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沉梦》 第1章 梧桐道上的白衬衫 六月的风裹挟着梧桐叶的碎影，卷过明德中学的林荫道，将空气里的燥热吹得晃了晃。 温晚星抱着一摞刚从教务处领来的试卷，指尖被纸页的边缘硌得有些发疼。她垂着眸，脚步放得很轻，帆布鞋踩过满地的碎金般的光斑，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陆屿！等等我！” 清亮的女声划破午后的宁静，温晚星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 她抬起头的瞬间，风恰好掀起路旁梧桐树的枝桠，漏下的阳光直直地落在不远处少年的身上。 那是个穿着白色校服衬衫的男生，身形挺拔，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手腕。他肩上挎着个黑色的运动背包，正侧着头和身边的人说话，嘴角噙着一点浅淡的笑意，阳光在他的发梢跳跃，落下细碎的光晕。 是陆屿。 温晚星的心跳，在那一秒漏了一拍。 她认得他。高一开学的第一天，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介绍新同学，当陆屿的名字被念到的时候，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一瞬。不只是因为他中考全市第一的成绩，更因为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后来的日子里，陆屿成了明德中学的传奇。篮球赛上他是全场的焦点，三分球投出的弧度漂亮得让人尖叫；课堂上他是老师的得意门生，无论多难的物理题，他总能慢条斯理地说出解题思路；就连升旗仪式上，他站在主席台上领诵，声音透过广播传遍校园，都能让女生们红着脸窃窃私语。 他是光。 而温晚星，是追光的人里，最沉默的那一个。 她抱着试卷，站在树影里，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他的背影上。 陆屿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呼唤，脚步停住，转过身来。 风又起，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他抬手，随意地将头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阳光落在他的眉眼间，那双眼睛很亮，像盛着盛夏的星子。 温晚星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局促。 她看见那个喊他的女生，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笑着跑到他身边，将水递过去：“喏，刚买的，冰镇的。” 陆屿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像夏日里掠过湖面的风，轻轻巧巧地，就撞进了温晚星的心里。 温晚星赶紧低下头，抱着试卷快步往前走。她怕他看见自己，怕自己眼里藏不住的、那些小心翼翼的心思，会被他轻易看穿。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是从他的衬衫上飘来的。 那味道，清清爽爽的，像夏天的风，像梧桐叶的香，像她往后整个青春里，最隐秘的心事。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直到拐过教学楼的拐角，才敢停下来，靠在墙上，大口地喘气。 心脏还在砰砰地跳，像要跳出胸腔。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试卷，最上面的一张，不知何时被风吹起了一角，露出空白的页眉。 鬼使神差地，温晚星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那片空白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两个字。 ——陆屿。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那两个字上，笔尖划过的痕迹，带着微微的发烫。 远处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宣告着盛夏的来临，也宣告着，一场漫长而沉默的暗恋，就此拉开了序幕。 第2章 日记本里的秘密 温晚星有一本天蓝色的日记本。 是开学的时候，妈妈在文具店给她买的。封面印着细碎的白色小花，扉页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愿我的晚星，永远明亮。” 这本日记本，是温晚星的秘密基地。 从遇见陆屿的那天起，日记本里的主角，就变成了他。 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过，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窗外的月光很淡，梧桐叶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落在课桌上，像一幅安静的水墨画。 温晚星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借着台灯昏黄的光，低头写着日记。 她的笔尖顿了顿，在纸上写下：“6月15日，晴。今天在梧桐道上遇见了陆屿。他穿白衬衫的样子，真好看。” 写完这一句，她又觉得不够，想了想，又补充道：“他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他抬手捋头发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手腕。很细，很好看。”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偷偷抬眼，看向教室前排的位置。 陆屿正坐在那里，脊背挺直，低头看着一本物理竞赛题。台灯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温晚星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她赶紧低下头，继续在日记本上写：“他好像很喜欢喝矿泉水，今天那个女生给他的，就是他常喝的牌子。下次我去超市，要不要也买一瓶？可是，买了又能怎么样呢？” 笔尖划过纸张，留下一个浅浅的问号。 是啊，买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是陆屿，是站在云端的少年。而她，只是温晚星，是坐在教室角落，默默无闻的温晚星。 他们之间，隔着整整一个青春的距离。 温晚星咬着笔杆，看着日记本上的字迹，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她想起昨天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她看见陆屿和几个男生在打篮球。阳光很烈，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球衣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背上。 有女生拿着纸巾和水，围在场边，叽叽喳喳地喊着他的名字。 温晚星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跃起、投篮，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地落进篮筐里。 周围响起一阵欢呼。 陆屿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嘴角扬起一抹张扬的笑。 那笑容，耀眼得让温晚星不敢直视。 她在日记本上，又写下一行字：“陆屿的笑，像夏天的太阳，很烫。” 写完，她合起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的最底层。 书包里，还放着一瓶矿泉水。 是今天放学的时候，她在超市里买的，和陆屿常喝的那个牌子，一模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买它做什么，或许，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哪怕只是，喝着和他一样的水。 晚自习的下课铃响了，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陆屿合上物理竞赛题，站起身，和身边的男生说了几句话，然后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温晚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慢慢地站起身。 她走到教室的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 矿泉水瓶，还安安静静地躺在书包里。 她想，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她会鼓起勇气，把这瓶水递给他。 可是，这个“或许”，不知道要等多久。 窗外的蝉鸣依旧，月光透过梧桐叶，洒在课桌上，像撒了一地的碎银。 温晚星看着那片月光，轻轻叹了口气。 青春里的心事，像埋在土里的种子，还没来得及发芽，就已经开始害怕，害怕它永远都不会开花。 第3章 篮球场上的惊鸿一瞥 明德中学的篮球馆里，人声鼎沸。 红色的塑胶跑道，绿色的篮球场，白色的篮球架，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看台上坐满了学生，呐喊声、尖叫声、加油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发疼。 今天是高一和高二的篮球对抗赛，陆屿是高一队的主力。 温晚星坐在看台的最角落，手里攥着一瓶矿泉水，目光紧紧地盯着球场上那个穿着红色球衣的身影。 球衣的号码是五号，是陆屿的号码。 比赛已经进行到第三节，比分咬得很紧。高一队暂时落后两分，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 陆屿运着球，在三分线外游走。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脚步灵活地避开对方球员的阻拦。 看台上的女生们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陆屿！加油！”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加油声浪，几乎要掀翻篮球馆的屋顶。 陆屿像是没有听见，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篮球上。 忽然，他脚步一停，身体微微后仰，右手高高举起。 温晚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他要投三分了。 篮球从他的指尖飞出去，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全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个橙色的球体。 “唰——” 篮球空心入网。 看台上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温晚星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嘴角扬起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看见陆屿转过身，和队友击掌相庆。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球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的脸上带着笑，是那种张扬又自信的笑，像夏日里最耀眼的光。 温晚星的目光，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 她想起上周的体育课，她不小心把橡皮擦掉在了地上，弯腰去捡的时候，正好看见陆屿的鞋子。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很干净，鞋带系得整整齐齐。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直起身，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像现在这样，坐在看台上，为他的每一个进球而心跳加速。 比赛还在继续。 陆屿像是开了挂一样，接连投进了好几个球。比分一点点拉开，高一队渐渐占据了上风。 看台上的加油声，越来越响亮。 温晚星的手心，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看着陆屿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投篮，看着他被队友们围在中间，看着他扬起的嘴角，忽然觉得，这样就很好。 哪怕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哪怕他从来没有看过她一眼，哪怕她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 至少，她能看见他的光芒，能参与到这场热烈的青春里。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高一队赢了。 看台上的女生们蜂拥而下，朝着陆屿的方向跑去。 温晚星坐在原地，没有动。 她看见有女生递上纸巾，有女生递上水，有女生红着脸，说着“陆屿你好厉害”。 陆屿笑着接过，一一回应。 他的笑容，依旧耀眼。 温晚星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矿泉水瓶。 瓶身上，还印着和他常喝的那个牌子一模一样的标志。 她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她站起身，慢慢地走出篮球馆。 馆外的风很凉，吹散了馆内的燥热。 她抬头看向天空，星星很亮，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她想起日记本里写过的话：“陆屿是光，我是追光的人。” 只是，追光的路，好像有点长。 她握着矿泉水瓶的手，紧了紧。 瓶里的水，还是凉的。 就像她的心事，藏在风里，无人知晓。 第4章 悄悄递出的纸巾 连续几天的高温，把明德中学的空气烤得滚烫。 早读课的铃声刚响过，教室里就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困意。风扇在头顶呼呼地转着，吹下来的风都是热的，带着粉笔灰的味道。 温晚星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梧桐叶被晒得蔫蔫的，蝉鸣一声比一声聒噪。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前排的陆屿。 他正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语文书，嘴唇微微动着，似乎在小声地背诵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发顶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温晚星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就在这时，陆屿忽然抬起头，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是被热得有些烦躁。 温晚星的心，动了一下。 她的书包里，放着一包纸巾。是草莓味的，带着淡淡的果香。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拿出那张纸巾，对折，再对折，折成一个小小的方块。 她攥着那张纸巾，手心微微出汗。 怎么递给他呢？ 直接走过去？不行，太明显了。 扔过去？不行，万一扔不准，砸到别人怎么办？ 温晚星咬着唇，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 早读课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语文老师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好了，现在开始默写《离骚》的节选部分。”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 陆屿也停下了背诵，从笔袋里拿出一支黑色的签字笔，准备默写。 他的额头上，又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温晚星看着，心里的那点犹豫，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勇气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趁着老师低头翻教案的空隙，悄悄地，将那张折好的纸巾，放在了前排同学的桌子边缘。 那个同学是个大大咧咧的男生，正忙着找默写本，根本没注意到桌角的纸巾。 温晚星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陆屿。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侧过头，目光扫过前排的桌子。 然后，他看见了那张草莓味的纸巾。 他愣了一下，伸手拿起那张纸巾，低头看了看。 温晚星的脸，瞬间红透了。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语文书，手指却紧张得蜷缩起来。 他会发现是她递的吗？ 他会扔掉吗？ 他会…… 就在温晚星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听见了一阵细碎的摩擦声。 是纸巾被打开的声音。 她偷偷抬眼，看见陆屿正用那张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 他的动作很自然，好像那张纸巾，本来就是他的一样。 温晚星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悄地炸开了，甜丝丝的，带着草莓的香气。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课本，嘴角却忍不住，扬得很高。 默写本发下来的时候，温晚星的字，写得格外工整。 她偷偷看了一眼陆屿的默写本。 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利落，带着一股少年人的锐气。 默写本的右上角，写着一个鲜红的“优”字。 温晚星的心里，又是一阵雀跃。 早读课下课的时候，温晚星收拾着课本，准备去食堂吃早饭。 他会发现是她递的 她路过陆屿的座位时，脚步放得很慢。 她看见，那张被用过的纸巾，被揉成了一团，放在他的桌角。 纸巾上的草莓味，似乎还在空气里弥漫着。 温晚星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她走出教室，阳光依旧刺眼。 但她觉得，今天的风，好像温柔了许多。 她的手里，还攥着一个空了的纸巾袋。 袋子上的草莓图案，笑得格外甜。 第5章 同桌的“助攻”计划 温晚星的同桌，叫林晓棠。 是个扎着高马尾，性格像小太阳一样的女生。 林晓棠是第一个发现温晚星心事的人。 那天晚自习，温晚星又在偷偷地看陆屿，看得入了神，连林晓棠碰了她好几下胳膊都没反应。 直到林晓棠用笔戳了戳她的手背，她才回过神来，脸瞬间红成了苹果。 “温晚星，”林晓棠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笑得一脸狡黠，“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陆屿？” 温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赶紧低下头，小声反驳：“没有……你别乱说。” “还说没有？”林晓棠挑眉，指了指她的日记本，“上次你忘收日记本，我不小心看见了。上面写满了陆屿的名字。” 温晚星的脸，更红了。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呀，害羞什么呀。”林晓棠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仗义，“喜欢就去追啊！陆屿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我不敢。”温晚星的声音，细若蚊蚋。 她和陆屿，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有什么不敢的？”林晓棠眼睛一转，忽然凑到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我有个计划，保证能让你和陆屿拉近距离。” 温晚星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好奇。 林晓棠的计划，是利用下周的班级大扫除。 按照明德中学的惯例，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五，都会进行全校大扫除。每个同学都有自己的负责区域，而林晓棠的表哥，是学生会的干事，可以稍微调整一下打扫的分组。 “我已经跟我表哥说好了，”林晓棠拍着胸脯，得意洋洋地说，“下周大扫除，把你和陆屿分在一组，负责打扫图书馆的三楼。” 温晚星的心跳，瞬间加速。 图书馆的三楼，平时很少有人去，安静得很。 和陆屿，单独在那里？ 温晚星的脸，又开始发烫。 “可是……这样不好吧？”她有些犹豫，“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怕什么？”林晓棠翻了个白眼，“我们是光明正大的打扫卫生，又不是做什么坏事。”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这可是你靠近陆屿的好机会，你要是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温晚星咬着唇，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去啊，这是个好机会。” 另一个说：“别去了，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最终，还是心动战胜了胆怯。 她抬起头，看着林晓棠，小声地说了一句：“好。” 林晓棠立刻欢呼起来，差点拍案而起。 温晚星赶紧拉住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前排的陆屿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转过头，看了她们一眼。 温晚星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在看书。 陆屿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又转了回去。 温晚星松了一口气，手心却已经布满了冷汗。 林晓棠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偷笑。 接下来的几天，温晚星的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她开始想象，和陆屿一起打扫图书馆的场景。 他会和她说话吗？ 他会觉得她很笨吗？ 他会…… 无数个问题，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她甚至开始偷偷地练习，怎么和他打招呼，怎么和他聊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周五。 大扫除的铃声响起，同学们拿着扫帚、拖把、抹布，各自奔向自己的负责区域。 林晓棠拍了拍温晚星的肩膀，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加油！我看好你！” 温晚星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她的手里，攥着一块崭新的抹布。 心里的小鹿，撞得格外厉害。 她不知道，这场由同桌策划的“助攻”，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第6章 晚自习后的并肩（只有十分钟） 图书馆三楼的大扫除，比温晚星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陆屿很勤快，也很细心。他负责擦书架，动作利落，把落满灰尘的书架擦得一尘不染。温晚星负责拖地，她的动作有些慢，却也很认真，把地板拖得干干净净，能倒映出人影。 整个过程，他们没有说太多的话。 偶尔，温晚星会不小心碰到书架，发出轻微的声响，陆屿会转过头，看她一眼，然后说一句“小心点”。 他的声音，很低，很好听。 每次听到，温晚星的心跳，都会漏一拍。 打扫完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透过图书馆的窗户，洒进来，给整个三楼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陆屿看着窗外的夕阳，忽然说了一句：“今天的夕阳，挺好看的。” 温晚星愣了一下，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天边的云霞，像被烧红了一样，绚烂得不像话。 “嗯。”她小声地应了一句。 这是他们今天，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离开图书馆的时候，已经是晚自习的预备铃响过之后。 校园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梧桐叶的声音。 温晚星和陆屿，并肩走在林荫道上。 路灯还没有亮，夕阳的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温晚星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陆屿。 他的侧脸，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和那天在梧桐道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这条路，平时温晚星走五分钟就能到教室。 可是今天，她觉得，这条路好短好短。 她甚至希望，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 “你是哪个班的？” 陆屿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温晚星愣了一下，然后小声地回答：“高一（三）班的，我叫温晚星。” 她说完，紧张地看着他。 怕他转眼就忘记。 陆屿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我们是同级的。” 温晚星的心里，一阵雀跃。 他知道，他知道她是同级的。 哪怕，他只知道这一点。 他们继续往前走，脚步很慢。 风卷起梧桐叶，落在他们的脚边。 温晚星偷偷地，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肩膀和肩膀之间，只隔着一点点的距离。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那温度，烫得她的脸颊，微微发红。 “你……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温晚星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陆屿想了想，回答：“喜欢看一些科幻类的。” “哦。”温晚星点了点头，“我也喜欢看，不过我更喜欢看言情的。” 说完，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低下头。 陆屿笑了笑，没说话。 十分钟的时间，很短。 短得像一场梦。 当教学楼的轮廓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温晚星的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我到了。”陆屿停下脚步，指了指高一（一）班的教室。 “嗯。”温晚星也停下脚步，看着他，“我也到了。” 她的教室，就在隔壁。 陆屿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再见”，然后转身走进了教室。 温晚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很烫。 她的心里，却像是灌满了蜜。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 温晚星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教室。 林晓棠凑过来，一脸八卦地问：“怎么样怎么样？进展如何？” 温晚星坐下来，看着窗外的月光，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没怎么样。”她说。 可是，心里的那份甜，却怎么也藏不住 第7章 他的生日，她的匿名礼物 十月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落了梧桐树上的叶子。 明德中学的校园里，到处都是金黄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 温晚星的日记本里，又多了一行字：“10月16日，陆屿的生日。” 这个日期，是她从林晓棠那里打听来的。 林晓棠说，陆屿的生日，是在十月中旬，那天他会请几个好朋友去校外的餐厅吃饭。 温晚星的心里，盘算着要送他一份礼物。 送什么好呢？ 笔记本？太普通了。 钢笔？他的笔袋里，已经有好几支很贵的钢笔了。 篮球？太大了，不好送。 温晚星想了好几天，都没有想好。 直到那天放学，她路过一家文具店，看见橱窗里摆着一个精致的书签。 书签是木质的，上面刻着一行小字：“愿你遍历山河，觉得人间值得。” 温晚星的心里，一动。 就送这个吧。 她走进文具店，买下了那个书签。 书签的价格不贵，却花光了她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 她拿着书签，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怎么送给他呢？ 当面送？不行，她不敢。 托人送？不行，太显眼了。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匿名。 生日那天的早上，温晚星起得很早。 她把书签放在一个小小的信封里，信封上没有写名字，只画了一颗小小的星星。 她知道，陆屿的课桌，在教室的前排，靠窗的位置。 她趁着早读课还没开始，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的时候，悄悄地走进了高一（一）班的教室。 她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她走到陆屿的课桌前，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信封，放进了他的课桌抽屉里。 放好之后，她又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被人发现，才赶紧转身，跑出了教室。 跑到教学楼的拐角，她才停下来，大口地喘气。 手心，已经布满了冷汗。 她不知道，陆屿看到这个信封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好奇吗？ 他会猜到是她送的吗？ 他会喜欢这个书签吗？ 一整天，温晚星都心神不宁。 上课的时候，她忍不住走神，目光时不时地飘向高一（一）班的方向。 下课的时候，她不敢去操场，怕遇见陆屿。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躲在自己的教室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直到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她看见陆屿和几个男生，坐在操场的看台上。 陆屿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信封。 是她送的那个。 温晚星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见陆屿拆开了信封，拿出了那个书签。 他低头看着书签上的字，嘴角，似乎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温晚星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悄地炸开了，甜丝丝的。 她看见陆屿把书签放进了自己的笔袋里。 然后，他把那个信封，揉成了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温晚星的心里，微微一沉。 不过，没关系。 他喜欢那个书签，就够了。 她悄悄地转过身，朝着操场的另一边走去。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过她的脸颊。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陆屿，生日快乐。 这句话，她在心里，说了无数遍。 只是，他听不到。 没关系。 青春里的喜欢，有时候，不需要回应。 只要他能收到这份心意，就够了 第8章 运动会上的加油声 金秋十月，明德中学的秋季运动会，如期而至。 整个校园，都沉浸在一片热闹的氛围里。彩旗飘扬，锣鼓喧天，运动员们穿着各色的运动服，在跑道上热身。看台上坐满了学生，手里拿着彩旗和加油棒，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温晚星报名参加了女子800米的比赛。 这个决定，连林晓棠都觉得意外。 “晚星，你平时跑个400米都喘，怎么突然想跑800米了？”林晓棠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温晚星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跑800米，不是为了拿名次。 只是因为，陆屿报名参加了男子1500米的比赛。 她想，和他站在同一个赛场上，哪怕只是，隔着一段距离。 女子800米的比赛，在上午。 温晚星站在起跑线上，心里既紧张又忐忑。 周围的女生们，都在做着热身运动，一个个斗志昂扬。 温晚星看着她们，心里有些发慌。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不远处的陆屿。 他正和几个男生站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笑容，依旧耀眼。 看见他，温晚星的心里，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发令枪响了。 女生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温晚星也跟着跑了起来。 她的速度很慢，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 跑道旁的加油声，此起彼伏。 温晚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抬不起来。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温晚星，加油！” 是林晓棠。 她的声音很大，带着满满的鼓励。 温晚星抬起头，看见林晓棠站在跑道旁，手里挥舞着加油棒，一脸激动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又看见了陆屿。 他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跑道上的她。 目光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惊讶。 温晚星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力量。 她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 跑道旁的加油声，越来越响亮。 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温晚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为她加油。 她只知道，陆屿在看着她。 她不能放弃。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终点跑去。 最后一圈的时候，她的眼前开始发黑，呼吸也变得困难。 但她还是坚持着，一步一步地，往前跑。 终于，她冲过了终点线。 她没有拿到名次，甚至是最后一名。 但是，她坚持跑完了全程。 林晓棠跑过来，扶住了她，递给她一瓶水：“晚星，你太棒了！” 温晚星接过水，喝了一口，喘着气，看向陆屿的方向。 他已经转身，和身边的男生说话去了。 温晚星的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但很快，她又笑了。 没关系。 她已经很努力了。 下午，是男子1500米的比赛。 温晚星坐在看台上，手里拿着加油棒，目光紧紧地盯着跑道上的陆屿。 发令枪响了。 陆屿和其他男生一起，冲了出去。 他的速度很快，跑在最前面。 看台上的女生们，都尖叫起来。 “陆屿！加油！” “陆屿！你最棒！” 温晚星也跟着喊了起来。 她的声音很小，被淹没在嘈杂的加油声里。 但她还是很用力地喊着。 陆屿，加油。 陆屿，加油。 一圈，两圈，三圈。 陆屿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但他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最后一圈的时候，他忽然加速，超过了前面的所有男生，冲过了终点线。 第一名！ 看台上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温晚星也激动地站了起来，手里的加油棒，被她捏得变了形。 她看见陆屿被队友们围在中间，他的脸上，带着疲惫却张扬的笑。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像镀上了一层金光。 温晚星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 她知道，自己的加油声，他听不见。 没关系。 青春里的喜欢，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只要他好，就够了。 第9章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靠近 十一月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吹得梧桐叶簌簌作响。 明德中学的期中考试，结束了。 成绩公布的那天，红榜贴在了教学楼的门口。 陆屿的名字，依旧排在第一位。 温晚星的名字，排在中游。 她看着红榜上的名字，心里有些难过。 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好像不仅仅是座位的距离，还有成绩的距离。 林晓棠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下次努力就好了。” 温晚星点了点头，却笑不出来。 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雨不大，却很密，打在身上，凉飕飕的。 温晚星没有带伞，她抱着书包，站在教学楼的门口，看着外面的雨幕，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把黑色的伞，撑在了她的头顶。 温晚星愣了一下，转过头。 是陆屿。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她的身边。 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他的睫毛上，沾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没带伞？”他问。 声音很低，很好听。 温晚星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点了点头，小声地说了一句：“嗯。” “我送你到校门口吧。”陆屿说。 温晚星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赶紧摇了摇头：“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陆屿笑了笑，“顺路。” 温晚星没有再拒绝。 她走进了他的伞下。 伞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 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温晚星和陆屿，并肩走在雨幕里。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息。 她的肩膀，偶尔会碰到他的肩膀。 每一次触碰，都让她的心跳，加速几分。 这条路，很短。 却走得很慢。 温晚星偷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陆屿。 他的侧脸，在雨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和。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还是陆屿先开了口。 “你上次运动会，跑800米，很厉害。”他说。 温晚星愣了一下，然后红着脸，小声地说：“我跑了最后一名。” “但你坚持跑完了。”陆屿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坚持下来，就很厉害。” 温晚星的心里，甜丝丝的。 她没想到，他会注意到她。 会记得她跑800米的事情。 他们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夕阳透过云层，洒下来，天边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彩虹。 “谢谢你。”温晚星看着陆屿，认真地说。 “不客气。”陆屿收起伞，笑了笑，“快回家吧。” 温晚星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她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 陆屿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四目相对的瞬间，温晚星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她朝着他，挥了挥手。 陆屿也朝着她，挥了挥手。 温晚星转过身，快步往前走。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她不知道，这是她和陆屿，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靠近。 她更不知道，这场盛夏开始的暗恋，会像这雨后的彩虹一样，短暂而绚烂，最终，消失在岁月的风里。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过她的脸颊。 她的心里，却像是灌满了蜜。 只是，这份甜，很快就会被秋霜，冻得支离破碎。 第10章 那个向他告白的女孩 十一月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卷过明德中学的林荫道。梧桐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像极了温晚星此刻的心跳。 自从校门口的那次撑伞同行后，温晚星的心里，总像揣着一颗小小的糖。她会忍不住在课间跑到走廊，假装看风景，实则偷偷望向高一（一）班的门口；会在食堂打饭时，刻意排到离陆屿近的队伍，只为听他和朋友说几句话；甚至会在日记本里，写下“或许，他对我也是有一点点在意的吧”这样的话。 这份小心翼翼的期待，在一个周三的下午，被彻底打碎。 那天是明德中学的校园文化节，操场上搭起了临时的舞台，各个班级的节目轮番上演。看台上人声鼎沸，温晚星和林晓棠挤在人群里，目光依旧黏在陆屿的身上。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坐在前排的评委席上，手里拿着评分表，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俊。 节目演到一半，主持人忽然走上台，笑着说：“接下来，是来自高二（二）班的苏晴同学，她要为大家带来一首情歌，并且，这首歌要送给一个特别的人。”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起哄的口哨声。 温晚星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聚光灯亮起，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抱着吉他，坐在了舞台中央。她长发披肩，眉眼明媚，正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才女苏晴。 苏晴拨动琴弦，清澈的歌声缓缓流淌出来。是一首很温柔的情歌，歌词里满是少女的心事。 温晚星听着听着，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因为她看见，苏晴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评委席上的陆屿身上。 歌声落下，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苏晴放下吉他，拿起话筒，目光灼灼地看着陆屿，声音清亮又勇敢：“陆屿，我喜欢你。从高一入学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看台上的学生们都疯了，尖叫着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温晚星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陆屿。 他站在评委席上，被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有些措手不及。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嘴角，似乎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然后，在全场的欢呼声中，陆屿点了点头。 那一刻，温晚星觉得，周围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她听不见起哄的尖叫，听不见风吹过的声音，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沉重得像要裂开。 林晓棠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晚星，你没事吧？” 温晚星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看着舞台上的苏晴，笑得一脸灿烂，朝着陆屿的方向跑去。她看着陆屿伸出手，牵住了苏晴的手。 他们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般配得像一幅精心绘制的画。 那一瞬间，温晚星终于明白，她和陆屿之间，从来都不是一点点距离。 而是，一个在云端，一个在尘埃里。 她的那颗糖，碎了。 碎在深秋的风里，悄无声息。 第11章 草稿纸上的侧脸，不敢署名 校园文化节后，陆屿和苏晴在一起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明德中学。 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有人在讨论他们。 “你听说了吗？陆屿和苏晴在一起了！郎才女貌，太配了！” “苏晴好勇敢啊，居然敢当着全校的面告白！” “我昨天看见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陆屿还给苏晴剥虾呢！” 每一句议论，都像一根针，扎在温晚星的心上。 她开始刻意避开陆屿。 不再在课间跑到走廊看风景，不再在食堂刻意排到他附近的队伍，甚至连体育课，都找借口留在教室里。 她怕看见他和苏晴走在一起的样子，怕看见他看向苏晴时，眼里的笑意。 那种笑意，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温晚星的成绩，开始一落千丈。 班主任找她谈了好几次话，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只是摇着头，说“没事”。 她能有什么心事呢？ 不过是，一场无人知晓的暗恋，走到了尽头。 晚自习的教室里，很安静。 温晚星坐在最后一排，手里拿着一支笔，却对着数学试卷，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前排。 那里，曾经是陆屿的座位。 现在，他已经搬到了教室的另一边，和苏晴成了同桌。 温晚星看着他们的背影，苏晴正低着头，和陆屿说着什么，陆屿侧着头，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伸手，揉了揉苏晴的头发。 那样亲昵的动作，刺得温晚星的眼睛，有些发酸。 她低下头，拿起笔，在草稿纸的背面，开始描摹陆屿的侧脸。 她记得他的眉骨，很高；记得他的眼睛，很亮；记得他的鼻梁，很挺；记得他的嘴角，上扬时的弧度。 一笔一划，像刻在心上一样。 很快，一个清晰的侧脸，就出现在了草稿纸上。 和记忆里的陆屿，一模一样。 温晚星看着那张画，手指轻轻拂过纸面上的线条，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 她多想，在这张画的旁边，写上自己的名字。 写上，温晚星喜欢陆屿。 可是，她不敢。 她怕这份喜欢，会打扰到他的幸福。 她怕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身边，会显得格外突兀。 温晚星拿起笔，在草稿纸的角落，画了一颗小小的星星。 很小，很不起眼。 像她的人一样。 她把那张草稿纸，小心翼翼地撕下来，折成一个小小的方块，放进了日记本的夹层里。 日记本里，还有她写的那些关于陆屿的心事。 现在看来，那些文字，都像一个笑话。 窗外的风，吹得梧桐叶簌簌作响。 温晚星看着窗外的夜色，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有些喜欢，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结果。 第12章 他的获奖名单，她的默默鼓掌 十二月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人缩紧了脖子。 明德中学的年度表彰大会，在学校的大礼堂举行。 陆屿又获奖了。 这次是全国物理竞赛的一等奖。 当校长念出他的名字时，整个大礼堂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温晚星坐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看着陆屿走上领奖台。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校服，手里拿着奖状和奖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台下的苏晴，笑得格外灿烂，用力地拍着手。 温晚星也跟着拍着手。 她的掌声很轻，被淹没在周围的欢呼声里。 没有人知道，她比谁都希望他能获奖。 没有人知道，为了能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她曾经熬夜刷题，曾经在图书馆里啃着最难的物理题。 只是现在，这些努力，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陆屿站在领奖台上，发表获奖感言。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大礼堂。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老师，感谢我的父母，还要感谢……我的女朋友，苏晴。” 他转过头，看向台下的苏晴，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苏晴的脸，瞬间红透了，嘴角扬起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台下又响起一阵起哄的口哨声。 温晚星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她看着台上的陆屿，看着他和苏晴四目相对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发慌。 表彰大会结束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大礼堂。 温晚星落在最后面，看着陆屿牵着苏晴的手，走在人群的最前面。 有同学围上去，恭喜陆屿获奖。陆屿笑着和他们说着话，苏晴站在他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一脸的幸福。 温晚星默默地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抬头看向天空，灰蒙蒙的，看不见一丝阳光。 她想起高二开学的时候，她的物理成绩很差。有一次物理课，老师让她站起来回答问题，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全班同学都哄堂大笑。 那时候，陆屿就坐在她的斜前方。他没有笑，只是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没有嘲笑，没有鄙夷，只有淡淡的平静。 就是那一眼，让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物理学好。 她买了厚厚的物理辅导书，每天熬夜刷题。遇到不懂的问题，她不敢去问老师，也不敢去问同学，只能自己对着答案，一点点地琢磨。 她的物理成绩，一点点地提高。 她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就能离他近一点。 现在看来，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陆屿的世界里，从来都不缺优秀的人。 而她，只是最普通的那一个。 温晚星走到一棵梧桐树下，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地上的落叶，忽然蹲下身，捂住了脸。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落在冰冷的落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原来，暗恋，真的是一场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第13章 分班后的距离 高二下学期，明德中学开始文理分班。 陆屿选了理科。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的物理和数学成绩，都是全校顶尖的。 苏晴也选了理科。 她要和陆屿，在同一个班级。 温晚星站在分班公告栏前，看着上面的名单。 高一（一）班的理科班，陆屿和苏晴的名字，紧紧地挨在一起。 而她的名字，在高一（三）班的文科班。 隔着长长的走廊，隔着两个不同的世界。 温晚星的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她曾经想过，选理科，和他在同一个班级。 可是，她的理科成绩，终究还是不够好。 更何况，现在的他，身边已经有了苏晴。 她去了理科班，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是，看着他们成双成对，徒增自己的烦恼罢了。 分班后的第一天，温晚星走进了新的教室。 陌生的同学，陌生的老师，陌生的环境。 她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着窗外。 对面的教学楼，就是理科班的教室。 她知道，陆屿就在那里。 只是，她看不见他。 课间的时候，她再也不会跑到走廊上看风景了。 因为，她怕看见他和苏晴，一起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说着悄悄话。 她怕看见他，给苏晴递水，给苏晴整理头发。 那些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画面，现在，都成了她的噩梦。 温晚星开始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她每天最早来到教室，最晚离开。她把厚厚的文科辅导书，翻了一遍又一遍。她的成绩，开始一点点地回升。 班主任很欣慰，说她是“文科班的黑马”。 只有温晚星自己知道，她这么努力，不过是想麻痹自己。 麻痹自己不去想陆屿，不去想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偶尔，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她会遇见陆屿和苏晴。 他们总是手牵着手，有说有笑。 每次遇见，温晚星都会低下头，加快脚步，从他们的身边，匆匆走过。 她不敢抬头看他。 怕看见他眼里的温柔，怕看见自己眼里的落寞。 有一次，她走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同学，手里的餐盘掉在了地上。饭菜洒了一地，很狼狈。 她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收拾着。 就在这时，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停在了她的面前。 温晚星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抬起头，看见陆屿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手里，牵着苏晴的手。 “你没事吧？”陆屿问。 声音还是那样的低沉，那样的好听。 温晚星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她赶紧摇了摇头，小声地说：“没事，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 说完，她捡起地上的餐盘，狼狈地跑开了。 她没有看见，陆屿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也没有听见，苏晴在他的身边，小声地说：“这个女生，好像总是躲着我们。” 温晚星跑到食堂的角落里，放下餐盘，大口地喘气。 她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烫。 眼泪，又快要掉下来了。 原来，即使分班了，即使隔得很远，她还是会为他，心跳加速。 第14章 雨夜的伞，他给了别人 三月的天，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下午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放学的时候，却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温晚星站在教学楼的门口，看着外面的雨幕，有些发愁。 她又没带伞。 林晓棠今天请假了，没有人陪她一起等雨停。 她抱着书包，靠在墙上，看着雨水顺着屋檐流下来，形成一道水帘。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陆屿。 他和苏晴一起，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陆屿的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伞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 苏晴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身边，笑得一脸幸福。 温晚星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把伞。 她想起去年十一月的那个雨天，也是这样的倾盆大雨。陆屿也是撑着这把伞，送她到校门口。 那是她和他，最靠近的一次。 也是她，最难忘的一次。 可是现在，这把伞，撑在了他和苏晴的头顶。 温晚星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发慌。 她看着陆屿和苏晴，慢慢地走进雨幕里。 陆屿的脚步很慢，很稳。他把伞，大部分都倾向了苏晴的那边。自己的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 苏晴似乎察觉到了，伸手想把伞往他那边推。 陆屿摇了摇头，笑着说了句什么。 苏晴的脸，瞬间红了，然后，她靠得他更近了。 他们的背影，在雨幕里，渐渐模糊。 温晚星看着那个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着。 雨水还在哗哗地下着。 打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像她破碎的心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 温晚星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抱着书包，冲进了雨幕里。 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打在她的身上。 很冷。 可是，她的心，更冷。 她一路跑着，任凭雨水打湿她的头发，打湿她的衣服。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跑到家门口，才停下脚步。 她推开门，妈妈看见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晚星，你怎么淋成这样？没带伞吗？” 温晚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 她想起陆屿撑着伞，送她到校门口的那天。 那天的雨，也是这么大。 那天的他，也是这么温柔。 只是，现在，他的温柔，再也不会属于她了。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温晚星躺在床上，听着雨声，渐渐睡着了。 梦里，她又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梧桐道上，朝着她，微微一笑。 第15章 日记本被翻看的恐慌 自从淋雨之后，温晚星就生病了。 发了高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两天。 妈妈很担心，每天都给她熬粥，给她喂药。 温晚星的心里，却空荡荡的。 她甚至希望，自己能一直病下去。 这样，就不用去学校，不用看见陆屿和苏晴，不用听见那些关于他们的议论。 病好的那天，阳光很好。 温晚星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梧桐，长出了嫩绿的新叶。 春天，来了。 可是，她的春天，却早就过去了。 她伸手，想从书包里拿出日记本，写点什么。 却发现，日记本不见了。 温晚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翻遍了书包，翻遍了书桌，都没有找到。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妈妈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晚星，喝点水吧。” 温晚星抬起头，看着妈妈，声音有些发颤：“妈，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日记本？天蓝色封面的那个。” 妈妈点了点头：“哦，那个本子啊，我昨天给你收拾书包的时候，看见掉在地上了，就帮你捡起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了。” 温晚星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客厅的茶几上？ 那岂不是，谁都能看见？ 她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就冲进了客厅。 果然，她的日记本，正安安静静地放在茶几上。 而且，日记本的封面，是敞开的。 温晚星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她冲过去，一把拿起日记本。 她看见，日记本里的那几张画着陆屿侧脸的草稿纸，正露在外面。 还有那些写满了陆屿名字的字迹，也清晰可见。 温晚星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抬起头，看向妈妈。 妈妈正站在她的身后，脸上带着一丝担忧：“晚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那个本子里，写的都是……” “妈！”温晚星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你为什么要看我的日记本？” 妈妈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昨天捡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翻到了。晚星，你喜欢那个叫陆屿的男生，对不对？” 温晚星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她转过身，背对着妈妈，肩膀微微耸动着。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的秘密，被发现了。 那个藏在日记本里的，关于陆屿的秘密。 妈妈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晚星，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可是，你现在是高二，最重要的是学习。那个男生，好像已经有女朋友了，对不对？” 温晚星点了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那你就要学会放下。”妈妈的声音，很温柔，“我们家晚星，这么好，值得更好的人。” 温晚星没有说话。 她知道妈妈说的是对的。 可是，放下，哪有那么容易？ 那段藏在日记本里的心事，是她整个青春里，最珍贵的回忆。 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温晚星拿着日记本，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关上门，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然后，她翻开日记本，看着那些写满了陆屿名字的字迹，看着那些画着他侧脸的草稿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她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最底层，然后，用一把锁，锁了起来。 她想，这样，就没有人能看见她的秘密了。 可是，她心里的那个秘密，却像生了根一样，再也拔不掉了。 第16章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 六月的风，带着盛夏的燥热，吹得人昏昏欲睡。 距离高考，只剩下最后一个月。 明德中学的校园里，到处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黑板上的倒计时牌，数字一天天减少。 学生们都在埋头苦读，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温晚星也不例外。 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 每天，她都是最早来到教室，最晚离开。她把厚厚的复习资料，翻了一遍又一遍。她的成绩，稳定在文科班的前十名。 班主任说，以她的成绩，考上一所不错的本科院校，是没有问题的。 温晚星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曾经，她努力学习，是为了能和陆屿考上同一所大学。 现在，她努力学习，只是为了，不辜负妈妈的期望，不辜负自己的青春。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如期而至。 考场是按照成绩排名来分的。 温晚星被分在了第一考场。 而陆屿，也在第一考场。 坐在她的斜前方。 考试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分发试卷。 温晚星接过试卷，深吸一口气，开始答题。 她的笔尖，在试卷上飞快地划过。 可是，她的目光，却总是忍不住，飘向斜前方的陆屿。 他还是那样，脊背挺直，认真地答题。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发顶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温晚星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她赶紧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专注于试卷。 考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温晚星忽然觉得有些头晕。 大概是最近熬夜太多，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就在这时，监考老师走了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同学，认真答题，不要东张西望。” 温晚星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她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陆屿。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考场。 温晚星落在最后面，收拾着自己的文具。 陆屿也走了过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的签字笔。 他停下脚步，看着温晚星，忽然开口：“你没事吧？刚才看你揉太阳穴，是不是不舒服？” 温晚星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抬起头，对上陆屿的目光。 他的眼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关切。 温晚星的脸，更红了。 她赶紧摇了摇头，小声地说：“没事，谢谢。” 陆屿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温晚星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考场门口。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暖意。 原来，他还是会注意到她。 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 温晚星拿起自己的书包，走出了考场。 阳光很烈，照在她的脸上。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空很蓝，飘着几朵白云。 温晚星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高考，就要来了。 这场青春里的暗恋，也要画上句号了。 第17章 毕业照里的角落身影 高考前的最后一周，明德中学组织全体高三学生，拍毕业照。 那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学生们都穿着整齐的校服，脸上带着既兴奋又不舍的笑容。 温晚星站在文科班的队伍里，看着身边的同学，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毕业旅行，讨论着未来的大学。 她的心里，却空荡荡的。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理科班的队伍。 陆屿站在队伍的最前排，身边站着苏晴。 他们穿着同款的校服，站在一起，格外般配。 摄影师拿着相机，喊着：“同学们，靠近一点！笑一笑！” 学生们都扬起了笑容。 温晚星也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 她站在文科班队伍的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 她知道，在那张毕业照里，她的身影，会很小，很不起眼。 就像她的人一样。 摄影师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 定格了整个高三的青春。 拍完全班合照后，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的，互相拍照留念。 温晚星看着他们，心里有些羡慕。 她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除了林晓棠。 可是林晓棠，今天请假了。 她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看着热闹的人群。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走了过来，笑着对她说：“温晚星，我们一起拍张照吧？” 温晚星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男生举起手机，和她一起，对着镜头，露出了笑容。 拍完照后，男生说了句“毕业快乐”，然后就跑开了。 温晚星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原来，她也不是那么孤单。 她拿出手机，翻看着刚才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笑得有些勉强。 但至少，是笑着的。 她抬起头，又看向了陆屿的方向。 他正和苏晴，还有几个朋友，一起拍照。 苏晴靠在他的身边，笑得一脸灿烂。 陆屿的手里，拿着手机，正举着镜头。 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俊。 温晚星看着他，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陆屿，毕业快乐。” 这句话，很轻，很轻。 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她知道，拍完这张毕业照，他们就真的，要毕业了。 以后，或许，再也不会见面了。 温晚星的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她转过身，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像她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第18章 火车站的告别，他不知道 高考结束的那天，明德中学的校园里，到处都是欢呼雀跃的声音。 学生们扔掉了手里的复习资料，扔掉了沉重的书包，脸上洋溢着解脱的笑容。 温晚星也笑了。 只是，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淡淡的不舍。 她和几个同学，一起收拾着教室的东西。 看着空荡荡的课桌，看着黑板上还没来得及擦掉的倒计时，看着墙上贴着的奖状。 心里，五味杂陈。 三年的高中时光，就这样，结束了。 收拾完东西，温晚星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她没有和同学们一起去聚餐，而是一个人，朝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她要回老家，帮妈妈干点活。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了陆屿。 他和苏晴一起，站在梧桐道上。 苏晴的手里，拿着一张录取通知书。 是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学。 陆屿的手里，也拿着一张录取通知书。 和苏晴的，是同一所大学。 温晚星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果然，他们要一起，去北京了。 她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他们。 苏晴正兴奋地说着什么，陆屿侧着头，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样亲昵的动作，刺得温晚星的眼睛，有些发酸。 她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她怕被他们看见。 怕看见他们眼里的幸福，怕看见自己眼里的落寞。 走到火车站的时候，人很多。 温晚星挤在人群里，买了一张回老家的火车票。 她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看着窗外。 火车缓缓地驶进站台。 温晚星站起身，准备检票。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林晓棠打来的。 “晚星，你在哪呢？我们都在聚餐，就差你了！”林晓棠的声音，很兴奋。 “我在火车站，准备回老家了。”温晚星说。 “啊？怎么这么突然？”林晓棠有些失望，“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就回来。”温晚星说。 “好吧。”林晓棠叹了口气，“对了，刚才我看见陆屿和苏晴了，他们考上同一所大学了，真羡慕。” 温晚星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嗯，我知道了。”她说。 “晚星，你别难过。”林晓棠的声音，很温柔，“你那么好，一定会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的。” “谢谢你，晓棠。”温晚星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客气。”林晓棠说，“一路顺风。” 挂了电话，温晚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擦了擦眼泪，然后，拿起书包，朝着检票口走去。 火车缓缓地开动了。 温晚星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点点地向后倒退。 看着明德中学的轮廓，渐渐模糊。 看着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她知道，这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一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告别。 陆屿，再见了。 再见了，我的青春。 再见了，我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火车越开越快。 窗外的风，吹得梧桐叶簌簌作响。 温晚星看着窗外的天空，轻轻地，说了一句：“陆屿，祝你幸福。” 这句话，被风吹散在空气里。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第19章 大学的新生活，旧的影子 九月的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吹进了温晚星所在的那所普通本科院校的校门。 报道那天，她拖着不算太大的行李箱，穿梭在熙熙攘攘的新生人群里。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也没有对新生活的雀跃，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着，空落落的。 她被分到了中文系，一个女生占大多数的专业。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另外三个室友都很热情，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自己的高中趣事，讨论着学校的社团和美食。 温晚星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着窗外的香樟树，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开学后的日子，按部就班地展开。军训、选课、社团招新、第一次专业课……周围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可温晚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会在食堂打饭时，下意识地看向队伍前面，好像还能看见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和身边的女生相视而笑；她会在路过篮球场时，停下脚步，目光追着那些跳跃的身影，直到确认没有那个熟悉的五号球衣，才缓缓移开；她甚至会在图书馆里，看见一本封面是蓝色的物理竞赛书，心脏猛地抽痛一下。 那些关于陆屿的影子，像细密的针，藏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不经意间，就会刺得她生疼。 室友们很快发现了她的安静，也察觉到了她偶尔的走神。一次卧谈会，睡在对床的女孩小心翼翼地问：“晚星，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总看你一个人发呆。” 温晚星愣了愣，扯出一个浅浅的笑：“没有啊，就是有点想家。” 这个借口，她用了很多次。 她加入了学校的文学社，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听说文学社的活动地点，在图书馆的三楼——和明德中学图书馆的三楼，一模一样。 她会在文学社活动结束后，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阅览室里，看着窗外的夕阳，想起那个和陆屿一起打扫卫生的下午。夕阳的余晖洒在书架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叠，让她恍惚觉得，好像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那个少年，正站在书架旁，低头擦拭着书脊。 只是，一回头，只有满室的寂静。 大学的第一个学期，温晚星很少主动说话，也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她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泡图书馆和写日记上。日记本换了一本新的，封面还是天蓝色，只是扉页上，再也没有写过那个名字。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点开那个沉寂了很久的高中同学群，往上翻着聊天记录，看着有人提起陆屿的名字，说他在名牌大学里依旧耀眼，拿了奖学金，和女朋友的感情依旧很好。 每看一次，她的心就会冷一分。 她知道，她和陆屿的世界，早就隔着千山万水了。 第20章 偶尔听到的，关于他的消息 大学的日子，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温晚星渐渐习惯了没有陆屿的生活。她开始尝试着和室友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逛夜市，一起去看学校的文艺汇演。她的话慢慢多了起来，脸上也偶尔会露出真心的笑容。 只是，她还是会下意识地避开所有和陆屿有关的话题。 室友们都以为，她心里的那点心事，是因为想家，或者是不适应大学生活。只有温晚星自己知道，她是在刻意地，把那个名字，从自己的生活里，一点点剔除。 大二那年的寒假，高中同学组织了一场聚会。温晚星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去。她怕遇见陆屿，怕看见他和苏晴站在一起的样子，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会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轰然倒塌。 聚会结束后，林晓棠给她打了个电话，语气里带着惋惜：“晚星，你没来真的太可惜了，好多同学都好久没见了。” 温晚星握着手机，手指微微收紧：“我有点事，走不开。” “对了，”林晓棠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今天陆屿和苏晴也来了。他们俩还是那么般配，听说已经见过双方父母了，毕业就打算订婚呢。” “是吗？”温晚星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只有她自己知道，握着手机的手，已经冰凉。 “嗯。”林晓棠说，“陆屿现在越来越优秀了，在学校里是学生会主席，还参加了好几个科研项目。对了，他还问起你来着，问你怎么没来。” 温晚星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问起她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她平静的心湖，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他还说什么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说什么了，”林晓棠说，“就是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就被其他同学拉去喝酒了。” 温晚星“哦”了一声，心里的那点涟漪，慢慢平息下去。 也是，不过是随口一问。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同班同学，一个连名字都可能记不太清的，坐在角落的女生。 挂了电话，温晚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雪，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纷纷扬扬的，落在窗台上，积起薄薄的一层。 她想起高中时的那个雪天，陆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操场上和同学们打雪仗。他笑得眉眼弯弯，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比雪还要耀眼。 那是她记忆里，关于他的，最温暖的画面。 只是现在，那个画面，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冰冷而遥远。 第21章 胃病与失眠，悄然袭来 大三那年，温晚星的身体，开始慢慢垮掉。 最先出现的症状，是失眠。 夜里总是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回放着高中时的那些画面。梧桐道上的白衬衫，篮球场上的欢呼声，图书馆三楼的夕阳，还有那个雨天，他撑着的黑色的伞。 越想，心里就越难受，越难受，就越睡不着。 后来，失眠变成了常态。她开始依赖褪黑素，可效果越来越差。黑眼圈越来越重，脸色也变得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得不像样子。 紧接着，胃病也找上了门。 大概是因为经常熬夜，三餐不规律，有时候忙起来，一天只吃一顿饭。最先开始是胃疼，隐隐约约的，疼起来的时候，她就蜷缩在床上，用手捂着肚子，冷汗直流。 后来，胃疼变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候疼得厉害，连课都上不了。室友们都劝她去医院看看，她总是笑着说“没事，老毛病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不敢去。 她怕查出什么不好的结果，怕自己连这平淡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她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低落。 以前，她还能勉强挤出笑容，和室友们说说笑笑。后来，她越来越沉默，经常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下午。有时候，看着窗外的天空，眼泪会毫无征兆地掉下来。 室友们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强行拉着她去了学校的心理咨询室。 心理咨询师是个很温柔的女老师，和她聊了很久。末了，老师看着她，轻声说：“同学，你心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事？长期压抑的情绪，会压垮身体的。” 温晚星看着老师，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 说她喜欢了一个男生整整五年，从高中到大学？说那个男生从来不知道她的心意，还和别的女生甜甜蜜蜜？说她的青春，就是一场盛大而隐秘的暗恋，最后却落得一无所有？ 这些话，她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从心理咨询室出来后，温晚星的情绪，没有变好，反而更糟了。 她开始频繁地请假，躲在宿舍里，拉上窗帘，把自己关在黑暗里。 胃药和褪黑素，成了她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东西。 她的日记本，已经很久没有翻开过了。她怕一翻开，那些尘封的心事，就会汹涌而出，把她彻底淹没。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她只知道，心里的那片星空，正在一点点地，沉下去。 第22章 同学群里的婚礼请柬 大四那年的春天，温晚星的身体，稍微好了一点。 她开始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也开始学着，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她报名了教师资格证的考试，每天泡在图书馆里刷题，日子虽然平淡，却也充实。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那天，沉寂了很久的高中同学群，突然炸开了锅。 温晚星本来没打算点开，只是手机一直在震动，她才随手划开了屏幕。 然后，她就看见了，群里那张被刷屏的，红彤彤的婚礼请柬。 请柬的封面，印着烫金的“囍”字。 请柬的照片上，一对新人笑得格外灿烂。 新郎是陆屿，新娘是苏晴。 照片里的陆屿，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眉眼俊朗，比高中时，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苏晴穿着洁白的婚纱，依偎在他的身边，眼里的幸福，快要溢出来。 请柬的下方，写着婚礼的日期和地点——六月十八日，在本市最好的酒店。 群里的同学们，都在刷屏祝福。 “恭喜陆屿！恭喜苏晴！”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终于等到你们结婚了！一定要幸福啊！” 温晚星的手指，停留在屏幕上，微微颤抖。 她看着那张照片，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般配得像一幅画。 心里的那根弦，在这一刻，彻底断了。 她退出了同学群，把手机扔在一边，蜷缩在床上，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疼得她冷汗直流，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知道，这场婚礼，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的。 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在婚礼现场，哭出声来。 她怕自己会像个笑话一样，看着自己喜欢了整整六年的男生，牵着别的女生的手，许下一生的诺言。 她更怕，自己会忍不住，问他一句——你还记得那个，曾经坐在教室角落的，叫温晚星的女生吗？ 她把手机关机，拉上窗帘，把自己关在黑暗里。 窗外的桂花，又开了，甜香弥漫。 可温晚星的心里，却像被灌满了冰水，冷得刺骨。 她知道，这场暗恋，是真的，要结束了。 第23章 那个没有出席的婚礼 六月十八日，是陆屿和苏晴结婚的日子。 那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温晚星没有去参加婚礼。 她一个人，坐在宿舍的阳台上，看着楼下的香樟树，看了整整一天。 室友们都去参加婚礼了，临走前，她们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温晚星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说“我还有点题没刷完”。 她们不知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多疼。 手机被她调成了静音，放在口袋里，震动了无数次。她知道，是同学们在群里发婚礼的照片和视频。 她不敢看。 她怕看见陆屿穿着西装的样子，怕看见他给苏晴戴戒指的样子，怕看见他们交换誓言的样子。 那些画面，光是想想，就足以让她溃不成军。 中午的时候，她煮了一碗面，放了两个鸡蛋。 面很咸，鸡蛋也煮老了，可她还是一口一口地，吃完了。 胃里，依旧隐隐作痛。 她想起高中时的那个雨天，陆屿撑着伞，送她到校门口。伞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那是她和他，最靠近的一次。 也是她，最难忘的一次。 下午的时候，她收到了林晓棠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婚礼现场布置得格外漂亮，到处都是鲜花和气球。陆屿牵着苏晴的手，站在台上，对着台下的宾客，说着誓词。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好听。 他说：“苏晴，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往后余生，我会永远爱你。”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温晚星看着视频里的陆屿，看着他眼里的温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按下了暂停键，把视频删掉，然后，把手机关机。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了那个尘封了很久的，天蓝色的日记本。 日记本的扉页，已经泛黄了。上面写满了陆屿的名字，还有那些，青涩而执拗的心事。 她翻到最后一页，拿起笔，写下了一行字： “陆屿，祝你新婚快乐。” 写完，她合起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最底层。 然后，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夕阳的余晖，洒了进来，落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楼下，传来了室友们的欢笑声。她们应该是参加完婚礼，回来了。 温晚星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浅浅的笑。 都结束了。 真的，都结束了。 第24章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婚礼过后，温晚星的身体，彻底垮掉了。 她开始持续性的胃疼，疼起来的时候，蜷缩在床上，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失眠也越来越严重，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室友们吓坏了，强行把她送进了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的那天，温晚星一个人坐在医生的办公室里。 医生看着她，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同学，你这是长期饮食不规律，加上情绪压抑，导致的胃溃疡穿孔，还有中度抑郁。必须立刻住院治疗。” 温晚星看着诊断书，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刺在她的心上。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平静地问：“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愣了愣，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一阵发酸：“你别想太多，积极配合治疗，还是有希望的。” 温晚星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没有说话。 她知道，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 那些被压抑的情绪，那些失眠的夜晚，那些疼得冷汗直流的时刻，早就把她的身体，掏空了。 她办理了住院手续。 病房里很安静，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妈妈从老家赶了过来，看着她苍白的脸，哭得泣不成声：“晚星，你怎么这么傻啊？有什么事，你怎么不跟妈妈说啊？” 温晚星看着妈妈，心里一阵愧疚。她伸出手，轻轻擦去妈妈脸上的泪水：“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住院的日子，枯燥而漫长。 温晚星每天都要打针，吃药，做各种各样的检查。身体上的疼痛，和心里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她苦不堪言。 她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有一天，她让妈妈把那个天蓝色的日记本，带了过来。 她躺在病床上，一页一页地，翻着日记本。 从高一那年的盛夏，到大学的毕业季。 那些关于陆屿的心事，那些偷偷写下的名字，那些画着他侧脸的草稿纸，都像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回放。 她翻到最后一页，看着那行“陆屿，祝你新婚快乐”，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拿起笔，在那行字的下面，又写下了一行字： “陆屿，我的青春，全是你。只是，我的青春，到此为止了。” 写完，她放下笔，合起日记本。 窗外的夕阳，正缓缓落下。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高中时，图书馆三楼的那场夕阳。 温晚星看着窗外的晚霞，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想，这样，也挺好的。 第25章 深秋的急病，再也没有醒来 九月，温晚星出院了。 她的身体，依旧很虚弱。医生嘱咐她，要好好休养，保持心情愉快，定期复查。 她回到了老家，住在妈妈的身边。 妈妈每天都给她熬粥，炖鸡汤，变着花样给她补充营养。温晚星也很听话，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按时睡觉。 她的脸上，偶尔会露出笑容。 只是，笑容里，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 她开始学着，和自己和解。 她不再刻意地回避陆屿的名字，也不再刻意地想起那些往事。她会坐在院子里，看着妈妈打理花草，听着隔壁的小孩嬉笑打闹，日子平淡而安稳。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深秋的那个夜晚。 那天，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 温晚星很早就睡下了。 半夜，她被一阵剧烈的胃疼疼醒。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疼。 她蜷缩在床上，冷汗直流，疼得几乎喘不过气。她想喊妈妈，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的意识，开始一点点地模糊。 她看见，妈妈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给她熬粥。 她看见，林晓棠坐在她的床边，叽叽喳喳地说着高中的趣事。 她还看见，陆屿穿着白衬衫，站在梧桐道上，朝着她，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温晚星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想，真好啊。 终于，可以不用再疼了。 终于，可以不用再失眠了。 终于，可以，放下了。 她的手，无力地垂落。 眼睛，缓缓地闭上。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 淅淅沥沥的，像一首温柔的安眠曲。 深秋的风，卷着梧桐叶的碎影，吹进了窗户。 天蓝色的日记本，静静地放在床头柜上。 最后一页的字迹，被窗外的月光，照得格外清晰。 温晚星，再也没有醒来。 第26章 她的葬礼，无人知晓的暗恋 温晚星的葬礼，办得很简单。 只有妈妈，还有几个亲戚，以及林晓棠。 林晓棠哭得泣不成声，她握着温晚星的手，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晚星，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妈妈站在一旁，已经哭干了眼泪，整个人都憔悴得不成样子。 葬礼那天，依旧下着小雨。 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 没有哀乐，没有花圈，只有一片寂静。 温晚星躺在冰冷的棺材里，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像高中时的苏晴一样，干净而明媚。 林晓棠把那个天蓝色的日记本，放进了棺材里。 她知道，这本日记本，是温晚星最珍贵的东西。 里面藏着她的青春，藏着她的心事，藏着她那场，无人知晓的暗恋。 葬礼结束后，林晓棠回了一趟学校。 她把温晚星的死讯，告诉了高中同学群里的人。 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很久，才有同学小心翼翼地问：“温晚星？是不是那个，坐在教室角落的，很安静的女生？” 林晓棠看着这句话，眼泪，又掉了下来。 是啊，就是那个坐在教室角落的女生。 那个喜欢了陆屿整整六年的女生。 那个把他的名字，写满了日记本的女生。 那个到死，都没有说出口的女生。 她想在群里，把温晚星的心事，告诉所有人。 想告诉陆屿，有一个叫温晚星的女生，曾经那样热烈地喜欢过他。 想告诉陆屿，他的白衬衫，他的篮球，他的笑容，都曾是她的整个青春。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说。 她怕打扰到温晚星的安宁。 也怕，给陆屿的生活，带来困扰。 她只是在群里，发了一句：“温晚星走了，很安静。” 然后，她退出了同学群。 群里的同学们，都在沉默。 没有人知道，那个坐在教室角落的女生，曾经有过怎样的心事。 也没有人知道，她的青春，是一场怎样盛大而隐秘的暗恋。 雨，还在下着。 淅淅沥沥的，像是在为那个，叫温晚星的女生，送行。 第27章 多年后，他的红眼眶，晚星已沉 十年后。 陆屿的生活，过得很安稳。 他和苏晴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名字叫陆念。他在一家外企做高管，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他很少想起高中时的事情，偶尔想起，也只是模糊的片段。 梧桐道上的阳光，篮球场上的欢呼声，图书馆里的夕阳。 还有，一个模糊的，坐在教室角落的女生的身影。 他记不清那个女生的名字了，只记得，她很安静，总是低着头，写字很工整。 他也记得，有一次，他在食堂里，看见她不小心打翻了餐盘，狼狈地蹲在地上收拾。他想上前帮忙，却被身边的苏晴拉住了。 他还记得，有一次模拟考，他看见她揉着太阳穴，脸色苍白。他问了她一句“你没事吧”，她红着脸摇了摇头，然后匆匆跑开了。 他甚至记得，自己的笔袋里，有一个木质的书签，上面刻着一行字：“愿你遍历山河，觉得人间值得。” 他忘了这个书签是谁送的，只记得，是在他生日那天，在课桌抽屉里发现的。 这些片段，像散落的珠子，零星地，藏在他的记忆里。 直到那天，高中同学组织了一场十周年聚会。 陆屿带着苏晴，一起去了。 聚会上，同学们都在聊着各自的生活，聊着高中时的趣事。气氛很热烈。 酒过三巡，有人提起了温晚星。 是一个和温晚星同宿舍的女生，她说：“你们还记得温晚星吗？那个很安静的女生，她……她十年前就走了。” 陆屿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中。 “温晚星？”他皱着眉，努力地回忆着这个名字，“是那个，坐在教室角落的女生？” “是啊。”那个女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她那时候，身体就不好，好像是胃溃疡穿孔，还有抑郁。走的时候，才二十一岁。” 陆屿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起了那个打翻餐盘的下午，想起了那个脸色苍白的模拟考，想起了那个刻着字的木质书签。 一些模糊的片段，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对了，”林晓棠突然开口，她看着陆屿，眼神复杂，“陆屿，你还记得吗？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大扫除，你和温晚星被分在一组，打扫图书馆三楼。” 陆屿愣了愣，点了点头。 他当然记得。 那个下午，夕阳很美。 那个女生，很安静。 她拖地的时候，很认真，地板被她拖得干干净净，能倒映出人影。 他还和她说过话，问她喜欢看什么书。 她说，她喜欢看言情的。 “还有，”林晓棠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那个木质书签，是温晚星送你的。她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给你买的。她喜欢你，喜欢了整整六年。” 陆屿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酒水洒了一地。 他怔怔地看着林晓棠，脑子里一片空白。 喜欢了他整整六年？ 那个坐在教室角落的女生？ 那个连话都不敢和他说的女生？ 他想起了那个日记本。 林晓棠说，温晚星的日记本里，写满了他的名字。 写满了，她的整个青春。 他想起了，他结婚的那天。 温晚星没有来。 原来，不是她不想来。 是她，来不了了。 陆屿站在喧闹的包厢里，看着窗外的夜空。 夜空里，没有星星。 只有一片，沉沉的墨色。 他的眼眶，慢慢红了。 他想起来了。 那个女生的名字，叫温晚星。 温暖的温，夜晚的晚，星星的星。 他想起了，高中时的那个雨天，他撑着伞，送她到校门口。 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贴在脸颊上。 她的眼睛，很亮，像星星一样。 他想起了，她对他挥手的样子。 想起了，她转身时，嘴角的那抹浅浅的笑意。 原来，那是她，最后一次，对他笑。 陆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着。 周围的喧闹，仿佛都消失了。 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沉重得像要裂开。 他终于知道，那个坐在教室角落的女生，曾经那样热烈地，喜欢过他。 只是，他知道得太晚了。 太晚了。 窗外的风，吹得梧桐叶簌簌作响。 像是在说。 晚星，沉落了。 再也，不会亮了。 （完） 第28章 木质书签[番外] 陆屿是在搬家时翻出那个木质书签的。 女儿陆念正蹲在一堆旧书里翻找童话绘本，小手扒拉出一个积了薄尘的铁盒，脆生生地喊：“爸爸，这个盒子里是什么呀？” 陆屿放下手里的纸箱走过去，铁盒是他高中时用的，里面装着些零碎的小物件——褪色的篮球票根、泛黄的竞赛奖状、还有一支没墨的钢笔。他伸手拨开杂物，指尖触到一块温润的木头。 是那个书签。 刻着“愿你遍历山河，觉得人间值得”的木质书签，边角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圆滑，想来是当年常放在笔袋里的缘故。 陆念好奇地凑过来：“字真好看，爸爸，是谁送你的呀？” 陆屿的指尖顿了顿。 记忆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想起十七岁的那个生日，课桌抽屉里躺着一个没署名的信封，信封上画着一颗小小的星星。他打开时，只觉得书签的木质纹路细腻，字迹清秀，随手便放进了笔袋。 后来的日子里，他用它夹过物理竞赛题，夹过英语试卷，夹过苏晴递来的情书。他以为是某个同学的恶作剧，或是哪个暗恋者的小心思，却从未深究过。 直到同学聚会上，林晓棠红着眼眶说，那是温晚星送的。 那个总是坐在教室角落的女生，那个在图书馆三楼认真拖地的女生，那个雨天里被他撑着伞送到校门口，转身时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的女生。 原来，是她。 陆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是一个……很安静的姐姐送的。” 陆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跑去翻书了。 陆屿捏着书签，走到阳台。 窗外的梧桐叶正被秋风卷起，簌簌落下，像极了明德中学的那个深秋。他忽然想起，温晚星的名字，是温暖的温，夜晚的晚，星星的星。 书签上的字迹，一笔一划，温柔得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他终于明白，那句“愿你遍历山河，觉得人间值得”，是她藏了满腔的喜欢，说给自己听的。 风穿过阳台，带来一丝凉意。陆屿抬手，轻轻拂去书签上的灰尘。 “谢谢你。”他低声说。 谢谢那个叫温晚星的女生，曾把他当作青春里的光。 只是，他回应得太晚了。 太晚了。 第29章 日记本[番外] 林晓棠是在整理温晚星遗物时，再次翻开那个天蓝色日记本的。 医院的白色床单，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妈妈红肿的眼睛，都成了压在心头的石头。她坐在温晚星的房间里，指尖抚过日记本上细碎的白色小花，想起高中时，她偷偷翻开这本日记，看见满纸的“陆屿”时的惊讶。 那时候，她还拍着胸脯说要帮温晚星追到校草。 可后来，她看着温晚星躲在树影里看陆屿打球，看着她把矿泉水瓶攥得变形却不敢递出去，看着她在苏晴告白的那天，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是温晚星住院时写的。 字迹已经有些潦草，能看出落笔时的无力。 “今天的夕阳很好看，像图书馆三楼的那天。妈妈给我熬了粥，很香。我好像，有点撑不下去了。陆屿，祝你幸福。” 后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几乎要融进纸页里。 “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林晓棠的眼泪，滴落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 她想起温晚星高考结束后，在火车站给她打的那个电话。电话里，温晚星的声音很轻，她说：“晓棠，我好像，把我的青春，弄丢了。” 那时候，她还笑着安慰，说大学会有更好的人。 可她不知道，温晚星的青春，早就定格在了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身上。 林晓棠合起日记本，把它放进一个精致的木盒里。 她把木盒埋在了温晚星最喜欢的那棵梧桐树下。 梧桐叶簌簌落下，覆盖住木盒。 就像，覆盖住那场无人知晓的，盛大而隐秘的暗恋。 第30章 陆念的星星[番外] 陆念上初中的那年，学校组织去明德中学参观。 隔着十年的光阴，校园里的梧桐依旧枝繁叶茂，林荫道上的光斑碎碎点点，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陆念拉着陆屿的手，蹦蹦跳跳地问：“爸爸，你是不是在这里读过书呀？” 陆屿“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图书馆上。 三楼的窗户，被阳光照得透亮。 他仿佛又看见，那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正拿着拖把，认真地拖着地板。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爸爸，你看！”陆念忽然指着天空喊。 陆屿抬起头，看见一只风筝，正摇摇晃晃地飞在梧桐树梢。风筝是星星形状的，蓝白相间，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个日记本封面。 “星星风筝！”陆念兴奋地拍着手。 陆屿的眼眶，微微发热。 他想起那个叫温晚星的女生，想起她的日记本，想起她的书签，想起她最后那抹浅浅的笑意。 他蹲下身，摸了摸陆念的头，轻声说：“念念，你知道吗？天上的星星，有的时候会落下来。” 陆念歪着头，好奇地问：“落下来会怎么样呀？” “落下来的星星，会变成一个很温柔的人。”陆屿看着远方，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叹息，“她会把喜欢，藏在风里，藏在日记本里，藏在每一个，你看不见的角落。” 风卷起梧桐叶，吹过林荫道。 像是有人，在轻声说着再见。 再见，陆屿。 再见，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