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眸》 第1章 慈善假面舞会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是在一片极致的奢华与寂静中,同时炸响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的。 【欢迎各位玩家进入无限副本:《慈善假面舞会》。】 【地点:玫瑰山庄。】 【主线任务:在明晚的假面舞会中存活至午夜钟声响起,并揭露至少一条山庄的秘密。】 【警告:请时刻谨记您的身份,任何与身份严重不符的言行,都可能招致“它”的注意。】 白衔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在夜色中呈现出暗红色的玫瑰园。空气里弥漫着浓稠到令人不适的甜香。 他刚刚“醒来”,或者说,被系统强行塞进了这个名为“玫瑰山庄”的地方,以及一个对应的身份——山庄主人体弱多病、深居简出的小儿子。 他身上穿着符合身份的丝质睡袍,触感柔滑冰凉,如同第二层皮肤。房间是极尽的巴洛克风格,金银雕饰繁复,天鹅绒窗帘厚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但白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极地冰蓝般的眼眸,比房间内恒温的空气还要冷上几分。 无限世界?副本任务? 对他而言,不过是换了一个更精致些的囚笼。本质并无不同。 几乎在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他房间那扇沉重的、雕花精美的木门,就被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叶洵第一个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执事服,白手套一丝不苟地戴到腕部,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利落。琥珀色的眼眸迅速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定格在窗边的白衔身上。冷静,专业,带着一种天生的疏离感——这是系统赋予他的身份,山庄的护卫长,也是白衔这位“小少爷”的贴身护卫。 叶洵的目光与白衔在空气中短暂相接。白衔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家具。叶洵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他侧身让开。 紧接着,另外四个人有些踉跄地跟了进来。 邓佳玥穿着一身朴素的女仆裙,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惊慌,但看到白衔和叶洵后,明显松了口气,下意识地靠近了温瑜洛。温瑜洛则是一身利落的女管家服饰,黑色的齐肩短发一丝不乱,她迅速反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冷静地开始观察环境,眼神锐利如鹰。 陈妄扯着自己身上那套花里胡哨、缀满流苏的乐师服,一脸烦躁:“这什么鬼地方?玫瑰山庄?我还以为是什么浪漫副本,结果一来就搞恐怖片开场?” 江瑜晨跟在他身后,扶了扶脸上那副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装饰性的圆框眼镜——他扮演的是一个跟随乐师团来的、有些怯懦的年轻学者。他低声对陈妄说:“别吵,系统提示说了,要谨记身份。” “身份?我他妈现在是个吹小号的!”陈妄几乎要骂出声,但在看到叶洵扫过来的平静目光时,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不知为何,这个叫叶洵的男人,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而窗边那个白得发光、美得近乎诡异的小少爷,则让他心里更发毛。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白衔。尽管他看起来最是弱不禁风,但一种莫名的气场,让他无形中成为了中心。 “现在怎么办?”邓佳玥小声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叶洵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稳定:“系统任务明确,存活,并揭露秘密。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个山庄的规则,以及‘它’指的是什么。”他的分析条理清晰,是典型的生存派思维。 “规则?这满屋子都是规矩。”温瑜洛用指尖轻轻划过身旁小圆桌上的一道金线,“等级森严,奢靡背后是腐朽。秘密恐怕就藏在这些金碧辉煌的下面。” 陈妄忍不住插嘴:“那我们分头去找线索?这山庄这么大……” “不行。”叶洵立刻否定,“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分散是下策。我们目前是一个团队,集体行动生存率更高。”他的原则一如既往——集体利益优先。 一直沉默的白衔,终于有了动作。 他并没有回头看他们,只是微微偏过头,视线从窗外暗红色的玫瑰园,移到了房间墙壁上一幅巨大的肖像画上。画中是这座山庄的主人,一个面容严肃、眼神阴鸷的老者,手中握着一支鲜红的玫瑰,玫瑰的刺似乎要扎破画布。 他依旧没有说话,但这个小动作,却让所有人的争论都停了下来。 一种无形的威压,并不凌厉,却带着绝对的掌控感,让房间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就在这时—— “咚、咚、咚。” 礼貌而克制的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正好三下。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绷紧。邓佳玥下意识地抓住了温瑜洛的手臂,陈妄也闭上了嘴,眼神警惕地看向门口。 叶洵无声地移动脚步,挡在了白衔与门之间,虽然白衔似乎并不需要。 “请进。”白衔开口,声音清冷,像冰珠落在玉盘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笔挺管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标准而僵硬的微笑,眼神却空洞得可怕。他推着一辆银质的小餐车,上面放着的不是食物,而是一个用黑色火漆封缄的、异常精美的信封。 “晚上好,小少爷,诸位。”管家的声音如同他的笑容一样刻板,“老爷吩咐,将这个交给您。”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所有人,并没有对多出这么多人表示任何惊讶,仿佛他们本该就在这里。 “这是什么?”叶洵代白衔发问,语气是护卫长应有的谨慎。 管家将信封拿起,恭敬地递向白衔的方向:“是明晚舞会的特别邀请函。老爷特意嘱咐,请您务必亲自阅览。” 白衔没有动。 叶洵顿了一秒,上前一步,替白衔接过了那封信。在指尖触碰到信封的刹那,他感到一股阴冷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管家完成使命,再次行了一礼,推着餐车,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转身离开了。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封黑色的邀请函上。 叶洵检查了一下火漆封缄,上面印着一个复杂的玫瑰与荆棘交织的图案。他看向白衔,用眼神询问。 白衔几不可察地颔首。 叶洵这才小心地拆开火漆,取出了里面的信笺。信纸是厚重的羊皮纸质感,上面用暗红色的花体字写着: “诚邀尊贵的客人们,莅临明晚于玫瑰山庄大厅举行的慈善假面舞会。” “为增添乐趣,请允许我宣布一条小小的规则:舞会期间,请务必佩戴好您的面具。无论发生何事,切勿让您的真容暴露在月光下。” “另外,一场无声的拍卖将会进行。拍卖品……或许会出乎您的意料。” “愿玫瑰与月光,指引您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 您忠实的,山庄主人 信的内容到此为止,没有落款日期。 “面具?月光?拍卖?”陈妄皱着眉重复着关键词,“这都什么跟什么?故弄玄虚!” 江瑜晨推了推眼镜,努力分析:“面具可能是保护,也可能是束缚。月光……通常在一些传说里代表不好的东西,比如诅咒或者现形。至于拍卖……”他看向叶洵,“信里说‘拍卖品会出乎意料’,这很可能就是我们需要揭露的‘秘密’之一。” 邓佳玥小声说:“而且,送信的时间点太巧了。我们刚来,邀请函就送到了。就好像……一直在等着我们一样。” 温瑜洛补充道:“那个管家也很奇怪,他的眼神,不像活人。” 叶洵将邀请函递给白衔。白衔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接。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那封透着不祥的信件,还不如窗外那些在夜色中摇曳的、暗红色的玫瑰值得关注。 “我们现在有明确的目标了。”叶洵总结道,将邀请函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明晚的舞会是关键。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尽可能收集关于山庄、舞会、以及那个‘拍卖’的信息。同时,严格遵守规则,不要暴露身份。” 他的安排无可挑剔,是当前情况下最合理的策略。 然而,白衔却在此时,缓缓转过了身。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向他们所有人。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最深沉的冰川,看不到底。他的视线掠过叶洵,掠过正在努力思考的江瑜晨,掠过紧张的邓佳玥和警惕的温瑜洛,最后在一脸躁郁的陈妄身上停留了半秒。 依旧没有言语。 但他抬起手,用一根纤细而苍白的手指,轻轻指向了房间角落。 那里,摆放着一个老式的留声机,铜质喇叭如同某种诡异的花朵。而在留声机旁边,立着一个等人高的、穿着滑稽宫廷小丑服的人形木偶。 木偶的脸上,戴着一张微笑着的、泪珠形状的面具。 在窗外渗进来的惨淡月光下,木偶面具上的笑容,显得格外诡异。 所有人都顺着白衔指的方向看去,心头莫名一紧。 白衔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所谓的“规则”,所谓的“秘密”,所谓的“它”的注视…… 这场死亡游戏,从他们踏入玫瑰山庄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而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演,或许都早已落在了某个“观众”的眼里。 就像那个戴着微笑面具的、无声的小丑。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慈善假面舞会 第2章 慈善假面舞会 白衔的手指,如同一个冰冷的指挥棒,将房间内所有人的视线引向了那个角落。 戴着微笑泪珠面具的小丑木偶,在昏暗的光线下静立着,那上扬的嘴角仿佛在嘲弄他们的紧张与不安。空气中弥漫的玫瑰甜香,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腐朽的气息。 “靠!这东西什么时候在那儿的?”陈妄低骂一声,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差点撞到身后的江瑜晨。他进入副本前是个电竞选手,反应神经远超常人,但这诡异的环境和静默的木偶,还是让他心里发毛。 江瑜晨扶住他,镜片后的眼睛紧紧盯着木偶,声音压得极低:“我们进来的时候,我快速扫描过房间,很确定……那个角落之前是空的。”作为物理系的高材生,他对空间的记忆和观察力远超常人。 温瑜洛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门边,确认门已锁好,然后背靠着门,目光锐利地扫视整个房间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阴影处。“它被移动过,或者……是自己走过来的。”她的结论让邓佳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邓佳玥下意识地靠近温瑜洛,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瑜洛,它……它在看着我们吗?” 叶洵的反应最为直接。他一步跨出,已拦在白衔与木偶之间,虽然白衔依旧那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叶洵的右手微微抬起,做出了一个便于随时发动攻击或防御的姿态,尽管他们此刻手无寸铁。他的目光如炬,审视着木偶的每一个关节,试图找出任何机关或控制的丝线。 然而,木偶只是木偶,一动不动。唯有那张面具,在月光下泛着陶瓷般的冷光。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比之前的争论更令人窒息。系统提示的“它”,难道就是指这个?还是说,这仅仅是山庄无处不在的诡异氛围的一个小小注脚? “不能待在这里了。”叶洵果断做出决定,他的声音打破了令人不安的寂静,“我们必须立刻开始探索,至少弄清楚这层楼的布局和可能的出口。但不能分开。”他再次强调集体行动的原则。 他的目光看向白衔,带着询问,但更多的是一种告知。在这个临时团队里,他本能地承担起指挥者的责任,而白衔的沉默无形中默认了这种分工。 白衔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木偶,然后径直向房门走去。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只是要去自家的花园散散步,而不是身处一个危机四伏的副本。他甚至没有多看其他人一眼,那种由内而外的疏离感和掌控感,让众人下意识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叶洵深吸一口气,率先拉开房门,谨慎地探查了一下空旷而华丽的走廊。走廊两侧悬挂着更多的人物肖像画,画中人的眼神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郁,仿佛在注视着这些不速之客。壁灯的光线昏黄,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短短,摇曳不定。 “跟我来,保持安静,注意观察。”叶洵低声道,示意队伍跟上。 白衔走在叶洵身后半步的位置,步履轻缓,白色的丝质睡袍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团移动的微光。邓佳玥和温瑜洛紧随其后,陈妄和江瑜晨断后。江瑜晨不时回头,警惕地看向他们刚刚离开的房间方向,仿佛担心那个小丑木偶会跟出来。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两侧的房间门都紧闭着,门上的雕花复杂而怪异。他们尝试推开几扇门,发现后面要么是空无一物的储藏室,要么是布置得同样奢华却毫无生气的卧室,仿佛整个山庄就是一个巨大的、没有活人气息的模型。 “这地方像个迷宫。”陈妄忍不住低声抱怨,“连个窗户都没有,方向都辨不清。” “注意墙上的画。”温瑜洛突然出声,她指着旁边一幅画,“这幅画里的女人,手里拿着的玫瑰,花瓣数量和我们刚才路过那幅不一样。” 经她提醒,众人才发现,这些肖像画虽然人物不同,但几乎都拿着或背景有玫瑰,而玫瑰的形态、颜色、花瓣数量,似乎真的存在细微的差别。 “可能是标记?”江瑜晨若有所思,“或者是某种密码?”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叶洵突然停下脚步,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他们来到了一个十字走廊的交汇处。正前方的走廊尽头,是一扇对开的、异常高大的橡木门,门上雕刻着巨大的、被荆棘缠绕的玫瑰图案,看上去像是主厅或者宴会厅的大门。 而吸引叶洵注意力的,是来自右侧走廊深处的一阵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声响。 像是……压抑的啜泣声? 声音断断续续,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 邓佳玥的脸色瞬间白了,紧紧抓住了温瑜洛的手。温瑜洛反手握紧她,眼神示意她镇定,但自己的肌肉也绷紧了。 陈妄和江瑜晨也屏住了呼吸,看向叶洵,等待他的指令。 叶洵眉头紧锁,快速评估着风险。哭声意味着可能有其他“存在”,可能是线索,也可能是陷阱。按照他一贯的谨慎风格,避开未知风险是首选。但副本任务要求揭露秘密,这哭声或许就是突破口。 就在叶洵权衡之际,白衔却似乎对那哭声毫无兴趣。他的目光落在了左侧走廊的墙壁上。那里挂着一幅较小的画,画中是一个穿着旧式礼服的年轻人,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的手中没有玫瑰,而是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仿佛无法呼吸。与其他画作的阴郁不同,这幅画透出的是一种绝望的死气。 白衔向那幅画走去。 “白衔!”叶洵低声提醒,但白衔恍若未闻。 他停在画前,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拂过画框上积累的细微灰尘。然后,他的指尖在画中年轻人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上停顿了一瞬。 没有任何征兆,那幅画突然向后滑开,露出了后面墙壁上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条隐秘的通道! 啜泣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仿佛有什么东西,察觉到了他们的发现。 叶洵心中一凛,立刻做出决断:“进去!快!”既然白衔无意中找到了路,不管里面有什么,都比留在开阔的走廊里成为靶子要强。 他率先侧身进入通道,确认没有立即的危险后,示意其他人跟上。邓佳玥、温瑜洛、陈妄和江瑜晨迅速鱼贯而入。白衔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进入后,那幅画又悄无声息地滑回原位,严丝合缝,仿佛从未打开过。 通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灰尘和霉菌的味道。空气污浊,与外面奢华的香氛形成鲜明对比。叶洵摸索着墙壁,勉强能辨认出这是一条向下的狭窄楼梯。 “往下走,小心台阶。”叶洵压低声音提醒。 众人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沿着陡峭的台阶向下。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邓佳玥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温瑜洛身上,温瑜洛则全神贯注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向下走了大约两层楼的高度,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线,以及……一种低沉的、仿佛很多人在一起低声议论的嗡鸣声。 台阶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木门,光线和声音正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 叶洵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贴近门缝,谨慎地朝里面望去。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便猛地收缩。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如同酒窖般的空间,但布置得却像一个……地下拍卖场! 昏暗的煤气灯摇曳着,照亮了下方面孔模糊、衣着各异的人群。他们全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前方一个简陋的高台。而高台上,站着的正是刚才给他们送信的管家!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刻板的微笑,手中拿着一个小木槌。 台上正在“展示”的拍卖品,不是什么古董珍宝,而是一个被铁链锁着、衣衫褴褛、眼神空洞的年轻女孩!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号牌。 管家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清晰而冰冷:“……下一件拍品,37号,纯净度优良,起拍价,一百个‘单位’。” 台下的人群发出了一阵压抑的骚动,有人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叶洵瞬间明白了。所谓的“慈善假面舞会”,所谓的“拍卖品出乎意料”——这根本就是一场肮脏的人口拍卖!这些被拍卖的人,很可能就是之前失踪的,或者像他们一样被系统弄进来的“玩家”! 而邀请函上说的“慈善”,此刻听起来是如此刺耳的讽刺。 就在这时,叶洵感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猛地回头,是白衔。 白衔不知何时也靠近了门缝,正静静地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冰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台下那些戴着面具的、如同鬼魅般的“宾客”,以及台上那个绝望的女孩。 然后,白衔的视线,越过了拍卖台,落在了会场最阴暗的角落里。 那里,摆放着几张华贵的座椅。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极其华丽的、缀满蕾丝和宝石的暗红色礼服,脸上戴着一张遮住上半张脸的、镶嵌着黑宝石的银色面具。即使隔着很远,即使他只是在阴影中静静坐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庞大而阴冷的气息,也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 仿佛感应到了窥视,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微微转动了一下头颅。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虚掩的木门,精准地落在了白衔和叶洵的身上。 面具下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极淡、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白衔平静地回望着他。 下一秒,拍卖会场内的所有煤气灯,猛地全部熄灭! 整个地下空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啊——!”邓佳玥的惊叫被温瑜洛及时捂住嘴,堵回了喉咙里。 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以及从拍卖台方向传来的、铁链拖地的细微声响,正朝着他们藏身的这扇门,越来越近……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慈善假面舞会 第3章 慈善假面舞会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吞噬了一切。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便异常敏锐起来。 铁链拖沓在地面的声音,冰冷、沉重,一下下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那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明确无误地朝着他们藏身的这扇木门靠近。 邓佳玥在温瑜洛的怀里瑟瑟发抖,温瑜洛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牙齿打颤的咯咯声,自己则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母豹。陈妄低低咒骂了一句,摸索着将江瑜晨拉到自己身后,尽管他自己也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江瑜晨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物理层面找到解释,是机关?还是某种利用光影的障眼法?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无形的恶意,让一切理性分析都显得苍白无力。 叶洵的反应最快。在灯光熄灭的瞬间,他已反手扣住门框,全身戒备。他看不见,但能感觉到。那股阴冷、粘腻的视线,如同实质般缠绕过来,源头正是拍卖台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 他下意识地侧身,想将白衔更严密地挡在身后。这个动作近乎本能,源于他“护卫”的身份设定,更源于内心深处对“未知威胁”评估后,对“最重要目标”的保护优先級。 然而,他挡了一个空。 白衔根本没有停留在门边。 在绝对的黑暗中,叶洵凭借过人的感知,察觉到那个穿着丝质睡袍的身影,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迈了半步。白衔似乎……在迎向那股恐怖的视线? 没有时间深思。铁链声已近在咫尺,仿佛就在门后。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更浓重的、混合着铁锈和腐烂玫瑰的甜腥气味。 “退后!找掩体!”叶洵低吼出声,打破了死寂。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为团队争取生机。他猛地将虚掩的木门向外推去,试图阻挡可能存在的攻击,同时身体向侧面走廊的阴影处急撤。 其他人闻声而动,温瑜洛拉着邓佳玥,陈妄扯着江瑜晨,几人踉跄着向楼梯上方退去,混乱中撞倒了什么,发出哐当一声响。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 “嚓。”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火柴划燃的声响。 一缕微弱,却稳定无比的白色烛光,在浓稠的黑暗中亮起。 光源来自白衔的手中。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盏极其精美的、银质的古董烛台,上面插着一根燃烧着的白色蜡烛。烛光跳跃,映照着他毫无波澜的侧脸,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非人的冷静光泽。 他就站在通道入口处,手持烛台,平静地注视着门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烛光所及之处,黑暗仿佛被驱散了一小圈,但也仅仅照亮了他周身几步的范围,更远处依旧是深不见底的墨黑。 铁链拖沓的声音,在烛光亮起的瞬间,戛然而止。 那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似乎也淡了一些。 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仿佛带着些许玩味的轻笑。随即,那股锁定他们的阴冷视线,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压迫感消失。 但黑暗依旧。 “光……光能驱散它?”陈妄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问。 “不是驱散,是规则。”江瑜晨扶着墙壁,声音还有些发颤,但思维已经重新开始运转,“邀请函上提到‘月光’,刚才拍卖场用的是煤气灯……这个副本的‘它’,可能对特定的光敏感,或者光本身是一种保护机制或触发机制。” 叶洵没有放松警惕,他紧盯着白衔手中的烛光,以及烛光无法照亮的深邃黑暗。白衔似乎早就知道需要光,或者说,他拥有在这种环境下制造光的手段。这绝不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少爷”该有的能力和镇定。 “先离开这里。”叶洵沉声道,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沿着楼梯往上,回走廊。” 这一次,没有人有异议。白衔手持烛台,走在最前面,昏黄的烛光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也为这支小小的队伍指引着方向。叶洵紧随其后,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他们沿着来时的狭窄楼梯向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刚才地下拍卖场的所见,以及那突如其来的黑暗和逼近的危险,都像巨石一样压在每个人心头。 “那些被拍卖的人……”邓佳玥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会怎么样?” “这不是我们现在该考虑的问题。”温瑜洛冷静地打断她,尽管她自己的手心也一片冰凉,“先确保我们自己能活到明天的舞会。” 重新回到那条奢华而死寂的走廊,虽然依旧诡异,但相比地下的恐怖,竟让人有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感觉。壁灯依旧昏黄,肖像画上的人眼神依旧阴郁,但至少这里没有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和铁链声。 “我们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整理一下情报。”叶洵说道,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扇虚掩着的、看起来像是书房的门上。 众人进入书房。书房很大,四壁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皮革的味道。叶洵仔细检查了房间,确认没有其他出口或明显的异常,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白衔将烛台放在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上,自己则走到窗边,再次沉默地望向窗外那片暗红色的玫瑰园。仿佛刚才地下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幻觉。 “我们现在知道了几点。”叶洵开始总结,他需要稳定军心,理清思路,“第一,这个山庄在进行肮脏的人口拍卖,这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揭露的‘秘密’之一。第二,黑暗中有未知的危险,光可能是关键,但需要进一步验证。第三,那个戴银色面具的人,身份极高,极有可能是山庄主人,或者至少是核心人物,极度危险。” 他顿了顿,看向白衔的背影,补充道:“第四,白衔找到了隐藏通道,并且……似乎对副本的规则有超乎常人的直觉。”他没有用“了解”这个词,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陈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了抓头发:“妈的,这鬼地方!舞会还要戴面具,谁知道面具下面是不是又是什么怪物!” 江瑜晨走到书架前,快速浏览着书脊上的标题,试图找到一些关于山庄历史或家族的线索:“面具……或许不仅仅是伪装。可能不同的面具代表不同的身份或权限?就像拍卖会上那些戴面具的‘宾客’。” 温瑜洛则在检查书桌的抽屉,她发现抽屉都是锁着的。“我们需要找到更多关于舞会和拍卖的具体信息。邀请函太笼统了。” 邓佳玥努力平复呼吸,也强迫自己观察环境。她走到壁炉前,看到壁炉架上摆放着几个小相框。相框里是山庄主人的家庭合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模式化的、并不达眼底的微笑,看起来异常僵硬。尤其是在中间那张最大的合照上,站在老主人身边的,是一个脸色异常苍白、眼神阴沉的年轻人,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支黑色的玫瑰。 “你们看这个……”邓佳玥指着那张合照。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咚、咚、咚。” 还是那样礼貌而克制的三下。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停滞,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房门。 叶洵无声地移动到门边,用眼神示意其他人戒备。白衔也缓缓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看向门口。 叶洵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依旧是那个表情僵硬的管家。他推着餐车,车上放着食物和清水。 “夜深了,老爷吩咐给各位送来一些宵夜。”管家刻板地说着,目光扫过房间内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白衔身上,微微躬身,“小少爷,您的牛奶。” 他将一杯温牛奶单独端起,递向白衔的方向。 这一次,白衔没有无视。他走上前,接过了那杯牛奶。他的指尖苍白,与洁白的瓷杯几乎融为一体。 管家的脸上露出一个更加僵硬的微笑:“请各位好好休息,明晚的舞会,敬请期待。” 说完,他再次行礼,推着餐车,像上一次一样,转身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叶洵关上门,眉头紧锁。送宵夜?在这种时候?这更像是一种监视和警告。 陈妄饿坏了,伸手想去拿餐车上的面包,被叶洵一把拦住。 “小心有毒。” 江瑜晨拿起一个苹果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食物本身看起来没问题。但在这个地方,还是谨慎为好。” 白衔端着那杯牛奶,走到书桌前,并没有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杯中纯白的液体,然后,将杯子轻轻倾斜。 乳白色的牛奶倒在红木书桌深色的桌面上,并没有立刻流淌开,而是……缓缓地,凝聚成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单词!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吸引了目光,围拢过来。 桌面上,用牛奶写成的单词是: “小心戴微笑泪珠面具的小丑。” 字迹扭曲,仿佛带着极大的恐惧书写而成,然后牛奶很快浸润了木头,字迹迅速模糊、消失,只留下一片湿痕。 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戴微笑泪珠面具的小丑……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白衔房间里,那个无声无息出现的木偶。 而便在这片死寂之中,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地、有节奏地,停在了书房的门外的走廊上。 “嗒…嗒…嗒……” 脚步声停下了。 门外,一片寂静。 但门内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此刻就站在门外。 隔着薄薄的一扇门板,静静地,“微笑”着,注视着他们。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慈善假面舞会 第4章 慈善假面舞会 门外的脚步声停下后,并未离去,也再无任何声响。那种极致的寂静,比任何噪音都更令人心悸。仿佛一个戴着微笑面具的猎手,正耐心地守在巢穴之外。 书房内的空气凝固了。邓佳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温瑜洛将她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如刀,紧盯着门板,身体微弓,随时准备应对破门而入的袭击。陈妄和江瑜晨背靠背站着,紧张地扫视着周围,生怕墙壁或书架里会突然钻出什么东西。 叶洵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将耳朵贴近门板,试图捕捉门外的动静。一片死寂。他甚至听不到呼吸声。他回头,用极其缓慢的手势示意众人保持绝对安静,并指向书房内几个可以暂时躲避的角落或厚重的家具后面。 然而,白衔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举动。 他非但没有寻找掩体,反而端着那个已经空了的牛奶杯,步履从容地走向房门。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门外站着的不是索命的幽灵,而只是一个迷路的仆人。 “白衔!”叶洵几乎是用气音低吼,伸手想去拦他。但白衔的步伐看似轻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轻易地避开了叶洵的手。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白衔停在了门前。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又似乎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然后,他伸出那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握住了冰冷的黄铜门把手。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书房里如同惊雷。 门,被白衔从里面拉开了。 门外,空无一人。 昏黄的壁灯光线下,走廊地毯华丽而寂静,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黑暗之中。仿佛刚才那清晰的脚步声和停留在门外的压迫感,都只是众人的集体幻觉。 但就在门框下方的地毯上,安静地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巧的、做工精致的音乐盒。音乐盒是原木材质,上面用彩漆绘制着一个正在跳舞的小丑图案,小丑的脸上,正是那张标志性的、微笑着流泪的面具。 白衔弯腰,将音乐盒捡了起来。他的动作优雅得如同在花园里采摘一朵玫瑰。 他拿着音乐盒,转身走回书房,仿佛只是取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快递。他将音乐盒放在红木书桌上,那个用牛奶写下警告的地方,湿痕还未完全干透。 “这……这是什么?”陈妄凑过来,心有余悸地问。 白衔没有回答,只是用指尖轻轻拨动了音乐盒的开关。 “咔……” 发条转动的声音响起,随即,一段清脆却带着几分诡异、跑调了的音乐铃声响了起来。是那首古老的、常出现在旋转木马和八音盒上的《致爱丽丝》。但在这种环境下,欢快的旋律被扭曲得无比瘆人。 音乐盒顶盖上的小丑,随着音乐开始僵硬地旋转、跳舞。 音乐声在书房里回荡,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当一曲终了,音乐盒发出“咔”的一声轻响,顶盖突然弹开了一小道缝隙。 叶洵警惕地上前,用眼神示意白衔后退,然后自己小心地用指尖挑开了盒盖。 音乐盒里面没有复杂的机械,也没有珠宝。只有一张被折叠起来的、泛黄的旧纸条。 叶洵将纸条取出,展开。上面是用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液写成的花体字: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特邀一位尊贵的客人,于午夜时分,至三楼西侧的‘镜之回廊’,共舞一曲。” “请务必独自前来。” “—— 您忠实的小丑” 纸条的背面,还用同样的红色,画了一个简单的、指向三楼西侧的箭头。 “镜之回廊?独自前往?”温瑜洛的眉头紧紧皱起,“这明显是个陷阱!” “是针对我们所有人的,还是针对某个人的?”江瑜晨分析道,“纸条上说的是‘一位尊贵的客人’……”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在白衔身上。他是山庄名义上的“小少爷”,是这里最“尊贵”的人。这邀约,目标明确。 叶洵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让白衔独自去一个明显有问题的地点?这违背了他所有的原则。“不行,太危险了。这明显是‘它’的伎俩。” 白衔的目光从纸条上移开,再次投向窗外。夜色深沉,看不到月亮,只有无边的黑暗笼罩着玫瑰园。他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发呆。 “我们能不能不去?”邓佳玥怯生生地问,“就当没收到过这个音乐盒?” “恐怕不行。”江瑜晨摇头,“系统不会发布无解的任务,但也不会允许我们完全规避风险。这个‘小丑’已经找上门了,避而不见,可能会触发更坏的后果。比如……直接判定我们违背规则,引来‘它’的注视。”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去,可能是送死;不去,可能立刻就要死。 “我去。”叶洵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我伪装成白衔去。既然是邀约,未必能立刻认出是谁。” “不行。”这次出声反对的,是陈妄,“叶哥,你身手是好,但这鬼地方邪门得很,不是靠身手能解决的。而且纸条上说了‘尊贵的客人’,你一个‘护卫’去,说不定直接就算违规触发惩罚了。要去也是我去,我反应快,说不定能周旋一下。” “我去。”温瑜洛也站了出来,眼神坚定,“我是‘女管家’,身份上也说得过去。而且,我对环境的观察力更强。” “不,瑜洛,太危险了!”邓佳玥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就在几人争论谁该去冒险时,白衔却转身,走向书房一侧通往内室的门。那里似乎是卧室的一部分。 “白衔?”叶洵叫住他。 白衔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声音清冷如故:“等着。” 他走进内室,关上了门,将众人疑惑和担忧的目光隔绝在外。 几分钟后,内室的门再次打开。 当白衔重新走出来时,书房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叶洵的眼中都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艳。 白衔已经换下了那身丝质睡袍。他穿上了一件极其合体的白色缎面衬衫,衬衫的领口和袖口处,点缀着繁复而精致的黑色蕾丝,与他雪白的肌肤和银发形成了强烈的、近乎妖异的对比。下身是一条修身的黑色长裤,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腿部线条。 他依旧赤着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无声无息。但这身装扮,让他看起来不再像一个病弱的小少爷,而更像一位即将出席某种隐秘、高贵又危险仪式的暗夜贵族。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与疏离感,被这身衣服衬托到了极致。 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条黑色的、缀着一颗细小月光石的发带,将额前微卷的白色长发随意地拢向脑后,露出了完整的前额和那双冰蓝得慑人的眼眸。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了那个小丑音乐盒,和那张染血的邀请函。 他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要亲自去赴约。 “你……”叶洵想阻止,却发现找不到理由。白衔的决定,似乎从来不容置疑。 白衔走到门口,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平静地传来,是对叶洵,也是对所有人: “守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不要出来。” 说完,他拉开了书房门,身影融入了走廊的昏暗光线中,向着三楼西侧的方向走去。那扇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仿佛将所有的生机与安全都关在了门内。 书房里,只剩下烛台上跳跃的火苗,以及五个面色凝重、心跳如鼓的人。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里煎熬。他们侧耳倾听,却听不到走廊里传来任何脚步声或打斗声。 突然——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三楼的方向传来,划破了山庄的死寂!那叫声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但仅仅持续了一瞬,便戛然而止! 是白衔的声音吗?听起来有点不像,但又不能完全确定! 邓佳玥吓得浑身一颤,温瑜洛立刻捂住了她的耳朵,自己的脸色也瞬间煞白。陈妄和江瑜晨猛地站起,看向叶洵。 叶洵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白衔的命令言犹在耳,但刚才那声惨叫…… 就在叶洵几乎要克制不住冲出去的冲动时,书房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嗒…嗒…嗒…” 依旧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节奏,由远及近。 脚步声停在了书房门外。 片刻的寂静后,门把手,被缓缓转动了。 叶洵全身肌肉紧绷,挡在了所有人面前,死死盯着那扇即将被推开的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站在门外的,是白衔。 他依旧穿着那身白衬衫黑长裤,身上看起来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甚至连发型都没有乱。只是,他右手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刚刚采摘下来的、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玫瑰花瓣上,还沾着几滴晶莹的露水,在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而他的左手,则拿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破碎的、陶瓷质地的小丑面具。正是那微笑泪珠的图案。只是此刻,面具从眉心到下巴,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击碎。 白衔的神情依旧淡漠,他走进书房,随手将那只新鲜的红玫瑰插进了书桌上一个空着的墨水瓶里。然后,他将那个破碎的小丑面具,像丢垃圾一样,扔在了角落的垃圾桶旁。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眼,迎上叶洵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 他的冰蓝色眼眸,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解决了。” 他淡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去散了个步,顺手拍死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慈善假面舞会 第5章 慈善假面舞会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五张惊魂未定的脸。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白衔将破碎面具丢进垃圾桶时发出的轻微“哐当”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就这么回来了? 去了那个明显是陷阱的“镜之回廊”,面对那个诡异的小丑,不仅毫发无伤,甚至还……带回来一支玫瑰,和一张破碎的面具? 那声凄厉的惨叫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疑问在众人心中翻腾,却没人敢轻易开口。白衔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非人的平静,比刚才门外的未知威胁更让人感到一种深不可测的寒意。 叶洵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快步走到白衔身边,目光锐利地扫视他全身,确认真的没有一丝伤痕,连那件精致的蕾丝衬衫都平整如新。“发生了什么?那声尖叫……” 白衔没有回答。他走到窗边,依旧是那个习惯的位置,望着窗外无尽的黑暗玫瑰园。他背对着众人,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墨水瓶中那支红得滴血的玫瑰花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却又带着一种抽离的、欣赏艺术品般的冷漠。 “是……是小丑的叫声吗?”邓佳玥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吟。 白衔既未承认,也未否认。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陈妄盯着垃圾桶里那张裂开的面具,咽了口唾沫:“你……你把那东西干掉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们连那小丑是什么、有什么能力都一无所知,白衔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江瑜晨推了推眼镜,试图用理性分析:“镜之回廊……那里有什么?这面具是‘它’的化身,还是一个被控制的傀儡?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白衔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扫过众人,那目光没有得意,没有后怕,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没有解释过程,只是用他那特有的、清冷平直的语调,陈述了三个事实: “镜子会映出真实。” “小丑害怕自己的脸。” “玫瑰园下面,不只有拍卖场。” 三句话,如同三块投入深潭的冰块,激起一片寒意。 镜子会映出真实?是指幻象,还是指人心的弱点?小丑害怕自己的脸?所以白衔是打碎了面具才解决了它?玫瑰园下面还有什么?比那个恐怖的人口拍卖场更可怕的东西? 信息量巨大,却又语焉不详,留下了巨大的想象和恐惧空间。这正是白衔的风格——他从不浪费口舌,只给出结果和最关键的点拨,剩下的,需要他们自己去消化和验证。 “当务之急,是明天的舞会。”叶洵强行将思绪拉回现实。白衔带回了宝贵的信息,也再次证明了他难以估量的实力和……不可控性。叶洵必须将团队拉回安全的轨道。“按照邀请函,我们必须佩戴面具。现在小丑这个威胁暂时解除,但舞会本身必定危机四伏。我们需要制定计划。” 温瑜洛点头表示同意:“我们需要找到合适的面具,并弄清楚不同面具可能代表的含义。还有舞会的流程,拍卖会以何种形式进行,我们该如何应对。” 陈妄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计划?怎么计划?我们连对手是谁,有什么规则都不知道!还不如像白……白少爷一样,直接杀过去!”他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个稍微客气点的称呼。 “蛮干只会送死。”江瑜晨冷静地反驳,“白衔能成功,是基于他对规则的洞察和……绝对的实力。我们不具备后者,所以必须更依赖前者。我们需要信息。” 众人的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飘向白衔。他是目前唯一掌握了主动信息的人。 白衔却似乎对他们的讨论毫无兴趣。他走到书桌旁,拿起那张染血的邀请函,又看了看被他扔掉的破碎面具,然后,将邀请函凑到了烛台的火苗上。 橘黄色的火舌舔舐着羊皮纸,暗红色的字迹在火焰中扭曲、焦黑,化作一缕青烟,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怪异气味。 “信息,已经给了。”白衔看着火焰,淡淡地说,“活下去,或者死。” 他的话语残酷而直接。在这个世界,情报固然重要,但最终衡量一切的,是生存的能力。他不会,也没有义务,像保姆一样事无巨细地解释和保护。 火焰熄灭,邀请函化为灰烬。 就在这时—— “铛……铛……铛……” 庄重而悠远的钟声,从山庄不知名的深处传来,连续敲了十二下。 午夜了。 几乎在钟声落下的瞬间,书房的门再次被敲响。 “咚、咚、咚。” 还是那个管家。他推着餐车,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僵硬微笑。但这一次,餐车上放着的不是食物,而是六个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精美盒子。 “各位尊贵的客人,这是为明晚舞会准备的面具。”管家微微躬身,“请根据您的身份和喜好挑选。舞会将于明晚八点,在玫瑰大厅正式举行。请务必准时到场。”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在角落的垃圾桶上停留了一瞬,那里躺着破碎的小丑面具。但他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老爷期待各位的莅临。”说完,他再次行礼,推着餐车离去。 管家离开后,众人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了那六个盒子上。 盒子被一一打开。里面陈列的面具各不相同,有的华丽炫目,镶嵌着宝石羽毛;有的朴素诡异,只是简单的皮革或陶瓷;有的则造型奇特,如同某种动物或神话生物。 “这要怎么选?”邓佳玥看着这些面具,感到一阵不安。 “或许……面具的选择,本身就是一种站队,或者会决定我们在舞会中的‘角色’。”江瑜晨沉吟道,“白衔说过,‘镜子会映出真实’。这些面具,会不会就是用来遮蔽‘真实’,或者说,用来扮演某种‘角色’的工具?” 叶洵拿起一个造型简洁、只遮住上半张脸的银色面具,触手冰凉。“我们必须谨慎选择。这可能是明天能否活下去的关键。”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白衔,走到了餐车前。他甚至没有仔细浏览,修长的手指直接越过了那些华丽炫目的选项,拿起了一个放在最角落的、毫不起眼的面具。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纯白色的、只覆盖鼻梁以上部分的半脸面具。材质看起来像是某种光滑的骨质,在烛光下泛着冷冷的瓷光。与其说是舞会面具,不如说更像……一个简易的伪装工具,或者,一个拘束器。 白衔将白色面具拿在手中,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表面。然后,他抬起眼,看向叶洵。 “你的。”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定。他将白色面具递向叶洵。 叶洵愣住了。为什么是给他?为什么是这个看起来最简单、甚至有些寒酸的面具?白衔是基于什么做出的判断?是“护卫”的身份?还是他之前表现出来的特质? 叶洵看着白衔那双冰蓝的眼眸,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纯粹的、理性的判断。他沉默了几秒,伸手接过了那个白色面具。触手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但很快又消失了。 白衔没有再理会其他人如何选择,他拿着那个属于自己的、同样简洁却是黑色的半脸面具,转身再次走向窗边,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幕。 仿佛为叶洵选定面具,只是他顺手完成的一项必要程序。 而真正的风暴,还在明天的舞会上。 叶洵握紧了手中冰凉的面具,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不祥预兆。他看向白衔的背影,那个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平静也是最危险的风眼。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慈善假面舞会 第6章 慈善假面舞会 午夜钟声的余韵仿佛还萦绕在华丽而压抑的走廊里,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书房内,烛火将六道摇曳的影子投在挂满阴郁肖像的墙壁上,如同上演着一场无声的皮影戏。 白衔为叶洵选定那个纯白骨质面具的举动,让本就凝重的气氛更添了一丝诡谲。叶洵握着那冰凉的面具,感觉它像一块寒冰,不仅冻着手心,更隐隐透出一股吸吮心神的诡异感。他看向白衔,后者却已回归窗边,只留给他一个疏离的背影,仿佛刚才那近乎“指点”的行为从未发生。 “我们……也该选吗?”邓佳玥怯生生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餐车上剩下的五个面具,在烛光下闪烁着各异的光芒,仿佛拥有生命,诱惑着,也警告着。 温瑜洛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这些面具。一个镶嵌着蓝宝石和孔雀羽毛的华丽面具,一个造型古朴、如同枯萎树皮的木质面具,一个遮住全脸、只露眼睛的银色威尼斯面具,一个笑容夸张诡异的陶瓷喜剧面具,以及一个简单到极致、没有任何特征的黑色半脸面具——与白衔选择的那个黑色面具几乎一样,只是稍大一些。 “选择可能决定命运。”温瑜洛沉声道,她拿起那个银色威尼斯面具,触手冰凉沉重,“这个,或许能更好地隐藏情绪。”她将其递给邓佳玥,“佳玥,你戴着。” 邓佳玥接过面具,手指微微颤抖,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温瑜洛自己则拿起了那个枯萎树皮般的木质面具,面具上的纹路仿佛记载着岁月的沧桑与秘密。“这个,适合观察。”她说。 陈妄对那个花里胡哨的喜剧面具嗤之以鼻,一把抓起了那个黑色半脸面具,嘟囔着:“简单点好,打架不碍事。”他试着往脸上比划了一下,面具后的眼神显得更加锐利不羁。 江瑜晨推了推眼镜,犹豫了一下,最终拿起了那个镶嵌宝石的华丽面具。“或许……华丽的表象,能吸引不必要的注意力,反而是一种掩护。”他试图用逻辑说服自己,但指尖触及冰凉的宝石时,还是忍不住一颤。 每个人都做出了选择,无形中似乎也默认了某种角色分配。面具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不像是装饰,更像是某种无形的契约。 叶洵深吸一口气,将那个纯白面具小心收好。他走到白衔身边,低声道:“谢谢。”不管白衔出于何种目的,这个选择必然有其深意。 白衔没有回头,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目光依旧锁定着窗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玫瑰园,仿佛能穿透夜幕,看到其下隐藏的更深层的秘密。 “距离舞会开始还有很长时间,我们不能干等。”叶洵转向众人,“我们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熟悉山庄的地形,尤其是玫瑰大厅和周边的环境。分组行动,效率更高,但必须保持联络,遇到危险立刻撤回书房汇合。” 他快速做出安排:“温瑜洛,邓佳玥,你们一组,负责探查二楼东侧的区域,重点是寻找可能的武器或者有用的物品。陈妄,江瑜晨,你们一组,去我们之前发现隐藏通道的十字走廊附近,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但要绝对避开地下拍卖场入口。我……”他顿了顿,看向白衔,“我和白衔,去三楼,看看那个‘镜之回廊’。” 这个安排有其考量。温瑜洛冷静细心,邓佳玥需要锻炼,二人组合相对安全。陈妄冲动但反应快,江瑜晨理智,可以互相制约。而三楼最为危险,由实力最强的叶洵和深不可测的白衔前往,最为合适。 没有人反对。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叶洵的冷静和决断力是众人目前最能依赖的支柱。 两组人先后离开了书房,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渐远去。叶洵看向白衔:“我们走吧。” 白衔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淡淡瞥了叶洵一眼,率先向门口走去。他没有拿烛台,似乎黑暗对他构不成任何阻碍。 三楼的氛围比二楼更加压抑。地毯更加厚软,吸收了所有脚步声,墙壁上的烛台更少,光线昏暗,阴影丛生。空气里那股甜腻的玫瑰香混合着陈旧的灰尘味,令人头晕目眩。 根据记忆中的方向,他们很快找到了西侧的“镜之回廊”。 那是一条异常宽阔、看不到尽头的长廊。长廊的两侧,不是墙壁,而是无数面巨大的、镶嵌在华丽鎏金框中的落地镜。镜子相互映照,形成无数个重叠的、扭曲的影像空间,一眼望去,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迷宫,根本分不清哪里是真实,哪里是虚幻。 叶洵站在回廊入口,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他尝试看向最近的一面镜子,镜中的自己穿着执事服,脸色凝重,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虑?他立刻收敛心神,镜中的影像也随之恢复正常。 “小心。”叶洵低声提醒,他紧握双拳,全身戒备。白衔说过“镜子会映出真实”,这地方绝对不仅仅是看起来诡异那么简单。 白衔却似乎毫无阻碍。他径直走入回廊,步伐依旧从容。无数面镜子映出他无数个身影,穿着黑色蕾丝衬衫的、清瘦挺拔的、有着冰蓝色眼眸的少年,从各个角度冷冷地注视着闯入者,包括叶洵自己。 叶洵紧跟在他身后,努力不去看两边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镜像,将注意力集中在白衔真实的背影上。然而,眼角的余光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镜中的景象所吸引。 他看见镜中的自己,有时变得苍老憔悴,有时眼神充满恐惧,有时甚至……身上沾染着血迹。而镜中的白衔,影像却始终如一,冰冷,完美,仿佛镜子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真实的烙印,或者说,他的“真实”本身就是如此非人。 突然,叶洵在一面镜子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像——不是他,也不是白衔,而是一个穿着破烂舞裙、脸上戴着破碎小丑面具的身影,正对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随即消失在层层叠叠的镜像深处! 叶洵猛地转头看向那个方向,现实中却空无一物。是幻觉?还是刚才那个小丑的残影? “是残留的‘回响’。”白衔的声音在前方淡淡响起,他并没有回头,却仿佛洞悉了一切,“被镜子捕捉到的,过去的恐惧碎片。” 他停下脚步,站在回廊中段。这里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细小的、反射着微光的陶瓷碎片——正是之前那个小丑面具的残骸。而在碎片中央,有一小片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形状像是一朵凋零的玫瑰。 白衔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沾了一点血迹,放在鼻尖嗅了嗅。 “不是人类的血。”他站起身,语气平淡地得出结论,“是‘它们’的。” 叶洵心中一震。不是人类的血……这意味着,这个副本里的怪物,可能拥有某种类人的形态,但本质截然不同。白衔之前是如何“解决”掉这样一个存在的? 白衔没有解释,他的目光投向回廊的深处。在那里,镜子的排列方式似乎发生了变化,形成一个隐约的、拱门般的结构。拱门之后,光线更加昏暗,仿佛通向另一个空间。 “那里是舞厅的偏门。”白衔说,“也是‘贵宾’的通道。” 叶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隐约看到拱门后的阴影里,似乎摆放着一张格外高大、装饰着更多荆棘与玫瑰浮雕的座椅——一张如同王座般的椅子。 而此刻,那张王座是空的。 但叶洵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明晚的舞会上,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山庄主人,一定会坐在那里,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所有“宾客”,包括他们这些不请自来的“玩家”。 白衔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张空着的王座,冰蓝色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是厌恶?是嘲讽?还是……一种近乎怜悯的冷漠? 他收回目光,转身向回走去。 “走吧,该回去了。” 叶洵最后看了一眼那张空王座和幽深的偏门,将这里的地形牢牢刻在脑海里,然后快步跟上白衔。 当他们回到二楼书房时,另外两组人也已经返回。温瑜洛和邓佳玥找到了一些可能用作武器的银质烛台和小刀,而陈妄和江瑜晨则在十字走廊发现了一幅被幕布遮盖的巨大壁画,掀开一角,上面描绘的正是盛大的假面舞会场景,但舞池中的人群表情扭曲,仿佛在极度欢乐中掺杂着无尽的痛苦。 信息碎片逐渐汇聚,但拼图仍缺少最关键的部分。 夜幕彻底笼罩玫瑰山庄,距离死亡的舞会开场,只剩下最后一个白天。 所有人都清楚,当明晚八点的钟声敲响,戴上面具踏入玫瑰大厅的那一刻,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白衔,这个谜一样的少年,他究竟是这场死亡舞会上意外的变数,还是早已注定登台的主角?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慈善假面舞会 第7章 慈善假面舞会 当、当、当…… 玫瑰山庄深处那口古老的座钟,敲响了第八声。钟声沉闷而悠长,如同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夜晚,如期而至。 玫瑰大厅那两扇沉重的、雕刻着繁复荆棘与玫瑰图案的橡木大门,在管家僵硬的笑容中,被缓缓推开。刹那间,喧嚣的人声、刺鼻的香粉气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与腐朽的气息,如同热浪般扑面而来。 大厅内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芒。衣着华丽、戴着各式各样精美面具的宾客们,端着酒杯,穿梭其间,低声谈笑。乐队演奏着慵懒而暧昧的圆舞曲,一切都仿佛是一场真正的、奢靡的上流社会聚会。 然而,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那隐藏在华丽表象下的诡异。 所有宾客的笑容,都像是被尺子量过一般,弧度精准得可怕。他们的眼神透过面具的眼孔,空洞而缺乏焦点,偶尔闪过一丝非人的贪婪。空气中弥漫的甜香,仔细分辨,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叶洵一行人走入大厅,立刻感受到了无数道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他们。那些目光黏腻、冰冷,带着审视和评估,仿佛在打量砧板上的鱼肉。邓佳玥下意识地抓紧了温瑜洛的手臂,陈妄则挺直了腰板,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江瑜晨推了推脸上的华丽面具,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些。 叶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脸上戴着白衔给他的那个纯白骨质面具,面具冰凉,似乎能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降温。他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将白衔护在自己视线可及的侧后方——这是护卫的本能。 而白衔,依旧是所有人中最平静的一个。他戴着那个简单的黑色半脸面具,遮住了他过于出色的上半张脸,却让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和线条优美的下颌更加凸显。他穿着那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不知何时已换上),袖口的蕾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平静地走入这片奢靡的诡异之中,步伐从容,仿佛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他甚至从侍者的托盘上取过一杯猩红的“酒液”,在指尖轻轻摇晃,却没有喝的意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粘稠的液体在杯中挂壁。 “欢迎各位尊贵的客人。”管家刻板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响起,压过了大厅的喧嚣,“慈善拍卖环节,即将开始。请各位依照号牌,有序入座。” 宾客们开始向大厅中央的拍卖台区域移动。叶洵注意到,他们手中的号牌,材质各异,上面刻着的数字也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微光。 “我们的号牌呢?”陈妄低声问。 “我们没有。”温瑜洛冷静地指出,“我们是被‘邀请’来的‘客人’,不是‘买家’。”这意味着,他们可能处于一个更被动、更危险的位置。 就在这时,乐队奏响的音乐陡然一变,从慵懒的圆舞曲变为一种激昂、充满戏剧张力的旋律。拍卖台后的幕布缓缓拉开,聚光灯打在高台上。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宾客”们,瞬间安静下来,面具下的眼睛齐刷刷地投向拍卖台,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野兽般的饥渴光芒。 拍卖开始了。 第一件“拍品”被推了上来。不是一个物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穿着破烂白裙的年轻女孩。她眼神空洞,脖子上套着一个皮质项圈,项圈上挂着一个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号牌。她瑟瑟发抖地站在台上,如同待宰的羔羊。 “第17号拍品,”管家的声音毫无感情,“纯净的灵魂,起拍价,五十个单位。” 台下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竞价声。那些戴着华丽面具的“人”,用优雅的举止,进行着最肮脏的交易。 邓佳玥的呼吸变得急促,温瑜洛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陈妄的拳头捏得发白,江瑜晨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叶洵的心沉了下去,这就是所谓的“慈善”?这就是他们要揭露的“秘密”? 他看向白衔。白衔依旧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冰蓝色的眼眸透过面具,冷静地注视着台上的一切,仿佛在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他的平静,与周围的狂热和同伴的愤怒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拍卖在继续。一个个“拍品”被推上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眼神中的绝望和麻木。竞价声越来越激烈,气氛越来越狂热。 突然,管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刻意的、引人注目的停顿: “接下来,是今晚的一件特殊拍品。” 聚光灯猛地打向了大厅的一个角落——正是叶洵他们所在的位置! “第零号拍品,”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一批……新鲜的,‘外来者’。起拍价……无底价!” 刹那间,整个大厅所有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尖,狠狠刺向了他们六人! 贪婪、好奇、残忍、戏谑……种种恶意的视线几乎要将他们淹没。他们从“旁观者”,瞬间变成了“猎物”! “操!”陈妄骂了一声,立刻摆出了防御姿态。温瑜洛将邓佳玥拉到自己身后,江瑜晨脸色煞白地后退一步。叶洵猛地踏前一步,彻底将白衔挡在身后,全身肌肉紧绷,进入了战斗状态。 危机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骤然死寂的大厅。 “我反对。”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嘈杂和恶意都为之一滞。 说话的是白衔。 他轻轻拨开身前的叶洵,向前走了一步。他手中依旧端着那杯猩红的酒液,面具下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上僵硬的管家,以及台下那些戴着面具的“宾客”。 “根据《古老契约》第三条,”白衔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对持有‘观礼者’印记的存在进行交易,视为对契约的亵渎,其后果,由挑衅方自行承担。” 他抬起手,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脆的鸣响,如同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随着这声轻响,白衔手中酒杯里那猩红的液体,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同时,他黑色礼服袖口那精致的蕾丝下,一个极其黯淡、却复杂无比的暗红色符文印记,一闪而逝!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那些原本贪婪疯狂的“宾客”们,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他们窃窃私语,声音充满了惊慌: “观礼者……是‘观礼者’!” “古老的印记……他怎么会有……” “契约……不能违背契约……” 台上的管家,那万年不变的僵硬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的身体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白衔不再看他们,他转身,面向叶洵等人,语气依旧平淡: “走了。” 说完,他端着那杯仿佛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酒”,径直朝着大厅侧面的一个偏门走去。所过之处,那些“宾客”如同潮水般惊恐地退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叶洵等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几乎无法思考。观礼者?古老契约?白衔他……到底是什么人? 但他们没有时间犹豫。叶洵第一个反应过来,低喝一声:“跟上!” 五人立刻紧跟在白衔身后,在无数道恐惧、惊疑、敬畏的目光注视下,穿过了死寂的大厅,走进了那条幽暗的偏门。 偏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将大厅里的喧嚣、恐惧和谜团,暂时隔绝。 门内,是一条通往未知深处的、更加黑暗的走廊。 白衔停下脚步,将杯中那猩红的液体随意泼洒在墙角。液体触地的瞬间,发出“嗤”的轻响,腐蚀了地毯,冒起一缕青烟。 他摘下脸上的黑色面具,露出那双在昏暗中仿佛能自行发光的冰蓝色眼眸,看向惊魂未定的众人。 “第一个秘密,揭开了。”他淡淡地说,“慈善是假,掠夺灵魂是真。” “但游戏,”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才刚刚开始。”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慈善假面舞会 第8章 慈善假面舞会 偏门在身后合拢,将玫瑰大厅那虚假的喧嚣与真实的恶意彻底隔绝。门内是一条狭窄、陡峭的向下石阶,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更浓郁的、仿佛源自地底深处的腐朽玫瑰香气。壁灯稀疏,光线昏黄不定,在粗糙的石壁上投下扭曲跳跃的影子。 死里逃生的五人,心脏仍在狂跳,呼吸急促。邓佳玥几乎软倒在温瑜洛怀里,陈妄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江瑜晨扶着冰冷的石壁,脸色苍白。即便是叶洵,也感到一阵脱力,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刚才那一刻,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触角。若非白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此刻正平静地站在台阶下方阴影处的身影上。 白衔已经摘下了面具,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苍白,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簇幽冷的火焰。他刚才的话语还在众人耳边回荡——“观礼者”、“古老契约”、“游戏才刚刚开始”。 “白衔……你……”叶洵开口,声音因紧绷而有些沙哑,“刚才你说的‘观礼者’和‘契约’,是怎么回事?”这是他,也是所有人心中最大的疑问。白衔似乎对这个恐怖副本的认知,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白衔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左侧袖口那精致的黑色蕾丝。随着他的动作,那蕾丝下方,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暗红色印记,再次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那印记透着一种古老、蛮荒而又无比威严的气息,与这个副本的诡异风格格格不入,却又带着某种凌驾其上的压制力。 “一个身份。一道护身符。”白衔的回答言简意赅,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介绍一件寻常物品,“也是……一道枷锁。” 他没有详细解释这个身份的来源和枷锁的含义,但所有人都明白,这绝非普通的道具或技能。这很可能触及了白衔自身最核心的秘密。 “那些‘宾客’……他们怕这个印记?”江瑜晨努力平复呼吸,试图理解。 “他们怕的是印记代表的‘规则’。”白衔纠正道,他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这个副本,乃至整个无限世界,并非毫无秩序的杀戮场。存在着一些……更古老的‘规则’,凌驾于系统发布的简单任务之上。触碰规则者,会被‘清理’。” 他顿了顿,看向幽暗的阶梯深处:“那个拍卖场,违背了《古老契约》中关于‘灵魂交易’的禁忌条款。我亮出印记,只是提醒他们规则的所在。” 叶洵心中巨震。白衔的话语,仿佛在他面前揭开了一个全新的、更加深邃而恐怖的世界图景。无限系统之上,还有更古老的规则?而白衔,竟然能知晓并利用这些规则? “所以,你早就知道会有拍卖?早就知道亮出印记可以脱身?”陈妄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和不解,“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差点……” 白衔淡淡地打断他:“规则的效力,建立在‘违背’发生之时。提前揭示,只会让猎人变得更加谨慎,甚至引来规则本身的注视。”他的目光掠过陈妄,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理性,“恐惧和濒死的体验,是让你们最快理解这个世界本质的方式。” 这话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白衔的“帮助”,并非纯粹的善意,更像是一种……经过精密计算的教学方式?为了让他们“成长”到能跟上他的步伐? “我们现在去哪里?”温瑜洛更关心现实问题,她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这条向下的阶梯尽头,不知道藏着什么。 “找‘回响’。”白衔转身,继续向下走去,脚步声在寂静的阶梯上发出清晰的回音,“拍卖场的恐惧,舞会的**,死亡的怨念……都会在这里留下痕迹。这些‘回响’,是拼凑真相的碎片。” 众人只好压下心中的万千疑问,紧跟上去。石阶盘旋向下,似乎通往山庄的最深处。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诡异的壁画,描绘着扭曲的人形在玫瑰丛中挣扎的景象,颜料暗红,仿佛是用鲜血绘制。 走了约莫一刻钟,阶梯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洞窟。洞窟的中央,是一个漆黑如墨的水潭,水潭周围散落着无数惨白的骨骸,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奇形怪状、不属于已知生物的。洞窟的顶部,垂落下无数粗壮的、暗红色的藤蔓,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动,散发着浓郁的甜腥气。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水潭边,徘徊着一些半透明的、扭曲的虚影。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痛苦挣扎的人形,时而化作一团翻滚的怨气,发出无声的哀嚎。它们就是白衔所说的“回响”——残留的情感与记忆的聚合体。 “这……这是什么地方?”邓佳玥声音颤抖,紧紧抓住温瑜洛。 “坟场。也是……养分池。”白衔走到水潭边,低头看着漆黑的水面。水面映不出任何倒影,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那些被拍卖、被消耗的灵魂,最终残留物,都在这里。”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水面。 刹那间,整个洞窟的“回响”像是被惊动了一般,发出尖锐的、直刺灵魂的嘶鸣!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如同潮水般强行涌入众人的脑海! ——一个女孩在黑暗中无助的哭泣…… ——竞价者贪婪狰狞的笑脸…… ——利刃刺入身体的剧痛…… ——还有……一个低沉、充满恶意的声音在反复吟诵:“……以魂为烛,以血为泉,滋养吾主……” 叶洵猛地抱住头,这些负面情绪和记忆碎片冲击着他的精神防线。陈妄低吼一声,眼中泛起血丝。邓佳玥直接晕了过去,被温瑜洛死死扶住。江瑜晨跪倒在地,痛苦地干呕。 只有白衔,依旧站立在水潭边,面无表情地承受着这一切信息的冲刷。他的眼神甚至没有任何波动,仿佛这些足以让常人崩溃的“回响”,对他而言只是无关紧要的数据流。 过了许久,那灵魂层面的风暴才渐渐平息。 白衔收回手指,漆黑的水面恢复平静。 “找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他转过身,看着勉强恢复过来的众人,“吟诵声。指向山庄更深处的‘祭坛’。”他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所谓的‘慈善舞会’,不过是为某个‘存在’收集祭品的幌子。” 他抬手指向洞窟另一侧一条更加隐蔽、被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狭窄通道。 “下一站,去问问那位‘吾主’,到底想要什么。”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决绝。仿佛他不仅要揭露秘密,更要直捣黄龙,去面对这个副本最终的恐怖源头。 叶洵看着白衔,看着这个谜团重重的少年,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恐惧、疑惑、一丝被利用的不满,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带入更深层真相的震撼,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追随他看清一切本质的冲动。 白衔,他到底是受害者,是观察者,还是……一个更加危险的存在?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慈善假面舞会 第9章 慈善假面舞会 穴窟内死寂无声,只有漆黑水潭偶尔泛起的一丝涟漪,证明着刚才那场灵魂风暴并非幻觉。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甜腥味和绝望的气息,令人作呕。 邓佳玥在温瑜洛的搀扶下缓缓苏醒,脸色惨白如纸。陈妄喘着粗气,眼中血丝未退,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江瑜晨扶着额头,试图将脑海中那些破碎恐怖的画面驱逐出去。叶洵强忍着精神上的不适,目光紧紧锁定在白衔身上。 白衔站在水潭边,仿佛刚才承受“回响”冲击的并非是他。他低头看着自己触碰过潭水的指尖,那里没有任何痕迹,仿佛刚才的接触只是幻觉。 “祭坛……”叶洵重复着这个令人不安的词,“那个‘吾主’,到底是什么东西?” “去了就知道。”白衔的回答依旧简洁。他转身,走向那条被暗红色藤蔓覆盖的狭窄通道。那些藤蔓如同有生命般,在他靠近时微微蠕动,仿佛在抗拒,又仿佛在……畏惧?但它们终究没有阻拦,悄无声息地让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通道内更加黑暗潮湿,脚下是湿滑的苔藓,空气中腐朽的气味更重。众人屏息凝神,紧跟在后。这一次,连最沉不住气的陈妄也保持了沉默,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白衔展现出的对副本规则的“熟知”和那种非人的冷静,让他们既依赖又不安。 通道并不长,尽头隐约透出暗红色的光芒。随着靠近,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人在一起祈祷或呻吟的嗡鸣声传入耳中,声音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又令人极度不适的力量。 走出通道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比之前洞窟更加巨大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中央,是一个用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金字塔状的祭坛。祭坛的四面都有陡峭的石阶通往顶端。祭坛的周围,跪伏着数十个身影——正是之前在舞会上见到的那些戴着华丽面具的“宾客”! 此刻,他们摘下了面具,露出的却并非人类的面孔,而是一张张扭曲、布满诡异纹路、如同干枯树皮般的脸!他们的眼神空洞,口中发出那种低沉的、无意义的吟诵声,身体有节奏地前后摇晃,如同提线木偶。整个场面邪异而疯狂。 祭坛的顶端,平整的石台上,刻画着一个巨大的、复杂无比的符文阵。符文由暗红色的、仿佛仍在流动的液体勾勒而成,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和强大的能量波动。符文阵的中心,摆放着的不是什么神像,而是一具被暗红色藤蔓紧紧缠绕、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的巨大棺椁! 棺椁的材质非金非木,呈现出一种暗沉的光泽,那些藤蔓正是从棺椁下方蔓延出来,连接着整个祭坛,甚至仿佛连接着整个山庄的地基! “那就是……‘吾主’?”江瑜晨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科学范畴。 就在这时,祭坛上的吟诵声陡然拔高!那些跪伏的“宾客”们变得更加狂热,他们开始用某种尖锐的骨器划破自己的手腕,让暗红色的、并非纯粹血液的粘稠液体滴落在祭坛的符文上。符文的光芒随之大盛,棺椁的搏动也变得更加有力! “他们在献祭自己?”温瑜洛惊骇道。 “不,”白衔的声音冰冷地响起,他指着符文阵边缘一些不易察觉的凹槽,“他们在献祭‘收集’来的东西。” 顺着他的指引,叶洵看到那些凹槽中,隐约有淡蓝色的、如同雾气般的能量在流动、哀嚎,正是之前在拍卖场上见过的、那些被拍卖灵魂的气息!这些能量正被符文阵抽取,注入中央的棺椁! “这个副本……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抽取和献祭装置!”叶洵瞬间明白了。舞会、拍卖、宾客……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供养祭坛上那个棺椁里的存在! 突然,祭坛顶端的棺椁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缠绕的藤蔓如同活蛇般舞动,棺盖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一股庞大、阴冷、充满无尽贪婪与恶念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 “不好!它要醒了!”陈妄脸色大变。 那些献祭的“宾客”们吟诵得更加疯狂,甚至开始撕扯自己的身体,贡献出更多的“养分”。 “必须阻止它!”叶洵吼道,虽然不知道棺椁里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一旦里面的东西完全苏醒,他们将毫无生路! 可是,怎么阻止?面对如此诡异的存在和数量众多的狂热信徒,他们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衔动了。 他没有冲向祭坛,也没有攻击那些信徒。他只是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祭坛光芒所能照射到的边缘。然后,他抬起手,再次露出了袖口下的那个暗红色契约印记。 这一次,他没有只是展示。他伸出食指,用指甲在印记的边缘轻轻一划。一滴鲜红得异常、仿佛蕴含着某种法则力量的血液,从他指尖沁出。 他没有将那滴血甩向祭坛或棺椁,而是……屈指一弹,将那滴血精准地弹向了跪伏在最近处的一个狂热信徒! “嗤——” 那滴血落在那个信徒的后颈,如同滚烫的烙铁!信徒发出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他身上的诡异纹路迅速消退,空洞的眼神中恢复了片刻的清明,随即被巨大的痛苦和恐惧淹没。他停止了吟诵,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仿佛想要将那滴血挖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破了祭坛周围狂热的平衡! 就像连锁反应,其他信徒的吟诵出现了瞬间的停滞和混乱!祭坛上符文的光芒猛地一暗!棺椁的震动和搏动也骤然减弱! 那滴血,仿佛蕴含着某种“净化”或“干扰”契约规则的力量,直接作用于信徒与祭坛(或者说与棺椁内存在)的联系上! “就是现在!”白衔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攻击祭坛基座!东南角的符文节点最脆弱!” 他没有解释他是如何知道节点位置的,但此刻没有人怀疑。 叶洵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怒吼一声,全身力量爆发,如同猎豹般冲向祭坛东南角!陈妄紧随其后,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做,但他相信叶洵和白衔的判断。温瑜洛将虚弱的邓佳玥推向江瑜晨:“保护她!”然后也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江瑜晨扶着邓佳玥,紧张地看着。他没有战斗力,但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白衔所用的方法和这个祭坛的能量运行原理。 叶洵冲到东南角,果然看到那里有一处符文的线条比其他地方细一些,光芒也略显黯淡。他凝聚全身力量,一拳狠狠砸下! “轰!” 石块飞溅,符文闪烁不定!整个祭坛都晃动了一下! 陈妄和温瑜洛也赶到,用尽一切手段攻击那个节点! 祭坛上的存在似乎被彻底激怒了,棺椁中传出愤怒的咆哮,更多的藤蔓如同触手般向他们抽来!那些恢复了一些神智的信徒,也尖叫着扑了上来!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 叶洵、陈妄、温瑜洛三人拼死抵挡着藤蔓和信徒的攻击,同时不断破坏着祭坛节点。江瑜晨则利用找到的碎石,精准地投掷向试图偷袭的敌人,为前方分担压力。 而白衔,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他没有再出手,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场战斗。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一分,指尖那个微小的伤口已经愈合。仿佛刚才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消耗了他不小的力量。 他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再次落在那具搏动不已的棺椁上,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情绪。是厌恶?是探究?还是……别的什么? 他就像一个冷静到了极点的导演,点燃了导火索,然后退到幕后,观察着一切按照他预想(或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最终,在叶洵三人不顾一切的猛攻下,祭坛东南角的节点发出一声脆响,彻底碎裂! 整个符文阵的光芒瞬间熄灭!棺椁的搏动停止,缠绕的藤蔓无力地垂落下去。那些狂热的信徒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瘫倒在地,化作飞灰。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叶洵喘着粗气,身上沾满了不知是谁的暗红色液体和灰尘。他回头看向白衔,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又是这样。白衔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找到了关键,指明了方向,然后……看着他们去拼命。 他救了他,救了所有人。但这种方式,这种仿佛将一切都计算在内,包括他们的恐惧、他们的挣扎,都视为必要步骤的冷漠…… 这真的是“救赎”吗? 还是说,对于白衔而言,他们这些“同伴”,也只不过是达成某个未知目的的……工具?或者说,是他在进行一场巨大实验时,必要的……沉默的共犯? 祭坛空间内,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具陷入死寂的棺椁,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慈善假面舞会 第10章 慈善假面舞会 祭坛的符文光芒彻底熄灭,如同被抽干了生命。巨大的地下空间陷入一种比之前吟诵声更令人窒息的死寂。那些狂热的信徒化作飞灰消散,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和更浓重的腐朽气息。中央那具暗沉的棺椁停止了搏动,缠绕的藤蔓无力地垂落,仿佛只是一堆枯死的植物。 叶洵、陈妄、温瑜洛三人背靠背站着,剧烈地喘息着,身上沾满了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暗红色粘稠液体,以及石屑和灰尘。刚才的战斗短暂而激烈,几乎耗尽了他们的体力。邓佳玥在江瑜晨的搀扶下,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 危机似乎解除了。 但没有人感到轻松。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站在战场边缘,如同旁观者般的少年——白衔。 他依旧站在那里,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与他毫无关系。他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那具死寂的棺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胜利的喜悦,也无放松的迹象。那种超然物外的冷静,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甚至……诡异。 “结……结束了吗?”邓佳玥声音颤抖地问,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温瑜洛警惕地环顾四周,手中的银质小刀紧握不放,“这东西……太邪门了。” 叶洵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心中复杂的情绪,走向白衔。他需要答案。 “白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棺椁里是什么?那个‘吾主’……死了吗?”他一连串地问出心中的疑问,目光紧紧盯着白衔。 白衔终于将目光从棺椁上移开,落在叶洵身上。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叶洵问的只是今天的天气。 “死了?”他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它从未真正‘活’过,至少,不是你们理解的那种生命。” 他迈开脚步,踏着满地的狼藉,缓缓走向祭坛顶端。他的步伐很轻,但在死寂的环境中,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跳上。 叶洵犹豫了一下,示意其他人保持警戒,然后跟了上去。陈妄和温瑜洛对视一眼,也小心翼翼地跟上。江瑜晨扶着邓佳玥,留在稍远的地方,紧张地注视着。 白衔走上祭坛,停在那个巨大的符文阵边缘。他低头看着那些已经失去光泽、如同干涸血迹的符文线条,然后,目光再次落在那具紧闭的棺椁上。 “这是一个‘收集器’,”白衔的声音在空旷的祭坛上回荡,清晰而冰冷,“也是一个‘转化器’。”他抬起手,指尖虚点着棺椁,“它收集灵魂的能量、恐惧、**……所有强烈的情感,然后通过这个符文阵,转化为某种更精纯的……‘养料’。” “养料?供给谁?”叶洵追问,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 白衔没有直接回答。他绕着棺椁走了一圈,仿佛在检查一件物品。最后,他在棺椁头部的位置停下。那里,雕刻着一个模糊的、仿佛被荆棘缠绕的人形图案。 “供给维持这个‘副本’存在的核心,或者说,供给创造这个副本的……‘上层存在’。”白衔的语气平淡,却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信息,“这个山庄,这个舞会,这个祭坛,都只是一个庞大的、系统性的‘收割装置’的一部分。” 创造副本的上层存在?系统性的收割装置?叶洵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如果白衔说的是真的,那他们这些“玩家”是什么?被收割的庄稼? “那我们……”陈妄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 “我们是意外变量。”白衔打断他,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是混入收割流程的……杂质。” 他的用词冷酷而精准。杂质。 “所以,我们破坏了它的‘收割’?”温瑜洛试图理清思路。 “暂时中断了此地的能量输送。”白衔纠正道,“但核心并未受损。很快,它就会自我修复,或者……派出清理‘杂质’的东西。” 这话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危机并未解除,只是暂缓? 就在这时,那具死寂的棺椁,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叹息般的“咔哒”声。 声音很轻,但在极度寂静的环境中,却如同惊雷! 叶洵等人瞬间全身紧绷,武器再次举起,紧张地盯着棺椁。 白衔却似乎早有预料。他甚至向前凑近了一些,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 棺椁没有再发出声响。但一种极其微弱、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低语,开始在所有人心底响起。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却传递出混乱、痛苦、贪婪、以及一种……无尽的渴望。 “它在……说话?”邓佳玥恐惧地捂住耳朵,但那低语仿佛来自她的大脑内部。 “是残留的‘回响’。”白衔直起身,语气依旧平淡,“是无数被它吞噬的灵魂,最后的哀嚎与执念的混合物。” 他看向叶洵,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它说……”白衔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饥饿’。” 饥饿! 这个词让所有人不寒而栗。联想到刚才那些信徒的献祭和拍卖场的场景,这个“饥饿”所代表的含义,令人毛骨悚然。 “它还说了什么?”叶洵强迫自己冷静,任何信息都可能关乎生死。 白衔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分辨那些混乱的低语。然后,他缓缓说道: “它说……‘背叛者’……‘钥匙’……‘归来’……” 背叛者?钥匙?归来? 这些词语如同破碎的密码,让人摸不着头脑,却透着不祥的气息。背叛者指的是谁?钥匙又是什么?谁将归来? 突然,白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甚至比他的银发还要白上几分。他抬手扶住了额头,指尖微微颤抖。 “白衔?”叶洵一惊,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白衔表现出如此明显的“虚弱”迹象。 白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放下手,脸色迅速恢复平静,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度的疲惫。 “信息的冲击。”他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不再多言。但叶洵敏锐地注意到,白衔扶额时,他袖口下的那个暗红色契约印记,似乎比刚才黯淡了一丝。 是因为刚才那滴血?还是因为“倾听”棺椁的低语? 白衔身上秘密太多,他的状态也成了一个谜。 “此地不宜久留。”白衔转身,向祭坛下走去,“能量流动正在恢复。‘清理者’快来了。” 他的话再次让众人紧张起来。 叶洵看着白衔走下祭坛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棺椁,以及耳边(或者说脑海中)依旧萦绕不去的、混乱的低语。 背叛者……钥匙……归来…… 还有白衔刚才异常的虚弱。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闯入叶洵的脑海:白衔对这里如此了解,他拥有的“观礼者”印记,他轻描淡写破解危机的方式……他,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变量”吗? 还是说……他和这个恐怖的“收割系统”,有着某种更深层次、不为人知的联系? 甚至……他口中那个“背叛者”,会不会…… 这个想法让叶洵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强行压下这个荒谬却挥之不去的念头,现在不是内讧和猜疑的时候。 “我们走!”叶洵沉声对其他人说道,跟上白衔的脚步。 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更大的谜团和更深的危机,似乎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而信任的裂痕,如同棺椁上的细微裂纹,已经悄然产生。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慈善假面舞会 第11章 慈善假面舞会 祭坛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在众人脑海中萦绕不去。“饥饿”、“背叛者”、“钥匙”、“归来”……这些破碎的词语组合成令人不安的谜题,而白衔短暂的异常,更是在叶洵心中投下了一道深重的阴影。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快速撤离地下祭坛。通道内依旧昏暗潮湿,但此刻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白衔走在最前面,步伐依旧稳定,但叶洵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背影比之前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回到那个布满“回响”的水潭洞窟时,之前的半透明虚影似乎变得更加狂躁,它们围绕着漆黑的水潭无声尖啸,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不对劲,”温瑜洛压低声音,警惕地环顾四周,“它们好像……很害怕?” 白衔在水潭边停下脚步,没有看那些狂乱的“回响”,而是低头凝视着漆黑如墨的水面。水面不再平静,正泛起细密、混乱的涟漪。 “能量流在逆转。”白衔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心中一沉,“祭坛被中断,‘养分’开始倒灌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整个洞窟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头顶有碎石簌簌落下,水潭中的黑色液体如同沸腾般翻滚,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腥臭气。那些“回响”的虚影在震动中扭曲、拉长,发出无声的哀嚎,随后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猛地拽向沸腾的潭水深处! “快走!”叶洵大吼,一把拉住离水潭最近的邓佳玥,向通往上层阶梯的通道口冲去。 陈妄和江瑜晨紧随其后。温瑜洛断后,不断击飞坠落的石块。 白衔是最后一个动的。在离开前,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吞噬无数“回响”的沸腾水潭,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混乱的漩涡,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解读的情绪——是怜悯?是厌恶?还是……别的什么? 众人沿着陡峭的石阶拼命向上奔跑,身后的震动和某种沉闷的咆哮声越来越近,仿佛整个山庄的地基都在苏醒、在愤怒。空气中弥漫的能量变得狂躁不安,带着强烈的排斥感。 当他们终于冲回三楼那条布满镜子的回廊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回廊两侧的镜子不再映出他们的影像,而是显现出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它们挣扎着,拍打着镜面,发出无声的呐喊。整个镜廊仿佛变成了一个关押着无数灵魂的囚笼! “镜子……映出真实……”江瑜晨喃喃道,脸色惨白,“这些……都是被吞噬的灵魂?” “快!穿过这里!”叶洵咬牙,强忍着不去看两边那些绝望的面孔,带头冲向回廊另一端。镜子里的影像随着他们的跑动而扭曲、追逐,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白衔奔跑在队伍中段,他的目光扫过两侧的镜子,表情依旧冰冷,但细密的汗珠却从他额角渗出。在经过某一面巨大的落地镜时,镜中的影像突然定格——不再是挣扎的灵魂,而是显现出一个模糊的、戴着银色面具、身穿暗红礼服的身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搏动着的“心脏”前,缓缓转身,似乎在对他微笑! 白衔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镜中的影像随即被更多涌来的痛苦面孔淹没。他猛地转过头,加速向前冲去。 终于,他们冲出了令人窒息的镜之回廊,回到了相对“正常”的二楼主走廊。身后的震动和异响似乎被暂时隔绝在了回廊深处,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安感并未消散。 “暂时……安全了?”陈妄靠着墙壁,大口喘气,心有余悸。 叶洵清点人数,确认大家都逃了出来,刚松了口气,目光却定格在白衔身上。 白衔站在走廊的阴影里,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起伏,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他抬手,用指尖按着太阳穴,动作带着一丝罕见的……脆弱? “白衔?”叶洵走上前,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 白衔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声音……太吵了……” 声音?什么声音?叶洵一愣,他除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同伴的喘息,什么也没听到。 就在这时,白衔猛地转过身!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冰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是纯粹的冷静,而是翻涌着一种极力压抑的痛苦和……混乱?他看向叶洵,眼神却仿佛穿透了他,落在某个虚无的点上。 “他们……在哭……”白衔的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颤音,不像他平时的清冷,“一直在哭……太饿了……” 叶洵心中巨震!白衔口中的“他们”,是指那些被吞噬的灵魂?他能听到那些“回响”的声音?不仅仅是听到,甚至是……感同身受? 这难道就是他刚才异常的原因?他不是在“倾听”棺椁,而是在承受着无数亡魂的痛苦冲击? 这个猜测让叶洵感到一阵寒意。如果真是这样,白衔所承受的,远比他们看到的要可怕得多。 突然,白衔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击中,身体猛地一颤,向后踉跄了一步,撞在走廊的墙壁上。他闷哼一声,抬手捂住了耳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闭嘴!”他低吼出声,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暴戾,“都给我闭嘴!” 这突如其来的失控,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在他们印象中,白衔永远是那个冷静、疏离、仿佛没有感情波动的存在。此刻的他,却像是一个在无边噩梦中挣扎的困兽。 “白衔!你怎么了?”邓佳玥吓得声音带上了哭腔。 温瑜洛和陈妄也紧张地围了上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洵一个箭步上前,扶住白衔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之处,一片冰凉,甚至在微微颤抖。 “是那些‘回响’?”叶洵急切地问,试图让他清醒过来,“白衔!看着我!守住心神!” 白衔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血丝,他死死地盯着叶洵,眼神混乱而锐利,仿佛在辨认他是谁。几秒钟后,他眼中的狂乱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近乎绝望的清明。 “钥匙……”他喘息着,抓住叶洵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他们……在找钥匙……不能……被找到……” 钥匙?又是钥匙!棺椁低语中的“钥匙”! “什么钥匙?在哪里?”叶洵追问,这可能是关键! 白衔的瞳孔微微扩散,仿佛在对抗着脑海中巨大的噪音和痛苦。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身体一软,几乎完全靠在了叶洵身上。 “玫瑰……墓园……”他用尽最后力气,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随即眼帘垂下,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玫瑰墓园? 叶洵心中一震,想起之前白衔似乎对窗外的玫瑰园格外关注。难道秘密藏在那里? 他打横抱起昏迷的白衔,入手的分量轻得让他心惊。这个看似强大的少年,体内似乎正进行着一场他们无法想象的残酷战争。 “先找地方让他休息!”叶洵当机立断,必须尽快弄清“钥匙”和“玫瑰墓园”的秘密。白衔的状态,说明危机正在急剧升级。 背叛者的低语已然响起,而染血的钥匙,似乎就隐藏在那片寂静的、开满不祥之花的墓园深处。 存稿[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慈善假面舞会 第12章 慈善假面舞会 白衔的突然昏迷,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涌动的团队,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一直是这支队伍里最强大、也最神秘的核心,他的倒下,不仅意味着战力的巨大损失,更带来了心理上的恐慌和不确定性。 叶洵抱着白衔,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冰凉和轻微的颤抖,仿佛他体内正有一股狂暴的力量在肆虐,而他的意识则在与之搏斗。那张总是平静无波的脸,此刻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也透出一种深切的痛苦。 “怎么办?他……他不会有事吧?”邓佳玥的声音带着哭腔,焦急地看着白衔苍白的脸。 “先离开这里!”温瑜洛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但眼神中也充满了担忧,“回廊那边不稳定,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 叶洵迅速做出决断:“回书房!那里相对封闭,我们熟悉环境!” 一行人不敢耽搁,由陈妄和江瑜晨在前方探路,温瑜洛扶着邓佳玥,叶洵抱着白衔,快速而警惕地向二楼的书房移动。走廊里依旧寂静,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墙壁上的烛火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幸运的是,一路上没有遇到新的危险。他们安全返回了书房,叶洵小心地将白衔平放在那张宽大的沙发上。白衔的身体蜷缩了一下,像是本能地抵御寒冷或痛苦,银白色的长发散落在深色沙发垫上,形成一种脆弱的对比。 “钥匙……玫瑰墓园……”叶洵重复着白衔昏迷前吐露的线索,眉头紧锁。这显然是关键,但信息太模糊了。 “玫瑰墓园在哪里?我们根本没看到过墓地!”陈妄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江瑜晨走到窗边,再次望向窗外那片在夜色中呈现出暗红色的、无边无际的玫瑰园,努力回忆着细节:“如果‘墓园’指的是隐喻……或许,秘密就藏在这片玫瑰园下面?就像那个地下祭坛一样?” “有可能。”温瑜洛点头,“但这么大一片园子,怎么找?而且外面现在安全吗?” 叶洵看着昏迷的白衔,心中焦急。白衔的状态显然与“钥匙”和“墓园”的秘密直接相关,拖延下去,他的情况可能会更糟。必须冒险。 “我们必须去。”叶洵下定决心,目光扫过众人,“白衔撑不了太久。而且,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怎么去?从哪儿进?”陈妄问道。 叶洵走到窗边,仔细观察着。之前白衔总是站在这里凝视玫瑰园,一定有其原因。他的目光落在窗户的插销上——那是一个雕刻成玫瑰花苞形状的黄铜把手。他心中一动,伸手握住,尝试旋转。 “咔哒。” 一声轻响,窗户并没有向外打开,反而是旁边一整面书柜,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的、布满灰尘的狭窄石阶!一股混合着泥土、腐烂根茎和更浓郁玫瑰香气的冷风从阶梯下吹来。 “果然有密道!”陈妄惊呼。 “我留下照顾白衔。”邓佳玥立刻说道,她知道自己战斗力弱,跟去可能是累赘。 温瑜洛看向叶洵:“我和你一起去。陈妄,江瑜晨,你们也留下,保护好他们。” 她需要有人接应,也需要有人守护这个临时据点。 叶洵点头同意。他和温瑜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叶洵拿起之前找到的银质烛台作为武器,温瑜洛则握紧了小刀。 “小心。”江瑜晨郑重道。 叶洵和温瑜洛点燃一支蜡烛,一前一后,踏入了幽暗的密道。 石阶陡峭而湿滑,向下延伸了很长一段距离。空气中弥漫的甜香变得有些令人作呕,仿佛玫瑰盛开到了极致,即将**。墙壁上不再是华丽的壁纸,而是粗糙的、长满苔藓的岩石。 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阶梯的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洞穴。 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叶洵和冷静的温瑜洛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哪里是花园?这分明是一座巨大的、露天的坟墓! 洞穴的穹顶很高,隐约能看到夜空,但被浓密的、暗红色的藤蔓遮蔽。而洞穴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无数低矮的坟冢!没有墓碑,每一座坟冢的顶端,都生长着一株极其茂盛、开得异常妖艳的红玫瑰!这些玫瑰比外面花园里的任何一株都要巨大、鲜艳,花瓣红得如同浸透了鲜血,在洞穴底部某种不知名真菌发出的幽幽磷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整个空间寂静无声,只有浓郁到化不开的香气和死亡的气息。 “这就是……玫瑰墓园……”温瑜洛的声音有些干涩。 叶洵的心沉了下去。这么多坟冢,哪一座才是关键?钥匙又是什么? 他们谨慎地走入墓园,脚下的土壤松软而潮湿。温瑜洛仔细观察着玫瑰,发现有些花朵的根部,隐约能看到惨白的骨骼碎片。 “这些花……是以尸体为养料……”她低声道。 叶洵强忍着不适,一座座坟冢看过去。大部分坟冢看起来并无特殊。直到他走到墓园最中心的位置。 这里有一座明显不同于其他的坟冢。它更大,更规整,坟冢前,立着一块黑色的、光滑如镜的巨石,仿佛一块无字的墓碑。而坟冢顶端生长的玫瑰,也与众不同——它的花瓣是纯粹的银白色,在磷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微光,与周围血红的玫瑰形成鲜明对比。 最奇特的是,这株银白玫瑰的花心,不是花蕊,而是一个小小的、锁孔状的凹陷。 叶洵心中一动。钥匙孔? 他尝试着用手去触碰那银白玫瑰,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就在这时,他戴在手上的、之前为了行动方便而一直没摘下的纯白骨质面具,边缘似乎微微发热了一下。 一个大胆的猜想涌上心头。白衔给他这个面具……难道不仅仅是用于舞会?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个纯白面具从脸上取下。面具触手冰凉。他犹豫了一下,尝试着将面具侧面的边缘,对准银白玫瑰中心的锁孔凹陷。 严丝合缝! 当他将面具边缘嵌入凹陷的瞬间,整株银白玫瑰突然亮起了柔和的、月华般的光芒!同时,他面前那块光滑的黑色巨石(墓碑)上,开始浮现出淡淡的、发光的字迹! 那是一种古老而扭曲的文字,叶洵完全不认识。但紧接着,文字下方,开始浮现出一些模糊的、流动的画面片段: —— 一个穿着古老服饰、面容与山庄主人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跪在地上,痛苦地哭泣,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支枯萎的白玫瑰。 —— 暗红色的藤蔓从地底涌出,缠绕住年轻人,将他拖入地下。 —— 一个复杂的、与祭坛上类似的符文阵亮起,年轻人的身影在光芒中扭曲、消散…… ——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把古老的、样式奇特的黄铜钥匙上,钥匙的柄部,雕刻着一朵盛开的银白色玫瑰。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黑色巨石上的光芒和字迹迅速黯淡、消失。 钥匙!这就是“钥匙”的影像! 叶洵猛地收回面具,心脏狂跳。他明白了!白衔让他看到的“钥匙”,并非实物,而是一个影像,一个线索!这把黄铜钥匙,才是关键!它一定存在于山庄的某个地方! “找到钥匙!黄铜的,柄上刻着银白玫瑰!”叶洵快速对温瑜洛说道。 就在这时,整个玫瑰墓园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周围那些血红色的玫瑰开始疯狂地舞动,花瓣片片凋落,露出下面尖锐的、如同牙齿般的荆棘!土壤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不好!触动了机关!快走!”温瑜洛脸色大变。 叶洵和温瑜洛不敢停留,转身就向密道入口狂奔。身后,泥土飞溅,无数惨白的手臂骨骼从坟冢中伸出,疯狂地抓挠着空气! 两人拼尽全力冲回密道,温瑜洛迅速触动机关,书柜在身后轰然关闭,将墓园里的恐怖景象隔绝。 他们靠在书柜上,剧烈地喘息着,心有余悸。 “钥匙……必须找到那把钥匙……”叶洵喘着气,看向沙发上依旧昏迷的白衔。 白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在昏迷中,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催促。 沉默的墓碑已给出指引,而染血的钥匙,正等待着它的归人。 存稿[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慈善假面舞会 第13章 慈善假面舞会 书房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叶洵和温瑜洛从玫瑰墓园带回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黄铜钥匙,银白玫瑰雕刻,这是他们唯一的、却又无比缥缈的线索。山庄如此巨大,钥匙可能藏在任何地方,而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白衔依旧昏迷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在与无形的痛苦搏斗。邓佳玥用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他额头的冷汗,眼中满是担忧。陈妄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江瑜晨则紧锁眉头,试图从已知的线索中推理出钥匙可能的位置。 “钥匙……钥匙……”叶洵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目光扫过书房内的一切。书桌、书架、壁炉、装饰品……任何可能隐藏钥匙的地方。白衔昏迷前指向这里,难道钥匙就在书房? “会不会有什么暗格?”温瑜洛开始仔细敲打书桌和书架后的墙壁,寻找空洞的声音。 陈妄则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厚重的古籍上,胡乱地翻动着,希望能找到夹在书页里的钥匙或者地图。 江瑜晨走到壁炉前,仰头看着壁炉上方悬挂的一幅巨大的庄园油画。画中是夕阳下的玫瑰园,色彩浓郁得有些诡异。他的目光落在画中园丁小屋的门上——那扇门被描绘成精致的黄铜色,门把手的位置,似乎隐约雕刻着一朵花。 “叶洵!”江瑜晨突然喊道,“你看这里!” 众人立刻围拢过去。顺着江瑜晨的手指,他们看到了那扇黄铜色的门和门把手上模糊的雕刻。 “是巧合吗?”陈妄怀疑道。 “白衔不会无缘无故让我们回书房。”叶洵沉声道,他伸手尝试触摸那幅画,画布是实的。他仔细检查画框,在画框底部一个不起眼的雕花凹陷处,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与银白玫瑰花心锁孔形状相似的缺口! “面具!”叶洵立刻对温瑜洛说。 温瑜洛会意,迅速从昏迷的白衔身上(经过邓佳玥同意后)取下了那个黑色半脸面具。叶洵接过面具,将其边缘小心翼翼地嵌入画框的凹陷处。 “咔哒。” 一声轻响,油画竟然向内滑开,露出了后面墙壁上的一个暗格!暗格中,静静地躺着一把样式古朴的黄铜钥匙,钥匙的柄部,赫然雕刻着一朵盛开的银白色玫瑰!与他们在墓园“墓碑”上看到的影像一模一样! “找到了!”陈妄激动地低吼。 叶洵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取出钥匙。钥匙入手冰凉沉重,仿佛承载着岁月的重量。他看了一眼昏迷的白衔,心中涌起一股希望。钥匙找到了,下一步呢?如何用钥匙救白衔?钥匙对应的锁又在哪里?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叶洵手中的黄铜钥匙突然微微发热,钥匙柄上的银白玫瑰雕刻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同时,昏迷中的白衔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他袖口下的那个暗红色契约印记,仿佛受到感应,再次浮现出来,并且开始明灭不定地闪烁! “他……他有反应了!”邓佳玥惊喜地叫道。 钥匙的光芒与白衔身上的印记光芒仿佛产生了某种共鸣,频率逐渐趋于一致! “钥匙……在指引我们?”江瑜晨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叶洵立刻明白了。他握紧钥匙,对其他人说:“钥匙在感应锁的位置!我们跟着钥匙的指引走!” 他尝试移动,发现当他面向书房门口时,钥匙的光芒最稳定,白衔的反应也最平静。当他转向其他方向时,钥匙的光芒会闪烁,白衔则会表现出痛苦。 “锁在门外!我们得出去!”叶洵果断道。 这个决定极其冒险。外面的情况未知,但白衔的状态显然与钥匙和锁紧密相关,拖延下去,他的情况可能会恶化。 “走!”温瑜洛毫不犹豫地支持,“陈妄,江瑜晨,你们负责警戒两侧,邓佳玥,帮我扶一下白衔。” 叶洵将钥匙紧紧攥在手中,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书房门。 走廊里依旧昏暗寂静,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有增无减。钥匙散发着稳定的微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叶洵根据钥匙光芒的强弱变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方向。白衔被温瑜洛和邓佳玥搀扶着,眉头紧锁,身体依旧微微颤抖,但似乎对前进的方向没有表现出抗拒。 钥匙引导着他们,没有走向楼下喧嚣过的大厅,也没有走向三楼危险的镜廊,而是沿着二楼主走廊,向一个他们从未探索过的、更加偏僻的翼楼走去。 越往前走,周围的装饰越发古老破败,烛台稀疏,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气息。最终,他们停在了一扇毫不起眼的、被厚重的灰尘覆盖的木门前。钥匙到了这里,光芒达到了最亮,并且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是这里了。”叶洵停下脚步,示意众人警戒。他尝试推门,门纹丝不动。门上没有明显的锁孔。 他仔细检查门板,在门把手下方一个被灰尘掩盖的装饰性玫瑰雕花中心,找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钥匙孔。形状与钥匙柄的银白玫瑰完美契合。 叶洵看了一眼状态越来越不稳定的白衔,不再犹豫,将黄铜钥匙缓缓插入锁孔。 “咔嚓。” 钥匙转动,发出清脆的、仿佛尘封了千百年的机括声。 厚重的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房间,而是一个狭小的、圆形的空间。空间的中央,是一个石质的、刻满复杂符文的底座。底座上,空空如也。 但钥匙的嗡鸣和白衔身上印记的闪烁,都强烈地指向这个空着的底座。 “这……这是什么?”陈妄疑惑地看着空底座。 叶洵心中若有所悟。他走上前,犹豫了一下,然后将那把黄铜钥匙,轻轻地、郑重地,放置在了石质底座的中央凹槽内。 严丝合缝。 就在钥匙归位的瞬间—— “嗡——!” 整个小型空间猛地一震!钥匙上的银白玫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底座上的符文依次亮起,流淌着能量的光辉!一股庞大而古老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被搀扶着的白衔身体剧烈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之前的冰蓝色仿佛被彻底洗练过,变得更加深邃、纯粹,如同万载不化的寒冰,又如同蕴藏着整个星空的奥秘!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威严与古老沧桑的气息,从他身上席卷而出! 他不再需要搀扶,轻轻推开了温瑜洛和邓佳玥,自己稳稳地站住了。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种虚弱感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绝对的冷静与掌控感。 他看了一眼叶洵,目光落在石台那把正在逐渐融入底座、仿佛成为其一部分的钥匙上,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了然。 然后,他抬起手,看着自己袖口下那个已经稳定下来、颜色似乎更加深邃内敛的契约印记。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声音清冷如故,却仿佛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质感。 他苏醒了过来。 而随着他的苏醒,整个玫瑰山庄,仿佛也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呢喃。某种沉睡的规则,被真正唤醒了。 存稿[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慈善假面舞会 第14章 慈善假面舞会 圆形石室内,光芒渐次收敛。黄铜钥匙已完全融入底座,成为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只留下银白玫瑰的雕刻在符文流转的光辉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古老而磅礴的能量波动,仿佛某种尘封已久的精密仪器被重新启动,发出低沉而和谐的嗡鸣。 白衔静立其中。 他苏醒后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却又难以用言语精确描述。依旧是那副清瘦挺拔的身形,依旧是那张精致到近乎非人的面容,但某种内在的东西彻底改变了。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座孤高的冰山,那么此刻,他便是整片冰封的海洋——表面平静无波,深处却蕴藏着足以颠覆世界的暗流与力量。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邃得令人不敢直视,仿佛能映照出灵魂最深处的秘密与恐惧。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虚划。随着他的动作,石室墙壁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符文骤然亮起,投射出流动的光影,交织成一幅复杂无比的山庄结构立体图。图中,无数暗红色的能量流如同病态的血管,在山庄的各个角落搏动、汇聚,最终都流向地底深处那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祭坛棺椁。而在这些能量流中,有几个微弱的、散发着不同色泽的光点正在移动——正是叶洵他们几人。 “这是……”叶洵瞳孔收缩,瞬间明白了这立体图的意义。这是整个副本的能量核心与实时监控! 白衔的目光落在代表祭坛棺椁的那个巨大暗红光团上,眼神中没有厌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他伸出食指,轻轻点向那个光团。 “嗡——!” 立体图中,代表祭坛的光团猛地一颤,其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与白衔袖口印记同源的暗红色符文锁链!这些锁链瞬间收紧,死死勒入光团内部!原本稳定搏动的光团发出无声的哀鸣,剧烈地扭曲、挣扎,其表面光芒急速黯淡,连带着整个山庄的能量流动都为之紊乱、停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战斗。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个动作,仿佛按下了某个总开关,那令他们九死一生、仿佛不可战胜的祭坛核心,便被强行镇压、禁锢! 这便是“钥匙”归位后的力量?不,这更像是……物归原主后的权限回收! 叶洵、温瑜洛、陈妄、江瑜晨、邓佳玥,全都屏住了呼吸,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终于明白,白衔不仅仅是“观礼者”,他与这个副本的根源,有着远超他们想象的、更深层次的联系!他之前的“被动”与“观察”,或许只是在等待这个“钥匙”归位的时刻! “结……结束了?”陈妄喃喃道,有些难以置信。 白衔收回手指,立体图景随之消散。他转过身,首次用那双苏醒后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所及,每个人都感到一种来自灵魂层面的、轻微的战栗,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审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叶洵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一瞬。 “结束了。”白衔开口,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局意味,“这个‘收割节点’,已被永久封闭。” 他顿了顿,视线似乎穿透了石室的墙壁,望向了无尽的虚空。 “系统提示,应该到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那熟悉的、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但这一次,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杂音?或者说,是某种被强行修正后的滞涩感? 【检测到副本《慈善假面舞会》核心异常……规则冲突……重新判定中……】 【判定结果:核心污染源已被“净化”。】 【主线任务:存活至舞会结束(已完成)。揭露山庄秘密(超额完成)。】 【副本结算中……奖励发放……】 【传送准备启动……】 一连串的提示,证实了白衔的话。劫后余生的狂喜还未来得及涌上心头,叶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白衔话语中的深意——“这个‘收割节点’”。 “节点?”叶洵上前一步,紧紧盯着白衔,“你的意思是……像这样的副本,还有很多?这整个无限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 “收割场。”白衔接上了他的话,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为某些存在提供‘养料’的农场。” 这个真相,比任何鬼怪都更令人心寒。他们这些“玩家”,不过是农场里挣扎求生的牲畜? “那我们……”邓佳玥的声音带着恐惧。 白衔的目光再次扫过他们,最终定格在叶洵脸上。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袖口下那个已然不同的契约印记。 “你们有了选择。”白衔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回归‘正常’的轮回,忘记这里的一切。或者……”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叶洵的身影,那目光复杂难明,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留下来。” “留下来?”叶洵一怔,“留在哪里?这个副本不是结束了吗?” “不是这里。”白衔微微摇头,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点冰蓝色的、如同绝对零度火焰的光芒在他掌心凝聚、跳跃,“是留在……我身边。” 他的话语很轻,却重若千钧。 “这个系统需要被‘修正’。”白衔的视线从叶洵脸上移开,再次望向虚空,仿佛在凝视着无数个类似的“节点”,眼神冰冷而坚定,“而我,需要一些……‘变量’。” 他掌心的蓝芒微微闪烁,映照着他毫无表情的侧脸。 “见证,或者离开。选择权在你们。” 话音落下,系统的传送白光开始在他们周身涌现,空间开始扭曲。 在意识被抽离的最后一刻,叶洵看到白衔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影在传送的光芒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无比清晰。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成为了这片混乱时空中唯一的坐标。 留下,意味着踏入更深的未知,与这个谜一样的少年绑定,面对整个扭曲系统的恐怖真相。离开,或许能回归平静,但那段被抹去的记忆空洞,以及内心深处对真相的渴望,又将如何安放? 叶洵看着白衔,看着那双仿佛蕴藏着整个故事答案的蓝眸,在光芒彻底吞噬他之前,做出了决定。 白光散尽,石室中只剩下白衔一人。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点渐渐熄灭的蓝芒,又抬眼望向叶洵消失的地方,许久,才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序幕,才刚刚开始。” 【第一卷:《慈善假面舞会》完】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慈善假面舞会 第15章 桐城孤儿院 系统的传送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一种更为剧烈的、源自灵魂层面的撕裂感便猛地攫住了所有人。 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认知的崩坏。尖锐的耳鸣如同无数根钢针贯穿大脑,视野中的景物疯狂地扭曲、重影,仿佛整个世界的色彩和线条都被打碎后胡乱拼接。时间的流速变得诡异莫测,一秒被拉长成永恒,下一刻又如白驹过隙。 【副本载入中……桐城孤儿院(S级精神污染型)】 【主线任务:在时空罅隙中存活30天,并找到“失落的核心”。】 【警告:本副本时空结构极度不稳定,精神污染指数极高。请谨慎分辨“真实”与“回响”。任何认知偏差都可能导致永久性迷失。】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也仿佛受到了干扰,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杂音。 叶洵猛地甩了甩头,强忍着头颅几乎要裂开的剧痛和令人作呕的眩晕感,强迫自己观察四周。 他们似乎站在一条光线昏暗、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的陈旧走廊里。墙壁是斑驳的淡绿色,墙皮大块大块地脱落,露出下面暗黄色的腻子。头顶的日光灯管接触不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灭,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又缩短。 这里是……孤儿院? “呃……”旁边传来陈妄干呕的声音,他扶着墙壁,脸色惨白。温瑜洛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按着太阳穴,额头上青筋暴起。邓佳玥直接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江瑜晨靠着墙,眼镜滑到了鼻梁上,呼吸急促,试图用深呼吸来平复精神的激荡。 只有叶洵,凭借着过人的意志力和在第一个副本中磨练出的精神抗性,最快地稳定住了心神。他立刻清点人数—— 一、二、三、四…… 加上他自己,五个人。 白衔呢?! 叶洵的心猛地一沉。队伍里,没有那个总是安静地站在角落、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银发少年! “白衔?!”叶洵低喝一声,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音,却无人应答。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强忍着不适四处张望。 “白衔不见了?!”陈妄惊愕道。 “刚才传送的时候……他好像……”温瑜洛艰难地回忆着,但记忆一片混乱,“……好像就没跟我们一起?” 恐慌瞬间蔓延。在第一个副本中,白衔是绝对的主心骨,尽管他行为莫测,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保障。现在,在这个光怪陆离、明显更加危险的S级精神污染副本一开始,最强也是最神秘的队友竟然“走丢了”? “冷静!”叶洵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是现在队伍里唯一的支柱,“先确认我们自身的情况和环境!任务时限是一个月,我们还有时间!” 他话音刚落,走廊前方的一个转角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 那声音……听起来像个孩子。 在这种地方,孩子的哭声绝非善兆。但任务提示提到了“时空罅隙”和“回响”,这哭声可能是线索,也可能是陷阱。 “我去看看。”叶洵示意其他人保持警戒,自己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 他拐过转角,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墙角,肩膀一耸一耸地哭泣着。那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背影瘦弱。 “小朋友?”叶洵尽量放柔声音。 那孩子闻声,猛地抬起头,转过身来。 看清孩子脸庞的瞬间,叶洵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张脸……虽然稚嫩,眉眼间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但叶洵绝不会认错! 那是……六七岁时的他自己! 小叶洵脸上挂着泪珠,眼睛红肿,看到叶洵后,先是吓了一跳,随即露出更加恐惧的表情,瑟缩着向后躲去。 “你……你是谁?”小叶洵的声音带着哭腔。 叶洵的大脑一片空白。时空罅隙……见到小时候的自己?这就是S级精神污染副本的威力?直接攻击人最根本的自我认知? “我……”叶洵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强迫自己冷静,蹲下身,尽量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小叶洵警惕地看着他,眼泪还在掉,小声抽噎着说:“我……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这里好黑……我好怕……” 叶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努力回忆,自己六七岁时……有过在陌生黑暗地方迷路的经历吗?记忆似乎有些模糊。 “别怕,我……”叶洵正想安慰他,并试图套话,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白衔!白衔也在这个孤儿院里!小时候的自己,会不会见过白衔?那个时期的白衔,应该也有着异于常人的外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小朋友,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头发很白,眼睛颜色很特别,像冰块一样的小朋友?他可能……不太爱说话。” 问出这句话时,叶洵的心脏狂跳。他既期待得到肯定的答案,又害怕答案背后隐藏着更可怕的真相。 小叶洵听到他的描述,哭泣声顿了一下,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叶洵,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认……认识。”小叶洵小声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像是害怕,又像是……依赖? 叶洵心中一震!果然!白衔小时候真的在这里待过! “那你知道……他平时喜欢呆在什么地方吗?”叶洵急切地追问,这是找到白衔的关键线索! 小叶洵歪着头想了想,似乎在回忆,然后怯生生地、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 “没有人的地方。” 没有人的地方。 这五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叶洵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封的、布满裂痕的盒子!一些模糊的、破碎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阴暗的角落……一个穿着白色小衬衫、抱着膝盖蜷缩着的、有着银白色头发的背影……周围是其他孩子带着恶意和恐惧的窃窃私语和石块…… ……他自己(小叶洵)偷偷藏着半个干硬的面包,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角落…… ……那个白发孩子抬起头,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空洞又戒备的眼睛…… ……还有……一个模糊的、似乎很温柔的……女人的声音在呼唤着什么……听不清…… “呃啊!”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小叶洵的身影变得透明闪烁,周围的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流淌下来! “叶洵!” 他听到温瑜洛等人焦急的呼喊声,但声音仿佛从极遥远的水下传来。 在意识彻底被拖入黑暗之前,他仿佛看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碎冰蓝玫瑰的虚影?以及,两个依偎在玫瑰丛后阴影里的、模糊的小小身影…… …… 冰冷刺骨的感觉将叶洵激醒。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荒废的、结着薄冰的小喷泉水池边。水池早已干涸,底部堆积着枯叶和垃圾。而在水池中央,一丛极其突兀的、盛开的碎冰蓝玫瑰,在惨淡的月光下,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而更让他瞳孔收缩的是,他看到了玫瑰丛后,两个几乎融于阴影中的小小身影。 一个是穿着旧衣服、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小叶洵。 另一个……正是他苦苦寻找的——小白衔。 小白衔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银白的短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冰蓝色的眼眸低垂着,看不清情绪。他似乎在对着身边的小叶洵低声说着什么,声音轻得如同梦呓。 叶洵屏住呼吸,拼命集中精神,断断续续地捕捉到了一些音节: “……叶洵……我讨厌这里……讨厌所有人……” “……唯独你……我不想讨厌……也不想喜欢……” 这时,一个模糊的、仿佛笼罩在雾气中的身影,出现在两个小孩的前方。那身影似乎弯下腰,对着小白衔,发出了一声温柔又悲伤的叹息: “白衔……” 小白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抬头。 紧接着,是小叶洵带着哭腔的、充满委屈和执念的声音,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叶洵的耳膜和心脏: “我好想你……” “你(白衔)为什么……就不肯回头……来见我(小叶洵)一面……为什么会遗忘……你不是怪物吗……你为什么……会消失……为什么……会把所有人都抛开……明明……我和你才是一对好‘搭档’。” “那些人说我(小叶洵)只要听话……就会给我们世界上最好的……我不要那些……你不在了……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我听了他们的话……他们并没有把你还给我。” “你难道不要我了吗……白衔。” 画面陡然切换! 小叶洵的身影出现在那个干涸的喷泉水池里,冰冷的污水淹没到他的胸口,他脸色青紫,意识模糊,嘴唇翕动着,发出最后的气音: “白衔……我爱你……我想你了……” …… “噗通!” 叶洵猛地后退一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那些话……那些场景…… 是幻觉?是过去真实的回响?还是这个诡异副本根据他内心恐惧而编织的噩梦? 他拼命回想,想看清那个出现在小白衔和小叶洵身前的模糊身影是谁,想听清小白衔最后到底回应了什么……但那段记忆如同被强行抹除,只剩下一片空白和剧烈的耳鸣。 他只记得小白衔那句低语:“没有人的地方。” 以及小叶洵那绝望的、浸透在冰冷污水中的告白:“白衔……我爱你……我想你了……” 叶洵猛地抬头,看向那丛在月光下妖异盛开的碎冰蓝玫瑰,以及玫瑰后空无一人的阴影。 白衔……你究竟在哪里? 这个孤儿院……到底隐藏着怎样一段……被时光尘封的、血腥而悲伤的往事? 而我和你之间……在早已被遗忘的童年里……究竟……是什么关系?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桐城孤儿院 第16章 桐城孤儿院 喷泉水池边的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刺骨的冰冷和萦绕不散的耳鸣。叶洵扶着粗糙的水池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大口喘息着,试图将那些混乱的、带着强烈情感冲击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 碎冰蓝玫瑰在夜色中静静绽放,花瓣边缘凝结着细微的冰晶,美得诡异而孤独。它像是一个坐标,标记着某个重要的时空节点,又像是一个诱饵,引诱着探寻者步入更深的迷障。 “叶洵!” 温瑜洛的声音带着焦急从身后传来。叶洵猛地回头,看到温瑜洛、陈妄、江瑜晨和邓佳玥四人正从不远处跑来,他们的脸色同样苍白,眼神中带着未散尽的惊悸。 “你没事吧?刚才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陈妄冲过来,上下打量着叶洵,语气紧张。 “我……看到了些东西。”叶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喷水池边看到的幻象——主要是小叶洵和小白衔的对话,以及最后小叶洵沉入水中的片段(他暂时隐去了关于“爱”的告白和那个模糊身影),简略地告诉了队友。关于白衔的部分,他只说确认了白衔小时候确实在这里待过,并且可能处于某种“失踪”状态。 即使省略了关键信息,这些内容也足以让众人感到毛骨悚然。 “见到……小时候的自己?”邓佳玥声音发颤,“这太可怕了……我刚才……好像也听到了小时候我在哭……”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显然也经历了类似的精神冲击。 “时空罅隙……”江瑜晨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凝重,“这个副本不是在固定的时间点,而是将不同时间段的‘回响’像碎片一样拼接在一起。我们必须非常小心,一旦被强烈的‘回响’卷入,很可能精神会彻底迷失在错乱的时空中。” 温瑜洛点头表示同意,她更关心现实问题:“当务之急是找到稳定的落脚点和物资。这个孤儿院看起来废弃已久,但肯定隐藏着危险。而且,白衔失踪,我们必须制定计划找到他。” 叶洵压下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点了点头。作为暂时的领导者,他不能先乱。白衔留下的线索“没有人的地方”是关键,但首先得确保团队能生存下去。 “我们先探索这附近,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同时留意任何与白衔相关的线索。”叶洵做出决定,“保持警惕,这里的‘回响’可能具有攻击性。” 五人小心翼翼地离开喷泉水池区域,向着看起来像是主建筑群的破旧楼房走去。孤儿院的规模比想象中要大,几栋灰扑扑的三四层楼房呈“凹”字形排列,中间是一个荒草丛生的院子。所有的窗户都黑洞洞的,像是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他们选择了最近的一栋楼,木质的大门早已腐朽倒塌。一进去,一股更浓烈的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走廊里堆满了破烂的桌椅和杂物,墙壁上涂鸦着歪歪扭扭、意义不明的字符,还有一些早已褪色的、内容诡异的儿童画。 光线极其昏暗,只有月光从破败的窗户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人窃窃私语的杂音,干扰着他们的听觉和心神。 “这鬼地方……”陈妄低声咒骂,握紧了路上捡到的一根生锈的铁管。 突然,走在稍前的温瑜洛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手示意安静。她侧耳倾听,脸色微变。 “有声音……好像……是很多小孩在唱歌?” 众人屏息凝神,果然听到从走廊深处,隐约传来一阵空灵、缥缈的童声合唱。歌声旋律简单,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哀伤和诡异,歌词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水幕。 “是‘回响’?”江瑜晨判断。 “过去看看,小心点。”叶洵沉声道。歌声传来的方向,或许有线索。 他们循着歌声,蹑手蹑脚地向走廊深处摸去。歌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一扇虚掩着的门后面。 叶洵轻轻推开那扇门。 门后是一个类似活动室的大房间。房间里没有灯,但奇异的是,有微弱的光源从房间中央散发出来。那光源来自……几十个背对着他们、坐在地上的、半透明的小孩虚影! 这些小孩虚影穿着统一的、破旧的孤儿院制服,齐声唱着那首哀伤的歌。他们的身体微微晃动,仿佛沉浸在歌声中。而房间的墙壁上,布满了无数面大大小小、碎裂程度不一的镜子! 歌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又被无数面镜子反射、扭曲,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立体音效。而那些镜子中映照出的,却不是叶洵他们五人的倒影,而是房间里那些唱歌的小孩虚影,只不过,镜子里的影像更加扭曲、痛苦,有的甚至在无声地哭泣或尖叫! 这一幕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这是什么?”邓佳玥吓得躲到了温瑜洛身后。 就在这时,歌声戛然而止。 所有的小孩虚影,在同一时间,猛地转过头来! 他们没有五官!脸上是一片平滑的、如同劣质塑料模特般的空白! 紧接着,所有镜子中的扭曲影像,也同时“看”向了门口的五人! “跑!” 叶洵只来得及喊出这一个字! 那些无面的小孩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如同潮水般向他们扑来!同时,墙壁上的镜子仿佛活了过来,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一只只惨白的手臂从镜中伸出,抓向距离最近的活人! “操!”陈妄怒吼一声,挥舞铁管砸向一只抓来的手臂,手臂应声碎裂,化作光点消失,但更多的手臂从其他镜子中伸出! 温瑜洛护着邓佳玥且战且退,用找到的破桌椅阻挡。江瑜晨则发现,那些无面虚影似乎对光线有反应,他急忙掏出一个之前找到的、电量不多的手电筒,打开强光照射,虚影的动作果然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叶洵一边用找到的半截拖把杆击退镜中伸出的鬼手,一边焦急地寻找出路。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碎裂的镜子,突然,在其中一面较大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的镜子里,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影像—— 不是无面小孩,也不是他们五人。 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昏暗的、堆满杂物的阁楼角落。角落里,一个银白色的小小身影,正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在其中,肩膀微微耸动。 是小白衔!他在哭? 影像一闪即逝,镜子又恢复了映照鬼手和无面虚影的状态。 但叶洵的心脏却猛地一跳!阁楼!没有人的地方! “去阁楼!”叶洵大吼,指向活动室另一端一个通往上面的、几乎被杂物掩埋的楼梯口,“那边有出路!” 众人闻言,立刻向楼梯口突围。陈妄如同蛮牛般冲在前面开路,温瑜洛和江瑜晨用光线和杂物掩护,叶洵断后。 好不容易冲上狭窄陡峭的楼梯,身后那些无面虚影和镜中鬼手似乎被限制在了活动室范围内,没有追上来。但那种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的感觉依然存在。 阁楼里堆满了破旧的家具和废弃的教具,灰尘积了厚厚一层,蛛网遍布。唯一的光源,是一个小小的、布满污垢的天窗透下来的微弱月光。 这里安静得可怕,仿佛与楼下那个诡异的活动室是两个世界。 “暂时……安全了?”陈妄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邓佳玥瘫软在地,低声啜泣起来,显然被吓坏了。温瑜洛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江瑜晨检查着阁楼唯一的出口——那扇小天窗,发现被封死了。 叶洵没有休息,他急切地在阁楼里搜寻。根据镜中影像,小白衔应该就在这个阁楼的某个角落。 他搬开几个破旧的木箱,在最深处、一个被阴影完全笼罩的角落,他看到了—— 不是小白衔。 而是蜷缩在那里的、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那个六七岁时的、穿着旧衣服的……小叶洵。 小叶洵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神惊恐地看着叶洵这个“不速之客”。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脏兮兮的、缺了一只耳朵的兔子玩偶。 “你……你又来了……”小叶洵的声音带着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叶洵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一直躲在这里吗?” 小叶洵点了点头,把小兔子玩偶抱得更紧了:“这里……没有人来……只有我……和……”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眼神飘忽地看向叶洵身后的阴影,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 “和谁?”叶洵的心提了起来,追问道。 小叶洵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低下头,用力摇头,不肯再说。 叶洵顺着小叶洵刚才看的方向望去,那里只有堆积的杂物和浓重的阴影,什么都没有。 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叶洵,那里……刚才可能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过。 也许是……小白衔的“回响”? 叶洵重新看向瑟瑟发抖的小叶洵,心中充满了疑问。为什么小时候的自己,会对这个阁楼角落如此依恋?那个兔子玩偶……他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似乎确实有过一个类似的玩偶,后来……后来怎么了?记忆依旧模糊。 他想起幻象中小白衔的话:“没有人的地方。” 这个阁楼,对于小时候的他和白衔而言,是否就是这样一个“秘密基地”? 而白衔现在的“失踪”,是否也与这个“没有人的地方”有关? 叶洵看着眼前这个弱小、恐惧、却又紧紧抱着唯一“伙伴”的自己,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决心涌上心头。 他必须找到白衔。不仅是为了团队的生存,似乎也为了……解开一段深埋在自己心底的、关乎起源的谜团。 “别怕,”叶洵轻声对小叶洵(或许也是对自己)说,“我会……找到他的。” 就在这时,阁楼下方,隐约传来了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 像是穿着硬底皮鞋的人,正一步一步,踏上通往阁楼的楼梯。 小叶洵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他来了……”小叶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叶洵猛地站起身,将小叶洵护在身后,紧握着那半截拖把杆,死死盯住了楼梯口的方向。 是谁来了? 是孤儿院的管理者?还是……这个副本里,更可怕的“东西”?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桐城孤儿院 第17章 桐城孤儿院 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楼梯上回荡,一声声敲击在阁楼内每个人的心脏上。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小叶洵像一只受惊的幼兽,死死攥着叶洵的衣角,将脸埋在他背后,浑身抖得厉害。温瑜洛、陈妄等人也迅速进入戒备状态,温瑜洛将邓佳玥护在身后,陈妄握紧铁管,江瑜晨则快速扫视阁楼,寻找可能的武器或退路。 叶洵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目光如炬地盯着楼梯口那一片昏暗的光影。那脚步声缓慢、均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移动的山岳。 终于,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楼梯口的阴影中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陈旧、浆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的男人。他的身形有些佝偻,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眼神浑浊而麻木,手里提着一盏光线昏黄、玻璃罩上满是油污的煤油灯。他的动作略显僵硬,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木偶。 男人走上阁楼,昏黄的灯光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也照亮了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他似乎对阁楼里多出来的五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子并不感到惊讶,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慢吞吞地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被叶洵护在身后的小叶洵身上。 “又躲到这里来了。”男人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不听话的孩子,没有晚饭。”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没有任何责备或愤怒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条铁律。 小叶洵抖得更厉害了,小声地啜泣起来。 叶洵心中怒火升腾,但他强迫自己冷静。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孤儿院的看守或者管理员,是“回响”中的固定角色,还是具有威胁的实体? “你是谁?”叶洵沉声问道,同时示意队友不要轻举妄动。 男人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眼睛看向叶洵,似乎花了点时间才聚焦。“我是这里的守夜人。”他慢悠悠地说,“负责看着这些孩子,别让他们乱跑,别让他们……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不该看的东西?”叶洵捕捉到关键词。 守夜人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似乎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了。他提着煤油灯,缓缓走向阁楼的一个角落,那里堆着几个破旧的木箱。他伸出干枯的手,在一个木箱上摸索着,然后,竟然从箱子和墙壁的缝隙里,抽出了一本薄薄的、封面已经破损的笔记本。 “总有不听话的,喜欢藏东西。”守夜人喃喃自语,拿着笔记本,转身,又慢吞吞地向楼梯口走去,仿佛叶洵他们根本不存在。 “等等!”叶洵上前一步,“那本子……” 守夜人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扭曲地投在墙壁上。 “好奇害死猫。”守夜人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在空旷的阁楼里产生回音,“有些过去,挖出来,只会让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说完,他不再停留,提着煤油灯,一步一步,走下了楼梯。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楼下。 阁楼里恢复了寂静,但气氛更加诡异。守夜人的出现和离开,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 “这老家伙……是人是鬼?”陈妄松了口气,但眉头紧锁。 “更像是……一段固执的‘回响’。”江瑜晨分析道,“他的行为模式很固定,似乎只在特定条件下触发。他拿走了那本笔记本……” 叶洵立刻冲到那个角落,检查守夜人刚才摸索的地方。缝隙里空无一物。那本笔记本被带走了。 “笔记本里可能有重要信息!”温瑜洛也意识到了。 叶洵心念电转,守夜人说“总有不听话的,喜欢藏东西”。藏东西的……会不会就是小时候的白衔或者……他自己? 他看向依旧在瑟瑟发抖的小叶洵,蹲下身,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刚才那个本子……是你藏的吗?” 小叶洵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叶洵,犹豫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是……是‘他’藏的。” “他?”叶洵的心跳漏了一拍,“是那个……白头发的小朋友吗?” 小叶洵点了点头,又把头低了下去,小手无意识地抠着兔子玩偶剩下的那只耳朵。 果然!是白衔藏的日记?里面会记录什么?守夜人为什么要拿走它? “你知道那个守夜人会把本子拿到哪里去吗?”叶洵追问。 小叶洵茫然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不知道……他……他很可怕……他会把不听话的孩子关进‘黑屋子’……” 黑屋子?又一个关键地点。 叶洵知道从小叶洵这里暂时问不出更多了。他站起身,对众人说:“我们必须找到那本日记,还有那个‘黑屋子’。守夜人可能是关键。” “怎么找?这鬼地方像个迷宫!”陈妄烦躁地说。 “我们或许可以……利用‘回响’。”江瑜晨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这个副本是时空碎片,我们看到的幻象可能不只是景象,也可能是线索。叶洵,你之前不是在镜子里看到了阁楼的影像吗?也许我们可以主动去寻找类似的‘镜面’,观察其他时空碎片。” 这个想法很有建设性。叶洵回想起活动室里那些诡异的镜子,虽然危险,但确实提供了线索。 “我们需要光源,需要武器,需要食物和水。”温瑜洛列出当务之急,“这个阁楼暂时还算隐蔽,可以作为一个临时据点。我们分组行动,一部分人留守,一部分人出去探索搜集物资,同时寻找线索。” 计划商定后,决定由叶洵和陈妄外出探索,温瑜洛、江瑜晨和邓佳玥留守阁楼,照顾(也是看管)小叶洵,并尝试从他那里的只言片语中挖掘更多信息。 叶洵和陈妄小心翼翼地离开阁楼,重新回到那栋主楼的走廊。走廊里依旧昏暗寂静,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始终存在。他们避开之前那个有镜子的活动室,向其他区域探索。 他们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厨房,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生锈的厨具。在一间像是办公室的房间里,他们发现了一些散落的、字迹模糊的文件碎片,隐约能看到“特殊观察”、“样本”、“处理”等令人不安的词语。但没有找到食物和水。 在经过一个挂着破损的“医务室”牌子的房间时,叶洵下意识地推门走了进去。 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混合的怪味。药品柜被打翻,玻璃碎片和干涸的、颜色可疑的液体洒了一地。一张锈迹斑斑的病床上,铺着发黄的床单。 叶洵的目光,被病床枕头下露出的一角白色吸引。他走过去,小心地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几个穿着孤儿院制服的孩子和一位穿着白大褂、笑容温和的女医生的合影。孩子们脸上带着怯生生的笑容,其中,叶洵一眼就认出了站在角落里的、低着头、面无表情的小白衔!他那头银白色的短发和异于常人的气质,即使在模糊的黑白照片中也显得格格不入。 而站在小白衔旁边,紧紧抓着他衣角的,正是小时候的自己!小叶洵仰着头,看着小白衔的侧脸,眼神中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叶洵的心脏再次被揪紧。这张照片证实了幻象中的一些内容。他和白衔,在童年时期,确实有过密切的交集。 他的目光移到照片中央那位女医生身上。女医生很年轻,笑容温暖,但不知为何,叶洵觉得她的眼神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照片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愿仁慈的主保佑这些迷途的羔羊,尤其是……那两个特别的孩子。——林医生” 特别的孩子?无疑指的是白衔和他自己!林医生……她似乎知道些什么?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这时,叶洵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眼前的医务室景象开始晃动、重叠。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温柔的呼唤,来自遥远的地方: “叶洵……白衔……该吃药了……” 是那个林医生的声音! 幻象再次袭来!叶洵看到年轻的林医生端着药盘,走向并排坐在病床上的小白衔和小叶洵。小白衔面无表情地吞下药片,而小叶洵则皱着眉,有些不情愿。林医生温柔地摸了摸小叶洵的头,又担忧地看了一眼小白衔…… 景象破碎。 叶洵晃了晃头,发现自己还站在破败的医务室里,手中紧紧攥着那张照片。 “叶洵?你没事吧?”陈妄担心地问。 “没事。”叶洵将照片小心收好,“找到点东西。我们得找到这个林医生,她可能知道很多内情。” 两人继续探索,最终在一个储藏室的角落里,幸运地找到了一箱未开封的、早已过期的压缩饼干和几瓶浑浊的矿泉水。虽然品质堪忧,但至少能暂时维持生命。 带着有限的收获,他们返回阁楼。 阁楼里,温瑜洛他们从小叶洵那里得到的信息有限,小家伙似乎对“黑屋子”和守夜人的去向极度恐惧,一问就哭。邓佳玥用找到的破布蘸水,小心地给小叶洵擦了擦脸,小家伙似乎对她产生了一点信任,紧紧挨着她坐着。 叶洵拿出照片,温瑜洛和江瑜晨看了之后,都面色凝重。林医生和“特别的孩子”这个线索至关重要。 夜幕彻底降临,阁楼里只有天窗透进的微弱月光。外面的孤儿院死寂得可怕,偶尔会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哭泣或怪响,刺激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叶洵负责守夜,他坐在靠近天窗的位置,望着窗外被乌云半遮的月亮,手中摩挲着那张泛黄的照片。 小白衔……林医生……守夜人……黑屋子…… 一段段破碎的线索,拼凑出一个关于孤立、观察、甚至可能是……实验的黑暗过往。 而白衔的“失踪”,似乎正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核心钥匙。 他想起幻象中小叶洵沉入水池前那句绝望的告白,心中五味杂陈。那段被遗忘的童年羁绊,究竟是如何断裂的?白衔为何会“消失”?又为何会在无限流世界中,以那样一种强大的、非人的姿态重新出现? 还有那个模糊的、呼唤白衔的身影……到底是谁? 叶洵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这个副本在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认知和记忆。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从楼下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像是重物关门的声音。 方向……似乎是朝着院子后面去的。 是守夜人?还是……别的什么? 叶洵握紧了手中的半截拖把杆,眼神锐利起来。 黑夜,是秘密和危险最好的掩护。而寻找白衔和真相的脚步,不能停歇。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桐城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