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少管闲事!》 第1章 回国 “太棒了。” 鹭川刚下机就接到好兄弟夏泽明的电话,正一脸兴奋地约地方打算叙叙旧。 “嗯嗯,就定在维港附近那家。” 他边拖行李往外走边四处找寻来接自己的司机。突然看见一个靓仔,双眼放光,挂断电话后上前十分大胆地搭讪。 “嗨,靓仔,方不方便加个chat?” 靓仔宋辞白身穿V领毛衣,开口算不上大,但却平添了分诱人。露出的脖颈上戴着一条金绳,绳子那头垂进领口,看不清吊坠样式。他只比常人白上一丁点,不是病态的白,整个人温文得体,样貌更是无可挑剔。 鹭川在心里念道:哇塞!刚回国就遇到这种美人,我可真是有福气。 “好的,少爷。” 宋辞白脸上噙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从袋中拿出手机,作势要去加鹭川的联系方式。 可鹭川却好似反应过来,举着手机,不解地问:“我们认识吗?你为什么这么称呼我?” 宋辞白看着已发送的好友申请,听着鹭川说的话,满眼不解,“鹭总没告诉你我是谁吗?” 他是通过三房柳梦进的鹭宅,因其表现优越,同时也十分懂事,所以有某些差事时,鹭耀光就顺理成章地想到他。 鹭川看看他,眉头皱了一些,原本在眼里美得不可方物的宋辞白因为与鹭耀光沾上关系而显得面目可憎。 机场人来人往,很多人经过他们时,忍不住侧目,再加之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奇怪氛围,人们的眼神中不禁带上别样的感情。 幸而宋辞白有眼力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鹭川手中取过行李,把人往自己的那辆路虎上带,还不忘抽闲解释。 “可能是鹭总忘记了,”他为鹭川开后座门,“少爷好,我是新来的管家,宋辞白。” “哦。”鹭川才懒得管他是谁,叫他爸叫得那么尊敬,一看就是他爸的狗腿子之一,还被安排成管家,放身边养着,更是荣获狗腿子之王的称号。 所以这宋辞白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下了最后结论。 他啧一声,透过镜子与宋辞白对上眼。 真是白瞎了一张好脸,不过长得跟个狐狸似的,一看也是个狡猾的主,呸! 想到这儿,眉头皱得更凶,白眼也随之而来。 他头一次对一个美人没好气地说:“送我回浅水湾去。” “鹭总让我接你回去吃晚饭。”宋辞白回答得中规中矩,完全将鹭耀光的意思传达。 而这番说辞在鹭川耳朵里变成了恶意拿鹭耀光来压自己,一股子怨气不知如何发泄,他瞪了宋辞白一眼,干巴巴重复道:“我说回浅水湾。” 这次宋辞白没回答,只是开车。就在鹭川以为他这么容易就妥协时,却发现这条路压根不通向浅水湾。 就会阳奉阴违,和某人一样。 “喂,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我让你开去浅水湾。” “鹭总说让你回家吃饭。”宋辞白的视线在后视镜上轻轻扫过,语气平淡。 鹭川刚好在车内后视镜中瞟见他的神情,那副眼尾拉长的神态真的很勾人。 在心里提醒自己宋辞白是鹭耀光的爪牙,他咽了咽唾液,脸上也冷冷的,剜过他一眼,说了句:“把音乐关了。” 说完就升起隔板。 宋辞白很听话地照做了。 鹭川却还是生气的模样,一面摸出手机给夏泽明发信息解释自己可能去不了了,一面还怨念十足地骂了几声。 屎忽鬼真系冇谱,唔识好歹…… 十几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一栋单栋小洋楼前。 鹭川从单向玻璃的反光中看见门前候着人的管家老吴,他挑挑眼尾——这老吴还在,鹭耀光怎么又请了一个管事的,真心烦…… 他正想着,宋辞白降下隔板,来给他开门,还十分绅士地护住他的脑袋,可这番贴心的操作并没有换得鹭川一个好眼色。 老吴见人终于到了,连忙上前帮忙提行李。行李其实很少,就一行李箱,一个人提就好,他这一上前宋辞白有点不知所措。看起来就像两个人在争什么好玩意似的。 茂利。 鹭川骂了他们一句,进门就看见胡灵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胡灵见鹭川回来一声不吭,专等着这个继子主动来招呼自己。可她要失望了,某个小继子正指挥着抢到行李的宋辞白把东西放回二楼,根本没分给她一个眼神。 此时,鹭远宁从书房出来,看见鹭川只是微微挑眉,并没有过多表示。 鹭川看着他那副嚣张的嘴脸,气不到一处来,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还故意撞了他一下。 宋辞白将一切收过眼底但并不透露一丝风声。 鹭川带人把东西放在房里便转身离开,在楼梯拐角遇见许久未见的鹭耀光。 鹭耀光上个月因为心脏病进了一趟医院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变老,同时也提高了警惕,连正房胡灵也不常被翻牌光顾,更不要说什么二房陈虹和三房柳梦。 “爸。”鹭川平淡着的口吻像在叫一个陌生人。 而鹭耀光对他这种态度感到不爽,认为自己没有受到作为一家之主的所谓的那份尊重。因此他瞪了鹭川一眼,从鹭川身边下楼。 鹭川才不在意他的心情,在后面朝人比了个中指便打算回房间。结果刚一扭头就撞见宋辞白眼睛直直盯着这边,害怕被人看见自己的动作,他心虚地别开目光,越过宋辞白走回房间。 好巧不巧,刚合上房门,夏泽明的电话就催命一样打过来。 “有事说事。”鹭川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不是,阿川你真不来呀?”夏泽明好像不信他会错过这种娱乐活动,还特地打电话来确定。 “真不去。”鹭川叹了口气,用慵懒的口吻道,“现在正在云波听候发落呢。” “我去!你回鹭宅了?”夏泽明听到这消息比听到自己好兄弟不来潇洒还要震惊,语气夸张,“你这是突然改性了?还是说鹭耀光他威逼利诱你了?” 鹭川嫌弃地把手机拿远了一些,他和鹭耀光不对付这档事和他玩得好的几乎都知晓,他也没想瞒着夏泽明,便直接将今天的事告诉了对方。 夏泽明听完一整个疑惑状态,但还是好心提醒好兄弟一番。 “你出国几年很多东西自然不知道。” 夏泽明说得郑重其事,鹭川也就难得绷紧了一丝神经。 “这个宋辞白可算来路不明,突然就出现在你们家,还突然成了副管家,不过依我看这其中指定有猫腻。” “这样嘛。”鹭川问,“那你还知道别的什么吗?” “不知道,要不我帮你去问问陆知言?” “那还是算了。”鹭川叹气,翻了个身,把手机放在床上,脸埋进柔软的床铺。 “好吧。”夏泽明在挂断电话的前一秒,想到些什么又开口,“本来还想告诉你,你之前看上的那个男模已经调到这边来了的。” 一听见这个,鹭川一下子有了精神,头抬起来,连头顶的呆毛都竖起来。 “真的?!”他猛地坐起来,无意间碰到了旁边的柜子,脚踝瞬间青了一块,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靠,早知道上机前就看看黄历了,今天都什么运气。 “千真万确,都好兄弟我还能骗你不成?”夏泽明拍拍胸脯。 “那我必须得去啊。”鹭川一边揉着伤处一边回答,“你们等我。” “当然。” 夏泽明说完就结束通话,鹭川放下手机,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衣服放在床上,打算晚上出去玩的时候穿。 正当他激情筹划时,一阵敲门声顿响,吓得他一激灵。打开门,察看来者。 不是宋辞白还能是谁? “有事吗?”鹭川问道,视线轻轻抚过他的脸。 照他今天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频率来看,鹭川不得不怀疑他对自己有没有私心。比如:找后路或是收了哪房太太的钱来找自己茬来了。 两个选项中,鹭川明显倾向于后者,所以他的面色更冷了。 “鹭总叫你下楼吃饭。” 宋辞白说完,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鹭川瞥过他一眼,下楼吃饭。 饭桌上氛围很好,鹭川坐在鹭耀光左手边最后一个位置上,一言不发。而让他震惊的是宋辞白随后便站在他的身旁。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会要告我的状吧?姓宋的狗腿子就这么想讨鹭耀光欢心? 脑中的问题像肥皂泡一般冒出。 鹭耀光淡淡扫过他这边一眼不说话,开始吃饭。 倒是二房陈虹坐不住,看到鹭川就下意识挑刺。 “哟,阿川这个发型挺潮啊,是从哪学到的。”一副阴阳怪气的语气。 还没等鹭川开始回怼,鹭远宁便跟着说:“这叫狼尾,现在年轻人都兴这个发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帮鹭川辩白。 “什么狼尾不狼尾,这好好的头发剪成这样,男不男,女不女,”鹭耀光也贬斥道,“成何体统。” “我剪什么发型是我的自由,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鹭川面色平静地怼道,“再说了,我觉得这发型还不错,你们要是看不惯只能说明各位审美不行。” 这一番话直接惹怒了鹭耀光,他最恼别人贬他不行,红着脖子骂道:“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狗东西,一点礼仪都不明白,来了人都不叫一下就知道回自己那屋待着,我看你是……” 骂到一半,胡灵便安抚住了他,“别动气,你上个月才进的医院,医生说了要静养,切误动怒的。” 鹭川一看他们夫好妻好的场景就作呕,心里不自禁为他们的爱情“鼓掌”。 “阿川还不快给你爸道歉,”胡灵抬起头,横了鹭川一眼,又收起这副嘴脸,装出一副好家长的样,说,“你也不懂事些,你看你爸都什么样了还气他,真是的。” “啧。” 鹭川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专心动自己的筷子。 这下鹭耀光更恼了,指着他鼻子就是一阵粤式国骂,等到词穷了才喝了口水润嗓子,接着像下达圣旨一般对鹭川道:“既然你回来了,不管你搬出去还是不搬出去住都要守规矩,以后我会让人教导着你这些。” 他扫了眼垂手而立的宋辞白,“就宋辞白吧。” 鹭川听到这儿差点一口汤喷了出来,“什么?让谁来管我?” 他一脸震惊地看向宋辞白。而宋辞白察觉到他的目光,也看向他。 “让宋辞白来管我?”鹭川冷哼一声,“就他这样。” “你还真别小瞧人家,他比你好得多。”鹭耀光说,“总而言之,就这么决定了。” “谁决定的?我不同意。”鹭川冷冷看着鹭耀光,开口,“你害死我妈还不够,还要来管我。” “你……” 鹭耀光还没说出口,胡灵就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还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阿川还小,童言无忌。” “他还小啊,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小!”鹭耀光咳嗽了两声,下达最后通牒,“总而言之,以后宋辞白去教你的事。” 鹭川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直接撂筷子走人,随便开了辆车去维港赴约。 这本是现打的稿,可能会比较慢更(不过我从七月就开始打了,有存稿,放心!!) 只是中途可能会断更一断时间,但一定会更完,放心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回国 第2章 恐怖片 Ozone内,夏泽明正和陆知言在一边的私人卡座内喝酒玩牌。夏泽明身边还坐着另一个男孩,一头利落的短发,看起来十分温柔的模样。 “夏哥,鹭生到底会不会来啊?” 夏泽明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回牌面上,“他会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鹭川进入卡座。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顺手捞过手边的黑桃A就要喝。 “哟,这是谁把我们阿川惹不高兴了?”夏泽明明知故问。 鹭川瞟了他一眼,把杯子放下,“还能有谁,就不是鹭耀光那几个。” “吃个饭还能弄死你不成。”陆知言今晚第一次发声。 “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真是——”鹭川本来要吐槽,余光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脸,蹙了蹙眉头,住嘴。 夏泽明这才想起来介绍,他把男孩拉到鹭川面前,一脸邀功神情,道:“这就是那个10号。”边说边给鹭川使眼色。 鹭川盯着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朝那个所谓的10号勾勾手。 10号就十分识相地坐在他身侧,替他倒酒,喂他吃些水果什么的。鹭川享受着被伺候的感觉又开始抱怨。 “我真是服了。” “怎么了?”夏泽明一副八卦口吻,色子都不玩了,凑过来套话,“刚回来一天,怎么这么大怨气?” “说到这个我就气,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我下机遇到的那个宋辞白,鹭耀光竟然让他来看着我。” “啊?”夏泽明惊呼出声,“这次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鹭川低头喝下10号递来的鸡尾酒,仰靠在他肩上,“反正来几个我折腾走几个。” 夏泽明和鹭川正挤在一起密谋妙计,陆知言远远看见一个身影,对一旁的酒侍抬抬下巴。酒侍立马会意,不动声色地把这边的帘门合上。 夏泽明反应过来,问陆知言:“陆知言,你干嘛拉起帘子?” “看见那人了。”陆知言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话,视线在鹭川身上轻点一下。 “谁在乎。”鹭川搂紧身边的男孩,一点无所谓。 陆知言欲言又止。 几分钟后,帘门被打开,一个男人进来,脸上还带着抹微笑,视线在卡座内移动一圈,最终停留在正和10号玩扑克的鹭川身上。 他慢步上前,“少爷,该回去了。” 10号玩嗨了,意识到这人的身份,仗着有鹭川在身边,还敢倒一杯酒给他,“宋生喝吗?” 宋辞白没看他一眼,又对鹭川重复一遍:“少爷,该回去了。” 鹭川这才抬头扫他一下,手还放在那男孩腰上,“你走吧,我不和你回去。” 宋辞白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还是笑着但眼底只有冷漠,“你这么说,我会很难办。”说完,见鹭川没有要走的意思,宋辞白直接把人给拉了起来。 “我靠,宋辞白你个小小的管家管那么多干嘛?!”鹭川向夏泽明求助,但夏泽明却只是懵逼地看着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宋辞白把人拽到电梯内才松手,收回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脸严肃地说:“鹭总说以后由我来照看你的一举一动,还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 “这叫要好好相处?”鹭川看着刚刚被抓红的腕骨,“我讨厌和鹭耀光有关系的人,所以你最好快点滚,不然有你好看的。” 他抬头看见那张好看的脸,火气莫名消下一些,语气也平静下来,揉揉手腕。 宋辞白一言不发,直到坐在车上他才开口:“我不属于鹭耀光一方。” 可鹭川并不相信他的话,切了一声,生闷气般坐在后座。 电台正播放着千禧年间的谢霆锋专辑,歌声伴随着街道上的人群消失。 鹭川以为他会把自己带回云波,可最后却来到了浅水湾别墅。 一进房子,鹭川脱了鞋子就要去洗漱,他喝了好多酒,开始还没什么,现在头昏眼花,只想睡觉。 宋辞白看着他那副样子,只是默默去放水,顺便把收拾好的衣物放在一边,方便他换。 鹭川倚在门边看宋辞白有条不紊地做好一切事情,看着他俯身时若隐若现的身材线条,有点馋。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拳——阴功,你在想咩啊! 宋辞白起身对上他的目光,眼尾一弯,缓缓向他走来。 鹭川看着他,咽了口唾沫。 “少爷,水放好了。你不去洗吗?” “哦……哦。”鹭川抓紧时间进浴室,丝毫没察觉到身后宋辞白那双眯起的狐狸眼。 泡了个澡,鹭川的睡意逐渐凋零,他穿着浴衣走出房间,恰好看见宋辞白在煮些什么。 啧。 鹭川看着厨房内亮着的灯光,撇嘴去了游戏室打游戏。游戏挺好玩的,但不好玩的是他的肚子,饿得一直叫个不停。 暗自叹气,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正想着看个什么电影好。 宋辞白煮完醒酒汤,去房间没找着人便来了游戏室,果不其然发现鹭川正以一种慵懒的方式躺着,浴袍下面露出一片皮肤,在黑暗中看不太清神色。 “喝了。”宋辞白把汤碗递给鹭川。 “这什么东西?不喝。”鹭川目不转睛地盯着选片界面。 “醒酒汤。”宋辞白固执地把瓷碗放在沙发面前的矮桌上,随后点击桌面升高桌子。 本来选不到电影就烦,现在视野受损心里更气了。鹭川瞪了他一瞪,不小心点进一个丧尸片中,突脸的尸脸吓得他一跳,身子不自觉蜷缩成一团。 宋辞白笑了两声,立马被鹭川盯住。 “你,你笑个鬼。”鹭川把汤喝完,一脸愤怒地摆手,“喝完了,你赶快走。” “需要我陪着您看吗?”宋辞白一手端碗,目光如炬盯着鹭川。 “谁要你陪,小小恐怖片。”鹭川嘴硬,幸好开头不算恐怖,他勉强把脑袋从抱枕中抽出。 “哦,那祝您观影愉快。” 宋辞白刚出去没两步,鹭川就从后面冲出来,到他身边才气息平稳了一些,“那个,看你也挺无聊的,就让你和我一起看电影吧。” 宋辞白就笑笑,把空了的汤碗放回厨房。期间鹭川紧随其后,像个尾巴似的。 “您先去看吧,少爷,我待会会去找你。”他把脏碗放进洗碗机内。 鹭川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那套西裤下包裹着的长腿,不自觉地摸着后颈。 “还是说您害怕?” “没有的事。”鹭川有种裸奔的感觉,别开视线,找了个像样的理由,“我,我就是饿了,家里有什么零食?” “没。” 宋辞白倚在料理台旁,双手环胸,思考一番后回答:“不过我可以给您煮面。” “也就只能这样了。”鹭川叹气,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宋辞白一边从橱柜里拿面条一边说:“您先回去吧,我煮好会端过去的。” “我在这就好。”鹭川就坐在餐桌边,死活不承认自己是胆小。 宋辞白也无心去逗他,面色平静地往锅里下面条。 鹭川刚想拿出手机来玩游戏,可找了一会想起手机落在游戏室了,看着那个房间,他心间一颤。 算了,还是干些别的吧。 他挪了个位置,从这个角度望去,刚好可以看见宋辞白那张美得掉渣的侧脸。久久未移开目光。 有他这张脸去当个明星也是好的啊,就是跟了鹭耀光,真是白瞎了这张好脸,啧啧啧。 宋辞白貌似知道身后有人在看着自己,故意凹出一个好造型。 一碗面煮好,鹭川趁人装碗时收回视线,假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 “吃吧,少爷。”宋辞白配合他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面放在鹭川面前。 一碗面,真的就只有面,上前连个葱花都见不到的那种。 鹭川嘴角抽动,开始怀疑这份面的味道。在宋辞白的注视下,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或许是饿了的缘故,这碗面还没尝出味来就进了他胃里。 “好吃吗?少爷。”宋辞白目光热烈而不稍加遮掩,仿佛一旦鹭川说一个“不”字,他就会伤心。 “还成吧。”鹭川把筷子一放,对他道,“走吧,看电影去。” “嗯。” 宋辞白把厨房收拾好就和鹭川一起回游戏室看恐怖电影。 出来太惊慌,鹭川忘了按暂停,电影已经放了半个小时了,此时女主正在躲避丧尸。 “从头看起吧。” 鹭川把进度条拉回起点,其实刚刚吃完面的他有些困了,但不想被宋辞白嘲笑胆小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开头的丧尸突脸还是很惊悚,吓得他虎驱一震,还不忘抓紧旁边宋辞白的手。随后想到些什么,他又放开,掩嘴尴尬地咳了两声。 “那什么,就太突然了没反应过来,不是我胆小鬼啊。” “知道。”宋辞白很听话地给了台阶。 开始的惊悚片段不算多,所以鹭川没怎么暴露出自己的胆小心。 过了几分钟。 宋辞白就听见身边一阵平缓的呼吸声,侧头去看——原来是鹭川睡着了。 身子还一摆一摆的,晃来晃去,怕磕着什么,他上手把人往自己肩上带。热浪钻入他的领口,有些痒。 他看着电影中的逃窜镜头,唇角慢慢向下扯,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怀表。 怀表很有年代感,上面串着根金绳,打开内里有一张四人照片。 阿川,你真不记得我了? 第3章 碎牛粥 睡得很熟,鹭川是被陆知言的电话声吵醒的,他烦闷地从一旁拿过正充电的手机,声音哑哑的,尾音绵长。 “知言,咩事啊?” “阿川,昨晚还好吧,那个宋辞白没怎么你吧?”听筒中传来夏泽明轻快的嗓音,他现在是在陆知言那里。 “我能有什么事。” 鹭川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目光打量着昨晚没来得及看的房间——一切和自己离开时别无二异。 “那就好。”夏泽明撑着个脑袋,陆知言现在并不在他身边,有些无趣。 “你现在怎么在陆知言那?” “我跟言仔什么关系啊?”夏泽明一副自豪模样,放眼整个海港,叫陆知言“言仔”的也确实只有他这独一个,连鹭川也不怎么会叫。 “我昨晚喝到微醺,言仔就把我带回家了,反正我三天两头要来住一下,客卧收拾得好好的,这次也不磨人。” “嗯。” 鹭川正考虑着要不要起床呢,突然有一阵敲门声,接着是宋辞白低沉附有磁性的声音。 “少爷,该起床了。” 闻言,鹭川挂断电话,回了句,“知道了”,就去洗漱。 十分钟后,他在楼下餐桌上看见了碎牛粥,叉烧包,虾饺和菠萝油。 粥还冒着腾腾热气,白烟模糊了桌前宋辞白的脸。 他走过去,坐在宋辞白特地为自己拉开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爱吃的餐点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当时订家具时他特地选了个大桌子,可现在却第一次觉得这个桌子一直都只有自己,有点空。 正出着神呢,耳边便传来宋辞白的声音,连同一个盛粥的动作。 “虾饺什么的是在莲香阁买的,然后菠萝油是在金华冰店买的,”他顿了半晌,“只是新食的叉烧包没买到,金御的可以吗?” “可以的。” 鹭川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关心过了,一时间恍惚到几年前妈咪还没死的时候,那时就算她再忙,每天早上也雷打不动要催自己吃早饭,哪怕出差也要让佣人给自己做合味口的饭食。可自从妈妈去世后,一切都变了,他再也不是什么掌上明珠,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世界每天都在变,只有变好还是变坏的区别罢了。 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宋辞白又说:“碎牛粥是我自己做的,要尝尝吗?” “嗯。” 鹭川接过宋辞白给的碎牛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怎么样?” “挺好喝的,”鹭川心情稍微好起来,“看不出来你还会做这个啊。”抬头看着宋辞白的脸,视线向下移,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好喝就行,这是我和一个大师学的。” 听到他的评价,宋辞白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略大,眼睛也半眯着。 他一直记得鹭川爱喝碎牛粥,所以学了很久。 模样真顶。 鹭川不动声色地想。 宋辞白见他总盯着自己,挑逗着问:“怎么了?” “唔。”鹭川摇摇头,低头吃了口菠萝油,转移话头,“昨晚谢谢你把我抱回房间。”他的记忆还停在看电影,至于到底是怎么出现在房间的,是他猜的。 “不用谢,少爷。” 宋辞白脑中有了昨晚的影像——鹭川很乖地躺在他怀里,像个小孩子,只是小孩子不会有一米八几的身高。他就用余光看着自己的少爷,一遍遍描绘他的身影,把人放在床上后还不忘去数数他的睫毛。 上眼睑有一百二十根,下眼睑有七十根,他记得清清楚楚。不敢碰只能看,宋辞白就像个幽灵一般站在床沿看了好半晌才离开。 “还是别叫我少爷了,”鹭川不太好意思地说,“怪怪的,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他差点说“叫我阿川就好”,但在出囗前刹住车,还是不敢确定这人的身份,就怕是他那个便宜爹派来监视自己的。 “这样不合规矩,少爷。”宋辞白心中的小人在喧嚣着同意,但还是假惺惺地问,“先生,叫先生可以吗?” “更怪了。”鹭川嘀咕两句,“就叫名字吧,也不要用‘您’了,我这儿规矩不多。” “好的。” 鹭川不再说话,专心吃早餐,他的头发没弄好,有些较长的垂到了前面,挡到他吃饭了。 于是他轻车熟路地扎起他的头发,事实上鹭耀光说他头发男不男,女不女也不是不能理解,确实有些乱七八糟,鹭远宁说是狼尾都属于在抬举他。 一边的宋辞白见状提议道:“待会需要剪头发吗?” “嗯。” 鹭川扎完一个半马尾,抬眼去看他,发现宋辞白虽然常在笑可就是很奇怪,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怪,笑意不达眼底的感觉。 “那我让司机待会过来。” 宋辞白作势要去打电话,却被鹭川制止。 “不用这么急,你要不先吃饭吧。” 就算是鹭耀光派来看着自己的也不能不吃饭呐。 怕宋辞白又扯什么不合规矩的理由,他又添上一句,“反正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他就是太心软才会被鹭耀光他们欺负,可心软这个“毛病”也改不掉。 宋辞白停了几秒才缓缓应声,嘴角向下僵了僵才坐下。 他吃饭时,鹭川就在一边看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动来动去,应该是在打字。 【夏泽明:出来玩啊】 【鹭川:行啊,出哪玩?】 【夏泽明:知言家新包了个马场,去不去?】 【鹭川:我都行,陆知言呢?】 【夏泽明:他才不去呢,一天天不知道忙什么,忙到抽点时间陪我玩都不行】 隔着屏幕,鹭川都能看见夏泽明那个愤愤不平的表情,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角。 宋辞白看人笑得那么开心,一股别样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心脏,但碍于身份他没有直接问。 鹭川和夏泽明约好时间便放下手机,通知道:“我今天下午有安排,让司机一点来接我。” “好的。”宋辞白恰好吃完早饭,借着鹭耀光的名义,多了一嘴,“那么你要玩到多晚呢?” “不太清楚。”鹭川表面上这么说,实则早有算盘——这种活动之后肯定要去会所或赌场玩一下才算圆满啊。 “哦。”宋辞白一边拿着碗一边告诉他,“最迟晚上六点钟到家。” 鹭川嘴上答应了,但并没放在心上。 等宋辞白收拾好,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两人一起去理发。 电台播着陈慧娴的歌,女士粤语音调和谐,十分动人。 宋辞白的指腹抵在方向盘上,指尖轻轻点着节拍,整个人慵懒随性。 鹭川肆无忌惮地盯着后视镜中他的镜像,用目光一寸寸去描绘他的样貌。 宋辞白真係好顶。 要是他不是鹭耀光派过来的,我恐怕早把持不住去追爱了,这样还是要感谢鹭耀光。 呵呵呵呵,我不能去求爱,真是要感谢某人。 不知是不是宋辞白察觉到他的情绪或想法了,蓦地问他一句:“晕车吗?需不需要开窗?” “哦。”鹭川回过神来,“不晕。” 这车上的气味很淡,比他坐过的每一辆味道都淡,连他这个晕车重度患者都没感觉一点不适。他不敢去问宋辞白是不是提早了解过自己,毕竟鹭耀光根本不了解自己更别说嘱咐别人注意自己身体情况了。 最后经过一番头脑风暴,他只是假装闲聊着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把昨晚我开出来的车开回云波了?” “嗯。”宋辞白轻轻应声,“怎么了?” “没事。”鹭川觉得反正有人愿意给他当司机,有没有车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二十分钟左右俩人到达美容院门口。 宋辞白把车停到车库,鹭川从车里下来,打量一番迈凯伦后,大步流星地上了电梯。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见有客人,连忙放下手中的化妆刷,询问。 宋辞白不回答,只是从衬衣口袋中拿出一张会员卡。 “哦,”前台接过卡,“我这就让本店最专业的Kokp老师过来。” “先生您们可以在一边的等候区休息,那边有专供的饮品。” 他好像很常来似的,带着鹭川坐在等候区里,还不忘倒一杯绿茶给鹭川。 “你很熟悉?”鹭川的语气带着一丝隐藏的嘲讽,他本就对宋辞白不满,只是因为他样貌好而稍有偏袒罢了。 宋辞白听出其中意味,却没为自己多辩解一下,就笑着。 “您好,我是Kokp。”一位潮流男士走来,“请问是哪位需要服务?” “这位。”宋辞白对着鹭川抬抬下巴。 几个人就这样边谈边走到梳妆台旁边。 “剪成普通狼尾就好。” “Ok.” Kokp握着剪刀对着鹭川一顿剪,细碎的黑发落到肩上,又飘到地上。 宋辞白就坐在一旁,支着脑袋看似在玩手机,实则暗戳戳地看着某人。 剪刀映出鹭川的面容,修剪好头发的他整个人气质都提了几个度。 Kokp把他肩上的毛巾扯下,“看,您真是我剪过最成功的一个顾客了,可不可以留张照片做宣传?可以打折哦。” 也不明白这人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他们像是差钱的? “不用。”鹭川果断拒绝,等宋辞白刷完卡就走。 “剪得真不错。” “没你的彩虹屁好。”鹭川冷不丁吐出一句。 紧接差两人吃了个着急忙慌的午饭,又开车去马场。 两点准时到达马场。 陆知言这次包的马场面积比之前的那些都要大一些,设备也齐全很多。 夏泽明应该也刚到,一下车一转头就看见鹭川从一辆黑色迈凯伦上下来。 “阿川。”他笑着招手,看见车内宋辞白的眼神又倏地僵了僵,咽了口唾沫。 “明仔。” 鹭川上前,和他并排走进去。 陆知言和人打过招呼,工作人员就留下两匹最好的马带给他们。 宋辞白在园外看了两眼,看见鹭川在别人面前真的比在自己这里要放得开得多,只是惆怅地叹口气,钻进车内。 电台从歌曲放到十号台风“牡蕊”的来临信息,他终于到达目的地。 第4章 宋先生少管闲事! “叮” 电梯门开,宋辞白抬腿走出,恰好碰上鹭耀光。 鹭耀光淡淡扫过他一眼,向前走。 他也就紧跟其后。 办公室内冷气很足,阳光在白橡木板上落下一片黑暗。鹭耀光坐在桌前,双手交叉撑着头,凝视眼前的男人。 “鹭总。”宋辞白站得笔直,面无波澜地开口,“您找我有什么事?” “鹭川最近什么动静?”鹭耀光的眼睛眯着,一种极其危险的表情,直直盯住宋辞白。 “没什么。”宋辞白识趣地从一旁的茶盅中倒出茶水,放在鹭耀光手边,“少爷一切都好。” “嗯。”鹭耀光呷上一口茶,微涩,泡的时候不对,他放下杯子,发出一声闷声。 他目光终于放过宋辞白,偏向另外的一株绿植,这还是仰乐在时摆在这间办公室内的,没想到比主人活得更久。 或许他这种渣男就是喜欢得不到的东西,仰乐死了才开始发觉人家的好,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人死不能复生,更别说死在他手上的人了。 而且有白月光陪着,鹭耀光才不会多念仰乐一分,只是偶尔的睹物思人,然后发挥自己仅剩的善心罢了。 他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份合同。 “交给鹭川。” “好的。” 宋辞白轻轻瞟过一眼,复印件被包得严严实,视线透不进一丁点。 “鹭总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鹭耀光微微颔首。 他缓缓推开门走出去,回到自己的工位,鹭川不知道的是宋辞白在鹭耀光这里还有一份闲职。虽然接触不到什么核心数据,但好在可以让他练练手,不至于日后连个社畜都做不上。 到处是监控,宋辞白不敢去翻看手上的纸张,只能认认真真地工作。 另一边,鹭川和夏泽明刚骑完一圈,下场休息。 夏日的海港炎热,风浪从四面八方吹来却并不凉快,更加剧人们心中的燥火。汗水浸湿布料,湿哒哒贴在身上,难受。 他们都去洗了个澡才出来。 夏泽明吃着山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场地内其他骑马者。 大人多,小孩子也不少,像他们这种人从小要学的东西太多,却无一例外都服务于交际。 鹭川肩上还搭着一条白毛巾,坐在夏泽明身侧,拿过一杯椰汁,轻轻抿一口,又摆手示意身边的工作人员离开。 几十秒后,这片场地只剩下两个悠然自得的人,气质不简单。 鹭川随着夏泽明的视线望向骑马的小孩子,微风吹动他们柔软的发丝。 “我问过陆知言了。” 夏泽明目不斜视,仿佛现在不是他在说话,吃完的山竹壳被随意放在桌上,摆了一排,没人收拾。 “他说宋辞白这个人怪得很,来路不明,只说是以柳梦的远房亲戚的名义进入云波的,别的便查不到了。” “哼,一个两个的都给我省心,这次连柳姨也掺和进来。”鹭川咬着吸管,冷哼,进行头脑风暴。 柳姨的远房亲戚,她不是早和家人断了联系吗?是什么时候又……宋辞白你到底是谁? 他本来说过不让夏泽明去问陆知言的,可像他这样的人,从小便活在豺狼虎豹之中,怎么可能真和外表一样没心没肺呢,毕竟是身边人还是要防着点。 “你多小心,我有预感他不是什么善茬。” “放心。” 鹭川放下椰子,说出这个话题的终话。 “我又唔係咩細路仔。” “你成日睇外表嘅啦。” “啧。” 俩人都笑了。 耳边很闹。 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场上有一个小孩跌倒,许多人上去扶他,关心声很吵。 夏泽明只觉得这场景熟悉,可能他们小时候也经历过吧,只是很多朋友不见了,只留下现在几个。 晚霞的火烧在天边,海面上是橘红的琉璃,随着无数的浪流远去。 一辆富豪在盘山公路上行驶,气流通过未关的车窗涌进车内,把人身上未散的汗水吹干。 “知言待会来不来?”鹭川手搭到窗外,欣赏着山腰上的海景油画。 蓝色画布上白色颜料,上面带有一些阳光的影子,赤色,鲜艳美丽。 “不来。”夏泽明目视前方,“他最近忙着呢,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上进。”鹭川收回目光,“一直都比我们要好胜得多。” “切。”夏泽明操纵电台放出自己喜欢的歌,“哪强得过夏女士。” “哼。”鹭川被他一句话逗笑,“小心我告诉阿姨。” “仲讲下?等阵我一脚踢你落车添啊!” 夏泽明假装生气,嘴角默默上扬。 这时间盘山路上人不多,几辆轿车来接自家骑马的少爷小姐。 两人挑了个山脚边的酒馆,二楼的VIP房间可以看见海。 鹭川站在栏杆边,太阳沉入无边的深海,海洋回归平静,微风无浪,安静自得,像他所期待的人生。 夏泽明走到他身边,端着两杯特调,山间吹来的微风翻动他的衣角。 “没想到这酒吧这么偏还挺红。” 鹭川接来一杯酒,慢慢喝着,甜甜的果酒前调。 “明仔,这地适合约会啊。” “呸!”夏泽明横了他一眼,“上次喝到一半被姓宋的抓回去了,这次要刺激地弄到一半怎么整?” “算吧啦。” 鹭川喝完一杯酒,走进房里。 太阳下山后,天黑得总是很快,无论冬夏。 他懒懒地坐在沙发上,两腿交叠,眸底情绪看不透。 夏泽明坐他旁边,又叫人调了几杯酒上来。 冷气在房间内蔓延,咬在人皮肤上很舒服。 空腹喝酒,鹭川胃不太舒服,索性先放下酒杯,枕着手靠在软垫上。 夏泽明一个人喝完了那堆酒,反正他酒量好,不怕醉。 “唉,出国出了四年,阿川,你一点都没变嘛。” “是吗?”鹭川小声说着,不知道是在问谁。 反正夏泽明是没听清也不问,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小时候聊到现在,聊得开心,聊得无所顾忌。 在三个人中,鹭川最羡慕夏泽明了。 和谁都能聊一嘴的性格,好像他天生就是乐于交际的,也就让人淡化了他在商圈的影响力。处于海港大宗的夏家,他的商业头脑完全不容小觑。 九点的钟声响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不止。 鹭川掠过名字,没有要接的打算。 “边位?” “宋辞白。” “哦,他还挺负责。” 夏泽明正用自己的手机给陆知言发简讯,让他过来接自己,只是看表情应该是挨批了。 “呢个衰仔真系!唔嚟就唔嚟啦,仲喺度噏七噏八闹我,仲拿我阿妈嚟压我添!激到我一肚火,今晚佢最好唔好撞正我!” 夏泽明骂骂咧咧,一脸怒气地放下手机,又猛灌了一大杯酒,闷哼一声。 就这一下,陆知言直接甩电话来了。 “我来了看见除你们外还有人,你俩就完了。” 鹭川走到门外,不听他们俩个讲话,和路过的服务员借了个火,点烟。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是该关心关心陆某人的爱情了。 正想着,他很想笑。 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白雾在眼前消散,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怎么回事?我好像看见宋辞白那番薯了。 不是错觉,宋辞白那双墨色的眸子正直直盯着自己,带着一种明显的情绪。 浑身低气压,鹭川感觉到莫名的压力,但烟一直夹在手里,他没一丝动作。 这时夏泽明和陆知言已经拌完嘴,夏泽明单手插兜从门内走出,正想和他抱怨两句,抬眼就看见宋辞白,眉头不自觉皱起。 但他并没多在意。 “阿川,陆知言说他还有点时间才到,我们干点什么打发时间?” “嗯。”鹭川这才回过神来,把烟掐灭,“酒喝得有点多了,随便玩点别的。” 宋辞白的眸心一动,他的嘴绷得更直,听着两人商量着待会该玩些什么打发时间,打断道:“少爷,我们该回去了。” 夏泽明看了鹭川一眼,眉尾微微一挑。 “你自己先回去,我有人接。” “对不起,鹭总的意思就是由我来管你的生活,”他的面色一变,露出一个笑,略假,“当然也包括作息以及和谁交际。” 鹭川剜了他一眼,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呵呵笑着。 夏泽明也暗自发笑,他从小到大可只听鹭耀光说过太多次要管鹭川,最近一次还是因为出柜的事,况且还失败了。 所以宋辞白的这番说辞未免过于好笑,他凭什么管鹭川?再者谁说鹭川好说话就是很乖很听话了?他对这位大少爷脾性的认知未免也太少。 “阿川,今天很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夏泽明方才止住笑,一只手搭在鹭川肩上,另一只手抹去眼尾笑出的眼泪。 “好,那我先回了,”鹭川撩了把头发,“下次再玩。” “对了,帮我谢谢知言。”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冲夏泽明道。 “放心。” 宋辞白走在他身后一步位置,两人的站位容易让人误解为一对冷战的恋人,于是鹭川出于礼貌地放慢了脚步,直至与宋辞白并肩。 他的表情已经变样,不笑也不说话的鹭川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 上车后,他就要升起隔板。 可宋辞白貌似看穿了他的想法,率先出声。 “少爷,我有话和你说。”宋辞白启动车子,轮胎动起来,驶离这片山脚。 “是吗?”鹭川看着窗外路灯下的人影,轻笑一声,好像又回到之前人前的那副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姿态,“什么事?” 对宋辞白接下来的话很不在意。 “不是什么大事,”宋辞白刻意关上车窗,逼迫他把注意力发在自己身上,“只是鹭总说你这几个月的零用钱都被克扣了,当然你的银行卡也会冻结。再有一次,他会关你禁闭。” “再说一遍。”鹭川的眼神要杀死他,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会被锁卡关禁闭?! 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你有本事再复述一遍!” “你既然已听见,我就不再多说了。”宋辞白把空调温度调低。 “你是不是去告状了?!” 宋辞白没说什么。 鹭川下颚线紧绷,手紧攥成拳,音量忽地增大,警告他:“宋先生最好少管闲事。” “我……” 宋辞白还没开口,他又来一句。 “你今天去见鹭耀光了。”疑问句却是肯定语气,隐隐有着些愠气,他刚刚就嗅到了宋辞白身上那股味道,不和鹭耀光近距离接触过是绝不可能沾上的。 “去了。”宋辞白答得坦然,“他让我去的。” “我才不听什么理由,总之我烦和他有关的人。既然宋先生也承认了和他的关系,就老老实实地从我眼中消失。” 宋辞白知道这是句无法回答的话,无法辩解。因此他换了个话头。 “你答应过我六点就回家的,可现在已经快九点半了,所以经济上的剥夺是十分合理的惩罚。” 电台中正播着新闻。 “据悉,两男子因口角是非在车上大打出手,导致翻车,车毁人亡……” 这新闻真会挑时间。 车内一度只剩播报声,一条“应景”新闻被他们听完。 鹭川的怒火随着时间而平复,一丝心虚漫上来。 好像是我骗了他,那也不行。 他想说回上一个话题,又怕显得他斤斤计较,是故意拿人当受气包。 最后他灵机动想到一个法子,靠在皮革上,问:“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出国吗?” “不知道。” “我可告诉你,我喜欢男的,所以你最好少管闲事,小心被我缠上。” 宋辞白目光一滞,连同心脏也有一瞬间的停止,随即又迅速跳动。心尖的颤意透过神经传到脑中枢。 “我长得很好看。” 不清楚这么说的原因,话已经出口也没收回的道理,只能再补一句来转移注意。 “所以上次那个男模就是你喜欢的类型?” 本来鹭川还在思考他说那句话的意图,不过听完这句话,心里只剩不悦。 “关你什么事。”他轻轻吐出一句话,“只要你不犯浑,我绝对不会对你有别的意思,这点你放心。” 那是不是只要多管你的事,你就能爱我了? 宋辞白心想,知道这是个无法言说的问题,不想再内耗,他又回到那个话题。 “今天的事如果再出现就不是冻卡这个小惩罚了,我会把你关在家里。” 鹭川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宋辞白的眸心已经完全浸在阴暗里。 空调的温度太低,太冷却没人调节。电台已换成气象栏目。 “广大市民,八号台风‘牡蕊’将于近期登陆,据测其最高风力接近十级,本台提醒若无必要请不要出门,请尽量居家办公……” 啧,又是台风。 鹭川扭头去看世界,夜晚的海港是天堂,有属于每一个人的夜生活。 灯光璀璨,华楼高矗,树影婆娑起舞。天空阴阴,月亮缺失,钟楼的钟声敲起闷沉的咚声。 回到家,比一切先进入瞳孔的是一桌饭菜,冷的,没有想象中的飘香。 鹭川的眉头皱着,余光看了宋辞白一眼,看到他在玄关处贴心把自己刚换下的鞋摆回架上。 “饿了吗?”宋辞白整理好东西,径直走向他,顺手把他手中的外衣挂好。 “不饿,”鹭川移开视线,下意识去摸口袋中的烟,“不用你做这些事。” 可我想多为你做些事,按你的逻辑阿川能不能喜欢上我? “可是我的职责是照顾你。” 他的表情不像假的……宋辞白是真的关心我吗? “你只是管家,我可以多请几个人,不然别人还说我苟待你,笑我连个厨师什么的雇不起。” 可我不想让别人住进来,不想让别人去接触私下的你。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那你每次喝醉了、打游戏睡着了只有我能抱着你,看恐怖片也只有我陪着你…… “听见了没?” 宋辞白不知道该如何去拒绝,只会一遍遍地表忠心,“我不是站在鹭耀光那边的。” “?有病。”鹭川白了他一眼,“你要想累就别请,谁管你是和谁一边的。” “我是和少爷站在一边的。” 又来了,这时的宋辞白完全是个傻子。 “神经。”鹭川骂上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视野,只剩下他形只影单地看着一个方向走神。 真好,只是……我真的好想提醒你一下,你可不可以想起我。 冷冷哼一声,他把桌上的碗筷都收好。 鹭川站在二楼看着,淡青色瞳孔中映出他的每一个动作。 真是个蠢货,不过他真的是我这边的? 不敢再想下去,经历过太多,他们这种人早不应该去期待什么,不该去轻易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只是……只是他说得好真啊,真的不能相信吗? 鹭川耳旁突然响起夏泽明的声意。 “你成日睇外表嘅啦。” 是啊,宋辞白不过脸出众了些,自己怎么会为此而犹豫呢? 可需要一个心腹,既熟悉鹭耀光又可以陪自己玩乐的那种。 他看着宋辞白把一些自己爱吃的菜放进保温箱中,心跳竟有一刻的加速。 他太久没受过这种照顾了,细致入微,连他某些私密的爱好也被关注到。但往往是这种情况最值得敲响警钟。 到底该怎么做? 他想了很久,还是选择心软地妥协。 算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不向鹭耀光出卖我。 现打稿更得会有些慢【已跪】 主要不是全职,而且最近有些忙……(加上在打首本番外) 求谅解【滑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宋先生少管闲事! 第5章 雨 宋辞白以为鹭川今天没事会和以前一样睡到很晚才起,所以特地起早打算去买早餐来。 下楼看见厨房有些不一样,好像放在保温箱里的菜都被吃了,他看着水池里的盘子,愣了半晌才重新移动步子打算去买早饭。 一出厨房便发现鹭川刚从游戏室内出来,眼内有红血丝,正在打哈欠,一脸倦怠地等水从饮水机内出来。 这是熬了个大夜打游戏?看起来好没精神。 鹭川喝了口水,眼睛半眯,调侃道:“宋先生起得挺早。” “嗯,少爷是打算去补觉?” 被宋辞白灼热的目光打量着,他不太好意思,刻意不去和人对视,嗯了一声。 “哦,那少爷你去睡吧,我去买早餐来。”宋辞白说着就要去拿车钥匙。 鹭川看着他的动作,放下水杯,发出一声闷响,让人听着只会认为他生气了。 脚步声响起,放大又缩小。 宋辞白听到这些声响,也怔住几秒,想回头去看看他的表情,去推断他是否生气,手上动作渐慢。 在压下门把的前一刻,回头去看却只落得空无一人与震天响的摔门声。 回过神来,宋辞白咽下唾沫,开门去买早餐。 他生气了吧,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这个问题他思索了很久,有无数个猜测。 直到回到家中,看见鹭川正躺沙发上休息,他脑中的情绪才降下一些。 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好,之后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前去看鹭川是否睡着。 “干嘛?” 在他盯着鹭川时,鹭川睁开眼,推了他一把,满眼的惊恐。 宋辞白只是喉咙一紧,张嘴询问:“现在吃早餐吗?” “嗯。” 鹭川坐起来,睡衣的顶扣散开一颗,宋辞白可以看见他颈侧的小痣,青黑色。 鹭川烦躁地撸了把头发,头部传来一阵酸感混杂着胃部的不适。 “不舒服吗?”宋辞白问道,“需要叫医生来吗?” “不用。” 只是饿了。 鹭川边回答边走到餐桌前,坐下去吃早餐。 和上次不同,这次早餐偏西式。 他的眉头轻轻蹙起又松下,在宋辞白以为这次又选错时,随便拿起一块面包就吃。 余光中宋辞白正在整理他弄乱的沙发。 他站在光影交界处,嘴角平平,修长的手指在叠他的薄被,阳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阴影在他脸上逗留,硬化线条。他好似有两个人格的家伙,一半是体贴的宋辞白,另一半是极少露面的偏执狂。 收拾好这里又去收拾游戏室。 嘁。 冷哼一声,把最后一口三文治送入口中的同时收回视线。 “少爷,这个还要吗?” 清理得差不多,宋辞白拿着一张照片走来,高中拍的,两个少年笑得开心,有一端已经皱了。 鹭川淡淡瞥视,是以前找不到的那张,已经重拍过一份更好的。 “不要了。” 极其平淡的语气。 宋辞白几不可察地松一口气,手上力度也松下来。 “好的。” 结束活动,他终于有一些闲暇去吃饭。 正好,桌上有一份三文治和一份蛋糕,他看了眼还坐在桌边回短信的鹭川。 “想吃就吃,”鹭川没分给他一个眼神,只是盯着手机屏幕,“看我干嘛呢?” “哦,好。”宋辞白勾起唇角,他感觉鹭川又变回那个什么也不在乎性格,不再让他心慌。 “你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我吗?” 因为我昨天的行为吗? 他都准备好说对不起了,结果没说出去。 “我生气了吗?”鹭川掀开眼皮瞧了他一眼,那个眼神好像看进他心里,窥探他的一切。 “没有吗?”宋辞白笑容更盛,“那可能是我理解错了少爷的意思。” “你为什么又叫我少爷?” 鹭川眼神变幻莫测,冰冷的刀片直入他的心脏。 “我……” 刚出一声就被打断,电话铃声在他们身边徘徊。 “喂。”没有备注的号码,那头是一个低沉的嗓音,说不上好听,“阿川。” “秦羿?” 宋辞白看见鹭川眼睫很明显的颤一下,心头一紧。 “阿川,”秦羿看他真的接了,语气也染上激动,“我听泽明他们说你回国了,要不要出来聚一下。” 怕被拒绝,他连理由也找好。 “就当给你接风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鹭川也不好意思拒绝他,便应下来。 “只是最近‘牡蕊’登陆,等这阵过去吧。” “好,到时候我约你。” 结束通话,他又抬眼去看宋辞白。 眼前人还是那张笑脸,可笑意全然不沾眼底。 “我不管你以前是跟着谁的,只要现在跟着我了,你就给我收好棱角,我也不会亏待你,懂了没?” “嗯。” 宋辞白方从那通电话中走出,他听不清那头说了什么,但鹭川好像有点开心。 有点心酸。 不想让鹭川看出自己的心思,他忙岔开话题:“中午想吃什么?我待会去买菜。” “你还真是闲。”鹭川嘴上这样说却还是说了自己想吃的菜,让他去买。 “对了,我卡被冻结了,这钱等解冻了给你。” “哦。” 这个话题结束又陷入一片沉寂,两人好像都有话要说,但没有一个人开口。 局面僵持一会儿,鹭川进入游戏室。 直到宋辞白来叫他来吃午饭都在打游戏。 “来吃午饭。”宋辞白敲了两下门就进来,看见他还在和关卡斗劲,又提醒一次,“再不出来饭会冷的。” “等等,我打完这关。” 鹭川的手指在手柄上激情移动,很用力地按按键。明眼人也看得出这关很难,打了一会儿,到头来还是红色的“Game Over”。 “啧。”鹭川烦闷地把手柄抛在一边,抓了抓头发,赤脚走出去。 宋辞白眼疾手快地递了双拖鞋过去,“这关太难了,我们吃完饭再玩吧?” “烦死了。”鹭川还是没穿拖鞋,径直走向餐室,“热死了。” “开了空调的。” 宋辞白明白他正气头上,不敢去混眼色,只好默默地帮他盛好饭,再舀了一碗玉米排骨汤给他就走开了。 “你不吃?”鹭川喝着汤,说,“别猫在卧室吃东西,脏死了。” 玉米汤很鲜,好喝,他又呷下一口。 凭心而论,只要不去触碰他心里的那根红线,平时的鹭川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少爷。 宋辞白听话地盛了碗饭坐在他对面,边吃边看着机会冒个泡。 吃过饭的鹭川心情好上不少,靠在沙发上,懒懒地阖上眼,任由阳光于他脸上落下痕迹,温暖。 宋辞白抹好桌子,从房间里拿出昨晚忘了拿出的文件来给鹭川过目。 阳光突然消失,眼中一片黑暗,鹭川睁眼便看见一份文件。 眉头下意识皱起,接过来仔细去看。 标题便点明性质——股份转让合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鹭耀光自愿将手下百分之三的股份转让给儿子鹭川。 落款人是鹭耀光,而空的一个名字是他。 “这就是他昨天让你去的原因?” 他用牙咬下签字笔帽,洋洋洒洒签下自己的大名,重新递给宋辞白。 “嗯,若不是对你有利,我不会去见他的。” 宋辞白说得是实话,可传入鹭川耳里就被曲解为恶意的奉承,只换回心情较好的一声轻哼与一句反驳。 “他就是怕我吃闲饭,再说了鹭氏市值上升他不给我股份,开始走下坡路倒想到我了。” 他这么抱怨可嘴角却城实地扬起。 又休息上半个小时,他立起身,伸着懒腰,摆出一副要大干一场的姿态,问:“会打游戏吗?” “。。。”宋辞白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大事,结果只是打游戏,“会的。” “进来,陪我打两把。” “好。” 鹭川因为那个合同心情回转很多,也好说话很多,告诉宋辞白规则的时候没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待会你跟好我。” “知道。” 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我绝对会跟好你。 这次竟然一命速通,鹭川满意地拍了下大腿,还搂了搂旁边含情脉脉看着他的宋辞白。 发觉到不对,他尴尬地松开手,“对不住,平常和夏泽明玩惯了。” 宋辞白摆头表示没事——为什不多抱一会儿。 他故作镇定地问:“你还玩吗?” “玩。” 鹭川这才想起点进下一个关卡。 天气预报说得一点不错,当天晚上天空颜色骤变,风啸啸刮得房前树叶飘飘荡荡。雨线稠密,打在墙上,粉身碎骨。 不是雷雨,没有闪电。 鹭川的游戏打完了,放下手柄,走出去。 室内隔音太好,这才发现外头下起大雨,雨声淅淅沥沥。他呼吸一滞,浑身发抖。 宋辞白看他面色苍白,皱着眉头,语气十分焦急地问:“不舒服吗?” 鹭川好像没听见他说话,双目无神,耳边是久久不止的噼里啪啦的雨声,呼吸加重,他有一刻的乏力,好像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 “鹭川!鹭川!”宋辞白看他的眸心重新泛起光,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下雨了。”鹭川瞟一眼他还放在自己肩上紧紧抓着的手,不自觉地用手拂下,丢下一句“我累了,你自己吃”就上楼去了。 指尖冰凉。 宋辞白感觉到他的体温,察觉到他的心情,有些担心却不敢擅自闯入他的房间。 喉间一紧,声音被无聊的雨声稀释,只留下那双在灯光下泛蓝的墨色瞳孔书写他的担忧。 随便炒了几个菜。 宋辞白坐在桌前,饭食不算可口,无滋无味,有一盘菜很难吃,盐放多了。 苦。 想了一下,他起身毫不犹豫地倒了所有菜,又开始起锅烧油。 他怕鹭川又和昨晚一样,半夜起来觅食,怕他到时候吃到这些不好的饭菜。 有这个念头,再次做的东西好吃得多,把鹭川爱吃的那几道都放进保温箱。 做完一切,他的心才安分下来,想上楼提醒鹭川洗漱,脚却迟迟未动。最后他只是做完自己的分内之事,躺在床上,伴着规律雨声的催眠效果进入梦乡。 可他睡得怎样? 不熟,心里七上八下。 照片是怎么皱的?好难猜啊[坏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雨 第6章 接风宴 “牡蕊”持续一周才停歇,雨水也持续将近四日。 在这些时日里鹭川除去吃饭,其他时间都在房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宋辞白问过一次,没得到答案就不再询问,他只要确保鹭川好好的,其他的知不知道都没差。 幸亏台风没肆虐多久,过了雨天的鹭川情绪波动小很多,离开台风就更好了。 因为懒癌发作,此时他正在一楼浴室洗澡,手机落在沙发上,没一儿会便开始振动。 宋辞白走近才看见界面跳动的“秦”字,眼内掠过一丝妒火,听着铃声响过几声后消停,又在下一秒响起。 几通电话都没得到接听,秦羿便没再接着打。 铃声戛然而止。 宋辞白的心跳却久久不能平静。 “在干嘛?”鹭川一出来就看见他站在沙发前发呆,产生疑惑,眉毛下行,整个人透着一股戾气。 宋辞白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回神,柔软的指尖陷进掌心,拳头握着。他正在想要不要告诉鹭川秦羿打来电话的事。 “有人打来电话。”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偏执,毕竟若是他这次没告诉鹭川,待会鹭川自己看见通话记录肯定会起疑,到时解释起来会很难。 “哦。” 电话铃声又不合时宜地响起。 鹭川打了个哈欠,本来不想理这个深夜来电的人,可看见备注后还是滑下了绿色接听键。 “喂。” “阿川,你终于接了。“ “刚在洗澡没听见。”鹭川一边说一边挥手示意宋辞白给自己去拿冰水。 宋辞白愣了一下,万般不情愿地走开。 “你怎么这时候打来?” 皮质沙发发出声音,鹭川坐在中间,余光中宋辞白迅速倒好水过来。 “你记性也太差了吧,上次不是说好‘牡蕊’过了就攒个局为你接风吗?” “想起来了。”鹭川拿起杯子,冰水在喉间翻滚,“选好了时间?” “后天怎么样?”秦羿好像很期待见面,语速比平时要快微多。 “后天的事今天才找我商量呀?也太不懂事了吧。” 很亲密柔和的语调。 鹭川开玩笑的语气在宋辞白耳里就变了味。 太亲密了,和陆、夏以外的朋友也会这样说话吗?还是说这不是朋友,是恋人?是吗? 他望向鹭川,渴望鹭川会给他一个眼神,好让他的脉搏缓缓,否则真的会出事。 可鹭川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只是笑嘻嘻地用温言细语和人通话。 于是宋辞白走了,拿了衣服去一楼浴室。 室内还残留有鹭川沐浴露的香味,钻入他的鼻尖,雪松的。 嗅着这木质香味的后调,变了味,在鹭川身上的味道变了味,太难闻。 于是他吐了,难受,胃里抑或是心里,也是每一根神经。 吐完后,用冷水拍脸,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琉璃般的眼里是红血丝。 宋辞白觉得自己疯了,好不容易才装出的样子消失,面上是无法掩饰的疯狂阴鸷。 占有欲太强是病。 他又想起学校心理老师上课时的话。 可他只对鹭川有这种心理也属于病吗? 他能活到现在有太多是因为鹭川,他想鹭川,所以这不是病吧? 反复劝自己,可镜子里的他太可怕,在说:“不要再想了,如果无法在一起就成全他和别人吧,只要他开心就好,不是吗?” “是啊。”宋辞白嘴上回答,潜意识却想反驳。 偏执的笑还挂在脸上,他骂了自己一句便走入氤氲水汽中。 水汽之中,他的眼眶红且湿,空气中是苍兰味混着鹭川的雪松味。两股截然不同的香味相撞好似相拥。 裏上睡衣,丝质布料贴在身上,在灯光下泛光。 鹭川早早通完电话,以一种极懒散不雅的姿势坐在U形沙发上,掌心是遥控器,点进自己爱看的动漫。 不经意地扫视电视旁的宋辞白,不走心地问:“怎么眼睛红了?” 宋辞白沉默。 又换了挑衅口吻。 “宋先生刚哭过?” 宋先生摇头,“水进眼睛多揉了两下。” “哦~”说不上来的意味不明,尾音都飘起,“后天我有事,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饭,然后下午四点你送我到瑰丽酒店。” “好的。” 鼓起勇气,宋辞白问出口:“是要和朋友吃饭吗?” “嗯。”鹭川早已扭头去看电视,屏幕内打斗激烈,高级特效乱飞,“所以我会晚点回来,怎么了?” “没什么,”宋辞白假装不在意地笑着感概,“鹭先生有男朋友了啊。” 看到鹭川蹙起眉毛,他不自禁攥拳,却在听见鹭川的话后五指越收越紧。 “有没有男朋友和宋先生有什么关系?”鹭川看向他,笑得十分欠,随后整个表情也夸张起来,调侃,“宋先生咁嘅样,唔通系钟意我咩?” “不是,只是关心。” 听着那打趣的调调,宋辞白还是不敢轻易承认,怕鹭川是开玩笑,怕一旦表明心意就被拒之千里。 “哦。”鹭川有种莫名的失落,好像心里缺了一块,不完整。 “别在意,我只是开个玩笑,我们这种人就是喜欢逗逗直男。” 直男吗? 宋辞白在心里拆解这个词,只换来发自内心的冷笑。 果然只是逗我,幸亏没说实话。 “没什么的,”宋辞白看了眼腕表,对他道,“这么晚该睡了。” “嗯,等我看完这集。” 二十分钟的动漫,却漫长到好似一个世纪。 “早唞啦。” 他声音低沉,好听,富有磁性。 鹭川自己或许不知道自己说粤语时有多让人着迷,让人有反应。 一声关门声隔绝了宋辞白晚了半拍的那句“早唞”。 鹭川卧在床上,灰色床品包住他整个身子。 空调不遗余力地工作,室内极舒服。 坐起身,从床上下来,他从旁边的抽屉里拿了包新烟,拆开抖出一支,信步到阳台点着。 猩红火光,烟雾缭绕,明月高高悬起,为身边的几片流云渡在暖黄金光,却也剥夺了周边星辰的发光权。 海港的夜不冷,几种不知名的虫儿在树桠上歌唱。 皓白的月光洒在身上,他抖了抖手,积攒许久的烟灰便尽数抖落在手边,又被微风吹得向下散。 今晚有点不开心,从内里嘶吼出的悲观情绪,他也不清楚原因,只能确定是在听见宋辞的话后产生的。 鹭先生有男朋友了啊。 不是,只是关心。 只是关心。 好清高的回答。 鹭川就是生气,一想起这话就生气。 他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这种奇怪感觉意味着什么,只觉得烦,闹心,讨厌这种逃离他掌控的别样情感。 管得真多,多管闲事。 风还在吹,虫儿依旧在唱。一支烟抽完,又点上一根,直到吸到嘴里发苦才回去,把烟收在柜里,漱了口睡觉。 到了接风宴那天。 一切和鹭川所计划那样,下午四点,他准时在鹅颈桥上了宋辞白的那辆路虎。 从车载冰箱内抽出一支奶冰,他淡淡扫过宋辞白那张笑脸,记忆里宋辞白好像一直在笑,没脾气似的。 “晚上需要我来接吗?” “不用。” 鹭川觉得车内冷了一些,缩了缩身子,于是宋辞白就调高了温度。 真贴心啊。 车内电台放歌,恰好轮到容祖儿的《习惯失恋》。 “不拖手,或者都堪称热恋。” “知我是个不可讨好的人,相恋一刻只是我的侥幸。” “我怕我以后太习惯失恋。” “爱人难,我肯学,定能爱下去。” 不合气氛却十分好听的音乐,宋辞白的掌心沁出细汗,从后视镜只看到鹭川闭着眼在养神。 终于到了梳士丽特道,宋辞白弱弱地张嘴问了一句。 “真的不用吗?” 还在争取。 “听不懂我的话?” 听了那首歌,鹭川又忽地想起前天晚上的事,一阵气愤,语气也不自觉重了。 宋辞白抿了抿嘴,还没开口便听见关门声。 鹭川下车了,他望着鹭川挺拔的背影。 今天的他很顶。 而宋辞白还在想他生气的原因——他已经连续两天都是这样了,我又哪惹到他了?没有吧?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因为一句话受到了诛连——鹭川觉得被自己“管烦了”,开始“厌烦”。 唉。 黯然神伤,收回目光,他开车回家。 鹭川走进包厢,一眼便看见秦羿。 “阿川!”秦羿眯着眼睛跑过来,比一米八三的鹭川矮了矮了近五厘米,站在他身前,“你来了。” “嗯。” 太久没见,鹭川有些不好意思,手摸着后颈,垂眸看向他,问:“我来晚了?” “没,”秦羿拉开些距离,“约了五点,你还早到了。” 鹭川这才发现包厢内只有他们两个,松了口气。 “没什么事做就来得早些。” “哦。”秦羿笑着拉他坐到主位上,“我也就是来确保环节没错。” 一阵无言,鹭川觉得压抑,因为秦羿。 他的性向并没有很大知名度,只是在熟友面前算不上秘密,长得又帅,高中有些人跃跃欲试,可没人成功。 秦羿是坚持最久的一个,身边人都认为如果没出国,或许他们会在一起,可两个人都因为各自的事走了。 分开了几年,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一开始所积攒的那些好感也早就消弥,只残余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情。 一刻钟过去,人流慢慢从门外涌进。最后到的是卡点的陆知言与夏泽明。 夏泽明私下总是松驰的,一进门就抛下陆知言,抱怨道:“都怪知言,差点迟到。” 陆知言掀开眼皮看他一眼,都笑,可没人附和。 “不坐下要我请?” 鹭川挑了挑眼尾,夏泽明乐呵呵坐在他身边,陆知言也坐下,挨着夏泽明。 位子是随意坐的,鹭川意味深长地望了陆知言一眼。 陆知言与他对上眼,只半晌又迅速低头玩手机。 呵呵呵呵。 水晶吊灯闪烁,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本来就是朋友,聊起来嗨得快。 鹭川有些跑神,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夏泽明瞟一眼他又开始扭头和陆知言说话,只见陆知言眉头微蹙,也抬眸瞥过他一眼,张嘴让夏泽明闭嘴。 夏泽明明着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抱胸,好似生气模样,却不过几分钟又缠上看手机的陆知言。 “在发呆吗?” “嗯?”鹭川偏头看向一边说话的秦羿,唇角勾起,“你说什么?” “没事,”秦羿给他布菜,“这些都不错,你尝尝。” “好。”鹭川看着自己喜欢的菜肴,吃了些,又抿上一口酒。 秦羿很贴心,怕他融不进去便找闲时和他谈天,给他斟酒夹菜。 外人看来关系好得不像话,可鹭川只觉得不好意思,谢谢说了一遍又一遍。 秦羿去和别的朋友闲聊,终于落得个空档,鹭川安静地吃饭,没一会儿就离座,去洗手间。 “够冷啊。”夏泽明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拧开一旁的手龙头,“一句话不跟我和言仔说。” 鹭川又怎会听不出他话里那股子打趣,笑着用手肘顶他一下,“少贫嘴,又不是我要和他说。” “啧,眼神都要擦起火花哟,旧情复燃呐。” “不会,不喜欢他。”鹭川撑着台面,“本来也不是太喜欢。” “哼。”夏泽明看向他,音量突然减小,“也是,毕竟家里有个更顶的,怎么样?” “谁?” “宋辞白呗,别装傻。” “他?哼,他就就是多管闲事的蠢货。” “那你还留他在身边?”夏泽明挑眉,“还说不是看上他了?” “去你的,我怎么可能看上和鹭耀光有关系的人,烦还差不多。”鹭川感觉说这句话时,心脏有些子酸胀,“都快烦死了。” “哦,也对,你什么时候服人管过,鹭耀光还以为你在国外学乖了呢。” “我……” 鹭川只发出一个音节,从镜面看见一个身影,是秦羿。 俩人心照不宣地住嘴。 “我看你们出来这么久怕有什么事,所以来看看。” 秦羿说“你们”却只看着鹭川,目不斜视,深情款款。 “秦先生是来看‘我们’还是单来看阿川啊?”夏泽明偏不知死活地煽风点火,换来鹭川一计狠厉的眼刀,立马举双手投降。 秦羿红着脸不回答,还是鹭川发话,语气不善。 “回去吧。” 回到宴厅,众人目光探究地看向三人,其中知道他性向的只有陆知言。 回来后鹭川不再沉默,开始和除秦羿之外的人说话,他虽不擅交际,但好在人十分有趣,很快也熟络起来,好像回到了高中那段日子。 宴后,有一个人提议:“时候还早,咱去玩玩啊。” “好啊,去哪?” …… 叽叽喳喳讨论下一步动作,鹭川却在这时突然想起家里的宋辞白,想起此时家里只有他一人。 他会害怕吗?会觉得无聊吗?会…… 干嘛想他啊,鹭川,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颜狗。 眼前出现一双晃荡的手,细长,手的主人开玩笑似的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鹭川别开目光不去看秦羿。 讨论有了结果,最后决定去陆知言手下的那家赌场,离得近,配置也足。 就在将要上陆知言车时,鹭川突然变了主意,蛮尴尬地开口:“今晚有事,我就不奉陪了。” “各位玩得开心,我先返去先。” “那你们先去吧,他不能开车,我送阿川回家。” “Ok,你们关系还真好。” 这样一弄,鹭川只得硬着头皮坐上秦羿的车。 车里有股淡淡的皮革味,熏得他想吐。 “介意我开个窗吗?” “哦,不介意。”秦羿按了个按钮帮他降下窗户。 “谢谢。” “我们这关系还谢个什么劲呐。” 鹭川就笑笑不说话,眸底不泛光。 车窗外闪过许多华丽风景,也闪过很多心声,烦倦。 熬过一百年,终于到了浅水湾。 “我先下了。” 鹭川留下一句话,松开安全带,开门下车关门,一气呵成。可走了两步又听见关门声,他心脏狂跳,脚步放慢。 “我有话和你说。”秦羿走到他身边,想去牵他的手却失败,他倒不尴尬,又说,“阿川,我们进去说,好吗?” “好。”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同意,可能是太想谈场恋爱吧。他看见全屋没一灯亮起。 宋辞白应该睡了,他应该看不到这事。 客厅灯开,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得他眼疼。他给秦羿拿了双一次性拖鞋,自己却赤着脚进门。 “说吧,你有什么事?” 秦羿坐在沙发上,鹭川为他倒来一杯水。水面映出两人紧挨着的膝盖,鹭川咽了口唾沫,不动声色把腿移开。 秦羿握着杯子,指节泛白,细看在抖,很紧张的样子,连额间也出汗。 鹭川就坐在他身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没听见他的声音。 心跳紊乱不堪,在这时候他想起的竟是宋辞白那张脸,害怕他从房间出来,看见秦羿会多管闲事,多唠叨。可也期待他能出来打破这个囧迫的局面。 秦羿终于发声了,“那个,阿川,我喜欢你,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了,本来打算在毕业时和你说的,可因为出了点小问题出国了。” “我现在还是很喜欢你,我从未停止过想你,阿川,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他焦急地望向鹭川,去握他的手,慢慢把唇靠过去,越来越近。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我不……” 鹭川伸手去推他,手放在他肩上,还嗅得到他身上沾有的酒味,想吐,推开一些。 “喜欢你。” “你们在干什么?” 两股声音钻入耳膜,秦羿愣了半晌,急忙松开鹭川的肩,看向身后提着袋子,正抿着唇的宋辞白。 灰色开衫,修长脖颈露在外面,手背盘旋着的青筋正暴起,整个人有一股不好的冷气压。 他开门便看见这幅场景,又只断章取义地听到那句“喜欢你”,脑子早一下子炸了个干净。 “阿川这是?你们……” 秦羿的手指划出一条线,连接上两人。 “他只是我的管家,比较多事。”鹭川回复道,暗暗带着自豪,“今天的事我就当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秦羿看着他。 鹭川捏捏眉心,叹气,“那我刚刚也说清楚了,秦羿,我们和以前不一样了,当然以前也不是那种关系。” 看秦羿还有话要说,他直接赶人,“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是先当朋友吧。” “好吧。” 秦羿可怜巴巴地从他身边走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他,只见鹭川烦躁地闭上眼,揉着眉心。 我不会放弃的。 他暗自想着,在经过宋辞白时,恶狠狠地剜上一眼。 听到关门声,鹭川才重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看向宋辞白,发现他提着一袋子药。 “病了?” “没有。”宋辞白把药放在案几上,“只是有些常备药过期了,我去补买。” “哦。” 从袋口望去,隐约能望奥美拉唑胶囊,他捻起一盒,“你也有胃病啊?” “没有。”宋辞白淡淡回了一句,把刚才秦羿用过的杯子拿走。 没几秒,鹭川就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响,不算太重。 “怎么了?” 宋辞白见他满脸焦急,报以微笑,一边拿着扫帚,一边说:“对不起,我没拿稳,不小心摔醉了一个杯子。” “人没事就行,下次下心点,毛手毛脚的。” “嗯。” 清扫完,确保鹭川平时就算打赤脚也不会扎上,便走出去。 看鹭川板着脸。便缓和气氛道:“接风宴好玩吗?” “一般,不如待在家。” “哦,刚刚那个就是秦先生吗?” “嗯。”鹭川警惕起来,“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只是前天打电话的好像就是这位先生。” “嗯。”鹭川这才放松下来,伸了个懒腰,“你可以和他认识认识。” “放心吧,我是不会和你争人的。” “哈?我可不喜欢他。”鹭川心情回转,“不过你是个直的,也不会喜欢他。” 不喜欢他吗?难道我刚刚听错了?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愣着干嘛?去把药放好。” 宋辞白又和以前一样,笑着拎着东西进了厨房。 等他分门别类细细理好东西时,鹭川早回主卧洗漱去了。 这一晚很快过去,在心跳与梦中过去。 梦啊,很美,没有晚上的乌龙,只有他和鹭川在客厅,吻鹭川的,和鹭川交缠在一起的只有他。 对不起,作者也想过日更,但存稿太不足了,作者又没法每天都打稿,幸好没太多人看,但还是十分抱歉,对不起 【跪地不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接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