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 第363章 一篇引爆舆论的报道 夜色如墨,将云台工坊包裹在一片深沉的静谧里。 为这二十位“贵客”准备的客房,就散落在山谷之中,与工坊和绣娘们的居所并无二致。一样的青瓦木檐,一样的推窗见山。只是屋内的陈设,在极简的东方禅意中,又多了一丝不易察upid的奢华——床品是顶级的真丝,洗漱用具是定制的陶器,连角落里熏着的,都是采自深山、价值千金的崖柏。 皮埃尔·福楼拜毫无睡意。 他站在房间的露台上,晚风带着山野的凉意和草木的芬芳,吹乱了他精心打理的头发。他没有在意。他身上那件价值五千欧元的Loro Piana羊绒衫,此刻感觉像一件粗劣的麻衣,与这山、这水、这夜风格格不入。 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白天看到的一幕幕,像一部循环播放的默片,反复冲击着他数十年建立起来的审美体系和职业尊严。那条清澈的溪流,那些坐在廊下安静刺绣的女人,那个九旬老人布满皱纹却无比专注的侧脸,还有那个叫陈逸的男人,赤着脚,像个幽灵般在山谷间行走。 这一切,都和他来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来之前,已经构思好了至少十个刻薄的标题。他准备用最华丽的辞藻,将这场“东方闹剧”钉在时尚史的耻辱柱上。他甚至想好了文章的开头:“当金钱试图艺术,它甚至都找不到正确的入口……” 可现在,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小丑。一个自以为是的、穿着华服、在真正的优雅面前无所适从的小丑。 他回到房间,打开了他的MacBook,空白的文档发出刺眼的光。他习惯性地想倒一杯威士忌,却发现房间里只有一壶温热的山泉茶。他烦躁地合上电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想起了林默。那个年轻人,在他们这群人面前,始终带着一种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谄媚,没有紧张,只有一种……洞悉。皮埃尔现在才回过味来,那是一种看透了他们所有心思,并为他们的即将到来的“无知”而感到悲悯的笑容。 这趟旅程,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一个用极致的“真”与“美”,来围剿他们这些活在“假”与“丑”中的人的陷阱。 皮埃尔停下脚步,看着窗玻璃里自己那张苍白而扭曲的脸。他从业三十年,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产生了怀疑。他们追逐潮流,定义时尚,他们把一块印满logo的帆布卖出天价,他们为了一场秀的头排座位争得头破血流……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当山谷里的绣娘们,用一根丝线连接着天地与神话时,他们这些所谓的“时尚教父”,却在为某个明星今天穿错了袜子而喋喋不休。 何其荒谬。 他猛地转身,走回书桌前,重新打开电脑。手指悬在键盘上,微微颤抖。他知道,他接下来要写的,可能会毁掉他的职业生涯,会让他成为整个巴黎时尚圈的公敌。 但他更知道,如果他不写,他会鄙视自己一辈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山间清冽的空气涌入肺腑,仿佛也洗涤了他心中那些龌龊的、傲慢的杂念。 他的手指,终于落了下去。 没有犹豫,没有构思,文字像决堤的洪水,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 文章的标题,他只用了一秒钟就想好了—— 《对不起,我们都错了——来自天章的灵魂拷问》 “写下这个标题时,我正坐在一间位于中国西南部深山里的房间里。窗外是足以洗涤灵魂的星空,耳边是寂静的虫鸣。而在几天前,我还在巴黎的办公室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将这个我即将要去的地方,形容为‘马戏团’。” “我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可笑,错得像一个从未见过大海,却嘲笑江河渺小的井底之蛙。” “我们一行二十人,带着文明世界最后的骄傲,踏上了一场自以为是的‘审判之旅’。我们坐着颠簸的汽车,穿过尘土飞扬的村庄,我们眼中的一切,都在印证着我们关于‘落后东方’的刻板印象。我们像一群高傲的、即将去巡视领地的殖民者,心中充满了怜悯和优越。我们将那段旅程,定义为‘地狱’。” “然后,我们见到了‘天堂’。” 皮埃尔的笔下,山谷的景象被赋予了诗意的描绘。他没有用华丽的词藻,只是用最朴素的白描,记录下他看到的一切。那云雾,那溪流,那宁静的绣娘,那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工坊。 “我们以为会看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工厂,用冰冷的流水线,压榨着廉价的劳动力,去复制一些肤浅的‘中国风’。可我们看到的,是一座没有围墙的桃花源。在这里,劳动不是一种谋生手段,而是一种修行。每一位绣娘,都是一位艺术家,她们在自己的家门口,用最从容、最体面的方式,进行着世界上最奢侈的创作。” “我终于明白了,‘天章’的奢侈,不在于它将要使用的面料,不在于它未来会标上的价格。它的奢侈,在于时间,在于专注,在于一代又一代人血脉里流淌的、对美的本能信仰。它奢侈到,连这里的空气,都散发着艺术的味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写到这里,我感到一阵灼人的羞愧。我们,这些被快时尚和商业主义异化的所谓‘专业人士’,早已忘记了‘美’的本来面目。我们用logo定义价值,用价格定义品味,我们把时装变成了快速消费品,把灵魂卖给了财报上的数字。我们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站在时尚金字塔的顶端,却不知自己早已沦为资本的奴隶。” “而‘天章’,它的出现,就是对我们所有人的一记响亮耳光。” “它用一种近乎原始的、却又无比强大的方式提醒我们:真正的奢侈品,是有灵魂的。它诞生于山水之间,由一群内心宁静的人,用光阴和心血浇灌而成。它承载的不是一个品牌的故事,而是一个文明的记忆。” “所以,请原谅我收回之前所有愚蠢的言论。天章不是闹剧,我们才是。当我们在嘲笑它的时候,我们实际上是在嘲笑我们自己早已丢失的、对于美的初心。” “这篇文章,不是一篇报道,而是一封忏悔书。我向‘天章’道歉,向这片土地道歉,向所有被我们这些傲慢的西方媒体人所误解、所轻视的东方之美道歉。” “最后,我想问我的同行们一个问题,一个来自天章的灵魂拷问:当我们在谈论奢侈时,我们到底在谈论什么?” 凌晨四点,皮埃尔按下了发送键。 他将这篇稿件,没有经过任何内部审核,直接发给了《时尚箴言》数字版的主管,邮件里只有一句话:“立刻发布,头版头条,我负全责。”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没有关电脑,就那样和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他睡得很香,是十几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清晨,当这群评论家们睡眼惺忪地聚集在餐厅里时,气氛有些诡异。 一夜之间,所有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不再高声谈笑,不再抱怨这里的咖啡不够醇正。他们只是安静地吃着早餐,偶尔的眼神交汇,都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突然,一位年轻记者的手机发出尖锐的提示音。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整个人愣住了。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餐厅里所有人的手机,都像是被引爆的炸弹链,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我的天……”那位意大利博主看着手机屏幕,用手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 所有人都看到了。 皮埃尔·福楼拜的那篇《对不起,我们都错了》,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整个全球时尚舆论场,引爆了滔天巨浪。 它被翻译成各种语言,在社交媒体上以病毒般的速度疯狂传播。 #SorryWeWereWrong#、#SoulSearchingFromTianzhang#等话题,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冲上了全球推特的热搜榜首。 无数时尚从业者、设计师、媒体人,都在转发这篇文章,并附上自己的评论。 “这是我今年读过最诚实、也最震撼的一篇文章。”——某顶级时尚杂志主编。 “皮埃尔疯了,但也只有疯子才能说出真话。我们这个行业,病了很久了。”——一位匿名的着名设计师。 “我从未如此渴望看到一个品牌的发布会。我现在就想订机票去中国!”——一位拥有千万粉丝的时尚博主。 安娜贝尔·温特缓缓放下手中的刀叉,她没有看手机,只是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望向独自坐在角落里,正慢条斯理喝着粥的皮埃尔。 皮埃尔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抬起头。 四目相对,没有言语。 安娜贝尔的嘴角,在那副巨大的墨镜下,勾起了一个无人察觉的、混杂着欣赏与释然的弧度。 而就在整个世界都为这篇报道而沸腾时,餐厅门口,林默的身影出现了。他手里拿着一部正在震动的手机,脸上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 他走到苏曼身边,将手机递给她。 苏曼看着屏幕上那个来自法国的陌生号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林默对她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苏曼犹豫了一下,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彬彬有有礼、带着些许郑重和急切的男声,说的是一口标准的巴黎法语。 “您好,请问是苏曼女士吗?” “我是。” “日安,女士。这里是卢浮宫理事会主席办公室。关于您之前申请的场地事宜,我们想和您重新商讨一下……” “主席先生认为,我们或许可以为您,在卡鲁塞尔厅的日程表上,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位置。” 喜欢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请大家收藏:()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4章 卢浮宫的“封神之夜” 巴黎,卢浮宫,卡鲁塞尔厅。 空气中浮动着昂贵香水与香槟气泡混合的味道,像一层无形的、华丽的薄纱,笼罩着在场每一位衣着光鲜的宾客。这里是世界时尚的中心,今晚,它却因为一个来自东方的、名不见经传的品牌而变得前所未有的拥挤和喧嚣。 第一排,坐着的是时尚界真正的神只。LVMH的总裁杜布瓦先生,姿态优雅地与身边开云集团的董事交谈着,眼角的余光却不时扫过入口,那副轻松的表情下,是一种猎人审视猎物的漫不经心。他今晚来,就是为了亲眼见证这场“闹剧”如何收场,顺便为《费加罗报》的下一期增添一些更生动的笑料。 不远处,皮埃尔·福楼拜和安娜贝尔·温特并肩而坐。他们成了场内的另一个焦点。周围的同行们投来的目光复杂难解,有嘲讽,有好奇,也有隐隐的嫉妒。皮埃尔的那篇“忏悔书”像一颗炸弹,把所有人都卷入了这场风暴。他若赌对了,便一战封神;若赌错了,便万劫不复。 皮埃尔的手心有些潮湿,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紧张过。安娜贝尔则依旧如磐石般镇定,只是那副标志性的墨镜,似乎比平时戴得更端正了一些,像一副隔绝外界所有噪音的铠甲。 林默和苏曼坐在一个相对不起眼的角落。苏曼的手紧紧攥着邀请函的硬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望着眼前这片由金钱、权力和名望构筑的星河,感觉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你说,他们会喜欢吗?”她侧过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林默。 林默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舞台深处。他的情绪剧本早已开启,视野里,整个大厅被一片由【傲慢】、【审视】、【好奇】、【不屑】交织而成的灰色浓雾所笼罩。只有皮埃尔和安娜贝尔等少数几人的头顶,飘着一抹代表着【期待】与【忐忑】的蓝色。 这是一场硬仗。 终于,全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喧嚣声瞬间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被照亮的T台入口。 没有震撼的电子乐,没有激烈的鼓点。一阵空灵的、仿佛来自远古的箫声,幽幽响起。那声音像是山谷里的风,又像是溪流淌过卵石,瞬间将整个卡鲁塞尔厅从繁华的巴黎,拉入了一个遥远的、充满神话色彩的东方梦境。 第一个模特走了出来。 当她出现的那一刻,台下响起了一阵微不可闻的骚动。 那不是任何一位知名的国际超模。她很高,很瘦,但脸上没有那种职业化的、充满攻击性的表情。她的脸很干净,像一张白纸,眼神清澈而宁静。她没有走猫步,步伐轻盈得像是在水面上漂浮,宽大的衣袖随着她的走动,荡开一圈圈柔和的涟漪。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以“精卫”为灵感的长裙。裙摆是深邃的、海浪般的靛蓝色,上面用银线绣着翻涌的波涛。而上身,则是由无数细小的、五彩的丝线绣成的羽翼,那羽翼从肩头一直延伸到背后,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去。 全场一片死寂。 杜布瓦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阅遍天下华服的眼睛,第一次流露出专注。他不是在看一件衣服,他是在看一件艺术品。那手工,那设计,那意境……他脑中所有关于“中国风”的陈词滥调,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以“白泽”为题的斗篷,通体雪白,用上万颗细小的珍珠串联成鳞甲的形状,走动间,流光溢彩,圣洁得令人不敢直视。 以“夫诸”为名的长衫,薄如蝉翼的丝绸上,用淡蓝色的冷光丝线,绣出了四只优雅的鹿角和遍体水纹,仿佛将江南的烟雨穿在了身上。 以“并封”为灵感的双人华服,两件衣服既可独立,又能在模特并肩时,通过刺绣图案的巧妙拼接,化为一只完整的、拥有两个头颅的神兽,其构思之精巧,引得台下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叹。 没有龙,没有凤,没有大红大绿的刻板符号。陈逸用一种现代的、诗意的方式,将那些沉睡在古老典籍里的神兽,一一唤醒。 台下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 一开始的审视和挑剔,变成了安静的欣赏。窃窃私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人们忘记了交谈,忘记了拍照,他们只是睁大了眼睛,贪婪地看着T台上那一场流动的、关于东方神话的盛宴。 皮埃尔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滞了。他看到自己在那篇报道里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在眼前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他感到一阵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眼眶灼热,视线开始模糊。 安娜贝尔摘下了她的墨镜。这位时尚界的女王,第一次在公众面前,毫不掩饰地,任由泪水从她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 苏曼紧紧抓住了林默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她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足以将人淹没的幸福感。她做到了,他们做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秀已经达到了美的极致时,音乐声戛然而止。 整个大厅陷入了纯粹的黑暗与寂静。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人们开始骚动时,一束追光,猛地打在了T台的尽头。 箫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多了一丝妖冶,一丝魅惑。 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当她完全走进光里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止了呼吸。 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绒般质地的长裙,那黑色深邃得仿佛能吸收所有的光。而她身后,拖曳着的,是那件传说中的“九尾狐”披肩。 无法用语言形容那件披肩。它由数万根最纤细的金丝银线,以一种凡人无法想象的工艺绣制而成。九条狐尾,从她的肩胛骨处“生长”出来,每一条都形态各异,有的蜷曲,有的舒展,有的高高扬起。它们不是静止的,随着模特的走动,那九条尾巴在光下流淌、波动,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那金色,不是俗气的金,而是一种带着火焰温度的、燃烧的赤金。那银色,不是冰冷的银,而是一种如同月光般清冷、流动的辉光。金与银交织在一起,光影变幻,如梦似幻,仿佛将天上的星河都扯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模特的面容依旧宁静,但她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洞悉世情的、非人的妖气。她一步步走来,不是在走秀,而是在巡视她的领地。她不是在展示一件衣服,她本身,就是那只修炼了千年的、颠倒众生的九尾天狐。 “我的上帝……”杜布瓦失神地喃喃自语,他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毯上,殷红的酒液浸湿了一片昂贵的波斯地毯。他没有察觉。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片流动的、燃烧的金。 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被这超越了人类想象极限的、极致的、妖异的美,彻底征服了。 模特走到T台的尽头,定住,然后缓缓转身。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九条狐尾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得令人心碎的弧线。 “啪。”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始鼓掌。 那掌声,像一个信号。 “啪啪啪啪啪——” 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 皮埃尔猛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鼓掌,泪水在他的脸上肆意横流。安娜贝尔站了起来,掌声坚定而有力。 转瞬之间,整个卡鲁塞尔厅,所有的人,无论身份高低,无论来自何方,全都自发地起立。雷鸣般的掌声,混合着压抑不住的欢呼和抽泣,像海啸一般,要将卢浮宫的穹顶掀翻。 掌声持续着,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人们疯狂地鼓着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心中那股被美彻底击穿的、无与伦比的震撼与激动。 这是献给美的最高礼赞。 这是时尚界从未有过的、长达十分钟的起立致敬。 这一夜,属于天章。 这一夜,封神。 当陈逸带着那位为九尾狐披肩绣下最后一针的、年过七旬的绣娘代表,与林默和苏曼一同走上T台谢幕时,全场的闪光灯汇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 陈逸依旧赤着脚,穿着那身朴素的布衣,与周围的华丽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和谐得理所当然。他才是这个神话世界的王。 秀后,疯狂的宾客们久久不愿离去。他们围着林默和苏曼,激动地表达着自己的赞美。杜布瓦破天荒地亲自走过来,郑重地与林默握手,他的情绪剧本里,那片【傲慢】的灰色,已经彻底被【震撼】与【敬畏】的金色所取代。 就在苏曼被一群记者和设计师包围,应接不暇时,一个穿着黑色传统长袍,气质沉静的中东女人,带着两名保镖,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苏女士,日安。”女人的英语带着一丝优雅的口音。 苏曼认得她,她是中东某国最受宠爱、也最富有的阿勒萨尼公主的首席助理。 “你好。”苏曼礼貌地回应。 女人微微欠身,目光扫过后台那些如同艺术品般的华服,然后直视着苏曼的眼睛,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的语气说道: “公主殿下对‘山海经’系列非常欣赏。她希望,能买断整个系列的所有作品。” 苏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女人仿佛没有看到她的错愕,继续说道:“这些作品,将作为公主殿下下个月婚礼的唯一礼服。至于价格,由您来开。” 喜欢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请大家收藏:()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5章 来自中东王室的“天价订单” 后台,是一片狂喜与混乱交织的海洋。 喜极而泣的设计师助理,拥抱在一起尖叫的模特,还有像无头苍蝇一样冲进来,试图采访到任何一个核心人物的记者。空气里,汗水、香槟和定型喷雾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属于胜利的,微醺而滚烫的气息。 苏曼就在这片海洋的中心,却感觉自己被瞬间抽离到了一个真空地带。 时间仿佛变慢了,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模糊的嗡嗡声。她只能清晰地看到眼前这个黑袍女人,和她那两片薄薄的、吐出石破天惊话语的嘴唇。 “买断……整个系列?” 苏曼的商业大脑,在宕机了足足五秒后,开始了疯狂的、超负荷的运转。 一个全新的品牌,在它的全球首秀上,整个系列被一次性买断。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无与伦比的、足以载入史册的传奇开端。这意味着“天章”这个名字,将以一种最粗暴、最直接、最令人艳羡的方式,烙印在全世界的奢侈品版图上。它不再需要漫长的市场培育,不需要投入天文数字的广告营销,它在一夜之间,就完成了其他品牌一百年都走不完的路。 更不要提那句轻描淡写却重逾千钧的“价格,由您来开”。 这已经不是一张空白支票了,这是一座金山。 然而,另一个念头,像一盆冰水,几乎同时浇了下来。 买断? 那意味着,这二十件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如同神迹般的作品,将从公众视野中彻底消失。它们不会被陈列在旗舰店最显眼的位置,不会出现在全球顶级时尚杂志的封面上,更不会被送进博物馆,作为这个时代的艺术瑰宝被后人瞻仰。 它们将成为一位公主的私人藏品,锁在某个守卫森严的衣帽间里,从此与世隔绝。 这对一个刚刚诞生的品牌而言,是荣耀,也是一种残忍的扼杀。没有了作品的持续曝光,品牌将成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一个空中楼阁。 苏曼的心脏,一半被狂喜的火焰灼烧,一半被冰冷的理智冻结。 她看着眼前这位公主的首席助理,对方的眼神平静而坚定,仿佛在谈论的不是一笔足以震动全球的交易,而只是在为主人挑选几件合意的首饰。 林默的视线从苏曼僵硬的侧脸上移开,落在了那位助理身上。 他的脑海中,剧本面板悄然浮现。 【目标:法蒂玛·哈桑】 【情绪:平静、专注、不容置疑】 【内心诉求:以任何代价,完成公主殿下交代的任务。公主殿下需要的不是时装,而是婚礼上独一无二的神话。】 【好感度:60(专业化礼貌)】 林默的目光微微一动。他明白了,对方要买的,不是衣服,是“唯一”。是婚礼当天,全世界的目光聚焦于公主身上时,那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对专属权。 “法蒂玛女士,”林幕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后台的嘈杂,也打断了苏曼的挣扎,“您的提议,我们感受到了公主殿下的诚意。但这件事,我们无法立刻答复您。” 苏曼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法蒂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林先生,是价格问题吗?我可以重申,公主殿下……” “与价格无关。”林默打断了她,“天章的每一件作品,都不是商品。它们是陈逸先生和数百位绣娘共同的孩子。您不能只问母亲,是否愿意把孩子卖掉。” 他说着,转身对苏曼说:“苏总,我觉得,应该请陈先生过来。” 苏曼瞬间领悟。是的,这件事的最终决定权,不在她这个投资人,而在陈逸那个疯子艺术家。 她立刻让助理去请陈逸。 几分钟后,陈逸走了过来。他依旧赤着脚,身上那件朴素的布衣沾了些后台的灰尘,他一边走,一边用手随意地拍打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世骇俗的大秀,只是他在山里散了一次步。 当苏曼用最简洁的语言,将法蒂玛的提议转述给他后,陈逸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那种被称为“嘲讽”的表情。 他甚至没有看那位中东贵妇,而是直接看着苏曼。 “所以,我们费尽心力,把它们从山里带到巴黎,不是为了让世界看到它们,而是为了给它们找一个更华丽的笼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刺得苏曼脸上一白。 “陈先生,这不是笼子,这是……”苏曼试图解释。 “是什么?是荣耀?是肯定?”陈逸笑了,笑容里满是凉意,“我不需要这种肯定。我的作品,应该被看见,被触摸,被时间检验。而不是成为某个富豪衣柜里不见天日的标本。” 他转向法蒂玛,语气里没有任何客套:“女士,请转告你的公主。感谢她的欣赏。但是,不卖。” “一件都不卖。” 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法蒂玛的脸色终于变了。她显然没有预料到,在金钱可以买到一切的巴黎,会有人拒绝一笔上不封顶的买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陈先生,您可能误会了。我们并非要将它们雪藏,公主殿下……” “我不在乎她要做什么。”陈逸“逸的态度近乎粗鲁,“它们不是流水线上的产品,它们有生命。我不能把二十个孩子的命,都卖给同一个人。”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苏曼急得额头冒汗,她想打圆场,却发现任何话语在陈逸这种纯粹的、执拗的艺术家人格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和功利。 就在这时,林默忽然开口了。 他对着的,是法蒂玛。 “法蒂玛女士,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个小小的误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林默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混合着东方神秘主义色彩的微笑。他的脑中,【紫色剧本】的选项,正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他选择了它。 “您刚才说,公主殿下是为了她的婚礼。” “是的。”法蒂玛回答。 “在古老的华夏,婚礼是两个家族气运的结合,是阴阳和合,天地见证的神圣仪式。”林默的语速不快,带着一种娓娓道来的韵律感,“而‘山海经’系列,每一件作品,对应的都是一位上古神只。” “‘精卫’,代表着至死不渝的执着。” “‘白泽’,是通晓万物,带来祥瑞的圣兽。” “‘夫诸’,它的出现,预示着甘霖将至,润泽大地。” “至于那件‘九尾狐’,”林默的目光变得深邃,“在最早的神话里,它是祥瑞之兆,是帝王之妻的化身,象征着子孙繁盛,国祚绵长。” 法蒂玛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她被林默描绘的那个充满神秘寓意的世界吸引了进去。 林默看着她,缓缓说道:“所以,公主殿下要买的,从来就不是二十件衣服。” “她是在为她的婚礼,为她的国家,为她的未来,邀请二十位来自东方古老神话的守护者。” “这不是一笔交易。这是一场跨越文明的、最盛大的祈福。” 林默的这番话,如同拥有魔力一般,瞬间改变了整个对话的性质。 它将一场赤裸裸的商业购买,升华成了一场充满神圣感和仪式感的文化行为。 法蒂玛的眼神彻底变了。她看着林默,那眼神里,从最初的专业化礼貌,变成了深深的震撼与敬畏。她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和她之前打过交道的所有商人、律师、政客都不同。他洞悉了这次购买行为背后,最深层次的、关于“祝福”和“气运”的潜在需求。 就连陈逸,那张冰封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看着林默,眼神复杂。林默的话,没有去劝他放弃艺术的坚持,反而从另一个角度,赋予了他的作品一种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更宏大的意义——它们是“守护者”,是“祈福”的媒介。 “但是,”林默话锋一转,看向陈逸,“守护者,不能被囚禁。它们的荣光,应该被世人看见。” 他又转回头,看着法蒂玛,提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方案。 “所以,我的建议是:公主殿下可以拥有它们,但不是现在。” “‘天章’品牌,将接受公主殿下的‘天价委托’。在未来一年内,我们将为公主殿下,重新量身定制一套独一无二的、只属于她的‘山海经’。主题不变,但设计、材料、工艺,都将是全新的,只为她一人而存在。” “而今晚的这二十件作品,”林默的目光扫过全场,“它们将作为‘天章’的创世之作,开启为期一年的全球博物馆巡展。从巴黎的卢浮宫,到伦敦的大英博物馆,到纽约的大都会,最后,回到中国的故宫。” “一年之后,巡展结束,这二十件作品,将正式交付给公主殿下,成为她的私人收藏。” “如此一来,”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弧度,“公主殿下既拥有了独一无二的专属定制,又能在一年后,永久收藏这套已经接受了全世界瞻仰和赞美的、真正的传奇。” “而我们的‘守护者’们,也完成了它们昭告于世的使命。这,才是对它们最好的归宿。” 整个后台,鸦雀无声。 苏曼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默,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糊。 这个方案,简直是神来之笔! 它满足了公主“唯一”和“拥有”的欲望,满足了陈逸让作品“被看见”的艺术追求,更用“全球巡展”和“二次定制”的方式,将“天章”的品牌价值、商业价值和艺术价值,同时推向了一个令人难以企及的巅峰! 一女三嫁,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甚至得到的比想要的还多! 法蒂玛深深地看着林默,许久,她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先生,您的智慧,如同您身后的这片文明一样,深不可测。您的提议,我想,公主殿下一定会非常满意。” 她直起身,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诚的微笑:“那么,关于这次‘委托’的价格……” 苏曼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林默也笑了,他看了一眼苏曼,然后对法蒂玛比出了一个数字。 一个手势。 法蒂玛看到那个手势,瞳孔猛地一缩。 苏曼看到那个手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过去。 就连陈逸,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错愕。 因为林默比的,不是一个具体的数字。 他只伸出了一根食指。 然后,他轻轻地、向上指了指卢浮宫那绘满了神话的、璀璨的穹顶。 他的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无价。” 但他的眼神,却分明在告诉对方另一个意思。 “你看着给。” 喜欢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请大家收藏:()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6章 贫困县的“摘帽”庆典 巴黎的喧嚣,最终被一张盖着中东王室印章的、数字长到让银行经理手抖的委托协议画上了句号。 法蒂玛最终领会了林默那个手势的全部奥义。她没有讨价还价,而是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为这份“祈福”的委托,开出了一个足以买下巴黎市中心一整条街的天文数字。 消息传出,全球哗然。 “天章”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一个时尚品牌,它成了一个神话,一个关于东方美学、艺术坚持与商业奇迹的混合体。 当苏曼看着公司账户里那一长串零,整个人还有些飘忽。她感觉自己这辈子见过的钱,都没有这串数字给她带来的冲击大。她下意识地看向林默,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同样的震撼,哪怕是一点点也行。 可林默只是平静地喝着酒店送来的柠檬水,仿佛那不是一笔能让世界金融市场都抖三抖的巨款,而只是一笔普通的业务款项。 “你不激动?”苏曼忍不住问。 林默放下杯子,看着窗外巴黎的夜景,反问:“钱只是一种工具,苏总。我们拿到了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把锤子,现在该想的,不是锤子有多漂亮,而是怎么用它,把家里的房子盖得更结实。” 苏-曼怔住了。 是啊,巴黎的胜利,卢浮宫的封神,王室的天价订单……这一切,都只是开始。他们真正的战场,在那片遥远的大山里。 半个月后,当林默和苏曼再次踏上裕南县的土地时,感觉像是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回到了最真实的人间。 空气里没有了香水和雪茄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雨后泥土和松针的清新气息。耳边没有了法语和英语的交谈,只有熟悉的乡音和孩子们的笑闹。 县城变了。 街道干净了许多,两旁破旧的房屋被粉刷一新,还画上了充满童趣的《山海经》神兽壁画。街上的人们,脸上不再是过去那种麻木和愁苦,多了许多笑容和活力。 他们没有回云台工坊,而是直接被接到了县政府的广场上。 今天,是裕南县的大日子。 这个在国家级贫困县名单上挂了几十年的地方,今天,要正式“摘帽”了。 比预定的脱贫计划,整整提前了两年。 广场上人山人海,比过年还要热闹。没有专业的舞台,只是用红砖临时搭起了一个半米高的台子。背景板是用红布写的,字有些歪歪扭扭——“热烈庆祝裕南县实现全县脱贫摘帽”。台子两边,县里组织的秧歌队和腰鼓队,正卖力地表演着,锣鼓声震天响。 所有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脸上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朴素的喜悦。 林默和苏曼被安排在台下第一排的塑料凳子上,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是省里和市里来的领导。那些领导看着眼前这幅热闹却不失真诚的景象,再看看身边这两个从巴黎载誉归来的年轻人,眼神里都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感慨。 庆典开始了。 县长周文海走上了台。 还是那个当初在林默办公室里,差点跪下去的干瘦老人。但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崭新的、不太合身的深蓝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 他手里拿着一份发言稿,但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同志们……乡亲们……”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他低下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台下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眼眶也跟着红了。 周文海抬起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干脆把发言稿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 “不念了!”他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喊道,“我只说三句话!” “第一句!我们裕南县,祖祖辈辈,穷了几百年!从今天起,这个‘穷’字,从我们头上,摘掉了!”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第二句!我们能摘掉这顶穷帽子,要感谢党和政府的好政策,要感谢省里市里的领导关心!更要感谢……”周文海转过身,目光在台下的人群里寻找,最后,稳稳地落在了林默和苏曼身上。 “要感谢给我们带来‘天章’,带来希望的林主任和苏总!是他们,让我们山里的绣活,变成了金疙瘩!是他们,让我们的娃,能在家门口上学、挣钱!”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林默和苏曼身上。掌声比刚才更加热烈,那里面,是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感激。 苏曼有些不自然地挺直了背,她参加过无数高端酒会和颁奖典礼,接受过各种赞美,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周文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台下,对着林默和苏曼的方向,九十度,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第三句……”他直起身,眼泪又流了下来,“这第三句,是我代表裕南县三十万老百姓,想对林主任说的一句话……” 他说着,突然走下台来。 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文海一步步走到林默面前。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朵用红绸布扎成的大红花。那花很大,很艳,带着一种乡土的、却无比热烈的气息。 他双手捧着那朵花,递到林默面前,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流泪。 林默站起身。 他看着眼前的老人,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的、浑浊的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他的脑海里,第一次没有浮现出任何剧本,没有白色,没有蓝色,更没有紫色和金色。 只有一片纯粹的、温暖的、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的情感。 那是一种比在卢浮宫封神,比拿到天价订单,更要深刻、更要厚重的成就感。 他伸出手,想要扶住老人,轻声说:“周县长,使不得,这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周文海就猛地摇了摇头。 他用那双因为激动而颤抖不止的手,郑重地、小心翼翼地,将那朵大红花,别在了林默的胸前。 花很重,坠得林默的衬衫都向下拉扯变形。 “林主任……”周文海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们山里人,不会说啥好听的……这朵花,你受着……你一定要受着……” 说完,他再也控制不住,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个一县之长,当着全县人民和上级领导的面,号啕大哭起来。 林默低头看着胸前那朵有些夸张的大红花,再抬头看看周围。那些质朴的脸上,都带着和周县长一样的、含着泪的笑容。他看到云台工坊的那些绣娘们,正挤在人群里,用力地对他挥手。他甚至看到了那个曾经把“九尾狐”披肩的最后一针交给他的老婆婆,正被孙女扶着,远远地看着他,欣慰地笑着。 一股巨大的暖流,从胸口那朵红花的位置,瞬间涌遍全身。 苏曼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看着那个在巴黎搅动风云、在资本巨鳄面前谈笑风生的男人,此刻,正有些笨拙地站在那里,任由一个哭得像孩子的老人,为他戴上一朵最土气的大红花。 这一刻的林默,比在卢浮宫的聚光灯下,耀眼一万倍。 庆典结束,夜幕降临。广场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烤全羊的香气和米酒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 林默、苏曼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陈逸,坐在离篝火稍远的一处石阶上,看着眼前这片欢乐的海洋。 “有时候觉得,真像做梦。”苏曼喝了一口碗里的米酒,脸颊被火光映得通红。 陈逸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短笛,放在嘴边,吹出一段不成调的、却无比悠扬的旋律,和远处的歌声应和着。 林默胸前的大红花还没摘下来,他笑着说:“这不是梦,这才是我们做那场梦的意义。” 就在这时,苏曼放在一旁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在这片只有歌声、笑声和风声的山谷里,那现代的电子铃声显得格外刺耳。 苏曼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前面带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区号。 +33,法国。 她的笑容微微收敛,看了一眼林默,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喜欢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请大家收藏:()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7章 LVMH总裁的“求购”电话 篝火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黑沉的夜幕,爆裂的木柴不时溅起一捧明亮的火星,飞向深邃的星空。 裕南县的男女老少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跳着不成章法却充满生命力的舞蹈。粗犷的歌声、欢畅的笑声和孩子们追逐的尖叫声,混着烤全羊的油脂香气与米酒的甘醇,交织成一幅生动而滚烫的人间画卷。 林默、苏曼和陈逸三人坐在稍远处的青石台阶上,火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苏曼端着一只粗陶碗,碗里是本地人自己酿的米酒,入口温润,后劲却足。她看着眼前这片欢乐的海洋,感觉自己像是被温水浸泡着,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久违的松弛。在商场上紧绷了十几年的神经,在这一刻,似乎才真正得到了安放。 巴黎的浮华,卢浮宫的盛景,王室的天价订单,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的遥远记忆,清晰,却不真实。只有眼前的篝火,身边的歌声,和空气里泥土的芬芳,才是坚实的。 “有时候觉得,真像做梦。”苏曼轻声说,脸颊被火光映得微红。 陈逸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短笛,没有说话,只是将短笛凑到唇边,吹出一段不成调的、却无比悠扬的旋律。笛声清越,像山谷里的风,悄然融入远处的歌声里,没有半点突兀。 林默胸前那朵有些夸张的大红花还没摘,在火光下显得格外艳丽。他笑着说:“这不是梦,这才是我们做那场梦的意义。” 就在这时,苏曼放在一旁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在这片只有歌声、笑声和风声的山谷里,那现代的电子铃声显得格外刺耳,像一个闯入者,打破了此地的和谐。 周围的歌舞声似乎都为之一顿,不少人好奇地望了过来。 苏曼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但前面的区号她再熟悉不过。 +33,法国。 她的笑容微微收敛,看了一眼林默,然后按下了接听键,并顺手点开了免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个电话的内容,应该让身边的这两个男人一起听到。 “Bonsoir, Madame Su.”(晚上好,苏女士。)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醇厚、优雅,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从容与磁性,每一个法语单词的发音都像是经过精心打磨的艺术品。 苏曼的心轻轻一跳。 是杜布瓦,LVMH集团的总裁。那个在秀场第一排,眼神像猎鹰一样审视着他们,最后却起立鼓掌的男人。 “Bonsoir, Monsieur Dubois.”(晚上好,杜布瓦先生。)苏曼用同样流利的法语回应,声音平静,握着手机的指尖却微微用力。 陈逸的笛声停了。他皱着眉,看了一眼那只正在发光的手机,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厌烦,仿佛那是一只正在聒噪的夏蝉。 “请原谅我的冒昧来电,”杜布瓦轻笑了一声,“我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再次向您和您的团队,表达我最诚挚的敬意。‘天章’的发布会,是我近十年来,看过的最伟大的表演。它不是时装,它是神话。” 商业巨头的恭维,总是带着明确的目的。苏曼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开门见山地说吧,苏女士。”杜布瓦的语气变得郑重,“LVMH集团,希望能收购‘天章’品牌。我们愿意为您提供最优厚的条件,保留陈逸先生的全部创作自由,并动用集团在全球的所有资源,将‘天章’打造成一个真正不朽的传奇。” 他顿了顿,然后说出了一个数字。 一个足以让任何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的CFO都心脏停跳的,天文数字。 这个数字,比中东王室的那笔“委托金”,还要庞大数倍。因为王室买的是一件作品的过去和现在,而杜布瓦要买的,是这个品牌的整个未来。 苏曼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是个商人。商人的天职,就是让资本增值,追逐利润。而眼前,就是一条通往商业帝国之巅的、最华丽的捷径。只要她点头,天章将立刻镶嵌上LVMH这顶皇冠,拥有最顶级的渠道、最雄厚的资本、最强大的法务和营销团队。它将成为一个真正的、无可匹敌的全球奢侈品巨头。 她的商业本能,在脑海里疯狂地尖叫着,催促她答应下来。 然而,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从手机上移开。 她看到了篝火旁,那个曾为“九尾狐”披肩绣下最后一针的老婆婆,正被孙女搀扶着,咧着没牙的嘴,笑得一脸褶子。 她看到了周县长,正端着酒碗,和省里来的领导大声说着什么,激动得满脸通红。 她看到了陈逸,他放下了笛子,正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出卖自己灵魂的叛徒。 最后,她看到了林默。 林默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神在跳动的火光下,温和而坚定。他仿佛在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也正是这种全然的信任,给了苏曼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穿过尘土飞扬的村庄,看到那些麻木、贫穷的面孔时的心情。她想起了林默对她说,他们要做的,不只是一个品牌,而是要为这片土地,找到一条有尊严的活路。 卖掉它? 卖掉这些人的希望?卖掉周县长流下的眼泪?卖掉那个老婆婆一针一线里蕴含的光阴?卖掉陈逸的风骨和林默的理想? 如果这么做了,她苏曼,和那些只认得商标,却看不见灵魂的资本家,又有什么区别? 她赚来的,将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一笔钱。 一瞬间,所有的犹豫和挣扎,都烟消云散。苏曼的心,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 她重新将视线投向那部小小的手机,那个代表着世界顶级资本权力的窗口。 电话那头的杜布瓦,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长久沉默,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诱惑:“苏女士,这个价格,只是我们的初步诚意。如果您愿意来巴黎详谈,一切都可以……” 苏曼打断了他。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山谷里的溪水,清澈、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对着免提,用她这一生说过最流利的法语,微笑着,一字一句地说道: “Monsieur le Président, certaines choses ne peuvent être mesurées par largent.” “主席先生,有些东西,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这片欢乐、质朴的人群,最后定格在篝火那升腾的、充满生命力的火焰上。 me lame dune nation.” “比如,一个民族的灵魂。” 说完,她没有给对方任何回应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世界,清静了。 只有篝火的噼啪声,和远处的歌舞声,依旧在夜色里回荡。 陈逸看着她,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角,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白的弧度。他重新拿起短笛,吹出的调子,比刚才轻快了许多。 苏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赢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浑身轻松。她将手机丢在一旁,重新端起酒碗,一口将剩下的米酒饮尽,豪气干云。 “痛快!”她大声说。 林默笑了,也端起自己的碗,和她虚空一碰,一饮而尽。 “痛快是痛快了,”苏曼擦了擦嘴,忽然又有些后怕,苦笑着说,“不过,我们这算是把时尚圈的神仙彻底得罪了。以后,怕是麻烦不断了。” 她想了想,又说出另一个更现实的担忧:“天章现在这么出名,仿冒品肯定很快就会铺天盖地。我们远在山里,防不胜防,这才是最头疼的。” 这是一个品牌做大之后,必然会面临的诅咒。尤其是对于工艺如此复杂的手工制品,即便仿冒者只能学到皮毛,也足以扰乱市场,稀释品牌的价值。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篝行,火焰的中心,是炽热的亮白色,向外,是温暖的橘红,再向外,是与黑暗交融的深红。无数的火星在其中生灭,每一颗都独一无二,轨迹分明。 许久,他才收回目光,看着苏曼因为担忧而微蹙的眉头,平静地开口。 “仿冒品,仿的是‘形’,仿不了‘神’。” “不过你说的对,我们是得想个办法,给我们的‘神’,打上一个谁也无法复制和篡改的烙印。” 喜欢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请大家收藏:()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8章 林默的“后手” 篝火噼啪作响,将三人的影子在身后的石壁上拉得长长的,又随着火光的跳跃而摇曳不定。 苏曼的话音落下,空气中便只剩下柴火的爆裂声和远处模糊的歌舞声。她提出的担忧,是悬在每一个成功品牌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现实而沉重。仿冒,这个古老的商业幽灵,足以将最璀璨的创意拖入泥潭。 陈逸收回了放在唇边的短笛,冷哼了一声,言语间是他一贯的讥诮:“当世人只认得皮囊,自然会有效颦的东施。他们仿得了绣样,仿不了气韵。不过,也确实恶心人。” 他厌恶的,是那种拙劣的模仿对原创精神的亵渎。 苏曼看向林默,等着他的答案。她知道,这个男人既然能预见到这一步,就一定准备了后手。 林默没有立刻说话。他从石阶上捡起一根枯枝,伸进火堆里拨弄着。枯枝的一头很快被点燃,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 “仿,是人性中的贪与懒,堵不住的。”林默看着那点火光,平静地开口,“既然堵不住,那就不堵了。我们要做的是,让我们的‘真’,变得独一无二,且神圣不可侵犯。” “怎么做?”苏曼追问。 “我们给每一件作品,都修一本‘族谱’。”林默说道。 “族谱?”苏曼和陈逸都愣了一下。 “对,族谱。一本记录着它从何而来的‘血统之书’。”林默将燃烧的枯枝插在脚下的泥土里,那点火光顽强地亮着,像一盏小小的灯。 “苏总,你设想一下。当一位客人,拿到一件天章的作品时,她看到的,不只是一件衣服。她用手机轻轻一扫衣服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比如一颗纽扣,或者一小段特殊的缝线……” 林默的声音在夜色中有一种独特的穿透力,仿佛在描绘一个已经存在的未来。 “手机屏幕上,会立刻浮现出这件作品的‘一生’。从第一根蚕丝产自何地,到它被哪一位工匠纺成丝线;从染坊的老师傅用哪几种植物将它染成现在的颜色,到它的设计图出自陈先生哪一天的灵感;从‘精卫’翅膀上的第一片羽毛是哪位绣娘绣上,到‘九尾狐’的眼睛由谁点上最后一笔金线……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名字,每一双手,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被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 苏-曼的呼吸,不自觉地变轻了。她被林默描绘的这个场景深深吸引。 “这本‘族谱’,不是由我们自己写的,而是由所有参与者共同书写。一旦写上,任何人都无法篡改,哪怕一个字。它将被永远地镌刻在时间里,比刻在石头上还要坚固。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这本族谱,但只有拥有这件作品的人,才能激活它。” 林默看向苏曼,又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陈逸。 “如此一来,仿冒者能仿走它的样子,但他永远仿不走这本独一无二、不可篡改的‘族谱’。没有这本族谱的,就是赝品。真与假,从此泾渭分明,再无模糊的余地。” 苏曼的商业嗅觉让她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背后的巨大价值。这不仅仅是防伪,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品牌叙事方式!它将奢侈品的“故事性”和“稀缺性”推向了一个全新的维度。每一件作品,都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传奇。 “这……这能做到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说任何人都无法篡改,谁来保证?如果这个‘族谱’的系统本身被攻击了呢?” “因为它没有一个‘中心’。”林默解释道,“这本‘族谱’,不会只储存在我们自己的服务器里。它会同时拥有成千上万个备份,分布在世界各地无数匿名的电脑上。除非有人能同时摧毁世界上大部分的电脑,否则,这本族谱就永远不会消失,也永远不会被篡改。这项技术,叫区块链。” 区块链。 这个词,苏曼在一些前沿的财经杂志上见过。它总是与比特币、虚拟货币这些充满争议和风险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她从未想过,这种技术能和一件手工刺绣的华服产生关联。 “这太疯狂了……”苏曼喃喃自语,但她的眼睛里,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这太天才了!林默,你简直是个天才!” 如果说苏曼看到的是商业上的无限可能,那么陈逸看到的,却是别的东西。 “花里胡哨。”他冷冷地吐出四个字,眼神里满是艺术家对技术入侵的天然排斥,“一件作品的灵魂,在它本身。不需要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来证明。” “陈先生,”林默转向他,语气变得郑重,“我理解您的想法。但您想过没有,几百年后,当这件‘九尾狐’披肩被陈列在博物馆里,世人除了惊叹它的工艺,还能知道什么?” 陈逸沉默了。 “他们不知道那位绣了一辈子嫁衣的刘婆婆,在绣下最后一针时,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他们不知道那个叫阿朵的小姑娘,为了绣好一片鳞甲,在廊下坐了整整三天。他们的名字,他们的故事,都会被时间彻底淹没,最后只剩下您,和‘天章’这两个符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默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陈逸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一生孤傲,鄙夷名利,但他敬畏艺术,更敬畏那些创造了艺术的、无名的双手。 “但是,如果我们有了这本‘族谱’,”林默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几百年后,当一个孩子站在博物馆里,他不仅能看到这件伟大的作品,他还能通过一块小小的屏幕,看到刘婆婆、阿朵、以及成百上千位工匠的脸。他能听到她们在山谷里唱歌的声音,能读到她们一生的故事。” “您为作品注入了艺术的灵魂,而这本‘族谱’,将为那些创造了艺术的灵魂,立下一座永不磨灭的丰碑。它不是一个冰冷的技术,它是记忆,是传承,是对每一个劳动者最崇高的致敬。” “陈先生,我们不是在给艺术上枷锁,我们是在让艺术,连同创造它的人,一起不朽。” 整个石阶上,一片寂静。 陈逸低着头,没有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那双握着短笛的手,骨节分明,青筋微露。 许久,他抬起头,目光没有看林默,而是投向了那片围着篝火狂欢的人群。那些鲜活的、快乐的、质朴的脸庞,在他的瞳孔里映出一片小小的、温暖的光。 “芯片……放在哪里?”他忽然问,声音沙哑。 苏曼和林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欣喜。 “可以是一颗特制的纽扣,可以是一根混纺进内衬的金属丝,甚至可以是一种特殊的生物染料。”林默回答,“它的存在,不会对作品造成任何美学上的破坏。它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发出自己的声音。” 陈逸没再说话,算是默许了。 苏曼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看着林默,眼神里除了欣赏,更多了一种近乎仰望的敬佩。这个男人的思维,总是能超越问题本身,从一个更高、更宏大的维度,给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完美的解决方案。 “好!就这么办!”苏曼一拍大腿,恢复了她女企业家的果决,“技术团队,我马上去找!全世界最好的,花多少钱都行!” “不用找了。”林默却摇了摇头。 “什么?” “全世界最好的团队,未必是最合适的。这项技术太新,也太敏感,我们必须用我们自己信得过的人。”林默的目光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步的棋盘,“我心里有个人选。一个团队。” “谁?”苏曼好奇地问。 林默笑了笑,卖了个关子:“一个藏在大学城里,快要饿死的屠龙少年。他手里有最锋利的刀,却一直在发愁没有龙给他杀。我们,就是他的龙。” 苏曼还想再问,林默的手机却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短,但林默的表情,却在看到那条短信的瞬间,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那不是惊讶,也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沉静的、仿佛在确认某个预判的了然。 他收起手机,没有解释短信的内容,只是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的篝火与人群,望向远方那片被夜色笼罩的、连绵不绝的黑色山脉。 苏曼察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轻声问:“怎么了?是京城来的消息?” 林默收回目光,看着她,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地说道:“苏总,你有没有想过,‘天章’的成功,除了能让这个县脱贫,还能做什么?” 苏曼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跳到这个话题。 “还能……带动周边产业,形成一个文化旅游区?”她试探着回答。 “不止。”林默的眼神里,闪动着一种让苏曼感到陌生的、灼热的光芒,“一个品牌的成功,是‘点’上的突破。一个产业的崛起,是‘线’上的延伸。而一个区域的振兴,需要的,是‘面’上的格局。” 他站起身,走到石阶的边缘,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片深沉的夜色和远方的群山。 “我们修了路,路是骨架。我们做了品牌,品牌是血肉。但一个地方要真正活起来,还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 林默转过身,火光勾勒出他坚定的轮廓。 “灵魂。”他一字一句地说,“一个能把所有人都凝聚起来,让他们知道为何而奋斗,并为之骄傲的,共同的文化灵魂。”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这一次,是电话。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京城号码。 林默看着那个号码,沉默了两秒,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一种久违的、压抑的激动。 “是林默吗?”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 “……楚老?” 喜欢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请大家收藏:()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9章 哈佛商学院的“天章案例” 篝火的噼啪声,裕南县百姓的欢歌笑语,陈逸那不成调却悠远的笛声,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瞬间被隔绝在外。林默的整个世界,都浓缩进了手机听筒里传来的那个苍老、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压抑不住激动情绪的声音。 “……楚老?” 林默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他下意识地站起身,离开了喧闹的篝火,走到一处更安静的黑暗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平复情绪,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仿佛叹尽了十数载的郁结与风霜。“是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在巴黎,很威风。” 楚天雄的声音透过电波,带着一种黄土高原的干燥和粗粝。 “我只是……运气好。”林默说。 “运气?”楚天雄在那头似乎笑了笑,笑声有些沙哑,“把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的命运,和一个全球奢侈品牌的诞生,绑在一起,还让全世界最挑剔、最傲慢的那群人为你起立鼓掌。这要是运气,那这天底下,就没有谋略二字了。”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我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恭喜你。我是想问你一句话。” “您说。” “你建了一座很高、很漂亮的楼,山里的人都住了进去,他们很开心,觉得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对吗?” 林默没有回答,他知道这只是个引子。 “但你有没有想过,”楚天雄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耳边低语,“楼越高,风越大。你给他们的,不只是一份工、一碗饭。你给了他们尊严,给了他们希望,更重要的,你给了他们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天章’。你把一群分散的、沉默的人,凝聚成了一个会说话、有力量的整体。” 林“默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力量……”楚天雄继续道,“是头最难驯服的野兽。你亲手把它养大了,现在,所有人都看见了它。有人会喜欢它,有人会利用它,更有人……会惧怕它。” “你现在,不只是一个西部试验区的主任了。你成了一个符号,一个能让资本低头、让穷人看到希望的符号。这很危险,林默。” “京城里的有些人,不喜欢太耀眼的符号,尤其是一个他们无法完全掌控的符号。” 楚天雄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刻刀,精准地剖开了林默心中那片被成功与喜悦掩盖住的、隐秘的忧虑。他所做的一切,从商业上看,是完美的闭环;但从权力的棋局上看,却是一个无法预料的变量。 “我明白了。”林默轻声说。 “不,你还没完全明白。”楚天雄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过来人的沧桑,“当年的我,以为手里握着真理,就能横冲直撞。结果呢?我撞在了礁石上,粉身碎骨。那块礁石,不是具体的某个人,而是固化的格局,是千百年来‘稳定压倒一切’的惯性。” “你比我聪明,你懂得借力打力,懂得用资本去撬动资本。但你掀起的浪,比我当年大得多。记住,林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别让自己,被亲手掀起的巨浪吞噬。” 电话挂断了。 林默站在黑暗里,久久没有动。山谷里的风吹过来,吹得他胸前那朵大红花微微颤动。他仿佛能从风里,嗅到一丝来自遥远京城的、熟悉的、冰冷的气息。 他走回篝火旁,苏曼和陈逸都感觉到了他身上气息的些微变化。 “怎么了?”苏曼关切地问。 “一个老朋友的电话。”林默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重新坐下,将一块烤得焦黄的羊肉递给苏曼,“尝尝这个,外焦里嫩。” 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个电话,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候。但苏曼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几天后,巴黎的喧嚣和裕南县的篝火都已渐渐远去。 “天章”的全球巡展计划正式启动,第一站就在巴黎现代艺术博物馆,引发了排队狂潮。而林默和苏曼,则已经回到了绿洲市的试验区总部,投入到更繁琐的日常工作中。 这天下午,苏曼几乎是撞开林默办公室的门冲进来的。她手里高高举着一个平板电脑,脸上是一种混合了狂喜、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连高跟鞋跑掉了一只都没发觉。 “林默!林默!我们上……我们上哈佛了!”她语无伦次,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 “上哈佛?”林默正埋首于一份关于西部地区水资源调配的报告,闻言抬起头,有些不解。 “不是我们去上学!”苏曼把平板电脑拍在他桌上,指着屏幕上的标题,声音都在发抖,“是哈佛商学院!他们把‘天章’写进了年度商业案例!看!看这个标题!” 林默凑过去,只见屏幕上是哈佛商学院官方网站的页面,头条文章的标题用加粗的英文字体写着: 《The “Lin-Su Model”: A New Paradigm for Luxury, Merging Cultural IP, Poverty Alleviation, and High-Tech》(“林-苏模式”:一种奢侈品新范式,融合文化IP、扶贫与高科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文章的配图,正是卢浮宫秀场上,林默、苏曼和陈逸三人在T台上谢幕的那张照片。 “林-苏模式……”林默看着这个陌生的名词,又看了看旁边激动得快要跳起来的苏曼,不禁有些莞尔。 苏曼一把抢过平板,像个献宝的孩子,快速滑动着屏幕,为他念诵其中的关键段落: “……‘天章’的成功,并非偶然的商业奇迹,而是一种颠覆性商业模式的胜利。哈佛商学院的研究团队,将其命名为‘林-苏模式’,其核心由四大支柱构成。” “第一,深度文化IP的价值再造(Deep Cultural IP Revaluation):它摒弃了肤浅的‘中国风’符号,而是深入挖掘了一个民族数千年的文化母体(如《山海经》),将其转化为具有普世审美价值的、独特的品牌叙事。这为全球其他拥有古老文明的国家,提供了如何将文化遗产转化为顶级商业价值的全新思路。” “第二,具备造血功能的企业社会责任(Sustainable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天章’模式的核心,是其利润分配机制。将品牌利润的30%永久归属工匠信托基金,这使其扶贫行为从一次性的‘输血’,转变为可持续的‘造血’。它证明了商业向善不仅是一种道德选择,更可以构筑最坚固的品牌护城河。” “第三,基于高科技的血统认证(High-Tech Powered Authenticity):通过引入区块链技术,为每一件手工作品建立不可篡改的数字‘族谱’,‘天章’革命性地解决了奢侈品行业最大的痛点——真伪鉴定与品牌价值稀释。它将‘稀缺性’从物理层面,提升到了数字维度,创造了一种‘可被验证的传奇’。” “第四,重新定义奢侈(Redefining Luxury):‘林-苏模式’的终极意义,在于它向世界证明了,奢侈品的价值,可以不源于西方的贵族血统和悠久历史,而可以源于一个民族的文化自信、对劳动者的尊重,以及对未来的责任。它将奢侈品的内核,从‘占有’,升华为了‘守护’。” 苏曼念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林默,眼睛亮得惊人:“林默,你听到了吗?他们把它命名为‘林-苏模式’!我们的名字!我们要被写进全世界所有商学院的教科书里了!” 这一刻的她,褪去了平日里商界女强人的干练与沉稳,像个考了满分、急于向家长炫耀的小女孩。这是比赚到再多钱都更让她感到荣耀的时刻。 林默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报告,轻轻敲了敲平板:“比起这个名字,我更高兴的是,他们看懂了。而且,他们把它总结出来,告诉了全世界。” 他的关注点,从来不在自己,而在模式本身。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苏曼骄傲地一扬下巴,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不行,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陈逸那个老顽固,让他也高兴高兴。” 电话接通了,苏曼兴高采烈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传来陈逸一贯冷淡的声音:“哈佛?一帮只认得数字的资本家,懂什么叫艺术?无聊。” 说完,就挂了电话。 “你听听!你听听这人!”苏曼气得直跺脚,“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林默却笑了。他能想象得到,此刻的陈逸,大概正一个人躲在哪个角落,板着一张脸,却偷偷地用手机搜索着那篇文章,嘴角或许还挂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浅得不能再浅的笑意。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整个西部试验区,甚至传到了裕南县。当地的干部和百姓或许搞不懂“哈佛商学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但他们从新闻里,从各级领导的口中,明白了一件事——林主任和苏总做的事情,得到了全世界最高学府的认可,是顶了不起的大好事。 一时间,“林主任”这个名字,在西部这片土地上,被赋予了更传奇的色彩。 就在苏曼还沉浸在被“载入史册”的兴奋中时,她的助理又敲门送来一份最新的舆情监测报告。 “林主任,苏总,又有一个新热搜。” 苏曼随手接过,看了一眼,却愣住了。她把平板转向林默,表情有些古怪。 “你看这个。” 热搜榜的榜首,不是“天章”,也不是“林-苏模式”,而是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话题: #当代年轻人迷上了非遗# 林默点开话题,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顶到最热门的短视频。 视频的画质有些粗糙,拍摄地点似乎是在一个大城市的普通公寓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正笨拙地捏着绣花针,对着手机上的教学视频,一针一线地,在一方小小的绣绷上,尝试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名为“盘金绣”的古老针法。 她的手指被扎了好几个口子,贴着创可贴,但眼神却异常专注、明亮。 视频的文案写着: “我的新年愿望:不求脱单,不求暴富,只求学会‘天章’九尾狐披肩上的一种针法。总有一天,我要成为‘天章’的绣娘!” 视频下方,是数以万计的点赞和评论。 “姐妹,组队!我也在学!手已经不是我的了!” “我报了个线下的蜀绣班,老师傅说,他教了三十年,从没见过一个班里能有这么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以前觉得这些老手艺土得掉渣,看了‘天章’才知道,不是它们土,是我瞎。” “这才是我们自己的奢侈品!我为它骄傲!” 林默看着屏幕上那一张张年轻而热切的脸,看着那些充满朝气的留言,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 这,或许是“天章”的成功,带来的一个最意想不到,却也最美好的“副作用”。 文化的种子,已经播下。 而就在此时,林默的私人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屏幕上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他存在通讯录里,却极少联系的号码。 发信人:夏清月。 短信的内容,一如既往的简短,却力重千钧。 “你做到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但,风起了。” 喜欢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请大家收藏:()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0章 京城的暗流 夏清月的短信,像一颗投入静水深湖的石子。 涟漪散开,湖面依旧平静,但湖底的鱼,却已感知到了那份细微的震动。 林默将手机放回口袋,指尖无意识地在裤缝上轻轻摩挲。他没有回复,有些话,无需回复。一句“风起了”,已是千言万语。 风是什么? 它不是裕南县庆典上,周县长捧着大红花时,眼里的热泪。也不是哈佛商学院案例报告中,那些理性的、赞美的分析词句。 风,是京城秋日里,穿过幽深胡同,拂动某座四合院里那棵老槐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 风,是某间不对外开放的俱乐部里,两个手执茶杯的人,在谈论西部局势时,其中一人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风,是某份只在极少数人之间传阅的内部参考上,一篇题为《警惕西部试验区个别干部脱离实际的“个人英雄主义”倾向》的短评。 这些,林默当时还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 “天章”的成功,像一场过于绚烂的烟火,照亮了西部的夜空,也必然会让某些习惯了黑暗的人,感到刺眼。 半个月后,绿洲市。 试验区总部依然设在那个略显陈旧的招待所里,但进出的人,精神面貌已截然不同。每个人都步履匆匆,眼神里有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创业初期的亢奋与激情。 林默的办公室里,关于“引水灌田”二期工程的文件堆得像小山一样高。沙漠公路盘活了南北交通,但要将血液输送到更末端的毛细血管,需要更精细的手术。 他正对着一张巨大的西部水系分布图,用红蓝两色铅笔,标注着什么。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是办公室副主任老马,那个最早向他“投诚”的本地“活地图”。 老马端着一杯刚泡好的本地绿茶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林默桌角,然后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主任,这是财政部那边发来的函件,关于咱们申请的下一年度专项基建补贴的。”老马的语气有些迟疑。 林默接过文件,目光扫过。公函的措辞一如既往的严谨、规范,但核心意思只有一个:研究,暂缓。 “暂缓?”林默的笔尖在图纸上停住。 “是,说需要对试验区前期资金的使用效益,进行新一轮的综合评估。”老马压低了声音,“我托人问了,以前咱们的报告打上去,最多一个月就有批复。这次……卡了快两个月了。” 林-默放下文件,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不是业务问题。财政部的综合评估,就像饭店后厨的卫生检查,想让你过,总能找到理由;不想让你过,一根头发丝都够你停业整顿。 风,从钱袋子开始吹了。 “我知道了。”林默喝了口茶,将文件推到一边,又重新拿起了铅笔,“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资金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先把下个月要启动的几个勘探点的后勤保障方案做扎实。” 老马看着林默平静的侧脸,心里那点焦虑也定了下来。他点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只有铅笔在图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直到深夜,招待所的走廊已经空无一人,林默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桌上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加密号码。 林默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还没睡?” 是钱博。他如今已是发改委办公厅主任,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部委中枢”人物。 “睡不着,图纸比安眠药好用。”林默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少来这套。”钱博在那头哼了一声,语气却没了往日的轻松,“你小子,现在是真出息了。哈佛都给你立传了,‘林-苏模式’,啧啧,我听着都牙疼。” “钱主任就别拿我开涮了。” “我可没那闲工夫。”钱博的语气沉了下来,“我今天参加了一个会,会后几个老同志喝茶聊天,聊到了你。” 林默坐直了身体。 “他们说,西部试验区现在搞得有声有色,像个独立王国。”钱博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隔墙有耳,“还说,你林默,年纪轻轻,手腕通天。既能让东部的资本大鳄为你掏钱修路,又能让中东的王室为你一掷千金。现在,连西方的学术界都为你摇旗呐喊。好大的威风。” 钱博的复述很平淡,但林-默能听出话语背后那淬了毒的寒意。 “独立王国”这四个字,在体制内,是能压死人的。 “他们还说,‘天章’这个模式很好,好就好在,把三十万穷苦百姓,和苏曼那个庞大的商业集团,和你林默的个人声望,死死地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谁敢动你,就是动三十万人的饭碗,就是跟国际资本过不去,就是打世界顶尖学府的脸。这叫什么?这叫‘尾大不掉’。” 林默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知道,这不是钱博的分析,这是那些“老同志”的原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枚淬了毒的钢针,精准地扎向他的要害。 他所构筑的、足以抵御商业风险的完美闭环,在权力的显微镜下,被解读成了另一副模样——一个难以掌控的、拥有自我意志的庞然大物。 “你小子,太顺了。”钱博叹了口气,“从进京到现在,不到一年,你走完了别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你爬得太快,快到……让一些人觉得晃眼了。” “是谁?”林默问。 “没有具体的人。”钱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感,“是一种气氛,一种感觉。就像天要下雨了,空气会先变闷。现在京城这天,就有点闷。” 他顿了顿,补充道:“特别是,你那个‘林-苏模式’,太扎眼了。它绕开了太多既有的规则和渠道,直接把资本、产业和扶贫捏在了一起。你让一些部门觉得……自己的工作,好像被你一个人干完了。你这是在抢饭碗,懂吗?” 林默懂了。 他做的不是蛋糕,而是直接端来了一个自动烤蛋糕的机器。那些原本负责和面、发酵、烘焙的人,突然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了。 他们不会感激机器的高效,只会想着怎么砸了这台机器。 “还有,”钱博的声音更低了,“楚老……当年为什么倒下?真的是因为方案太激进吗?” 林默的心一紧。 “不止。”钱博说,“是因为他当时声望太高,高到……很多人只知有楚天雄,不知有发改委。功高震主,历来是取祸之道。你现在,也有这个苗头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许久,钱博才再次开口,声音沙哑:“林默,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怕。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意外。收敛锋芒,把身段放软,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自污。” “自污?” “对。让人觉得,你不是神,你也是个有缺点、有私心、会犯错的普通人。一个完美的圣人,在庙堂之上,是最可怕的。” 挂断电话,林默坐在黑暗里,许久没有动。 窗外,月凉如水。 他终于明白,楚天雄那句“别让自己,被亲手掀起的巨浪吞噬”的真正含义。 他也终于明白,夏清月那句“风起了”,是何等的温柔,又是何等的沉重。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沉睡的城市轮廓。 收敛锋芒?身段放软?自污? 这不是他的风格。 棋局已经布下,对手已经出招。一味的退让和躲闪,只会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他转身走回办公桌,没有去碰那些工程图纸,而是抽出一张空白的稿纸。 他拧开钢笔,在纸的顶端,写下了一行标题: 《关于“西部经济内循环发展试验区”模式阶段性成果总结暨面向全国推广的若干战略思考》。 他没有去写辩解的万言书,也没有去写检讨。 他要做的,是将这个所谓的“独立王国”,变成一块可以复制、可以推广的“试验田”。 他要把自己亲手打造的这把削铁如泥的“利刃”,恭恭敬敬地,放到棋盘的中央。 主动把它,上交给国家。 他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反复推敲。这不是一份普通的报告,这是他递向京城的一份答卷,也是一份投名状。 他要告诉那些人,他林默,不是想当占山为王的“草头王”,他想做的,是为这个国家探索出一条新路的“探路者”。 夜色渐深,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就在他写下报告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东方,天际线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新的一天,来了。 也就在这时,桌上那部红色的、平日里极少响起的话机,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而尖锐的铃声。 那声音,在黎明前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默看着那部电话,眼神平静。 他知道,他等的那阵风,终于正面吹来了。 喜欢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请大家收藏:()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1章 一纸“平调”的命令 黎明前最后的那点墨色,正被东方天际线上悄然泛起的一抹鱼肚白缓慢地稀释。招待所的走廊里寂静无声,只有林默办公室的灯光,像一颗顽固的星,独自亮着。 那部红色的、平日里只作为摆设的话机,发出的铃声尖锐而急促,像一把冰冷的锥子,蛮横地刺破了这片宁静。 林默看着那部电话,眼神平静。 他知道,他等的那阵风,终于正面吹来了。 他没有丝毫迟疑,伸手拿起了听筒。听筒里传来的并非他预想中任何一位熟悉领导的声音,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男中音,字正腔圆,每一个字节都像是用尺子量过。 “是西部试验区办公室,林默同志吗?” “我是。” “这里是中央组织部干部三局。向您口头传达一项人事变动决定。中央经过慎重研究决定,将对您的工作岗位进行调整。正式的调令文件,将由甘陕省委组织部派专人送达。请您做好交接准备,于一周内赴京报到。就这样。” 电话“咔哒”一声,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没有询问,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句客套的“辛苦了”。只有冰冷的、不容置疑的通知。 林默握着已经没了声音的听筒,站了片刻,然后轻轻将其放回原位。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写完的那份报告,标题上的《……面向全国推广的若干战略思考》几个字,在台灯的光下,显得有些讽刺。 他想把这把剑上交给国家。 但对方显然不想要剑,他们只想把那个铸剑的人,先从炉火边调开。 天,彻底亮了。 上午九点,两辆黑色的奥迪A6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招待所门口。车门打开,走下来几位身穿深色西装、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为首的一位,林默在省里的会议上见过,是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 老马第一个察觉到了不对劲。省委组织部的领导下来,通常会提前通知,地方上要搞接待。这种不打招呼的“空降”,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突击视察,二是……宣布重大任免。 他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迎了过去,脸上堆起了笑容:“张部长,您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准备准备。” 张部长只是朝他点了点头,表情没有半点松动:“不用准备。我们来找林默同志,宣布中央的决定。” “中央的决定?”老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感觉自己的后心窜起一股凉气。 整个招待所的气氛瞬间凝固了。那些步履匆匆、眼神里闪着光的年轻干部们,都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安。 林默的办公室门没有关。他已经换下熬夜时穿的便服,穿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正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那两辆扎眼的黑色轿车。 当张部长一行人出现在门口时,他转过身,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微笑:“张部长,各位领导,请进。” 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林默的平静,让那位见惯了官场上骤然升迁或黯然离场后各种失态的张部长,都感到了一丝意外。 办公室里,没有多余的寒暄。 张部长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的文件,当着林默的面拆开。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公式化的、不带任何个人情绪的语调,开始宣读。 “中共中央组织部调动通知:” “经中央研究决定,免去林默同志甘陕省西部经济内-循环发展试验区办公室主任、党组书记职务……” 念到这里,站在门口旁听的老马,身子猛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扶住了门框,才没让自己滑下去。免职?为什么?林默主任不是刚刚才做出这么大的成绩吗?哈佛商学院的案例报告墨迹都还没干透啊! 张部长的声音还在继续,平稳得像一台机器。 “……调任中央政策研究室,担任新成立的国家战略研究中心执行主任(正厅长级)。” 宣读完毕。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老马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中央政策研究室?国家战略研究中心?这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名头大得吓人,又是“中央”又是“国家”的。可……政策研究室,那不是写报告、搞理论的地方吗? 他这个在体制内混了一辈子的老油条,几乎是瞬间就品出了这道调令背后那股冰冷的滋味。 明升,暗降。 从一个手握百亿基建项目审批权、能调动数万劳动力、决定着一片区域经济命脉的实权“封疆大吏”,变成一个务虚的“笔杆子”。虽然级别没变,甚至从地方调入了京城核心智囊机构,看似前途无量,但实际上,却是被抽走了手里最锋利的武器,拔掉了最尖锐的牙齿。 这是一个典型的、让你有力无处使的阳谋。 老马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看着林默,眼神里充满了惋惜和不甘。他知道,西部这片刚刚被点燃希望的土地,恐怕要变天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林默,脸上的表情却几乎没有变化。 他静静地听完,然后从张部长手里,接过了那份薄薄却重逾千钧的调令。他的手指拂过文件上那鲜红的印章,目光落在那串新的头衔上。 中央政策研究室。 国家战略研究中心。 他的脑海中,钱博昨夜那句“收敛锋芒,必要时可以自污”的话语,和楚天雄那声“别让自己,被亲手掀起的巨浪吞噬”的叹息,交织在一起,变得无比清晰。 他们把他从惊涛骇浪的船头,请进了看似风平浪静的观景舱。 他们想用的,是他的望远镜,而不是他的舵。 林默抬起头,对着一脸严肃的张部长,再次露出了微笑:“感谢中央的信任。我服从组织安排。”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那份超乎寻常的镇定,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送走了省委组织部的领导,林默被免职调任京城的消息,像一阵风,瞬间吹遍了整个试验区总部。 亢奋的空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茫然的沉默。那些曾经因为一个项目落地而彻夜狂欢的年轻人,此刻都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心中的主心骨、那个能把所有不可能变成可能的“林主任”,要走了。 苏曼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她冲进林默办公室的时候,眼睛是红的,连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髻都有些散乱。 “他们凭什么!”她把门摔得震天响,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你为这里做的一切,他们都瞎了吗?” 她不像老马,需要去品味调令里的弯弯绕绕。她只知道,林默被从这个他一手创建的王国里,赶走了。 林默正站在办公桌前,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几本书,一个笔筒,还有那张他画满了红蓝线条的西部水系图。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苏总,生意人的火气,不要这么大。” “这不是生意!”苏曼的声音有些哽咽,“林默,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就因为你太成功了?就因为那个什么‘功高震主’?” 林默转过身,看着她。 “不,”他摇了摇头,拿起桌上那份他熬了一夜写完的报告,在手里掂了掂,“不是因为我太成功,是因为我给出的答案,超出了他们预期的问题。他们只是想找个人来修条路,我却顺手把房子也盖好了。现在,他们想请我去研究一下,全世界的房子,应该怎么盖。” 他的比喻有些古怪,苏曼却听懂了。 “那我们怎么办?‘天章’怎么办?那条沙漠公路后续的养护基金怎么办?你走了,这些都会停摆!”苏曼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恐慌。她第一次发现,自己那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在真正的权力面前,是如此的脆弱。 林默笑了。他走到苏曼面前,将手里的那份报告,轻轻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苏总,我在西部最大的靠山,确实要走了。” 他的目光清澈而深邃,里面没有半分颓丧,反而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 “不过,在走之前,我想送你一份大礼。” “一份……能让你在这片土地上,再站稳十年的大礼。” 喜欢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请大家收藏:()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2章 钱博的“密报” 苏曼的怒火像一团被风吹旺的野火,在林默小小的办公室里熊熊燃烧。她那双平日里运筹帷幄、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因为愤怒和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而泛着红。 “卸磨杀驴……”她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林默,你告诉我,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你走了,那些刚刚看到一点希望的百姓怎么办?我投进来的几十个亿,难道就打水漂吗?”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他将那份刚刚写就、墨迹未干的报告整理好,用手指轻轻抚平纸张的边角,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在打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办公室外,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那些年轻的干部们都像被钉在了原地,远远地看着这间办公室,不敢靠近,也不愿离去。他们心中的那座山,好像要塌了。 “苏总,”林默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口深井,不起半点波澜,“你是个商人,商人的第一课,是控制情绪,计算风险和收益。”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算账!”苏曼拔高了声音。 “不,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算账。”林默转过身,将那份报告递到她面前。 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没有半分被贬黜的颓丧,反而像淬火后的精钢,闪动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锋芒。 “我在西部最大的靠山,确实要走了。”他看着苏曼,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在走之前,我想送你一份大礼。” 苏曼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份薄薄的报告,眼神里充满了怀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什么大礼? “这份报告,叫《关于‘西部经济内循环发展试验区’模式阶段性成果总结暨面向全国推广的若干战略思考》。”林默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报告的封面,“你把它,通过你的渠道,递上去。不是递给省里,递到那些关心西部发展,也关心我林默最终去向的人的案头。” 苏曼的呼吸一滞,她似乎抓到了什么。 “这份报告,是我在西部所有工作的总结,但它更是一份‘投名状’。”林默的嘴角,勾起一个莫测的弧度,“它清清楚楚地告诉所有人,‘引水灌田’的思路,‘林-苏模式’的成功,不是我林默的个人秀,也不是西部试验区的独角戏。它是一套经过实践检验,可以复制、可以推广的‘方法论’。它不是我林默的私产,而是可以为国所用的‘公器’。” 苏曼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她那颗被愤怒和不安搅成一团乱麻的商业大脑,开始重新高速运转。 “我走了,但我亲手打造的这个模式留下了。而且,是盖了红章,上了书面,具备全国推广价值的模式。”林默看着她,声音里透着一股洞悉人心的力量,“苏总,从今天起,谁想动你,想动‘天章’,想动这条沙漠公路,就不是在动一个商人,一个品牌,一条路。他是在公然否定一项经过最高层认可、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国策。这个护身符,够不够你在这片土地上,再安稳十年?” 办公室里,只剩下苏曼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她看着林默,像在看一个怪物。 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在得知自己被“明升暗降”后,熬了一整夜,不是在写自怨自艾的告别信,也不是在写不甘的申诉书。他是在铸造一柄新的武器,一柄足以保护他所有心血,并让所有对手都投鼠忌器的“尚方宝剑”。 他把自己的“功”,变成了所有人的“功”。他把自己从那个最扎眼的“功臣”,变成了一个谦逊的“献策者”。 这一手,釜底抽薪,金蝉脱壳,高明得让人脊背发凉。 苏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口那团火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震撼。她伸手拿起那份报告,感觉重逾千斤。 “我明白了。”她看着林默,眼神复杂。 送走苏曼,林默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又坐了很久。他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几本书,一个笔筒,一方刻着“行胜于言”的镇纸。最后,他将那张画满了红蓝线条的西部水系图,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 夜,深了。 招待所的房间里,林默刚洗漱完毕,桌上的私人手机就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没有铃声,只有震动。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被标记为“乱码”的加密号码。 林默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才按下了接听键。 “林子,是我。”听筒里传来钱博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沙哑。 他如今已是国家发改委办公厅主任,名副其实的“部委大管家”,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盘着手串、看似与世无争的副司长了。 “钱主任。”林默的声音很轻。 “少来这套,叫我老钱。”钱博在那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即语气变得无比凝重,“长话短说,你听着,不许问,不许记。” “好。” “你这次的调令,不是小事。背后有大人物的手笔。”钱博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博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这个层级的人物,已经不是他现在能接触到的存在。那是真正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 “这个人……”钱博的声音更低了,仿佛怕被空气里的尘埃窃听,“铁腕,强硬,是出了名的实干家。他眼里不揉沙子,平生最不喜欢两样东西。” “一是,华而不实的政绩工程。” “二是,不听号令的‘个人英雄’。” 钱博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入林默的脑海。 “你小子倒好,”钱博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苦笑,“两样全占了。‘天章’在国际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哈佛都给你立传了,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大功一件。但在他看来,这就是典型的、脱离组织掌控的个人英雄主义。” “他要的,是上紧了发条,就能精准运转的机器,是拧在哪里都能严丝合缝的螺丝钉。你呢?你把自己打磨成了一把谁也握不住的宝剑,寒光四射,锋芒毕露。你说,他会怎么想?” 林默没有说话,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 “他现在把你调到中央政策研究室,就是要把你的剑刃,硬生生地收进剑鞘里。他要用的,是你的脑子,不是你的手腕。”钱博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老领导……就是当年带我们去江钢的那位老将军,他退下来了,但还有些影响力。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你说。” “他不是高远那种没脑子的衙内,也不是楚天雄当年得罪的那些官僚。他是个真正的、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只不过,他的理想,是要建立一个绝对秩序的、不容任何意外的完美棋局。任何可能成为变数的棋子,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清除出局。” “他,是真能一根手指,就摁死你的存在。”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林默能听到钱博沉重的呼吸声。 “林子,你……还好吧?”钱博有些不放心地问。 “我没事。”林默的声音依旧平静,“老钱,替我谢谢老领导。也谢谢你,这么晚还打这个电话。” “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钱博的声音缓和了些,“总之,先蛰伏,别再冒头了。你这几年爬得太快,根基不稳,经不起大风浪。先当个纯粹的笔杆子,把锋芒都藏起来,等风头过去再说。” “我明白。” 挂断电话,房间里又恢复了死寂。 林默在黑暗里站了很久,钱博带来的信息,像一块巨大的拼图,将楚天雄的警告、夏清月的提醒,全都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 一幅清晰、冷酷,且充满杀机的权力棋局,展现在他眼前。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份薄薄的、决定了他命运的调令。 中央政策研究室,国家战略研究中心,执行主任。 他仿佛能透过这行铅字,正用一种审视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把他从一线战场调开,放在最近的距离,用最严苛的目光,盯着他,研究他,使用他。 这确实是一步绝妙的棋。 然而,林默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沮丧。他那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里,反而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危险的火苗。 他不是在下棋,你是在掀桌子。 现在,亲自把他这颗最不稳定的棋子,摆到了自己的棋盘边上。 林默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也好。 离得近些,看得才更真切。 而且,棋盘边上,总比在棋盘之外,更容易找到……掀桌子的机会。 喜欢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请大家收藏:()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3章 告别西部,十里长街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又异常漫长。 交接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林默将每一个项目的后续节点、每一个关键人物的联系方式、每一笔资金的潜在风险,都分门别类,整理成册,交给了临时主持工作的老马。 他的办公室,一天比一天空。墙上那张巨大的西部水系图被他小心翼翼地卷起,收进了行李箱。桌上的文件被清空,只剩下那方刻着“行胜于言”的镇纸,他摩挲了许久,最后还是留给了老马。 “主任,这个太贵重了……”老马推辞着,眼圈发红。 “不贵重,就几两石头。”林默笑了笑,“你比我更需要它。以后,这里就拜托你了。” 整个试验区总部,都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沉默里。没人再高谈阔论未来的宏伟蓝图,没人再为一个小小的技术突破而欢呼雀跃。那些曾被林默点燃了火焰的年轻人,如今都像被抽走了魂,默默地做着手头的事,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林-默那间已经空了的办公室。 离别的那天,是个晴天,天空蓝得像一块通透的宝石,没有一丝云。 林默拒绝了所有官方的送行安排,只让老马开一辆最普通的越野车,送他去机场。 清晨七点,他提着简单的行李箱走出招待所大门。 他以为会是悄无声息的离别。 然而,门口,站满了人。 招待所的经理、服务员、厨师、保安……所有工作人员,都换上了最干净的制服,在门口静静地站成两排。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默。为首的经理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捧着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看到林-默出来,他走上前,笨拙地将布包打开。 里面是几十个还冒着热气的茶叶蛋。 “林主任,我们……我们也没啥好东西送您。”经理的声音有些发紧,眼眶泛着红,“这是我们后厨几个师傅,连夜煮的。您路上吃,热乎。” 林默看着那些圆滚滚、散发着朴实香气的茶叶蛋,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熟悉的、质朴的脸庞。他的脑海里,那块名为【情绪剧本】的面板,第一次被一片汪洋大海般的、纯粹的情感所淹没。 【不舍】、【感激】、【祝福】、【担忧】…… 无数种最简单、最真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暖流,让他那颗为应对京城棋局而变得冰冷坚硬的心,猝不及 防地软了一下。 他没有拒绝,伸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布包,郑重地道了声:“谢谢。” 坐上车,老马发动了引擎。越野车缓缓驶出招待所的大院。 林默回头,看到那些人还站在原地,朝着他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车子拐上通往机场的主干道。 街道两旁,开始出现人群。 起初,只是零零散散的几个。有早起卖菜的农人,停下了三轮车,站在路边,手里还拎着沾着泥土的青菜;有刚从工地出来的工人,戴着安全帽,身上满是尘土,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还有穿着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对着他们的车行注目礼。 老马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主任……他们……” 林默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 车子继续前行,人越来越多。 从三三两两,到十几人一堆,再到几十人、上百人……最后,汇成了一条望不到头的、沉默的人流。 他们占据了街道两旁所有的人行道,从市区的这一头,一直延伸向远方。 他们来自各行各业。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有系着围裙的餐馆老板,有坐在轮椅上被家人推出来的老人,有被父母抱在怀里、好奇地张望着的孩子。 林默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那是“天章”工坊的绣娘,她们穿着自己缝制的、带着精美刺绣的民族服装,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她们没有哭,只是微笑着,对着车里的方向,轻轻挥手。 没有人举标语,没有人喊口号。 整个城市,仿佛都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种庄严的寂静。只有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和风声。 十里长街,百姓自发送别。 他们用这种最淳朴、最沉默,也最震撼人心的方式,为这位给他们带来希望的人送行。 老马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上的皱纹淌了下来。他死死咬着嘴唇,努力让车开得更稳一些。 林默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用理智去分析这背后的一切。但他做不到。那一张张朴实的脸,那一双双真诚的眼睛,像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里。 那是比任何嘉奖令、任何媒体报道都更滚烫、更有分量的肯定。 他想起了自己初入官场时的誓言——为生民立命。 他想起了在西部这片土地上,经历的每一次博弈,每一次豪赌,每一次深夜里的殚精竭虑。 值了。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那片因洞悉权力棋局而起的冰冷,被这股来自民间的巨大暖流彻底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坚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钱博说,那位副总理,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林默想,或许,他们只是通往理想的路径不同。 车子终于驶离了市区,开上了通往机场的高速。路边的人群渐渐稀疏,但依然有人骑着摩托车,开着农用三轮,在路肩上默默地跟随着。 直到机场的航站楼遥遥在望,老马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地开口:“主任,到了京城,万事……万事小心。这里的人,都念着您的好,都盼着您好。” “我知道。”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马,这边就靠你了。别让他们失望。” “您放心!”老马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在立下一个军令状。 换了登机牌,过了安检,林默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停机坪上一架架等待起飞的飞机。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苏曼。 “你的‘投名状’,已经通过最稳妥的渠道,送到了该看的人手里。一路顺风。” 林默删掉短信,没有回复。 登机口开始广播。 他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那片广袤的、沐浴在晨光下的西部大地。 那里有他修的路,有他建的工坊,有他彻夜长谈过的窑洞,有他洒下的汗水,还有那十里长街,无声的送别。 他将这份滚烫的记忆,连同那几十个还温热的茶叶蛋,一起装进行囊。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向了那条通往京城的登机通道。 那里,有一盘更凶险、更复杂的棋局,正等着他。 而他,已经带上了最坚硬的铠甲,和最锋利的武器。 喜欢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请大家收藏:()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4章 重返京城,物是人非 飞机降落时,机身与跑道接触的瞬间,传来一阵沉闷而扎实的震动。 林默从浅眠中睁开眼,窗外,是京城特有的、带着灰蒙色调的广阔天空。空气中不再有西部那种混合着沙土与阳光的干燥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也更为沉重的味道。 一年前,他初入京城,像一个一头扎进深海的潜水员,感受着来自国家部委那令人窒息的“深海”气压。那时的他,紧张、戒备,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像是在刀尖上维持平衡。 一年后,重返此地,心境已截然不同。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靠着一份“紫色剧本”的豪赌才能在会议上获得发言机会的借调干部。他身后,有十里长街的无声送别,有哈佛商学院立下的“林-苏模式”,有一条横穿死亡之海的沙漠公路,还有一个被他从贫困线上拉回来的“天章”品牌。 这些,是他的功绩,也是他的铠甲。 但同时,它们也是悬在他头顶,最沉重的枷锁。 他提着简单的行李箱,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潮,走出航站楼。没有迎接的人,没有熟悉的车辆。巨大的孤独感像潮水般涌来,与几天前那十里长街的热烈送别,形成了尖锐而冰冷的对比。 他没有选择打车,而是熟门熟路地走向了机场快轨。 车厢里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疲惫、或焦虑、或野心勃勃的神情。空气中飘浮着各种品牌的香水味、公文包的皮革味,以及若有若无的、属于这座城市的快节奏压力。 林默找了个角落站着,将自己融进这片涌动的人海。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那块熟悉的面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呈现出大片大片的灰色与蓝色交织的色块。 【焦虑:下个月的KPI还差一半】 【疲惫:连续加班两周,想辞职】 【期待:晚上的相亲对象据说条件不错】 【麻木:通勤两小时,已经习惯了】 这些不再是需要他去破解的难题,而是一幅描绘着京城生态的浮世绘。他像一个旁观者,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自己已经从棋盘上的某一个具体的格子里跳了出来,站在了棋盘的边缘。 等待他的,不再是高远那种脸谱化的对手,也不是西部那些可以被精准打击的利益集团。 等待他的,是一个更宏大、更抽象,也更危险的棋局。 对手,是规则本身。是钱博口中那种“稳定压倒一切”的惯性,是楚天雄撞得粉身碎骨的那块无形的礁石,和他那盘不容任何意外的“完美棋局”。 列车在地下穿行,窗外一片漆黑,只有车厢内的灯光,映出林默在玻璃上的倒影。 依旧是那副清秀斯文的模样,黑色的镜框,干净的白衬衫。但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却变了。曾经的书卷气被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所取代,像是经历过惊涛骇浪后,恢复了宁静的深潭。潭水之下,暗流涌动。 他想起夏清月。 那个与他定下“三年之约”的女人,如今也在这座城市里,身居高位。国家监察委员会副主任,这个职位,本身就意味着一种锋利和决绝。他们像两条从不同源头出发的河流,曾在江州短暂交汇,而后又各自奔腾,如今,终于在这片名为京城的巨大湖泊里,再次遥遥相望。 只是,湖面之上,已是暗流密布,风波诡谲。 中组部为他安排的临时住处,在西城的一个不对外开放的招待所里。这里比他在西部试验区的总部要气派得多,红墙灰瓦,庭院深深,处处透着一股不事张扬的威严。 接待他的是一位面无表情的中年干部,言语客气,但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审视。他将林默领到一间套房门口,递过钥匙,交代了几句关于用餐时间和保密纪律的话,便转身离去,多一句废话都没有。 房间很宽敞,家具是厚重的红木,一尘不染。窗外,是一棵姿态遒劲的古松。一切都很好,好得像一间精致的样板间,却唯独没有人气。 这里不是家,甚至不是一个可以让他放松的落脚点。 这里是一个等待区,一个在上场前,供棋子暂时停留的盒子。 林默将行李箱放在墙角,没有打开。他走到书桌前,桌上很干净,只有一部红色的电话机,和一本摊开的、印着内部刊号的《政策研究》。 他的目光,落在《政策研究》旁边,一个用牛皮纸密封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厚信封上。 信封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已经等了他很久。 林默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走过去,拿起那个信封。信封很沉,里面似乎不是普通的纸张。没有署名,没有单位落款,封口处用火漆封得严严实实,上面是一个模糊的、看不出形状的印章。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见面礼”。 他没有立刻拆开。 他先是拉上了厚重的窗帘,让整个房间陷入一种昏暗的安静之中。然后,他走到门口,确认房门已经反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书桌前,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摸出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样式的开信刀。 刀锋划过火漆,发出一声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撕裂声。 他将信封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没有信纸,没有问候,甚至没有一个字。 只有一叠厚厚的、A4纸大小的黑白照片。 照片的质量很高,像是专业摄影师的作品。 第一张照片,是黄浦江畔,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在夜色中璀璨如钻,一艘豪华游艇正驶过江面,甲板上人影晃动,觥筹交错。 第二张照片,是西部某个干涸的村庄,一个皮肤黝黑、嘴唇干裂的小女孩,正用一双盛满了渴望的眼睛,看着一个几乎已经见底的水窖。 第三张照片,是深圳的科技园,年轻的程序员们围坐在一起,为了一个项目上线而欢呼雀跃,他们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和窗外繁华的城市夜景。 第四张照片,是东北的某个老工业基地,几个下了岗的工人,在冬日寒冷的街头,围着一个铁皮桶烤火,眼神茫然。 一张,又一张。 繁华与衰败,希望与绝望,新生与落寞…… 这个国家最光鲜亮丽的一面,和最触目惊心的一面,被用这种最直接、最冷酷的方式,并置在一起。每一组照片,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人的心上。 林默一张张地翻看着,他的表情始终平静,但握着照片的指节,却在不知不觉中,收紧了。 直到最后一张。 那不是照片。 那是一张洁白的宣纸,上面用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写着一个问题。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一个问题,和末尾那个硕大而醒目的问号。 “如何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真正实现共同富裕,防止两极分化?” 林默看着那行字,仿佛能透过笔锋,感受到书写者那股不容置疑的意志,和字里行间蕴含的巨大期望。 这不是一个课题。 这是一个横亘在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百年难题,是无数仁人志士为之求索一生的终极拷问。 现在,这个难题,被用这样一种方式,直接甩到了他的面前。 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没有给他寒暄的机会。 棋局,已经开始。 而他的第一步,就是要回答这个问题。 林默放下宣纸,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里,那块沉寂已久的【情绪剧本】面板,在这一刻,疯狂地闪烁起来。 但这一次,面板上没有浮现出任何白色、蓝色、或是紫色的选项。 只有一片刺目的、前所未见的—— 金色。 金色的光芒中,缓缓浮现出八个大字。 【引东海之水,灌西天之田】 那是在高级别研讨会上,让他一鸣惊人的八个字。 此刻,这八个字再次出现,却仿佛被赋予了全新的、更为沉重的含义。 林默猛地睁开眼。他明白了。 他是在问他: 你当初提出的那个方案,那个看似解决了区域发展不平衡的方案,真的,能解决我给你看的这些问题吗? 你那八个字,究竟只是一个漂亮的口号,还是一把能劈开这百年难题的钥匙? (全书完) 喜欢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请大家收藏:()官场剧本:说错一句,万劫不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