突破、模棱两可的技术细节…… 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让他瞬间联想到了穿越前那件震惊全国，并给整个芯片行业带来毁灭性打击的“汉芯造假事件”。 一个所谓的顶尖专家，靠着将摩托罗拉的芯片磨掉logo，刻上自己项目的名字，就骗取了上亿的国家科研经费，被捧为“自主创新的英雄”。 那件事，几乎摧毁了当时国内脆弱的科研生态，让“芯片自主研发”四个字沦为笑柄。 导致后续数年间，无论是国家投资还是民间资本，都对芯片项目避之不及，其恶劣影响，直接延缓了国内芯片自主进程好几年。 难道……就是眼前这个陈晋？ 马宇腾的心里掀起一阵波澜，但面上依旧平静。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挥之不去。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陈晋的整个骗局，或者说他资历的基石，都建立在他那份“摩托罗拉半导体总部高级工程师”的履历上。 别人或许难以查证，但他马宇腾，可不是别人。 想到这里，他忽然笑了笑对何秀波说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辛苦了。” 送走何秀波，马宇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手机，翻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了大卫·约翰逊爽朗的笑声。 “嘿，马！我的朋友，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大卫，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第241章 揭露骗局 马宇腾对大卫·约翰逊开门见山说道。 “我想请你通过摩托罗拉半导体部门的内部系统，帮我查一个人。” “哦？什么人？”大卫有些好奇。 “一个东大人，叫陈晋。他自称曾经是你们半导体总部的高级工程师，还拿过什么杰出成就奖。” “没问题，小事一桩。”大卫·约翰逊满口答应下来。 “我让半导体那边的人事查一下，有消息了马上回你。” 挂断电话，马宇腾靠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神情玩味。 他倒要看看，这个陈晋到底是真神，还是一个胆大包天的骗子。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第二天下午，大卫·约翰逊的电话就打了回来。 “马，查到了。你说的那个陈晋，确实在摩托罗拉工作过。” 马宇腾眉毛一挑。 只听大卫继续说道：“不过，他根本不是什么设计部门的高级工程师。” “他只是我们的一名普通的测试工程师。干了几年就离职了，履历平平无奇，更别提什么主持开发SOC，拿杰出成就奖了。那完全是胡扯。” 听完大卫的话，马宇腾缓缓挂断了电话。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陈晋，是真不知道雷霆工业和摩托罗拉是什么关系，还是被金钱和名誉冲昏了头脑，觉得天底下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蠢？ 居然把骗局设到了自己这个摩托罗拉合作伙伴的头上。 还是说，他被国内信息不对称的红利冲昏了头脑，自大地认为，他那套在象牙塔里无往不利的“海归专家”光环，可以蒙蔽所有人？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思考着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直接戳穿他？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否决了。 履历造假，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在没有造成实质性经济损失之前，顶多也就是个学术不端的名声问题。 陈晋完全可以辩称是信息传递有误，或者干脆死不承认。 他要的，是让让这种蛀虫，永世不得翻身。 想到这里，马宇腾重新拿起电话，找到了陈晋留下的联系方式，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那头传来了陈晋略带矜持和期待的问候。 “喂，马总，您好。” “陈教授，你好。我刚刚和我们公司的技术人员深入聊了一下，对您的‘东芯一号’项目非常感兴趣。” 马宇腾的语调充满了热情。 电话那头的陈晋，听到马宇腾会如此迅速地给出正面回应，呼吸都急促了半分，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学者的沉稳。 “哦？那太好了！马总，我向您保证，这绝对是一项利国利民，并且商业回报极其丰厚的伟大事业！” “我当然相信陈教授的眼光和国家863计划的权威性。” 马宇腾顺着他的话头吹捧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你也知道，芯片研发，投入不是一笔小数目。我虽然个人非常看好，但终究还是要对公司负责。” “我需要一份更加详尽的材料，来对这笔投资进行评估。不知道陈教授方不方便，提供一份完整的技术研发方案，以及项目到目前为止的阶段性成果报告？” 这个要求，在商业合作中再正常不过。 陈晋没有丝毫怀疑，他对自己从花旗国学来的“PPT水平”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在他看来，雷霆工业这种靠着制造业风口起来的企业，里面的人怎么可能看得穿一份凝聚了国际顶尖水准的半导体技术方案？ 他立刻满口答应下来。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马总你放心，我马上让团队整理，保证把我们最核心的技术思路和进展都呈现给您！我们是真心希望能和雷霆工业这样有魄力的民族企业合作！”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挂断电话，马宇腾脸上的热情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鱼儿，上钩了。 一周后，陈晋便将一份电子文档，发到了马宇腾的邮箱里。 他并没有细看，而是直接将这份文件，转发到了大卫·约翰逊的邮箱。 邮件的末尾，他只写了一句话。 “大卫，请你帮忙让你们半导体部门专家，帮我审一审这份‘方案’，看看里面有多少东西，是你们摩托罗拉的‘遗产’，又有多少是在弄虚作假。” 接到马宇腾的邮件，大卫·约翰逊对于老朋友请求，十分爽快的安排了下去。 摩托罗拉半导体部门的效率很快。 或许是被人偷东西偷到自己大客户头上，让半导体部门的高管们感到颜面无光。 仅仅三天后，一份长达数十页的分析报告，就摆在了马宇腾的面前。 报告的结论，比马宇腾预想的还要触目惊心。 陈晋提交的所谓“设计方案”，其中超过百分之六十的核心架构图，都剽窃自摩托罗拉五年前一款DSP芯片的内部设计方案，甚至连一些内部标记都忘了清除。 而他所谓的“阶段性成果”，更是漏洞百出，许多模拟数据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是凭空捏造的产物。 这份报告，加上陈晋那份假履历，已经构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马宇腾没有丝毫犹豫，他让沈浩将所有材料整理好，形成报告，直接递交到了国家科技部的相关领导手中。 科技部，某间办公室内。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领导，正一脸凝重地翻阅着桌上的文件。 他的手指在“陈晋”、“863计划”、“摩托罗拉”这几个词上反复摩挲。 作为主管相关领域的负责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芯片产业对于国家的战略意义。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对这件可能动摇这个行业根基的丑闻，感到异常的愤怒。 如果雷霆工业举报的情况属实，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学术不端，而是性质极其恶劣的，针对国家科研经费的诈骗行为！ 一旦处理不当，被媒体曝光，其带来的负面影响，将是灾难性的。 它会摧毁民众对“国产芯片”刚刚燃起的希望，会让无数真心投身科研的科学家蒙羞，更会让国家在这一领域的投入和布局，成为一个笑话。 第242章 事件结束 科技部领导叫来自己的秘书。 “小李！” “领导。” “立刻组织一个芯片专家组，对这份材料进行评估。另外，马上成立一个联合工作组，由部里牵头，联合检察院和审计部门，随时准备出发去魔都。”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不管这个陈晋背后有什么人，顶着什么光环，工作组必须给我查清楚真相！” 一周后，魔都交大。 陈晋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悠闲地品着一杯上好的龙井。 他刚刚和一位做海外资金渠道的朋友通完电话，心情一片大好。 他开始规划，等雷霆工业的资金到位后，该如何巧妙地将其中的一大部分，转移到自己的海外账户。 就在他沉浸在美梦中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他的秘书一脸慌张地站在门口，身后，是七八个神情肃穆，气场强大的陌生人。 为首的一位中年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出示了一份文件。 “陈晋教授，我们是国家科技部联合调查工作组。从现在开始，请你配合我们对‘东芯一号’项目的所有研发资料、财务账目进行审查。” 陈晋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那些人径直走向他的电脑和文件柜，看着他们拿出一张张封条，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科技部？ 调查组？ 怎么会？ 他们怎么会找上我？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炸开，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凉到了底。 …… “马总，这次的事情幸亏你看出来了，不然等事情发展继续发展下去，那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电话那头，科技部李姓领导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反复强调雷霆工业这次是为国家立下了大功，避免了一场可能动摇整个芯片产业信心的巨大风暴。 “李部，您太客气了。”马宇腾谦虚的回道。 “我只是不能看着国内芯片行业这勃勃生机的局面，被害群之马所毁了。” 这件事，雷霆工业没有得到任何直接的经济利益，甚至还为此投入了不少精力。 但在马宇腾看来，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一个健康的、积极向上的产业环境，远比那点眼前的收益要重要得多。 陈晋这种学术骗子，动摇的是整个东大科技行业的根基，污染的是所有真正投身科研之人的心血。 能亲手将其铲除，马宇腾感到十分有成就感。 时间在雷霆工业这台高速运转的机器轰鸣声中悄然流逝，日历很快翻到了四月。 春天的气息还没来得及让人们感到困倦，市场的热浪就一波接一波地涌来。 东为那边终于成功说服了国内两大电信运营商，推出了划时代的“合约机”模式。 高昂的手机售价被分摊到每个月的话费中，消费门槛骤然降低。 东大那庞大的人口基数，第一次真正开始向手机市场的潜在用户规模转化。 作为锂电池供应商的雷霆电池生产线也是几乎是连轴转，出货量节节攀升，依旧供不应求。 而在大洋彼岸，苹果公司在今年初发布了iTunes音乐平台，正式开启了流媒体音乐的正版时代，也彻底引爆了全球的MP3播放器市场。 作为苹果iPod的代工厂，雷霆电子的订单火力全开，生产线再次扩张。 另一头，曾经的现金奶牛U盘业务，也迎来了新的变化。 随着NAND闪存芯片的性能提升和价格不断下探，U盘的容量越来越大，价格却越来越亲民，迅速成为IT用户人手一个的标准配置。 U盘联盟凭借着密不透风的专利壁垒，依旧牢牢把控着整个市场，利润滚滚而来。 但市场长得太大，独食就没那么好吃。 东芝半导体、闪迪以及PNY这几家联盟里的公司，终于联合起来，向雷霆工业发起了谈判，要求降低U盘的专利授权费用。 马宇腾很清楚，U盘联盟的根基，就是与他们几家公司的利益捆绑。 没有他们的配合，仅凭雷霆工业自己，是把握不住U盘的专利的。 经过几轮拉锯，他做出了一定妥协。 针对他们生产的每个U盘的专利费，从原来的一美元降低到了零点八美元。 虽然单价降低了，但此时全球U盘的月出货量已经突破了五百万个，实际的专利总收益，反而在持续增长。 这是一次用利润换取联盟稳定和市场规模的必要交换。 相比这些消费电子领域的顺风顺水，半导体产业的进展则更让马宇腾心潮澎湃。 雷霆半导体那边，陈启明团队已经完成了“雷芯G1”IGBT芯片的最终封装方案。 生产出来的单管成品，被送往雷霆电子的工厂，用于生产自家代工产品的充电器。 而更重要的IGBT模块，则被郑重地交付给了铁道总院。 它们将被安装在“东大之星”电力机车的核心模块上，接受最严苛的考验。 而全盛微电子的赵新民，面对着全球MP3市场的火热，一边佩服当初马宇腾的超前眼光，另一边则带领着团队加班加点推进芯片设计方案。 他通过电话向马宇腾保证，团队有信心在五月份拿出完整的MP3音频解码芯片设计方案，进入流片阶段。 德芯半导体负责的手机芯片项目，则经历了一番波折。 可能由于马宇腾提出的主板、芯片与通讯基带一体化的“交钥匙”方案，理念太过超前。 团队在设计时考虑了太多兼容性和集成度的问题，导致首次在湾湾台积电流片的成果并不理想，部分性能指标未能达标。 消息传来时，整个团队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 但何秀波没有气馁，他带着团队吃住在公司，没日没夜地排查问题，优化设计。 近期第二次流片的芯片，终于成功达到了全部设计目标。 当成功的消息传回总部时，马宇腾只是平静地回复了“知道了”三个字，但他捏着电话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第243章 陕川汽车的困境 这条路，走对了，虽然遇到了一些困难，但绝对是正确的道路。 毕竟没有完整的解决方案，仅凭他们的那枚功能性能都落后于主流的手机芯片，是无法找到市场的。 从锂电池到MP3，从U盘到IGBT，再到即将成型的手机主控芯片。 马宇腾的思绪从纷繁的业务版图上收回，最终落在了公司最让他牵挂的新业务上。 造车。 不知道陕川汽车那边怎么样了。 就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沈浩推门而入，脚步沉稳，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老板。” 沈浩将文件放到马宇腾的桌上，言简意赅。 “陕川汽车那边有新的情况。” 马宇腾的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了那份文件上。 “坐下来说吧。” “福莱尔的市场表现，和您之前预料的一样，非常不理想。” 沈浩的声音泛起了一丝波澜。 “根据我们从经销商和供应链渠道了解到的信息，陕川汽车的资金链已经出现了严重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最关键的一条信息。 “他们上个月，已经开始拖欠工人的工资了。”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只有中央空调的送风声在低低地回响。 马宇腾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像是在为一首乐曲打下最后一个休止符。 一个企业，到了拖欠工人工资的地步，那就意味着它所有的融资渠道、所有的自我造血能力，都已经枯竭。 离最后的崩盘，只剩下时间问题。 他抬起头，看向静静等待指令的沈浩。 “看来是时候与陕川汽车那边接触了。” 马宇腾缓缓开口。 …… 陕省，西京市。 陕川汽车厂区，办公大楼前。 黑压压的人群将大楼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劣质烟草混合的味道，焦躁的情绪像病毒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发工资！” “厂长滚出来！” “还我血汗钱！” 愤怒的口号声此起彼伏，数百名身穿蓝色工装的工人，用身体组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他们脸上写满了被欺骗后的愤怒和对未来的绝望。 就在几个月前，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对工厂抱有希望。 那时候，厂里的领导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大家勒紧裤腰带，支持厂里把全部资源都投到新车“福莱尔”上，等新车上市大卖，所有欠的工资都会双倍补回来。 一年多只拿一半工资的日子，他们咬着牙挺过来了。 他们相信了。 他们每天在生产线上挥汗如雨，幻想着福莱尔下线后，那些来自全国的订单会雪片般飞来，厂门口会重现当年奥拓时代的辉煌。 然而，现实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福莱尔上市了，却无声无息，市场根本不认可这款缝合了太多不切实际幻想的“怪胎”。 希望的泡沫被彻底戳破。 当第二个月的工资依然没有着落时，工人们最后的耐心也宣告耗尽。 失去了信心的他们，再也无法和这个看不到未来的工厂站在一起。 今天，他们不是来上班的，是来讨债的。 与此同时，市政府办公大楼的一间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市领导魏建功烦躁地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这已经是半小时内的第三根。他面前的烟灰缸里，烟蒂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都说说吧，陕川汽车这个烂摊子，到底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因为焦灼而显得有些沙哑。 分管工业的副领导面露难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魏领导，我们已经尽力了。市财政前后给他们输血超过三千万，银行那边也协调了几轮贷款。可现在……陕川汽车就是个无底洞，再多的钱填进去，都听不见一个响声啊。” 国资的主任也跟着长叹一口气。 “核心问题还是产品。那个福莱尔，根本卖不出去。我听工厂那边汇报，上个月，全国总共就卖了不到六百台，许多还是通过降价的方式才卖出去的，根本没有多少利润。” 一个身材微胖的领导忍不住开口：“要不……就按程序来，让他们直接破产清算算了。长痛不如短痛！” “不行！”魏建功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决，“绝对不行！” 他的手重重拍在桌面上。 “陕川汽车是我们西北地区唯一的汽车整车企业！它要是倒了，上下游上百家配套企业怎么办？” “光是厂里这五千多名正式工，还有上千名外聘工，加起来就是几千个家庭！这么多人一下子下岗失业，会造成多大的社会问题，你们想过没有？”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那位提议破产的领导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接话。 另一个领导愁眉苦脸地开口。 “可我们也没办法啊。之前跟常安的官司打输了，不让再生产以前的奥拓车型。我们全力支持他们搞自主研发，钱花光了，结果就搞出来福莱尔这么个东西。” “是啊，咱们西京市的财政本来就不富裕，实在是背不动陕川汽车这么重的担子了。” 抱怨声，叹气声，此起彼伏。 这确实是个死局。 继续输血，财政扛不住。 直接破产，社会稳定的大局又扛不住。 魏建功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想喝口水压一压火气，却发现杯子早就空了。 “事到如今，”他放下茶杯，环视了一圈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唯一的出路，就是给陕川汽车找个好婆家，寻求外部资金的力量！”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找买家？ 说得容易。 在座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现在的陕川汽车，除了那张“准生证”，还剩下什么？ 一堆卖不出去的福莱尔，一条半停工的生产线，几千个等着发工资的工人，还有一屁股银行贷款。 这样的企业，谁会来当接盘侠？ 就在会议室的气氛凝重到极点时，魏建功的秘书轻轻敲了敲门，快步走了进来。 他在魏建功耳边低声汇报了几句。 魏建功原本紧锁的眉宇，忽然间舒展开了一丝。 第244章 雷霆工业的考察 魏建功抬起头，有些意外地问道：“鹏城的雷霆工业？” “是的，对方是通过省招商办那边的渠道联系过来的，指名道姓，说想了解一下我们陕川汽车的情况，有初步的投资意向。” 秘书恭敬地回答。 雷霆工业？ 这个名字在座的大多数人都不陌生。 随着马宇腾在国内的富豪榜登顶，许多媒体都对支撑起他庞大财富的那家雷霆工业进行了详细的报道。 而最近，随着雷霆工业在半导体芯片产业做出的成绩，这家企业再次成为了大家所热议的目标。 只是……一家做锂电池和半导体的公司，居然开始对汽车生产感兴趣了？ 这跨界跨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魏建功心里泛起嘀咕，这事透着一股不靠谱的味道。 可转念一想，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了。 死马，也得当活马医。 哪怕只是个遥远的希望，也比坐在这里等死强。 “告诉他们，”魏建功当机立断，“欢迎他们来西京考察，我们随时恭候。” 魏建功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压抑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虽然大多数人对一家搞电池和半导体的公司能否拯救陕川汽车心存疑虑，但在绝境之中，任何一根稻草都值得紧紧抓住。 消息通过招商办的渠道，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鹏城雷霆工业总部。 一周后，一架从鹏城起飞的航班便降落在了西京咸阳国际机场。 马宇腾带着沈浩、张柯以及特意从底特律飞回国内的汪大勇，一行四人走出了机场到达厅。 一股干燥而凛冽的西北风扑面而来，与鹏城的湿热截然不同。 前来接机的是市政府办公室的一位副主任。 他显然提前做足了功课，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走在最前面的马宇腾。 “是马总吧？我是市办的李文军，代表魏领导欢迎您和您的团队来西京考察！” 李主任热情地迎了上来，双手紧紧握住马宇腾的手。 “李主任客气了。”马宇腾回握了一下，态度不卑不亢。 简单的寒暄后，众人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此的中巴车。 车子启动，平稳地向市区驶去。 一路上，李主任热情地介绍着西京的历史文化和近年来的发展成就，试图营造一种轻松愉快的氛围。 马宇腾只是礼貌地应和着，大部分时间都在透过车窗观察这座古老的城市。 与他记忆中十几年后那个繁华的国际化大都市相比，现在的西京还带着浓重的时代印记，街道不宽，高楼不多，但处处透着一股厚重的历史底蕴。 车队没有直接去酒店，而是按照西京方面的安排，直接驶向了市政府大楼。 在宽敞明亮的会客室里，马宇腾见到了魏建功。 这位主政一方的领导看起来比照片上要憔悴一些，眼袋很重，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透着锐利。 “马总，久仰大名啊！你可是我们东大年轻企业家的楷模！” 魏建功主动站起身，大步走上前，与马宇腾用力握了握手。 “魏领导过奖了，雷霆工业只是赶上了时代的好机会而已。” 马宇腾谦逊地回应。 双方人员分宾主落座后，气氛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魏建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将茶杯轻轻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马总，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魏建功的目光直视着马宇腾。 “对于雷霆工业，我们是非常钦佩的。只是……恕我冒昧地问一句，贵公司在半导体和新能源领域做得风生水起，为何会对陕川汽车这样一家陷入困境的车企感兴趣？” 这个问题一出，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马宇腾身上。 这既是一个疑问，更是一次试探。 西京方面需要确定，雷霆工业究竟是真心想要接盘，还是另有所图，亦或只是一时兴起的资本游戏。 “魏领导问得很直接，我也就不绕圈子了。” 马宇腾身体微微前倾，平静地迎着对方的审视。 “我认为，未来十年、二十年，东大经济最大的增长点之一，就在于汽车产业的普及和升级。”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会客室里。 “东大有十几亿人口，一旦人均收入达到一定水平，汽车的家庭普及率会迎来一个爆炸式的增长。这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庞大市场。” “雷霆工业虽然目前的主业是电池和半导体，但我们一直认为，这些技术最终都要找到一个足够广阔的应用场景。而汽车，正是集成了能源、材料、电子、软件于一身的最佳载体。” 马宇腾的话，让在场的西京干部们有些意外。 他们原以为会听到一些关于政策、关于土地、关于税收的条件，却没想到对方一开口，谈的是对整个产业未来的宏大判断。 “所以，进入汽车行业，是雷霆工业一个深思熟虑的战略方向，并非心血来潮。” 马宇腾话锋一转，指向了身旁的汪大勇。 “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去年底，就已经在花旗国的底特律，搭建起了一个专业的汽车研发团队。这位是我们的研发中心负责人，汪大勇先生，他之前是通用汽车的设计分析副总监。” 这个信息，宛如一颗重磅炸弹。 魏建功和他身旁的几位副手，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 通用汽车的副总监？ 为了造车，提前半年就在底特律布局？ 这番话，比任何空洞的承诺都更具说服力。 它证明了雷霆工业的决心和行动力。 对方不是在看到陕川汽车陷入困境后才临时起意来捡便宜的投机者，而是早有准备、目标明确的产业玩家。 魏建功心中的疑虑，瞬间被打消了一大半。 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热情的笑容。 “原来如此！马总高瞻远瞩，我们佩服！” 他当即拍板：“既然马总是真心想做事，那我们西京市政府，绝对会拿出最大的诚意！下午我亲自陪同马总去陕川厂区看一看，现场了解情况！” 这个表态，意味着双方的第一次接触，取得了圆满成功。 第245章 达成共识 第二天，在魏建功的亲自陪同下，马宇腾一行人来到了位于西京市郊的陕川汽车厂区。 厂区门口，那些前几天还聚集在此讨薪的工人已经散去，显然是政府方面做了工作，暂时稳住了局势。 但整个厂区依旧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萧条气息。 厂房外墙的标语已经斑驳，路边的杂草无人修剪，偶尔有几个工人无精打采地走过，看到市领导的车队，也只是漠然地瞥了一眼，便低头走开。 陕川汽车的厂长和几位高管早已在办公楼前等候，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复杂神情。 他既期盼能够得到来自雷霆工业的资金支持，但又担心被收购后会失去自己的职位。 “魏领导，马总。”厂长快步上前，挨个握手。 没有过多的客套，马宇呈直接提出了要求。 “我想先看看生产线。” “好好，这边请。” 众人走进总装车间。巨大的厂房里，本应是机器轰鸣、人声鼎沸的景象，此刻却安静得可怕。 长长的生产线上，只零星地停着几辆尚未完工的福莱尔车身，上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大部分工位都空着，只有少数几个区域有工人在进行着零散的作业。 张柯作为生产专家，看得最为仔细。 他时而停下脚步，检查设备的新旧和维护状况；时而走到一个工位前，拿起装配工具掂量一下，又放了回去。 他的眉头，一直紧紧地锁着。 汪大勇则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些半成品的福莱尔。 他围着一辆车走了几圈，伸手感受了一下车缝拼接处，又拉开车门看了看内部的结构情况。 看完之后，他默默地走回马宇腾身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那个动作，让一直留意着他的马宇腾心里有了数。 看来这工厂的生产质量把控比想象中的要好，工人素质也比想象中的高。 一个小时后，众人回到了工厂的会议室。 陕川的厂长开始用PPT介绍工厂的历史、技术实力和那款寄予厚望的福莱尔。 他讲得口干舌燥，但会议室里的气氛却越来越沉闷。 PPT上的数据再漂亮，也掩盖不了生产线上那令人窒息的停滞景象。 介绍完毕后，魏建功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将话题引入了最核心的部分。 “马总，工厂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虽然暂时遇到了一些困难，但陕川的底子还在。我们有完整的四大工艺生产线，有几十年经验的产业工人，更重要的，我们有国家颁发的整车生产资质。”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马宇腾。 “我们的想法是，希望雷霆工业能够整体收购陕川汽车的控股权。但我们有两个基本条件。” “第一，我们希望工厂必须留在西京，继续为本地的经济和就业做贡献，不能搬走。” “第二，雷霆工业尽量保留工厂原有的职工。” 魏建功说完，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马宇腾身上。 这两个条件，尤其是保留原有职工，无疑是一个沉重的包袱。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富豪，在亲眼目睹了陕川汽车的“惨状”之后，还会不会有之前那份决心。 马宇腾端起面前几乎没动过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 “魏领导，厂长。”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响起。 “这两个原则性的条件，我可以代表雷霆工业答应下来。” 实际上他最看重陕川汽车的除了那份生产资质外，就是工厂原来的产业工人。 毕竟汽车生产与其他产业不一样，工人的熟练度对产品的最终质量有十分重要的影响。 马宇腾此话一出，对面的魏建功和陕川厂长，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又让他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工人我可以保留，但是，工厂的管理层需要在考察过后再确定去留。” “另外具体的收购金额，以及需要承担的债务数额，必须由专业、独立的第三方评估机构来进行全面的资产和债务评估。” 他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那份文件。 “我不会让国家的资产白白流失，但雷霆工业的每一分钱也都是员工辛苦挣来的，我更不愿意当冤大头。一切，都要以评估报告为准。” 马宇腾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让刚刚升腾起一丝暖意的会议室，气氛骤然降了下去。 魏建功和陕川汽车厂长脸上刚刚舒展开的纹路，再一次绷紧。 尤其是那位厂长，他的手下意识地在裤缝上擦了擦，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是什么意思，是他要从陕川汽车离开吗？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一旁的领导。 “当然，这是应该的。” 魏建功毕竟是主政一方的领导，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他重新坐直了身体，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回应。 “被收购后，陕川汽车就是私企了，工厂原管理层的去留自然由雷霆工业来进行考量。” “另外国有资产的处置，本来就应该有严格的流程。马总的提议，合情合理。” “就按马总说的办，我们西京市政府会全力配合评估工作。” 马宇腾微微颔首，算是对魏建功表态的认可。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当一个挥舞着钞票的救世主。 他要的是一场干净利落的商业并购，而不是一笔不清不楚的人情交易。 把所有丑话说在前面，把所有规则摆在明面，才能避免日后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心里清楚得很，像陕川汽车这种老国企，里面的窟窿和烂账，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深。 不做一次彻底的清创，自己接手过来的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那么，评估机构的人选，就由我们雷霆工业来指定，费用也由我们承担。” 马宇呈继续补充道，“当然，西京政府方面可以派出观察员，全程监督，确保评估过程的公正透明。” 这番话，既强势，又给了对方面子，让魏建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好，就这么办！”魏建功一拍桌子，做出了决定。 第246章 评估资产 事情敲定，接下来的几天，整个陕川汽车厂区都笼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中。 马宇腾从鹏城请来的，是全球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普华永道团队。 一群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精英，拖着银色的行李箱，开进了这个萧条的工厂。 他们就像一群嗅觉灵敏的猎犬，一头扎进了陕川汽车积满灰尘的档案室和财务部。 每一份凭证，每一张报表，每一笔贷款合同，都被他们仔含糊地翻检、核对、质询。 工厂的老会计们何曾见过这种阵仗，被问得汗流浃背，手足无措。 与此同时，汪大勇既然来到东大，也没有马上离开。 而是在沈浩的安排下，将国内的主要汽车零部件供应商企业都跑了一遍。 为正在谋划的那款“秦”，寻找合适的供应链，毕竟这对整车的外形和内饰的设计会有很大的影响。 在评估公司进行评估的时候，魏建功也没有闲着。 他确实在积极配合评估，但私下里，也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了国内其他几家有实力的车企。 雷霆工业的条件固然好，但终究是跨界而来，谁也无法保证最后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多准备几个备胎，总归是没错的。 只可惜，得到的回应都相当冷淡。 如今的汽车市场，是合资品牌的天下。 自主品牌除了在低端市场挣扎，几乎没有生存空间。 陕川汽车这个烂摊子，谁接谁烫手。 一圈问下来，除了雷霆工业，竟然真的没有第二个靠谱的买家。 这个认知，让魏建功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一周后，初步的资产评估报告摆在了马宇腾的桌上。 报告很厚，数据详尽。 固定资产方面，厂房、土地，尤其是那几条从国外引进的冲压、焊接、涂装、总装生产线，虽然有些年头，但维护得还算不错，构成了资产的大头。 但负债同样惊人。 银行贷款、供应商欠款、员工工资……林林总总加起来，几乎要与固定资产的估值持平。 真正的难题，出现在无形资产的评估上。 “马总，问题就在这里。” 项目负责人，一位姓李的普华合伙人，指着报告的最后一页。 “陕川汽车最有价值的东西，其实是这张‘7字头’的轿车生产资质。但是，这个东西，没法估价。” “没法估价？”马宇腾挑了挑眉。 “是的。”李合伙人解释道，“因为国内目前还没有公开的生产资质交易案例，它没有市场公允价值。我们没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按照惯例，这种无形资产，我们只能象征性地计价为一元。” 马宇腾几乎要笑出声。 一元？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几年之后，当国家收紧生产资质的发放，这张纸会变得多么炙手可热。 几十亿都一纸难求。 现在，专业的评估机构告诉他，这东西只值一块钱。 这就是信息不对称带来的巨大优势。 当然，他不可能真的用一块钱去拿。那样吃相太难看，西京方面也绝对不会同意。 他要做的，是给出一个对方无法拒绝，而自己又大赚特算的“合理”价格。 “李经理，你们辛苦了。”马宇腾合上报告。 “价格的问题，我来和他们谈。” 第二天，三方再次坐到了谈判桌前。 这一次，气氛比上次更加严肃。 魏建功看着报告里那刺眼的“负债”总额，再看看无形资产那一栏标注的“无法估值”，他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马总，资产和负债的数据，我们认可。” 魏建功率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但是，关于生产资质的价值，我们认为不能这么算。” “那魏领导认为应该怎么算？”马宇腾平静地反问。 “这……”魏建功被问住了。 是啊，怎么算？ 说少了，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几千等着吃饭的工人。 说多了，人家凭什么认？ 会议室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所有人都看着马宇腾，等待着他的“出价”。 马宇腾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 “各位，既然没有市场公允价，那我们就创造一个计算模型。” “我们可以参考祺瑞汽车。” “他们为了解决资质的问题，将自身20%的股份送给了魔都汽车。” “我们可以用这20%的股份作为一个计算的参考，各位同意吗？” 魏建功和他的团队成员面面相觑。 这个思路，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祺瑞汽车为了解决资质问题，出让股份给魔都汽车，这在行业内并不是什么秘密。 将这件事作为参照物，确实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解题方向。 “当然，祺瑞汽车出让了20%的股份，除了换取了生产资质外，还获得魔都汽车的销售渠道支持。” 马宇腾的声音不疾不徐，继续引导着众人的思路。 “我们的情况有些不同，需要把渠道的价值从这20%的股份价值中剥离出去。” “这个提议……”魏建功沉吟着，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 他身旁的几位西京市官员和陕川汽车的高管们，已经开始低声交头接耳，快速交换着意见。 对他们而言，最怕的不是价格高低，而是没有计价的依据。 没有依据，就意味着漫天要价，就意味着无休止的扯皮。 现在马宇腾给出了一个“模型”，无论这个模型是否完美，至少让谈判有了继续下去的基础。 马宇腾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 “好。”终于，魏建功抬起头，做出了决定。 “原则上，我们同意以祺瑞汽车的案例作为参考。具体的计算方式，可以让普华永道的专业人士来做。” “不过，马总。”魏建功话锋一转，“我们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魏领导请讲。” “我们希望，在完成收购后，雷霆工业能允许西京市国资保留一部分陕川汽车的股份。” 魏建功的姿态放得很低。 “工厂毕竟是西京的工厂，几千名工人也是西京的子弟。保留一部分股份，一方面是表示我们对工厂未来发展的信心，另一方面，也便于我们地方政府更好地协调资源，为新工厂的发展保驾护航。” 第247章 完成陕川汽车的收购 对于魏建功的要求，马宇腾并不反感。 他本来就没打算把股权全部吃下。 对于外地的项目，他一贯习惯让地方政府保留一部分股份，这能极大地减少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种麻烦。 一个扎根在内陆城市的重资产工厂，想完全绕开地方势力单干，那是纯粹的书生意气。 “没问题。”马宇腾爽快地答应了。 “我个人也希望与西京市政府建立长期、稳定、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具体的持股比例，我们可以等最终估值出来后再谈。” 看到马宇腾如此轻易就答应下来，魏建功悬着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接下来的事情，就进入了纯粹的技术操作层面。 普华永道的团队拿到了新的指令，立刻开始行动。 魔都汽车是上市公司，其财务报表是公开的。 他们每年从与祺瑞的合作中获得了多少收益，都可以清晰地查到。 再结合对汽车销售渠道价值的专业评估模型，剔除掉渠道的价值贡献，剩下的部分，就被定义为生产资质所对应的“价格”。 最后，再乘以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年限系数。 一个相对“公允”的生产资质估值，就这样被计算了出来。 几天后，最终的评估报告和收购方案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谈判桌上，气氛不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 “根据普华永道的最终评估，”马宇腾的律师，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言简意赅地介绍着方案核心。 “陕川汽车刨除所有负债后，净资产估值为9800万元。其无形资产，也就是轿车生产资质，我们参考祺瑞模式，最终估值为2.6亿元。” “也就是说，陕川汽车的整体估值为3.58亿元。” 律师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魏建功和他的团队在心里快速盘算着这个数字。 虽然感觉有些低，但对方的计算过程有理有据，每一笔账都有出处，让他们想反驳也找不到切入点。 “我们雷霆工业，计划出资2.75亿元，收购陕川汽车77%的股权。” 马宇腾接过了话头，直接抛出了最终方案。 77%的股权，意味着绝对控股。 “剩下的23%股权，继续由西京市国资持有。”马宇腾补充道。 这个方案，既体现了雷霆工业的诚意，也给足了西京方面里子和面子。 魏建功与身边的团队交换了一个确认的眼神，然后深吸一口气，伸出了手。 “马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马宇腾起身，与他有力地握在了一起。 收购价格虽然敲定，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恰恰相反，这只是一个开始。 作为一桩涉及数亿元资金的国有资产处置案，后续的审批流程漫长而复杂。 方案需要层层上报，从陕省的相关部门，一直到京城的有关部门，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审批盖章。 时间一天天过去，整个五月，马宇腾都在等待中度过。 直到五月底的最后一天，所有的审批流程才终于走完。 当最后一份盖章文件传真到鹏城雷霆工业总部时，意味着这家起源于1954年的汽车企业，终于被他正式收入囊中。 之后马宇腾安排行政总监朱玲玉去进行企业变更，将陕川汽车的全部资产，注入早已注册完毕的全资子公司“雷霆汽车”名下。 而完成收购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庆祝，而是解决最燃眉之急的问题。 马宇腾立刻以雷霆工业的信誉作为担保，为刚刚更名的“雷霆汽车西京分公司”向银行申请了一笔总额为五千万的短期贷款。 款项到账的当天下午，工厂的财务部门将拖欠全厂三千多名职工长达三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地补发了下去！ 消息传开，整个沉寂已久的厂区瞬间沸腾了。 与此同时，一份由雷霆工业人力资源部完成的《管理层能力评估报告》，也送到了马宇腾的案头。 报告里，用冰冷的数据和详实的案例，列出了一批在其位不谋其政、能力严重不匹配岗位，甚至存在贪腐嫌疑的中高层管理人员。 马宇腾只是扫了一眼名单，便拿起笔，在文件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文件转交给了魏建功的秘书。 “这份名单上的人，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需要由西京市政府妥善安置。雷霆汽车，一个都不会留。”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但在这份长长的“清洗”名单上，却唯独没有前厂长季振宇的名字。 马宇腾的指尖在季振宇的评估材料上轻轻敲了敲。 材料显示，这位五十岁出头的厂长，在市场判断和产品规划上几乎是灾难性的，福莱尔的惨败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是，在另一项评估里，他的分数却出奇地高。那就是生产管理。 工厂的设备维护、工人的技术培训、生产线的流程把控，在资金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季振宇硬是把一个烂摊子维持在了随时可以重启的水平线上。 张柯和汪大勇在考察后的反馈，也印证了这一点。 这就够了。 马宇腾心里知道，产品的规划和设计，自有花旗国那边的设计团队负责，他自己也会进行最后的把关。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不折不扣执行他的意志，把产品保质保量造出来的人。 季振宇，就是那个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在处理完人事和财务的初步问题后，一个新的难题摆在了面前。 工厂的仓库里，还静静地停着一批之前已经生产下线，但目前还没有完成市场消化的福莱尔成品车。 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更重要的是，在马宇腾心中那款代号为“秦”的战略车型正式定型、投产之前，还有着一段漫长的空窗期。 难道，就让这个刚刚完成收并购、承载着无数人希望的工厂，继续停摆下去？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笔。 第248章 如何处理福莱尔 笔尖在光滑的桌面停止了旋转。 马宇腾将笔放下，将沈浩叫了进来。 “你让一下张柯和高彬，对了，莉欣最近回来了是吧。” “是的马总，今天莉欣总刚好在办公室。” 沈浩马上回答道。 “行，那正好，你通知一下他们，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开个会。” 十分钟后，小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张柯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杆挺得笔直。 高彬则拿着一个笔记本，似乎随时准备记录要点。 而刚刚从国外出差回来的李莉欣，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雷厉风行的气息。 马宇腾没有寒暄，直接将一份关于雷霆汽车西京分公司的现状简报推到了桌子中央。 “人事和财务的初步整顿已经完成，但现在我们面临两个最直接的问题。” 他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仓库里还有近千台已经生产出来的福莱尔成品车，占压着资金。第二，在新车型‘秦’正式投产前，工厂的生产线不能就这么一直停着。” “各位有什么想法，都说说看。”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三位副总都在快速翻阅着手里的资料。 福莱尔的惨淡销售数据，就像一张刺眼的成绩单，无声地诉说着这款产品的失败。 还是分管生产的张柯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看过工厂的成本核算报告。问题很明显，福莱尔的销量太低，导致我们无法向上游的零部件供应商拿到有竞争力的采购价格。” 他顿了顿，补充道。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成本降不下来，售价就没有优势，销量上不去，成本就更降不下来。除非我们愿意赔本卖，否则在国内市场，它很难再有起色。” 张柯的话，直接点出了问题的核心症结。 一直埋头看资料的高彬推了推眼镜，抬起头提出了一个看似可行的方案。 “马总，我有一个建议。既然成本是关键，我们能不能对现有的福莱尔进行‘降本增效’？” “具体说说。”马宇腾示意他继续。 “我们可以取消掉一些华而不实的配置，比如那个HUD抬头显示和电子后视镜，技术不成熟，成本还高。” “内饰也用不着什么桃木，全部换成工程塑料。甚至，可以考虑换掉那台M-TEC发动机，全系采用更便宜的国产动力总成。” 高彬的思路很清晰，就是把福莱尔彻底拉到低端市场，用低价去和夏利、吉利这些品牌抢饭吃。 “通过这一系列改造，我估算单车成本至少能再降低几千元。这样一来，我们的定价空间就大了很多。”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马宇腾就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行。” 他的否定干脆利落，让高彬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马宇腾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我们雷霆工业，什么时候需要靠减配和偷工减料去跟人竞争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力。 “打价格战，我从来不怕。但前提是，我们拥有绝对的成本优势或者技术优势。” 马宇腾的目光扫过众人。 “我们在锂电池产业打价格战，是因为我们的产业链布局和规模优势能把成本做到全球最低，能把索尼和三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在汽车领域，我们是新手。论成本控制，我们比得过那些已经深耕市场多年的国产品牌吗？论技术，我们这台福莱尔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核心竞争力吗？” 一连串的反问，让会议室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马宇腾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喜欢用价格战碾压对手，但那是用自己的长处去攻击别人的短处。 现在让雷霆工业在自己不占优势的领域，去跟别人拼刺刀， 还是最低级的价格战，那不是他马宇腾的风格。 他宁愿把这些车直接拆了当废铁卖，也不想为了区区千来台库存车，砸了雷霆汽车还没有竖起来的招牌。 就在张柯和高彬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莉欣，忽然开口了。 “马总，既然国内市场是个死胡同，我们为什么不换个赛道呢？” 她的声音清亮而自信，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换个赛道？”马宇腾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李莉欣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一股强大的气场散发开来。 “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考虑把这批车……出口？” “出口？” 这个词一出来，高彬第一个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道。 “莉欣，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的国产车，在国内连合资品牌都打不过，怎么可能出口到国外去跟那些国际巨头竞争？人家凭什么买我们的车？” 高彬的反应，代表了此时绝大多数东大汽车从业者的普遍认知。 在他们看来，国产汽车就是低质低价的代名词，能守住国内的低端市场就已经是万幸，出口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常年在全球市场奔波的李莉欣，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视野。 “高总，你的看法我理解，但可能有些片面了。” 她并没有因为高彬的质疑而动摇，反而更加从容地阐述起自己的观点。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广大消费者对两厢车的接受度普遍不高，很多人潜意识里就认为没有‘屁股’的车就是低端、廉价的代名词。” “但在很多国外市场，尤其是在欧罗巴，情况完全相反。” “两厢车因为灵活、实用，反而是市场的主流，从几千欧的入门车到几万欧的高性能钢炮，应有尽有，消费者并不会因为它‘没屁股’就看不起它。” 这个观点，让高彬和张柯都愣了一下。 他们确实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李莉欣继续抛出她的论据。 “其次，我们不能完全否定福莱尔这款产品。抛开市场定位的失败不谈，它的设计本身其实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 第249章 福莱尔出海？ “这款福莱尔借鉴了脚盘国微型车的设计理念，内部空间利用率非常高，这在同尺寸车型里是优势。” “特别是高配车型。”李莉欣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台M-TEC发动机，拥有不错的动力性能。加上源自于奥拓的底盘设计以及配置的四挡变速箱带来了不错的操纵性。” “再加上豪华的桃木内饰、HUD抬头显示和电子后视镜……” 她话锋一转，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些在国内消费者看来华而不实的东西，如果放在一辆售价不高的进口车上，会不会反而成为一种独特的、充满新鲜感的卖点？” “最关键的一点，”李莉欣伸出一根手指，强调道。 “是成本结构。就像张总说的，在国内，我们的生产成本没有优势。但是，如果把车卖到国外呢？” “我们的人工成本、土地成本加上国产供应链，相比国外的汽车工厂，还是拥有着不小的优势。” “即使算上远洋运费和进口关税，我们的最终落地价格，在某些特定的细分市场，可能依然具有强大的竞争力！” 一番话下来，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充满了强大的说服力。 高彬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被李莉欣描绘的那个“墙内开花墙外香”的蓝图给震住了。 是啊，他们一直觉得是劣势的东西，换一个市场，换一个参照系，或许就变成了优势？ 这是一种典型的阵营认知错位。 在国内，他们是追赶者；但在某些更落后的市场，或者在某些发达国家的特定细分市场，他们或许能扮演一个搅局者角色。 当然，李莉欣也并非盲目乐观。 她最后补充道：“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主观判断。” “东大汽车产业几乎没有成规模出口的成功先例，国外的消费者是否愿意接受一个来自东大的全新汽车品牌，这其中有巨大的不确定性。这算是一次赌博。”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张柯和高彬都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马宇腾，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 这个提议太大胆，也太冒险了。 马宇腾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着。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评估着这个方案的风险与收益。 风险？当然有。 市场开拓失败，运费、关税、认证费用打了水漂。 但收益呢？ 如果成功，那将不仅仅是处理掉那批库存车那么简单。 更是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厂生产线找到了重新启动的机会。 实际上即使这项出口业务赚不到多少钱，甚至是略有亏损，对于新生的雷霆汽车来说都是赚的。 想到这里，马宇腾停止了敲击，身体前倾，锐利的目光直视着李莉欣。 “这个尝试，我支持你。” 他的决定，让李莉欣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也让张柯和高彬松了口气。 “不过，不能盲目地干。”马宇腾话锋一转，“你需要先对目标市场先进行详细的了解和分析。” “要提前了解清楚当地的法律法规、关税政策、市场容量以及消费者偏好。” “并根据目标市场的要求，提出建议，对车辆进行必要的调整，比如排放标准、安全法规、驾驶习惯等。” “我会让雷霆汽车的同事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马宇腾的决断，让李莉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她随即点头：“我明白，马总。我会立刻组建团队，启动市场调研。” “好。”马宇腾站起身，结束了这场会议，“我等你的报告。” 与此同时，雷霆工业进入汽车行业的消息也开始在东大国内传开。 这正是马宇腾安排林思齐做的前期宣发工作。 《国内民营汽车品牌迎来新玩家——雷霆工业！》 《巨头入场！雷霆工业斥资近三亿收购陕川汽车，正式进军造车领域！》 消息铺天盖地而来，在国内引发了截然不同的反响。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而言，这条新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雷霆工业？不是生产锂电池和U盘的吗？怎么开始生产汽车了？ 陕川汽车？没听过。 他们的反应平淡，最多是在浏览新闻时，稍作停留。 只有在陕省，尤其是西京市，这条新闻才真正掀起了涟漪。 许多上了年纪的人还记得，在十来年前的时候，能开上一辆“陕川牌”的奥拓汽车是何等风光。 如今，这个承载着他们青春记忆的品牌，居然被一家南方的民营企业收购，复杂的情绪在老一辈人心中蔓延。 有惋惜，有感慨，但更多的是一丝隐秘的期待。 然而，在平静的表象之下，东大汽车行业内部，却宛如被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此时的民营汽车三巨头——吉立、祺瑞、长乘，都还挣扎在生存线上。 他们每一家都走得步履维艰，在合资品牌的阴影下艰难求生。 现在，一个手握重金、在电池和半导体领域已经证明了自己实力的“野蛮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 最关键的是，这个野蛮人一出手，就解决了他们曾经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东西——轿车生产资质。 一时间，行业内暗流涌动。 各大合资车企的人力资源部门，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之前何威迪那轮无功而返的挖人行动，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场闹剧。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 雷霆工业斥资近巨资收购一家国营老车厂，这笔钱对于财大气粗的雷霆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它传递出的信号却无比清晰：他们是玩真的！ 一个崭新的、拥有雄厚资本、并且已经拿到了“准生证”的平台，就这么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些之前被何威迪接触过，但都婉言谢绝的工程师们，此刻内心的天平开始剧烈摇摆。 “老张，听说了吗？雷霆工业把陕川厂给买了！” “能没听说吗，消息都在行业内传遍了。你说，他们之前开的那个薪资，现在还算不算数？” “谁知道呢？不过人家现在有厂有资质了，不再是草台班子了。咱们在这儿，论资排辈，想升个经理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第250章 汽车同行的反应 类似的对话，在魔都大众、粤汽本田、津门丰田等合资大厂的技术中心里，悄然上演。 许多有才华、有野心，但在僵化的体系内看不到晋升希望的工程师，开始重新审视那个来自鹏城的橄榄枝。 稳定固然重要，但一眼望到头的职业生涯，和一个充满无限可能性的未来，孰轻孰重？ 这个问题，让许多人辗转反侧。 …… 临安，吉立集团总部。 董事长李舒服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眺望着远方，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副总裁杨坚快步走了进来。 “李董，消息都看到了吧？” 杨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凝重。 李舒服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看到了，国内的汽车圈子，是越来越热闹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言的感慨，既有对新入局者的警惕，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这个雷霆工业，真是好手段，好运气啊。” 李舒服转过身，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轻轻松松就拿到了我们当年跑断了腿都没拿到的东西。” 他忘不了，吉立造车之初的那些年，因为没有资质，只能偷偷摸摸地生产，提心吊胆地销售，像做贼一样。 为了那一张薄薄的“准生证”，他耗费了整整七年的光阴，跑遍了无数部门，说了无数好话，才终于得以转正。 而现在，雷霆汽车，一个刚刚诞生的品牌，却通过一次资本运作，轻易地跨过了这道天堑。 时代，真的变了。 杨坚感受到了老板复杂的心情，他递上了一份报告。 “李董，我们汇总了一些行业内的消息。雷霆汽车最近动作很大，在到处挖人，目标都是那几家合资厂的技术骨干。” 听到“挖人”两个字，李舒服的神经立刻绷紧了，他急切地问道。 “我们的人呢？有没有被他们盯上？技术团队有没有流失？”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吉立虽然家底薄，但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也培养了一批自己的技术人才，这可是他最宝贵的家当。 杨坚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说来也怪，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雷霆的猎头接触了几乎所有主流车企，但……唯独绕开了我们吉立，还有祺瑞和长乘这几家民营车企。” “他们好像……压根没把我们的人列入挖角名单。” 李舒服愣住了，他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但话一出口，他就自己找到了答案。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种比被人挖墙脚更难堪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良久，李舒服扯动嘴角，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呵，人家这是……看不上我们啊。” 这句话，充满了苦涩与不甘。 看来那个叫马宇腾的年轻东大首富，是没有把他李舒服和吉立汽车，当作是对手啊。 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合资巨头。 这是一种无声的蔑视，却比任何直接的挑衅都更伤人。 李舒服缓缓坐回椅子上，双手交握，青筋毕露。 “老杨……”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还要再努力啊！” …… 冀省，保府。 长乘汽车集团的总部办公室里，气氛压抑。 董事长魏见君的指间夹着一份报纸，正是报道雷霆工业收购陕川汽车的那一版。 他已经盯着那篇报道看了很久，久到烟灰掉落在昂贵的实木办公桌上都未曾察觉。 “三亿现金收购陕川汽车……”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混合着羡慕与不甘。 “这个马宇腾，真是财大气粗。” 当年，他也是满怀着造车梦，带着自己的汽车修理厂一头扎进了这个行业。 但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那张“7”字头的轿车生产资质，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圣杯。 没有那张纸，他造出来的轿车就是黑户，永远上不了台面。 无奈之下，他只能另辟蹊径，选择了皮卡这条路。 在东大，皮卡被划归为货车，虽然生产门槛低了，但也意味着被挡在了广阔的家庭用车市场之外。 这些年，长乘的皮卡确实做到了国内销量第一，可这个“冠军”头衔背后，是惨淡的营收数字。 去年，2001年，长乘的全年营收，还不到十三亿RMB。 这个数字，只有吉立和祺瑞的一半。 “魏董，您也别太往心里去。”一旁的副总见状，出声安慰道。 “我们走的路跟他们不一样。吉立和祺瑞虽然营收高，但他们在轿车市场被合资品牌压得喘不过气，日子也不好过。” 魏见君摇了摇头，将报纸扔到一边。 “我不是羡慕他们，我是感慨这个雷霆工业。” 他抬起头，双目中重新燃起一股火焰。 “不过，条条大路通罗马。他们有他们的阳关道，我们也有我们的独木桥！”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办公室角落里一块被红布覆盖的巨大模型前。 “轿车资质我们拿不到，但SUV的路，没人能拦得住我们！” 魏见君一把扯下红布，一辆线条硬朗、充满力量感的汽车模型展现在眼前。 它的造型不同于市面上任何一款轿车或吉普车，兼具了越野的粗犷与都市的时尚。 “我们的底盘技术，是在皮卡市场年复一年的投入积累出来的，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魏见君的手掌抚过模型粗壮的轮拱，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经过一年多的研发，我们的第一款城市SUV，已经准备就绪了！” 他回过头，一字一顿地对副总说道。 “就叫它‘哈弗’！我要让这款车，为我们长乘打开一片全新的天地，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长乘汽车，不比任何人差！” …… 就在国内汽车同行们因为雷霆工业的闯入而心思各异时，始作俑者马宇腾却已经将视线从汽车行业暂时移开。 鹏城国际机场，贵宾候机室里。 马宇腾正带着高彬、曾家豪、陈启明和李伟等人，准备乘坐飞机前往京城。 第251章 参加国家科技奖励大会 马宇腾他们此次出行的目的，是参加科技部举办的一年一度国家科技奖励大会。 雷霆电池的“锂聚合物电池”和雷霆半导体的“IGBT芯片”两个项目，都成功入围了最终的颁奖环节。 正当他翻看着手中的项目资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 “马总，没想到这么巧，你也坐这趟航班？” 马宇腾抬起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东为集团的创始人，任政飞。 他的身后，也跟着一队神采奕奕的技术骨干。 “任老，您好。”马宇腾站起身，笑着伸出手。 “你们这也是去京城参加科学大会？” “是啊！”任政飞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 “我们东为的光传输系统项目，也在今年拿到了一个提名。”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落座。 飞机进入平流层后，空乘开始提供餐饮服务。 任政飞端着一杯咖啡，坐到了马宇腾旁边的空位上。 “马总，我得正式谢谢你。” 他抿了一口咖啡，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 “你上次提的那个‘合约机’模式，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他感慨万千地说道。 “你是不知道，去年上半年，我们东为的资金链有多紧张。海外市场拓展不顺，国内又被思科他们步步紧逼。我那时候，是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任政飞自嘲地笑了笑，声音压低了几分。 “不瞒你说，我当时连卖公司的想法都有了。摩托罗拉那边的人都来接触过好几轮了，价格都谈得差不多了。” 马宇腾内心一凛。 果然，那个差点改变东大科技史进程的事件，在这个时空还是差点上演了。 “幸好啊，手机业务起来了。” 任政飞的脸上露出一丝后怕。 “靠着和运营商合作，我们的手机出货量一下子就冲了上去，现金流迅速回正。公司这盘棋，总算是活过来了！” “任总客气了，我只是提了个不成熟的想法，关键还是你们东为的执行力强。” 马宇腾谦虚地回应道。 他看着任政飞，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再多说几句。 “不过，任总，‘合约机’这个模式一旦出来后。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国内的竞争对手们就会有样学样。到时候，你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渠道优势，可能很快就会消失。” 任政飞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点点头，认真地看着马宇腾。 “马总说的是，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到了。” 马宇腾继续说道。 “渠道只是辅助，产品才是硬道理。想要真正立于不败之地，最终还是要靠技术研发，提升产品力，去追赶，甚至超越那些国际手机巨头。” “说得太对了！”任政飞重重地点头，深以为然。 “我们最近也在反思这个问题。”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 “我们合作的那家德思半导体。他们推出的那套手机芯片解决方案，光是鹏城，就有十几家电子厂找上门去谈合作了。” 任政飞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可以预见，下半年开始，市面上会出现一大堆新的手机品牌。低端市场的价格战，恐怕很快就会打起来。” 他看向马宇腾，目光灼灼。 “你说的对，我们必须尽快向上转型，不能再陷在低端市场里内耗了！” …… 飞机在京城国际机场平稳降落。 马宇腾与任政飞并肩走出航站楼，五月的京城春光明媚，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暖洋洋的。 “马总，预祝你们雷霆工业明天满载而归。” 任政飞笑着说道。 “也祝任总的东为旗开得胜。” 马宇腾客气地回应。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便在前来接机的车流前分道扬镳。 坐上通往酒店的专车，马宇腾闭目养神。 他的秘书沈浩坐在副驾，已经将后续的日程安排得井井有条。 “老板，颁奖典礼在明天上午十点，地点在大会堂。我们入住的酒店距离会场大概二十分钟车程。” 沈浩回头，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典礼的流程单和座位图，我们公司的位置在第三排。” 马宇腾接过，随意翻了翻。 对他而言，这种场合的意义，远不止领个奖那么简单。 这是向整个东大科技界，乃至更高层展示雷霆工业肌肉的绝佳舞台。 一块国家级的奖牌，胜过千万级别的广告投入，更能成为吸引顶尖人才的强力磁石。 造车，需要的人才，可不是一个两个。 从整车设计、三电系统、智能座舱到底盘调校，每一个领域都需要最顶尖的团队。 而这些奖项，就是为未来招兵买马，竖起的最好旗帜。 …… 上午九点半，科技大会堂。 宏伟的建筑内灯火辉煌，气氛庄重而热烈。 来自全国各地的科研精英、企业代表、政府官员齐聚一堂。 马宇腾带着高彬、曾家豪、陈启明以及李伟等人，在指定位置落座。 曾家豪和李伟两个年轻人坐立不安，西装革履也掩盖不住他们内心的激动，时不时整理一下领带，手心微微出汗。 高彬和陈启明则相对镇定一些，但不停推眼镜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 马宇腾环视一周，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除了任政飞他们外，还有同样来自鹏城的东兴集团团队。 另外还有各个科技企业以及研究院的专家，都是在各自领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十点整，典礼准时开始。 冗长而官方的开场白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颁奖环节。 “下面，我们公布获得本年度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的项目！”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会场。 大屏幕上，项目名称开始滚动。 高彬和曾家豪的呼吸几乎停滞，死死地盯着屏幕。 “……东为技术有限公司，‘STM-64光传输系统’项目！” 镜头切到了东为的席位，任政飞站起身，带着他的技术团队，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向周围示意，走上了颁奖台。 马宇腾轻轻鼓掌，心中却在盘算。 这可是东为在在光通信领域的重要技术突破，如今却只拿了个二等奖，看来今年的竞争确实激烈。 第252章 斩获大奖 任政飞等人刚下台，会场里的掌声还未完全平息，名单继续滚动。 突然，高彬的胳膊肘狠狠撞了马宇腾一下，力道之大，让他都觉得肋骨一疼。 “老板！老板！我们！是我们！” 高彬的声音压抑着激动。 马宇腾抬眼望去，大屏幕上赫然定格着一行醒目的大字。 “鹏城雷霆电池有限公司，‘高能量密度锂聚合物电池产业化’项目！” 刹那间，周围的掌声再次响起，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雷霆工业所在的区域，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惊讶。 曾家豪激动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两只手死死攥着，关节绷得发白，他猛地看向马宇腾，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去吧。”马宇腾没有起身，只是对着激动的几人，平静地笑了笑。 “这是属于你们的荣誉。” 锂聚合物研发团队的成员们互相对视一眼，几个月甚至几年来没日没夜的奋战，那些在实验室里啃着干面包、熬得通红的双眼，此刻全都化作了眼眶里打转的湿意。 他们深吸一口气，胡乱地抹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因为激动而有些褶皱的西装，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迈着有些僵硬但无比坚定的步伐，走上了那个象征着东大科技领域至高荣誉的舞台。 当高彬从领导手中接过那枚沉甸甸的奖章和烫金证书时，台下的闪光灯疯狂亮起，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曾家豪此刻再也绷不住，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二等奖颁发完毕，会场的气氛被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主持人稍作停顿，声音也变得比之前更加郑重。 “接下来，将要揭晓的是本年度的——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 全场的灯光倏地暗淡了些许，所有的焦点都汇聚到了舞台中央那块巨大的屏幕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相比于二等奖，一等奖的名额更加稀少，每一个项目都代表着该年度在国内，乃至国际上都取得了重大突破的顶尖成果。 屏幕上的文字开始飞速滚动，最终，定格。 “鹏城雷霆半导体有限公司，‘高压大功率IGBT芯片设计与工艺’项目！” 轰！ 整个会场，先是出现了长达三秒钟的死寂。 紧接着，爆发出比刚才热烈数倍的掌声和海啸般的议论声！ “雷霆半导体？又是雷霆工业的？！” “我没看错吧？他们不是搞电池的吗？怎么芯片也搞出来了？” “我的天，雷霆半导体……不是才成立两年的公司吗？这就搞出了一等奖的项目？” “这匹黑马，黑得有点过分了吧！” 坐在前排的任政飞，也猛地回过头，满眼惊异地看向马宇腾，眼神里写满了复杂。 一个解决了“有无”问题的IGBT芯片项目，其战略意义，在所有评委心中，显然超过了那个商业性更强的锂聚合物电池。 这一次，就连一直努力保持镇定的陈启明，也彻底绷不住了。 他扶着眼镜，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转头看向马宇腾，眼神里全是询问和不敢相信。 “去吧，启明。” 马宇腾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笑意。 “这是你们应得的。”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把腰杆挺直了，让所有人都看看，咱们东大自己的芯片工程师，是什么样的！” 陈启明用力地点了点头，他摘下眼镜，用西装衣角飞快地擦拭了一下，再戴上时，眼中的激动已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与光芒所取代。 他与身后的团队成员纷纷站起身，在一片混杂着震惊、赞叹和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走向了那座万众瞩目的高台。 当科技部领导，亲自将那枚分量更重的一等奖奖章挂在他的胸前，并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时，陈启明对着话筒，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字字铿锵。 “这个奖，属于雷霆半导体每一个奋斗在一线的兄弟，更属于我们东大所有不向技术封锁低头的科技人！” 台下，掌声雷动。 …… 第二天清晨，马宇腾没有跟着大部队返回鹏城，而是和沈浩一起，登上了飞往魔都的航班。 飞机冲破云层，将京城的荣誉与喧嚣甩在身后。 “老板，公司总部那边都炸开锅了。” 沈浩递过来一杯温水，脸上还带着一丝兴奋的余韵。 “我刚接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公司的同事打过来的，他们都为我们公司获得的荣誉感到骄傲。” 马宇腾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这才刚开始，未来我们还会拿下越来越多的国家重要奖项。” 两块国家级奖牌，特别是IGBT芯片那块分量十足的一等奖，已经为雷霆工业竖起了一面金光闪闪的招牌。 这面旗帜对于吸引国内的科研人才，效力无穷。 但对于他心心念念的造车大业，还远远不够。 造车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需要的是跨领域的顶尖人才集群。 花旗国底特律的研发中心，有了汪大勇这员技术大将坐镇，可以暂时解决了从零到一的设计难题。 但那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汪大勇团队做出的方案，最终要变成在东大土地上行驶的汽车，这中间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 生产、工艺、供应链、成本控制，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一批既懂技术又了解国情的人来衔接。 最近虽然挖来了一些车企的员工，但大多是中层或基层的研发人员，还缺少一个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统领全局的领头羊。 “老板，我们到了。” 沈浩的声音将马宇腾从思绪中拉回。飞机已经平稳降落在虹桥机场。 “去酒店，放下行李后，直接去同杰科技。” 马宇腾言简意赅。 “好的。”沈浩点头，叫来了一台出租车。 车窗外，魔都的繁华景象扑面而来，这座城市散发着与鹏城截然不同的气质，一种沉淀过的精致与洋气。 坐在车上，马宇腾思考着等下要拜访的目标人物——廉雨博。 此人正是汪大勇极力推荐的人物。 第253章 招揽汽车人才 廉雨博是同杰科技的总经理兼创始人之一，几年前与大学老师一同创办了这家公司，主营汽车设计及技术研发业务。 如今，同杰科技已经是国内最大的独立汽车设计研发公司，连花旗国通用汽车的部分设计研发业务，都外包给了他们。 汪大勇还在通用时就跟廉雨博打过交道，深知此人的能力，这才向自己的新老板马宇腾极力推荐。 正好对方既懂新车设计和技术研发，又熟悉东大国内的汽车产业技术以及供应链情况。 是目前雷霆汽车最紧迫需要的那种综合性管理人才，于是他参加完国家科技奖励大会后便主动的上门招揽。 同杰科技这家在汽车设计圈声名鹊起的公司，办公地点不在什么高档写字楼，反而在一个有些年头的老工业区里。 办公室里，廉雨博亲自接待了马宇腾和沈浩。 他大概四十出头，中等个子，戴着一副厚底眼镜，头发略显稀疏，整个人透着一股技术人员特有的执拗劲儿。 “马总，久仰大名。”廉雨博伸出手，态度客气，但带着几分殷勤。 “廉总客气，是我冒昧了。” 马宇腾同他握了握手，随口笑道。 “雷霆工业名气再响，在汽车这行也是个新兵蛋子，以后还得跟廉总这样的前辈多学习。” 廉雨博笑了笑，把两人请到会客区坐下。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快二十岁的年轻人。 雷霆工业最近的风头实在太盛了。 先是锂电池，再是芯片，现在居然一头扎进了整车制造。 尤其是昨天，在国家科技奖励大会上一口气拿下两个大奖，一等二等全给包揽了，这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东大科技圈。 他只是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年轻总裁，会亲自找上门。 在他看来，八成是雷霆工业要造车，需要设计外包。 同杰科技作为国内头把交椅，自然是首选。 这可是一笔天大的生意。 “马总，不知道您这次来，是想了解哪方面的设计业务？” 寒暄过后，廉雨博主动切入正题，准备介绍公司的优势项目。 马宇腾却摆了摆手，身体微微前倾。 “廉总，今天我来，不是谈生意的。” 廉雨博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马宇腾没再绕弯子，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是来邀请您，加入我们雷霆汽车。” “噗——” 廉雨博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被呛得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脸上写满了错愕。 他本以为对方是来谈业务的，却没想到对方是来挖人，挖的还是他这个公司创始人。 他放下茶杯，胡乱擦了擦嘴，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哭笑不得地看着马宇腾。 “马总，您真会开玩笑。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哪入得了您的眼。再说，同杰是我和几位老师多年的心血，我怎么可能……” 话说的很委婉，但拒绝的意思，明明白白。 这几年国内汽车行业发展迅速，许多车企都有尝试邀请他加入，但他却全部都拒绝了。 放弃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公司，去给别人打工？ 这事儿，不在他的人生规划里。 马宇腾像是压根没听懂他的拒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廉总，从八六年进厂到现在，快二十年了。你还记得，自己最初的梦想是什么吗？” 这个问题，像一记闷锤，砸得廉雨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刚出校门的愣头青，被分到老家那家汽车小厂。 当他第一次亲眼看到从国外引进的轿车时，那种巨大的技术鸿沟带来的冲击，至今都记忆犹新。 造出属于中国人自己的好车！ 这个念头，就是从那时候，在他心里扎了根。 马宇腾没给他太多时间去回味，话锋一转，句句诛心。 “你去津城深造，去比萨国学习，回来当上车厂的副总工，再到后来创办同杰。你做的这一切，不都是在给别人做嫁衣？” “你设计的车型再优秀，专利是车企的。你带出的团队再厉害，也是在给国内其他车厂输送人才。” “同杰科技做得再大，也只是个乙方，一个服务商！你离你最初的梦想，到底是越来越近了，还是越来越远了？” 马宇腾的每一句话都不重，却像一把小刀，精准地捅在廉雨博心底最软的那块肉上。 廉雨博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他没法反驳。 是的，这些年他过得很好，公司蒸蒸日上，在业内受人尊敬。 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真是他想要的吗？ 他只是一个顶级的“包工头”，永远无法主导一款真正属于自己的产品，从概念到量产，从无到有。 看到廉雨博的沉默，马宇腾知道，火候到了。 他换了个话题，抛出了一个更致命的问题。 “廉总，你有没有想过，在燃油车这条路上，我们可能永远都追不上国外的车企？” 马宇腾的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一下，又一下。 “燃油车的核心是什么？发动机，变速箱。这两样东西，我们落后了人家多少年？” “我们搞市场换技术，结果呢？市场被人家占了，核心技术人家还是死死地攥在自己手里！” “我们东大的车企，造出来的车，心脏和骨架还是别人的。廉总，你告诉我，在这条赛道上，我们有赢的可能吗？” 马宇腾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一块砖头，砸在廉雨博的心上。 这是整个东大汽车行业从业者，心中共同的痛。 他们拼命追赶，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别人划好的跑道上，跟在屁股后面吃灰。 廉雨博没吭声，只是端起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 “所以，为什么要在这条死路上走到黑？”马宇腾反问。 “如果有一条全新的赛道，所有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你愿不愿意，去赌一把？” 廉雨博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面，那股技术人员特有的执拗，终于探了出来。 “马总指的是……电动汽车？” 第254章 廉雨博的回复 电动汽车这个技术路线并不算新鲜，国外许多企业都正在这条道路上进行探索。 但绝大多数车企都把它当作一个尝试，或者是未来的技术储备，没人觉得它能很快能实现商业化，更别提取代燃油车了。 “没错。”马宇腾身体前倾，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笃定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响。 “电动汽车！它的核心，不再是发动机和变速箱，而是电池、电机、电控！我管它叫‘三电系统’！” “廉总，你再想想，在这三样东西上，我们和国外的差距，还像燃油车那么让人绝望吗？” 廉雨博镜片后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是个纯粹搞技术的，马宇腾一点，他就全通了！ 绕开内燃机和变速箱的技术壁垒，用一套全新的逻辑取而代之。 确实是一条有机会实现弯道超车的道路！ “那三电系统里，技术最核心、成本占比最高的是什么？” 马宇腾的声音陡然压低，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廉雨博的脑子里。 “是——电——池！” 轰！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在廉雨博的脑海中炸开！ 他眼前瞬间闪过昨天看到的那条新闻！ 鹏城雷霆电池！高能量密度锂聚合物电池！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鹏城雷霆半导体！高压大功率IGBT芯片！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 电池是储能单元！ IGBT芯片，正是电控系统的核心，决定了电能转换的效率！ 雷霆工业早已在电动汽车领域埋下伏笔，把最关键的两块基石，死死地攥在了自己手里！ “马总……你……” 廉雨博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火，干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廉总，我不是在给你画饼。”马宇腾摊开手，神色坦然。 “地基，我已经打好了。现在，我是在邀请你，来这片地基上，亲手建起一座真正属于我们东大人自己的汽车大厦！” “一座，再也不用看外国人脸色，再也不用捡别人淘汰技术，全新的大厦！” 廉雨博彻底不说话了。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二十年来的所有不甘、憋屈和渴望，此刻全都在他心里翻江倒海。 可是……同杰科技是他和恩师、同窗们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家业，是他半辈子的心血。 就这么抛弃？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地开口。 “马总，你的想法确实很好。但是，同杰科技是我一手创立的企业，我不能抛下我的团队，我的老师们。” 廉雨博的声音艰涩，像被砂纸打磨过。 马宇腾没有强逼，反而靠回沙发，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姿态轻松。 “廉总，我不是在逼你背叛自己的事业。”他放下茶杯，语气缓和下来，“同杰科技是你和老师们的心血，这一点我非常尊重。” “但只有雷霆汽车这个平台，才能真正的发挥出你的全部能力。” “在这里，你将拥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平台，充足的资金，全球最顶尖的电池技术，以及……一个能让你亲手实现梦想的机会。” “廉总，时代要变了。你是选择守着这份家业，看着它在燃油车的夕阳里慢慢老去，还是选择跳上我这艘船，去开创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电动汽车时代？” “我给你时间考虑，这几天我都会在魔都。” 马宇腾留下这句话，便带着沈浩，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带上，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廉雨博独自坐在沙发上，许久许久，都没有动一下。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将他整个人切割成明暗两半。 接下来的三天，马宇腾没有再主动联系廉雨博。 正好由于当年的桑塔纳国产化项目，魔都这边拥有众多汽车零部件生产的企业。 所以他主动拜访了几家魔都这边汽车供应链企业，了解和熟悉他们的产品以及技术情况。 直到第四天下午，沈浩敲开了马宇腾酒店房间的门。 “马总，廉总约您见面。”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安静的茶馆。 廉雨博还是那身打扮，但整个人卸下了之前那种紧绷的防备。 他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显然等了一段时间。 看到马宇腾进来，他站起身上前迎接。 “马总，我考虑清楚了，决定加入雷霆汽车。” 马宇腾快步上前扶住他，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欢迎加入，廉总。” 没有过多的客套和寒暄，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个时代的落幕，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启，就在这无声的交接中完成了。 廉雨博的正式加入还需要一些流程。 他需要和同杰科技的其他创始股东，他的老师们沟通，然后完成公司的交接。 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急不来。 马宇腾则在敲定了这位关键的技术领军人物后，便启程返回了鹏城总部。 雷霆工业的办公大厦依旧矗立在科技园的中心，忙碌而高效。 回到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马宇腾一头扎进了堆积如山的文件里。 无论是锂电池业务、3C代工业务还是半导体业务，许多重要的事情都需要他亲自拍板。 这就是他渴望的节奏，将未来的版图一块块拼凑起来的掌控感。 ……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身干练职业装的李莉欣走了进来。 “马总，关于福莱尔出口的初步方案，我做好了。” “坐。”马宇腾从文件中抬起头，示意她坐到对面。 李莉欣将一份报告递了过去，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我调研了全球几个潜在市场，排除了汽车工业成熟、竞争激烈的西欧、花旗国和脚盘国。” “我最终筛选出的目标市场是东欧和中亚地区。第一批试水，我选择了三个国家：大毛、二毛，以及哈萨克。” 这个选择让马宇腾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李莉欣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继续解释道。 “这三个国家有几个共同点。第一，他们都是前苏联盟国，工业基础薄弱，汽车产业基本依赖进口，本土品牌竞争力不强。” 第255章 雷霆汽车的标志 “第二，他们的经济水平不高，消费者对价格敏感，性价比高的车型有市场空间。我们的福莱尔，在价格上可以做到很有吸引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对东大品牌没有根深蒂固的偏见。” “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脚盘车，还是德系车，亦或是我们的车，都是进口货。只要产品力足够，价格合适，他们就愿意接受。” 马宇腾快速翻阅着报告，李莉欣的分析有理有据，数据详实。 “我已经通过一些渠道，和这三个国家当地的几家汽车经销商取得了联系。” 李莉欣的语速很快，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劲头。 “他们对我们的产品表示了初步的兴趣，愿意尝试引进。不过……” 她顿了一下，坦诚道。 “愿意合作的都是一些规模不大的经销商，他们的渠道能力有限，第一批的铺货速度可能会比较慢，市场反应也需要更长的时间来验证。” 马宇呈合上报告，对此并不意外。 “理解。”他点了点头。 雷霆汽车这个牌子，在东大国内都还没打响，指望国外的经销商一来就热情似火，那不现实。 说实话，对于福莱尔出海这件事，马宇腾自己心里也没多大的底气。 这更像是一次没有办法的办法，既然李莉欣有想法、有冲劲，那就让她去试。 成了，血赚；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一些运费和认证费用，至少为工厂的生产线找到了喘息的机会。 “放手去做吧，集团总部以及西京工厂那边会全力支持你。” 马宇腾给予了充分的授权。 “谢谢马总的信任。” 李莉欣得到肯定的答复，精神一振，但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提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马总，还有一个细节需要您来决定。这批出口的福莱尔，车身上的标识，是继续挂‘陕川汽车’的标，还是……” 这个问题，瞬间点醒了马宇腾。 陕川汽车？这个名字承载的是过去的记忆，甚至是一些失败的包袱。 他要打造的，是一个全新的，属于未来的品牌。 他沉吟片刻，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随手拿过一张白纸。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李莉欣好奇地看着，只见马宇腾的笔下，一个简洁而充满力量感的符号，渐渐成型。 那是一个大写的字母“T”。 但这个“T”字并非简单的印刷体，它的竖线代表着一根轴，顶部的弧线则构成一个外壳的切面，整体看上去，精准地还原了电动机横截面的核心结构。 马宇腾放下笔，将那张纸推到李莉欣面前。 “以后，我们雷霆汽车的产品，就用这个标识。” 李莉欣看着纸上的标志，第一感觉是简洁、现代，充满了科技感。 马宇腾看着这个自己“借用”来的杰作，内心毫无波澜。 他当然清楚这个车标的深层含义。 竖线是转子，弧线是定子。它不仅仅是一个字母，更是电动汽车核心动力单元的图腾，是技术与美学的完美融合。 它代表着未来。 “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电动汽车产品，但这颗种子，现在可以先埋下去。” 马宇腾解释道，“这个标志，也暗含了我们未来要走的路。” “而且，它足够简单，易于识别和记忆，目前这个信息越来越繁杂的时代，这本身就是一种优势。” 李莉欣点了点头，她虽然不懂电动机的结构，但从设计的角度，她完全能get到这个标志的高明之处。 “正好，我们雷霆集团的英文名Thunder，首字母也是T。” 马宇腾随口补充了一句，完美地将逻辑闭环。 至于这个车标真正的主人？ 马宇腾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 此时花旗国那边还没有特斯拉这家公司。 而那位“钢铁侠”埃隆马斯克，应该才刚刚结束他的“Paypal”黑帮生涯，准备进入探索宇宙奥秘的发火箭之旅。 想到这里，马宇腾心安理得地将这张画着未来“特斯拉”车标的纸，递给了李莉欣。 “就用它吧，我会安排公司的人完善设计以及注册手续。第一批出口的福莱尔，全部换上我们的新标。” “让世界，提前认识一下雷霆汽车。” 夏日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银湖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将湖边的垂柳染成一片耀眼的翠绿。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混合的清新气息，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划破宁静。 一辆黑色的奔驰在离湖不远的路边缓缓停下。 “啊豪，你就在这等我吧。” 马明推开车门，对司机吩咐了一句。 他今天穿得格外休闲，一件简单的Polo衫，一条卡其色短裤，脚上蹬着一双运动鞋，与平日里那个雷厉风行的明讯网络掌舵人判若两人。 沿着新铺设的石子小径走向湖边，马明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远远的，他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马宇腾正安逸地坐在一张小小的塑料折叠椅上，身前的草地上稳稳地插着一根长长的鱼竿，鱼线延伸至平静的湖心，只留下一个红色的浮漂在水面微微起伏。 而在马宇腾身旁，撑着一把遮阳伞的小桌边，钟虹正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水果刀，专注地给一个苹果削着皮。 她削得很慢，刀下的果皮连成一条细细长长的线，螺旋着垂落下来。 阳光透过伞的边缘，在她柔和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恬静得如同一幅画。 “腾哥，嫂子，上午好啊。”马明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笑着打了个招呼。 钟虹闻声抬起头，看到是马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插好，放进一个干净的玻璃碗里。 “啊明来了，坐吧。”马宇腾头也没回，只是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一张同款塑料椅。 马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目光扫过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