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78:断亲后打猎和妹妹囤肉过冬》 第一章 救妹妹 “小贱人!我们家让你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你还敢偷东西!” “喂不熟的白狼眼,怎么不早点跟你爸妈一起死了?” 恶毒的话语充斥耳膜,也吵醒了江春。 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几块透着光的土瓦片,墙壁是熏黑的木头,身下是烂泥糊成的炕! 他皱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外面一阵哭喊。 “我没有偷东西!大娘,不是我!” 循声望去,下着雪的外面跪了个女孩,七八岁的模样,瘦瘦小小,乱成鸡窝的头发挡住了脸。 此时,她正被面前的女人用竹篾抽打。 “不是你还能有谁?这个家就你最馋?喂不饱的赔钱货!你爸妈那两个短命鬼也是,死了就死了,还留下两个累赘来拖累我们家,真是晦气!” 她边打边骂,唾沫星子横飞。 这一幕,意外的熟悉! 江春起身,直到看到那女孩的脸时,心底猛地一抽。 那是他的妹妹,江夏! 可,她不是五十年前就死了吗?怎么会… 难道他,重生了? 江春和江夏是亲兄妹。 上一世,爸妈离世后,两人都跟着大伯生活。 大伯本就有个儿子,70年代,家家户户都吃不起饭,平添了两张嘴,大伯一家很不乐意。 尤其是大伯母,每天明里暗里的辱骂,殴打他们。 江春还好,虽然时常遭受白眼,但到底是个十九岁的成年人了,大伯母张桂芬没有做的太过分! 而妹妹江夏就不同了,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孩,更加被欺负的体无完肤! 年仅九岁,每天不仅要劈柴烧火,洗衣做饭,还时常因为一点小事就没饭吃! 可江春是个混蛋! 他啥都不会,知道如果得罪了大伯一家,被赶出去只有饿死的份。 所以,明知江夏的遭遇,江春选择无视。 而就在上一世的这天,家里少了一个鸡蛋,本是大伯的儿子江建财吃的,可他硬要赖在江夏的身上。 江夏百口莫辩,一遍遍解释喊冤,却无人相信。 那一天,她被打的浑身是伤! 回到柴房,在询问江春是否相信自己时,江春却还在埋怨江夏的不懂事。 “咱们现在住在人家的房子里,就得识相点!要是被赶出去了都得饿死!” 这是他给她的回答! 也就是这句话后,心灰意冷的江夏跑出了家门。 第二天,村民们在父母的坟前找到了她被冻僵的尸体! 她死了!江春才如梦初醒! 意识到是自己的不信任逼死了世上最亲的人,江春百般悔恨,跟大伯一家断绝关系,毅然离家。 恰好赶上部队招兵,江春被看重,入了伍,不仅学了一身本事,还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学会了打猎,捕鱼。 他再也不会被饿死! 可,那个可怜的小姑娘,也不会再回来! 本以为会抱着悔恨遗憾而终,没想到,上天竟给了他重来一世的机会。 这辈子,他一定要好好的护住妹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门外,张桂芬还在骂。 “小贱人!偷了鸡蛋还不承认,今天我必须打你一顿让你涨涨教训!” 话罢,那两指宽的竹篾又朝着江夏挥了去。 眼看就要打在她瘦弱的身上,江春再也坐不住。 “住手!” 他猛地冲上前,一把将妹妹护在身后。 转头,看向张桂芬,怒目圆睁。 “你那鸡蛋不是我妹妹吃的,是你儿子吃的!” 他突然出现,倒把张桂芬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骂的更凶了。 “你放屁!” “我儿子最听话懂事,怎么可能偷吃鸡蛋?就是你妹妹这个赔钱货吃的!” “喂不饱的狗东西!平时啥都不做,就知道吃!” 江春眉头一皱,声音冷了下来。 “鸡蛋就是你儿子吃的,那蛋壳现在还在他口袋里,你一翻就知道!还有,我妹妹每天洗衣做饭,啥都在干,她一点都不懒!” 此话一出,江夏一惊。 她抬起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瘦的凹陷进去的大眼睛里带着不确定。 哥哥这是在,帮她说话? 张桂芬也有些惊讶! 以前不管她怎么打骂这小赔钱货,江春都当做没看到一样,今天是怎么了? 收敛心神,张桂芬再次开口。 “就算不是她偷的又咋了,我还不能骂她了吗?她整天那点活够个啥?要不是我们好心,看你们两个可怜收留你们,你两早就饿死了!” “江春,你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叫板?有本事带着你这赔钱货妹妹滚出我家啊!” 江春不会打鱼,也没力气干活。 离开这个家只有饿死的份! 张桂芬每次都用这个来威胁,屡试不爽! 她本以为这次也一样,江春一会儿就会像条哈巴狗一样来跟自己道歉,然后把这赔钱货丢给自己任她撒气。 可没想到,江春却一把牵起江夏的手。 “行,那就分家!” 他目光坚定。 “你们现在住这房子,西边两间是我爸妈留下的,既然要分家,就必须把这房子还给我们!” “你,你说什么?” 张桂芬听罢,先是一怔,半晌后,反应过来,尖声刺耳。 “分家?还想要房子?” “江春,你脑子被门夹了?” “就你个屁事不会的废物,分了家不得饿死?”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江春目光冷淡,拉着江夏走进西屋,把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全部扔了出去。 锅碗瓢盆,衣物被褥… 他一个劲儿的扔,张桂芬看的人都懵了,边阻止边骂。 “江春!你是不是疯了?敢扔我东西,赶紧住手?” 可她又哪挡得住正值年少的江春? 直到两间屋子都变成了空屋,江春才停下手中动作。 看向张桂芬,眼神像冰。 “以前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从今天开始,我和我妹跟你们家没有半点关系!” “以后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妹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罢,拉着江夏进了屋。 门外,东西散落一地! 张桂芬气的快炸了! “江春!你个小杂种兔崽子!你真是反了天了敢这么对我!” “分家就分家,记住你现在的硬气!等你饿的快死了,就算跪着回来求我我都不会施舍你一口吃的!” “砰!” 空气安静,回应她的只有响亮的关门声! 第二章 你快饿死得了 张桂芬的叫骂声在院子里回荡,尖利刻薄好像要戳破这漫天的大雪。 屋里江夏瘦小的身子还在不住地发抖,一半是冻的一半是吓的。 她怯生生地看着江春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和不解。 她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一向对她不闻不问的哥哥,会突然像变了个人。 江春没有多解释。 上一世的亏欠说再多也苍白无力。 他脱下自己身上还算厚实的棉袄直接披在了江夏的身上,然后用手搓着她那双冻得通红的小手。 “哥……”江夏的声音细弱得好像猫叫。 “别怕有哥在。”江春的声音不高,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四面漏风,家徒四壁这个词用在这里都算是夸奖了。 他们没有被褥,没有锅碗更没有一粒米。 张桂芬那句“等你饿得快死了”并不是一句单纯的诅咒,而是即将发生的现实。 “哥,我们会饿死吗?”江夏小声地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会。”江春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跟你保证不仅不会饿死,我还会让你天天吃上肉。” 天天吃肉? 江夏呆住了。 对她来说那就像天方夜谭。 别说肉了能每天吃上一口热乎的玉米糊糊,不挨打就是顶好的日子了。 看着妹妹不敢相信的眼神,江春心里一阵刺痛。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开始在屋里翻找起来。 这是他父母留下的老屋,总该有点东西。 很快他在墙角的一个破木箱里,翻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还有一小捆充当绳子用的细麻线。 足够了! 江春把柴刀在破瓦片上磨了磨,虽然依旧很钝但砍些小树枝不成问题。 他回头对江夏说:“小夏,你在屋里待着把门从里面插好谁叫都别开。哥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江夏紧张地拽住他的衣角:“哥,你去哪?外面雪大,大娘她……” “放心,她不敢再动你了。”江春拍了拍她的手转身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张桂芬已经骂累了,正叉着腰喘气。 她那个宝贝儿子江建财,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正躲在门后探头探脑,嘴角还残留着一点蛋黄的痕迹。 看到江春拿着柴刀出来,张桂芬又来了精神阴阳怪气地喊道:“哟,怎么着?拿把破刀想吓唬谁啊?有本事去山里砍头熊回来没本事就别在这丢人现眼!” 江建财也跟着起哄:“没用的废物还想打猎?别被狼给叼走了!” 江春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对这种人任何回应都是浪费口舌。他径直走向了村后的那片山林。 这片山他上辈子打过无数次交道。 部队转业后,江春一度靠山吃山。 这片养育他也埋葬了他父母的大山,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座予取予求的私人宝库。 哪里有兔子窝,哪里有野鸡常出没,这些只是入门级的技巧。 他真正压箱底的本事是能与这山林里的生灵,用它们的方式“对话”。 大雪封山万物死寂。 他没有像其他猎人一样,咋咋呼呼地满山遍野乱撞,那是蠢人碰运气的搞法。他只是沉默地、坚定地,一脚深一脚浅地踏着积雪,走向那片在所有人看来都“一穷二白”的背风阳坡。 阳光斜斜地打在雪地上,刺得人眼睛发酸。 很快,他发现了一串脚印。 很浅,很乱,像是兔子留下的,但又有些不对劲。 江春蹲下身,伸出被冻得通红的手指,捻起一点雪。 雪质疏松,边缘已经开始融化。这是昨晚留下的。 他心里有了底,顺着这串凌乱的脚印跟了过去。 这一跟就是整整一个上午。 太阳从东边的山头慢悠悠地爬到了头顶。 江春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风干的窝窝头像石头一样硌着他的胃。 脚印时断时续好几次都消失在一片被风抚平的雪地里。 换做别的猎人恐怕早就骂娘放弃了。 但江春没有。 他知道这片阳坡背风,积雪下肯定藏着兔子过冬吃的草根和嫩芽。 别的猎人之所以找不到是因为他们不够耐心,更不够懂行。 他像一头孤狼耐心地勘察着每一寸土地。 风向、雪的厚度、植被的分布无数信息在他脑中交织汇成一张只有他能看懂的活地图。 终于在一棵歪脖子松树后面,他看到了一片被刨得乱七八糟的雪地。 找到了! 这里是兔子的“食堂”! 密密麻麻的脚印,新鲜的陈旧的,交织在一起昭示着这里曾经的“繁荣”。 江春的心猛地一跳一丝火热涌上心头。 然而他把附近翻了个底朝天,别说兔子,连根兔毛都没看着。 那些狡猾的小东西吃饱喝足就立刻钻回了各自的藏身洞。 太阳开始西斜金色的光芒染红了天边的云霞,也把江春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希望正在一点点被寒冷和饥饿吞噬。 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嘴唇因为干渴而裂开了几道血口子。 难道……今天真的要空手而归? 一想到家里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一想到妹妹那虚弱的身体,江春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不! 绝不能放弃!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一轮残月挂上树梢,清冷的月光洒在雪地上泛着一层诡异的白。 气温骤降寒风似乎都变得温顺了几分其实是冷到了极致,连风都仿佛被冻僵了。 江春找了一处避风的岩石凹陷处整个人缩成一团,闭上眼耳朵却像雷达一样微微耸动。 他整个人仿佛与这片死寂的雪林融为一体成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他在等。 等一个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江春的四肢都快要冻得失去知觉时—— 一阵极其轻微的“簌簌”声钻入了他的耳朵。 来了! 江春的眼睛豁然睁开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一个危险的尖。 他看到,不远处的几丛荆棘下,有几团灰白色的影子鬼鬼祟祟地钻了出来! 一只、两只、三只……足足五只雪兔! 饿了一天的它们,终于熬不住,出来觅食了! 江春的心脏狂跳起来,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瞬间沸腾!但他依旧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他知道,但凡有一点异动,这些比鬼还精的家伙就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章 弄到兔子 五只兔子!个个膘肥体壮,在月光下像一个个滚动的雪球。 如果能全部拿下……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强行压下。他没带弓箭,更没带套索,身上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弹弓和路边捡来的石子。 贪心,是猎人最大的忌讳。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住其中最大、最肥硕的那一只。它离得最近,也是最放松警惕的一个,正低头啃食着雪下的一截草根。 就是它了! 江春悄无声息地从腰间摸出一块鸡蛋大小、边缘锋利的石子。 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是他一路走来,精挑细选出的。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了右臂之上。 就在那只肥兔抬头的瞬间,江春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声音! 手臂猛地一挥,发出“呜”的一声厉啸! “噗!” 一声闷响! 那只肥硕的雪兔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整个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四肢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一击毙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另外四只兔子吓得魂飞魄散,它们“噌”地一下炸开,化作四道白色的闪电,瞬间就没入了远处的黑暗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江春没有丝毫惋惜,他的身体瞬间弹射而出,几步就冲到那只死透的兔子旁,一把将其拎了起来。 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七八斤重! 温热的血液顺着兔子的鼻孔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砸开一朵朵妖艳的红梅。 “今晚,总算有交代了。” 江春心里燃起一股欣喜,转身正想往家走。 忽然又想起家里没了柴火,转身又钻进树林里砍了些柴回去。 寒冬腊月,不能把妹妹冻着了! 而此时,西屋。 下雪的天看不见星星,寒风像刀子一样透过墙上的缝隙,把门窗吹得吱呀作响。 像是鬼哭狼嚎! 江夏缩在角落里,小手紧紧的抱着膝盖。 她赤着脚,一双小脚早已被冻的没有知觉,牙齿打颤,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没见人影。 哥哥已经出去大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缩了缩脖子,也就在这时,端着玉米糊糊的张桂芬踹开了门。 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又看了看缩在角落里的江夏,张桂芬咧嘴一笑。 “老娘就说,那逞能的废物不知天高地厚,还学别人打猎,现在估计都被狼吃了!” 江夏抬起头,玉米糊糊的香味儿钻入鼻腔,她眼神却很坚定。 “不会的,我哥哥不会死!” “呵!” 张桂芬一声冷笑。 “没死?那就是不要你了!毕竟你一个赔钱货,带着你也是拖油瓶!” 刺耳的声音像是一把刀一样,狠狠地扎进了江夏的心里。 江夏鼻子一酸。 拖油瓶吗? 她低着头,眼泪无声落下。 瞧着效果达到,张桂芬得逞的大笑一声,端着碗转身。 正欲回屋,刚好撞上了回来的江夏。 还没死? 张桂芬眯了眯眼,在他身上打量一圈,最终落在他身后的柴火上。 紧接着开口。 “我当是多大能耐呢,搞了半天就弄了点破柴火回来?怎么,今晚就打算喝西北风啃柴火过冬?” 江春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懒得理。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跟妹妹吃上美味的烤兔子! 径直绕过张桂芬,江春直接进了西屋。 屋里,江夏抬起头。 一见进来的是江春,她连忙迎上来。 “哥!你终于回来了!” 她小脸上还挂着泪水,一看就是刚哭过! “冷不冷?”江春把柴火放下,在屋子中央用几块石头简单垒了个灶。 “不冷。”江夏摇摇头,小声问,“哥,找到吃的了吗?” “找到了,别急。” 江春用火镰和火石,费了点劲升起一堆火。 橘红色的火焰跳动起来,总算给这间冰冷的屋子带来了一丝暖意和光明。 江夏烤了烤冻僵的脚,刚想问江春吃的在哪儿时,就见自家哥哥像变戏法似的从柴火堆下面掏出个东西来。 那是只,兔子! 江夏眼睛猛地瞪大! “哥,你这是在哪里弄到的?” “在山上,下午运气好逮了一只!” 江春将捉野兔时候的辛苦全部省略,言简意赅道。 “你先烤会儿火,一会儿就有肉吃了!” 他说罢,掏出匕首,开始熟练的给兔子剥皮剃肉。 另一边,大伯江大军干完活从外面回来了。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张桂芬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添油加醋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强调江春如何“大逆不道”,如何“忘恩负义”。 “他就是个白眼狼!咱们养了他这么多年,现在翅膀硬了,居然敢跟我们分家! 还把我的东西全扔了出来!大军,这事你可得管管,不能就这么算了!” 江大军听完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抽着旱烟。 他比张桂芬要想得多。 江春那小子今天确实有点邪门。 分家?他拿什么活? “行了先吃饭。”江大军掐灭了烟袋,“饿死他几天他自己就老实了。到时候还不是得跪着回来求我们?” 张桂芬这才解了点气端上了晚饭。 晚饭很简单玉米饼子配咸菜疙瘩,外加一锅清汤寡水的野菜汤。 即便如此江建财还是吃得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他忽然吸了吸鼻子。 “妈,你闻到没?什么味儿这么香?” 张桂芬也闻到了。 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正顺着门缝和墙缝丝丝缕缕地飘进来,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孔里。 这香味,光是闻着就让人直咽口水。 “哪来的肉味?”张桂芬也奇怪。 江大军放下筷子,那股香味好像有钩子,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 他家的晚饭,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香味的来源,正是隔壁的西屋。 此刻西屋的火堆上,正用一根削尖的木棍穿着只肥硕的野兔。 兔子已经被处理干净在火焰的炙烤下,油脂滋滋作响滴落在火堆里激起一阵更浓郁的香气。 第四章 废物也能弄到肉 江夏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两只由白变黄,再由黄变得焦香流油的兔子,口水已经快要流下来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兔子,更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肉味。 “哥,这……这是哪来的?” “下午运气好逮住了两只。”江春撕下一条冒着热气的兔腿,吹了吹递给江夏,“快吃尝尝哥的手艺。” 江夏小心翼翼地接过烫得左右手来回倒腾。 她先是小小的咬了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 太香了! 外焦里嫩的兔肉纤维在齿间撕裂,丰腴的肉汁混合着淡淡的柴火香气在口腔里爆开。 江夏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她的小脸因为激动和满足涨得通红,吃得满嘴是油,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那股子香是霸道到了骨子里的香。 不同于寻常人家煮野菜糊糊的寡淡,这味道带着野性带着油脂被烈火舔舐后“滋滋”作响的生命力更带着一股子能把人魂儿都勾走的焦香。 它像一只无形的手先是蛮横地挤开西屋的门缝,随即在小小的农家院里盘旋、肆虐最后竟顺着晚风,大摇大摆地朝着左邻右舍飘荡而去,沿路播撒着罪恶的诱惑。 东屋江家的饭桌上,死寂一片。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水,把每个人都牢牢地钉在原地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江建财手里那块硬邦邦的玉米饼子此刻像是烙铁一样烫手。 他先是茫然地嗅了嗅,小眼睛瞪得溜圆,随即那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郁的肉香彻底击溃了他幼小的心灵。 “哇——!” 一声石破天惊的哭嚎炸响在寂静的屋里。 江建财把饼子狠狠往桌上一掼两条小短腿使劲蹬着地,“妈!香!有香的!我也要吃肉!” 这一嗓子如将火星子丢进了火药桶。 “啪!” 张桂芬脸色铁青一双筷子被她生生拍断在桌上。她那张平日里就显得刻薄的脸,此刻更是涨成了猪肝色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肉?肉?咱们家哪来的肉味?”她先是厉声呵斥,随即自己也用力吸了吸鼻子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不敢置信。 这味道错不了是肉!而且是烤肉! 可这年头家家户户勒紧裤腰带,连点油星子都见不着谁家能有这等奢侈的吃食? “哪来的味儿?建财你别是闻岔了……” 话音未落她自己也闭上了嘴。 那股霸道的香味,仿佛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又一波更浓烈的攻势席卷而来。 “是西屋!”一直闷头抽烟的江大军,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院子的西边,那双被烟油熏得焦黄的手指,捏着旱烟杆,微微发颤。 “西屋?”张桂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一声,霍然起身,“那个小兔崽子?他哪来的钱买肉?!” 她再也按捺不住,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一头扎出了东屋的门。 江大军没有阻拦,只是把烟锅在鞋底上“梆梆”地磕了两下,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烦躁,混合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贪婪,让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张桂芬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西屋门口,没有敲门,而是直接凑到那扇破旧木窗的缝隙前,把眼睛死死贴了上去。 只一眼,她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 窗内,一小堆炭火烧得正旺。 火上,架着一只被烤得通体金黄、油光发亮的兔子! 那肥美的兔腿上,油脂正“滋滋”地往下滴,落在炭火上,激起一小簇火苗,也升腾起一股更勾魂夺魄的香气。 而那个她口中的“小兔崽子”江春,正盘腿坐在火边,神情专注地转动着木棍,手里还拿着一把破刷子,慢条斯理地往兔肉上刷着什么酱料。 他的旁边,小丫头江夏正捧着一小块已经烤好的肉,小脸上满是幸福和满足,吃得嘴角流油,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全是崇拜。 这幅画面,对张桂芬来说比拿刀子剜她的心还难受!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两个没人要的拖油瓶能在这里吃香喝辣,她的宝贝儿子却只能啃玉米饼子? 那兔子是山上的野物!山上的东西就该是大家伙的! “砰!砰!砰!” 理智彻底被嫉妒烧毁,张桂芬用拳头狠狠砸着那扇薄薄的木门,发出的声响仿佛要把它拆碎。 “江春!你个烂了心肝的白眼狼!开门!”她的嗓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怨毒,“老娘就知道是你!偷了东西自己躲起来吃独食!你给我滚出来!那兔子是我们老江家的你敢一个人吞了?!” 屋里江夏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兔腿差点掉进火里。 江春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沉稳地撕下那只烤得外焦里嫩、最肥美的兔后腿,吹了吹递到妹妹手里声音平静得可怕。 “别怕,吃你的。天塌下来有哥给你扛着。” 这声音仿佛有魔力瞬间抚平了江夏的恐惧。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把小脸埋进香喷喷的兔腿里,继续大口啃起来。 门外张桂芬的叫骂越来越不堪入耳。 就在她叫骂得快要喘不上气准备找块石头砸锁时—— “吱呀”一声。 门开了。 张桂芬被他看得心头一跳但旋即被更大的怒火覆盖,她双手往腰上一叉摆出撒泼的架势:“你还敢开门?小王八羔子肉呢?赶紧给我拿……” “来”字还卡在喉咙里。 江春动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当着她的面,缓缓举起手里那只剩下的、同样油光发亮的兔前腿,送到嘴边,然后“咔嚓”一声。 他狠狠咬下了一大口,清脆的声响,是皮肉被撕裂的声音。 他慢慢地咀嚼着,喉结滚动,将满口肉香咽下。 然后,他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盯着张桂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野狼般的弧度。 “我的猎物,你凭什么拿走?”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张桂芬的心上,“你也配?” “凭什么?就凭我们家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张桂芬理直气壮,“没有我们你们兄妹俩早饿死在外面了!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现在弄到点好东西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养我们?”江春忽然笑了,那笑意却冷得像外面的冰雪,“你说的是让我妹妹天天劈柴烧火洗一家人的衣服,还动不动就挨打挨骂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的那种养吗?” 第五章 大伯一家的丑陋面目 他每说一句张桂芬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江春上前一步,逼视着她:“还是说,你指的是我爹妈留下的抚恤金,还有每个月十五斤的供应粮,全都被你拿去喂了你家宝贝儿子的那种养?” 这话一出,张桂芬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血色尽褪。 这件事,是她和江大军做得最隐秘的事,他们一直以为江春这个闷葫芦什么都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的?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她声音都开始发颤,色厉内荏地嚷嚷,“我什么时候拿你家钱了!你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江春不再跟她废话,“想吃肉?可以。拿钱来买。一只兔子五块钱,一分不能少。不然,就给我滚远点。” 说完,他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张桂芬,“砰”地一声,再次把门重重关上。 张桂芬站在门外,脑子里嗡嗡作响。 抚恤金……供应粮…… 这个秘密被戳破的恐慌,远比吃不到肉的愤怒要强烈得多。她失魂落魄地走回东屋。 “怎么样?那小杂种把肉给你了?”江建财还眼巴巴地等着。 江大军也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婆娘。 张桂芬嘴唇哆嗦着,把江春的话学了一遍。 “他……他都知道了……大军,他知道抚恤金和供应粮的事了!” 江大军捏着烟杆的手猛地一紧,旱烟锅里滚烫的烟灰洒了出来,烫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毫无察觉。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这笔钱是江春父亲在矿上出事后矿上给的一大笔补偿。 当年江大军两口子跟村里人说的是这钱都给孩子父亲办后事。 还有还债用光了。 实际上他们偷偷藏了起来。 这是他们家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们敢肆无忌惮磋磨江春兄妹的底气。 可现在这个秘密被江春一口叫破。 “不可能……”江大军沙哑地开口,“他那时候还小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可他就是说出来了!”张桂芬快哭了,“大军这可怎么办?要是这事传出去我们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江大军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终于意识到。 今天的江春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的闷葫芦了。 他好像一头睡醒的狼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西屋里火光映着兄妹俩的脸,江夏已经吃饱了小肚子撑得圆鼓鼓的满足地打着嗝。 这是她记事以来吃得最饱最香的一顿。 她靠在江春身边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和安全感眼皮渐渐发沉。 江春把剩下的半只兔子用干净的树叶包好,又把另一只完整的兔子挂在屋梁上。 这是明天的口粮也是换取其他生活物资的本钱。 他们现在什么都缺,盐,油,粮食,被子…… 打猎能解决肉但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他凝视着火光下熟睡的妹妹,自己那件打着补丁的旧棉袄裹在她瘦小的身上,像一团被小心翼翼护着的火种。 即便在梦里她的眉头依旧紧锁,那是一种被贫穷和不安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江春的心猛地一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俯下身动作轻柔得生怕惊醒一只蝶,将妹妹抱起稳稳地放在铺了厚厚干草的土炕上。 他又把灶里的柴火拨旺了几分让这间破屋能再暖和一点。 上一世亏欠她的这一世他要连本带利加倍偿还。 天色刚透出鱼肚白江春便睁开了眼。 雪停了院里院外一片死寂的白。 他将那只肥硕的野兔用麻绳捆扎结实,这是他眼下唯一的本钱是妹妹的药也是家里的粮。 他准备去镇上的供销社无论换钱还是换票都得试试。 “哥,你去哪?”江夏不知何时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 “哥去趟镇上换点白面和盐巴回来。”江春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坚定,“你在家锁好门谁敲门都别开听见没?” 他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单衣拎着兔子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院子静得可怕东屋那边毫无声息。 江春懒得理会径直走向院门。 可就在他手刚要碰到门栓时脚步却骤然钉在了原地。 院门口堵着两个人。 一个是村长赵老四另一个是民兵队长李卫国。 李卫国壮得像头熊腰间别着的驳壳枪枪套,即便空着也比插着把真枪更让人心里发怵。 两人的脸色比这化雪的天还冷。 尤其是李卫国,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同村的后生更像在审一个已经定了罪的贼。 “江春天没亮透呢这是急着上哪儿去啊?”村长赵老四率先开口语气像是淬了冰碴子。 “去镇上。”江春回答得波澜不惊可心却咯噔一下,直直沉了下去。 这么大早村长和民兵队长一起堵门来者不善。 李卫国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野兔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拎着兔子去镇上?你胆子不小啊。” 他冷笑一声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 “我们接到举报说你私自倒卖猎物搞投机倒把!跟我们走一趟吧!” 投机倒把! 这四个字在七十年代无异于一顶能把人压垮的大帽子,轻则批斗游街重则劳改坐牢。 江春拎着兔子的手稳如磐石他知道这是大伯一家的报复来了。 昨晚吃了瘪今天就想用这种毒计把他往死里整。 东屋的门帘一掀张桂芬和江大军走了出来,江建财跟在后面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坏笑。 张桂芬喊道:“赵村长,李队长,你们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这小子昨天刚跟我们分家今天就想走歪门邪道!我们好心劝他,他还不听非要去干这投机倒把的勾当这不是给我们村子抹黑吗?” 她这一嚷嚷左邻右舍不少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民兵队长李卫国往前一站那身板跟堵墙似的一脸正气地呵斥道:“江春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人证物证俱在还不老实交代!” 李卫国是村里有名的猎户可惜技术不精,时常空手而归。 他早就看江春这个不声不响的“废物”不顺眼现在抓到他的把柄,自然要往死里踩。 周围的议论声也响了起来。 “这江家大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可不是嘛刚分家就敢干这个这是想钱想疯了?” “要我说还是江大军两口子,心善这种白眼狼就该早点赶出去。” 所有矛头瞬间都指向了江春。 第六章 谁才是白眼狼 西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江夏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惊恐,她死死地抓着门框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哥哥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江春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示意。 然后他才转向李卫国,不卑不亢地开口:“李队长,你说我投机倒把我倒想问问我把东西卖给谁了?钱又在哪?” 李卫国一愣随即冷哼:“你这正要去镇上卖,被我们抓了个正着!还想狡辩?” “去镇上就一定是去黑市卖吗?”江春掂了掂手里的兔子,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国家的供销社难道不收山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对啊,供销社是国营的猎户把猎物卖给供销社,那是正当合法的。 李卫国的脸顿时有点挂不住强辩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去供销社!我看你贼眉鼠眼就是想去投机倒把!” “我是不是去投机倒把你说了不算。”江春的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无可辩驳的力量,“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 他环视一圈目光从张桂芬和江大军那两张错愕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村长赵老四的身上。 “赵村长,这只兔子我不卖了。” “我把它上交给村集体给我记上工分就行!” 这句话就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上交集体?记工分?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缺油水,谁打到点野味不是藏着掖着自己吃或者想办法换点钱票?主动上交集体的简直闻所未闻! 这一下性质全变了。 人家江春不是要去投机倒把而是要为集体做贡献! 那你李卫国拦着不让成什么了? 你张桂芬跑去举报又安的什么心?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看向张桂芬一家的表情,带上了几分探究和鄙夷。 张桂芬的脸瞬间憋成了紫红色她怎么也想不到江春会来这么一手。 这不等于当众打了她的脸吗? 她急了口不择言地叫道:“他就是装的!他就是怕了才故意这么说的!” “哦?”江春扭头看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大娘我为集体做贡献你不高兴?还是说你就盼着我被抓走你好安心霸占我爹妈留下的房子?” “你血口喷人!”张桂芬气得浑身发抖。 “行了!都少说两句!” 村长赵老四终于发话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春这个平日里默不作声的年轻人今天让他刮目相看。 这脑子这胆识可不是一般后生能有的。 赵老四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江春同志有这个觉悟是好事嘛!是我们全村学习的榜样!卫国啊你也是事情没搞清楚怎么能随便给人扣帽子呢?” 李卫国被说得面红耳赤他狠狠地瞪了江春一眼,那表情里除了难堪更多了几分怨毒。 今天自己成了江春垫脚的石头这个脸是丢定了。 “赵村长我这就把兔子送到村委会去。”江春说着就拎着兔子往村委会走。 “哎,好!好样的!”赵老四一拍大腿,声音洪亮,看江春的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许,“记分员!记分员听着!给江春,记上十个工分!按咱们队的最高标准记!” 十个工分! 嘶—— 人群瞬间炸了锅,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可是壮劳力顶着毒太阳,从天亮干到天黑,累断了腰才能挣回来的数! 江春呢?就凭山上捡的一只兔子,转手就到账了。 一瞬间,射向江春的目光就变了味儿。 从幸灾乐祸的看热闹,变成了赤裸裸的羡慕,甚至是嫉妒得发红的眼! 张桂芬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眼前阵阵发黑。她死死掐着江大军的胳膊,指甲陷进肉里都毫无知觉。 江大军的脸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像开了染坊。 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想看他笑话,结果自己一家子成了全村最大的笑话!这脸,丢得比裤衩子都干净! 江春迎着那一道道复杂的目光,平静地走出村委会。 手里空了,心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一只兔子,换来十个工分,更换来了在全村人面前的一次扬眉吐气。 值了!太他/娘的值了! 经此一事大伯一家短时间内不敢再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对付他了。 而他在村里的形象也彻底扭转了。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身又一次走向了村后的那片大山。 工分只能换粮食可他和妹妹还需要盐,需要油需要一床能御寒的被子。 这一切都得靠山里的“宝藏”。 这一次他没有再选择打兔子。 兔子目标小换不了多少东西。 他要玩点大的。 江春径直往深山里走雪地里只留下他一串坚定的脚印。 他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很快找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一处陡峭的石壁下几棵老松树的根系盘根错节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港。 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的痕迹,雪地上有些杂乱的爪印空气中隐约还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臊气。 江春笑了他找对地方了。 这里是野猪下山喝水歇脚的必经之路。 对付这种皮糙肉厚性情凶猛的大家伙,光靠一把柴刀是不行的必须用陷阱。 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绕着这片区域转了一大圈把地形风向都摸得一清二楚。 然后他才选定了一个最合适的位置开始忙活起来。 他用柴刀砍下几根柔韧性极好的小树削尖一头,做成简易的木矛。 又找来坚韧的藤条,在记忆中那个最巧妙的位置布下了一个结构复杂却极为致命的套索陷阱。 这个陷阱是他在部队里跟一位老侦察兵学的专门用来对付大型野兽一旦触发藤条会瞬间收紧倒悬的木矛会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江春拍了拍手上的雪,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片区域。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 他回到家时江夏正焦急地在门口张望。 看到他平安回来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扑进他怀里。 “哥,你可回来了!我好担心你!” “没事了。”江春摸了摸她的头,“以后都不会有事了。哥今天挣了工分明天就能换回玉米面了我们饿不着了。” 兄妹俩烧了火烤着早上剩下的半只兔子。 即便没有盐那肉香依旧让两人吃得心满意足。 第七章 这世间的所有寒冷和恶意 夜死寂。 土屋里篝火噼啪作响,明灭不定像个随时会断气的老人。 江夏蜷在干草堆里嘴角残留的油光是今天唯一的甜。 她睡得很沉小小的身子无意识地向着火光挪动,贪婪地汲取着那份摇摇欲坠的温暖。 江春没睡。 他像一尊石雕背靠着那扇四处漏风的破门,用身体堵住呼啸的北风。 妹妹均匀的呼吸是他两辈子听过最安心的声音。 他死死盯着那张熟睡的小脸前世她冻毙在雪地里,身体僵硬如铁的画面和眼前这张红扑扑的脸蛋重叠,像一把烧红的刀在他心口反复搅动。 不会了。 这辈子谁也别想再动她一根汗毛! 他将身上唯一的棉袄脱下轻轻盖在江夏身上。 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衣任凭那如刀子般的寒风透过门缝,一下下刮在他的后背上。 疼但清醒。 他用自己的体温,为妹妹隔绝了这世间所有的寒冷与恶意。 …… 天蒙蒙亮江春是被活活冻醒的。 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妹妹还在香甜地睡着。 他悄无声息地拉开门东屋那边静悄悄的,但江春知道张桂芬那条毒蛇,正在积攒着毒液随时准备咬人。 他没惊动任何人径直去了村委会。 会计刘建国正戴着老花镜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 “刘叔。” 刘建国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江春啊,有事?” “换粮食。”江春开门见山没有一句废话。 “哦,村长交代了给你记了十个工分。”刘建国从账本里抽出一个翻了翻,“一工分一斤玉米面或者八两白面,换哪个?” “十斤玉米面。” 白面精贵,眼下能填饱肚子活下去才是根本。 刘建国点头刚要开条子,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梳着两条乌黑麻花辫的姑娘端着热水道了进来,一身干净的蓝色布褂子衬得她皮肤雪白在这灰扑扑的村子里,像一朵出水的芙蓉。 是刘建国的女儿在村小学当老师的刘青青。 上一世,江春跟他交集不多,只记得在同龄娃都在上学时,小夏因为交不上学费,只能天天上山打猪草,而她下学路上遇见,市场会逮着她教识字。 想到这里,江春的心头浮现出几分感激。 这边,刘建国已经开好了条子,他递过来。 “十斤玉米面,去领吧。” “谢刘叔。” 江春接过条子,转身就走。 “江春!” 刘青青忽然喊住他。 江春回头。 “有啥事吗?” 刘青青上前,贴近后,一股好闻的香胰子味儿传来。 她走至江春身边,低声道。 “你小心李队长,他那人心眼小,昨天的事他肯定记仇,你别再犯浑了!” 江春心头一软。 这年头一句善意的提醒比粮食金贵。 “多谢。” 他由衷道谢后,这才离开。 …… 村口老槐树下,张桂芬尖酸的嗓门跟破锣似的传出老远。 “呸!就他那窝囊废还打猎?那兔子八成是瞎了眼,一头撞死在他脚下的!” 旁边吊梢眼的女人立马接茬:“可不是!骗了队里十个工分今儿就敢在家睡懒觉,烂泥扶不上墙!” “就该让他把那十个工分吐出来!” 唾沫星子横飞间,一抬头就看见她们嘴里那个“窝囊废”正扛着一袋粮食,一步步走近了。 午后的阳光刺眼给他满是补丁的衣衫镶上金边,反差得骇人。 他每一步都踩得极稳,咚、咚、咚,仿佛踩在她们的心尖上。 那刺耳的哄笑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咯”的一声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张桂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江春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她们身上停留超过一秒。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辱骂都更让人难堪! 张桂芬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噌”地一下站起来,拦在了江春面前双手叉腰摆出吵架的架势吊着嗓子尖叫: “哟,这不是我们江家的大能人吗?靠捡死兔子换来的粮食吃着不亏心啊?” 江春停下脚步终于正眼看向她。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激动:“我肩膀扛粮磨破了皮心里踏实。” “总比某些人嘴皮子磨破了只能嚼舌根喷粪星子强。” 话音刚落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张桂芬做梦都没想到,那个平日里任她指着鼻子骂都不敢回嘴的闷葫芦今天敢当众如此羞辱她!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着江春的手指都在发抖:“你个小畜生!你骂谁?!” “谁应就骂谁。” 江春说完再不看她一眼迈开长腿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你给我站住!”张桂芬彻底疯了转身就要去抓江春的胳膊。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江春就听到一声冰冷刺骨。 “我这双手昨天刚给兔子剥了皮。你要是想试试我不介意。” 张桂芬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她对上江春回头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半分玩笑! 她毫不怀疑这小子真的敢! 江春冷哼一声扛着粮袋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自家的破旧泥屋。 “反了天了!”张桂芬咬牙切齿,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江春的背影,“你个小杂种给我等着!” 破旧的土坯房里冷风跟不要钱似的从窗户纸的破洞里钻进来,卷起一股子霉味和穷酸气。 江夏小脸冻得发白正费力地叠着那床又薄又硬、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棉被。 被子里的棉絮早就结成了疙瘩叠起来都硌手。 她刚醒饿得头昏眼花,却还是习惯性地把家里收拾得利利索索。 这是她和哥哥唯一的家了。 忽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江夏眼睛一亮是哥哥回来了! 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连鞋都来不及穿好趿拉着就跑了出去,声音里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怯懦和关心:“哥,你没事吧?” 村里那些长舌妇的话她躲在家里都听见了几句,说哥哥走了狗屎运捡了只死兔子,早晚得饿死。 她生怕哥哥在外面受了欺负。 江春看着妹妹单薄的身影心中一暖,前世的滔天戾气在这一刻都化为了绕指柔。 他侧过身露出了身后扛着的那个沉甸甸的麻袋。 “砰!” 麻袋被他随手扔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袋口没扎紧金黄色的玉米面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在昏暗的屋子里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江夏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她的小嘴微微张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摊金黄,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奇迹。 “玉……玉米面?”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带着哭腔。 那不是掺了糠的杂合面是纯纯的能救命的细玉米面! 她已经快忘了这东西是什么味儿了。 “哥……”江夏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她猛地扑上去不是扑向江春,而是扑向那个麻袋小手颤抖着。 “饿了吧?哥给你弄点吃的。” 灶房里很快就飘出了久违的粮食香气。 江春没舍得多放只舀了两瓢,兑上水搅成一锅稠乎乎的玉米糊糊。 即便如此那浓郁的香气也足以让饿了几天的人馋涎欲滴。 兄妹俩一人一碗,蹲在灶台前呼啦呼啦地喝着。 滚烫的玉米糊糊滑过喉咙暖意瞬间驱散了五脏六腑的寒气和饥饿。 江夏吃得小脸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双大眼睛幸福得眯成了月牙。 “真香!”她满足地舔了舔碗边意犹未尽。 “以后会更香。”江春给她擦了擦嘴眸光深邃,“哥给你弄肉吃!” 这话他之前就说过,但此刻在温暖的玉米糊糊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有力量。 江夏重重地点了点头大眼睛里全是崇拜和信任:“嗯!我相信哥!” 他站起身从墙角抄起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在磨刀石上“唰唰”蹭了几下尽管刀刃依旧布满豁口但至少多了几分寒光。 “哥,天快黑了你还要上山?”江夏洗完碗出来,看到哥哥的架势,小脸瞬间又白了。 第八章 觉得自己能耐上天了 “是的,你就安心的休息吧!” 江夏点头,没过多久安顿好妹妹江春抄起柴刀,再度进山。 一夜过去了他布下的杀局,该有结果了。 他脚步飞快,这一次不再是绝望下的豪赌而是胜券在握的收取! 离着陷阱还有几十米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成了! 江春心脏猛地一跳拨开最后一片灌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一头小牛犊子般大小的黑色野猪,被碗口粗的藤蔓陷阱倒吊在两棵巨树之间,庞大的身躯像一口来自地狱的摆钟在山风中微微晃动。 两根削尖的硬木长矛一根从它眼窝贯入,一根从它脖颈刺穿早已死得透透的。 那狰狞的獠牙在日光下闪着森森白光,即便死了那股凶悍暴戾之气依旧扑面而来,让人头皮发麻。 三百斤!这头猪王少说也有三百斤重! 完美的猎杀! 巨大的狂喜过后江春迅速冷静下来。 这么个大家伙,他一个人弄不下去。 唯一的办法回村叫人。 但他很清楚,一旦叫人这头猪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可那又如何? 吃独食是要用命来换的。 这个道理他上辈子死之前才想明白。 没有丝毫犹豫江春挥起柴刀,干净利落地砍下野猪一只蒲扇大的耳朵揣进怀里转身就往山下狂奔! 江春像一头猎豹冲进了村委会大院。 “赵村长!” 这一嗓子吼得屋里正在开会的几个村干部全都一哆嗦。 “江春?你小子奔丧呢?”村长赵老四眉头一皱很是不满。 江春大口喘着粗气,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那只血淋淋的猪耳朵,“啪”的一声,狠狠拍在桌子上! “山里!野猪!” 简短的四个字,却像一道炸雷在办公室里轰然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那只比人脸还大的猪耳朵死死钉住,眼神从震惊,到狂热再到不敢置信! “野……野猪?”赵老四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抓起猪耳朵声音都在发颤,“我的乖乖!光这耳朵就这么大,这猪得有多重?” “三百斤只多不少!我绝对不会骗你们!”江春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三百斤! “你小子,没蒙我?”赵老四猛地抬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江春言简意赅:“猪,吊在后山,我一个人弄不回来多找点人过来帮忙吧!” “走!” 赵老四一拍桌子声若洪钟:“李卫国!带上民兵队,扛上杠子,上山!” 李卫国冲进来一眼瞥见桌上血淋淋的猪耳,昨天还挂在嘴边的“狗屎运”三个字,此刻化作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脸瞬间绿了。 “江春干了头三百斤的猪王!” 一嗓子半个村子都炸了! “走,上后山瞅瞅!” 人群扛着锄头扁担黑压压地涌向后山。 张桂芬混在人群里脸黑如锅底,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不可能!就凭他?” 山涧。 当那头倒吊在老树上身躯堪比牛犊的庞然大物撞入视野—— 全场死寂!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娘嘞……这是猪妖下山了吧?” “江家祖坟这是冒青烟了!” 而李卫国已经不敢再与他对视,眼神里只剩下惊恐和一丝颤抖。 “都别愣着了!抬!” 赵老四大手一挥十几个壮劳力喊着号子,才勉强将这头巨兽抬起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山下挪。 野猪进村万人空巷。 村委会大院里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赵老四:“按照村里规矩猎物村集体收一半猎手得一半!” 他看向江春。 江春:“这猪太大没有各位叔伯兄弟帮忙我一个人也抬不回来。我那一半里再拿出一半分给今天上山帮忙的兄弟们!”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那些帮忙的汉子们个个喜上眉梢,看江春的眼神瞬间就变了那是由衷的感激和佩服! 赵老四更是赞许地猛点头。 这小子不贪懂事是个人物! 张桂芬夫妇俩挤在人群里听到这话心疼得差点当场昏过去。 几十斤肉啊!这个败家子就这么送出去了! 接下来,分猪肉! 王屠夫手起刀落,很快将整头猪分解。 村集体的一半,每家分了两斤,剩下的入库。帮忙的民兵们,也都分到了五六斤肉,个个乐得合不拢嘴。 最后,最大最好的那块,足有七八十斤,连着猪头和下水,全都堆在了江春面前。 但哪怕是这样,乡亲们已经很满足了。 在这只有临近年根才能吃到肉的时代,能平白捡上几斤,那跟天上掉馅饼没啥区别。 一个提着肉,笑的嘴巴都合不拢。 “这江娃子真是厉害,能把这么大头野猪整着!” “那是,我活了六十多年,也见过不少猎手,还没见过谁有江娃子这本事呢!” “这有的人还觉得咱江娃子跟他们分家了会过不下去,简直就是狗眼看人低,看看人家,这一百来斤肉堆面前,他和他妹妹一个冬天都不用愁了,有的人啊,那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议论声不绝于耳,江春听着,只是笑了笑。 有一点他们说对了,这一百来斤,他和妹妹确实可以吃上好久了。 不过,这野猪也确实死的稀奇。 他那套子,套个野鸡野兔还成,这三百多斤的野猪,就算套着了稍微用点力,也一下子就挣脱开了。 但这玩意竟然直接套死了! 除非是,这野猪之前就受了伤! 江春这想着,那头负责分肉的王屠夫突然大喊了一声。 “你们看这是个啥?” 第九章 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 王屠夫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分到肉的喜悦里拽了出来。 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往他那边瞧。 只见王屠夫满手猪油和血水,正从一堆花花绿绿的猪下水中捏出了几个黄澄澄、硬邦邦的东西。 “这是啥玩意儿?”离得近的一个汉子凑过去满脸好奇,“看着咋像铜疙瘩?” 王屠夫把那几个东西在旁边水盆里涮了涮摊在手心。 是几粒已经变形的弹壳上面还沾着些没消化干净的草料。 “弹壳子!”有人眼尖一下子认了出来。 院子里顿时又热闹起来议论声四起。 “野猪咋会吃这玩意儿?这东西又不能填肚子!” “八成是哪个猎人打枪没打中,弹壳掉草里被这猪当成啥好东西给误吞了吧?” “有可能这畜生饿急了啥都吃!”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给这件事定了性,当成了一桩稀罕事在聊。 只有江春在看到那几粒弹壳的瞬间,眉头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对。 这不是普通猎枪的子弹。 村里猎户用的都是土枪打的是铅弹,弹壳也是纸的或是铁的绝不是这种黄铜材质。 这种子弹,圆头,底火完整更像是手枪用的。 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 怪不得。 他布下的陷阱最多只能对付一百斤左右的野物,靠的是巧劲和突袭。 三百多斤的猪王即便受了伤光凭蛮力也能轻易挣脱。 原来这头猪早就吞了这些要命的东西在肚子里翻江倒海,把它折磨得去了半条命一身力气使不出七八成,这才慌不择路地撞上了他的套索被活活吊死。 这哪里是他的本事分明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没兴趣去深究这子弹的来历。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这些能让妹妹过上好日子的肉,赶紧弄回家。 他找来一根扁担将分到的猪头,还有另外七八十斤猪肉和下水用麻绳捆扎结实,一头猪头一头猪身沉甸甸地往肩上一压,跟看热闹的乡亲们打了声招呼,便迈开步子往家走。 …… 西屋的院门虚掩着。 江春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他堂弟江建财那尖细又惹人厌的嗓音。 “赔钱货你看这是啥?” 江春脚步一顿脸色沉了下来。 他推开院门只见江夏孤零零地站在屋檐下,小手绞着衣角低着头一言不发。 在她面前江建财正得意洋洋地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大碗。 碗里装着两斤不到的猪肉,肥瘦相间是刚才从村委会分来的。 江建财压根不知道这猪是江春打的,他只当是村里走了大运,人人有份。 在他看来江春兄妹俩已经分了出去,算是外人村里分肉肯定没他们的份。 他特地端着自家的肉跑过来就是为了显摆,为了看江夏那副想吃又吃不着的馋样。 “香不香?”江建财故意把碗凑到江夏鼻子底下晃了晃满脸的恶意,“我娘说了这可是野猪肉香得很!晚上就给我炖了吃!你呢?你今天晚上吃什么?还是喝那能照出人影的玉米糊糊?” 江夏咬着嘴唇把头埋得更低了,瘦弱的肩膀微微发抖。 她不说话也不看。 可那股浓郁的肉香味却好像长了手,霸道地往她鼻孔里钻。 “咋不说话?馋傻了?”江建财见她不理人更来劲了,“我告诉你这肉你们家可没有!谁让你们跟我家分家了?活该我爹说了,就你哥那废物离了我们家早晚得带着你一块饿死!” “你哥呢?又死哪去了?是不是看家里没吃的自己一个人跑了,不要你这个拖油瓶了?” 恶毒的话一句句像针一样扎在江夏心上。 小姑娘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在江建财身后响起。 “你说谁是废物?” 江建财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只见江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像一座沉默的山正冷冷地看着他。 “春……春哥?”江建财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可当他看到江春两手空空,身上还是那件破旧单衣时胆子又壮了起来。 “我没说你!我就是让我妹妹看看肉!”他挺了挺小胸脯梗着脖子嘴硬。 “是吗?” 江春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然后在江建财和江夏震惊的注视下,将肩上那副沉甸甸的担子重重地放了下来。 “咚!” 一声巨响,地面似乎都震了一下。 半扇还滴着血的猪肉连着一个硕大狰狞的猪头,还有一大堆下水内脏,乱糟糟地滚了出来瞬间在院子当中的空地上堆成了一座肉山! 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和肉香几乎让人窒息! 江建财的眼珠子瞬间瞪圆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手里的粗瓷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死死地盯着那座肉山又不敢置信地看向江春,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彻底傻了。 “这……”他结结巴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夏也惊呆了。 她的小嘴张成了“O”型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猪肉,又看看自己的哥哥,眼里充满了无尽的崇拜和激动。 江春没理会石化的江建财,他走到妹妹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小夏,哥回来了。以后,咱们天天吃肉。” 说完,他才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江建财脚边那两斤可怜兮兮的猪肉,语气冷得像冰。 “拿着你那点东西,滚。” “别弄脏了我家的地。” “滚”字出口,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捅进了江建财的耳朵里。 他一个哆嗦,魂都快吓飞了。 也顾不上去捡地上那几块沾了泥的猪肉,连滚带爬地就往院子外跑,好像身后有鬼在追。 那狼狈的样子,和他刚才耀武扬威的姿态,形成了天壤之别。 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江夏看着那堆肉山小脸上满是激动和不可思议。 她绕着那堆肉转了一圈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那块肥厚的猪皮,又飞快地缩了回来好像怕把这美好的梦给戳破了。 “哥……这都是我们的?”她仰起头。 “嗯,都是我们的。”江春笑着点头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快进屋外面冷。哥给你做好吃的。” 第十章 肉香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兄妹俩把肉一趟趟地搬进屋里。 七八十斤的肉把屋里唯一一张破桌子堆得满满当当,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江春先是挑了一块最好的五花肉,切下来足有七八斤,肥瘦相间,层次分明,是整头猪的精华。 剩下的肉得想办法保存起来。 这个天肉放在外面虽然不会坏,但时间长了水分流失,口感就会变差。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肉用盐腌了做成腊肉。 可他们现在连一粒盐都没有。 江春又割下一大块肥得流油的猪板油,足有十来斤重准备熬成猪油。 猪油不仅能让饭菜更香还能保存很长时间,是这个年代最金贵的调味品。 他把猪板油切成小块扔进屋里那口唯一没被张桂芬搬走的破铁锅里。 锅下柴火烧得正旺。 很快一股浓郁到极致的油脂香气,就从锅里升腾起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滋啦……滋啦……” 白色的猪油块在高温下迅速融化,变成一锅金黄透亮的液体在锅里欢快地翻滚着冒着一个个诱人的泡泡。 江夏搬了个小板凳乖乖地坐在灶台前,托着下巴,看着锅里的变化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江春拿起锅铲,不停地在锅里搅动防止粘锅。 等到锅里的油块都变成了焦黄酥脆的油渣,他才用漏勺把油渣一一捞了出来沥干油放在一个破碗里。 “哥,这是什么?”江夏好奇地问。 “油渣好东西。”江春夹起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油渣,吹了吹递到她嘴边,“尝尝。” 江夏小心地咬了一口。 “咔嚓!” 一声脆响满口酥香! 那油渣外焦里嫩咬一口,香浓的油脂瞬间在嘴里爆开,那滋味比她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美妙! “好吃!”她眼睛一亮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整块油渣吃了下去,小嘴吃得油汪汪的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江春笑了笑把剩下的油渣都装好,这东西不管是直接吃还是包包子、炒菜,都是一绝。 熬好的猪油清澈透亮,还带着一股独特的肉香。 江春找来一个洗干净的陶罐把滚烫的猪油小心地倒了进去。 等猪油冷却后就会凝固成雪白色的膏状,可以放上大半年都不会坏。 做完这一切屋子里的肉香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江春又把那块五花肉切成大块连带着几根筒子骨,一起扔进锅里加上水又从院子角落里挖了几颗野菜扔进去,盖上锅盖开始炖肉汤。 随着时间的推移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一股比刚才熬猪油还要霸道的肉香味,开始从西屋的门缝、窗缝里肆无忌惮地飘了出去。 这股味道好像长了脚,很快就在整个江家院子里弥漫开来。 …… 东屋。 张桂芬正拿着鸡毛掸子追着刚从外面跑回来的江建财,满屋子地打。 “你个小兔崽子!我让你去显摆让你去丢人!咱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江建财抱着头哭喊着求饶。 他把刚才在西屋看到的那座“肉山”添油加醋地跟张桂芬说了一遍。 张桂芬听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气晕过去。 七八十斤肉!那得是多少钱啊! 她光是想想心就跟被刀子剜一样疼。 正在这时那股浓郁的肉汤香味不偏不倚地钻进了她的鼻孔。 张桂芬的动作猛地一僵。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那股味道错不了就是从西屋飘过来的! “这个挨千刀的小杂种!”她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鸡毛掸子都快被她捏断了,“他这是故意在馋我们啊!” 江大军坐在炕上闷着头抽旱烟一口接一口屋子里烟雾缭绕。 那股肉香味同样折磨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手里的玉米饼子吃在嘴里好像在嚼蜡。 “砰!” 他猛地把烟杆在桌上磕了磕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就往外走。 “当家的你干啥去?”张桂芬连忙问。 江大军没回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去看看!” 他就不信了那小子真能翻了天! 然而当他走到西屋门口,看到那扇紧闭的房门,闻着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肉香时所有的勇气又都泄了气。 他又能怎么样呢?冲进去抢吗? 那小子的眼神他现在想起来都心里发怵。 最终江大军也只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狠狠地啐了一口又灰溜溜地回了东屋。 …… 第二天天还没亮江春就起来了。 他从那堆肉里挑了三十斤成色最好的后腿肉,用麻绳捆好准备扛到镇上去卖。 家里的东西实在太缺了。 “哥,你要去镇上?”江夏也醒了懂事地帮他收拾东西。 “去换点东西回来。”江春摸了摸她的头,“你在家把门锁好今天哪也别去等哥回来。” 他把昨天剩下的肉汤热了热兄妹俩,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早饭,江春才扛着三十斤猪肉迎着晨曦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从村子到镇上有十几里山路不好走。 到了后,江春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把猪肉放在一块干净的石板上,扯开嗓子开始叫卖。 “卖野猪肉咯!刚从山里打的野猪肉一块钱一斤!” 一块钱一斤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天价了。 供销社的猪肉也才七毛多一斤还得要肉票。 石板上的野猪肉肥瘦相间,在日光下泛着油润的光。 可两个钟头了别说卖问价的都嫌贵。 “一块钱一斤?小伙子你想钱想疯了吧!” “就是供销社的肉才七毛八还得要肉票呢!你这黑市肉比金子都精贵!” 周围人指指点点吐沫星子都快溅到肉上了。 江春心里稳如老狗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焦色。 这帮人就是来看热闹的买不起嘴上还刻薄。 就在他准备收摊换个地方时人群忽然静了静,自觉地让开一条道。 一个穿着四个兜干部装的国字脸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脚步沉稳眼神锐利如鹰。 江春眼皮一跳。 林国栋!镇派出所的所长! 上辈子这位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可惜太正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最后被一撸到底下场凄凉。 江春心里瞬间有了计较这是个大人物更是个能拉一把的贵人! 第十一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林国栋的目光在石板的猪肉上扫过,声音低沉:“怎么卖?” 周围人看好戏的表情更浓了等着江春被当成投机倒把的典型给抓起来。 江春却不慌不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林所长,尝尝?正宗山货,香得很!” 他没报价反而直接点破了对方的身份。 林国栋浓眉倏地一挑锐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你认识我?” “咱红旗镇谁不认识您这位为民做主的好所长?”江春这话半点不掺假,语气诚恳。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尤其是一个看着老实巴交的乡下小子,说出这种话更具冲击力。 林国栋脸上的严肃缓和了几分重新看向那肉:“一块钱一斤?” 他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议论。 江春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林所长,这肉您拿回去但凡有一个人说不香,您过来找我钱我双倍退!” 这股子自信让林国栋不禁高看了他一眼。 周围人却在心里嗤笑,这小子是真敢吹还双倍退钱,看他待会儿怎么被抓走。 林国栋沉默了两秒似乎在掂量江春的话。 随即他语出惊人。 “行。你这肉我全要了。” 什么?! 全要了?这可是三十多斤肉啊!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刚才还在嘲讽江春的那些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江春心中狂喜但脸上依旧稳得住。他手脚麻利地用草绳将猪肉分捆扎好抬头笑道:“林所长是爽快人,我江春也不是小气鬼!您全要我给您算八毛一斤,就当交个朋友!” 降价了! 一下子降了两毛!三十斤那就是十块钱! 在这个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三十来块的年代,十块钱是足以让任何人心头滴血的巨款! 林国栋再次愣住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笑容爽朗的年轻人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笑意:“你这小子有意思。行,八毛就八毛!” 他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四张崭新的“大团结”递了过去。 四十块! 当那四张十元大钞落入手中时江春的心脏猛地一抽。 这崭新的纸币,带着油墨的清香和独有的硬挺质感仿佛攥住了他新生的未来! 这是他重生以来凭自己本事赚到的第一桶金! “林所长,我给您扛家去?” “不用几步路的事。”林国栋摆摆手,单手就把三十斤肉轻松地扛上了肩迈步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江春将那四十块钱塞进最贴身的口袋,拍了拍腰杆挺得笔直。 周围人羡慕嫉妒的目光此刻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他没理会任何人,转身径直朝着镇上最大的供销社走去。 供销社里人头攒动。 江春无视了那些需要各种票证的柜台目光锁定了一个角落。 卖盐的柜台。 一个打着哈欠的中年妇女售货员,正用指甲剔着牙缝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江春走上前将柜台拍得“啪”一声响。 售货员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抬起头:“干啥!买盐啊?” 江春嘴角一勾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大钞,同样“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他迎着售货员错愕的目光缓缓开口。 “同志买盐。” 售货员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那副爱答不理的死样子,斜着眼瞥他:“要多少?有盐票吗?” “买五斤没有票。” “没票?”售货员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没票买什么盐?后面排队去!” 这个年代盐也是紧俏物资需要凭票供应。 江春也不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在柜台上一拍。 “同志,我买高价盐。” 看到那张十块钱的钞票售货员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哎哟,原来是买高价盐啊你怎么不早说呢?”她脸上堆起了笑,“高价盐不要票就是贵点,一块钱一斤你要多少?” “先来五斤。” 五块钱就这么花出去了江春眼睛都没眨一下。 有了盐家里的肉就能腌起来了。 接着他又去布料柜台。 江春扛着一个鼓囊囊的大麻袋脚下生风。 刚到村口江春就撞见晚霞里匆匆赶来的刘青青。 她刚下课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衬得脸庞清秀,身子也更显单薄。 “江春?” 江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刘老师。” 刘青青嘴唇一动,快步上前从挎包掏出个尚有余温的油纸包,猛地塞进他手里。 “给小夏的我没舍得吃。” 纸包里是一个沉甸甸的玉米面窝窝头。 在这缸里见底的年头一口粮食就是一份能救命的人情。 江春指尖骤然收紧那份余温像簇火苗直直烫进他心里。 这份善意他江春拿命都得还。 “刘老师,你……” “别说了,你疼妹妹我知道,但钱要掰成八瓣花!日子得勒紧裤腰带过!” 她只当江春这趟进城,是掏空了家底。 江春没解释只笑了笑,反手从贴着心口的兜里掏出个油纸小心裹着的东西。 “撕拉”一声一串红得滴血的糖葫芦赫然出现。 昏黄天光下那抹晶莹的红,刺得人心口一缩。 “这个给你。” 刘青青呼吸一窒一双杏眼死死钉在那串糖葫芦上。 她猛退一步,脸颊涨得通红声音都变了调。 “糖葫芦?!江春你疯了!” “这得一块钱比一斤猪肉还贵!你怎么敢乱花这个钱?” 她是真急了又气又心疼,眼圈泛红,“快拿回去给小夏吃!我不能要!” 江春看她急得快跺脚,一言不发沉着脸上前攥住她手腕,将冰凉甜腻的糖葫芦塞进她温热的手心。 “刘老师拿着。” “不行!我不要……” 第十二章 眼睛瞬间亮了 江春攥得刘青青手腕生疼,骨头都仿佛在呻吟。 他没多说一个字把那串红得刺眼的糖葫芦硬塞进她手里,好像那不是一份笨拙的心意而是一笔必须还清的账。 做完这一切他松开手,转身就走。 高大的背影扛着沉甸甸的麻袋,每一步都踩得结实有力,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刘青青愣在原地手心里的糖葫芦冰凉,脸颊却烫得厉害。 她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心里又酸又涩。 江春回到家,院门虚掩着。 一身的疲惫在看到屋檐下那个瘦小身影时,瞬间烟消云散。 江夏正蹲在空地上,小脸绷得紧紧的小手捏着一截木炭,正一笔一划地在地上学着写字。 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头看见是哥哥,那双黯淡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 “哥!” 她丢下木炭,像只归巢的麻雀飞奔过来。 江春把肩上的麻袋“砰”地一声卸在地上,砸起一圈尘土,他笑着揉了揉妹妹有些枯黄的头发。 他解开袋口一样样地往外掏。 雪白的粗盐,用油纸包得四四方方。 一大块能扯好几身衣裳的蓝色土布,结实又耐脏。 还有一捆厚实蓬松的新棉花,雪白雪白的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那股暖意。 江夏的眼睛越瞪越大小嘴也张成了圆形。 她伸出瘦小的手指,先是颤抖着摸了摸那厚实光滑的布料又小心翼翼地按了按那团能陷进去指头的棉花。 “哥,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给你做身新棉袄,再弹一床新被子今年冬天就不会挨冻了。” 江夏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只有滚烫的眼泪浸湿了哥哥胸前的衣襟。 江春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晚饭江春炖了一大锅猪骨汤,又烙了几个掺了油渣的玉米饼子。 金黄的玉米饼子咬一口满嘴酥香,再喝一口熬得奶白色的肉汤那股暖流能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江春把自己碗里仅有的几块肉都挑给了妹妹,看着她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脸上才露出真正的笑意。 吃完饭江春收拾着碗筷忽然问。 “小夏,想不想去读书?” 江夏正在擦桌子的小手猛地一顿。 她抬起头那双干净的大眼睛里,先是茫然随即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亮,好像黑夜里被“刺啦”一声点燃的火柴。 “读书?”她声音都在发抖。 “嗯,去村里刘老师的学校读书,学认字学算术。” “想!” 江夏回答得又快又响,好像生怕慢了一秒这个梦就会像泡泡一样碎掉。 她看着村里其他孩子背着书包,早就羡慕得眼眶发红却懂事地从不敢提。 她以为读书这事这辈子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她重重地点着头眼泪不争气地再次滚了下来,“哥,我做梦都想!” “好。” 江春给她擦掉眼泪。 “下个礼拜一,哥就送你去上学。” 安顿好妹妹江春并没有休息。 他从墙角拿起柴刀和剩下的藤条,走到院子里借着朦胧的月光,开始编织新的套索陷阱。 手指翻飞间,一个个致命的活扣在他手中成型。 手里的活计不能停。盐和布花光了这次卖皮子的所有钱,想要让妹妹在学校里挺直腰杆,不被人瞧不起,他必须搞票大的。 江春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头盘踞在黑风岭的野猪王的身影,那家伙,可比上次的狍子难对付多了。 他的动作很熟练,手指翻飞间,一个结构精巧的活扣就初具雏形。 院子里很静,只能听到藤条摩擦的“沙沙”声。 忽然,一道黑影从东屋那边晃了出来,带着一股浓浓的旱烟味,悄无声息地站定在了江春不远处。 是江大軍。 他没出声,就那么站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江春院里那几块用石板压着的,还没来得及腌制的猪肉。 江春好像没看见他,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 过了许久,江大軍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干咳了一声,迈步走了过来。 “春儿,还没睡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温和,听着让人极不舒服。 江春手里的刀,顿了顿。 刀刃上还沾着野猪的油脂,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腻白的光。他没抬头,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嗯。” 江大军在他身边蹲下,那身子骨一动,就发出一阵“嘎吱”的声响,像是年久失修的破门。他熟练地从兜里摸出旱烟袋,磕掉里面的烟灰,又慢条斯理地捻上烟丝,凑到煤油灯上点着了,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 劣质烟草的辛辣呛得他一阵猛咳,浑浊的眼珠子里都泛出了泪花。 “你爹……他还在的时候,最疼你了。”江大军吐出一口浓得化不开的烟雾,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那时候你才到我大腿高,天天跟个小尾巴似的,他上山打柴,你就跟到山脚。他说山里有狼,你吓得哇哇哭,非要他背你回来。” 江春依旧没说话,只是刮骨剔肉的动作,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江大军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得意,他知道,这小子吃软不吃硬,只要搬出他那死鬼老爹,没有拿捏不住的。 “你爹妈走得早,留下你们兄妹俩,我这个当大伯的,能怎么办?”他重重叹了口气,把一个长辈的无奈和辛酸演绎得淋漓尽致,“再苦再难,也得把你们拉扯大!你大娘那个人,你晓得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对建财啥样,就对你们啥样,有时候话说重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些年,为了你们俩我们两口子是真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你看看我这手,”他伸出那双粗糙得如同老树皮的手几乎要戳到江春的脸上,“天天下地,磨出来的茧子都快赶上石头厚了!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哪次不是先紧着你们?” 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那份沉重如山的恩情,若是换做前世那个懦弱自卑的江春,听到这些话,恐怕早就感动得涕泗横流当场跪下给他磕头谢恩了。 第十三章 插在案板上抬起了头 可现在,江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他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将剔骨刀“哐”地一声插在案板上抬起了头。 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射向江大军。 “说完了?” 江大军一愣准备好的更多说辞,瞬间被这两个字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你这孩子……” “说完了,就该轮到我说了。” 江春打断了他声音平淡,却像是冬日里结在屋檐下的冰凌子又冷又硬。 “我爹妈走后,矿上给的五百块抚恤金,你跟我说全拿去还我爹生前欠下的债了。” 江大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张堆满伪善笑容的老脸,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在原地。 江春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 “国家每个月补给我们兄妹俩的十五斤供应粮,你也说手续太难办,领不下来。” “你胡说八道!”江大军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捏着烟杆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 “你拿着我爹的卖命钱,盖了你家那三间气派的大瓦房!你吃着我们兄妹俩的救命粮,把你儿子江建财喂得白白胖胖!我妹妹呢?” 江春猛地站起身他本就比江大军高出一个头,此刻居高临下那股迫人的气势,压得江大军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妹妹饿得皮包骨头,大冬天连件厚衣裳都没有还得给你家当牛做马,洗衣做饭!” “大伯,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把你当成再生父母给你养老送终?” “还是说,你觉得你那张老脸比这院里的磨盘还厚?!” 他那张被烟熏火燎的老脸血色瞬间褪尽,变得和墙上的石灰一样惨白。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些他以为烂死在肚子里,连他婆娘都只知道一星半点的秘密,会被江春这么赤裸裸地当着他的面全部掀开! 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让他无处遁形! “你,你血口喷人!” 江大军的声音都在发抖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江春的手哆嗦得好像秋风里的枯叶,“我什么时候拿你家钱了!你这是污蔑!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是不是白眼狼,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江春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化不开的寒冰。 “咱们已经分家了。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家的事也别来烦我。” 他顿了顿视线如同刀锋一般,扫过院里那堆让人眼红的猪肉,语气变得森然无比。 “想打这些肉的主意,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一根猪毛你们也别想拿到!” 彻底撕破脸了! 江大军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张脸由白转红由红转紫涨成了猪肝色。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伪装,在江春这几句毫不留情的话面前,被砸得稀巴烂! 羞辱愤怒,还有一丝被戳穿秘密的极致恐慌在他心里交织成一团烈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好!好你个江春!” 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现在是能耐了,走了狗屎运打到一头猪就觉得自己能上天了?” “我告诉你就凭你这点本事,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到隔壁林家的闺女!” “你个爹死娘没的穷光蛋,拿什么去填他们家那个无底洞!你等着吧你这辈子就该打光棍!” 说完他狠狠地将手里的烟杆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摔成两截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回了东屋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把门重重摔上。 林家闺女? 江大军这句恶毒的诅咒反倒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江春脑海深处一段被刻意尘封的记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背着一桩父母在世时,给他定下的娃娃亲。 对方是隔壁红星村林家的女儿叫林秀秀。 记忆里那是个很安静的姑娘话不多总是低着头,一双眼睛却像藏着星星,很亮。 前世父母去世后,这桩婚事就成了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 林秀秀那个叫林大强的泼皮哥哥,狮子大开口说要想娶他妹妹,拿出三百块钱的彩礼一分不能少! 三百块! 在这个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二三十块的年代,这无异于是一个天文数字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家庭倾家荡产! 他拿不出来大伯一家更是把他当累赘,怎么可能替他出这个钱。 这桩婚事就这么被活活拖死了。 后来江春离家参军,刻意地将这件事埋在心底。 直到多年后,他穿着一身军功章退伍还乡才从村里老人的口中得知,林秀秀因为背着这桩名存实亡的婚事,被她那个混账哥哥耽误了整整一辈子,郁郁而终到死都没有嫁人。 江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钳狠狠攥住,疼得他一瞬间都喘不过气来。 愧疚,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欠那个姑娘的太多了。 “林秀秀……” 江春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一个决定在他心里悄然成形坚如磐石。 明天他就去红星村看看。 这一世他要还她一个安稳人生! 他收回思绪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手头的活计上。 眼神中的愧疚和温柔瞬间褪。 普通的套索只能对付野鸡兔子,要想弄到真正值钱的大家伙,比如狍子、野鹿,甚至是更凶猛的野兽就必须用上更专业的家伙。 他从屋里翻出一捆油纸包着的细钢丝,这是他父亲生前托人从厂里弄出来的,一直没舍得用宝贝似的藏着。 他将钢丝截成一段段手指翻飞,熟练地拧成一个个致命的活扣,再用坚韧的藤条将这些活扣串联起来,编织成一张结构复杂触发后能瞬间锁死猎物脖颈的连环套。 这还不够。 他走到床底下摸索着拖出一个落满了灰尘,边角都已磨损的沉甸甸木箱。 “吱呀”一声打开箱盖,一股子铁锈与火药混合的森然杀气扑面而来! 箱子里两只黑黝黝沉甸甸的铁兽正静静地蛰伏其中! 老虎夹! 这是父亲留下的遗物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 第十四章 关键时刻绝不会掉链子 两只老虎夹锯齿交错,寒光森森。 一旦合口碗口粗的树都能绞断! 前世他就靠这两只凶器在山里搏杀,才换回了第一桶血淋淋的本钱。 江春用猪油仔细擦拭着机簧指尖滑过锋利的锯齿,眼神冷得像刀。他要确保,这杀器在关键时刻绝不会掉链子。 夜色如墨。 江春将编好的铁丝网和两只老虎夹装进麻袋,抄起柴刀和铁锹,如一头孤狼无声潜入黑夜。 他要去布一个真正的杀局。 山路难行,但江春的脚步又轻又快,前世走了千百遍的路,早已刻进骨子里。他没去昨天猎野猪的地方,好猎人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失手两次。 他凭着记忆,摸进后山一处更险恶的山坳。 三面密林,一面绝壁,中间一条兽道,是野兽去山泉饮水的必经之路。 江春眼神一凝,就是这里! 他选在兽道最窄处,挥动铁锹,肌肉贲张,泥土翻飞。一个半人多深的陷坑很快成型,坑底,是他削好的尖木桩,根根朝上。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将两只老虎夹的机簧一一踩开,“咔哒”两声,死亡的獠牙张开。 他小心翼翼地将老虎夹安置在坑边两侧,再用细铁丝连上扳机和伪装用的树枝。最后,巨大的铁丝网覆盖其上,铺上浮土落叶,抹去所有痕迹。 整个陷阱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完美得像一个天然的地洞。 做完这一切,江春才靠在一棵树后,像石头一样,静静等待。 …… 天刚蒙蒙亮,林中晨雾湿冷。 江春睁开眼,没有惊动熟睡的妹妹,抄起扁担,再次进山。 一夜过去,是时候收网了。 离山坳还有百来米,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钻入鼻腔。 江春心头一跳,加快了脚步。 拨开最后一丛灌木,他瞳孔骤然一缩。 陷阱,毁了。 伪装被刨得乱七八糟,铁丝网被蛮力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坑里,一只老虎夹死死合着,锯齿上挂着血肉和几撮黑毛。 另一只……不见了! 坑边,一串混乱的蹄印和一道清晰的拖拽痕迹,像一条血路,蜿蜒伸向密林深处。 有大家伙中招了,而且,它硬生生拖着一只老虎夹跑了! 江春的脸瞬间沉了下去。那不只是个夹子,是他爹留下的念想,是他吃饭的家伙!丢一个,等于断他一条臂膀! 他顺着血迹,一头扎进密林。 那头畜生受了重伤,跑不远! 追了半个多钟头,终于,在一片石壁下,江春找到了那只老虎夹。 它被死死卡在石缝里上面沾满了暗红的血,扳机被彻底挣断夹子也变了形。 野兽跑了。 夹子,废了。 江春一拳砸在石头上骨节生疼。 忙活一夜血本无归! 一股郁气堵在胸口让他几欲发狂。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夹子撬出来,正准备下山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草丛动了一下。 江春眼神一厉悄悄摸了过去。 草丛里是他随手布下的两个小套索。 一个套着只肥硕的野兔,另一个竟套着只灰毛的獾子,正龇着牙冲他低吼。 意外之喜! 野兔能果腹獾子更值钱,皮毛和獾子油在镇上都是抢手货。 江春胸口的郁气总算散了些许。 他利索地处理好猎物,没再耽搁挑着担子下了山。 回到家江春看都没看那只废掉的夹子,直接从昨天剩下的猪肉里砍了条十来斤的后腿连同野兔和獾子,一担子挑起大步流星直奔隔壁红星村。 …… 红星村林家。 林秀秀蹲在院里正搓着一大盆衣服。 冰冷的井水将她的手冻得通红,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眼神麻木。 “奔丧呢?给谁看!”一个尖刻的女声炸响。 李翠花林秀秀的嫂子,扭着肥硕的腰身端着一把瓜子走了出来。 “呸!”她一口瓜子皮吐在林秀秀脚边斜着眼骂道:“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让你干点活就跟要了你的命!要不是看你还能换三百块彩礼我早把你这丧门星赶出去了!” 林秀秀浑身一颤,死死咬着嘴唇眼圈瞬间红了。 “还有你那死鬼男人江春,就他那个穷鬼废物,别说三百块三十块他都掏不出来!” “你就死了这条心,这辈子安安心心在我们林家当牛做马吧!” 绝望像冰冷的井水,将林秀秀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吵什么!”东屋门帘一掀,她哥林大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满脸不耐。 “哥……”林秀秀带着哭腔投去最后一丝希望。 林大强却看都未看她一眼走到水缸边舀水喝,含糊道:“翠花少说两句。” 李翠花“哼”了一声变本加厉:“我说的是实话!还指望江家那废物拿三百块彩礼?做梦!” 林大强喝完水擦了擦嘴冷笑道:“我看也悬。” 一句话彻底击碎了林秀秀心中最后一点光。 或许死了才好。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院门口响起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咚。” “咚。” 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坎上。 院里两夫妻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光堵住了整个院门将阴影投射在他们身上。 “请问,林大强家是这里吗?” 林秀秀猛地抬头当看清那张被岁月雕刻得棱角分明,却无比熟悉的脸时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僵住眼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决堤而下。 李翠花看清来人一身破烂,又挑着一副担子以为是来讨饭的正要张嘴叫骂。 林大强也皱着眉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江春没理会他们目光越过两人,径直落在那个瘦弱无助的身影上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痛。 他将肩上的担子重重往地上一放,“哐当”一声,肥硕的猪腿肉和两只猎物滚了出来惊得李翠花和林大强眼皮一跳。 江春缓缓抬起头迎上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 “林秀秀。” 第十五章 这双死去的眼睛 林秀秀的哭声当场卡住,她豁然抬头,泪痕遍布的小脸上是极致的震惊和荒唐。 李翠花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尖锐的狂笑,笑得浑身肥肉乱颤双手叉着水桶腰:“娶她?哈哈哈!江春,你穷疯了吧?你拿啥娶?拿你这身破烂还是你家那两间破泥屋?” 她伸出粗短的手指,嫌恶地戳了戳地上的猪腿肉满脸鄙夷。 “别以为走了狗屎运,在山上捡了坨死肉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一直沉默的林大强吐掉嘴里的草根,阴着脸走了过来。 他眼神轻蔑像在打量一头牲口,一脚踩在那块鲜红的猪肉上,用沾满泥的鞋底狠狠碾了碾。 “小子口气不小。三百块拿出来了吗?” “听见没?三百块!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我妹子金贵着呢,能是你这种穷得叮当响的短命鬼惦记的?” 夫妻俩一唱一和,将林秀秀心里刚燃起的那点微光彻底碾成了齑粉。 她的小脸瞬间煞白摇摇欲坠。 江春却恍若未闻。 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如烙铁般,死死锁在林秀秀身上。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两世为人的滔天悔恨。 他看见了她那双冻得红肿指节开裂的手。 看见了她单薄衣衫下掩不住的层层叠叠的补丁。 他看见了她眼底深处那片死寂的、连光都透不进的荒芜。 上一世就是这双手,这身破衣,这双死去的眼睛,成了他午夜梦回时万箭穿心的根源。 江春无视眼前两座肉山,一步步走到林秀秀面前缓缓蹲下。 “手冷不冷?” 林秀秀浑身剧震,本能地想把手缩回去却被江春一把攥住。 他的手掌宽大粗糙却滚烫得惊人。 那股暖意像一道决堤的洪流悍然冲上她的心口,让她那颗早已冰封死寂的心,狠狠地痛楚地悸动了一下。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死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眼泪却先决了堤。 “江春!你个小王八羔子!当老子是死的?” 被无视到极点的林大强彻底炸了!一张脸涨成猪肝色,蒲扇大的巴掌夹着恶风就朝江春后领抓来。 “狗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老子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李翠花也尖叫着扑向林秀秀:“小贱人!还敢当着老娘的面勾搭野男人!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就在林大强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江春衣领的刹那。 江春动了。 他甚至头都没回攥着林秀秀的手腕,猛然起身反手一巴掌快逾闪电狠狠甩了出去! 啪——! 一声脆得让人牙酸的炸响! 整个院子连同院外扒墙头看热闹的人,呼吸都像是被掐断了。 时间仿佛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林大强那张肥脸上。 一个血红狰狞的五指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左脸上高高肿起,半边脸瞬间变形! 林大强彻底被打懵了。 他捂着脸脑袋嗡嗡作响,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竟被这个爹死娘没的穷光蛋,当着全村人的面给抽了! “啊!!” 林大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眼睛瞬间血红。 “江春!我操你祖宗!老子今天弄死你!” 他疯了般挥舞着拳头像头发狂的公牛,直冲江春面门! 江春将林秀秀往身后一揽面对冲来的林大强,脸上不见丝毫惧色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 就在那砂锅大的拳头即将砸中的瞬间,江春不闪不避不退反进,右腿绷直如一杆铁枪,挟着撕裂空气的恶风闪电般踹出! 正中林大强那滚圆的小腹! 砰!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 林大强那近两百斤的身躯像个被攻城锤砸中的破麻袋,双脚离地凌空倒飞出两米多,“轰隆”一声重重砸在院角的大水缸上! “咔嚓——哗啦!” 厚实的陶缸应声爆碎! 冰冷的井水混着碎瓷片浇了林大强满头满身。 他蜷在地上捂着肚子,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像只熟透的大虾,张着嘴连一声惨哼都发不出来。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凶悍无匹的一幕骇得魂飞魄散。 谁能想到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江春,动起手来竟是如此狠戾! 一脚就把牛高马大的林大强给废了! “杀人了——!” 李翠花最先反应过来她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却没去看自己的男人而是一屁股墩在地上双手疯狂拍打着大腿开始撒泼嚎丧。 “没天理了啊!姓江的小杂种上门打死人了啊!” “快来人啊出人命啦!” 江春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没有丝毫温度,像在看路边一块不会说话的石头。 他不再理会地上抽搐的林大强和嚎丧的李翠花,一把攥住林秀秀冰凉的手腕。 “进屋。” 林秀秀脑子里嗡嗡作响,任由他拖着踉跄着跟上。 江春拉着她径直踹开了那间最西头、又黑又矮的柴房——那是她的“闺房”。 他反手“砰”的一声将那扇薄得像纸片的木门狠狠甩上! 门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院子里所有的咒骂哭嚎还有邻居们探头探脑的指点,瞬间被隔绝在外。 门关上的刹那光和声被同时斩断。 一股混杂着霉烂草料和阴沟的腐臭,混合着刺骨的阴冷瞬间将两人吞噬。 这哪是人住的屋子分明就是个不见天日的土牢! 唯一的窗户洞用几张被油烟熏得焦黄发脆的报纸糊着,光线只能从破口里挤进来几缕照亮了空气中那些仿佛永不停歇的密密麻麻的灰尘。 这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一张木板拼成的床占了屋子大半。 床上是一床看不出原本颜色硬得像石板的破棉被,上面的补丁摞着补丁。 墙角一只缺了腿的矮凳上放着一个豁口的粗瓷大碗,半碗清汤里飘着几根烂菜叶子。 这就是她过的日子。 江春垂在身侧的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根根惨白。 一股能焚化一切的暴怒在他胸膛里横冲直撞,几乎要烧穿他的胸膛! 前世他只知道她过得不好却从不知道,她竟是在这种连牲口棚都不如的地方活活熬着! 第十六章 眼神里只剩下恐惧 他恨!恨那对猪狗不如的畜生! 更恨上辈子那个窝囊废!恨那个眼睁睁看着她在这活地狱里被磋磨致死,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自己! 他身上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煞气让林秀秀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 她绞着衣角头埋得更低,连脚尖都在发抖。 死一样的寂静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你……”林秀秀鼓起勇气想说点什么。 “你坐着。”江春直接打断了她。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在那个缺腿的矮凳上,自己则猛地转身,再次拉开了门。 刺眼的天光涌入,院子里的林大强和李翠花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一个激灵,嚎叫声都卡在了喉咙里眼神里只剩下恐惧。 江春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大步走到院中,单手将那条沉甸甸的猪后腿、野兔、獾子,像是拎几根稻草一样轻松地拎了起来。 他走到柴房门口那个用石头垒的破灶台前,从墙角抄起一把锈穿了的柴刀。 下一秒,他眼神一厉,手起刀落! “哐!” “哐!” “哐!” 沉重的刀锋,带着破风的闷响,狠狠砸在坚硬的猪腿骨上!每一次都像是砸在林大强夫妇的心口上,震得他们俩眼皮狂跳。 三两下,一条完整的猪后腿,就被他暴力地斩成了几大块。 他又极其利索地给野兔和獾子剥皮开膛,掏出内脏随手扔到一旁,整个过程,血水飞溅,动作彪悍狠戾,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野性,压得院子里那两口子连呼吸都忘了。 江春拎起最大、最肥的一块带骨肉,连同半只兔子,看也不看,“咣当”一声,全都扔进了那口破铁锅里。 他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清水,抱来柴火,掏出火镰,“咔咔”两下,火星迸溅,灶膛里的干柴瞬间被点燃。 橘红色的火焰熊熊燃起,映着他那张冷硬的侧脸,明暗交替,如同地狱里走出的修罗。 屋里的林秀秀,透过门缝,呆呆地看着那个为她烧火炖肉的男人,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记忆里那个总是低着头、话都说不利索的少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陌生,却又……让她那颗快要死去的心,莫名地狂跳起来。 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锅里的水很快就“咕嘟咕嘟”地翻滚起来。 一股霸道无比的肉香味,开始蛮横地在小院里弥散开来,将那股穷酸的霉味,驱散得一干二净。 江春不说话林秀秀也不敢说话。 一个在门外烧火一个在门内枯坐。 只有那越来越浓浓得让人发疯的肉香,和灶膛里“噼啪”作响的柴火声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交流。 不知过了多久锅里的肉汤炖得奶白,香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林秀秀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一声,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的脸瞬间涨得血红恨不得立刻死去。 江春烧火的动作一顿,随即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草灰。 “好了趁热吃。”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等等!” 林秀秀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疯了一样从屋里冲出来,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 她眼圈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它掉下来。 “你……你不吃吗?”她看着那满满一锅肉,又看着他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我吃过了。”江春的语气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这些年委屈你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迈开长腿,径直走向院门。 就在他的脚即将踏出院门的那一刻。 那股能把死人馋活的肉香味,终于让地上装死的两口子彻底破防了。 李翠花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蹿了起来,一双三角眼死死地钉在那口铁锅上,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响亮的吞咽。 林大强也扶着老腰一瘸一拐地冲了过来,一把拦住江春的去路眼神阴狠得像条毒蛇。 “小杂种!打了人就想走?” 李翠花紧跟着叉着腰冲上来尖利的嗓门像是要掀翻屋顶:“江春我告诉你!想用一锅肉就把我家的东西骗走?你做梦!今天这肉还有这个人你一样都别想带走!” 她说着就疯了似的要往柴房冲,去抢那锅里唯一的热乎气儿。 “站住。” 江春没动甚至连声音都没什么起伏。 但他那两字却像两根钉子,瞬间把李翠花钉在了原地。 他只是一步横移铁塔般的身躯就死死堵住了柴房门口,那双眸子微微一掀射出的寒光,让李翠花浑身一个激灵,手脚都凉了半截。 这眼神跟山里要吃人的野狼崽子一模一样! 林大强捂着被踹得翻江倒海的肚子,见自己婆娘被一个眼神就吓住了,脸上顿时挂不住一股邪火冲上脑门。 他指着江春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你他/娘的护着她有屁用!我告诉你三百块彩礼,少一个子儿林秀秀这辈子都别想踏出这个门!” 三百块。 这是他的杀手锏是他捏死江春这对苦命鸳鸯的绝对底气。 然而江春的脸上没有他预想中的绝望和惊慌。 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平静地看着林大强,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 “三百块?” 那语气里的轻蔑,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林大强的心窝子。 没等林大强暴怒,江春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字一顿,清晰如炸雷。 “一周。” “钱,我给你送来。” 一周。 钱,我给你送来。 短短七个字,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院里每个人的心口上! 一瞬间,院里死寂。 林大强捂着肚子的手僵住了,李翠花那张刻薄的嘴,也张成了能塞进一个鸡蛋的形状。 柴房门口,林秀秀更是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双本已哭干的眼眸里,翻涌起的是比刚才更深的绝望和……恐惧。 疯了! 江春一定是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 死寂被李翠花尖锐刺耳的狂笑声撕碎,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了出来。 “我听见了啥?一周?三百块?江春,你是不是让猪给拱傻了?你知道三百块是啥玩意儿吗?” 第十七章 老子就给你一周 她伸出三根又粗又短的手指,几乎要戳进江春的眼珠子。 “我男人!砖窑厂的正式工!一个月才二十块!三百块,他得不吃不喝干一年多!你个穷得叮当响的二流子,张嘴就是一周?你怎么不说明天就上天揽月亮呢!” 林大强也从震惊中回过神,脸上狰狞的肌肉扭曲着,化作一抹残忍到极点的冷笑。 “小子,牛皮吹得不错。” 他盯着江春,像看一条已经掉进陷阱,只能任由他宰割的野狗。 “行!老子就给你一周!一周后,钱要是到不了,你,就从老子胯下钻过去!你那个宝贝妹妹,也别嫁了,直接卖给我家当牛做马,一辈子!” 这话,比刀子还毒! 林秀秀的心,瞬间被捅了个对穿,如坠冰窟。 她隔着门缝,冲着江春拼命地摇头,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 不要!江春哥!你快走!别管我! 我宁愿死,也不要你受这种辱! 江春却看都未看那对丑陋的夫妻一眼。 他的目光,越过这对畜生,最后深深地烙印在柴房门口那道颤抖的身影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用一种不可撼动的力度,点了点头。 等我。 随即,他猛地转身,头也不回。 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像一把骤然出鞘的利刃,斩开沉沉暮色,决然而去。 …… 回到家,月亮已经挂上了梢头,清冷的辉光照着破败的院墙。 江春一脚踹开自家那扇摇摇欲坠的院门,入耳的,便是大伯母张桂芬那尖酸到骨子里的咒骂。 “小偷!野种!跟你那对死鬼爹妈一个操行!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贱骨头!” 寒风如鬼哭,卷起满地枯叶,却盖不住她那比北风还毒的嗓门。 院子中央,她正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墙角下蜷缩成一团的江夏,骂得唾沫横飞。 十岁的江夏瘦得脱了形,身上的破棉袄像块烂布,在寒风里抖成了一片残叶。 她小脸煞白,挂着两行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泪痕,用尽全身力气哭喊着辩解。 “不是我!大娘,我真没有偷建财哥的铅笔!我没有!” “放你娘的屁!”张桂芬一口浓痰啐在地上,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这院里除了你这个讨债鬼,还有谁? 就你眼红我儿子能上学!你个丫头片子也配?你哥就是个废物,连个屁都挣不来,拿什么供你?偷!你就只会偷!” “不准你骂我哥!不准你骂我爸妈!” 一直畏缩的江夏,像是被踩中了逆鳞,猛地抬起头,尖声嘶吼。 “哟呵?小贱蹄子还敢顶嘴了?!” 张桂芬面目狰狞,蒲扇般的大手高高扬起,裹着恶风,眼看就要狠狠落下! 就在这一刹! 一道裹挟着滔天煞气的黑影,如鬼魅般从门外撞了进来! 江春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如一头下山的豹子,瞬间跨过几米的距离,一把将抖得跟筛糠似的妹妹,紧紧地护在了身后。那宽阔的后背,瞬间为江夏隔绝了所有的寒风与恶意。 “哥!” 江夏看到江春,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小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角,再也不肯松开。 江春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着怀里颤抖的小人儿,随即缓缓抬起头。 那双在黑夜里仿若燃着两簇鬼火的眼睛,带着一股子在山里跟野兽搏命时才有的杀气,冷冷地射向张桂芬。 “你说,谁是小偷?”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两块石头在摩擦,带着让人心头发毛的质感。 张桂芬被他那眼神看得心里猛地一突,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气。 这江春,在山里待了几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眼神吓人得很! 但一想到自己占着理,身后还站着自家男人,腰杆子又硬了起来。 她斜着眼,把那点心虚压下去,阴阳怪气地说道。 “哟,我们江家的大能人回来了?怎么,在外面威风完了,回家就护着这个小偷妹妹了?我告诉你,你别想用眼神吓唬人,老婆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她像是为了壮胆,声音又拔高了八度,手指几乎要戳到江春的鼻子上。 “我告诉你江春!今天这事没完!我儿子那根铅笔,是我男人托人从镇上供销社买回来的‘英雄’牌,金贵着呢! 被你妹妹这个手脚不干净的给偷了,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们家一个说法!” 江春的眼神,越来越冷,那里面翻涌的,是压抑到极致的暴怒。 上一世,就是这个女人,用同样的伎俩,污蔑妹妹偷了东西,逼得他们家拿出了最后一点粮食,导致妹妹在那个冬天大病一场,差点没熬过去! 重活一世,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你想要什么说法?”他一字一顿地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说法?”张桂芬见他服软,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冷笑,终于亮出了她真正的獠牙,“简单!你们家前两天不是从山上拖回来半头野猪吗? 给我们二十斤后臀肉,肥的!就当是赔偿我儿子受惊吓的精神损失了! 不然,我现在就去村里嚷嚷,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江春的妹妹,打小就是个贼!” 二十斤肉! 还是最金贵的后臀肥肉! 她这是狮子大开口! 那根铅笔,撑死也就几分钱,她张嘴就要二十斤肉!这年头,肉比命都金贵! 这哪里是赔偿,分明就是明火执仗的抢劫! 江春还没说话,他身后一直死死拽着他衣角的江夏,却猛地抬起了头。 小姑娘的眼睛被泪水洗过,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她用力擦了一把眼泪,那股子倔强劲儿,跟江春如出一辙。 她从江春身后冲了出来,没有再看张桂芬,而是死死地盯着一直心虚地躲在张桂芬身后的、比她高了半个头的江建财。 “建财哥!” 她的声音清脆又响亮,像一把小刀,瞬间划破了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刹那间,包括江春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缩着脖子的男孩身上。 “你说我偷了你的铅笔,那你告诉我,你的铅笔,是在哪里丢的?” 第十八章 你敢动我? 江建财被妹妹那双清亮得像山泉水的眼睛盯着,心虚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脖子一缩,眼神飘忽不定。 “我……就是在院里丢的!” “院子哪?” 江夏小小的身板挺得像一杆标枪,寸步不让。 “就……就槐树下头!”江建财被逼急了,手指头胡乱一指。 张桂芬眼看宝贝儿子被问得哑口无言,护崽的母鸡模式瞬间开启,一个箭步冲上来。 “问问问!问你娘的头!你个偷东西的贼还有理了?铅笔长腿了自己跑了不成!” 她那蒲扇般的大手,恶狠狠地就朝江夏脸上扇去! 风声未到,一道黑影已然挡在江夏身前。 江春,如一尊沉默的铁塔。 他甚至没看张桂芬一眼,那双淬了冰的眸子,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江建财那张惶恐的脸。 没有一句废话。 他动了。 一步,一步,朝着江建财逼近。 那无声的压迫感,比任何叫骂都让人窒息。 江建财被他看得头皮发炸,两条腿筛糠似的抖,连连后退。 “你……你干啥?我娘在这,你敢动我?” “江春!”张桂芬彻底炸了,张开双臂拦住他,摆出了最拿手的撒泼架势,“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老娘今天就死这!一头撞死你家墙上,让全村人看看你这白眼狼是怎么逼死二婶的!” 江春的脚步,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他只是抬起手,随意地往前一拨。 张桂芬那一百三四十斤的肥硕身躯,就像个被扔掉的破麻袋,被轻描淡写地甩到了一边,一屁股墩在地上,摔得龇牙咧嘴。 她那杀猪般的嚎叫还没冲出喉咙,江春已经到了江建财面前。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闪电般掐住了江建财的后脖颈,像拎一只小鸡仔,毫不费力地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啊——!娘!救我!救我啊!” 双脚离地的恐惧,让江建财瞬间崩溃,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江春!你个天杀的畜生!放开我儿子!”张桂芬疯了一样爬起来,对着江春的后背又抓又挠又捶。 江春恍若未闻,后背结实得像块石板。 他提着不断挣扎的江建财,转身,面向那堵夯实的泥墙。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抡起了手臂! 砰! 一声沉闷到让人心悸的巨响! 江建财的后脑勺,与泥墙进行了一次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泥灰簌簌落下。 院子里瞬间死寂! 江建财的惨叫戛然而止,眼珠子一翻,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我再问一遍。” 江春的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冰碴子,没有半点温度。 “铅笔,谁偷的?” 张桂芬彻底懵了,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傻愣在原地连哭都忘了。 江建财被撞得七荤八素,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他看着江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只觉得比山里吃人的老鬼还要恐怖。 他嘴里含着血沫,还想嘴硬。 “就……就是她……” 砰!! 又是一下! 比刚才更狠,更重!整面泥墙都仿佛震了一下! 江建财眼前一黑,嘴里一股腥甜涌出,整个人彻底软成了一滩烂泥。 “说实话。” 江春的声音,依然平静得可怕。 死亡的阴影,终于压垮了江建财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是……是我……是我自己弄丢的……”他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地全招了,“我怕……怕我娘打我……才赖给江夏的……” 话音落下,院子里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打在了张桂芬那张由白转红,由红转紫的脸上。 贼喊捉贼! 她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闹了半天,结果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个小王八蛋!你放什么屁!” 恼羞成怒的张桂芬,扬手就要给自家儿子一个大耳刮子,把这丑事盖过去。 江春手一松,把瘫软的江建财扔在地上。 他转过头,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冷冷地瞥了张桂芬一眼。 “二十斤肉,还要吗?” 张桂芬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羞愤、怨毒、恐惧交织在一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滚。” 一个字,如一记重锤,砸在张桂芬心上。 她死死咬着牙,怨毒地剜了江春兄妹一眼,最终还是拖着烂泥一样的儿子,灰溜溜地逃回了东屋。 世界,终于清静了。 江春蹲下身,用粗糙却温柔的手指,擦去妹妹脸上的泪痕。 “小夏,记住,以后谁敢再欺负你,哥帮你打断他的腿。” 江夏重重地点头,一头扎进哥哥坚实的怀里,放声大哭。这一次,是委屈,是安心,是有了靠山的宣泄。 安抚好妹妹,江春一夜未眠。 三百块! 这三个字,像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沟里,靠打零工,卖几只野鸡兔子?那是做梦! 必须,干一票大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春就背上了父亲留下的那把老旧土弓,带上家里唯一还能用的老虎夹,和一把柴刀,一头扎进了茫茫深山。 他的目标很明确——鹿! 鹿皮、鹿肉、鹿茸,任何一样,都能换回大把的钞票! 他在深山里,像个幽灵般转了两天两夜,啃着干粮,喝着山泉,终于,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里,发现了鹿群的粪便。 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像最顶级的猎手,收敛了所有气息,潜伏在下风口的灌木丛中,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第三天黄昏,夕阳如血。 机会来了! 一头体格异常健壮、鹿角峥嵘的公鹿,脱离了鹿群,独自溜达到溪边饮水。 就是它了! 江春深吸一口气,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缓缓拉开了手中的土弓。 弓弦被拉成满月,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他的眼神,冷静得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箭头稳稳地瞄准了公鹿的前腿! 他要活的! 活鹿的价值,是死鹿的数倍! 咻——! 裹着破风声的石簇箭矢,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黄昏的宁静! “呦——!” 梅花鹿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前腿一软,轰然跪倒! 成了! 第十九章 三百块,到手了! 江春心中狂喜,整个人如猛虎下山般扑出,瞬间跨过数十米的距离,冲到梅花鹿跟前。 他动作麻利地用备好的藤条捆住鹿的四蹄,又用布条死死勒住它的嘴,防止它发出叫声引来其他野兽或鹿群。 大功告成! 三百块,到手了! 江春激动地看着自己的猎物,心头一片火热。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那对漂亮的鹿角时,整个人却如遭雷击浑身的热血瞬间凉了半截。 这头公鹿的鹿茸已经彻底长老骨化,变成了分文不值的鹿角! 白忙活了! 江春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不甘心地检查着这头鹿希望能发现别的价值。 突然他的手在鹿的脖颈处摸到了一个硬物,拨开厚厚的毛发,江春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伤疤也不是寄生虫。 而是一个用朱砂刺上去的小小的已经有些褪色的神秘图腾! 一头活的成年公鹿在这个年代,就是一沓行走的“大团结”。 江春不敢耽搁榨干身体最后一丝力气,将这头一百多斤的梅花鹿死死扛在肩上趁着夜色一头扎下了山。 回到家鹿被他扔在院里,只来得及跟妹妹江夏吼了一声“看好家”,他便再度转身如一支离弦的箭射向镇子的方向。 这次他不走黑市。 他要钓大鱼。 镇上唯一的国营饭店后门。 江春记得这里的采购主任是个姓王的胖子,最爱倒腾山里见不得光的野味。 当王胖子看见那头活蹦乱跳、鹿角峥嵘的梅花鹿时,一双被肥肉挤成缝的眼睛瞬间迸射出饿狼般的绿光。 一番拉扯唾沫横飞。 最终一百五十块钱外加五十斤粮票! 天价! 当那厚厚一沓崭新的大团结和沉甸甸的粮票揣进怀里,江春那颗悬了一天的心才算真正砸回了胸膛。 彩礼钱还差一半。 但他的腰杆已经直了。 他没急着回家揣着钱和票,一头扎进了供销社。 给妹妹扯了做新棉袄的花布和棉花,一个崭新的帆布书包还有一整套的铅笔文具。 做完这一切手里还攥着九十多块。 他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了布料柜台最显眼的那匹红底碎花布上。 最艳也最贵。 “同志给我来一身的料子。” 这是给林秀秀的。 他江春的媳妇不能穿着一身补丁嫁过来。 扛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天刚蒙蒙亮妹妹江夏早就搬了个小板凳,眼巴巴地守在门口。 当她看见那崭新的书包和鲜亮的花布时,小丫头乐疯了抱着书包原地蹦了三圈,怎么也舍不得撒手。 妹妹江夏的笑像一把淬了火的刀,瞬间斩断了江春心底最后那点寒气。 那匹准备送给林秀秀的红布也被他熨帖地藏好。 周一天色未明。 江春亲手为妹妹穿上崭新的红棉袄,背上军绿色的小书包一直送到村小学门口。 刘青青老师看见脱胎换骨的江夏,眼里的惊喜藏不住,她俯身摸着江夏的头,声音温柔:“小夏欢迎你。” 江夏的小胸脯挺得笔直声音清脆如山泉:“知道了!刘老师!” 望着那小小的身影汇入琅琅书声,江春心中从未有过的滚烫。 这是他拼了命换来的新开始。 可暖意还未散尽一道冰冷的阴影就封死了他前方的路。 民兵队长李卫国带着几个村里的混混,像一群饿狼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李卫国那双三角眼淬着毒阴阳怪气地开口:“江春,出息了啊?又是新棉袄又是上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进城当上等人了!” 旁边立刻有人接茬声音尖酸刻薄:“何止!前两天有人看见他摸黑往镇上扛东西,那麻袋鼓鼓囊囊血水都渗出来了!” 江春的眼神骤然冷却。 红眼病是这穷山村里最要命的绝症。 他声音不起波澜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让开。” 李卫国猛地上前一步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江春的脸上,唾沫横飞: “让开?江春!我正式通知你有人举报你倒卖国家保护动物,跟我们走一趟!” “国家保护动物”! 这六个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在围观的人群中炸开! “我的天!这可是要挨花生米的罪!” “疯了!江春这小子是穷疯了!” “离他远点别溅一身血!” 一句句议论像淬毒的钢针扎向江春。 可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叫嚣的李卫国不过是条乱吠的野狗。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证据?” 李卫国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彻底引爆狰狞地嘶吼:“证据?老子亲眼看见你扛麻袋下山你敢说你没卖!”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江春终于抬起头黑沉的眸子直视着李卫国,薄唇轻启只说了一个字。 “卖了。” 全场死寂! 李卫国脸上瞬间露出狂喜的狞笑正要挥手抓人。 “但是——” “我卖的是野猪肉。”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那头由村长亲自带人抬回来,全村上下见者有份的野猪!” 江春上前一步,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杀气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压得李卫国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李队长,现在你告诉我,这全村人都吃了的‘国家保护动物’,第一个,是不是该先把你抓起来?!” 他顿了顿视线如刀,缓缓扫过李卫国惊疑不定的脸最后像钉子一样,钉在了人群后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上。 江大军! “我倒想问问李队长,”江春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是谁举报的我?” 李卫国下意识地想遮掩涨红了脸:“你少废话!让你走你就走!” “走?凭什么?”江春猛地发出一声冷笑震得众人耳朵嗡嗡响,“就凭你一句话连个举报人的名字都不敢报,就想抓人?李卫国,你这民兵队长好大的官威啊!” 这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李卫国的脸上。 是啊,你说举报谁啊? 说不出来那就是公报私仇滥用职权! 李卫国的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 江大军眼看火烧到自己身上再也躲不住,只能硬着头皮挤了出来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长辈嘴脸。 “春儿,不是大伯说你,你打猎是本事可也不能什么都拿去卖啊!我也是怕你走上邪路才跟李队长提了一嘴。” 好一个“提了一嘴”! 江春盯着他虚伪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懒得废话,直接逼问一字一顿: “我卖什么了?” 江大军被他那要吃人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心一慌脱口而出: “你卖了鹿!” 话音刚落连李卫国的脸色都“唰”地一下白了。 第二十章 人证呢?物证呢?!” 他狠狠瞪了江大军一眼,心里把这个蠢货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蠢货!谁让你说出口的! 江春笑了。 笑意不达眼底只有森然的杀机。 他一步踏出地面仿佛都震了一下。 江大军只觉得一头下山猛虎扑面而来,腥风刮得他两腿发软竟连退了两步! “大伯,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说我卖了鹿,”江春的声音像两块铁在摩擦尖锐刺耳,“谁看见了?” “人证物证!在哪?!” “我……” 江大军喉咙里嗬嗬作响,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全凭婆娘张桂芬几句枕边风,就猪油蒙了心跑来发难哪他妈有半点证据! “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江春声音里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大伯,这在山里叫找死!”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骤然锁死李卫国。 “李队长,你可是咱们队的干部,你说没凭没据污人清白,按规矩该当何罪?!” 这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卫国心口! 他今天就是来给连襟江大军站台的可江春直接把“规矩”这顶大帽子扣了上来,当着全村人的面他敢乱说一个字明天就得滚蛋! 轰!人群炸了! 那一道道目光瞬间从怀疑变成了鄙夷,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在江大军和李卫国身上。 大伙儿再傻也看明白了这是合起伙来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我呸!黑了心的烂货!自己没本事就眼红亲侄子?” “还他妈当大伯的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猪狗不如!” “那个李卫国也不是好东西蛇鼠一窝!” 唾骂声如潮字字诛心! 江大军和李卫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 “都给老子住口!” 一声炸雷般的断喝让全场瞬间死寂。 村长赵老四磕了磕烟锅背着手从人群里挤出来,那双三角眼扫过全场带着一股无可辩驳的威严。 他刀子似的剜了江大军和李卫国一眼看得两人一哆嗦,才转向江春语气缓了些:“江春,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鹿。” 江春的回答斩钉截铁。 “我打了些野鸡兔子换了钱,给我妹交了学费扯了身新衣裳。村长要是不信钱的去向一笔笔都有数。” “江大军!李卫国!我宣布!你们两个无事生非,污蔑社员破坏生产队团结!一人给我写一份五百字的检讨!明天就在这!当着全村人的面念!什么时候大伙儿满意了什么时候算完!” 当众念检讨!这比扒光了衣服游街还狠! 那头被他藏在后山山洞里的梅花鹿,才是真正会引来杀身之祸的东西! 三百块的彩礼还差一百五十块,一个星期的期限只剩下最后四天。 他的时间比金子还贵! 回到家江春反锁上门,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和桐油混合的味道。 那只被挣坏的老虎夹被他用炭火烧得通红,放在石砧上抡起大锤,“当!当!当!” 一锤锤砸回原形又仔细地上了油机簧变得比之前更灵敏。 父亲留下的那把老土弓,弓弦也换上了他用山里最结实的青藤捻成的新弦,韧性十足。 做完这一切他把家里剩下的肉全部抹上粗盐,挂在屋檐下风干又给妹妹江夏分好了未来几天的口粮。 “小夏,哥要进山几天,你在家好好念书,哪也别去,知道吗?” 江夏红着眼圈,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哥,你……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 江春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这一次,不凑够钱,他宁愿死在山里! 当夜,月黑风高。 江春像一道鬼影,无声无息地再次潜入茫茫大山。 他没有在外围逗留,而是凭借着脑海中那份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径直朝着深山里那片连老猎户都闻之色变的禁地——黑风岭,摸了过去。 那里,是野兽的天堂,更是猎人的地狱! 传说,黑风岭里有成群的野狼,有站起来比人还高的熊瞎子,甚至还有神出鬼没的“山大王”! 但江春别无选择。 富贵险中求!要想在短短几天内弄到一百五十块,就必须干一票大的! 他在黑风岭里,像个幽灵般穿行了一天一夜。 终于,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他发现了一串让他浑身血液都瞬间沸腾的痕迹! 那是一串巨大的脚印,比洗脸盆还大,深深地陷入泥土里,边缘还带着新鲜的湿气。 熊瞎子! 江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既恐惧,又狂喜! 一头成年的熊瞎子,光是一对熊掌,在黑市上就能卖出天价!还有那能入药的熊胆,更是有价无市!再加上几百斤的熊肉和一张完整的熊皮…… 三百块彩礼?小意思!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极度专注的状态,小心翼翼地顺着脚印追踪下去。 很快,他就在一个隐蔽的山洞前,闻到了一股浓烈到几乎令人作呕的腥臊气。 是熊瞎子的老巢! 江春没有贸然靠近。 跟这种体重超过五百斤的庞然大物硬碰硬,纯属找死! 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在离洞口百米外的一条野兽必经之路上,开始布置他精心设计的死亡杀局! 他先是选了一处地势低洼的地方,用工兵铲足足挖了一个近三米深的巨坑,坑底,插满了用硬木削尖、火烤过的木桩,每一根都闪着致命的寒光。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只修复好的、加了料的老虎夹,踩开机簧,像安放炸弹一样,小心地安置在陷阱的正中央。 最后,他用一张巨大的、由钢丝和藤条编织的伪装网覆盖在陷坑上方,又仔细地铺上浮土和落叶,将所有的人工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 做完这一切,他自己则像只猿猴,悄无声息地爬上了陷阱旁的一棵参天大树,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茂密的枝叶间。 他在等。 等那头畜生,自己走进地狱! 第二十一章 鬼哭狼嚎般的风声 江春潜伏在树冠的阴影里,整个人好像与粗糙的树皮融为一体。 他一动不动。 即便一只不知死活的虫子爬上他的眼皮,他也只是缓缓闭上再睁开用眼睑的肌肉将它挤走。 他在等。 等一个能换回一个女人一辈子安稳的机会。 等一个能让他妹妹挺直腰杆活下去的希望。 夜色越来越浓,山林里开始响起鬼哭狼嚎般的风声。 就在江春的四肢都快要冻得失去知觉时,一阵沉重得让大地都为之颤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了。 江春的瞳孔在黑暗中猛地收缩成一个危险的尖。 一个庞然大物,从山洞的阴影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那是一头站起来比两个成年男人还高的黑熊。 它浑身的黑毛在月光下仿若流动的钢铁,每走一步脚下那比碗口还粗的爪子,就将坚硬的冻土刨开一道深深的沟壑。 江春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死死地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好像停止了。 熊瞎子没有立刻走向陷阱,它极其警惕地耸动着鼻子,巨大的头颅缓缓转动似乎在嗅探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属于这片山林的气息。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到了极致。 江春额角的冷汗,汇成一滴,顺着他冷硬的脸部轮廓滑落,滴在他满是老茧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终于,黑熊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它迈开沉重的步子,朝着那条布满了死亡机关的兽道,走了过去。 一步。 两步。 江春的眼珠子,死死地钉在那头畜生的前掌上,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 就是现在。 黑熊那巨大的前掌,踏上了覆盖着浮土和落叶的伪装网。 轰隆。 一声巨响,地面猛地塌陷下去。 黑熊那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了平衡,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愤怒咆哮,朝着三米深的陷坑直直地坠了下去。 咔嚓。 陷坑中央,那只被江春加了料的老虎夹,应声合拢。 那足以绞断铁棍的锯齿,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道,死死地咬住了黑熊的一条后腿。 “嗷。” 凄厉到不似凡间生物的惨嚎,瞬间刺破了黑风岭的死寂。 陷坑底部,那些被削尖的硬木桩,也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它厚实的皮肉里。 成了。 江春从树上一跃而下,心脏狂跳。 可还没等他脸上的喜色完全绽放,陷坑里那头本该被废掉的畜生,竟拖着被老虎夹咬断的后腿,在一片血肉模糊中,用两只前掌扒着坑壁,硬生生撑起了它那小山般的身躯。 它的一只眼睛被木桩戳瞎了,鲜血混合着脑浆汩汩流出,另外一只独眼,却死死地锁定了坑边的江春,那里面燃烧的是足以焚化一切的暴怒与疯狂。 这畜生没死透它要爬出来了。 江春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可他快,那头畜生更快。 只听“轰”的一声,黑熊竟拖着半残的身体硬生生从陷坑里挣脱了出来,那只被老虎夹死死咬住的后腿已经只剩下森森白骨和一截摇摇欲坠的烂肉。 它彻底疯了。 它迈开三条腿速度快得仿若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江春逃跑的方向狂追而来。 身后的风声越来越近,那股浓烈的血腥和恶臭几乎要将江春吞噬。 他知道,被追上就是个死。 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撕成一堆连骨头都凑不齐的烂肉。 江春的大脑,在这一刻运转到了极致。 他一边亡命飞奔,一边从背上摘下了那把老旧的土弓,从箭囊里摸出了一支用兽骨打磨的箭矢。 他只有一次机会。 就在黑熊那巨大的熊掌即将拍上他后脑勺的刹那,江春猛地一个前扑翻滚,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在地上翻了半圈,瞬间转身,拉弓,搭箭。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完成。 那头畜生巨大的独眼里,倒映出江春那张冷得没有半点人气的脸。 嗡。 弓弦发出一声沉闷的颤音。 那支用尽了江春全身力气的骨箭,脱弦而出,好像一道白色的流光,在黑夜里划出一道笔直的死亡轨迹。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骨箭,正中靶心。 不偏不倚地从黑熊那只被戳瞎的眼窝里,深深地贯了进去。 “嗷。” 黑熊的咆哮,戛然而止。 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惯性的作用下又往前冲了几米,随即轰然倒地激起漫天烟尘。 它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死了。 江春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冷汗浸了个透。 他赢了。 他用命,赌赢了这泼天的富贵。 他没有时间休息,强撑着站起来,走到那具还散发着温热的尸体旁。 他先是用柴刀,极其小心地剖开黑熊的腹部,取出了那枚墨绿色,仿若宝石般的熊胆。 光是这玩意儿就至少值一百块。 接着他又挥起柴刀,砍下了那对厚实得仿若蒲扇的熊掌。 做完这一切,江春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片血腥之地。 他知道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山里其他的掠食者。 他不能再耽搁了。 这一次他没有回村,而是借着夜色直接摸到了几十里外的县城。 在一家不起眼的药材铺后门他用熊胆和一对熊掌,从一个眼神阴鸷的老掌柜手里换来了一百八十块钱的巨款,外加一小包能救命的消炎药粉。 钱够了。 江春揣着那厚厚一沓,还带着油墨香的大团结没有立刻回家。 他走进县城最大的百货大楼。 他给江夏买了一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几本带着墨香的练习册还有两斤用油纸包着的水果糖。 然后他走到了布料柜台前,指着那匹最鲜艳最扎眼的大红的确良布,对那个睡眼惺忪的女售货员说。 “同志,给我扯一身的料子。” 这是给林秀秀的嫁衣。 他江春的女人,要风风光光地嫁。 他甚至还奢侈地买了一双崭新的鞋底纳得厚厚的千层底布鞋。 做完这一切他怀里揣着剩下的三百二十块钱,坐上了回镇上的第一班车。 距离一周的期限还剩下最后一天。 第二十二章 好像两口枯井 当江春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红星村林家那破败的院门口时,已是第二天的黄昏。 院子里林大强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跟他那婆娘李翠花,商量着明天要怎么炮制江春。 “等那小子从老子胯下钻过去,老子非得再踩上他几脚,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那小贱人也别想好过,”李翠花吐出一口瓜子皮,眼神怨毒,“卖给隔壁村的老光棍,还能换二十块彩礼呢。” 屋里林秀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双眼睛空洞得好像两口枯井。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不是不想吃是吃不下。 一想到明天江春要受的屈辱,她的心就好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疼得她只想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院门,被一脚踹开了。 砰。 一声巨响那两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林大强和李翠花被吓得一个激灵,瓜子撒了一地。 江春逆着漫天血红的晚霞,一步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身上还带着在山里搏命时留下的血迹和泥土,整个人仿若一尊从地狱里杀出来的神魔,那股子滔天的煞气压得整个院子都为之一静。 “你个短命鬼还真敢来。” 林大强色厉内荏地站了起来。 江春没有理他。 他走到院子中央从怀里掏出那厚厚一沓,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大团结。 然后在林大强和李翠花那瞬间凝固的仿若见了鬼的眼神中。 他扬起了手。 哗啦。 三百多块钱的钞票仿若一场红色的暴雨,洋洋洒洒地落满了整个院子。 “钱。” “我带来了。” 他走到那扇紧闭的柴房门口没有敲门,只是用那沾满血污和风霜的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秀秀。”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收拾东西。” “我带你回家。”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林秀秀从那片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里,走了出来。 她没有看地上那些沾满泥土和屈辱的钞票,甚至没有再看一眼那对被金钱砸懵了的畜生兄嫂。 她只是默默地回到那间比猪圈还不如的土屋,从床板下摸出一个用手帕包裹得整整齐齐的小包袱。 里面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一对银耳钉,还有几件叠得方方正正却满是补丁的换洗衣裳。 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她抱着包袱,再次走了出来一步步走到了江春的身边。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被泪水洗过的清亮得好像雨后天空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院子里李翠花第一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像一头饿疯了的母猪,手脚并用地就往地上扑要去抢那些散落的钞票。 林大强也回过神,一双眼睛瞬间被贪婪烧得血红,也跟着扑了上去。 “我的。都是我的。” 两人在地上扭打着,争抢着丑陋得仿若两只在泥潭里争食的蛆虫。 江春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厌恶。 他没有再看那对畜生一眼,只是伸出自己那只粗糙,却滚烫的大手一把攥住了林秀秀冰凉的小手。 “我们回家。” 林秀秀浑身一颤,任由他拉着,一步步踏出了这个囚禁了她十几年的活地狱。 身后是两只畜生为了钱财撕咬的嘶吼,和漫天飞舞的血色晚霞。 两人一路无言。 江春的步子很大很稳,林秀秀被他拉着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他的手掌好像一团火,那股滚烫的温度顺着她的手腕,一直烧到了她的心底将那些盘踞了十几年的冰冷和绝望,一点点地融化开来。 “我们去哪?” 走到村口林秀秀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第一句话声音细弱得好像蚊子叫。 江春脚步未停,头也没回。 “回家。” 两个字,砸在地上,掷地有声。 当那扇一推就吱呀乱晃的破院门被推开时,妹妹江夏正趴在小板凳上借着屋内昏黄的油灯光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在练习本上描着字。 “哥!” 听到动静小丫头猛地抬头那双漆黑的眸子瞬间被点亮。 可当她的视线越过哥哥看到他身后那个低着头绞着衣角,像只受惊林鹿般的漂亮女人时江夏愣住了。 江春松开林秀秀的手大步走到妹妹跟前,蒲扇般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夏,叫嫂子。” 嫂子! 这两个字在林秀秀脑子里轰然炸开! 她的脸“唰”地一下从脖子根红到了耳尖,一颗心擂鼓般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嫂子好!” 声音清脆干净得像山里的泉水。 这一声“嫂子”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林秀秀心中那把生满铁锈的锁。 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在她早已冰封的四肢百骸中,蛮横地冲刷开来。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 那天晚上江春把家里米缸刮出来的最后一点白面全下了锅,又炖了一大锅从山里弄回来的野猪肉香气几乎要冲破房顶。 三个人一堆火一顿迟来的团圆饭。 林秀秀起初还拘谨得不敢动筷,江夏却像只热情的小麻雀,一个劲儿地往她碗里夹肉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渐渐地林秀秀脸上那层冰霜融化了。 当江夏说到班里最调皮的男同学打架摔了个狗啃泥时,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如寒冬腊月里骤然绽放的红梅,让这间破败的土屋都亮堂了几分。 江春坐在一旁没说话只沉默地往灶膛里添着柴,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眸光深邃。 饭后江春从里屋拿出一个包裹放在了林秀秀面前。 一匹火红的的确良布一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 “过几天去公社领证。”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是通知。 林秀秀看着那匹在火光下像一团燃烧火焰的红布整个人都呆住了。 长这么大她别说穿连摸都没摸过这么好的料子。 “这太贵重了。”她下意识地把手缩了回去。 “不贵。” “我江春的媳妇就得穿这个。” 林秀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任由眼泪断了线似的砸在那匹红布上,晕开一圈圈深色的痕迹。 第二十三章 “嫂子”长“嫂子”短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家才真正像个家了。 林秀秀是天生的巧手,她把江春兄妹那些破得看不出原样的衣裳拆拆补补,没两天就变得齐齐整整。 屋里屋外也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虽然依旧简陋却再没了那股穷酸的霉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皂角香。 她话不多总是安安静静地忙活着却让这个家有了勃勃的生机。 江夏更是黏她黏得不行放了学就“嫂子”长“嫂子”短,像个小尾巴。 江春看在眼里心里那块最硬的地方,也软得一塌糊涂。 他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好下去。 可安稳的日子总是那么短。 这天中午江春正在院里磨着他的猎刀,刀锋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砰——! 一声巨响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院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得粉碎木屑四溅! 大伯母张桂芬像只斗鸡双手叉腰,一双三角眼淬着毒火身后还跟着村里几个最爱嚼舌根的长舌妇,气势汹汹地堵在了门口。 “江春!你个爹娘死得早没人教的野种给我滚出来!” 张桂芬的嗓门尖得能划破人的耳膜,她的目光却像两把淬了毒的钉子越过江春,死死钉在屋檐下那个正在缝补衣裳的纤细身影上。 “还有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从哪冒出来的狐狸精勾搭我家的男人!今天我老婆子非得扒了你的皮看你还怎么出去见人!” “你个没了爹娘管教的野种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啊。” 她身后的几个婆娘也跟着阴阳怪气地帮腔。 “就是啊,这还没结婚就住到男人家里来也太不要脸了。” “伤风败俗简直是伤风败俗。” 刺耳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向屋里的林秀秀。 林秀秀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手里的针线,也掉在了地上。 她下意识地站起来想要辩解,可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夏第一个从屋里冲了出来像只护崽的小母鸡,张开双臂挡在林秀秀身前冲着张桂芬尖声叫道。 “你胡说。这是我嫂子是我哥明媒正娶的媳妇。” “哟呵,小贱蹄子还学会护食了?” 张桂芬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就要去推江夏。 江春一直沉默地坐在原地擦拭着手里的老虎夹。 此刻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那只修了一半,机簧还裸露在外锯齿森然的老虎夹重重地顿在了地上。 哐当。 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 他抬起头那双在山里跟野兽搏命时才会露出的仿若饿狼般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张桂芬那张刻薄的脸。 他没有看那只被他顿在地上的老虎夹,而是抬起头望向了远处那片连绵起伏。 “看来家里的肉是吃完了。” 那句话,是淬了冰的刀子,从腊月寒风里捅过来。 张桂芬脸上那点子嚣张气焰,“刺啦”一声,灭了。 她腿肚子当场就软了,一双三角眼死死钉在地上那只张开血盆大口的铁家伙上,喉咙里“咯咯”作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她身后那几个平日里最爱嚼舌根的婆娘,更是吓得脸都青了,一个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怎么不骂了?” 江春往前踏了一步。 那沉重的兽夹在满是砂砾的地面上拖行,发出的刺耳刮擦声像是铁爪子在挠人的心口,让人头皮发麻。 张桂芬:“你吓唬谁呢。” 她梗着脖子色厉内荏。 “老娘我……”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就挤进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正是她那宝贝儿子江河。 江河一见这阵仗立马来了精神指着江春的鼻子就骂。 “江春,你个有娘生没爹养的玩意儿还敢横上了?” “偷了我们家的钱现在还敢带个野女人回来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偷钱? 江春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转向屋里脸色煞白的江夏。 江夏拼命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没有,哥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 张桂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声音又尖利了八度。 “前天我放在柜子上的那块大洋,就你一个人进过我屋,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难不成是鬼偷的?” “一块大洋?” 江春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对,就是一块大洋。” 江河一脸得意,好像已经把江春兄妹踩在了脚底下。 “识相的赶紧把钱交出来,再让你妹妹跪下给我娘磕三个响头,这事就算了了。” 院子里的气氛,在这一刻凝固到了冰点。 林秀秀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这又是冲着他们来的。 江春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弯腰,用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拎起了地上那只至少有三十斤重的兽夹。 然后他动了。 他的动作不快,却好像一座山,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压迫感,朝着江河走了过去。 “你,你想干什么?” 江河脸上的嚣张瞬间变成了惊恐,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 可他退得快,江春进得更快。 只一步,江春就到了他面前。 没等江河反应过来,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像是拎小鸡一样,把他整个人都提离了地面。 “呃……” 江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双脚在空中乱蹬,双手死命地去掰江春的手,却好像蚍蜉撼树,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放开我儿子!” 张桂芬发出一声尖叫,疯了似的就要扑上来。 江春头也没回,另一只手拎着的兽夹,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哐当”一声,落在了张桂芬脚前。 那张开的锯齿,离她的脚尖,不过一指的距离。 张桂芬的脚步,戛然而止。 她低头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铁齿,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都好像被冻住了。 “钱。” 江春终于开了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在哪?” “什么钱……” 江河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江春没有废话。 他掐着江河脖子的手,猛地收紧。 咔。 一声清晰的骨骼错位声。 江河的眼珠子瞬间凸了出来,一股濒死的恐惧,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防线。 “我说……我说……” 他拼命地拍打着江串的手臂。 “在镇上的……牌桌上输了……” 江春的手松了松。 江河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不是我妹偷的?” “不……不是……” 第二十四章 大气都不敢喘 “不是我妹偷的……” 江春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仿若数九寒冬里结的冰。 江河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一股骚臭的液体顺着他的裤管滴落下来,在干燥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吓尿了。 江春嫌恶地皱了皱眉,手臂一振,就像扔一条死狗般,将江河狠狠地甩了出去。 砰。 江河一百多斤的身子重重砸在院墙上,又软软地滑落下来,蜷在地上像只被煮熟的虾米,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 “河儿,我的儿啊。” 张桂芬这才如梦初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院门口那几个看热闹的长舌妇,早就被江春这股不要命的狠劲吓破了胆,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她们看江春的眼神,再不是看一个没了爹娘的可怜虫,而是像在看一头从黑风岭里跑出来的,会吃人的野兽。 江春没有再看那对母子一眼。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只沾了土的兽夹,扛在肩上。 “三天。” 他转过身,看着缩在墙角,还在不停哆嗦的张桂芬。 “那块大洋,送回来。” “另外,我妹受的委屈,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回屋里。 江夏和林秀秀紧紧跟在他身后。 那扇本就破败的院门,如今只剩下半边还挂在门框上,在晚风中吱呀作响,好像在嘲笑着这场闹剧的收场。 院子里只剩下张桂芬抱着她半死不活的儿子,发出的阵阵哀嚎。 回到屋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江春把兽夹靠在墙角一言不发地坐回小板凳上,拿起磨刀石继续磨着他的猎刀。 一下。 又一下。 刺耳的摩擦声好像在磨着人的神经。 林秀秀默默地倒了一碗热水用她那双微颤的手,捧到江春面前。 她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江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接过碗一饮而尽。 温热的水流滑入腹中驱散了他心底的一些戾气。 “哥。” 江夏拿着一块湿布小心翼翼地帮江春擦着脸上刚才蹭到的灰。 “我不委屈。” 小丫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眼圈红得像兔子。 江春放下碗,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有哥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他这辈子最不能碰的逆鳞,就是这个与他相依为命的妹妹。 谁碰谁死。 当天夜里江春又进了山。 张桂芬那一家子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指望他们还钱无异于痴人说梦。 三天后他们不来,他就亲自上门去取。 但他不想再用妹妹的名声去赌。 他要堂堂正正地把钱挣回来,把家撑起来。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那些熊瞎子野猪之类的猛兽。 动静太大风险也高。 他需要的是价值高又不容易引起注意的猎物。 他在山林里潜行了两天两夜像个最耐心的幽灵。 终于在第三天清晨,一片洒满晨光的山间谷地里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头成年的雄鹿。 它头顶上那对漂亮的鹿角在晨光下仿若一顶华丽的王冠。 它正低头舔舐着一块天然的盐碱石浑身的皮毛油光水滑,健壮的四肢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江春潜伏在下风口的一处灌木丛后整个人与环境融为一体。 他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土弓。 箭矢还是那支用兽骨打磨的。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精气神,都凝聚在了箭尖那一点寒芒之上。 风停了。 就在雄鹿抬起头警惕地晃动耳朵的那个瞬间。 江春的手松开了。 嗡。 弓弦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骨箭脱弦而出好像一道撕裂晨雾的闪电,悄无声息地跨越了五十多米的距离。 噗嗤。 利器入肉的闷响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头雄鹿的身体猛地一僵它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那支骨箭已经精准地从它的眼窝贯入瞬间搅碎了它的大脑。 庞大的身躯晃了晃随即轰然倒地。 一击毙命。 江春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快步上前。 他没有耽搁用最快的速度给雄鹿放了血,然后用猎刀剖开了它的身体取出内脏减轻重量。 做完这一切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头至少两百斤重的雄鹿扛在了肩上。 沉重的压力让他脚下的山石都发出了呻吟。 他咬着牙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山外走去。 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背肩膀被鹿角硌得生疼,但他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这头鹿足够让他把这个家,彻底盘活了。 他没有回村而是直接扛着鹿,再次摸到了县城。 这一次他没去找那个眼神阴鸷的药铺掌柜。 他直接把鹿扛到了县城最大的国营饭店,福满楼的后门。 后厨的采购管事是个挺着啤酒肚的胖子,一见这么一头品相完好的整鹿一双小眼睛瞬间就亮了。 “小兄弟这鹿怎么卖?” “三十块钱外加二斤肉票。” 江春开门见山,声音沉稳。 鹿茸鹿鞭鹿血都是大补的好东西,整头鹿的价值远不止这些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需要尽快出手。 胖管事眼珠子转了转伸出三根手指。 “二十五块肉票没有。” 江春二话不说扛起鹿就要走。 “哎哎哎,小兄弟别急啊。” 胖管事连忙拦住他脸上堆满了笑。 “三十就三十不过肉票真没有,我多给你添两斤白面票你看成不?” “成交。” 江春点头。 三十块钱的巨款外加两斤白面票很快就到了江春手里。 揣着那笔沉甸甸的巨款,江春的心一半是踏实一半是滚烫。 这笔钱,是他拿命换来的。 他没敢耽搁一头扎进了县里的供销社,在售货员鄙夷的目光中,他一口气扯了两块最厚实的棉布又要了十斤雪白的棉花。 一块天蓝色像秀秀干净的眼睛。 一块灰的耐脏给野猴子似的江夏。 这个冬天,他要亲手给她们一人缝一件新棉袄,把过去几年的寒气全都补回来。 接着他拐进了废品收购站,在锈迹斑斑的破烂里扒拉出一个半新的铁锅。 家里的陶锅早就裂了好几道缝,每次烧水都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就炸了。 第二十五章 破败的屋檐上 最后江春站在新华书店门口,犹豫了足足三分钟才咬着牙根走了进去。 一个崭新的帆布书包,一沓雪白的作业本。 这才是能让妹妹江夏真正挺直腰杆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怀里那沓滚烫的“巨款”还剩下二十出头。 他把钱一层层裹好,贴身藏着,一个人硬是扛着一座小山似的东西挤上了回镇上的牛车。 当他带着满身风尘和一身硬邦邦的收获,回到那个四面漏风的小院时太阳正把最后一丝余晖吝啬地洒在破败的屋檐上。 林秀秀和江夏正蹲在院子里就着昏暗的天光,仔细分拣着一篮子刚从山上挖回来的野菜。 那是她们今晚的口粮。 看到江春像座山一样出现在门口两人都直起了身,眼睛都看直了。 当她们的目光,落在他从背上卸下来的那一大堆东西上时,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哥……你、你抢钱了?” 江夏的声音带着哭腔第一个冲了过去,围着那些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又想碰又不敢碰。 林秀秀快步走到江春身边,一句话没说目光却落在他被粗麻绳勒破了皮,混着汗水和尘土,血肉模糊的肩膀上。 她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你不要命了!快进屋,我给你上药!” 那天晚上这个常年只有野菜糊糊馊味的家,第一次飘出了呛人的白面馒头香气。 新买的铁锅架在灶上里面“咕嘟咕嘟”炖着江春特意留下来的鹿肉,那霸道的香味香得半个村子的小孩都快馋哭了。 饭桌上,江春把那块天蓝色的棉布和一半棉花推到林秀秀面前。 “天冷了,给自己和夏夏一人做件新棉袄。” 林秀秀看着那块比天还干净的布料,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指节都发了白。 嘴唇翕动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点头眼泪一滴滴砸在那块崭新的布料上。 江春又把帆布书包和作业本塞进江夏怀里。 “明天起,好好上学别再满山跑了。咱家以后就指望你这个读书人了。” “哥!” 江夏抱着崭新的书包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江春怀里,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辛酸都哭了出来。 热腾腾的饭菜,暖和的新衣还有妹妹琅琅的读书声…… 江春看着眼前的一切攥紧了拳头。 这才只是个开始。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江春以为安稳的日子终于要来了。 可他忘了麻烦总是喜欢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找上门来。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江春一家都已经睡下。 一阵急促而粗暴的砸门声,猛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砰。 砰。 砰。 那仅剩的半扇院门被砸得好像随时都会散架。 “开门。公社的,查户口。” 门外一个粗哑的男人声音,带着无可辩驳的命令口吻。 江春心里猛地一沉。 这么晚了公社的人来查什么户口? 他披上衣服示意被惊醒的林秀秀和江夏不要出声。 他走到门后从门缝里朝外看去。 院门外,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手里还提着一盏马灯。 为首的那个,是公社治安所的所长王大海,一个出了名的笑面虎。 而站在王大海身后的阴影里,还缩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借着马灯昏黄的光江春看清了那张脸。 是他的好大伯江大山。 江春的瞳孔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没有立刻开门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 “王所长,这么晚了有事?” 王大海似乎没想到屋里的人这么镇定,他清了清嗓子。 “江春是吧?我们接到举报说你最近在山里倒卖国家资源,搞投机倒把还私藏枪支跟我们走一趟吧。” 投机倒把!私藏枪支! 每一个罪名在这个年代都足够把一个普通人家的天给捅破。 屋里的灯光下林秀秀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 江夏更是吓得死死抓住了林秀秀的衣角。 小小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江春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缓缓拉开了门栓将那半扇破门彻底打开。 夜风灌了进来吹得屋里的油灯火苗一阵狂跳。 “王所长,我家里穷得叮当响哪有什么东西好倒卖的。”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至于枪我只有一把打猎的土弓,你要是看得上拿走就是。” 王大海被他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他身后江大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指着江春的鼻子骂道。 “少在这装蒜,你前几天才弄回来一头鹿卖到县里去了吧。那不是投机倒把是什么。” “你还打了人,把我儿子江河打得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这就是行凶。” “王所长,你可得为我们这些老实人做主啊。” 江春的视线越过王大海落在了他大伯那张写满幸灾乐祸的脸上。 “我打了江河?” 江春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股子让人骨头发寒的森然。 “我只是让他说了句实话而已。” “大伯,要不要我再帮你儿子松松筋骨,让他当着王所长的面再把实话给你说一遍?” 江大山被他那饿狼似的眼神一盯,吓得脖子一缩下意识就往王大海身后躲。 王大海的脸色更沉了。 他感觉自己今天好像不是来办案的,是来给这对叔侄当枪使的。 “少废话。” 他把手里的马灯往前一递照亮了江春身后的屋子。 “有没有问题我们搜了才知道。” “给我进去仔仔细细地搜。” 他身后另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应了一声,就要往里闯。 江春却没动。 他像一尊铁塔,稳稳地堵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王所长,搜家可以得有搜查令吧。” “怎么你还想抗拒执法?” 王大海的眼睛眯了起来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警棍。 “不是抗拒执法。” 江春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静。 “我只是想提醒王所长一句,我这屋里除了我妹妹还有个没过门的女人。” “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大男人闯进去,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以后她要是嫁不出去,这个责任王所长你来担吗?” 王大海的动作僵住了。 这年头名声比天大。 要是真因为他搜查毁了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名声,事情闹大了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躲在后面的江大山急了。 “他胡说。那女人就是他从外面拐回来的野女人,不清不楚的哪有什么名声。” 第二十六章 凝固到了极点 屋里林秀秀听到这话,浑身一颤一张脸白得像纸。 江春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他盯着江大山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再说一遍。” 江大山被他这股煞气吓得腿肚子直转筋,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凝固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屋里的门帘被掀开了。 林秀秀走了出来。 她脸上还带着泪痕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走到江春身边对着王大海不卑不亢地说道。 “同志,你们搜吧。” “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江春眉头一皱刚想说话林秀秀却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她知道江春是为了护着她。 可她不能因为自己让他背上一个抗拒执法的罪名。 她不能再拖累他了。 王大海见状,冷哼一声挥了挥手。 “搜。” 那个年轻的公安立刻像得了圣旨,一头就扎进了屋里。 叮叮当当。 乒乒乓乓。 很快屋里就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江夏吓得紧紧抱住了林秀秀的腿,把头埋在她怀里不敢去看。 林秀秀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身体虽然也在微微发抖但却一步也没有后退。 江春沉默地站在一旁,那双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吓人。 他盯着江大山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江大山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却还是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小声嘀咕。 “看什么看,做了亏心事还不让人说了。” 没过多久那个年轻公安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沓用绳子捆着的大团结,脸上带着邀功的兴奋。 “所长找到了你看这么多钱,至少有二十多块。他一个穷猎户哪来这么多钱肯定有问题。” 王大海的眼睛亮了。 这就是证据。 他接过那沓钱在手里掂了掂,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江春,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江大山的腰杆也瞬间直了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 “看见了吧这就是证据。你赶紧把他抓起来带回公社去好好审审。” 林秀秀和江夏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江春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王所长,你可知道县里的福满楼饭店?” 王大海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知道县里最大的国营饭店,怎么了?” “我这钱就是福满楼的采购管事,亲手给我的。” 江春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小院里轰然炸响。 “我卖了一头鹿给他,他给了我三十块钱还有两斤白面票。” 江春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崭新的票证。 “票还在这你要不要看看?” “王所长你说我这是投机倒把。那福满楼的管事是不是就是主犯?” “你要抓是不是应该先去县里,把福满楼的牌子给摘了把他们经理和管事都抓起来?” 王大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江春手里的白面票额角开始渗出冷汗。 福满楼是什么地方? 那是县领导请客吃饭的地方。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查福满—楼。 要是真把事情捅到县里去别说他这个小小的所长,就是他们公社书记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江春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往前踏了一步那股迫人的气势,压得王大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还有我大伯说我打了他儿子。” 江春的视线再次落在了江大山身上。 “他儿子偷了家里的钱,输光了回来就诬陷我妹妹偷的。” “我只是让他把实话说出来而已。” “王所长,你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就把江河叫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我倒要看看,他那张嘴到底有多硬。” 江大山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春三言两语就把局势给彻底翻了过来。 王大海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现在要是再抓江春,那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是在公报私仇滥用职权。 这个锅,他背不起。 “胡闹。” 王大海猛地转身,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江大山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清脆响亮。 “江大山,你竟敢报假案戏耍国家干部。”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江大山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一脸的不敢置信。 “王所长,我……” “你什么你赶紧给我滚。” 王大海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骂完他又换上了一副笑脸,把手里的钱和白面票都塞回了江春手里。 “误会都是误会。” “江春兄弟你别往心里去。我们也是按章程办事。” 江春面无表情地接过东西一个字也没说。 王大海碰了一鼻子灰也觉得脸上无光,带着他的人灰溜溜地就想走。 走到院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深深地看了江春一眼。 “小子,你很不错。” “不过黑风岭的路,可不好走。” “晚上一个人进山,小心点别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江大山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怨毒地瞪了江春一眼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一场风波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可江春的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王大海和江大山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可以不怕可林秀秀和江夏呢?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她们身边。 回到屋里林秀秀和江夏连忙迎了上来。 “哥,你没事吧?” 江夏抓着他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检查着。 林秀秀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帮他把被弄乱的屋子一点点收拾好。 江春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用担心。 可他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凝重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坐在灶膛前往里面添着柴。 跳动的火光映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忽明忽暗。 这个家太弱了。 就像这间破屋子随便来一阵大点的風,就能把它吹垮。 他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他需要力量。 需要足以让王大海那种人再也不敢踏进他家院门的力量。 钱还不够。 他还需要别的东西。 一个靠山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忌惮的强大的靠山。 可是去哪里找这样的靠山? 江春的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 他忽然想起了县城福满楼里,那个对他很客气的采购管事。 也许那是一个突破口。 第二天天还没亮江春就悄悄起了床。 他没有惊动还在熟睡的林秀秀和江夏。 他从床底下摸出了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袱。 打开包袱里面是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墨绿色在晨光下仿若宝石般的熊胆。 是上次猎杀那头黑熊时,他偷偷藏下来的最大最好的一枚。 他原本打算留着以后给妹妹调养身体用。 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用途。 他把熊胆贴身藏好,又带上了他那把老旧的土弓和仅剩的几支骨箭。 他要再去一趟县城这一次不是为了卖猎物换钱。 他是去下注的用这枚价值连城的熊胆,去赌一个能让他和他的家人挺直腰杆活下去的未来。 第二十七章 福满楼的后门 江春踏着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离开了村子。 他走得悄无声息好像一只融入山林的孤狼。 怀里那枚熊胆,隔着几层粗布依旧能感受到一丝冰凉的寒意。 这东西是他手里最大的底牌,也是他唯一能拿上台面去跟人叫板的本钱。 他心里很清楚王大海的威胁不是一句空话。 一个公社治安所的所长想捏死他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猎户。 硬碰硬,是找死。 他必须找到一把伞一把能护住他护住这个家的伞。 他再次来到了县城径直走向福满楼的后门。 天色尚早后厨还没开始忙碌,只有几个伙计在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江春没有进去他就靠在后门对面的墙根下,把头上的破草帽往下压了压,闭上了眼睛。 他在等。 就像在山里等猎物一样耐心是最好的武器。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个挺着啤酒肚的胖管事哼着小曲,手里提着一串钥匙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江春睁开了眼站直了身体迎了上去。 “是你小子。” 胖管事一眼就认出了他脸上露出几分讶异。 “怎么又打到好货了?” 江春摇了摇头。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袱,递了过去。 “庞管事这不是来卖东西的。”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这是孝敬您的。” 胖管事愣住了,下意识地接过包袱。 入手的分量和触感让他心里一动,他狐疑地看了江春一眼,解开了油布。 当那枚墨绿色,在晨光下流淌着宝光的熊胆,完整地暴露在空气中时,胖管事那双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他倒吸一口凉气,手都有些发抖。 “顶级的货色。” 他做这行几十年,一眼就看出了这枚熊胆的价值。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江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跟您做笔长久生意。” 江春不卑不亢,迎着他的视线。 “以后我从黑风岭打到的所有好东西,都只送来福满楼。” “我不要钱,也不要票。” 江春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只要福满楼一句话。” 胖管事脸上的肥肉抽动了一下,他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江春的意思。 这是在找靠山。 他沉默了。 福满楼的生意是做得大,可平白无故替一个乡下小子出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你凭什么觉得,我福满楼会为了你,去得罪公社的人?” “就凭这个。” 江春指了指他手里的熊胆。 “还凭以后源源不断的这个。” 胖管事眯起了眼睛,他在掂量。 这小子是个狠角色,能从黑风岭里弄出这种等级的熊胆,就说明他有真本事。 一个稳定的顶级野味供货渠道,对福满楼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那意味着能牢牢抓住县里那几个最顶尖的客户。 “这事我做不了主。” 胖管事沉吟了半晌,终于开了口。 “你跟我来。” 他把熊胆小心翼翼地重新包好,揣进怀里,带着江春从后门走了进去,穿过油腻的后厨,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最里间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练字。 他身上有股子书卷气,可眼神却锐利得好像鹰。 “刘经理。” 胖管事一进去腰就弯了三分。 “有点事,想请您给掌掌眼。” 被称作刘经理的男人放下了毛笔,抬眼看向江春。 他的视线在江春那身打满补丁的旧衣服和那张被风霜刻画过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胖管事连忙把熊胆递了上去,把江春的来意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刘经理听完没有立刻去看那枚熊胆。 他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乡下小子,胆子不小口气也不小。”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知道我福满楼每天要招待多少贵客吗?” “你知道想给我福满楼供货的人,从这里能排到县政府门口吗?” 江春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时候说得再多,都不如手里的东西有分量。 刘经理见他站得笔直,没有半分怯懦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他这才拿起那枚熊胆放在灯下仔细端详。 越看他眼里的光就越亮。 “好东西。” 他放下熊胆重新看向江春。 “我父亲最近身子骨不好正需要这东西吊着一口气。” “你开个价吧,我不要钱。” 江春摇了摇头重复了一遍。 “我只要刘经理一句话。” 刘经理笑了。 “你倒是直接。” 他站起身走到江春面前。 “我福满楼打开门做生意,讲的是和气生财不是打打杀杀。” “我不能保证你以后在村里横着走。” “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是给我福满楼办事,就没人敢随便动你。” “够吗?” 江春的心猛地一跳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够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今天起,我江春这条命就是福满楼的。” 刘经理摆了摆手。 “命是你自己的我只要你的货。”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江春。 “这里是一百块钱算是这枚熊胆的定金,以后你的货都按市价的最高价收。” “拿着钱去给你家里人扯几身新衣服,别弄得跟个叫花子一样丢我福满楼的人。” 一百块钱。 江春的手猛地一颤,那信封的厚度几乎要烫伤他的皮肤。 这笔钱比他之前两次拿命换来的钱加起来还要多。 他没有推辞默默地接了过来。 他知道这是刘经理在收买人心,也是在向他展示福满楼的实力。 “回去吧。” 刘经理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了茶杯。 “如果再有人找你麻烦,你就告诉他你是我刘福贵的人。” 江春深深地鞠了一躬,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退了出去。 走出福满楼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眼睛有些发酸。 他把那沉甸甸的信封贴身藏好,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有了刘福贵这句话,王大海那条地头蛇就不敢再轻易造次。 他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带着妹妹和秀秀,过几天好日子了。 第二十八章 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拐进了供销社。 扯了两匹布一匹是给秀秀做袄子的天蓝色,另一匹是耐脏的灰色给江夏。 又咬牙买了十斤最贵的白棉花,塞得满满当当。 他甚至还奢侈地买了一小瓶雪花膏,他记得秀秀的手,因为常年干活,裂开了一道道血口子。 做完这一切他把剩下的钱小心地收好脚步轻快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心里盘算着等把家里的事情都安顿好,就去公社把证领了给秀秀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他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林秀秀是他江春明媒正娶的媳—妇。 回家的路似乎都变短了。 可当他走到村口时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他看到村里好多人都朝着他家的方向围了过去。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扔下肩上的东西发疯似的朝家里冲去。 挤开围观的人群他看到了院子里的一幕一股血直冲脑门。 他家那扇仅剩的半扇院门已经被人砸得粉碎。 林秀秀和江夏被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粗暴地推搡着,从屋里赶了出来。 江夏吓得哇哇大哭林秀秀把她死死地护在身后,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而站在院子中央的正是昨天才灰溜溜离开的王大海。 他身边还站着一脸怨毒的江大山,和鼻青脸肿的江河。 “江春你可算回来了。” 王大海看到他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昨天是我搞错了你不是投机倒把。”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 “你涉嫌一桩命案。” “有人指认三天前你在黑风岭的野猪崖,亲手把同村的村民江二狗推下了悬崖。” 江春的脑子,嗡的一声。 江二狗? 那个村里有名的无赖前几天不是说进山失足摔死了吗? 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王所长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我没有血口喷人。” 王大海冷笑着伸手一指。 “我们有人证。” 人群里江河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他指着江春用尽全身力气,尖声叫道。 “我亲眼看见的。” “就是他,江春。” “他为了抢江二狗发现的一株野山参,把他从悬崖上推了下去。” 江河那句话,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村民的目光都带着惊恐和猜疑,聚焦在江春身上。 杀人。 这可不是小偷小摸不是打架斗殴。 这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哥。” 江夏的小脸瞬间没了血色死死地抓着江春的衣角,浑身抖得像风中的一片落叶。 林秀秀也踉跄了一下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江春又看看院子里那几个如狼似虎的男人。 江春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江河那张因为诬陷而扭曲兴奋的脸。 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说你亲眼看见了?” “对,我亲眼看见的。” 江河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一想到王大海就在身后撑腰胆气又壮了起来。 “三天前,傍晚就在野猪崖。” “我本来是想上山掏几个鸟蛋,结果就看到你跟江二狗在悬崖边上拉扯。” “你们在抢一株人参。” “江二狗不给你,你就一伸手把他推了下去。” 江河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好像真的在场一样。 周围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看江春的眼神已经从猜疑变成了恐惧。 江春最近的变化太大了先是弄回来一头熊,又弄回来一头鹿现在还跟县里的大饭店扯上了关系。 他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原来是靠杀人越货。 这个念头像毒草一样在每个人心里疯狂滋生。 王大海很满意这个效果。 他上前一步从腰间掏出一副冰冷的手铐。 “江春,人证在此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立刻上前就要来抓江春的胳膊。 “慢着。” 江春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可撼动的力道。 那两个男人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江春没有看王大海,他的视线始终像两把锋利的锥子,钉在江河的脸上。 “你说我们在抢一株人参?” “对。” 江河梗着脖子。 “那人参长什么样?” 江河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他眼珠子转了转含糊地说道。 “就,就人参那样呗有根有须的。” “哦?” 江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野猪崖你以前去过吗?” “当,当然去过。” 江河的额角开始冒汗。 “那你说说,野猪崖那块地方,风是从哪个方向吹的?” “什么风?” 江河彻底懵了。 “那悬崖底下,长的是松树还是柏树?” “那里的土,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 江春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又快又急,像一把把小锤子,不停地敲在江河的脑袋上。 江河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惨白,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他根本就没去过那个鬼地方。 那些话,都是他爹江大山和王大海一句一句教他说的。 周围的村民也不是傻子,看到江河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够了。” 王大海的脸色沉了下来厉声喝止。 “江春,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 “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江河亲眼看见你杀人这就是铁证。” “是吗?” 江春终于把视线从江河身上移开转向王大海。 “王所长你好像忘了我是一个猎人。” “黑风岭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树都印在我脑子里。” “而野猪崖我比任何人都熟。” 江春往前踏了一步,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煞气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野猪崖之所以叫野猪崖,是因为那里是黑风岭野猪下山喝水的必经之路。” “那里的地面常年被野猪踩踏,硬得跟石头一样上面铺满了尖锐的碎石和野猪的粪便。” “别说是一株娇贵的人参就是一根草都长不出来。” 江春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王大海和江大山的脸上。 第二十九章 任何喘息的机会 “江河,你说你在那里看到我们抢人参?” “你告诉我那人参是长在石头缝里,还是长在野猪粪上?” 江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豆大的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谎言被彻底戳穿了。 在绝对的专业知识面前,他那点拙劣的伎俩就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你。” 王大海的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竟然会被这么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给彻底粉碎。 江春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再次踏前一步,逼到王大海面前,那双饿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王所长,你找不到我投机倒把的证据,就给我安一个杀人的罪名。” “你好大的官威啊。” “是不是以后我看谁不顺眼,也可以随便找个人指认,说他杀了人,然后请王所长你把他抓起来?” 这句话,诛心。 周围的村民看王大海的眼神,彻底变了。 这已经不是办案了,这是滥用职权,草菅人命。 王大海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今天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他这身皮都可能被扒下来。 “江春,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即便人参的事情有误,也可能是江河看错了。但他看见你把江二狗推下悬崖,这是事实。” “事实?” 江春冷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王所长,我昨天刚从县里回来。” “福满楼的刘经理,亲口对我说,以后我江春,就是他刘福贵的人。” 刘福贵。 这三个字一出口,王大海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县里谁不知道福满楼的刘经理,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连县领导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他怎么会跟江春这个乡下小子扯上关系? “王所长你现在还要抓我吗?” 江春盯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要是抓了我,我保证不出半天刘经理就会亲自来你们公社,问问你王大海是怎么当上这个所长的。” 王大海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浑身的血都快要凝固了。 他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一无所有的穷猎户。 背后竟然站着那么一尊大佛。 “误会都是误会。” 王大海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猛地转身一脚狠狠地踹在江河的肚子上。 “你这个混账东西竟敢报假案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江河被踹得滚倒在地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江春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 他知道王大海这是在演戏给他看在向他服软。 “滚,都给我滚。” 王大海打够了指着江大山一家声嘶力竭地吼道。 江大山一家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扶起半死不活的江河,灰溜溜地逃走了。 “江春兄弟。” 王大海转过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烟想要递给江春。 “你看这事闹的都是我工作失误,被小人蒙蔽了。” “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江春没有接他的烟。 “王所长,今天我家的门被你的人踹坏了。” 王大海一愣立刻会意。 “赔,我马上赔。” 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子塞到江春手里。 “这点钱,您先拿着修门不够我再补。” 江春看也没看直接把钱塞给了旁边的林秀秀。 “还有。” 江春的眼神落在了林秀秀脸上那个清晰的巴掌印上。 “我女人的脸也被你的人打了。” 王大海的冷汗又下来了。 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刚才那个推搡林秀秀的年轻公安。 那个年轻公安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我管教不严,我该死。” 王大海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啪。 啪。 声音清脆响亮。 “江春兄弟你看这样行吗?” 江春的眼神依旧冰冷。 “滚吧。” “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是是是。” 王大海如蒙大赦带着他的人,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小院。 人群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狼藉。 一道道投向江春的目光,从先前的嘲弄、贪婪,转为了此刻的惊惧与敬畏。 这个爹娘早死的孤儿,不知何时,已磨砺成一头獠牙毕露的孤狼,谁敢伸手,就得有断掉爪子的准备! 院内,死一般的寂静。 江春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那堆被抢夺过的东西重新扛在肩上,一步步走回屋里,每一步都踩得结结实实。 林秀秀和江夏紧紧跟着,像两道生怕他会消失的影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今天的一切,颠覆了她们的认知。 “哗啦——” 那匹天蓝色的布料,那包雪白的棉花,被江春重重地放在了炕上。 “拿着,做身新袄子。” 他的嗓音因刚才的怒吼而嘶哑,却像一块石头,稳稳砸进了两个女人慌乱的心里。 林秀秀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 那不是委屈,也不是后怕。 是刀割一样的心疼。 她不管不顾地扑进江春怀里,冰凉的小手死死攥着他粗布的衣襟,仿佛要嵌进他的骨头里。没有哭声,只有滚烫的泪水,瞬间湿了他整个胸膛。 江春的身子猛地一僵。 那双沾着尘土甚至还有血丝的大手悬在半空,最终还是落在了她颤抖的脊背上,一下,又一下。 沉稳,而有力。 这女人,是真把他当命了。 “哥。” 江夏也靠了过来,从另一边抱住他的胳膊,声音哽咽,“咱家……再也不分开了。” 怀里是他的女人,身边是他的妹妹。 江春那颗被寒风淬炼得坚硬如铁的心,头一次有了温度。 这就是他的根。 可暖意还没捂热四肢百骸,一抹冰冷的杀机便从心底蹿起。 江二狗的死,绝不是意外! 江大山和王大海,为什么要陷害他?那截所谓的山参是真是假? 如果江二狗真是被人推下山崖,那真正的凶手是谁? 这个局,到底冲着谁来的?! 疑问如一根根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脑子里。 江春的目光穿透了破败的屋门,死死钉在了远处那片吞噬了光线的漆黑山脉上。 仿佛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猛兽,在凝视着藏匿于黑暗中的真正猎物。 第三十章 好大的官威 第二天天刚亮,江春就被院外的脚步声吵醒。 他坐起来,从窗户缝往外看,林大强和李翠花带着七八个人正朝他家走来。 队伍里有江大山、张桂芬,江河拄着棍子一瘸一拐跟在后面,每个人脸上都透着不善。 “江春,你个不要脸的,给我出来!” 林大强的嗓门震得村里的狗都叫起来。 江春披上衣服推门出去,林秀秀和江夏被吵醒了,躲在屋里没敢出来。 “林大强,大清早的,你要干什么?” 江春站在院子里,声音很平静。 林大强看他这副模样,火气就上来了。 “干什么?我今天来给我妹妹讨公道!” 他往前一步,指着江春鼻子。 “你跟我妹妹没领结婚证就把她弄到你家来住,这是流氓罪!” 李翠花在旁边帮腔。 “败坏我们林家名声,今天你不给说法,我们就去村委会告你!” 江大山也跳出来。 “流氓罪要游街批斗的,搞不好还要下放到东北挖煤矿。” 张桂芬接话。 “这么年轻就去挖煤,这辈子算完了。” 江河虽然走路还瘸着,但看热闹的劲头不减。 “江春,你昨天不是挺横吗?今天看你还怎么狂。”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对着江春家院子指指点点。 这年头流氓罪不是闹着玩的,真要定了罪,轻的游街示众,重的劳改下放。 林大强看人聚齐了,底气更足。 “江春,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拿五百块出来,这事就算了。” “五百块?” 江春冷笑。 林大强以为他怕了,更得意了。 “五百块不多吧?你不是有本事吗?县城都有关系了,这点钱对你来说算什么。” “拿不出来也行,我们这就去村委会,让全村人都知道你江春是流氓!” 李翠花煽风点火。 “到时候挂个大牌子,敲锣打鼓游街,看你江春以后还有什么脸在村里待着。” 江大山补充道。 “游完街还不算,我们还要上报公社,让他们把你下放到东北挖煤矿。” “那地方冬天零下四十度,一天干十几个小时,累死累活一个月才几块钱。” 张桂芬叹气。 “可惜江夏这丫头,以后没了哥哥照顾,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林秀秀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吓得发抖,她知道这群人是冲她来的。 江夏死死拉着她的手,小脸煞白。 “嫂子,他们不会真的把我哥抓走吧?” 林秀秀想安慰她,可自己声音都在颤抖。 “不会的,你哥不会有事的。” 这时屋里传来响动,江春转身进屋,片刻后拿着一把斧头走出来。 斧头在晨光下闪着寒光,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你们说我犯了流氓罪?” 江春把斧头往地上一杵,发出沉闷的响声。 “证据呢?” 林大强被这架势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己人多,又硬着头皮说。 “证据?你把我妹妹接到你家来住,这还需要什么证据?” “我花了三百块聘礼,明媒正娶把人接回来的。” 江春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三百块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你林大强当时可是亲手接过钱的。” 林大强脸色一变,但还是嘴硬。 “那又怎样?没领证就是没领证,你们住在一起就是流氓罪!” 江春突然笑了,笑声里透着一股子狠劲。 “林大强,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把斧头提了起来。 “没有证据就诬陷别人,这也是要被批斗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劈了你?” 林大强吓得后退了两步,但看到身后还有人撑腰,又鼓起勇气。 “你敢!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行凶不成?”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锄头。 “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眼看着两边就要打起来,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 “不许打架!都给我住手!” 村委会主任王建国带着几个戴红袖标的民兵,拿着大喇叭挤了进来。 “大清早的,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 王建国五十来岁,是村里的一把手,说话很有分量。 林大强看到主任来了,立马换了副嘴脸。 “王主任,您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 他指着江春,义愤填膺地说。 “这个江春,没跟我妹妹领结婚证,就把人弄到家里来住,这不是流氓罪是什么?” 李翠花也跟着哭诉。 “可怜我家秀秀,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糟蹋了,这让我们林家以后怎么做人啊!” 江大山在旁边添油加醋。 “王主任,这种败坏社会风气的事,必须严惩!” “江春这小子平时就不老实,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 张桂芬也跟着起哄。 “就是,这种人就该拉出去游街批斗!” 江河一瘸一拐地凑上前。 “王主任,江春还打人呢,您看我这腿,就是被他打断的!” 王建国听完,脸色阴沉了下来。 流氓罪在这个年代可是大罪,他作为村委会主任,必须严肃处理。 “江春,他们说的可是实话?” 江春还没说话,王建国就大手一挥。 “不管是不是实话,先把人抓起来再说!” 他对身后的民兵喊道。 “都给我上,把江春抓起来,游街批斗!” 几个戴红袖标的半大小子立刻冲进院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打砸。 桌子被推翻,锅碗碎了一地,有人伸手把墙上的腊肉抱走。 江春目光一沉,抬脚就踹出去,最前头的小伙当场飞出去摔到地上。 接着连续两脚,另外两个人也倒地。 剩下的几个人都不敢再往前凑了。 “王主任,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江春看着王建国,声音低沉。 “上来就抓人,也不分清情况。” 王建国让他这么一问,脸色难看起来。 “江春,你敢动手闹事,不听村里的安排!” 他气得满脸通红。 “我看你胆子太大了,我要到镇派出所报案,让他们来抓你。” 江春冷笑一声。 “王主任,您这官威还挺足。” 他一步步走向王建国,每走一步,王建国就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第一,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没有任何证据就说我犯了流氓罪,还要抓我游街,这叫玩忽职守。” “第二,你的人进我院子,不由分说就打砸抢,这本身就是犯罪。” 第三十一章 还敢讨价还价? 江春的声音拔高了,压住了所有窃窃私语。 “就是我有错,家里东西轮得到你们抢吗?谁给你们的胆子?” 王建国被怼得说不出话,只剩嘴皮子哆嗦。 “江春,你、你别再耍花样!” 他虚着声嘟囔。 “等着,派出所的马上就来收拾你!” 他一句甩完就想走。 江春一把攥住他胳膊。 “往哪儿跑?哪有这么便宜!” 王建国脸都变了。 “你要干嘛?你还真敢动村干部?” 江春懒得搭理,把人直接拽进屋。 “我现在不动手,你们谁不是都当我软柿子捏?” 他一句接一句,笃笃砸在众人心口上。 “我告诉你们,林秀秀是我花三百块聘礼,明媒正娶聘来的老婆,马上就要过门的妻子!” “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她!” “还有,江夏是我妹妹,任何人再敢用任何理由欺负一个孩子,诬陷一个孩子,我江春必定追究到底!” 说着,他已经把王建国拖进了屋里。 王建国吓得脸都白了。 “江春,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春指着里面的摆设。 “王主任,你看清楚了,这间屋子,是我妹妹江夏和我未婚妻林秀秀住的。” 他又指着旁边的小屋。 “而我,住在那间屋子里。” 王建国将信将疑地走过去查看,看到两间屋子里的被褥、衣物确实是分开的,脸色顿时涨红了。 原来江春和林秀秀根本没住在一起,完全是林大强他们在诬陷。 江春把他拉出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王主任,现在真相大白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王建国的老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他知道自己理亏了。 “这个,我之前确实不知道具体情况。”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围观的村民说。 “大家都听清楚了,江春和林秀秀是分开住的,没有什么流氓罪的事!” 林大强和李翠花傻眼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江大山、张桂芬、江河也都愣在了原地。 围观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的矛头都指向了林大强等人。 “原来是诬陷啊,这林大强也太不是东西了。” “就是,为了讹钱,连自己妹妹的名声都不要了。” “江春也真是的,明明是清白的,何必闹这么大。” 江春扫了一眼议论纷纷的人群。 “这件事,我可以亲自走一趟,去县里公安局告状。”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也可以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要是闹到县里,你们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都跑不了!” 王建国额头上冷汗直冒,这年头动不动就游街批斗,要是这事闹到县里,他这个主任的位子肯定保不住。 “江春,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千万别闹大。” 他赶紧打圆场。 “有什么事,咱们私下解决就好。” “私下解决?可以!” 他指着林大强、李翠花、江大山、张桂芬、江河,还有王建国。 “明天中午,十二点整,村委会的大喇叭,我要听到你们每个人亲口读自己写的检讨书!” “每人不得低于五百字,少一个字,我就去县里公安局告状!” 众人都傻眼了,他们很多人连小学都没上完,认字都费劲,还要写五百字的检讨书? 林大强第一个跳了出来。 “江春,你别太过分了!” “五百字我们根本写不出来!” 李翠花也哭丧着脸。 “就是啊,我们都是粗人,哪会写什么检讨书。” 江大山阴沉着脸。 “江春,你要是敢这么做,以后在村里,我们让你寸步难行!” 江春眉毛一挑。 “哦?还敢威胁我?” 他声音陡然提高。 “既然这样,那就每人一千字!” “明天中午要是听不到,你们就等着被批斗吧!” 说完,他转头对屋里的江夏说。 “小夏,明天你和你嫂子一起,咱们就坐在院子里听广播数字数。” “他们要是字数少了,咱们就去县里告状,怎么样?” 江夏从屋里跑出来,脆生生地说。 “好啊,哥,我数学可好了,保证一个字都不会数错!” 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看得众人心里发毛。 林秀秀也从屋里走出来,虽然没说话,但站在江春身边的意思很明显。 这时候,江大山以大伯的身份走上前。 “江春,咱们好歹是亲戚,这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他放软了语气。 “你看在我是你大伯的份上,这事就算了吧。” 江春脸色一沉。 “谁跟你是亲戚?” 他冷冷地盯着江大山。 “江大山,你要是再不识好歹,咱们就当着大家伙的面,把我父母抚恤金的事说说!” 江大山的脸瞬间白了,他做贼心虚地后退了两步。 当年江春父母去世后,上面发了一笔抚恤金,本该给江春兄妹的,结果被江大山以监护人的名义全部侵吞了。 这事要是捅出来,江大山不光要吐出钱来,还要被扣上贪污孤儿财产的罪名。 “你、你胡说什么!” 江大山色厉内荏地说。 “什么抚恤金,我根本不知道。” 江春嗤笑一声。 “不知道?那正好,咱们一起到公社翻翻老档案,把当年的事弄明白,看这钱是谁拿的。” 周围有人小声议论,大家对那年发生的事还有些印象。 “当初江春爸妈走了后,江大山家就突然有钱了。” “原来把江春的抚恤金扣了,这种事也干得出来。” “平时看着老实,背地里能干这事,真让我失望。” 江大山一下子变得局促,众人的目光让他直想躲开。 王建国开始慌了,他觉得这些旧账要是被查出来,村里的工作没人能保得住。 “江春,有屁话大家一起说,别这样。” 他赶紧劝解,语气软了下来。 “检讨我们服气,明天肯定照规定在广播里念出来。” 林大强和李翠花见形势变了,也赶紧表态。 “江春,这事我们认下来,明天检讨肯定备好。” 江河显得局促,连忙点头。 “我也写,肯定写。” 江春这才收了点火气,不过脸上还是有点不痛快。 “记住了,明天中午十二点,检讨都要带到。” “谁要是不认真,到时候我得一个个算账。” 第三十二章 检讨的字数不够啊! 众人才散开,各回各屋。 院子一下安静了。江春扫了眼凌乱的屋子,心里还存着闷气。 林秀秀走过来,声音很小。 “江春哥,这回多亏你。” 江春摆了摆手。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一直难过。” 江夏挽住他胳膊。 “哥,你刚才真有魄力。” 江春顺手拍拍她头。 “没谁敢再找你们麻烦了。” 他瞧着村外那块山,心里转着别的心思。 林大强一帮人今天上门,肯定不是临时起意,背后有人指使。 他盘算着,八成是王大海憋着不爽。 昨天王大海吃了瘪,这人心里有气,不可能忍着不动,今天其实就是来探底。 江春知道,这才刚开始,麻烦还在后头。 到了第二天中午,家家户户都守着收音机想听热闹。 一到十二点,村委那头喇叭准时传出声音。 “各位村民,注意听。” 王建国的调子压得很低。 “我是王建国。昨天审江春那事,我没弄明白情况就下了结论,是我处理不当。” “现在,我跟江春同志还有全村乡亲赔不是,自己也准备写检讨。” 他说完拿起检讨书,几句念得磕磕巴巴,声越读越小,像是嘴上抹了口灰。 接着,林大强那边掏了掏嗓子。 “我叫林大强,昨天指认江春流氓,是我编造的,都是我不对。” “江春是正正经经花了三百块聘礼,要娶我妹妹的,他们是清清白白的。” “我不该为了钱,就诬陷好人,我对不起江春,对不起我妹妹。” 李翠花的声音也响起。 “我是李翠花,我昨天跟着我男人一起诬陷江春,我错了。” “我就是见钱眼开,想讹江春的钱,我不是人。” 江大山的声音明显在发抖。 “我是江大山,我不该帮着林大强诬陷我侄子江春。” “江春是个好孩子,我作为大伯,不但没有照顾他们兄妹,还落井下石。” “我在这里向江春道歉,以后再也不敢了。” 张桂芬哭哭啼啼地读着。 “我是张桂芬,我昨天不该跟着起哄,说江春的坏话。” “人家江春和林秀秀是正经要结婚的,我不该乱嚼舌根。” 江河的声音最小,几乎听不清。 “我是江河,我不该诬陷江春哥打我。” “是我先偷东西,还诬陷江夏,江春哥教训我是应该的。”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请江春哥原谅我。” 江春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广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江夏却乐得不行,掰着手指头数字数。 “哥,王主任的检讨书才四百二十个字,少了八十个字!” “林大强的也不够,才四百五十个字!” “李翠花的更少,三百个字都不到!” 林秀秀在旁边劝道。 “算了吧,他们也知道错了。” 江春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算了?” 他看了林秀秀一眼,摇头。 “说好的五百字,少一个字都不行。” 江夏在旁边点头如捣蒜,掰着指头算得清清楚楚。 “哥,他们可是自己答应的,现在耍赖不算数了?” 林秀秀还想劝,江春已经大步往外走。 “走,去村委会。” 他回头看了眼两个女人。 “今天的事不了结,明天还会有人上门闹事。” 这话让林秀秀心里一紧,她知道江春说得对,这些人就是看他们孤儿寡母好欺负,今天要是不把威立起来,往后的日子更没法过。 三人刚走到村委会门口,正好碰上读完检讨的几个人从里面出来。 王建国走在最前头,脸色铁青,后面跟着林大强、李翠花,江大山一家也在,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 一看到江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林大强第一个跳出来。 “江春,我们都按你说的读了检讨,你还想怎样?” 李翠花也跟着叫嚷。 “就是啊,当着全村人的面丢了脸,你还不满意?” 江大山阴着脸,盯着江春不说话,心里盘算着怎么找回场子。 张桂芬躲在后面,低着头不敢看江春的眼睛。 江河更是缩在人群后面,生怕江春又要收拾他。 江春没搭理他们,转头对江夏说。 “小夏,告诉他们,每个人读了多少字,还差多少。” 江夏清了清嗓子,声音脆生生的。 “王建国主任,四百二十个字,差八十个字。” “林大强,四百五十个字,差五十个字。” “李翠花,三百个字都不到,差了两百多字。” “江大山,三百八十个字,差一百二十个字。” “张桂芬,三百五十个字,差一百五十个字。” “江河,两百个字都不到,差三百多字。” 每报一个数字,那个人的脸色就白一分。 王建国第一个绷不住了。 “江春,你这是故意找茬吧?” “大家都是粗人,能写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 江大山这时候开口了,倚老卖老地说。 “江春啊,当年你爹娘没了,要不是我这个大伯收留你们兄妹,你们早就饿死街头了。” 他叹了口气,装出一副长辈的样子。 “现在你有点本事了,就这么咬文嚼字地对付我们这些长辈,至于吗?” “至于吗?” 江春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 “江大山,你还有脸提当年的事?” 他往前走了一步,每说一句话,江大山就往后退一步。 “我爹娘去世那年,我十岁,江夏才五岁。” “你说收留我们?你把我们兄妹赶到柴房住,冬天连个被子都不给。” “江夏发烧烧到四十度,求你给点钱看病,你说什么?” 江春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你说,反正是个赔钱货,死了也就死了。” 围观的村民都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江大山这么狠毒。 江春继续说。 “我去山里打猎,打到的野鸡野兔,全被你们家拿走了,说是孝敬长辈。” “江夏饿得皮包骨头,去你家厨房偷了个窝头,被张桂芬打得三天下不了床。” “我去找你理论,你怎么说的?” 他死死盯着江大山。 “你说,吃我家的粮食,就该挨打。” 村委会里的人都变了脸色,连王建国都觉得江大山一家太过分了。 “还有,每年过年,村里给孤儿的救济粮,全被你们家截了。” “说是替我们保管,可我们兄妹一粒米都没见着。” 第三十三章 买米 江春的声音越来越冷。 “这些年,你们从我们兄妹身上榨了多少油水?” “现在还有脸说收留我们?” 江大山被说得哑口无言,额头上冷汗直冒。 周围的村民开始议论纷纷。 “原来江大山一家是这样的人。” “太黑心了,连孤儿的救济粮都贪。” “怪不得江春现在这么硬气,换谁谁不恨?” 江春扫了一眼众人。 “江大山,我劝你好自为之。” 他的声音像刀子一样锋利。 “不然抚恤金的事,我就借着广播喇叭,全都抖出去。” “让全村人都听听,你是怎么贪污两个孤儿的抚恤金的。” 江大山的腿一软,差点跪下。 那笔抚恤金有八百块,当年他全吞了,用来盖新房子。 这事要是捅出去,不光钱要吐出来,还要被扣上贪污的帽子,到时候批斗游街都是轻的。 “别,别说了。” 江大山的声音都在发抖。 “写,我们写还不行吗?” 他转头对其他人说。 “大家都写吧,不然这事没完。” 王建国也慌了,他当年也知道抚恤金的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事要是闹大了,他也脱不了干系。 “对对对,大家都补上,把检讨书写够字数。” 林大强和李翠花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甘。 但形势比人强,他们只能低头。 江春这时候开口了。 “不想写也行。” 众人都愣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处罚免不了。” 江春环视众人。 “每人给我五斤粮票,可以不用写检讨书。” “什么?”林大强第一个跳了起来。 “五斤粮票?你怎么不去抢?” 五斤粮票在这个年代,够一个成年人吃半个月了。 李翠花也尖叫起来。 “江春,你这是明抢!” “你们这是敲诈勒索!” 江大山咬牙切齿。 “江春,你别太过分了。” 张桂芬也忍不住了。 “五斤粮票,我们全家一个月也就二十斤。” 江河缩在后面小声嘟囔。 “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村民们也觉得江春要价太狠了。 但江春脸色一沉。 “十斤。” “什么?”所有人都傻眼了。 “再多说一句废话,就二十斤。” 江春的声音冷得像冰。 “要么写够一千字的检讨书,要么交粮票。” “不交?那我就去县里公安局告状。” “诬陷罪,敲诈勒索罪,贪污孤儿财产罪。” 他一样样数着。 “够你们喝一壶的了。” 整个村委会院子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江春的狠劲镇住了。 林大强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沓粮票,数了十斤出来。 “江春,这十斤粮票给你。” 他恶狠狠地盯着江春。 “但你给我记住,今天的账,我林大强记下了。” “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说完,他拉着李翠花转身就走。 李翠花还想说什么,被林大强一把拽走了。 走出老远,还能听到李翠花的哭声。 “十斤粮票啊,那是我们一家半个月的口粮。” 江大山看了看其他人。 “我们还是写检讨吧。” 他舍不得粮票,那可都是活命的东西。 王建国也点头。 “对,写检讨,一千字就一千字。” 张桂芬和江河也跟着附和。 粮票太金贵了,谁也舍不得。 江春看着他们。 “给你们一下午时间,写够一千字。” “今天晚上六点,还是村里的大喇叭,一个字都不能少。” 江大山一群人耷拉着脑袋,从村委会的院子里散了,像是被抽了筋的狗。 写一千字的检讨,对他们来说,比上山打只老虎还难。 这群人里头,识字的都没几个,更别提写出一千个不重样的字来。 王建国愁得直薅头发,他这个村主任,大字识得一箩筐,可要他写检讨,还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念,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脸面,这东西比命金贵。 林大强和江大山两家人更是急得团团转,在院子里吵翻了天。 最后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揣着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几个鸡蛋,去找村里那几个下乡来的知识青年帮忙。 知识青年们住在村尾的大院里,平日在村子里显得格格不入,总带着些自认为的优越。 他们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原本和大多数村民一样,对江春有很多看法,觉得他不过是冲动,不知收敛。 但现在,看到江大山几个人自己上门服软,这些知青心里的想法慢慢变了。 尤其是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几个人看江春的眼神多了几分佩服。 这不是胡闹,他是懂得算计、有分寸的人。 大院里的上海女知青白薇,戴着眼镜,皮肤白净,刚听完事情,轻轻推了下镜框。 “江春还挺有意思的。” 旁边北京来的男知青也表示同意。 “不止有意思,很有头脑。你看他怎一步步把村主任和那几家地头蛇制服的。” “没闹出乱子,还让他们当众道歉,这做法别的村里人没几个能带出来。” 几个人嘴上议论着,但还得动笔,手里边写边添,把几份七零八落的检讨书凑够了页数。 江大山一手攥着写满字的大纸,心里暗骂了江春无数回。 白薇微微眯眼,看着他们背影,问同伴。 “你们说,江春有对象吗?” 男知青笑了下。 “哟,咱大才女也考虑这个?” “有了,未婚妻叫林秀秀,听说长得不错。” 白薇听了也只是点点头,没继续多说。 江春这边,对那几个人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回了家,领着林秀秀和江夏,把院子简单拾掇一遍。 之后,他从包里掏出一沓粮票,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走,咱去供销社,让你们吃上白米饭。” 他说得很痛快。 “今晚,大家吃白米饭。” 林秀秀一下怔住,掩住嘴巴。 家里只有在特别的节日,才能买得起白米饭。 和江春一起后,虽然辛苦点,但每一天的希望,都是过去多年都没有的。 江夏直接高兴得拉住江春胳膊。 “哥,真的能吃白米饭吗?” “当然,往后咱天天都吃得上。” 第三十四章 豹子 江春顺手摸了摸妹妹的头,目光坚定。 他想让这两个人过好以后每一天。 到了镇里的供销社,人不少,很热闹。 江春直接到粮食柜台。 “同志,买点米。” 柜台后边一个女售货员,四十出头,穿着普通,说话时喜欢打量人。 她瞟了眼江春补丁不少的衣服,眼里很不在意。 “买点啥,玉米面还是高粱面?” “这种又便宜,票儿还消得少。” 这人觉得进来的都是乡下人,顶多买点杂粮回去。 江春没废话。 “白米。” 售货员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把耳朵又动了动。 “你说啥?” “白米,我就要白米。” 江春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售货员嗤笑一声:“哟,你发财了?还吃上白米了?” “你知道白米多少钱一斤吗?五毛,还要全国通用粮票。” 她把“全国通用粮票”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这年头,地方粮票好弄,全国粮票可是硬通货,每个人一年到头的配额就那么点,都得留着过年或者办大事的时候用。 “谁家还有这出,平时没事就吃大米?真会花钱。” 周围人也跟着嘀咕。 “这年轻人,看着不像家里宽裕的啊。” “多半是家里大人没看住,被他偷偷把粮票拿出来了。” 江春懒得理她们。 他从怀里把那十斤全国粮票拿出来,直接拍在柜台上。 又补了一张五块钱票,一起推了过去。 “十斤。” 他说得很平静。 “偶尔吃点好的。” “我马上要结婚了,总不能一直让媳妇跟着我吃棒子面吧。” 供销社里面顿时静下来。 大家目光都落在那摞粮票上。 十斤全国粮票,不是随便谁都舍得拿出来的。 就算在县城里,这买卖也不多见。 售货员的脸一下红了,神情有些尴尬。 她快速收好粮票,对着灯确认属实,手都有些发抖。 周围人立刻炸开了。 “十斤粮票,说拿就拿,说不羡慕是假的。” “这小伙子究竟干啥呢,也太能耐了。” “他刚不是说要结婚吗,谁家姑娘碰到好人了。” “现在,要舍得给媳妇买大米吃的,真打着灯笼也难找。” 人群中,羡慕和各种情绪混在一起。 售货员的脸色立刻变了,忙不迭地给他称了最好的大米,包成一小捆递给江春,笑容也贴上了脸。 “同志,米请拿好,有空再来啊。” 江春接过米,刚一转身,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江春?” 他扭头一看,是刘青青。 她今天穿了一身浅蓝的裙子,人略显憔悴。 看到江春手里的大米,又听了旁边人的议论,她脸色变得更白。 “你……真要结婚了?” 刘青青声音沙哑,像小声自问。 江春点点头。 “对,父母早给定下的亲事,现在条件有了,总不能让人家一直等着。” 他说得已经很坦然,那是他的承诺。 刘青青嘴唇动了动,本想说什么,可终究没说出口。 她眼睛有点泛红。 “那……你要好好的。” 说完,她低下头转身离开。 江春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心里觉得奇怪。 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供销社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身材魁梧的猎户,背着另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疯了一样冲了进来。 “救命啊!快,拿点碘伏,拿点纱布!” 那个背人的猎户嗓子都喊哑了,眼睛通红。 被他背着的那个男人,一条腿被野兽的爪子撕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把裤子都浸透了,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刚才还一脸谄媚的女售货员,脸色瞬间又拉了下来。 “嚷嚷什么?这里是供销社,不是医院。” “买东西,拿票拿钱。” 那个猎户急得满头大汗,从怀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钱。 “钱,我有钱,你多算点,求求你,快给我拿药,我兄弟快不行了。” 售货员看了一眼钱,却摇了摇头。 “光有钱不行,买碘伏和纱布,要工业票。” “这是规定,没有票,谁来都不能卖。” 她把规定两个字说得死死的,没有半点通融的余地。 “你要是钱多,可以去镇上的诊所啊,那里不要票。” 猎户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诊所太贵了,我们……我们拿不出那么多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诊所那高昂的费用。 眼看着他兄弟的血越流越多,气息越来越弱。 江春看不下去了。 他走上前,拍了拍那个猎户的肩膀。 “兄弟,你兄弟这伤太重了,耽误不得。” “不能自己处理,万一感染了,这条腿就废了。” “听我的,赶紧去诊所,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江春的声音沉稳有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我出!” 那猎户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江春。 江春没再多说,直接帮他把受伤的兄弟扶好,大步就往镇上的诊所走。 到了诊所,一个老大夫一看这伤势,也吓了一跳。 “怎么搞的?再晚来半个小时,这条腿就得截肢了。” 江春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五十块钱,直接拍在桌子上。 “大夫,够不够?不够我再想办法。” 老大夫愣了一下,看了看钱,又看了看江春。 “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 “幸亏送来得及时,我马上给他处理伤口。” 老大夫立刻开始忙活起来,清洗,消毒,缝合,上药,包扎。 那个魁梧的猎户,看着自己的兄弟转危为安,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终于流下了两行热泪。 他转过身,对着江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恩人!”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无比用力。 “你救了我兄弟的命,从今以后,我们兄弟俩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春连忙把他扶起来。 “快起来,大家都是在山里混饭吃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你兄弟的腿,到底是怎么伤的?咱们这山里,还有这么厉害的家伙?” 江春心里有些疑惑,能把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伤成这样,绝不是普通的野猪或者狼。 那个猎户咬着牙,眼睛里迸发出刻骨的仇恨。 “是豹子!” “一只金钱豹!” 豹子? 江春的心,猛地一沉。 这黑风岭,什么时候冒出来一只豹子? 这东西可比熊瞎子和狼群,要凶残狡猾得多。 它要是下了山,进了村子,那对村民来说,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第三十五章 王主任我可以去 江春眼神一凝,豹子这东西跟熊瞎子不一样,速度快得能让人连反应都来不及。 那猎户喘着粗气,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三天前我们兄弟俩在老鸦岭那边下了套,本来想抓几只山鸡换点钱。” “谁知道昨天去收套的时候,碰上了那畜生。” 猎户说到这,拳头握得咯咯响,牙齿咬得都快碎了。 “那豹子正在吃我们套住的野兔,我兄弟想把它赶走,结果一个照面就被扑倒了。” 江春听完心里有了底,老鸦岭离村子还有二十多里山路,但豹子要是饿极了,这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 更要命的是现在正值冬末春初,山里猎物本就少,豹子下山找食是迟早的事。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江春看着那个魁梧汉子。 “我叫陈大柱,这是我弟弟陈二柱。” 陈大柱抹了把眼泪,看江春的眼神里全是感激。 “恩人,你就是我们兄弟的再生父母。” 江春摆摆手,转身对老大夫说话。 “大夫,他这腿多久能下地。” 老大夫正在给陈二柱上药,头也不抬。 “少说也得养半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孩子运气好,没伤到骨头。” 陈大柱一听半个月,脸色瞬间就变了,家里就靠他们兄弟打猎换钱,半个月不进山,一家老小都得饿肚子。 江春看出他的难处,从怀里又掏出二十块钱塞给他。 “这钱你先拿着,家里有困难就先应付着。” 陈大柱怎么也不肯收,江春干脆硬塞进了他怀里。 “别啰嗦了,豹子那事我心里有数,你抓紧照看你弟弟才是。” 江春说完转身就要走,陈大柱急在后面喊。 “恩人,那豹子是真狠,你千万别单独去找它麻烦!” 江春没停脚步,只是摆了下手,脑子却开始琢磨另外的事。 豹子皮在黑市上能卖个大价钱,豹子骨头还有内脏更是好货,有钱人抢着要。 如果能把豹子搞到手,他手上的积蓄就能涨一大笔。 刚到家,远远就见林秀秀和江夏在院里洗衣服,两人见他回来马上迎出来。 “哥,是不是把米买回来了?” 江夏眼疾手快,第一眼就发现江春手上的米袋子。 林秀秀接过米袋,脸上值是笑,家里终于有口粮,不起码还能安心几天。 江春只把刚遇上的事简略说了两句,两个女人听得脸色都变了。 “豹子啊,那玩意出了名的难缠。” 林秀秀皱起眉盯着江春,清楚自家男人的性格,只要提到,肯定不会简单搁下。 “哥,你不会想去打胖那豹子吧?” 江夏说话更直接,扯着哥哥胳膊死活不松手。 “那可是拼命的事,咱们不至于为钱豁出命啊!” 江春顺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心底想法却一点没变。 当天晚上,江春独自坐在院子里,手里拎着根木棍,在地面上一笔一划地画着。 他心里正盘算着对付豹子的点子,这种东西,瞎冲绝对白给,得讲点计策才成。 老鸦岭他早都跑熟了,那里的地形基本背得下来,中间是天然的谷口,两侧高坡夹着,中间就一条能进出的窄道。 只要把豹子骗到那地方,然后想办法把入口挡住,这只豹子肯定跑不掉,直接就成他的了。 可怎么把豹子引过去,这是个问题。 正想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江春抬头一看,是王建国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江春,有个事得跟你说说。” 王建国的脸色不太好看,身后跟着的几个都是村里的民兵。 江春站起身,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王主任,这么晚了还来,有什么要紧事。” 王建国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镇上刚传来消息,说黑风岭出现了豹子,让各村都要组织人手进山围剿。” “上面的意思是每个村至少出二十个壮劳力,三天后在镇上集合。” 江春接过纸看了一眼,上面盖着镇政府的大红章。 “王主任这是想让我也去。” 王建国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 “江春,你是咱们村最好的猎手,这事没你不行。” “而且上面说了,谁要是能打死那豹子,奖励五百块钱,还有二十斤肉票。” 五百块钱,这个数字让跟在王建国身后的几个民兵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年头,五百块够买一头牛了。 江春心里冷笑,王建国这是拿他当枪使,想让他去拼命,然后好处大家分。 “王主任,我一个人去不合适吧。” 江春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 “村里会打猎的不止我一个,江大山他们家不是也有几个壮劳力吗。” 王建国脸色一变,江大山那一家子都是怂包,真遇到豹子,跑得比谁都快。 “江春,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建国语气有些不善。 “镇上点名要你去,你要是不去,那就是抗命。” 江春笑了,笑得很冷。 “王主任,镇上的文件我看了,上面只说各村出人,可没说非得我江春去。” “你要是硬逼我去,那咱们就到镇上说道说道。” 王建国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确实是私自加了江春的名字,想借这个机会给江春一个下马威。 旁边一个民兵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指着江春。 “江春,你别给脸不要脸,村里就你最能打,你不去谁去。” “就是,平时在村里横得很,现在要你出力就装孙子了。” 另一个民兵也跟着起哄。 江春冷眼看着他们,这些人平时在村里作威作福惯了,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我装孙子,那你们去啊。” 江春往前走了一步,那股子煞气让几个民兵不由自主地后退。 “一群只会在村里欺负老实人的废物,真遇到事了,一个比一个怂。” “你说谁废物。” 刚才说话的那个民兵急了,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江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我说你们都是废物,怎么了。” 那民兵被掐得脸都紫了,两腿在空中乱蹬。 其他几个民兵想上前,被江春一个眼神就吓住了。 王建国看事情要闹大,赶紧出来打圆场。 “江春,快放手,大家都是一个村的。” 江春冷哼一声,把人扔在地上。 那民兵趴在地上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看江春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王主任,我可以去。” 第三十六章 你就是江春? 江春突然改口,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我有条件。” 王建国心里一紧,知道江春肯定不会白白答应。 “你说。” “第一,我要单独行动,不跟其他人一起。” “第二,打到豹子,赏钱归我,村里一分都不能拿。” “第三,从明天开始,村里每天给我家送十斤粮食,直到我回来。” 这三个条件一出,王建国的脸都绿了。 单独行动还好说,赏钱不分给村里,这就有点过分了。 最过分的是每天十斤粮食,三天就是三十斤,这可是一大笔开销。 “江春,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王建国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村里哪有那么多余粮给你。” 江春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就算了,王主任另请高明吧。” 说完转身就要进屋。 王建国急了,镇上可是下了死命令,每个村必须出够人数。 要是江春不去,他上哪找人顶替。 “等等。” 王建国咬咬牙。 “粮食可以给,但只能给五斤。” 江春回过头,眼神里带着嘲讽。 “王主任,你让我去送死,才给五斤粮食,你好意思吗。” “再说了,我要是死在山里,我妹妹和媳妇怎么办。” “她们两个女人家,在村里还不被人欺负死。” 这话说得王建国哑口无言,确实,江春要是出了事,林秀秀和江夏在村里肯定没好日子过。 旁边的民兵小声嘀咕。 “装什么装,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江春瞥了他一眼。 “我是没什么了不起,但我敢去打豹子,你敢吗。” 那民兵立马闭嘴了,豹子那玩意儿,光听名字就让人腿软。 王建国思来想去,最后一咬牙。 “行,就按你说的,每天十斤粮食。” “但你必须把豹子打死,不然这账我跟你没完。” 江春点点头,心里却在冷笑,王建国这是把他当傻子,以为他会为了这点粮食去拼命。 他之所以答应,完全是因为他本来就要去打那只豹子。 现在有了官方的名义,还能拿到粮食,何乐而不为。 “王主任,咱们可说好了,我要是打死了豹子,五百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王建国点点头。 “这是镇上定的,我不会克扣。” “那就好。” 江春转身进屋,不再理会他们。 王建国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交代。 “三天后早上六点,镇政府门口集合,别迟到。”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王建国前脚刚走,江春就开始准备起来。 林秀秀看他连夜磨刀,心里七上八下的,这豹子可不是野猪野兔,陈二柱那么老练的猎手都差点丢了命。 “你真要去?” “不去王建国不会罢休。” 江春手里的磨刀石一下一下蹭着刀刃,每天十斤粮食,这买卖表面看是他占了便宜,实际上王建国巴不得他死在山里。 到时候人死了,粮食自然也省了,还能跟镇上交差说派出去的人为了打豹子牺牲了,村里说不定还能拿到抚恤金。 江夏端了碗热水过来,她知道劝不住哥哥,只能尽力帮忙。 “哥,陈大柱他们兄弟在哪个诊所?” “镇东头老张诊所。” 江春抬头看了妹妹一眼,这丫头鬼灵精的,肯定是想到什么了。 “我明天去看看他们,顺便问问那豹子的事。” 江春点点头,陈大柱兄弟跟豹子正面交过手,他们知道的细节肯定比别人多。 第二天一早,江春就带着江夏去了诊所。 陈二柱已经醒了,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看到江春进来,挣扎着就要起身。 “恩人!” “躺着别动。” 江春按住他,仔细看了看伤口,虽然包扎得很好,但从伤口的形状能看出,那豹子的爪子起码有成年人的巴掌大。 陈大柱正在旁边熬药,看到江春也赶紧过来。 “恩人,你怎么来了?” “来问问那豹子的事。” 江春开门见山,没有废话。 陈大柱脸色一变,急忙摆手。 “恩人,那畜生凶得很,你千万别去招惹它。” “镇上组织围剿,我被点名了。” 陈二柱在床上急了,想坐起来又被疼得龇牙咧嘴。 “那豹子不是一般的豹子!” 他喘着粗气,眼睛里还有恐惧。 “它比一般的豹子大了一圈,而且特别狡猾。” “我们下的套它都能识破,还会故意引我们过去。” 江春眉头一皱,会识破陷阱的豹子,这说明它不是第一次跟猎人打交道了。 “它有什么特征?” 陈大柱想了想。 “左眼上有道疤,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 “还有它的尾巴特别长,差不多有两米。” 两米长的尾巴,这确实不正常,一般豹子的尾巴也就一米左右。 江春在心里盘算,这豹子八成是从别的山头过来的,可能之前就跟人交过手,所以才这么狡猾。 “老鸦岭那边的地形你们熟吗?” 陈二柱点点头。 “熟,我们经常在那边下套。” “那里有个山谷,两边都是石壁,只有一条路能进出。” “有,叫断魂谷。” 陈大柱接话。 “那地方阴森得很,平时没人愿意去。” 断魂谷,江春记下了这个名字。 正说着,诊所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镇派出所的刘所长,后面跟着几个民兵,还有个江春没见过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猎装,腰里别着把猎刀。 刘所长见到江春时,愣了好几秒。 “你就是江春?” “没错。” 他上下打量了江春一遍,眼里多了点不屑。 “听说你是梅花村头号猎手?” 江春一言不发,这种试探带点嘲讽的话,回答反倒掉进套里。 站他身边那个身穿猎装的中年男人,轻蔑地哼了一声。 “就他这样的小崽子,也敢说自己是什么猎手?” 这人往前走了半大圈,团团围着江春绕了下。 “记住,我叫赵虎,县里猎户队的领头。” “这回抓豹子我说了算,谁听指挥谁能上。” 赵虎说这话的时候,身板挺得像个标杆,腰上那把寒光闪闪的猎刀摆得明明白白,看着就不一般。 江春撇了那猎刀一眼,连个表情都没有。 赵虎瞧他这么淡定,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怕了?” “这东西有啥怕的,谁行谁上,靠本事说话。” 江春的话很平淡,但就是这种平淡,让赵虎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各凭本事?好大的口气!” 赵虎冷笑。 “你知道我去年打死了几只熊瞎子吗?” “三只!每只都是三百斤以上的大家伙!” 他说着,还故意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几道疤痕。 “看到没,这都是跟熊瞎子搏斗留下的。”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恐怕连熊瞎子都没见过吧?” 第三十七章 走了狗屎运而已 陈大柱在旁边听不下去了。 “赵队长,江春兄弟前些日子才打死了一头黑熊。” “那熊胆都卖到县城福满楼去了。” 赵虎脸色一变,福满楼他当然知道,那是县里最大的饭店,一般的货他们还看不上。 刘所长也有些意外,重新打量江春。 “你把熊胆卖给福满楼了?” 江春点点头。 “刘经理亲自收的。” 刘经理这三个字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刘福贵在县里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能让他亲自收货,这面子可不小。 赵虎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他打了三只熊。 但熊胆都是卖给药铺的,价格连福满楼的一半都不到。 “哼,走了狗屎运而已。” 他嘴硬道。 “打豹子可不是打熊,豹子的速度,一般人连反应都来不及。” “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跟在队伍后面,别逞强送了命。” 江春这才抬起眼睛,看着赵虎。 “赵队长这么有把握?” “那是当然!” 赵虎得意起来。 “我已经制定了详细的围剿计划。” “三天后,我会带着县城猎户队的精锐,加上各村的人手,少说也有一百多人。” “我们会在老鸦岭布下天罗地网,那豹子插翅也难逃!” 一百多人围剿一只豹子,听起来确实很稳妥。 但江春心里冷笑,人多有什么用? 真遇到豹子,这些人能有一半不跑就不错了。 “赵队长的计划很周密。” 江春淡淡地说。 “不过我想单独行动。” “什么?” 赵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单独行动?你疯了吧?” 刘所长也皱起眉头。 “江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镇上要求统一行动,你要是出了事,谁来负责?” 江春看着他们。 “我自己负责。” “生死状我可以签。” 这话一出,诊所里安静了。 签生死状,这是把命豁出去了。 赵虎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这小子要是真单独行动,死在山里。 正好少了个分功劳的人。 “刘所长,既然他这么有信心,就让他去吧。” 赵虎突然改了口。 “反正他签了生死状,出了事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刘所长犹豫了一下,最后点点头。 “行,但你必须在围剿结束前,不能离开老鸦岭范围。” “如果你敢临阵脱逃,就是抗命,要上军事法庭的。” 江春点点头,这正合他意。 赵虎冷笑着拍了拍江春的肩膀。 “小子,祝你好运。” “希望三天后,我们还能见到你的全尸。” 说完,他带着人扬长而去。 陈大柱等他们走了,才急忙说道。 “恩人,你真要单独行动?” “太危险了!” 江春摇摇头。 “人多更危险。” “一百多人在山里,动静太大,豹子早就跑了。” “而且真遇到豹子,这些人只会添乱。” 陈二柱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恩人说得对,那豹子精得很,人一多,它肯定不会露面。” 江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铺在桌上。 “把老鸦岭和断魂谷的地形,详细画给我。” 陈大柱立刻拿起笔,开始画图。 “老鸦岭在这,断魂谷在这。” “这条路最近,但很陡。” “这里有个山洞,里面很深。” “这是条小溪,现在应该结冰了。” 江春仔细看着,把每个细节都记在心里。 正看着,门外又来人了。 这次来的是村里的几个年轻后生,都是平时跟着王建国混的。 “江春,王主任让我们来告诉你,粮食从今天开始送。” 为首的小伙子说着,从布袋里倒出十斤玉米面。 “第一天的,你点点。” 江春看都没看。 “放那吧。” 几个后生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阴阳怪气地说道。 “江春,你可真行啊,为了点粮食,连命都不要了。” 另一个接话。 “就是,豹子那玩意儿,可不是你平时打的野鸡野兔。” “到时候被咬死了,这粮食也吃不上了。” 江春冷眼看着他们。 “你们要是羡慕,可以替我去。” “粮食归你们。” 几个后生立马闭嘴了,让他们去打豹子,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没那本事就闭嘴。” 江春的声音很冷。 “回去告诉王建国,粮食以后直接送到我家,别让我妹妹和媳妇来拿。” “凭什么啊?” “村里给你粮食已经够意思了,还要我们送上门?” 江春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那股子煞气,压得几个后生喘不过气来。 “凭什么?” “就凭我去打豹子,你们在家里缩着。” “就凭我要是死了,你们可以瓜分五百块赏金。” “够不够?” 那几个后生被江春这话堵得脸色铁青,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他们确实是靠江春去拼命才能安稳待在村里。 为首的后生咬着牙,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江春,你别太狂了,万一你运气好真打死了豹子,赏金也轮不到我们。” 江春直接往前逼近一步,那后生本能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门框上。 “赏金轮不到你们,可你们村里分的那份提成总跑不了吧。” 这话一出,几个后生都变了脸色,王建国确实跟他们提过,要是江春打死豹子,村里能从镇上拿到额外的奖励,到时候他们这些跟着混的也能分点。 陈大柱这时候站出来,指着那几个后生。 “一群没种的东西,自己不敢去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陈二柱虽然躺在床上,也忍不住开口。 “江春兄弟为了村里去拼命,你们不感激就算了,还在这里冷嘲热讽,真不是人。” 几个后生被说得面红耳赤,但还是不服气,其中一个梗着脖子说道。 “他江春又不是为了村里,还不是为了那五百块赏金。” 江春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叠钱,足足有一百多块,在几个后生面前晃了晃。 “看清楚了,这是刘经理给我的定金,比你们一年的工分都多。” “我缺那五百块?” 几个后生看着那一叠厚厚的钞票,眼睛都直了,他们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二十块,江春随手就能掏出一百多。 “你们以为我是为了钱?” 江春把钱收起来,声音更冷了几分。 “我是给王建国面子,不然凭什么帮你们这群废物挡灾。” 为首的后生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同伴赶紧拉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算了,咱们斗不过他,他现在可是福满楼刘经理的人。” 提到刘经理,几个后生都泄了气,那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大人物。 “粮食明天开始送到你家。” 为首的后生扔下这句话,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江春摆摆手,带着江夏离开了诊所。 回去的路上,江夏担心地问道。 “哥,你真有把握对付那豹子吗。” 第三十八章 五百块,不要白不要 江春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硬碰硬肯定不行,得用脑子。” 他们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中间是赵虎带着几个县城来的猎户。 赵虎正在跟村民们吹嘘。 “这次围剿豹子,我已经制定了万无一失的计划。” “我们会在老鸦岭设下三道包围圈,每道都有二十个人把守。” “豹子就算再厉害,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村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纷纷拍马屁。 “赵队长真是神机妙算。” “有赵队长在,那豹子死定了。” 赵虎得意洋洋,突然看到江春走过来,故意提高声音。 “不像某些人,自不量力要单独行动,到时候被豹子咬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江春停下脚步,看了赵虎一眼。 “赵队长的计划确实周密,三道包围圈,每道二十人。” “可赵队长想过没有,豹子为什么会在老鸦岭出现。” 赵虎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这有什么好想的,山里的野兽到处跑,很正常。” 江春摇了摇头。 “冬末春初,正是动物最缺食物的时候。” “老鸦岭那地方,连野兔都少,豹子去那里干什么。” “除非,它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过去的。” 赵虎脸色微变,但还是嘴硬。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豹子比你想的聪明。” 江春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它既然能在老鸦岭活动,说明那里有它需要的东西。” “可能是水源,可能是藏身的地方,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赵队长的包围圈看似严密,但豹子要是不在老鸦岭呢。” 这话一出,村民们都议论起来。 “对啊,万一豹子跑了怎么办。” “三道包围圈有什么用,豹子又不傻。” 赵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江春会当众质疑他的计划。 “那你说该怎么办。” 江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赵队长打猎多少年了。” “十五年。” 赵虎挺起胸膛,这是他的骄傲。 “十五年,应该知道一个道理。” 江春看着他。 “猎人最忌讳的是什么。” 赵虎想了想。 “轻敌。” “错。” 江春摇头。 “是把猎物当成猎物。”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村民们都听不懂。 江春继续说道。 “真正的猎人,会把自己当成猎物来思考。” “如果你是那只豹子,知道有一百多人要来围剿你,你会怎么做。” 赵虎下意识地回答。 “当然是跑。” “跑去哪里。” “去...去别的山头。” “那赵队长的包围圈还有用吗。” 赵虎哑口无言,他的计划确实有个致命的漏洞,就是默认豹子会待在老鸦岭不动。 旁边的村民们看赵虎的眼神都变了,原本的崇拜变成了怀疑。 “赵队长这计划好像真的不太靠谱。” “是啊,豹子又不傻,肯定早跑了。” 赵虎的脸涨得通红,他指着江春。 “那你有什么高明的办法。” 江春淡淡地说道。 “我的办法很简单,不让它知道有人要围剿它。” “怎么可能不让它知道,一百多人进山,动静大得很。” “所以我要单独行动。” 江春的逻辑很清晰,让赵虎无法反驳。 “一个人进山,动静小,豹子不会警觉。” “等它放松警惕,再想办法对付它。” 村民们听了纷纷点头,觉得江春说得有道理。 赵虎气得咬牙,但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你说得轻巧,一个人怎么对付豹子。” “那是我的事。” 江春转身要走,赵虎突然叫住他。 “江春,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江春回头。 “什么赌。” “三天后,看谁能打死豹子。” 赵虎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谁输了,就跪下给对方磕三个响头,还要当众承认自己是废物。” 周围的村民都倒吸一口凉气,这赌注太大了,输了的人在村里就抬不起头了。 江春沉默了几秒。 “赌注太小了。” 赵虎一愣。 “那你想怎么赌。” “谁输了,不光要磕头认错,还要拿出五百块钱给对方。” 五百块,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赵虎脸色变了又变,五百块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你有五百块吗。” 江春从怀里掏出那叠钱,加上刚才陈大柱还给他的部分,凑了个整数。 “这里是两百,剩下的三百,我打死豹子就有了。” 这话说得霸气,仿佛豹子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赵虎被激得热血上涌。 “好,我跟你赌。” 他也从包里掏出一叠钱,看起来有三百多。 “这是我全部家当,加上打死豹子的赏金,凑够五百不成问题。” 两人把钱都交给刘所长保管。 刘所长有些为难。 “这赌注是不是太大了。” “刘所长,你就当个见证,三天后见分晓。” 江春点点头,带着江夏离开了。 走远了,江夏小声问道。 “哥,你为什么要跟他打赌。” “不打赌,他会一直找麻烦。” 江春的思路很清晰,赵虎这种人,不彻底打服,永远不会消停。 “而且,白送上门的五百块,不要白不要。” 回到家,林秀秀正在院子里缝补衣服,看到他们回来,赶紧迎上去。 “怎么样,那些人没为难你们吧。” 江春把今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林秀秀听得心惊肉跳。 “你跟人打赌了?赌注还是五百块?” “放心,我有把握。” 江春说着,开始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他先是找来一些韧性很好的藤条,开始编织绳索。 藤条在手里越缠越紧,江春每编一圈都会用力拉扯试试韧性。 林秀秀在旁边递着藤条,江夏蹲在地上帮忙理顺那些杂乱的部分。 “哥,这绳子是用来套豹子的吗。” 江春摇头,手上动作不停。 “套不住的,豹子的力气太大,普通绳套根本困不住它。” 他把编好的绳索放在一边,又开始处理另一捆藤条,这次编得更细,但每一根都反复缠绕了七八圈。 正忙着,院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王建国带着七八个村民进来了,后面还跟着赵虎和他那几个县城的猎户。 赵虎一进院子就看到地上那些绳索,立刻嗤笑起来。 “就这破绳子也想对付豹子,江春你是不是活在梦里。” 他走过去用脚踢了踢那些藤条。 “我在县城猎户队用的都是特制的钢丝套索,你这玩意儿连野猪都套不住。” 王建国也皱着眉头,心里开始后悔让江春去送死了,要是他真死在山里,村里的名声也不好听。 “江春,要不你还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吧。” 他试探着劝道。 “一个人太危险了,赵队长他们有经验,你跟着学学也好。” 第三十九章 三天后,让你下跪! 江春继续编着绳子,头都没抬。 “王主任是怕我死了,你那十斤粮食白送了吧。” 这话说得王建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确实有这个担心,但被当面说出来还是很难堪。 赵虎趁机煽风点火。 “王主任你看看,这就是你们村的态度,一点集体观念都没有。” 他转头对跟着的几个猎户说道。 “这种人要是在我们县城猎户队,早就被开除了。” 那几个猎户立刻附和。 “就是,打猎最忌讳单打独斗。” “豹子那么危险,一个人去就是送死。” “赵队长的计划多周密,三道包围圈,万无一失。” 江春终于抬起头,看着赵虎。 “赵队长的钢丝套索很厉害,那请问套住过几只豹子。” 赵虎一愣,这个问题让他有些尴尬。 “豹子比较少见,我主要用来套熊和野猪。” “哦,没套过豹子啊。” 江春的语气很平淡,但这种平淡更让人觉得是在嘲讽。 “那赵队长知不知道,豹子的爪子能在钢丝上留下划痕。” 赵虎脸色变了,他确实不知道这个细节。 “豹子跟熊不一样,熊靠的是蛮力,豹子靠的是速度和灵活。” “钢丝套索对付笨重的动物有用,对付豹子就是摆设。” “豹子的反应速度,比你收紧套索的速度快三倍。” 这些专业知识说得赵虎哑口无言,他打了十五年猎,但真正见过豹子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旁边的村民听得入神,有人忍不住问道。 “那江春你这绳子有什么特别的。” 江春拿起一根编好的细绳。 “这不是用来套豹子的。” 他把绳子的一端打了个活结。 “这是用来布置机关的。” 赵虎立刻抓住话柄。 “机关,你以为豹子是傻子吗,会踩你的机关。” 江春看了他一眼。 “赵队长说得对,豹子不傻,所以普通的机关没用。” “但赵队长知道什么叫连环机关吗。” 赵虎愣住了,他只会布置一些简单的陷阱,连环机关这种东西,他听都没听过。 江春从地上捡起几根木棍,开始在地上摆放。 “第一个机关是诱饵,故意让豹子发现。” “豹子很聪明,会绕开第一个机关。” “但它绕开的路线,正好是第二个机关的触发点。” 他把木棍摆成一个三角形。 “第二个机关也不是用来抓豹子的,是用来惊吓它的。” “豹子受惊后的逃跑路线是可以预判的,它们都有固定的习惯。” “第三个机关才是真正的杀招,设在豹子认为最安全的退路上。” 这套理论听得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猎,从来没想过还能这样设计陷阱。 赵虎不服气,但又找不出破绽,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说得天花乱坠,你敢保证豹子会按你想的路线走吗。” 江春收起木棍。 “不敢保证,但总比你那一百多人的包围圈靠谱。” “豹子要是知道有一百多人在找它,早就跑到别的山头了。” 这话戳到了赵虎的痛处,他昨晚想了一夜,也觉得自己的计划有漏洞。 但面子上绝对不能认输。 “行,那咱们走着瞧,三天后看谁能打死豹子。” 他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 “对了江春,你可别到时候找不到豹子,就随便弄张豹子皮来糊弄人。” 江春冷笑。 “赵队长是不是做过这种事,所以才会这么想别人。” 赵虎脸色大变,他去年确实买过一张熊皮冒充是自己打的。 “你胡说什么。” “我胡没胡说,赵队长心里清楚。” 江春站起身,逼近赵虎。 “去年冬天,赵队长从黑市买的那张熊皮,卖主就是我。” 这话一出,整个院子都炸了。 王建国瞪大眼睛看着赵虎。 “赵队长,这是真的。” 赵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江春会知道这件事。 当时他是托人从黑市买的,卖主他确实没见过,但熊皮的品相他记得很清楚。 “你有什么证据。” “那张熊皮的左前爪有个弹孔,是我用土制火枪打的。” “右后腿的皮有个三寸长的刀口,是剥皮的时候不小心划的。” “熊胆的位置有个十字形的切口,是我取胆的手法。” 每说一个细节,赵虎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特征完全吻合。 县城来的几个猎户面面相觑,他们都记得赵虎当时吹嘘自己多么英勇,原来都是假的。 “赵队长,你不是说那头熊是你赤手空拳打死的吗。” 其中一个猎户忍不住问道。 赵虎恼羞成怒。 “那又怎么样,买的也是我的本事。” “买当然可以,但买了说是自己打的,这就是欺骗。” “一个靠说谎出名的猎户队长,有什么资格来教训别人。” 赵虎气得浑身发抖,但偏偏反驳不了。 王建国看情况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 “行了行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豹子,你们要是内斗,让豹子跑了怎么办。” 赵虎咬着牙,指着江春。 “小子,你给我等着。” “三天后我一定让你跪下磕头。” 说完带着人愤愤地离开了。 王建国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春一眼。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林秀秀担心地走过来。 “你这样得罪赵虎,他肯定会报复的。” 江春无所谓地摆摆手。 “他现在自身难保,哪有心思报复我。” 江夏不解地问道。 “哥,赵队长怎么自身难保了。” “他的计划漏洞百出,到时候豹子跑了,他这个总指挥要负全责。” 江春说着,继续处理手里的材料。 “镇上和县里的领导肯定会追究,他这个队长的位置都保不住。” 正说着,院门外又来人了。 这次来的是几个知青,带头的是白薇。 她今天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还扎了个马尾辫。 “江春同志,我们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白薇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江春。 旁边的男知青撞了撞她的胳膊,小声提醒。 “人家有未婚妻呢。” 白薇瞪了他一眼,然后大大方方地对林秀秀打招呼。 “秀秀姐好,我是下乡来的知青白薇。” 林秀秀有些不自在,她能感觉出白薇看江春的眼神不对劲。 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 “你好。” 白薇又转向江春。 “我听说你要单独去打豹子,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们几个虽然不会打猎,但可以帮你准备东西。” 江春看了她一眼。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白薇不死心,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 “我查了一些资料,豹子的习性和弱点都记录下来了。” “比如豹子怕火,怕刺激性气味,还有它们一般在清晨和黄昏活动。” 第四十章 邻村死人了! 江春随手翻了两下本子,上面写得倒是多,基本全是些课堂内容。 “豹子怕这些没错,可是真遇上了,野地里的豹子哪按书上的来。” 白薇本就留心江春,这话让她眼里更透亮了。 “到底有啥不同?” 江春把本子递回去,说黑风岭的豹子真饿红了眼,啥都敢咬,火光反而让它凶得更狠。 林秀秀就在旁边,瞧见白薇对江春这一套,心里划拉一下,觉得这女知青心思不单纯。 那男知青见气氛怪,出声插了句。 “白薇,人家正为打猎忙呢,别过去打扰太多。” 白薇一点不当回事,依然跟江春说话。 “你准备怎么做?有啥用得着的我都能帮着找来。” 江夏在一边冷眼看着,心里觉得这女人真是不要脸,哥哥未婚妻都快娶回家了,她还凑前面。 “我们家的事不需要外面人管。” 白薇脸色有点呆,不过还努力装出笑脸。 “小妹妹别多想,我就是想帮那个村里忙一忙。” 林秀秀终归没忍住开腔了,尽管语气听着软,话里里头有刺。 “白同志你心意到了,江春有我张罗,旁的闲事不用你插手。” 两人的话一杠上,屋里气氛就不对劲。 就在这时,门口闹起点动静,是村里的李铁蛋拉着几个熟面孔进来了。 “哟,江春,今天是真想去送命啊?” 李铁蛋斜在门口,脸就一副想看你出丑的样。 平常他对江春心里有气,这回正好抄机会阴阳怪气一句。 “我看你直截跪给赵队长,没准还能捞个活路。” 后面的混子立刻搭腔。 “就是,赵队长人家是县上的,猎户出身跑去凑什么热闹。” “五百块钱输了你怎么还得出来?” 江春没搭理这些话,手却还是没停下,把绳子理得井井有条。 李铁蛋本来想来场子,这下倒觉得自己的话成了废话,火气越憋越高。 “江春,说话没听见是不是?拽什么呢。” 他哐当就往院子走,打算过来踢开江春手头上的活。 没等走到跟前,江春突然抬手,一甩藤条抽了出去。 啪地一记抽实了,李铁蛋手腕马上起了一条红痕。 “啊!” 李铁蛋捂住手叫了出来,疼得直冒泪。 江春这下才抬起头,眼里一片冷意。 “再碰我的东西,这条鞭子下回就出现在你脸上。” 跟着李铁蛋的那几个,早被吓得后退,谁也没想到江春下手根本没犹豫。 “你敢打我?” 李铁蛋/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不服气。 “我爹可是生产队的小队长,你完了!” 江春站起身,李铁蛋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你爹是小队长又怎么样,他管得了我去打豹子的事吗?” 这话把李铁蛋噎住了,他爹确实管不了这事。 白薇这时候突然开口了。 “李铁蛋,你要是这么有本事,不如你去打豹子?” 李铁蛋脸色一变,打豹子?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关你什么事,你个臭知青。” 白薇冷笑一声。 “我是知青怎么了?至少我不像你,只会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她故意大声说道。 “江春同志为了村里的安全要去打豹子,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还来冷嘲热讽。” “要我说,你们这些人连江春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这话说得有点过了,但确实让李铁蛋他们很没面子。 周围已经有村民围过来看热闹了,听到白薇的话纷纷点头。 “白知青说得对,人家江春是去拼命,这些二流子只会说风凉话。” “李铁蛋这小子平时就不干正事,现在还来捣乱。” 李铁蛋被说得脸上挂不住了,但又不敢真的跟江春动手。 正在这时候,赵虎又带着人回来了。 他刚才在村里转了一圈,听说江春这边有知青来访,特意过来看看。 一进院子就看到李铁蛋捂着手腕,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江春,你又打人了?” 赵虎装出一副正义的样子。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你还有没有王法?” 江春看了他一眼,赵虎这是想找茬。 “他先动手想毁我的东西,我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你这叫防卫过当!” 赵虎指着李铁蛋的手腕。 “看看,都出血了,这要是报到派出所,你就等着被抓吧。” 李铁蛋立刻来了精神,有赵虎撑腰他胆子大了。 “对,我要报官,江春你完了!” 江春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这是刘所长给我的特别通行证,三天内我有临时执法权。” 他把纸在赵虎面前晃了晃。 “任何妨碍我准备围剿豹子的人,我都可以直接处置。” 赵虎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刘所长会给江春这个。 其实这只是一张普通的通行证,但上面确实有刘所长的印章。 江春就是在诈他们,反正这些人也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 “你想说李铁蛋妨碍我准备工作,我现在就可以把他扭送到派出所。” 李铁蛋吓得腿都软了,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 “我,我没有妨碍你,我就是来看看。” 赵虎也不敢再说什么,万一江春真的有这个权力,他也讨不了好。 白薇看江春三言两语就把他们镇住了,眼睛里的崇拜更明显了。 “江春同志真厉害,连刘所长都这么器重你。” 林秀秀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这女知青太会献殷勤了。 江春没理会白薇,而是看着赵虎。 “赵队长不去准备你的包围圈,老在我这转悠干什么?” 赵虎被戳中了痛处,他确实还没想好具体怎么布置。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倒是你,就凭几根破绳子想对付豹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江春从地上拿起一根绳索,突然甩手扔出去。 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套在了院子里的一根木桩上。 然后他轻轻一拉,绳子立刻收紧,木桩应声而断。 这一手把所有人都震住了,那木桩有手臂粗,竟然被一根藤条绳勒断了。 “赵队长,你的钢丝套索能做到这样吗?” 赵虎咽了口唾沫,他的钢丝套索确实做不到。 但他还是嘴硬。 “木桩是死的,豹子是活的,你这招对豹子没用。” 江春把绳子收回来,又仔细绕了几圈放好。 “到底能不能吓住豹子,等三天后见分晓。” 这时还没等大家再说什么,王建国就火急火燎冲进院子。 “出事了,刚镇上送来信,说昨晚隔壁村出人命了!” 第四十一章 赵队长不敢? 大家被这句话惊得一下全都安静下来。 “死人?怎么死的?” 有人开口追问。 王建国带着喘息把话接上。 “豹子闹的事,昨儿晚上邻村后山,有个去砍柴的直接就没命了。” 这一消息一落,院子一下乱了套,像是在众人心里下一记重锤。 连赵虎的脸色都变沉了,豹子真咬死人,眼看事态闹大了。 他要是搞不定这事,回来肯定得挨批。 “这下拖不得,” 赵虎按住情绪,话里全是不容分说, “明天我就带队上山,这次非把那畜生收拾了不可。” 江春皱起眉头,豹子伤人后会变得更加凶残。 而且既然敢袭击人类,说明它已经不怕人了。 “赵队长,豹子见过血后会更危险。” “那又怎样,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它继续害人?” 赵虎梗着脖子。 “我赵虎就不信,一百多人还对付不了一只畜生。” 李铁蛋这时候也不敢再闹了,豹子真的会吃人,他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白薇脸色发白,她只是在书上看过豹子,没想到真的会这么危险。 “江春,要不你还是跟大家一起行动吧,人多安全些。” 林秀秀也担心起来,昨晚豹子在邻村,说不定今晚就会来他们村。 “要不先别去了,等部队来处理。” 江春摇了摇头,部队不可能为了一只豹子专门派人来。 而且豹子的活动范围很大,等部队来早就跑了。 “我还是按原计划,明天一早进山。” 赵虎冷哼一声。 “行,那咱们就看看,是你的破绳子厉害,还是我的人海战术管用。” 他转身对跟着的人说。 “传我的命令,所有人今晚集合,连夜赶到老鸦岭。” “明天天一亮就开始搜山,见到豹子格杀勿论!” 说完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王建国叹了口气。 “江春,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王主任,人多目标大,豹子不会现身的。” 江春很肯定。 “赵虎这样搞,只会打草惊蛇。” 王建国也没办法,他知道江春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那你自己小心,村里还等着你回来呢。” 等人都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江春一家和几个知青。 白薇还想说什么,被男知青拉走了。 “行了白薇,人家要准备了,咱们别添乱。” 白薇不甘心地看了江春一眼,最后还是跟着离开了。 林秀秀关上院门,转身看着江春。 “你真的明天就去?” 江春点了点头,豹子已经伤人了,不能再等了。 而且赵虎明天带人搜山,肯定会把豹子惊跑。 他必须抢在赵虎之前找到豹子。 “我今晚就去踩点,明天一早就能布置陷阱。” 林秀秀和江夏都吓了一跳。 “今晚就去?太危险了吧?” 江春摇头,晚上豹子在活动,反而不会在老窝。 这时候去踩点最安全。 “我去去就回,你们在家等着。” 夜色刚降下来,江春就背上猎刀准备出门,林秀秀拉住他的衣角不松手。 “真的今晚就去?万一碰上豹子怎么办。” 江春把她的手轻轻拿开,豹子晚上在别的地方觅食,老窝里反而最安全,这个道理赵虎那种半吊子根本不懂。 江夏端着煤油灯跑过来,想给哥哥照明,江春摇头,有光反而暴露位置,月光够用了。 他刚推开院门,外面竟然站着七八个人,王建国带头,后面跟着几个民兵,每人手里都拿着锄头铁锹。 “江春,我们陪你去。” 王建国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实际上镇里刚下了通知,要是江春今晚出事,他这个村主任要负连带责任。 江春看穿了他的心思,王建国就是怕担责任,派人盯着自己。 “不用,我一个人去。” “那不行,镇里说了,必须有人跟着。” 王建国身后一个民兵插嘴,这人叫张大宝,平时就爱拍王建国马屁。 “江春你别不识好歹,主任这是为你好。” 江春扫了他一眼,张大宝立刻缩了缩脖子,白天被江春收拾过的民兵就有他。 正僵持着,赵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带着二十多个人,每人都拿着火把,照得半条村都亮了。 “江春,听说你要夜探豹子窝?” 赵虎走到跟前,脸上全是嘲讽,他身后跟着的都是县里猎户队的人,个个人高马大。 “正好,我也要去踩点,咱们一起?” 江春看了看那些火把,这么大的动静,别说豹子,连兔子都吓跑了。 “赵队长带这么多人,是去打豹子还是去报信的。” 赵虎脸色一沉,但很快又笑了。 “怕了?一个人不敢去了?” 他回头对手下说。 “看看,这就是梅花村的第一猎手,连夜路都不敢走。” 那些县里的猎户立刻哄笑起来。 “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是个胆小鬼。” “估计白天吹牛吹大了,现在不敢去了。” 王建国听不下去了,江春好歹是他们村的人。 “赵队长,话别说得太满。” 赵虎根本不理他,继续挑衅江春。 “要不这样,咱们分头行动,看谁能找到豹子的窝。” “找到的人,对方给一百块。” 又是赌钱,这赵虎看来是想用钱压死江春,一百块不是小数目,够普通人家半年的开销。 江春还没说话,白薇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个赌我替江春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白薇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手里还拿着个本子。 赵虎打量着这个女知青,眼睛里闪过一丝轻浮。 “小姑娘,你有一百块吗。” 白薇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正好一百。 “这是我的全部积蓄,江春要是输了,我替他给。” 林秀秀的脸色变了,这女人什么意思,当着自己的面这么帮江春。 江春皱眉,他不需要别人替自己出钱,尤其是个对自己有意思的女人。 “用不着你的钱。” 他从怀里掏出一百块,这是陈大柱还他的一部分医药费。 “赵队长,一百块太少了,没意思。” 赵虎眼睛一亮,以为江春害怕要加注。 “想怎么赌你说。” “五百不够,加上前面欠你的,再来五百,加起来就是一千。” 这个数一说出来,院子里顿时静得连针掉地都能听见。哪有随便一张嘴就一千块,这时候一千块是大事,不管城里乡下都得琢磨半天。 赵虎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几下,一千块不是他拿不出来,但这一把输了的话,他这些年的死钱就全折进去了。 “怎么,赵队长这会儿怕了?” 第四十二章 江春,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春一边淡定拨弄绳子,一边笑着开口,他很清楚赵虎这样的人吃不得激将。 县里的老猎户们低头嘀咕起来。 “队长,别跟小江犟,这小子特别的邪门,谁跟他硬碰都吃亏。” “是一千块,在村里都够人结个婚,这数目太狠了。” 本来还摇摆的赵虎,被周围堵了两句,脸一下垮下来,觉得自己骑虎难下。好几双眼睛全盯着他,要是现在认怂,连面子都保不住。 “谁说我不敢押?” 他一咬牙,把剩下的四百块也掏出来,啪啪一堆塞在桌上。 “一千就一千,今晚找到豹子窝的,拿走一千块。” 王建国急了,这赌注太大了。 “你们别冲动,为了打个豹子,值得赌这么多吗。” 江春没理他,转身对林秀秀说。 “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 林秀秀虽然担心,但还是进屋把藏着的钱都拿了出来,加上之前的,凑够了五百。 白薇在旁边看着,心里五味杂陈,她刚才想帮江春,结果被拒绝了。 两人把钱都交给王建国保管。 “王主任,麻烦你当个见证。” 王建国拿着两千块,手都在抖,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赵虎信心满满地挥手。 “兄弟们,跟我走,今晚就让这个土包子见识见识,什么叫专业。” 他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往山里去,火把照得跟过节一样。 江春看着他们的背影冷笑,这么大的动静,豹子早就跑得没影了。 王建国还想劝江春带几个人,江春根本不听,独自一人消失在夜色里。 林秀秀和江夏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白薇还站在原地,男知青过来拉她。 “走吧,人家不需要你帮忙。” “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找到豹子窝。” 白薇咬着嘴唇,她查过资料,豹子的巢穴都很隐蔽,没有经验的人根本找不到。 江春进了山,月光正好,山路看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直接去老鸦岭,而是绕到了陈家兄弟说的断魂谷。 这地方两边都是峭壁,中间只有一条窄道,是设陷阱的绝佳地点。 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 泥土上有几个爪印,很新鲜,应该是昨天晚上留下的。 爪印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这豹子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 顺着爪印往前走,他发现了更多线索。 树干上有抓痕,高度在一米八左右,说明这豹子站起来比成年人还高。 继续深入,他闻到了一股腥臭味,这是大型猫科动物标记领地的气味。 越往里走,气味越重,说明离豹子的老窝不远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 赵虎那群人也到了山里,火把的光芒在树林间晃动。 “都给我仔细找,豹子窝肯定在附近。” 赵虎的声音很大,在山谷里回荡。 江春摇了摇头,这么吵,豹子不跑才怪。 他加快脚步,沿着气味的方向继续前进。 前面出现了一个山洞,洞口不大,但里面很深。 江春没有贸然进去,而是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去。 石头在洞里滚了很久才停下,说明里面空间不小。 他又仔细观察洞口,发现了几根金黄色的毛发。 豹子毛,而且很新鲜。 这就是豹子窝了。 江春没有声张,而是退后几步,开始观察周围的地形。 洞口前面是一片空地,左边是峭壁,右边是密林。 豹子进出只有两条路,要么从密林,要么从正面。 他在心里盘算着陷阱的位置。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江春立刻躲到树后,来的是赵虎手下的两个猎户。 “这边好像有个洞。” “进去看看。” 两个猎户举着火把就要往洞里钻。 江春在树后看着,这两个蠢货,拿火把进豹子洞,找死都不带这么急的。 第一个猎户刚把头探进去,洞里突然传出一声低吼。 “有东西!” 他吓得往后一跳,火把都掉了。 第二个猎户赶紧捡起火把往洞里照,什么都没看见,只有黑漆漆的洞穴。 “你听错了吧,哪有什么声音。” “真的有,像是什么东西在喘气。”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不敢再往前。 这时赵虎带着大部队赶了过来,看见两个手下站在洞口不动,立刻火了。 “愣着干什么,进去看看啊。” “队长,里面好像有东西。” 赵虎不屑地哼了一声,推开两人就要进洞。 江春知道机会来了,捡起一块石头,瞄准洞口旁边的树枝扔了过去。 树枝断裂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脆。 “什么声音?” 赵虎立刻转身,手里的猎刀都拔出来了。 其他人也紧张起来,二十多个人围成一圈,火把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豹子,肯定是豹子在附近!” 有人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慌了。 赵虎强作镇定,但握刀的手明显在抖。 “别慌,我们人多,豹子不敢过来的。” 话音刚落,江春又扔了一块石头,这次是往另一个方向。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大型动物在移动。 “在那边!” 几个猎户举着火把就冲过去,结果什么都没有。 赵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带这么多人来,本来是想立威的,现在反而像一群无头苍蝇。 “都给我冷静点,按计划行事!” 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豹子窝就在眼前,但谁都不敢进去。 万一豹子真在里面,第一个进去的人必死无疑。 江春看他们乱成一团,知道时机成熟了。 他故意踩断一根树枝,从树后走了出来。 “赵队长,这么热闹啊。” 赵虎看见他,眼睛都红了。 “江春,你什么时候来的?” “比你们早一点。” 江春走到洞口,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 “这洞你们不敢进?” 赵虎梗着脖子不说话,他确实不敢,但不能承认。 江春把树枝往洞里一扔,里面传来回声,空荡荡的。 “豹子不在。” “你怎么知道?” “豹子在的话,树枝扔进去会有动静。” 江春指着洞口的地面。 “再看这里,泥土是干的,豹子今晚没回来过。” 赵虎这才仔细看地面,确实没有新鲜的爪印。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那又怎样,找到豹子窝算什么本事。” 江春从地上捡起几根金黄色的毛发。 “这是豹子毛,很新鲜,说明它经常在这里活动。” 他又指着洞口左侧的树干。 “看这抓痕,高度在一米八,这豹子站起来比你还高。” 赵虎的手下都倒吸一口凉气,比人还高的豹子,光想想就让人腿软。 江春继续说着,像是在给一群学生上课。 “从抓痕的深度判断,这豹子的爪子至少有十公分长。” “一爪子下去,能把人的肚子抓穿。” 第四十三章 别动,谁动谁死 说到这,几个胆小的猎户已经开始后退了。 赵虎强撑着不服输。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豹子又不在这。” “豹子当然不在,你们这么大动静,它早跑了。” “火把照得跟白天一样,是怕豹子不知道你们来了?” 这话说得赵虎脸都绿了,他带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壮声势,没想到反而把豹子吓跑了。 “那你一个人来又能怎样?” “我能找到豹子明天会走的路线。” 江春蹲下身子,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地形图。 “豹子的领地意识很强,它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地盘。” “今晚被你们吓跑了,明天一早肯定会回来查看。” 他指着图上的几个点。 “这片,这一带,还有这条小道,豹子八成会经过。” 赵虎身边几个伙计也跟着围了上来,被江春分析得一时哑口无言,明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却心里还是别扭。 “你怎么能看得这么明白?” 江春起身,把手上的泥拍掉。 “这豹子我早盯了,不止看了踪迹,还把它活动规律都记了下来。” 说着,他从怀里抽出一张用过很久的纸,上面全是各种脚印、猎物和天象的记录。 “三天前陈二柱出事的那块地、昨天邻村那起命案,还有今晚发现的这个窝,全都连着线。” “划出来,正好一个十里范围,要找,那肯定绕不开。” 赵虎见状,把纸拿过来瞧了阵,刚走两眼就沉下脸,数据多得他说不出话。 本来一直自信自己是老猎户,说到底连这些细节都没顾上。 “可是,光知道它在哪一带,也不代表你真的能抓到它。” 江春收回纸,看着赵虎的眼睛。 “赵队长,咱们的赌约是找到豹子窝。” “现在窝找到了,你是不是该认输了?” 赵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确实说的是找到豹子窝,不是抓到豹子。 但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认输,他这个队长的脸往哪搁。 “谁说你找到了,这洞里什么都没有,怎么证明是豹子窝?” 江春冷笑一声,这赵虎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要证据是吧,好。” 他转身走进山洞,赵虎的手下都紧张起来。 “他疯了吧,真敢进去?” “万一豹子在里面怎么办?” 没过一会,江春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是一块骨头,看起来像是鹿腿骨,上面还有清晰的牙印。 “这是豹子前天的晚餐,从牙印的大小能看出,它的犬齿有五公分长。” 他把骨头扔到赵虎面前。 “够不够证明?” 赵虎盯着那块骨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牙印确实是大型猫科动物的,而且很新鲜。 但他还是不愿意认输。 “一块骨头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是别的动物叼进去的。” 江春摇了摇头,这赵虎真是死鸭子嘴硬。 “赵队长,愿赌服输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赵虎被逼到墙角,只能耍无赖了。 “我说了不算就是不算,除非你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 江春正要说话,山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 是村里的紧急集合信号。 一个民兵气喘吁吁地跑上来。 “不好了,豹子下山了!” “在哪?” “就在村口,刚咬伤了一个巡夜的民兵!” 赵虎的脸刷地白了,豹子竟然真的下山了。 而且是在他带人上山找窝的时候。 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江春早就料到了,豹子被惊扰后不会在山里待着。 饿极了的豹子,最可能的选择就是下山找食物。 “赵队长,你的人海战术很成功啊。” 江春的语气里满是讽刺。 “成功地把豹子赶到村里去了。” 赵虎气得说不出话,但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所有人跟我走,回村抓豹子!” 他带着人急急忙忙往山下跑。 江春没有跟着,而是站在原地思考。 豹子下山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它敢在村口伤人,说明已经完全不怕人类了。 这种豹子最危险,必须尽快解决。 他看了看手里的绳索,明天的计划得提前了。 等赵虎他们走远了,江春才慢慢下山。 他没有直接回村,而是绕到了村子的另一边。 如果他是豹子,伤了人之后不会在原地停留。 最可能的选择是绕到村后,寻找落单的猎物。 果然,在村后的小路上,他发现了新鲜的爪印。 爪印很深,说明豹子刚刚从这里经过。 而且方向是朝着养鸡场去的。 江春加快脚步,养鸡场里有上百只鸡,要是被豹子闯进去,损失就大了。 刚到养鸡场附近,就听到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豹子已经在里面了。 江春没有贸然冲进去,而是绕到后门,那里有个狗洞。 豹子进去容易,出来就得走正门。 他把绳索在门口布置好,然后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养鸡场。 石头砸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豹子受惊,叼着一只鸡就往外跑。 正好撞进了江春布置的绳套里。 绳索瞬间收紧,套住了豹子的后腿。 豹子发出一声怒吼,拼命挣扎。 江春知道绳索困不住它太久,立刻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木棍。 对准豹子的后脑就是一棍。 豹子晃了晃,但没有倒下。 它回过头,金黄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凶光。 左眼上果然有道疤,就是陈家兄弟说的那只。 豹子猛地一扯,绳索应声而断。 它没有逃跑,而是转身扑向江春。 江春早有准备,侧身一滚躲过了扑击。 豹子落地后立刻调整姿势,准备第二次攻击。 就在这时,赵虎他们终于赶到了。 “豹子在这!” 二十多个人举着火把围了上来。 豹子看了看四周,知道寡不敌众,转身就要跑。 赵虎大喊:“别让它跑了,一起上!” 几个猎户扔出套索,但都被豹子灵活地躲开了。 眼看豹子就要逃出包围圈。 江春突然冲上前,一脚踢在豹子的腰上。 豹子吃痛,速度慢了一拍。 就这一拍的功夫,后面的猎户赶上来了。 但没人敢真的上前,都是拿着长矛在外围虚张声势。 豹子被逼到墙角,龇牙低吼。 赵虎举起猎刀就要上前。 “都让开,让我来结果它!” 江春拦住他。 “赵队长,你确定要这样?” “豹子临死反扑,你未必扛得住。” 赵虎握刀的手停在半空,他要面子,但更要命。 江春从地上捡起一根断掉的绳索,在手里掂了掂重量,这豹子的爆发力比他预估的还要强三成。 “赵队长不是说钢丝套索能制服一切吗。” 江春把绳索扔到赵虎脚下,那是刚才被豹子挣断的藤条绳。 赵虎脸色铁青,他的钢丝套索一个都没套中,反倒是江春的破绳子至少困住了豹子几秒。 豹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后腿上的血顺着毛发滴落,但它的眼神反而更凶狠了。 受伤的猛兽最危险,这是每个猎户都知道的常识。 “都别动,谁动谁死。” 第四十四章 凭什么命令我的人 江春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赵虎不服气:“你凭什么命令我的人。” “凭我知道这豹子下一步会扑向谁。” 江春盯着豹子的眼睛,豹子也在盯着他,一人一兽的对峙让空气都凝固了。 “它在选择突破口,找最弱的那个。” 话音刚落,豹子猛地转身,扑向了队伍最后面的一个瘦小猎户。 那人吓得腿都软了,手里的火把掉在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江春手里的木棍精准地飞了出去。 木棍打在豹子的腰椎上,豹子在半空中失去平衡,摔在地上打了个滚。 那个差点被扑的猎户瘫坐在地,裤裆都湿了。 赵虎这才意识到,江春刚才救了他的人。 但他嘴上还是不服软:“运气而已。” 江春冷笑,运气?豹子选择攻击目标是有规律的,永远挑最慌张的那个。 刚才那人手抖得最厉害,火把都拿不稳,豹子第一个就盯上了他。 豹子爬起来,后腿明显有些瘸了,但凶性不减反增。 “赵队长,你的计划呢,三道包围圈呢。” 江春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赵虎心上。 现在哪有什么包围圈,二十多个人围着一只豹子,反而像是被豹子困住了。 没人敢上前,也没人敢后退。 “要不...要不咱们用火把烧它。” 有个猎户提议道。 江春摇头:“火把只会让它更疯狂。” “那你说怎么办。” 赵虎终于憋不住了,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他这个队长一点主意都没有。 江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褐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 “麝香混合野猪尿,豹子最讨厌的味道。” 赵虎嗤之以鼻:“就这破玩意能对付豹子?” 江春没理他,而是把液体倒在地上,画了个半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豹子闻到味道,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在场的人都看傻了,这么凶的豹子,竟然被一泡尿吓退了。 “这...这怎么可能。” 赵虎的声音都在发抖。 江春继续倒液体,把豹子能逃跑的路线都封死了。 只留了一条路,通向养鸡场的后门。 “豹子讨厌这个味道,但不会一直退让。” 江春一边布置一边说。 “等它忍无可忍的时候,就会选择唯一没有味道的路逃跑。” 赵虎这才明白,江春是在给豹子设套。 但他还是不相信:“万一它不跑呢。” “不跑就是等死,受伤的豹子撑不了多久。” 江春说着,又从包里掏出几个铁夹子。 这是捕兽夹,但比一般的要小,专门夹豹子的爪子用的。 他把铁夹子放在那条唯一的逃生路线上,用枯叶掩盖好。 赵虎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些东西他都认识,但从来没想过可以这样组合使用。 江春做完这一切,退到十米开外。 “都后退,给它空间。” 众人慢慢后退,包围圈扩大了一倍。 豹子的压力减轻了些,但麝香味让它很烦躁。 它试探性地往左走,味道更浓了。 往右走,还是一样。 只有后面那条路,没有那种讨厌的味道。 豹子开始往后退,一步,两步,越来越快。 就在所有人以为它要逃跑的时候。 咔嚓一声,铁夹子咬住了它的右前爪。 豹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拼命想挣脱。 但越挣扎,铁夹子咬得越紧。 “上。” 江春一声令下,但没人敢动。 赵虎的手下都看着他们队长,等他拿主意。 赵虎咬咬牙,这是立功的机会,不能让江春抢了。 “兄弟们,跟我上。” 他举着猎刀冲上前,其他人也跟着往前。 但他们刚靠近,豹子突然暴起。 即使被夹住一只爪子,它的速度依然快得吓人。 赵虎眼看就要被豹子的另一只爪子拍中。 江春的绳索恰好飞过来,套住了豹子的脖子。 他用力一拉,豹子的攻击偏了方向。 赵虎的猎刀擦着豹子的肚皮划过,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豹子吃痛,更加疯狂了。 它用后腿蹬地,硬生生把铁夹子从地里拔了出来。 带着夹子就要逃跑。 江春早就料到了这一步。 他拿出第二个瓶子,里面是另一种液体。 “都闪开。” 他把液体泼向豹子。 豹子身上瞬间沾满了腥臭的液体。 “这是发情期母豹子的尿。” 江春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虎不解:“这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叫。 另一只豹子的声音。 在场所有人的脸都白了。 还有一只豹子? “这山里不止一只豹子。” 江春语气平淡,仿佛早就知道了。 “公豹子闻到发情母豹的味道,肯定会过来。” 赵虎急了:“你疯了,引来另一只,我们都得死。” “谁说要引来另一只了。” 江春从包里掏出第三个瓶子。 “这是公豹子的尿,浓度是刚才那个的十倍。” 他把液体倒在受伤豹子的必经之路上。 “两只公豹子相遇,只有一个结果。” 赵虎还没反应过来,受伤的豹子已经闻到了味道。 它立刻炸毛了,发出威胁的低吼。 远处的吼声越来越近,显然另一只豹子在快速接近。 受伤的豹子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转身就跑。 但它能跑的路只有一条,江春早就算好的那条。 豹子刚跑出三步,地面突然塌陷。 这是江春昨晚挖的陷阱,上面用树枝和树叶掩盖着。 豹子掉进了两米深的坑里。 坑底全是削尖的竹签。 惨叫声撕心裂肺,但很快就弱了下去。 所有人都呆住了,从头到尾,江春都在掌控局面。 每一步都算得死死的。 赵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带了二十多个人,结果还不如江春一个人。 远处的吼声突然停了。 另一只豹子似乎意识到了危险,没有继续靠近。 江春走到坑边,确认豹子已经死透了。 “赵队长,一千块钱,该结账了吧。” 赵虎的手下都看着他,等他表态。 输了就是输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赖账比输了更丢人。 但赵虎还想挣扎一下:“豹子是掉进陷阱死的,不是你亲手杀的。” 江春笑了:“赵队长的意思是,只有拿刀砍死才算?”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上,我给你让位置了。” 这话堵得赵虎说不出话来。 刚才他确实有机会,但他怂了。 “而且咱们的赌约是看谁能打死豹子,可没说用什么方法。” 江春从坑里把豹子拖上来。 一百五十多斤的大家伙,皮毛金黄,确实是条好豹子。 左眼上的疤痕清晰可见,就是害了陈二柱的那只。 王建国这时候终于赶到了,看到死豹子,激动得声音都变了。 “豹子死了,真的死了。” 他看看江春,又看看赵虎。 “谁打死的。” 赵虎的手下都不说话,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王建国心里有数了,他走到赵虎面前。 “赵队长,愿赌服输。” 赵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知道今天栽了。 不光是输了一千块钱,更重要的是面子丢尽了。 县城猎户队队长,带着二十多个人,结果让一个乡下小子给比下去了。 这事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混。 第四十五章 一脚踩的粉碎 他没有回头,身体却仿若背后长了眼睛,就在那木棍即将砸实的反作用力传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顺着那股力道猛然拧转。 这一下拧转,快得不像人,更像一头在林间被激怒的豹子。 黄毛混混只觉得眼前一花,江春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接着,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夺下了他手里的木棍。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咔嚓!” 一声脆响,那根碗口粗的木棍,被江春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用膝盖硬生生顶断。 剩下的几个混混,吓得齐齐后退了一步。 这他/妈还是人吗? 江春没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他手持半截断棍主动向前踏出一步。 地面上枯黄的落叶被他这一脚踩得粉碎。 他动了。 目标是另一个挥舞着柴刀冲上来的家伙。 那人只看到一道黑影扑面而来,本能地将柴刀横在胸前格挡。 江春却看也不看手中的断棍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下往上狠狠地戳在了那人持刀的手腕上。 “啊!” 又是一声惨叫柴刀脱手飞出。 江春的攻势却没停断棍去势不减,顺着那人的手臂上滑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骨头碎裂的闷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那混混连哼都没哼一声,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剩下的四五个人,彻底胆寒了。 他们看着江春,就像在看一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在打架,他是在拆卸,用最简单,最有效率的方式,将他们一个个拆成没用的零件。 “跑!快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剩下的几个人如梦初醒,屁滚尿流地转身就跑,连地上半死不活的李二狗和同伴都顾不上了。 江春没有追。 他只是缓缓走到李二狗面前,用脚尖踢了踢他那张已经肿成猪头的脸。 “回去告诉你哥,这黑风岭,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 他的声音很平平得没有一丝温度。 “今天断你鼻梁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就不是断骨头那么简单了。” 他弯下腰从这几个混混身上,搜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总共不到十块还有一个半新的打火机。 他把钱揣进兜里,然后看也不看地上那几个还在呻吟的废物,转身走进了密林深处。 风吹过林子里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几声压抑的痛苦呻吟。 赶走了苍蝇江春的心思重新回到了打猎上。 刚才的骚乱把鹿群都惊跑了。 他没有气馁凭着记忆和地上凌乱的蹄印,耐心地追踪下去。 一个好的猎人不仅要有力量,更要有野兽般的耐性。 他追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再次发现了鹿群的踪迹。 这一次他更加小心。 他绕了一个大圈爬到一处顺风的陡坡上,用茂密的灌木丛将自己完美地隐藏起来。 他架起了那杆沉重的猎枪。 透过瞄准镜他看到了一头体格健壮的公鹿,它头上的鹿茸已经分叉油光发亮,正是药性最好的时候。 就是它了。 江春调整着呼吸山里的风,林间的鸟鸣仿若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瞄准镜十字准星下,那头悠闲吃草的公鹿。 他等了足足十分钟等到那头公鹿侧过身,将最脆弱的脖颈完全暴露在他的枪口之下。 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砰! 沉闷的枪声在山谷里回荡。 那头公鹿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连挣扎都没有。 剩下的鹿群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四散奔逃,转眼就消失在林海里。 江春没有立刻下去。 他依旧保持着射击的姿势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足足等了五分钟确定没有别的野兽被枪声和血腥味吸引过来,这才收起枪从陡坡上滑了下去。 这是一头将近两百斤的成年公鹿,一枪毙命子弹从脖颈处穿过没有伤到皮毛和鹿肉。 江春的心踏实了。 他抽出剥皮刀手法娴熟地开始处理。 鹿茸,鹿鞭,还有一张完整的鹿皮这是最值钱的东西。 他又割下了两条最好的后腿肉,和一整条里脊剩下的他实在带不走了。 他用砍刀砍下几根粗壮的树枝,做了个简易的拖车将几十斤的战利品牢牢地捆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 江春拖着沉重的鹿肉,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 院子里林秀秀正借着从屋里透出的昏黄灯光,缝补着一件旧衣服。 听到动静她猛地抬起头,当看到江春和他身后那堆血淋淋的鹿肉时她先是一愣,随即丢下手里的针线活快步迎了上来。 “你又进山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她的眼睛没有看那些价值不菲的鹿肉,而是在江春身上来回扫视仿若在检查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没事。”江春笑了笑将拖车拉进院子,“今晚吃顿好的。” 林秀秀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打来一盆清水,拿起毛巾开始替他擦拭脸上和手上的血污。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 江春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的担忧和心疼,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他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只拿着毛巾,有些冰凉的手。 林秀秀的身体猛地一僵,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江春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 林秀秀没有抽回手,只是低下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嗯”了一声。 那天晚上新铁锅里炖着香气扑鼻的鹿肉,木桌上昏黄的油灯静静燃烧。 江夏的身体好了很多,正坐在炕上帮着林秀秀穿针引线。 林秀秀的手很巧那块天蓝色的灯芯绒,在她手里已经初具新衣的雏形。 江春坐在一旁用砂石和兽皮,仔细地保养着那杆猎枪。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针线穿过布料的声音和枪械零件碰撞的轻微声响。 这一刻的安宁和温暖让江春觉得,在山里流再多的血受再重的伤都值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春把鹿茸和鹿鞭用油布包好,又用麻袋装了半扇鹿肉,扛着去了县城。 还是福满楼的后门。 庞管事一见到江春,和他肩上那沉甸甸的麻袋,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 第四十六章 章绝对是顶货! 江春拍了拍怀里,钞票的声音很清脆。 “给了,不敢不给。” 一千块钱,林秀秀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的手有点发抖,这些钱够他们过好几年了。 “你打算拿这钱干什么?” “先存着,以后有用处。” 江春没说实话,他打算用这钱做更大的生意。 但现在说了林秀秀也不会懂。 江夏突然想起了什么。 “哥,白薇刚才来过。” 江春皱眉,那个女知青来干什么。 林秀秀的脸色也不好看,白薇对江春的心思太明显了。 “她说什么了?” “她听说你去打豹子了,想来帮忙。” 江夏撇撇嘴。 “我说不用,她还不走,在门口等了好久。” 林秀秀听了心里更不舒服,这女知青脸皮太厚了。 明知道江春有未婚妻,还往上凑。 “以后她再来,直接轰走。” 江春点点头,他对白薇没什么兴趣。 知青在农村待不了多久,早晚要回城。 跟这种人扯上关系,只会惹麻烦。 正说着,门外又有动静。 “江春在家吗?” 是陈大柱的声音。 江春出去开门,陈大柱扶着陈二柱站在门口。 陈二柱的腿还缠着绷带,但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看到院子里挂着的豹子,兄弟俩都愣住了。 “恩人,你真的把那畜生打死了?” “就是它害的你。” 江春指着豹子左眼上的疤。 “现在给你报仇了。” 陈二柱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这些天他做梦都是被豹子追。 现在看到豹子死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恩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没齿难忘。” 陈大柱就要跪下,被江春拉住了。 “别来这套,我也是为了赚钱。” 陈大柱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恩人,这是还你的药费,五十块。” 江春接过钱,没有推辞。 陈家兄弟自尊心强,不收钱反而让他们不自在。 “恩人,这豹子你打算怎么卖?” 陈大柱是老猎户,知道豹子的价值。 “明天去县城,直接找大买家。” “县城的药铺都收,但价格差别很大。” 陈二柱提醒道。 “有些黑心的,会故意压价。” 江春心里有数,他不会去药铺。 福满楼的刘经理肯定感兴趣,豹子肉可是稀罕物。 “我有门路,不会吃亏的。” 陈家兄弟对视一眼,江春能把熊胆卖给福满楼。 说明确实有关系,他们就不多嘴了。 “恩人,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 “还真有件事。” 江春看着陈大柱。 “明天帮我弄辆板车,豹子得运到县城去。” 陈大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没问题,我家就有板车,明天一早给你送来。” 兄弟俩走后,江春开始准备处理豹子。 豹子皮要完整剥下来,不能有破损。 内脏要分类保存,不同部位价格不一样。 骨头要清理干净,不能留肉。 这些都是技术活,一般人干不了。 但江春轻车熟路,他处理过的野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林秀秀烧了一大锅开水,江春先把豹子的毛烫软。 然后从腹部开始下刀,刀法精准,一气呵成。 江夏在旁边打下手,递刀递盆的。 虽然场面有点血腥,但她不怕。 跟着哥哥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用了两个时辰,豹子皮完整地剥了下来。 金黄的皮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除了左眼的疤痕。 整张皮几乎完美,这品相至少能卖四百。 内脏分门别类装好,心肝脾肺肾,每样都是宝贝。 豹子心能壮胆,豹子肝能明目,都是有钱人抢着要的。 骨头剔得干干净净,一根根摆好。 豹子骨泡酒是大补,一斤能卖二十多块。 肉也没浪费,切成块用盐腌上。 豹子肉虽然不如别的部位值钱,但也能卖个好价钱。 忙活到后半夜,总算处理完了。 江春清点了一下,这只豹子全身上下能卖的东西。 保守估计能卖七百块,如果遇到识货的,八百也有可能。 加上镇上的五百奖金,这一票就是一千多。 林秀秀看着满院子的豹子部件,还是不敢相信。 一夜之间,他们家就有了这么多钱。 “你明天真要去县城?” “嗯,早去早卖,免得东西坏了。” 江春把东西都装好,用油布包着。 “我陪你去。” 林秀秀不放心,县城那么大,万一出事怎么办。 “不用,你在家看着。” 江春知道她的担心,但他一个人去更方便。 第二天天刚亮,陈大柱就推着板车来了。 江春把东西都装上车,豹子皮卷好放在最上面。 “恩人,真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就行。” 江春推着车就走,陈大柱在后面喊。 “恩人小心点,县城的水深。” 江春摆摆手,他比谁都清楚县城的规矩。 出了村,路上遇到不少早起干活的村民。 看到江春推着板车,都知道他要去卖豹子。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各种眼神都有。 “江春这小子,一夜暴富了。” “谁让人家有本事,县里的猎户队长都不是对手。” “听说光赌赢的钱就有一千块。” “一千块?真的假的?” 消息传得很快,整个梅花村都知道了。 江春打死豹子,赢了赵虎一千块。 这事很快就会传到其他村,甚至传到镇上。 江春不在乎这些,他只想着怎么把豹子卖个好价钱。 县城离村里有三十多里路,推着板车走得不快。 江春也不着急,一边走一边盘算。 福满楼肯定要去的,刘经理是个识货的人。 但不能只去福满楼,得多问几家,货比三家才不吃亏。 县城还有几家大药铺,专门收购珍稀药材。 豹子骨和内脏在他们那里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想着想着,县城就到了。 城门口的守卫看到板车上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这是豹子?” “刚打的,新鲜着呢。” 江春递了根烟过去,守卫马上放行。 进了城,街上的人都围过来看稀奇。 豹子这东西,很多城里人一辈子都没见过。 “这豹子真大,得有多重?” “看这皮子,金光闪闪的。” “小兄弟,这豹子卖不卖?” 江春笑着摇头,零售肯定不划算。 得找大买家,一次性出手。 他推着车直奔福满楼,刘经理正在柜台算账。 看到江春来了,立刻迎了出来。 “江兄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刘经理,我这有好货。” 第四十七章 江春,豹子卖了多少钱 江春掀开油布一角,露出金黄的豹子皮。 刘经理的眼睛立刻亮了,他是识货的人。 一眼就看出这张皮的品相极好。 “走,到后面详谈。” 他们到了后院,江春把东西都摆出来。 豹子皮、内脏、骨头、肉,分门别类。 刘经理一样样看过去,越看越心动。 这些东西要是做成菜,福满楼能靠这个噱头火一个月。 “江兄弟,你这豹子是怎么打到的?” 江春把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刘经理听得直咂舌,一个人对付一只豹子。 这胆量和本事,一般人真没有。 “江兄弟真是英雄,这豹子害了不少人吧?” “邻村死了一个,我们村伤了一个。” “那你这是为民除害了。” 刘经理竖起大拇指。 “这样的英雄,我们福满楼必须支持。” 他这是在铺垫,江春听得出来。 做生意的都这样,先捧你几句,然后再谈价格。 “刘经理,你看这些东西值多少?” 刘经理沉吟了一下,心里快速盘算。 豹子皮能做标本,挂在大厅里很有面子。 内脏可以做药膳,专门卖给有钱人。 骨头泡酒,那更是福满楼的招牌。 肉虽然不多,但物以稀为贵。 一盘豹子肉,能卖到普通肉价的十倍。 “江兄弟,我给你个实诚价。” 刘经理伸出一个手掌。 “五百,全部五百。” 江春摇头,这个价格太低了。 光是豹子皮就值四百,更别说其他的。 “刘经理,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 “这个价格,你自己觉得合适吗?” 刘经理笑了,他就是试探一下。 看江春识不识货,现在看来,这小子不好糊弄。 “那江兄弟说个数。” “八百,少一分我就去别家。” 江春说得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刘经理心里一惊,八百确实不便宜。 但这些东西的价值,他心里清楚。 转手一卖,至少能赚一倍。 “七百,不能再多了。” 江春转身就要装东西,刘经理赶紧拉住他。 “别急,咱们再商量商量。”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定在七百五十块。 刘经理心里其实很满意,这个价格他还有得赚。 江春也满意,比他预期的高了五十块。 “刘经理爽快,以后有好货,我还来找你。” “那是当然,江兄弟的货,我全收。” 刘经理叫人拿钱,七百五十块现金。 厚厚的一叠,江春数了两遍才装进怀里。 临走时,刘经理又叫住他。 “江兄弟,我这有个事想拜托你。” “刘经理请说。” “过几天省城有个大老板要来。” 刘经理压低声音。 “他点名要吃野味,越稀罕越好。” 江春明白了,这是要他供货。 “刘经理想要什么?” “熊掌最好,野猪、狍子也行。” “价格好说,比平时高三成。” 高三成,这个价格很有诱惑力。 江春点点头,这生意可以做。 “给我三天时间。”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刘经理亲自送他出门,态度比上次还要热情。 江春推着空板车出了福满楼,怀里揣着一千多块钱。 加上赵虎输的一千,他现在有两千多了。 这些钱在农村能买地买房,过上好日子。 但江春不满足,他要赚更多的钱。 只有钱够多,才能彻底改变命运。 才能让妹妹和林秀秀过上好日子。 正想着,前面围了一群人。 江春推着车过去一看,是县衙门口。 墙上贴着告示,上面写着豹子的事。 说梅花村猎户江春,单枪匹马打死吃人豹子。 县里决定嘉奖,除了镇上的五百块。 县里再奖励三百块,还有一面锦旗。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都在打听江春是谁。 江春没有露面,推着车从人群后面绕过。 出名不是他的目的,赚钱才是。 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请问是江春江兄弟吗?” 江春回头,是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 看着面生,但气质不俗。 “你是?” “鄙人姓陈,县商会的。” 中年人拱手行礼。 “听说江兄弟打死了豹子,特来拜访。” 县商会?江春心里一动。 这可是县里最有钱的组织,能加入商会的都是大老板。 “陈先生找我有事?” “确实有事想请教。” 陈先生看了看四周。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移步茶楼?” 江春想了想,点头同意。 反正板车是陈大柱的,晚点还也没事。 他们到了街角的茶楼,陈先生要了个雅间。 茶上来后,陈先生才说明来意。 “江兄弟,我们商会最近遇到点麻烦。” “什么麻烦?” “城外的商道上,最近出现了群狼。” 陈先生面带愁色。 “已经有三个商队被袭击了,损失惨重。” 江春皱眉,狼群袭击商队,这事不小。 商道是县城的经济命脉,出了事影响很大。 “县里没派人处理?” “派了,但那些官兵根本不是狼的对手。” 陈先生叹气。 “死了两个兵,县令就不敢再派人了。” 江春明白了,这是想让他去对付狼群。 “陈先生想让我去打狼?” “正是,江兄弟能单独打死豹子。” “对付狼群应该也不在话下。” 江春摇头,狼和豹子不一样。 豹子是单独行动,狼是群体行动。 一只狼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狼。 它们配合默契,比豹子难对付多了。 “陈先生,狼群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知道很危险,所以价格不会亏待你。” 陈先生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块,打散狼群就给两千。” 两千块,江春心动了。 这个价格确实很高,值得冒险。 “我需要时间准备。” “当然,江兄弟什么时候准备好。” “什么时候动手,我们等得起。” 陈先生留下地址,说有消息就去商会找他。 江春点点头,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对付狼群了。 推着板车往村里走,脑子里却全是狼群的事。 两千块确实能让人动心,但狼群不比豹子,豹子再凶也就一只,狼群少说也有七八只,多的能有二三十只,配合起来连老虎都敢围。 他想起以前在山里见过的狼群捕猎,那种默契程度让人后背发凉,前面的佯攻,后面的偷袭,左边的包抄,右边的断路,每只狼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商道上出现狼群,这事本身就透着古怪,狼一般不会主动袭击商队,除非是饿极了,或者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 陈先生说死了两个官兵,那些当兵的手里有火枪,狼群居然还敢上,要么是狼王特别凶,要么就是有别的原因。 刚进村口,王建国就带着一帮人等在那里,看到江春推着空板车回来,立马围了上来。 “江春,豹子卖了多少钱。” 第四十八章 我有分寸 王建国这话问得直接,旁边的村民都竖起耳朵。 “七百五。” 江春随口报了个数,没说刘经理那边的事。 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七百五十块,这可是天文数字。 李铁蛋的爹李大山也在人群里,他平时仗着是小队长,在村里作威作福惯了,看江春发财了,心里不是滋味。 “七百五,你说七百五就七百五啊,谁知道你是不是瞎编的。” 李大山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看向他。 江春冷眼看着这老东西,李铁蛋那德性,就是跟他爹学的。 “李队长是觉得我骗人。” “我可没这么说,就是觉得一只豹子能卖这么多钱,有点悬。” 李大山阴阳怪气的,他就是见不得江春好。 江春从怀里掏出一叠钱,在李大山面前晃了晃。 “看清楚了,这是七百五十块,福满楼刘经理亲自给的。” 看到那厚厚的钞票,所有人都眼红了。 李大山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当小队长这么多年,家里的存款也不过两百块。 “有钱了不起啊,还不是靠运气打了只豹子。” “运气。” 江春冷笑一声。 “李队长要是觉得是运气,你也去打一只试试。” 李大山被噎得说不出话,让他去打豹子,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王建国看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 “行了行了,江春这是给咱们村争光了。” 他转头对江春说。 “镇上和县里的奖金下来了,一共八百块,还有锦旗。” 八百块奖金,加上卖豹子的钱,江春这一趟就赚了一千五百多。 村民们的眼神更复杂了,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动歪心思的。 “江春,你现在有钱了,是不是该请大家吃顿饭。” 说话的是村里的二流子刘麻子,平时就爱占小便宜。 “对啊,发财了总得意思意思吧。” 另一个混混也跟着起哄。 江春扫了他们一眼,这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我的钱,凭什么请你们吃饭。”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大家都是一个村的。” 刘麻子还想说什么,江春直接走到他面前。 那股煞气让刘麻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你要是觉得我小气,可以去镇上告我。” 江春的声音很冷。 “看看镇长会不会管你这破事。” 刘麻子知道江春现在是镇上的红人,哪敢真去告。 正僵持着,白薇又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知青。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头发扎成两个辫子。 “江春同志,恭喜你打死了豹子。” 白薇笑得很甜,眼睛一直盯着江春。 林秀秀和江夏也出来了,看到白薇又来了,脸色都不好看。 “白同志,有事吗。” 林秀秀的语气很冷淡。 白薇装作没听出来,继续对江春说话。 “我们几个知青商量了一下,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你为村里除害。”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谁都听得出来她的心思。 江春还没说话,林秀秀就挡在了他前面。 “不用了,我们家江春不缺这顿饭。” 白薇的脸色有点僵,但还是保持着笑容。 “秀秀姐,你误会了,我们就是想表达一下谢意。” “谢意就心领了,人就不去了。” 江春直接拒绝,他对这女知青没兴趣。 白薇的脸色终于挂不住了,旁边的男知青赶紧拉她。 “白薇,人家不愿意就算了,咱们走吧。” 白薇不甘心地看了江春一眼,最后还是跟着离开了。 李大山在旁边冷笑。 “江春,你可真行啊,连知青的面子都不给。” “李队长管得真宽,我给不给面子关你什么事。” 江春推着板车就要走,李大山突然叫住他。 “等等,你这板车是陈大柱的吧。” “是又怎么样。” “陈家兄弟欠生产队的工分还没还清,这板车应该抵债。” 李大山这是故意找茬,陈家兄弟确实欠工分,但那是因为陈二柱受伤没法干活。 “李队长,陈二柱是为了村里的安全才受的伤。” 王建国看不下去了。 “这种时候你还要追债,太不近人情了吧。” 李大山梗着脖子。 “规矩就是规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指着板车。 “这车我先扣下了,等陈家还清工分再说。” 江春知道李大山是冲着自己来的,想用这种方式恶心自己。 “李队长要扣车,可以。” 江春从怀里掏出五十块钱,拍在板车上。 “陈家欠多少工分,折成钱不过三十块。” “这五十块,多的二十块就当利息。” 李大山没想到江春会直接拿钱出来,一时语塞。 “这...这不合规矩,工分就是工分,不能用钱抵。” “规矩。” 江春冷笑。 “李队长家的儿子李铁蛋,上个月偷了集体的粮食,按规矩该怎么处理。” 李大山脸色大变,这事他以为做得隐秘,没想到江春知道。 “你胡说什么,我儿子什么时候偷粮食了。” “上个月十五号晚上,李铁蛋撬开粮仓的锁,偷了二十斤玉米面。” 江春说得很详细。 “第二天早上,李队长亲自去补的锁,对外说是锁坏了。” 这些细节说得李大山冷汗直冒,江春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其实是江夏告诉江春的,那天晚上江夏正好去粮仓附近找东西,看到了全过程。 “你...你有什么证据。” “要证据是吧,江夏那天晚上看得清清楚楚。” 江春看着李大山。 “李队长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去镇上对质。” 李大山知道江春现在在镇上的地位,真要闹上去,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偷集体粮食可是大罪,轻则撤职,重则坐牢。 “算了算了,陈家的事我不管了。” 李大山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江春一眼。 王建国叹了口气。 “江春,你这样得罪李大山,以后在村里不好过啊。” “他一个小队长能把我怎么样。” 江春根本不把李大山放在眼里。 现在他有钱有本事,李大山这种小角色,翻不起什么浪。 “对了王主任,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江春把陈先生找他的事说了一遍。 王建国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两千块对付狼群,这买卖风险太大了。” “富贵险中求,不冒险哪来的钱。” “可狼群不是好对付的,弄不好会没命的。” 王建国是真的担心,江春现在是村里的功臣。 要是出了事,村里的损失就大了。 “王主任放心,我有分寸。” 第四十九章 你需要多久 江春说着,看到陈大柱正好过来了。 陈大柱走路还有点瘸,但精神不错。 “恩人,板车用完了吧,我来拉回去。” “陈大哥,李大山刚才想扣你的车。” 江春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陈大柱气得脸都红了。 “这个李大山,真不是东西。” “我已经替你把工分的钱还了。” 江春把剩下的二十块钱给陈大柱。 “这是找的零钱。” 陈大柱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恩人,你的大恩大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 “陈大哥,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恩人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 “没那么严重。” 江春压低声音。 “我要对付狼群,需要一些特殊的东西。” 陈大柱眼睛一亮,他是老猎户,知道对付狼群需要什么。 “恩人是要火药吧。” 江春点点头,火药是对付狼群最有效的东西。 但这玩意管制很严,一般人搞不到。 “我认识一个人,以前在矿上干过,手里有些存货。” 陈大柱小声说。 “不过价格有点贵,一斤要五十块。” 五十块一斤确实不便宜,但江春现在不缺钱。 “能搞多少。” “最多十斤,再多就危险了。” 十斤火药,如果用得好,足够对付一个狼群了。 “陈大哥,这事就拜托你了。” “恩人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把东西弄来。” 陈大柱推着板车走了,江春也准备回家。 刚走两步,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镇上的通讯员骑着自行车来了。 “江春同志,镇长找你。” “镇长找我干什么。” “好像是省里来人了,指名要见你。” 省里来人,江春心里一动。 难道是因为打豹子的事惊动了上面。 “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车在外面等着呢。” 江春跟林秀秀说了一声,就跟着通讯员走了。 到了镇上,镇政府大院里停着两辆小汽车。 这年头能坐得起小汽车的,都是大人物。 江春被带到会议室,里面坐着好几个人。 镇长赵国强在最边上,中间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国字脸,两道浓眉,一看就是当官的。 “江春同志来了。” 赵国强赶紧站起来介绍。 “这位是省农业厅的张厅长。” 省厅的领导,江春心里更奇怪了。 打个豹子而已,用不着惊动这么大的官吧。 “江春同志,请坐。” 张厅长很客气,亲自给江春倒了杯茶。 “年轻人不简单啊,一个人就把豹子给收拾了。” “运气好而已。” “这可不是运气。” 张厅长笑着摇头。 “我看了详细的报告,你用的那些方法,很有科学依据。” 江春没说话,等着张厅长说正事。 当官的都这样,先铺垫半天,最后才说目的。 “江春同志,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请你帮个忙。” 果然来了,江春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张厅长请说。” “是这样的,我们省里最近在推广科学养殖。” 张厅长喝了口茶。 “但是遇到了一个大问题,就是野兽袭击。” “很多养殖场都被野猪、狼群破坏了,损失很大。” 江春明白了,这是想让他去当技术指导。 “张厅长是想让我去教他们怎么防野兽。” “不仅是防,还要主动清理。” 张厅长的语气变得严肃。 “省里准备成立一个专门的队伍,负责处理野兽问题。” “我想请你当这个队伍的队长。” 队长,这可是个肥差。 但江春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张厅长,我一个农民,怕是不合适吧。” “合不合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这个本事。” 张厅长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这是聘书,省农业厅特聘技术员。” “每个月工资一百块,还有各种补贴。” 一百块的月工资,这待遇比县里的干部还高。 一般工人一个月也就三四十块。 “另外,你帮养殖场解决问题,还有额外的奖金。” 张厅长又拿出一张清单。 “这是最近出问题的养殖场名单,你要是能搞定,每个至少给你五百块。” 江春扫了一眼,清单上有二十多个养殖场。 如果都搞定了,那就是一万多块。 这诱惑太大了,但江春没有立刻答应。 “张厅长,我能问一下,为什么选中我。” “说实话,一开始我们找的是赵虎。” 张厅长直言不讳。 “但是了解了你和他的那场比试后,我改主意了。” 原来是这样,赵虎输给自己的事,已经传到省里了。 “赵虎有经验,但他太守旧了。” “你不一样,你的方法有创新,有科学性。” 张厅长看着江春。 “省里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 人才这两个字,江春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自己。 “张厅长,我可以试试。” “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需要自己挑人,组建队伍。” 张厅长想了想,点头同意。 “没问题,人员你来定,省里负责发工资。” “那就这么定了。” 江春站起来,和张厅长握手。 这一握,他的命运轨迹又改变了。 从一个普通农民,变成了省厅的技术员。 虽然只是临时的,但这是个机会。 “江春同志,最近正好有个紧急的事。” 张厅长没有立刻走,而是又坐下了。 “县城商道上的狼群,你应该听说了吧。” 江春点点头,陈先生刚找过他。 “商会的人也找过你了。” 张厅长似乎什么都知道。 “他们出两千块,请你去对付狼群。” “是的。” “两千块确实不少,但我觉得你值更多。” 张厅长的话让江春一愣。 “省里可以再加一千,但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把这次行动,当成一次示范。” 张厅长站起来,走到窗边。 “让所有人看看,科学的方法是怎么对付野兽的。” 江春明白了,这是要他当典型。 树立起来给其他人看,推广新方法。 “张厅长,狼群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知道危险,所以才给你加钱。” 张厅长转过身。 “三千块,外加事成之后,给你个正式编制。” 正式编制,这四个字的分量太重了。 有了编制,就是国家的人了。 每个月有固定工资,有各种福利,老了还有退休金。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铁饭碗。 “张厅长,这条件确实诱人。” 江春没有掩饰自己的心动。 “但狼群的事,我需要时间准备。” “当然,你需要多久。” “一个星期。” “好,一个星期后,我会带人来看。” 第五十章 再厉害,也有缺点 张厅长的车刚开出镇政府大院,赵虎就带着十几个人冲进会议室。 他脸上的表情比吃了死苍蝇还难看,昨晚输的一千块让他在县里成了笑话,今天听说省里要用江春,更是气得一夜没睡。 “江春,你还真敢接这活!” 赵虎把手里的报纸往桌上一拍,上面写着商道狼群已经咬死五个人的消息。 镇长赵国强还没走,看赵虎这架势就知道要闹事。 “赵队长,省厅的决定你有意见可以去省里提。” 赵虎根本不搭理镇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江春搞下来,这个位置本来该是他的,凭什么让一个泥腿子抢了去。 “镇长,我这是为了省里的大事着想。” 他转头盯着江春。 “狼群可不是一只豹子,商道那边至少有三十多只狼,你一个人能对付几只。” 江春靠在椅子上,连眼皮都没抬。 “三十只狼又怎么样,你二十个人还打不过一只豹子呢。” 这话戳到赵虎的痛处了,他带去的人昨晚一个都没敢上,全看着江春一个人收拾豹子。 旁边跟着赵虎来的一个中年人站出来,这人叫钱德贵,是县商会副会长的小舅子。 “小子,别以为打死一只豹子就了不起,狼群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钱德贵这话里有话,他其实早就盯上这个差事了,商会出的两千块他想拿,省里给的好处他也想要。 江春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哪位。” “县商会钱德贵,我姐夫是副会长。” 钱德贵说这话的时候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在县里,商会副会长的分量可不轻。 “哦,副会长的小舅子,那你会打猎吗。” 江春这话问得钱德贵一愣,他哪会打猎,平时连鸡都不敢杀。 “打猎这种粗活谁会干,我是做生意的。” “不会打猎你来这干什么,看热闹。” 赵国强在旁边差点笑出声,这江春说话真是一针见血。 钱德贵的脸涨得通红,他来就是想分一杯羹的,没想到被江春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我是来提醒镇长的,省里的差事可不能随便给人。” 他掏出一张纸。 “这是我找人打听的,商道那边的狼群是从北山来的,那可是狼王带队。” 狼王这两个字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变了。 普通狼群就够麻烦了,有狼王的狼群战斗力能翻三倍。 赵虎马上接话。 “看到没有,狼王带队的狼群,江春你拿什么对付。” 他越说越来劲。 “狼王可不是一般的狼,它比狗还精,会设陷阱,会调虎离山,你那些小把戏在它面前就是送死。” 镇长赵国强也皱起眉头,如果真有狼王,那确实麻烦了。 “江春,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江春站起来,走到窗边。 “狼王是吧,我三天前就知道了。”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了,钱德贵花了不少钱才打听到的消息,江春怎么会知道。 “你吹什么牛,三天前狼群才刚到商道。” “商道东边十五里的破庙,墙上有狼王的爪印,比普通狼的大一倍。” 江春说得很具体。 “破庙后面的水井边,有七堆狼粪,说明这个狼群核心成员是七只。” 钱德贵听得目瞪口呆,他的消息来源只说了有狼王,具体多少只狼都不知道。 赵虎不信:“你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昨天去看过。” 江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商道的地形图,标注了狼群的活动路线。 赵国强接过去一看,图上的标注密密麻麻,每个点都有时间和痕迹说明。 “你昨天就去侦察了。” “张厅长来之前,陈先生就找过我,我当然要先了解情况。” 江春把地图收回来。 “狼王确实难对付,但也不是没有弱点。” 钱德贵急了,江春要是真有办法,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你就算知道狼群的情况又怎么样,三十多只狼,你有三十条命吗。” “谁说要跟狼群硬拼了。” “钱老板做生意的,应该知道什么叫各个击破吧。” 钱德贵被噎住了,他当然知道,但狼群可不是生意对手,不会乖乖等着你各个击破。 这时候门外又来人了,是县武装部的孙部长,后面跟着两个持枪的战士。 “赵镇长,听说省里要组织剿狼行动。” 孙部长进门就直奔主题。 “县里的意思是,这种危险的事还是交给我们武装部来办。” 赵虎立刻来了精神,武装部出面,江春肯定没戏了。 “孙部长说得对,对付狼群就该用枪,靠那些土办法根本不行。” 孙部长瞥了江春一眼。 “你就是江春吧,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要知道天高地厚。” 他拍了拍腰间的手枪。 “狼群这种事,没有火力优势根本搞不定。” 江春笑了:“孙部长,两天前你们不是派了两个战士去商道吗,结果怎么样。” 孙部长的脸色变了,那两个战士确实去了,但一个被咬伤,一个吓得连枪都忘了开。 “那是他们经验不足,这次我亲自带队。” “孙部长亲自去当然好,不过我想问一句,你们有多少子弹。” 这个问题问得孙部长哑口无言,县武装部的子弹储备不多,真要对付三十多只狼,子弹根本不够用。 “而且。” “狼群不会傻乎乎地站着让你打,它们会分散,会迂回,会声东击西。” 他走到孙部长面前。 “孙部长的兵在县城守仓库很在行,在山里打游击战,恐怕不如狼群熟练吧。” 这话说得够狠,但也是事实。 县武装部的战士大多是本地征的兵,训练也就那样,真到了山里,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 钱德贵看孙部长被怼得说不出话,赶紧帮腔。 “就算武装部不行,你一个人就行了,真是笑话。” “我什么时候说要一个人了。” 江春转身看着所有人。 “省里让我组建队伍,我已经选好人了。” “你能选什么人,村里那些泥腿子。” “陈家兄弟,都是打了十几年猎的老手。” 江春一个个数。 “梅花村的王老三,以前在部队当过侦察兵。” “邻村的李大锤,一个人能扛两百斤。” “还有县城的郑老六,养了二十多条猎狗。” 这些名字报出来,赵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些人确实都有真本事,而且江春打死豹子的事传开后,他们肯定愿意跟着江春干。 钱德贵不甘心。 “就这几个歪瓜裂枣,能成什么事。” 第五十一章 狗我全都要了 “歪瓜裂枣。” 江春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钱老板,要不咱们打个赌。” 又是打赌,赵虎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皮发麻。 钱德贵却来了兴趣,他可不信江春真能对付狼群。 “赌什么。” “就赌我能不能在七天内解决狼群。” 江春伸出五个手指。 “五千块,我赢了你给我五千,我输了给你五千。” 五千块的赌注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普通人十年都攒不下的钱。 钱德贵心动了,但他也不傻。 “你有五千块吗。” 江春从怀里掏出一沓钱,然后又掏出一张纸。 “这是我的房契,值两千,加上现金三千,够五千了。” 钱德贵看着那些钱,眼睛都直了。 江春这是把全部家当都押上了。 赵虎在旁边提醒。 “钱老板,别上他的当,这小子邪门得很。” 钱德贵犹豫了,江春敢押这么大,说明有把握。 但五千块的诱惑太大了,而且对付狼群确实很难。 “我再加个条件。” 钱德贵想到了一个主意。 “你不能用火药,不能用枪。” 没有火药和枪,对付狼群的难度直接翻了三倍。 江春想了想。 “可以,但你也要加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输了不光给钱,还要在县城商会门口跪下,承认自己是废物。” 这个条件比输钱还狠,钱德贵要是真跪了,以后在县里就抬不起头了。 赵虎赶紧拉钱德贵。 “别答应,这小子肯定有阴谋。” 钱德贵甩开赵虎的手,他姐夫是商会副会长,就算输了也能想办法赖账。 “好,我答应。” 他从包里掏出三千现金,又拿出几张地契。 “这是我在县城的两个铺子,值两千多。” 赵国强看他们真要赌这么大,想要阻止。 “你们这样不合适吧。” “镇长,这是我们私人的事。” 江春把赌注都交给赵国强。 “麻烦镇长做个见证。” 孙部长这时候说话了。 “既然江春这么有信心,那我们武装部就不参与了。” 他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春一眼。 “年轻人,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最好记住。” 等他们都走了,赵国强才叹了口气。 “江春,你这次玩得太大了。” “镇长,富贵险中求。” 江春收起地图。 “我要是不赌这一把,他们不会罢休的。” 赵国强知道他说得对,县里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太多了。 江春不拿出真本事,根本压不住那些人。 “你真有把握。” “七成。” 江春实话实说。 “剩下三成看天意。” 赵国强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祝你好运了。” 江春离开镇政府,直接去找陈家兄弟。 陈大柱正在家里编竹筐,看到江春来了赶紧迎出来。 “恩人,火药的事我已经联系上了,明天就能拿到。” “先不急火药的事。” 陈大柱听完直接站起来。 “恩人要组队剿狼,我们兄弟必须参加。” 陈二柱也拄着拐杖出来了。 “算我一个,我这腿再养两天就能走了。” “你的腿还没好,先养着。” “我需要你帮我去联系那些人。” 他把名单给陈大柱。 “这些人都是好手,你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我干。” 陈大柱接过名单。 “恩人放心,我这就去办。” 江春又去了县城,直接找到郑老六的狗场。 郑老六五十多岁,养狗三十年,手里的猎狗都是好种。 看到江春来,郑老六很意外。 “你就是打死豹子的江春。” “郑老爷子,我想买几条好狗。” “买狗。” 郑老六打量着江春。 “你要对付商道的狼群。” 江春点头,郑老六这种老江湖,一猜就中。 “狼群可不好对付,尤其是有狼王领队的。” “所以才需要好狗。” 江春蹲下身子,一条黑背猎狗凑过来闻他。 这狗的眼神很凶,一看就是见过血的。 “这条狗不错。” “眼光好。” 郑老六竖起大拇指。 “这是我的宝贝,三岁的东北黑背,咬死过两只狼。” 江春又看了看其他的狗。 “郑老爷子,我想请你一起去。” 郑老六愣了一下。 “请我。” “您是养狗的行家,有您在,把握更大。” 江春知道要对付狼群,光靠人不行,得有好狗。 而郑老六的狗不光凶,还听话。 “省里给的报酬不少,事成之后,您能分五百。” 郑老六听到五百块,手里的烟杆都停了。 这老头在县城养狗三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五百块对付一群狼,这买卖他还真没接过。 “小伙子,你知道狼王意味着什么吗。” 郑老六把烟杆在鞋底磕了磕。 “意味着那群畜生会用计谋,会设埋伏,会故意露破绽引你上钩。” 江春蹲在那条黑背旁边,手轻轻摸着狗头。 “郑老爷子说得对,所以我才需要您这样的行家。” 正说着,狗场外面传来汽车声,一辆吉普车停在门口,下来三个人。 领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子,肚子大得皮带都快勒不住了,后面跟着两个年轻人,一看就是县城的公子哥。 郑老六看到来人,脸色就变了。 “张胖子,你来我这干什么。” 这胖子叫张德发,县肉联厂的副厂长,平时没少来郑老六这里占便宜。 张德发大摇大摆走进狗场,看都不看江春一眼。 “老郑,听说你要把狗租给别人对付狼群。” 他掏出一沓钱在手里拍着。 “我出一千,狗我全要了。” 郑老六冷着脸不说话,这张德发明显是来搅局的。 江春站起来,打量着这个胖子。 “张厂长是吧,狗我已经定了。” 张德发这才正眼看江春,上下一打量,一身农民打扮,脚上还沾着泥。 “你谁啊,我跟老郑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旁边一个公子哥凑过来。 “张叔,这好像是那个打死豹子的农民。” 张德发哦了一声,脸上的轻蔑更明显了。 “打死个豹子就了不起了,狼群可不是豹子,你一个泥腿子懂什么。” 他转头对郑老六说话,故意把声音抬高。 “老郑,我可是为你好,这种人靠不住的。” “到时候狗被狼咬死了,他一个农民能赔你钱。” 江春没接话,反而蹲下继续逗那条黑背。 张德发见他不搭理自己,火气上来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 “张厂长,你刚才不是说没我插嘴的份吗。” 江春头都没抬。 “现在又要我搭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五十二章 用点手段 这话把张德发噎得脸都涨红了,旁边那个公子哥立马帮腔。 “小子,你知道张叔是谁吗,县肉联厂副厂长,你得罪得起。” 江春这才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狗毛。 “肉联厂副厂长很了不起。” “那当然,整个县城的肉都归张叔管。” 公子哥说这话的时候,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江春点点头,突然问了一句。 “张厂长,你们肉联厂最近是不是丢了不少肉。” 张德发脸色一变,肉联厂确实丢肉了,而且数量不小,但这事一直瞒着没报。 “商道的狼群为什么会袭击商队,张厂长心里没数。” 江春盯着他的眼睛。 “狼群闻到了肉味,商队拉的货里有你们厂的肉吧。” 这话一出,张德发的脸刷的白了。 郑老六也反应过来了,怪不得狼群会袭击商道,原来是冲着肉去的。 “肉联厂的冷库破了,肉都有味了,张厂长为了不承担损失,低价卖给商队。” 江春继续说着。 “结果味道引来了狼群,死了五个人,张厂长,这账怎么算。” 张德发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这事要是捅出去,他不光官帽子没了,还得坐牢。 旁边的公子哥还想帮腔,被张德发一巴掌扇开。 “闭嘴。” 他转向江春,语气软了下来。 “兄弟,这事咱们可以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狼群的事我来解决,你的事你自己担着。” 江春说完,转头对郑老六说话。 “郑老爷子,狗我要十条,挑最凶的。” 郑老六看了眼张德发,心里痛快得很,这胖子平时没少欺负他。 “没问题,我这就给你挑。” 张德发知道今天栽了,但他不甘心就这么走。 “小子,你以为抓住我的把柄就赢了。” 他凑近江春,压低声音。 “商会那边可不是吃素的,钱德贵的姐夫是副会长,你得罪了他,以后在县城寸步难行。” 江春笑了:“张厂长,你知道省农业厅的张厅长吗。” 张德发当然知道,那可是省里的大人物。 “他亲自任命我当剿狼队长,你说钱德贵的姐夫管用,还是张厅长管用。” 这下张德发彻底没脾气了,省厅的人他惹不起。 正要走,门外又来了一群人。 钱德贵带着七八个商会的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江春,你还真敢接这活。”钱德贵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看清楚了,这是商会的决议,剿狼行动必须由商会主导。” 他身后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站出来。 “我是商会秘书长,省里的任命不算数,得经过我们商会同意。” 江春接过文件看了一眼,上面确实盖着商会的章。 但他看出了问题,这章的日期是三天前,那时候狼群刚出现,商会不可能这么快就开会决议。 “秘书长,这份文件是假的吧。” “你说假就假,你有什么证据。” 江春把文件举起来,对着阳光。 “商会的公章用的是朱砂印泥,三天能干透,但干透的印泥在阳光下是暗红色。” 他指着章印。 “这个还是鲜红色,说明是刚盖的。” 秘书长的脸色变了,他没想到江春连这个都懂。 钱德贵恼羞成怒。 “就算文件是刚打的又怎么样,商会的决定就是这样。” “商会的陈先生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春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 “陈先生亲自找的我,给的条件是两千块。” 钱德贵冷笑。 “陈先生算什么,他在商会连投票权都没有。” 正说着,外面传来另一个声音。 “谁说陈先生没有投票权。”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走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人,其中就有之前找江春的陈先生。 钱德贵看到老头,脸色大变。 “会长,您怎么来了。” 这老头就是县商会会长周万贵,县城首富,手里的生意遍布三个县。 周万贵看都不看钱德贵,直接走到江春面前。 “江春小友,久仰大名。” 江春有点意外,这种大人物居然会亲自来。 “周会长客气了。” “不客气,你打死豹子的事我都听说了,年轻人有本事。” 周万贵转头看着钱德贵。 “我已经查清楚了,商道狼群的事,跟肉联厂的臭肉有关。” 张德发这下彻底慌了,周万贵要是追究,他就完了。 钱德贵也傻眼了,他收了张德发的钱,才来给江春找麻烦的。 “这事商会会彻查,现在说正事。” 周万贵拿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钱。 “江春小友,这是三千块,比原来多一千。” “条件只有一个,五天内解决狼群。” 五天,比跟钱德贵打赌的七天还少两天。 江春沉思了一下。 “周会长,五天太紧了。” “再加一千,四千块,这是我的底线。” 四千块,加上省里的一千,就是五千。 这个数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成交。” 钱德贵急了。 “会长,他跟我有赌约,不能用火药和枪。” 周万贵看了他一眼。 “赌约是你们私人的事,跟商会无关。” 他转向江春。 “江春小友,商会不限制你的手段,只要能解决狼群就行。” 这下钱德贵彻底没招了,没有限制的话,江春赢面很大。 江春把钱收好,对郑老六说话。 “郑老爷子,狗的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来取。” 郑老六点点头,他现在对江春刮目相看了,能让周万贵亲自来谈的人,绝对不简单。 “我跟你一起去,这把老骨头还能动。” “郑老爷子仗义。” 江春转身要走,钱德贵拦住他。 “别忘了咱们的赌约,七天为限,不能用火药和枪。” “放心,我说话算话。” 江春推开他,大步离开。 周万贵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钱德贵一眼。 “有些人啊,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等人都走了,张德发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 钱德贵也好不到哪去,他把全部家底都押上了,要是输了,下半辈子就毁了。 秘书长小声问他。 “钱哥,要不要使点手段。” 钱德贵咬咬牙。 “去找赵虎,让他带人捣乱,绝对不能让江春成功。” 钱德贵找赵虎,可赵虎这会儿正在县招待所挨批。 县猎户队的几个老队员围着他,每个人脸色都比锅底还黑,昨晚输一千块的事已经传遍了,赵虎在队里十五年建立的威信,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队长,你说说,咱们二十多个人,让一个农民给收拾了。” 老猎户王铁柱把烟袋锅子往桌上一磕,火星子溅了赵虎一身。 “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第五十三章 要不算了吧 赵虎想解释,可二十个人打不过一个人加一只豹子,这事怎么解释都是丢人。 钱德贵推门进来,看这架势就知道不是时候,但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赵队长,我有个买卖找你。” 赵虎抬头看他一眼,这个商会的关系户,平时在县里横着走,今天怎么脸色这么差。 “什么买卖。” “江春那小子接了剿狼的活,我要你带人去搅黄他。” 王铁柱站起来就要走,其他老猎户也跟着起身,对付豹子输了就算了,再去给江春捣乱,他们这些老猎户的脸还要不要了。 钱德贵赶紧拦住他们。 “各位别急,我出钱,一人五十块的辛苦费。” 五十块不少了,普通人两个月工资,可这些老猎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光用钱就能收买的。 “钱老板,你这是让我们去送死啊。” 王铁柱把话说得直白。 “狼群可不是闹着玩的,三十多只狼,咬死咬伤十几个人了。” 钱德贵知道这些人怕了,但他现在没退路,五千块的赌注压在那,输了他这辈子就完了。 “不是让你们去打狼,就是在旁边捣捣乱,让江春完不成任务。” 赵虎心动了,他现在恨江春恨得牙痒痒,有机会报复当然不会放过。 “怎么个捣乱法。” “比如把他的陷阱破坏了,把他的人吓跑,或者...” 钱德贵压低声音。 “在关键时候放几枪,把狼群惊跑。” 这主意够阴的,江春要是抓不到狼,任务就失败了,赌约也就输了。 王铁柱听不下去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一个老猎户干不出来。 “赵虎,你要是答应这事,以后别说是县猎户队的。” 说完带着几个老队员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想赚快钱的年轻人。 赵虎看看剩下的七八个人,都是平时跟着他混的,虽然本事不大,但听话。 “钱老板,五十太少了,一人一百。” 钱德贵咬咬牙,七八个人就是七八百,但跟五千的赌注比起来,这点钱不算什么。 “行,一百就一百,但必须把事办成。” 正商量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江春推门进来了。 屋里瞬间安静,钱德贵的脸色变了又变,赵虎握紧了拳头。 江春扫了一圈,看到这些人聚在一起就知道没好事。 “商量怎么对付我呢。” 这话说得太直接,钱德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谁对付你了,我们在商量打猎的事。” “商量打猎还要关着门,怕猎物听见。” 江春走到桌前,拿起王铁柱留下的烟袋锅子看了看。 “这是王老爷子的东西,人呢。” 赵虎不想回答,但江春的眼神让他莫名心虚。 “走了。” “走了好,省得跟你们这些人混在一起坏了名声。” 江春把烟袋锅子放下,转身看着钱德贵。 “钱老板,你不在商会守着你那两个铺子,跑这来干什么。” 钱德贵被他这么一问,更加心虚了,他确实是来商量怎么搞垮江春的。 “我想来就来,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我事。” 江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不过这个可能关钱老板的事。” 钱德贵接过去一看,脸色刷的白了,这是商会的内部文件,上面写着要调查他挪用公款的事。 “你怎么会有这个。” “周会长给的。” “他让我转告钱老板,最好老实点,不然查出问题来,你那两个铺子都得充公。” 钱德贵的手开始发抖,他确实挪用了商会的钱,本来想赢了江春的五千块就能补上窟窿。 现在周会长已经在查了,要是再搞事情被发现,他就真完了。 “还有。” “赵队长,县里正在重新评估猎户队的资格,你要是再惹事,队长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赵虎不信:“你少在这吓唬人,县里的事你一个农民能知道。” 江春从怀里又掏出一份文件,这是县武装部的公函。 “孙部长让我转告赵队长,安分守己还能混个副队长,要是不老实,就回家种地去。” 文件上的公章做不了假,赵虎知道江春说的是真的。 屋里那些年轻猎户互相看了看,他们跟着赵虎就是图个稳定收入。 要是赵虎倒了,他们也得另找出路。 “赵哥,要不算了吧。” 一个年轻人小声说。 “是啊,犯不着为了一百块把前途搭进去。” 另一个也开始打退堂鼓。 钱德贵看形势不对,赶紧加码。 “两百,我出两百一个人。” 可惜晚了,这些人已经被江春镇住了,谁都不敢再掺和。 “钱老板,两百块是不少,但命更值钱。” 江春走到钱德贵面前。 “狼群那地方,去了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你让他们去送死,两百块够吗。” 这话虽然是说给钱德贵听的,但那些年轻猎户听了更害怕了。 对啊,狼群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被咬死了,两百块买条命,太便宜了。 “我先走了,赵哥你们慢慢商量。” 一个猎户站起来就走,其他人也跟着散了。 转眼间,屋里就剩下钱德贵、赵虎和江春三个人。 钱德贵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精心策划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被江春搅黄了。 “江春,你真以为自己赢定了。” “赢不赢定不知道,但钱老板你肯定输定了。” 江春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挪用公款这事,够你喝一壶的了。” 钱德贵咬牙切齿。 “就算我有问题,你也别想好过,狼群可不会因为你是省厅的人就不咬你。” “这就不劳钱老板操心了。” 江春喝了口茶,突然问道。 “钱老板知道狼最怕什么吗。” 钱德贵愣了一下,这问题太突然。 “火。” “错,狼不怕火,它们怕的是比它们更凶的东西。” 江春站起来。 “比如疯狗,比如饿极了的熊,再比如...” 他停顿了一下。 “比如人的智慧。” 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 “对了,忘了告诉二位,陈家兄弟已经帮我找齐人了。” “十个老猎户,每个都是在山里混了十几年的好手。” 赵虎不信,哪有那么容易就找齐人。 “你吹牛吧,那些老猎户可不是好请的。” “确实不好请,但我给的条件他们拒绝不了。” 江春笑了笑。 “每人五百块,事成之后还有额外奖金。” 第五十四章 镇住了 五百块,这个数字把钱德贵和赵虎都震住了。 十个人就是五千,江春哪来这么多钱。 “钱的事不用你们操心,周会长很大方,先预付了两千。” 江春说的是实话,周万贵确实给了预付款,就是要让江春有底气招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陈大柱的声音。 “恩人,人都到齐了,就在楼下等着呢。” 江春推开门,楼下站着十来个人,都是附近几个村的好猎手。 有梅花村的王老三,当过兵,枪法准。 有邻村的李大锤,力气大得能扛三百斤。 还有隔壁县来的孙老四,专门训狗的高手。 这些人聚在一起,气势完全不一样,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 钱德贵和赵虎趴在窗口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江春真的找齐了人,而且看样子都是好手。 “恩人,郑老六也来了,带了十五条狗。” 陈大柱又补充道。 十五条狗,钱德贵差点站不稳。 郑老六的狗可都是宝贝,一条能顶三个人。 江春下楼跟那些人打招呼,每个人都很客气,显然已经知道了豹子的事。 能单枪匹马打死豹子的人,值得他们尊重。 “各位,明天一早出发,今晚好好休息。” 江春大声说道。 “记住,我们不是去送死的,是去赚钱的。” “狼群是厉害,但我们更厉害。” 这几句话说得那些老猎户热血沸腾,他们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郑老六走过来,身后跟着一条巨大的黑背。 “江春小友,这是我的王牌,黑虎。” 这狗确实威猛,站起来快到江春肩膀了。 “三岁半,咬死过四只狼,从来没输过。” 郑老六很自豪。 “有它带队,其他狗都会听话。” 江春摸了摸黑虎的头,这狗很通人性,轻轻蹭了蹭他的手。 “郑老爷子,狗粮我都准备好了,都是上好的肉。” “哎呀,那太好了,它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正说着,县武装部的车来了,孙部长亲自带队,后面跟着几个战士。 钱德贵和赵虎在楼上看到,脸色更差了。 武装部都来了,江春这是要玩真的。 孙部长下车就走到江春面前。 “江春同志,省里来电话了,让我们全力配合你。” “这些是给你们准备的装备。” 战士们从车上搬下几个箱子,里面是绳索、刀具、还有一些特制的陷阱。 “谢谢孙部长。” “客气什么,这都是应该的。” 孙部长压低声音。 “张厅长特别交代,一定要保证你们的安全。” “必要的时候,我们会派人支援。” 有了武装部的支持,那些老猎户更有信心了。 钱德贵在楼上看着,手心全是汗。 完了,江春准备得太充分了,他的五千块怕是保不住了。 赵虎也傻眼了,他本来还想着怎么捣乱,现在武装部都参与了,他哪敢乱动。 “走,下去看看。” 钱德贵不甘心,想再探探虚实。 他们下楼的时候,江春正在给那些猎户分配任务。 “王老三,你枪法好,负责远程支援。” “李大锤,你力气大,负责搬运陷阱。” “孙老四,你管好狗,关键时候狗比人管用。” 每个人都有明确的分工,看起来很专业。 钱德贵走过去,挤出一个笑容。 “江春兄弟,准备得很充分啊。” “钱老板来视察工作。” “不敢不敢,就是来看看。” 钱德贵眼珠子转了转。 “江春兄弟,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说。” “狼群的事确实危险,要不咱们的赌约就算了吧。” 钱德贵这是想退出了,他看江春准备得这么充分,知道自己多半要输。 现在取消赌约,至少不用跪下认输。 “钱老板现在想反悔,晚了。” “这么多人作证,你要是敢赖账,我就去商会闹。” 钱德贵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不是想赖账,就是觉得这样赌不好。” “早干什么去了。” 旁边的陈大柱看不下去了。 “打赌的时候你挺积极,现在看我们恩人有把握了就想跑。” 其他猎户也纷纷开口。 “就是,哪有这样的道理。” “愿赌服输,这点规矩都不懂。” 钱德贵被说得无地自容,赵虎在旁边也帮不上忙。 这时候,镇长赵国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江春,这是镇上的奖金,五百块。” “打豹子的奖金,先给你了。” 江春接过信封,当着大家的面点了一遍。 “谢谢镇长。” 赵国强又看向钱德贵。 “钱老板,你跟江春的赌约,我都知道了。” “镇上的意思是,既然赌了就要认。” “谁要是敢赖账,镇上第一个不答应。” 这下钱德贵彻底没退路了,镇长都发话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赌到底。 “我知道了。” 钱德贵说完就想走,江春叫住他。 “钱老板,别忘了七天后来收钱。” “到时候记得准备好五千块,现金。” 钱德贵气得差点吐血,江春这是认定自己能赢了。 他转身就走,赵虎跟在后面。 两人刚走出招待所,赵虎就说。 “钱老板,江春准备这么充分,咱们还有机会吗。” 钱德贵咬着牙。 “机会是人创造的,他准备得再充分,也防不住意外。” “你想怎么做。” “狼群在商道,咱们就去商道等着。” 钱德贵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到时候见机行事,总能找到机会的。” 可他们不知道,江春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做。 等两人走远了,江春对陈大柱说。 “大柱哥,你去跟踪他们,看看他们要搞什么鬼。” “恩人放心,我盯死他们。” 陈大柱立刻跟了上去。 江春转头对其他人说。 “都去休息吧,明天有硬仗要打。” 众人散去,江春独自回到房间。 他拿出地图,仔细研究商道的地形。 狼群选择商道不是偶然的,那里地形复杂,进可攻退可守。 东边是密林,狼群可以随时撤退。 西边是山崖,人很难通过,但狼可以。 南北是商道,商队必经之路。 狼王很聪明,选了个最有利的地形。 但江春看出了一个破绽,商道中段有个废弃的驿站。 驿站四周都是石墙,只有一个出入口。 如果能把狼群引到驿站里,就能瓮中捉鳖了。 问题是怎么引,狼王不会那么傻,轻易上当。 江春想起张德发说的臭肉,那些肉现在应该还在商道上。 商队不敢要,也运不走,多半就扔在路边了。 臭肉能引来狼群一次,就能引来第二次。 但这次不是引它们去吃,而是引它们进陷阱。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是郑老六,手里拿着一个布包。 “江春小友,这是我珍藏多年的东西。”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几个小瓶子。 “这是我自己配的药,专门对付狼的。” 第五十五章 狼王 郑老六把瓶子放桌上,一个一个指给江春看。 “这瓶是狼毒草汁液混了雄黄,涂在陷阱上,狼碰了皮肤会烂。” “那瓶是用腐肉泡的药水,能让狼失去嗅觉三天,找不到同伴。” “最毒的是这个。” 郑老六拿起最小的瓶子,里面装的液体呈暗红色。 “母狼月事的血混了疯狗的唾液,公狼闻了会发情发狂,见谁咬谁。” 江春接过瓶子仔细端详,这老头的手段比他想象的还要阴损。 不过对付狼群,阴损点没坏处,狼可不会跟你讲道德。 “郑老爷子有这些宝贝,咱们胜算又多了三成。” 郑老六摇摇头,他活了五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小友别高兴太早,狼王可不是一般的畜生。” “我年轻时候见过一次狼王,那家伙精得跟成精了似的。” 他坐下来点上烟袋。 “会故意让小狼去试探陷阱,会派狼哨兵放风,还会用假撤退引人追击。” 江春当然知道狼王难对付,但他有自己的计划。 正要说话,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大柱推门进来。 “恩人,钱德贵和赵虎去找张德发了。” “三个人在肉联厂密谋了半天,最后装了两车东西往商道去了。” 江春皱眉,这三个货色凑一起准没好事。 “装的什么东西。” “看不清,用油布盖着,但能闻到臭味,八成是腐肉。” 郑老六一拍大腿。 “坏了,他们要用臭肉把狼群引到别处去。” 陈大柱也反应过来了,要是狼群被引走了,江春就抓不到了。 七天期限一过,江春就输了赌约。 “恩人,咱们现在就追。” 江春摆摆手,他比谁都清楚钱德贵的算盘。 但是用臭肉引狼群,没那么简单。 “狼王不傻,同样的当不会上两次。” “钱德贵他们把肉放哪了。” “商道西边十里的岔路口。” 江春拿出地图看了看,那个位置离狼群活动区域有点远。 狼群要是真去了,确实会耽误他的计划。 不过江春想到另一个可能。 钱德贵他们不懂狼的习性,乱放诱饵反而会打草惊蛇。 狼王一旦警觉,会改变活动路线,到时候更难抓。 “大柱哥,你带两个人去盯着他们。” “看看狼群有没有上当,要是没有,就把肉偷偷运回来。” 陈大柱点头就要走,江春又叫住他。 “记住别跟他们正面冲突,咱们的目标是狼群,不是他们。” 等陈大柱走了,郑老六叹口气。 “这几个搅屎棍,专门坏事。” 江春倒不担心,钱德贵那种草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们越折腾,越容易露出破绽。 “郑老爷子,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不管他们怎么捣乱,该干的活还得干。” 第二天天没亮,江春就把人都叫起来了。 十个老猎户,十五条狗,浩浩荡荡往商道进发。 刚出县城,就看到武装部的车在路边等着。 孙部长从车上下来。 “江春同志,上面有指示,必要时我们会支援。” 说着递给江春一个信号弹。 “遇到危险就放这个,我们的人十分钟内赶到。” 江春收下信号弹,但他不打算用。 一旦用了武装部的支援,钱德贵肯定会说他违规。 到了商道入口,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那是之前商队丢弃的货物腐烂后的味道。 王老三蹲下查看地面。 “这里有狼的脚印,很新鲜,昨晚来过。” 李大锤扛着陷阱走过来。 “江兄弟,陷阱放哪。” 江春指着前方五十米的地方。 “那里是必经之路,狼群要去水源必须经过。” 正说着,远处传来汽车声,两辆卡车开过来了。 钱德贵、赵虎、张德发三个人从车上下来。 “哟,江春,这么早就开工了。” 钱德贵阴阳怪气地说着。 “可惜啊,狼群昨晚就走了。” 赵虎在旁边帮腔。 “是啊,我们昨晚在这守了一夜,一只狼都没看到。” 张德发更是得意。 “狼都被我的肉引走了,你们在这白忙活。” 江春看了他们一眼,这三个蠢货还真以为计划成功了。 他走到卡车旁边,掀开油布一角。 里面确实是腐肉,臭得人想吐。 “张厂长,你们肉联厂的肉都这么处理。” 张德发脸色一变,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就完了。 “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我事,但关县卫生局的事。” “这是举报信,我已经寄出去了。” 张德发慌了,他要是被查,不光官没了,还得坐牢。 钱德贵赶紧圆场。 “江春,大家都是为了对付狼群,别内斗了。” “对付狼群。” “你们是对付狼群还是对付我,自己心里清楚。” 正说着,陈大柱带着人跑过来。 “恩人,狼群没上当,还在老地方。” 钱德贵傻眼了,狼群没走,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赵虎不信。 “不可能,这么臭的肉,狼肯定会来。” 郑老六在旁边笑了。 “赵队长,你当狼王是傻子啊。” “同样的当,它会上两次。” 孙老四也说话了。 “狼王聪明着呢,闻到臭肉反而会警觉。” “因为上次就是因为臭肉,它的手下死了好几只。” 这下钱德贵三人彻底没辙了,他们的计划不但失败,反而让狼群更警觉了。 江春懒得理他们,对手下人说。 “按原计划行动,王老三去高处放哨。” “李大锤布置陷阱,孙老四把狗分成三组。”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各司其职。 钱德贵看他们忙得热火朝天,心里越来越慌。 江春真要是成功了,他就得跪下认输。 “赵虎,想想办法啊。” 赵虎也没办法,江春这边人多势众,他们三个根本捣不了乱。 张德发这时候说话了。 “我有个主意,咱们去找狼王。” 钱德贵和赵虎都愣了,找狼王送死吗。 “不是真找,是假装找到了,然后说狼王已经跑了。” 张德发越说越来劲。 “到时候江春找不到狼,就是他输。” 钱德贵眼睛一亮,这主意够毒。 但赵虎有顾虑。 “万一真碰上狼群怎么办。” “不会的,狼群在东边,咱们去西边。” 三个人一合计,主意就定下来了。 车直接朝西边开过去,江春心里门儿清。 “这仨傻的,去西边就是找麻烦。” 郑老六一头雾水,“西边位置有问题?” “那里就是狼王窝,狼群受惊,人都过去了。” 江春话还没落,钱德贵他们的车已经停在了那边山谷。 三人下车,张德发拎出相机。 “来,随便拍几张,就当发现狼群了。” 他们摆了个阵势,刚举着相机,突然身后闷闷传来狼吼。 回头一瞧,七八只狼正死死盯着这边,最多相隔二十米。 最上头那只灰狼,左眼一道旧疤。 狼王到了。 第五十六章 三千就三千 钱德贵吓得腿一软,尿顺着裤腿淌下来。 赵虎手摸刀柄,抖着根本拿不牢。 张德发直接瘫坐地下,脸上的肉乱颤。 狼王跟着往前压,其他狼展开,围出一圈。 这些狼稳稳地把他们封死了,根本没有空间可跑。 “完了,我要没命了。” 钱德贵一边哆嗦一边喊,堂堂大老爷们哭得上不来气。 赵虎想迈步,腿连地都挪不开。 张德发爬想往车边蹭,一抬头车门早被狼杵住。 眼看就要扑上来的时候,山坡那头突然炸出一声枪响。 王老三站高处,抬手就是一枪,当场吸引了狼群注意力。 子弹的声音让狼们全都安静下来,围攻的动作停滞了。 江春这会儿带着人到了跟前,看这场景都愣住了。 这仨还真能撞大运,连狼王都给碰了。 但运气这回事,总归扭不过那条命,现在就差一步就是送命。 “谁都别动!” 江春嗓子甩出来,眼神盯住那几个人。 钱德贵想嚷救命,被他扫一眼就不敢吭声。 狼王那会也掉头盯着江春,高度戒备。 对眼的一瞬间,谁都没下一步动作。 它昨晚才在自家地盘被这人布下陷阱,一下全想起来。 郑老六低低嘀咕,“它准备看出来我们到底哪个更威胁。” 江春缓慢举起刀,狼王立马警觉,连背毛都竖了起来。 但他只是把刀一丢,任由刀落在土上。 这下,人狼全都定那一下眼,有点懵。 “江春你是不是有病啊!” 赵虎忍不住脱口粗话。 江春根本不理,身子慢慢蹲了下来。 这个动作,是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危险,但又不至于沦为猎物。 狼王稍微歪着脑袋,不断琢磨眼前人的意思。 江春这才从怀里拽出一包新割的鹿肉。 他把肉放在地上,然后后退了几步。 狼王更疑惑了,这个人类既不攻击,也不逃跑,还给食物。 旁边一只小狼想上前吃肉,被狼王一声低吼制止了。 它慢慢走向那块肉,鼻子不停地嗅着。 没有毒药的味道,没有陷阱的痕迹。 狼王叼起肉,但没有吃,而是叼着后退。 它在试探江春的反应。 江春依然没动,甚至还后退了一步。 狼王这才把肉咽下去,然后发出一声长啸。 其他狼收到信号,慢慢后撤。 钱德贵他们还瘫在地上,不敢动弹。 狼群退到安全距离后,狼王回头看了江春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有警惕,有好奇,还有一丝认可。 然后它带着狼群消失在密林里。 等狼群走远了,钱德贵才敢大口喘气。 “江春,你,你救了我们。” 他这话说得都结巴了。 江春走过去,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救你们。” “要不是你们瞎捣乱,狼群会跑到这来。” 赵虎也缓过劲来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狼群把我们咬死。” “你们死了,谁给我作证赌约的事。” 江春这话让三人都愣住了。 他们差点忘了,还有赌约这回事。 “而且,你们死在这,狼群沾了人血会更凶残。” “到时候更难对付。” 钱德贵这才明白,江春救他们不是出于好心,完全是为了自己的计划。 张德发爬起来想说什么,江春直接打断他。 “张厂长,你的臭肉已经被我处理了。” “县卫生局的人下午就到,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德发脸色煞白,这下彻底完了。 钱德贵缓过神来,第一反应不是感谢江春救命,而是想着怎么把刚才的事圆过去。 “江春,刚才狼群出现了,被我们引出来了。”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功劳是他的。 “你应该感谢我们,要不是我们把狼群引出来,你还找不到呢。” 江春看着他,这货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钱老板,你刚才吓尿裤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钱德贵低头一看,裤裆确实湿了一大片,骚臭味飘出来。 郑老六的狗都嫌弃地后退了几步。 “那是,那是天太热了,出汗。” 钱德贵还在狡辩。 赵虎这时候也站起来了,他刚才虽然没尿裤子,但也好不到哪去。 “江春,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抓狼。” “狼王就在那,你给它肉吃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想把责任推到江春身上,说江春故意放走狼群。 王老三听了就来气,他在高处看得清清楚楚。 “赵队长,要不是江春引开狼群,你们三个早成狼粪了。” “现在还有脸在这指手画脚。” 李大锤扛着铁锹走过来,往地上一插。 “就是,刚才吓得跟孙子似的,现在倒硬气了。” 孙老四牵着狗也过来了。 “我这狗都比你们三个有种,至少敢对着狼叫两声。” 三个人被说得脸上挂不住,但又反驳不了。 “钱老板,咱们的赌约是七天对吧。” 钱德贵心里一紧,江春突然提这个肯定没好事。 “是七天,怎么了。” “今天是第一天,你们就差点被狼咬死。” 江春慢悠悠地说着。 “要是我现在撤走,剩下六天你们怎么办。” 这话让三个人都愣了,江春要撤。 钱德贵急了,江春要是真撤了,狼群还在商道,商会那边他没法交代。 更重要的是,狼群记住他们的味道了,下次再遇到肯定没这么幸运。 “你不能撤,你跟商会签了合同。” “合同上可没说我不能中途退出。” 江春拿出那份合同晃了晃。 “只说五天内解决狼群,没说必须要做。” “大不了赔偿金不要了。” 周万贵给的四千块,扣除违约金还能剩两千多,江春不亏。 赵虎这下慌了,江春要是不干了,县里肯定让他顶上。 可他哪敢再面对狼王,刚才那一眼差点把他魂都吓没了。 “江春,你这是临阵脱逃。” “临阵脱逃又怎么样,总比临阵尿裤子强。” 江春指了指钱德贵的裤裆。 张德发这时候终于爬起来了,他现在最怕的不是狼,是县卫生局。 “江春,那个举报的事,能不能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你撤回举报,我给你钱。” 张德发咬牙切齿地说出这话,他知道不出血不行了。 “给多少。” “一千块。” 江春摇摇头,一千块打发叫花子呢。 “张厂长,你们肉联厂的臭肉害死了五条人命。” “这事要是捅出去,你觉得一千块够吗。” 张德发的脸更白了,五条人命,这要是追究起来,他得枪毙。 “那你要多少。” “三千,少一分我就把证据交给省里。” 三千块,张德发心都在滴血,但他没得选。 “行,三千就三千。” 他从车里拿出一个包,里面是他准备跑路的钱。 江春接过包数了数,正好三千。 “张厂长爽快,不过举报信已经寄出去了,撤不回来了。” 第五十七章 药洒了 张德发差点吐血,钱都给了,举报还撤不了。 “你耍我。” “我可没耍你,我只是收了封口费。” 江春把钱揣进怀里。 “保证不再举报你别的事,比如你挪用公款的事。” 张德发彻底傻了,江春连这个都知道。 钱德贵在旁边看着,心里盘算着江春现在手里有多少钱了。 加上这三千,少说也有七八千了。 “江春,你现在钱也赚够了,还打什么狼。” “钱是赚了点,但不够。” “钱老板不是还欠我五千吗。” “那得你赢了才行。” “我肯定能赢,刚才狼王的位置我已经摸清了。” 江春拿出地图,在上面画了个圈。 “西边山谷是它的备用巢穴,说明主巢穴出问题了。” 郑老六凑过来看。 “有道理,狼王不会轻易换地方,除非不得已。” “主巢穴在东边密林,昨晚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江春分析着。 “钱老板的臭肉虽然没把狼群引过去,但肯定惊动了它们。” “狼王担心巢穴暴露,所以转移了。” 这分析有理有据,陈大柱听了直点头。 “恩人说得对,狼王现在肯定很警惕。” “警惕好啊,越警惕越容易露出破绽。” “一个警惕的狼王,会不停地换地方,消耗体力。” “等它累了,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王老三这时候说话了。 “江兄弟,刚才我在高处看到了,狼群不止七八只。” “后面树林里还有,至少二十只。” 二十只,这个数字让钱德贵他们又开始发抖。 江春倒是不意外,狼王的族群一般都不小。 “二十只正好,太少了不够分。” 他这话说得轻松,好像二十只狼是二十只鸡。 赵虎不服气。 “你别吹牛了,二十只狼,你们这些人根本不够看。” “谁说要跟它们硬拼了。” 江春走到陷阱旁边,检查李大锤布置的机关。 “对付狼群,最蠢的办法就是正面冲突。” “要用脑子,让它们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你以为狼群是狗,会内斗。” “狼群当然不会内斗,但饿极了就不一定了。” 江春从包里拿出一个瓶子,就是郑老六给的那瓶特殊药水。 “这里面是疯狗的唾液,混了特殊的草药。” “狼要是沾上了,三天内会失去理智。” 郑老六补充道。 “不光失去理智,还会攻击同类。” “我以前用这个对付过一个小狼群,它们自己咬死了一半。” 这办法够毒,但钱德贵不信。 “你怎么让狼沾上这个。” “当然是通过食物。” 江春指着地上的臭肉。 “张厂长的臭肉正好用得上。” 张德发一听急了。 “那是我花钱买的肉。” “你刚才不是说是用来引狼的吗,现在怎么又成你买的了。” 江春这话堵得张德发说不出话来。 陈大柱已经开始往臭肉上涂药水了,那些肉本来就臭,现在更臭了。 “这味道,狼都不一定吃。” 赵虎捂着鼻子后退。 “狼当然不会直接吃,但饿上两天就不一定了。” 江春让人把臭肉分成二十份,每份都涂上药水。 “这些肉放在不同的地方,间隔五百米。” “狼群发现肉之后,会分开去吃。” “吃了肉的狼,三小时后发作。” “到时候就是好戏上演的时候。” 计划听起来不错,但钱德贵还是不服。 “万一狼王不让它们吃呢。” “狼王确实会检查食物,所以第一批肉不下药。” 江春拿出另一批新鲜的肉。 “这是正常的肉,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狼群吃了没事,会放松警惕。” “第二批才是有药的。” 这个计划算是想得很周到了,但执行起来风险很大。 “谁去放肉。” 赵虎问道。 “当然是你们三个。” “你们不是说帮了大忙吗,那就帮到底。” 钱德贵腿又软了。 “让我们去送死啊。” “怕什么,有我们保护你们。” 江春让王老三举起枪。 “神枪手在这呢,狼敢靠近就一枪撂倒。” 王老三很配合地拉了下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响亮。 赵虎知道这是江春在报复他们,但现在形势比人强。 他们要是不去,江春真的撤了,后果更严重。 “行,我们去。” 赵虎咬牙答应了。 张德发和钱德贵都看着他,这时候不去也得去了。 江春让人准备好肉,分成三组。 “陈大柱,你带三个人保护钱老板。” “李大锤,你负责张厂长。” “王老三,你在高处掩护赵虎。” 分组很明确,每个人都有保镖,但保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陈大柱他们明显是在看笑话,谁让这三个货之前那么嚣张。 “钱老板,一会走快点,狼追上来我们可不管。” 陈大柱故意吓唬钱德贵。 钱德贵哆哆嗦嗦地提着肉,每走一步都像要摔倒。 “能不能让别人去。” “别人凭什么替你冒险。” 陈大柱说得直白。 “你们三个惹出来的事,当然你们自己解决。” 张德发那边更惨,他太胖了,走几步就喘。 李大锤还故意走得很快,张德发根本跟不上。 “等等我,我走不动了。” “张厂长,狼可不会等你。” 李大锤头也不回。 “要是走得慢被狼追上,我们可救不了你。” 赵虎稍微好一点,毕竟是练过的,但手还是抖得厉害。 他每放一块肉,都要看四周好几遍,生怕狼群突然出现。 王老三在高处看着他。 “赵队长,别慌,越慌越容易出事。” “我没慌。” 赵虎嘴硬,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在强撑。 第一批肉放完了,三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钱德贵瘫坐在地上。 “我不行了,真的走不动了。” “才放了五块肉就不行了,后面还有十五块呢。” 江春站在那看着,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这三个货之前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休息五分钟,继续放第二批。” 张德发哭丧着脸。 “能不能明天再放。” “明天狼群就跑了,你们抓空气吗。” 江春的话让他们没法反驳。 五分钟后,第二批开始了,这次是有药的肉。 钱德贵拿着肉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知道这肉有毒。 要是不小心沾到自己身上,会不会也发疯。 “钱老板,别抖了,肉都要掉了。” 陈大柱提醒他。 钱德贵赶紧握紧,但越紧张越出错。 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手里的肉飞了出去。 肉掉在地上,沾了一身土,药水也洒了一些。 “完了完了,药洒了。” 第五十八章 中毒了 钱德贵慌忙去捡,结果手上沾到了药水。 他吓得魂都飞了,疯狂地在地上擦手。 “我中毒了,我要变疯狗了。” 陈大柱看着他那样子,差点笑出声。 “钱老板,这药只对犬科动物有效,对人没用。” 钱德贵这才稍微安心,但还是不停地擦手。 张德发那边也出状况了,他实在走不动了。 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我真的不行了,你们要放你们自己放。” 李大锤也不勉强他。 “行,那张厂长就在这等着,希望狼群不会来。” 这话一出,张德发立马站起来了。 一个人待在这,那不是等死吗。 “我放,我这就放。” 他颤颤巍巍地拿起肉,继续往前走。 赵虎相对顺利一些,但也是胆战心惊。 每放一块肉,都要在原地站好久,确认安全才敢走。 王老三在上面看得不耐烦。 “赵队长,你这速度,天黑都放不完。” “你行你来啊。” 赵虎气急败坏地喊道。 “我倒是想来,可这是你们的活。” 王老三笑着说。 “谁让你们之前那么嚣张,现在知道怕了。” 终于,第二批肉也放完了。 三个人都累得跟死狗一样,瘫在地上起不来。 江春走过去。 “还有第三批呢。” 钱德贵都要哭了。 “江春,你就是故意整我们。” “我是故意整你们,怎么了。” 江春也不否认。 “你们之前不是很牛吗,说我不行,说我肯定失败。” “现在怎么样,还觉得我不行吗。”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他们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江春不光是要赢赌约,还要让他们颜面尽失。 “第三批是最重要的,要放在狼群必经之路上。” 江春拿出地图。 “这三个点,是狼群去水源的必经之路。” 钱德贵看着地图,那三个点离现在的位置至少有两公里。 “太远了,我们真的走不动了。” “走不动也得走,除非你们想认输。” 认输,钱德贵咬咬牙,认输就意味着要跪下,还要赔五千块。 “我走。” 他挣扎着站起来。 张德发和赵虎也只能跟着起来。 第三批路是最难走的,要穿过一片密林。 林子里阴森森的,随时都可能冲出狼来。 钱德贵每走一步都在发抖,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 张德发更是走三步歇一步,肥肉都在颤。 赵虎虽然是猎户出身,但这种恐惧感让他也扛不住。 “江春,够了吧,肉都放得差不多了。” 赵虎试图商量。 “差不多可不行,必须放到位。” 江春铁了心要折腾他们。 “你们不是说我肯定失败吗,现在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成功。” 终于到了第一个点,钱德贵颤抖着把肉放下。 刚放下,远处就传来狼嚎声。 三个人吓得差点尿裤子。 “狼来了,狼来了。” 钱德贵转身就想跑。 陈大柱一把拉住他。 “别慌,听声音还远着呢。” “赶紧放完走人。” 第二个点,张德发放的。 他放肉的时候,手抖得连肉都拿不稳。 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药水溅了他一身。 “完了,我也要变疯狗了。” 张德发吓得在地上打滚。 李大锤看不下去了。 “张厂长,你这样子比疯狗还疯。” 第三个点最危险,就在水源旁边。 狼群随时可能出现。 赵虎拿着肉,一步三回头。 “江春,要不你来放这个。” “怎么,赵队长怕了。” 江春笑着问。 “我可没怕,就是觉得你比较专业。” 赵虎还在嘴硬。 “专业的事情当然要我来,但放肉这种简单的活,赵队长应该能胜任吧。” 赵虎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刚把肉放下,草丛里就有动静。 吓得他撒腿就跑,跑了十几米才发现是只兔子。 “哈哈哈。” 王老三在高处笑得前仰后合。 “赵队长,你这是被兔子吓跑了。” 其他人也都在笑,赵虎的脸红得像猪肝。 他堂堂县猎户队队长,居然被兔子吓跑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所有的肉都放完了,三个人累得像死狗一样。 “辛苦三位了,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 “不过明天还要来。” “明天还来。” 钱德贵都要崩溃了。 “明天来看狼群自相残杀啊。” 江春笑着说。 “三位不是想看我失败吗,明天就知道结果了。”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他们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们能走了吗。” 张德发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可以,不过记得明天准时来。” 江春提醒道。 “要是不来,就算自动认输。” 三个人连滚带爬地上了车,开车就跑。 陈大柱看着他们的背影。 “恩人,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让他们走,明天他们还会来的。” 江春很有把握。 “钱德贵舍不得那五千块,一定会来。” 郑老六这时候说话了。 “江春小友,你确定狼群会吃那些肉。” “会的,今晚它们就会发现第一批肉。” 江春指着天空。 “快要下雨了,雨水会冲淡肉的药味。” “狼王检查后发现没问题,就会让狼群吃。” “吃了第一批没事,它们就会放松警惕。” “明天早上发现第二批时,就不会那么仔细检查了。” 这个计划环环相扣,每一步都算计得很精确。 王老三竖起大拇指。 “江兄弟,你这脑子真好使。” “对付狼群,光靠蛮力不行,得用计谋。” 江春看着远处的山林。 “狼王很聪明,但再聪明也有疏忽的时候。” 郑老六把烟袋锅子磕了磕,火星子飞溅。 “今晚狼群肯定会动,咱们得有人守夜。” 江春摇头,守夜没必要,狼群发现肉之后不会马上吃,狼王得先试探,确认没危险才让手下动口。 陈大柱搓着手问要不要多布置点陷阱。 “陷阱够了,再多反而会让狼王起疑心。” 江春看了眼天色,云层越来越厚。 “今晚这场雨来得正是时候。” 王老三收起枪,他知道江春说的雨水冲淡药味这事靠谱,山里打猎的都明白,下雨之后动物的警惕性会降低。 李大锤把铁锹扛肩上。 “江兄弟,明天那三个货要是不来咋办。” “他们会来的。” 江春语气很肯定,钱德贵现在骑虎难下,不来就是认输,五千块加上跪地磕头,这代价他承受不起。 孙老四牵着狗过来,那条叫黑虎的大狗一直盯着密林方向。 “这畜生闻到狼味了,有点躁动。” 郑老六走过去摸了摸黑虎的头。 “别急,明天才是你们表现的时候。” 正收拾东西准备撤,远处山路上来了三辆车,打头的是辆吉普,后面两辆卡车。 车停下,先下来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中山装,后面跟着七八个人。 赵国强赶紧迎上去。 “韩县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第五十九章 狼群有动静了 韩县长,县里的一把手,这种大人物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愣了。 韩县长扫了一圈,目光落在江春身上。 “你就是江春。” “是我。” “年轻人不错,单枪匹马打死豹子,现在又来对付狼群。” 韩县长走过来,上下打量江春。 “省里张厅长特意打电话给我,让我全力支持你。”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明白了,江春的后台比想象的还硬。 韩县长身后走出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 “韩县长,这种危险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 说话的是县农业局局长,姓刘,平时跟钱德贵关系不错。 江春看了他一眼,这是来给钱德贵撑腰的。 “刘局长觉得我不够专业。” 刘局长推了推眼镜。 “打豹子是一回事,对付狼群是另一回事。” “我听说你跟钱德贵有赌约,为了赢钱什么都敢干。” 这话说得够毒,把江春说成了为钱不要命的赌徒。 韩县长皱眉,他不喜欢刘局长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 江春笑了:“刘局长说得对,我确实是为了赢钱。” “不过我赢的是自己的本事钱,不像某些人,靠关系吃饭。” 刘局长脸色变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江春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刘局长,这是你批准肉联厂处理过期肉的文件吧。” 刘局长的脸刷地白了,这文件怎么会在江春手里。 韩县长接过文件看了一眼,脸色立刻沉下来。 “刘局长,这事你怎么解释。” 刘局长额头冒汗,他收了张德发五千块,批准肉联厂把过期肉低价处理。 结果那些肉引来了狼群,死了五个人。 “韩县长,我,我不知道会出这种事。” “不知道。” 韩县长声音提高了八度。 “五条人命,你说不知道就完了。” 刘局长腿都软了,这事要是追究起来,他不光官帽子没了,还得进去。 江春这时候又说话了。 “刘局长不光批准了过期肉,还收了好处费。” “张德发那五千块,有两千进了刘局长口袋。” 这个爆料让所有人都傻了,刘局长平时装得清廉,原来是个贪官。 韩县长气得手都在抖。 “来人,把刘局长带回去调查。” 两个警察上前,刘局长还想挣扎。 “韩县长,我冤枉啊,这都是江春诬陷我。” 江春掏出一个信封。 “这是张德发写的举报信,里面详细记录了给刘局长送钱的时间地点。” 刘局长彻底崩溃了,他知道张德发为了自保,把他给卖了。 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刘局长恶狠狠地瞪着江春。 江春根本不理他,一个快进去的人,还能翻起什么浪。 韩县长缓了口气。 “江春同志,这次多亏你了,不然这蛀虫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韩县长客气了,我只是顺手而为。” 韩县长身后又走出一个人,是省电视台的记者。 “江春同志,我们想拍摄你剿灭狼群的过程,可以吗。” 省电视台都来了,看来省里很重视这次行动。 江春想了想,有媒体在场也好,钱德贵他们就不敢使阴招了。 “可以,但别影响我们行动。” 记者赶紧保证不会打扰,他们就在远处拍摄。 韩县长看了看天色。 “时间不早了,你们今晚住哪。” “县招待所。” “那正好,我也住那,晚上一起吃个饭。” 江春知道推辞不掉,县长请吃饭,不给面子说不过去。 回到县城,韩县长在招待所摆了一桌,把县里几个头头都叫来了。 酒过三巡,韩县长话多了起来。 “江春啊,你知道为什么省里这么重视你吗。” 江春摇头,他也奇怪,打个豹子而已,怎么惊动这么多大人物。 “因为你的方法有推广价值。” 韩县长喝了口酒。 “现在全省都在搞养殖,但野兽是个大问题。” “你要是能摸索出一套对付野兽的方法,那就是大功一件。” 原来是这样,省里看中的不是他这个人,是他的方法。 旁边的武装部孙部长也说话了。 “江春同志,明天的行动需要我们支援吗。” “暂时不需要,等抓到狼王再说。” 孙部长点点头,他其实巴不得不参与,对付狼群太危险了。 正吃着,门被推开了,钱德贵走进来。 他换了身干净衣服,但脸色还是很差。 “韩县长,各位领导。” 韩县长看都没看他。 “钱老板来干什么。” “我是来汇报情况的。” 钱德贵陪着笑脸。 “今天我们协助江春同志布置了诱饵,进展很顺利。” 这话说得所有人都愣了,明明是被江春逼着去的,现在说成协助。 陈大柱忍不住了。 “钱老板,你裤子都吓尿了,还好意思说协助。” 钱德贵脸一红,但还是厚着脸皮继续说。 “那是意外,重要的是我们完成了任务。” 江春放下筷子。 “钱老板,明天还要麻烦你继续协助。” 钱德贵心里咯噔一下,明天还要去。 “明天,明天我有事。” “有事。” 江春笑了:“那就算你认输,五千块准备好了吗。” 提到五千块,钱德贵立马改口。 “我想起来了,明天没事,我一定去。” 韩县长这才明白,钱德贵是被江春拿捏住了。 “钱老板,你跟江春的赌约我都知道了。” “愿赌服输,别耍花招。” 有县长这句话,钱德贵彻底没了歪心思。 他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 “江春,明天见。”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江春带着人已经到了商道,钱德贵、赵虎、张德发也来了。 但这次他们不是三个人,后面还跟着二十多个人。 江春一看就知道,这是他们找来的帮手。 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满脸横肉。 “我是黑虎帮的刘老大,钱老板请我来帮忙。” 黑虎帮,县城的地痞组织,平时收保护费为生。 江春冷笑,钱德贵还真是不死心。 “刘老大,这里是剿狼现场,不是街头斗殴。” 刘老大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狼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一拳一个。” 他身后的小弟们也跟着起哄。 “就是,我们黑虎帮二十多个人,还怕几只狼。” 陈大柱看不下去了。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混混,狼群来了吓尿你们。” 刘老大火了。 “你说谁是混混。” 他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被钱德贵拉住了。 “刘老大,别冲动,正事要紧。” 钱德贵转向江春。 “江春,我带了帮手来,这不违反规定吧。” “不违反,你爱带谁带谁。” 江春无所谓,这些混混来了也是送菜。 正说着,王老三从高处跑下来。 “江兄弟,狼群有动静了。” 第六十章 狼王 江春扫了王老三一眼,这货跑得满头大汗,看来狼群那边动静不小。 “几只狼开始抽搐了,在水源那边打滚。” 钱德贵听了反而松口气,狼群中毒对他来说是坏消息,意味着江春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刘老大却不以为然。 “抽搐几只算什么,剩下的还有二十多只呢。” 这话刚说完,远处传来连续的狼嚎,声音里带着疯狂和痛苦。 郑老六竖起耳朵听了听。 “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嚎叫,是狼在互相撕咬。” 陈大柱也听出来了,狼嚎声里夹杂着撕咬声,还有惨叫。 江春拿出望远镜看向水源方向,隐约能看到几个黑影在扭打。 “药效发作了,比预计的还要快。” 赵虎不信,他也掏出望远镜,看了半天什么都看不清。 “你瞎说的吧,这么远怎么可能看清。” 江春没理他,转头对郑老六说话。 “把狗分成两队,一队守在这,一队跟我过去。” 黑虎帮的混混们开始起哄了。 “就这么过去,不怕狼群反扑啊。” 刘老大更是直接挡在江春面前。 “小子,你这是送死,我们可不奉陪。” 钱德贵也跟着说道。 “江春,狼群还有战斗力,现在过去太冒险了。” 他巴不得江春冒险出事,那样赌约自然就赢了。 江春看着这些人,心里算计着时间。 药效发作需要三个小时,现在才过去两个半小时,狼群应该刚开始内斗。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情况,你们怕死就在这等着。” 说完带着陈大柱他们往前走,郑老六牵着五条最凶的狗跟上。 刘老大看他们真走了,转头问钱德贵。 “钱老板,咱们跟不跟。” 钱德贵犹豫了,跟上去危险,不跟又看不到江春失败的画面。 “跟,但保持距离,有危险就跑。”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水源方向走,越走狼嚎声越清晰。 走了不到五百米,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地上开始出现血迹。 王老三蹲下查看。 “是狼血,很新鲜,不超过十分钟。” 李大锤在前面发现了什么,招呼大家过去。 地上躺着一只狼,肚子被撕开了,肠子流了一地。 刘老大的手下看到这场面,有两个当场就吐了。 钱德贵也脸色发白,他没想到狼的内斗会这么残酷。 江春检查了尸体。 “咬痕是同类造成的,看牙印应该是另一只公狼。” 他指着狼脖子上的伤口。 “这是致命伤,一口咬断了气管。” 赵虎强撑着说道。 “一只死狼说明不了什么,可能是意外。” 话音刚落,前面又传来撕咬声,而且声音很近。 江春做了个手势,让大家放慢脚步。 绕过一片灌木丛,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傻了。 三只狼正在撕咬另外两只,其中一只已经不动了,另一只还在挣扎。 最让人震惊的是,撕咬的三只狼眼睛都是血红色,口水不停地往下淌。 郑老六低声说道。 “完全疯了,连同伴都不认识了。” 那三只疯狼咬死了同伴之后,又开始互相撕咬。 其中两只扭打在一起,在地上翻滚,把草都染红了。 第三只想加入战斗,结果被另外两只同时攻击。 刘老大看得腿都软了,他带来的二十多个手下,有一半已经吓得往后退了。 “这,这太狠了吧。” 钱德贵咽了口唾沫,他原本以为狼群只是会乱一下,没想到会互相残杀到这种程度。 江春让王老三爬到树上观察。 “看看周围还有多少只。” 王老三很快传来消息。 “东边还有五六只在打,西边有三只,北边最多,至少八只。” 这么算下来,至少有二十只狼中招了。 陈大柱兴奋了。 “恩人的计划成功了,狼群自己解决自己。” “狼王呢,狼王没事的话,这些疯狼还是能控制的。” 江春冷笑,狼王要是能控制疯狼,早就出来制止了。 “狼王八成也中招了,或者躲起来了。” 正说着,北边传来一声特别响亮的狼嚎。 那声音带着威严,但也带着虚弱。 郑老六脸色一变。 “是狼王,它在召集还清醒的狼。” 果然,几只没中毒的狼开始往北边聚集。 江春立刻做出判断。 “狼王想带着剩下的狼撤退,不能让它们跑了。” 他让李大锤带人去堵北边的路,王老三负责东边,陈大柱守西边。 “南边交给郑老爷子的狗。” 刘老大这时候跳出来了。 “凭什么听你指挥,万一是陷阱呢。” 江春看都不看他。 “不听可以,你们在这看着就行。” 钱德贵也不想江春这么容易成功。 “刘老大说得对,分散兵力太危险了。” 话还没说完,北边突然冲出七八只狼。 领头的正是狼王,左眼那道疤格外显眼。 狼王看到这么多人,立刻改变方向,往东边跑。 可东边王老三已经就位,举枪就是一发。 子弹擦着狼王耳朵飞过,吓得它又转向西边。 西边陈大柱他们已经布好陷阱,第一只冲过去的狼直接掉进坑里。 坑里全是尖刺,那狼当场被穿透。 狼王见势不妙,想往南边突围。 郑老六的五条猎狗已经等在那里了,黑虎领头,呈扇形展开。 狼王和猎狗对峙,双方都在找机会。 这时候,狼王身后的几只狼突然开始抽搐。 它们也吃了第二批肉,药效刚开始发作。 狼王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全是绝望。 它明白自己上当了,那些肉有问题,可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 江春慢慢走上前。 “狼王,游戏结束了。” 狼王盯着他,突然做出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举动。 它低下头,发出呜咽声,这是狼表示臣服的动作。 陈大柱惊呆了。 “狼王认输了。” 钱德贵不敢相信。 “这么容易就赢了。” 江春摇头,狼王不是真心臣服,它在拖延时间。 果然,狼王突然暴起,直扑江春。 可江春早有准备,侧身躲开的同时,手里的刀已经出鞘。 刀光一闪,狼王的前腿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它落地时踉跄了一下,鲜血直流。 黑虎趁机扑上去,一口咬住狼王的后腿。 其他猎狗也冲上去,五条狗对一只受伤的狼王。 狼王拼命挣扎,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按在地上。 江春走过去,刀尖抵在狼王脖子上。 第六十一章 难民 狼王不再挣扎,它知道自己输了。 这时候,剩下那几只清醒的狼看到狼王被制服,立刻四散逃跑。 可惜已经被包围了,一只都没跑掉。 整个战斗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狼群全军覆没。 刘老大和他的手下全程在旁边看着,一个都没敢上。 钱德贵脸色惨白,他输了,彻底输了。 赵虎更是说不出话来,他带二十个人对付一只豹子都失败了。 江春凭借智慧和药物,轻松解决了三十多只狼。 张德发瘫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完了。 不光是肉联厂的事要被追究,现在连狼群都被江春解决了。 江春擦了擦刀上的血。 “钱老板,七天的期限还没到,我就已经完成了。” 钱德贵哆嗦着嘴唇。 “这,这不算,你用了药,这是作弊。” 陈大柱立刻反驳。 “赌约里可没说不能用药。” 王老三也说道:“就是,只说不能用火药和枪,药又不是火药。” 钱德贵还想狡辩,韩县长带着人来了。 他刚才一直在远处看着,整个过程都被省电视台拍下来了。 “精彩,太精彩了。” 韩县长走过来,拍着江春的肩膀。 “不费一枪一弹,就解决了狼群,省里一定会重重嘉奖你的。” 记者也跑过来采访。 “江春同志,能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用药的吗。” 江春简单解释了一下原理,记者听得连连点头。 韩县长转向钱德贵。 “钱老板,赌约的事,该兑现了吧。” 钱德贵知道躲不过了,当着县长的面,他不敢耍赖。 掏出三千现金,又拿出两张地契。 “这是五千块。” 江春接过钱和地契,当着所有人的面点了一遍。 “钱老板,还有一件事。” 钱德贵脸色更白了,他知道江春要说什么。 “按照赌约,你要在县商会门口跪下,承认自己是废物。”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钱德贵。 刘老大想帮腔,被手下拉住了,现在县长在场,他们不敢造次。 钱德贵咬着牙,他想赖账,可这么多人作证,赖不掉。 “我…我……” 江春冷冷地看着他。 “钱老板,愿赌服输,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韩县长也说话了。 “钱德贵,做人要有信用。” 钱德贵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磕头认输丢掉脸面,要么违背赌约让全县人都知道他不守信用。 韩县长都这么说了,他要是敢不认账,商会那边副会长姐夫也保不住他。 “我认,我认输。” 钱德贵这话说得比蚊子叫还小声。 江春把地契和钱揣进怀里,转身就走。 “等等,你不是说要我跪下磕头吗。” 钱德贵倒是主动提起来了,他知道躲不过去。 江春回头看了他一眼,这货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 正要说话,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几十个人拖家带口往这边走。 走近了才看清,都是些衣衫褴褛的难民,老人小孩居多。 领头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汉,背上还背着个七八岁的孩子。 “各位老爷,行行好吧,给点吃的。” 老汉颤巍巍地走到韩县长面前。 刘老大的手下立刻围上去要赶人。 “滚滚滚,要饭的滚远点。” 钱德贵也嫌弃地捂着鼻子,这些难民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 “韩县长在这呢,你们这些臭要饭的赶紧滚。” 那老汉听说是县长,噗通一声跪下了。 “县长大人,我们是从辽东逃过来的,家里遭了水灾,啥都没了。” 后面的难民也都跪了下来,有的妇女抱着孩子在哭。 韩县长想说什么,旁边的秘书小声提醒。 “县长,这种难民太多了,管不过来的。” 钱德贵这时候跳出来了,他正愁没地方撒气。 “都给我滚,再不滚叫人打你们。” 刘老大的手下真的要动手,江春突然开口了。 “慢着。” 他走到那老汉面前,从怀里掏出刚赢的三千块钱。 “老人家,这些钱你们拿去买点吃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三千块,江春就这么给了。 钱德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可是他刚输的钱啊。 老汉接过钱的手都在抖,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恩人啊,您这是救了我们全村人的命啊。” 江春又把那两张地契拿出来。 “这是县城的两个铺子,你们可以暂时住在那。” 钱德贵彻底傻了,那两个铺子值两千多块,就这么送人了。 赵虎在旁边冷笑。 “装什么大尾巴狼,有钱烧的。” 江春转向钱德贵。 “钱老板,你刚才不是要磕头吗。” 钱德贵一听有转机,赶紧点头。 “是是是,我这就磕。” “不用了,你要真想认输,就帮帮这些难民。” 江春指着那些老人孩子。 “你在县城混得不错,给他们找点活干,让他们能活下去。” 钱德贵算了算,安置这些难民少说也要花几百块。 但跟磕头比起来,花钱保住面子更划算。 “行,我可以出五百斤粮食。” “就五百斤,几十口人能吃几天。” 江春这话让钱德贵又肉疼又无奈。 “那,那一千斤。” “两千斤,外加帮他们找工作。” 钱德贵咬咬牙,两千斤粮食按现在的价格,差不多要八百块。 加上之前输的五千,他这次亏大了。 但不答应的话,还是得磕头。 “好,两千斤。” 难民们听说有两千斤粮食,全都给江春和钱德贵磕头。 “恩人啊,您们都是活菩萨。” 钱德贵被说成活菩萨,脸都绿了,他是被逼的。 江春对那老汉说道。 “老人家,以后在县城好好干活,有机会了回报国家就行。” 老汉带着所有难民发誓。 “恩人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报效国家。” 韩县长看着这一幕,对江春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年轻人不光有本事,还有善心,难得。 “江春同志,你这份心意,我代表县政府感谢你。” 韩县长转向秘书。 “把狼的尸体都收集起来,能卖的卖了,钱用来安置难民。” 江春又说道。 “韩县长,狼皮狼肉都归县里,就当我的一点心意。” 这下连韩县长都意外了,三十多只狼,光皮就值不少钱。 “江春同志,你这是。” “为国家建设出点力,应该的。” 韩县长感动了,从包里掏出一叠票证。 “这是县里的一点心意,二十斤肉票,五十斤粮票。” 这些票比钱还值钱,有钱没票啥都买不到。 江春接过票,这才是他想要的。 钱德贵看着江春拿票,心里更不平衡了。 自己输了五千现金加两千斤粮食,江春转手送人,反而得了这么多票。 但他也不敢说什么,县长都发话了。 张德发和赵虎在旁边看着,两人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 张德发的肉联厂问题还没解决,赵虎输了比试威信全无。 刘老大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他们今天啥都没捞到。 反而看了一场江春的个人秀。 江春跟韩县长告辞,去县城买了二十斤猪肉。 有了肉票,买肉很顺利,肉铺老板还多切了两斤。 “江同志打死豹子又灭了狼群,这两斤算我送的。” 第六十二章 破费了 江春拎着肉往村里走,路上碰到不少人打招呼。 消息传得比他走得还快,全县都知道他把狼群灭了。 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林秀秀和江夏在门口等着,看到他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 “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 林秀秀接过他手里的肉。 “这么多肉。” 江夏也惊讶了,二十多斤猪肉,平时过年都买不到这么多。 江春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本来赢了五千块,还有两个铺子。” 林秀秀听到五千块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但是路上碰到难民,就都给他们了。” 江夏着急了。 “哥,你怎么都给人了,那可是五千块啊。” 林秀秀倒是没说什么,她了解江春的性格。 “给了就给了吧,那些难民确实可怜。” 她举起手里的票。 “这些票比钱还实在,有钱也买不到票。” 江夏还是觉得可惜,五千块能在县城买房了。 江春摸了摸妹妹的头。 “钱以后还能赚,那些难民等不起。” 林秀秀看着这么多肉,心里盘算着怎么做。 “今天得好好庆祝一下,你去村里换点粉条青菜回来。” 她转向江夏。 “夏夏,你去烧水,今晚做猪肉炖粉条。” 江夏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一溜烟跑去灶房拉起了风箱。 火苗子呼呼地往上窜,映得她小脸红扑扑的。 江春则利索地从那二十多斤猪肉上切下一大条,估摸着有三四斤重,用草绳拎着便出了门。 他刚一进村。 迎面就碰上了几个扛着锄头回家的村民,看见他手里的肉,都热情地打起招呼。 “哟,江春,这是又打着好东西了?” “何止啊,你们还不知道?春子今天把几十只狼都给灭了!县长都亲自嘉奖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 江春摆了摆手:“哪里哪里,都是托了韩县长的福,有县里领导坐镇,我就是跟着壮壮胆子,出点力气罢了。” 他这话一说,村民们更是觉得他不但有本事,还不骄不躁,愈发高看他一眼。 江春没多聊,说明了来意,想换些粉条和青菜。 村东头的王大娘一听,立马拍着胸脯把他拉到自己家,不仅拿出了家里存着的好粉条,还去菜园子现摘了最新鲜的白菜。 “春子,你为村里除了大害,这点东西说啥也不能要你的肉。” 王大娘把东西硬往他怀里塞。 江春却不肯占这个便宜,硬是把那条猪肉留下了:“王大娘,一码归一码,这肉您拿着给孩子们解解馋。” 推辞不过,王大娘只好收下,嘴里不住地夸江春懂事。 换好了东西,江春不再耽搁,谢过了热情的村民。 眼看天色渐晚,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升起了炊烟。 江春,径直回了家。一进院子就闻到饭菜香,林秀秀正在灶台前忙活,江夏在旁边帮忙烧火。 “哥,你回来啦。” 江夏看见他立马跑过来,小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 江春心里医院,顺手摸了摸妹妹脑袋:“怎么样?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听话呀?” “当然有!今天刘老师来了,说我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呢。” 此时,江春撇眼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刘老师,打了个招呼。 “刘老老师来了,正好快吃饭了,一起坐下吧。” 刘青青也赶忙站了起来,回礼。 江春把猎枪往墙边一靠。 这时林秀秀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是啊刘老师,做得不少,嚐嚐江春弄的菜。” 刘青青本想推辞,香味飘过来,这年月吃上一顿肉不容易,还是没拒绝。 “那我就叨扰一顿了。” 江春卷起袖子往厨房走,今天打的野猪才剖出来,正好拿来招待老师。 林秀秀跟进来帮忙,看见他从地窖里搬出一大块肉,吓了一跳。 “这么多肉,太破费了吧。” “没事,家里还有存货。” 江春利索地切肉,这野猪肉肥瘦相间,切成块往锅里一扔,滋啦一声香味就出来了。 他又放了自己做的山货调料,没一会儿整个院子都是肉香。 刘青青坐在堂屋里,鼻子不停地吸气,她当老师每月也就二十来块钱,平时连猪肉都舍不得买,哪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江夏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事,可刘青青的注意力全在厨房那边。 没多久,江春端着一大盆红烧野猪肉出来了,那肉块炖得软烂,汤汁浓稠,上面还飘着一层油花。 刘青青眼睛都直了,这得有好几斤肉吧,在供销社买最少也要五六块钱。 “刘老师别客气,多吃点。” 江春给她夹了一大块肉,刘青青接过碗,手都有点抖。 她小心地咬了一口,那种肥而不腻的口感瞬间征服了她的味蕾,比她以前吃过的任何肉都香。 “太好吃了。” 刘青青忍不住赞叹,又夹了一块。 林秀秀在旁边笑着说。 “江春打猎厉害着呢,家里地窖还存了几十斤呢。” 几十斤。 刘青青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了,她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十斤肉,江春家里居然有这么多存货。 她重新打量起这个家,虽然房子简陋,可明显能看出日子过得不错,江夏穿得干干净净,小脸也红润有光泽,哪像别人家的孩子面黄肌瘦的。 再看江春,年轻力壮不说,还有这么好的手艺,能打猎能做饭,这样的男人可不多见。 刘青青心里掠过一丝羡慕,总觉得林秀秀真的有福气,有江春撑着,生活模样踏实极了。 “江春同志这本事,谁看了都得服气。” 她无意识叹了口气,声音里藏着慢慢化不开的情绪,眼里的神色微微闪烁着复杂。 江春没想这么多,只顺手给她夹了点菜。 “江夏学习一直挺拔尖,每回都考第一,性子又机灵,看来以后是能有出息的。” 刘青青想着正经事想再提一句,可话没落地,心思早就飘远了。 这一顿饭吃到最后,她心口堵得慌,本来当老师的工资还自觉不错,和面前这些肉菜一比,忽然觉得都淡出味来了。 第六十三章 送老师回家 刘青青放下碗筷,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那块野猪肉她吃了三块,比她一个月吃的肉都多。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林秀秀赶紧起身,江夏也跟着站起来,小姑娘拉着刘青青的手不舍得松开。 “刘老师,下次再来吃饭啊。” “好好,下次再来。” 刘青青摸了摸江夏的头,心里却知道下次不一定什么时候了,这顿饭吃得她心里五味杂陈。 江春从墙角拿起手电筒,这年头晚上没路灯,村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送你回去吧,天黑路不好走。” 刘青青本想推辞,可想到要走二里地的夜路,还是点了头。 林秀秀送他们到院门口,叮嘱江春路上小心点,江夏也跟着挥手告别。 两人走在村道上,手电筒的光柱在前面晃动,偶尔能听到远处的狗叫声。 刘青青走在后面,看着江春宽阔的背影,这个男人比三年前高了不少,也壮实了许多。 “江春,你小时候可皮实得很。” 刘青青忽然开口,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没少让你爸妈操心。” 江春脚步顿了一下,他爸妈走得早,这些事他都快忘了。 “那时候不懂事。” “现在倒是变了个人似的,又能打猎又能顾家,江夏有你这个哥哥,真是福气。” 刘青青的语气里带着些感慨,她教书三年了,见过不少家庭,像江春这样的哥哥真不多见。 两人走到村口的小桥上,江春停下脚步让刘青青先过,桥窄只能一个人走。 刘青青刚走到桥中间,前面突然亮起一束手电筒的光,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桥那头。 “青青,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手电筒的光直直照在刘青青脸上。 刘青青赶紧挡了下眼睛,语气有些慌乱。 “建国,你怎么来了。” 男人三两步走到刘青青面前,个子不高,穿着城里人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油光水滑。 他目光越过刘青青,死死盯着后面的江春,眼神里全是敌意。 “我来接你,没想到有人送你回来了。” 话里的酸味儿能熏死人,男人上下打量江春,看到江春手里的猎枪,脸色更难看了。 “这位是。” “江夏的哥哥江春,今天我去家访,他送我回来。” 刘青青赶紧解释,又转过身对江春介绍。 “江春,这是我未婚夫陈建国,家里是开大饭店。” 陈建国听到大饭店三个字,下巴微微抬起,那是城里的铁饭碗,比农村人强太多了。 江春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没多说什么。 陈建国却不依不饶,阴阳怪气地开口。 “家访需要这么晚,还要人送。青青,你这老师当得可真认真。” 这话说得刘青青脸一红,江春眉头微皱,这人说话夹枪带棒的,明显是在怀疑什么。 “建国你别乱说,我们就是吃了顿饭,江春家里还有媳妇呢。” 刘青青急着解释,陈建国这才脸色稍缓,可看江春的眼神还是不友善。 “行了,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陈建国一把拉住刘青青的手腕,力道不小,刘青青吃痛皱了下眉。 “江春同志不用送了,有我在呢。” 陈建国说完就拽着刘青青往前走,那架势像是宣示主权。 刘青青回头看了江春一眼,眼神里有些歉意,跟着陈建国消失在夜色里。 江春站在原地,听着远处传来陈建国的训斥声,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 这个陈建国一看就是小心眼的主,刘青青跟了他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 不过这是人家的事,他一个外人也管不着。 回到家里,江夏已经躺下了,小丫头今天高兴吃多了,早早就犯困。 林秀秀还在收拾碗筷,看到江春回来,擦了擦手上的水。 “送到了。” “嗯,碰到她未婚夫了。” 江春把猎枪挂回墙上,脱了外衣。 “刘老师有未婚夫了,看着像城里人。” 林秀秀若有所思,手上的动作没停。 “家里开大饭店的。” “那可是不愁吃喝呢,刘老师有福气。” 林秀秀说着,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橱柜里。 江春没接话,铁饭碗是不错,可那个陈建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我去烧点水,今天忙了一天,洗洗早点睡。” 林秀秀说着往灶房走,江春点点头,去院子里劈了些柴火。 等他把柴火搬进屋,林秀秀已经烧好了水,提着木桶往卧室走。 “你先洗吧,我再等会儿。” 江春坐在堂屋里,点了根烟,今天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他得理理思路。 刘老板那边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了,吃了那么大的亏,除非他真不要命了。 倒是村里最近有些不太平,上次供销社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最后压下去了,可暗地里肯定有人不服气。 正想着,卧室那边传来水声,江春掐灭烟头,起身往自己房间走。 路过卧室的时候,江春发现门半掩着,只留着一小条缝,屋子里泛着昏昏的暖光。 原本想装作没看到径直走开,结果人到了门口反而愣住了,竟然没动弹。 微微拧着头往门缝里瞄了眼,林秀秀背对这边,刚换完衣服,一抹后背肌肤白得晃眼。 她单手握着毛巾,一下一下慢悠悠地在擦自己的后背,非常细致。 喉咙像突然卡住东西,江春移开视线,可身体就跟僵住了一样,竟迈不开步子。 好像林秀秀感应到了点什么,忽然回身朝这边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上了。 空气里像有气泡在晃动,这瞬间安静到只能听到各自的呼吸。 林秀秀楞了有那么一两秒,然后脸一下红透,手里毛巾忙不迭地挡住胸前。 “怎……你怎么会!” 她嗓音小得可怜,整个人立马乱了阵脚。 等他还没缓过神来,已经把身子转回去,后脖子热得像火在烫。 “就是路过,绝对不是故意的……” 屋子里传来轻微的窸窸窣窣声,林秀秀狼狈地把衣服穿好。 隔了半天,她嗫嚅了一句,“你进来吧……” 江春轻推门进去,林秀秀已经整理妥当,只是发梢还湿淋淋地粘在侧脸。 头压得很低,手下意识揪着衣摆,有点青春期小姑娘被抓包的样子。 “真不是有意偷偷看你的,怕你误会……” 他觉得有什么得分辨清楚,虽说两个人领着结婚证,而尴尬还是免不了的。 “没事……真的。” 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脸红得一点都不像平日那股温柔的劲。 客观地说,气氛到底有点不对,满屋都是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飘来,又让人有些心跳快得厉害。 第六十四章 不能错过大生意 林秀秀最后还是先回了房间,江春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还是刚才那一幕,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去院子里冲了把冷水脸。 夜里的风带着凉意,总算让他清醒了些,这种事情急不得,林秀秀才嫁过来没多久,两人的关系得慢慢来。 他回屋躺下,可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房间偶尔传来细微的响动,林秀秀应该也没睡着。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熬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江春被雨声惊醒,外面下起了暴雨,雨点打在瓦片上噼里啪啦的,院子里的水已经漫到了台阶上。 他起身去看江夏,小丫头还在熟睡,被子盖得严实,江春给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堂屋里已经开始漏雨了,几个地方都在滴水,地上放了好几个盆接着,林秀秀正拿着抹布擦地上的水。 她蹲在地上,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薄薄的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江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了几秒,昨晚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他赶紧移开视线,心跳却控制不住地加快。 林秀秀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她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这房子太旧了,瓦片都破了不少。” 她站起身的时候,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江春能清楚地看到衣服下的轮廓,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林秀秀注意到江春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衣服湿透了,脸腾地红了起来。 “我,我去换件衣服。” 她慌忙转身要走,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小心点。” 过了一会儿,林秀秀换了身干衣服出来,两人都有些不自然,谁也不敢看谁。 江春抬头看了看屋顶,确实有好几处漏得厉害,这种老房子年头久了,瓦片风化得差不多了。 “我去城里买点新瓦回来,今天就把屋顶修了。” “这么大的雨,要不等雨停了再去。” 林秀秀担心地看着外面,雨势太大,路都看不清。 “没事,早去早回,不然这雨一直下,屋里都没法住人了。” 江春拿了把油纸伞,又套了件蓑衣,这是以前打猎时用的,防水效果还不错。 出门的时候路上全是泥,一脚下去能陷进去半截,江春走得很慢,到了村口才发现桥上的水都快漫过来了。 他加快脚步往城里赶,这种天气路上没什么人,偶尔碰到一两个也是急匆匆的。 城里的建材铺子在东街,江春进去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老板正在柜台后面打算盘。 “要点什么。” 老板头都没抬,语气冷淡。 “买瓦片,要二十片新的。” 江春把伞放在门口,走到柜台前。 老板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 “乡下来的吧,二十片瓦要八块钱,先付钱。” 八块钱不便宜,但江春也没还价,这种天气能买到就不错了,他掏出钱放在柜台上。 老板收了钱,让伙计去后面搬瓦片,江春在铺子里等着,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刘,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陈建国撑着伞走进来,一身的确良衬衫即使在雨天也整理得一丝不苟。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江春,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怎么又是你。” 江春没理他,继续等着伙计搬瓦片。 陈建国走到江春面前,故意挡住他的路。 “昨天正好说话不方便,今天我告诉你,以后离青青远一点。” “陈老板想多了,我只是送刘老师回家,正常礼节而已。” 江春语气平淡,但陈建国听着就是刺耳。 “正常礼节,你一个泥腿子懂什么礼节,青青是城里的老师,不是你们这种人能高攀的。” 陈建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铺子里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江春冷眼看着他。 “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怕女人离开自己。” 这话像一根刺扎在陈建国心上,他脸涨得通红,抬手就要打江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春站在那里动都没动,就这么看着他。 陈建国的拳头停在半空,他知道江春是打猎的,真动起手来自己未必占便宜。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年轻人,浑身湿透了。 “建国哥,快回去,店里来大生意了,你爸让你赶紧回去。” 陈建国还想说什么,但听到大生意三个字,立马收了手。 他家的饭店最近生意不太好,能有大生意上门可不能错过。 “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陈建国恶狠狠地瞪了江春一眼,转身跟着那年轻人走了。 伙计这时把瓦片搬了出来,用绳子捆好。 “客人,瓦片好了,要帮你送吗。” “不用,我自己背回去。” 江春把瓦片背在身上,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回去的路更难走了,雨越下越大,路面的积水都到小腿了,江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赶。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林秀秀一直在门口等着,看到他回来赶紧迎上去。 “可算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 她帮江春把瓦片卸下来,又赶紧拿了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没事,就是路不好走。” 江春把蓑衣脱了,里面的衣服都湿了。 “快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林秀秀推着他去房间,自己则开始烧热水。 江春换了衣服出来,雨已经小了些,他搬了梯子准备上屋顶。 “我来帮你递瓦片。” 林秀秀主动说道,她知道一个人修屋顶不方便。 江春点点头,爬上屋顶开始撬开破损的瓦片,林秀秀在下面一片片地递新瓦上去。 雨水顺着屋檐流下来,溅到林秀秀身上,她刚换的衣服又被打湿了一些。 江春在上面换瓦的时候,不经意往下看,林秀秀仰着头递瓦片,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湿润的嘴唇微微张开。 他的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瓦片掉下去。 “怎么了。” 林秀秀关切地问,她抬头看江春的时候,领口因为仰头的动作微微敞开。 这时村里的王大娘路过,看到他们在修屋顶,笑着打趣。 “哟,小两口配合得真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第六十五章 下套 王大娘这话说得林秀秀脸更红了,江春在屋顶上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王大娘您可别乱说,我们就是修个屋顶。” 林秀秀赶紧解释,可王大娘早就走远了,留下的笑声还在雨里飘着。 江春手里的活儿加快了速度,二十片瓦很快就换完了,屋里总算不漏雨了。 他从梯子上下来的时候,林秀秀递过来一条干毛巾,两人的手碰到一起,都缩了一下。 这种尴尬持续到了晚饭,江夏从学校回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才算缓解了气氛。 陈建国那边可没这么轻松,他回到自家饭店的时候,门口停着辆小轿车。 县里能开得起小轿车的没几个,陈建国认识这车,是福满楼老板的。 他爸陈大富正在大厅里陪着笑脸,对面坐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中山装,手里夹着根烟。 这人是福满楼的掌柜钱德贵,在县里说话分量很重,谁家饭店能不能开下去,他一句话的事。 陈建国赶紧上前打招呼,钱德贵只是点了点头,烟灰弹在桌上。 “建国啊,你们家这生意,最近不太景气啊。” 钱德贵这话说得陈大富额头冒汗,他们家饭店这个月营业额掉了三成,再这么下去要关门了。 “钱掌柜说得是,我们正愁着呢,您有什么高见,尽管指点。” 陈大富递上一包中华烟,钱德贵接过来看了一眼,随手放进口袋。 “你们这菜品太单调了,来来去去就那几样,客人早吃腻了。” 钱德贵喷了个烟圈,抬头扫了他们一眼没吭声。 陈建国和他爸暗暗交换了视线,气都不敢喘。 道理他们当然清楚,可雇不起好厨子,又没新菜,摆脱不了老菜谱。 “现在城里的,爱追新口味,野货,明白么?野猪、柴鸡、野兔子,这点儿卖得可不便宜,可偏有人捧场。” 钱德贵举身走动,脚步在店里不紧不慢。 陈氏父子自然连忙跟着,两人还都竖着耳朵听。 “我们福满楼,这不刚收到一批野货?一天能出十多只,挣得也多了一倍。” 话说到这,陈建国都傻眼了,利润翻番啊,一个月下来能接着数钱。 “钱掌柜,这货你这么进的?咱城里市场,手伸进去也够不着这么多。” 见状,陈大富赶紧追问,他心里明白,钱德贵今天肯张口,八成是真有门道了。 钱德贵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父子俩。 “有个人,手里货源充足,质量也好,我们福满楼一直从他那进货。” 陈建国心跳加快,这是他们饭店翻身的机会,错过了可能就没了。 “钱掌柜,能不能介绍一下,我们一定重谢。” 陈大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鼓鼓的,少说也有一百块。 钱德贵瞥了一眼,没接,反而皱起了眉头。 “这人脾气古怪,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你们得准备点诚意。” 陈建国立马明白了,这是要他们出血,可为了饭店的生意,也只能咬牙答应。 “您说个数,我们一定办到。” 钱德贵伸出三根手指,陈大富倒吸一口凉气,三百块,相当于他们饭店半个月的利润了。 可想到以后能赚回来,陈大富一咬牙,让陈建国去账房拿钱。 钱德贵收了钱,这才露出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 “这人叫大春,住在红星村,你们明天一早就去,记住,态度要诚恳,东西要带足。” 江春这个名字让陈建国愣了一下,红星村有个江春他倒是认识啊,就是昨天在建材铺碰到的那个。 但这个大春估计不是他,毕竟也有有头有脸的人介绍的,怎么可能是那个穷小子呢? 可看钱德贵的表情不像开玩笑,陈建国把疑惑憋在心里没敢问。 “还有,这人背景不简单,县里好几个领导都认识他,你们可别得罪了。” 钱德贵临走前又补了一句,陈建国更懵了,一个农村打猎的,能有什么背景。 等钱德贵走后,陈大富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明天你亲自去,带上好烟好酒,还有两百块钱,务必要把这条线搭上。” 陈建国点头答应。 第二天一早,陈建国开着饭店的三轮车,装了两箱茅台,四条中华烟,还有一些糕点。 这些东西加起来值四百多块,陈大富昨晚一宿没睡,就怕儿子办砸了。 红星村离县城二十里地,陈建国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正好碰到村民出工。 他随便拉了个人问大春家在哪,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番。 “大春?哦!一定是他了,村西头,那两间最破的房就是了。” 他顺着人指的方向往前找,还真看见了两间土坯房,院墙就几根树枝胡乱插着。 三轮车停门口,他下来敲门,林秀秀出来开的。 “找谁啊?” “找大春,谈点买卖。” 陈建国顺道打量林秀秀,这女人倒是水灵,要是能让自己占点便宜,那可就好了。 “他一早进山了,得晌午才回来。” 林秀秀听是生意上的事,脸色才松了点。 进山了? 陈建国心里有谱了,看来钱德贵说的没错,江春确实是干打猎这行当的。 “那我等等他。” 陈建国说着就往院里迈步,却被林秀秀伸手拦了。 “外头等着吧,家里不方便。” 陈建国吃了闭门羹,只好杵在门口候着,心里把这个大春骂了个底朝天。 而江春,这会儿正蹲山里头,今天没带枪,怕太扎眼,省得往后惹麻烦。 他找了个背人的地方,把家伙什放下,开始捣鼓陷阱。 捡了些树枝,三两下功夫,地上就有了个机关。 看着糙,里头门道不少,绳套松紧、引线怎么搁,哪一步都得稳当。 江春当年在部队,埋陷阱是常有的事,这点活计手到擒来。 转悠一圈,没一袋烟工夫,三个陷阱全搞定了,一个套兔子,一个逮野鸡,还有个专门收拾黄鼠狼的。 他往四周随手撒上点玉米粒,使劲捏实泥巴,最后靠树根那歪着眯了会儿。 山里没什么杂音,只剩下风刮树叶,距离近点儿的鸟偶尔叫两声,他人也逐渐迷糊。 不知好久,几句说话声钻进耳朵,把他吵醒了。 “老李,你说这山头真有野货不?” “骗你干嘛?老王上回就在这逮了头野猪,五十块直接卖了。” “哎,你看,那边啥玩意?是有人放的套子吧,还真逮上了?” 第六十六章 竟然练过? 江春刚听那声音,心里就警觉起来,这俩不是自家队的,有东边梁家村那股腔调。 梁家村离这里不远,平日里也有进山打野的,可这儿分明已经到红星村界限。 他没轻易现身,缩着仔细听,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老李,你瞧瞧,套子里头这只野兔,个头真他/娘的大!” “是不错,今儿咱俩运气来了,拿回村里少说也值两块钱。” 江春眼皮子抬了抬,这俩货居然打起他猎物的主意了,还有没有点脸了。 白捡现成的,就这么爽是吧? 老李手脚麻利,已经蹲下去解套子了,旁边那位低头在边上搭把手,俩人这配合,一看就没少干这事。 “快点弄,别磨叽了,这儿离红星村近,碰上他们村的人不好说话。” “怕个屁,红星村那帮软蛋,也就江大山还能抡两下,剩下的都是废物。” 这当口,江春从树后头转出来,一步步走过去,脚底下踩得树叶咯吱响,那俩人手里还抓着野兔呢。 “等到,那是我下的套。” 两人回头脸都变了,老李脑子快,直接把野兔往身上严严实实塞进怀里。 “什么你的套子,这山又不是你家的,谁抓到就是谁的。” 另一个瘦高个也跟着帮腔,两人一左一右把江春围在中间。 “我三个小时前下的套,撒的玉米粒还在地上,你们看不见吗。” 江春指着地上的玉米粒,这些都是他亲手撒的,位置他记得清清楚楚。 老李踢了踢地上的玉米,一脸无赖相。 “谁能证明是你撒的,这山里到处都是玉米粒,说不定是鸟叼来的呢。” 瘦高个笑得更嚣张了,他上下打量江春,看他年轻,身上也没带家伙。 “小子,识相的就赶紧滚,别在这碍事,不然我们哥俩可不客气了。” 江春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没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截麻绳。 “看见没,这是我编套子剩下的绳,你们手里那个套子的绳结,跟这个一模一样。” 他把绳结展示给两人看,那种特殊的编法是部队里学的,一般人根本不会。 老李和瘦高个对视一眼,知道理亏了,但野兔已经到手,不可能再还回去。 “就算是你的又怎么样,现在东西在我们手里,就是我们的。” 老李把野兔往瘦高个手里一塞,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肌肉。 “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梁家村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瘦高个也跟着起哄,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手里掂量着。 “对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一个人还想跟我们两个斗,找死呢。” 江春后退一步,两人以为他怕了,更加得意。 “怎么,怕了吧,早知道这样何必呢,赶紧滚蛋。” 老李说着就要推江春,手刚伸出去,江春侧身一闪,顺势抓住他的手腕一拧。 老李吃痛,整个人被江春反剪在地上,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 瘦高个见状挥着树枝就打过来,江春一脚踢在他小腿上,瘦高个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两人爬起来,老李捂着手腕,瘦高个揉着腿,都有些忌惮地看着江春。 “你小子练过啊,有两下子。” “但是别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们,梁家村的人可多着呢。” 老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瘦高个也找了根更粗的棍子。 两人重新围上来,这次更加小心,一前一后想夹击江春。 江春知道真打起来他不一定吃亏,但要是伤了人,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正想着要不要动手,远远一个声音喊过来。 “都别动,你们在这折腾什么呢?” 三人回头望去,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正大步走过来,身子高,脸色阴着,眼里带火。 这人江春认得,是刘青青哥哥刘青山,村里民兵队长,这一带横得出名。 刘青山靠拢过来,先扫了江春一眼,又盯住老李和那高个手里的东西。 “梁家村来的吧,趁天光翻我红星村的地界,胆肥得很啊。” 老李望清是刘青山,心顿时犯怵,这人在乡下十村八队都说狠,还是民兵队长。 “刘队长,咱真就是路过,可没惹麻烦。” 刘青山不屑撇嘴,瞄着瘦高个怀里的野兔。 “走道能走来一只野兔?谁当我睁不开眼?” 那瘦高个慌张拉住野兔把它往背后一放,手慢脚乱,可早被盯死了。 “江春,这是怎么回事。” 刘青山问江春,语气比对那两人温和多了。 江春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刘青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偷东西偷到我们村来了,还敢动手,真是活腻了。” 他上前一步,老李和瘦高个不由自主地后退。 刘青山在十里八村的名声可不是吹的,上次邻村五个人来红星村闹事,被他一个人全打趴下了。 “把东西放下,立刻滚蛋。” 刘青山的语气不容置疑,瘦高个看了看老李,老李咬了咬牙。 “刘队长,这野兔真不是偷的,是我们自己抓的。” 刘青山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老李被打得后退好几步,鼻血都出来了。 “还嘴硬是吧,要不要我把你们村长叫来,当面对质。” 提到村长,老李彻底怂了,他们村长最讲面子,要是知道他们跑到别村偷东西,肯定饶不了他们。 而且这年头,如果不劳而获,偷拿别人东西,可是说不好要被送去批斗的! 瘦高个赶紧把野兔放在地上,扶着老李就要走。 “打住。” 刘青山直接喊了一声,俩人被唬住,僵在原地回头。 “回去跟你们梁家村说,谁再敢踩我这片地捡东西,逮一次我揍一次。” “知道知道,记住了。” 两人低头哈腰,溜得比兔子还快,顷刻没了影。 刘青山弯腰把地上的野兔捡起来,转手递给江春。 “这应该是你的。” 江春把兔子接过,份量不轻,三斤往上,能换两块钱。 “谢。” 刘青山摆下手,视线又往那些套子扫一圈。 “你这下得不赖,手儿挺熟。” 江春没多解释,只是笑了笑,没提当兵那一茬。 “山里这阵不消停,外边来偷猎的不少,你以后留点心。” 刘青山丢下句话就准备走,江春抬声叫住。 “哎,这兔子你拿去吧,就当谢个忙。” 第六十七章 顺手人情 刘青山拎着那只野兔掂了下,三斤多,抵得上两块多钱。 “江春,你这事太见外了,这不就是顺手的事?你这兔子我可不能收。” 说着,他把野兔硬塞回江春怀里。两块钱现在够换二十来斤玉米面,全家人半个月都能吃饱。 江春没伸手接,反而把东西搁下人已经往旁边走开。 “刘队长,真不算啥,随手帮衬罢了,我又不光下了这一个套。” 刘青山还立在原地发愣,这时只见江春直奔一棵老槐树,那片地杂草乱糟糟,一般人连多看都不会。 江春蹲下,扒拉开厚厚枯叶墩,底下一副细绳套正箍住一只大野鸡。 那鸡在圈里挣扎,块头比那只野兔还要大,满身羽毛油滋滋的,肯定吃的是好饲料,这只带到供销社能换三块钱还多。 刘青山心里一惊,江春这套子下得太隐蔽了,要不是亲眼看见,谁能想到这种地方还藏着猎物。 江春熟练地解开绳套,把野鸡拎起来,这家伙还在拼命挣扎,看起来刚被套住没多久。 “你这本事,真是绝了。” 刘青山语气里满是羡慕,他打猎五六年,最好的时候一天也就打着一只野鸡,人家江春随便下几个套子就有这收获。 江春拍拍手上的土,这山里他一共下了七八个套子,分布在不同的地方,专门挑野物经常出没的路线。 “运气好而已,走吧,下山。” 两人往山下走,刘青山手里拎着野兔,心里盘算着这东西是收还是不收。 收了吧,太贵重,毕竟只是帮了个小忙,不收吧,江春都这么说了,推辞反而显得生分。 走到半山腰,前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瘦小的身影跑过来。 “爸,爸你在这呢。” 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破烂,脸色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孩子跑到刘青山面前,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野兔,眼睛瞬间亮了。 “爸,这是你打的吗,咱家好久没吃肉了。” 刘铁柱咽着口水,小手不自觉地伸向野兔,但马上又缩了回去,他知道家里的情况。 刘青山摸摸儿子的头,心里一阵酸楚,这是他大儿子,平时最懂事。 “铁柱你怎么跑山上来了。” “妈让我来叫你回家吃饭,家里没粮了,就剩半碗玉米糊,妈说让你回去商量商量。” 孩子说着,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早上喝的那点稀粥早就消化完了。 刘青山神色有点难堪,家里的情况被外人碰见,脸上不太自在。 江春那头装着没看见,反倒主动开了口。 “队长,正好快晌午了,要不跟你回家坐一阵?” 刘青山愣了下,心头徘徊,家里的那摊样子,折腾不出啥东西,可人家话都说出来了,真拒绝下来又说不过去。 “那成,但家里寒酸,你别笑话就行。” 他家小子刘铁柱听见家里要来客人,眼睛都亮了,把江春的手一拉,扯着就往村里带。 “叔叔,你也能打猎吗?你跟我爸是朋友吗?” 孩子的小手干瘦得不剩啥肉,江春握住那薄薄一团,只觉心底发酸。 三个人刚进村口,刘青山家就在东头,偏得厉害,位置角落,房最旧。 三间照壁房,黄土皮裂开大块掉落,院墙本就塌了一段,临时拿玉米秆补的栏围着,风吹就左右打晃。 一进院子,江春就看到四五个孩子围在灶台边,最小的才两三岁,最大的也就十来岁,个个瘦得跟麻杆似的。 刘青山媳妇正在烧火,锅里煮着野菜汤,清汤寡水的,一点油星都没有。 女人看到刘青山手里的兔子,眼睛都亮了。 “当家的,你打着野兔了?” 可马上又看到江春,赶紧擦擦手上的灰。 “这位是……” “江春兄弟,今天帮了我大忙。” 刘青山把野兔放在桌上,几个孩子立刻围上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爸,咱们今天能吃肉吗。” “爸,这兔子好大啊。” 孩子们七嘴八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江春环视一圈,屋里除了一张缺了腿的破桌子,两条摇摇晃晃的板凳,几乎没什么家具。 墙上的泥皮大片脱落,露出里面的土坯,屋顶还有几处漏光的地方。 这种条件,比他刚分家时还要差,刘青山好歹是个民兵队长,怎么会穷成这样。 “江兄弟,让你见笑了。” 刘青山搓着手,脸上挂不住,家里这个样子,实在拿不出手。 江春没说什么,把手里的野鸡往桌上一放。 “这只野鸡也留下吧,给孩子们补补身子。” 这话一出,刘青山媳妇眼睛都瞪圆了,野鸡比兔子还值钱,这得三块多呢。 “使不得使不得,太贵重了。” 刘青山连连摆手,一只兔子已经够意思了,再收野鸡,那就真成白拿了。 “江兄弟,你这是打我的脸呢,我们无功不受禄。” 江春看了看那群孩子,一个个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野鸡,却没一个敢伸手。 “刘队长,孩子们正长身体,光吃野菜哪行。” 刘铁柱拽着他爸的衣角,小声说。 “爸,我想吃肉,就吃一口。” 其他几个孩子也都看着刘青山,那眼神让人心疼。 刘青山咬着牙,还是摇头。 “不行,江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东西我真不能收。” 他这人要面子,宁可饿着也不愿意白拿人家东西。 江春知道硬塞不行,得换个说法。 “刘队长,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打猎的本事还算不错,家里不缺这点肉。” 他顿了顿,指着那群孩子。 “你看看这些孩子,瘦成什么样了,你忍心让他们继续饿着。” 刘青山低着头不说话,拳头握得死紧。 “你是民兵队长,平时为村里做了不少事,我这也算是感谢你。” “那不一样,公是公,私是私。” 刘青山还是不松口,这人倔得很。 江春想了想,知道得给他个台阶下。 “这样吧,野鸡算我借你的,等你打着猎物了再还我。” “你要是还感觉过意不去,那以后就多照应着我点,就当是还我人情了,如何?” 刘青山心里一暖,知道江春这么说,是真的想帮助自己。 若是再拒绝,反倒显得见外了。 于是,他抓住江春的手,感激道:“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以后有什么能帮得到忙的事情,你尽管开口就是了!” 第六十八章 大春就是江春? 江春点了点头就准备走,刘青山媳妇追出来塞了把野菜给他,说是山里挖的,新鲜着呢。 他也没推辞接过来就走了,这种野菜城里人稀罕但农村人天天吃早腻了,不过人家一片心意收着就是。 走到村口碰上王二狗正蹲在树下抽烟,看见江春就招手。 “江春,刚才有个城里人找你呢。” 江春脚步顿了下,他在城里没什么朋友,供销社那边的人也不会专门来村里找他。 “找我干什么。” 王二狗吐了个烟圈,眼睛眯成一条缝,那表情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知道啊,就说找大春,咱村就你名字里有春字,我就让他去你家了,穿得人模狗样的,开着三轮车,车上还装着不少东西呢。” 大春这个称呼让江春心里起了疑,他平时都叫江春,只有跟供销社那边打交道时偶尔会用大春这个名字。 “知道了。” 他加快脚步往家走,远远就看见自家门口停着辆三轮车,车斗里装着几个纸箱子。 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男人正背着手站在门口,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皮鞋擦得锃亮,那架势像是来视察的领导。 江春走近了才认出来,这不是昨天在建材铺碰到的陈建国吗。 “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陈建国回头看见是江春,脸色瞬间就变了,那种轻蔑的表情毫不掩饰。 “关你什么事,我在等人,你最好识相点滚远点,还有啊,刘青青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他上下打量江春,看见江春手里拎着的野菜,嗤笑了一声。 “就你这种泥腿子,也配出现在这里,人家大春可是有名的猎户,认识的都是大人物,你算个什么东西。” 江春差点被气笑了,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你有病吧。” 说完推开陈建国就要敲门,陈建国急了一把拽住江春胳膊。 “你干什么,我说了我在等人,你别在这碍事。” 江春甩开他的手直接敲门。 “秀秀,我回来了。” 林秀秀听见声音赶紧来开门,看见江春就露出笑容,可一看到旁边的陈建国愣了下。 “江春,这位客人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陈建国听到林秀秀叫江春的名字,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瞪大眼睛在江春和林秀秀之间来回看。 江春推门进去,陈建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进院子。 “你就是大春,会打猎那个。” 江春回头冷冷看着他。 “滚远点,这院子是我家。” 林秀秀在旁边小声提醒。 “江春,这个人说是来谈生意的,要收野货。” 江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钱德贵介绍的是这个陈建国,他心里冷笑,这种人他可不想打交道。 “谁介绍你来的。” 陈建国这会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怎么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大春就是江春,可钱德贵明明说了这人背景深厚认识大人物。 “是钱德贵钱掌柜介绍的,福满楼的。” 他硬着头皮说出来,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说不定江春会看在钱德贵面子上跟他做生意。 江春听到钱德贵的名字眉头皱了下,这个钱德贵他知道,福满楼在县里算是大饭店了。 “要多少货。” 陈建国见江春松口赶紧说。 “野兔野鸡都要,有多少收多少。” 江春报了个价。 “野兔三块一只,野鸡四块。” 陈建国脸色一变,这价格比供销社还贵。 “你这是抢钱吧,供销社才两块五和三块五。” 江春冷笑。 “那你去供销社收啊。” 供销社的价格是便宜,但货源不稳定,有时候一个星期都收不到几只。 陈建国咬了咬牙。 “两块一只兔子,三块一只鸡,不能再多了。” 这个价格比供销社还低,摆明了是想压榨。 江春直接转身就要进屋。 “不卖。” 陈建国急了,他爸还等着他把这条线搭上呢。 “两块五和三块五,跟供销社一个价。” 江春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陈老板,你当我傻吗,跟供销社一个价我为什么要卖给你。” 陈建国脸涨得通红,他本来想着江春就是个农村人,好糊弄,没想到这么精明。 “那你说多少。” “刚才的价格,野兔三块,野鸡四块,爱要不要。” 陈建国气得手都在抖,可他知道现在野货紧俏,有货源就是王道。 “行,就这个价,但你得保证每天最少给我十只。” 江春笑了。 “陈老板想得倒美,我一天能打多少全看运气,保证不了。” 陈建国这下彻底怒了,他觉得江春就是在耍他。 “江春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钱掌柜介绍,你以为我会来找你,你就是个泥腿子,给你机会是看得起你。” 江春脸色一沉。 “滚,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陈建国还想说什么,江春已经从墙角拿起了柴刀。 陈建国吓得后退几步,他知道江春是打猎的,手里有真本事。 “你给我等着,得罪了我们陈家,你在县里别想混了。” 他撂下狠话转身就走,出了院子上了三轮车,心里把江春骂了个遍。 开出村子没多远,前面路边蹲着两个人在抽烟,正是上午被刘青山赶走的老李和瘦高个。 陈建国心里正憋着火,看见有人就停下车。 “二位兄弟,跟你们打听个事。” 老李和瘦高个抬头看他,见是个城里人打扮的,都站了起来。 陈建国递过去两根烟。 “请问这十里八村有没有有名的猎户,打猎特别厉害那种。” 老李跟那个瘦子对王一眼。 心说,这下可算是找到冤大头了。 “老板,你打听对人了,这一带数我们俩最拿得出手。” 老高信誓旦旦的说道。 瘦高个站在一旁,也帮着一起忽悠。 “对啊,这片林子里的野物都认路,见我们早躲远了。” 陈建国一听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特/么的,老子离开了你江春,以后还不活了么? “二位怎么称呼?”陈建国抱拳问到。 “我呢叫高老三,家第三区这老三。” “他叫刘德贵,是我兄弟。” 陈建国一听这名,憨厚,吉祥! 这可比江春那名字要靠谱多了。 “高兄、刘兄,我叫陈建国,陈记饭店是我的,最近想订点野味,不知道能不能合适?” 高老三大喜:“得嘞老板!” “打猎、供货,都没问题,想要什么东西您尽管说!” 第六十九章 迷糊 陈建国从车上搬下两箱酒还有两条烟。 “这是见面礼,不成敬意。” 高老三和刘德贵看着这些东西眼睛都直了,这些东西少说也值一百多块。 “老板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已经把东西接过来了。 高老三热情地拉着陈建国。 “老板,天色不早了,去我家坐坐吧,尝尝我媳妇做的饭。” 刘德贵也在旁边帮腔。 “就是就是,明天一早我们就带老板上山,保证让你满载而归。” 陈建国正愁没地方住,这两人一说正合他意。 “那就打扰二位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往梁家村走,陈建国心里暗想,什么狗屁大春,还不如这两个兄弟实在。 高老三带着陈建国往刘德贵家走,路上不停地吹嘘自己打猎有多厉害,什么一箭双雕都是常事,野猪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刘德贵家在村东头,比江春家还破,墙都是用泥巴和稻草糊的,一推就能倒的那种。 进了院子,刘德贵媳妇正在喂鸡,看见来了个城里人打扮的,赶紧把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 “他爹,这位是?” 刘德贵挺着胸脯,那股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这是县里陈记饭店的陈老板,专门来找我们收野货的。” 女人一听是大老板,腰都弯了三分,陈建国这种城里人她平时见都见不着。 高老三拉着陈建国往屋里走,边走边说。 “陈老板,我家里人多不方便,今晚就在我兄弟这住下,咱们喝点酒好好聊聊,明天一早就进山。” 陈建国本来还想回县里,但想到明天要进山打猎,住这里确实方便些。 “那就打扰了。” 刘德贵把陈建国让到堂屋坐下,桌子缺了一条腿,下面垫着块砖头,一碰就晃悠。 高老三坐下来就开始套近乎,说什么认识陈老板是他们的福气,以后有什么野货都优先供给陈记饭店。 陈建国听得舒坦,从车上搬下来的酒拿出两瓶,心想这钱花得值。 “二位兄弟,这酒不错,咱们边喝边聊。” 高老三和刘德贵看见茅台眼睛都直了,这酒他们平时连闻都闻不着。 刘德贵媳妇端上来一盘花生米,就这么个下酒菜,陈建国皱了皱眉。 高老三看出他的心思,拍着胸脯说。 “陈老板,这大晚上的也买不着什么好菜,要不您出点钱,我让弟妹去村口小卖部买点猪头肉?” 陈建国想着明天还要靠这两人,掏出二十块钱递过去。 “买点好的,咱们今晚好好喝一杯。” 刘德贵媳妇接过钱跑得比兔子还快,二十块够买好几斤肉了,剩下的钱正好能贴补家用。 没多久,桌上摆了三四个菜,猪头肉、卤豆腐、炒鸡蛋,还有一盘青菜。 三个人推杯换盏,高老三喝了两杯就开始吹牛。 “陈老板,您可真是找对人了,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我高老三的名号。” 刘德贵也跟着帮腔,说他们俩上个月打了头两百斤的野猪,卖了一百多块钱。 陈建国越听越高兴,这可比江春那个狂妄的泥腿子靠谱多了。 “那价格方面,二位有什么想法?” 高老三和刘德贵对视一眼,刘德贵先开口。 “陈老板,咱们都是实在人,就按供销社的价,野兔两块五,野鸡三块五。” 陈建国心里乐开了花,江春那混蛋要三块和四块,这两人只要供销社的价,差了整整五毛钱一只。 “好,就这个价,明天打多少我收多少。” 高老三端起酒杯。 “陈老板爽快,来,为咱们的合作干一杯。” 三个人越喝越多,高老三和刘德贵轮流给陈建国灌酒,说什么今天高兴,不醉不归。 陈建国本来酒量就不行,被这么一灌,没多久就趴桌上了。 高老三和刘德贵把他扶到里屋床上,出来后两人对视一笑。 “这冤大头可真好骗,光今天就捞了一百多块的东西。” 刘德贵点点头,把剩下的酒都收起来,这可是好东西,留着以后慢慢喝。 第二天太阳都偏西了,陈建国才醒过来,脑袋疼得像要裂开。 他爬起来一看,高老三和刘德贵还在呼呼大睡,口水都流到枕头上了。 “高兄弟,刘兄弟,起床了,该进山了。” 陈建国推了半天,两人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高老三打了个哈欠,看看外面的太阳。 “哎呀,喝多了喝多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刘德贵坐起来揉着脑袋。 “陈老板,你去打点水来,我们洗把脸清醒清醒。” 陈建国心里有点不满,但还是去井边打了水,两人喝了几大口,这才缓过劲来。 高老三看着天色,摇了摇头。 “今天太晚了,进山也打不着什么,要不咱们再买点酒,少喝点,明天一早准时进山。” 陈建国虽然着急,但想到这两人是专业的,他们说不行那就是不行。 “行了,但明天早上必须按点起来。” 陈建国又掏了点钱,要刘德贵媳妇去买菜买酒。他想明白了,还是少买些,提了一瓶酒,说今儿不能喝多。 三人桌上坐,一碰杯,什么克制都抛脑后。高老三念叨着:“明儿别马虎,大活儿呢,今晚早点歇。” 刘德贵嘴没停,满嘴都是山里那些野货,野鸡、野兔多得是,还吹牛说野猪一堆堆的。 陈建国心里挠痒痒,恨不得马上一头扎进林子里,无奈天早黑了下来。 一透早,他就一骨碌爬起来,认准了今天绝不拖沓。 他奔进高老三和刘德贵的房间,俩人鼾声震天。 “赶紧起来,都几点了,还睡?再拖太阳就冒头。” 高老三根本不想动,只换了个姿势说点点头再睡会儿。 陈建国火了,手一把掀了被子,不情不愿两人只好慢慢爬起。 刘德贵打哈气,穿衣服特慢,好像谁逼他的。 “陈老板,没那么早的事,进山心急也没用啊。” 高老三也是,磨磨蹭蹭一通折腾,洗脸刷牙啃块馒头,拢共拖了快一个小时。 陈建国眼看就耗成草木皆兵,嘴上还个劲陪笑,其实心里把他们俩骂了几十遍。 最后总算,俩人拉着把旧弓箭,又带几根绳子,总算带着陈建国往山里抹。 山路湿滑,高老三假正经拉着要看地势,不时往地头蹲,指着地上的印子,还有模有样。 “你瞧,那这印,野兔的脚,一夜前走的,肯定在不远。” 第七十章 别动,后面有东西 高老三蹲下指了指地里一串杂乱的痕迹,陈建国没看明白,倒是有模有样地点头认可。 刘德贵边上寻了块空地,把手里的绳子摊开,不紧不慢地打着结。 “看这里,这一带总能逮着,野鸡赶路经常从这儿过去,过会儿准能碰上。” 两人手里忙着,又一边嘀咕着,给陈建国聊起怎么分风的气味,怎么看草动,遇上东西时该留啥心眼儿,啥细节都不落下。 陈建国就跟上课似的听,越听心里越服,虽说专业词汇隔着点距离,但凑热闹总归觉得他们懂门道。 “高哥,你们一天抓多少?” 高老三不假思索地拍了拍胸。 “七八只起步,多的时候二三十都有,全得看手气。” 陈建国心里琢磨了下,按最低算,一个月也有两百来只,做下来赚头不错。 等了一阵,陷阱都摆妥了,高老三背好弓,吆喝着领着陈建国瞎转。 “陈老板,现在就算是巡山了,搞不好回头见只掉队的野兔,抬手能中,直接当场拎走。” 刘德贵在前方拨着灌木,也压着声音回头招呼: “要真赶巧遇到梅花鹿,那一只顶好几,只要碰见,算赚大了。” 陈建国一听到梅花鹿,眼里都冒光,心里琢磨这要是弄上一只,鹿茸和鹿鞭能卖老钱了。 三人在林子里趴了一上午,别提梅花鹿,连半根鹿毛都没碰着。 陈建国腿走得实在有点发软,这破路全是乱草、荆棘,都快绊倒几十回了。 “高兄弟,咋回事儿?一只活的都看不见?” 高老三倒还是慢条斯理,根本不慌。 “陈老板,打猎哪儿有场场有收成,头天见不着,说明野物警觉,改天也能扎堆送上门。” 刘德贵也跟着解释。 “今天风向估计错了,野味估计都藏了,回头说不准套子逮上几个,咱们回去瞅瞅。” 陈建国心里不是滋味,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折回去。 刚走了一会儿,高老三忽然一顿,抬手指出前面。 “快瞅,套子底下有动静。” 陈建国立马朝他说的方向看过去,真就看到套子里吊着一只躁动的大野鸡。 “看吧?我就说今天能逮着。”高老三眉飞色舞,三人快步冲上前去。 刚准备加速冲过去抓鸡,结果对面有人比他们快了半步,几步窜到陷阱前,一扯就把野鸡弄出来。 那人手脚很快,直接把鸡腿一捆,麻袋一掀,直接丢进去。 陈建国眯眼看了几秒,愣了下才认出这人是江春。 高老三跟着刘德贵对视一眼,脸色也拧了下来。 陈建国喘着气,火直往上冒,朝前一步就吼了出来。 “江春,你搞什么,这鸡明明是我们抓的!” 江春挥头扫他们一眼,看到陈建国,嘴角抿着冷笑。 “你们抓的?我天还没亮就弄好了,咱自己人你也要抢?” 高老三没怵,咬着牙顶了上前。 “少废话!明明我们才搭的绳,野鸡还卡在咱的套上呢。” 江春低头看看地上那些松垮的绳结,顺手把一个干瘪浅薄的圈踢到他们脚前。 “你们就是用这破绳也敢抓野鸡?” 高老三和刘德贵被怼得哑了,两个脸上都挂着难看。那绳子泡湿了压根断不了,野鸡别说,老鼠能溜十个。 陈建国闷着,昨天的气还堵着,这会又被江春当众拆穿,手指都抖了。 “江春,你就会使点小聪明,在村里混什么劲儿啊,觉得厉害吗?” 高老三撸起袖子。不服气都写脸上了。 这村什么时候轮到江春压自己。 “拿什么装,再想跨界撒野,早看你不顺了。昨天有人撑你,今天看你往哪跑。” 刘德贵赶紧帮腔。得撑场面,陈建国承诺的不能白得。 “对,就你,真当没人管你了?三个收拾你一个,刚好够数。” 三人围了上去,把江春堵到中间。陈建国腿有点发怵,但这时候站队就有胆。 江春看他们咬牙的模样,真忍不住想笑。就这几个人,也敢下山逞事。 可就在这时,他耳朵一动,听到身后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大型野兽在灌木丛中穿行时特有的响动。 江春脸色一变,这种深山里能发出这种响动的,除了野猪就是黑熊。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开玩笑的。 “都别动,后面有东西。” 江春压低声音,眼神死死盯着三人身后的那片茂密草丛。 高老三还以为江春怕了,笑得更嚣张了。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今天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姓高。” 刘德贵挥了挥手里的树枝,故意打在旁边的树干上,发出啪的一声。 “少他/妈装神弄鬼,还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这山里就咱们几个,喊破喉咙也没人管。” 陈建国也跟着起哄,他觉得江春是在虚张声势,这种伎俩他见多了。 “有种你就站着别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三个人都没注意到,他们身后的灌木丛晃动得越来越厉害,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移动,树枝被压断的咔嚓声混在风声里。 江春慢慢后退了两步,这个距离刚好能让他有反应的时间,他在部队待过,对危险的感知比常人敏锐得多。 那种被大型猛兽盯上的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不是野鸡野兔能带来的压迫感。 “你们后面有东西,真的,赶紧让开。” 高老三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还以为江春在耍花招。 “有东西?有你妈个头,老子在这山里混了这么多年,什么野物没见过,你他/妈少在这糊弄人。” 刘德贵也跟着骂,手里的树枝已经举起来了,就要朝江春打过去。 “就是,还想骗我们回头,然后你好跑是吧,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陈建国往前走了一步,他今天是铁了心要出这口恶气,被江春拒绝的事让他脸面尽失,现在有高老三和刘德贵帮忙,三打一稳赢。 就在这时,身后的灌木丛猛地炸开,树枝树叶四处飞溅,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冲了出来。 野猪,一头足有两百斤的大野猪,獠牙又长又尖,浑身的鬃毛根根竖起,两只小眼睛充血发红。 这畜生不知道为什么发狂了,可能是发情期,也可能是护崽子,反正它现在的状态就是见谁撞谁。 陈建国正好背对着野猪,还在往前走,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已经到了屁股后面。 第七十一章 江春 野猪的獠牙离陈建国屁股只有半米,那股腥臭味都能闻到了。 江春往旁边一闪,躲进树后。 “嗷——” 陈建国的惨叫声响彻山林,野猪的獠牙直接顶在他屁股上,裤子瞬间被撕了个稀烂,白花花的肉露在外面。 高老三和刘德贵这才回头,看见野猪的瞬间,魂都吓飞了。 “妈呀,野猪!” 高老三转身就跑,可慌不择路,被树根一绊,整个人飞了出去,胳膊磕在石头上,咔嚓一声,骨头断了。 刘德贵想往另一边跑,野猪已经撞过来了,他只能拼命往旁边滚,腿还是被野猪踩了一脚。 那种钝痛让他当场就爬不起来了,小腿骨肯定裂了。 陈建国最惨,裤子全没了,光着屁股爬上最近的一棵树,抱着树干瑟瑟发抖。 野猪在树下转了两圈,用獠牙在树干上蹭了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陈建国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头野猪江春盯了三天了,每天晚上都会经过这条路去河边喝水,今天正好撞上。 他早在五十米外的小路上挖了个深坑,上面铺着树枝和枯叶,看着跟平地一样。 野猪还在树下转悠,江春从旁边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另一个方向扔过去。 石头砸在灌木丛里,野猪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调头就朝那边冲。 江春绕到另一边,又扔了块石头,野猪跟着声音追,越跑越远。 等野猪跑到那条小路上,前脚一踩,树枝断了,整个身子往下一沉。 那坑有一米半深,底下还插着削尖的木棍,野猪掉进去就爬不上来了。 坑里传来野猪的嚎叫,四条腿乱蹬,可越挣扎陷得越深。 江春这才从树后走出来,看了看树上挂着的陈建国。 “陈老板,凉快吗。” 陈建国脸都绿了,光着屁股挂在树上,风一吹冷得直哆嗦,可他不敢下来,怕野猪还在附近。 高老三捂着断臂在地上呻吟,刘德贵拖着伤腿想爬起来,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江春,救救我们。” 刘德贵这会儿哪还有刚才的嚣张劲,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江春走到陷阱边上看了看,野猪还活着,但已经没力气挣扎了。 高老三看见野猪掉进坑里,忽然来了精神。 “这套子是我们下的,野猪是我们抓的。” 江春都被气笑了,这人脸皮比城墙还厚。 “你们下的套子在哪,拿出来看看。” 刘德贵也跟着帮腔,腿疼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就是我们的,我们早就在这挖了坑。” 江春指着坑边上的标记,那是他三天前刻的记号,上面还有日期。 “看见没,三天前我就挖好了,你们三天前还不知道在哪喝酒呢。” 高老三和刘德贵哑口无言,可还是不甘心。 “那也不能全给你,我们帮你赶野猪了,怎么也得分一半。” 江春看着高老三那条耷拉着的胳膊,再看看刘德贵那条肿得跟馒头似的腿。 “你们还是先想想怎么下山吧,这个样子走都走不动,还想分野猪。” 说完他去旁边找了根粗绳子,绑在野猪后腿上,准备把它拖出来。 陈建国在树上喊。 “江春,你不能见死不救。” 江春头都没抬。 “陈老板,树上风景不错,多待会儿。” 他用了个巧劲,把野猪从坑里拉出来,这畜生少说两百斤,四条腿都被绑住了,只能哼哼唧唧地叫。 江春找了辆破板车,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藏在附近的草丛里。 把野猪往板车上一搬,拉起来就往山下走。 高老三和刘德贵看着江春的背影,急得直喊。 “别走啊,我们怎么办。” 江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自己想办法,要不等人来救你们。” 陈建国还挂在树上,光着屁股被风吹得脸都紫了。 “江春你个王八蛋,你给我等着。” 江春拉着板车继续往前走,那两百斤的野猪压得车轱辘吱呀作响。 下山的路不好走,他得小心别让野猪掉下来。 快到村口的时候,几个正准备上山砍柴的村民看见了。 “我的天,这么大的野猪。” 王二狗扔下扁担就跑过来,围着板车转了三圈。 “江春,你这是从哪弄的,还是活的。” 其他村民也都围上来了,这种大野猪他们一年都见不到一回。 “山里套住的。” 江春轻描淡写地说,好像抓野猪跟抓兔子一样简单。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不相信的。 “这得卖多少钱啊。” “两百斤的野猪,少说也得一百块。” “江春这小子最近走了什么狗屎运,天天有肉吃。” 张桂芬也在人群里,看着那头野猪眼睛都红了。 她家江建财已经好几天没吃肉了,天天闹着要吃。 江大军站在她旁边,脸色阴沉,江春越过越好,显得他们当初赶走江春兄妹的决定有多蠢。 刘青山正好从地里回来,看见这阵势也凑了过来。 野猪还在板车上挣扎,绳子都快被挣断了。 “江春,这东西得赶紧杀了,不然挣脱了伤人。” 刘青山说得有道理,这么大的野猪要是跑了,在村里横冲直撞,后果不堪设想。 “正好,刘队长帮我一把,咱们回我家杀。” 江春拉着板车往家走,刘青山跟在旁边,其他村民也都跟着看热闹。 浩浩荡荡一群人到了江春家门口,林秀秀听见动静出来一看,差点被吓着。 “这,这是什么。” 她看着板车上那头巨大的野猪,眼睛瞪得老大。 “野猪,今天套住的。” 江春把板车拉进院子,村民们也都挤进来了,小小的院子顿时人满为患。 江夏从屋里跑出来,看见野猪兴奋得直蹦。 “哥,咱们有肉吃了。” 刘青山撸起袖子。 “江春,刀呢,我来杀。” 刘青山杀猪是把好手,村里谁家杀猪都找他,手法利索,一刀毙命。 江春从屋里拿出杀猪刀,这是他爸留下的,磨得锋利无比。 刘青山接过刀掂了掂,又找了个木盆接血。 “都让开点,别溅一身血。” 第七十二章 路上小心 村民们往后退了退,但眼睛还是紧紧盯着。 刘青山一脚踩住野猪脖子,找准位置,刀尖对准野猪心脏的位置。 手腕一用力,刀就扎进去了,野猪嚎叫了一声,血喷了出来。 刘青山的手很稳,刀进去之后轻轻一转,野猪的挣扎越来越弱。 不到两分钟,野猪就不动了,血流了一大盆。 “好手艺。” 有村民忍不住夸赞,这么干净利落的杀猪手法,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接下来是褪毛,江春烧了一大锅开水,一瓢一瓢往野猪身上浇。 刘青山拿着刮刀,顺着毛的方向刮,黑色的猪毛一撮一撮掉下来。 两个人配合默契,没多久野猪就被刮得干干净净。 开膛破肚的活计刘青山也熟,从脖子一刀划到肚子,内脏哗啦一下都出来了。 猪肝、猪心、猪肺,还有一副完整的大肠,这些下水在城里也能卖不少钱。 刘青山把野猪分解成几大块,两条后腿最值钱,能卖四十块。 前腿稍微便宜点,但也得三十块,排骨、里脊、五花肉,加起来又是三十多块。 这一头野猪,少说能卖一百二十块。 江春切下一条后腿,又把猪腰子和大肠都装在一起。 “刘队长,这些你拿回去。” 刘青山连连摆手。 “使不得,这太贵重了,一条后腿就得四十块。” 江春把东西硬塞给他。 “别推辞了,明天我要去镇上卖肉,你跟我一起去,这就当报酬了。” 刘青山知道江春这是在帮他,他家确实困难,孩子们很久没吃肉了。 可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实在不好意思收。 “江春兄弟,这人情太大了。” “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明天你帮我把肉运到镇上就行。” 江春知道刘青山要面子,所以故意说是让他帮忙。 刘青山想了想,最终还是收下了。 “那明天一早我来找你。” 其他村民看得眼红,一条猪腿够一家人吃一个月了。 王二狗舔着脸凑过来。 “江春,能不能也分我点,我出钱买。” 江春摇摇头。 “这些肉明天都要拿去镇上卖,家里就留一点自己吃。” 村民们虽然失望,但也没办法,人家的东西,愿意卖给谁是人家的自由。 江春这才想起山上那三个人。 “对了,梁家村的高老三和刘德贵在山上受伤了,胳膊腿都断了,还有个城里人挂在树上下不来,你们谁有空去救一下。” 村民们面面相觑,高老三和刘德贵的名声不好,平时没少欺负人。 至于那个城里人,谁认识啊。 “江春,那个城里人是谁。” 有人问道。 “陈记饭店的陈建国,光着屁股挂树上呢。” 此话一出,村民们都笑了,光屁股挂树上,这也太丢人了。 最后还是村长发话,让几个年轻人上山看看,毕竟人命关天。 村民们渐渐散去,院子里总算清静了。 林秀秀看着满院子的猪肉,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这么多肉,咱们能吃一年了。” 江春笑了笑。 “今晚吃野猪肉炖粉条。” 林秀秀眼睛一亮,她还没吃过野猪肉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去准备粉条,我来切肉。” 江春切了两斤五花肉,肥瘦相间,最适合炖。 林秀秀泡上粉条,又准备了葱姜蒜,还有自家腌的酸菜。 野猪肉比家猪肉香,但也更韧一些,得多炖一会儿。 江春把肉焯水去腥,然后下锅煸炒,炒出油来,再加调料炖。 满屋子都是肉香味,江夏蹲在灶台边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哥,什么时候能吃啊。” “快了,再等半个小时。” 林秀秀切了酸菜放进去,酸菜吸油,正好解野猪肉的腻。 粉条最后下锅,吸满了肉汤,比肉还好吃。 一家三口围着桌子,每人面前一大碗野猪肉炖粉条。 江夏吃得满嘴流油,林秀秀也吃得很香。 她嫁过来这么久,今天是最幸福的一天。 有肉吃,有钱赚,日子越过越好。 “江春,这肉真好吃。” 林秀秀夹了块肉给江春。 “以后经常吃。” 江春看着妻子和妹妹,心里很满足。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简单,温暖。 晚上躺在床上,林秀秀还在回味野猪肉的味道。 “明天能卖多少钱。” 她小声问,生怕吵醒隔壁的江夏。 “一百块左右。” 江春闭着眼睛,今天累了一天,有点困。 林秀秀倒吸一口凉气,一百块,这是多大一笔钱啊。 他们家现在已经攒了不少钱了,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能盖新房了。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江春翻了个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秀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第二天天刚亮,刘青山就来了。 他推着一辆大板车,比江春昨天用的那辆结实多了。 “江春兄弟,准备好了吗。” 江春已经把肉都装好了,用油布包着,免得路上沾灰。 两个人把肉搬上车,足足装了大半车。 “走吧。” 江春在前面拉,刘青山在后面推,两个人配合默契。 林秀秀送他们到门口。 “路上小心点。” 江夏也起来了,揉着眼睛跟哥哥挥手。 “哥哥早点回来。” 出了村子,路好走多了,虽然是土路,但被来往的车压得很平。 太阳渐渐升起来,路上的人也多了。 有赶集的,有去城里做工的,看见他们车上的肉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是野猪肉吧。” 有识货的人问。 “是啊,昨天刚杀的。” 刘青山回答。 “怎么卖。” “去镇上的集市,你要是想买,可以去那找我们。” 那人点点头就走了,刘青山推着车继续往前。 镇上集市在东头,每逢二五八赶集,今天正好是初八。 还没到地方呢,路上碰见熟人李大爷,在镇上卖菜二十年了。 “青山,车上拉的啥,这么大块。” 刘青山还没开口,李大爷凑近一看,整个人都愣了。 野猪肉,起码有一百多斤,那肉色深红,筋膜分明,一看就是正宗山货。 “乖乖,这得值多少钱。” 李大爷这一嗓子,旁边几个摊贩都围过来了。 卖豆腐的王嫂子,卖鸡蛋的赵大妈,还有杀鱼的老孙,全都眼睛发直。 “野猪肉啊,多少钱一斤。” 第七十三章 真有钱 江春把价格一报,后腿肉三毛五一斤,前腿三毛,排骨两毛五,五花肉三毛二。 这价格比供销社便宜一毛钱,供销社的猪肉都是养殖场的,哪有野猪肉香。 王嫂子当即掏钱要买五斤,她儿子下个月结婚,正愁没好肉招待客人。 赵大妈也要三斤,说给在城里当兵的儿子寄过去。 李大爷更狠,直接要了十斤,他有个饭馆的朋友,正愁进不到野味。 江春和刘青山赶紧找地方摆摊,刚把肉摆开,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镇上多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野猪了,少说有五六年。 “给我来两斤后腿肉。” “我要五斤五花。” “排骨还有吗,全给我包了。” 人越围越多,都是冲着野猪肉来的,有的人听说了还专门跑过来。 刘青山负责切肉,江春负责收钱,两人忙得脚不沾地。 不到半个小时,一百多斤肉就卖掉了三分之一。 这时候,镇东头陈记饭店里,陈大富正在后厨查账。 伙计小李急匆匆跑进来。 “老板,集市上有人卖野猪肉,二百多斤的大野猪。” 陈大富手里的算盘珠子一顿,二百斤的野猪,这可是稀罕货。 他们饭店最近生意惨淡,要是能弄到野猪肉做招牌菜,肯定能拉回客人。 “谁在卖。” “好像是红星村的,叫什么江春。” 江春这名字让陈大富心里咯噔一下,昨天儿子不是去找他谈生意了吗。 “建国呢。” “少爷在楼上养伤呢。” 陈大富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儿子被人抬回来的,屁股上全是伤,裤子都没了。 当时他光顾着找大夫,没细问怎么回事。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推开门就看见陈建国趴在床上,屁股上缠着纱布。 “你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陈建国支支吾吾不想说,被野猪顶了屁股这事太丢人。 陈大富火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让你去找江春谈生意,你倒好,裤子都丢了,还有那两箱茅台四条中华,都哪去了。” 陈建国这才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他们三个想打江春的部分。 只说江春太狂妄,要价太高,还故意把他们引到野猪出没的地方。 陈大富听完更火了。 “你个废物,人家现在野猪都打回来了,在集市上卖得火热,你呢,屁股都被野猪拱了。” 陈建国还不服气。 “那个江春就是个泥腿子,凭什么跟我们陈家谈条件。” “泥腿子?人家一头野猪就是一百多块,你一个月能赚这么多吗。” 陈大富恨铁不成钢,这个儿子被他惯坏了,眼高手低。 “现在野猪肉在集市上卖,被别人买走了,我们饭店拿什么做招牌菜。” 陈建国还想辩解。 “那也不能让他坐地起价,野兔三块,野鸡四块,比供销社贵那么多。” 陈大富冷笑。 “贵?你知道福满楼从他那进货什么价吗,野兔三块五,野鸡四块五,人家还抢着要。” 这个价格是钱德贵昨天透露给他的,就是想让他知道差距。 陈建国傻眼了,比江春开的价还贵五毛,福满楼还抢着要。 “为什么。” “因为人家货源稳定,质量好,福满楼靠着野味菜,一个月多赚两千块。” 两千块,陈建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饭店一个月利润才五百块。 陈大富从抽屉里拿出两百块钱扔在床上。 “现在就去集市,给我把那头野猪剩下的肉都买回来。” “爸,我屁股还伤着呢。” “伤个屁,又不是断腿了,给我滚。” 陈建国不敢再顶嘴,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外走。 陈大富在后面喊。 “记住,好好跟人家道歉,态度诚恳点,以后我们还要长期合作。” 陈建国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叫了辆三轮车,直奔集市。 集市上更热闹了,江春的摊位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有个穿绸缎的胖老板,直接掏出五十块要买二十斤。 还有个开药铺的,说要野猪胆和野猪鞭,价钱好商量。 刘青山切肉切得手都酸了,可心里高兴。 光是帮忙,江春就说要给他分成,少说也有十块钱。 陈建国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看见江春正在收钱,一沓钞票厚厚的。 再看看摊位上,肉已经不多了,最多还有四十斤。 他心里这个急啊,要是都卖完了,回去怎么跟他爸交代。 “江春。” 他喊了一声,江春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会,继续给别人称肉。 陈建国只好硬着头皮往前挤。 “江春,我有话跟你说。” 旁边正在排队的人不乐意了。 “排队去,谁都想买肉,凭什么你插队。” 陈建国被推了一把,差点摔倒,屁股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只好老老实实排到后面,前面还有七八个人。 等轮到他的时候,肉只剩二十来斤了,都是边角料。 “江春,我要把这些肉都买了。” 江春看都没看他。 “后面还有人排队,你最多买十斤。” 陈建国急了。 “我多给钱,四毛一斤行不行。” 这话一出,后面排队的人炸锅了。 “凭什么你多给钱就能多买,我们也加钱。” “就是,大家都等这么久了,你算老几。” 一个卖布的大姐直接上前理论。 “小伙子,做生意要讲规矩,不能谁钱多就偏向谁。” 另一个老头也帮腔。 “现在有钱人就了不起了?我们穷人就不配吃肉了?” 陈建国被围攻得说不出话,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口水都快喷他脸上了。 江春这时候开口了。 “各位别吵,我不会加价卖给他的,还是原来的价格,一人限购十斤。” 众人这才满意,纷纷夸江春做生意实在。 陈建国没办法,只能买了十斤边角料,可他爸要的是整头野猪。 “江春,我昨天的事,是我不对。” 他咬着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低头。 “我不该看不起你,也不该故意找茬。” 江春正在给别人装肉,头都没抬。 “道歉就不用了,你的十斤肉,三块钱。” 陈建国掏出钱,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里面是一百块,算是赔礼,以后野味都卖给我们陈记饭店行不行。”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一百块的赔礼,这陈家是真有钱。 第七十四章 买布 江春把钱往旁边一推,那一百块就搁在肉案子上,谁都能看见。 “别耽误我卖肉。” 陈建国这面子算是彻底没了,当着这么多人,递钱都不要,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陈家在镇上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 “江春你别太过分了。” 江春继续给后面的客人称肉,根本不搭理他,十斤边角料往他面前一扔。 “三块钱,给钱拿肉走人,再碍事,这十斤肉也不卖你了。” 陈建国手都抖了,他爸让他来赔礼道歉,结果人家压根不稀罕。 回去怎么交代,陈记饭店要是没了野味这条路,下个月就得关门。 福满楼现在生意为什么好,就是因为有江春供货,天天有野味卖。 他们陈记饭店呢,只能卖些家常菜,客人都被抢走了。 陈建国咬咬牙,伸手就要去抓江春的衣领。 刘青山直接抽出杀猪刀,刀刃上还带着血,往肉案子上一拍。 “再磨叽,老子煽了你。” 杀猪刀少说有一尺长,刀背厚实,刀刃薄得能看见对面。 陈建国吓得后退三步,这种刀一刀下去,胳膊都能砍断。 周围的人也都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还起哄。 “打起来打起来。” “城里人就是欺软怕硬。” 陈建国哪敢真动手,扔下三块钱,拎着肉就跑。 跑出老远还回头喊了句。 “你们给我等着。” 没人搭理他,大家继续买肉,最后二十斤很快就卖完了。 刘青山把案板收拾干净,江春在旁边数钱。 一张一张地数,有五块的,有两块的,还有一堆毛票。 “二百三十七块六毛。” 刘青山听到这个数字,手里的抹布都掉了。 这可比他们之前算的要多。 一头野猪卖了这么多钱,他一年都挣不到这个数。 江春从里面抽出二十块,递给刘青山。 “这是给你帮忙的工钱。” 刘青山连连摆手,往后退了两步。 “使不得使不得,昨天你给了那么多肉,今天怎么还要钱。” 那条猪后腿四十块,加上内脏,少说也值五十块了。 江春把钱硬塞到他手里。 “拿着吧,你家里人多,难得进一回城。”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给嫂子和孩子们买点布料,做身新衣服。” 刘青山家里六个孩子,最大的才十岁,最小的两岁多。 孩子们的衣服都是老大穿完老二穿,补丁摞补丁。 他媳妇更是,结婚时那身衣服穿到现在,都洗得发白了。 二十块钱,够买不少布了,给每个孩子做一身,还能剩点。 刘青山眼眶有点红,这兄弟情他记一辈子。 “江春兄弟,你这份情我记下了。” 江春也在琢磨,林秀秀跟着他过日子,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还有江夏,小丫头正是爱美的年纪,天天穿着打补丁的衣服。 今天赚了这么多,该给她们买点好东西了。 “走,去供销社。” 两人收拾好东西,推着板车往供销社走。 镇上就一家供销社,在十字路口那,三层楼,算是镇上最气派的建筑了。 一楼卖日用品,锅碗瓢盆,针头线脑。 二楼卖布料衣服,三楼是办公室。 刘青山直奔二楼,江春跟在后面。 楼梯口碰见王二婶,镇上有名的碎嘴子。 “哟,青山,来买东西啊。” 刘青山点点头,不想多说话,这女人一张嘴能说三天三夜。 王二婶眼尖,看见刘青山兜里鼓鼓的。 “发财了?看这架势是来买布的吧。” 她跟在后面,一路叨叨。 “现在布料可贵了,粗布都要两毛钱一尺,细布更贵。” 二楼卖布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姓李,大家都叫她李姐。 看见刘青山,李姐笑着招呼。 “青山来了,买点啥。” 刘青山走到柜台前,看着那些布料,有粗布,有细布,还有花布。 粗布最便宜,两毛一尺,细布三毛,花布要四毛。 “李姐,我想买点布,给家里人做衣服。” 李姐一听就明白了,刘青山家穷,肯定买便宜的。 “这个粗布不错,结实耐穿,两毛一尺。” 她拿出一匹深蓝色的粗布,料子厚实,就是有点硬。 刘青山摸了摸,确实结实,农村人干活多,穿这个合适。 “给我来三十尺。” 三十尺够给六个孩子每人做一身了,他媳妇的等以后再说。 李姐利索地量布,剪下来,一边量一边说。 “青山,这是要给孩子们做新衣服?” “嗯,孩子们的衣服都破了。” 旁边王二婶插嘴。 “哟,三十尺,这得六块钱呢,青山你哪来的钱。” 还没等刘青山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 “该不会是借的吧,借钱买布可不值当。” 刘青山懒得理她,从兜里掏出钱,六块钱,还有六尺布票。 王二婶看见那一叠钱,眼睛都直了。 不止六块,看着少说有十几块。 “青山,你这是发了什么财。” 李姐也好奇,刘青山家什么情况,十里八村都知道。 刘青山还想再买点,又看中一匹灰色的细布。 “这个多少钱。” “三毛一尺。” 李姐说着,又劝道。 “青山,细布虽然好看,但不经穿,你们干活的人,还是粗布实在。” 刘青山想了想,还是要了十尺,给他媳妇做件衣服。 “再来十尺花布。” 李姐这下真惊讶了,花布可是四毛一尺,一般人家都舍不得买。 “青山,你确定?花布可贵着呢。” “确定,给我老娘做件衣服,老人家七十多了,该享享福了。” 这话说得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孝顺,这是真孝顺。 李姐量布的手都有点抖,这得十三块钱,对刘青山来说是天文数字。 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在猜测刘青山哪来的钱。 “该不会是偷的吧。” 有人小声嘀咕。 “胡说什么,青山是那种人吗。” 马上有人反驳。 这时江春开口了。 “都别瞎猜了,我们刚才在集市卖野猪肉,赚了点钱。” 他这么一说,大家恍然大悟,早上确实听说有人在卖野猪肉。 “原来是你们啊,那头二百斤的大野猪。” “听说卖了一百多块呢。” 第七十五章 工业券 江春走到柜台前,看着那些布料。 “李姐,把你们这最好的布料拿出来我看看。” 李姐愣了一下,最好的布料,那可不便宜。 她从柜子里拿出几匹布,都是细棉布,摸着软和,看着也精神。 “这个八毛一尺,这个一块,这个最贵,一块二。” 江春摸了摸那匹一块二的,确实好,又软又细,颜色也正。 “这个来二十尺,那个天蓝色的来二十尺,还有那个粉色的,来十五尺。” 李姐手都哆嗦了,这得多少钱。 一块二的二十尺,二十四块。 天蓝色的一块钱一尺,二十块。 粉色的八毛,十二块。 加起来五十六块。 “小伙子,你确定要这么多?”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五十六块买布,这是要开布店吗。 王二婶第一个跳出来。 “年轻人,做人要踏实,别打肿脸充胖子。” “就是,有点钱就飘了,也不想想以后的日子。” 另一个大妈也跟着说。 “买这么好的布干什么,我们农村人,穿粗布就行了。” 江春没理她们,继续挑。 “还有其他颜色的吗。” 李姐赶紧又拿出几匹。 “这个是米白色的,这个是浅绿的。” “都要了,每样十尺。” 这下更没人说话了,加起来得七八十块了。 刘青山在旁边解释。 “你们别误会了,江春兄弟家里有媳妇,还有个妹妹。” 他停了停,继续说。 “都没穿过什么好衣服,今天卖野猪赚钱了,想给她们买点好的。” 这么一说,大家倒是理解了,男人赚了钱,给家里女人买东西,应该的。 但还是有人酸溜溜地说。 “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李姐算了算账,一共八十七块六毛。 “小伙子,你有这么多布票吗。” 布票比钱还难弄,一个人一年就那么点配额。 江春从兜里掏出一叠布票,这是他这段时间攒的,还有从黑市换的。 数了数,够了,还有剩余。 他把钱和票一起递过去。 李姐接过钱,手都是抖的,这是她这个月卖得最多的一次。 周围的人看江春的眼神都变了,从怀疑变成羡慕。 这时候江春又看见柜台角落里摆着的化妆品。 雪花膏,蛤蜊油,还有眉笔口红什么的。 “这些化妆品怎么卖。” 李姐更惊讶了,农村男人买化妆品,这还是头一遭。 “雪花膏两块五一盒,蛤蜊油一块钱,眉笔五毛,口红三块。” 这些东西都不便宜,一般只有城里的干部家属才买得起。 “我都要一份。” 江春算了算,这些加起来又是七块多。 李姐这回是真服了,今天碰到大客户了。 “可是这些东西都需要工业券,你有吗。” 工业券比布票还难弄,农村人基本没有。 江春确实没有,他皱了皱眉。 李姐看他真心想买,小声说道。 “我倒是知道个地方能弄到工业券。” 江春眼睛一亮。 “什么地方。” 李姐压低声音。 “镇医院的护士们,她们都有工业券的配额。” 她解释道,医院属于事业单位,职工都有工业券。 但护士工资不高,一个月就二十来块,哪舍得买化妆品。 “你要是真想要,可以去找她们,拿钱换,她们肯定愿意。” 江春点点头,这倒是个办法。 “不过你得抓紧,医院五点下班,现在都四点了。” 江春看了看墙上的钟,确实该抓紧了。 他先把买好的布料打包,刘青山帮着拎。 两人下楼的时候,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 王二婶还在叨叨。 “这么多布,得做多少衣服啊。” “人家有钱,管你什么事。” 有人怼她。 出了供销社,江春跟刘青山说。 “你先回去吧,我去趟医院。” 刘青山知道他要去换工业券。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你赶紧回家,嫂子和孩子们还等着呢。” 刘青山想想也是,今天买了这么多布,回去媳妇肯定高兴坏了。 两人在路口分开,江春直奔镇医院。 镇医院在镇西头,不大,就是个二层小楼。 江春到的时候,正好赶上护士交班。 几个小护士有说有笑地从楼里出来。 江春上前打招呼。 “几位姐姐,我想跟你们打听个事。” 护士们看他拎着大包小包,都挺好奇。 其中一个圆脸护士问道。 “什么事。” 江春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 “我想买点化妆品给我媳妇,但是没有工业券。” 他顿了顿。 “听说你们有工业券,我想拿钱跟你们换。” 几个护士互相看了看,确实,她们都有工业券,但平时用不上。 工资就那么点,吃饭都紧巴巴的,哪有钱买化妆品。 圆脸护士问道。 “你想换多少。” “能换多少是多少,我给现钱。” 另一个高个护士心动了,她正愁下个月房租没着落呢。 “一张工业券换两块钱行吗。” 工业券面值是一块,换两块相当于翻倍了。 但对江春来说,能买到东西比什么都重要。 “行,你有多少。” 高个护士从包里掏出三张。 “就这些了,这个月的配额。” 江春接过工业券,给了她六块钱。 其他护士一看,也都动心了。 白得的钱,不要白不要。 “我这也有两张。” “我有四张,上个月的还没用。” 不一会儿,江春就收了十几张工业券,花了三十多块。 但他觉得值,这些券在黑市上更贵,而且不一定能买到。 护士们拿着钱,都挺高兴。 圆脸护士还提醒他。 “供销社快关门了,你要买东西得抓紧。” 江春谢过她们,赶紧往供销社跑。 等他赶回去,李姐正准备关门。 “李姐,等等,我来买化妆品。” 李姐看他真的弄到了工业券,佩服得不行。 “你小子真有本事。” 江春把化妆品都买了,雪花膏两盒,蛤蜊油三盒,眉笔两支,口红也来了两支。 这些东西加起来十几块,但能让林秀秀高兴,比什么都值。 李姐帮他打包好。 “小伙子,你媳妇真有福气。” 江春拎着大包小包往村里走,太阳已经西斜,路上行人稀少。 前面十字路口站着七八个人,陈建国拄着根棍子站中间,旁边都是镇上的混混。 “江春,你给老子站住。” 第七十六章 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陈建国一瘸一拐挪了过来,屁股上的伤还没好。 江春懒得理他,头也没回,继续向前走。 陈建国身后那几个混混上前,把江春挡成一圈,手里提着木棍和铁棒。 “给脸不要脸,今天让你长记性。” 陈建国从口袋扯出几张红票子,粗暴地点点,差不多两百块,在一帮人面前晃了晃。 “谁能帮我把他按地上,这钱归谁。” 几个混混眼珠发亮,两百块,他们几个月都挣不来。 江春把手上的东西先搁地下,攥了攥手腕。 “就凭你们这几个窝囊废?” 陈建国听得火冒三丈,早上的那口气,他忍了一整天。 “动手,不留情。” 这时,旁边一个女生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在干嘛?” 刘青青刚放学出来,课本还没放下,看见江春被人围着,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 陈建国见到她,脸上的神色一变。 “青青,这事儿不是你的事,你离远点。” 刘青青神情一紧。 “陈建国,大白天带这么多人欺负人,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陈建国被她戳了脊梁骨,怒气反而更旺。 “我做的事儿不需要你指点,赶紧滚一边!” 刘青青走到江春前头,寸步不让。 “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报案。” 陈建国嗤笑,逼近她面前。 “报警?你觉得警察管得了这些?” 他低着嗓音说,周围人全能听清。 “再说了,你又不是多清白,有什么资格在这装好人?” 刘青青脸赫然白了,他话刺得毒。 “陈建国,你太放肆。” 陈建国笑得扭曲、刺耳。 “装吧?成天理直气壮,也没供出什么名堂。跟我时间这么长,手都不让我碰。” 他朝那几个混混一努嘴。 “你们信不信,这一套清纯的样子,背地都谁知道洗了多少回?” 刘青青整个人抖了下。 “陈建国,你别污蔑人!” “污蔑?这几年给你的钱你揣袋里,推推搡搡,用的时候都痛快收。” 陈建国翻着旧账,声音拔高了。 “今儿一块算清楚,别想着谁替你说话。” 刘青青下意识往后撤一步,手收紧课本。 “你再敢碰我,警察来你也跑不了,流氓罪是要进去的。” 陈建国狞笑着逼近。 “坐牢?老子有的是钱,大不了赔你。” 他抬起手就要打刘青青。 “臭婊子,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男人。” 巴掌在空中被截住了,江春的手像铁钳一样抓着陈建国的手腕。 “大老爷们,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陈建国想抽回手,却发现根本动不了,江春的力气大得吓人。 “你么的你松手。” 江春手腕一扭,陈建国疼得直叫唤。 “有种冲我来。” 陈建国用另一只手指着那些混混。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上啊,打死他。” 七八个混混一拥而上,木棍铁棒招呼过来。 刘青青吓得尖叫。 “快跑。” 江春把她往旁边一推,自己迎了上去。 第一个冲上来的混混举着木棍就砸,江春侧身躲过,一个肘击打在他肋骨上。 那混混惨叫一声,木棍脱手,人弯成虾米。 第二个混混从后面偷袭,铁棒直奔江春后脑。 江春像后脑勺长眼睛一样,突然矮身,铁棒擦着头皮过去。 他转身一个扫腿,那混混膝盖一软,扑通跪地上。 江春顺势抓住他胳膊,往反方向一掰,咔嚓一声,胳膊脱臼了。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那混混在地上打滚,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剩下几个混混有点怕了,但看看陈建国手里的钱,又硬着头皮上。 江春的打法很脏,专攻关节,每个上来的都是胳膊脱臼或者腿被踢断。 不到三分钟,七八个混混全躺地上了,哭爹喊娘的。 陈建国看傻了,这还是人吗,一个打八个,还这么轻松。 他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 “老子弄死你。” 江春一个箭步上前,陈建国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抓住了。 匕首被夺过来,江春反手就扎在陈建国大腿上。 “啊——” 陈建国惨叫着倒地,血顺着裤子往外流。 “杀人了,杀人了。” 他在地上打滚,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江春冷冷看着他。 “这刀扎得不深,死不了人,但你要是再乱动,血流多了可就说不准了。” 陈建国立刻不敢动了,他怕死,比谁都怕死。 刘青青看着满地的人,腿都软了,她哪见过这种场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都不许动。” 三个穿制服的警员跑过来,手里都拿着枪。 为首的是镇派出所的队长王国强,四十来岁,脸黑得像锅底。 他看看地上躺着的人,又看看站着的江春。 “把手举起来,跪下。” 江春没动,只是把手里的匕首扔地上。 王国强枪口对准江春。 “我让你跪下,听见没有。” 陈建国这时候来劲了。 “王队长,他打人,还拿刀捅我,你快抓他。” 王国强看了眼陈建国腿上的血。 “都带回所里,一个都别跑。” 两个警员上前要铐江春,江春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正当防卫。” 王国强冷笑。 “正当防卫?八个人都被你打成这样,你跟我说正当防卫。” 他指着地上那些混混。 “这个胳膊脱臼,那个腿断了,还有陈建国腿上这刀伤。” 王国强掏出手铐。 “这叫防卫过当,够判几年的了。” 刘青青这时候站出来。 “王队长,是他们先动手的,江春只是自卫。” 王国强看了她一眼。 “你是谁。” “我是镇小学的老师,刘青青,我可以作证。” 陈建国在地上叫嚷。 “她跟这个江春是一伙的,她的话不能信。” 王国强想了想,这事确实麻烦,陈家在镇上有头有脸。 陈建国他爸陈大富,每年都给派出所送礼,跟镇上派出所所长的关系,那叫一个亲密。 如今在自己的地盘上,陈建国被打这么惨,这件事一定得管。 “不管谁先动手,打成这样就是犯罪,先带回去再说。” “江春,你给我老实点,别以为能打就能在我这里造次!” “你再厉害,厉害过枪么?” 第七十七章 明抢 江春看了眼黑洞洞的枪口,那玩意儿他太熟悉了,部队里天天摸。 王国强这种人,仗着有把破枪就敢嚣张,真遇到过命的,屁都不是。 “带走。” 王国强收起枪,朝两个警员使眼色。 警员上前,铁链子哗啦啦响,要给江春戴镣铐。 江春没反抗,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陈建国在镇上的关系网太深。 “等等。” 江春指了指地上那把匕首。 “他们八个人,拿着棍棒铁器围攻我一个,我空手还击,这叫正当防卫。” 王国强冷笑,正当防卫这词他听多了,每个打架斗殴的都这么说。 “空手?那陈建国腿上的刀伤怎么来的?” “那是他自己的刀,他要捅我,我夺过来的。” 江春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慌乱。 陈建国在地上叫起来。 “放屁,那刀明明是你的,你蓄意伤人。” 刘青青这时候开口了。 “王队长,我可以作证,确实是陈建国先掏刀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且陈建国刚才还对我耍流氓,动手动脚的。” 王国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刘青青。 “你说陈建国对你耍流氓?” “是的。” 王国强转头看向陈建国。 “陈少爷,我记得你有个女朋友,在镇小学当老师是吧?” 陈建国点头,眼神玩味地看着刘青青。 王国强又看向刘青青。 “你说你是镇小学的老师,你叫刘青青?” “是。” 王国强哦了一声,语气变得古怪起来。 “那你不就是陈建国的女朋友吗?” 刘青青脸色一变,想要解释,陈建国已经开口了。 “没错,她就是我女朋友,谈了三年了。” 陈建国从地上撑起身子,咧嘴笑着。 “这三年我给她买了多少东西,衣服首饰,化妆品,少说也有五六百块了。” 王国强的脸色沉了下来。 “刘青青,你是人家女朋友,还说人家耍流氓?” 他声音陡然拔高。 “你这是诽谤,是诬告陷害,我可以现在就把你抓起来。” 刘青青急了,她和陈建国早就没关系了。 “我不是他女朋友,我们早就分手了。” 陈建国冷笑。 “分手?你说分手就分手?我给你花的钱呢?” 他看向王国强。 “王队,这女人就是个骗子,骗钱骗感情。” 王国强点点头,一副了然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感情纠纷闹到派出所来了。” 他指着刘青青。 “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拿了人家的好处,转头就不认账。” 刘青青气得浑身发抖。 “我没有骗他,那些东西我都不要,他硬塞给我的。” 王国强不耐烦地挥挥手。 “行了行了,别在这演戏了,要不是看你是老师,我现在就把你铐起来。” 江春看不下去了。 “够了。” 他看着王国强,眼神冰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跟陈建国是一伙的。” 王国强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嚣张。 “你说什么?你说我徇私枉法?” 江春懒得跟他废话。 “今天我是在劫难逃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转身对刘青青说。 “刘老师,这些东西麻烦你帮我带回去。” 江春把地上的布料和化妆品都推到刘青青面前。 “给我媳妇和妹妹,就说我出去外地谈生意,要很久才回来,让她们别担心。” 刘青青眼眶红了,她知道江春这是交代后事。 进了派出所,陈建国的关系在那,江春怕是要吃大亏。 “你放心,东西我一定送到。” 她擦了擦眼泪。 “你也别太悲观,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来。” 刘青青抱起那些东西就要走,陈建国突然喊了一声。 “站住。” 他朝那几个还能动的混混使眼色。 “把东西都给我抢过来。” 三四个混混一拥而上,把刘青青手里的东西全夺了过来。 陈建国拿起一匹布料,装模作样地看了看。 “这么好的布,少说要八九十块钱吧?” 他又看了看那些化妆品。 “雪花膏,蛤蜊油,口红,这些加起来又是十几块。” 陈建国阴阴地笑着。 “江春,你一个农民,哪来这么多钱买这些东西?”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提高。 “我看你是偷的吧。” 江春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陈建国转头对一个瘦高的混混说。 “猴子,你前天不是说家里买的布丢了吗?” 那个叫猴子的混混马上反应过来。 “对对对,就是这种布,一模一样。” 陈建国又对另一个混混说。 “二狗,你不是说买化妆品给女朋友,钱没了?” 二狗忙不迭点头。 “对对对,我就是想买雪花膏,钱搁桌上一转眼没了。” 王国强重重敲了下桌子,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江春,你不但打人,钱也你顺走的吧?” 他扭头对两个警员说: “把他铐了,送县看守所。” “偷窃加打人,三五年坐定了。” 陈建国站在边上跟着起哄。 “三五年还轻了,这种事得拉到东北劳改。” 王国强摆头附和。 “就是,碰见这种社会闲杂人,就该治治。” 他不紧不慢地看着江春。 “小子,你跟我玩?还差远了。” 刘青青急了,想冲上来抢回东西。 “你们太过分了,那是江春花钱买的。” 陈建国顺手把她拽住,拉了一把。 刘青青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臭娘们,今天就得让你长长记性。” 陈建国眯着眼,一副不安好心的样子。 “兄弟们,忙活一场,这妞让你们乐乐。” 几个混混围了上来,闷头笑着。 “陈少爷够意思。” “这姑娘正合适。” 刘青青吓得只剩挣扎了。 “你们别碰我,我要报警。” 陈建国仰着脸笑。 “报警?你现在就在派出所,没人管你。” 他一个劲拉着刘青青往门口拖。 “走着,哥几个换个地乐呵去。” 江春看着王国强出声。 “你管的是公安,还是站街的?” 王国强冷着脸。 “公安。老子是派出所所长。” 江春声音低下来:“你这样,就是和那些混混一路。” 王国强走上前,说话刻意慢了些。 “这里规矩我说了算,你懂吗?” 他说着就回头招呼警员。 “怎么还不动手,把人铐了,今晚押去看守所。” 一个年轻警员拿着手铐走过来,要把江春按住。 江春突然伸手一拧,手铐就落到自己手里。 警员还没反应过来,江春已经冲了过去。 陈建国正在推拉刘青青,根本顾不上后头的动静。 只听“咔哒”一声,手铐直接扣在了陈建国手腕上。 “疼,放开……” 第七十八章 欺负老百姓的,就是敌人! 欺负老百姓的,就是敌人! 陈建国疼得喘着气,江春直接把他另一只手扭过去,两只手都反锁在后背。 那边几个混混站呆了,有个喊着跳起来。 “抢劫啊,这都进派出所里打人了。” 江春一句话没说,走过去一脚踢在那人腹部。 那混混直接捂肚下去,连哼都哼不出来。 剩下几个全慌了,拼命往门外跑。 “跑,真怕死啊这人。” 江春几步冲上去,扫倒一个,肘击挥过去又弄倒一个。 派出所院子一下全乱了,混混们喊叫着往外挤。 王国强气得直喘,大步冲到屋里掏出枪,跳着骂。 “江春,你反了。老子要把你毙了。” 他跑到大门口,刚一抬头,就瞅见江春在街上追混混。 这时候正好有两个解放军从门前经过,听到有人喊打抢了,眼皮一紧。 两人马上把步枪摘下来,上膛,退在路口跟前。 高个军人眼神一紧,抬枪指前面那边,刚要扣扳机,那矮个子突然压了压他的下巴,手紧紧拉住枪管。 “等等,你看那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高个子仔细一看,愣了。 “这不是江春吗?咱们江排长?” 矮个子也激动了。 “真是排长,差点开枪了,要是伤了战斗英雄,上级得毙了咱们。” 两人话音刚落,王国强举着手枪冲出来了。 “都让开,匪徒拒捕,依法当场击毙。” 他举枪就要打。 砰! 一声枪响,子弹打在王国强脚边,水泥地崩出个坑。 高个子军人瞪圆了眼。 “你么的敢对战斗英雄开枪,我看你才是匪徒。” 他枪口对准王国强。 “再动一下,老子当场毙了你。” 王国强被吓得手一抖,枪差点掉地上。 两个军人快步走向江春。 “排长,真的是你。” 高个子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江春看见他们,也是一愣。 “李大壮?王铁柱?你们怎么在这?” 李大壮咧嘴一笑。 “我们部队拉练路过这里,正好进镇上补给。” 王铁柱关切地问。 “排长,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江春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陈建国带人围攻我,我正当防卫,结果他们勾结派出所,说我故意伤害。” 李大壮一听就炸了。 “他妈的,八个打一个,还有脸说别人故意伤害?” 刘青青这时候也跑过来。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陈建国还对我耍流氓。” 王铁柱脸色阴沉下来。 “耍流氓?这种败类就该枪毙。” 两个军人走到王国强面前。 “你就是镇派出所的王所长?” 王国强硬着头皮点头。 “知道就好,你们不要妨碍我们执法。” 李大壮抬手就要打。 江春赶紧拦住。 “大壮,别冲动。” 他看着李大壮。 “你记住,我们是人民子弟兵,凡事要按规矩来。” 江春顿了顿。 “没有证据之前,不能随便打人。” 王国强见江春拦着,胆子又大了起来。 “听见没有,你们排长都说了,要按规矩来。” 他对两个警员喊道。 “把这两个当兵的,还有江春,都给我带走。” “妨碍公务,扰乱治安,一个都跑不了。” 这时候,街上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听见王国强要抓当兵的,群众们不干了。 “凭什么抓人民子弟兵?” 一个老大爷拄着拐杖走出来。 “当兵的保家卫国,你们派出所倒好,专门欺负好人。” 一个大婶也帮腔。 “就是,那个陈建国平时就不是好东西,仗着有钱欺男霸女。” “人家小伙子是正当防卫,你们还要抓人家。” “太黑了,官匪勾结,没天理了。” 百姓们越说越激动,把派出所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国强气得脸都紫了,解开皮带就要抽人。 “都他妈给我闭嘴。” 他举起皮带,对着说话的老大爷就抽过去。 “老不死的,让你多嘴。” 啪的一声,皮带抽在老大爷身上。 老人家年纪大了,哪经得起这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王国强你个畜生。” 大婶扶住老大爷,破口大骂。 王国强又举起皮带要打大婶。 “臭婆娘,老子连你一起收拾。” 两个警员也掏出警棍,开始驱赶百姓。 “都给我散开,再不走全部抓起来。” 一个警员抡起警棍就打,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躲闪不及,胳膊上挨了一下。 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另一个警员更过分,专挑老弱下手。 一个卖菜的老太太被推倒在地,菜筐子打翻了,青菜撒了一地。 “我的菜,我的菜啊。” 老太太趴在地上捡菜,被警员一脚踢开。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往后退。 江春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王国强正要落下的皮带。 “住手。” 王国强想抽回皮带,但江春的手像铁钳一样。 “你们是人民警察,不是土匪强盗。” 江春声音冰冷:“再怎么样,也不能打老百姓。” 王国强恼羞成怒,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枪,顶在江春头上。 “松手,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 江春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畏惧。 下一秒,他右手一个擒拿,直接夺过手枪。 左手顺势一推,王国强整个人被按倒在地。 “救命,快来救我。” 王国强趴在地上,脸贴着地面,狼狈不堪。 两个警员想上前帮忙,李大壮和王铁柱直接冲了上去。 当过兵的打没训练过的,那就是大人打小孩。 李大壮一个过肩摔,把一个警员摔了个七荤八素。 王铁柱更直接,一拳打在另一个警员肚子上,那人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干呕。 不到半分钟,派出所的人全趴下了。 王国强被江春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江春,你不是说人民子弟兵要按规矩办事吗?” 他还在嘴硬。 “你们这是袭警,是犯罪。” 江春松开手,站起身来。 “按规矩办事?” 他一脚踢在王国强肋骨上。 “老子打的就是你这种败类。” 王国强疼得缩成一团。 江春又是一拳,正中王国强的嘴巴。 几颗牙混着血飞了出去。 “任何欺负老百姓的,都是人民子弟兵的敌人。” 江春一字一句地说。 “今天就是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人民的铁拳。” 围观的百姓们看见王国强挨打,纷纷叫好。 “打得好,这狗东西早该收拾了。” “平时仗势欺人,今天终于有人治他了。” “活该,让他尝尝挨打的滋味。” “这种人就该抓起来枪毙。” 第七十九章 刘团长来了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把王国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陈建国这时候还铐着手铐趴在地上,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看见王国强被打成这样,他慌了。 靠山倒了,他一个纨绔子弟,哪还有什么依仗。 那几个混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刚才还嚣张跋扈,现在跟鹌鹑似的。 李大壮走过去,一人一脚。 “刚才不是很厉害吗?” “欺负老百姓的时候怎么不怕?” 王铁柱也上去补了几脚。 “一群废物,就会欺软怕硬。” 这时候,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一辆军用吉普车开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辆军卡。 车上跳下来一个中年军官,肩章上两杠三星,是个上校。 李大壮和王铁柱立刻立正敬礼。 “团长好。” 上校回了个礼,目光扫过现场。 看见江春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江春?你怎么在这?” 江春也认出了他。 “刘团长?” 这个刘团长当年在前线的时候,江春救过他的命。 两人虽然不在一个部队,但关系一直很好。 刘团长快步走过来,拍了拍江春的肩膀。 “你小子,退伍了也不说一声。” 他看了看现场的情况,皱起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李大壮赶紧汇报。 “报告团长,我们路过时候,看见派出所的人要抓江排长。” 他把经过一五一十说了。 刘团长听完,脸色沉下来了。 他走到王国强跟前,王国强正捂着嘴,满脸血。 “你就是镇派出所所长?” 王国强捂着嘴,含糊不清说着什么,血顺着指缝往下淌。 刘团长从兜里掏出证件,在王国强眼前晃晃。 “看清楚了,东部军区野战部队358团团长。” 王国强眼睛瞪大了,358团,那可是王牌部队,前线打出赫赫威名的铁军。 陈建国更是吓得腿软了,他爸虽然有点关系,也就在镇上横着走,碰上真正的军队高官,屁都不是。 刘团长把证件收起来,声音不大,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春是我们部队的战斗英雄,一等功两次,二等功五次。” 他停了停,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前年老山前线,他一个人端掉敌人三个碉堡,救了我们一个营的弟兄。” 围观百姓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人端三个碉堡,这得多大本事。 王国强脸色煞白,他知道踢到铁板了,战斗英雄可不是谁都能碰的。 “团长,这是误会,都是误会。” 刘团长冷笑一声。 “误会?八个人围攻一个,你说人家故意伤害,这叫误会?” 他指着地上那些混混。 “这些地痞流氓拿着凶器行凶,你不抓他们,反而要抓见义勇为的英雄?” 王国强想辩解,但嘴里少了几颗牙,说话漏风。 “不是的,陈建国说江春偷了他的东西。” 刘团长走到陈建国面前,陈建国吓得直往后缩。 “你说江春偷东西?” 陈建国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刚才是仗着王国强撑腰,现在哪还敢造次。 刘团长从江春那堆东西里拿出一张收据。 “供销社的购物单,上面清清楚楚,八十七块六毛的布料,十几块的化妆品。” 他把收据摔在陈建国脸上。 “时间是今天下午三点,地点是镇供销社,售货员李翠花的签名都在上面。” 陈建国傻眼了,他光顾着诬陷江春,忘了供销社买东西都有收据。 “这,这个……” 刘团长转身对李大壮说。 “去把供销社的李翠花叫来,当面对质。” 李大壮领命而去,不到五分钟就把李姐带来了。 李姐看见这阵仗,有点害怕,但看见江春在,心里踏实了些。 “李同志,你认识这个人吗?” 刘团长指着江春问。 “认识,今天下午他在我这买了很多布料和化妆品。” 李姐如实回答。 “花了多少钱?” “一百多块,他给的都是现金,还有布票和工业券。” 刘团长又问。 “钱是偷来的吗?” 李姐摇头。 “怎么可能,他卖野猪肉赚的,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 她指着人群里的几个人。 “王大婶,赵大爷,你们都买了吧?” 那几个人纷纷点头。 “买了买了,野猪肉新鲜得很,比供销社的还便宜。” “二百多斤的大野猪,卖了两百多块钱呢。” 刘团长回头看着王国强。 “证据都在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国强彻底慌了,他知道自己完了,诬陷战斗英雄,这罪名够他喝一壶的。 “团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跪在地上,鼻涕眼泪一起流。 “都是陈建国,是他让我这么做的,他爸陈大富每年给我送礼。” 陈建国急了。 “王国强你个王八蛋,明明是你自己贪财,关我什么事?” 两人开始互相撕咬,把平时的那些勾当都抖了出来。 什么陈大富的饭店偷税漏税,王国强帮着掩护。 什么王国强的小舅子贩卖假烟假酒,陈大富帮着销售。 围观的百姓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两家平时干了这么多坏事。 刘团长让人把这些都记录下来,这可都是证据。 “李大壮,王铁柱。” “到!” 两人立正回应。 “去县公安局,把他们局长请来,就说有重大案件需要处理。” 王国强一听要叫县局的人,彻底绝望了。 县公安局长张建设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平时最恨的就是败坏公安形象的害群之马。 陈建国也慌了,他爸在县里的关系还没硬到能摆平张建设的地步。 不到半小时,一辆警车呼啸而来。 张建设带着四个警察下了车,看见现场的情况,脸色就沉了下来。 “刘团长。” 他先跟刘团长敬了个礼。 两人是老相识,张建设以前也当过兵,对军人特别尊重。 “老张,你来得正好,你手下这个王国强,可真是给你们公安丢脸了。” 刘团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张建设听完,气得脸都青了。 “王国强!” 他走到王国强面前,啪的一巴掌扇过去。 “你么的的,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王国强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本来就掉了牙的嘴,又多吐出两颗。 “张局,我错了,给我个机会。” 张建设又是一脚。 “机会?你徇私枉法,诬陷好人,还想要机会?” 他对手下的警察说。 “把他给我铐起来,带回局里。” 两个警察上前,把王国强铐了起来。 张建设又看向那两个被打趴的镇派出所警员。 “你们两个也一起带走,等候处理。” 那两人吓得连连求饶,但没人理他们。 陈建国想趁乱溜走,被张建设一把抓住。 “你也跑不了,聚众斗殴,还涉嫌行贿,老老实实跟我走。” 陈建国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张局长,我爸是陈大富,陈记饭店你知道吧?” 第八十章 改天一起喝酒 这么多布? 张建设冷笑了一声,陈大富那点破饭店,县里随便一个科长都能让它关门。 “陈记饭店怎么了,偷税漏税,贩卖假货,我查过不止一两回了。” 他转头对手下说。 “把人都带走,该抓的抓,该关的关。” 陈建国还想挣扎,腿上的伤让他根本站不起来,被两个警察像拖死狗一样拖上车。 那几个混混更惨,一个个鼻青脸肿,走路都得互相搀扶着。 王国强被押上车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江春一眼,那眼神里全是怨恨。 张建设走到江春面前,伸出手。 “江春同志,今天的事是我们公安系统的失职,我代表县公安局向你道歉。” 江春跟他握了握手。 “张局长客气了,清理门户是好事。” 张建设点点头,又转向刘团长。 “老刘,改天一起喝酒。” 刘团长拍拍他肩膀。 “行,你先忙你的。” 警车开走了,围观的百姓还没散,都在议论刚才的事。 王国强平时在镇上作威作福,今天终于栽了,百姓们心里都痛快。 陈建国那个纨绔子弟,仗着家里有点钱就欺男霸女,这回他爸的饭店怕是保不住了。 刘团长让李大壮和王铁柱先回部队,自己留下来跟江春说了几句话。 “你小子,退伍了也不消停,还是这么能惹事。” 江春苦笑。 “我也不想惹事,是事找上门来。” 刘团长看了看地上那堆布料和化妆品。 “成家了?” “嗯,媳妇是本地的,还有个妹妹要养。” 刘团长从口袋掏出个信封,往江春手里塞。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别推辞。” 江春推了回去。 “团长,使不得。” 刘团长硬塞过来。 “拿着,你救过我的命,这点钱算什么。” 他顿了顿。 “有什么困难就找我,别自己扛着。” 说完,刘团长上车走了,江春看着手里的信封,厚厚的一沓,少说也有五百块。 刘青青这时候走过来,脸有点红。 “江春,今天谢谢你。” 江春摇摇头。 “应该是我谢谢你,要不是你作证,我今天怕是脱不了身。” 刘青青咬了咬嘴唇。 “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战斗英雄,一等功两次。” 她的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羡慕,崇拜,还有别的什么。 “你媳妇真有福气。” 这话说得酸溜溜的,江春听出了味道,但没接话。 “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他拎起地上的东西就要走。 刘青青追上来。 “江春,以后江夏在学校有什么事,我会多照顾的。” 江春点点头,转身走了,留下刘青青一个人站在那,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回家的路上,江春心里轻松了不少,陈建国和王国强都被抓了,以后应该清静一段时间。 远远就看见院门口站着两个身影,林秀秀和江夏都在等他。 天都黑了,两个女人还站在门口张望。 “哥,你可算回来了。” 江夏第一个跑过来,脸上全是担心。 “听说镇上出事了,有人打架,我们都急死了。” 林秀秀也走过来,眼眶有点红。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她上下打量江春,生怕他哪里受了伤。 江春心里一暖,家里有人等着的感觉真好。 “没事,就是遇到点小麻烦,都解决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 “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江夏眼睛一亮。 “这么多布?” 林秀秀也惊讶了,这得有上百尺布,各种颜色都有。 江春把布料都搬进屋,一样样拿出来。 “这个粉色的给小夏做裙子,这个蓝色的给你做衣服。” 他又拿出化妆品。 “秀秀,这是给你的,雪花膏,蛤蜊油,还有口红。” 林秀秀拿着那些化妆品,手都在抖,这些东西她以前只在供销社的柜台里见过,从来舍不得买。 “这得多少钱啊。” 她心疼钱,但更多的是感动,江春想着给她买这些,说明心里有她。 江夏抱着那些布料不撒手。 “哥,我要做三条裙子,不,五条。” 小丫头高兴得在屋里转圈。 “好好好,想做几条做几条。” 江春摸摸妹妹的头,看她高兴,自己心里也舒坦。 林秀秀拿着布料比划。 “这些布真好,又软又细,做出来的衣服肯定好看。” 她已经在心里盘算怎么裁剪了,给江夏做两身,给江春做一身,自己也做一身。 晚上吃完饭,林秀秀就开始量尺寸,江夏站在那让她量,嘴里还不停说着要什么样式。 “我要有花边的,还要有口袋的。” 林秀秀一边量一边记。 “知道了,保证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江春坐在旁边看着,这种家的感觉,是他上辈子没体会过的。 量完江夏的,林秀秀又要给江春量。 “你也过来,给你做身新衣服。” 江春有点不好意思。 “我就不用了吧,有的穿就行。” 林秀秀不依。 “怎么能不用,你看你身上这件,都洗得发白了。” 她拉着江春站起来,拿着尺子在他身上比划。 两人离得很近,林秀秀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江春的心跳有点快。 林秀秀量胸围的时候,手绕过江春的后背,几乎是抱着他。 两人都有点尴尬,林秀秀的脸红了,江春也不知道该往哪看。 “好了,量完了。” 林秀秀赶紧退开,低着头记数据。 江夏在旁边看着,捂着嘴偷笑。 “嫂子,你脸怎么这么红。” 林秀秀更不好意思了。 “小孩子别瞎说。” 第二天一早,林秀秀就开始裁布,她手艺好,以前在娘家经常做针线活。 江夏在旁边帮忙,递剪刀递线,两个女人有说有笑。 江春去地里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江夏的裙子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哥,你看好看不。” 江夏拿着半成品裙子在身上比划。 “好看,我妹妹穿什么都好看。” 小丫头被夸得眉开眼笑。 林秀秀抬头看了江春一眼。 “你的衣服晚上就能做好,明天就能穿新衣服了。” 正说着,院子外面传来汽车声,一辆吉普车停在门口。 张建设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人。 江春赶紧出来迎接。 “张局长,您来了,有什么要吩咐您直说。” 张建设大步进门,笑着点头。 “主要是过来看看你,顺便想和你聊点事。” 两人并排进了屋,林秀秀抢先倒茶,递过去。 张建设目光扫了圈屋里,收拾得干净利落,简单明了。 “我琢磨了很久,你真能一打八,这不是一般身手能比。” 他顿了下,看着江春说得很直。 “县公安队整体都差点劲,我考虑让你帮忙,把新来的教一教,增加些实战经验。” 第八十一章 找茬才好 江春一听有点愣,这事还真没想到张建设会来找他帮忙。 “张局长,我就是个普通庄稼人,哪能当人家教官啊。” 张建设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他的话。 “你别这么说,刘团长都和我提过了,说你当年可是特种兵,身手顶级。” 他话说得真切,神情认真。 “局里那帮人,动不动就挑老百姓的刺,真碰上麻烦事,一点用都没有。” 说话这么直白,江春还挺佩服他实打实。 “您具体想让我怎么搞?” 张建设一下来了精神。 “愿意帮忙是吧?” 江春想了下,觉得这事跟自己也没啥冲突,顺便还能挣点钱。 “行啊,可以去碰碰,不过能教他们成什么样我就不保证了。” 张建设一听,开心地伸手和他握了握。 “太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说。” “随叫随到。” “那定了,明早八点我安排车过来接你。” 张建设说走就走,来去都是那么利索。 林秀秀见他走了,快步出了屋。 “哥,你真要去县里教公安啊?” 江春淡淡应了句。 “张局长的话不好推。” 林秀秀还是有点不放心。 “就怕那些人不服气,要是有人爱捣乱咋办?” 江春笑了。 “找茬的才好,正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差距。” 第二天早上,张建设果然派车来接,江春换上林秀秀连夜赶制的新衣服。 深蓝色的粗布衫,虽然料子不算好,但做工精细,穿在身上很合身。 “路上小心点。” 林秀秀送他出门,眼里满是关切。 县公安局在县城北边,三层的办公楼,后面有个大操场。 江春到的时候,操场上已经站了二十多个人,都是公安局的民警。 张建设亲自介绍。 “这位是江春同志,今天开始负责训练你们的格斗技能。” 底下立刻有人窃窃私语。 “就他?看着也不怎么样啊。” “一个农民,能教我们什么。” 张建设咳嗽一声。 “都给我闭嘴,江春同志是战斗英雄,你们都给我放尊重点。” 人群里走出一个高大的汉子,三十来岁,膀大腰圆。 “张局,我不是不尊重,但让一个外人来训练我们,不太合适吧。” 这人叫马强,是局里的格斗教官,平时就他负责训练。 现在突然来了个江春,等于是抢了他的活,心里自然不爽。 “马强,你有意见?” 张建设皱起眉头。 马强梗着脖子。 “我就是觉得,咱们自己人训练不好吗,干嘛要请外人。” 他看向江春。 “再说了,这位江同志看着文文弱弱的,真有本事吗?” 江春知道这种人不打服不行,开口说道。 “要不这样,你跟我过两招,要是我输了,立刻走人。” 马强正等着这句话呢,活动了一下脖子。 “那可别怪我下手重了。” 两人到操场中间,其他人围成一圈。 都等着看热闹,马强在局里是出了名的能打,上次抓贩毒的,一个人放倒三个。 “马教官加油,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就是,别让外人小看了咱们。” 马强摆了个架势,那是部队里学的军体拳。 江春站在那里,双手自然下垂,看起来全身都是破绽。 马强觉得被轻视了,低吼一声冲上来,一记直拳打向江春面门。 拳头又快又狠,带着风声。 江春微微侧身,拳头擦着鼻尖过去。 马强一击不中,立刻变招,一个扫腿踢向江春下盘。 江春往后一跳,轻松躲过。 马强越打越急,拳脚并用,看着声势浩大。 可就是碰不到江春一根汗毛,每次都是差一点点。 打了两分钟,马强已经气喘吁吁,江春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就这点本事?” 江春的话彻底激怒了马强,他大吼一声,使出全力一拳。 这次江春没躲,反而迎了上去。 右手闪电般伸出,抓住马强的手腕,往下一压。 马强的拳头瞬间失去力道,整个人身体前倾。 江春顺势一个过肩摔,马强二百斤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个弧线。 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操场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傻眼了。 马强可是他们这里最能打的,就这么被摔了? 而且看江春的样子,根本没用全力。 马强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那一摔把他摔懵了。 不是技术的问题,是力量和速度的碾压。 江春的手劲太大了,抓住他手腕的时候,他感觉像被铁钳夹住。 “还打吗?” 江春问道。 马强艰难地爬起来,看江春的眼神变了。 “不打了,我服了。” 能让马强说出服字,不容易。 江春转向其他人。 “还有谁不服的,都可以上来试试。” 没人敢上,马强都被一招摔倒,他们上去不是找虐吗。 一个瘦高的年轻人举手。 “江教官,能不能教我刚才那一招。” 这一声江教官,算是认可了江春的地位。 其他人也跟着喊。 “江教官,教教我们吧。” 江春点点头。 “想学可以,但我的训练很严格,你们能坚持住吗?” “能!” 二十多人异口同声。 张建设在旁边满意地点头,这个开场不错,江春立威了。 接下来江春开始正式训练。 先是体能,五公里越野跑,一半人没跑完就趴下了。 平时这帮人疏于锻炼,哪受得了这个。 “都给我起来,跑不完不准吃饭。” 江春的声音不大,但没人敢不听。 马强咬着牙带头跑,其他人只好跟上。 跑完五公里,又是俯卧撑,仰卧起坐,蛙跳。 一上午下来,所有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太变态了,这是人能完成的训练量吗。” 有人小声抱怨。 江春听到了,走过去。 “觉得苦?那你们想想,罪犯会因为你们苦就束手就擒吗?” 那人不说话了。 下午是格斗训练,江春教的都是最实用的招式。 不花哨,但有效,专门针对人体要害。 “记住,格斗不是表演,是保命的技能。” 江春一边讲解一边示范。 “打击对方的关节,让他失去行动能力,这比打脸有用。” 他找马强当陪练,演示各种关节技。 马强被扭得嗷嗷叫,但学得最认真。 经过一天的训练,所有人对江春心服口服。 这不光是能打的问题,江春懂的东西太多了。 从格斗到战术,从心理到生理,简直是个百科全书。 晚上回家的时候,江春累得够呛。 教人比自己练累多了,要盯着二十多个人,还要纠正动作。 林秀秀已经做好了饭,看他这么累,心疼得不行。 “要不别去了,太辛苦了。” 江春摇摇头。 “答应了人家,就要做好。” 他顿了顿。 “而且张局长说了,一天给五块钱的报酬。” 第八十二章 这得花多少钱啊! 五块钱一天,一个月就是一百五,这可不是小数目。 林秀秀听了也就不说什么了,默默给他盛饭。 江夏在旁边说。 “哥,你现在可威风了,训练公安呢。” 江春笑着摸摸她的头。 “哪有什么威风,就是教他们几招。” 第二天继续训练,这回没人敢偷懒了。 江春的手段他们见识过了,谁偷懒谁倒霉。 一个星期下来,效果开始显现。 这帮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走路都挺着胸。 体能提升最明显,五公里能跑完的人从一半变成全部。 格斗技巧也有进步,至少姿势标准了。 张建设来视察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帮生龙活虎的队伍。 “江春,你真有一套。” 他拍着江春肩膀,满脸欣慰。 “这帮兔崽子,我管了三年都没这效果。” 江春谦虚道。 “他们底子不错,就是缺乏系统训练。” 张建设从兜里掏出个信封。 “这是这个星期的报酬,三十五块。” 江春接过信封,掂了掂分量,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张局,我有个不情之请。” 张建设正要走,回过头来,脸上带着疑惑。 “有事就说,别客气。” 江春把信封往兜里一塞,现在钱是有了,可供销社那边光有钱不行。 “现在手头宽裕了点,想给家里添置些东西,可供销社要票,粮票布票工业券,我一个农民哪来这些。” 这话说得实在,张建设立马就懂了。 票比钱还难弄,城里人每月有配额,农村人基本没有,江春赚了钱也花不出去。 “这算什么事。” 张建设从包里掏出一叠票证,粮票、布票、肉票、工业券,各种都有。 “拿着,不够再跟我说。” 江春看着那一叠票,少说也有两三百块的配额,张建设说给就给,这人情不小。 “张局,这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你帮我训练这帮兔崽子,我还没好好谢你呢。” 张建设把票硬塞过来,江春知道推辞反而生分,索性收下了。 出了公安局大门,江春直奔县供销社,那是县里最大的一家,东西最全。 三层楼的建筑,比镇上那个气派多了,门口人来人往。 江春进去就往二楼走,先买布料,家里女人多,衣服永远不够穿。 柜台前围了不少人,售货员忙得团团转。 “同志,看点什么?” 售货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说话带着城里人特有的优越感。 江春指着柜子里那几匹上等布料。 “那个丝绸的,全要了,还有那个毛呢的,也全要。” 售货员愣住了,这两种布料可是店里最贵的,丝绸两块五一尺,毛呢三块。 “同志,你确定?这些加起来得两百多块。” 旁边买布的人都看过来了,两百多块买布,这是哪家的公子哥。 江春掏出钱和票,厚厚一沓摆在柜台上。 售货员的态度立马变了,笑得花一样。 “您稍等,我这就给您量。” 她麻利地掂着布匹,边量边搭话。 “您真会挑,这批布可是省城带回来的,做工顶好。”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有的羡慕,更多是不以为然。 “这家人挺厉害,买布就跟买菜一样。” “瞧着像农村出来的,这钱哪里来的。” 江春没搭理他们,又指了指角落那些块头大的棉布。 “这些也都算上。” 售货员还没缓过神来,尺子差点掉手里。棉布便宜些但买得多,也是七八十块。 这下就有三百多块的单子,售货员当月任务一下子就达标了。 下楼到了日用区,江春看中了收音机,是熊猫牌的,要八十块。 旁边又挑了手电、水瓶、搪瓷盆,凡是用得着的都一并装起。 售货员一边记账,手都有些发酸。 “这位同志,您这是要批发吗?” 江春没理会,径自去了卖食物的柜台。 白糖、红糖、麦乳精、罐头,该拿的都拿上了。 付钱的时候排了长队,都过来看热闹。 江春总共花了四百多块,东西用大麻袋装了两个。 “同志,要不要帮您叫辆三轮啊?” 供销社能送货,不过得另加一些钱。 江春刚想点头,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江春?” 刘青青拎着小包进屋,看见地上的两口袋东西,一时有些意外。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啊?” 江春把袋子推到旁边。 “家里用的,顺便一块添齐了。” 刘青青扫了一圈,随便一看就明白这都是紧俏货,收音机和热水瓶在农村很难见。 “你最近手头是不是宽裕多了?” 她语气半认真半开玩笑,声音不大。 江春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 “刘老师,给你的。” 她接过来看,是百雀羚,县里很难买的护肤品,要五块钱一盒。 “这挺贵重的,我不能要。” 话虽这么说,手上却没松开。 想着陈建国谈了三年,从没送过自己这样东西。 “收着吧,就谢你照顾江夏。” 江春语气不带多余情绪,可刘青青还是有点动容。 他记得自己帮过江夏,还愿意专门送点心意。 “江夏上课很规矩,成绩也好。” 刘青青脸颊发红,不知是激动还是害羞。 两人在供销社门口站了会儿,没再多说什么。 刘青青偷偷看江春,这个男人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不光是有钱,而是那种自信和从容,让人移不开眼。 “我帮你拿点东西吧。” 她主动提出帮忙,江春也没拒绝,两个麻袋确实不好拿。 走在路上,碰到几个认识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刘青青有点不自在,但又舍不得走开。 到了车站,江春把东西放上回村的马车。 “刘老师,以后江夏在学校要是有什么事,你多担待。” 刘青青连忙点头。 “一定的,你放心。” 她看着江春上了马车,心里空落落的。 马车一点点往村里晃,路边走着几个村里人。 俩大麻袋放旁边,很多人不由自主往那看。 王二狗卷着烟,倚着树干盯了会儿江春,随手就打个招呼。 “哟,江春,今儿城里回来买挺狠啊。” 他凑过去,伸脖子往袋子里瞟,想看里面有啥浪头。 江春没解释,只说: “家里用的,趁着有空整回来。” 王二狗直接扒开口,看清楚东西,没再多说,直盯着瞧。 靠前的就是收音机,旁边还有新水瓶、罐头,都难买。 “买成这样,得花一大笔吧。” 村里风声出得太快,转眼满村都在外头议论江春大手笔。 张桂芬鸡圈里坐着,听着隔壁李大娘嘴快递消息,瓢一放愣住了。 “这几百块怎么搞来的?” 李大娘只撇撇嘴,声音就冲着大家来。 “这人会混路子,会弄副业,县里公安都有他帮忙,一个月赚的钱够你家忙一年。” 第八十三章 刘青山请客 张桂芬脸色铁青,江春现在过得比她家好太多了,这口气咽不下去。 江大军从屋里出来,听了李大娘的话,手里的烟袋都掉了。 “一个月赚我们一年的钱?” 李大娘点头如捣蒜。 “可不是嘛,人家现在是县公安局的教官,专门教那些警察打架的。” 江建财在旁边听着,想起上次被江春打得屁股开花,现在都还疼着。 江春的马车到了家门口,林秀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见两个大麻袋,赶紧上前帮忙。 “这都是啥啊,买这么多。” 江春把麻袋往下搬。 “都是家里用的,你先别急,慢慢看。” 江夏从屋里跑出来,看见那么大两个袋子,眼睛都亮了。 “哥,是不是有好东西?” 林秀秀打开第一个袋子,最上面就是那台熊猫牌收音机,她手都哆嗦了。 “收音机?这得八十块钱吧。” 江夏已经扑到袋子前,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往外拿。 “还有热水瓶,搪瓷盆,哇,这么多罐头。” 林秀秀越看越心疼钱,这些东西加起来,少说也得三四百块。 “江春,你这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吧。” 江春从兜里掏出那沓钞票,还剩一百多块。 “没事,钱还有,而且以后每月都有固定收入。” 他又掏出那些票证,粮票布票肉票工业券,厚厚一叠。 林秀秀看见那些票,比看见钱还激动,有了票才能买东西,光有钱在供销社也花不出去。 “这么多票,你从哪弄的?” 江春把张建设给票的事说了,林秀秀这才放心,原来是正经路子。 江夏已经把第二个袋子打开了,里面全是布料,丝绸的,毛呢的,棉布的。 “嫂子快看,这布真漂亮。” 小丫头抱着一匹粉色的丝绸,在身上比划。 “这个做裙子肯定特别好看。” 林秀秀摸着那些上等布料,手感细腻柔软,这辈子都没摸过这么好的料子。 “这些布够我们穿好几年了。” 江春又从袋子里拿出麦乳精和白糖。 “小夏,这个给你补身体的,每天冲一杯。” 江夏抱着麦乳精罐子不撒手,这东西在农村可稀罕了,只有城里的干部子弟才喝得起。 林秀秀还在翻袋子,又翻出几盒百雀羚。 “这么多化妆品,用得完吗。” 江春把她拉到一边。 “这些都是给你的,女人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林秀秀眼眶红了,嫁给江春这么久,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 以前在娘家,别说化妆品了,连块香皂都舍不得买。 江夏已经把收音机搬到屋里,插上电源,调了半天终于有声音了。 “哥,有声音了,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收音机里传出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江夏听得入神。 林秀秀还在整理那些布料,每一匹都仔细看,心里盘算着怎么裁剪。 “这个丝绸给小夏做两身夏天的衣服,毛呢的给你做件大衣。” 江春坐在旁边喝茶。 “都听你的,你是裁缝高手。” 正说着,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刘青山拎着一份报纸进来了。 “江春兄弟在家吗?” 江春起身迎接。 “刘队长来了,快进屋坐。” 刘青山进屋看见满地的东西,也是一愣。 “这是刚从县里买回来的?” 江夏抱着收音机给他看。 “刘叔叔你看,我哥买的收音机。” 刘青山羡慕地看着,他家别说收音机了,连个手电筒都是坏的。 “江春兄弟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他把手里的报纸递过来。 “这是今天的县报,上面有个大新闻,你看看。” 江春接过报纸,头版头条就是王国强和陈建国的案子。 标题是《严惩败类,维护公安形象》。 文章详细报道了王国强徇私枉法,收受贿赂,诬陷好人的事。 陈建国聚众斗殴,行贿公职人员,也被重判。 王国强被判了十年,发配到东北劳改农场。 陈建国判了五年,也是去东北挖煤。 陈大富的饭店被查封,偷税漏税的罪名成立,所有财产充公。 林秀秀这时候凑过来看报纸,看完脸色都白了。 “江春,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起冲突的,怎么不告诉我。” 她越看越害怕,八个人围攻江春一个,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江春拍拍她的手。 “都过去了,你看他们现在都被抓了。” 林秀秀还是后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别一个人扛着。” 刘青山在旁边解释。 “嫂子别担心,江春兄弟身手了得,那八个人根本不是对手。” 他把那天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林秀秀听得心惊肉跳。 江夏在旁边听得热血沸腾。 “我哥真厉害,一个打八个。” 刘青山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江春兄弟,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我媳妇准备了一桌菜。” 江春想推辞。 “要不在我家吃吧,正好新买了不少东西。” 刘青山坚决摇头。 “不行不行,必须去我家,这是我媳妇特意交代的。” 他压低声音。 “上次你给的肉和钱,我们全家都感激着呢,今天必须让我们表示表示。” 话说到这份上,江春也不好再推辞。 “那行,我们收拾收拾就过去。” 林秀秀赶紧去屋里拿了两罐罐头,还有一包白糖。 “空着手去不好,带点东西。” 刘青山想拒绝,江春按住他的手。 “拿着吧,给孩子们吃的。” 一家三口跟着刘青山往他家走,路上碰到不少村民。 大家看见江春都主动打招呼,态度比以前热情多了。 现在谁不知道江春是战斗英雄,还是县公安局的教官。 到了刘青山家,刘青山媳妇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江春兄弟来了,快进快进。” 她拉着林秀秀的手,亲热得像亲姐妹。 “弟妹长得真俊,江春兄弟好福气。” 院子里,刘青山的六个孩子都穿着新衣服,那是用江春给钱买的布做的。 刘铁柱跑过来抱住江春腿。 “江叔叔,我们也有新衣服了。” 旁边几个孩子围过来,都跟着说谢谢。 刘青山老娘从屋里走出来,七十多岁的人,身上穿着那身花布衣裳。 “哎呦喂,江春,你终于来了。” “我们家的大恩人,可算来喽!” 第八十四章 山里出老虎? “我这把年纪,头一次穿上这么顺眼的衣裳。” 老太太手扣着江春,眼眶一红。 江春挪了下嘴角,话音有些温和。 “大娘,甭见外,这都是该做的。刘队长是我兄弟。” 桌上那会早就菜堆满了。 虽然都是锅里炒得常见的饭食,可每一样都冒着热气。 正中间那盘红烧肉,就是江春那天送的野猪肉炖出来的。 刘青山媳妇嗓音压低了点,脸也红了。 “家里这些吃的,也没啥拿得出手的菜,莫嫌寒碜。” 刘青山把酒拎起来,先给江春倒满,再慢腾腾给自己倒上一杯。 “江春兄弟,我不会说啥漂亮话,这杯酒敬你。” 他一口干了,江春也跟着喝了。 刘青山媳妇给林秀秀夹菜。 “弟妹多吃点,你们江春真是个好男人。” 她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要不是他帮衬着,我们家孩子现在还穿着破衣服呢。” 刘铁柱在旁边插嘴。 “妈,江叔叔还给我们买了麦乳精呢。” 刘青山瞪了儿子一眼。 “小孩子别乱说话。” 江春笑着摸摸刘铁柱的头。 “没事,孩子正长身体,是该补补。” 刘青山老娘也在旁边抹眼泪。 “这些年苦了青山,要养活这么多孩子。” 她看着江春。 “多亏了你,我们家才能过上好日子。” 刘青山又给江春倒酒。 “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皱眉头。” 江春知道刘青山的为人,这话是真心的。 “刘队长,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助应该的。” 刘青山媳妇这时候想起什么,跑到里屋拿出个布包。 “弟妹,这是我做的鞋垫,你和江春一人两双。” 林秀秀推辞不要,刘青山媳妇硬塞给她。 “这不值什么钱,就是个心意。” 刘铁柱拉着江夏到一边玩,给她看自己的新玩具。 那是刘青山用江春给的钱买的,虽然不贵,但孩子很宝贝。 江夏看着那些玩具,想起以前在大伯家的日子。 那时候江建财有什么好东西都不给她玩,还经常欺负她。 现在哥哥有出息了,她也能挺直腰板做人了。 吃饭的时候,刘青山的几个孩子都很懂事,不抢不闹。 最小的那个才两岁多,啃着骨头啃得满脸油。 刘青山媳妇不停地给江春和林秀秀夹菜。 “这个野鸡是青山昨天打的,味道还行。” 其实那野鸡是江春上次送的,刘青山一直舍不得吃。 今天为了招待江春,才拿出来做了。 江春尝了一口,确实做得不错,农村人的手艺虽然简单,但实在。 刘青山老娘坐在旁边,一个劲地夸江春。 “这孩子真是好样的,又能干又孝顺。” 老太太话音刚落,外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队长在家吗?” 声音有点焦虑,刘青山起身往外瞅,是梁家村的村长梁大贵。 手里提着两只老母鸡,另一只胳膊抱着坛酒。 刘青山稍微蹙了下眉,梁家村和红星村向来不太对付,高老三和刘德贵就是他们村里出了名的混子。 “梁村长,有事么?” 梁大贵见江春也在,狭长嘴角一扬,把东西放地上。 “江兄弟也来了,真是巧。” 他手上搓了搓,面上扯出一丝笑。 “我是专门替高老三和刘德贵来赔个不是的。” 江春摆摆手。 “过去事了,就算了吧。” 梁大贵还是不松口,硬把那坛酒塞进江春手里。 “这事得说清,那两个家伙进你地头偷东西,我们全村跟着丢了人。” 刘青山看他这么诚恳,语气缓和了些。 “梁村长太客气了,东西收回去吧。” 梁大贵把老母鸡也推过来,江春和刘青山都不肯收,推来推去的。 突然,梁大贵扑通一声跪下了。 “二位兄弟,我有事求你们。” 江春和刘青山赶紧去扶,梁大贵死活不起来,膝盖都磕青了。 “梁村长你这是干什么?” 刘青山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给他们下跪,传出去不好听。 梁大贵抬起头,眼眶通红。 “山那头出了老虎。”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了。 老虎,那可不是野猪野兔能比的,三百斤往上的大家伙,一巴掌能把人脑袋拍碎。 林秀秀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江夏吓得往江春身后缩。 梁大贵继续说,声音都在颤抖。 “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刘青山倒吸一口凉气,三条人命,这事太大了。 “前天晚上,王老汉去山里找他家走丢的牛,再也没回来。” 梁大贵抹了把眼泪。 “第二天找到的时候,只剩半个身子,内脏都被掏空了。” 刘青山媳妇捂住嘴,脸色煞白,刘青山的几个孩子都吓哭了。 “昨天李家兄弟俩上山砍柴,也没回来。” 梁大贵的声音越来越低。 “今早找到的时候,一个没了头,一个被拖进山洞里,只剩几块骨头。” 江春脸色凝重,老虎吃人上瘾了,这是最危险的。 一般老虎怕人,不会主动攻击,但吃过人肉的老虎就不一样了。 它们知道人比野猪鹿这些猎物更好对付。 “昨晚又进村,把张家的两头猪咬死了,李家的牛也没了。” 梁大贵说着,眼眶有点红。 “大家晚上都不敢出门,怕孩子出事。” 林秀秀下意识往江夏那边靠了一步,心里有些不安,真有老虎进村,谁也担不住。 刘青山问了句。 “报官没有?” 梁大贵点头。 “报了,可镇里帮不了,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镇派出所那会儿出了乱子,人都散了,这事他们也顾不过来。 “江兄弟和刘队长会打猎,我就只好过来找你们。” 梁大贵说着就要弯腰,江春赶紧拦下。 “梁村长,这次真挺危险的。” 林秀秀直接不干。 “野猪勉强还行,老虎太不一样。” 她拉着江春的胳膊,手都有些发紧。 “江春,这事你可别轻举妄动。” 这时候刘青山的娘也插了一句。 “梁村长,我们也不是不讲情分,可这老虎真的不好惹啊。” 老太太小心扶着拐杖起身。 “我儿子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们这一家子可怎么活下去?” 第八十五章 买火药 刘青山的媳妇也忍不住跟着帮腔。 “可不是嘛,你们村这点事,难不成非得让我们全家也跟着搭进去?” 梁大贵知道蹭下去没啥用,只能叹了口气站起来。 “我也明白,这事是不是太冒险了?” 说着,他一把拎起自个儿的东西转身要走。 “那我就先回去了,再合计合计,看还有谁能搭把手。” 江春和刘青山只能一直把他送到门口,哪想刚到外头俩人全傻了眼。 大门外竟然黑压压跪了一大片,少说得有三四十号人,全是梁家村的乡亲。 男的女的,老老少少都有,最前头站着的几个老太太,手绿色的篮子没丢。 “江春啊,行行好,救救我们一家吧。” 其中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整个人趴着,直接抱住江春的小腿,哀嚎着。 “我家汉子就是让那老虎给咬死的王老汉,好好的一个人,一下子就这么没了。” 老太太哆嗦着从篮子里掏出一把鸡蛋,死命就往江春怀里塞。 “这是我屋里最后几颗鸡蛋了,全给你了,拜托你替我儿子报个仇吧。” 另一个老大妈也蹭上前来,怀里紧紧揣着个布包。 “这里面是我这一辈子省下的一点棺材钱,二十块,都给你。” 打开一看,一包皱巴巴的零钱,都是小票,没有大票。 江春看着他们,一个劲别扭,心里也直堵得慌。这可真是老苦命人。 就在这会儿,人堆里忽然挤出来个年轻女人,看到江春两步就扑过来,一脑袋跪地上。 “江大哥,我家那口子就是李家那兄弟里的大哥。” 她哭得嗓子都快要嘶哑了。 “昨天晚上还啥事没有,这天一亮,就给那虎啃得只剩个骨头架了。” 年轻女人从怀里翻出个布包打开,里面还真是三十块钱。 “家里的钱都在这了,都交给你。” 她抬起脸看着江春,眼里全是绝望和痛苦。 “实在不够的话,我人也归你,只求你给我男人报了这个仇。” 说着她就伸手扯自己衣扣子,林秀秀眼疾手快赶紧拉住她。 “妹子,怎么啦,可不能给自己伤着了。” 那女人一把抓住林秀秀双肩哇哇一阵哭。 “姐姐,我男人没了,家里仨小孩还等着,最小的才满一岁。” 她哭一声喘三口气,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要是再没人管管,这老虎迟早来咱家,我和孩子也个个完了。” 其他乡亲后头也接着磕头,眼泪鼻涕全擦到地上。 “江大哥,刘青山,给条活路吧。” “求求你们了,咱们都跪下了,只为了一条命。” 这时候还有个中年汉子趴地前挪,把下巴都跑破了。 “我家房就在山底下啊,每天黑里都听得见老虎嗷嗷叫。” 他扯过自家五岁多的小儿娃站身边。 “我就怕哪天老虎真的进门,连我家儿都给拖走了。” 孩子也跟着跪在泥地里,抬着小脑袋怯生生望着江春。 刘青山看着这些人,心里也不好受。 两个村离得近,今天老虎在梁家村,明天说不定就到红星村了。 他看向江春,压低声音。 “江春兄弟,怎么办?” 江春看着跪了一地的村民,又看看那些老人孩子。 不帮,这些人可能真的会死,老虎吃人上瘾,只会越来越凶。 帮,那是拿命在赌,老虎可不是野猪能比的。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 “大家都起来吧。” 村民们抬起头,眼里燃起希望。 “江兄弟,你答应了?” 江春点点头。 “明天我进山看看,要是真有老虎,我想办法除掉它。” 村民们激动得又要磕头,江春赶紧拦住。 林秀秀急了,拉着江春就往屋里走。 “你疯了,那是老虎,不是野猪。” 她眼泪都出来了。 “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小夏怎么办?” 江春握住她的手。 “秀秀,你听我说。” 他指着外面。 “两个村就隔一座山,老虎今天在那边,明天可能就来我们村了。” 林秀秀还是摇头。 “那也不能拿命去拼。” 江春想了想说道: “这样,明天我先去县里,找张局长商量这事。” “看能不能派些人来,或者给我们发几把枪。” 有枪就不一样了,对付老虎把握大多了。 林秀秀这才稍微放心一点。 “真的去找张局长?” “真的,明天一早就去。” 刘青山这时候已经在往外送东西了。 那些村民硬要把带来的东西留下,鸡蛋,钱,还有些米面。 “这是我们的心意,万一你们有个闪失,也算给家里留点念想。” 刘青山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但他把钱都退了回去。 “东西收下,钱不能要,我们是为民除害,不是为了钱。” 梁大贵带着村民千恩万谢地走了。 临走前还说,要是需要人手,他们村的壮劳力都可以来帮忙。 江春摇头,人多了反而碍事,老虎一扑,普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村民都走了,江春对刘青山说。 “明天一早你来找我,咱们一起去县里。” 刘青山点头。 “好,我五点就过来。” 江春又嘱咐。 “这几天让家里人都别出门,老虎可能会过来。” 刘青山脸色一变,赶紧答应。 “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谁都不准出院子。” 江春回到家,林秀秀还在担心。 “真的要去打老虎?” 江春把她搂在怀里。 “别担心,我有分寸。” 江夏也害怕。 “哥,老虎真的会吃人?” 江春摸摸她的头。 “所以这几天你不要出门,就在家里待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青山就来了。 他背着个包,里面装了绳子,刀,还有些干粮。 “江春兄弟,准备好了吗?” 江春也背着包,但里面装的东西不一样。 有他以前在部队用过的一些工具,都是打猎的好帮手。 两人刚要出门,江春突然停下。 “不用去县里了。” 刘青山愣了。 “为啥?” 江春转身往回走。 “我们自己进山。” 刘青山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我们两个?那可是老虎。” 没有枪,没有人手,两个人去打老虎,这不是找死吗。 江春解释道。 “县里的警力有他们的用处,万一打老虎出了意外,我没法跟张局长交代。” 他看着刘青山。 “反倒是我们两个配合默契,拿下老虎没问题。” 刘青山咬咬牙。 “行,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江春想了想。 “先去镇上,买点东西。” “买什么?” “火药。” 刘青山眼睛一亮,有火药就能做炸药,对付老虎确实有用。 两人赶到镇上的时候,集市刚开。 卖火药的铺子在最角落,平时没什么人来。 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看见有客人来了,赶紧招呼。 “两位要买什么?” 江春直接开口。 “火药,要最好的。” 老板从柜子里拿出几个罐子。 “这是黑火药,威力大,一般是开山用的。” 江春打开闻了闻,确实是好货。 “来二十斤。” 老板吓了一跳,二十斤火药,能把半座山炸平了。 “这么多?你们要干什么?” 第八十六章 江兄弟好手段 江春掏出张建设给的工业券,二十斤火药需要特殊批条才能买。 “打老虎。” 老板手里的秤砣差点砸脚上,他做这行三十年,买火药开山挖矿的见多了,买来打老虎的头一回听说。 “你们俩打老虎,没开玩笑吧。” 刘青山把梁家村的事说了,老板听完脸色都变了,三条人命不是小事。 “可就算这样,二十斤也太多了。” 老板压低声音,眼睛往门外瞄了瞄。 “这玩意管得严,万一出事我要坐牢的。” 江春从包里拿出个证件,是张建设给他开的临时聘书,县公安局格斗教官。 老板看了证件,态度立马不一样了,公安局的人买火药,那是公事。 “原来是江教官,失敬失敬。” 他转身往里屋走,那里有更好的货。 “既然是打老虎,普通黑火药不行,我这有进口货。” 老板搬出个铁皮箱子,里面装着黄色粉末,闻起来味道更冲。 “这是硝化甘油混合物,威力是黑火药三倍。” 江春凑近看了看,确实是好东西,当年在部队见过类似的。 “多少钱。” “十块钱一斤,这已经是成本价了。” 刘青山倒吸一口凉气,二十斤就是两百块,顶普通人家两年收入。 江春二话不说掏钱,老板见他这么爽快,又从柜子里拿出几样东西。 “这是雷管,引信,还有防潮油布,都送你了。” 他顿了顿,从墙上取下个破旧的皮袋子。 “这里面放了几颗我年轻时自造的土雷,虽然杀伤不大,声音倒挺唬人。” 老板把所有东西往袋里一放,走前又拉住江春,嘱咐两句。 “小伙子,真要撞到老虎,记住它可不是家猫。我小时候碰见一次,一掌就把牛的头拍扁了。” 江春回应一声,把包拎上就出门。 离了火药铺俩人转头去了铁匠那边。 铁匠老李还在炉边敲铁,江春出现,他抬头招呼。他们上回刚打个刀子,还记得人。 “江兄弟,今儿来要点啥?” “得用最好硬度的钢条,再来点铁片。” 老李进屋里翻找,从角落带出一把成色好的钢条,平常打耙子多下来的。 “这些应该顶用不?” 江春在手里颠了几下,又试了下韧劲。 “还行。再给我配二十斤薄铁片。” 老李其实不太懂他要做点啥,不过江春掏钱爽快,他说啥就照吩咐去办了。 正装东西的时候,铁匠铺外面来了几个人。 领头的是镇上有名的猎户赵大炮,五十多岁,据说年轻时候打过豹子。 “听说你们要去打老虎。” 赵大炮上下打量江春和刘青山,眼里全是不屑。 “就凭你们两个毛头小子,老虎一个照面就能把你们撕了。” 他身后几个徒弟也跟着起哄。 “赵师傅说得对,打老虎那是要经验的。” “就是,没在山里混过十几年,连老虎毛都见不着。” 赵大炮走到江春面前,伸出蒲扇大的手。 “看见没,这是二十年前被黑熊咬的,差点废了。” 他撩起裤腿,大腿上一道半尺长的疤。 “这是十年前被野猪撞的,养了半年才好。” 赵大炮的意思很明显,打猎不是闹着玩的,得有真本事。 江春没理他,继续挑选铁片。 赵大炮觉得被无视了,声音大了起来。 “我劝你们还是别去送死了,老虎那玩意,没个七八条枪围着打,根本没戏。” 刘青山忍不住了。 “赵师傅,既然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帮梁家村除害。” 赵大炮脸色一变,他昨天就知道这事了,但没敢去。 老虎和别的猎物不一样,就算他有二十年经验也不敢碰。 “我那是不想白白送命,不像某些人,为了出风头连命都不要。” 江春这时候拿起一根钢条,双手一掰。 咔嚓一声,手指粗的钢条断成两截。 铁匠老李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可是打铁用的好钢,硬得很。 赵大炮也愣住了,这得多大的臂力。 江春把断钢条扔到一边,又拿起一块铁片。 手指在铁片上一划,铁片就像纸一样卷了起来。 “老李,这些铁不太行,有没有更好的。” 老李咽了口唾沫,赶紧去里屋搬出个木箱。 “这是去年从省城进的精钢,本来是给县里打刀的。” 江春试了试,确实比刚才的硬多了。 “就要这个,全要了。” 赵大炮这会儿不说话了,江春这手劲,确实不是一般人。 但他还是不服气,打老虎靠的不光是力气。 “有力气是不错,但老虎可不会站着让你打。” 赵大炮从腰间拔出猎刀。 “它的速度快得你根本反应不过来,等你看见它,脖子已经被咬断了。” 江春转过身,盯着赵大炮。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速度才够。” 话音刚落,江春拿起个抹布,对着他的视线一丢。 对吼赵大炮手里的刀已经到了江春手上。 不光如此,赵大炮腰间的另外两把刀也不见了。 三把刀都插在墙上的木板上,刀把还在颤。 这是他在部队学的徒手格斗技术,虽然行家能看清动作,但是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速度,够吗。” 赵大炮的冷汗下来了,刚才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没看见。 要是江春想要他的命,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几个徒弟更是吓得不敢出声,他们跟着赵大炮学了好几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身手。 铁匠老李这时候开口了。 “江兄弟是战斗英雄,前线打敌人的时候,一个人端了三个碉堡。” 他看着赵大炮。 “赵师傅,你打了二十年猎,杀过几个敌人。” 赵大炮脸涨得通红,打猎和打仗完全是两码事。 猎物不会用枪,敌人会,而且敌人比老虎更危险。 江春把刀从墙上拔下来,递还给赵大炮。 “赵师傅的刀不错,保养得很好。” 赵大炮接过刀,手还有点抖。 “江兄弟好功夫,是我有眼无珠了。” 他转身就要走,江春叫住他。 “赵师傅,能不能帮个忙。” 赵大炮回过头,以为江春要为难他。 “你在山里混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哪里能买到好弓。” 提到弓,赵大炮来了精神。 “要说弓,镇上没人比老木匠做得更好。” 他带着江春和刘青山去了镇东头的木匠铺。 老木匠六十多岁,满脸皱纹,正在做家具。 “老张,有客人要买弓。” 老木匠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着江春。 “现在用枪的多,用弓的少了。” 他从床底下拖出个长木箱,里面放着几张弓。 “这是牛角弓,拉力八十斤。” “这是竹弓,拉力六十斤。” “这是铁胎弓,拉力一百二十斤。” 第八十七章 这弓我要了 江春拿起铁胎弓试了试,轻松拉满。 老木匠眼睛亮了,这弓一般人别说拉满,拉开一半都费劲。 “小伙子好臂力。” 江春把弓放下。 “有没有更大拉力的。” 老木匠愣了,一百二十斤还不够。 他想了想,从里屋搬出个黑布包着的东西。 “这是我三十年前做的,一直没人能用。” 打开黑布,里面是一张通体黝黑的弓。 弓身比普通弓粗一倍,弓弦是用十二股牛筋拧成的。 “这是小日本那弄来的铁做的弓,拉力两百斤。” 赵大炮倒吸一口凉气,两百斤的拉力,那射出去的箭能穿透铁甲。 江春接过弓,双臂一用力。 嘎吱一声,弓被拉成满月。 老木匠的手都抖了,做弓四十年,第一次见有人能拉开这张弓。 “这弓我要了,多少钱。” 老木匠摇摇头。 “不要钱,你能用它,是它的造化。” 他又从箱子里拿出一袋箭。 “这是精钢箭头,配这张弓正好。” 江春道了谢,背起弓就走。 赵大炮跟在后面,彻底服了。 两百斤的拉力,他双手加一起都拉不开。 “江兄弟,要不要我帮忙。” 江春摇头。 “人多了反而危险,你要是真想帮忙,告诉我老虎一般在哪活动。” 赵大炮想了想。 “按理说,老虎喜欢在水源附近,山里有三个水潭。” 他掏出个破布,在上面画了个简单的地图。 “北边这个最大,南边两个小一些。” “老虎吃了人,肯定要喝水,大概率在北边那个。” 江春记下位置,又问了些老虎的习性。 赵大炮知无不言,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临走时,赵大炮又叮嘱。 “老虎最危险的是扑击,一扑能有三丈远。” “还有它的爪子,比刀还锋利。” 江春点点头,这些他都知道。 离开木匠铺,两人又去了皮匠铺。 皮匠老陈正在处理一张狼皮,看见江春来了赶紧迎接。 “江兄弟,上次那张野猪皮做的皮甲怎么样。” 江春那次打野猪,皮让老陈做成了护甲,轻便又结实。 “很好用,这次还要做几件。” 老陈从后面拿出几张处理好的牛皮。 “这是上好的黄牛皮,做护甲最合适。” 江春挑了最厚的几张。 “做四套,要加厚的,特别是脖子和前胸。” 老陈点头记下,他是个明白人,护这两个地方,肯定是防备厉害的猛兽。 “三天能做好吗。” “加加班,应该可以。” 江春又买了些皮条和皮革,这些都是做陷阱要用的。 出了皮匠铺,刘青山忍不住问。 “做四套护甲,不是就我们两个吗。” 江春没回答,他打算多做两套备用,万一破了还能换。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了。 村口站着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江春真要去打老虎啊。” “买了这么多东西,看来是真的。” 江建财也在人群里,阴阳怪气地说。 “打老虎,我看是送死差不多。” 王二狗附和道。 “就是,老虎是那么好打的吗,县里的民兵都不敢去。” 江大军这时候站出来,装模作样地劝。 “江春啊,你要是死了,你媳妇和妹妹可怎么办啊。” 这话说得恶毒,明显是在咒江春。 刘青山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 “江大军,你么的的会不会说人话。” 江大军梗着脖子。 “我这是关心他,万一真出事了,他家两个女人谁来养。” 这时候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 “要是江春有个三长两短,我刘青山养他全家。” 说话的正是刘青山,他瞪着江大军。 “倒是你,自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有脸在这说风凉话。” 江大军被噎得说不出话,他家确实过得不怎么样。 自从江春打野猪赚钱后,他也试过几次,但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山里的野猪像是认识他似的,一见他就跑。 江春没理会这些人,径直回了家。 林秀秀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看见江春和刘青山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进来。 她一愣,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来。 “你们不是说去县里找张局长吗,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江春把东西往地上一放,拍拍手上的灰。 “不用找张局长了,买了家伙,今晚我和刘队长两个人去就行。” 林秀秀脸色瞬间白了,她知道江春本事大,可那是老虎啊。 “就你们两个,不要其他人帮忙。” 刘青山在旁边接话。 “人多了反而乱,老虎一扑过来,没经验的人只会添乱。” 江夏从屋里跑出来,看见地上那些东西,凑过去瞧。 “哥,这是什么啊,黄黄的粉末。” 江春赶紧把她拉开,那是火药,小孩子碰不得。 “这是火药,用来做炸药包的,你离远点。” 林秀秀听到炸药两个字,心里更慌了。 “江春,你真要去啊,万一老虎没炸死,反倒把自己炸伤了怎么办。” 这话说得有道理,火药这东西不好控制,弄不好自己先遭殃。 江春知道她担心,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秀秀,我在部队的时候,专门学过爆破,这点火药难不倒我。” 他指着地上那些铁片和钢条。 “而且我还准备了其他东西,陷阱,倒刺,弓箭,万无一失。” 林秀秀还想说什么,江春已经开始忙活了。 “刘队长,过来帮忙,我教你怎么做炸药包。” 刘青山赶紧凑过去,这可是技术活,得学着点。 江春先把火药倒进一个铁罐子里,压实,然后插上雷管和引信。 “记住,火药不能装太满,要留三分空间,不然爆炸威力反而小。” 刘青山点点头,照着江春的样子做第二个。 两人一连做了十几个炸药包,大的小的都有。 江夏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她哥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做完炸药包,江春又开始做陷阱。 他把钢条弯成倒钩状,尖端磨得锋利无比。 “这个叫狼牙钩,插在地上,老虎踩上去,脚掌直接废了。” 刘青山试了试锋利程度,轻轻一碰手指就破皮了。 “这也太狠了吧。” 江春没停手,又用铁片做了几个夹子。 “这是捕兽夹,改良版的,夹力有三百斤,老虎的腿都能夹断。” 他一边做一边给刘青山讲解原理。 捕兽夹的关键在于弹簧,弹簧越紧,夹力越大。 普通捕兽夹只能夹住猎物,江春做的这种,能直接把骨头夹碎。 林秀秀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这些东西一个比一个狠毒。 老虎再厉害,中了这些陷阱,也得脱层皮。 第八十八章 布置陷阱 江夏好奇地问。 “哥,老虎那么聪明,会不会发现陷阱啊。” 江春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瓶东西。 “这是麝香粉,洒在陷阱周围,能掩盖铁器的味道。” 他又拿出几张处理好的兽皮。 “陷阱上面盖上兽皮,再撒上泥土树叶,老虎根本发现不了。” 刘青山越听越佩服,江春考虑得太周全了。 不光是陷阱,连怎么伪装都想好了。 两人又做了一些绳套,用牛筋编的,韧性极好。 “这种套索,一旦套住老虎的脖子,越挣扎越紧。” 江春演示了一下,套索的活结设计得很巧妙。 普通的绳子老虎一咬就断,但牛筋不一样,咬不断还很滑。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江春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差不多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他进屋拿出一坛酒,还有两个酒碗。 “刘队长,喝点酒暖暖身子,晚上山里冷。” 刘青山接过酒碗,有些疑惑。 “不吃点东西吗,空着肚子喝酒容易醉。” 江春摇摇头,给他倒满酒。 “今晚不能吃东西。” 刘青山不明白,打老虎是体力活,不吃饱怎么有力气。 “为什么不能吃。” 江春喝了一口酒,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在战场上打过仗的都知道,吃饱了人会犯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且饱腹之后,身体的机警程度会下降,反应速度变慢。” 这是他在部队学到的,执行危险任务前,宁可饿着也不能吃太饱。 “人在饥饿状态下,感官最敏锐,力量爆发也最强。” 刘青山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江春举起酒碗,声音突然高亢起来。 “所以今晚咱们饿着去,明天回来吃老虎肉。” 这话说得豪气干云,刘青山的血也热了起来。 “好,明天吃老虎肉。” 两人碰了碗,一口干了。 林秀秀看着他们,眼圈红了。 她知道劝不住江春,这个男人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江春,一定要小心啊。” 江春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她。 “放心,明天早上我就回来了。” 江夏冲过来,一把抱住江春的大腿说: “哥,你要是回不来,我就不念书了。” 小丫头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掉下来。 江春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心软了。 “傻样,就你那点志气?哥等着看你考大学回家呢,肯定得回来。” 他又从兜里掏出两张钱,递给林秀秀。 “要是明天中午我还没回来,你去了县里,直接找张局长。” 林秀秀手都在抖,接过钱,神情有些绝望。 江春交待的这些,她懂什么意思,真遇到事让她找张建设求救。 “你别自己吓唬自己,留个后手而已。” 江春拎起包,没多耽误。 刘青山把自己的包背好,准备一起动身。 林秀秀走到门口拦住他,低声提议道: “要不再等一会,叫些人,人多一些一起去。” 江春斜了她一眼,只说一句: “人多只会乱,反成累赘。这老虎狡猾得狠,动静大它早溜了,越热闹越没戏。” 心头很明白,这玩意出手比人快,一群人去山里瞎闹根本没用。 和刘青山搭伴,起码彼此能照应着,有备无患。 二人迈步出院门,迎着夜风往山林那方向走,不少村民各自站门口,有人叹气,有人看笑话。 王二狗蹲家门口,阴声说: “看有什么用,早晚两具尸体抬回来。” 又有个村民接话: “官府都不敢,俩小子有什么用。” 江建财忍不住冷笑: “江春要真死在山上,他家那俏媳妇就蹲家里对灯哭吧。” 话刚落音,刘青山不冷不热扭头瞪过去: “江建财,再胡说一嘴小心我收拾你。” 江建财悻悻不服气,还是咬着声音低喃: “反正实话,老虎吃死仨人,这俩人在给添包堆。” 江春只顾自己脚下,没搭理这些闲话,大步冲进黑漆漆山道。 夜下越发压抑,风带着凉意,从树缝钻过地上晃着阴影。 树叶筛下一地月光,林子静得不正常,人往里走耳边就全是沙沙细响。 刘青山跟着后头,心底发毛忍不住嘟囔: “晚上这地方挺渗人,换谁心里也不舒服。” 江春脚下没停,低声提醒: “别吭声,盯周围,有啥风吹草动抓紧反应。” 两人提着神儿,往前钻了一段工夫,到先前扎的陷阱跟前。 江春把手电一开,聚光扫去,套里果然多了一只死野鸡,脖子勒断了,还热着气。 刘青山刚挪开嘴想说点啥,江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别人别吱声。 他四下扫描,迟疑片刻,确定周围没威胁才说话。 “这片空地不错,便于安排东西。” 地方正好,山腰处没啥遮挡,大树圈着,来什么一目了然。 真逮着老虎,也是得从这儿过。 江春把背包摘下,准备一件件把埋伏的活计安上。 先是在空地周围挖了几个坑,坑里插满倒钩。 “记住,坑不能挖太深,一尺就够了。” 刘青山不明白,陷阱不是越深越好吗。 江春解释道。 “太深了老虎会发现,浅坑它不会在意,一脚踩进去,倒钩直接穿透脚掌。” 说着,他把倒钩插进坑里,尖端朝上。 每个倒钩都涂了麻药,这是他从镇上药铺买的。 老虎中了倒钩,麻药会让它的腿失去知觉。 布置完倒钩,江春又在树上绑了几个炸药包。 “这些是备用的,老虎要是没中陷阱,就引爆这些。” 他把引信连在一起,汇总到一根主引信上。 这样只要点燃主引信,所有炸药包都会爆炸。 刘青山看着这些布置,心里有了底。 这么多陷阱和炸药,老虎就是有三头六臂也跑不了。 江春又在空地中央摆了几个捕兽夹,用树叶掩盖好。 “这是第二道防线,老虎躲过了倒钩,还有捕兽夹等着。” 他把捕兽夹的位置记在心里,免得自己踩到。 最后,江春在几棵大树之间拉了绳索。 绳索离地两尺高,正好是老虎奔跑时的高度。 “老虎要是冲过来,会被绳索绊倒。” 刘青山听得目瞪口呆,江春考虑得太周密了。 从地下到地上,从近处到远处,层层设防。 布置完外围陷阱,江春开始处理那只野鸡。 他用刀划开野鸡的肚子,鲜血流了一地。 “你这是干什么。” 刘青山不明白,野鸡都死了,还划开肚子干嘛。 江春把野鸡放在空地中央。 “老虎这玩意,鼻子比狗还灵,几里外就能闻到血腥味。” 他把野鸡的内脏掏出来,撒在周围。 “新鲜的血腥味最能吸引老虎,它肯定会来的。” 刘青山这才明白,原来野鸡是诱饵。 江春又从包里拿出麝香粉,洒在陷阱周围。 “这能掩盖我们的气味,老虎闻不出有人来过。” 两人把所有陷阱都布置好,江春指了指旁边一棵大树。 “上树,穿护甲,等着。” 第八十九章 下山 两人爬上树,江春把护甲递给刘青山。 牛皮做的,厚实得很,穿上像穿了层铁甲。 “这玩意真沉。” 江春自己也套上一件,活动了下胳膊。 树上视野好,能看清下面布置的所有陷阱。 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空地上那只野鸡格外显眼。 刘青山坐在树杈上,手里握着一根粗树枝。 江春把弓搭好,箭袋挂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两百斤拉力的弓,箭出去能穿透牛骨头。 等了半个时辰,林子里静得连虫叫都没有。 刘青山有点坐不住了,小声问道: “会不会老虎不来了?” 江春做了个噤声手势,眼睛盯着远处的树林。 老虎这种东西,越安静越危险。 它能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摸到身后。 又过了一刻钟,风向变了。 江春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股腥臊味。 那是大型猫科动物特有的味道,普通人闻不出来。 他在部队训练时专门学过辨别各种野兽的气味。 “来了。” 刘青山瞬间紧张起来,手心都出汗了。 他往江春指的方向看,什么都没看见。 树林黑漆漆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江春慢慢拉开弓,箭搭在弦上。 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看见三十米外的动静。 果然,一个庞大的黑影正在缓缓移动。 老虎很谨慎,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嗅嗅。 它已经闻到了血腥味,但还在确认有没有危险。 这畜生吃过人,知道人类会设陷阱。 江春屏住呼吸,等待时机。 老虎绕着空地转了一圈,始终不肯进来。 它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又被血腥味吸引。 刘青山的腿都麻了,大气都不敢出。 这老虎比他想象的大多了,站起来得有两米高。 月光下能看见它背上的斑纹,每一条都像刀刻的。 老虎终于忍不住了,慢慢走向野鸡。 它很聪明,不走直线,而是绕着走。 这样能避开大部分陷阱。 江春暗暗佩服,这畜生真的成精了。 普通老虎早就扑上去了,它还在试探。 看来吃过人的老虎,警惕性确实不一样。 老虎走到野鸡旁边,低头嗅了嗅。 突然,它猛地抬头,看向江春他们藏身的大树。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发着绿光,像两盏鬼火。 刘青山差点叫出声,被江春一把捂住嘴。 老虎盯着树看了一会,又低下头去吃野鸡。 它还是发现了人的踪迹,但饥饿战胜了警惕。 就在老虎低头的瞬间,江春松开了弓弦。 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 两百斤的拉力,箭速快得肉眼都看不清。 老虎反应极快,身子一扭。 箭擦着它的肩膀飞过,只带走一撮毛。 这畜生立刻明白中了埋伏,转身就要跑。 可它忘了自己站在哪里。 右后腿一脚踩进了陷阱坑。 倒钩瞬间穿透脚掌,麻药开始发作。 “吼——” 老虎发出震天的咆哮,疼得直打滚。 它想拔出脚,但倒钩的设计让它越挣扎越深。 血顺着腿流下来,染红了地面。 江春又搭上一箭,这次瞄准的是老虎的眼睛。 老虎看见了,猛地一个翻滚躲开。 但这一滚,又触发了另一个陷阱。 咔嚓一声,捕兽夹夹住了它的前腿。 三百斤的夹力,直接把骨头夹裂了。 老虎疼得满地打滚,把周围的树叶都掀飞了。 刘青山看准时机,点燃了炸药包的引信。 火花沿着引信快速燃烧,几秒钟就到了炸药包。 轰的一声巨响,老虎身边的地面被炸出个大坑。 爆炸的冲击波把老虎掀翻了。 它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上全是土和血。 但这畜生生命力太顽强,居然还能站起来。 它瘸着腿往树林里跑,速度依然很快。 江春知道不能让它跑了,受伤的老虎更危险。 它会记恨人类,以后专门报复。 他从树上跳下来,落地的瞬间已经搭好了箭。 这次的距离很近,不到十米。 老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全是仇恨。 就是这一眼的停顿,给了江春机会。 箭正中老虎的后腿关节,直接射穿了。 老虎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趴在地上喘气。 刘青山也从树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根长矛。 那是他临时削的,虽然简陋但够尖锐。 两人慢慢逼近老虎,保持着安全距离。 老虎还在挣扎,想要站起来。 它的眼神依然凶狠,露出的獠牙有手指那么长。 即使身受重伤,它还是百兽之王。 江春又突击了一箭,正中老虎的另一条后腿。 现在老虎彻底动不了了,只能趴在那里喘气。 血流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别靠太近,垂死挣扎的老虎最危险。” 江春提醒刘青山,这时候大意会送命的。 老虎虽然动不了,但前爪还能动。 一爪子下去,能把人的肚子掏空。 刘青山点点头,保持在三米外。 他看着这只巨兽,心里既兴奋又后怕。 要不是江春准备充分,他们早就成老虎的晚餐了。 老虎的呼吸越来越弱,眼神也开始涣散。 失血太多,再加上麻药的作用,它快不行了。 但江春还是不敢大意,又补了一箭。 这一箭正中咽喉,老虎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两人等了五分钟,确认老虎真的死了才靠近。 刘青山用长矛捅了捅,老虎纹丝不动。 “死了,真的死了。” 刘青山声音都在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后怕。 他们真的杀死了一只吃人的老虎。 这事传出去,整个县城都要轰动。 江春蹲下来检查老虎的尸体。 这是一只成年雄虎,体重至少四百斤。 爪子比人的手掌还大,难怪能一掌拍死人。 “你看这牙。” 江春掰开老虎的嘴,獠牙上还有血迹。 不是它自己的血,是之前吃的人留下的。 牙缝里还有些布料纤维,应该是死者的衣服。 刘青山看得直恶心,这畜生真的吃了人。 而且看样子不止一个,牙缝里的布料颜色不一样。 有蓝色的,有灰色的,至少是两个人的。 江春站起来,开始收拾现场。 陷阱要一个个拆掉,不然会伤到路过的人。 炸药包没用完的也要收起来,这东西太危险。 “咱们怎么把老虎弄回去?” 刘青山犯了难,四百斤的东西,两个人抬不动。 而且山路崎岖,就算抬得动也走不了。 总不能把老虎切成块运吧,那样太掉价了。 江春想了想,从包里拿出绳子。 他把老虎的四条腿绑在一起,然后找了根粗树枝。 树枝穿过绳子,两人一人一头抬着。 即便这样,还是很吃力。 四百斤的死重,压得两人肩膀生疼。 走几步就得歇一下,汗水把衣服都浸透了。 第九十章 老虎真打死了?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山脚下。 远远就看见村口聚了一群人,都是来看结果的。 有担心的,有看热闹的,也有等着看笑话的。 江建财站在最前面,阴阳怪气地说: “哟,回来了,看样子老虎没找着吧。” 王二狗跟着附和: “就是,要是真打着了,怎么就两个人回来。”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都觉得江春是空手而归。 毕竟老虎那么厉害,两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肯定是在山里转了一圈,没敢深入就回来了。 江大军更是直接: “我就说嘛,打老虎哪有那么容易。” 他故意大声说给所有人听。 那意思很明显,江春就是出去装了个逼。 现在灰溜溜回来了,脸都丢尽了。 张桂芬也在人群里,幸灾乐祸地说: “吹牛谁不会啊,真到节骨眼上就露馅了。” 她儿子江建财跟着起哄: “就是,还战斗英雄呢,连只老虎都打不着。” 梁大贵和梁家村的人也在,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昨天跪着求江春,就指望他能除掉老虎。 现在看样子是白求了,老虎还在山里。 那个死了丈夫的年轻女人,眼泪又流下来了。 她以为江春能给丈夫报仇,现在希望又破灭了。 老虎不除,她和孩子随时可能遭殃。 王老汉的遗孀也在哭: “我就知道靠不住,还不如去县里请民兵。” 其他梁家村的人也开始抱怨。 说什么江春就是个骗子,拿了他们的东西却办不成事。 有的人甚至想要回昨天送的鸡蛋和米面。 刘青山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 “都给我闭嘴!” 他把肩上的树枝往地上一放。 轰的一声,地面都震了震。 所有人这才看清,树枝上绑着个巨大的东西。 “这是什么?” 有人凑近了看,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老虎!是老虎!” 人群瞬间炸了锅,所有人都涌上来看。 那确实是一只老虎,而且个头大得吓人。 即使死了,那张血盆大口还是让人心惊胆战。 江建财脸色一下子白了,刚才的嚣张劲全没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春真的把老虎打死了。 而且就两个人,没用枪,就这么把老虎弄死了。 王二狗也傻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他昨晚还打赌江春回不来,现在脸被打得啪啪响。 不光回来了,还带着老虎的尸体回来了。 江大军更是说不出话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可是老虎啊,不是野猪野兔。 多少猎户一辈子都碰不到一只,江春一晚上就搞定了。 张桂芬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儿子刚说完江春连老虎都打不着,现在老虎尸体就摆在面前,比她家养的猪还大三倍。 梁大贵第一个冲上来,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江兄弟,大恩人啊。” 他这一跪,梁家村那些人全跟着跪了,黑压压一片。 那个死了丈夫的年轻女人爬着过来,抱着老虎尸体就哭。 “畜生,就是你吃了我男人。” 她一边哭一边用拳头砸老虎的头,手都砸破了还在砸。 王老汉的遗孀也扑过来,对着老虎尸体吐唾沫。 江春和刘青山站在旁边没说话,这些人需要发泄。 死了亲人的恨,不发泄出来会憋疯的。 江建财这会儿想悄悄溜走,被刘青山一把拽住。 “你刚才不是说江春是骗子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江建财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昨晚还跟人打赌江春肯定死在山里,现在人家好好的站在这,还把老虎打死了。 王二狗也想走,被村民围住了。 “二狗,你不是说江春是去装着的吗。” “这老虎四百斤,你去装一个试试。” 王二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哪敢去打老虎,看一眼腿都软了。 江大军更惨,他刚才说的话全村人都听见了。 现在江春打死老虎回来,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梁大贵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布包。 “江兄弟,这是我们凑的五百块钱,请你收下。” 五百块对农村人来说是巨款了,一个壮劳力干一年都挣不到。 江春摆摆手没接。 “梁村长,我打老虎不是为了钱。” 梁大贵眼圈红了,这种人现在太少了。 冒着生命危险去打老虎,还不要钱,就为了给村民除害。 其他梁家村的人也感动得不行,纷纷要把带来的东西给江春。 鸡蛋,腊肉,米面,什么都有。 江春还是不要,只说了一句话。 “老虎死了,大家安心过日子就行。” 这话说得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江春这人品,没得说。 林秀秀和江夏这时候从家里跑出来了。 看见江春平安回来,林秀秀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她昨晚一夜没睡,就怕江春出事。 现在看见人好好的,悬着的心才放下。 江夏直接扑到江春怀里。 “哥,你真厉害,真的把老虎打死了。” 小丫头激动得小脸通红,她哥是打虎英雄了。 以后在学校谁还敢欺负她,她哥可是能打死老虎的人。 刘青山家里人也来了,刘青山媳妇抱着孩子,看见自家男人没事,腿一软差点跪下。 刘青山老娘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过来。 “青山啊,可吓死娘了。” 老太太抹着眼泪,昨晚她在佛堂坐了一夜,给儿子祈福。 刘铁柱几个孩子围着老虎看,又害怕又好奇。 “爸,这老虎真大啊。” “比咱家的牛还大呢。” 村民们越聚越多,整个红星村的人都来了。 大家围着老虎议论纷纷,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真老虎。 有懂行的老人开始算账了。 “这老虎全身都是宝啊。” “虎骨能入药,一斤能卖二十块。” “虎鞭更值钱,县里的药铺一根能收五十块。” “虎皮就更别说了,这么完整的虎皮,少说也得三百块。” 听着这些数字,村民们都倒吸凉气。 这一只老虎加起来,能卖上千块。 那可是普通人家十年都挣不到的钱。 江建财听着这些数字,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他有本事打老虎,这钱就是他的了。 可他连野猪都打不着,更别说老虎了。 江大军也在旁边听着,心里那个酸啊。 江春以前在他家当长工的时候,他还经常克扣人家工钱。 现在人家一晚上挣的钱,比他一辈子挣的都多。 张桂芬更是气得牙痒痒。 江春现在是又有名又有钱,她儿子江建财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废物。 有村民开始拍江春马屁了。 “江春啊,你这本事真是绝了。” “可不是嘛,全县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能打老虎的。” “以后你就是咱们村的骄傲了。” 第九十一章 这是你应得的 这些人以前可没少在背后说江春坏话。 现在看见人家有本事了,一个个都来套近乎。 江春对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感兴趣。 他现在就想把老虎处理了,换成钱盖新房。 家里三个人挤在两间破屋里,确实该改善了。 “刘队长,村里有三轮车吗,借一辆用用。” 刘青山想了想。 “村支书家有一辆,我去借。” 他跑去找村支书,人家一听是江春要用,二话不说就借了。 江春现在是村里的英雄,谁不给面子。 三轮车推过来,几个壮汉帮忙把老虎抬上去。 江春让林秀秀和江夏也上车,刘青山一家也跟着。 他们要去刘青山家的院子处理老虎,那里地方大。 到了刘青山家,江春开始安排。 “刘队长,烧几锅开水,一会儿要用。” “秀秀,拿几个大盆过来。” “小夏,你去找些干净的布。” 大家分头行动,江春从包里拿出那把好刀。 这刀是上次在铁匠那里打的,锋利无比。 江春先把老虎翻过来,从肚子下刀。 他的刀法极准,一刀下去,不伤内脏。 虎皮最值钱,必须保证完整。 一点一点剥皮,每一刀都恰到好处。 围观的村民看得目瞪口呆。 这手艺比杀猪匠还厉害。 半个小时后,一张完整的虎皮剥下来了。 橙黄色的底色,黑色的条纹,看着就威风。 “这虎皮至少值四百块。” 有懂行的人估价。 江春点点头,继续处理。 接下来是取虎骨,这个更讲究。 骨头不能断,断了就不值钱了。 江春的刀沿着关节走,把肉一点点剔下来。 每根骨头都完完整整的,白森森的像玉一样。 “这虎骨少说有五十斤。” “一斤二十块,就是一千块啊。” 村民们的呼吸都急促了。 光是虎骨就值一千块,加上虎皮,已经快一千五了。 江春又开始处理内脏。 虎鞭,虎胆,虎心,这些都是上等药材。 特别是虎鞭,县城那些有钱人最喜欢。 “虎鞭能卖八十块。” “虎胆也值钱,能卖五十。” 又是一百多块。 最后是虎肉,四百斤的老虎,去掉骨头内脏,还有两百多斤肉。 虎肉虽然不如虎骨值钱,但也能卖五毛一斤。 两百斤就是一百块。 所有东西加起来,这只老虎能卖一千七百块。 这个数字一出来,全场都安静了。 一千七百块,在农村能盖三间大瓦房了。 江建财的眼睛都红了,他家所有家当加起来都没这么多钱。 江春一晚上就挣到了。 江大军更是咬牙切齿。 当初江春在他家当长工,他一个月才给人家两块钱。 现在人家一晚上挣的,够给他发七十年工资。 早知道江春有这本事,他说什么也要把江春留在家里。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梁大贵这时候站出来说话了。 “江兄弟为我们村除害,我们也该表示表示。” 他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布包。 “这是我们另外凑的三百块,买江兄弟一百斤虎肉。” 三百块买一百斤虎肉,相当于三块钱一斤。 这价格比市场价高了六倍。 梁家村的人这是在变相感谢江春。 他们知道江春不收谢礼,就用高价买肉的方式给钱。 江春想了想,没拒绝。 人家也是好意,而且梁家村死了三个人,吃点虎肉也算告慰亡灵。 “行,一百斤虎肉,我这就切。” 他麻利地把虎肉分割好,装进梁大贵带来的篮子里。 梁大贵把三百块钱放下,带着村民千恩万谢地走了。 临走前还说,以后江春有什么事,梁家村一定全力帮忙。 梁家村的人走了,红星村的人还围着没散。 大家都盯着剩下的虎肉,眼睛放光。 虎肉可是大补,吃了强身健体。 平常人一辈子都吃不上一口。 江春看出大家的心思。 “今天高兴,每家分二斤虎肉。” 这话一出,村民们都欢呼起来。 二斤虎肉,够一家人吃好几顿了。 江春这人真大方,这么贵的东西说分就分。 刘青山赶紧阻止。 “江春兄弟,这可是钱啊,都分了你拿什么盖房。” “乡里乡亲的,大家高兴最重要。” 其实他心里有数,光是虎骨虎皮虎鞭这些,就能卖一千多。 分出去一百斤虎肉,也就少卖五十块钱。 但是能让全村人都念他的好,这买卖划算。 村民们排着队领肉,每个人都千恩万谢。 “江春真是好人啊。” “这么贵的虎肉,说给就给。” “以后谁再说江春坏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就连平时跟江春不对付的人,也不好意思了。 人家打老虎是为全村除害,还把虎肉分给大家。 这样的人,谁还好意思说坏话。 江大军一家也来领肉了。 江春二话没说,也给了两斤。 江大军接过肉,脸上火辣辣的。 他以前那么对江春,人家还给他肉。 这让他怎么好意思。 张桂芬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嚣张了。 江春现在的本事和财力,她惹不起。 江建财更是老老实实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怕江春想起以前的事,不给他肉。 还好江春大人不记小人过,也给了他家两斤。 分完肉,江春开始收拾虎骨这些药材。 虎骨要晒干才能卖好价钱。 虎鞭和虎胆要用酒泡起来保存。 刘青山从家里拿出两坛好酒。 “这是我爹留下的,二十年的陈酿。” 江春把虎鞭泡进一坛,虎胆泡进另一坛。 这两样东西泡酒后,药效更好,也更值钱。 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把老虎处理完了。 江春让刘青山帮忙联系买家。 刘青山在县里有些关系,知道谁收这些东西。 “我认识县医院的采购员,他肯定要。” “还有县城几个药铺的老板,都是大主顾。” “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价钱合适就卖。” 刘青山下午就进城了,带着一些样品。 晚上回来的时候,脸上全是笑容。 “江春兄弟,好消息。” “县医院的王主任,愿意出一千二百块收虎骨。” “济世堂的老板,三百五十块收虎鞭。” “虎胆和虎皮,百草堂的掌柜的出五百块全要了。” 这些价格比预期的还高。 看来县城的有钱人是真的有钱。 “另外,王主任还说,如果以后还有这种野味,他都收。” 江春算了算,这些加起来有两千零五十块。 加上梁大贵给的三百,一共两千三百五十块。 这笔钱,足够盖一个大院子了。 不光是房子,连家具都能置办齐全。 刘青山帮江春这么大忙,江春自然不会亏待他。 “刘队长,这是两百块,你拿着。” 刘青山吓了一跳。 “这可不行,我就是跑跑腿。” 江春把钱硬塞给他。 “你也出生入死了,这是你应得的。” “再说你家孩子多,用钱的地方也多。” 刘青山还想推辞,江春脸一板。 “再推辞就是不把我当兄弟。” 第九十二章 去建材市场 刘青山还是把钱收了,心里盘算着这二百块能给家里添不少东西。 第二天一早,江春就催着刘青山进城,虎骨虎皮这些东西放久了会掉价。 “先去县医院找那个王主任。” 刘青山带路,两人拉着板车,上面放着用油布包好的虎骨。 县医院采购科在三楼,王主任正在办公室喝茶,看见刘青山进来就站起来了。 “青山兄弟,货带来了?” 王主任四十来岁,戴着眼镜,一看就是文化人。 江春把油布打开,五十斤虎骨摆在桌上,每根都白得发亮。 王主任拿起一根仔细端详,越看眼睛越亮。 “这成色,比我预想的好太多了。” 他又拿起另一根,用手指敲了敲,声音清脆。 “这骨密度,少说也是十年以上的成年虎。” 旁边的护士长也凑过来看,她是懂药材的。 “王主任,这虎骨品相确实极品,咱们医院收藏的那几根都比不上。” 王主任放下虎骨,推了推眼镜。 “江兄弟,说实话,这批货超出我的预期。” 江春心里有数,这是要加价的节奏。 “原本说好一千二,但这品质值得更高的价。” 王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个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通。 “这样,我给你一千五,这是我能做主的最高价了。” 刘青山在旁边差点叫出声,比说好的多了三百块。 江春却很平静,他知道这虎骨确实是上品。 “王主任爽快,就这个价。” 王主任立刻让会计开票,现金当场点清。 临走的时候,王主任拉住江春。 “江兄弟,以后有这种好货,一定先考虑我们医院。” 他压低声音。 “我还认识省城的几个大医院采购,价格能给到更高。” 江春点点头,这是结交了个好关系。 出了医院,刘青山还在激动。 “一下子多了三百,这王主任真够意思。” 江春把钱收好。 “走,去济世堂。” 济世堂是县城最大的药铺,三层楼的铺面,门脸比医院还气派。 老板姓钱,五十多岁,是县里有名的富商。 钱老板正在柜台后面拨算盘,看见有人进来抬眼瞧了瞧。 “两位买药?” 刘青山上前搭话。 “钱老板,我们是来卖虎鞭的,之前说好的。” 钱老板一听虎鞭,立马从柜台后面走出来。 “货呢?” 江春把用酒泡着的虎鞭拿出来,玻璃瓶里的虎鞭有小臂那么长。 钱老板接过瓶子,对着光看了看。 “这个头,少说也是四百斤的大虎。” 他打开瓶盖闻了闻。 “用的还是陈年老酒,小兄弟懂行啊。” 旁边的伙计也凑过来。 “掌柜的,这虎鞭成色真不错,比上个月收的那根强多了。” 钱老板把瓶子放在柜台上,眯着眼睛思考。 “原本说的三百五,但这品相配不上这个价。” 刘青山心里一紧,难道要压价? 钱老板接着说。 “这样的货,我给四百五,不能再少了。” 又涨了一百,刘青山都懵了。 江春倒是明白,好东西自然有好价钱。 “而且,” 钱老板又开口了。 “江兄弟是打虎英雄,为民除害,我钱某人最佩服这种人。” 他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锦盒。 “这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百年人参一支,送给江兄弟。” 百年人参,市面上少说值两百块。 江春想推辞,钱老板摆手。 “江兄弟别客气,交个朋友,以后多来往。” 这种人情江春记在心里了。 出了济世堂,刘青山抱着那个锦盒,手都在抖。 “这一趟又多赚了一百,还白得一根人参。” 江春算了算时间,还早。 “去百草堂。” 百草堂的掌柜姓李,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看见江春拿来的虎皮和虎胆,眼睛都直了。 “这虎皮,毛色真漂亮。” 他摸着虎皮上的条纹。 “黑黄分明,没有一点杂色,这是极品中的极品。” 李掌柜又看了看虎胆。 “个头也大,少见的好货。” 他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两圈。 “江兄弟,原本说好五百块全收。” 刘青山的心又提起来了。 “但我改主意了。” 李掌柜走到江春面前。 “这虎皮我想留着做传家宝,值得出更高的价。” 他伸出六个手指。 “六百,虎皮虎胆我全要了。” 又涨了一百。 李掌柜看江春不说话,以为嫌少。 “江兄弟要是觉得不够,我再加五十,六百五。” 江春这才开口。 “李掌柜大气,就这个价。” 李掌柜松了口气,他是真怕江春不卖。 这种品相的虎皮,错过了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第二张。 “江兄弟,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李掌柜搓着手。 “我有个朋友在省城开药材行,专收稀罕货。” 他拿出一张名片。 “这是他的地址,江兄弟要是有好东西,可以去找他。” 又是一条人脉。 三家跑下来,原本两千零五十的东西,卖了两千六百五。 加上梁大贵的三百,一共两千九百五。 刘青山算了好几遍,生怕算错了。 “江春兄弟,咱们这是走了什么运,每家都加价。” 江春心里明白,一是货好,二是这些商人都想结交他。 打虎英雄的名头,在县里还是很管用的。 “走,去建材市场。” 刘青山愣了。 “现在就去买建材?” “对,有钱就得花,免得夜长梦多。” 县城建材市场在南郊,各种木料砖瓦堆得像山一样。 江春找到最大的一家木材行。 老板姓赵,看见江春这么年轻,以为是来打听价格的。 “小兄弟,盖房子?” “对,盖两个院子。” 赵老板眼睛一亮,两个院子可是大生意。 “要什么料子?” 江春指着院子里那些上好的杉木。 “就要那种,够盖两个院子的。” 赵老板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进口杉木,一根就要十块钱。 两个院子少说也要一百根。 “小兄弟,这可不便宜,一千块打底。” 江春从包里掏出一沓钱。 “先付五百定金,明天送到红星村。” 赵老板看见真金白银,态度立马不一样了。 “没问题,明天一早就送。” 江春又去了砖瓦厂,青砖要了两万块,琉璃瓦要了三千片。 老板都看傻了,这是要盖宫殿吗? “小兄弟真是大手笔,这些砖瓦就要四百块。” 江春又掏钱,痛快地付了定金。 石灰,水泥,钢筋,门窗,江春挨个采购。 每到一家,老板都被他的手笔震住。 别人盖房子扣扣索索,他是要最好的,钱不是问题。 刘青山跟在后面,腿都软了。 短短两个小时,江春就花出去一千八百块。 “江春兄弟,你真要盖那么大的房子?” 江春拉着刘青山到一边。 “不光是房子大,还要盖得好。” 他看着刘青山:“刘队长,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咱俩家关系这么好,干脆搬到一起住。” “搬一起?那怎么行,各家有各家的地方。” 第九十三章 道贺 江春摇头。 “不是住一个院子,是盖两个院子,挨着。” 他比划着。 “我家一个,你家一个,中间就隔一道墙,开个门就能串门。” 刘青山听明白了,但还是觉得不合适。 “江春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使不得啊。” 他掰着手指算。 “盖两个院子,光材料就要两千块,人工又是几百,太破费了。” 江春拍拍他肩膀。 “钱的事不用担心,咱们挣的够了。” 他故意板起脸。 “再说了,盖房子需要人手,你要是不同意,我都不好意思开口让你帮忙了。” 这话说到刘青山心坎里了,江春帮了他家那么多,他正愁没机会报答。 现在江春要盖房,他肯定要出力。 “那就听江春兄弟的,咱们做邻居。” 江春笑了。 “这就对了,以后孩子们串门也方便,热闹。” 两人又去工匠街,找了瓦匠,木匠,定好了工期。 瓦匠头子姓陈,是县里有名的巧匠。 “两个院子,一个月能完工,工钱三百。” 木匠姓刘,手艺也是一流。 “门窗家具,我包了,工钱两百。” 江春都答应了,还每人预付了五十块定金。 两个工匠都惊了,哪有这么痛快的主顾。 回村的路上,江春雇了五辆马车。 车上装着今天买的一部分材料,主要是些小件。 大件的明天商家会送。 车队浩浩荡荡进了村,动静大得全村都出来看。 “这是谁家办喜事,雇这么多车?” “看那些东西,像是建材。” “谁家要盖房子,这么大阵仗?” 江建财正在地里干活,看见车队也跑过来。 “这是干啥,谁这么有钱?” 等看清车上坐的是江春,他脸色立马变了。 五辆马车的建材,这得花多少钱。 王二狗也从家里出来,看见那些上好的木料,眼珠子都绿了。 “那是金丝楠木吧,一根就要十几块。” “还有那些琉璃瓦,比青瓦贵三倍。” 村民们跟在车队后面,一直跟到江春家门口。 林秀秀和江夏听见动静出来,看见这么多车也愣住了。 “江春,这是买了什么?” 江春跳下车。 “盖房子的材料,咱们要盖新房了。” 江夏高兴得蹦起来。 “哥真的吗?咱家以后也能住新房啦?” 林秀秀看着那些建材,笑出来,可还是有点不踏实。 “得花多少啊?” 江春把兜里的钱全翻了出来,还剩一千一百。 “甭愁,花不完,这些钱还富余。” 林秀秀刚张嘴想多问,院外传来汽车动静,两辆吉普停门口。 张建设从前面那辆下来,两个警员跟着,手上都提着礼盒。 刘团长从后头的吉普出来,李大壮王铁柱也跟着,每人怀里都是大坛酒。 “江春,听说你光天化日捶了只吃人的老虎。” 张建设一边快步进屋,村民们主动让路。 “你干的是除恶扬善,这样的英雄我必须亲自来见。” 刘团长随后开嗓: “不错小兄弟,这一晚上就把猛虎撂倒,顶我们连里一队兵都管用。” 江春赶紧迎上去。 “张局长,刘团长,你们怎么来了。” 张建设把礼盒放下,里面是两条中华烟,两瓶茅台。 “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 刘团长的礼物更实在,两坛五十年的汾酒,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打虎英雄,这名头全省都要知道了。” 江春转身进屋,抱出一个大包裹。 “两位领导来得正好,这是专门给你们留的。” 打开包裹,里面是切好的虎肉,每份都有十斤。 张建设眼睛亮了。 “虎肉?你没卖?” 江春摇头。 “自己吃了些,剩下的就是给二位准备的。” 刘团长拿起一块虎肉看了看,肉质紧实,纹理清晰。 “这玩意我还真没吃过。” 张建设也凑过来。 “我在省城的时候,听说一斤虎肉能卖五块钱。” 十斤就是五十块,两份就是一百块,江春说送就送。 刘团长拍了拍江春肩膀。 “你小子,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舍得。” 张建设想了想。 “恭敬不如从命,这虎肉我收下了。” 他转头对警员说。 “去县城,把福满楼的大厨请来,再买些好酒好菜。” 刘团长也来了兴致。 “今天就在村里摆宴席,让大家都沾沾光。” 张建设点头。 “我出钱买肉买菜,你出钱买酒。” 两人一拍即合,这是要大办一场。 警员开车走了,不到半小时,第一批车就回来了。 三辆卡车,拉着锅碗瓢盆,还有临时灶台的材料。 福满楼的主厨带着五个帮手,每个人都穿着白色厨衣。 第二拨车更狠,五辆大卡车全装的食材。 两头猪、三只羊,还有十几只鸡鸭,蔬菜堆满一角。 村里人看得直发愣,阵仗比过年还大。 江建财在人堆里,脸绷得死紧。 县公安局长、军区那边的团长特意跑来给江春道贺,这派头太硬了。 江大军牙咬得咯吱响,心里憋火。江春以前还在他家帮忙,现在风光起来甩出他十条街。 又有辆车过来,清一色酒水。茅台、五粮液、汾酒,码了满满二十箱。 还有果汁汽水专门备着,孩子们想喝的都安排好了。 主厨他们手脚麻利起灶,就地搭好十个灶头,火一下窜旺。 切菜的动手,配菜的也跟着上,大伙分工利索儿。 那大厨年过半百,人胖,做菜的手艺从家里过来的。 “虎肉怎么做,有讲究。” 他让帮厨把虎肉切成小块。 “先用料酒腌制,去腥味。” “再用十几种香料炖煮,最少要三个小时。” 张建设和刘团长坐在江春家院子里喝茶。 “这虎肉宴,全县都是头一回。” 刘团长抽着烟。 “等会儿我还叫了几个老战友,都想见见打虎英雄。” 果然,又有车来了,下来几个军官,都是团级干部。 “老刘,打虎英雄在哪呢。” 刘团长把江春叫过来。 “就是这小子,一个人干掉了四百斤的老虎。” 几个军官围着江春看,眼神里全是赞赏。 “后生可畏啊,我们当年在战场上都没这么猛。” 其中一个瘦高的军官拍拍江春肩膀。 “小伙子,有没有兴趣回部队,我给你个营长当当。” 江春摇头。 “谢谢首长好意,我就想在村里过安稳日子。” 军官们也不强求,能打老虎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下午三点,宴席准备得差不多了。 村里的空地上摆了五十张桌子,每桌坐八个人。 全村老少都来了,还有隔壁村听说有免费宴席也跑来的。 张建设站起来说话。 “今天这顿饭,是庆祝江春同志为民除害。” “所有的酒菜免费,大家敞开了吃。” 第九十四章 大摆宴席 村民们欢呼起来,这种好事百年难遇。 刘团长也站起来。 “不过虎肉有限,只有几桌能吃到。” 他指着最前面的三张桌子。 “江春一家一桌,刘青山一家一桌,我们这些客人一桌。” 村民们虽然羡慕,但也理解,虎肉本来就是江春打的。 能吃到免费的猪肉羊肉,已经很满足了。 王二狗在后面小声嘀咕。 “凭什么他们能吃虎肉,我们就不行。” 旁边的村民怼他。 “你有本事也去打只老虎啊。” 王二狗立马闭嘴了,他连野猪都不敢碰,更别说老虎。 江建财盯着那盘虎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虎肉大补,吃了能强身健体,他做梦都想尝尝。 可惜没他的份,只能眼巴巴看着。 主厨亲自端着虎肉上桌,用的是最好的青花瓷盘。 “这是红烧虎肉,用了二十八种香料。” 第二道是虎肉汤,奶白色的汤里飘着肉块。 “这汤熬了四个小时,营养都在里面。” 第三道是爆炒虎肉,配了青椒和洋葱。 “这个下酒最好,又香又辣。” 江春给张建设和刘团长倒酒。 “两位领导,这杯我敬你们。” 张建设端起酒杯。 “该我们敬你,为民除害的英雄。” 刘团长也举杯。 “没错,今天你是主角。”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林秀秀和江夏坐在旁边桌,也在品尝虎肉。 江夏吃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嫂子,这虎肉真好吃,比猪肉香多了。” 林秀秀也尝了尝,确实与众不同,肉质紧实但不柴。 刘青山那桌更热闹,他的六个孩子都抢着吃虎肉。 “爸,我还要。” “我也要,我也要。” 刘青山媳妇给每个孩子都夹了肉。 “慢点吃,别噎着。” 刘青山老娘拿着筷子,手都在抖。 “活了七十多年,头一回吃老虎肉。” 老太太吃了一口,眼泪都出来了。 “这辈子值了。” 其他桌的村民虽然吃不到虎肉,但猪肉羊肉管够。 主厨带来的帮厨手艺都不错,做的菜色香味俱全。 就在这时,三辆军用卡车开进村口,车上跳下来二十多个兵。 领头的副团长马上找到刘团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刘团长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原本喝酒的兴致也没了。 张建设注意到这个变化,放下筷子问怎么回事。 “出了点状况。” 刘团长压低声音,让周围人听不见。 村民们还在大口吃肉喝酒,江大军趁没人注意,偷偷往江春那桌靠。 想看看能不能混口虎肉尝尝,毕竟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 江春注意到团长的异常,也停下筷子。 “团长,有事就直说,别憋着。” 刘团长看了看周围,确定没外人才开口。 “小江,刚才得到了一个消息。” 张建设也凑过来听,他知道军区的事都不小。 “前天晚上,我们团里出了个叛徒。” 这话一出,江春眉头就皱起来了,叛徒这词在部队里比杀人还严重。 “偷了我们一份绝密文件,里面有整个军区的布防图。” 张建设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落到敌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刘团长继续说,声音更低了。 “我们追到这附近的山里,人进去就没影了。” 江春明白了,这山他熟,方圆百里的地形都在脑子里。 要是真有人躲进去,没有熟悉地形的向导,一个团的人进去都找不着。 “现在山已经被包围了,出是出不来。” 刘团长喝了口酒,眼睛盯着江春。 “问题是怎么把人找出来,这山太大了。” 江春想了想,这山里野味多,水源充足,一个人要是会打猎,能在里面活几个月。 而且山洞石缝多得数不清,真要藏起来,比大海捞针还难。 “团长,这人什么来头,怎么会知道往这山里跑。” 刘团长摇头,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按理说他是外地人,不该熟悉这里的地形。” 副团长这时候插话了。 “会不会有内应,本地有人接应他。” 这话让所有人都警觉起来,要是真有内应,事情就复杂了。 这时候梁大贵端着酒杯过来敬酒,正好听到这段对话。 “团长,我们梁家村祖祖辈辈在山脚下,对山里的路最熟。” 他拍着胸脯保证。 “要是需要帮忙,我们全村男人都能上。” 刘团长眼睛一亮,有当地人帮忙,搜山效率能提高十倍。 江春站起来,给刘团长倒满酒。 “团长,这事我来办,明天一早我带人进山。” 刘团长还想说什么,江春接着说。 “我在这山里打了三年猎,哪个山洞能藏人,哪条小路能逃跑,全在我脑子里。” 张建设也表态了。 “我调二十个警察配合,封锁所有下山的路。” 刘团长站起来,端起酒杯。 “小江,这事要是办成了,我个人掏腰包,把你盖房子的钱全报销了。” 他看了看周围的村民。 “还让我手下的兵,帮你把房子盖起来,不要一分工钱。” 这话让周围的村民都激动了,军区的兵帮忙盖房子,这面子太大了。 江建财在旁边听得眼红,要是他有这本事,这好事就轮到他了。 可他连山都不敢进,更别说搜什么间谍了。 “江春兄弟,我们也要帮忙。” 说话的是村里的老猎户赵大炮,昨天还看不起江春,今天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 “你为民除害打老虎,现在又要抓间谍,我们不能看着。” 其他村民也纷纷表态。 “对,我们都帮忙,不要钱。” “江春救了梁家村,现在又要救国家,我们必须支持。” “盖房子算我一个,我会瓦工。” “我会木工,门窗我来做。” 江春被这热情感动了,端起酒碗。 “各位乡亲,盖房子的事我心领了,工钱还是要给的。” 他顿了顿。 “不过饭我管够,顿顿有肉。” 村民们欢呼起来,有肉吃比给钱还实在。 江大军想凑过来套近乎,被刘青山一把拦住。 “你来干嘛,昨天还咒江春死在山里呢。” 江大军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昨天确实说了不少难听的,现在想想肠子都悔青了。 王二狗也想过来,看到刘青山的眼神,愣是没敢靠近。 他们这些人,平时没少给江春使绊子,现在江春发达了,他们想沾光都没脸。 刘团长把副团长叫过来。 “立刻调五百人过来,明天跟江春进山。” 副团长敬了个礼就去安排了。 江春开始盘算明天的计划,五百人不是小数目,怎么分配是个学问。 山里地形复杂,人多了反而容易乱,得分成小队行动。 “团长,你那个叛徒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刘团长从包里拿出一张黑白照片。 “三十来岁,一米七五左右,左脸有道疤。” 江春仔细看了看,记住了这人的特征。 “那他身上带武器吗?” 第九十五章 敢不敢打赌 刘团长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翻了翻。 “手枪一把,子弹三十发,还有把军刺。” 江春听完就笑了,这点装备在山里根本不够看,碰到野兽都够呛。 “团长放心,明天中午之前,人我肯定给你带回来。” 刘团长皱眉头,山那么大,五百人搜一个星期都未必找得到,江春凭什么说中午就能搞定。 旁边那个副团长直接就不信了。 “江春同志,抓间谍可不是打老虎,这人受过专业训练。” 他故意把专业两个字说得很重,意思是江春一个农民懂什么叫专业。 江春没接话,端起酒碗又喝了一口。 副团长见他不说话,以为是心虚了。 “我们团里的侦察连,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进山两天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他转头对刘团长说话,声音却故意很大。 “团长,我看还是让我们的人继续搜,别让外人掺和了,万一打草惊蛇,人跑了怎么办。”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明摆着是不信任江春。 张建设听不下去了,刚要开口,江春拦住了他。 “这位副团长说得对,专业的事确实得专业的人来。” 副团长以为江春服软了,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知道就好,你一个种地的,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就行了。” 江春放下酒碗,看着副团长。 “既然你们侦察连这么厉害,要不咱们打个赌。” 副团长来了兴趣。 “赌什么。” “赌我能不能在明天中午之前把人抓回来。” 副团长哈哈大笑,旁边几个军官也跟着笑。 “就凭你,还想跟我们侦察连比。” 江春不紧不慢地说。 “要是我输了,以后见了你们绕道走,还给你们侦察连每人发一斤虎肉。” 一斤虎肉值五块钱,侦察连一百多人,就是五百多块。 副团长眼睛亮了,这赌注不小。 “那你要是赢了呢。” 江春看了看刘团长。 “要是我赢了,让你们侦察连全体给我盖房子,一个月白干。” 这话让周围的军官都愣了,侦察连可是主力部队,让他们来盖房子,这面子也太大了。 副团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行,就这么定了。” 他根本不相信江春能赢,山里那么复杂,连他们专业的都找不到,一个农民能有什么办法。 刘团长想劝江春别冲动,但看江春胸有成竹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这时候江建财凑过来了,他刚才一直在旁边偷听。 “江春,你这牛吹大了吧,人家军队都抓不到的人,你能抓到。”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周围的村民都听见。 王二狗也跟着起哄。 “就是啊,打个老虎就觉得自己无敌了,这可是间谍,会杀人的。” 江大军更是阴阳怪气。 “我看他就是喝多了,酒劲上来什么话都敢说。” 副团长听到这些话,更加确定江春是在吹牛了。 “江春同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们军人最讲信用,说出去的话可不能改。” 江春站起来,扫了一眼周围的人。 “我江春说话,从来算数。” 他指着山的方向。 “那个叛徒,我不光要抓回来,还要让他跪在这里磕头认错。” 这话说得太狂了,连张建设都觉得江春有点过了。 副团长冷笑。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一个受过训练的间谍给你磕头。” 他转身对手下的军官说。 “传令下去,明天所有人配合江春同志,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那些军官一个个都憋着笑,他们都等着看江春出丑。 梁大贵这时候站出来了。 “江兄弟,需要多少人,我们梁家村全力支持。” “人不用多,二十个就够了。” 这话让所有人都傻眼了,五百人都搜不到,他只要二十个人。 副团长笑得更大声了。 “二十个人,你是去郊游的吧。” 江春没理他,转头对梁大贵说。 “挑二十个最熟悉山路的,明天早上五点在山脚集合。” 梁大贵虽然也觉得人太少,但还是答应了。 江春又对刘青山说。 “刘队长,你带几个会打猎的,准备绳子和网。” 刘青山点头,他相信江春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江春最后看向张建设。 “张局长,麻烦你派几个人守在山下的三岔路口。” 张建设立刻答应。 “没问题,我亲自带人守着。” 副团长在旁边嗤笑。 “就这点人,还想抓间谍,真是痴人说梦。” 他故意大声对手下说。 “明天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看这位打虎英雄怎么丢人现眼。” 江春坐下继续喝酒,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林秀秀担心地凑过来。 “江春,你真的有把握吗,那可是间谍。” 江春小声对她说。 “放心,我心里有数。” 江夏也有点害怕。 “哥,间谍会不会很厉害,你要小心点。” “傻丫头,你哥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晚宴继续进行,但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军官们都在小声议论,说江春肯定是喝多了才敢说这种大话。 村民们也分成两派,一派相信江春,一派觉得他托大了。 江建财跟几个损友凑在一起。 “我跟你们打赌,江春明天肯定灰溜溜地回来。” “那可不一定,他连老虎都能打死。” “老虎是畜生,间谍是人,能一样吗。” 王二狗也在煽风点火。 “要是江春输了,侦察连的虎肉可就没了,到时候那些当兵的不得恨死他。” 江大军更是幸灾乐祸。 “活该,让他装上了,这下装大了吧。” 张桂芬在旁边听着,心里暗爽。 “这次看他怎么收场,当着这么多大人物的面夸海口,丢人丢到家了。” 副团长那边已经开始安排明天的事了。 “你们都给我看好了,别真让江春瞎猫碰死耗子抓到人。” 一个连长说道。 “副团长放心,我们的人已经把山围得死死的,那个叛徒插翅难飞。” “就算江春运气好碰到了,也是我们的功劳。” 副团长满意地点头。 “对,到时候就说是我们发现的,江春只是碰巧路过。” 这些话江春都听在耳里,但他一点都不在意。 时间越来越晚,宴席渐渐散了。 刘团长临走前拉着江春。 “小江,你真的有把握吗,这事关系重大。” 江春拍拍他的肩膀。 “团长放心,我既然敢打这个赌,就有必胜的把握。” “团长应该知道,我在部队的时候是干什么的吧。” 第九十六章 谁说要硬抓了? 刘团长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江春在部队的时候,可是特种部队的尖兵,追踪潜伏样样精通。 “原来你小子藏了一手。” “总得给某些人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刘团长也笑了。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军官们都走了,村民们也陆续散去。 江建财路过江春身边的时候,故意大声说。 “明天等着看笑话吧,吹牛皮的下场都不会好。” 江春看都没看他一眼。 王二狗也想说两句风凉话,但看到江春的眼神,愣是没敢开口。 夜很深了,江春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一回家就着手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 林秀秀跟在他身边,帮忙理行李,顺手把东西收拾整齐。 “你就真的不考虑多带几个人?”她犹豫着开口。 “人来了多了只会添乱,那个家伙肯定爱往没人的地藏。” 他说着弯腰从柜子里掏出个包,包里七零八落塞着些怪工具。 这些还是他在部队时收藏下来的,退伍那会才偷偷从营地带出来。 里面有荧光粉,能追踪的那种,还有捂人用的迷药,还有抓人用的几条特制绳索,很全。 林秀秀望着刺鼻的药味还有那些厉害的装备,只觉得江春越来越神秘了。 “你以前到底在部队干哪一行的?” 江春只是摇头笑得意思深长。 “明天你就会明白。” 天还没亮,才四点钟,江春的闹钟响了,他也立刻翻身坐起床。 外面还黑漆一片,但他洗漱好衣服一套,整理得比任何时候还利索。 秀秀贴心地把干粮水装成小袋递过来。 “这事危险,别大意,记得平安回来。” 江春亲了亲她的额头。 “放心,中午之前我就回来。” 出了家门,刘青山已经等在外面了。 他身后跟着五个村里最好的猎手,每个人都带着绳子和网。 “江春兄弟,人都齐了。” 江春点点头,带着他们往山脚走。 到了山脚,梁大贵带着二十个村民已经在等着了。 这些人都是梁家村最熟悉山路的,有的从小就在山里长大。 “江兄弟,人都在这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江春把所有人召集起来。 “大家听好了,我们不是去搜山,而是去赶人。” 众人都愣了,不明白什么意思。 江春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地形图。 “这个叛徒肯定躲在山的西北角,那里最偏僻,水源也充足。” “确实,那里有个大山洞,里面很深,能藏不少人。” 江春继续说。 “我们分成四组,从四个方向往山洞逼近。” “不需要真的抓人,只要把他往东南方向赶就行。” 刘青山不明白。 “为什么要往东南赶。” “因为我在那里准备了惊喜。” 他从包里拿出一些荧光粉。 “每组带上这个,撒在路上,晚上能发光,这样就能追踪他的路线。” 众人这才明白,江春是要把叛徒当猎物一样赶。 这时候,副团长带着侦察连的人也到了。 看到江春只带了二十多个村民,副团长笑得更狂了。 “就这些人,你还真要去抓间谍。” 江春没理他,继续安排任务。 “记住,看到人不要硬追,制造动静把他吓跑就行。” 副团长在旁边讽刺。 “吓跑了你怎么抓,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江春看了他一眼。 “副团长要是没事,就带着你的人在山下等着,别妨碍我们做事。” 副团长气得脸都紫了。 “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能干出什么名堂。” 江春带着人直接进了山,根本没搭理副团长那张臭脸。 梁大贵跟在后头,心里直打鼓,这二十来号人真能把间谍抓住? 刘青山背着网兜和绳索,倒是比其他人镇定,毕竟见过江春打老虎的本事。 进山没走多远,江春突然停下,蹲地上看了看泥土上的痕迹。 “这有野鸡窝。” 梁大贵和其他村民都傻眼了,找间谍呢,你看什么野鸡窝。 江春站起来,对刘青山说了句让所有人都懵的话。 “把网撒开,这片林子野鸡多,先抓几只。” 刘青山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其他猎手也跟着布网。 梁大贵实在忍不住了。 “江兄弟,咱们不是来抓间谍的吗。” 江春头都没回,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观察地形。 “谁说抓间谍就不能打猎了。” 这话说得所有人都没词了,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现在是抓间谍的关键时刻啊。 军队五百人都在山下等着呢,你在这打野鸡,这不是开玩笑吗。 走了没多远,江春又停下了,指着前面的灌木丛。 “那里有兔子洞,老刘,带两个人去堵。” 刘青山这回真糊涂了,但看江春那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梁家村那些人更是面面相觑,来的时候还雄心壮志要抓间谍,现在变成抓兔子了。 有个年轻后生实在憋不住。 “江哥,这样真的行吗,万一间谍跑了……” 江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跑?这山就这么大,他能跑哪去。” 说完继续往前走,看见什么猎物就让人去抓。 不到一个小时,收获就不小了,五只野鸡,三只兔子,还有两只山鸡。 梁大贵看着这些猎物,心里越来越没底。 这哪是抓间谍,分明就是来打猎郊游的。 刘青山凑到江春身边,压低声音。 “兄弟,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春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已经快九点了。 “找个有水的地方,生火做饭。”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生火做饭?现在? 梁大贵差点跳起来。 “江兄弟,你不是开玩笑吧,咱们是来抓人的,不是来野餐的。” 江春没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很快找到一处山泉边的空地。 地方不错,有水有柴,视野开阔,周围的动静一览无余。 “就这了,生火。”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青山叹了口气,既然来都来了,就听江春的吧。 他开始指挥人捡柴火,梁大贵虽然满腹疑惑,也只能跟着干。 火很快升起来了,江春从包里掏出一个铁锅。 这是他特意带的,还有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把野鸡杀了,兔子剥皮,今天咱们吃顿好的。” 村民们都看傻了,真要在这做饭? 有个老猎户忍不住说话了。 “江春啊,这样不太好吧,生火做饭动静太大,间谍肯定能看见烟。” 江春拿起刀,熟练地处理野鸡。 “看见了才好,不然他怎么知道这有吃的。”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什么意思,难道江春是想…… 梁大贵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想用食物引他出来?” 江春笑了笑,没正面回答,继续处理食材。 野鸡很快处理好了,江春的刀工了得,三下五除二就分解完毕。 锅里倒油,葱姜爆香,香味立刻飘了出去。 山里两天没吃热饭的人,闻到这味道肯定受不了。 刘青山这时候也明白了江春的用意,但还是有疑虑。 “万一那间谍不上当呢。” 第九十七章 愿赌服输 江春把鸡块下锅,滋啦一声,香味更浓了。 “两天没吃东西,又冷又饿,闻着香味能忍住?” 他又从包里拿出一坛酒,是昨天剩下的好酒。 “况且还有这个。” 梁大贵看着那坛酒,若有所思。 “你是想把他灌醉?” 江春点点头,又让人处理兔子,准备再做一个红烧兔肉。 村民们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闻着香味,肚子都饿了。 昨晚的宴席吃得晚,早上又没吃饭就进山,现在确实饿了。 江春这手厨艺还真的挺好,跟林秀秀从前学了不少,现在做起饭来那叫一个顺手。 野地里抓的鸡蘑炖成一锅,兔子红烧色泽滴油,山里的小野菜用清泉一煮汤香扑鼻。 香味顺着风往山谷四处飘去,连半山腰都能闻见那味。 偏偏这个时候,山下突然吵起一阵动静。 副团长带了几个军官气势汹汹冲上山头,瞅见江春在搞饭直接变了脸色。 “江春,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让你抓间谍,你倒好,这里摆上大锅烧菜?” 副团长一句话比一句话凶,指着锅气抖得说不出来。 “全军都捏着人盼消息呢,你竟然跑这山头没心没肺地煮吃的。” 江春只是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往锅里加把辣椒。 “副团,反正也饿了,不如过来添个菜?” 副团长差点被他这淡定气出内伤,口都快要歪了。 “添菜?你脑子是不是糊涂了?那边间谍随时逃跑,你倒想着先管嘴巴。” 一旁的连长看这情景也忙插话,帮着训他。 “就是,我们侦察连的兄弟在山里搜了两天两夜,连口热饭都没吃上。” 另一个排长更是直接。 “你们倒好,来这游山玩水,把军国大事当儿戏。” 江春把锅盖盖上,让菜焖一会儿。 “谁说我把军国大事当儿戏了。”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不是儿戏是什么。” 江春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 “我在钓鱼。” “钓鱼?” 副团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你是说用食物引间谍出来?” “这人在山里躲了两天,没吃没喝,现在闻到香味,你说他能忍住?” 副团长嗤笑一声。 “幼稚,那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意志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转身对手下说。 “这种人异想天开,咱们还是靠自己吧。” 说完就要带人走,江春叫住了他。 “副团长别急着走,赌约还没到时间呢。” 副团长回过头,眼神轻蔑。 “就凭你这种办法,还想赢我?做梦吧。” 江春掀开锅盖,香味更浓了。 “那咱们就等着看。” 副团长气哼哼地走了,但没走远,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看着。 他要亲眼看着江春出丑,到时候好好嘲笑一番。 江春让村民们开始吃饭,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说话声笑声传出去老远。 梁大贵啃着鸡腿,心里还是没底。 “江兄弟,这样真的能把人引出来?” 江春倒了杯酒,慢慢喝着。 “你说一个人饿了两天,听见有人大口吃肉喝酒,是什么感觉。” 刘青山接话。 “肯定馋得受不了。” 江春又说。 “再加上他以为我们只是来打猎的村民,没有威胁。” 梁大贵恍然大悟。 “所以他会放松警惕,主动靠近。” 江春点点头,又让人多烧了几堆火,烟越大越好。 果然,没过多久,树林里有了动静。 一个人影在远处晃动,似乎在观察这边的情况。 江春装作没看见,继续跟村民们吃喝。 那人观察了一会儿,见这边确实只是一群打猎的村民,慢慢靠近了。 等走到能看清的地方,江春认出来了,就是照片上那个人。 三十来岁,左脸有道疤,衣服脏兮兮的,看样子这两天没少受罪。 那人在十几米外停下,似乎还在犹豫。 江春这时候故意大声说话。 “今天运气真好,打了这么多猎物,够吃好几天了。” 刘青山配合着。 “可不是嘛,这野鸡真肥,比家里养的还好吃。” 那人终于忍不住了,慢慢走过来。 “几位老乡……” 声音沙哑,明显是渴坏了。 江春装作吃了一惊,站起来。 “哎呀,哪来的,怎么搞成这样。” 那人编了个谎话。 “我是进山采药的,迷路了,两天没吃东西了。” 江春一脸同情。 “那可真是遭罪了,快过来吃点东西。” 他让出个位置,还倒了碗酒。 “喝点酒暖暖身子。” 那人犹豫了一下,但实在饿得受不了,坐了下来。 江春递给他一只鸡腿,那人接过就啃,狼吞虎咽的。 看他吃得急,江春又递过酒碗。 “慢点吃,别噎着,喝口酒顺顺。” 那人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喝,一口气干了。 这酒是五十度的白酒,空腹喝下去,后劲大得很。 江春又给他倒满。 “这山里冷,多喝点暖和。” 那人现在满脑子都是填饱肚子,来者不拒。 梁大贵和刘青山在旁边看着,心里暗暗佩服。 这间谍哪知道自己已经入了套。 喝了三碗酒,那人的脸开始发红,说话也大了舌头。 “老乡们真是好人,我……我敬你们一碗。” 江春赶紧又给他满上。 “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 那人端起碗,手已经有点抖了。 四碗酒下肚,他眼神开始迷离。 江春看时机差不多了,给刘青山使了个眼色。 刘青山会意,悄悄绕到那人身后。 那人这时候已经有点站不稳了,嘴里还在嘟囔。 “好酒,真是好酒……” 江春又倒了一碗。 “再来一碗。” 那人摆摆手。 “不……不行了,喝不下了……” 话没说完,人就往后一仰。 刘青山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肩膀。 其他几个猎手立刻围上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捆了个结实。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干净利落。 副团长在山坡上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抓住了? 他带着人冲下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就是那个间谍?” 江春点点头,从那人身上搜出一个油布包。 打开一看,正是被偷的绝密文件。 副团长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的侦察连搜了两天没找到的人,江春用一顿饭就搞定了。 那几个军官也都傻眼了,这也太简单了吧。 江春把文件交给副团长。 “幸不辱命。” 副团长接过文件,手都在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羞愧。 刘青山这时候说话了。 “副团长,现在才十点半,离中午还有一个半小时呢。” 这话就是在打脸,江春说中午之前抓到,结果十点半就搞定了。 梁大贵也忍不住说道。 “我们江兄弟说到做到,从来不打诳语。” 其他村民也都扬眉吐气。 “就是,什么侦察连,还不如我们这些农民管用。” “打仗厉害有什么用,抓人还得靠脑子。” 副团长被说得脸上无光,那几个军官也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江春摆摆手,让村民们别说了。 “大家都是为了完成任务,没必要分高低。” 他转头对副团长说。 “间谍抓到了,咱们的赌约……” 副团长咬咬牙。 “愿赌服输,侦察连一个月给你盖房子。” “副团长爽快,不过一个月太长了,半个月就够了。” 副团长愣了一下,江春这是给他台阶下。 “另外半个月,就当是我请侦察连的兄弟们帮忙,工钱照付。” 第九十八章 章程 副团长听完这话脸色变了几变,半晌憋出一句话来。 “江春同志真是大度,我们愧不敢当。” 话虽这么说,眼神里却全是不服气,嘴上服输不代表心里认账。 旁边那个连长更是直接,压着火气开口。 “副团长,这事还得再商量商量,我们侦察连可是精锐部队,岂能随便给人盖房子。” 另一个排长接话,声音里全是不甘心。 “就是,今天这事说到底还是运气成分大,真要比本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梁大贵他们这些村民都听出来了,这是不想认账。 刘青山直接站起来,指着那排长鼻子就骂。 “你们军人不是最讲信用吗,现在输了就开始耍赖皮?” 排长被这话激得脸都红了,梗着脖子反驳。 “谁耍赖了,我就是实话实说,抓间谍靠的是运气,换谁去用食物引诱都能成功。” 连长也跟着附和,越说越来劲。 “没错,这种办法谁都能想到,只是我们之前没往这方面想而已。” 副团长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默认了手下的说法,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江春抓间谍确实成功了,但在他看来这完全是瞎猫碰死耗子,换个人去也能成。 真要比专业能力,江春一个农民怎么可能比得过受过系统训练的侦察连。 梁家村那些村民听不下去了,七嘴八舌地开始反驳。 “你们这话就不对了,有本事你们怎么搜了两天没找到人?” “就是,别人用一顿饭就把人抓了,你们倒说是运气,那你们的运气怎么就不好呢。” “愿赌服输是做人的基本道理,你们当兵的难道连这点都不懂?” 副团长被说得脸上挂不住,毕竟他们确实是输了,而且是输得彻彻底底。 但要他就这么认了,心里那股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江春看着这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些军官心里不服气,觉得他只是碰巧成功。 他也不生气,慢悠悠地又倒了杯酒喝了一口。 “看来诸位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啊。” 副团长硬着头皮开口,话说得冠冕堂皇。 “倒不是不满意,只是觉得这次抓间谍的方式有些取巧,不能完全说明实力。” 连长马上接话,语气里全是挑衅。 “对,我们侦察连是正面搜山,你用食物引诱,这两种方式根本没法比。” 排长更直接,干脆摊牌了。 “要我说,咱们再比一次,这次不许用这种取巧的办法,看看到底谁的本事更强。” 这话说出来,周围的村民都炸了锅,这明摆着是输不起想赖账。 江建财在人群里听得心花怒放,他巴不得江春栽跟头,这下有好戏看了。 王二狗也跟着起哄,声音故意很大。 “我看这次江春是真碰上硬茬了,侦察连可不是吃素的。” 江大军更是幸灾乐祸,低声跟旁边人嘀咕。 “江春这回怕是要吃瘪了,运气这东西不可能一直好。” 张桂芬站在远处看热闹,心里暗爽,江春要是输了,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刘青山气得想上去跟那些军官理论,被江春拉住了。 “刘队长别急,既然他们想比,那就比比看。” 副团长眼睛一亮,没想到江春真敢应战,他正愁找不到台阶下呢。 “江春同志真是爽快,那咱们就再比一次。” 连长迫不及待地问道。 “比什么,你说个章程。” 江春放下酒杯,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军官。 “简单,你们侦察连不是最擅长追踪吗,那就比追踪。” 排长听了冷笑一声,追踪可是他们的强项,这个农民居然敢拿这个比。 “怎么比法,你说清楚。” 江春指了指周围的山林,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规则。 “我现在进山,留下痕迹让你们追,两个小时后你们进山追我,天黑之前能抓到我算你们赢。” 副团长听完觉得这规则对他们有利,立刻答应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要是我们赢了,之前那个赌约作废。” 江春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可以,但要是你们输了呢?” 副团长咬咬牙,豁出去了。 “输了的话,侦察连不光给你盖房子,我个人再掏一千块钱赞助。” 这个赌注不小,一千块在这年头能盖好几间房了。 刘青山在旁边听得心惊,这赌得也太大了,万一江春真输了怎么办。 梁大贵也有点担心,侦察连可是专业的,追踪能力肯定不弱。 江春却毫不在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那就这么定了,现在我进山,两个小时后你们开始追。” 他说完就要走,副团长突然叫住他。 “等等,为了公平起见,你身上不能带任何工具。” 江春回头看了他一眼,把身上的包,刀,绳子全都掏出来扔在地上。 “这样可以了吧。” 连长还不放心,上前检查了一遍,确定江春身上真的什么都没带。 “行,你可以走了。” 江春转身就往山里走,步伐不快不慢,很快就消失在树林里。 副团长看着江春的背影,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没有工具,看他怎么跟我们斗。” 排长也跟着附和,语气里全是自信。 “就是,我们侦察连追踪敌人从来没失手过,今天一定让他知道什么叫专业。” 连长开始安排任务,把手下分成几个小组,准备两个小时后进山。 “记住,一定要抓到江春,不能让他跑了。” 村民们在旁边看着,心里都替江春捏把汗,侦察连这么多人,江春一个人怎么躲。 江建财在人群里得意洋洋,低声跟王二狗说话。 “这回江春死定了,侦察连那么多人,他一个人还能飞天不成。” 王二狗也觉得江春这次是输定了,心里暗爽。 “就是,没有工具,光凭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这么多人。” 江大军更是幸灾乐祸,已经开始想象江春被抓住后的狼狈样子了。 张桂芬站在远处,脸上全是期待,她就等着看江春出丑。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副团长一声令下,侦察连的人全都进山了。 这些人训练有素,分成几个小组从不同方向包抄,配合默契。 连长带着手下几个兵,直接顺着江春踩出来的脚印就追了上去,赶路的速度一点没慢。 “你们快看,这里明显有踩过的印记,路往这边走!” 第九十九章 我不信这么神 排长带着另一组人悄悄绕到了山坡另一边,准备包住敌人。 副团长站在指挥所里,全神贯注地和各路人马不断用信号沟通,随时调整包围的阵型。 山下的村民们也聚在一起,眼巴巴地望着山上,一个个攥紧了拳头,一直等着消息。 刘青山从头到尾没坐下过,来回踱着步,满脸焦急,心里担心江春到底能不能躲得过去。 梁大贵这会儿也没法放松,他虽然相信江春,但还是担心这些带枪的正规军别出什么幺蛾子。 不一会儿,山里隐约可以听见侦察连那边在大喊,声音断断续续,说明他们还在不停地找人。 围捕的消息始终没传下来,大家心里都像有只猫挠一样,越来越着急。 快到傍晚了,天色发红,一道霞光落山边,副团长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这都快天黑了,人还没抓到,难道江春真的能躲过他们的追捕? 连长带着人在山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江春留下的痕迹时有时无,很难追踪。 “副团长,这人太狡猾了,痕迹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根本摸不清他的路线。” 排长那边也传来消息,他们包抄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副团长额头开始冒汗,这下真的麻烦了,要是天黑还抓不到人,那就输定了。 就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所有人都回头看去。 只见江春正坐在山脚下的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根树枝剔牙,一脸悠闲。 副团长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江春什么时候下山的? 连长和排长带着人冲下山,看到江春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脸色都变了。 “你,你怎么在这?” 江春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我一直在这啊,你们找了半天没找到我吗?” 副团长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在山上搜了几个小时,人家早就下山了。 刘青山这时候开口了,语气里全是得意。 “江春兄弟半个小时前就下山了,我们都看见了。” 梁大贵也跟着说道。 “对,你们在山上追来追去,人家早就喝上茶了。” 村民们全都笑成一片,这回侦察连彻底在大家面前栽了,被江春来了个下马威。 江建财脸色铁青,他之前还信誓旦旦,眼下打脸也太快了。 王二狗低着头不敢吱声,他刚刚吹过的牛现在都成了笑柄。 江大军愣在当场,心底有点跟不上,这事发展太出乎意料。 张桂芬眼眶一阵发红,几次变脸,最后干脆撇过去也不看江春。 副团长站着一动不动,彻底认倒霉,要比,上面和下面都输了。 这回什么借口都找不出来,上次起码还让步擒了间谍,现在哪还有什么说头。 连长和排长全低着脑袋,刚刚说的话这会儿一句都不会再提。 江春看着这些军官的表情,心里明白,这次打脸打得够狠,他们以后再也不敢小看自己了。 副团长站在那里半天没动,脸上青筋暴起,这笔账他必须认,但认得憋屈。 侦察连那些兵全都低着头,刚才还觉得自己是精锐,现在被一个农民玩得团团转,这脸丢大了。 江春倒是不着急,就坐在石头上等着,他知道这些人心里不服气,但输了就是输了,军人最讲规矩。 连长憋了半天,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副团长,这钱咱们真要给吗,一千块不是小数目。” 副团长回头瞪了他一眼,这话说得太没水平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悔,传出去侦察连的脸往哪搁。 排长在旁边也不甘心,嘴里嘟囔着。 “我就不信了,这人真有那么神,肯定是耍了什么花招。” 刘青山听见这话就火了,直接冲过去指着排长鼻子骂。 “你们输不起就直说,别在这找借口,江春兄弟光明正大赢的,哪来的花招。” 梁大贵也站出来帮腔,他对江春那是真服气。 “就是,你们几十号人在山上转了几个小时,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村民们纷纷附和,这些军官刚才那股嚣张劲现在全没了,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江建财本来想看江春笑话,现在反倒是侦察连丢了脸,心里那个别扭劲就别提了。 他刚才跟人打赌说江春肯定输,现在人家赢了,他得请村里十几个人喝酒,这笔账亏大了。 王二狗更惨,他不光输了赌约,还当着众人的面说江春是瞎猫碰死耗子,现在被打脸打得啪啪响。 江大军站在人群最后面,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现在是真怕江春了,这人简直就是妖孽。 以前在自己家当长工的时候看着老实巴交的,现在本事一个比一个大,连侦察连都不是对手。 张桂芬更是气得直跺脚,她就盼着江春出丑,结果每次都是江春赢,这运气也太好了。 副团长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钱,是他这些年的积蓄。 一千块对他来说也是笔大钱,但军人说话算话,输了就得认。 他走到江春面前,把信封递过去,脸上的肉都在抽搐。 “江春同志,愿赌服输,这是一千块,你点点。” 江春接过信封掂了掂,也没打开数,直接揣进兜里。 “副团长果然爽快,侦察连什么时候来盖房子,我好准备材料。” 副团长听到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还真要让侦察连去盖房子,这传出去他们还怎么在军区混。 连长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挡在副团长前面。 “江春同志,侦察连盖房子的事能不能商量一下,我们可以出钱雇人,不用我们亲自动手。” 这话说得已经很直白了,就是想用钱换回面子,侦察连的兵去给农民盖房子,这事太丢人。 江春看了连长一眼,慢悠悠地开口。 “那可不行,赌约就是赌约,说好的侦察连来盖房子,怎么能改呢。” 排长急了,上前拉着江春的胳膊。 “江春同志,咱们都是实在人,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再给你两千块,房子你自己找人盖。” 两千块加上之前的一千,就是三千块,这笔钱在农村能盖好几个大院子了。 村民们听到这数字都倒吸一口凉气,三千块啊,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江建财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干一辈子都挣不到三千块,江春凭什么一下子就能拿到这么多。 第一百章 就按你说的办 王二狗更是嫉妒得发狂,他要是有这本事,早就发财了,哪还用在村里种地。 江大军看着江春,心里那个恨啊,当初就不该把江春赶出家门,留在家里说不定能沾点光。 张桂芬咬着牙,脸都气绿了,江春这是要发大财了,以后在村里还不得横着走。 刘青山在旁边替江春算账,三千块加上打老虎卖的钱,江春现在手里至少有六千块。 这笔钱在县城都能买套大房子了,在村里更是首屈一指的富户。 梁大贵看着江春,心里那个羡慕劲就别提了,他们全村人一年的收入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但江春摇了摇头,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三千块我不要,我就要侦察连来盖房子。” 副团长听到这话脸色变了,他以为江春会答应,毕竟三千块不是小数目。 连长更是急了,声音都有点发颤。 “江春同志,你这是何苦呢,三千块够你用一辈子了。” “我缺的不是钱,我要的是让侦察连知道,农民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周围的村民都鼓起掌来,江春这是在给他们这些农民争气。 平时这些当兵的看不起农民,觉得农民就是种地的,没什么本事。 现在江春用实力证明了,农民一样能赢过精锐部队,这口气出得痛快。 副团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不答应江春的要求,就是违背军人的承诺。 答应这事,侦察连以后在军区可就真成了笑话,脸面算是丢光了。 偏偏这个时候,山脚又轰轰隆隆来了一溜军车,上来下来一个身形板正的上校,看气势就是领导。 刘团长紧跟在后头,还有几个师部的高层,一看就知道是为这事特意赶来的。 那位上校朝大家走过来,一双眼神扫过每个人,气场全开。 “我是师部参谋长李明,听说这儿出了个高手,竟然把侦察连都耍得团团转。” 一听参谋长亲自到了,副团长的脸色阴到底,心里彻底没底。 刘团长赶紧把情况讲得清清楚楚,还故意把江春单挑侦察连赢了两次的事说得详细。 参谋长边听边点头,最后忍不住两眼放光,快步走到江春跟前,上下打量一番。 “你就是江春吧?挺有意思啊,侦察连都追不住你,真是难得的人才。” 江春只是微微点头,语气平静,一点都不慌。 “参谋长,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个种地的老百姓。” 参谋长哈哈笑了出来,一只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种地的要是都跟你一样能耐,我们这些天天摸枪的还混什么,当兵都变成笑话了。” 说着话,参谋长突然盯了副团长一眼,神情开始认真起来。 “咱们说话算话,既然比输了,就按规矩来,明天让侦察连给江春同志盖房子。” 副团长听到这句话,知道扭转不过来了,只能一点头,把话压到肚子里。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参谋长又看回江春,说话慢了下来,明显另有打算。 “江春同志,其实我这次还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江春一听就明白,参谋长大老远来一趟,不可能就光为看热闹的,估计是有他用得着自己的地方。 “参谋长您有话直说。” 参谋长眼神亮了下,低声指了指山林那一片。 “听说这山里面除了老虎,还有不少别的猛兽,我们准备带部队搞一次真刀真枪的实战演练。” “要是能让新兵下山熟悉丛林、和猛兽打交道,大家的本事能长不少。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领路,当个向导。” 表面上问得客气,江春一听就懂,这哪是请他领路,分明是要他来带兵教人经验。 刘团长立刻搭话,拼命冲江春使眼色。 “小江,干这事可光荣得很,给部队出力,为国家整贡献,该得的回报也绝不会少。” 参谋长冲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干脆掏出个文件袋交给江春。 “聘请书都给你准备好了,从今天起就是师部的野外生存特聘教官,工资不低,每月五十块。” 五十块一个月,十二个月就是六百,这可比镇上的干部挣得还多。 村民一听这工资,全都倒吸凉气,当场哗然,这一下江春是真要成大人物了。 江建财的脸都扭曲了,他辛辛苦苦干一年,都挣不到五十块,江春一个月就能拿到。 王二狗更是嫉妒得眼睛发红,他要是有江春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在村里混得这么惨。 江大军站在那里,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就不该把江春赶走,现在人家发达了,跟自己没半点关系。 张桂芬气得直跺脚,她怎么也想不通,江春一个泥腿子,凭什么能混得这么好。 刘青山替江春高兴,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前推。 “江春兄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赶紧答应啊。” 梁大贵也在旁边劝,他知道这机会难得。 “对啊江兄弟,这可是给国家做事,光荣着呢。” 但江春还是摇了摇头,这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参谋长的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江春会拒绝,这待遇已经很高了。 “江春同志,是不是觉得工资少了,可以再商量。” 江春摆摆手,话说得很直白。 “参谋长,不是钱的问题,我现在手头有六千多块,暂时不缺钱。”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六千多块,这是什么概念。 在农村,一个普通人家一辈子都攒不到这么多钱,江春现在才多大,就已经有这么多积蓄了。 参谋长听到这数字也愣了一下,但他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那江春同志是有什么顾虑吗,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 江春指了指村里的方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现在要盖房子,还要照顾家里,实在抽不出时间去部队当教官。” 参谋长听完点了点头,这理由倒是实在。 “这样吧,部队来你们村训练,你在这里当教官,不用去部队,怎么样。” 这个条件就好多了,江春不用离开村子,还能拿到工资。 刘青山在旁边使劲给江春使眼色,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梁大贵更是着急,生怕江春再拒绝。 但江春还是不答应,他有自己的打算。 “参谋长,我有个条件,要是答应了,我就当这个教官。” 参谋长来了兴趣,他倒要听听江春能提出什么条件。 “你说,只要不过分,我都能答应。” 江春伸出两根手指,话说得很清楚。 “第一,工资我不要,但部队得帮我把房子盖好,所有材料我出,人工你们负责。” 参谋长想了想,这条件不算过分,反正侦察连本来就要来盖房子。 “可以,还有呢。” 江春又说出第二个条件,这个条件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二,训练的时候打到的猎物,一半归我,一半归部队。” 这个条件就有点意思了,部队进山训练肯定会打猎,猎物不少。 参谋长琢磨了一下,这条件对部队来说没什么损失,反正打到的猎物部队也消化不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 第一百零一章 想学的话教你 参谋长话音刚落,侦察连那边全都傻了,这下不光要给农民盖房子,还得被江春指挥着去打猎。 副团长的手都在抖,他想开口反对,但参谋长都答应了,他一个副团长算什么。 江春掏出烟来点上一根,慢悠悠抽了口,看着副团长那张快扭曲的脸。 “副团长,明天早上七点,带齐工具来我家报到。” 连长在旁边咬牙切齿,侦察连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被一个农民呼来喝去。 排长更是憋得脸通红,刚才还信誓旦旦说江春就是运气好,现在人家成了他们的教官。 参谋长看出手下的不服气,但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江春这种人才太难得了。 “都别在这愣着了,回去准备明天的事。” 军官们只能敬礼离开,走的时候一个个都黑着脸,跟死了爹妈似的。 江建财看着这场面,心里那个酸啊,江春不光赚了钱,还成了军队的教官。 他想起自己前几天还在村里吹牛,说江春早晚要栽跟头,现在自己的脸都被打肿了。 王二狗更是不敢吱声,他刚才跟人打赌说江春肯定输,现在欠了一屁股酒钱。 江大军站在人群最后面,看着江春跟参谋长有说有笑,心里那个恨。 当初江春在他家当长工,他天天骂人家废物,现在人家一个月挣的比他一年都多。 张桂芬拉着江建财就要走,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江春越风光,她心里越堵得慌。 “妈,咱就这么走了?” 江建财还想再看看热闹,说不定江春会出什么差错。 张桂芬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跟江春一比简直就是废物。 “看什么看,人家现在是教官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母子俩灰溜溜地走了,其他看热闹的村民还在议论纷纷。 参谋长这时候又说话了,声音故意很大,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江春同志,师部决定在你们村建个训练基地,以后会经常来。” 这话一出,村民们都激动了,部队在村里建基地,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有了部队,村里的安全有保障了,做生意的机会也多了。 刘青山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凑到江春耳边。 “兄弟,这可是发财的机会,部队来了要吃要喝,咱们可以卖东西给他们。” 梁大贵也想到了这一层,他们梁家村离得近,也能沾光。 “江兄弟,以后打猎的事还得靠你,我们梁家村全力配合。” 参谋长看着村民们的反应,心里很满意,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把训练基地建在这里,一来可以利用江春的本事训练部队,二来也能带动当地经济。 “江春同志,部队的伙食费不少,你们村要是有野味蔬菜什么的,可以卖给我们。” 江春算了算账,一个连队一百多人,每天光吃饭就是一大笔钱。 要是能把这生意拿下,村里人都能跟着发财。 “参谋长,这事我得跟村支书商量一下。” 参谋长点点头,这种事确实需要村里统一安排。 “没问题,你们商量好了告诉我。” 说完这些,参谋长带着人走了,临走前还特意交代江春。 “明天开始盖房子,我会派工程兵来帮忙,保证给你盖个最好的。” 等军队的车都走远了,村民们才敢大声说话。 “江春这下可发了,当教官每月五十块不说,还能做部队的生意。” “可不是嘛,一个连队一百多张嘴,一天光肉就得吃几百斤。” “要是都从咱们村买,那得赚多少钱啊。” 村支书这时候走过来,他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江春,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村支书六十多岁了,在村里威望很高,江春对他很尊重。 “支书,我是这么想的,打猎的事我来负责,种菜养鸡的事村里安排。” 村支书点点头,这个分工很合理。 “赚的钱怎么分。” 江春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打猎赚的钱归我,卖菜卖鸡蛋的钱村里分。” 这个分配方案很公平,打猎是技术活,江春出力最多,钱该他拿。 种菜养鸡家家户户都能干,大家一起赚钱。 村支书很满意这个安排,当场就拍板了。 “就这么办,明天我召集全村开会,把这事定下来。” 江建财在旁边听得眼红,他也想分一杯羹,但他既不会打猎,家里也没地种菜。 王二狗倒是有几亩地,但都种了粮食,现在改种菜来不及了。 江大军最惨,他家本来日子就不好过,现在眼看着别人要发财了,他连汤都喝不上。 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江春带着林秀秀和江夏回家。 路上林秀秀一直没说话,江春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秀秀,是不是觉得我接的事太多了。” 林秀秀点点头,她确实有点担心江春忙不过来。 “又要盖房子,又要当教官,还要打猎做生意,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江春握住她的手,手心温暖有力。 “放心,我心里有数,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清楚得很。” 江夏在旁边蹦蹦跳跳的,小丫头今天可开心了。 “哥,咱们家要盖大房子了,我能有自己的房间了吗。” 江春摸摸她的头,这丫头从小就没有自己的房间,一直跟嫂子挤在一起。 “当然有,不光有房间,还给你弄个书房,让你好好读书。” 江夏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她做梦都想有个自己的书房。 “真的吗,那我以后就能安安静静地做作业了。”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回到家,刚进院子就看见刘青山在门口等着。 “江春兄弟,我有事跟你商量。” 江春让他进屋,林秀秀去烧水泡茶。 刘青山坐下就直奔主题,他是个实在人,有话直说。 “兄弟,明天开始盖房子,我想跟你学打猎。” 江春有点意外,刘青山怎么突然想学打猎了。 “你不是会打猎吗,怎么还要学。” 刘青山摇摇头,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我那点本事算什么,跟你一比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说得倒是实话,普通的打猎和江春那种专业水平完全是两码事。 “我家孩子多,光靠种地养不活,要是能学会打猎,日子能好过点。” 江春理解他的心情,六个孩子确实是很大的负担。 “行,你要是真心想学,我教你。” 刘青山激动得站起来就要磕头,被江春拉住了。 “别来这套,咱们是兄弟,教你点本事是应该的。” 第一百零二章 供销社主任 正说着话,外面又有人敲门,江春出去一看,是梁大贵带着几个梁家村的后生。 “江兄弟,我们也想跟你学打猎。” 这些后生都是二十来岁,正是有力气的时候。 江春看了看他们,个个身强体壮,确实是打猎的好苗子。 “学打猎可不是闹着玩的,很辛苦的。” 梁大贵拍着胸脯保证,这些后生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吃苦耐劳没问题。 “江兄弟放心,他们都是好小伙,绝对不会给你丢脸。” 江春想了想,多教几个人也好,以后打猎人多力量大。 “那就一起学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教得很严,受不了的趁早退出。” 后生们都拍着胸脯保证能坚持下来。 梁大贵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一句话。 “江兄弟,明天盖房子我们梁家村也来帮忙,不要工钱。” 江春想推辞,梁大贵摆摆手。 “你为我们村除了害,这点忙算什么。” 等人都走了,江春坐在院子里抽烟,心里盘算着以后的事。 有了部队这个大客户,打猎就不愁销路了。 教几个徒弟出来,以后打猎也有帮手。 盖好新房子,一家人住得舒舒服服的。 林秀秀收拾完出来,坐在他旁边。 “江春,你说咱们的日子是不是要变好了。” 江春搂着她的肩膀,看着满天的星星。 “会的,一定会越来越好。” 第二天一大早,侦察连的人就来了,副团长黑着脸站在最前面。 他身后跟着一百多号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工具。 “江春同志,我们来了。” 语气硬邦邦的,明显还在生昨天的气。 江春也不计较,指了指旁边的空地。 “房子就盖在这,设计图我画好了。” 他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房子的平面图。 两个院子,每个院子都有五间正房,三间厢房,还有厨房库房。 中间有道墙隔开,墙上开个门,方便两家来往。 连长接过图纸看了看,不得不承认设计得很合理。 “这房子不小啊,得用不少材料。” 江春指了指院子里堆着的木材砖瓦。 “材料都准备好了,你们只管盖。” 这时候又来了两辆卡车,上面跳下来二十多个工程兵。 领头的是个少校,看样子是专门搞建筑的。 “我是工程营的营长王建国,参谋长让我来帮忙。” 有了专业的工程兵,盖房子就容易多了。 王建国看了设计图,立刻开始安排任务。 “侦察连负责挖地基,工程兵负责砌墙。” 副团长想说什么,被王建国瞪了一眼。 “这是参谋长的命令,有意见找参谋长去。” 副团长只能闭嘴,带着手下开始挖地基。 这些当兵的干活确实利索,一上午就把地基挖好了。 中午江春让林秀秀做了一大锅肉,给这些当兵的吃。 虽然侦察连跟他有过节,但人家出力干活,该有的待遇不能少。 连长端着碗,看着碗里的大块肉,心情复杂。 江春这人虽然赢了他们,但做事确实厚道。 排长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人家不计前嫌,他们还在这记仇,显得太小气了。 吃完饭继续干活,下午开始砌墙。 工程兵的技术就是好,砌出来的墙又直又平。 村民们都来看热闹,这辈子第一次见部队帮农民盖房子。 “江春真有本事,能让这么多当兵的给他干活。” “可不是嘛,这房子盖好了,比县长家的还气派。” 江建财站在人群里,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心里那个嫉妒。 他家的房子破破烂烂的,下雨都漏水,江春却要住大房子了。 王二狗也在旁边看着,嘴里酸溜溜的。 “盖这么大房子干什么,又不是地主老财。” 旁边立刻有人怼他。 “人家有钱爱盖多大盖多大,你管得着吗。” 王二狗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悻悻地走了。 江大军没脸来看,他怕江春看见他,想起以前的事。 张桂芬倒是来了,但站得远远的,看了一会就走了。 下午三点,刘团长来了,带着几个营长。 “小江,房子盖得怎么样了。” 江春带他去工地看,墙已经砌了一半高了。 “按这个速度,一个星期就能完工。” 刘团长很满意,又问起训练的事。 “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江春想了想,训练不能耽误盖房子。 “等房子盖好了再说,到时候我带他们进山。” 刘团长点点头,反正不急,可以慢慢来。 傍晚的时候,村支书来了,后面跟着一群村民。 “江春,村里开会讨论了,决定成立一个合作社。” 这个想法不错,有了合作社,卖东西就方便多了。 “专门给部队供应蔬菜肉蛋,你看怎么样。” 江春觉得可以,但有个问题要解决。 “菜和蛋好说,肉从哪来。” 村支书神秘一笑,他早就想好了。 “你不是要教人打猎吗,打到的野味就是肉。” 确实是个好办法,野味比家养的肉值钱多了。 “还有,村里决定拿出一块地专门种菜,保证供应充足。” 看来村支书是下了决心要把这生意做起来。 江春表示支持,有了稳定的供应,部队那边也放心。 晚上回到家,林秀秀已经做好了饭。 今天家里来了不少人,都是来道贺的,知道江春要盖新房子。 有送鸡蛋的,有送菜的,还有送布料的。 江春来者不拒,收下东西记在账上,以后再还人情。 江夏帮着收拾东西,小丫头今天特别兴奋。 “哥,咱们的新房子真的一个星期就能盖好吗。” 江春点点头,有这么多人帮忙,一个星期绰绰有余。 “盖好了你就有自己的房间了,高兴吗。” 江夏用力点头,眼睛里全是期待。 林秀秀在旁边算账,今天光是收的礼就值一百多块。 “江春,这人情以后怎么还啊。” 江春让她别担心,以后有的是机会还人情。 “等我打猎赚了钱,该还的都还上。” 正说着话,外面又有人敲门。 江春出去一看,是个陌生人,四十来岁,穿着中山装。 “请问是江春同志吗。” 江春点点头,不知道这人来干什么。 “我是县供销社的主任钱有才,听说你会打猎,想跟你谈个生意。” 供销社的主任亲自来谈生意,这面子不小。 江春请他进屋,林秀秀赶紧泡茶。 钱有才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我们供销社想收购野味,价格好商量。” 江春问他能出什么价,钱有才报了个数。 “野鸡两块一只,野兔三块一只,野猪肉八毛一斤。” 这个价格比市场价高了不少,看来供销社是真心想做这个生意。 “如果有鹿,獐子这些稀罕货,价格另算。” 第一百零三章 没好下场 江春心里盘算了一下,有了供销社这个渠道,野味就不愁卖了。 “钱主任,合作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钱有才让他说,只要不过分都能答应。 “我要优先供应部队,剩下的才能卖给你们。” 钱有才想了想,这个条件不过分。 “可以,但你得保证每个月至少给我们供应一百斤野味。” 一百斤不多,江春觉得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派人来签合同。” 钱有才走后,林秀秀激动得不行。 “江春,这下咱们有两个大客户了。” 确实,部队和供销社都是稳定的客户,不愁没生意做。 江夏在旁边掰着手指算账。 “哥,你一个月能打多少野味。” 江春想了想,如果全力打猎,一个月三四百斤不成问题。 “那能赚多少钱。” 按照现在的价格,一个月至少能赚三百块。 江夏听到这个数字,眼睛都瞪圆了。 “三百块,那一年就是三千六百块。” 这个数字对农村人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林秀秀也被这个数字震住了,她嫁给江春的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 现在不到一年时间,江春就要成万元户了。 “江春,咱们真的能赚这么多钱吗。” 江春笑了笑,这还是保守估计,如果加上当教官的工资,一年四千块不成问题。 第二天天还未亮,大家差不多都聚在山边了。 刘青山带着家里那几个年轻人先到了,五个徒弟安安静静排在他身后。 梁大贵没久也来了,他把梁家村那些后小伙领得利利索索,一行人说说笑笑。 加起来二十多号,全清一色都是利索、能跑的后生。 江春开场没客套,落座就喊大伙靠拢,喊:“听好了,第一课开始。” “靠蛮力成不了猎户,脑子占一多半。” 他翻开卷起的一张纸,朝面前展示那圈画得五花八门的脚迹。 “脚印这事得记,每个动物的脚下长得不一样。” 没人闲聊天,目光都跟着纸动,那印记对他们来说实在太新鲜。 江春边说边比划,讲解怎么看踪迹,顺带问几句山里怎么认方向、水域在什么地方、陷阱往哪咬口。 这些本都是入门课,但他们谁都盯着,第一次真弄明白。 上午纸上画说,到了下午江春带着队伍直接进山。 刚上坡不到几步,他时不时停住脚,当着面指地讲细节,脚下的杂草和石头都不放过。 “看看地上这道印,泥里拖线的是猪昨夜踩的,哪怕细一些也能认出来,八成那边过来的。” 他蹲下,把指头点到土印上,细说怎么掂重量、猜路数,盯着印儿一会看得分明。 “这深坑脚下有力,就是块头大的,印和印之间隔出去的,一看就不是小的能跨出来。” 大家黏在后头,一脸专注,都想自己能把泥巴分析个透。 这下算开眼了,原来打猎能细致成这样,靠的不是瞎闯乱撞。 穿过林间不到百米,江春忽地举手,让身后陡然安静下来。 眼前那丛草,微微晃了一下,现场连动静都停了。 他没犹豫,两步跨出去,手下翻个影子,直接把那只野鸡薅了出来。 “要抓得住,全靠反应快、准。” 野鸡没困几秒,就顺手一松让飞了,然后冲身后的后生们点头示意让他们尝试。 大伙轮番上,个个扑空,全连只羽毛也没沾上。 江春看得见外,没催促动作,仿佛也是一种等他们自己琢磨。 “今天学的慢慢消化,回去真想透,明儿继续来。” 大家一个个意犹未尽,满脸还吊着兴奋,没有喊苦喊累。 一回到村里,工地这头机器声还停不住,热气腾腾继续干着。 墙已经砌到一人多高了,再有两天就能上梁了。 副团长虽然不情愿,但干活还是很卖力的。 军人的执行力就是强,说盖房子就盖房子,一点都不含糊。 晚上江春刚准备休息,刘青山又来了。 “兄弟,今天白天学的东西我都记下来了。” 他掏出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笔记。 江春翻了翻,记得很详细,看得出刘青山是真心想学。 “光记笔记没用,得实践。” 刘青山点点头,他也知道这个道理。 “兄弟,能不能晚上单独教教我。” 江春理解他的心情,白天人多不好意思问问题。 “行,每天晚上我给你开小灶。” 刘青山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江春这是真把他当兄弟。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很充实。 白天教人打猎,晚上给刘青山开小灶。 工地上的进度也很快,房子一天一个样。 第四天的时候,房子就要上梁了。 上梁是大事,村里人都来了。 江春准备了鞭炮和好酒好菜,请大家吃饭。 就在上梁的时候,县里来人了。 来的是县委张书记,还有几个县领导。 “江春同志,听说你这里在盖房子,我来看看。” 张书记五十多岁,以前当过兵,对江春印象很好。 “房子盖得不错,有部队帮忙就是快。” 他又问起训练基地的事。 “听说部队要在这建训练基地。” 江春把情况说了一遍,张书记听完很高兴。 “这是好事,对村里发展有好处。” 他想了有一阵,下了决断。 “县里给你们批线路,回头直接修到村口,部队来往方便点。” 这消息一下扔出来,相当于把大难题砸没了,路一通,村里啥都能往外走。 村支书一时都愣住了,半句话都挤不出来,多少年了就盼这回事。 张书记语气松下来,说。 “江春,现在咱县谁不认识你,你还得给大家带个头。” 江春答得直接,说一定做到,绝不让领导失望。 张书记人走得快,才过完午饭,院里就多了个陌生人,是县肉联厂的赵德发。 赵德发四十五晚上,肚子撑出的衬里旧不合身,手腕挂个上海表,满脸堆着油腻的客气。 身后跟俩人,径直摸进江春门,进屋上来就往桌上递烟。 “江春同志,仰了你半天名头,我赵德发,专门找你谈点正经事。” 江春把烟接了,没急着点,心头已经警觉,肉联厂在这块远近出名,不是善茬。 县里最大那买肉的桩子,价给得贼低,村里做养殖的谁不被撕过皮。 “赵厂长,直说要求,我听着呢。” 赵德发一屁股坐下去,顺脚翘上腿,气场咄咄逼人。 “听说你手厉害,我们厂想把你打的东西全收了。” 转手拉开档案包,里面赫然一沓钱,五百块,扔得干脆。 “先给你定金,讲好了,之后你只卖我们。野鸡一只五毛钱,野兔八毛。” 这话一出,比供销社杀得多四倍,比给部队还差一大截。 林秀秀边上脸都黑掉了,她听了都冒火,这简直明抢。 江春轻声乐了,心里把这赵德发掂量明白。 “赵厂长,这个数算,压得够狠了。” 对方脸上笑容立时收光,语气阴着冷。 “嫌低?全县肉出得去的脚口就我们厂,你敢不卖,去哪,有本事你别卖。” 后面跟的那俩人也上劲,那个瘦高个子立马阴着嗓子说。 “江春,咱劝你,识些时务,不然吃亏的是你。” 第一百零四章 陷阱 江春把烟放桌上,没搭理赵德发那张得意脸。 肉联厂这套路他早看透了,全县养殖户谁不知道这帮人吃相难看。 收猪肉压价到三毛,转手卖出去一块五,中间赚的钱能买下半个村。 “赵厂长,你这价格连成本都不够,我打猎要耗时间耗力气,一只野鸡才五毛,当我是做慈善的?” 赵德发脸色一沉,手指敲着桌面。 “江春,别给脸不要脸,全县的肉都得从我厂子出去,你不卖给我,卖给谁?” 瘦高个子跟着冷笑,声音阴测测的。 “供销社那边早跟我们打好招呼了,你的货进不了他们的门,部队那边我们也有关系,你信不信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不收你的东西?” 林秀秀在边上听得火大,这是明抢啊。 江春却笑了,笑得赵德发心里发毛。 “赵厂长,你确定供销社不收我的货?” “废话,钱有才那边我早打过招呼了。” 赵德发说得信誓旦旦,他在县里混了十几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江春站起来,走到门口喊了一嗓子。 “钱主任,进来一下。” 赵德发愣了,钱有才怎么会在这? 院门推开,钱有才笑着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个皮包。 “江春同志,合同我带来了,咱们现在签?” 赵德发的脸瞬间就绿了,钱有才怎么会亲自来? 钱有才看到赵德发,脸上的笑容收了。 “老赵,你来干什么?” 赵德发嘴硬,强撑着说。 “我来跟江春谈合作,你不是说不收他的货吗?” 钱有才冷笑一声,把合同拍在桌上。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老赵,你别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行事,小心我告你。” 供销社在县里的地位比肉联厂高,钱有才是正科级干部,赵德发只是个副科。 赵德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不通钱有才怎么会站在江春这边。 原因很简单,县委张书记中午来过,特意交代钱有才要照顾江春的生意。 张书记都发话了,钱有才哪敢不听,况且江春的野味确实是好货,不愁卖。 “江春同志,合同你看看,有问题咱们再改。” 钱有才态度恭敬,完全没把赵德发放眼里。 江春接过合同翻了翻,条款都很公平,价格也合理。 “钱主任,这合同我签了。” 他拿起笔在合同上签字,动作利落。 赵德发站在那里,脸色难看得像吃了苍蝇。 他今天来是想垄断江春的货源,结果钱有才直接把路堵死了。 “老钱,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啊。” 钱有才收起合同,看都不看赵德发一眼。 “老赵,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你自己把面子丢光了,全县谁不知道你们厂吃拿卡要,现在还想来欺负江春同志,真当县里没人管你?” 这话说得够狠,直接撕破脸了。 赵德发气得脸红脖子粗,但又不敢跟钱有才翻脸。 供销社掌握着全县的物资调配,得罪了钱有才,肉联厂的日子也不好过。 “江春,你给我等着,跟我们厂作对,没好下场。” 赵德发撂下狠话就要走,江春叫住了他。 “赵厂长,等等。” 赵德发以为江春怕了,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得意。 “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 江春走到他面前,声音平静但杀气十足。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威胁我,还想垄断我的货源,你以为你是谁?” 赵德发被江春的气势压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们厂在县里有关系,你敢动我试试。” 江春冷笑,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 “你们厂这些年压价收购,克扣农民的钱,我都记着账呢,要不要我拿给县里领导看看?” 这话让赵德发脸色大变,江春怎么会有账本? 其实这账本是梁大贵给的,梁家村养猪,这些年被肉联厂坑了不知道多少钱。 “你,你这是诬陷。” 赵德发嘴上不承认,心里已经慌了。 肉联厂这些年确实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要是被捅出去,他这个厂长就当到头了。 江春把账本收起来,语气更冷。 “诬陷不诬陷,等我把这本子交给县委张书记,你就知道了。” 张书记三个字一出,赵德发彻底怂了。 张书记是从部队转业的,最恨贪污腐败,要是知道肉联厂的事,赵德发别说厂长,连工作都保不住。 “江,江春同志,咱们有话好好说,都是误会。” 赵德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刚才的嚣张劲全没了。 “误会个屁,你刚才不是说要让我没好下场吗,现在怎么改口了?” 江春步步紧逼,赵德发额头都冒汗了。 “我,我就是开个玩笑,江春同志别当真。” “开玩笑?” 江春指着门口。 “滚,以后别让我在村里看见你,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赵德发哪敢多留,带着两个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钱有才在旁边看得直乐,赵德发这个王八蛋早该收拾了。 “江春同志,你这手够狠的,赵德发在县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今天算是栽了。” 江春让林秀秀倒茶,请钱有才坐下。 “钱主任,以后野味的供应,我保证质量,价格也好商量。” 钱有才摆摆手,他对江春的印象越来越好。 “价格就按合同来,公平交易,我们供销社不干赵德发那种缺德事。” 两人又聊了些细节,钱有才才告辞离开。 林秀秀这时候走过来,脸上还有些后怕。 “江春,你刚才不怕赵德发报复吗?” 江春把账本收好,他早就想好了后路。 “他敢报复,我就把账本交上去,到时候倒霉的是他。” 林秀秀这才放心,她现在越来越佩服自己男人了。 江夏从屋里跑出来,小丫头刚才一直在窗户后面偷看。 “哥,你刚才好厉害,那个胖子被你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江春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知道帮着家里说话了。 “以后遇到这种人,不能怕,越怕他们越嚣张。” 江夏用力点头,她记住哥哥的话了。 第二天一早,江春带着徒弟们进山。 今天要教他们怎么设陷阱,这是打猎最关键的技术。 刘青山昨晚又开了小灶,现在对陷阱的原理已经有些了解了。 梁家村那些后生也都摩拳擦掌,想学点真本事。 江春找了块平地,开始讲解陷阱的种类。 “陷阱分三种,套索,绊索,还有坑陷。” 他边说边在地上画图,每个人都盯着看。 “套索适合抓野兔野鸡,绊索适合大型猎物,坑陷适合野猪。” 第一百零五章 什么时候开始 讲完理论,江春开始实际操作。 他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绳子,三下五除二就编了个套索。 “套索的关键是活结,猎物一碰就收紧,越挣扎越紧。” 他把套索放在地上,用树叶伪装好。 “伪装也很重要,不能让猎物看出来。” 梁大贵跟着学,但编出来的套索不够紧。 江春手把手教他,纠正他的错误。 “这个地方要多绕两圈,不然容易松。” 一上午的时间,所有人都学会了编套索。 但真正能编得好的,只有刘青山和梁家村的两个后生。 其他人还需要多练,熟能生巧。 下午江春带他们去布置陷阱,这才是考验技术的时候。 要找准位置,判断猎物的行走路线,还要伪装好不被发现。 江春在一片灌木丛找到一条小路。 “看这地上的脚印,野兔经常从这过。” 他把套索布置在小路上,用枯叶和草茎遮住。 “套索的高度很重要,太高抓不到,太低猎物会跳过去。” 徒弟们仔细观察,把江春的每个动作都记下来。 布置好十几个套索,江春又教他们绊索。 绊索比套索复杂,需要用到树枝和绳子配合。 “绊索的原理是触发,猎物一碰,树枝弹起,绳子收紧。” 他找了棵弯曲的小树,把树尖压到地上。 “用绳子固定住,猎物碰到触发机关,树枝弹起,绳子就套住猎物了。” 这个设计很巧妙,但制作起来很费时间。 江春花了半个小时才做好一个,徒弟们看得眼花缭乱。 “这个需要慢慢练,急不得。” 最后是坑陷,这个最费力气。 江春选了个野猪经常出没的地方,开始挖坑。 “坑要挖一米深,底下插上削尖的木桩。” 几个壮劳力一起动手,一个小时才挖好一个坑。 江春把木桩插在坑底,尖端朝上。 “木桩要插紧,不能松动,不然野猪一撞就倒了。” 坑挖好后,还要用树枝和草铺在上面伪装。 “伪装要自然,不能看出是人工的痕迹。” 江春亲自动手,把坑口伪装得跟周围一模一样。 “这样野猪从这过,看不出有坑,一脚踩空就掉下去了。” 徒弟们看着江春的手艺,都暗暗佩服。 这门手艺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得靠长年累月的经验。 布置好陷阱,天色已经晚了。 江春带着人往回走,路上还在讲解注意事项。 “陷阱布置好以后,每天都要来检查,看有没有抓到猎物。” “还要注意维护,绳子断了要换,木桩松了要重新插。” 刘青山记在本子上,他知道这些都是宝贵经验。 回到村里,侦察连那边房子已经快盖好了。 墙砌完了,正在上瓦,再有两天就能完工。 副团长虽然还是不情愿,但干活确实卖力。 连长和排长也都豁出去了,既然输了就认,没什么好说的。 晚上江春刚准备休息,村支书来了。 “江春,合作社的事定下来了,明天正式开张。” 这个合作社是专门给部队供应物资的,村里出钱出力。 “支书,账怎么算?” 村支书拿出个账本,上面记得清清楚楚。 “村里出了三百块启动资金,买了鸡苗菜种,还租了块地。” “赚的钱大家分,按出力多少分配。” 这个分配方案很公平,村民们都同意了。 “江春,你的野味也可以通过合作社卖,价格统一,不会亏待你。” 江春想了想,觉得可以。 通过合作社卖,省得自己跑来跑去,还能让村里人一起赚钱。 “行,以后我打的猎,一部分给部队,一部分给供销社,剩下的给合作社。” 村支书很满意,有了江春的支持,合作社肯定能办起来。 第三天一早,江春去检查陷阱。 刚走到第一个套索前,就看见挂了只野兔。 兔子已经死了,被套索勒死的。 “这套索管用,一晚上就抓到了。” 他把兔子取下来,放进包里,继续检查下一个。 一路走下来,十几个套索抓到了五只野兔,三只野鸡。 这个收获不错,说明陷阱的位置找对了。 绊索也触发了一个,不过猎物跑了,只留下一撮毛。 “这个绊索的力度不够,下次要加强。” 江春记在心里,回去就改进。 坑陷还没有猎物,野猪不是天天都经过这里。 “得多挖几个坑,增加概率。” 他又找了两个地方,准备下午来挖坑。 回到村里,徒弟们已经在等着了。 “师傅,陷阱抓到猎物了吗?” 刘青山最积极,他昨晚一夜没睡好,就想知道结果。 江春把包打开,五只野兔三只野鸡。 “一晚上的收获,不算少了。” 徒弟们眼睛都亮了,原来陷阱这么管用。 “今天我带你们去收陷阱,看看你们布置的怎么样。” 昨天下午,江春让徒弟们自己布置了一些陷阱。 现在正好检查一下,看看他们学得怎么样。 一行人进山,来到徒弟们布置陷阱的地方。 刘青山的套索布置得不错,位置选得准,伪装也到位。 “青山,你这个可以,已经有七成我的水平了。” 刘青山听到夸奖,脸上露出笑容。 梁家村那两个后生也不错,虽然手法还生疏,但思路是对的。 “你们继续练,过不了多久就能独立打猎了。” 其他人的陷阱就差一些了,有的位置不对,有的伪装太明显。 “回去多练,不要着急,慢慢来。” 江春一个个指点,把错误的地方纠正过来。 中午回到村里,部队那边来人了。 是刘团长,带着几个营长。 “小江,房子快盖好了,训练的事该安排了。” 江春点点头,房子再有两天就完工,训练可以开始了。 “团长,我的想法是分批训练,一次不能太多人。” 刘团长同意,人太多确实不好管理。 “那就先从侦察连开始,他们最需要野外生存训练。” 副团长在旁边听到,脸色又难看了。 侦察连刚给江春盖完房子,现在又要被他训练,这脸丢得更大了。 但参谋长的命令在那,他不敢违抗。 “江春同志,训练多长时间?” 副团长硬着头皮问,心里祈祷别太长。 江春想了想,侦察连的基础不错,不需要从头教。 “一个月,主要教追踪,伪装,还有野外生存技能。” 一个月不算长,副团长松了口气。 “那什么时候开始?” 第一百零六章 好房子 江春指了指山里,现在就可以。 “明天,带上你的人,我们进山。” 副团长回去通知手下,侦察连的兵都有些期待。 虽然江春赢了他们,但他们也想学点真本事。 晚上江春又去检查了一遍陷阱,这次收获更大。 又抓到七只野兔,五只野鸡,还有一只獐子。 獐子是好东西,肉比野兔还嫩,供销社能卖到五块钱一只。 江春把猎物带回家,林秀秀帮着收拾。 “今天收获不错,这些能卖多少钱?” 江春算了算,野兔按三块一只,野鸡按两块一只,獐子五块。 “三十七块,一天就挣这么多。” 林秀秀听了眼睛发亮,一天三十七块,一个月就是一千多。 “江春,咱们真的要发财了。” 江春笑了笑,这才哪到哪。 “等部队开始训练,猎物会更多,到时候挣的钱更多。” 部队训练就是要打猎,一百多人进山,能打多少猎物。 江春只要分一半,就够赚的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侦察连的人就集合了。 副团长带着一百多号人,全副武装站在村口。 江春看了看他们的装备,背包,水壶,绳子,刀,该有的都有。 “今天第一课,学会在山里找水源。” 他带着队伍进山,走了半个小时,来到一片密林。 “在山里,水比食物更重要,没水三天人就废了。” 江春停在一棵大树下,指着树干上的青苔。 “看见没,有青苔的地方说明湿度大,附近肯定有水源。” 他又指了指地上的脚印,密密麻麻的动物足迹。 “这么多动物经过,肯定是去喝水的,跟着脚印走准没错。” 侦察连的兵都拿出本子记,这些知识课本上学不到。 江春带着他们顺着脚印走,果然走了十分钟就看见一个水潭。 “找到水源后,不能直接喝,要先观察。” 他蹲在水潭边,看了看水的颜色。 “水清澈,没有异味,周围有动物来喝,说明水是安全的。” “但还是要烧开了再喝,生水里有寄生虫。” 侦察连的连长这时候问了个问题。 “江教官,要是没有火怎么办?” 江春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块布。 “用布过滤,虽然不能完全杀菌,但总比直接喝强。” 他演示了一遍,把水倒在布上,过滤后的水明显干净了。 “在野外,一切都要想办法,没有条件创造条件。” 一上午的时间,江春教了他们十几种找水的方法。 看云识水,听声辨水,观察植物找水,每一种都很实用。 副团长这时候不得不承认,江春确实有真本事。 这些技能在战场上能救命,比什么都重要。 中午休息的时候,江春又教他们怎么生火。 “火也很重要,能取暖,煮食,还能驱赶野兽。” 他找了些干草和树枝,用打火石打火。 几下就点着了,火苗很快窜起来。 “要是没有打火石,可以用这个。” 江春拿出两块石头,用力敲击,火花溅出来。 “石头摩擦生热,火花点燃干草,就能生火。” 这个方法难度大,侦察连的兵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还有一个方法,钻木取火。” 江春找了根干树枝,放在木板上快速转动。 转了一分钟,木板冒烟了,干草被点燃。 “这个方法最累,但最可靠,只要有木头就行。” 侦察连的兵都看傻了,钻木取火只在书上见过,没想到真的可以。 下午江春带他们学追踪,这是他的拿手绝活。 “追踪的关键是观察,地上的每个痕迹都是线索。” 他指着地上的一个脚印,给大家讲解。 “这是野猪的脚印,从深度看,这头猪至少三百斤。” “从方向看,它往东边去了,时间应该是早上。” 侦察连的兵仔细看,但怎么都看不出这么多信息。 “江教官,你怎么知道是早上?” 江春指了指脚印里的露水。 “脚印里还有露水,说明是早上踩的,现在已经快干了,应该是两三个小时前。” 这个观察入微的能力,让所有人都佩服。 江春又教了他们怎么判断猎物的移动速度,方向,甚至健康状况。 “脚印间距大,说明跑得快,间距小,说明在慢走。” “脚印深浅不一,说明猎物可能受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这些细节都很关键,能帮助猎人快速找到猎物。 一下午的时间,侦察连的兵学到了很多东西。 他们这才明白,打猎不是拿着枪乱跑,而是需要技术和经验的。 傍晚回到村里,副团长主动找到江春。 “江教官,今天学到了很多,谢谢。” 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毕竟江春确实教了真本事。 江春点点头,他教东西从来不藏私。 “明天继续,我带你们去布置陷阱。” 副团长回去后,跟手下开了个会。 “大家都认真学,江教官教的东西很有用,别辜负了这次机会。” 侦察连的兵都点头,今天一天学到的东西,比在部队一个月学的都多。 接下来的一个月,江春每天带着侦察连进山训练。 教他们追踪,伪装,布置陷阱,还有野外生存技能。 侦察连的兵进步很快,一个月下来,个个都成了半个猎人。 副团长这时候对江春彻底服了,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训练结束那天,参谋长亲自来检查成果。 他让侦察连进山演习,看看学得怎么样。 结果侦察连在山里抓到了十几只野兔,五只野鸡,还逮到一头野猪。 参谋长看得直点头,这训练效果太好了。 “江春同志,你这教得不错,以后其他部队也要来训练。” 江春同意,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一百个也是教。 而且部队越多,打的猎物越多,他分到的也越多。 这一个月下来,光是分猎物就赚了两千多块。 加上卖给供销社的,还有合作社的分红,江春手里已经有一万多块了。 林秀秀看着家里的钱,觉得像做梦一样。 一年前他们家还穷得叮当响,现在成了万元户。 “江春,咱们现在算是发财了。” 江春搂着她,看着新盖的大房子。 房子已经完工了,五间正房,三间厢房,厨房库房一应俱全。 院子也铺上了青砖,种了花草树木。 “秀秀,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你等着看吧。” 江夏从屋里跑出来,小丫头现在有了自己的书房,每天高高兴兴的。 “哥,咱们家现在是村里最好的房子了。” 第一百零 作战方案 林秀秀正要说什么,院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车铃声。 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停在门口,锃光瓦亮,比村支书那辆还气派。 车上跳下来个年轻人,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的确良的蓝色工装,手腕上戴着块上海牌手表。 这身行头在村里,比县长下乡还扎眼。 林秀秀看到来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点不自然。 “哥,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林秀秀的亲哥,林国栋,在县纺织厂当小组长。 林国栋把车停好,看都没看江春一眼,直接拉着林秀秀的手。 “我不来,你是不是就准备在这山沟里待一辈子了。” 他的眼神扫过刚盖好的新房,嘴里啧啧两声,语气里全是瞧不上。 “哟,房子盖得不赖嘛,花了不少钱吧,外面看着挺唬人,里面还是泥胚子吧。” 林秀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江春站在旁边,一句话没说,他知道这种人,说什么都没用。 林国栋这种人,在城里工厂上班,就觉得高人一等,看不起所有农民。 他眼里,农村就是穷和土的代名词,哪怕你盖了金銮殿,也是个农民。 “秀秀,跟我回家,爸妈都想你了,让我来接你。” 林国栋拉着林秀秀就要走,完全把江春当空气。 林秀秀赶紧挣开。 “哥,这是我家,我不走。” 林国栋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指着江春的鼻子。 “你家?他一个泥腿子,能给你什么家,今天盖个破房子,明天就得出去要饭。” “我们林家在县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你嫁给这么个玩意,咱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江春这时候才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楚。 “我跟我媳妇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林国栋这才正眼看江春,眼神里全是鄙夷。 “哟,还敢顶嘴,你在村里横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是吧。”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工装。 “看见没,纺织厂的,铁饭碗,一个月工资三十五块,你这种地的一辈子都挣不到。” 这话在村里确实有分量,一个月三十五块,那是干部待遇。 不少来看热闹的村民都露出羡慕的眼神。 江建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凑到林国栋身边。 “国栋哥,你可算来了,你都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有多嚣张。” 他指着江春,开始添油加醋。 “以前在我家当长工,连饭都吃不饱,现在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发了点小财,就不把任何人放眼里了。” 王二狗也跟着起哄:“就是,还打了只老虎,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真以为自己是山大王了。” 林国栋听了这些话,更加确定江春就是个暴发户,没本事没素质。 他看江春的眼神,就像看一堆垃圾。 “秀秀,听见没,这就是你找的男人,一个没文化的粗人,跟着他有什么前途。” 他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扔在地上。 “江春是吧,这钱你拿着,算是我给秀秀的补偿,以后别再来往了。” 这已经不是侮辱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把江春当成什么了,卖媳妇的吗。 林秀秀气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快下来了。 “哥,你太过分了。” 江春却笑了,他弯腰把地上的钱捡起来,一张一张叠好。 然后走到林国栋面前,把钱塞进他的上衣口袋。 “你的钱,我嫌脏。” 林国栋的脸瞬间就涨红了,他没想到江春敢这么对他。 “你,你敢羞辱我。” “是你先羞辱我媳妇的,我只是还给你而已。” 江春的眼神很冷,看得林国栋心里发毛。 他虽然在城里横,但面对江春这种打过老虎的人,心里还是有点虚。 “好,好,你有种。” 林国栋气得直哆嗦,指着江春的鼻子。 “我告诉你,我爸是纺织厂的副厂长,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县里混不下去。” “别说卖野味,你就是去扫大街,都没人敢要你。” 这威胁很有分量,纺织厂是县里最大的企业,副厂长的能量不小。 江建财在旁边听得心花怒放,他巴不得江春倒霉。 “国栋哥,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王二狗也跟着喊。 “对,不能让他这么嚣张下去。” 就在这时,村口又传来汽车的声音,两辆军用吉普开了进来。 车上跳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刘团长和参谋长李明。 他们是来视察训练基地的建设情况的。 林国栋看见军车,眼睛一亮,以为是来抓江春的。 他赶紧迎上去,想告江春一状。 “两位首长,你们来得正好,这个人,他……” 话没说完,刘团长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参谋长更是直接,一把推开他,差点把他推个跟头。 “让开,别挡路。” 林国栋愣在原地,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刘团长和参谋长快步走到江春面前,脸上全是笑容。 “江教官,我们来看看你。” 参谋长拍了拍江春的肩膀,态度亲切得像自家兄弟。 “房子盖得不错啊,比我们师部的招待所还气派。” 江教官? 林国栋听到这个称呼,整个人都懵了。 江春一个农民,怎么成了军队的教官? 江建财和王二狗也傻了,他们以为江春就是个打猎的,什么时候跟军队扯上关系了。 江春给两位领导递烟。 “两位首长怎么有空过来了。” 刘团长接过烟,自己点上。 “来看看训练基地,顺便看看你这个大功臣。” 他指了指林国栋。 “这谁啊,刚才咋咋呼呼的。” 江春还没说话,林秀秀赶紧解释。 “这是我哥,从县里来的。” 参谋长哦了一声,也没当回事,转头跟江春聊起正事。 “江教官,上次你提的那个丛林作战方案,师部研究过了,觉得非常可行。” “师长特意交代,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实战演练。” 这话一出,林国栋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丛林作战方案?实战演练? 这都是什么级别的对话,江春一个农民怎么会懂这些。 江春想了想。 “等合作社的生意稳定了,我随时可以带队。” 参谋长点点头,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不急,部队的事可以等,你先把村里的事弄好。” “以后训练基地建好了,部队的后勤供应,还得靠你们村。” 这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意思很明显,江春现在是部队罩着的人。 第一百零八章 出事了 林国栋站在那里,手脚冰凉,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 他以为江春就是个有点蛮力的农民,没想到人家是军队的特聘教官。 他那个纺织厂副厂长的爹,在人家眼里算个屁。 别说副厂长,就是厂长来了,见了参谋长也得点头哈腰。 他刚才还威胁江春,说要让江春在县里混不下去。 现在看来,真正混不下去的,可能是他自己。 要是江春跟参谋长说句话,他那个小组长的位置明天就得换人。 江建财和王二狗更是吓得腿都软了,他们刚才还在煽风点火,想让林国栋教训江春。 现在看来,他们就是在找死。 江春要是想整他们,都不用自己动手,跟刘团长说一声,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刘团长这时候才注意到林国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就是秀秀的哥哥?在纺织厂上班?” 林国栋赶紧点头,态度恭敬得像个小学生。 “是,是,我在纺织厂当小组长。” 刘团长哦了一声,语气平淡。 “我跟你们厂长挺熟的,前几天还在一起喝酒。” 这话听在林国栋耳朵里,不亚于晴天霹雳。 刘团长跟他们厂长熟,那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全传到厂长耳朵里了? 得罪了江春,就是得罪了刘团长,得罪了刘团长,他这个小组长还想不想当了。 林国栋的脸瞬间就白了,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 他想解释什么,但嘴巴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参谋长这时候又开口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们师部最近打算采购一批工作服,我看你们纺织厂的布料就不错。” 这话让林国栋的眼睛又亮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部队采购,那可是大单子,要是能拿下,厂里肯定给他记大功。 “首长,我们厂的布料质量绝对过硬,保证让部队满意。” 林国栋赶紧推销起来,想将功补过。 参谋长摆摆手,看了江春一眼。 “这事我不懂,你们得问江教官,采购的事,师部全权委托给他了。” 轰的一声,林国栋感觉自己的脑袋炸了。 部队的采购,让江春负责? 这权力也太大了吧,一个采购单子,少说也得几万块。 江春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纺织厂的命运。 他刚才还瞧不起江春,说人家是泥腿子。 现在看来,人家才是真正的大人物,自己在他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林国栋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江春看着他那副怂样,心里也没什么得意的。 这种人,就是欠收拾,不把他打疼了,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采购的事,我会考虑的。” 江春淡淡地说了一句,算是给了林国栋一个台阶下。 林国栋感激得差点哭出来,他知道,江春这是放他一马。 要是江春真想整他,只要跟参谋长说一句纺织厂的布料不行,他们厂就彻底没戏了。 “谢谢江教官,谢谢江教官。” 林国栋点头哈腰的,哪还有刚才半点嚣张的样子。 江建财和王二狗早就溜了,他们怕江春秋后算账。 村民们看着这场面,心里都明白,江春现在是真的惹不起了。 不光有钱有本事,还有部队当靠山,在红星村,他就是天。 刘团长和参谋长又跟江春聊了一会,就坐车走了。 临走前,参谋长还特意交代。 “江教官,实战演练的事,你尽快拿出方案,师部等着你。” 等军车走远了,林国栋还站在原地,魂不守舍的。 林秀秀走过去,心里也不是滋味。 “哥,你先回去吧,爸妈那边我会解释的。” 林国栋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这个妹夫,眼神里全是敬畏。 他现在哪还敢有半点瞧不起,恨不得把江春当祖宗供起来。 “秀秀,我,我对不起你们。” 他从兜里掏出个信封,里面是他这个月刚发的工资。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孩子买点东西。” 林秀秀没接,她知道,哥哥这是怕了。 江春走过来,把信封推了回去。 “钱你拿回去,以后对秀秀好点就行。” 林国栋拿着信封,手都在抖。 他知道,江春这是原谅他了,但他也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骑上自行车,灰溜溜地走了,连头都不敢回。 林秀秀看着哥哥的背影,叹了口气。 江春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 “别多想了,有的人不受教训,他就不会管别人怎么想。” 林秀秀轻轻点了点头,她往丈夫怀里靠近,心一下安稳了。 她其实很清楚,嫁给江春,是她的幸运。有他在,没人敢欺负她。 屋里,江夏一溜烟跑出来,小姑娘方才没眨眼看了全程。 “哥,要是那个舅舅再来欺负嫂子,怎么办?” 江春揉了揉她的发顶。 “不会再有下次,以后,再没谁胆敢动你嫂子。” 江夏用力嗯了一声,她打心眼里信哥哥。他现在是村里最强的人,谁动得了他? 很快,关于这事在村头巷尾传开了,江春的名声大了不少。 村里人现在见到他,除了羡慕,还带了点怕。 村支书再遇见江春,说话都有些客气了。 合作社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有了部队的订单,村民们都有钱赚。 江春的打猎队也越来越壮大,刘青山和梁家村那几个后生,现在都能独立打猎了。 他们打到的猎物,一部分供应部队,一部分卖给供销社,剩下的给合作社。 每个月下来,江春光是分红就能拿好几千块。 他现在是真的成了万元户,在整个县城都算得上是有钱人。 钱多了,江春也没闲着。 他出钱给村里修了路,还建了个小学。 村里人都念他的好,把他当成了活菩萨。 江大军一家现在是彻底不敢跟江春作对了。 每次见了江春,都绕道走,生怕江春找他们麻烦。 江建财更是老实多了,再也不敢在村里惹是生非。 张桂芬现在见了林秀秀,都得客客气气地喊一声秀秀嫂子。 这天,江春正在家里研究实战演练的方案,刘青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兄弟,出事了。” 第一百零九章 这样下去不行 江春放下手里的笔。 “怎么了,慢慢说。” 刘青山的脸上有几道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的。 “今天我带人进山,碰上大家伙了。” “什么大家伙?” 刘青山喘了口气,脸色还有些发白。 “黑瞎子,一头至少五百斤的黑瞎子。” 黑熊? 江春眉头皱了起来,这东西可比老虎难对付。 老虎虽然凶,但有勇无谋。 黑熊不一样,这畜生不光力气大,还很聪明。 “伤到人没有?” 刘青山摇摇头。 “还好跑得快,就是受了点惊吓,有两个人被树枝划伤了。” “那头黑熊在哪发现的?” “就在咱们上次布置陷阱的那个山谷,它把咱们的陷阱全给毁了。” 江春站起来,这事得赶紧处理。 黑熊这东西有领地意识,现在它把山谷当成自己的地盘了,以后村民进山就危险了。 而且这畜生记仇,今天被他们惊扰了,说不定会下山报复。 “召集人手,准备家伙,今天必须把它解决了。” 刘青山有点担心。 “兄弟,那可是黑瞎子,咱们这点人行吗?” “放心啊,我心里有数。” 江春从屋里拿出那把两百斤拉力的弓,还有一壶特制的箭。 箭头上都淬了麻药,是专门对付大型野兽的。 “你去找梁大贵,让他多带几个人,准备好绳子和网。” “我去找副团长,借几个人过来帮忙。” 刘青山分头行动,江春直接去了训练基地。 侦察连的人正在训练,看见江春来了,都停下来敬礼。 “江教官好。” 副团长也跑过来,态度恭敬。 “江教官,有什么指示。” 江春把黑熊的事说了一遍,副团长听完脸色也变了。 五百斤的黑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教官,需要我们做什么?” “借我二十个人,都要枪法好的,带上步枪。” 副团长立刻去挑人,很快二十个精锐士兵就集合了。 江春看了看他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眼神锐利,身上有股杀气。 “今天咱们的任务,是猎杀一头黑熊,有没有信心?” “有!” 二十个人齐声呐喊,声震山谷。 他们都是侦察连的精英,平时训练的就是这个,现在有实战机会,个个都兴奋得不行。 江春带着队伍回到村里,刘青山和梁大贵已经带人等在那里了。 加起来有五六十号人,浩浩荡荡地往山里进发。 村民们听说要去打黑熊,都出来看热闹。 “江春又要带人打大家伙了。” “这次是黑瞎子,比老虎还厉害。” “有江春在,肯定没问题。” 江大军一家也混在人群里,江建财小声嘀咕。 “上次打老虎是运气好,这次碰上黑瞎子,我看他怎么死。” 张桂芬也在旁边咒骂。 “最好被黑瞎子一巴掌拍死,省得看着碍眼。” 江春没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带着队伍直接进了山。 到了那个山谷,果然看见一地狼藉。 之前布置的陷阱全被毁了,连挖的坑都被填平了。 “这畜生真够聪明的,知道咱们会设陷阱。” 江春蹲下来,仔细观察地上的脚印。 脚印很大,比人的脸盆还大一圈。 “从脚印看,这头熊确实不小,体重可能还不止五百斤。” 他站起来,指着山谷深处。 “它应该就在里面,大家小心点。” 队伍分成三组,成品字形往山谷里搜索。 侦察连的士兵在最前面,端着枪,随时准备射击。 刘青山和梁大贵带着村民在两翼,手里拿着长矛和网。 江春走在中间,手里拿着弓箭,眼睛像鹰一样扫视着周围。 山谷里很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越往里走,气氛越紧张。 突然,前面的士兵停了下来,做了个警戒的手势。 江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门口,躺着一头巨大的黑熊。 那头熊正在睡觉,鼾声如雷。 它的体型比江春想象的还要大,站起来估计有三米高。 “就是它了。” 江春做了个手势,让大家散开,把山洞包围起来。 副团长小声问。 “江教官,现在怎么办,直接开枪吗?” 江春摇摇头。 “不行,步枪的威力不够,打在它身上跟挠痒痒一样,反而会激怒它。” “得想办法把它引出来,然后用陷阱困住。” 江春观察了一下地形,山洞门口有一片空地,很适合布置陷阱。 他让刘青山带人去准备绳子和网,又让梁大贵带人去砍树,做几个大木笼。 侦察连的士兵负责警戒,防止黑熊突然醒来。 过了半个小时,陷阱布置好了。 一张巨大的网铺在空地上,上面盖着树叶伪装。 网的四周连着几十根绳子,另一头绑在周围的大树上。 只要黑熊踩到网上,大家一起拉绳子,就能把它吊起来。 “现在,该把它叫醒了。” 江春从包里拿出一个竹筒,里面装着特制的药粉。 这是他用十几种刺激性药材磨成的,味道刺鼻,能把死人都熏醒。 他让一个士兵把药粉扔进山洞。 药粉刚进洞,里面就传来一声震天的咆哮。 “吼——!” 地动山摇,整个山谷都在回响。 一头巨大的黑熊从山洞里冲了出来,眼睛血红,满身杀气。 它闻到了人的味道,立刻就锁定了目标。 “开火!” 副团长一声令下,二十支步枪同时开火。 子弹打在黑熊身上,发出砰砰的声音,但根本打不穿它厚厚的皮毛。 黑熊被彻底激怒了,咆哮着冲向人群。 它的速度极快,像一辆失控的坦克。 “快拉网!” 江春大喊一声。 黑熊一脚踩在网上,几十号人同时用力拉绳子。 巨网瞬间收紧,把黑熊吊在了半空中。 但黑熊的力气太大了,拼命挣扎,绳子被绷得咯吱作响。 有几棵小树都被它连根拔起。 “快,用长矛。” 刘青山和梁大贵带着村民冲上去,用长矛猛刺黑熊。 但黑熊的皮太厚了,长矛只能扎进去一点点,根本伤不到要害。 黑熊疼得更加疯狂,爪子一挥,就把一个村民连人带矛拍飞了出去。 “这样下去不行,网撑不了多久。” 副团长急了,这畜生的力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江春这时候已经搭好了箭,瞄准了黑熊的眼睛。 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 第一百一十章 有货直接送 箭直奔黑熊左眼,那畜生猛一侧头,箭擦着眼角飞过去,只在眼皮上划了道口子。 麻药倒是沾上了,黑熊左眼立马睁不开,疼得更加暴躁。 “江教官,网要断了!” 副团长喊得嗓子都破了,几根绳子已经崩断,剩下的也在咔咔作响。 江春又搭上一箭,这次瞄准的是黑熊的鼻子,那是它最敏感的地方。 箭刚射出去,网彻底崩了,黑熊轰然落地,把地面砸出个大坑。 它单眼通红,死死盯着江春,四肢一蹬就扑了过来。 速度太快,侦察连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开第二枪。 江春往旁边一滚,黑熊扑了个空,爪子在地上抓出五道深沟。 “所有人散开,别扎堆!” 江春一边喊一边跑,黑熊认准了他,穷追不舍。 这畜生虽然体型大,在林子里却灵活得很,追着江春绕了三圈都没甩掉。 刘青山想上去帮忙,被江春一声吼住了。 “都别过来,去准备火把!” 火把?梁大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黑熊最怕火。 他赶紧带人去捡干柴,侦察连的士兵也帮忙,很快弄了十几个火把。 江春还在跟黑熊周旋,他故意往山谷深处跑,那里地形复杂。 黑熊追得急了,一头撞在石壁上,撞得自己都晕了。 “就是现在!” 江春回身又是一箭,这次正中黑熊的右眼。 黑熊彻底瞎了,在原地乱转,爪子胡乱挥舞。 “点火把,围上去!” 十几个火把同时点燃,把黑熊围在中间。 黑熊闻到火的味道,本能地往后退,但后面是石壁,无路可逃。 江春又掏出那壶特制的药粉,全部撒了出去。 药粉遇火就燃,冒出呛人的浓烟,黑熊被熏得直打喷嚏。 “上长矛,瞄准它的腹部!” 黑熊的皮虽然厚,但腹部是软肋,十几根长矛同时刺进去。 黑熊惨叫一声,血喷了一地,但还没死透,还在挣扎。 江春拿起一根最粗的长矛,对准黑熊的心脏位置,用尽全力捅了进去。 这一下彻底要了黑熊的命,它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副团长看着地上的黑熊尸体,半天说不出话来。 五百斤的黑瞎子,就这么被江春给收拾了,关键是没死一个人,只有几个轻伤。 “江教官,你这本事,我服了。” 副团长这次是真心服气,不是因为输了赌约,而是江春确实有两把刷子。 梁大贵带着村民过来,看着黑熊尸体都咂舌。 “这么大个黑瞎子,得值多少钱啊。” 江春掏出刀,开始处理黑熊,熊胆是最值钱的,一个能卖上百块。 熊掌也是好东西,四个熊掌能卖两百块。 熊皮虽然有些破损,但还能卖个好价钱。 加上熊肉,这头黑熊至少值五百块。 “兄弟们辛苦了,今天的收获大家平分。” 江春这话让所有人都激动了,五百块分下来,每人也有好几块钱。 侦察连的士兵不要钱,他们是执行任务,但江春坚持给。 “出力就该有报酬,这是规矩。” 副团长想推辞,江春把钱直接塞他手里。 “拿着吧,给兄弟们改善伙食。” 处理完黑熊,江春又带人在山谷里转了一圈。 既然来了,顺便检查一下之前的陷阱,看看有没有收获。 果然,在一个套索里发现了两只野兔,绊索也抓到一只獐子。 坑陷里掉进去一头小野猪,有一百多斤。 加上黑熊,今天的收获超过了六百块。 回到村里,消息早就传开了,村民都在村口等着看热闹。 看到那头巨大的黑熊被抬回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得有多大啊,比两头猪还重。” “江春真是神了,连黑瞎子都能打死。” 江建财站在人群里,脸色铁青,他原本盼着江春被黑熊拍死。 结果人家不光没事,还把黑熊给宰了,又要发一笔财。 张桂芬更是气得牙痒痒,江春越来越有本事,她儿子跟人家一比就是废物。 江大军躲在最后面,他现在是真怕了,江春这种人惹不起。 村支书过来看了看黑熊,满脸都是笑。 “江春,你这是给村里除害啊,有这么个大家伙在山里,村民都不敢进山了。” 江春把熊胆和熊掌收起来,熊肉分给了参与的人。 侦察连的士兵每人分了十斤,村民每人分了五斤。 剩下的江春留了一百斤,准备明天拿去县城卖。 晚上林秀秀做了一桌熊肉,请刘青山和梁大贵吃饭。 “今天多亏了你们帮忙,不然我一个人还真搞不定。” 刘青山喝了口酒,还有些后怕。 “兄弟,那黑瞎子太吓人了,我腿都软了。” 梁大贵也心有余悸,他打了半辈子猎,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黑熊。 “江兄弟,你胆子是真大,敢跟黑瞎子硬碰硬。” 江春给两人倒酒,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全靠经验和运气。 “以后碰到这种大家伙,还得多加小心。” 第二天一早,江春拉着一车猎物进县城。 熊肉一百斤,野猪肉一百斤,还有十几只野兔野鸡。 加上熊胆熊掌,这一车货值七八百块。 先去供销社,钱有才看到熊胆眼睛都亮了。 “江春同志,这可是好东西啊,我给你一百五。” 熊掌也是抢手货,四个熊掌钱有才出价三百块。 “熊肉我全要了,八毛一斤,野猪肉也按这个价。” 江春算了算,光在供销社就能卖六百多块。 钱有才开票付钱,动作麻利,生怕江春反悔。 “江春同志,以后有这种好货,一定先想着我们供销社。” 江春点点头,又拉着剩下的野兔野鸡去了农贸市场。 市场上人来人往,看到江春的野味都围了过来。 “小伙子,野兔怎么卖?” “三块一只,童叟无欺。” “这么贵?市场上才卖两块。” 江春指了指自己的野兔,个头大,毛色亮,一看就是山里的好货。 “我这是纯野生的,不是养殖的,肉质能一样吗。” 买主想了想,确实有道理,掏钱买了两只。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跟着买,不到半小时,野兔野鸡全卖光了。 江春数了数钱,又是五十多块进账。 正准备走,旁边摊位的老板凑了过来。 “小兄弟,你这野味是自己打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老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 “我认识几个饭店老板,专收野味,价格比市场高。” 江春来了兴趣,要是有固定的销路,以后就不用自己来摆摊了。 “怎么个高法?” “野兔能给到四块,野鸡三块,野猪肉一块二。” 确实比市场价高不少,江春让他介绍。 老板带着江春去了县城最大的福满楼,老板姓陈,四十多岁。 陈老板一看江春带来的货,立马就相中了。 “小兄弟,你这野味品质不错,以后有货直接送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两百斤粮票? 两人谈好价格,江春留了地址,以后福满楼会派人去村里收货。 办完事,江春没急着回去,去了百货大楼。 家里盖了新房,该添点新家具了。 百货大楼三层,卖什么的都有,江春直奔家具区。 一套沙发,两百块,江春看中了,准备买。 售货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江春穿着普通,爱理不理的。 “这沙发要票的,工业券二十张,你有吗?” 江春从兜里掏出一沓工业券,都是之前攒下来的。 售货员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农民打扮的人真有票。 “票是有了,钱呢?” 江春又掏出两百块,拍在柜台上。 售货员的态度立马变了,赶紧给开票。 “同志,沙发送货上门,你留个地址。” 江春又看中了一个衣柜,一百五十块。 “这个也要。” 售货员笑得合不拢嘴,这是个大客户啊。 江春在家具区转了一圈,又买了两张床,四把椅子,一个书桌。 加起来花了六百多块,售货员恨不得把江春当祖宗供起来。 旁边几个顾客看傻了,这人是谁啊,买东西跟不要钱似的。 有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凑过来,一脸不屑。 “现在的农民真是膨胀了,有点钱就乱花。” 江春看了他一眼,没搭理,继续挑家具。 中年人见江春不理他,更来劲了。 “买这么多家具有什么用,住在农村土房子里,放哪啊。” 售货员怕得罪顾客,小声提醒中年人。 “这位同志刚买了六百多块的家具。” 中年人一听更来气了,他在县政府工作,一个月工资才四十块。 六百块相当于他一年多的工资,这农民凭什么这么有钱。 “肯定是不正当来的钱,要不就是偷的抢的。” 这话说得太过分了,江春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你说谁偷的抢的?” 中年人被江春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嘴上还是不服软。 “我说的就是你,一个农民哪来这么多钱。” 江春笑了,从兜里掏出侦察连的聘书。 “看清楚了,我是部队的特聘教官。” 中年人接过聘书一看,脸色立马变了。 师部的公章,参谋长的签名,这是真的。 他在县政府工作,知道这个聘书的分量。 能被师部聘为教官的,那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我,我不知道您是……” 江春把聘书收起来,懒得跟他废话。 中年人灰溜溜地走了,临走还得给江春道歉。 售货员看江春的眼神更崇拜了,部队教官啊,怪不得这么有钱。 江春又去了二楼,给林秀秀和江夏买衣服。 林秀秀的买了两件花布衫,一件毛衣,还有一双皮鞋。 江夏的买了三件,都是学生装,还有书包文具。 售货员算了算,又是一百多块。 “同志,您买这么多,我给您打个九五折。” 江春付了钱,让百货大楼明天送货。 出了百货大楼,江春又去了新华书店。 江夏喜欢看书,给她买点。 书店里人不多,江春挑了几本名著,还有一些教辅材料。 正要付钱,碰到了老同学赵明。 赵明在县中学当老师,两人有两年没见了。 “江春?真是你啊,听说你现在混得不错。” 江春跟他握手,确实好久没见了。 “还行吧,你呢,当老师怎么样。” 赵明叹了口气,一个月三十块工资,勉强够生活。 “哪能跟你比,我听说你现在是万元户了。” 江春没承认也没否认,确实差不多了。 赵明看江春买了这么多书,有些意外。 “你买这么多书干什么,你不是没上过几年学吗。” “给我妹妹买的,她爱看书。” 赵明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过几天同学聚会,你来不来。” 同学聚会?江春想了想,也好,很久没见那些老同学了。 “什么时候,在哪?” “这周六,在福满楼,AA制,每人十块钱。” 十块钱对江春来说不算什么,他答应了。 从书店出来,江春又去了粮站。 家里的米面快吃完了,得买点。 粮站的队排得老长,江春也得排着。 前面有个女人,抱着个孩子,孩子一直哭。 女人哄了半天没用,看样子是饿了。 江春从包里拿出两个烧饼,是早上带的干粮。 “给孩子吃吧。” 女人感激地接过烧饼,孩子吃上就不哭了。 “谢谢,谢谢,你真是好人。” 江春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 排了一个小时,终于轮到江春了。 “买多少?” “大米五十斤,白面五十斤。” 售货员看了他一眼,一次买这么多,得不少钱。 “粮票带了吗?” 江春从兜里掏出厚厚一叠粮票,售货员眼睛都直了。 全国粮票,省粮票,县粮票,加起来有两百多斤的额度。 “这么多粮票,你哪来的。” 售货员说这话的时候,旁边排队的人都看过来了,两百斤粮票,够一家人吃半年了。 江春把粮票放在柜台上。 “部队发的,有问题吗。” 部队两个字一出,售货员立马闭嘴了,部队的粮票那是硬通货,比钱还值钱。 旁边一个穿着破旧的老头凑过来,手里攥着十斤粮票。 “小伙子,我这粮票不够,能不能匀我点。” 老头看着六十多岁,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手上的老茧比树皮还厚。 江春看他可怜,从自己的粮票里抽出二十斤。 “拿去吧,不要钱。” 老头愣了,这年头粮票比命还金贵,这小伙子说给就给。 “这,这怎么行,我得给钱。” 老头从破布包里掏钱,掏了半天掏出两块钱,都是毛票拼凑的。 江春把钱推回去。 “老人家,不用了,拿着买粮去吧。” 后面排队的一个中年妇女撇嘴。 “装什么大方,有粮票了不起啊。” 这妇女四十来岁,烫着头发,穿着的确良衬衫,一看就是城里的工人。 江春没理她,让售货员开票装粮。 售货员动作麻利,五十斤大米,五十斤白面,装了四个麻袋。 中年妇女看江春买这么多,更酸了。 “农民就是农民,有点粮票就乱花,也不想想以后。”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周围人都听见。 江春还是没搭理,弯腰扛起两袋粮食就要走。 这时候粮站主任从办公室出来了,五十多岁,大腹便便。 他看见江春扛着粮食,又看看柜台上那一叠粮票。 “等等,这粮票哪来的。” 主任姓孙,在粮站干了二十年,什么人没见过。 一个农民打扮的年轻人,一下子拿出两百斤粮票,肯定有问题。 江春放下粮食,知道这是要找事了。 “部队发的,怎么了。” 孙主任冷笑一声。 “部队发的,你有证明吗。” 这明摆着是刁难,买粮食还要证明粮票来源,这是哪门子规矩。 中年妇女在旁边帮腔。 “就是,肯定是偷来的,要不就是倒卖粮票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打断腿 孙主任一听这话,来了精神。 “对,倒卖粮票是犯法的,我要报公安。” 他这是想讹诈江春,要么留下粮票,要么给钱私了。 江春看穿了他的把戏,这种人他见多了。 “孙主任是吧,你确定要报公安。” 孙主任被江春的淡定弄得有点虚,但还是硬着头皮。 “当然要报,倒卖粮票可是大罪。” 江春从兜里掏出那本聘书,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 “看清楚了,我是谁。” 孙主任拿起聘书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 师部特聘教官,参谋长亲笔签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在粮站干了这么多年,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部队的人,尤其是师部的教官,他一个小小的粮站主任惹不起。 “误会,误会,江教官,我不知道是您。” 孙主任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脸堆笑。 中年妇女也傻了,刚才还说人家是小偷,现在人家是部队教官。 江春把聘书收起来,冷冷地看着孙主任。 “现在不报公安了。” 孙主任擦着额头的汗。 “不报了,不报了,江教官您的粮票当然没问题。” 他转头对售货员吼。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帮江教官把粮食装车。” 售货员赶紧叫了两个搬运工,把四袋粮食抬到门口。 江春正要走,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孙主任。 “孙主任,你刚才说倒卖粮票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 孙主任的脸又白了,他自己就倒卖粮票,一个月能赚几百块外快。 “江教官,您说的是……” 江春压低声音。 “上个月,有人从你这里买了五百斤粮票,价格是市价的三倍。” 这事江春是听钱有才说的,钱有才跟粮站打交道多,知道不少内幕。 孙主任的腿都软了,这事要是捅出去,他不光工作没了,还得坐牢。 “江教官,您,您想要什么。” 江春指了指那个老头。 “以后这位老人家来买粮,按半价算。” 孙主任愣了,他以为江春要敲诈他,没想到是为了个不相干的老头。 “没问题,我记住了。” 江春又指了指排队的其他人。 “今天所有人买粮,都打八折。” 这话一出,排队的人都欢呼起来。 “小伙子真是好人啊。” “这才是为老百姓办事的。” 孙主任肉疼,但不敢不答应。 打八折他要亏不少钱,但总比丢工作坐牢强。 中年妇女这时候也想沾光,拿着粮票往前挤。 “我也要买粮,打八折。” 江春看了她一眼。 “你不是说我是小偷吗,小偷的便宜你也占。” 中年妇女脸涨得通红。 “我,我那是开玩笑的。” 江春对孙主任说。 “这位不打折,原价。” 孙主任立马会意。 “对,她原价,不打折。” 中年妇女气得跺脚,但也没办法,谁让她嘴贱。 江春出了粮站,雇了辆板车,把粮食和之前买的东西都装上。 拉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着这一车东西直咂舌。 “大哥,你这是发财了吧,买这么多东西。” 江春递给他一根烟。 “挣了点小钱,给家里添置点东西。” 小伙子羡慕得不行,他拉一天车才挣两块钱,人家一天花了上千块。 回村的路上,江春想着今天的事。 孙主任这种人,仗着手里有点权力就欺负老百姓,该收拾。 还有那个中年妇女,狗眼看人低,以为农民就好欺负。 这些人都该给点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快到村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林秀秀和江夏在等着。 江夏看见板车上堆得满满的东西,兴奋得直蹦。 “哥回来了,买了好多东西。” 林秀秀赶紧上前帮忙卸货。 “怎么买这么多,花了不少钱吧。” 江春搂着她的肩膀。 “花了八百多,不过今天卖猎物赚了六百多,还有得赚。” 板车上的东西一件件搬进院子,家具,粮食,衣服,书本。 江夏抱着那些书,眼睛都亮了。 “哥,这些书都是给我的吗。” “对,都是你的,好好看,以后考个好大学。” 江夏用力点头,她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辜负哥哥的期望。 刘青山这时候也来了,看见院子里的东西。 “兄弟,你这是把百货大楼搬回家了。” 江春让他坐下,给他倒茶。 “青山哥,明天咱们再进山,我发现了个好地方。” 刘青山来了兴趣。 “什么好地方。” 江春神秘一笑。 “一个山洞,里面全是蝙蝠,蝙蝠粪可是好东西。” 蝙蝠粪又叫夜明砂,是一味中药材,市面上能卖到两块钱一斤。 一个山洞的蝙蝠粪,少说也有几百斤,又是一笔收入。 刘青山激动得搓手。 “那咱们明天一早就去。” 正说着话,村支书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村民。 “江春,我来跟你说个事。” 江春让他们进屋坐。 “支书,什么事。” 村支书掏出个账本。 “合作社这个月的账算出来了,你的分红有三百块。” 三百块不少了,江春很满意。 “另外,村里想请你当合作社的副社长。” 副社长,这可是个实权职位,管着合作社的采购和销售。 江春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支书,我现在事情太多,怕顾不过来。” 村支书也不强求,他知道江春现在身份不一般。 “那就算了,不过有事还得请你帮忙。” “那是肯定的,都是为村里好。” 村支书走后,江建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江春,听说你今天在县城买了很多东西。” 江春看了他一眼,这人又想干什么。 “是又怎样。” 江建财搓着手,一脸谄媚。 “那个,我家最近手头紧,能不能借点钱。” 借钱,江春心里冷笑,这人以前怎么对自己的,现在还有脸来借钱。 “没钱。” 江建财脸色变了变。 “江春,你现在有钱了,借点给同村人怎么了。” “再说了,以前你在我家当长工,也算是我照顾你吧。” 这话说得,好像江春欠他的一样。 江春站起来,冷冷地看着他。 “江建财,你还有脸提以前,你怎么对我的,自己心里没数吗。” “一天三顿稀粥,干一天活给五分钱,这叫照顾。” 江建财被说得哑口无言,他确实亏待过江春。 但他现在缺钱,只能厚着脸皮。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做人不能太记仇。” 江春冷笑。 “滚,再来我家门口,打断你的腿。” 第一百一十三章 核实 江建财被骂得狗血淋头,但不敢还嘴,灰溜溜地走了。 他知道江春说得出做得到,真把他惹急了,挨顿打都是轻的。 晚上,林秀秀做了一桌好菜,用的是江春买回来的新锅新碗。 一家三口坐在新沙发上吃饭,感觉就是不一样。 “江春,咱们现在的日子,比城里人都好了。” 林秀秀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全是幸福。 一年前,她嫁过来的时候,家里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 现在呢,新房子,新家具,存款上万,在农村简直就是天堂般的生活。 江夏啃着鸡腿,腮帮子鼓鼓的。 “嫂子,以后咱们家会更好的,哥说了,明年要买自行车。” 自行车在这个年代可是大件,一辆要一百多块,还得有票。 江春摸了摸江夏的头。 “不光买自行车,还要买缝纫机,收音机,把三大件配齐。” 林秀秀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三大件啊,那是城里人结婚才有的。 “江春,你对我太好了。” 江春握着她的手。 “你是我媳妇,不对你好对谁好。” 第二天一早,江春带着刘青山和十几个村民进山。 今天的目标是那个蝙蝠洞,位置在深山里,一般人找不到。 走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洞口。 洞口不大,只能容一个人进出,但里面很深,一眼看不到底。 江春点了个火把,第一个钻进去。 刚进洞,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蝙蝠粪的味道。 火把的光照亮了洞顶,密密麻麻全是蝙蝠,少说也有上千只。 地上的蝙蝠粪堆积如山,有的地方能没过膝盖。 刘青山跟进来,被这场面震住了。 “这么多蝙蝠粪,得有上千斤吧。” 江春点点头,这还是保守估计。 “大家戴上口罩,开始装。” 村民们拿着麻袋进来,开始往里装蝙蝠粪。 这活又脏又臭,但想到能卖钱,大家干得很卖力。 江春不光收蝙蝠粪,还抓了几只蝙蝠。 蝙蝠也是中药材,晒干了能卖五块钱一只。 忙活了一上午,装了三十多袋蝙蝠粪,每袋五十斤,一共一千五百斤。 按两块钱一斤算,就是三千块。 村民们听到这个数字,都傻了。 一上午就挣三千块,比他们一年挣的都多。 “江春兄弟,这钱怎么分。” 刘青山问,他知道江春发现了这个洞,该拿大头。 江春想了想:“我拿一半,剩下的大家平分。” 一千五百块,十几个人分,每人也有一百多。 村民们都激动得不行,一上午挣一百块,做梦都不敢想。 “江春兄弟真是好人,带着我们发财。” “跟着江春干,比种一年地都强。” 下山的时候,又顺便检查了陷阱。 收获不错,十只野兔,五只野鸡,还有两只獐子。 加起来又是一百多块的收入。 回到村里,江春让大家先休息,下午再去县城卖货。 中午刘青山请江春吃饭,他媳妇做了一桌子好菜。 “兄弟,今天多亏了你,我分了一百多块。” 刘青山的媳妇也是满脸笑容。 “江春兄弟,你真是我们家的恩人。” 她说这话是真心的,自从江春教刘青山打猎,他们家的日子好过多了。 以前一个月挣不到十块钱,现在一天就能挣一百多。 “嫂子客气了,青山哥帮了我不少忙。” 正吃着饭,梁大贵急匆匆地跑来。 “江春兄弟,出事了。” 江春放下筷子。 “怎么了。” 梁大贵喘着气说。 “肉联厂的人来了,赵德发带了二十多个人,在村口闹事。” 赵德发,就是上次来威胁江春那个厂长。 江春冷笑,这是来报复了。 马德昌刚下车,王富贵的神色立马变了。 县委办公室主任亲自跑来,这事情明显已经不是他能掌控了。 刘科长立刻收起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这马德昌可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招惹的。 “马主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王富贵赶紧笑着迎上去讨好。 马德昌根本没理他,步子不停,直接朝陈峰那边走去。 “陈先生,省里的电话我已经收到了,这一批文物非常关键。” 陈峰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肯定是省里有人帮他出面了。 王富贵跟刘科长互相看了一眼,心头同时涌现出一种不安。 能惊动省里直接打电话到县委,这种待遇他们可从没见过。 “马主任,这中间可能有些误会……” 王富贵还想再狡辩几句。 “这些东西,是陈峰私自捞出来的,按规定应该要收归国有。” “江春,别废话了,今天你要么答应以后只卖给我们厂,要么我们就砸了你家。”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他有二十多个人,江春这边只有几个。 村民们虽然想帮忙,但都不敢动手。 就在这时候,山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副团长带着五十个侦察连的士兵跑步下山,正好看见这一幕。 “江教官,出什么事了。” 副团长看见江春被人围着,立马带人围了上去。 五十个当兵的,全副武装,把赵德发那帮人吓得腿都软了。 赵德发还想硬撑。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我们和江春的私事。” 副团长冷笑:“私事?拿着棍子来闹事,这叫私事。” 他一挥手,士兵们把赵德发那帮人全围了起来。 “江教官,这些人怎么处理。” 江春指着赵德发。 “这个人伪造公文,冒充政府文件,是重罪。” 副团长一听,脸色变了。 “伪造公文,这可是要坐牢的。” 赵德发慌了,他没想到江春后台这么硬。 “我没有,这文件是真的。” 江春把文件递给副团长。 “你让人拿去工商局验证,看看是不是真的。” 副团长接过文件,派了两个士兵去县里。 “江教官放心,真假很快就知道了。” 赵德发的脸白了,文件是假的,一验证就完了。 他想跑,但被士兵围着,根本跑不了。 李明更是吓得直哆嗦,他一个小科员,冒充单位的名义作假证,这是要开除的。 半个小时后,去县里的士兵回来了,还带着工商局的局长。 局长姓王,五十多岁的样子,一出场就是一脸严肃的模样。 “这文件是假的,我们工商局从来没发过这种文件。”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好好干 王局长冷冰冰地盯着李明。 “李明,你胆子真是不小,竟敢冒充工商局的人?” 李明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局长,是我错了,是赵德发给了我五百块钱,让我说假话。” 五百块就让一个科员作弊,赵德发这是把事情彻底整砸了。 王局长伸手一指李明,语气里毫不留情。 “从现在开始,你被开除了,还要依法追究你的责任。” 李明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绝望,又丢了工作,接下来恐怕得吃牢饭。 这时候,赵德发也慌了神,脸色发白,终于意识到事情闹大了。 “江春,江春同志,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 江春冷冷地看着他:“道歉有用的话,要法律干什么。” 副团长让士兵把赵德发和李明捆起来。 “送县公安局,让他们处理。” 赵德发还想求饶,被士兵一脚踹倒。 那些跟来的肉联厂工人,一个个都吓傻了。 他们就是来撑场面的,没想到摊上这么大的事。 “都给我滚,再来村里闹事,一个都跑不了。” 副团长一声吼,那些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村民们看着这一幕,都傻了。 江春的能量太大了,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五十个兵。 赵德发这个县里的厂长,说抓就抓。 江建财躲在人群里,腿都在抖。 他以前还想算计江春,现在看来,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 王二狗也是冷汗直冒,幸亏自己没像赵德发那样明目张胆地得罪江春。 副团长处理完,对江春说。 “江教官,以后有这种事,直接通知我们。” 江春点了点头,赵德发这事算告一段落,但他心里清楚,肉联厂那帮人不会善罢甘休。 副团长带着人走了,村民们还围在原地议论纷纷,江春没搭理他们,转身往家走。 刘青山追上来,声音压得很低。 “兄弟,赵德发虽然被抓了,但他在县里关系不少,怕是还有后招。” 江春知道刘青山担心什么,肉联厂垄断县里肉类生意这么多年,上下都有人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要是还敢来,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梁大贵也跟了上来,他想起了什么事。 “江春兄弟,明天县里有个大集,是一年一度的山货交易会。” 山货大会办了好多年,江春也是头一次听说,每年这个时候,方圆几十里的山货贩子都往这里赶。 “听说省城有大采购买家来收货,价格能比平时多三成。” 三成差价可就是大买卖,江春想着自己手上那一堆山货,这次能一口气出出去。 “那咱们明天得早点去,把最好的摊位给占上。” 天还没亮,到第二天凌晨四点,江春就摸黑爬起来了,林秀秀也紧跟着出门帮着收拾装货。 昨晚上江春已经把这几天的猎获数了一遍,野兔装了三十只,野鸡一数有二十只,獐子也有五只,野猪肉堆了一堆一共两百多斤。 还有那满满两麻袋,一千五百斤蝙蝠粪,心里盘算着这一趟能赚不少。 刘青山带了自己兄弟几个来支援,梁大贵也招呼梁家村的人入伙。 七八辆大板车,大家伙热火朝天地往县城赶,队伍特别壮观。 进了县里一看,集市早就热闹开了,卖山货的小摊位一眼望去,硬是排了三条大街那么长。 江春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刚把货摆开,就有人围了上来。 “小伙子,野兔怎么卖。” 问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中山装,手里拿着个算盘。 江春认出来了,这是县百货大楼的采购主任老陈。 “三块五一只,这是纯野生的。” 老陈拿起一只野兔看了看,毛色光亮,肉质结实。 “确实是好货,我要十只。” 三十五块到手,开门红。 老陈付了钱,又看到了獐子。 “这獐子卖多少。” “六块一只。” 比平时价格高了一块,但老陈二话没说就要了两只。 旁边摊位的摊主看得眼红,他们的野兔才卖两块五,江春卖三块五还有人买。 这时候又来了个客人,四十来岁的女人,打扮得很时髦。 “老板,你这野猪肉新鲜吗。” 江春指了指肉上的血丝,昨天晚上刚宰的,血都还没完全凝固。 “一块二一斤,要多少。” 女人是省城来的饭店老板,专门来收野味的。 “五十斤,给我切好装袋。” 六十块又进账了。 刘青山在旁边帮忙收钱,手都忙不过来。 “兄弟,照这个速度,上午就能卖完。” 话音刚落,集市入口处突然一阵骚动。 十几个穿制服的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江春认识他,县工商局副局长钱德贵,赵德发的连襟。 钱德贵直奔江春的摊位,脸上挂着阴笑。 “江春是吧,有人举报你非法贩卖野生动物。” 又是这一套,江春心里冷笑,这些人就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钱副局长,我这是合法经营,有什么问题吗。” 钱德贵从兜里掏出个本子,装模作样地翻了翻。 “根据新规定,贩卖野生动物需要特殊许可证,你有吗。” 特殊许可证,江春听都没听过,肯定是钱德贵临时编出来的。 周围的摊贩都看过来了,谁都知道钱德贵是来找茬的。 “钱副局长,这个规定什么时候出的,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梁大贵站出来质问,他也卖山货好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要什么特殊许可证。 钱德贵瞪了他一眼。 “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质问我。” 他一挥手,手下的人就要上前查封江春的货物。 就在这时,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人,六十来岁,穿着朴素但气度不凡。 “钱德贵,你在干什么。” 钱德贵回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来人是市工商局的老局长孙国强。 孙国强退休后就住在县城,今天正好来逛集市。 “孙,孙局长,您怎么在这。” 孙国强走到江春的摊位前,拿起一只野兔看了看。 “好货啊,小伙子,这野兔怎么卖。” “三块五一只,您要的话算三块。” 孙国强掏钱买了两只,又转头看着钱德贵。 “你刚才说的特殊许可证,是哪个文件规定的,拿出来我看看。” 钱德贵支支吾吾拿不出来,那本来就是他编的。 “拿不出来是吧,那就是假公济私,滥用职权。” 孙国强虽然退休了,但在系统内威望还在,钱德贵根本不敢顶撞。 “孙局长,我,我就是例行检查。” “例行检查,为什么只查江春的摊位,其他摊位你怎么不查。” 这话问得钱德贵哑口无言,他确实是专门来针对江春的。 孙国强又说了一句让钱德贵彻底慌了的话。 “我记得你妹夫赵德发昨天被抓了,你今天就来找江春的麻烦,这里面有什么关系,要不要我找市纪委的同志查查。” 市纪委一查,钱德贵这些年收的黑钱就瞒不住了。 “孙局长,误会,都是误会。” 钱德贵赶紧带着人撤了,走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围观的摊贩都给江春竖大拇指,能让钱德贵吃瘪的人不多。 孙国强临走前对江春说了句话。 “小伙子,好好干,别怕这些跳梁小丑。”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识相 孙国强声音一落地,脚下没停,直接走人。 大伙把目光收回,各忙各的摊。 没一会儿,江春面前又挤满人,都是盯着他摊上那堆野货的买家。 野兔、野鸡没多久开始断货,三十来只转眼空了一大半。 刘青山收钱手都麻了,兜满了票子。 “以这个架势,上午肯定一清到底。” 梁大贵也眉眼带笑,他带来的猪獾山鸡全跟着沾了光,下货快了几倍。 这时,邻摊过来个瘦男人。 县里人都认得孙铁柱,这人哄山货多年,手下跟着二十几个打猎的。 他朝江春摊子扫一眼,神色里藏着恨意和不甘。 这些年县城的野货都被孙铁柱控着,谁抢行道,他立马收拾。 “小伙,你哪的人?今年头一次见你啊。” 江春抬起头,发现对方身子发着股浓酒气,两只眼比狼狗还厉。 “红星村,江春。” 听到村名,孙铁柱一脸冷笑。 红星那窝穷得揭不开锅,连凑个会都不够,还打啥猎。 “红星村?那帮人一个比一个没出息。” 这话说得咬牙带刺,旁边卖货的都听到了,但没有露声色。 县城这块谁都惹不起孙铁柱,要么就把摊甩了。 刘青山皱着眉,声音沉过来,声音护着兄弟没含糊。 “你管好你嘴,江春手底下货不是你能比的。” 孙铁柱眼神一转,盯着江春摊上野味张口讥笑。 “这些破烂,再好也当不了真本事。” 他随即转身,朝自己摊位甩了个手,野物堆得成堆山。 三百多只野兔,两百只野鸡,还有十几头野猪。 这些都是他手下二十多个猎户一个月的收获,规模确实比江春大。 “小子,识相的话,以后别来这个集市卖货,这是我的地盘。”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孙铁柱想把江春赶走,独占市场。 周围的摊贩都知道孙铁柱的手段,不听话的人都被他整得很惨。 江春却笑了,这种地痞他见多了,吓不住他。 “你的地盘,县里的集市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 孙铁柱脸色一沉,没想到江春敢顶嘴。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惹了我,你在县里一斤货都卖不出去。” 他这话不是吹牛,孙铁柱跟县里各大饭店酒楼都有关系。 只要他打个招呼,那些买家就不敢收江春的货。 刚才那个福满楼的陈老板听到这话,脸色就变了。 他跟孙铁柱合作多年,确实不敢得罪孙铁柱。 “江老板,不好意思,我刚才订的那批货,我不要了。” 陈老板说完就要走,孙铁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这就是他的手段,一句话就能让江春的买家跑光。 但江春根本不慌,他从兜里掏出手机。 这年头手机是稀罕物,孙铁柱看到都愣了一下。 “你打给谁都没用,县里认识我的人多了去了。” 江春拨通了一个号码,那是师部参谋长李明的电话。 “李参谋长,我是江春,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 电话那头李明正在开会,听到江春的声音立马接了。 “江教官,什么事。” 江春把孙铁柱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李明听完就火了。 部队每个月要从江春这里采购大批野味,孙铁柱这是要断他们的供应链。 “你把电话给那个孙铁柱,我跟他说。” 江春把电话递过去,孙铁柱还以为是什么小角色,接过来就骂。 “他么的是谁,敢管老子的事。” 电话那头李明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我是师部参谋长李明,你现在立刻给江春道歉,否则部队以后不会从你手里采购任何东西。” 孙铁柱的脸瞬间就白了,部队的采购量占了他生意的三成。 一年下来就是上万块的收入,要是失去这个客户,他会损失惨重。 “李参谋长,误会,都是误会。” 李明根本不听他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孙铁柱拿着电话愣在原地,他没想到江春背后的靠山这么硬。 师部参谋长亲自出面,这种分量他扛不住。 周围的摊贩都看傻了,江春一个电话就让孙铁柱服软。 这种事情在县里头一回见,孙铁柱横行这么多年,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 “江老板,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孙铁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点头哈腰的样子像条狗。 江春没搭理他,继续卖货,那些买家看孙铁柱都怂了,更愿意从江春这里买。 福满楼的陈老板又回来了,脸上堆满笑容。 “江老板,刚才那批货我还要,您看能不能多加三十斤野猪肉。” 这是要巴结江春,陈老板也不傻,得罪孙铁柱不算什么,得罪江春才是真麻烦。 江春点了点头,让刘青山多切三十斤肉给他。 孙铁柱站在旁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今天丢的脸太大了。 正要灰溜溜地离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这人叫马德胜,是县里最大的山货加工厂老板,专门收购山货做罐头出口。 马德胜跟孙铁柱是合伙人,两人一起垄断县里的山货生意。 “老孙,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被人欺负了。” 孙铁柱赶紧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马德胜听完脸色就沉了。 他在县里经营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愣头青。 “小伙子,你叫江春是吧,听说你打猎挺厉害。” 马德胜走到江春摊位前,语气里带着挑衅。 江春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人一身名牌,手腕上戴着劳力士。 在县里能戴得起劳力士的人不多,这马德胜确实有点实力。 “有事。” 江春惜字如金,他现在忙着卖货,没时间跟这些人扯皮。 马德胜被江春的态度气笑了,他在县里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 今天这个毛头小子竟然敢这么对他,简直是不知死活。 “我听说你有一批蝙蝠粪,质量不错。” 江春听到蝙蝠粪,知道马德胜打的什么主意。 蝙蝠粪是中药材,马德胜的厂子专门做这个生意。 “对,一千五百斤,两块一斤,不讲价。” 马德胜冷笑,他收购蝙蝠粪的价格从来都是八毛一斤。 江春卖两块,这是把他当冤大头宰。 “小伙子,你这价格开得有点高啊,市场价不过一块。” 江春知道马德胜在压价,但他手里的蝙蝠粪质量好。 那个山洞里的蝙蝠粪年份足,药效比普通的强三倍。 “你不买有人买,省城的药材商已经跟我订了。”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确实有省城的药材商找过江春。 但价格还没谈拢,江春这么说是想抬价。 马德胜听了脸色更难看,他最恨别人跟他抢生意。 “江春,我劝你考虑清楚,在这个县里,山货生意都得经过我的手。” “你要是不识相,以后别想在县里混。” 第一百一十六章 都是误会 这又是威胁,马德胜跟孙铁柱一个德行,都靠垄断赚钱。 江春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看着马德胜。 “马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县里的生意什么时候归你管了。” 马德胜掏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县工商联副主席。 这个职务虽然是挂名的,但在县里确实有点分量。 “看见没,工商联副主席,县里的生意我说了算。” 周围的摊贩听到这话都倒吸一口凉气,工商联管着全县的工商户。 马德胜要是想整江春,确实有办法。 刘青山担心地拉了拉江春的衣角,他怕江春吃亏。 但江春根本不怕,他从兜里掏出那本聘书。 “马老板,你的工商联副主席确实厉害,但我这个身份你可能要看看。” 马德胜接过聘书一看,脸色立刻就变了。 师部特聘教官,这个身份比他的工商联副主席硬多了。 部队在县里说话的分量,十个工商联都比不上。 “江,江教官,刚才是我说话不妥。” 马德胜的态度也软了,但心里还是不服。 他在县里经营这么多年,今天被一个农民打脸,传出去他的威信全没了。 “江教官,咱们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 “这样吧,你那批蝙蝠粪我出一块五一斤,咱们交个朋友。” 一块五还是低于江春的心理价位,他根本不想卖给马德胜。 “不卖,我说了两块,少一分都不行。” 马德胜的脸色彻底黑了,他给台阶江春不下。 这是要跟他彻底撕破脸。 “江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春冷笑,这些人都一个德行,自己给不了好价钱,还要威胁别人。 “马老板,你要是想买就按我的价,不买就滚。”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马德胜气得浑身发抖。 他在县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骂。 “好,好得很,江春,咱们走着瞧。” 马德胜说完就走了,临走前还跟孙铁柱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集市,明显是去商量对策了。 刘青山有点担心,这两个人在县里能量不小。 “兄弟,他们要是联合起来整你怎么办。” 江春拍了拍刘青山的肩膀,他根本不怕这些跳梁小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要敢来,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集市上的生意继续,江春的货卖得飞快。 到了中午,除了那批蝙蝠粪,其他东西全清空了。 刘青山算了算账,光上午就卖了一千二百多块。 加上那批蝙蝠粪,总收入能超过四千块。 梁大贵也高兴,他跟着江春沾光,自己的货也卖了三百多。 “江春兄弟,跟着你真是发财,一上午顶我一年的收入。” 正准备收摊,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十几个穿制服的人走了过来,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人叫李建国,是县工商局的执法队长,马德胜的小舅子。 “谁是江春,站出来。” 李建国一来就气势汹汹,看样子是来找茬的。 江春站起来,他已经猜到马德胜会有后招。 “我就是,有什么事。” 李建国从兜里掏出个执法证,在江春面前晃了晃。 “有人举报你非法经营,卖的野味没有检疫证明。” 又是这一套,江春心里冷笑,这些人的手段就这几样。 “李队长,检疫证明在这。” 江春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一叠证明。 这是他让钱有才从供销社开的,每批货都有检疫合格证。 李建国接过来看了看,脸色有点难看。 证明是真的,而且还盖着供销社的公章,根本挑不出毛病。 “检疫证明是有了,但你的经营许可证呢。” 江春又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那是村支书给开的经营许可证。 在农村,只要村里同意,就能合法经营山货。 李建国看着那张证明,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江春准备得太充分,根本找不到漏洞。 “就算你证件齐全,但有人举报你的货是保护动物,这个怎么解释。” 保护动物,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要是坐实了,江春不光要罚款,还可能坐牢。 周围的摊贩都紧张起来,这个罪名太吓人了。 但江春还是不慌,他卖的都是常见野味。 野兔野鸡獐子,这些都不在保护名录里。 “李队长,你说我卖的是保护动物,有证据吗。” 李建国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也知道江春卖的不是保护动物。 但马德胜交代他必须找江春麻烦,他只能硬着头皮。 “证据我们会查,现在先把你的货扣押。” 这就是强盗逻辑,没有证据也要扣货。 刘青山急了,那批蝙蝠粪可是值三千块。 “你们这是胡搅蛮缠,没有证据凭什么扣货。” 李建国瞪了他一眼,手下的人已经开始往车上搬蝙蝠粪。 “我是执法队长,我说扣就扣,你们敢反抗就是妨碍公务。” 梁大贵看不下去了,上前想拦住那些人。 但被执法队员一把推开,差点摔倒在地上。 “都给我老实点,谁敢动手就抓谁。” 就在这时候,集市入口处又开来两辆军车。 副团长带着二十个侦察连的士兵跳下车,他是专门来给江春送东西的。 看到这一幕,副团长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都给我住手,谁让你们动江教官的东西。” 李建国回头一看,来的是部队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但想到马德胜的交代,他还是硬着头皮。 “这是我们工商局的执法行动,部队无权干涉。” 副团长冷笑,部队确实不能干涉地方执法。 但江春是部队的特聘教官,动江春的东西就是跟部队过不去。 “李队长是吧,江教官是我们部队的人,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你现在立刻把东西放下,否则我就打电话给你们局长。” 李建国听到这话,脸色又变了。 工商局局长跟部队关系很好,要是知道他为难部队的人,肯定饶不了他。 “副团长,这是马德胜马老板交代的,我也是执行任务。” 这话一出,副团长就全明白了。 原来是马德胜在背后搞鬼,这个人他也知道。 县里最大的山货加工厂老板,跟部队也有生意往来。 “你回去告诉马德胜,要是再敢找江教官麻烦,部队以后不会从他厂里采购任何东西。” 这话分量够重,马德胜的厂子每年给部队供应罐头。 一年下来就是几万块的生意,要是失去这个客户,他会损失惨重。 李建国知道自己惹不起部队,赶紧让手下把蝙蝠粪放回去。 “副团长,都是误会,我们这就撤。”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交定了 执法队的人灰溜溜地走了,集市上的摊贩都看傻了。 江春的能量也太大了,工商局的人都敢动。 副团长走到江春面前,递给他一个信封。 “江教官,这是参谋长让我给您送来的,下个月部队要采购一批野味。” 信封里是采购清单,数量很大。 野兔一千只,野鸡五百只,野猪肉五千斤。 按照市场价算,这一单就值两万多块。 刘青山看到清单,眼睛都直了。 两万块,这得打多少猎才能凑够。 江春却很淡定,他手下现在有二十多个徒弟。 大家一起上,一个月凑够这些货不成问题。 “副团长,您回去告诉参谋长,保证完成任务。” 副团长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就带人走了。 集市上的摊贩都围了过来,他们现在对江春是真服气了。 能让部队给这么大的订单,这种本事他们想都不敢想。 孙铁柱和马德胜躲在远处看着,两个人脸色都难看得要命。 他们没想到江春的后台这么硬,连部队都给面子。 “老马,这个江春咱们斗不过,要不算了吧。” 孙铁柱有点怂了,他不想跟部队的人作对。 马德胜却咽不下这口气,他在县里横行这么多年。 今天要是就这么认输,以后还怎么在县里混。 “老孙,你放心,我还有办法。” 马德胜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是他在市里的关系,一个实权处长。 只要这个处长出面,江春再厉害也得跪。 “周处长,是我,马德胜啊,有件事想麻烦您。” 周处长叫周建国,市里商务局的实权处长,管着全市的商贸流通。 马德胜这些年没少给周建国送好处,两人早就是利益共同体。 “老马,什么事这么急,我正开会呢。” 马德胜赶紧把江春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重点强调江春破坏市场秩序。 周建国在市里干了十几年,最恨有人不按规矩办事。 他手里掌握着全市的商贸审批权,只要他发话,江春在整个市里都别想做生意。 “行,我知道了,下午我就派人去处理。” 周建国挂了电话,马德胜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 周处长出马,江春这个农民再有本事也得完蛋。 孙铁柱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周建国的厉害。 上次有个外地商人来县里抢生意,周建国一句话就让人家滚回老家。 “老马,这次江春死定了,周处长可不是县里那些小角色能比的。” 马德胜点了根烟,他已经想好了后续的打算。 等江春被周建国收拾了,他要把江春手里那批蝙蝠粪全部压下来。 到时候八毛一斤收购,江春还得乖乖答应,否则一分钱都拿不到。 江春这边完全不知道马德胜的算计,他正忙着把蝙蝠粪装车。 这批货虽然没卖出去,但他心里有数,省城那边的药材商已经打过招呼。 明天就会派人来拉货,价格谈好了两块二一斤,比预期还高两毛。 刘青山帮着搬货,他心里还在担心马德胜会不会继续找麻烦。 “兄弟,那个马德胜在县里能量不小,他要是再来怎么办。” 江春把最后一袋蝙蝠粪扔上车,拍了拍手上的灰。 “青山哥你放心,这批货明天就出手,他们想拦也拦不住。” 梁大贵在旁边听了,心里佩服江春的魄力。 换成别人早就被马德胜吓破胆了,江春却完全不慌,这份胆识不是一般人有的。 就在这时候,集市入口处又开来三辆黑色轿车。 车上下来十几个人,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 这人正是周建国,他开完会就直接赶过来了,要亲自给江春一个教训。 马德胜看见周建国,赶紧跑过去迎接,脸上全是谄媚。 “周处长,您这么快就来了,真是辛苦您了。” 周建国摆摆手,他最烦这些虚头巴脑的客套。 “那个江春在哪,我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 他的地盘,这话说得霸道,好像整个市的生意都归他管。 孙铁柱指了指江春的摊位,周建国大步走了过去。 江春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村,根本没注意到周建国过来。 “你就是江春吧,我是市商务局的周建国。” 周建国掏出工作证,在江春面前晃了晃,语气里全是高高在上。 江春抬头看了他一眼,市商务局的处长,级别确实比县里那些人高。 但江春根本不怕,他现在手里有部队的大订单,谁来都不好使。 “周处长有事吗。” 周建国没想到江春这么淡定,一个农民见了处长居然不紧张。 “有人举报你破坏市场秩序,垄断山货生意,我要调查你。” 这个罪名比之前那些都大,破坏市场秩序可以吊销营业资格。 马德胜在旁边添油加醋,把江春说得跟十恶不赦的奸商一样。 “周处长,这个江春仗着有点关系,在县里横行霸道,根本不把规矩放眼里。” 周建国听了这话,看江春的眼神更冷了。 他在市里这么多年,最恨不守规矩的人,今天必须给江春一个教训。 “江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配合调查,交五千块罚款。” “二是我吊销你的经营资格,以后别想在本市做任何生意。” 五千块罚款,这是狮子大开口,周建国明摆着要敲诈江春。 刘青山听了都急了,五千块不是小数目,够他们打一年猎了。 “周处长,江春兄弟没犯法,凭什么罚款。” 周建国冷笑,他就是规矩,他说罚款就得罚。 “我是市商务局的处长,我说他破坏市场秩序,他就得接受调查。” 这话说得霸道至极,周围的摊贩都不敢吱声。 市里的处长可不是县里那些小官能比的,一句话就能让人倾家荡产。 江春却笑了,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当着周建国的面拨了个号码。 周建国看江春打电话,以为他要找关系求情。 但他根本不怕,在市商务局这一亩三分地,他说了算。 电话接通了,江春开口就是一句话。 “张书记,我是江春,县里有个处长要罚我五千块。” 张书记,县委的张书记,周建国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变了变。 县委书记虽然级别跟他差不多,但在地方上说话分量比他重。 但他转念一想,县委书记管不到市商务局,他怕什么。 “江春,你找谁都没用,今天这罚款你交定了。” 电话那头张书记听了江春的话,立刻就火了。 县里好不容易出了个能人,带着村民致富,市里的人居然要罚款。 “江春,你等着,我马上给市里打电话。” 张书记挂了电话,立刻拨通了市委办公室主任的号码。 市委办公室主任跟张书记是老战友,两人关系铁得很。 “老李,有个事你帮我处理一下,市商务局有个处长在欺负我们县里的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都要了 市委办公室主任姓李,叫李德华,在市里说话很有分量。 他听张书记这么说,立刻就重视起来了。 张书记是从部队转业的,上面有人,李德华不敢怠慢。 “老张,你说的是周建国吧,这个人我知道,平时确实比较霸道。” 张书记把江春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重点强调江春是部队的特聘教官。 李德华一听部队两个字,脸色就变了。 部队的人可不是地方上能随便动的,周建国这是捅了马蜂窝。 “老张,你放心,这事我马上处理。” 李德华挂了电话,立刻给周建国打过去。 周建国这时候正在江春面前耀武扬威,电话响了也没接。 他觉得江春找谁都没用,今天这五千块必须交。 马德胜在旁边看着江春吃瘪,心里那个爽啊。 让江春嚣张,现在碰上硬茬了吧,周处长可不是那些县里的小角色。 电话一直响,周建国终于不耐烦地接了。 “喂,我在办事,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李德华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周建国,你在县里干什么,谁让你去罚江春的款。” 周建国听到李德华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 市委办公室主任亲自打电话,这事情不对劲。 “李主任,我这是正常执法,有人举报江春破坏市场秩序。” 李德华根本不听他解释,直接下了死命令。 “我不管你什么理由,立刻停止对江春的处罚,马上给我滚回市里。”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周建国的脸瞬间就白了。 李德华是市委常委的左膀右臂,得罪了他,自己这个处长就当到头了。 “李主任,我知道了,我这就撤。” 周建国挂了电话,看江春的眼神变了。 这个农民到底什么来头,连市委办公室主任都为他出面。 马德胜看周建国的脸色不对,心里开始发慌。 “周处长,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建国没理他,转身就要走,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江春叫住了他,江春可不是好欺负的。 “周处长,你刚才不是说要罚我五千块吗,怎么现在又要走了。” 周建国被江春问得哑口无言,他现在哪敢罚江春。 市委办公室主任都发话了,他要是还敢动江春,明天就得卷铺盖走人。 “江春同志,刚才是误会,都是误会。” 江春冷笑,误会,刚才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可不像误会。 “周处长,你这误会的代价可不小,我的名誉被你毁了,这账怎么算。” 周建国额头开始冒汗,他没想到江春还要追究。 “江春同志,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给您道歉,这事就算了。” 道歉,江春才不稀罕他的道歉,他要的是让这些人长记性。 “周处长,道歉就算了,我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 “但是马德胜和孙铁柱举报我的事,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周建国这才明白,江春是要他收拾马德胜和孙铁柱。 但这两个人跟他关系不错,尤其是马德胜,每年给他送不少好处。 “江春同志,这个恐怕不太方便。” 江春从兜里掏出那本聘书,啪的一声拍在周建国面前。 “周处长,我这个身份,你看方便不方便。” 周建国拿起聘书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师部特聘教官,参谋长亲笔签名,这个身份比他这个处长硬多了。 部队的人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要是惹恼了部队,他这个处长立刻就得滚蛋。 “江教官,我明白了,这事我一定处理。” 周建国转身看着马德胜和孙铁柱,眼神里全是冰冷。 这两个蠢货,举报谁不好,偏偏举报部队的教官。 现在好了,把他也拖下水了,要不是李德华提醒,他就完蛋了。 “马德胜,孙铁柱,你们两个跟我回市里,恶意举报的事必须查清楚。” 马德胜脸都吓白了,他没想到周建国会翻脸。 “周处长,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举报,都是江春他破坏规矩在先。” 周建国一巴掌扇在马德胜脸上,打得他原地转了个圈。 “闭嘴,你还敢狡辩,江教官是部队的人,你们敢举报他,这是什么性质知道吗。” 孙铁柱吓得腿都软了,他只是想跟马德胜一起整江春。 没想到江春后台这么硬,现在连周建国都不敢惹他。 “周处长,我们真的不知道江春是部队的人,要是知道,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周建国根本不听他们解释,让手下把两人带走。 “江教官,这两个人我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江春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马德胜和孙铁柱被带走了,集市上的摊贩都看傻了。 县里最大的两个山货商人,就这么被市里的处长带走了。 而江春一个农民,却能让处长低头认错,这种反差太大了。 周建国临走前还特意交代江春一句话。 “江教官,以后在市里做生意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这是要巴结江春,周建国知道部队的人得罪不起。 江春没搭理他,继续收拾东西,准备回村。 刘青山和梁大贵都看傻了,他们没想到江春能量这么大。 市里的处长都得给面子,这种本事他们想都不敢想。 “兄弟,你背后靠山够厉害的,连市里那些人见了你都不敢多说话。” 江春收拾好最后一袋蝙蝠粪,把手上的灰抖了抖。 “哪是靠山硬,只是他们自己心里有鬼。” 周建国这类人,平时仗势欺人,一碰到厉害的立刻软下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下三滥。 正打算走出集市,这时一辆高级轿车停在了摊前。 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个中年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穿唐装,一手提着紫砂壶。 他叫赵明远,省城药材生意做得最大的人,专挑像蝙蝠粪这样的稀罕药材收。 赵明远这趟跑县里来,目的就为这一批蝙蝠粪,说质量极佳,亲自盯着生意。 “江春老板是哪位?” 赵明远语气带着商人的客气冲着人群招呼,一点当官人的架子也没露。 江春走过去,跟他握了握手。 “我就是江春,赵老板找我有事。” 赵明远打量了江春一眼,没想到传说中的猎户这么年轻。 “江老板,我是专门来收购你那批蝙蝠粪的,咱们找个地方谈谈。” 两人找了个茶馆坐下,赵明远开门见山说出了价格。 “江老板,你那批蝙蝠粪我都要了,两块五一斤,现金结算。” 第一百一十九章 保护费 两块五,比之前说好的价格还高三毛,这已经是市场顶价了。 江春心里盘算了一下,一千五百斤就是三千七百五十块。 加上今天卖野味的一千二百块,总共快五千块了。 “赵老板,价格没问题,但我有个条件。” 赵明远让江春说,只要不过分都能答应。 “以后我打到的药材,优先卖给你,但价格得公道。” 这个条件不过分,赵明远立刻就答应了。 江春这种专业猎户,手里的药材质量肯定好,跟他合作是长期买卖。 “没问题,江老板以后有什么好货,第一时间通知我。” 两人当场签了合同,赵明远让手下去拉货,现场点钱。 一沓沓钞票摆在桌上,刘青山看得眼睛都直了。 三千七百五十块,这得是多少钱啊,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 梁大贵也震住了,跟着江春干,一天就能赚几千块。 这种生活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却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 货拉走了,钱到手了,江春把钱分了一部分给帮忙的人。 刘青山分了五百块,梁大贵也分了五百,其他帮忙的村民每人一百。 这个分配很公平,大家都没意见,拿着钱高高兴兴地回村了。 江春揣着剩下的三千多块,带着刘青山直奔县城的百货大楼。 今天赚了这么多,得给家里再添置点东西。 百货大楼里人不多,江春直奔家电区。 收音机,缝纫机,这些大件都得买齐。 售货员看见江春又来了,立刻热情地迎上来。 “江同志,今天要买什么。” 江春指了指柜台里的收音机,那是上海产的红灯牌。 “这个收音机多少钱。” 售货员赶紧报价,一百二十块,还要工业券十张。 江春掏出钱和票,直接买下。 又看中了一台蝴蝶牌缝纫机,一百五十块。 “还有这个也要。” 售货员笑得合不拢嘴,这位江同志真是大客户。 江春又在百货大楼转了一圈,给林秀秀买了两身新衣服。 给江夏买了书包文具,还有一双新皮鞋。 自己也买了两身衣服,一件中山装,一件夹克。 加起来又花了四百多块,但江春一点都不心疼。 钱就是赚来花的,家里人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刘青山帮着拎东西,他看江春花钱跟流水一样。 一上午就花了六百多,这种魄力他是真服气。 “兄弟,你这钱花得也太快了,不留点以后用吗。” 江春把东西装上车,拍了拍刘青山的肩膀。 “钱这东西,不花出去就是一堆纸,只有换成实实在在的东西才有价值。” 这话说得在理,刘青山点了点头。 他以前总想着攒钱,结果攒了十几年,家里还是穷得叮当响。 江春却不一样,赚了钱就花,但花得值,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 回村的路上,江春又去了粮站。 家里的米面又快吃完了,得补充点。 粮站的孙主任看见江春,脸色变了变。 上次的事他还记得,江春一句话就让他损失不少钱。 但他不敢得罪江春,毕恭毕敬地接待。 “江教官,今天买多少。” 江春也不客气,直接开口。 “大米一百斤,白面一百斤,玉米面五十斤。” 孙主任赶紧让人装粮,这次连检查粮票都不敢。 江春掏出粮票付钱,孙主任还主动给打了个九折。 “江教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江春没拒绝,省点钱也好。 粮食装上车,江春又去了副食店。 猪肉买了十斤,白糖带上五斤,又顺手捞了油盐酱醋几样。 这些年头,这些东西属稀罕货,白糖更稀,顶天了。 副食店老板看江春大手一挥全兜了,愣在柜台后头。 “江同志,这搞得跟过年似的,搬一车好货回家?” 江春只是笑,没打算说太多。 现在他手里有点宽裕,吃喝当然不能亏了家人。 以前打工那会儿,能混饱饭已经挺满足,现在翻了身,这些苦一定补回来。 货备齐了,他在外面找辆大板车,把一车东西全摞了上去。 收音机、缝纫机,几身新衣服,还有粮食副食,一大堆码得四平八稳。 刘青山蹲车厢上一瞅那一摞东西,嘴里直咂摸,心里头翻腾。 “兄弟,你这一撒手,钱用多少?” 江春掐指头算了算,大概得花一千多。 可今天生意下来净赚快五千,这点花销不算啥。 “青山哥,钱留着吃灰,还不如花了让家人吃上饭。” 板车晃晃悠悠往村口赶,一路碰到不少熟人。 人们盯着车上的收音机缝纫机,都羡慕得挪不开步。 这种大物件,往常也只有城里住的人家敢琢磨。 老江家一个地道农户,这两样全搬上车,比村干部都强。 江建财那会儿正曲着腰砍草,一看江春满车回来,两眼就是一突。 这些东西合起来得上千,江春哪来的这一大笔钱? 他累半年头还剩不了一百块,江春出门就扔出一千多。 这落差大得让江建财牙都要咬碎,心里气堵着腾腾烧。 刚好王二狗从地边钻过,被那板车货一冲,脸瞬间阴下来了。 才前一天他还说江春撑不过月头,这会儿倒反过来,江春进货的钱都顶他十年。 “江建财,你看见没,江春那小子又发财了,咱们得想个办法。” 江建财手里的锄头都握不稳了,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江春过得比他好。 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江建财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老王,江春现在有钱了,咱们得让他知道,在村里做生意得交保护费。” 保护费这个词在农村还是新鲜玩意,但江建财在县城听人说过。 那些做生意的摊贩都得给地痞交钱,否则就砸摊子。 王二狗一听这主意,立刻就来劲了。 “对啊,江春现在一天赚几千块,分咱们点怎么了。” 两个人越说越兴奋,完全忘了江春是什么人。 部队的教官,县里市里的领导都得给面子,他们两个地痞算个屁。 江春的板车刚到村口,江建财和王二狗就迎了上来。 刘青山看见这两人,心里就有数了,准没好事。 “江春兄弟,这两个家伙又来找茬了。” 江春摆摆手,他倒要看看这两个蠢货又想玩什么花样。 江建财拦在板车前面,伸手就去摸车上的收音机。 “哟,红灯牌收音机啊,这玩意得一百多块吧。” 王二狗也凑过来,手在缝纫机上摸来摸去。 “江春,你现在发财了,咱们村里人也得沾点光吧。”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好像江春欠他们的一样。 江春从板车上跳下来,站在两人面前。 “你们想要什么。” 江建财嘿嘿一笑,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江春,你现在在村里做生意,按规矩得交保护费,一个月五百块。” 第一百二十章 坏透了 江春看着江建财,这人脑子是真坏透了。 五百块一个月,一年就是六千,比县城的工厂厂长工资还高。 刘青山听到这话,气得脸都红了。 “江建财,他么的疯了,凭什么收保护费。” 江建财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手指头戳着江春的胸口。 “凭什么,就凭我是村里的,江春你在外面赚钱,不给村里人分点,算什么道理。” 王二狗跟着帮腔,他俩早就商量好了说辞。 “就是,咱们红星村的规矩,做生意的都得交钱,不然以后别想在村里待下去。” 这话说得够狠,明摆着要逼江春就范。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村民,都在看热闹。 有人小声议论,江春现在确实发财了,分点钱给村里也说得过去。 江建财听到这些议论,更得意了,他就知道村民会站在他这边。 江春却笑了,笑得江建财心里发毛。 “保护费是吧,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了。” 话音刚落,江春一脚踢在江建财肚子上。 江建财整个人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王二狗吓傻了,转身就要跑,被江春一把抓住衣领。 “想跑,问过我了吗。” 江春一拳砸在王二狗脸上,鼻血立刻喷出来。 两人躺在地上哀嚎,围观的村民都傻了。 江春这是真狠,说动手就动手,半点情面不留。 江建财捂着肚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江春,你敢打我,我跟你没完。” 江春走过去,一脚踩在江建财手上。 “没完是吧,那咱们就好好算算账。” “去年你欠我三个月工钱没给,一共十五块。” “前年你借我家五斤玉米面,到现在还没还。” “还有大前年,你把我家的鸡偷走了三只,这账怎么算。” 每说一件事,脚上就加一分力气。 江建财疼得嗷嗷叫,他没想到江春把这些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我不记得了。” 江春冷笑,不记得就对了,欺负人的时候从来不记得。 “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行。” “今天这笔账,咱们一起算清楚。” 村支书这时候赶来了,看见地上躺着的两人,脸色就不好。 “江春,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刘青山赶紧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重点强调江建财要收保护费。 村支书听完,脸色更难看了。 保护费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上面追查下来,他这个支书也得担责任。 “江建财,王二狗,你们两个胆子真大,敢在村里收保护费。” 江建财还想狡辩,但村支书根本不听。 “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给我老实待着,再敢闹事,我就把你们送公安局。” 江建财和王二狗灰溜溜地爬起来跑了,临走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江春一眼。 江春没搭理他们,转身继续往家走。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刘青山的媳妇李秀兰哭着跑过来。 “江春兄弟,青山出事了。” 江春心里一紧,刘青山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出事。 “嫂子别急,慢慢说。” 李秀兰抹着眼泪,断断续续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刘青山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县里林业局的人。 林业局的人说他非法打猎,要把他抓起来。 刘青山现在被扣在林业局,说要罚款五千块。 江春听完就明白了,这肯定又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刘青山打猎都是有证的,林业局凭什么抓人。 “嫂子你放心,我这就去林业局。” 江春让林秀秀在家照顾李秀兰,自己直接往县城赶。 到了林业局,门口站着两个守卫。 江春报了名字,守卫让他进去等着。 林业局的办公室在三楼,江春直接上去。 推开门,看见刘青山被铐在椅子上。 旁边站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制服,一脸横肉。 这人叫赵大山,是林业局的执法队长,在县里也算个人物。 “你就是江春。” 赵大山打量着江春,眼神里全是不屑。 江春没搭理他,先走到刘青山身边。 “青山哥,怎么回事。” 刘青山苦笑,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是回家路上被林业局的人拦住,说他打猎没有许可证。 “我有证啊,他们根本不看,直接把我铐起来了。” 赵大山冷笑一声,从桌上拿起一张纸。 “许可证,你这破玩意也叫许可证。” 他把纸撕成碎片,扔在地上。 “我告诉你们,在县里打猎,必须有林业局盖章的特别许可证。” “没有这个证,就是非法狩猎,要坐牢的。” 江春听完就明白了,这又是临时编出来的规定。 目的就是要敲诈刘青山,顺便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赵队长,特别许可证是什么时候的规定,我怎么没听说过。” 赵大山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起来。 “我说是规定就是规定,你一个农民懂什么。” “现在刘青山非法狩猎,罚款五千块,否则就送公安局。” 五千块,这是狮子大开口。 刘青山一年打猎也挣不了五千块,这是要逼他倾家荡产。 江春站起来,走到赵大山面前。 “赵队长,林业局什么时候有权力抓人罚款了。” “这些事不都是公安局管的吗。” 赵大山被问得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林业局有权对非法狩猎进行处罚,这是法律规定的。” 江春冷笑,法律规定,他最烦这些人拿法律当幌子。 “那好,咱们现在就去公安局,让他们来判断。” 赵大山脸色变了,他最怕的就是公安局介入。 这事本来就是他临时编的,真要调查起来,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去公安局,你以为公安局是你家开的。”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县公安局的刘副局长,五十多岁,一脸严肃。 “赵大山,你在干什么。” 赵大山看见刘副局长,脸色立刻就白了。 林业局归农业口管,但公安局是政法口的,级别比他高。 “刘局长,我在执行任务。” 刘副局长走进来,看了看被铐着的刘青山。 “执行任务,私自抓人还铐起来,你哪来的权力。” 赵大山额头开始冒汗,他没想到刘副局长会突然出现。 “刘局长,这是误会。” 刘副局长根本不听他解释,直接命令手下把刘青山的手铐打开。 “江教官,不好意思,让您受委屈了。” 江教官三个字一出,赵大山整个人都傻了。 江春是部队的教官,这种身份他一个林业局的队长惹不起。 “刘局长,我不知道他是部队的人。” 刘副局长冷冷地看着他。 “不知道就能乱抓人,赵大山,你这个队长是怎么当的。” “从现在开始,你停职检查,等候处理。” 赵大山的脸瞬间就绿了,停职检查就意味着他的仕途基本到头了。 “刘局长,再给我一次机会。” 刘副局长没理他,转身对江春说。 “江教官,这事是我们工作不到位,回头我会严肃处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被人打了 江春点了点头,他知道刘副局长是张书记派来的。 上次张书记就说过,会照顾他的生意,这次是兑现承诺。 带着刘青山出了林业局,刘青山还有点懵。 “兄弟,你怎么把公安局的人都叫来了。” 江春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事不是冲你来的,是冲我来的。” “有人想通过你来警告我,但他们打错了算盘。” 刘青山明白了,江春现在树大招风,想整他的人太多。 “兄弟,以后我得小心点,别给你添麻烦。” 江春摆摆手,这不是麻烦,这是有人眼红他赚钱。 越是这样,他越要做大,让那些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本事。 回到村里已经是傍晚,林秀秀早就做好了饭菜。 江夏从学校回来,脸上带着泪痕。 江春一看就知道出事了。 “夏夏,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江夏扑到江春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哥,刘老师被人打了,现在在医院。” “怎么回事,谁打的。” 江夏抽抽搭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县教育局的一个科长,看上了刘青青。 刘青青不答应,那个科长就怀恨在心。 今天趁着刘青青下班,带人把她堵在路上。 刘青青反抗,被那个科长打了一顿,现在在医院躺着。 江春听完火就上来了。 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这还有没有王法。 “夏夏别哭,哥现在就去医院。” 林秀秀也跟着去,她对刘青青也有好感。 县医院在县城中心,江春赶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刘青青躺在床上,脸肿着,左眼合不拢。 一旁站着她爸妈,穿着土布衣服,满脸发愁。 “江春来了。” 刘母几乎憔悴,抬眼认出他。 “阿姨,青青伤哪了?” 刘母袖口湿了一片,只能哽咽,说医生看过,不危及性命,就是伤了皮肤。 但打人的是教育局的科长,他们不敢开口报警。 “那个姓马的说,一报警,让青青饭碗都保不住。” 江春捏紧了手掌,指骨发白。 这马科长靠权力,人前随便撒野。 “这事您别担心,我来管。” 刘母眼里闪着复杂,感激拍着他手背。 她明白江春现在能撑腰,人缘大,不容易惹。 江春转身出病房,直接拨通张书记。 “张书记,咱教育局有个科长打人,您清楚吗?” 张书记还在会议室,把电话一接。 “谁打人?教育局怎么敢这么闹?” 江春三两句把经过叙述。张书记一听就沉下了脸。 这个局,是他管辖,下头人敢惹事,丢的就是自己的脸。 “江春,你等着,我当下处理。” 张书记一挂电话,立马找教育局局长。 局长姓王,五十多岁,在县里说话算数。 “王局,你们局马姓科长今天打了谁?” 姓王的一时没敢吭声,心紧了下。 马科长他侄子,平常仗着身份惹事,但没想到这回把麻烦闹到张书记那儿去了。 “张书记,这事我不太清楚,我马上调查。” 张书记根本不给他面子。 “不用调查了,马上让他滚到县委来,我要亲自问问他。” 王局长知道事情大了,赶紧给马科长打电话。 马科长叫马建,三十多岁,仗着有个当局长的叔叔,在县里横行霸道。 他今天打了刘青青,正在酒吧喝酒庆祝。 “叔,什么事这么急。” 王局长在电话里骂了他一顿。 “你个混账东西,今天打人的事张书记知道了,让你马上去县委。” 马建听到张书记三个字,酒立刻就醒了。 县委书记可不是他能得罪的,真要追究起来,他这个科长当不成不说,还可能坐牢。 “叔,我知道错了,您帮我说说情。” 王局长气得挂了电话,他现在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马建。 马建慌了,赶紧往县委赶。 到了县委大院,张书记的秘书已经在门口等着。 “马科长,张书记在办公室等你。” 马建硬着头皮进了办公室,张书记坐在办公桌后面,脸色铁青。 “马建,你胆子真不小啊,光天化日打人,还是打老师。” 马建扑通一声跪下了。 “张书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张书记根本不听他解释。 “错了,错了就晚了。” “从现在开始,你被开除公职,另外这事我会移交公安局处理。” 马建听到开除公职四个字,整个人都瘫了。 公职没了,他以后在县里还怎么混。 “张书记,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张书记指着门口。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马建被秘书拖出去,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第二天一早,县教育局就下了处分文件。 马建被开除公职,并移交公安局追究刑事责任。 消息传开,整个县城都震动了。 教育局局长的侄子都说开除就开除,张书记这次是动真格了。 刘青青在医院听到这个消息,眼泪止不住地流。 “江春,谢谢你。” 江春摆摆手,他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刘老师好好养伤,学校那边我会去说的。” 刘青青的父母更是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不是江春,他们一家人根本不敢跟马建斗。 江春出了医院,直接去了县教育局。 教育局局长王局长这时候正在办公室发愁。 侄子被开除了,他这个局长也受到牵连,上面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撤他的职。 “江教官,您来了。” 王局长看见江春,立刻站起来迎接。 他知道这次的事是江春捅到张书记那里的,现在江春来找他,肯定有事。 “王局长,刘青青老师的事,学校那边我希望能照顾一下。” 王局长赶紧点头答应。 “江教官放心,刘老师是受害者,学校会全力支持她。” “另外,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疗,所有费用局里出。” 江春点了点头,这个态度还算可以。 “那就麻烦王局长了。” 出了教育局,江春又去了学校。 江夏的班级现在没有老师,学生们都在自习。 校长看见江春来了,赶紧出来接待。 “江教官,您来学校有什么事。” 江春把刘青青的事说了一遍,校长连连点头。 “江教官放心,刘老师的工资照发,等她养好伤再回来上课。”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服气 江春又在学校转了一圈,看看江夏的学习环境。 教室有点破旧,桌椅板凳也很旧,有的地方还缺了角。 “校长,学校的条件是不是有点差。” 校长叹了口气,学校经费不足,很多设施都修不起。 “江教官,不是我不想修,实在是没钱啊。” 江春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 “这钱您拿着,给学校买点新桌椅,再把教室修一修。” 校长看着那一千块钱,眼睛都红了。 “江教官,这钱……真不敢收。” 江春直接把钱塞进校长手里,不容对方推辞。 “学生还要继续学下去,校舍翻修好,孩子们能安心上课。” 校长接过来,眼圈一下红了。 “江教官,你帮了整个学校,师生都记得你这恩情。” 江春摇头,他只想小妹能在校园里日子好过点。 返村路上,他心里想着接下来的人和事。 刘青山和刘青青的问题都理顺,现在该动江建财和王二狗。 这两家伙敢堵门收钱,早就该收拾。 走快到村口,遇上村支书拎了个本子等着。 “江春,我正去找你呢。” 支书举着那本红本子。 “县上表扬你,先进个人的奖发下来了。” 在村里,先进个人算大面子。 江春接过本,抚了下大红印章。 “还有,县里批了个养殖场,新项目让你当场长。” 发展养殖,全村跟着受益,项目规模不小。 “支书,这得回去想清楚。” 支书幅度小地点头,这种事不能拍脑袋决定。 回家推门,林秀秀刚端菜喊人吃饭。 “江春,有人说你又往学校送了一千块?” 风声快,连厨房都传到消息。江春咧嘴笑了。 “家里宽余,我出点让校园环境好点。” 林秀秀满脸认可,看男人比什么都满意。 嫁江春,这辈子她不怕苦。 饭后,江春坐院里点了根烟。 江建财、王二狗还得解决,不动手别人就会跟着学样。 不管好,他们以后会更横,没人能安稳做事情。 天一亮,他就让刘青山安排打猎队集合。 二十几个人不到半小时都来了。 “今天不上山,叫大家来有别的事情要吩咐。” 江春当着众人,把江建财伸手收钱的事讲得明明白白。 “以后谁再敢敲你们竹杠,直接来找我说。” “哥几个靠本事吃饭,不许外人横插一脚。” 打猎队全都点头,江春话音落地,没有人敢多嘴。 梁大贵往前一步,拍了下裤腿。 “江哥,江建财那混球欠治,我领人办他点事?” 江春压下手势。 “别上手,有更管用的办法。” 他吩咐梁大贵挨家走亲戚,放出话来,说江建财和王二狗还欠自己好几百。 够分分钟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动静没过一上午就传亮了,村里人当话题说了又说。 到底欠多少数字没人有准话,这茬全村都知道。 江建财窝着气,半天咽不过去,已经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他心里清楚,陈年旧账这下成了现账,江春想收拾他不费劲。 “江春这孙子,这是要往死里整我。” 张桂芬扯住他袖子劝。 “别硬顶了,快点把钱补上吧,省得再出岔子。” 一提钱,他就跳脚,两手抖。 “钱,钱,我哪来的钱?现在口袋空得响!” 还在这疯狂嚷嚷,谁知村支书叫着人站到了他家门口。 “江建财,账什么时候给江春还清?” 江建财嘴皮打结,站那挤不出半个字。 支书脸往下垮了。 “帐不能赖,事情闹大依着村规断,不还钱村籍都得除名。” 这句话很重,再拖连地都要没了。 “支书,再宽限我些天,我琢磨筹!” 支书不搭理他,转头自顾带人就走。 江建财往地上一溜坐,怔了半天缓不过劲儿。 王二狗日子更难,他欠的更多,连补的心都凉了。 加一块得五六百,他们合着俩脑袋没路。 两个蹲在矮墙下嘀咕着。 “二狗,这摊子收不了尾,再不想法就彻底歇菜了。” 王二狗皱成一团。 “法子?眼下江春硬气,咱们抗不过去。” 江建财,眼里有了点转头的光。 “要不干脆找他谈,看看能不能免点算了?” 王二狗条件反射地摇。 “你明白江春那个脾气,低头就能宽恕,你信?” 两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去找江春当面谈。 他们来到江春家门口,正好看见江春在院子里喂鸡。 “江春,我们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江春头也不抬。 “有屁快放。” 江建财咬咬牙。 “那些欠你的钱,能不能少点,咱们实在拿不出那么多。” 江春这才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们。 “少点,凭什么。” “当初欠钱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现在要还了就说拿不出。” 王二狗扑通一声跪下了。 “江春,求你了,我们真的没钱。” 江春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二狗,心里一点同情都没有。 这些人当初欺负自己的时候,可没想过会有今天。 “没钱是吧,那就拿东西抵。” “你们家的地,房子,能值多少就抵多少。” 江建财听到这话,脸都吓白了。 地和房子要是没了,他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江春,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江春冷笑:“当初你们要我命的时候,我可没这么说。” “三天时间,要么还钱,要么拿房子地抵,自己选。” 说完江春转身进了屋,留下江建财和王二狗跪在院子里。 两人回到家,一家人都愁眉苦脸。 江大军也知道儿子闯祸了,但他也没办法。 “都是你们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惹谁不好偏要惹江春。” 张桂芬在旁边哭。 “老头子,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房子地要是没了,咱们一家人怎么活。” 江大军哪有办法,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江建财欠江春的钱。 谁也不敢借钱给他们,怕得罪江春。 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江建财和王二狗凑了一百多块。 剩下的几百块,他们实在拿不出来。 江春也不为难他们,直接让村支书按村规办事。 村支书带着村委会的人,把江建财家的三亩地收回了村集体。 王二狗家日子更惨,五亩地全让村里收了,屋子也押出去了。 两家人嚎哭一片,没人出声管。 谁看心里都明白,都是自个作的。 想整谁不成,偏去招惹江春,这下竹篮打水连家底都没留住。 江建财、王二狗被清地盘这事,没两天县里好几个村都有了消息。 青山村隔壁,李强耳朵灵,早早拿这茬琢磨起新路子。 江春收得到地,说白了,是后面有县里人撑腰。 李强这些年在青山村混得起,他手头站着七八个混混,咸吃萝卜干这行走到现在。 往前只听说红星村有个打猎出挑的,几天功夫又听说这人还敢吃下整村的地,底气越来越硬了。 李强心口不平,从来没服过人。 自个在这片混荡多年,跟县里上上下下打过不少交道,他压根不信凭江春一个土里刨食的能搅起这么大风浪。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谁这么缺德 李强跟着那几个手下,直接往红星村冲。 他这回来专门打探江春的道,试试底下硬气不到底。 院子里,江春拿着账单记数,光野味这月就进帐一万。 部队那头还催货,那批送完又能落两万。 林秀秀正帮他一起算着下一波进什么。 院外突然门被踹开一脚,李强带人进来了。 江春头一偏,眼里这面一个不认识。 李强晃到他面前从口袋摸烟,叼上。 “江春?听外头说你路走得歪,这村里横着?” 江春啪把账丢下,鼻子里全是酒气。 大白天的人,灌成这样,一帮没什么的混子。 “有屁直放,不聊瞎嗑,没话滚。” 李强愣了下,巧笑忍着,好久没人怼他上脸了。 “嘴这么硬?喊你猜猜我哪路?” 江春扫都没扫,混子他见得多。 林秀秀没说话往后闪半步,目光瞥了那一圈人。 李强身后高瘦那男冒出一句。 “李哥,我听说江春把林业局赵大山搞翻了,赵队下岗了。” 李强这会两眼一亮。 赵大山是他表哥,丢了工作的事他知道,可事情是江春搞的,这会头一回听说。 “敢动赵大山?他我表哥,我今天得把这道算明!” 江春一听,心里清楚他们这才是来替赵大山找麻烦的。 刘青山这时候正好从外面回来,一看院子里这么多人,立刻就知道出事了。 “兄弟,怎么回事。” 李强转头看了刘青山一眼,这人他认识。 刘青山之前去青山村打过猎,李强收过他的保护费。 “刘青山,你小子现在跟着江春混了?” 刘青山没搭理他,直接走到江春身边。 李强这下更来气了,刘青山以前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现在居然敢无视他。 “江春,今天的事很简单,我表哥被停职,你得赔钱。” 江春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赵大山被停职是他自己作死。 “你表哥违法在先,被停职是活该,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强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起来。 “少废话,赔钱,五千块,少一分都不行。” 五千块,这是狮子大开口,李强根本不是为了表哥出头,就是想讹钱。 江春站起来,走到李强面前。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自己挑。” 李强被江春的气势压得往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又稳住了。 他手底下这么多人,就不信江春一个能打十个。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在红星村能横,在青山村试试。” 话音刚落,院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副团长带着二十个侦察连的士兵跑了进来,他们正好路过红星村。 看见江春家门口围了这么多人,副团长立刻就警觉了。 “江教官,出什么事了!!!” 李强看见当兵的来了,心里咯噔一下。 但他转念一想,当兵的不能管地方上的事,他怕什么。 “这位长官,这是我们村里的私事,你们部队管不着吧。” 副团长冷笑一声,江春是部队的特聘教官,动江春就是动部队的人。 “管不着,江教官是我们部队的人,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李强这才知道江春的身份,心里开始发虚。 但他已经骑虎难下,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要是怂了以后怎么混。 “就算是部队的人,欠我表哥的账也得还。” 副团长走到李强面前,眼神冷得像刀子。 “你表哥是谁。” “赵大山,林业局的执法队长。” 副团长一听这名字,立刻就明白了。 赵大山被停职就是因为他私自抓人,现在他表弟又来闹事,这是一家子都不消停。 “赵大山违法在先,被停职是罪有应得,你要是还敢闹事,我就把你也送公安局。” 李强额头开始冒汗,他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本来只是想讹点钱,现在搞不好自己都得进去。 瘦高个在旁边小声说了句。 “李哥,咱们撤吧,这人惹不起。” 李强正要走,江春叫住了他。 “等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这当什么地方了。” 李强回过头,脸上堆着笑。 “江教官,今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江春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你表哥的账还没算完,现在又加上你一笔,青山村的保护费生意,从今天开始停了。” 这话等于要了李强的命,保护费是他主要收入来源。 一个月下来能收好几百块,没了这笔钱他手底下那些人怎么养。 “江教官,这是我的饭碗,您不能断我财路啊。” 江春冷笑,当初他断别人财路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断你财路怎么了,你要是不服,尽管来找我。” 副团长让士兵把李强一伙人全赶出去,临走前还警告他们以后不许再来红星村闹事。 李强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回到青山村后越想越气。 他在青山村混了这么多年,今天被一个农民打脸,这口气咽不下。 李强的手下里有个叫马三的,这人鬼点子多。 “李哥,江春不是打猎吗,咱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李强听了来了兴趣。 “你说说看。” 马三压低声音,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江春打猎的地方都是公共山林,只要他们提前在山里做点手脚,江春的猎物就会少很多。 到时候江春完不成部队的订单,自然会丢了这条财路。 李强觉得这主意不错,部队的订单江春肯定很看重,要是完不成,江春在部队那边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好,就这么办,明天就去山里布置。” 第二天一早,李强带着人进了山,他们在江春常去的几个猎场都做了手脚。 在陷阱附近洒了驱兽粉,这东西一洒,方圆几里的野兽都不敢靠近。 江春这边完全不知道这事,他正带着打猎队进山检查陷阱。 到了第一个陷阱前,江春就发现不对劲。 陷阱完好无损,但一只猎物都没有,这不正常。 刘青山也觉得奇怪。 “兄弟,这陷阱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一只都没抓到。” 梁大贵检查了一遍陷阱,发现陷阱周围有股奇怪的味道。 “江春兄弟,你闻闻,这是什么味。” 江春凑近闻了闻,立刻就知道是驱兽粉。 这东西是专门用来驱赶野兽的,猎人一般用来保护营地。 现在有人把这东西洒在陷阱附近,明显是要坏他的事。 “有人搞鬼,而且是懂行的。” 刘青山一听就急了。 “谁这么缺德,这是要断咱们财路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出事了 江春让大家分头去检查其他陷阱,结果发现所有陷阱附近都被洒了驱兽粉。 这下麻烦大了,部队的订单还有一半没完成,现在陷阱全废了,拿什么交货。 梁大贵气得直骂。 “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让我抓到非扒了他的皮。” 江春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除了李强那伙人,不会有别人这么针对他。 “先回村,我去查查到底是谁干的。” 回到村里,江春直接找到村支书。 “支书,青山村的李强你认识吗。” 村支书一听这名字脸色就变了。 “李强那个地痞,你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江春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村支书听完也觉得是李强干的。 “这人在青山村横行霸道好多年了,县里都拿他没办法。” 江春冷笑,县里拿他没办法,不代表自己也没办法。 “支书,我需要你帮个忙。” 村支书知道江春现在能量大,立刻答应。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江春让村支书去青山村打听李强的底细,看他最近都在干什么。 村支书当天下午就带回了消息,李强这两天确实进过山,而且买了不少驱兽粉。 这下实锤了,就是李强干的。 江春没有立刻去找李强算账,他先得想办法完成部队的订单。 驱兽粉的药效能持续一个星期,这段时间山里的野兽都不会靠近陷阱。 但江春等不了一个星期,部队的订单三天后就要交货。 刘青山这时候提了个建议。 “兄弟,要不咱们去别的山头打猎,那边应该没被洒药。” 江春摇头,别的山头他不熟悉,贸然进去很危险。 而且那边的野兽也少,三天时间根本凑不够货。 梁大贵突然想起了什么。 “江春兄弟,我记得县里有个养殖场,专门养野猪野鸡的。” “要不咱们去那买一批,先把部队的订单完成。” 这倒是个办法,虽然养殖的比不上野生的,但总比交不了货强。 江春立刻带着人去了县里的养殖场,场长姓孙,五十多岁。 “江教官,您来买货啊,要多少。” 孙场长认识江春,之前江春给养殖场提供过野生种源,两人关系不错。 “野猪要五十头,野鸡要两百只,三天内能凑齐吗。” 孙场长算了算,这个数量不小,但勉强能凑出来。 “能是能,但价格得比平时高一成。” 江春也知道这是急单,价格高点正常。 “没问题,按你说的价格来。” 两人当场签了合同,孙场长答应三天后送货。 江春这才松了口气,部队的订单算是保住了。 但李强的账还没算,这笔账必须讨回来。 回村的路上,江春接到了个电话,是刘青山打来的。 “兄弟,出事了,大事。” 江春心里一紧。 “什么事啊?” 刘青山在电话里说,他弟弟刘青松在县城被人打了,现在在医院躺着。 刘青松今年十八岁,刚从部队退伍回来,本来想跟着哥哥学打猎。 “谁打的。” “青山村的李强,他说这是给我哥的教训。” 江春听到李强这个名字,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这个王八蛋,坏他生意不算,还敢打刘青山的弟弟。 “青山哥,你先去医院照顾青松,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江春直接往县城赶,林秀秀跟在后面。 “江春,你要干什么。” 江春没回答,脸色冷得吓人。 到了医院,刘青松躺在病床上,脸肿得跟猪头一样。 刘青山坐在旁边,眼睛红红的。 “兄弟,都是我连累了青松。” 江春走到病床前,检查了刘青松的伤势。 左臂骨折,肋骨断了两根,脸上全是淤青。 下手够狠的,这是要往死里打。 “青松,是李强亲自动的手吗。” 刘青松虽然疼,但还能说话。 “是他,带了十几个人,把我堵在巷子里。” “他说这是给我哥的教训,让我哥以后别跟着你混。” 江春听完转身就要走,刘青山赶紧拉住他。 “兄弟,你要去哪。” 江春的眼神冷得像刀子。 “去找李强算账。” 刘青山知道江春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拦不住。 “兄弟,我跟你一起去。” 江春摇头。 “你留在医院照顾青松,这事我自己解决。” 出了医院,江春直接往青山村赶,林秀秀拦都拦不住。 到了青山村村口,正好碰见马三,这人是李强的心腹。 江春一把抓住马三的衣领。 “李强在哪。” 马三被江春的气势吓得腿都软了。 “在,在村委会打麻将。” 江春松开马三,大步往村委会走去。 青山村的村委会在村子中心,是栋两层小楼。 江春推开门,看见李强正和几个人打麻将,桌上摆着一堆钞票。 “李强。” 李强听到声音回过头,看见江春愣了一下。 “江春,你来干什么。” 江春走到麻将桌前,一把掀翻了桌子。 麻将和钞票洒了一地,李强蹭的一下站起来。 “你踏马疯了。” 江春一拳砸在李强脸上,李强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 “打我兄弟的弟弟,还坏我的生意,李强,你是真不想活了。” 李强捂着脸爬起来,嘴角流着血。 “江春,你敢打我,信不信我叫人弄死你。” 话音刚落,院门被人踹开。 副团长带着三十个侦察连的士兵冲了进来,他们是接到江春的电话赶来的。 “江教官,怎么处理。” 李强看见这么多当兵的,脸都吓白了。 他没想到江春能叫来部队的人,这下真的完了。 江春指着李强。 “这人涉嫌故意伤人,破坏生意,副团长,麻烦你把他送公安局。” 副团长让士兵把李强控制住,李强还想挣扎。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犯法。” 副团长冷笑:“没犯法,刘青松的伤是怎么来的,山里的驱兽粉是谁洒的。” “这些事公安局会查清楚,到时候你就知道有没有犯法了。” 李强被带走了,青山村的村民都出来看热闹。 他们看见李强被抓,心里都暗暗叫好。 李强在青山村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收拾他了。 江春处理完李强的事,回到红星村已经是晚上。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江夏哭着跑了出来。 “哥,刘老师又出事了。” 江春心里一紧,刘青青上次被打的事才刚解决,怎么又出事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 江夏抹着眼泪。 “今天放学后,刘老师被几个人堵在学校门口。” “他们说刘老师害得马科长丢了工作,要她赔钱。”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救场 江春扔下院里的活计,夏夏还在抽泣。 “人在哪,现在在哪。” “学校门口,刘老师不敢回家,那帮人说她不赔钱就别想走。” 江春拔腿就往学校跑,天已经擦黑,路上没几个人。 刘青山从旁边院子冲出来,听见动静跟上了。 “兄弟,又出什么事。” 江春边跑边说,刘青山一听马科长的人又来找麻烦,脸就拉长了。 “马科长不是被开除了吗,怎么还有人替他出头。” 江春心里清楚得很,马科长在县里混了这么多年,手底下肯定有一帮狐朋狗友。 开除只是丢了公职,这些人还指望马科长以后东山再起,现在出头就是投名状。 学校门口拉着几盏路灯,黄光照得地面斑驳。 刘青青站在墙根底下,对面围着五六个男人。 领头的三十来岁,烫着头,穿着皮夹克,手里夹着烟。 这人叫孙建,是县里混社会的,跟马科长关系铁。 马科长被开除这事他也听说了,正好拿来当由头敲一笔。 “刘老师,马哥对你那么好,你倒好,害得他丢了工作。” 刘青青靠着墙,嘴唇发白,她伤才养好没几天。 “我没害他,是他自己犯的事。” 孙建弹了弹烟灰,笑得很贱。 “犯事,马哥就是看上你了,这算犯事吗。” 旁边几个人跟着哄笑,刘青青咬着嘴唇不说话。 孙建往前走了两步,手指头几乎戳到刘青青脸上。 “今天这事简单,拿两千块出来,这事就算了。” 两千块在这年头不是小数目,县城工人一年工资也就五六百。 刘青青一个老师,月工资三十块,两千块得不吃不喝五年多。 “我没钱。” 孙建冷笑了一声,他早料到刘青青拿不出来。 “没钱好办,陪马哥喝顿酒,这事就算两清。” 这话一出口,意思就很明显了,刘青青脸色更白。 江春这时候赶到了,刘青山紧跟在后面。 “孙建,你在干什么。” 孙建回头一看,认出江春了,县里现在谁不知道江春。 但孙建在县里混了十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根本不怕江春。 “哟,江教官来了,这是要管闲事。” 江春走到刘青青身边,把她护在身后。 “刘老师是我妹妹的老师,你说我管不管。” 孙建吐了口烟圈,眼神里全是不屑。 “管,你当然管得了,但马哥的事你管不了。” 江春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都是县里的混混,手里没家伙,但人多势众。 “马建被开除是因为他违法在先,跟刘老师有什么关系。” 孙建把烟头扔在地上,脚尖碾了碾。 “违法,江教官真会说笑,马哥就是看上刘老师了,这也叫违法。” “再说了,马哥现在丢了工作,一家老小怎么办,总得有人负责吧。” 这逻辑简直混账到家,江春听了差点笑出声。 “按你这么说,我今天看上你了,你不答应,我打你一顿,你还得赔我钱。” 孙建脸色一沉,他没想到江春会这么说。 “江教官,说话得讲证据,马哥什么时候打刘老师了。” “就算打了,那也是两情相愿的事,外人管得着吗。” 两情相愿四个字说得轻飘飘,刘青青气得浑身发抖。 江春往前走了一步,孙建手底下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 “江教官,别动手,动手就是你的不对了。” 刘青山也跟着站到江春身边,双方对峙着。 江春掏出手机,孙建一看就笑了。 “打电话,你以为你是谁,打给谁都没用。” “马哥在县里混了这么多年,认识的人多了去了。” 江春没理他,直接拨通了张书记的号码。 张书记这会儿正在家里吃饭,接到江春电话立刻就接了。 “江春,什么事。” “张书记,马建的人在学校门口堵刘老师,说要赔钱。” 张书记筷子啪一声拍在桌上,碗里的菜都震起来了。 马建的事他才处理完,现在又有人出头闹事,这是不把他放眼里。 “你把电话给那个领头的。” 江春把手机递给孙建,孙建还以为是什么小角色,接过来就想骂。 “喂,你踏马是……”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张书记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我是县委张书记,你叫什么名字。” 孙建整个人一僵,手机差点掉地上。 县委书记亲自打电话,这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张,张书记,我叫孙建。” 张书记根本不听他解释,直接下了死命令。 “孙建,你现在立刻离开学校,马上去县委报到。” “马建的事还没查清楚,你就敢替他出头,是不是觉得县委管不了你们这些地痞。” 孙建额头开始冒汗,他没想到张书记会亲自出面。 “张书记,这是误会,我只是来问问情况。” 张书记在电话那头冷笑。 “问情况,问情况需要围着人家老师要钱。”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到县委,晚一分钟我就让公安局去抓你。” 说完张书记直接挂了电话,孙建拿着手机愣在原地。 他手底下几个人听到张书记三个字,已经开始往后退了。 县委书记发话,他们这些小混混哪敢顶着。 孙建把手机还给江春,脸色难看得要命。 “江教官,今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十分钟,你还有八分钟。” 孙建转身就跑,手底下那几个人跟着一哄而散。 刘青青靠着墙,腿都软了,要不是江春及时赶到,今天后果不堪设想。 江春扶着她坐下,刘青青这才缓过劲来。 “刘老师,以后碰到这种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刘青青点了点头,眼眶有点红。 刘青山在旁边看着,心里对江春更佩服了。 县委书记一句话就让孙建这种地痞滚蛋,这种能量不是一般人有的。 “兄弟,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青青老师就危险了。” “青山哥,你先送刘老师回家,我还有事要处理。” 刘青山点了点头,扶着刘青青往家走。 江春站在学校门口,点了根烟,马建这件事还没完。 孙建虽然被他赶走了,但马建在县里的关系网还在,今天是孙建,明天可能就是别人。 必须把这个隐患彻底解决掉,否则刘青青以后不得安宁。 江春扫了一眼桌上的手机,随即径直拨通了张书记的号码。 “张书记,马建的事,能不能往深里查一查?” “他在县里待了这么久,留下的问题绝不止这一次。”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出来 张书记抓着电话那边,信号断了一拍。他清楚江春的用意。 马建丢了饭碗,但没进审查,这代价太轻了。 “江春,这事我会安排纪委过问。真查出事,我保证追责到底。” 江春听他松了口气,收起手机往家走。 挨到村口,正看见江建财和张桂芬贴着墙根,要摸进他家院子。 他眼皮跳了下,这两人又要使幺蛾子。 没急着露面,使了个弯,藏到后墙外头,听他们究竟要折腾啥。 院子里传来江建财的声音,压得很低。 “老婆子,你确定江春今天不在家。” 张桂芬小声回答。 “确定,我看见他往学校跑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江建财嘿嘿一笑,声音里全是阴狠。 “那正好,他家那些值钱的东西,咱们拿走几件,反正他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张桂芬有点犹豫。 “这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江建财啐了一口。 “怕什么,大不了说是小偷干的,江春能把全村人都查一遍。” “再说了,他现在这么有钱,拿他几件东西又怎么了。” 江春听到这里,拳头已经攥紧了。 江建财这是真不长记性,上次的教训还不够,现在又来偷东西。 院子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江建财和张桂芬正在找值钱的东西。 “老头子,这收音机能卖多少钱。” “至少能卖八十块,拿走。” “这缝纫机呢。” “也拿走,能卖一百多。” 江春听得清清楚楚,这两个人是真把他家当提款机了。 他从后墙翻进院子,动作轻得像猫,江建财和张桂芬根本没察觉。 两人正抱着收音机往外走,江春突然开口。 “东西好用吗,要不要我帮你们搬。” 江建财和张桂芬吓得手一抖,收音机差点摔地上。 回头一看江春站在院子里,脸色冷得吓人。 “江春,你,你怎么回来了。” 江春走到两人面前,从他们手里把收音机拿回来。 “我家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张桂芬想狡辩,但被江春的眼神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我们只是想借用一下。” 江春冷笑,借用,这借用可真新鲜。 “借用要经过主人同意,不经过同意就拿,那叫偷。” 江建财还想硬撑,他在村里混了这么多年,不想在江春面前低头。 “江春,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何必说得这么难听。” 江春把收音机放回原位,转身看着江建财。 “一个村的,一个村的你就能随便拿别人东西。” “上次的账还没算清楚,现在又来偷东西,江建财,你是真不怕死。” 江建财被江春的气势压得往后退了半步。 村支书这时候正好路过,听见院子里的动静进来了。 看见江建财和张桂芬在江春家里,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江建财,你又在干什么。” 江建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张桂芬在旁边抹眼泪。 “支书,我们真的只是想借用一下。” 村支书根本不信,他在村里当了这么多年支书,什么人没见过。 江建财这种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上次被收了地还不长记性。 “借用,借用需要大半夜翻墙进来。” “江建财,这次你们两口子做得太过分了。” 江建财知道这次栽了,但他心里还是不服。 凭什么江春能过得这么好,他却只能在村里受穷。 “支书,江春现在这么有钱,拿他点东西怎么了。”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好像江春欠他的一样。 村支书气得脸都红了,他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江春的钱是他自己挣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有本事,你也去挣钱,偷别人东西算什么本事。” 江建财被说得哑口无言,但还是不肯走。 江春知道这次必须给江建财一个狠的教训,否则他以后还会来。 “支书,这事按村规处理吧。” 村支书点了点头,村规里对偷盗的处罚很重。 轻则罚款赔偿,重则逐出村籍。 “江建财,张桂芬,你们两个现在跟我去村委会。” “这次的事必须按村规处理,谁求情都没用。” 江建财和张桂芬被村支书带走了,临走前还回头狠狠瞪了江春一眼。 江春没搭理他们,转身回屋检查东西有没有少。 林秀秀从屋里出来,脸色有点白。 “江春,刚才吓死我了,我在里屋听见外面有动静,不敢出来。” 江春抱了抱她,林秀秀身子还在发抖。 “没事了,人已经被支书带走了。” 林秀秀靠在江春怀里,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江春,江建财他们会不会报复咱们。” 江春摇了摇头,江建财这次栽得够狠。 按村规处理,他家里剩下的那点地也保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村委会就开了全体村民大会。 村支书当着全村人的面,宣布了对江建财和张桂芬的处罚决定。 罚款五百块,剩余土地全部收归村集体,如果再犯直接逐出村籍。 江建财和张桂芬跪在台下,脸色灰败得像死人。 五百块他们拿不出来,地也没了,以后全家人喝西北风去。 江大军坐在人群里,脸埋得低低的,他这辈子的脸都被儿子丢光了。 村民们看着江建财的下场,心里都暗暗警醒。 江春现在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穷小子了,谁敢招惹他,下场就是江建财。 会开完了,江春回到家里,刘青山正在院子里等着。 “兄弟,部队的货准备得怎么样了。” 江春让他进屋坐,养殖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货。 “明天就能送过来,后天咱们就给部队送货。” 刘青山这才放心,部队的订单可不能出岔子。 “对了,李强那边有消息了。” 江春来了精神,李强被抓进公安局后,他一直在关注这事。 “公安局查出来了,李强不光坏咱们生意,还干了不少违法的事。” “收保护费,打人,甚至还参与过倒卖粮票。” 这些罪名加起来,李强至少得坐几年牢。 江春点了根烟,李强这种人就该进去改造改造。 “青山哥,以后咱们打猎要更小心,树大招风,盯着咱们的人多了。” 刘青山深有同感,江春现在一个月能挣几万块。 这种收入在县里都算顶尖的了,眼红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兄弟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江春出去一看,马建带着十几个人堵在门口。 马建虽然被开除公职了,但他在县里经营多年,手底下还是有不少人。 孙建被张书记叫去训了一顿,但没有实质性的处罚,出来后立刻就找了马建。 两人一合计,决定直接来红星村找江春算账。 “江春,出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归你管 马建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根棍子,一脸横肉。 江春走出来,看着这一群人,心里已经有数了。 “马建,你想干什么。” 马建冷笑一声,他现在已经丢了工作,也不怕事情闹大。 “干什么,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算账的。” “我丢了工作,刘青青那个臭女人要负责。” “既然她不肯负责,那就让你这个出头的负责。” 江春往前走了一步,马建手底下那些人立刻围了上来。 “马建,你被开除是因为你自己违法在先,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马建啐了一口,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 “违法,老子就是看上她了,这也叫违法。” “要不是你多管闲事,老子现在还好好的。” 这逻辑简直荒唐到家,江春听了差点笑出声。 村民们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但没人敢上前,马建手底下那些人看着就不好惹。 村支书也赶过来了,看见马建带人闹事,立刻就要去叫公安局。 马建冷笑着拦住他。 “支书,别白费劲了,公安局那边我都打过招呼了。” “今天的事是私人恩怨,公安局管不着。” 村支书脸色难看,他没想到马建这么嚣张。 江春掏出手机,马建一看就笑了。 “张书记那边我也找人说了,他管不了我的私事。” 江春没理他,直接拨通了副团长的号码。 副团长这会儿正在营地训练,接到江春电话立刻就接了。 “副团长,有人在我家门口闹事,能不能派几个人过来。” 副团长一听立刻就火了,江春是部队的特聘教官,动江春就是动部队的人。 “江教官,您等着,我马上带人过去。” 挂了电话,江春看着马建,脸上露出冷笑。 “马建,你说打给谁都没用,那咱们就等着看看。” 马建还以为江春在虚张声势,根本不当回事。 “等就等,老子今天就不信了,还有人能管得了我。” 不到十分钟,三辆军车开进了村子,副团长带着五十个侦察连的士兵跳下车。 马建看见当兵的来了,脸色立刻就变了。 但他转念一想,部队不能管地方上的事,他怕什么。 “长官,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部队管不着吧。” 副团长走到马建面前,眼神冷得像刀子。 “管不着,江教官是我们部队的特聘教官,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马建这才知道江春的身份,心里开始发虚。 “就算是部队的人,他管了不该管的事,我也得找他算账。” 副团长冷笑一声,让士兵把马建一伙人全围起来。 “算账,你算什么账,刘青青老师被你打成重伤,这笔账怎么算。” “你现在带人来闹事,涉嫌寻衅滋事,我现在就把你送公安局。” 马建脸都吓白了,他没想到部队真敢管这事。 孙建在旁边小声说了句。 “马哥,咱们撤吧,这人惹不起。” 马建正要走,江春叫住了他。 马建回过头,脸上堆着笑。 “马建,你在县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今天就该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刘青青老师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加起来五千块,三天内给我送来。” “要是敢少一分,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马建想要反驳,但看见副团长那冰冷的眼神,话全咽回去了。 五千块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但总比坐牢强。 “好,我给,三天内一定送来。” 马建带人灰溜溜地走了,副团长临走前拍了拍江春肩膀。 “江教官,以后有事直接找我,这种地痞闹不出什么名堂。” 江春点了根烟,他心里清楚马建这种人不会这么轻易认输。 五千块对马建来说不是小数目,他被开除公职后手头本来就紧。 刘青山站在旁边,脸上还带着担心。 “兄弟,马建这人阴得很,会不会玩什么花招。” 这话刚说完,村口就来了辆黑色轿车,从车上下来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手里提着公文包,走路带风。 村民们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来头不小,纷纷让开路。 男人走到江春面前,掏出工作证晃了晃。 “我是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赵国强,马建是我外甥。” 江春看了眼工作证,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这个职位确实有分量。 比张书记低半级,但在县里说话也算数。 赵国强把工作证收起来,脸上带着官腔。 “江春同志,马建的事我都知道了,五千块赔偿金有点太高了吧。” 江春弹了弹烟灰,他早就料到马建会找靠山。 “赵主任,五千块是刘老师的医药费加精神损失费,不算高。” 赵国强冷笑了一声,他在县里当了二十年官,什么场面没见过。 一个农民敢跟他讨价还价,这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医药费我可以出,但精神损失费就免了吧。” “马建虽然做得不对,但事情也没那么严重。” “再说了,他现在已经被开除公职,也算受到惩罚了。” 这话说得轻飘飘,好像开除公职就能抵消打人的罪过。 村支书在旁边听着都觉得气,但赵国强是县里的实权人物,他不敢多嘴。 江春往前走了一步,站到赵国强面前。 “赵主任,您这是要替马建开脱。” 赵国强脸色一沉,他没想到江春敢这么跟他说话。 在县里,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不超过五个。 “我不是开脱,我是在讲道理。” “五千块在这个年代不是小数目,马建现在没工作,拿不出来。” “我看这样吧,我出两千块,这事就算了。” 两千块,比原来的五千块少了一多半。 赵国强这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想压价,他觉得江春一个农民肯定不敢顶撞他。 刘青山在旁边急了,两千块根本不够。 刘青青住院花了一千多,剩下的精神损失费只有不到一千。 “赵主任,这不合理,刘老师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赵国强连看都没看刘青山一眼,他只盯着江春。 “合不合理我说了算,江春,你要是不答应,这事就按法律程序走。” “到时候法院判多少就是多少,我估计也就一两千块。” 这是威胁,赵国强在县里经营多年,跟法院那边关系铁。 要是真走法律程序,他有的是办法拖延或者压低赔偿金。 村民们听到这话都不敢吱声,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发话,谁敢顶。 江春却笑了,笑得赵国强心里发毛。 “赵主任,您在县里说话确实管用,但这事不归您管吧。” 赵国强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江春敢这么回他。 “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厉害 江春掏出手机,当着赵国强的面拨了个号码。 赵国强以为江春要找张书记,他心里冷笑。 张书记虽然是县委的,但县政府这边他不好插手。 更何况马建的事已经处理过了,张书记不可能为了这点赔偿金再追究。 “李参谋长,有人想压我的赔偿金,您能帮忙处理一下吗。” 李参谋长,师部的参谋长,赵国强听到这个称呼脸色就变了。 部队的参谋长可不是他这个县政府副主任能比的,级别差了不止一档。 电话那头李参谋长正在开会,听到江春的话立刻就火了。 江春是部队的特聘教官,动江春就是动部队的人。 现在有人想压江春的赔偿金,这是不把部队放眼里。 “江教官,对方是谁,我马上处理。” 江春看了眼赵国强,把手机递过去。 “赵主任,李参谋长想跟您说几句。” 赵国强接过手机,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他现在才知道江春的后台有多硬,师部的参谋长亲自出面。 “李参谋长,我是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赵国强。” 电话那头李参谋长的声音冷得像冰。 “赵国强,你是哪个单位的,敢压江教官的赔偿金。” “江教官是我们部队的特聘教官,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你现在立刻把赔偿金的事处理好,否则我就给你们县长打电话。” 县长,赵国强的顶头上司,李参谋长要是真给县长打电话,他就完了。 “李参谋长,这是误会,我马上处理。” 李参谋长根本不听他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赵国强把手机还给江春,脸色难看得要命。 但他不敢顶着部队的压力硬来,只能认怂。 “江春同志,刚才是我考虑不周,五千块赔偿金按原数给。” “三天,三天内把钱送来,少一分我就去部队找李参谋长。” 赵国强咬着牙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他回到车上,脸色铁青,马建这个废物,惹了个惹不起的人。 现在好了,不光赔偿金要出,他这个当舅舅的脸也丢光了。 马建坐在副驾驶,看赵国强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搞砸了。 “舅舅,江春到底什么来头。” 赵国强一巴掌扇在马建脸上,打得他头都歪了。 “什么来头,师部特聘教官,参谋长亲自给他出头。” “你个废物,惹谁不好偏要惹他。” 马建捂着脸不敢吱声,他现在才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师部的参谋长,那是县长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人物。 “舅舅,那五千块怎么办。” 赵国强气得牙痒痒,五千块他得从家里拿。 但不拿不行,李参谋长的话说得很清楚,不拿就给县长打电话。 “我出,但你给我记住了,以后离江春远点。” 马建连连点头,他现在恨不得离江春八百里远。 江春这边处理完赵国强,刚松口气,村口又来了辆军车。 从车上下来个三十多岁的军官,少校军衔。 这人叫王军,是部队后勤处的处长,专门负责采购验收。 “江教官,李参谋长让我来验收这批货。” 江春让他进院子,养殖场送来的货昨天就到了。 五十头野猪,两百只野鸡,全关在院子后面的棚子里。 王军跟着江春去看货,他在部队干了十几年后勤,什么货没见过。 但看到这批货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一下。 野猪个头都在一百五十斤以上,膘肥体壮,一看就是好货。 野鸡也是,羽毛油亮,比市场上那些养殖的强多了。 “江教官,这批货质量不错,比上次那批还好。” 江春心里暗暗松口气,养殖场的货虽然比不上纯野生的,但质量也过得去。 王军拿出清单开始点数,五十头野猪一头不少,两百只野鸡也齐了。 “江教官,这批货我验收合格,钱三天内打到你账上。” 按照之前谈好的价格,这批货总共值两万三千块。 江春点了点头,部队的钱从来不拖欠,这点他很放心。 王军临走前又说了句话。 “江教官,下个月部队还要采购一批,数量比这次更大。” “野猪要一百头,野鸡要五百只,野兔要一千只。” 这个数量比这次翻了一倍还多,江春心里算了算,光靠打猎肯定凑不齐。 “王处长,这个数量有点大,我需要时间准备。” 王军拍了拍江春肩膀。 “时间给你一个月,李参谋长说了,只要你能凑齐货,价格还能再涨一成。” 涨一成,那就是两万五千块往上走。 江春立刻就答应了,一个月时间足够他想办法凑货。 送走王军,刘青山凑过来。 “兄弟,下个月的货怎么办,光靠咱们这点人肯定不够。” 江春点了根烟,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红星村能打猎的人有限,但周边几个村还有不少猎户。 只要价格给够,这些人肯定愿意跟着干。 “青山哥,你明天去周边几个村转转,把能打猎的人都找来。” “就说跟着我干,保证他们一个月挣的比一年种地还多。” 刘青山眼睛一亮,这主意好。 周边几个村的猎户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十人,这么多人一起上,凑够货不成问题。 “行,我明天就去办。” 正说着话,村口又来了个人,是县教育局的王局长。 王局长这次来是专程给刘青青送慰问金的,教育局出了五百块。 “江教官,刘老师的事是我们工作不到位,这五百块算是教育局的一点心意。” 江春没推辞,刘青青确实该拿这笔钱。 她因为拒绝马建的骚扰被打成重伤,教育局出钱理所应当。 “王局长,刘老师现在还在养伤,您看能不能多给她点假期。” 王局长连连点头。 “这个没问题,刘老师想休多久就休多久,工资照发。” “另外,等她回来上班,我会安排她当教研组长。” 教研组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在学校里也算有点地位。 工资还能涨十块,对刘青青来说是好事。 江春点了点头,王局长这次来得及时。 马建的五千块赔偿金加上教育局的五百块,刘青青至少能拿到五千五。 这笔钱够她养伤还能剩下不少。 王局长走后,天已经黑了。 林秀秀在厨房做饭,香味飘得满院子都是。 江春洗了把脸进屋,江夏正在写作业。 “哥,今天学校里都在说你的事,说你特别厉害。” “好好读书,以后比哥还厉害。” 江夏用力点头,她一定要考上大学,不辜负哥哥的期望。 吃完饭,江春坐在院子里算账。 这个月光是卖猎物就赚了三万多,加上部队的订单,总收入超过五万。 扣掉各种开销和分给打猎队的钱,净赚三万五。 这个数字在七十年代末简直是天文数字,县长一年工资也就一千出头。 刘青山端着茶杯坐过来。 “兄弟,咱们现在一个月挣这么多,村里眼红的人不少。” 第一百二十九章 管得过来吗 江春当然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他懂。 但他不怕,有部队撑腰,县里那些地痞恶霸都不敢动他。 “眼红就让他们眼红,有本事他们也去挣。” 刘青山笑了,跟着江春干就是痛快。 以前他一个月挣不到二十块,现在一个月能分到五百多。 这种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第二天一早,刘青山就去周边几个村招人。 他第一个去的是李家村,这个村有个老猎户叫李铁柱。 李铁柱打了三十年猎,手艺是周边几个村最好的。 但他年纪大了,儿子又不愿意学,现在基本不打猎了。 刘青山找到李铁柱家,老头正在院子里抽烟。 “李叔,我来找您有事商量。” 李铁柱抬头看了眼刘青山,这小子他认识。 以前刘青山也打猎,但手艺一般,一个月挣不到几个钱。 “什么事,说吧。” 刘青山把江春的计划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一个月能挣五百块。 五百块,李铁柱听到这个数字眼睛都直了。 他打了三十年猎,最好的时候一个月也就挣五十块。 现在有人说一个月能挣五百,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小刘,你不是忽悠我?一个月能拿五百?” 刘青山举手把话卡死。 “李叔,我跟江春做三个月了,每月分的钱都超五百。” “要不信,您跟我走一趟红星村,亲眼瞧瞧。” 李铁柱心里有点打鼓,五百块,很难拒绝。 他每个月那点退休金才二十块钱,这差距一比,谁心里不痒。 “行,我跟你过去看看。” 刘青山带着他去了红星村,院里江春正低头摆弄陷阱。 一眼就认出李铁柱在,江春扔下家伙,起身过来。 李铁柱的名头村里村外都响,他愿意来,后面别的猎户也不愁。 “李叔,您的名声我早听过,我叫江春。” 李铁柱上下打量,江春年纪轻,但眼底没半点慌。 院子堆着那些陷阱,全是一水的行货,真做猎的人才配摆这些。 “江春,小刘说跟着你干一个月能挣五百块,这是真的。” 江春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李叔,不光五百块,干得好能挣六七百。” “我这里有部队的订单,每个月都要大批货。” “只要能凑齐货,钱不是问题。” 李铁柱还是有点不信,部队的订单他听说过。 但一个月要这么多货,靠打猎能凑齐吗。 “江春,部队要多少货。” 江春把清单拿出来给李铁柱看。 一百头野猪,五百只野鸡,一千只野兔,李铁柱看完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数量太大了,就算把周边所有猎户都叫上,一个月也够呛。 “江春,这么多货,你确定能凑齐。” “李叔,我现在手下有二十多个徒弟,加上您这样的老猎户。” “周边几个村的猎户一起上,一个月凑齐这些货不成问题。” 李铁柱沉默了,他心里在盘算这事的可行性。 如果真能凑齐货,一个月挣五百块不是梦。 但要是凑不齐,部队那边怎么交代。 “江春,万一凑不齐货怎么办。” 江春早就想好了对策。 “凑不齐就去养殖场买,虽然利润少点,但总比违约强。” 这话让李铁柱放心了,有养殖场兜底,风险就小多了。 “行,我干,什么时候开始。” 江春伸出手跟李铁柱握了握。 “现在就开始,您先帮我把李家村的猎户都叫来。” “能打猎的,愿意干的,全部带过来。” 李铁柱当天下午就把李家村的猎户叫来了,一共十二个人。 这些人都是打了十几年猎的老手,看到江春都有点不服气。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子,凭什么带着他们干。 领头的叫李大壮,三十五岁,李家村打猎最好的。 “江春,听说你要招人打猎,怎么个干法。” 江春让他们都坐下,把规矩说清楚。 “很简单,我提供陷阱和猎具,你们负责打猎。” “打到的货按市场价收购,每个月保底工资一百块。” “干得好的,月底还有奖金,最少五百块。” 保底一百块,这个条件已经很优厚了。 县城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四十块,保底一百等于两个半工人。 但李大壮还是不满意,他想要更多。 “江春,保底一百块太少了,我一个人一个月能打五六十只野兔。” “按市场价三块一只,我自己干都能挣一百五。” 这话说得有道理,但江春早就算好了账。 李大壮一个人确实能打五六十只野兔,但那是他一个月的极限。 跟着江春干,用专业的陷阱和猎具,一个月能打一百只以上。 “李大哥,您一个人干确实能挣一百五,但那是您的极限。” “跟着我干,一个月您能挣五百甚至更多。” “而且您一个人干,货卖给谁,能不能卖上价,这都是问题。” “跟着我干,部队直接收货,价格比市场高一成,不愁销路。” 这番话说得李大壮动心了,他一个人干确实有很多麻烦。 货不好卖,价格压得低,碰上行情不好一个月白干。 跟着江春干,这些问题都没了。 江春站起来,指着院子里堆着的陷阱。 “现在就开始,每人领十个陷阱,明天一早进山。” 李家村的十二个猎户当场就领了陷阱,江春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把弓。 这弓是江春特制的,拉力大,射程远,比普通弓好用多了。 李大壮试了试弓,眼睛都亮了。 这弓的手感比他自己做的强太多,光是这把弓就值二十块。 “江春,这弓送我们的。” 江春点了点头:“跟着我干的人,装备我全包了。” “弓,箭,陷阱,猎刀,这些都是我出。” “你们只需要专心打猎,其他的我来解决。” 这话让所有猎户都服气了,跟着江春干就是痛快。 装备全包,货有销路,价格还高,这种老板上哪找。 刘青山带着李家村的猎户走后,又去了王家村和赵家村。 两个村加起来又招了二十多个猎户,算上红星村原来的二十个。 江春手下现在有五十多个猎户,这个规模在县里独一份。 晚上,江春坐在院子里算账。 五十多个猎户,每人每个月保底一百块,光工资就要发五千多。 再加上陷阱猎具的成本,前期投入要一万多。 但只要能完成部队的订单,一个月净赚三万不成问题。 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林秀秀端着茶杯坐过来。 “江春,你现在手下这么多人,管得过来吗。” “管得过来,我已经让刘青山和梁大贵当队长了。” “一个管红星村和李家村的人,一个管王家村和赵家村的人。” “每个队长手下二十多人,好管理。” 第一百三十章 跟着干 林秀秀的话刚说完,村口那边就传来了汽车喇叭声。 一辆黑色,停在到了外面,车上下来个四十多岁的大胖子。 满身珠光宝气的,手腕上还带了一块大金表。 江春知道这个男人,县里做山货生意的老板,叫钱富贵。 这人在县里经营山货批发十几年,手底下养着三四十个猎户。 前段时间孙铁柱和马德胜被收拾,钱富贵成了县里最大的山货商。 钱富贵走进院子,眼神在那堆陷阱上扫了一圈。 他来的目的很简单,听说江春在大规模招猎户,这是要抢他的生意。 县里能打猎的就那么多人,江春招走五十个,他手下的人就不够用了。 “江老板,生意做得挺大啊。” 江春没起身,继续摆弄手里的陷阱。 “钱老板有事。” 钱富贵从兜里掏出根雪茄,点上。 “听说你手下招了五十多个猎户,一个月光工资就得发五千多。” “这买卖你算过账没有,亏了怎么办。” 这话表面是关心,实际是在试探江春的底细。 钱富贵在县里混了这么多年,知道做山货生意的风险。 天气不好,猎物少,货凑不齐,随便哪个环节出问题都得亏本。 刘青山站在旁边,听出钱富贵话里的刺。 “钱老板操心太多了,我们兄弟自己的生意,用不着外人管。” 钱富贵吐了口烟圈,脸上挂着笑。 “刘青山,你跟着江春能挣多少钱,一个月五百。” “跟着我干,我给你八百,怎么样。” 这是当着江春的面挖人,脸都不要了。 刘青山脸色立刻就变了,他跟江春是过命的交情。 “钱富贵,你什么意思。” 钱富贵根本不在乎刘青山的态度,他今天来就是要搅江春的局。 江春招这么多猎户,一个月要发五千多工资。 只要他出更高的价格,这些猎户肯定会动心。 到时候江春手下的人都跑光了,部队的订单完不成,自然就完了。 “我的意思很简单,跟着我干,工资比江春高三成。” “你们现在保底一百块,跟我干保底一百三。” “干得好的,一个月能拿一千块。” 这个条件确实诱人,一千块在这个年代相当于县长两年工资。 院子外面,李家村的几个猎户正好路过,听到这话都停下了脚步。 李大壮走进院子,看着钱富贵。 “钱老板,你说的是真的,一个月能拿一千。” 钱富贵转头看向李大壮,他认识李家村的人。 李大壮在李家村打猎最好,这种人正是他需要的。 “当然是真的,李大壮,你要是愿意跟我干,现在就能签合同。” “保底一百三,打到货按市场价一成五收购。” 一成五,比江春的一成还高半成。 李大壮心里开始打鼓,跟着江春一个月能挣五百。 跟着钱富贵,按这个价格算,一个月能挣七八百。 “江春,钱老板给的价格比你高。” 李大壮这话一出口,院子里的气氛立刻就紧张了。 刘青山想说什么,被江春抬手拦住。 江春站起来,走到李大壮面前。 “李大哥,钱老板给的价格确实高。” “你要是想跟他干,我不拦着。” 这话说得平静,但李大壮反而不敢动了。 江春给他们发了陷阱,发了弓,这些装备加起来值好几百。 现在钱富贵一句话,他就要跳槽,这也太不地道了。 钱富贵看李大壮犹豫,立刻加码。 “李大壮,装备的钱我出,你现在跟我走,我给你预支两百块。” 两百块,相当于李大壮两个月的收入。 这个诱惑太大了,李大壮咬了咬牙。 “钱老板,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 “你手下现在有多少猎户。” 钱富贵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李大壮会问这个。 “三十多个,怎么了。” 李大壮又问。 “你一个月能接多少订单。” 钱富贵脸色变了变,他手下三十多个猎户,一个月最多能凑两三千斤货。 县里的饭店酒楼就那么几家,销路有限。 “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大壮转头看向江春。 “江春,你手下有五十多个猎户,部队的订单一个月要多少货。” 江春掏出那张清单,递给李大壮。 一百头野猪,五百只野鸡,一千只野兔。 李大壮看完,心里立刻就有数了。 部队的订单量是钱富贵的三四倍,而且部队收货价格高,不拖欠。 跟着钱富贵,销路有限,干得再好一个月也就七八百。 跟着江春,部队的订单稳定,一个月挣一千都有可能。 “钱老板,你能接部队的订单吗。” 钱富贵脸色铁青,他在县里混了十几年,部队那边根本没关系。 部队采购都有固定渠道,他想插手都插不进去。 “部队的订单不是谁都能接的。” 李大壮把清单还给江春。 “所以我跟着江春干。” “钱老板给的价格虽然高,但销路不如江春稳。” “再说了,江春对我们这些猎户不薄,装备全包,货有销路。” “我李大壮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这话说得钱富贵脸上挂不住,他没想到李大壮会这么说。 院子外面围着的其他猎户听到这番话,心里也都有了决断。 跟着江春干,虽然工资低点,但稳。 跟着钱富贵,工资高,但销路不稳,干得再好也白搭。 钱富贵看李大壮不动摇,又把目光转向其他猎户。 “你们呢,有没有人愿意跟我干的。” “我给的价格比江春高三成,现在签合同,立刻预支两百块。” 院子里安静了几秒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这些猎户都不傻,钱富贵给的价格虽然高,但江春给的是长期饭票。 部队的订单一个月比一个月大,跟着江春干,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钱富贵脸色难看得要命,他今天来就是要挖江春的墙角。 结果一个人都没挖走,反而让江春在这些猎户面前更有威信了。 “江春,你有本事。” “但我告诉你,县里的山货生意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部队的订单你能接一次两次,长期能接吗。” “万一哪天部队不要你的货了,你手下这五十多个猎户怎么养。”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部队的订单确实不稳定。 万一哪天部队换了供应商,江春手下这五十多人立刻就成负担。 刘青山听了有点担心,他知道钱富贵说的有道理。 “兄弟,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怎么合作 江春当然想过,他手里不光有部队的订单。 省城那边赵明远的药材生意,县里福满楼的野味供应,这些都是长期合作。 就算部队的订单没了,他还有其他销路。 “钱老板操心太多了,我的销路不止部队一家。” “省城的药材商,县里的饭店酒楼,我都有合作。” “就算部队不要我的货,我照样能养活这五十多人。” 钱富贵没想到江春早就铺好了后路,脸色更难看了。 他在县里混了十几年,销路也就县里那几家饭店。 江春才做几个月,销路就比他广,这让他怎么服气。 “江春,你别得意太早。” “县里的山货生意就这么大,你吃肉,别人连汤都喝不上。” “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县里所有饭店都不敢收你的货。” 这是威胁,钱富贵在县里经营多年,跟各大饭店关系铁。 他要是真打招呼,那些饭店老板看在他的面子上,确实可能不收江春的货。 李大壮听了这话,心里又开始打鼓。 县里的销路要是被钱富贵堵死,江春手下这么多人怎么办。 江春却笑了,笑得钱富贵心里发毛。 “钱老板,你在县里确实有关系。” “但你有没有想过,福满楼的陈老板为什么收我的货。” 钱富贵愣了一下,福满楼是县里最大的饭店。 陈老板跟他关系一直不错,但最近确实在收江春的货。 “那是因为你的货便宜。” 江春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便宜,是因为我的货质量好。” “陈老板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货没见过。” “他收我的货,是因为我能保证质量和供应。” “你能保证吗。” 这话问得钱富贵哑口无言,他手下三十多个猎户,货源不稳定。 有时候一个月能凑三千斤,有时候只能凑一千斤。 饭店要的是稳定供货,他做不到。 “再说了,钱老板真以为自己在县里一手遮天。” “部队那边我有关系,省城那边我有渠道。” “县里这点销路,对我来说不过是添头。” “你要是想堵我的路,尽管试试。” 江春这话说得够狠,钱富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在县里混了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怼。 但他不敢跟江春翻脸,部队那边的关系他惹不起。 “江春,咱们走着瞧。” 钱富贵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上车前还回头狠狠瞪了江春一眼,油门一踩,车扬长而去。 院子里的猎户看着这一幕,心里更服江春了。 钱富贵在县里横行这么多年,今天被江春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跟着这样的老板干,有前途。 李大壮走到江春面前说道: 江春,刚才多谢你给我台阶下。” “我李大壮这辈子最服有本事的人,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其他猎户也纷纷表态,今天这事让他们看清了形势。 县里做山货生意的就钱富贵最大,但江春照样不怕他。 有部队撑腰,有省城的渠道,跟着江春干才是正道。 刘青山拍了拍江春肩膀。 “兄弟,钱富贵这人记仇,你得小心点。” 江春点了根烟,钱富贵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一个靠关系垄断生意的商人,碰上真正有本事的人,只有被碾压的份。 “青山哥放心,他要是敢来,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林秀秀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 “江春,钱富贵会不会报复咱们。” 江春摇了摇头,钱富贵不敢。 他在县里经营多年,靠的就是那点关系。 真要动手,他那点关系在部队面前不够看。 “不会,他不敢。” 林秀秀进屋了,院里只剩下江春和刘青山。 刘青山掏出烟,自己点上一根。 “兄弟,钱富贵今天丢了脸,他在县里混这么多年,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江春知道刘青山担心什么。 钱富贵手里有县里各大饭店的关系,真要动手脚,销路就麻烦。 但江春算过账,县里的销路只占两成,部队和省城那边才是大头。 “他要是敢动手,我让他连县里都混不下去。” 话音刚落,村口又有车进来。 这次来的是辆豪华轿车,车牌是省城的。 车停在院门口,下来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 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都是一米八的个头。 江春没见过这人,但看架势就知道来头不小。 男人走进院子,眼神在那堆陷阱上扫过,脸上挂着笑。 “江老板,我叫周明,省城做山货出口的。” 山货出口,这可是大生意。 国内的山货能卖到国外,价格能翻三倍。 但出口需要资质,手续复杂,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刘青山听到出口两个字,眼睛都亮了。 能做出口生意的人,在省城都是顶尖的商人。 周明从兜里掏出名片递给江春。 名片上印着省城山货进出口公司总经理,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江老板,听说你手下有五十多个猎户,部队那边的订单也接得不错。” 江春接过名片看了眼,这人连自己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周总找我有事。” 周明坐到院子里的凳子上,保镖站在他身后。 “我想跟江老板合作,你的货我全要,价格比部队高两成。” 高两成,这个条件确实诱人。 部队给的价格已经比市场高一成,周明再高两成,等于比市场高三成。 五十多个猎户一个月的产量,按这个价格算,能多赚一万多。 刘青山听了都有点动心,一个月多赚一万,这可不是小数目。 “江春,这条件不错啊。” 江春没说话,他在想周明为什么出这么高的价格。 做生意的人都精,没有人会平白无故送钱。 周明肯出高价,说明他看中的不是眼前这点货。 “周总,我的货有固定买家,部队那边不能断。” 周明笑了,他就知道江春会这么说。 “部队的订单我不动,我要的是你多出来的货。” 多出来的货,这话有门道。 江春手下五十多个猎户,一个月产量能到八千斤。 部队的订单只要五千斤,剩下三千斤就是多的。 “三千斤的量,周总要怎么合作。” 第一百三十二章 跟定你了 周明站起来,走到江春面前。 “很简单,你保证每个月给我三千斤货,我按市场价三成收购。” “另外,我在县里开个收购点,专门收你的货,你不用再自己找销路。” 这个条件听起来完美,江春不用操心销路,每个月多赚一万多。 但江春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周明肯出这么大代价,肯定有别的目的。 “周总这么大方,不会只是想要我这三千斤货吧。” 周明脸上的笑容收了,他没想到江春这么敏锐。 “江老板果然聪明,我确实还有个条件。” “你手下那五十多个猎户,以后只能给我供货,不能再给别人。”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周明要垄断江春的货源。 只要控制住江春手下这五十多个猎户,周边几个村的山货生意就被他拿下了。 县里其他山货商没了货源,自然就做不下去。 刘青山听到这话,脸色就变了。 周明这是要把江春绑死,以后只能给他一个人供货。 这种合作看着赚钱,其实是把命脉交到别人手里。 “江春,这个不能答应。” 江春当然知道不能答应,他手下这五十多个猎户是他的底牌。 一旦被周明控制,以后价格定多少就是周明说了算。 “周总的条件我不能答应,我的货源不能只给一家。” 周明脸色沉了下来,他在省城混了十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江春一个农民敢拒绝他,这是不给他面子。 “江老板,我这个条件已经很优厚了。” “你手下那些猎户,一个月多赚三成,谁不愿意。”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你手下的人,一个个谈。” 这是威胁,周明要绕过江春直接挖人。 他给的价格高,那些猎户肯定会动心。 到时候江春手下的人都跑光了,部队的订单也完不成。 刘青山站起来,他听不下去了。 “周明,你这是想干什么,当着江春的面挖墙脚。” 周明根本不理刘青山,他只盯着江春。 “江老板,做生意讲究的是利益。” “我给的价格高,那些猎户自然会跟我走。” “你拦得住一个两个,拦得住五十多个吗。” 院子外面,李大壮带着几个李家村的猎户正好路过。 他们听到周明的话,都停下了脚步。 李大壮走进院子,看着周明。 “这位老板,你刚才说什么,价格比江春高三成。” 周明转头看向李大壮,他认出这是李家村打猎最好的人。 “对,我给的价格比江春高三成,你要是愿意跟我干,现在就能签合同。” 李大壮没说话,他看向江春。 江春点了根烟,他知道这是个考验。 周明给的价格确实高,那些猎户要是被挖走,他手下就剩不了几个人。 “李大哥,你要是想跟他干,我不拦着。” 李大壮听到这话,反而笑了。 “江春,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钱富贵刚才也来挖墙脚,我都没答应。” “周明给的价格虽然高,但我李大壮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周明脸色变了,他没想到李大壮会拒绝。 “你知道我给的价格意味着什么吗,一个月能多赚三百块。” 李大壮掏出烟,自己点上。 “我当然知道,但我更知道跟着谁干稳当。” “江春有部队的订单,有省城的渠道,跟着他干饿不死。” “你给的价格虽然高,但谁知道能给几个月。”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周明给的价格高得不正常。 正常生意人不会平白无故多给三成,除非他有别的目的。 等把江春挤走了,到时候价格降不降还不是他说了算。 周明没想到李大壮能看得这么透,脸色更难看了。 “你们这些人真是不识抬举。” “我周明在省城混了十几年,给你们机会你们不要。” 李大壮吐了口烟圈,他最烦这种仗着钱多就看不起人的商人。 “周老板,在省城你或许能一手遮天。” “但这是红星村,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周明气得浑身发抖,他在省城说一不二,今天被一个农民怼成这样。 “好,很好,你们给我等着。” “我在县里开收购点,高价收货。” “到时候你们想跟我合作,我还不要了。” 周明说完转身就走,保镖跟在后面。 上车前他还回头看了江春一眼,眼神里全是恨意。 车开走了,院子里的猎户都松了口气。 周明给的压力太大,那种有钱人的气场不是一般人能顶住的。 刘青山走到江春身边。 “兄弟,周明这人不好惹,他要是真在县里开收购点,咱们的货就难卖了。” 江春弹了弹烟灰,周明在县里开收购点是意料之中的事。 县里做山货生意的就这么几家,周明一来,肯定会抢走一大块市场。 “青山哥放心,他开他的收购点,咱们做咱们的生意。” “部队的订单是死的,省城那边的渠道也稳。” “周明就算把县里的生意全抢走,对咱们影响也不大。” 李大壮听了这话,心里更服江春了。 换成别人,被周明这么一威胁早就慌了。 江春却稳如泰山,这份魄力不是一般人有的。 “江春,我李大壮这辈子跟定你了。” “不管周明出什么价,我都不会走。” 其他猎户也纷纷表态,今天这事让他们看清了。 跟着江春干虽然钱少点,但稳当。 那些外来的商人给再高的价格,也只是一时的。 江春把烟头扔在地上,脚尖碾了碾。 “大家放心,跟着我干,保证你们一个月挣的比一年种地都多。” “明天一早,所有人进山,我要亲自带队。” 这话一出,猎户们都激动了。 江春的打猎本事在周边几个村早就传开了,能跟着他进山学本事,这是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李大壮第一个表态。 “江春,明天我们全听你的。” 天黑了,猎户们散了,院子里只剩下江春和刘青山。 刘青山还在担心周明的事,那种有钱人的报复手段很多。 “兄弟,周明要是真在县里高价收货,那些散户肯定会卖给他。” “到时候咱们的货源就被他抢走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后天开业 江春当然想过这个问题,周明在县里开收购点,价格比市场高三成。 那些没跟自己合作的散户,肯定会把货卖给周明。 但江春手下有五十多个猎户,这些人是核心,其他散户的货可有可无。 “散户的货被抢走就抢走,反正对咱们影响不大。” “咱们现在的产量够完成部队的订单,其他的货卖给省城那边。” “周明要是想靠高价收货把咱们挤走,他的本钱撑不了几个月。” 刘青山听了这话才放心,江春说得对。 周明高价收货是烧钱的买卖,时间长了肯定亏本。 等他把本钱烧光了,自然就撑不住了。 夜深了,刘青山走了,江春坐在院子里算账。 周明今天来搅局,说明县里的山货生意被他盯上了。 钱富贵那种小角色好对付,周明这种省城来的大商人就麻烦了。 他手里有钱,有资源,真要动手,江春也得费点劲。 林秀秀从屋里出来,给江春披了件衣服。 “江春,那个周明看着不好惹。” 江春搂着她的肩膀。 “不好惹也得惹,这是咱们的生意,谁来都不能抢走。” 第二天天刚亮,江春就起来了。 今天要带五十多个猎户进山,这是第一次集体行动。 必须立威,让这些猎户知道跟着自己干有前途。 村口,猎户们早就等着了。 江春检查了每个人的装备,陷阱,弓箭,猎刀,一样不少。 “今天进山,我教你们怎么设陷阱,怎么找猎物。” “学会了这些,一个月挣一千块不是梦。” 猎户们听了都激动,一千块在这个年代相当于县长两年工资。 队伍出发了,浩浩荡荡往山里走。 李大壮走在最前面,他对这片山林最熟。 走了一个小时,到了山腰。 江春让大家停下,这里是野兔最多的地方。 “设陷阱要看地形,野兔喜欢走固定的路线。” “找到兔子道,在路口设套索,一晚上能抓十几只。” 江春边说边示范,手法熟练得让人眼花缭乱。 十分钟不到,三个套索就设好了。 猎户们看傻了,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猎,从没见过这么快的手法。 李大壮蹲下来仔细看,这套索的位置刁钻,野兔经过必中。 “江春,你这手法是跟谁学的。” 江春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 “自己琢磨的,打猎这行没有师傅,全靠经验。” 队伍继续往山里走,江春带着他们找野猪的踪迹。 野猪的习性跟野兔不同,它们喜欢在泥地里打滚,找到泥潭就能找到野猪。 果然,在一片树林深处,江春发现了一个泥潭。 泥潭周围全是野猪的脚印,新鲜的,昨晚刚留下的。 “这里有野猪,至少三头。” “在泥潭周围设陷阱,明天来收货。” 猎户们按照江春的指示设陷阱,大家分工合作,效率很高。 忙活了一上午,山里设了一百多个陷阱。 按照江春的经验,明天至少能收两百只野兔,十几头野猪。 下山的时候,队伍碰到了钱富贵的人。 钱富贵手下的猎户也在山里设陷阱,双方碰上了。 领头的是钱富贵的心腹,叫孙大,三十多岁,脸上有道疤。 “哟,江春也来打猎了。” 孙大的语气里全是嘲讽,他知道周明昨天去找过江春。 钱富贵已经跟周明达成合作,以后他们的货全卖给周明。 价格高三成,一个月能多赚好几千。 江春没搭理他,继续往山下走。 孙大拦住了路,他今天就是来找茬的。 “江春,听说你拒绝了周老板的合作。” “你知不知道周老板在省城是什么人物。” 刘青山看孙大挡路,火就上来了。 “孙大,你想干什么。” 孙大冷笑一声,他手底下有二十多个人,不怕江春这边人多。 “我不想干什么,就是提醒江春一句。” “周老板在县里开了收购点,价格比市场高三成。” “你们要是想卖货,得看周老板愿不愿意收。” 这话说得够狠,周明在县里开收购点,垄断了销路。 江春的货要是卖不出去,五十多个猎户都得喝西北风。 李大壮听不下去了,他最烦这种狗仗人势的人。 “孙大,你以为周明能在县里一手遮天。” “江春有部队的订单,有省城的渠道。” “你们就算把县里的销路全垄断了,对我们也没影响。” 孙大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李大壮会这么说。 钱富贵只告诉他江春拒绝了周明的合作,没说江春有别的销路。 “部队的订单能有多少,够你们五十多个人分吗。” 江春终于开口了,他知道孙大今天来就是想打击士气。 “够不够不用你操心。” “你回去告诉钱富贵,让他好好跟着周明干。” “我的生意用不着他们管。” 孙大被江春的气势压得往后退了半步,但嘴上还是不服。 “江春,你等着,周老板的手段你还没见识过。” “县里的山货生意,以后都是周老板说了算。” 江春没再理他,带着队伍下山了。 回到村里,猎户们都有点担心。 周明在县里开收购点,垄断销路,这确实是个麻烦。 李大壮走到江春面前。 “江春,周明这招够狠的。” “他要是真把县里的销路全垄断了,咱们的散货就没地方卖。” 江春当然知道这个问题,但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散货卖不出去不要紧,咱们可以自己开店。” “在县里租个铺面,专门卖山货。” “价格比周明低一成,老百姓肯定愿意来买。” 这个主意一出,猎户们眼睛都亮了。 周明垄断销路是针对商家,但老百姓买货还是看价格。 江春要是自己开店,价格比周明低,生意肯定好。 刘青山拍了下大腿。 “对啊,咱们自己开店,周明就拿咱们没办法了。” 李大壮也觉得这主意好。 “江春,这招高,周明再厉害也垄断不了老百姓的嘴。” 江春点了根烟,周明以为垄断销路就能逼他就范。 殊不知他手里有部队的订单,有省城的渠道,还能自己开店零售。 周明这招根本威胁不到他。 “明天我就去县里租铺面,后天开业。” “咱们的货,自己卖,价格自己定。”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违法 猎户们听了都激动,跟着江春干就是痛快。 别人想垄断销路逼他们就范,江春反手就自己开店,这种魄力不是一般人有的。 夜里,江春坐在院子里算账。 在县里租个铺面一个月要五十块,雇两个人看店一个月要八十块。 加起来一个月成本一百三,但零售的利润高,一个月能赚回来。 林秀秀坐在旁边,她有点担心。 “江春,开店要投钱,万一亏了怎么办。” 江春握着她的手。 “不会亏,咱们的货质量好,价格还低。” “老百姓又不傻,肯定知道来咱们店里买。” 第二天一早,江春就去了县城。 在县城最热闹的街上,他找到一个空铺面。 铺面不大,二十平米,但位置好,人流量大。 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一听江春要租,立刻就来劲了。 “小伙子,这铺面一个月五十块,押一付三。” 江春掏出两百块,当场付了钱。 “我今天就要装修,明天开业。” 老太太收了钱,把钥匙给了江春。 江春找了几个木匠,连夜赶工。 铺面里装了几个大木架子,专门摆货用的。 门口挂了块招牌,上面写着红星山货店。 第二天早上,店开业了。 江春雇了两个村里的妇女看店,工资一个月四十块。 店里摆满了山货,野兔,野鸡,野猪肉,还有各种药材。 价格比市场低一成,比周明的收购点低两成。 开业第一天,生意就爆了。 老百姓听说有家新开的山货店,价格便宜,都跑来看。 一看货确实好,价格确实低,当场就买。 不到两个小时,店里的货就卖光了一半。 江春坐在店里,看着络绎不绝的顾客,心里很满意。 周明想垄断销路逼他就范,现在他自己开店,周明的计划全泡汤了。 中午,周明的人来了。 是周明的助理,三十多岁,穿着西装。 “江老板,周总让我来问问,您这店开得挺热闹啊。” 江春给他倒了杯茶。 “托周总的福,生意还不错。” 助理脸上的笑容收了,他知道江春这是在讽刺周明。 “江老板,周总在县里开收购点,是想跟您合作。” “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给周总面子。” 江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开店做生意,关周总什么事。” “县里的山货市场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我想开店就开店。” 助理的脸色难看了,他没想到江春会这么硬气。 “江老板,周总在省城是有名的人物。” “您这么做,恐怕不太合适。” 江春把茶杯放下,看着助理。 “合不合适不是周总说了算。” “你回去告诉周明,我的生意我自己做主。” “他要是想在县里做山货生意,欢迎。” “但要是想垄断市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助理被江春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他在省城跟着周明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硬气的人。 “江老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春站起来,走到助理面前。 “意思很简单,周明要是老老实实做生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但要是想玩阴的,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助理额头开始冒汗,他听出了江春话里的威胁。 “江老板,周总在省城认识的人很多。” “您这么说,恐怕会惹麻烦。” 江春冷笑一声。 “惹麻烦,我从来不怕麻烦。” “你回去告诉周明,县里的山货生意,不是他想垄断就能垄断的。” 助理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还回头看了江春一眼。 店里的顾客看着这一幕,都对江春刮目相看。 能让省城来的人吃瘪,这种本事不是一般人有的。 下午,生意更好了。 消息传开了,说红星山货店的货好价低,老板还硬气。 县里的老百姓都跑来买,店门口排起了长队。 江春看着这场景,心里很满意。 周明想垄断销路,现在他自己开店,反而抢了周明的生意。 晚上,刘青山来店里帮忙。 “兄弟,今天生意怎么样。” 江春把账本拿出来给他看。 “今天卖了两千块的货,净赚五百。” 刘青山看着账本,眼睛都直了。 “一天净赚五百,一个月就是一万五。” “这比打猎还赚钱。” 江春点了根烟,开店确实赚钱,但货源是关键。 没有那五十多个猎户,店里就没货可卖。 “所以说,咱们手下那些猎户才是根本。” “有了他们,周明再厉害也拿咱们没办法。” 刘青山点了点头,他现在越来越服江春了。 别人想垄断销路,江春反手就自己开店,这种应变能力太强了。 夜深了,江春锁了店门往家走。 路过县政府门口,看见周明的车停在那里。 周明正在跟县长说话,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江春没停,继续往前走。 他知道周明肯定在跟县长告状,说自己抢了他的生意。 但县长能不能帮周明,那就不一定了。 回到村里,林秀秀已经做好了饭。 “江春,店里生意怎么样。” 江春坐下来吃饭。 “很好,一天卖了两千块的货。” “照这个速度,一个月能赚一万五。” 林秀秀听到这数字,筷子停在半空。 “一万五,那咱们一年就是十八万。” 江春嚼着菜,这账算得没错,但前提是周明不搞事。 县里这摊子,周明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今晚在县政府门口碰见他,那脸色就知道在憋坏招。 话音刚落,院门被人敲响。 来的是村支书,身后跟着县工商局的三个人。 领头的四十出头,脸上全是官气,手里拿着个本子。 这人叫赵建国,县工商局的副局长,周明花了五千块才请动他。 “哪位是江春?” 江春站起来,碗往桌上一搁。 “我就是,有事?” 赵建国把本子打开,上面记着红星山货店的地址。 “接到举报,说你的店无照经营,卖的货没有检疫证明。” “现在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村支书站在旁边,脸色难看,这明显是有人搞鬼。 江春开店才两天,手续还没来得及办全,这个节骨眼上被查,时机太巧了。 “赵局长,检疫证明我有,营业执照正在办。” “按规定,先开业后补证,这不违法。” 第一百三十五章 帮我干活 赵建国把本子往手心拍了下,他收了周明五千块,这钱不是白拿的。 “规定上个月改了,现在必须先办证再开业,你这店开了两天,算违规经营。” 村支书听完就急了,上个月的规定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执行下来。 “赵局长,改规定也得有文件,您把文件拿出来我们看看。” 赵建国脸一沉,村支书这是在质疑他说话的分量。 “文件在局里,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江春从屋里拿出个文件袋,抽出一份合同摆桌上。 “赵局长,这是部队的采购合同,上面有师部参谋长的签字。” “我的店是给部队供货的配套设施,属于军需采购体系。” “按照规定,军需采购相关的经营单位可以先开业后补证。” 这话一出,赵建国脸色就变了。部队采购体系他管不到,这是两条线。 “军需采购也得走正规手续。” 江春把合同推到他面前。 “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部队每个月从我这里采购五千斤山货。” “我的店就是为了稳定供应部队的货源,这属于国防需要。” “赵局长要是觉得有问题,可以打电话问问师部参谋长。” 赵建国额头开始冒汗,师部参谋长他哪敢打电话问。 县工商局在部队面前就是个屁,真要较真起来,他这个副局长都保不住。 “既然是军需采购,那我们不管了。” “但是你卖给老百姓的货,还是要办证。” 江春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从文件袋里又抽出一张纸。 “这是县供销社开的证明,我的货都是从供销社进的。” “供销社有检疫证明,我这里也有。” 赵建国接过纸看了看,供销社的公章清清楚楚,挑不出毛病。 周明给的五千块看来是白拿了,江春准备得太充分。 “既然手续齐全,那就没事了。” “但营业执照还是要尽快办。” 江春点了根烟,赵建国这人拿了周明的钱还想装清白。 “赵局长放心,三天内我就把营业执照办下来。” “对了,听说工商局最近在查无照经营。” “周明在县里开的收购点,执照办了没有。” 这话一出,赵建国脸色又变了。周明的收购点开了五天,执照还没影。 “这个我回去查查。” 赵建国带人走了,脚步比来的时候快了一倍。 村支书松了口气,他刚才真怕江春被带走。 “江春,你这手准备得够足啊。” 江春把文件收起来,周明这次算盘打错了。 想用工商局压他,结果反而把自己套进去。 赵建国回去肯定要查周明的收购点,这下周明自己麻烦了。 林秀秀端着碗过来,饭菜凉了一大半。 “江春,周明这人不会善罢甘休。” 江春接过碗,周明今天这招不成,明天肯定还有别的。 但他不怕,周明在省城再厉害,到了县里也得守规矩。 刘青山这时候从外面跑进来,满头大汗。 “兄弟,出事了。” 江春把碗放下,刘青山这表情明显是出大事了。 “什么事。” 刘青山喘了两口气。 “山里咱们设的陷阱,今天下午被人全破坏了。” 江春站起来,陷阱被破坏意味着明天收不到货。 部队的订单还有三天就要交,现在陷阱被破坏,时间根本来不及。 “谁干的。” 刘青山擦了把汗。 “李大壮在山里碰到钱富贵的人,那帮人正在破坏陷阱。” “李大壮想拦,被打了一顿。” 江春往外走,林秀秀拉住他。 “江春,你要干什么啊!” “去山里看看,陷阱被破坏,明天的货就没了。” 村支书跟着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这事得报警。” 江春摇头,报警来不及了,山里那么大,警察来了人早跑了。 而且就算抓到了,对方死不承认,最多赔点钱。 但部队的订单耽误了,损失可不是几个钱的事。 “支书您在村里等着,我去处理。” 江春带着刘青山往山里跑,路上遇到梁大贵也在往回赶。 “江春,陷阱全被破坏了,至少一百多个。” “那帮人还在山里,说今晚要把咱们的陷阱全毁了。” 江春脚步没停,钱富贵这招够狠的。 部队的订单三天后交货,现在陷阱被毁,重新设来不及了。 就算连夜设新的,时间也不够货源成熟。 野兔野猪都有固定的活动规律,陷阱设下去至少要两天才能有收获。 “那帮人现在在哪。” 梁大贵指了指山腰的方向。 “在西边山腰,孙大带着二十多个人。” 江春心里已经有了计划,钱富贵以为破坏陷阱就能毁他生意。 殊不知他早就准备了后手,就等着有人来搞破坏。 三个人到了山腰,远远就看见一堆火光。 孙大带着二十多个人围着火堆,旁边堆着一大堆被破坏的陷阱。 李大壮坐在树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李家村的几个猎户陪着他,看见江春来了都站起来。 “江春,这帮王八蛋把咱们的陷阱全毁了。” 孙大听见声音,转过头笑了。 “哟,江春来了。” “怎么样,陷阱被毁的滋味不好受吧。” 江春走到火堆前,看了眼那堆被破坏的陷阱。 这些陷阱都是他故意设在明面上的,真正的陷阱在别的地方。 “孙大,钱富贵让你来的吧。” 孙大从火堆旁站起来,他手里拿着根木棍。 “是又怎么样,钱老板说了,你的陷阱在哪,我们就毁到哪。” “部队的订单你完不成,自然就完了。” 刘青山听了就要冲上去,被江春拦住。 孙大这边二十多个人,他们只有十几个,打起来吃亏。 而且打架不解决问题,陷阱被毁了,打赢了也没用。 “孙大,你们毁的这些陷阱,一个赔十块钱。” “一百多个陷阱,就是一千多块。” 孙大听了哈哈大笑,他就等着江春说这话。 “赔钱,你报警啊,看警察信你还是信我。” “山里这么大,我们就是路过,谁看见我们毁陷阱了。” 这话说得够无赖,就算报警也没证据。 李大壮气得浑身发抖。 “江春,这帮王八蛋欠收拾。” 江春摆摆手,他今天来不是打架的。 “孙大,钱富贵给你多少钱,让你来毁陷阱。” 孙大愣了下,他没想到江春会问这个。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春从兜里掏出一沓钱,至少有一千块。 “我出双倍,你们明天帮我干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北山 这话一出,孙大手下那些人眼睛都亮了。 他们跟着孙大混,一个月也就挣三五十块。 江春出双倍,等于一个月能挣一百多,这诱惑太大了。 孙大脸色变了,江春这是当着他的面挖墙脚。 “江春,你什么意思。” 江春把钱在手里拍了拍。 “意思很简单,钱富贵给你们多少,我出双倍。” “你们明天跟我进山打猎,猎到的货按市场价三成分给你们。” 三成,这个条件太优厚了。 孙大手下那二十多个人开始动摇,跟着孙大只有死工资。 跟着江春能拿提成,一个月下来收入翻倍。 孙大手下有个年轻人站了出来。 “江老板,您说的是真的?” 江春把钱扔给他。 “这一千块是定金,明天跟我进山,晚上结账。” “干得好的,以后每个月都有活。” 年轻人接过钱,当场就答应了。 “江老板,我跟您干。” 孙大脸色铁青,他手下的人被江春当场挖走一个。 “王小二,你敢背叛我。” 王小二把钱揣进兜里。 “孙大,你一个月给我三十块,江老板给我一百多。” “这账谁不会算。” 孙大气得浑身发抖,但他拦不住。 江春给的条件太好,他手下那些人都是为了钱混饭吃。 现在有更好的选择,谁还跟着他。 “还有谁愿意跟我干的,现在就可以过来。” 江春话音刚落,孙大手下又有五六个人站了出来。 这些人都是打猎的好手,跟着孙大却拿不到好价钱。 现在江春开出这么好的条件,傻子才不答应。 孙大看着手下的人一个个被江春挖走,脸都绿了。 “你们这帮白眼狼,钱老板待你们不薄。” 王小二冷笑一声。 “不薄,一个月三十块叫不薄。” “江老板给一百多,还有提成,这才叫不薄。” 孙大咬着牙,他知道今天留不住人了。 江春出的价格太高,他根本比不了。 “江春,你给我等着,钱老板不会放过你。” 江春把剩下的钱收起来。 “让钱富贵尽管来,我等着。” “对了,这些陷阱是我故意留给你们毁的。” “真正的陷阱在别的地方,明天你就知道了。” 孙大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傻了。 江春故意设假陷阱让他们毁,真正的陷阱还在山里。 他今晚忙活了半天,全是白费力气。 “你,你耍我。” 江春转身往山下走。 “耍你怎么了,你们先来破坏我的陷阱,我设个局有什么问题。” “明天一早进山,到时候你就知道咱们的货有多少了。” 孙大站在原地,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手下那些人全被江春挖走了,钱富贵交代的任务也没完成。 陷阱毁了,但江春还有真正的陷阱在山里。 这下他回去怎么跟钱富贵交代。 王小二带着那五六个人跟着江春下山。 “江老板,明天咱们去哪打猎。” 江春掏出根烟点上。 “北边山里,那里我设了两百多个陷阱。” “这两天野猪野兔正肥,明天去收货。” 两百多个陷阱,王小二听了眼睛都直了。 孙大只会设五六十个陷阱,江春一出手就是两百多个。 这规模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江老板,两百多个陷阱得多少货啊。” 刘青山在旁边笑了。 “少说也有三百只野兔,二十头野猪。” “这些货部队全要,你们跟着分钱就行。” 王小二这才明白,跟着江春干为什么能赚这么多钱。 人家有部队的订单,货再多都不愁卖。 跟着孙大干,货打出来还得自己找销路,价格还被压得低。 回到村里,江春让王小二他们先休息。 明天一早进山,今晚得养好精神。 李大壮脸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不算重。 “江春,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咱们就被孙大欺负惨了。” 江春拍了拍他肩膀。 “李大哥别这么说,孙大破坏陷阱是冲我来的。” “你们受伤,医药费我出。” 李大壮摇头,他现在跟着江春一个月能挣五百多。 这点伤算什么,值了。 “医药费不用,我自己能扛。” “江春,明天进山我打头阵。” 江春知道李大壮是想立功,他对这些老猎户一直很尊重。 “李大哥,明天你带左翼,王小二他们带右翼。” “刘青山带中路,咱们三路包抄。” “那片山林我摸透了,野猪的老巢在山腰,野兔的窝在山脚。” “三路同时收网,一个都跑不了。” 李大壮听了眼睛发亮,江春这战术够专业的。 三路包抄,封死所有退路,猎物就是瓮中之鳖。 “江春,你这脑子真够用的。” “打猎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打的。” 刘青山也服气了,江春不光能打,还会谋划。 “兄弟,明天咱们就按你说的来。” “我就不信了,孙大毁了咱们那些假陷阱,还能影响真正的收获。” 天还没亮,江春就起来了。 林秀秀给他准备了干粮和水,今天进山可能要待一整天。 “江春,小心点。” 江春接过包,孙大那边虽然被挖走了人,但钱富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今天进山说不定还会碰到麻烦。 “放心,我有数。” 村口已经聚了四十多个人,除了原来的猎户,还有昨晚挖来的王小二那批。 李大壮在清点装备,弓箭猎刀陷阱取钩,一样不少。 “江春,人到齐了,随时可以出发。” 江春扫了眼队伍,这四十多个人都是打猎的好手。 今天进山不光要收货,还要让那些观望的人看看。 跟着他江春干,到底能挣多少钱。 “出发,目标北山,三路分进。” 队伍浩浩荡荡往山里走,路上碰到几个钱富贵的人在观望。 这些人昨晚没跟着毁陷阱,今天专门来看江春笑话。 陷阱被毁了,江春今天肯定收不到货,部队的订单就完不成。 领头的叫孙二,是孙大的弟弟。 “哟,江春还敢进山啊。” “陷阱都被毁了,你进山干什么,看风景吗。” 江春没理他,队伍继续往前走。 孙二在后面喊。 “江春,部队的订单三天后就要交货了吧。” “现在陷阱全毁了,你拿什么交货。” “违约的话,部队可不会再要你的货了。” 王小二听不下去了,他昨晚已经跟了江春。 “孙二,你闭嘴吧,江春老板的陷阱多着呢。” “昨晚毁的那些都是假的,真正的陷阱在北山。” 孙二愣了下,假陷阱,这是什么意思。 “王小二,你个叛徒,居然帮着江春说话。” 第一百三十七章 应得的 王小二冷笑:“叛徒,跟着你们一个月挣三十块才是傻子。” “江春老板给我一百多,还有提成,我为什么不干。” 孙二脸色难看,王小二说的是实话。 钱富贵给的工资确实低,但他们没得选。 现在江春出高价挖人,他们这边留不住人了。 “孙二,你要是想跟着我干,现在还来得及。” 江春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孙二。 孙二犹豫了,江春给的条件确实诱人。 但他是孙大的弟弟,跟着江春干,孙大那边不好交代。 “我,我再想想。” 江春没再劝,转身继续往山里走。 孙二要是真想来,自然会来,强求没用。 队伍走了两个小时,到了北山山脚。 这里树林密集,野兔最喜欢在这种地方活动。 李大壮带着十几个人往左边散开,王小二带人往右边。 刘青山带着剩下的人跟着江春走中路。 “都小心点,陷阱就在前面,别踩到了。” 李大壮走了没十分钟,就看见第一个陷阱。 套索藏在草丛里,位置刁钻,野兔经过必中。 果然,套索上吊着只肥兔子,至少有五斤重。 “江春,有货。” 李大壮喊了一声,江春从中路走过来。 “先别急,这只是开胃菜。” “往前走五十米,那里有个兔子窝,至少有二十只。” 李大壮按照江春的指示往前走,果然看见一个土坡。 土坡下面设了十几个套索,几乎每个套索上都吊着兔子。 “我去,这么多。” 李大壮手下那些人看傻了,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猎。 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密集的陷阱布局。 “赶紧收,收完往山腰去,那边有野猪。” 队伍继续往山上走,一路上陷阱里的猎物越来越多。 野兔,野鸡,獐子,甚至还有几只狐狸。 王小二那边也传来好消息,右翼收了五十多只野兔。 刘青山兴奋得满脸通红。 “兄弟,这波咱们发了。” “光野兔就收了一百多只,野猪还没算呢。” 江春心里有数,北山这片他摸透了。 野猪的老巢在山腰的泥潭附近,那里至少有五头大野猪。 “别高兴太早,大头还在后面。” 队伍到了山腰,远远就闻到一股腥味。 野猪喜欢在泥潭里打滚,味道特别重。 李大壮打了个手势,让大家放轻脚步。 野猪的听觉很灵敏,动静大了会惊动它们。 江春带着人绕到泥潭上风口,这个位置野猪闻不到人的气味。 泥潭旁边设了二十多个陷阱,都是大型的,专门对付野猪。 果然,陷阱里吊着三头野猪,每头都在两百斤以上。 “我的妈,这么大的野猪。” 王小二手下那些人看傻了,这种级别的野猪县里难得一见。 “还有两头在泥潭里,李大哥,带人包抄过去。” 李大壮带着十几个人从左边包抄,王小二从右边。 江春和刘青山守在正面,三路封死退路。 泥潭里果然还有两头野猪,体型比陷阱里那三头还大。 “放箭。” 江春一声令下,三十多支箭同时射出。 野猪被射中,在泥潭里挣扎,但逃不出包围圈。 十分钟后,两头野猪倒在泥潭边上,彻底没了动静。 “收工,五头野猪,一百八十多只野兔,还有三十多只野鸡。” “这些货够部队的订单了。” 李大壮算着账,今天这一趟至少值五千块。 按照提成算,他们这些人每人能分到一百多。 “江春,跟着你干真是发财。” “一天就能挣一百多,一个月下来就是三千。” 王小二更激动,他以前跟着孙大一个月才挣三十。 现在一天就挣一百多,这差距太大了。 “江老板,以后有活尽管喊我,我随叫随到。” 队伍开始往山下搬货,五头野猪加起来有一千多斤。 野兔野鸡又是几百斤,全部搬下山得两趟。 正往山下走,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争吵声。 孙大带着十几个人堵在半山腰,他昨晚被江春气得一夜没睡。 今天专门来看江春笑话,结果看见江春手下扛着这么多猎物下山。 “江春,你这些货哪来的。” 江春停下脚步,孙大这是不死心。 “当然是打的,难道还能偷的不成。” 孙大脸色铁青,昨晚他毁了一百多个陷阱。 以为江春今天收不到货,结果人家照样满载而归。 “不可能,我昨晚明明毁了你的陷阱。” 江春笑了,孙大到现在还没明白。 “你毁的是我故意留给你毁的假陷阱。” “真正的陷阱在北山,两百多个,你根本找不到。” 孙大这才明白,江春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故意在明面上设假陷阱吸引注意,真正的陷阱藏在北山。 江春往前走了一步。 “耍你怎么了,你们先来破坏我的生意,我设个局有什么问题。” “现在货我收到了,部队的订单能完成了。” “你回去告诉钱富贵,这次他输了。” 孙大气得浑身发抖,但他不敢动手。 江春手下四十多个人,他只有十几个,打起来吃亏。 江春没理他,带着队伍继续下山。 回到村里,猎户们开始分货。 野猪按部位分,野兔野鸡按只算。 每个人根据今天的贡献分到相应的提成。 王小二分到一百五十块,他接过钱手都在抖。 “江老板,这,这么多。” 江春点了根烟。 “这是你应得的,今天你带队收了右翼的货,功劳不小。” “以后好好干,一个月挣一千块不是梦。” 王小二把钱揣进兜里,眼眶有点红。 他跟着孙大干了三年,一年到头挣不到五百块。 今天跟着江春干一天,就挣了一百五。 “江老板,我这辈子跟定您了。” 其他猎户也纷纷表态,今天这一趟让他们看清了。 跟着江春干,真的能发财。 李大壮拿着分到的两百块,激动得说不出话。 “江春,我打了三十年猎,还是头一次一天挣这么多钱。” 刘青山也分到两百块,他现在越来越服江春了。 别人想破坏他的生意,他反手就设了个局。 不光完成了订单,还挖走了对方的人。 这种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当天晚上,江春坐在院子里算账。 今天收的货扣掉成本和提成,净赚三千多。 部队的订单能按时完成,周明和钱富贵的算盘全落空了。 林秀秀端着茶杯走过来,坐下。 “江春,钱富贵和周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合作 江春掐了烟头,钱富贵这次输了,肯定会找周明合计新招。 但他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让他们来,我等着。” 话音刚落,村口传来汽车声。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院门口,周明从车上下来。 他脸色阴沉得吓人,今天的事他已经听说了。 江春不光完成了订单,还挖走了钱富贵手下的人。 这是打他和钱富贵的脸。 “江春,出来,咱们谈谈。” 江春推开院门,周明站在外面,身后跟着三个保镖。 这架势明显不是来谈合作的,是来施压的。 “周总深夜来访,有什么指教。” 周明从兜里掏出支雪茄,保镖立刻递上火。 “指教谈不上,就是想问问江老板,今天的货是怎么收上来的。” 这话里藏着刺,周明昨天刚跟钱富贵联手毁陷阱,今天江春就收到货,他不信这么巧。 刘青山站在江春旁边,他知道周明这是来找茬的。 “我们兄弟的事,用不着周总操心。” 周明吐了口烟圈,根本没把刘青山放眼里。 一个农民而已,在他眼里跟蚂蚁没区别。 “刘青山是吧,你一个月能挣多少,五百还是六百。” “跟着我干,我给你一千五,另外配车配房。” 这条件比江春给的高了三倍,周明这是要当着江春的面挖人。 刘青山听了反而笑了,周明以为钱能解决所有问题。 “周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跟江春是过命的交情。” “一千五我不稀罕,跟着江春干,我一个月能挣两千。” 周明愣了下,一个月两千块,这收入在省城都算高的。 江春一个农民,凭什么给手下开这么高的工资。 “两千块,江春,你拿什么给他们发工资。” “部队的订单一个月才两万多,扣掉成本你能剩多少。” 这话说到了关键,周明在省城做了十几年生意,账算得清清楚楚。 江春手下五十多个猎户,一人一个月两千就是十万多。 部队的订单根本撑不起这么大的开销。 江春掏出根烟点上,周明这是来试探他的底细。 “周总消息挺灵通的,连我手下有多少人都知道。” “不过有一点你算错了,我的订单不止部队一家。” “省城赵明远的药材生意,县里福满楼的长期供货,还有我自己的零售店。” “这些加起来,一个月净赚五万不成问题。” 五万,周明手里的雪茄差点掉地上。 一个农民一个月净赚五万,这收入比他在省城开厂都高。 “不可能,你的货源就那么点,哪来这么多钱。” 江春弹了弹烟灰,周明以为山货生意就是简单的买卖。 殊不知山货里面门道多了去了,药材的利润能翻五倍。 “周总在省城做出口,走的是量,利润薄。” “我做的是精品路线,药材按年份卖,野味按品质定价。” “同样一只野兔,你卖三块,我能卖八块。” 这话说得周明哑口无言,他做出口确实是薄利多销。 但江春做精品,一只野兔能卖到八块,这利润是他的两倍多。 “就算你能卖高价,货源也有限。” “县里就这么点山林,能打多少猎物。” 江春往前走了一步,周明说到点子上了。 县里的山林确实有限,但周边三个县的山林加起来够大了。 “周总只盯着这一个县,格局小了。” “我手下的猎户不光在这个县打猎,周边三个县都有我的人。” “货源的事您不用操心,我能保证每个月出货十万斤。” 十万斤,周明这下真的震住了。 他在省城做了十几年山货出口,一个月也就出货五万斤。 江春一个农民,凭什么能做到十万斤的量。 “你在吹牛,周边三个县的猎户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人。” “就算全跟着你干,一个月也凑不够十万斤。” 江春把烟头扔在地上,随后脚尖碾了碾。 周明在省城坐办公室太久了,根本不懂山里的门道。 “周总只知道职业猎户,不知道季节性猎户。” “每年秋冬季节,农闲的时候,进山打猎的农民至少有五百人。” “这些人虽然不专业,但架不住人多。” “我给他们提供工具和技术指导,一个月十万斤轻轻松松。” 周明这才明白,江春不光有固定的猎户团队,还有庞大的季节性农民工。 这种模式他在省城从没见过,也没人敢这么玩。 因为管理这么多人需要极强的组织能力,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就算你能凑够货,销路也是问题。” “省城的山货市场就那么大,你卖给谁。” 江春从兜里掏出个电报,这是昨天收到的。 电报是京城一个大饭店发来的,要订购一批高档野味。 “周总的眼光还是局限在省城,我已经打通了京城的渠道。” “京城那边的饭店多得是,价格比省城高五成。” 周明接过电报看了看,京城聚贤楼的订单,每个月要货两万斤。 聚贤楼在京城是顶级饭店,专门做高官生意,价格从来不是问题。 “你怎么认识聚贤楼的人。” 江春把电报收回来,这条路是他托部队的关系牵的线。 师部参谋长在京城有老战友,正好在聚贤楼当股东。 “周总不用管我怎么认识的,总之这条线我打通了。” “以后我的货不光卖省城,还卖京城。” “周总要是还想垄断县里的山货生意,恐怕不太现实了。” 周明脸色阴沉得吓人,他今天来是想压江春就范。 结果江春不光不怕,反而把底牌全亮了出来。 部队订单、省城药材、县里零售、京城高档饭店,四条销路全打通了。 这种布局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周明在省城混了十几年也没这么多渠道。 “江春,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春笑了,周明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一个农民凭什么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这背后肯定有人。 “周总想知道我是什么人,那我就告诉你。” “我是师部特聘教官,县委张书记的座上客,省城赵明远的合作伙伴。” “京城聚贤楼的供货商,周边三个县五百多猎户的老板。” “周总觉得我一个农民,配不配跟你谈生意。” 周明听完这一串头衔,整个人都傻了。 师部教官意味着部队关系,县委书记代表地方政府,省城合作伙伴是商业资源。 京城供货商更是了不得,能在京城做生意的人,背景都不简单。 这些资源加起来,江春已经不是简单的农民,而是有实力的商人。 “周总今天来,是想谈什么。” 周明深吸了口气,他今天来本想施压,现在看来得换个策略。 “江老板,我想跟你合作。” “你的货我全要,价格按市场价两成五收购。” “另外,我在省城给你开个分店,所有手续我来办。”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型陷阱 两成五,这个价格比之前的三成还低,周明这是退让了。 但江春不稀罕,他现在的销路不愁,根本不需要周明。 “周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需要中间商。” “我的货直接卖给终端客户,利润能多三成。” “跟周总合作,我反而亏了。” 周明脸色一变,江春这是拒绝合作。 但他今天来不光是为了谈合作,还有别的目的。 “江老板,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今天来,是想提醒你一句。” “县里有些人不希望看到你做大,你要小心点。” 这话说得含糊,但江春听懂了。 周明这是在警告他,县里有人要对他动手。 “周总指的是谁。” 周明把雪茄扔在地上,脚尖碾灭。 “钱富贵只是小角色,真正想对付你的是县里的几个实权人物。” “他们在县里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 “你抢了他们的生意,他们不会放过你。” 江春心里冷笑,周明这是想吓唬他。 县里的实权人物无非就是那几个局长,他早就打过交道。 有部队和张书记撑腰,那些人不敢轻易动他。 “多谢周总提醒,不过我不怕。” “县里的人要是敢来,我有的是办法应付。” 周明看江春这么硬气,知道今天谈不拢了。 “江老板,生意场上见。” “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硬气下去。” 周明转身上车,保镖跟着上去。 车开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江春和刘青山。 刘青山有点担心,周明最后那句话明显是威胁。 “兄弟,周明说县里有人要对付你,会不会是真的。” 江春点了根烟,周明这话半真半假。 县里确实有人眼红他的生意,但真要动手没那么容易。 “就算是真的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话音刚落,村口又传来脚步声。 李大壮带着十几个猎户跑了过来,脸上全是焦急。 “江春,出事了,大事。” 江春心里一紧,李大壮这表情明显是出大事了。 李大壮喘了两口气。 “北山那边来了群外地猎户,说那片山林是他们的地盘。” “咱们的陷阱全被他们拔了,还说明天要跟咱们决战。” 决战,江春听到这两个字就笑了。 打猎是技术活,不是打架,谁决战谁傻。 “那帮人是哪里来的。” 李大壮擦了把汗。 “领头的叫马大彪,是隔壁县的猎户头子。” “手下有七八十个人,听说打猎的本事很厉害。” 马大彪这个名字江春听过,隔壁县做山货生意的老手。 这人在隔壁县横行十几年,手段狠,势力大。 “马大彪怎么会来咱们这边。” 李大壮脸色难看,他已经猜到是谁在背后搞鬼。 “肯定是钱富贵和周明联手,把马大彪叫过来的。” “他们想用马大彪把咱们赶出北山。” 江春掐了烟头,钱富贵和周明这招够狠的。 自己打不过他,就找外援来压。 马大彪在隔壁县经营多年,手下人多势众。 要是真起冲突,江春这边人少吃亏。 “马大彪现在在哪。” 李大壮指了指北山的方向。 “就在北山山脚扎营,说明天天亮就要跟咱们决战。” “谁输了谁就滚出北山。” 刘青山听了就急了,北山是他们的主要猎场。 那里陷阱密集,猎物多,一个月能出五千斤货。 要是被马大彪抢走,部队的订单就完不成了。 “兄弟,咱们得想办法把马大彪赶走。” 江春往屋里走,边走边说。 “青山哥,你去把所有猎户都叫来。” “李大哥,你带人去准备工具,陷阱、弓箭、绳索、火把,全都备齐。” “今晚咱们不睡了,连夜去北山布局。” “马大彪想决战,那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打猎。” 李大壮眼睛一亮,江春这是要主动出击。 “江春,你有计划了。” 江春从屋里拿出张地图,这是他自己画的北山地形图。 上面标注着所有的猎场、水源、兽道、陷阱位置。 “马大彪不熟悉北山的地形,这是他的劣势。” “咱们连夜在关键位置布陷阱,明天让他有来无回。” 刘青山看着地图,江春标注的位置全是要害。 山腰的必经之路,山脚的水源地,兽道的交叉口。 只要在这些地方设陷阱,马大彪的人就算再多也没用。 “兄弟,这招高。” “马大彪想决战,却不知道咱们早就挖好了坑等他跳。” 一个小时后,五十多个猎户全到齐了。 江春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那张地图。 “今晚的任务很简单,去北山布陷阱。” “马大彪想抢咱们的地盘,那就让他知道谁才是北山的主人。” “分成五队,每队负责一个区域。” “天亮前必须把所有陷阱布好,一个都不能少。” 猎户们听了都热血沸腾,跟着江春干就是痛快。 别人想抢地盘,江春不退反进,主动出击。 这种魄力不是一般人有的。 队伍浩浩荡荡往北山走,夜色中只有火把的光亮。 到了山脚,果然看见马大彪的营地。 营地里点着篝火,七八十个人围着火堆喝酒吃肉。 马大彪坐在中间,四十多岁,脸上一道疤,看着就凶。 “兄弟们,明天天亮就去把那帮红星村的人赶走。” “北山以后就是咱们的地盘,谁敢抢跟谁拼命。” 手下那些人跟着起哄,他们今天下午刚到北山。 拔了红星村的陷阱,占了最好的猎场,正得意呢。 江春带着人绕过营地,直接往山里走。 马大彪那边喝得正高兴,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山。 李大壮跟在江春旁边,压低声音说。 “江春,咱们就这么进山,马大彪要是发现了怎么办。” 江春指了指山上,月光下能看见山路弯弯曲曲。 “马大彪不熟悉地形,就算发现也追不上。” “咱们走小路,他们走大路,等他们追上来咱们早就布好陷阱了。” 队伍分成五队,按照江春的部署散开。 李大壮带一队去山腰,刘青山带一队去水源地。 王小二带一队去兽道,梁大贵带一队去山顶。 江春自己带一队守在必经之路上。 陷阱要设得隐蔽,还要设得够狠。 江春这次准备的不是普通套索,而是大型陷阱。 专门对付成群结队的猎户,一个陷阱能困住十几个人。 “这里挖个坑,三米深,底下铺尖木桩。” “上面盖上树枝和落叶,伪装得跟地面一样。” “马大彪的人要是走过来,一脚踩空就掉下去。” 第一百四十章 太损了 猎户们动作飞快,一个小时不到,山路上挖了七个大坑。 江春蹲在坑边检查,底下的木桩削得尖利,月光下泛着寒光。 “尖头削钝点,不是要人命,是要困住他们。” 王小二接过江春递来的刀,重新修整木桩的尖端。 钝头的木桩插进人腿里拔不出来,但不会致命,这才是江春要的效果。 马大彪那帮人掉进坑里,爬不出来,还得等着江春去捞。 李大壮那边传来信号,山腰的陷阱也布好了。 刘青山在水源地设了十几个绊索,马大彪的人一碰就会触发机关。 机关连着树上的木桩,木桩砸下来能把人砸晕,但不会打死。 梁大贵在山顶布了烟雾陷阱,用的是潮湿的树叶和辣椒粉。 点燃之后烟雾弥漫整个山头,马大彪的人根本看不清路。 江春看了眼天色,还有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所有人撤到山脚,等马大彪的人进山。” 队伍撤下来的时候,马大彪那边还在喝酒。 他们根本不知道,整座北山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天刚蒙蒙亮,马大彪就带着人出发了。 七八十个猎户扛着弓箭,腰间挂着猎刀,声势浩大。 马大彪走在最前面,脸上全是得意。 “红星村那帮土鳖,以为北山是他们的。” “今天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专业猎户。” 手下那些人跟着起哄,他们昨天下午刚拔了红星村的陷阱。 今天就要把这片山林占为己有,以后这里的猎物都归他们。 队伍走到半山腰,领头的一个猎户突然停下了。 “马哥,这路好像不对劲。” 马大彪看了眼脚下,山路上铺着厚厚的落叶。 但这个季节不该有这么多落叶,而且踩上去软软的。 “小心点,可能有陷阱。” 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三个猎户脚下一空。 坑太大了,一个坑能容纳五六个人,三个猎户同时掉了进去。 坑底的惨叫声传上来,马大彪脸色铁青。 “拉绳子,把人拉上来。” 手下的人放下绳子,但坑里的人根本爬不上来。 木桩插进腿里,动一下就钻心的疼,根本没法用力。 马大彪这才明白,江春设的不是普通陷阱,是专门对付人的困局。 “绕路走,从旁边绕过去。” 队伍往左边绕,走了不到五十米,又有四个人掉进坑里。 往右边绕,又是三个坑,又掉了五个人。 马大彪这下慌了,整条山路上到处都是陷阱。 这些陷阱布置得太密集,根本没法绕过去。 手下七八十个人,现在已经有十几个掉进坑里。 剩下的人不敢再往前走,都停在原地不动。 山脚下,江春带着人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笑容。 “马大彪以为人多就能占山头,不知道北山有多少坑等着他。” 李大壮竖起大拇指,江春这一手布局太绝了。 七个大坑把整条山路封死,马大彪的人进退两难。 往前走会掉进坑里,往后退又不甘心。 刘青山掏出烟递给江春。 “兄弟,马大彪这次栽大了。” “他手下十几个人困在坑里,剩下的人士气全没了。” 江春点上烟,马大彪这种外地猎户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熟悉地形。 北山的地形他摸了三个月,每条路每个坑的位置都记在脑子里。 马大彪昨天才到,就想占山头,简直是找死。 山腰上,马大彪终于下了决定。 “所有人往山顶撤,从山顶绕过去。” 队伍开始往山上爬,但走到一半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烟雾从山顶飘下来,又呛又辣,眼睛都睁不开。 梁大贵布置的烟雾陷阱起作用了,辣椒粉混在烟雾里,熏得人直流眼泪。 马大彪捂着鼻子往后退,手下那些人更惨,有的直接蹲在地上呕吐。 “马哥,这烟有毒,咱们撤吧。” 马大彪咬着牙,他今天带这么多人来就是要占北山。 现在灰溜溜地撤回去,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不撤,往水源地那边走,咱们从那边绕。” 队伍换了方向,往水源地移动。 但刚走到水源地附近,又有人触发了绊索。 树上的木桩呼啸着砸下来,正好砸在领头那人的脑袋上。 那人当场晕倒,后面的人吓得往后退。 但绊索不止一个,退路上也布满了机关。 又有三个人被木桩砸中,倒在地上起不来。 马大彪这下彻底慌了,他手下七八十个人,现在能站着的不到五十个。 剩下的不是掉进坑里,就是被木桩砸晕,或者被烟雾熏得走不动路。 最关键的是,他们到现在连江春的人影都没见到。 山脚下,王小二看着这一幕笑出了声。 “江老板这招太损了,马大彪的人被耍得团团转。” “他们以为人多就能占山头,不知道打猎靠的是脑子。” 江春把烟头扔在地上,马大彪这次教训够深刻了。 但这还不够,他要让马大彪知道,北山不是谁都能来的。 “李大哥,带十个人上山,把马大彪请下来。” “记住了,客客气气的,别动手。” 李大壮带着人上山,很快就找到了马大彪。 马大彪现在灰头土脸,满身都是烟熏的味道。 看见李大壮带人过来,他以为是来打架的,立刻让手下围成一圈。 “李大壮,你们想干什么。” 李大壮停在十米外,脸上带着笑。 “马哥别紧张,江春让我来请你下山喝茶。” “你手下那些兄弟困在坑里,也该救出来了。” 马大彪愣住了,江春这是什么意思。 设了这么多陷阱坑他,现在又要请他喝茶。 “江春在哪,让他自己来见我。” 李大壮指了指山脚。 “江春在山脚等着,马哥要是不信,可以自己下去看。” “不过山路上还有陷阱,我劝马哥还是跟着我们走。” 马大彪咬着牙,他现在手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想从北山撤出去,只能听李大壮的。 “好,我跟你们走。” 一行人下山,李大壮带着他们走的是没有陷阱的小路。 这条路弯弯绕绕,但很安全,一个陷阱都没有。 马大彪看着脚下的路,心里越来越沉。 江春不光知道哪里有陷阱,还知道哪里没陷阱。 这说明整座北山的地形,江春摸得一清二楚。 自己昨天才到,就想跟江春抢地盘,简直是自不量力。 到了山脚,江春坐在块石头上,旁边摆着茶壶茶杯。 看见马大彪下来,江春站起来倒了杯茶递过去。 “马哥,辛苦了,喝口茶。” 马大彪接过茶杯,但没喝,他现在心里全是火。 “江春,你这是什么意思。” “设陷阱坑我,现在又请我喝茶。” 第一百四十一章 搞鬼 江春坐回石头上,掏出烟点上。 “马哥误会了,我设陷阱不是坑你,是保护我的地盘。” “北山是我的猎场,你昨天来拔我的陷阱,这账还没算呢。” 马大彪脸色一变,江春这是要跟他算账。 “你想怎么样。” 江春吐了口烟圈。 “很简单,你手下那些兄弟困在坑里,我可以救出来。” “但你们得赔偿我的损失,陷阱被拔了一百多个,一个赔十块。” 一千多块,马大彪这次带人来就是为了占地盘赚钱。 现在不光没占到,还得赔一千多块。 “江春,你这是讹人。” 江春弹了弹烟灰。 “马哥这话就不对了,你们先拔我的陷阱,我设陷阱自保有什么问题。” “现在你手下那些兄弟还困在坑里,腿上插着木桩。” “再不救出来,怕是要出人命了。” 马大彪手握成拳,指关节咯咯作响。 但他知道江春说的是实话,手下那些人确实得救。 “好,一千块我赔,但你得保证以后不找我麻烦。” 江春摇头,马大彪这是想赔钱了事。 “马哥想得太简单了,赔钱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你得在县里所有猎户面前认个错。” “说你不该来红星村抢地盘,以后北山归红星村。” 认错,马大彪在隔壁县混了十几年,从没给人认过错。 现在江春要他当着所有猎户的面认错,这是要他的脸。 “江春,你别太过分。” 江春站起来,走到马大彪面前。 “过分,马哥昨天来拔我陷阱的时候怎么不说过分。” “现在轮到你吃亏了,就觉得我过分了。” “认不认错你自己看着办,不认也行,你手下那些兄弟就继续困在坑里。” 马大彪脸色铁青,他知道江春这是逼他就范。 但手下那些兄弟确实得救,再拖下去真会出人命。 “好,我认错,但你得保证把人都救出来。” 江春打了个响指,刘青山带着人上山救人。 绳子放下去,坑里的人被一个个拉上来。 这些人腿上都插着木桩,江春早就准备好了药材。 “伤口处理一下,回去休养半个月就好了。” 马大彪看着手下那些伤员,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憋屈。 七八十个人来占山头,结果连江春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陷阱坑得半死。 现在还得赔钱认错,这次丢人丢到家了。 当天下午,马大彪在县里猎户聚集的酒馆里认了错。 他当着五十多个猎户的面说,北山是红星村的地盘,以后不会再来抢。 消息传开,整个县里的猎户都震惊了。 马大彪在隔壁县横行十几年,手下七八十个人,居然输给了江春。 而且输得这么惨,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陷阱困住了。 钱富贵听到这消息,气得把桌上的茶杯都摔了。 他花了五千块请马大彪来帮忙,结果马大彪不光没占到地盘,还赔了一千多。 孙大坐在旁边,脸色也不好看。 “钱老板,江春这人太难对付了。” “他不光会打猎,还会布局,咱们根本玩不过他。” 钱富贵点上烟,深吸了一口。 马大彪这次失败,说明用外力压不住江春。 必须换个策略,从江春的销路下手。 “孙大,你去趟省城,找周明商量个事。” “江春的货不是卖给部队和京城吗,咱们就从这方面动手。” 孙大眼睛一亮,他明白钱富贵的意思了。 部队的订单是死的,但京城那边的关系未必牢靠。 只要能在京城那边做点手脚,江春的销路就断了一半。 “钱老板,这招高,我现在就去省城。” 钱富贵把烟头碾灭,他在县里混了这么多年,手段多得很。 江春再能打,也只是个农民,斗不过他这种老江湖。 当天晚上,江春收到一封电报。 电报是京城聚贤楼发来的,说订单暂时取消,具体原因等通知。 刘青山看完电报,脸色就变了。 “兄弟,京城那边的订单一个月两万斤。” “现在突然取消,这不对劲。” 江春把电报放在桌上,京城那边的订单不会无缘无故取消。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而且这人能量不小,能影响到京城的生意。 “青山哥别急,我打个电话问问。” 江春拨通了师部参谋长的电话,李参谋长接起来就问。 “江教官,京城那边出什么事了。” “聚贤楼突然取消订单,您知道原因吗。” 李参谋长沉默了几秒钟。 “江教官,聚贤楼那边有人打招呼了。” “说你的货有质量问题,让他们暂停合作。” “但我查过了,你的货根本没问题,这是有人故意搞你。” 江春捏着话筒,有人能在京城打招呺,这能量不是一般的大。 县里能有这种能量的人不多,周明是一个,但他在省城的关系未必能伸到京城。 “李参谋长,能查出是谁打的招呼吗。” 李参谋长那边传来翻纸的声音。 “查到了,是省城商会的会长,姓赵,叫赵国栋。” “这人在省城做了二十年生意,手底下有七八家公司。” “他跟京城那边关系铁,一句话就能影响聚贤楼的决策。” 赵国栋,江春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人能在省城当商会会长,肯定不是善茬。 但他为什么要针对自己,这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李参谋长,赵国栋跟周明是什么关系。” 李参谋长笑了。 “江教官果然聪明,赵国栋是周明的岳父。” “周明能在省城做出口生意,全靠赵国栋撑腰。” 江春这下全明白了,周明在县里搞不定他。 就回省城找岳父帮忙,从京城那边断他的销路。 这招够狠的,京城的订单一个月两万斤。 没了这条线,他手下五十多个猎户的货就卖不出去了。 “李参谋长,这事您能帮忙吗。” 李参谋长那边沉默了。 “江教官,赵国栋在省城根基深,我不好直接出面。” “但我可以给你个建议,赵国栋最怕的人是他大哥赵国梁。” “赵国梁是省军区的后勤部长,管着全省部队的采购。” “你要是能搭上赵国梁的线,赵国栋就不敢动你了。” 江春记下了这个名字,赵国梁,省军区后勤部长。 这个级别的人物不是随便能见到的,得想个办法。 挂了电话,刘青山凑过来。 “兄弟,京城那边是周明搞的鬼吧。” 江春点头,周明这次玩得够阴的。 自己在县里搞不定他,就找岳父从京城下手。 但周明不知道,江春手里还有别的牌可以打。 “青山哥,明天咱们去趟省城。” “我要见见这个赵国栋,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量。” 第一百四十二章 真是神了 刘青山愣了,江春这是要直接去省城找赵国栋。 “兄弟,赵国栋可不好惹,他在省城的势力盘根错节。” 江春站起来,走到院子里看着夜空。 赵国栋势力再大,也只是个商人。 只要找到他的软肋,一样能制住他。 而赵国栋最大的软肋,就是他大哥赵国梁。 “青山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明天去省城,咱们先去拜访赵国梁。” 第二天一早,江春和刘青山就坐车去了省城。 省军区在省城东边,占地很大,戒备森严。 门口的哨兵拦住了他们。 “这里是军事重地,闲人免进。” 江春掏出师部的工作证。 “我是师部特聘教官江春,来拜访赵国梁部长。” 哨兵看了眼工作证,立刻敬了个礼。 “江教官请稍等,我马上通报。” 十分钟后,一辆军车开了出来。 车上下来个五十多岁的军官,上校军衔。 这人就是赵国梁,省军区后勤部长,管着全省部队的后勤采购。 “江教官,李参谋长昨天就给我打过电话了。” “说你要来省城,让我多关照。” 江春跟赵国梁握手,李参谋长果然够意思。 “赵部长,打扰了。” 赵国梁摆摆手。 “不打扰,李参谋长说你是部队的朋友,你的事就是部队的事。” “走,进去坐坐,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两人进了军区,赵国梁的办公室很简朴。 一张办公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地图。 “江教官,听说京城那边的订单被人搅黄了。” 江春点头,赵国梁果然消息灵通。 “是周明的岳父赵国栋搞的鬼,他在京城打了招呼。” 赵国梁脸色一沉。 “我那个弟弟啊,在省城做生意这么多年,越来越不像话了。” “为了女婿的生意,居然去京城搅局。” “这次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江春听出来了,赵国梁对弟弟很不满。 这正好是个机会,可以借赵国梁的手压住赵国栋。 “赵部长,我不是来告状的。” “我是想跟省军区谈个合作,我手下有五十多个猎户。” “一个月能供应十万斤山货,不知道省军区有没有需求。” 十万斤,赵国梁眼睛一亮。 省军区下属有十几个师,每个师都需要山货改善伙食。 一个月十万斤的量正好够,而且江春的货质量有保证。 “江教官,你这个提议我很感兴趣。” “不过我得先看看你的货,质量过关咱们再谈价格。” 江春从包里掏出一份检疫报告。 “这是县供销社开的检疫证明,我的货都是经过检疫的。” “另外,我还带了样品,赵部长可以先验货。” 赵国梁接过报告看了看,又让人把样品拿进来检查。 野兔肉质紧实,野猪膘肥体壮,野鸡羽毛油亮。 一看就是野生的,不是养殖场那种货色。 “江教官,你这货确实不错。” “这样吧,咱们签个长期合同,省军区每个月从你这里采购五万斤。” “价格按市场价两成,怎么样。” 五万斤,这个量比京城那边的订单还大。 而且是长期合同,比京城那种随时可能取消的订单稳多了。 “赵部长,价格没问题,但我有个条件。” 赵国梁笑了。 “江教官请说,只要不过分,我都能答应。” 江春站起来。 “我希望赵部长能跟令弟打个招呼。” “让他不要再插手我的生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赵国梁拍了下桌子。 “这个你放心,我弟弟做生意归做生意。” “但不能用下三滥的手段,这次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两人签了合同,江春拿到了省军区的长期订单。 五万斤一个月,按市场价两成计算,一个月能赚八万多。 这比京城那边的订单利润还高,而且更稳定。 出了军区,刘青山激动得满脸通红。 “兄弟,你这招太高了。” “周明以为断了你京城的路,你就完了。” “没想到你转手就签了省军区的合同,这下赚得更多了。” 江春点上烟,周明这次算盘打错了。 他以为找岳父在京城搅局,就能断自己的销路。 没想到自己直接找到了赵国梁,不光拿到了更大的订单。 还让赵国梁出面压赵国栋,这下周明和赵国栋都得老实了。 当天下午,赵国栋接到了大哥的电话。 赵国梁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国栋,你做生意我不管。” “但你不能用下三滥的手段,更不能去京城搅人家的局。” “江春是部队的朋友,你要是再敢动他。” “别怪我这个当哥的不认你这个弟弟。” 赵国栋听完,手里的电话差点掉地上。 大哥这是为了江春,要跟他翻脸。 “大哥,我知道错了。” “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动江春,你放心。” 赵国梁挂了电话,赵国栋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铁青。 周明这个女婿,把他害惨了。 为了帮周明搅江春的局,结果得罪了大哥。 现在好了,不光没搅成,反而让江春搭上了大哥的线。 以后江春在省城横着走,谁也动不了他了。 周明站在旁边,额头直冒汗。 “岳父,这,这怎么办。” 赵国栋一巴掌扇在周明脸上。 “怎么办,都是你这个废物惹的祸。” “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不许再动江春。” “你要是再敢惹他,我就把你扫地出门。” 周明捂着脸不敢吭声,他万万没想到。 江春一个农民,居然能搭上赵国梁的线。 赵国梁可是省军区的后勤部长,连岳父都要让三分。 现在江春有了赵国梁撑腰,自己以后还怎么在省城混。 当天晚上,江春回到红星村。 村里的猎户听说江春拿到了省军区的订单,全都沸腾了。 五万斤一个月,这个量够他们所有人分了。 而且是长期合同,以后不用担心销路问题。 李大壮拍着江春的肩膀。 “江春,你真是神了。” “周明断了你京城的路,你转手就拿到省军区的合同。” “这下不光赚得更多,还更稳定了。” 王小二端着酒杯过来。 “江老板,我敬你一杯。” “跟着你干,这辈子都不用愁吃喝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想清楚了 江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口又来了三辆车。 不是军车,是县里的公务用车,黑色的,车门上印着供销社的标志。 江春看见那标志就知道来者不善。 供销社在这个年代管着全县的商品流通,权力大得很。 从车上下来七八个人,领头的五十多岁,穿着中山装,手里拎着公文包。 这人叫孙国富,县供销社主任,在县里说话比副县长都管用。 孙国富走进院子,扫了眼正在喝酒的猎户们。 “江春在哪,让他出来。” 李大壮放下酒杯站起来,孙国富这口气太冲了。 “你谁啊,来江春家这么横。” 孙国富从兜里掏出工作证晃了晃。 “县供销社主任孙国富,江春的货都得经过供销社的渠道流通。” “现在他私自卖货,违反了流通管理条例。” 江春从屋里走出来,他早就料到供销社会来找麻烦。 自己的生意做大了,绕开了供销社的渠道,孙国富这种人肯定眼红。 “孙主任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 孙国富把工作证收起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江春,你做山货生意这么久,从来没在供销社备案。” “按照规定,所有商品流通都得经过供销社统一管理。” “你这是违规经营,现在必须停业整顿。” 刘青山听完就急了,江春刚拿到省军区的订单。 正准备大干一场,孙国富这时候来叫停,明摆着是来搅局的。 “孙主任,江春的货都是卖给部队的,这也要供销社管吗。” 孙国富冷笑一声,部队采购确实不归他管。 但江春不光给部队供货,还在县里开了零售店,这就属于他的管辖范围了。 “部队采购我管不着,但江春在县里开的红星山货店归我管。” “那个店从开业到现在,从没在供销社备过案,也没交过管理费。” “这是严重违规,必须立刻停业。” 管理费,江春一听就明白了,孙国富这是来要钱的。 供销社每年都要向私营商户收管理费,名义上是监督管理,实际上就是保护费。 “孙主任,我的店有营业执照,有检疫证明,手续齐全。” “管理费的事我不知道,之前没人跟我说过。” 孙国富把文件往江春面前一拍,文件上写得清清楚楚。 所有在县里经营的商户,每年要向供销社交管理费。 费用按营业额的百分之十收取,逾期不交按双倍罚款。 “不知道不能成为理由,你的店开了半个月,营业额至少三万。” “按规定要交三千块管理费,现在逾期了,得交六千。” 六千块,这比抢钱还狠。 江春的店确实赚了三万多,但扣掉成本和给猎户的分成,净赚也就一万。 孙国富一开口就要六千,这是要吃掉他一半的利润。 李大壮听了都忍不住了,他跟着江春打猎这么久,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孙主任,你这是明抢吧,管理费哪有这么收的。” 孙国富根本不理李大壮,他今天来就是要钱的。 江春在县里的生意做大了,不给供销社分一杯羹,这口气他咽不下。 “明抢,我这是按规矩办事。” “江春的店不在供销社备案,就是违规经营。” “现在不光要补交管理费,还要罚款。” “六千块,三天之内必须交到供销社,否则我就封了你的店。” 封店,这是要断江春的财路。 县里的零售店虽然不是江春的主要销路,但一个月也能赚一万多。 被封了店,不光损失钱,名声也坏了。 刘青山忍不住要上前理论,被江春拦住。 孙国富这种人不讲理,跟他争论没用。 “孙主任,管理费的事我可以交,但六千块太多了。” “我的店开了半个月,净赚一万,你要走六千,我还怎么做生意。” 孙国富把文件收起来,他早就算好了江春的利润。 要六千不是为了管理费,是想逼江春就范。 只要江春答应交这笔钱,以后每个月都得按营业额的百分之十交。 这样一来,供销社每个月就能从江春这里分走好几千。 “太多,规定就是这么写的,我也没办法。” “不过我可以给你个建议,把你的店并入供销社。” “以后你的货统一由供销社销售,我们按市场价收购。” “这样一来,你就不用交管理费了。” 并入供销社,这才是孙国富真正的目的。 江春的货质量好,价格低,在县里很受欢迎。 要是能并入供销社,孙国富就能垄断县里的山货生意。 到时候价格定多少,全是他说了算。 江春一眼就看穿了孙国富的算盘,这人比周明还贪。 周明至少还谈合作,孙国富直接要吞并。 “孙主任,我的店不能并入供销社。” “我有自己的销售渠道,不需要供销社帮忙。” 孙国富脸色一沉,他没想到江春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江春,你要想清楚了。” “在县里做生意,不经过供销社,寸步难行。” “我一句话,县里所有商户都不敢收你的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孙国富在县里经营二十年。 手底下管着一百多个供销点,势力盘根错节。 他要是真打招呼,江春的货在县里确实卖不出去。 李大壮听了火就上来了,孙国富仗着供销社的权力欺负人。 “孙主任,你这是垄断,违法的吧。” 孙国富冷笑,垄断不垄断不是李大壮说了算。 供销社是国营单位,管理商品流通是职责所在。 “违不违法不是你说了算,我劝你们还是识时务点。” “三天时间,要么交六千块管理费,要么把店并入供销社。” “否则我不光封你的店,还要查你的货源。” “你那些猎户有没有打猎许可证,我会让林业局好好查查。” 查货源,孙国富这是要连根拔起。 江春手下五十多个猎户,不是每个人都有完整的手续。 要是林业局真来查,至少有一半人会被查出问题。 到时候不光罚款,还可能吊销打猎资格。 刘青山脸色都变了,孙国富这招太狠了。 “孙主任,你这是要断我们的活路啊。” 孙国富整了整衣领,他今天来就是要逼江春就范。 江春不答应,他有的是办法收拾。 “断活路谈不上,只是希望你们遵守规矩。” “县里的生意,都得按供销社的规矩来。” “江春,你考虑考虑,三天后我再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本事 孙国富说完转身就走,手下那些人跟着上车。 车开走了,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猎户们刚才还在庆祝,现在全都沉默了。 孙国富这一番话,把他们的底气全打没了。 林业局要是来查,他们这些人至少有一半要出事。 王小二放下酒杯,脸上全是担心。 “江老板,供销社的权力太大了,咱们惹不起啊。” 李大壮也皱着眉头,他打了三十年猎,最怕的就是林业局来查。 “江春,孙国富这人不好对付,他在县里根基深。” “要不咱们还是答应了吧,六千块虽然多,总比没生意做强。” 江春点上烟,孙国富这招确实够狠的。 用供销社和林业局双重施压,一般人早就跪了。 但江春不是一般人,他手里的牌比孙国富多得多。 “李大哥放心,孙国富翻不了天。” “他以为供销社权力大,却不知道有些人他惹不起。” 刘青山听出了江春话里的意思,江春这是要动关系。 “兄弟,你打算找谁。” 江春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了几下。 孙国富敢来威胁他,肯定是觉得自己只是个农民。 不知道他背后有部队,有省军区,还有县委张书记。 这些关系随便拿出一个,都够孙国富喝一壶的。 “明天我去趟县委,找张书记谈谈。” “供销社再大,也得听县委的。” 猎户们听了这话,心里才稍微安定了点。 张书记在县里说话管用,要是他出面,孙国富就不敢太嚣张。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江春准备的不止这一招。 孙国富想用林业局压他,他就让林业局的人先倒霉。 当天晚上,江春给师部参谋长打了电话。 “李参谋长,县林业局可能要查我手下猎户的资质。” “这事您能帮忙吗。” 李参谋长在电话那头笑了,林业局敢查部队的供应商。 这是活腻了,找死的节奏。 “江教官放心,林业局归省林业厅管。” “省林业厅的厅长跟我们军区政委是老战友。” “我明天就给政委打个招呼,让他跟林业厅长通个气。” “以后林业局的人见到你,躲都来不及,哪敢查你。” 江春这才放心,有了军区政委这层关系。 林业局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查他的人。 孙国富以为用林业局能压住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第二天一早,江春就去了县委。 张书记的办公室在三楼,秘书看见江春来了,立刻就进去通报。 “张书记,江春来了。” 张书记正在看文件,听到江春的名字立刻抬起头。 “让他进来。” 江春进了办公室,张书记让他坐下,还亲自倒了杯茶。 “江春,你这次来是不是又出事了。” 张书记太了解江春了,每次江春来找他,准是有人要搞他。 江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张书记,供销社孙主任昨天来我家了。” “说我的店没在供销社备案,要我交六千块管理费。” “还威胁说要封我的店,查我手下猎户的资质。” 张书记听完眉头就皱起来了,孙国富这是在干什么。 江春是部队的供应商,还是他重点关照的对象。 孙国富敢去威胁江春,这是不把县委放眼里。 “孙国富越来越过分了,仗着供销社的权力到处收保护费。” “上个月我就听到好几起投诉,都是他手下的人乱收费。” “这次他敢动你,我得好好敲打敲打他。” 张书记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孙国富。 孙国富正在办公室喝茶,看到是张书记的电话,立刻就接了。 “张书记,您找我有事。” 张书记的声音冷得像冰。 “孙国富,你昨天去江春家是怎么回事。” “江春是部队的供应商,你凭什么要封他的店。” 孙国富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江春这么快就找到了张书记。 “张书记,这是误会,我只是按规定办事。” “江春的店没在供销社备案,按规定要交管理费。” 张书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起来。 “按规定办事,你的规定就是一开口要六千块。” “还威胁要查人家猎户的资质,这是哪条规定。” 孙国富额头开始冒汗,张书记这是动真格了。 “张书记,我没威胁,我只是提醒江春要遵守规矩。” 张书记根本不听他解释。 “规矩,我告诉你什么是规矩。” “江春是部队的特聘教官,他的生意关系到部队的后勤供应。” “你要是敢动他,就是影响军队建设。” “从现在开始,不许再找江春的麻烦。” “否则我就让纪委查查你这些年收了多少保护费。” 孙国富脸都吓白了,纪委要是来查,他这些年干的事全得露馅。 “张书记,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找江春麻烦。” 张书记挂了电话,看着江春。 “孙国富这次不敢动你了,但他在供销社经营二十年。” “手底下有一帮人,你还是要小心点。” 江春点了点头,孙国富这种人记仇。 虽然张书记压住了他,但他肯定会在暗地里搞小动作。 “张书记放心,我会注意的。” 从县委出来,江春直接去了红星山货店。 店里两个售货员正在招呼客人,生意还是那么好。 江春坐在柜台后面算账,孙国富那边虽然被张书记压住了。 但供销社的势力还在,必须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正想着,店门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供销社的工作服。 这人叫李强,是孙国富的侄子,在供销社当副主任。 李强走到柜台前,脸上挂着笑。 “江老板,孙主任让我来给您道歉。” “昨天的事是我们工作失误,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江春看着李强,这人笑得比哭还难看。 孙国富被张书记压住了,派侄子来道歉,表面上是服软。 实际上是来试探他的底细,看他背后到底有多硬的关系。 “李主任客气了,孙主任也是按规定办事。” 李强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柜台上。 “江老板,这是孙主任的一点心意,算是赔罪。” “以后您的店不用交管理费了,我们供销社全力支持您。” 信封里装着五百块,孙国富这是要收买他。 江春把信封推回去,孙国富以为钱能解决所有问题。 “李主任,孙主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钱我不能收。” “做生意靠的是本事,不是靠关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狼正好 李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没料到江春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孙国富交代的任务就是先送钱试探。 只要江春收了钱,后面就好办了。 “江老板,孙主任是真心想跟您合作。” “您要是不收这钱,我回去不好交代啊。” 江春把信封推得更远,李强这种人他见多了。 表面上客客气气送钱,实际上是想把他绑上供销社的船。 收了这五百块,以后就欠孙国富人情,做生意处处受制。 “李主任回去就说我不识抬举,这钱我真不能要。” 李强眼珠转了转,话锋突然一变。 “江老板,听说您手下有五十多个猎户,猎场肯定不小吧。” “供销社跟林业局关系不错,要不要我帮您协调协调,免得以后有麻烦。”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际是在打探猎场的位置。 江春心里冷笑,孙国富果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明着搞不定他,就想从猎场下手。 “李主任有心了,不过我的猎场都是合法的。” “主要在南山那片,面积大,猎物多,林业局早就备过案。” 南山,李强记下了这个地点。 他站起来准备走,临出门又回头说了句。 “江老板,做生意要懂得变通。” “有些事情,不是靠硬气就能解决的。” 李强走后,刘青山从后面的仓库走出来。 他刚才一直在里面听着,李强问猎场位置的时候他就察觉不对。 “兄弟,李强问猎场的位置干什么。” “而且你说的南山,咱们根本没在那边设过陷阱啊。” 江春锁上店门,今天的生意先到这里。 李强既然问了猎场的位置,今晚肯定会有动作。 “青山哥,南山是我故意说的。” “李强这人一看就不安好心,孙国富肯定让他来打探虚实。” 刘青山这才明白过来,江春这是在钓鱼。 故意说个假的猎场位置,等着孙国富的人上钩。 “可是南山那边咱们没布陷阱,他们去了也没事啊。” 江春往外走,边走边说。 “现在去布还来得及。” “南山虽然不是咱们的猎场,但地形我熟。” “今晚连夜布陷阱,就等孙国富的人去自投罗网。” 两人回到村里,召集了李大壮和梁大贵。 江春把计划说了一遍,李大壮听完眼睛都亮了。 “江春,你这招够狠的。” “孙国富以为探到了咱们的猎场,肯定要搞破坏。” “到时候他们一去,就中了你的圈套。” 梁大贵有点担心,南山离红星村有二十里地。 那边地形复杂,晚上去布陷阱很危险。 “江春,南山那边有狼群,晚上去太危险了。” 江春早就想好了对策,南山确实有狼。 但正因为有狼,孙国富的人去了才会更惨。 “狼群正好,咱们的陷阱就布在狼群活动的区域。” “孙国富的人要是触发了陷阱,狼群听到动静肯定会围过来。” 刘青山倒吸一口凉气,江春这是要借狼群的手收拾孙国富的人。 “兄弟,这招够阴的。” “不过我喜欢,孙国富既然想搞破坏,就该付出代价。” 当天晚上,江春带着二十个猎户去了南山。 南山比北山还要险峻,山路崎岖,到处是乱石和荆棘。 普通人晚上根本不敢进山,但江春这些猎户都是老手。 他们带着火把,扛着陷阱工具,摸黑进了山。 到了山腰,江春让大家停下。 这里是狼群活动的核心区域,地上到处是狼的脚印。 “就在这里布陷阱,大型的,能困住十几个人那种。” “另外在周围设绊索,触发了会发出响声。” “狼群听到响声,肯定会围过来。” 李大壮带着人开始挖坑,三米深,底下铺钝头木桩。 梁大贵负责设绊索,每个绊索都连着铁片和铃铛。 只要有人触发,铁片碰撞铃铛,声音能传出去几百米。 刘青山在外围布了第二道防线,全是套索陷阱。 就算有人躲过了大坑,也会被套索困住。 忙活了三个小时,所有陷阱布置完毕。 江春让大家撤到山下,只留了五个人埋伏在树林里监视。 “记住了,只要有人来,不管他们干什么,都要记清楚。” “等他们触发陷阱,你们立刻下山报信。” 五个猎户点头,藏进了树林深处。 回到村里,天已经快亮了。 江春躺在床上眯了两个小时,刘青山就跑来敲门。 “兄弟,李大壮发现有人进南山了。” “十几个人,拿着麻袋和瓶子,肯定是去投毒的。” 江春立刻起床,果然被他猜中了。 孙国富派人去南山投毒,想毒死猎物,让他完不成订单。 “走,去南山,今天要让孙国富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人带着三十多个猎户往南山赶,路上碰到了埋伏的五个人。 领头的是王小二,脸上全是兴奋。 “江老板,您真神了,李强带着十二个人进山了。” “他们拿着麻袋,里面装的全是白色粉末,肯定是毒药。” “想往水源地投毒,结果走到半山腰就触发陷阱了。” 江春加快脚步,投毒这个罪名可不轻。 抓到了现行,孙国富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们现在在哪。” 王小二指了指山腰的方向。 “就在那片树林里,陷阱困住了七个人。” “剩下五个想去救人,结果触发了绊索。” “铃铛一响,狼群就围过来了。” 刘青山听到狼群两个字,脚步顿了一下。 南山的狼群有三十多只,要是真围上来,李强那些人就危险了。 “兄弟,狼群要是伤了人,咱们会不会有麻烦。” 江春摇头,他布陷阱的时候就算好了。 狼群虽然凶,但不敢轻易攻击成群结队的人。 只要李强他们聚在一起点火把,狼群只会在外围徘徊。 “不会,狼怕火,他们只要点火把就没事。” “咱们现在去,正好抓个现行。” 一行人到了山腰,远远就听到李强的喊声。 “救命,快来人啊。” “我们掉进坑里了,腿上插着木桩,爬不上来。” 江春带人走近,七个人困在大坑里。 腿上都插着钝头木桩,虽然不致命,但疼得要命。 剩下五个人守在坑边,拿着火把对付周围的狼群。 狼群有十几只,在三十米外徘徊,绿莹莹的眼睛盯着他们。 李强看见江春来了,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万万没想到,江春居然在这里设了陷阱。 而且算准了他们会来,提前埋伏好了人。 “江春,你,你怎么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嘴硬 江春走到坑边,看着下面的七个人。 李强的腿上插着两根木桩,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 “李主任,你们大半夜来南山干什么。” “还带着这么多麻袋,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小二从李强身上搜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闻了闻。 “江老板,是砒霜,剧毒的那种。” 砒霜,这东西足够毒死方圆十里的猎物。 孙国富这次下的本钱不小,为了搞垮他不惜违法投毒。 刘青山把麻袋打开,里面全是白色粉末。 至少有二十斤,要是真投进水源地,整片山林的动物都得遭殃。 “李强,投毒这个罪名可不轻。” “破坏生态,残害野生动物,够你们坐几年牢了。” 李强这下彻底慌了,他以为来南山只是搞破坏。 没想到江春早就设好了局,现在人赃并获,跑都跑不掉。 “江春,这是误会,我们不是来投毒的。” “我们是来打猎的,这些砒霜是用来毒老鼠的。” 江春冷笑,李强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狡辩。 “打猎需要带二十斤砒霜,李主任真当我是傻子。” “你们十二个人,大半夜摸进南山,直奔水源地。” “要不是我提前在这里布了陷阱,你们早就投毒成功了。” 坑外那五个人想跑,但被江春手下的猎户围住了。 三十多个人,手里拿着弓箭猎刀,他们根本跑不掉。 而且周围还有狼群虎视眈眈,往哪跑都是死路。 李强咬着牙,他知道今天栽了。 但孙国富交代过,就算被抓也不能供出他。 “江春,就算你报警也没用。” “我们是供销社的人,警察不敢动我们。”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李强以为供销社的牌子能保他。 殊不知江春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警察不敢动你们,那军区的人呢。” 军区,李强听到这两个字,脸色瞬间煞白。 江春这是要把军区搬出来压他,供销社在军区面前就是个屁。 “你,你骗人,军区怎么会管这种事。” 江春掏出对讲机,这是李参谋长上个月给他配的。 专门用来联系军区,有紧急情况可以直接呼叫。 “李参谋长,南山这边抓到了十二个投毒的人。” “他们想毒死整片山林的猎物,影响军区的肉食供应。”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李参谋长的声音。 “江教官,你在原地等着,我马上派人过去。” “敢破坏军区的供应链,这些人胆子不小。” 不到半小时,三辆军车开进了南山。 车上下来二十个武装士兵,领头的是个少校。 这人叫赵刚,是军区保卫处的副处长,专门负责抓特务和破坏分子。 “江教官,投毒的人在哪。” 江春指了指坑里的七个人,还有外面被围住的五个。 “就是他们,从身上搜出了二十斤砒霜。” “目标是水源地,想毒死整片山林的猎物。” 赵刚脸色一沉,投毒破坏军需供应,这个性质太恶劣了。 “把人全部带走,交给公安局严办。” “另外把这些砒霜送去化验,看看成分和来源。” 士兵们放绳子把坑里的人拉上来,李强腿上的木桩还没拔。 一动就钻心的疼,疼得他直冒冷汗。 “长官,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指使的。” 赵刚根本不听他解释,投毒就是投毒,没有借口可找。 “有人指使更好,把幕后主使一起抓了。” “回去好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李强被押上军车,临走前回头看了江春一眼。 那眼神里全是恨意和懊悔,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得这么惨。 孙国富让他来打探虚实,结果他不光打探失败,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现在被军区的人抓了,供销社那块牌子根本保不住他。 车队开走了,刘青山松了口气。 李强这帮人被抓,孙国富那边肯定要慌了。 “兄弟,李强要是招供,孙国富也跑不了。” 江春点上烟,孙国富这次是真完了。 投毒破坏军需供应,这个罪名够他坐十年牢。 就算他当了二十年供销社主任,这次也保不住自己。 “孙国富以为权力大就能为所欲为。” “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他惹不起。” 当天下午,县公安局就派人去了供销社。 孙国富正在办公室喝茶,看见警察进来,茶杯都掉地上了。 “警察同志,你们来干什么。” 领头的警察掏出逮捕令,上面盖着县公安局的大红章。 “孙国富,你涉嫌指使他人投毒破坏生态。” “现在依法逮捕你,跟我们走一趟。” 孙国富坐在椅子上没动,手指点着桌面。 警察走到他面前,他反而笑了。 “你们凭什么抓我,就凭李强那个蠢货的供词。” “他是供销社的人没错,但做什么事我不知道。” 领头的警察姓陈,县公安局刑侦队长,办案二十年什么嘴硬的犯人没见过。 孙国富这种老油条,不见棺材不掉泪。 “李强已经全招了,砒霜是你从县医药公司调的。” “调拨单上有你的签字,这个你怎么解释。” 孙国富脸色变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他在供销社混了二十年,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调拨砒霜是为了灭鼠,县里的粮仓鼠患严重。” “我调砒霜是正常工作,李强拿去干什么我管不着。”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孙国富想把自己摘干净。 陈队长冷笑,孙国富以为推得一干二净就没事了。 殊不知军区那边已经把整个供销社翻了个底朝天。 “孙国富,军区在你办公室搜出了三份南山地形图。” “上面标注着水源地的位置,还有投毒的最佳路线。” “这些图是李强画的,但纸是你办公室的专用信笺。” 孙国富这下说不出话了,地形图这个证据太致命。 李强根本不认识南山,图纸只可能是他授意画的。 “那,那是李强偷用我的信笺。” 陈队长把地形图拍在桌上,纸张边角有个红色印章。 县供销社主任专用,这个章只有孙国富能盖。 “偷用信笺还能偷用你的公章,孙主任,你当我们是傻子。” 孙国富额头开始冒汗,他知道这次栽得够狠。 李强那个蠢货,不光自己被抓,还把所有证据都留下了。 但孙国富在县里经营二十年不是白混的。 他立刻换了个策略,从抵赖变成推卸责任。 “警察同志,就算地形图是我让人画的,那也不能证明我要投毒啊。”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南山的地形,方便以后开展采购工作。” 第一百四十七章 录音 陈队长见过无数狡辩的犯人,孙国富这套说辞根本站不住脚。 南山方圆二十里都是山林,供销社采购个屁。 “了解地形需要标注水源地和投毒路线,孙主任的工作真够仔细的。” 孙国富咬着牙不说话了,陈队长的每句话都踩在他的软肋上。 这时候门被推开,进来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穿着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走路带着官威。 这人叫赵建平,县政协副主席,退休前是县里的副县长。 孙国富能在供销社混这么多年,全靠赵建平当年提拔。 两人是同乡,赵建平把孙国富当自己人培养。 现在孙国富出事,赵建平自然要出面保。 “陈队长,孙国富的案子我了解了一下。” “证据不足,不能就这么把人抓走。” 陈队长看见赵建平,心里就明白了。 孙国富背后的靠山出现了,这案子要麻烦了。 赵建平虽然退休了,但在县里的影响力还在。 政协副主席虽然是闲职,但人脉资源深得很。 “赵主席,这案子是军区移交的,证据确凿。” “孙国富指使李强投毒,破坏军需供应,性质恶劣。” 赵建平摆摆手,他在县里混了四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军区又怎么样,军区也得讲证据讲程序。 “证据确凿是你说的,还是军区说的。” “我看过卷宗了,地形图只能证明孙国富让人画图。” “不能证明他指使投毒,这叫证据不足,懂吗。” 陈队长脸色难看,赵建平这是要强行保孙国富。 但赵建平说的也有道理,光凭地形图确实不能直接定罪。 李强的口供虽然指向孙国富,但没有其他证据佐证。 孙国富只要咬死不承认,这案子还真不好办。 “赵主席,李强的口供很详细。” “他说砒霜是孙国富亲自交给他的,还说了具体时间地点。” 赵建平冷笑,李强的口供在他看来就是个笑话。 一个被抓的犯人为了减刑什么话说不出来。 “口供能当证据,那我说你陈队长贪污,你是不是也得进去。” “办案讲究的是证据链,没有物证只有口供,这案子立不住。” 陈队长知道赵建平是在搅混水,但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按照法律程序,光凭口供和一张地形图,确实不足以定罪。 必须找到孙国富直接参与投毒的证据,才能把案子办实。 “赵主席,那您的意思是放人。” 赵建平走到孙国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放人,回头调查清楚再说。” “孙国富是供销社主任,县里的重要干部。” “不能因为一个犯人的口供就随便抓人,这影响太坏。” 陈队长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江春,身后跟着刘青山和李大壮。 江春手里拿着个录音机,那是他昨晚特意准备的。 李强被抓之前,江春就料到孙国富会有后招。 所以他让王小二埋伏在供销社门口,把李强出发前的对话全录下来了。 “赵主席说得对,光凭口供确实不够。” “但要是有录音呢,孙主任亲口说的话,够不够当证据。” 孙国富看见江春,脸色瞬间煞白。 录音,江春手里怎么会有录音。 李强昨晚出发的时候,他确实交代过具体怎么投毒。 但那是在供销社的办公室里说的,怎么可能被录音。 “江春,你胡说什么,哪来的录音。” 江春把录音机放在桌上,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来孙国富的声音,虽然有些杂音,但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强,南山那边江春肯定布了陷阱。” “你带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中了他的圈套。” “砒霜投到水源地就行,量要足,至少二十斤。” “这次一定要让江春的货全完蛋,部队的订单他就接不了了。” 录音放完,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赵建平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没想到江春手里还有这一招。 有了录音,孙国富想抵赖都抵赖不掉。 “这录音是假的,江春伪造的。” 孙国富嘴硬,但声音已经在发抖。 江春从兜里又掏出一个信封,里面是录音的鉴定报告。 这是他今天上午去省城找人做的,专业机构出具的。 “孙主任,这是省技术鉴定中心的报告。” “录音没有经过任何剪辑和伪造,百分百真实。” “您的声纹特征和供销社档案里的存档一致,对得上。” 陈队长接过报告看了一眼,省技术鉴定中心的公章清清楚楚。 这份报告的法律效力比李强的口供强多了。 “赵主席,现在有录音有鉴定报告,证据链完整了吧。” 赵建平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江春准备得这么充分。 不光有录音,还提前做了司法鉴定。 这种手段不是一个农民该有的,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就算录音是真的,也只能证明孙国富知道李强要去南山。” “不能证明他指使投毒,这个逻辑你们要分清楚。” 赵建平还在嘴硬,但这理由连他自己都说不通。 录音里孙国富说得那么清楚,砒霜、水源地、二十斤,这还不算指使。 刘青山听不下去了,赵建平这种老狐狸就是会狡辩。 “赵主席,录音里孙主任说得清清楚楚。” “让李强投二十斤砒霜到水源地,这不是指使是什么。” 赵建平冷眼看着刘青山,一个农民也敢跟他叫板。 “年轻人说话要注意分寸,录音可以有多种解读。” “也许孙主任只是在跟李强开玩笑呢。” 开玩笑,这理由说出来连孙国富自己都不信。 但赵建平就是要搅混水,只要拖住不让警察立案。 回头他再找县里的关系运作,孙国富还有机会翻身。 江春早就料到赵建平会这么说。 所以他今天来不光带了录音,还带了另一样东西。 “赵主席说得对,录音确实可以有多种解读。” “但如果配合这个,就没法解读了吧。” 江春从包里拿出一本账本,县供销社的财务流水。 这是他托省军区的关系,让审计部门调出来的。 账本上清清楚楚记着,孙国富这两年从供销社挪用公款十八万。 这笔钱的去向没有任何记录,全进了孙国富的私人腰包。 “孙主任挪用公款十八万,这个怎么解释。” “投毒只是第一条罪,贪污挪用公款才是大头。” “两罪并罚,孙主任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该算账了 赵建平看见账本,脸都绿了。 他知道孙国富手脚不干净,但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两年挪用十八万,这在八十年代初是天文数字。 县长一年工资也就一千多,十八万够县长干十几年。 “这账本你哪来的,供销社的账怎么会在你手上。” 江春把账本递给陈队长,省军区审计部门调账是合法程序。 “赵主席可以去问省军区,他们昨天就把供销社的账查了个底朝天。” “孙主任这些年不光挪用公款,还收了不少商户的保护费。” “加起来至少三十万,够枪毙三次了。” 孙国富听到枪毙两个字,身体开始发抖。 他在供销社混了二十年,确实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 但他以为有赵建平罩着,没人敢查他。 没想到江春直接把省军区搬出来,连账本都调出来了。 “江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春走到孙国富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孙国富昨天来威胁他的时候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孙主任现在知道怕了。” “昨天你来我家的时候,说县里做生意都得按供销社的规矩来。” “现在我告诉你,有些规矩不是你定的。” 孙国富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这次是真完了。 挪用公款十八万,这个数字够判无期了。 再加上指使投毒破坏军需供应,两罪并罚,死刑都有可能。 “江春,我错了,你放过我这次。” “我把钱全还回去,以后再也不敢了。” 江春转身往外走,孙国富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昨天他来威胁的时候可没想过要放过别人。 “孙主任,二十年供销社白混了。” “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有些人有些事,惹不起就别惹。” 陈队长让手下把孙国富铐起来,这案子现在证据确凿。 录音、账本、口供,三样加起来,孙国富插翅难飞。 “赵主席,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建平脸色难看得要命,他在县里混了四十年。 还是头一次在一个农民手里栽跟头。 江春这小子不光有手段,背后的关系更硬得吓人。 省军区、县委、部队,随便拿出一个都够压死他。 “没什么好说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赵建平说完转身就走,他现在必须赶紧撇清跟孙国富的关系。 否则纪委查下来,连他都得受牵连。 孙国富被押上警车,临走前回头看了江春一眼。 那眼神里全是悔恨,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得这么惨。 本以为凭供销社的权力能压住江春,结果反被江春算计。 不光自己进去了,还把二十年积累的家底全赔进去。 车开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江春和刘青山。 刘青山松了口气,孙国富这次总算是完了。 “兄弟,你那录音是什么时候录的。” “昨晚李强出发之前,我让王小二带着录音机躲在供销社门口。” “孙国富交代李强的时候,声音传出来,被王小二录下来了。” 刘青山竖起大拇指,江春这一步棋走得太绝了。 提前预判孙国富会嘴硬,所以留了录音这一手。 “兄弟,你这脑子真够用的。” “要不是录音,孙国富还真能被赵建平保下来。” 江春点上烟,赵建平这种老狐狸不好对付。 但只要证据充分,再老的狐狸也得认栽。 “孙国富完了,供销社那边短期内不敢再找我们麻烦。” “接下来该处理周明和钱富贵了。” 两人走出公安局,村口已经聚了一大群猎户。 李大壮带着五十多个人在等消息,听说孙国富被抓,全都欢呼起来。 “江春,你真是神了,把孙国富这种大人物都搞进去了。” 王小二更激动,他昨晚录的音成了关键证据。 “江老板,以后我跟定您了。” “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江春让大家散了,孙国富虽然倒了,但事情还没完。 供销社在县里的势力还在,赵建平这种老狐狸也没彻底服软。 必须趁这个机会把供销社的势力连根拔起,否则后患无穷。 “李大哥,明天带人去趟供销社。” “把咱们以前交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费用,全要回来。” “孙国富收了咱们多少保护费,一分不少全得退。” 李大壮眼睛一亮,这是要趁火打劫。 供销社现在群龙无首,正是要钱的好时机。 “江春,这招高,咱们以前被供销社压榨了这么多年。” “是该算算账了。” 当天下午,李大壮带着三十多个猎户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的代理主任姓钱,五十多岁,孙国富的老部下。 看见这么多猎户来要钱,吓得腿都软了。 “李大壮,你们这是干什么。” “孙主任出事了,账还没查清楚呢。” 李大壮把一沓收据拍在桌上,那是这两年供销社收的各种费用。 管理费、检疫费、流通费,七七八八加起来三万多。 “钱主任,这些钱都是孙国富巧立名目收的。” “现在孙国富进去了,这些钱得退给我们。” “三天之内,一分不少,全退回来。” 钱主任脸色难看,三万块不是小数目。 供销社现在账上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李大壮,你们也知道供销社现在的情况。” “钱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能不能宽限几天。” 李大壮冷笑,宽限几天,回头钱主任找关系一运作,这钱就要不回来了。 “不能,三天,就三天。” “要不回来我们就天天来供销社堵门。” “看你们还做不做生意。” 钱主任知道这帮猎户是来真的,只能答应下来。 “行,三天之内我想办法凑钱。” 李大壮带人走了,钱主任坐在办公室里愁眉苦脸。 三万块去哪凑,孙国富挪用的公款还没追回来。 供销社现在账上只有五千块,缺口太大了。 正发愁,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讲究,脸上化着妆。 这人是孙国富的老婆周梅,听说老公被抓立刻就赶过来了。 “钱主任,我老公的事你得帮忙。” “赵主席那边我去求过了,他说爱莫能助。” “你在供销社这么多年,总有办法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什么办法 钱主任苦笑,他哪有什么办法。 孙国富这次栽得太狠,证据确凿,神仙都救不了。 “嫂子,不是我不帮,是真帮不了。” “孙主任挪用公款十八万,这个数字太大了。” “就算有人想保,也保不住。” 周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知道老公这次是真完了。 十八万,这辈子都还不清。 “那我们家怎么办,两个孩子还在上学。” “房子车子全是供销社分的,老公一进去,全都没了。” 钱主任也没办法,孙国富的事牵扯太大。 供销社现在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照顾他的家属。 “嫂子,我也爱莫能助。” “您还是想想怎么把挪用的公款还上吧。” “还上了,孙主任的刑期至少能减几年。” 周梅听到这话,眼睛突然亮了。 还钱,对,只要把钱还上,老公的罪就能轻点。 “钱主任,那十八万我还,但我现在手上没这么多钱。” “您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钱主任摇头,十八万不是小数目。 周梅要是有这个钱,孙国富也不至于挪用公款了。 “嫂子,我是真没办法。” 周梅咬着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江春,孙国富这次栽在江春手里。 要是能说服江春出面帮忙,也许还有转机。 “钱主任,江春现在在哪。” 钱主任愣了一下,周梅这是要去求江春。 但江春怎么可能帮孙国富,两人现在是死敌。 “嫂子,你找江春没用。” “孙主任这次就是栽在他手里,他巴不得孙主任死。” 周梅站起来,她现在没有选择了。 死马当活马医,就算江春不帮,她也得试试。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现在就去红星村。” 周梅说完转身就走,钱主任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女人就是天真,以为哭哭啼啼就能感动人。 江春要是这么好说话,孙国富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周梅开车去了红星村,到江春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院子里江春正在教江夏功课,林秀秀在厨房做饭。 听见敲门声,江春起身去开门。 看见周梅站在门口,他就知道来者不善。 “周太太,有事吗。” 周梅看见江春,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她在县里也算体面人,从没这么低三下四过。 但为了老公,她只能豁出去了。 “江春,我求你放过我老公这一次。” “他做错了事,我替他道歉。” “十八万我会想办法还,你能不能撤诉。” 江春没让她进门,周梅这种女人他见多了。 平时跟着老公作威作福,出事了就来装可怜。 “周太太,不是我要告你老公。” “是你老公自己犯法,法律会惩罚他。” “我就算撤诉,军区那边也不会撤。” 周梅跪在地上,她知道江春说的是实话。 但她现在除了求江春,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江春,我知道是我老公不对。” “他不该威胁你,不该指使李强投毒。” “但他也是一时糊涂,你就当他是条狗,放他一马吧。” 江春转身要关门,周梅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孙国富威胁他的时候可没把他当人看。 现在出事了,来装可怜有什么用。 “周太太请回吧,孙主任的事我管不了。” “他做了什么,就该承担什么后果。” 周梅看江春要关门,急了。 她从包里掏出一沓钱,至少有一万。 “江春,这是我家的全部积蓄。” “你要是肯帮忙,这钱全给你。” 江春看着那一万块,冷笑一声。 孙国富挪用十八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现在拿一万块来求情,当他是要饭的。 “周太太,一万块你还是留着给孙主任请律师吧。” “我不缺钱,也不会帮你们。” 江春说完关上了门,周梅跪在门外哭得撕心裂肺。 但院子里没人理她,哭了半个小时,她才灰溜溜地走了。 刘青山从隔壁院子走过来,他刚才一直在听。 “兄弟,周梅这女人也是可怜。” 江春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孙国富这些年在县里作威作福,周梅没少跟着享福。 现在出事了才知道哭,晚了。 “可怜什么,孙国富收保护费的时候,周梅没少拿好处。” “供销社那些商户被压榨的时候,她有同情过吗。” 刘青山点了点头,江春说得对。 这种人就该受到惩罚,否则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孙国富出现。 “兄弟,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供销社那边虽然垮了,但周明和钱富贵还在。” 孙国富倒了,周明和钱富贵肯定会更加疯狂。 因为他们知道,不把他搞垮,他们自己就得完蛋。 “周明那边我有办法对付。” “钱富贵这种小角色,翻不起什么浪花。” “明天我去趟省城,把周明彻底解决掉。” 刘青山听了心里一紧,江春这是要对周明动手了。 周明在省城的势力比孙国富大多了。 他岳父赵国栋是省商会会长,手底下有七八家公司。 想搞垮周明,难度比搞垮孙国富大十倍。 “兄弟,周明不好对付啊。” “他岳父赵国栋在省城根基深,咱们斗得过吗。” 江春点上烟,赵国栋确实不好对付。 但赵国栋最怕的人是他大哥赵国梁。 只要抓住这一点,赵国栋就得乖乖听话。 “青山哥放心,赵国栋我有办法。” “明天去省城,就让周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二天天还没亮,江春就带着刘青山上路了。 省城离县里两百多里,开车要三个小时,路上刘青山一直在盘算周明那边的情况。 周明在省城经营出口生意七八年,手底下养着三十多个采购员,货源遍布五个县。 赵国栋这个岳父更不简单,省商会一百二十个会员企业,他说话顶用的至少有八十家。 这种势力网不是一朝一夕能撼动的,江春虽然有赵国梁撑腰,但商会内部的门道太深。 “兄弟,周明这次肯定有准备,他岳父那边估计早就布了局。” 江春开着车,眼睛盯着前方的路。 周明那种人吃了亏不可能善罢甘休,这次去省城肯定是场硬仗。 但江春手里的牌不止赵国梁一张,省军区那边的订单就是最大的底气。 五万斤一个月的供货量,这在整个省里都排得上号。 “周明准备什么都没用,他做的是出口,我做的是军需。” “两条线根本不搭界,他想封杀我,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第一百五十章 条件随便开 车开到半路,江春的电话响了。 是村支书打来的,声音急得不行。 “江春,出大事了,北山那边来了群野猪。” “至少三四十头,把村里的玉米地全祸害了。” “县里派人去打,根本打不着,那些畜生精得很。” 江春让刘青山接过方向盘,自己拿着电话问具体情况。 村支书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背景里有人在骂娘。 “野猪是昨晚来的,天一黑就下山。” “村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二十亩玉米全糟蹋了。” “县林业局派了十几个人去围堵,连根猪毛都没摸到。” 江春算了下时间,北山到红星村二十里地。 野猪群要是下山祸害庄稼,说明山里的食物不够了。 这个季节不该缺食物,除非有人在山里投了毒。 孙国富那帮人虽然被抓了,但毒药已经投下去。 山里的小动物死了,野猪没东西吃,自然要下山找食。 “支书,野猪群现在在哪。” 村支书那边问了一圈,有人喊着说在北山山腰。 “就在北山山腰那片松树林,白天不敢下来。” “晚上肯定还会来祸害庄稼,村民都急疯了。” 江春让村支书稳住村民,他今晚就回去处理。 野猪群这个数量不小,三四十头成年野猪能把整个村的庄稼毁光。 必须在它们继续祸害之前解决掉,否则村民一年的收成就全完了。 “支书您放心,我晚上赶回去。” “让村民别慌,野猪的事我来处理。” 挂了电话,刘青山皱着眉头。 三四十头野猪,这个数量太大了。 就算江春手下有五十多个猎户,对付这么多野猪也够呛。 “兄弟,三四十头野猪不好对付啊。” “咱们的陷阱能困住十几头,剩下的怎么办。” 江春点上烟,野猪群确实棘手。 但他在北山设的陷阱不止表面那些,还有几处大型陷阱没动用过。 专门用来对付成群的野兽,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青山哥放心,野猪再多也是畜生。” “只要摸清它们的活动规律,一网打尽不是问题。” 车继续往省城开,到了省城已经是中午。 江春直接去了省军区,赵国梁早就等着了。 看见江春来,赵国梁让秘书把门关上。 “江教官,周明那边有动作了。” “他岳父赵国栋昨天召集了商会的人开会。” “说要联合抵制你的货,不让你在省城立足。” 江春早就料到赵国栋会这么做。 周明在县里搞不定他,回省城肯定要找岳父出面。 但赵国栋忘了一件事,商会那些人都是商人。 商人只看利益不看人情,谁的货好价格低就跟谁合作。 “赵部长,商会那些人真会听赵国栋的。” 赵国梁摇头,他在省城混了三十年。 商会那套他再清楚不过,表面上一团和气。 背地里谁都想多赚钱,赵国栋的话能管住几个人不好说。 “商会一百二十个会员企业,赵国栋真正能指挥的不到三十个。” “剩下那些都是墙头草,谁给的好处多就跟谁。” “你的货质量好价格低,他们不可能真的抵制你。” 江春这才放心,赵国栋的威胁没想象中那么大。 但周明那边肯定还有别的招数,必须提前防着。 “赵部长,周明在省城的出口生意做得怎么样。” 赵国梁从抽屉里拿出份材料,这是他让人调查的周明的底细。 周明在省城做山货出口七年,年营业额两百万左右。 听着不少,但扣掉成本和各种费用。 一年净利润也就二十万,在省城算中等偏下的规模。 最关键的是周明这两年走下坡路,货源不稳定。 好几次国外客户催货,他都凑不齐,信誉已经出问题了。 “周明的生意不太好,去年亏了五万。” “今年到现在还没回本,估计年底要亏十万以上。” 江春听完心里有数了,周明的生意本来就不行。 现在又得罪了他,断了一部分货源。 用不了多久周明自己就得垮,根本不用他动手。 “赵部长,那我就放心了。” “周明这种货色,翻不起什么浪花。”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国梁的秘书推门进来,脸色难看得吓人。 “赵部长,出事了,大事。” “省城郊区的几个农场被野猪群袭击了。” “至少五十头野猪,把三个农场的庄稼全毁了。” “现在农场主都急疯了,打电话到省政府要求处理。” 赵国梁站起来,五十头野猪袭击农场。 这在省城还是头一次,往年最多也就十几头。 而且那些野猪很聪明,专挑晚上行动。 农场主想抓都抓不着,林业厅派人去了三次都扑了空。 “野猪群现在在哪。” 秘书翻开手里的记录本。 “在西山那片树林里,白天躲着不出来。” “晚上才下山祸害庄稼,已经连续三个晚上了。” “农场主说再不处理,今年的收成全完了。” 江春听到西山两个字,心里一动。 西山离省城郊区不远,那片山林他去年来过一次。 地形复杂,树林密集,确实是野猪藏身的好地方。 而且西山跟北山是连着的,野猪群很可能是同一批。 北山那边投了毒,野猪没东西吃就往西山跑。 西山离农场近,野猪自然会下山祸害庄稼。 “赵部长,这些野猪是从北山过来的。” “北山前几天有人投毒,山里的小动物都死了。” “野猪没吃的,就往西山迁移。” 赵国梁听完眉头紧锁,北山投毒的事他知道。 但没想到会引发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野猪群迁移到西山,祸害的是省城周边的农场。 这些农场大部分是国营的,产量直接关系到省城的粮食供应。 要是收成全毁了,影响的可不是几个农场主那么简单。 “江教官,这事你能处理吗。” “林业厅那边派了三次人都没用。” “野猪太精了,根本抓不着。” 江春站起来,五十头野猪确实不好对付。 但他手里有五十多个猎户,还有各种陷阱工具。 只要布局得当,一网打尽不是没可能。 “赵部长,我可以试试。” “但需要时间准备,今晚就动手来不及。” 赵国梁点头,打野猪不是儿戏。 准备不充分很容易出人命,野猪发起疯来能撞死人。 “江教官需要什么尽管说,省军区全力配合。” “只要能解决野猪的问题,条件随便开。”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凭什么帮你 江春想了想,打五十头野猪需要的工具不少。 大型陷阱的材料,绳索铁丝,还有足够的人手。 “赵部长,我需要一百根钢管,每根三米长。” “还有五百米钢丝绳,一千米麻绳。” “另外再给我二十个民兵配合,我手下的猎户不够用。” 赵国梁立刻让秘书记下来,这些东西军区仓库都有。 半小时之内就能准备好,人手更不是问题。 省军区下属的民兵团有三百多人,抽调二十个轻轻松松。 “江教官放心,东西马上就送到西山。” “人手我也给你配齐,务必把野猪的事处理好。” 江春正要走,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进来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穿着笔挺的西装。 脸上全是焦急,一看就是来求人办事的。 赵国梁看见来人,脸色变了变。 “国栋,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赵国栋,周明的岳父,省商会会长。 赵国栋看见江春在这里,愣了一下。 但他现在顾不上那么多,农场被野猪祸害的事太急了。 “大哥,我来求你帮忙。” “西山那边的野猪群,把我名下三个农场全毁了。” “今年的收成全完了,损失至少五十万。” 赵国梁冷着脸,赵国栋平时在省城作威作福。 现在出事了才想起来求他,晚了。 “野猪的事林业厅在处理,你找我没用。” 赵国栋急得额头直冒汗,林业厅那帮人就是废物。 派了三次人连根猪毛都没摸到,指望他们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大哥,林业厅那边不行。” “我听说你这里有高手,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 “只要能打掉那群野猪,多少钱我都出。” 赵国梁看了眼江春,赵国栋口中的高手就在眼前。 但让江春帮赵国栋这个忙,他得先问问江春的意见。 毕竟周明可是一直在搞江春,现在让江春帮他岳父。 这事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国栋,高手是有。” “但人家凭什么帮你,你女婿周明可是一直在搞人家。” 赵国栋这才注意到江春,心里咯噔一下。 他听周明说过江春的事,知道两人是死对头。 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农场的事要紧。 “江老板,之前的事都是误会。” “周明那小子不懂事,我替他向你道歉。” 江春坐回椅子上,赵国栋这个态度倒是出乎意料。 省商会会长亲自低头道歉,这面子给得够足了。 但江春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赵国栋现在求他。 正好可以借机把周明的事一并解决掉。 “赵会长的道歉我收下了。” “但光道歉不够,我要周明亲自来跟我道歉。” “而且以后不许再搞我的生意,否则免谈。” 赵国栋脸色难看,让女婿给江春道歉。 这事要是传出去,周明在省城还怎么混。 但农场的损失摆在那里,五十万不是小数目。 再说野猪群要是不解决,明年的收成还会被祸害。 到时候损失更大,只能先答应江春的条件。 “好,我让周明来道歉。” “但江老板得先把野猪的事处理了。” 江春站起来,赵国栋这话说得倒是实在。 先办事后道歉,这个顺序没问题。 反正野猪的事他本来就要处理,帮赵国栋也是顺带的。 “行,我现在就去西山看看情况。” “今晚准备好,明天一早动手。” 赵国栋松了口气,江春答应出手就好办了。 只要野猪的事解决了,让周明道个歉算什么。 面子值几个钱,农场的收成才是实打实的。 “江老板,需要什么尽管说。” “钱不是问题,人手也不是问题。” 江春摆摆手,赵国栋以为花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殊不知打野猪靠的是技术和经验,不是人多钱多就行。 “赵会长,打野猪不是打架。” “人多了反而碍事,我自己的人够用。” 赵国栋想再说什么,被赵国梁拦住了。 “国栋,江教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别在这里添乱,回去等消息就行。” 赵国栋只能点头,他知道大哥的脾气。 说一不二,自己要是再多嘴,反而会惹他不高兴。 “那就麻烦江老板了,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江春带着刘青山出了军区,直接往西山赶。 路上刘青山憋了半天终于开口。 “兄弟,你这招够狠的。” “周明他岳父亲自上门求你,还得让周明来道歉。” “这下周明的脸丢光了。” 江春点上烟,周明这次必须道歉。 不光是为了出这口恶气,更重要的是立威。 让省城那些商人知道,他江春不是好惹的。 谁敢动他的生意,就得付出代价。 “周明不道歉,我就不动手。” “野猪群继续祸害庄稼,赵国栋的损失只会越来越大。” “到时候周明不道歉都不行。” 车开到西山脚下,远远就看见几个农场的惨状。 玉米地被糟蹋得一塌糊涂,玉米秆倒了一大片。 地上到处是野猪的脚印和粪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几个农场主蹲在地头抽烟,脸上全是绝望。 看见江春的车开过来,其中一个农场主站起来迎了过来。 这人五十多岁,姓王,是赵国栋名下最大农场的场长。 “你们是林业厅派来的吗。” “野猪群在山上,白天不敢下来。” “晚上才出来祸害庄稼,已经连续三晚了。” 江春下车,走到玉米地边上查看痕迹。 野猪的脚印很新鲜,应该是昨晚留下的。 从脚印的大小判断,这群野猪至少有三十头成年的。 剩下二十头是小野猪,跟着大野猪一起行动。 “王场长,野猪昨晚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王场长指了指西山山腰的方向。 “就从那片松树林下来的,一晚上糟蹋了十几亩玉米。” “我们想去堵,但野猪跑得太快,根本追不上。” 江春顺着王场长指的方向看过去。 松树林地势高,视野开阔,确实是野猪藏身的好地方。 而且那片树林到农场之间有条小溪,野猪喝水方便。 难怪它们会选择在这里安家,进可攻退可守。 “王场长,野猪每晚都是同一时间下山吗。” 王场长点头,这三天野猪的行动规律很明显。 每晚八点左右准时下山,十一点之前回到山上。 三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它们把附近的庄稼祸害一遍。 “对,每晚八点左右,误差不超过十分钟。” “它们很聪明,知道避开我们的巡逻时间。” 江春心里已经有了计划,野猪既然有固定的行动规律。 那就可以针对这个规律布置陷阱,等它们自投罗网。 但五十头野猪的数量太大,普通陷阱困不住。 必须用大型陷阱,而且要多个陷阱配合使用。 “刘青山,你回村里把李大壮他们全叫来。” “让他们带上所有工具,今晚连夜布陷阱。”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能马虎 刘青山立刻明白江春的意思,这是要打场大仗。 五十头野猪不是小数目,必须调集所有人手。 “兄弟,我现在就回去。” “争取晚上之前把人都带过来。” 刘青山开车走了,江春继续在农场周围勘察地形。 从农场到松树林之间有三条路,野猪肯定走其中一条。 只要在这三条路上都设陷阱,野猪就跑不掉。 但陷阱的位置要选好,不能太靠近农场,也不能太靠近山林。 太靠近农场容易被发现,太靠近山林野猪警惕性高。 最好的位置是在半山腰,那里有片竹林。 竹林遮挡视线,陷阱不容易被发现。 而且竹林到农场的距离不到五百米,野猪经过必中。 江春走到竹林边上,蹲下来查看地面。 果然,地上有很多野猪的脚印,这是它们的必经之路。 “就在这里布陷阱。” “三条路各设两个大坑,坑与坑之间用绳索连接。” “野猪只要踩中一个,其他的也会跟着触发。” 王场长在旁边听着,越听越心惊。 江春这个布局听着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很大。 六个大坑要挖到什么深度,绳索要怎么连接,都是技术活。 “江老板,这么大的工程,一晚上能完成吗。” 江春站起来,掏出烟点上。 一晚上确实紧张,但他手下那些猎户都是老手。 只要分工明确,天亮之前肯定能完工。 “王场长放心,我的人都是专业的。” “今晚连夜干,明早就能布置好。” 王场长这才放心,只要能解决野猪的问题,多累都值得。 “江老板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们农场全力配合。” 江春掐灭烟头,现在需要的是大量材料。 钢管,绳索,还有挖坑用的工具,这些东西农场应该都有。 “王场长,能不能借我们几十把铁锹和镐头。” “还有木板,越多越好,用来做陷阱的盖子。” 王场长立刻让人去准备,农场里这些东西不缺。 很快,二十多把铁锹和镐头就搬了出来。 木板也找了一大堆,足够盖六个大坑。 江春让人把工具搬到竹林边上,开始规划陷阱的位置。 每条路设两个坑,坑与坑之间的距离要精确计算。 太近了野猪会察觉,太远了起不到连锁效果。 最合适的距离是十五米,这样野猪触发第一个陷阱。 后面跟着的野猪来不及刹车,就会掉进第二个坑。 “李大壮他们到了之后,第一组挖东边的两个坑。” “第二组挖中间的两个,第三组挖西边的。” “每个坑长五米,宽三米,深四米。” “坑底铺钝头木桩,间隔二十厘米一根。” 王场长在旁边听着记录,江春的要求非常具体。 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这种专业程度不是一般猎户能有的。 “江老板,这陷阱能困住五十头野猪吗。” 江春摇头,六个陷阱最多困住三十头。 剩下二十头需要用别的办法对付。 “六个陷阱只是第一道防线。” “困不住的野猪,还有第二道第三道。” “我要让它们进来容易,出去难。”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刘青山带着人回来了。 李大壮,梁大贵,王小二,还有四十多个猎户。 后面跟着二十个省军区派来的民兵。 所有人扛着工具,队伍浩浩荡荡开进竹林。 李大壮走到江春面前,放下背上的大包。 “江春,人我带来了,工具也都齐了。” “你说怎么干,我们听你指挥。” 江春把六个陷阱的位置指给李大壮看。 李大壮带人勘察了一圈,竖起大拇指。 “江春,你这选的位置绝了。” “三条路都封死,野猪插翅难飞。” 江春让李大壮分组,六十多个人分成三组。 每组负责一条路的两个陷阱,天亮之前必须完工。 “李大哥,挖坑的时候注意安全。” “坑要挖得规整,底部要平,木桩要打牢。” “这次对付的是五十头野猪,马虎不得。” 李大壮点头,他跟江春这么久,知道江春做事的风格。 每个细节都要求到位,不允许有半点差错。 “江春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三组人马分头行动,铁锹镐头挥舞起来。 竹林里很快就响起挖土的声音,六十多个人同时动工。 场面相当壮观,王场长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江老板,你这些人都是从哪找来的。” “挖坑的速度比我们农场的工人快三倍。” 江春没回答,他正在用木棍在地上画图。 第二道防线的位置要选在竹林外围,距离第一道防线五十米。 那里有片空地,视野开阔,适合设绳索陷阱。 绳索陷阱不能困住野猪,但能拖延它们的速度。 只要拖住几分钟,后面的人就能赶上来围堵。 “梁大贵,你带十个人去外围设绳索。” “每隔十米一道,绳索高度三十厘米。” “野猪跑起来速度快,看不见绳索就会绊倒。” 梁大贵领命,带着十个人去外围布置。 绳索陷阱相对简单,只要把绳子拉直固定在树上就行。 但高度和间距必须精确,差一厘米效果都会打折扣。 江春继续规划第三道防线,这道防线是最后的保险。 位置选在竹林到山林之间的那条小溪,溪水不深,只有半米。 但溪底全是淤泥,野猪踩进去会陷住脚。 只要在溪水两岸设路障,野猪想过溪就得从淤泥里趟。 一旦陷进去,速度就会大幅降低,到时候围起来就容易了。 “王小二,你带二十个人去小溪两岸。” “用木桩和铁丝网做路障,只留三个缺口。” “缺口位置对准淤泥最深的地方。” 王小二立刻带人行动,小溪两岸很快就竖起了一排木桩。 木桩之间用铁丝网连接,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 三个缺口留得很隐蔽,野猪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而缺口下面就是淤泥深坑,野猪一脚踩进去就拔不出来。 江春站在高处观察全局,三道防线层层推进。 第一道困住大部分野猪,第二道拖延逃跑的,第三道堵住最后的退路。 只要布置到位,五十头野猪一头都跑不掉。 刘青山爬上来,递给江春一瓶水。 “兄弟,你这布局够绝的。” “野猪就算再精,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江春喝了口水,布局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考验在明天,野猪下山的时候能不能按计划行动。 还有那些猎户和民兵配合得怎么样,都是变数。 “布局容易,执行难。” “明天的事还不好说,得看临场反应。” 夜深了,竹林里的挖坑声还在继续。 李大壮那组进度最快,两个坑已经挖了一半。 梁大贵的绳索陷阱也快布置完,只剩最后几道绳子。 王小二那边的路障已经完工,正在检查加固。 江春在各组之间巡视,发现问题就立刻纠正。 有个民兵挖坑的时候图省事,坑底没挖平。 江春让他重新挖,必须保证坑底平整。 否则木桩打不稳,野猪掉下去还能爬上来。 “坑底必须平整,误差不能超过五厘米。” “木桩打进去要垂直,不能歪斜。” “这些细节决定成败,马虎不得。” 第一百五十三章 自己决定 那个民兵脸红了,老老实实重新挖坑。 其他人看见江春这么严格,干活更加认真了。 天快亮的时候,六个陷阱全部完工。 每个坑长五米宽三米深四米,坑底铺满了钝头木桩。 木桩之间的间距精确到二十厘米,排列整齐。 坑口用木板盖住,上面铺了一层薄土和落叶。 从外表看跟普通地面一模一样,野猪根本看不出破绽。 李大壮站在坑边检查,确认没问题才松了口气。 “江春,陷阱都布置好了。” “就等野猪今晚下山,保证让它们有来无回。” 江春让所有人撤到农场休息,今晚还有场硬仗要打。 野猪八点下山,他们必须提前两小时到位。 各组要分散埋伏在陷阱周围,等野猪触发陷阱立刻合围。 “大家先休息,下午五点集合。” “今晚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五十头野猪,一头都不能跑。” 猎户和民兵们散开休息,江春回到农场的招待所。 刚躺下,门就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是周明,脸色难看得吓人。 身后还跟着赵国栋,赵国栋的表情更难看。 “江春,我来道歉了。” 周明说这话的时候,脸都憋红了。 江春靠在门框上,周明这副憋屈样倒是稀罕。 省城做出口生意七年,周明在商圈混得风生水起。 今天却站在红星村一个农民面前低头,这事传出去他在省城别想抬头。 赵国栋站在周明身后,脸上挂不住。 他在省城当了二十年商会会长,什么场面没见过。 但让女婿给个农民道歉,这是头一回。 周明咬着后槽牙开口。 “江春,之前的事是我不对。” “不该在京城那边动你的订单。” “也不该让岳父出面压你。” “今天我来,就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 江春掏出烟,没递给周明。 自己点上一根,吐出的烟雾飘到周明脸上。 “周老板这话说得轻巧。” “断我一个月两万斤的订单,你一句不对就完了。” “那我这五十多个猎户,一个月少赚的三万块,谁赔。” 赵国栋听到三万这个数字,眉头跳了下。 京城那边的订单他确实让周明搅黄了。 但没想到江春的损失这么大。 一个月三万,一年就是三十六万。 这笔账要是算起来,周明给江春赔到破产都不够。 “江老板,周明已经道歉了。” “做生意嘛,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次的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大家好好合作。” 江春弹了弹烟灰,赵国栋这话说得倒是圆滑。 想用几句客套话就把事情揭过去。 但江春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 周明搞他生意的时候可没想过留情面。 现在轮到他们求人了,才想起来讲和气。 “赵会长这话我不爱听。” “周明搞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低头不见抬头见。” “现在他岳父的农场被野猪祸害了,才想起来跟我讲道理。”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周明脸上的红色更深了。 他在省城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怼。 但农场的事确实急,赵国栋那三个农场损失太大。 再不解决野猪的问题,今年的收成全完。 五十万的损失赵国栋能扛住。 但明年后年要是继续被祸害,损失就是无底洞。 “江春,你想怎么样。” “道歉我道了,钱我也可以赔。” “只要你把野猪的事解决了,条件你开。” 江春吸了口烟,周明这话倒是上道。 但光赔钱不够,他要的是彻底压服周明。 让周明以后在省城见到他就得绕着走。 “赔钱简单,三万块,现金。” “另外,周明你在省商会开个会。” “当着一百二十个会员企业的面说清楚。” “是你先搞我生意,我才反击的。” “以后不许任何会员企业再针对我的货。” 赵国栋听到这个要求,脸都绿了。 让周明在商会会议上公开认错。 这不是道歉那么简单,这是要周明的脸。 省商会那一百二十个老板,全是生意场上的人精。 周明要是当众认错,以后在省城还怎么做生意。 “江老板,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周明在商会还要做生意,你这是要断他的路。” 江春把烟头扔在地上,脚尖碾灭。 赵国栋以为说几句场面话就能糊弄过去。 但他打错了算盘,江春要的就是周明在省城混不下去。 “过不过分不是赵会长说了算。” “周明搞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断我的路。” “现在我提这个要求,也是按他的规矩来。” 周明咬着牙不说话。 他知道江春这是要往死里整他。 但农场那边的事不解决,岳父那边更交代不了。 五十万损失只是开始。 要是野猪群明年还来,损失翻倍都不止。 “江春,我可以答应在商会道歉。” “但有个条件,你必须把野猪的事彻底解决。” “五十头野猪,一头都不能留。” “要是解决不了,你得在商会给我道歉。” 江春笑了,周明这是想设赌局。 打不到野猪就让他道歉,这招够阴的。 但周明不知道,江春布置的三道防线滴水不漏。 五十头野猪今晚下山,一头都跑不掉。 “行,就按你说的办。” “野猪的事我今晚解决。” “但要是解决了,周明你不光要在商会道歉。” “还要把你在省城所有出口生意的货源渠道,全给我让出来。” 赵国栋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 周明的出口生意,货源渠道是命根子。 五个县的猎户,三十多个采购员。 这些资源是周明七年积累下来的。 要是全让给江春,周明的出口生意直接垮掉。 “江春,你这是要周明的命。” “货源渠道让给你,他还做什么生意。” 江春靠着门框,表情平静得吓人。 周明搞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现在轮到他提条件,周明就受不了了。 “赵会长,这是我和周明的赌局。” “他要是不敢赌,大可以不答应。” “反正野猪的事,我可以选择不管。” “农场继续被祸害,损失的是赵会长,不是我。” 赵国栋脸色变了又变。 三个农场的损失摆在那里。 今年五十万,明年可能一百万。 野猪群要是在西山扎根,以后每年都得赔。 相比之下,周明的货源渠道虽然重要。 但跟农场的损失比起来,还是农场更要紧。 “周明,你自己决定。” “要不要赌,你看着办。” 第一百五十四章 输不起 周明死死盯着江春,他在赌江春打不到野猪。 林业厅派了三次人都没用。 那些野猪精得很,根本抓不着。 江春就算准备再充分,一晚上打五十头野猪不可能。 只要江春失手,在商会道歉的就是他。 到时候他不光能出这口恶气,还能把江春踩进泥里。 “好,我赌。” “但我还要加一条,要是你打不到。” “不光要在商会道歉,还要退出县里的山货生意。” “以后红星村的猎户,全归我管。” 江春听到这个条件,笑得更开心了。 周明这是想一口气把他吃干抹净。 但周明不知道,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就是个坑。 三道防线布置完毕,野猪今晚必定全军覆没。 周明这是把自己往坑里跳。 “行,就这么定了。” “今晚八点,野猪下山。” “我让人在竹林那边搭个台子。” “周明你就坐那看着,看我怎么把五十头野猪一网打尽。” 周明转身就走,临出门扔下一句话。 “江春,你要是输了,别怪我不客气。” “到时候县里的山货生意,就是我说了算。” 赵国栋跟着周明出门,脸上全是担心。 他知道周明这次赌得太大。 要是江春真打到了野猪,周明在省城就彻底完了。 “周明,你疯了吗。” “把货源渠道都赌进去,输了你还做什么生意。” 周明上车,脸上却带着冷笑。 他在省城混了七年,什么样的猎户没见过。 五十头野猪一晚上全打到,这种事根本不可能。 林业厅那帮专业人员都做不到。 江春一个农民,凭什么能做到。 “岳父放心,江春必输无疑。” “我在省城认识几个猎户,晚上让他们过来帮忙。” “到时候野猪打不到,就说是江春的陷阱不行。” “他输了,就得乖乖把县里的生意让出来。” 赵国栋听出了周明的意思。 这是要在背后做手脚,破坏江春的陷阱。 但这招太险了,要是被发现,周明的名声全毁。 “周明,这事不能乱来。” “江春背后有省军区撑腰,真要闹大了你兜不住。” 周明启动车子,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这次必须把江春搞垮,否则他在省城没法混。 江春的生意做得太大,已经威胁到他的地盘。 再不动手,以后省城的山货市场就是江春的天下。 “岳父,有些事不做不行。” “江春这种人不除掉,以后就是心腹大患。” 车开走了,刘青山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刚才一直在里面听着,周明那番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兄弟,周明想在背后搞鬼。” “咱们得提前防着点。” 江春掐灭烟头,周明这种人他见多了。 表面上答应赌局,背地里肯定要搞小动作。 但江春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今晚的陷阱布置,他特意留了后手。 “青山哥放心,周明就算请一百个猎户来也没用。” “我的陷阱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 刘青山还是有点担心,周明在省城的关系多。 真要动手脚,防不胜防。 “兄弟,要不要我带人守在竹林那边。” “周明的人要是来搞破坏,直接抓住。” 江春摇头,守着陷阱是下策。 周明那边肯定会派人来试探。 要是看见有人守着,反而会起疑心。 最好的办法是将计就计。 让周明的人以为陷阱被破坏了。 实际上真正的陷阱根本没动。 “不用守,让周明的人去折腾。” “我设的六个陷阱,只有三个是真的。” “剩下三个是假的,就是给周明准备的。” 刘青山这才明白江春的用意。 三真三假,周明的人就算破坏了也只能破坏假的。 真正的陷阱还在那里,野猪照样逃不掉。 “兄弟,你这招够绝的。” “周明以为搞破坏就能赢,不知道中了你的计。” 下午五点,猎户和民兵开始集合。 李大壮带着人检查陷阱,确认每个坑都没问题。 梁大贵负责绳索陷阱,把松动的绳子重新拉紧。 王小二在小溪那边加固路障,确保野猪只能从三个缺口过。 江春站在竹林边上指挥,每个人的位置都安排好了。 六十多个人分散在三道防线周围。 第一道防线埋伏三十人,专门对付掉进坑里的野猪。 第二道防线二十人,负责拦截逃跑的。 第三道防线十人,堵住最后的退路。 王场长带着农场的人搭了个观景台。 就在竹林外围的空地上,视野开阔。 从那里可以看到整个竹林和三道防线的情况。 赵国栋派人送来了茶水点心。 还搬了几把椅子,专门给周明准备的。 周明要亲眼看着江春失败。 然后在所有人面前逼江春认输。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周明的车又来了。 这次不光周明和赵国栋。 还跟着三辆车,车上下来二十多个人。 这些人全是周明从省城叫来的猎户。 各个手里拿着工具,明显是来搞破坏的。 周明走到观景台上坐下。 看着竹林那边忙碌的江春一行人。 脸上挂着冷笑。 “江春,你的陷阱布置得再好也没用。” “我这二十多个人,都是省城最好的猎户。” “他们说你的陷阱有破绽,野猪肯定能逃掉。” 江春站在竹林边上,头都没回。 周明带来的那些猎户他早就注意到了。 二十多个人鬼鬼祟祟地往竹林里钻。 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明,你这是输不起。” “赌局还没开始,就想搞破坏。” 周明端起茶杯,脸上全是得意。 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搞破坏。 让江春知道,在省城他周明说了算。 “搞破坏谈不上,我这些人是来帮忙的。” “你的陷阱要是有问题,他们可以指出来。” “免得晚上野猪跑了,你说是我从中作梗。” 赵国栋坐在旁边不说话。 他知道周明这是在耍赖。 但农场的事确实重要。 只要野猪能打到,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刘青山听不下去了,周明这是明摆着耍无赖。 “周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好的赌局,现在又搞这一套。” 周明把茶杯放下,他根本不在乎刘青山的质问。 在他眼里,刘青山就是个跟班。 一个农民而已,有什么资格跟他说话。 “刘青山,这事你少插嘴。” “我和江春的赌局,轮不到你管。” “再说了,我这些人是来帮忙的。” “江春要是真有本事,就不怕别人指手画脚。” 第一百五十五章 高兴的太早 江春转过身,看了眼竹林深处。 周明带来的二十多个猎户已经散开了,每个人手里拿着镐头铁锹。 这些人在竹林里转悠,明显是在找陷阱的位置。 刘青山看着那帮人,握紧了拳头。 “兄弟,要不要我带人去拦住他们。” 江春摇头,他今天就是要让周明输得心服口服。 “不用拦,让他们去折腾。” “等会野猪下山,周明就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竹林里,周明的人已经找到了第一个陷阱。 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猎户,姓马,在省城干了二十年。 马猎户蹲在坑边,用棍子戳了戳上面的伪装。 木板下面是空的,这就是江春设的陷阱。 “周老板说得没错,江春的陷阱就在这里。” “这种伪装太简单了,野猪根本不会中招。” 旁边跟着的几个猎户也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年轻人直接跳上木板,木板立刻塌陷。 好在他反应快,抓住了旁边的树枝,没掉下去。 坑底的木桩露了出来,间距二十厘米,排列整齐。 马猎户看了眼坑底,冷笑一声。 “这种陷阱野猪能看出来,太明显了。” “咱们把木板拆了,野猪远远就能看见坑。” “晚上它们绕着走,江春的陷阱就白费了。” 几个猎户立刻动手,把木板全部拆掉。 坑口暴露在空地上,三米宽五米长的大坑,一眼就能看见。 马猎户满意地点头,带着人继续往前走。 竹林里一共有六个陷阱,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全部破坏掉。 很快,他们找到了第二个第三个陷阱。 同样的手法,把木板全部拆掉,坑口完全暴露。 马猎户站在第三个坑边上,脸上全是得意。 “江春这种农民,也敢跟周老板斗。” “他的陷阱在我们眼里就是个笑话。” “今晚野猪肯定一头都抓不到,周老板就能赢下赌局。” 其他猎户跟着附和,他们今晚每人能拿五百块。 只要江春输了,这笔钱就到手了。 观景台上,周明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赵国栋坐在旁边,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周明,你这招够狠的。” “江春的陷阱被破坏了,今晚肯定抓不到野猪。” 周明放下茶杯,他今天就是要让江春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岳父放心,江春这次必输无疑。” “等他输了,县里的山货生意就是我的了。” “到时候我在省城的出口量能翻一倍。” 赵国栋点头,周明要是能吞掉江春的货源。 省城的山货市场就能彻底垄断,商会那些会员企业也得听他的。 竹林那边,马猎户已经破坏了第三个陷阱。 他带着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又找到了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同样的手法,木板全部拆掉,坑口完全暴露。 六个陷阱全部破坏完毕,马猎户带着人回到了观景台。 周明看见马猎户回来,立刻站起来。 “怎么样,江春的陷阱破坏完了吗。” 马猎户拍了拍手上的土。 “周老板放心,六个陷阱全部破坏了。” “木板全拆了,坑口暴露在外面。” “野猪远远就能看见,根本不会往那边走。” 周明大笑,今晚的赌局他已经赢了。 江春的陷阱被破坏,野猪肯定抓不到。 等江春输了赌局,就得在商会当众道歉。 到时候县里的山货生意全归他,江春只能灰溜溜滚蛋。 竹林边上,刘青山看着马猎户那帮人回来了。 他压低声音问江春。 “兄弟,周明的人把陷阱破坏完了。” “咱们真的不管吗。” 江春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 他今天布置的六个陷阱,只有三个是真的。 周明的人破坏的那三个,全是假的。 真正的陷阱在另外三个位置,马猎户根本没发现。 “不用管,让周明得意去吧。” “等会野猪下山,他就知道谁才是笑话。” 刘青山这才放心,江春既然有后手,那就不怕周明搞鬼。 太阳落山了,竹林里的光线变暗。 猎户和民兵开始进入埋伏位置,三道防线的人全部到位。 李大壮带着三十个人守在第一道防线,就在真陷阱周围。 梁大贵的二十人守在第二道防线,绳索陷阱那片空地。 王小二的十人守在第三道防线,小溪两岸的路障后面。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工具,陷阱取钩、绳索、猎刀。 野猪掉进坑里之后,必须用这些工具把它们控制住。 否则野猪发疯,能把人撞死。 江春站在竹林边上,看着远处的松树林。 那里是野猪白天藏身的地方,天一黑它们就会下山。 八点整,松树林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野猪群出现了,领头的是只三百多斤的大野猪。 后面跟着四十多头大小不一的野猪,浩浩荡荡往山下走。 观景台上,周明站起来,拿着望远镜往松树林方向看。 野猪群的规模比他想象的还大,至少有五十头。 但他一点都不担心,江春的陷阱已经被破坏了。 这些野猪今晚肯定能安全下山,江春就得认输。 “岳父你看,野猪群来了。” “今晚江春肯定抓不到一头。” 赵国栋也拿起望远镜,野猪群确实来了。 但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江春那边太镇定了。 按理说陷阱被破坏,江春应该着急才对。 可江春站在竹林边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不太对劲,江春肯定还有后手。 野猪群走到竹林外围,领头的大野猪停了下来。 它用鼻子嗅了嗅空气,然后转头看向竹林深处。 竹林里有六个大坑,其中三个木板被拆了,坑口暴露在外面。 大野猪看见那三个坑,立刻带着野猪群往旁边绕。 马猎户看见这一幕,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周老板你看,野猪绕过去了。” “江春的陷阱根本没用。” 周明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江春。 “江春,你的陷阱被破坏了。” “野猪绕过去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江春弹了弹烟灰,周明以为野猪绕过去就赢了。 殊不知野猪现在走的路,正好通向真陷阱。 那三个假陷阱就是用来引导野猪的。 让野猪以为绕过去就安全了,实际上是往坑里跳。 “周明,比赛才刚开始。” “你高兴得太早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陷阱 野猪群绕过那三个暴露的大坑,继续往前走。 领头的大野猪踩在竹林的小路上,这条路看着很安全。 地面平整,没有任何异常。 但大野猪刚走出五米,脚下的木板突然塌陷。 这个陷阱的伪装比那三个假陷阱精细十倍。 木板上不光铺了薄土和落叶,还种了几根竹笋。 从外表看跟正常地面一模一样。 大野猪根本没察觉,一脚踩空掉进了坑里。 坑底的木桩立刻扎进它的腿,大野猪发出凄厉的惨叫。 后面跟着的十几头野猪来不及刹车,一个接一个掉进坑里。 坑口只有三米宽,但野猪群的冲力太大。 前面的掉进去,后面的根本停不住,连续掉进去七八头。 李大壮看见陷阱触发,立刻带着人冲了出来。 三十个猎户手里拿着绳索和取钩,把坑口围住。 绳索扔下去,套住坑里野猪的脖子。 取钩伸下去,勾住野猪腿上的木桩,防止它们乱动。 坑里的八头野猪被控制住了,挣扎着想往上爬。 但木桩扎得太深,动一下就钻心的疼。 观景台上,周明手里的望远镜掉在了地上。 他看见野猪掉进坑里,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可能,马猎户不是说破坏了六个陷阱吗。” “怎么还有陷阱。” 马猎户也懵了,他刚才明明破坏了六个陷阱。 那三个坑的木板全拆了,坑口完全暴露。 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陷阱。 难道江春设的陷阱不止六个。 赵国栋放下望远镜,脸色难看得吓人。 他现在明白了,江春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设了假陷阱等着周明的人去破坏。 真正的陷阱藏在别的地方,周明根本没发现。 “周明,你被江春耍了。” “他设的陷阱不止六个。” 周明咬着后槽牙,江春这招够阴的。 故意设假陷阱引他上钩,真陷阱藏在暗处。 现在野猪已经掉进去八头了,他这边还有四十多头。 只要剩下的野猪能逃掉,他还有机会赢。 “马猎户,你带人去把那个陷阱破坏掉。” “不能让江春继续抓野猪。” 马猎户带着十几个人往竹林里冲。 但他们刚跑到竹林外围,就被梁大贵带人拦住了。 梁大贵手里拿着猎刀,挡在马猎户面前。 “周明让你们来破坏陷阱,当我们是死人吗。” 马猎户手里拿着镐头,他今晚拿了周明五百块。 必须把事情办好,否则钱就白拿了。 “梁大贵,你让开。” “我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破坏的。” 梁大贵冷笑,帮忙还拿着镐头。 周明这帮人就是来搞鬼的。 “帮忙需要拿镐头吗。” “你们今晚要是敢过去,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马猎户看了眼梁大贵身后的二十个人。 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家伙,真打起来他们占不到便宜。 而且今晚的事要是闹大了,周明也保不住他们。 “梁大贵,你给我等着。” 马猎户带着人退回了观景台。 周明看见马猎户空手回来,脸都绿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陷阱没破坏掉吗。” 马猎户摇头,梁大贵带人守着,他们根本过不去。 而且江春那边人多,真打起来吃亏的是他们。 竹林里,剩下的四十多头野猪已经乱了。 领头的大野猪掉进坑里,其他野猪没了主心骨。 有的往回跑想逃回松树林,有的继续往前冲想下山。 江春站在竹林边上,看着野猪群的动向。 往回跑的那批野猪,正好会经过第二个真陷阱。 那个陷阱设在竹林西侧,伪装得更隐蔽。 果然,十几头野猪往西侧跑。 跑到一半,前面几头又掉进了坑里。 这个坑比第一个还大,长六米宽四米深五米。 掉进去五头野猪,坑底的木桩把它们扎得动弹不得。 李大壮立刻带人过去,用绳索和取钩控制住这五头。 现在已经抓到十三头野猪了,还剩三十多头。 继续往前冲的那批野猪,走到竹林东侧。 那里有第三个真陷阱,江春布置得最精心的一个。 这个陷阱不在地面上,而是在半空中。 竹林东侧有两棵大树,树上吊着个网。 网是用钢丝编的,下面挂着触发装置。 野猪只要经过那片空地,就会踩到触发装置。 网立刻落下来,把野猪全罩住。 十几头野猪冲进空地,前面几头踩到了触发装置。 钢丝网从树上落下来,把七头野猪罩在里面。 野猪在网里挣扎,但钢丝网越挣扎缠得越紧。 王小二带着十个人冲过去,用绳索把网口扎紧。 七头野猪被困在网里,彻底跑不掉了。 现在已经抓到二十头野猪,还剩三十头。 剩下的野猪终于反应过来,竹林里到处都是陷阱。 它们转身往小溪那边跑,想从水路逃走。 但小溪两岸全是路障,只有三个缺口能过。 野猪群冲到小溪边上,看见路障挡住了去路。 领头的几头野猪找到缺口,直接冲了进去。 但缺口下面全是淤泥,野猪一脚踩进去就拔不出来。 十几头野猪陷在淤泥里,后腿全部陷进去了。 它们拼命挣扎,但淤泥越陷越深。 梁大贵带着人从路障后面冲出来,用绳索套住野猪的脖子。 这十几头野猪也被控制住了,加起来已经抓了三十多头。 还剩十几头野猪,这些是最机灵的。 看见同伴全部被抓,它们不敢往竹林和小溪跑。 转身往山上跑,想逃回松树林。 但江春早就料到会有漏网的,在回山的路上设了第四道防线。 这道防线不是陷阱,而是人墙。 二十个省军区的民兵拉成一排,手里拿着长矛和盾牌。 野猪冲到半山腰,看见前面挡着一排人。 领头的几头想冲过去,但民兵手里的长矛直接戳过来。 野猪被长矛逼退,根本冲不过去。 李大壮带着猎户从后面包抄上来,前后夹击。 十几头野猪被困在半山腰,进退不得。 江春让人放绳索陷阱,野猪只要动就会被绳索绊倒。 很快,这十几头野猪也全部被控制住了。 五十头野猪,一头都没跑掉。 观景台上,周明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他看着竹林里的情况,整个人都僵住了。 五十头野猪全被江春抓住了,一头都没逃掉。 江春的陷阱不是六个,而是至少十个。 而且每个陷阱都设在关键位置,野猪根本逃不掉。 马猎户站在旁边,脸色煞白。 他在省城干了二十年猎户,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布局。 三道防线层层推进,每条退路都被封死。 野猪就算再精,也逃不出江春的手掌心。 “周老板,我们输了。” “江春的陷阱根本不是我们破坏的那六个。” “他设的陷阱至少有十个,而且每个都布置得天衣无缝。” 第一百五十七章 野猪咋处理 周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他知道这次彻底输了。 五十头野猪全被抓住,赌局的条件江春完全达到了。 按照约定,他必须在商会当众道歉。 还要把省城所有出口生意的货源渠道让给江春。 这等于是把他在省城七年积累的资源全部交出去。 以后他在省城还怎么做生意。 赵国栋坐在旁边不说话,他现在后悔让周明答应这个赌局。 江春这个人太可怕了,每一步都算计好了。 设假陷阱引周明上钩,真陷阱藏在暗处。 三道防线层层推进,连回山的路都封死了。 这种布局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周明在江春面前,就是个笑话。 竹林里,李大壮带着人开始清点野猪。 第一个陷阱抓了八头,第二个抓了五头,第三个抓了七头。 小溪那边抓了十几头,半山腰抓了十几头。 加起来正好五十头,一头都没少。 而且这些野猪全是活的,只是腿上被木桩扎伤。 简单处理一下就能运走,不影响肉质。 刘青山走到江春身边,脸上全是兴奋。 “兄弟,五十头野猪全抓到了。” “周明这次输得彻彻底底。” 江春掐灭烟头,转身往观景台走去。 周明输了赌局,现在该兑现承诺了。 在商会当众道歉,把货源渠道全部让出来。 这两条做到了,周明在省城就彻底完了。 江春走上观景台,周明坐在椅子上不敢看他。 赵国栋站起来想说什么,被江春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周明,五十头野猪我全抓到了。” “按照赌局的约定,你该兑现承诺了。” 周明咬着后槽牙,他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给江春,以后在省城没法抬头了。 “江春,你赢了。” “我认输。” 江春摇头,光认输不够。 赌局的条件是周明必须在商会当众道歉。 还要把货源渠道全部让出来。 “周明,光认输可不行。” “你得在商会一百二十个会员企业面前道歉。” “还要把你在省城所有出口生意的货源渠道让给我。” 周明站起来,他现在除了答应没有别的选择。 赌局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定的,他要是不兑现。 以后在省城的名声全毁了,没人敢跟他做生意。 “好,我答应。” “三天后商会开会,我当众道歉。” “货源渠道我也会整理好,全部交给你。” 江春点了根烟,周明这次总算是服软了。 省城的山货市场以后就是他说了算。 周明的那些采购员和货源,全归他管。 一个月的出货量能从十万斤涨到二十万斤。 省军区的订单加上自己的零售,一个月净赚十五万不是问题。 “周明,希望你说话算话。” “三天后我会去商会,等着你道歉。” 江春说完转身下了观景台。 刘青山跟在后面,脸上全是笑容。 “兄弟,这次赢得太漂亮了。” “周明在省城混了七年,今天全栽在你手里。” 江春吐出口烟雾,周明只是第一个。 省城那些商人听说周明输了,肯定会来找他合作。 到时候他的生意还能继续扩大。 县里那些眼红他的人,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竹林里,猎户和民兵开始搬运野猪。 五十头野猪加起来有一万多斤,全是活的。 这些野猪运到省城,至少能卖五万块。 扣掉成本和给猎户的分成,江春这一晚上净赚三万。 李大壮带着人把野猪装上卡车,一车装不下,用了三辆车。 王场长站在旁边,看着江春指挥装车。 他现在对江春佩服得五体投地。 五十头野猪一晚上全抓住,这种本事省城找不出第二个。 “江老板,这次多亏了你。” “要不是你出手,我们农场今年就完了。” 江春摆摆手,野猪的事只是顺带。 他今晚真正的目的是赢下赌局,彻底压服周明。 现在目的达到了,野猪抓不抓得到反而不重要了。 “王场长客气了,举手之劳。” “以后农场要是还有野猪,随时叫我。” 卡车开走了,江春带着人回县里。 路上刘青山一直在算账,今晚这一仗打下来收获太大了。 五十头野猪能卖五万,周明的货源渠道价值更大。 五个县的猎户,三十多个采购员,这些资源都归江春了。 以后每个月的出货量能翻倍,净赚的钱至少二十万。 “兄弟,周明这次把老底全输光了。” “他以后在省城还怎么混。” 江春掏出烟点上,周明输掉货源渠道只是开始。 三天后商会开会,周明当众道歉。 到时候省城那些商人就知道,周明已经不行了。 没了货源渠道,周明的出口生意直接垮掉。 用不了半年,周明就得破产滚蛋。 车开回红星村,天已经快亮了。 村口聚了一大群人,村支书带着村民在等消息。 看见江春的车回来,村支书立刻迎了上来。 “江春,野猪的事解决了吗。” 江春下车,点了点头。 “支书放心,五十头野猪全抓住了。” “以后北山那边不会再有野猪下山祸害庄稼了。” 村民们听到这话,全都欢呼起来。 野猪群困扰了他们好几天,玉米地都快被糟蹋光了。 现在江春把野猪全抓住了,今年的收成总算保住了。 李大壮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两只野兔。 这是今晚顺带抓的,野兔在竹林里到处跑。 猎户们随手就抓了十几只,算是额外收获。 “江春,今晚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 “五十头野猪,周明带人来搞破坏,全被你算计了。” 村支书拍了拍江春的肩膀。 “你这次可算是给咱们红星村长脸了。” “省城那些大老板都在你手底下吃瘪。” 江春接过林秀秀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 野猪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但周明那边肯定不会就这么认输。 三天后的商会道歉,周明能不能真的做到还是个问题。 刘青山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兄弟,周明那孙子刚才走的时候脸色不对。” “我看他不像是真服了,估计还有后招。” 江春把毛巾扔回去。 周明在省城混了七年不是白混的,输了赌局不代表就真的会乖乖交出货源。 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表面答应,背地里使坏。 三天时间,足够周明布很多局了。 李大壮从卡车上跳下来。 “江春,这些野猪怎么处理。” “咱们自己卖还是交给省军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带着人滚 江春掏出烟点上。 五十头野猪价值五万块,但这笔钱他不打算自己拿。 村里这次出了这么多人帮忙,该分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野猪卖了之后,每个出力的人分五百。” “剩下的钱用来修村里的路,咱们村到县城那条路该修了。” 村支书听到这话眼睛都红了。 江春这孩子越来越有出息,赚了钱还记着村里。 “江春,你这钱自己留着吧。” “村里的路慢慢修,不急这一时。” 钱这东西他现在不缺,省军区的订单每个月能赚十万。 周明的货源渠道到手之后,一个月赚二十万都不成问题。 五万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村里来说是大钱。 “支书,钱的事就这么定了。” “村里的路不修,以后运货都不方便。” 村民们听到江春要拿钱修路,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有人说江春太大方,有人说江春是村里的福星。 就在这时候,村口又开来两辆车。 不是周明的车,是县里的牌照,黑色轿车,车门上印着林业局的标志。 林业局这个时候来,肯定是冲着野猪的事来的。 从车上下来五个人,领头的五十多岁,穿着制服,脸上挂着公事公办的表情。 这人叫马建国,县林业局副局长,管着全县的野生动物保护工作。 马建国走到江春面前,扫了眼卡车上的野猪。 “江春,这些野猪你是怎么抓到的。” “根据野生动物保护法,私自捕猎野生动物是违法的。” 马建国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就是来找茬的。 野猪祸害庄稼的时候林业局派人去了三次都没用。 现在他把野猪抓了,林业局反而来说他违法。 “马局长,这些野猪祸害了省城三个农场的庄稼。” “赵国栋的损失超过五十万,省军区让我来处理。” “你说我违法,那你们林业局为什么抓不到。” 马建国脸色一变。 省军区这三个字他不敢轻易碰,但野猪的事确实归他们林业局管。 江春这次抓了五十头,要是不处理,以后别人都来抓野猪。 林业局的规矩就乱了。 “省军区让你处理是一回事。” “但你抓野猪必须有我们林业局的许可证。” “现在这些野猪我要带走,等办完手续再还给你。” 刘青山听到这话火就上来了。 他们忙活了一晚上抓的野猪,马建国一句话就要带走。 这不是明摆着抢功劳吗。 “马局长,你们林业局去了三次都没用。” “现在我们兄弟把野猪抓了,你们反而来抢。” “这算什么规矩。” 马建国根本不理刘青山。 “规矩就是规矩,不管是谁抓的野猪都得经过林业局。” “你们要是不配合,我就以违法捕猎的名义把你们全抓起来。” 李大壮带着猎户们围了上来。 五十多个人手里还拿着工具,陷阱取钩、绳索、猎刀。 马建国带来的五个人看见这阵势,往后退了两步。 村支书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马局长,大家都是为了解决野猪的问题。” “江春这孩子也是好心,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马建国冷笑一声。 他今天来就是要把野猪带走,顺便给江春一个教训。 江春最近在县里风头太盛,连供销社都被他搞垮了。 林业局要是不敲打敲打他,以后江春岂不是要骑到他们头上。 “通融不了,这是原则问题。” “野猪必须跟我走,三天之后办完手续再还给你们。” 三天之后,野猪都臭了。 马建国这是想把野猪拖死,到时候五万块的损失就全是江春的。 马建国这招够阴的,表面上说是办手续,实际上就是想让野猪烂在他手里。 三天时间,野猪不处理就会死,死了就不值钱了。 到时候马建国随便找个理由说手续没办好,野猪就归林业局了。 “马局长,你要带走野猪可以。” “但这五十头野猪价值五万块,你得先付钱。” “三天之后手续办好了,野猪还你,钱我退给你。” “要是办不好,野猪死了,五万块归我。” 马建国没想到江春会提这个条件。 五万块不是小数目,林业局的账上根本拿不出来。 而且要是真付了这笔钱,野猪死了,损失就是林业局的。 “江春,你这是敲诈。” “野猪是国家的财产,不是你的私人物品。” 江春把烟头扔在地上。 马建国这话说得够无耻的,野猪祸害庄稼的时候怎么不说是国家财产。 现在他抓了野猪,马建国反而来抢功劳。 “马局长,野猪祸害庄稼的时候你们去了三次都没用。” “现在我把野猪抓了,你们说是国家财产。” “那农场的损失谁来赔,五十万是不是也该国家出。” 马建国被江春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农场的损失确实是个问题,林业局也没钱赔。 但野猪的事要是不处理,他今天就白来了。 “江春,我不跟你扯这些。” “野猪我今天必须带走,你要是不配合,我就报警。” 江春掏出对讲机。 马建国以为报警能压住他,不知道他手里握着的是省军区的直达线路。 “马局长要报警是吧,那我也打个电话。” “省军区赵部长,马建国要把野猪带走。” “说我违法捕猎,您看这事怎么处理。” 对讲机那头传来赵国梁的声音。 “江教官,野猪的事是我让你处理的。” “林业局要是有意见,让他们局长来找我。” “马建国要是敢动你的野猪,我就让军区法规处查查林业局这些年的账。” 马建国听到赵国梁的声音,脸都白了。 省军区法规处那是专门查贪污腐败的,林业局这些年的账经不起查。 他今天要是真把野猪带走,赵国梁那边发起火来,林业局上上下下都得完蛋。 “赵部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按规定办事,没想跟江春过不去。” 赵国梁的声音更冷了。 “按规定办事就是抢人家的劳动成果。” “林业局去了三次都没用,现在江春把事办了,你们反而来找茬。” “马建国,我给你十秒钟,带着人滚。” “否则明天军区法规处就去你们林业局查账。” 马建国握着对讲机的手在发抖。 他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江春背后的关系比他想象的硬得多。 省军区直接出面保江春,林业局在军区面前就是个屁。 “江春,今天的事是我不对。” “野猪你们留着,手续我回去就给你办。” “三天之内保证办好,绝不耽误你们处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肯定会搞事 马建国说完转身就走,连车都不敢多停一秒。 五个人灰溜溜地上车,车开走的时候扬起一片尘土。 村民们看着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林业局的副局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江春怼得灰溜溜走了。 这在红星村的历史上还是头一次。 李大壮走到江春身边。 “江春,你这关系够硬的。” “连林业局都不敢惹你。” 江春掐灭烟头。 马建国这次虽然退了,但林业局那边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种单位最记仇,今天吃了亏,以后肯定会找机会报复。 必须趁这个机会把林业局的势力也压下去,否则后患无穷。 “李大哥,明天你带人去趟林业局。” “把咱们这两年交的各种打猎许可费全要回来。” “那些费用都是马建国巧立名目收的,一分都不能留。” 李大壮眼睛一亮。 林业局这些年收的打猎许可费加起来至少两万。 现在马建国吃了亏,正是要钱的好时机。 村支书在旁边听着,心里既高兴又担心。 江春这孩子越来越厉害了,但树大招风,得罪的人也越来越多。 供销社垮了,林业局也被压下去了。 县里那些有权势的人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他。 “江春,你这样搞下去会不会太招人恨。” “县里那些局长都不是好惹的。” 江春点上烟。 县里那些局长确实不好惹,但他们最怕的是上面的压力。 省军区、县委、部队,这三座大山压着,那些局长再厉害也得老实。 “支书放心,我心里有数。” “县里那些人要是真敢来,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天亮了,村民们陆续散去。 江春回到家里,林秀秀已经做好了早饭。 刚坐下准备吃,院门又被敲响了。 刘青山去开门,进来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这人穿着西装,手里拎着公文包,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请问江春在吗,我是省商会派来的。” 江春放下碗筷站起来。 省商会这个时候派人来,肯定是因为昨晚的赌局。 周明输了要在商会道歉,商会那边肯定要先来摸底。 “我就是江春,你有什么事。” 那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份文件。 “江老板,我叫张伟,是商会秘书处的。” “周明昨晚输了赌局的事我们会长已经知道了。” “三天后的商会大会,周明会当众道歉。” “但会长想先跟您谈谈,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通融,这两个字听着就不对劲。 江春接过文件看了一眼。 上面写的是商会的调解方案,让江春放弃周明的货源渠道。 作为补偿,商会给江春三十万现金,外加两个县的采购权。 看起来条件不错,但实际上是在坑他。 两个县的采购权听着好听,但那两个县的山货产量本来就少。 一年下来也就出货五万斤,利润还不到十万。 用两个穷县的采购权换周明五个县的货源渠道,这是拿他当傻子。 “张秘书,这个方案我不接受。” “赌局是周明自己答应的,现在输了就想反悔。” 张伟的脸色变了变。 他没想到江春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连商会会长的面子都不给。 “江老板,商会一百二十个会员企业。” “您要是不给会长面子,以后在省城做生意会很难。” “三十万加两个县的采购权,这个条件已经很优厚了。” 江春把文件扔回去。 张伟这话说得够明白的,不接受方案就是不给商会面子。 不给面子就会被整个商会排挤,在省城寸步难行。 但江春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有省军区的订单,有京城的渠道,有部队的关系。 商会那一百二十个会员企业加起来,也威胁不到他。 “张秘书,你回去告诉你们会长。” “赌局的约定我一条都不会改。” “周明必须在商会当众道歉,货源渠道必须全部交出来。” “商会要是敢护着周明,我就把这事捅到省里去。” “到时候查查商会这些年有没有违规操作,大家都别想好过。” 张伟的额头开始冒汗。 商会这些年确实有些见不得光的操作,要是真被捅到省里。 不光周明完蛋,整个商会都得遭殃。 “江老板,您这是要跟整个商会为敌。” “商会在省城经营二十年,根基深得很。” “您一个人斗不过我们的。” 张伟这是在威胁他,但威胁错了对象。 商会在省城经营二十年算什么,省军区在这里驻扎四十年。 部队的关系比商会硬一百倍。 “张秘书,你们商会在省城混了二十年。” “但别忘了,省军区在这里驻扎四十年。” “我是省军区的合作伙伴,你们商会敢动我,就是跟军区过不去。” “回去问问你们会长,他有没有这个胆子。” 张伟的脸都白了。 他今天来是想说服江春接受方案,没想到江春态度这么强硬。 而且江春背后还有省军区撑腰,商会根本惹不起。 “江老板,我回去跟会长汇报。” “三天后的大会,希望您能来参加。” 张伟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比来的时候快了一倍。 刘青山关上门,脸上全是担心。 “兄弟,你这样得罪商会,会不会有麻烦。” “商会那帮人都是做生意的老狐狸,手段多得很。” 江春坐回饭桌。 商会那帮人确实不好对付,但他们最怕的是上面查账。 做生意的人哪个屁股干净,真要查起来,个个都有问题。 “青山哥放心,商会不敢乱来。” “他们要是真敢动手,我就让省里查他们的账。” “到时候商会一百二十个会员企业,至少有一半要进去。” 林秀秀端着粥走过来。 “江春,你最近树敌太多了。” “供销社、林业局、商会,这些都不是好惹的。” “你要小心点。” 江春接过粥喝了一口。 林秀秀说得对,他最近确实树敌太多了。 但有些仗不打不行,不把这些势力压下去。 以后做生意处处受制,根本发展不起来。 现在趁着有省军区撑腰,必须把县里和省城的关系全理顺了。 “秀秀,我知道你担心。” “但有些事不做不行,现在不压住他们,以后更麻烦。” 刘青山坐下来,他心里还在盘算周明那边的情况。 周明虽然答应了三天后道歉,但这三天肯定不会闲着。 以周明的性子,肯定会想办法在这三天里搞垮江春的货源。 只要江春供不上货,省军区那边的订单就会取消。 到时候江春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周明就有机会翻盘。 “兄弟,周明这三天肯定会搞事。” “他输掉了货源渠道,肯定不甘心,咱们得防着点。” 第一百六十章 不能随便进 江春端起粥碗喝了一口,眼睛盯着窗外的方向。 周明那边现在肯定在想办法翻盘,三天时间足够布很多局。 但江春昨晚就料到了这一步,早就让人盯着周明的动向。 刘青山说得对,周明这种人不会乖乖认输。 输掉货源渠道等于断了他在省城的根,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青山哥说得没错,周明肯定要动手。” “不过他能动的地方不多,无非就是收买我的猎户,或者在货源上做手脚。” 刘青山放下筷子,周明要是真去收买猎户,那问题就大了。 江春手下五十多个猎户,要是被周明挖走一半,货源立刻断掉。 省军区那边的订单交不了货,合同就得违约,违约金至少十万。 “兄弟,你手下那些猎户会不会被周明收买。” “周明要是开出高价,有些人说不定就动心了。” 江春摇头,他手下的猎户跟了他这么久,不是钱能解决的。 这些人跟着他不光赚钱,更重要的是在村里有地位,在县里有脸面。 周明就算开出再高的价格,也给不了这些人想要的东西。 “猎户那边不会有问题,我跟他们不是雇佣关系,是合作关系。” “周明要是真敢去挖人,那些猎户第一个就会来告诉我。” 林秀秀在旁边收拾碗筷,她听出了江春话里的底气。 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周明这次不会这么简单就认输。 商会那边派人来调解,说明周明背后还有势力在撑腰。 “江春,商会那边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张伟今天来的态度不像是来谈判的,更像是来警告的。” 江春把碗放下,林秀秀说到点子上了。 商会这次派张伟来,表面上是调解,实际上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看他敢不敢跟整个商会翻脸,敢不敢得罪省城一百二十个会员企业。 但商会不知道的是,江春根本不在乎这些。 省军区的订单在手,京城那边的渠道还没断,商会能奈他何。 “商会那帮人都是生意人,只看利益不看人情。” “他们今天试探我,发现我不怕,自然就会换个态度。” “周明要是真想翻盘,靠商会是靠不住的。” 刘青山点上烟,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周明会使阴招。 明面上搞不定江春,暗地里下黑手的可能性很大。 比如在运输环节做手脚,或者在货源上动手脚,甚至直接搞人身安全。 “兄弟,周明要是玩阴的怎么办。” “咱们防得住明枪,防不住暗箭啊。” 江春站起来往外走,他今天必须去趟省城。 周明那边肯定在布局,他不能坐在村里等消息。 必须主动出击,把周明能动的地方全部堵死。 “青山哥,你今天带人守着村里的货仓。” “我去趟省城,把周明的采购员全部召集起来。” “这些人现在名义上还是周明的人,但实际上早就该归我管了。” 刘青山听出了江春的意思,这是要提前接手周明的货源渠道。 赌局约定是三天后交接,但江春现在就去接手,周明就算想搞破坏也来不及了。 “兄弟,你这招也是够狠的。” “周明还没道歉呢,你就把他的人全收了。” 江春上了车,发动引擎。 周明输了赌局,货源渠道就该交出来,早一天晚一天没区别。 现在提前接手,是防止周明在这三天里搞破坏。 那些采购员跟了周明七年,对周明的底细一清二楚。 只要把这些人收到手里,周明想翻盘就更难了。 车开出村口,江春给李参谋长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李参谋长正在开会,听到江春的声音立刻接了。 “江教官,野猪的事我听说了,干得漂亮。” “周明那小子输得彻底,三天后的商会大会肯定精彩。” 江春开着车,语气很平静。 “李参谋长,我现在需要一个帮助。” “周明手下有三十多个采购员,分布在五个县。” “这些人现在名义上还是周明的,我想提前接手,需要您帮忙打个招呼。” 李参谋长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笑声。 “江教官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周明还没道歉,你就把他的人全收了,这招够狠。” “不过我喜欢,你等着,我现在就给各县的武装部长打电话。” “那些采购员今天下午就会收到通知,让他们配合你接手工作。” 江春挂了电话,车速提到了最快。 省城离县里两百里,中午之前必须赶到。 周明那边肯定也在动作,说不定现在就在联系那些采购员。 必须抢在周明之前把人收了,否则夜长梦多。 车开到半路,江春的电话又响了。 是王小二打来的,声音很急。 “江老板,不好了,周明那边派人来村里了。” “说是要找猎户谈合作,开的价格比您这边高一倍。” “现在好几个猎户都在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春踩了下刹车,周明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还快。 昨晚刚输了赌局,今天一早就派人来挖墙脚。 这是想在三天内把他的货源全部搅黄,到时候就算拿到采购员名单也没用。 “小二,你把那些犹豫的猎户名单记下来。” “告诉他们,周明开的价格是一时的,跟着我才是长久的。” “另外,让刘青山把村里的分红提前发了,每个猎户多发一千。” “就说是这次抓野猪的奖金,谁要是跟了周明,这钱就没了。” 王小二那边立刻明白了,江春这是用钱稳住人心。 周明开高价是想挖人,但那是画饼,不一定能兑现。 江春这边直接发现金,一千块拿在手里,比周明的空头支票强多了。 “江老板,我现在就去办。” “那些犹豫的猎户,听说有钱拿,肯定不会跟周明走。” 挂了电话,江春继续开车往省城赶。 周明这次是真急了,昨晚输了赌局,今天就开始全面反扑。 挖墙脚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肯定还有更狠的招数。 但周明不知道的是,江春早就料到了这一步,所有的后手都准备好了。 车开进省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江春直接去了周明公司的仓库,那里是采购员平时集中的地方。 仓库在城郊,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门口停着几辆货车。 江春把车停在门口,下车往里走。 院子里站着十几个人,都是周明手下的采购员。 这些人年纪不一,从二十多岁到五十多岁都有,手里拿着账本在对货。 看见江春进来,领头的一个中年人停下了手里的活。 这人叫赵强,是周明手下的采购主管,管着其他三十多个采购员。 “你谁啊,这里不是随便能进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合规矩 江春走到赵强面前,掏出烟递过去。 赵强愣了一下,没接烟。 “我是江春,红星村的。” “周明输了赌局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归我管。” 院子里的采购员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江春。 赵强的脸色变了,他当然知道周明输了赌局。 昨晚周明回来之后把他叫过去,说了整件事的经过。 五十头野猪全被江春抓了,赌局彻底输了,货源渠道要全部交出去。 但周明同时也交代了,这三天要想办法翻盘,绝对不能让江春接手。 “江老板,周老板还没正式道歉呢。” “货源渠道的事要等三天后商会大会才能定。” “你现在来接手,不合规矩吧。” 江春把烟叼在嘴里,点上。 赵强这话说得很圆滑,表面上是讲规矩,实际上是在拖时间。 周明肯定给他们打过招呼了,让他们这三天不要配合。 等三天后周明想办法翻了盘,这些采购员就不用归江春管了。 “合不合规矩不是你说了算。” “赌局的约定是周明输了就交出货源渠道,现在周明已经输了。” “你们继续跟着周明,一分钱都拿不到,跟着我,待遇翻倍。” 院子里的采购员开始交头接耳,江春这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周明这两年生意不好,他们的提成越来越少,有些人甚至几个月拿不到钱。 现在江春说待遇翻倍,谁不动心。 但赵强还在犹豫,周明给他的好处不少,他不能轻易背叛。 “江老板,您说的待遇翻倍是什么意思。” “我们跟着周老板七年了,不是说换就能换的。” 江春吐出口烟雾,赵强这人是周明的心腹,想收服不容易。 但其他三十多个采购员不一样,这些人跟周明没那么深的关系。 只要待遇够好,立刻就能倒戈。 “待遇翻倍就是你们现在拿多少,我给你们翻一倍。” “另外每个月还有固定工资,不管出不出货都有钱拿。” “周明那边现在自身难保,你们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 院子里的采购员彻底动摇了,江春开出的条件太诱人。 固定工资加提成翻倍,这比跟着周明强太多了。 有个年轻的采购员走到江春面前。 “江老板,您说的是真的吗。” “我们要是现在跟您走,周老板那边会不会找麻烦。” 江春弹了弹烟灰,这是关键问题。 这些采购员担心的不是待遇,而是周明的报复。 必须让他们知道,周明现在自身难保,根本没能力报复任何人。 “周明现在连自己都保不住,哪还有精力管你们。” “三天后商会大会,他要当众道歉,以后在省城就是过街老鼠。” “你们跟着他,只会跟着一起完蛋。” 赵强脸色变了又变,他知道江春说的是事实。 周明输了赌局,在商会的地位一落千丈,以后很难翻身。 这些采购员继续跟着周明,只会拿不到钱还得罪新东家。 “江老板,您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周老板那边要是真来找麻烦,您能护得住我们吗。” 江春掏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李参谋长,我现在在周明的仓库,需要您的帮助。” 对讲机那头立刻传来李参谋长的声音。 “江教官,采购员那边不配合吗。” “你把对讲机开成扩音,我跟他们说几句。” 江春按下扩音键,对讲机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各位采购员,我是省军区参谋长李建军。” “江教官是军区的合作伙伴,从今天开始你们归他管。” “谁要是不配合,就是不配合军区的工作。” “后果你们自己掂量。”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采购员的脸色都变了。 省军区参谋长亲自出面,这个分量太重了。 周明就算再厉害,也不敢跟军区对着干。 赵强咬了咬牙,他现在没有选择了。 继续跟着周明,只会得罪军区,以后在省城没法混。 “江老板,我们都愿意跟您干。” “但有个条件,您得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 “周老板那边要是来找麻烦,您得出面摆平。” 江春把对讲机收起来,赵强这个条件不算过分。 周明输了赌局,心里肯定憋着一股火,报复是迟早的事。 这些采购员担心自身安全很正常,必须给他们一个保障。 “安全问题你们不用担心,省军区会派人保护你们。” “另外,你们手里掌握的周明的底细,全部交给我。” “周明这些年做生意有没有违规操作,你们比谁都清楚。” “这些东西交出来,就是你们的投名状。” 赵强的眼睛闪了闪,江春这是要他们出卖周明。 周明这些年做生意确实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操作。 走私、偷税、行贿,这些事采购员们都知道。 要是真把这些底细交出去,周明就彻底完了。 “江老板,您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周老板虽然输了赌局,但罪不至死吧。” 江春冷笑一声,周明现在还在想办法翻盘。 要是不把他彻底打死,三天后商会大会说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必须拿到周明的黑料,到时候周明敢不道歉,就把黑料全抖出来。 让周明不光在商会混不下去,还得进去蹲几年。 “周明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他昨天输了赌局,今天就派人去红星村挖我的墙脚。” “这种人不死,我睡不着觉。” 院子里的采购员面面相觑,江春这话说得够狠。 但仔细想想也对,周明这些年做生意手段不干净,得罪的人不少。 现在栽在江春手里,也算是报应。 一个三十多岁的采购员走到江春面前。 “江老板,我手里有周明走私的证据。” “去年他从国外进了一批货,没报关直接卖了,偷税至少五万。” “这事要是捅出去,周老板得坐牢。” 江春接过那个采购员递来的账本,上面记得清清楚楚。 去年十月,周明从香港进了一批山货,价值二十万。 这批货没有报关单,没有缴税证明,直接在省城黑市卖了。 偷税五万在这个年代不是小数目,够判三年。 “很好,这个证据我收下了。” “还有谁手里有周明的黑料,全部交出来。” 院子里的采购员开始翻自己的账本,各种黑料一件件被抖出来。 行贿、偷税、走私、伪造检疫证明,周明这些年干的见不得光的事太多了。 这些黑料加起来,够周明坐十年牢。 赵强看着那一堆账本和证据,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跟了周明七年,这些事他都参与过。 要是江春把这些黑料全捅出去,他也跑不掉。 “江老板,这些证据您要怎么用。” “我们这些人也参与过,您不会连我们一起告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没放在眼里 江春把那一堆账本和证据收进包里,这些东西足够让周明坐十年牢。 赵强站在那里,额头的汗已经开始往下滴。 他跟了周明七年,走私那批货的时候他亲自去香港接的货,伪造检疫证明是他帮忙找的关系,行贿县商会的钱也是他经手的。 这些事要是全抖出来,周明进去了,他也得跟着进去。 “江老板,这些事我们都有份。” “您要是把证据交上去,我们也完了。” 江春看了眼赵强,这人现在还在想着保周明。 周明给他的好处肯定不少,否则不会这么死心塌地。 但赵强不知道的是,周明现在自身难保,根本护不住任何人。 “赵强,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继续跟着周明,等周明完蛋了,你们全部跟着完蛋。” “第二,现在跟我走,这些证据我只用来对付周明,不会牵连你们。” 赵强咬着后槽牙不说话,院子里其他采购员已经开始动摇了。 那个三十多岁交出走私证据的采购员走到江春面前。 “江老板,我选第二条路。” “这些年跟着周老板,钱没赚多少,黑锅倒是背了不少。” “现在有机会脱身,我不想再跟着他了。” 其他采购员纷纷附和,只有赵强还在犹豫。 江春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 赵强这种人是周明的死忠,想收服不容易,但也不是没办法。 周明给他的好处无非就是钱和地位,只要给的更多,赵强就会倒戈。 “赵强,周明这两年给你多少钱。” 赵强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江春会直接问这个。 “一年五万,外加提成。” 江春弹了弹烟灰,五万加提成在这个年代不算少。 但周明现在的生意走下坡路,去年亏了五万,今年到现在还没回本。 赵强跟着周明,拿钱越来越少,早就不满了。 “我给你一年十万,外加股份分红。” “你要是能带着这些采购员好好干,年底还有额外奖金。” “跟着周明,你一年最多拿七八万,还得提心吊胆。” “跟着我,一年至少十五万,省军区撑腰,谁都不敢动你。” 赵强的眼睛亮了,十五万在这个年代是天文数字。 县长一年工资也就一千多,十五万够县长干十几年。 但赵强还在犹豫,周明那边给的不光是钱,还有人情。 “江老板,我跟周老板七年了。” “现在他出事了,我转头就走,这不是背叛吗。” 江春冷笑一声,赵强这话说得冠冕堂皇。 什么背叛不背叛,周明现在连自己都保不住了。 赵强继续跟着周明,只会跟着一起完蛋。 “赵强,周明昨天输了赌局,今天就派人去红星村挖我的墙脚。” “他要是真把你们当兄弟,会在这个时候拖你们下水吗。” “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想拉你们垫背。” 赵强的脸色变了,江春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周明昨天输了赌局,今天就开始疯狂反扑。 去红星村挖墙脚,联系商会施压,现在还让他们这些采购员拖住江春。 这些事要是搞砸了,周明拍拍屁股就走,他们这些人全得背锅。 院子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采购员突然开口了。 “赵强,周老板这两年变了。” “以前他还顾着咱们的死活,现在只想着自己。” “去年那批走私货出事,他让我背锅,我在看守所蹲了三个月。” “出来之后他只给了我五千块,说是封口费。” “我跟了他六年,就换来这个下场。” 其他采购员也开始纷纷诉苦,周明这两年确实变了。 生意不好做,就开始压榨手下的人。 提成越来越少,黑锅越来越多,谁不满谁就滚蛋。 赵强听着这些话,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 他跟了周明七年,确实拿了不少好处。 但这两年周明的做法确实让人寒心。 “江老板,您真的能给我们保障吗。” “周老板那边要是来找麻烦,您能护得住我们吗。” “李参谋长,采购员这边基本搞定了。” “但周明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能不能派几个人过来保护这些采购员。” “江教官,这事交给我。” “半小时之内,军区保卫处会派二十个人到仓库。” “谁敢动采购员,就是跟军区过不去。” 赵强听到这话,终于下定了决心。 省军区保卫处派人保护,这个保障比周明给的任何承诺都实在。 “江老板,我愿意跟您干。” “这些年周老板的底细我都知道,不光是账本上的这些。” “还有更狠的料,足够让他在牢里待一辈子。” 赵强这句话才是关键,账本上的证据只能让周明坐十年。 但赵强手里掌握的那些更狠的料,才是真正能致命的东西。 “说来听听。” 赵强往院子里走了几步,其他采购员都围了过来。 “去年十月,周老板从香港进的那批货。” “表面上是山货,实际上夹带了一批违禁品。” “那批违禁品是周老板帮省城一个大老板走私的,赚了二十万。” “这事要是捅出去,不光是走私,还涉及违禁品交易。” “判个无期不成问题。” 院子里的采购员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走私违禁品这个罪名太重了,比偷税漏税严重一百倍。 周明胆子也太大了,为了赚钱什么都敢干。 江春点了根烟,周明这次是真完了。 走私违禁品的证据一旦交上去,别说三天后的商会道歉。 周明现在就得进去,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赵强,这个证据你有吗。” 赵强点头,那批货是他亲自去香港接的。 所有的单据、照片、联系记录他都留了一份,就是防着有一天周明翻脸不认人。 “有,在我家里藏着。” “我现在就回去拿,今晚之前给您。” 江春吐出口烟雾,周明这次彻底栽了。 有了这个证据,别说三天后道歉。 周明现在就得跪在地上求饶,否则等待他的就是无期徒刑。 院子外面突然传来汽车的声音。 几辆车停在门口,车门打开,下来十几个人。 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西装,脸上全是怒火。 这人叫孙大鹏,是周明的合伙人,专门负责省城这边的销售渠道。 孙大鹏走进院子,看见江春和一群采购员站在一起。 他立刻明白了,江春这是来挖墙脚的。 “江春,你好大的胆子。” “周老板还没正式道歉,你就来挖人。” “这是不把商会的规矩放在眼里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绕着走 江春转过身,看了眼孙大鹏。 这人他见过,上次在商会开会的时候坐在周明旁边。 周明的生意这两年走下坡路,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孙大鹏在背后捣鬼。 孙大鹏表面上是周明的合伙人,实际上一直想吞掉周明的份额。 现在周明输了赌局,孙大鹏跳出来护着周明。 这不是真心帮忙,而是想趁机接手周明的货源渠道。 “孙老板这话说得就不对了。” “周明输了赌局,货源渠道就该交出来。” “我现在来接手,合情合理。” 孙大鹏冷笑一声,他今天来就是要把江春赶走。 周明的货源渠道他觊觎很久了,现在周明完蛋了,这块肥肉该他吃了。 “合情合理是你说的,还是商会说的。” “三天后的商会大会还没开,周老板还没正式道歉。” “你现在来接手,就是违反商会的规矩。” “今天你必须走,否则商会那边不会放过你。” 江春把烟叼在嘴里,孙大鹏这话说得够狠。 但可惜,孙大鹏不知道江春根本不在乎商会的规矩。 省军区撑腰,京城那边的渠道在手,商会那一百二十个会员企业加起来也奈何不了他。 “商会的规矩我不在乎。” “孙老板要是觉得不服,可以去商会告我。” “看看商会敢不敢动我。” 孙大鹏被江春这话气得脸都绿了。 他在省城混了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不给面子。 “江春,你以为有省军区撑腰就了不起吗。” “商会在省城经营二十年,关系深得很。” “你今天要是敢带走这些采购员,明天商会就让你在省城寸步难行。” 江春弹了弹烟灰,孙大鹏这是在用商会压他。 但孙大鹏不知道,商会会长赵国栋的弟弟赵国梁就是省军区的部长。 商会要是真敢动他,赵国梁第一个不答应。 “孙老板,商会那边的关系你不用操心。” “我跟商会会长的关系,比你想象的近得多。” 孙大鹏愣了一下,江春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江春跟赵国栋有关系,不可能啊。 赵国栋是周明的岳父,不可能帮江春对付周明。 “你少吹牛了,赵会长是周老板的岳父。” “他怎么可能帮你。” 江春吐出口烟雾,孙大鹏这话说得没错。 赵国栋确实是周明的岳父,但赵国栋怕的是他大哥赵国梁。 省军区的压力一下来,赵国栋根本护不住周明。 “孙老板不信可以打电话问问赵会长。” “看看他现在还护不护周明。” 孙大鹏掏出手机,真的拨通了赵国栋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赵国栋的声音,语气很疲惫。 “大鹏,什么事。” 孙大鹏压低声音。 “赵会长,江春现在在周老板的仓库挖人。” “我想把他赶走,但他说跟您关系很近。” “您看这事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赵国栋的叹息。 “大鹏,你别管这事了。” “江春那边我惹不起,商会也惹不起。” “周明的货源渠道该交就交吧,别再闹了。” 孙大鹏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赵国栋这话等于是放弃了周明,连商会都不敢护着周明了。 江春背后的关系到底有多硬,连赵国栋都怕成这样。 “赵会长,周老板毕竟是您女婿。” “您真的不管了吗。” 赵国栋的声音更疲惫了。 “周明这次惹错了人,我也没办法。” “大鹏,你听我一句劝,别跟江春对着干。” “这人背后的关系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 电话挂断了,孙大鹏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赵国栋放弃周明了,商会也不会再护着周明。 周明这次是真完了,货源渠道保不住,人也要进去。 他今天来本想趁机吞掉周明的份额,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江春这个人不是他能惹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走,别再掺和这事。 院子里的采购员看着孙大鹏的表情,全都明白了。 赵国栋放弃周明了,商会也不会再出面。 江春说的没错,周明现在自身难保,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 赵强走到江春面前。 “江老板,我们现在就跟您走。” “周老板那边的事,我们不管了。” 孙大鹏转身要走,江春突然开口了。 “孙老板,别急着走。” “周明这些年的黑账,你参与了不少吧。” “走私那批货,你分了多少钱。” 孙大鹏的脚步顿住了,江春这是要连他一起收拾。 走私那批货他确实分了钱,五万块。 当时周明说这批货风险大,让他帮忙分担一部分。 他贪心收了钱,现在成了把柄。 “江春,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提醒孙老板一句。” “周明的事我已经掌握了所有证据,孙老板要是不想跟着进去,最好老实点。” “以后在省城见到我,绕着走。” 孙大鹏咬着后槽牙,他知道江春这是在警告他。 周明完蛋了,下一个就轮到他。 要是不识相继续跟江春作对,等待他的就是牢狱之灾。 “江春,你狠。” 孙大鹏说完带着人上车走了,车开出院子的时候扬起一片尘土。 赵强看着孙大鹏的车远去,心里彻底放下了。 连孙大鹏都被江春吓退了,周明那边更不可能翻盘。 “江老板,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江春掏出烟,点上。 采购员这边已经搞定了,接下来该处理货源问题。 周明手下有五个县的货源,但这五个县的猎物供应情况不一样。 有的县山多猎物多,有的县地少产量低。 必须重新规划货源分配,才能保证每个月的出货量。 “赵强,周明手下五个县的货源情况你最清楚。” “哪个县的猎物最多,哪个县的质量最好。” 赵强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五个县的详细数据。 “江老板,五个县里面,云山县的猎物最多。” “那边全是山林,野猪野鸡野兔都不少,一个月能出货五万斤。” “但质量最好的是岭南县,那边的山货个头大,肉质好,价格能卖到两块一斤。” “其他三个县产量一般,加起来一个月也就出货三万斤。” 江春心里算了一笔账。 云山县五万斤,岭南县质量好价格高,其他三个县三万斤。 加起来一个月能出货八万斤,扣掉成本,净赚至少十五万。 这还不算省军区的订单和自己红星村的货源。 全部加起来,一个月出货量能到十五万斤,净赚三十万不成问题。 “赵强,从明天开始,你带人去这五个县。” “把货源渠道全部理顺,该签合同签合同,该付定金付定金。” “周明那边欠猎户的钱,全部结清。” “我要让这五个县的猎户知道,跟着我有钱赚,跟着周明只有死路一条。”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绕着走 赵强正要带人出门,院子外面又传来汽车声。 这次来的车更多,五辆车一字排开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周明从第一辆车上下来。 他身后跟着二十多个人,都是省城猎户圈子里有名的角色。 周明走进院子的时候,脸色比马建国那次还难看。 赵强看见周明来了,往后退了两步。 其他采购员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院子里气氛瞬间凝固。 周明扫了眼院子里的人,目光最后落在江春身上。 “江春,你动作够快的。” “我这边刚输了赌局,你就来挖我的墙脚。” 江春把烟叼在嘴里,周明这个时候来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来求饶的,要么是来最后挣扎的。 从周明带这么多人来看,显然是后者。 “周明,赌局是你自己答应的。” “输了就该认,货源渠道该交就交。” 周明冷笑一声,他今天来就是要翻盘。 这三天时间他联系了省城所有能联系的关系。 商会那边虽然不敢明着帮他,但私下给了他一条路。 只要能证明江春的打猎技术不行,货源供应跟不上。 省军区那边的订单自然就会取消,到时候江春就完了。 “江春,赌局的约定是货源渠道归你。” “但前提是你能守得住这些货源。” “你一个红星村的农民,凭什么管五个县的猎户。” 院子里的采购员开始交头接耳。 周明这话说得有道理,江春虽然在红星村能镇得住场子。 但五个县的猎户各有各的山头,各有各的规矩。 江春要是镇不住这些人,货源渠道拿在手里也没用。 赵强站在江春身边,他知道周明这是在激江春。 五个县的猎户确实不好管,尤其是云山县那边。 那边的猎户头子叫熊大山,在当地横行二十年。 周明这些年能拿到云山县的货,就是靠着给熊大山好处。 江春要是管不住熊大山,云山县五万斤的货源就断了。 “周明,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周明往前走了两步,他身后那二十多个人也跟着往前走。 这些人都是他花钱请来的省城猎户,个个手上有真本事。 今天他就是要当着所有采购员的面,证明江春不配管这些货源。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定个规矩。” “你要接手我的货源渠道,可以。” “但必须证明你有这个本事。” “咱们比一场,比打猎。” “你要是赢了,货源渠道我双手奉上,以后见你绕着走。” “你要是输了,赌局作废,货源渠道还是我的。” 院子里的采购员全都看向江春。 周明这招够狠的,用打猎比赛来翻盘。 江春要是不答应,就是不敢比,采购员们心里就会犹豫。 江春要是答应了比,输了就前功尽弃。 赵强压低声音。 “江老板,周明带来的这些人都是高手。” “云山县的熊大山也在里面,那人一年能打五十头野猪。” “您要是跟他们比,胜算不大。” 江春弹了弹烟灰,周明这次是有备而来。 带来的这二十多个猎户,个个都是省城有名的角色。 但周明不知道的是,江春手下五十多个猎户也不是吃素的。 李大壮梁大贵王小二这些人,哪个不是打了二十年猎的老手。 “周明,你想比什么。” 周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江春答应比赛,就等于上了他的套。 他今天带来的这些猎户,都是花了大价钱请的。 每人一万块,就为了今天这一场比赛。 “比打野猪。” “规矩很简单,三天时间,看谁打的野猪多。” “我带我的人去北山,你带你的人去西山。” “三天后在这里集合,谁打的野猪多谁赢。” 北山和西山是省城周边最大的两片山林。 北山那边因为之前投毒,野猪已经迁移到西山了。 西山现在至少有一百头野猪,但地形复杂,树林密集。 一般猎户去了连野猪影子都看不到,更别说打到了。 周明这是摆明了要坑江春,北山没野猪,他去北山就是装样子。 江春去西山,三天能打到十头就算运气好了。 而他会提前安排人在别的地方打好野猪,到时候拉过来交差。 只要江春输了比赛,赌局就能翻盘。 赵强脸色变了,周明这招太阴了。 西山的野猪虽然多,但打起来难度是北山的十倍。 三天时间根本不够,江春必输无疑。 “江老板,周明这是挖坑让您跳。” “西山那边地形复杂,我们去过几次都没打到几头。” 江春吐出口烟雾,周明以为挖个坑就能困住他。 殊不知西山那边的地形他比谁都熟悉。 上次抓五十头野猪的时候,他就把西山的每条路都摸清了。 那里有几个野猪窝,哪里适合设陷阱,他心里都有数。 三天时间打一百头野猪不敢说,打五十头绝对没问题。 “周明,你确定要比这个。” 周明点头,他今天就是要看江春输。 只要江春输了,货源渠道的事就能翻篇。 商会那边也有了台阶下,说江春能力不行,不适合管五个县的货源。 “我确定。” “怎么,江春你不敢比吗。” “不敢比就趁早认输,把我的采购员还回来。” 院子里那二十多个猎户开始起哄。 这些人都是周明花钱请的,自然要帮周明说话。 领头的熊大山走到江春面前。 这人五十多岁,身高一米八,膀大腰圆。 脸上有道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看着就不好惹。 “小子,我是云山县的熊大山。” “打了三十年猎,野猪打了上千头。” “你要是识相,就别比了。” “西山那地方,不是你这种新手能去的。” 熊大山这话说得够狂,但他确实有狂的资本。 云山县的猎户都听他的,一年能供应五万斤山货。 周明这些年能拿到云山县的货,全靠熊大山帮忙。 赵强在旁边听着,心里越来越没底。 熊大山这种人物,在省城猎户圈子里就是传说。 江春要是跟他比,输的可能性太大了。 江春看了眼熊大山,这人确实是个高手。 从他站立的姿势和手上的老茧就能看出来,打了不少年猎。 但高手也分三六九等,熊大山在云山县或许算厉害。 在江春眼里,不过就是个打猎时间长一点的普通猎户。 “熊大山是吧。” “我听说云山县的野猪都是你打的。” “一年上千头,平均每天三头。” “这个数字,我一晚上就能打到。” 第一百六十五章 办件事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看向江春。 一晚上打三头野猪,这话说得太狂了。 就算是熊大山这种老猎户,一晚上能打到一头就算运气好。 江春张口就说三头,这不是吹牛是什么。 熊大山的脸色变了,他在猎户圈子混了三十年。 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当面打脸。 “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晚上打三头野猪,你以为野猪是家养的。” 江春把烟头扔在地上,脚尖碾灭,熊大山这种人就是仗着自己打了几十年猎,以为天下无敌。 殊不知真正的高手从来不会到处吹嘘自己的战绩。 “熊大山,你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西山。”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打猎技术。” 周明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江春这是被激怒了,冲动之下答应比赛。 等到了西山,江春就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既然江春这么有信心,那咱们现在就去。” “三天时间,西山见分晓。” 院子里的采购员面面相觑。 江春答应比赛,这下事情闹大了。 要是江春输了,他们刚才投靠江春的事就成了笑话。 周明到时候肯定会秋后算账,一个都跑不掉。 赵强走到江春身边,压低声音。 “江老板,要不要我联系红星村那边。” “把李大壮他们叫过来,人多点胜算大。” 江春摇头,对付周明这种级别的对手。 用不着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他一个人就够了。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 院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江春要一个人去西山打野猪,这是疯了吗。 就算是熊大山这种老猎户,去西山都得带十几个人。 江春一个人去,别说打野猪了,不被野猪追着跑就不错了。 周明笑得更开心了,江春这是自己找死。 一个人去西山,三天能活着回来就算本事大。 “江春,你确定一个人去。” “西山那地方,一个人去是找死。” 江春往外走,周明说的每句话都在他意料之中。 这种低级的激将法,对他完全没用。 “周明,你带着你的人去北山等着。” “三天后咱们在这里见,看看谁打的野猪多。” 熊大山跟在周明身后,脸上全是不屑。 江春这种年轻人,仗着运气好抓了几十头野猪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到了西山就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了。 “小子,我劝你还是多带几个人。” “西山不比别的地方,一个人去真会出事。” 江春头也不回,直接上了车。 熊大山这种人他见多了,表面上劝你,实际上是看你笑话。 等三天后比赛结束,熊大山就知道谁才是笑话。 车开出院子,赵强追了出来。 “江老板,您真的一个人去吗。” “要不我跟您一起,多个人多个照应。” 江春摇下车窗。 “赵强,你现在带人去五个县。” “把货源渠道的事先办了。” “三天后我打完野猪回来,直接就能出货。” 赵强还想说什么,但看见江春坚定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 江春既然这么有信心,肯定有他的把握。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五个县的货源渠道理顺。 万一周明那边还有什么后招,也能提前防范。 “江老板,那您多保重。” “三天后我等您回来。” 车开走了,院子里的采购员全都围住了赵强。 这些人刚才投靠江春,现在江春一个人去西山。 万一出了事,他们这些人就全完了。 “赵主管,江老板真的一个人去西山。” “周明那边带了二十多个猎户,江老板怎么可能赢。” 赵强心里也没底,但现在只能相信江春。 江春既然敢一个人去,肯定有他的办法。 “大家别慌,江老板不是冲动的人。” “他敢一个人去,就说明有把握赢。” “咱们现在该做的,是把五个县的货源理顺。” “周明那边要是再搞小动作,咱们也能应对。” 院子里,周明看着江春的车远去。 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江春一个人去西山,这是自寻死路。 西山那地方地形复杂,到处都是悬崖峭壁。 一个人去打猎,稍有不慎就会摔死。 就算不摔死,三天也打不到几头野猪。 他这边带二十多个猎户,随便打打就能碾压江春。 “熊大山,你觉得江春能打到几头。” 熊大山冷笑一声。 “一个人去西山,能打到五头就算他运气好。” “三天时间,地形不熟悉,陷阱来不及布置。” “光靠人追着野猪跑,累都累死了。” 周明点头,熊大山说得没错。 打野猪靠的不是蛮力,靠的是陷阱和配合。 一个人去,什么都做不了。 “那咱们这三天就在省城等着。” “三天后江春灰头土脸回来,货源渠道还是我的。” 熊大山身后那二十多个猎户开始议论。 这次比赛根本没有悬念,周明必赢无疑。 江春一个人去西山,就是去送死。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猎户开口了。 “周老板,要不要我带人去西山盯着。” “万一江春真打到了野猪,咱们也能提前知道。” 周明摆摆手,完全没必要。 江春一个人去西山,就算打到了野猪也不会太多。 他们这边随便打打就能赢,根本不用盯着江春。 “不用,江春翻不起浪花。” “三天后他回来的时候,就是认输的时候。” 周明带着那二十多个猎户回到车上。 熊大山坐在副驾驶位置,他在省城猎户圈子混了三十年,这种比赛见过太多次。 年轻人仗着打过几次猎就以为自己了不起,最后都是灰头土脸收场。 “周老板,江春那小子年纪轻轻就这么狂。” “等他在西山碰壁了,就知道打猎不是过家家。” 周明靠在座位上,这三天他不打算去北山。 北山那边因为投毒的事,野猪早就跑光了,去了也是白去。 他已经安排好了,让手下的人去外地买野猪,到时候拉回来充数。 只要买够五十头野猪,江春就算在西山打到二十头也赢不了。 “熊大哥,这三天你帮我办件事。” “去周边几个县,把野猪都收过来。” “死的活的都行,价格我出双倍。” 熊大山转过头,周明这是要作弊。 但这种事在猎户圈子里见怪不怪,谁都干过。 打猎比赛从来不看你是怎么打的,只看最后拿出来多少货。 “周老板放心,我在这一行干了三十年。” “三天时间收五十头野猪,轻轻松松。” 车开出院子的时候,周明往后看了一眼。 那些采购员现在还在犹豫,等江春输了比赛,这些人自然就会回来。 赵强虽然带人去五个县接手货源,但没有他周明的关系,那些猎户不会配合。 到时候货源接不上,省军区的订单交不了,江春就彻底完了。 后座上坐着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猎户突然开口。 “周老板,江春要是真打到了很多野猪怎么办。” “西山虽然地形复杂,但野猪确实多。” “万一他运气好,三天打个三十头也不是不可能。”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下血本 周明靠着椅背,车窗外的风景往后倒退。 那个猎户的话让车里气氛停顿了两秒。 熊大山转过头盯着说话的人。 “三十头,老马你是没见过西山的地形。” “那地方到处是悬崖,到处是密林,野猪藏在里面你连影子都看不到。” “一个人去,别说三天,三十天也打不到三十头。” 老马缩了缩脖子,熊大山在猎户圈子里的地位摆在那里。 但他跟江春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人不简单。 “我只是提醒一下周老板。” “江春那小子邪门得很,上次抓五十头野猪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三道防线设得滴水不漏,连你带的人去破坏都没用。” 熊大山脸色难看了一下。 上次去南山破坏陷阱的事他也参与了,结果被江春耍得团团转。 假陷阱骗了他们所有人,真陷阱藏在别处,五十头野猪一头没跑。 但那次是江春有准备,提前布好了局。 这次不一样,江春一个人去西山,什么准备都没有。 就算他本事再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上次是他有准备,这次不同。” “西山的地形我去过十几次,那地方就算是我带十个人去,三天也只能打二十头。” “他一个人,能打十头就烧高香了。” 周明听着熊大山的分析,心里的石头彻底落地。 江春答应比赛是冲动,一个人去西山更是送死。 这次比赛根本没有悬念,他稳赢。 “熊大哥说得对,江春这次必输。” “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去周边几个县把野猪收过来。” “我要拿出一百头野猪,让江春输得心服口服。” 车里其他猎户听到一百头这个数字,全都愣住了。 周明这是要往死里踩江春,不光要赢,还要赢得江春翻不了身。 熊大山点了根烟,周明开这个数字不是没道理。 江春背后有省军区撑腰,要是输得不够惨,说不定还能找借口翻盘。 但要是周明拿出一百头野猪,江春就算打到二十头也是惨败。 到时候省军区那边也没话说,货源渠道自然就还是周明的。 “周老板,收一百头野猪得花不少钱。” “现在野猪市场价两块一斤,一头三百斤的野猪就是六百块。” “一百头就是六万,加上运输费用,至少得七万。” 周明摆摆手,七万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只要能保住货源渠道,只要能把江春彻底踩下去,花再多钱都值得。 “钱不是问题,你尽管去收。” “三天时间,我要看到一百头野猪堆在仓库里。” 熊大山吸了口烟,周明这次是下了血本。 但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江春那小子太邪门了。 上次五十头野猪的事就证明了这人不能用常理推断。 “周老板,万一江春真的打到很多怎么办。” “我是说万一,虽然可能性很小。” 周明冷笑,熊大山这是被江春打怕了。 上次南山的事确实丢人,但那是因为准备不足。 这次不一样,江春孤身一人,再邪门也翻不起浪花。 “不会有万一,江春这次必输。” “就算他运气逆天打到三十头,我这边一百头摆出来,他也得跪。” 车里的气氛彻底放松下来,其他猎户开始讨论怎么花这次的奖金。 周明给他们每人一万,三天后比赛结束还有额外奖金。 只要江春输了,他们每个人至少能拿两万。 老马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掏出手机。 “周老板,我有个朋友在林业局工作。” “要不要让他帮忙盯着西山,看看江春到底打了多少。” 周明想了想,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提前知道江春的进度,他这边也好调整收购野猪的数量。 “行,你让你朋友去盯着。” “江春每打一头都要拍照记录,三天后我要知道他的确切数字。” 老马立刻打电话,他那个朋友叫刘峰,在县林业局当科员。 这种小事对刘峰来说轻而易举,去西山转一圈就行。 电话很快接通,老马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刘峰那边沉默了几秒钟,声音有点犹豫。 “老马,江春那个人你们惹得起吗。” “上次马副局长去找他麻烦,被省军区的人骂回来了。” “林业局现在都不敢动他,你们确定要跟他对着干。” 老马看了眼周明,周明摆摆手示意继续。 “刘峰,你只要去西山看看他打了多少野猪就行。” “又不是去找他麻烦,怕什么。” 刘峰那边叹了口气,老马是他多年的朋友,这个忙不好不帮。 “行,我明天去西山看看。” “但我只看不管,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挂了电话,老马转头对周明说。 “周老板,刘峰答应了,明天就去西山。” 周明点头,这下就更稳了。 林业局的人去盯着,江春打的每一头野猪都逃不过监控。 到时候他这边根据江春的进度调整收购数量,稳赢。 车开进省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熊大山下了车,带着十几个猎户去周边县市收野猪。 周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现在要联系的是另一个人。 这人叫赵军,是省商会秘书处的副秘书长。 赵国栋虽然不敢明着帮周明,但赵军这种中层干部还是可以动用的。 电话打过去,赵军那边很快接了。 “周老板,听说你跟江春约了比赛。” 周明靠在椅子上,赵军的消息够快。 “赵秘书长,这次比赛我必须赢。” “但江春背后有省军区,我担心就算我赢了,他也会找借口翻盘。” “能不能请您帮忙,到时候做个公证。” 赵军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商会现在的态度很微妙,赵国栋明着不敢帮周明,但私下还是希望周明能翻盘。 毕竟周明是赵国栋的女婿,要是真的输得一干二净,赵国栋脸上也挂不住。 “周老板,我可以帮你做公证。” “但有个条件,你这次比赛必须赢得漂亮。” “差距要大,大到江春找不到任何借口。” 周明笑了,这正是他想要的。 一百头野猪拿出来,江春就算打到二十头也是惨败。 “赵秘书长放心,我准备了一百头野猪。” “江春就算运气逆天,也赢不了我。” 赵军那边传来惊讶的声音。 “一百头,周老板这次下血本了。” “行,三天后我亲自去仓库做公证。” “到时候当着所有采购员的面清点,江春输了就得乖乖认。” 第一百六十七章 越多越好 挂了电话,周明彻底放松下来。 熊大山去收野猪,刘峰去西山监控,赵军来做公证。 这个局布得滴水不漏,江春这次插翅难飞。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现在只需要等三天。 三天后江春灰头土脸回来,所有人都会知道谁才是省城猎户圈子的老大。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这是周明的秘书,叫李婷,跟了周明五年。 “周总,赵强那边传来消息。” “他带人去五个县接手货源渠道,但遇到了麻烦。” 周明放下茶杯,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 货源渠道的关键不在采购员,而在各县的猎户头子。 这些人跟了他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不是赵强一句话就能接手的。 “什么麻烦。” 李婷拿出手机,上面是赵强发来的信息。 “云山县那边,熊大山的弟弟熊二山不配合。” “说是没有熊大山的同意,谁来都不给货。” “岭南县那边也一样,当地的猎户头子王铁柱说要等您的通知。” “其他三个县虽然没明着拒绝,但也在拖延时间。” 周明笑了,这些猎户头子果然靠得住。 他在这一行经营七年,给这些人的好处不少,关系早就打通了。 江春想凭一场比赛就接手货源渠道,想得太简单了。 “让赵强别急,三天后比赛结束,这些猎户头子自然就会配合。” “现在他们观望很正常,毕竟还不知道谁赢谁输。” 李婷点头,但她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江春背后有省军区,要是省军区直接下令让猎户头子配合,这些人也得听。 “周总,万一省军区那边施压怎么办。” 周明摆摆手,省军区虽然权力大,但也不能随便干涉地方生意。 只要他这次比赛赢了,证明江春能力不行,省军区也没话说。 “省军区不会随便出手,他们要的是稳定的货源供应。” “我赢了比赛,证明我更有能力,他们反而会支持我。” 李婷把手机收起来,周明的分析有道理。 省军区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谁能供应稳定的货源就支持谁。 “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周明站起来走到窗边,外面是省城的街道,车水马龙。 三天后这一切还是他的,江春想在省城立足,还差得远。 “你去联系几家媒体,三天后比赛结束,我要让整个省城都知道结果。” “江春输了比赛,就是输了在省城立足的资格。” 李婷愣了一下,周明这是要往死里整江春。 比赛输了还要让媒体报道,这是要彻底毁掉江春的名声。 “周总,这样做会不会太狠了。” “江春背后有省军区,要是他们不高兴。” 周明转过身,眼神很冷。 “江春自己选择跟我对着干,就该想到后果。” “我在省城混了七年,不是谁都能踩的。” “这次我不光要赢,还要让所有人知道,惹我周明是什么下场。” 李婷点头,她跟了周明五年,知道周明的性格。 这人表面温和,实际上心狠手辣,得罪他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我现在就去联系媒体。” 李婷走后,周明又坐回椅子上。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熊大山收齐野猪,等刘峰从西山传回消息,等三天后的公证。 这个局他布了整整一天,每个环节都计算好了。 江春就算再厉害,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熊大山打来的。 “周老板,我已经联系好了几个县的猪贩子。” “野猪这两天正好有货,活的死的都有。” “价格谈好了,两块五一斤,比市场价高五毛。” “一百头野猪,三万斤,总共七万五。” 周明拿起笔在纸上算了一下,七万五加上运输费,总共八万。 这笔钱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但只要能保住货源渠道,就值得。 “熊大哥,价格没问题。” “你尽快把货运回来,三天后我要看到一百头野猪堆在仓库里。” 熊大山那边传来笑声。 “周老板放心,明天晚上就能运回来一半。” “后天全部到齐,保证让江春输得找不到北。” 挂了电话,周明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三天后就是他翻盘的日子。 江春现在应该已经到西山了,一个人在那片密林里挣扎。 周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三天后的画面。 江春灰头土脸地从西山回来,手里最多十几头野猪。 他这边一百头野猪整整齐齐摆在仓库里,赵军现场公证,媒体全程报道。 到时候整个省城都会知道,江春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省军区那边也会重新考虑合作对象,货源渠道自然就还是他的。 想到这里,周明的嘴角露出笑容。 江春这个年轻人太狂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次比赛就是给他的教训,让他知道省城不是随便能来的地方。 太阳开始西斜,办公室里的光线变暗。 周明站起来准备离开,今晚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三天后的胜利。 手机突然响了,是孙大鹏打来的。 “周老板,我刚得到消息,江春已经进西山了。” “林业局那边有人看见他开车到了山脚,一个人背着包就进去了。” 周明握着手机,心里的最后一点担心也消失了。 江春真的一个人去了,连个帮手都没带。 这种行为不是自信,是自杀。 “大鹏,你让林业局的人继续盯着。” “三天时间,江春在西山的一举一动都要记录下来。” “我要知道他到底打了几头野猪。” 孙大鹏那边应了一声,然后说出了另一件事。 “周老板,还有个情况。” “赵强那边虽然遇到了阻力,但他没有放弃。” “现在正在用钱收买各县的猎户,开的价格比您这边高一倍。” 周明的脸色变了一下,赵强这招够狠。 用高价挖墙脚,这是想在他输掉比赛之前就把货源抢走。 但赵强不知道的是,各县的猎户头子都是他的人。 表面上答应赵强,实际上都在观望比赛结果。 “让他去收买,收买得越多越好。” “三天后我赢了比赛,那些猎户自然会回来。” “到时候赵强付出去的钱就全打了水漂。” 孙大鹏笑了,周明这招以退为进够阴。 让赵强先花钱,三天后比赛一结束,这些钱就全白花了。 “周老板高明,我现在就去告诉各县的猎户头子。” “让他们尽管收赵强的钱,反正三天后还是要跟着您干。”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成本高 孙大鹏挂了电话,周明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各县的猎户头子都是他的人,这个根基不会动摇。 赵强现在花的每一分钱,三天后都会变成笑话。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墙上钟表的滴答声。 周明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天花板。 这局布得够稳了,江春这次翻不了身。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熊大山打来的。 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应该是野猪收购的事有进展了。 周明按下接听键。 熊大山那边的声音很急,背景里有嘈杂的争吵声。 “周老板,出事了。” “我在云山县这边收野猪,有人跟我抢货。” 周明坐直了身体,抢货这种事在猎户圈子里很常见。 但云山县是熊大山的地盘,谁敢在他的地盘上抢货。 “什么人敢在云山县跟你抢。” 熊大山那边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是谁,对方出价比我还高。” “三块一斤,比市场价高一块。” “猪贩子都被他们拉走了,我这边收不到货。” 周明的眉头皱了起来,三块一斤这个价格高得离谱。 正常市场价两块,他出两块五已经是天价了。 现在有人出三块,这不是做生意,这是砸钱。 “对方什么来路,你查到了吗。” 熊大山那边喘着粗气。 “查到了,是赵强派来的人。” “他带了十几个采购员,每个县都派了人。” “专门收购野猪,价格开得比咱们高。” 周明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赵强这招够狠的,不光收买猎户,还要截断他的野猪货源。 但这个策略有个致命缺陷,赵强哪来的钱。 江春现在在西山打猎,赵强手里的钱不可能太多。 收购野猪需要大量现金,一百头野猪至少八万。 赵强要是真拿出这笔钱,江春那边的资金链就断了。 “熊大哥,对方付的是现金还是欠条。” 熊大山愣了一下,他刚才只顾着生气,没注意这个细节。 “我问问猪贩子。” 电话那头传来熊大山的询问声,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 “周老板,猪贩子说对方付的是现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场结算。” “而且对方说了,要多少收多少,价格不变。” 周明站起来走到窗边。 赵强手里突然多了这么多现金,这不正常。 江春在西山打猎,不可能给赵强这么多钱收购野猪。 除非江春根本就没打算在西山打猎,而是另有打算。 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周明自己否定了。 江春答应比赛的时候,所有采购员都在场。 那个场景不可能是演戏,江春确实是一个人去了西山。 “熊大哥,你现在去岭南县和其他几个县看看。” “要是那边也有人在抢货,立刻告诉我。” 熊大山那边应了一声,电话挂断了。 周明把手机放在桌上,脑子里开始快速运转。 赵强突然有钱收购野猪,这个钱的来源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江春提前准备好了资金,预料到他会收购野猪。 第二,赵强背叛了江春,拿着江春的钱在做自己的买卖。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对周明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如果是第一种,说明江春早就算计好了这一步。 如果是第二种,说明赵强靠不住,随时可能倒向他这边。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李婷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一份传真,脸色不太好看。 “周总,刚收到刘峰从西山发来的传真。” “江春在西山的行动有点反常。” 周明接过传真,上面是刘峰手写的观察报告。 江春进入西山后,没有按照正常猎户的路线行动。 他没有去野猪经常出没的山腰,而是直接往山顶走。 而且江春背着的包很轻,看着不像是装了猎具的样子。 更奇怪的是,江春进山后遇到了几个当地猎户。 那些猎户看见江春,不但没有警惕,反而主动打招呼。 刘峰在报告里写,江春好像跟西山的猎户很熟。 周明看完传真,把纸揉成一团。 江春跟西山猎户很熟,这个情报他从来没听说过。 西山是省城周边最大的猎场,那里的猎户都是独来独往的。 外地猎户去了西山,本地猎户看见了都会驱赶。 江春一个红星村的,怎么可能跟西山猎户熟。 “李婷,你去查一下江春跟西山有没有关系。” “他以前有没有来过西山,有没有在这里打过猎。” 李婷点头转身出去了。 周明重新坐回椅子上,脑子里那个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江春不是冲动答应比赛的,他是有备而来。 西山的猎户,收购野猪的资金,这些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但这个准备到底是为了什么,周明还想不明白。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孙大鹏打来的。 “周老板,赵强那边的动作太大了。” “五个县同时收购野猪,价格全是三块一斤。” “现在市面上的野猪都被他收走了,熊大山那边收不到货。” 周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 赵强这是要把他的野猪货源全部截断。 但这个策略需要大量资金,至少二十万。 江春哪来的这么多钱,红星村的猎户一个月才赚几万。 “赵强手里的钱是哪来的。” 孙大鹏那边沉默了几秒钟。 “我让人查过了,钱是省军区拨的。” “赵国梁那边给江春批了三十万的采购资金。” “名义上是稳定货源供应,实际上就是帮江春对付您。” 周明闭上眼睛,省军区这是铁了心要帮江春。 三十万的采购资金,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正常合作的范围。 赵国梁不光是在帮江春,而是在扶持江春。 “大鹏,现在熊大山那边能收到多少野猪。” 孙大鹏那边的声音很无奈。 “最多三十头,而且都是死猪,质量不好。” “活猪全被赵强的人收走了,猪贩子都不敢卖给我们。” 三十头死猪,这个数字离一百头差得太远了。 周明原本的计划是拿一百头野猪碾压江春。 现在只有三十头,而且还是死的,这个局已经不稳了。 “继续收,死的活的都要,能收多少收多少。” “价格提到四块一斤,我就不信赵强能一直跟。” 孙大鹏那边犹豫了一下。 “周老板,四块一斤的话,成本太高了。” “就算收到一百头,咱们也要亏二十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人情 周明睁开眼睛,眼神很冷。 “亏二十万也要收,这次比赛我必须赢。” “输了的话,货源渠道全没了,以后亏的更多。” 孙大鹏那边不再说话,电话挂断了。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周明一个人。 他现在才明白,江春答应比赛不是冲动,而是陷阱。 从一开始,江春就知道他会收购野猪来作弊。 所以提前准备好了资金,在各县截断他的货源。 而自己呢,以为布了个天罗地网,实际上是往坑里跳。 但周明还不想认输,比赛才刚开始,变数还很多。 江春就算有钱收购野猪,自己也能打到真猪。 西山那么大,野猪那么多,三天时间总能打到几十头。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熊大山的号码。 “熊大哥,收购野猪的事先放一放。” “你现在带人去西山,真正去打野猪。” “三天时间,我要你打五十头回来。” 熊大山那边的声音有点犹豫。 “周老板,西山的地形我熟悉。” “但三天打五十头,这个难度太大了。” “就算我带二十个人去,最多也就打三十头。” 周明的语气变得强硬。 “那就打三十头,必须是活的。”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后必须见到货。” 熊大山那边叹了口气。 “行,我现在就带人去西山。” “但周老板,江春也在西山。” “咱们要是碰上了,怎么办。” 周明想都没想就回答。 “碰上了就避开,不要起冲突。” “你们的目标是打野猪,不是跟江春打架。” 熊大山应了一声,电话挂断了。 周明把手机扔在桌上,他现在需要重新评估这次比赛的胜算。 原本的计划是收购一百头野猪,现在只能收到三十头。 熊大山去西山打猎,三天最多打三十头。 加起来六十头,比江春一个人打的肯定多。 但这个优势不够大,不够碾压,不够让江春彻底认输。 必须想办法再增加筹码,必须让差距拉大到无法翻盘。 李婷再次推门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份资料。 “周总,查到了江春跟西山的关系。” “上个月江春来过一次西山,就是抓五十头野猪的那次。” “那次他跟西山本地的猎户头子李铁柱见过面。” “李铁柱在西山干了二十年,手下有三十多个猎户。” 周明接过资料,上面是李铁柱的详细信息。 李铁柱五十岁,西山本地人,猎户世家。 他在西山打了二十年猎,手下的猎户占了西山总数的一半。 西山的野猪大部分都是李铁柱的人打的,本地猎户都听他的。 但李铁柱这个人很独,不跟外地人合作,也不卖货给外地商人。 他的货都是卖给省城本地的市场,价格固定,童叟无欺。 周明看完资料,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江春跟李铁柱见过面,说明两人有联系。 要是能把李铁柱拉过来,或者至少让他保持中立。 江春在西山就失去了最大的助力。 “李婷,你去联系李铁柱,就说我想跟他谈合作。” 李婷摇头。 “周总,李铁柱这个人不好接触。” “以前很多商人找过他,开出的条件都很优厚。” “但李铁柱一个都没答应,他只跟本地市场合作。” 周明站起来,李铁柱不跟外地人合作,这是原则。 但原则这种东西,在足够的利益面前都会动摇。 “你去联系他,就说我愿意出五十万买他的中立。” “三天时间,只要他不帮江春,钱立刻到账。” 李婷愣住了,五十万买三天的中立,这个价格太高了。 但周明既然开口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现在就去联系。” 李婷出去后,周明重新坐回椅子。 这次比赛的局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江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背后有省军区的资金支持。 还有西山本地猎户的关系网,有赵强带领的采购团队。 而自己这边,熊大山被截断了货源,野猪收购陷入困境。 原本稳赢的局面,现在变成了五五开。 必须再加一层保险,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周明拿起电话,拨通了赵军的号码。 赵军是商会秘书处的副秘书长,这次比赛的公证人。 “赵秘书长,我需要您帮个忙。” 赵军那边的声音很谨慎。 “周老板,什么忙。” 周明压低声音。 “三天后的公证,能不能在规则上做点调整。” “比如只计算活猪,死猪不算。” “或者只计算野生的,养殖的不算。” 赵军那边沉默了很久。 “周老板,这种调整不太合适吧。” “规则是提前定好的,现在改的话说不过去。” 周明的语气变得急切。 “赵秘书长,江春那边有省军区撑腰。” “要是我输了这次比赛,商会在省城的地位也会受影响。” “您帮我这次,以后我在商会的分红里给您多分两成。” 赵军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 “周老板,规则我不能改。” “但公证的时候,我可以在细节上帮您把把关。” “比如江春打的野猪如果有问题,我可以提出质疑。” 周明松了口气,赵军这话等于答应了。 公证的时候在细节上做文章,这个操作空间很大。 “那就多谢赵秘书长了。” 电话挂断后,周明靠在椅背上。 现在的局势虽然不如预期,但还不算太差。 熊大山去西山打猎,李铁柱被买通中立,赵军在公证环节把关。 再加上收购来的三十头野猪,总共能凑出六十头以上。 江春一个人在西山,三天最多打二十头。 六十对二十,这个差距还是够大的。 手机又响了,是熊大山打来的。 “周老板,我已经带人进西山了。” “但有个情况必须跟您说。” “江春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跟着十几个本地猎户。” “领头的就是李铁柱。” 周明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李铁柱跟着江春,这个情报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还准备用五十万买李铁柱的中立,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李铁柱已经站在了江春那边,而且还带了十几个猎户。 江春加上李铁柱的十几个人,这个组合在西山就是无敌的。 “熊大哥,李铁柱什么时候跟江春搭上的。” 熊大山那边的声音很无奈。 “应该是上个月抓五十头野猪的时候。” “我刚才问了本地猎户,他们说江春那次来西山。” “不光是抓野猪,还帮李铁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李铁柱的儿子被人绑架了,是江春救回来的。” “从那以后,李铁柱就说欠江春一个人情。” 第一百七十章 带了多少人 周明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 李铁柱欠江春人情,这五个字意味着他所有的后手全废了。 五十万买中立根本不可能实现,李铁柱带着十几个猎户帮江春。 那江春在西山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带着一支精锐部队。 “熊大哥,李铁柱带了多少人。” 熊大山那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至少十五个,都是西山打了十几年猎的老手。” “而且他们对地形太熟了,哪里有野猪窝,哪里适合设陷阱,闭着眼都知道。” “我带的这二十个人在他们面前就是外行。” 周明闭上眼睛,脑子里快速计算。 李铁柱十五个人加上江春,这个组合三天打一百头野猪都不成问题。 而自己这边熊大山最多打三十头,收购的死猪也就三十头。 六十头对一百头,这个差距已经无法翻盘了。 “周老板,我们现在怎么办。” “是继续在西山待着,还是回省城。” 熊大山这话问得很实际,继续待在西山就是浪费时间。 江春有李铁柱帮忙,野猪根本不够分,他们打不到几头。 但现在撤回省城,就等于主动认输,周明咽不下这口气。 “熊大哥,你们先在西山待着。” “我现在去找李铁柱,亲自跟他谈。” 熊大山那边沉默了几秒钟。 “周老板,李铁柱这个人很倔。” “他要是认定了江春,您去了也没用。” 周明站起来,他现在别无选择。 李铁柱必须拿下,要么买通他中立,要么让他倒向自己这边。 否则这次比赛就真的输定了。 “我知道他倔,但我必须试试。” “你把李铁柱现在的位置告诉我,我现在就过去。” 熊大山报了个坐标,是西山北侧的一片松树林。 那里是李铁柱常年活动的地方,手下的猎户都在那片区域打猎。 周明挂了电话,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外走。 李婷在门口拦住他。 “周总,您这个时候去西山不合适吧。” “李铁柱已经站在江春那边了,您去了可能会起冲突。” 周明推开李婷,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铁柱必须见,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不去就真的输定了。” “李铁柱那边我必须争取,哪怕只是让他保持中立都行。” 李婷追出来,她知道周明现在已经急红眼了。 但去西山找李铁柱这个决定太冒险,万一江春也在场怎么办。 “周总,要不要我跟您一起去。” 周明摇头,李铁柱是猎户,最看不起带秘书的老板。 他必须一个人去,才能显示诚意。 “不用,你守着公司。” “孙大鹏那边继续收购野猪,价格提到五块都行。” “我要让江春知道,就算他有李铁柱帮忙,我也不会认输。” 车开出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 周明踩着油门往西山赶,脑子里不断盘算该怎么说服李铁柱。 李铁柱欠江春人情,这个债不好还。 但人情这种东西也分轻重,救儿子的恩情确实大。 可如果自己开出的条件足够诱人,李铁柱未必不会动摇。 五十万买中立,这个价格在猎户圈子里已经是天价了。 李铁柱干一辈子猎也赚不到五十万,只要他不傻就该知道怎么选择。 车开了一个小时,到西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周明把车停在山脚的小村子里,这里是进西山的必经之路。 村里有几个猎户正在收拾工具准备上山,看见周明的车都停下来看。 周明下车走过去,掏出烟递给其中一个年纪大的。 “老哥,我找李铁柱,他现在在山上吗。” 那个老猎户接过烟,打量了周明几眼。 “你找李哥干什么。” “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北侧松树林那边,但你最好别去。” 周明愣了一下。 “为什么不能去。” 老猎户点上烟,吸了一口。 “李哥今天带着十几个兄弟在帮一个外地人打猎。” “那个外地人出手很大方,一头野猪给五百块。” “李哥说了,这三天谁都别去北侧打扰他们。” 周明心里一沉,一头野猪五百块,这个价格高得离谱。 正常猎户打一头野猪,卖出去最多六百块,扣掉成本剩四百。 江春直接给五百,等于把利润全给了猎户。 这种价格李铁柱怎么可能拒绝,三天打五十头就是两万五。 李铁柱手下十五个人,每人能分一千多,这比他们干一个月都赚得多。 “老哥,那个外地人是不是叫江春。” 老猎户点头。 “对,江春,红星村的。” “上个月他来过一次,救了李哥的儿子。” “李哥说欠他人情,这次就是还人情。” 周明深吸一口气,救儿子的恩情加上五百块一头的高价。 这两个条件叠加在一起,李铁柱根本不可能倒向自己这边。 但他还是要去试试,至少让李铁柱知道自己的诚意。 “老哥,北侧松树林怎么走。” 老猎户指了指山上的方向。 “沿着这条路往上走两个小时就到了。” “但我劝你别去,李哥今天脾气不太好。” “有几个外地猎户想去北侧打猎,被李哥的人全赶走了。” 周明转身往山上走,老猎户说的那几个外地猎户应该就是熊大山带的人。 熊大山在云山县是老大,到了西山连李铁柱的地盘都进不去。 这说明李铁柱在西山的地位比熊大山在云山县还要高。 山路很陡,周明走得很吃力。 他是做生意的,平时在办公室坐着,体力根本不行。 走了半个小时就开始喘,但还是咬着牙继续往上爬。 李铁柱必须见到,这是最后的机会,错过了就真的输定了。 天彻底黑了,山路上只有月光照着。 周明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传来说话声和笑声。 周明加快脚步,绕过一片灌木丛,看见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生着篝火,十几个猎户围坐在火堆旁边。 地上堆着七八头野猪,都是刚打到的,还冒着热气。 江春坐在火堆中间,手里拿着烤肉,跟李铁柱有说有笑。 李铁柱五十多岁,脸上满是风霜,但笑起来很豪爽。 周明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怒火直往上窜。 江春这小子就是来西山度假的,根本不是来打猎的。 有李铁柱带着十几个人帮忙,他只需要坐在那里等着收猪就行。 这哪里是比赛,这根本就是作弊。 周明深吸一口气,从暗处走出来。 篝火旁的猎户立刻警觉起来,几个人站起来挡在李铁柱前面。 江春看见周明,嘴角露出笑容。 “周老板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了三天后见分晓吗,现在来西山干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是谁 周明走到火堆边上,他现在顾不上跟江春斗嘴。 李铁柱才是关键,必须先搞定李铁柱。 “李老板,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李铁柱放下手里的烤肉,站起来打量周明。 “你是谁。” 周明伸出手。 “我叫周明,在省城做山货出口生意。” “久仰李老板大名,今天特意来拜访。” 李铁柱没有伸手,他看了眼江春。 江春点了根烟,脸上全是玩味的表情。 “铁柱哥,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周明。” “跟我打赌输了,不服气,现在来找你了。” 李铁柱这才明白过来,眼神变得冷漠。 “原来是你。” “江兄弟跟我说过你,想收买我对吧。” 周明心里一紧,江春这是提前给李铁柱打了预防针。 但他还是要试试,李铁柱是生意人,生意人只看利益。 “李老板误会了,我不是来收买你的。” “我是想跟你谈合作,长期合作。” 李铁柱重新坐下,拿起烤肉继续吃。 “合作我不需要,江兄弟给的条件够好了。” “你还是回去吧,这三天我都在帮江兄弟。” 周明往前走了两步,但被几个猎户拦住了。 “李老板,江春给你一头野猪五百。” “我给你一头一千,而且是长期合作。” “以后西山的野猪,我全部收购,价格比市场价高三成。” 空地上安静了几秒钟,猎户们开始交头接耳。 一头野猪一千块,这个价格确实诱人。 长期合作加上高价收购,李铁柱一年能多赚十几万。 但李铁柱只是冷笑一声。 “周老板,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 “江兄弟救过我儿子的命,这个恩情不是钱能还的。” “你开再高的价格我也不会答应。” 周明咬着后槽牙,李铁柱这个人太死板了。 救儿子的恩情确实大,但也不至于为了还人情就放弃这么大的利益。 “李老板,我知道江春救过你儿子。” “但你帮他打三天猎,这个人情已经还了。” “我开的条件是长期的,对你更有利。” 李铁柱站起来,走到周明面前。 他比周明高半个头,往那一站就有压迫感。 “周老板,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说了不合作就是不合作。” “你要是再废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明往后退了一步,李铁柱这是要动手了。 但他还不想放弃,李铁柱不答应,这次比赛就真的输定了。 “李老板,我可以出两千一头。” “而且我还可以帮你的儿子在省城找份好工作。” “你儿子现在在哪上学,我都可以安排。” 李铁柱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周明这是在侮辱他,拿儿子来做交易。 他一把抓住周明的衣领,直接把人提了起来。 “周明,你踏马找死是吧。” “拿我儿子说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周明被提在半空中,双脚离地。 李铁柱的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挣脱不开。 “李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想说我的诚意够足了。” 李铁柱一甩手,把周明扔在地上。 周明摔得七荤八素,半天爬不起来。 江春坐在火堆旁边看着这一幕,烟雾在他脸上飘散。 周明这次是真的急了,连李铁柱的儿子都拿出来说事。 但他不知道的是,李铁柱最恨的就是拿儿子威胁他的人。 上个月李铁柱的儿子被绑架,就是因为有人想逼他交出西山的地盘。 那次要不是江春出手,李铁柱的儿子可能就没了。 现在周明又拿儿子说事,李铁柱不动手才怪。 “周老板,我劝你还是回省城吧。” “铁柱哥的脾气你也看到了,再待下去可能真要挨揍。” 周明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是土。 他现在才明白,李铁柱不是不想要钱,而是根本不在乎钱。 江春救了他儿子,这个恩情在李铁柱心里比什么都重。 “江春,你早就算计好了对吧。” “上个月救李铁柱的儿子,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 江春弹了弹烟灰,周明这话说对了一半。 上个月救人确实是顺手,但结交李铁柱是必然的。 西山是省城周边最大的猎场,拿下李铁柱就等于拿下了西山。 周明想在省城做山货生意,绕不开西山这块地盘。 “周老板,救人只是顺手。” “但交朋友是真心的,铁柱哥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你要是想在西山打猎,最好先问问铁柱哥同不同意。” 李铁柱重新坐回火堆旁边。 “江兄弟说得对,西山是我的地盘。” “周明你要是想在这打猎,先交钱。” “一天一万,三天三万,交了钱才能进山。” 周明整个人都傻了,西山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 进山打猎还要交钱,李铁柱这是明摆着敲诈。 “李老板,西山是国家的,不是你家的。” “凭什么进山要交钱。” 李铁柱冷笑。 “西山确实不是我家的。” “但西山的猎户都听我的,你要是不交钱,他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自己看着办。” 周明的手在发抖,李铁柱这是用黑道的手段对付他。 但他现在没办法,西山的猎户都听李铁柱的。 熊大山带来的二十个人在这根本不够看。 “江春,你够狠的。” “收买李铁柱,垄断西山,这招够阴。” 江春站起来走到周明面前。 “周老板,我可没收买铁柱哥。” “是你自己作死,想用钱买通他。” “铁柱哥不缺钱,缺的是尊重。” “你一上来就谈钱,还拿他儿子说事,不挨揍才怪。” 周明咬着后槽牙不说话,他知道江春说得对。 李铁柱这种人最讨厌被人用钱收买,更讨厌别人拿儿子威胁他。 自己刚才那番话完全踩在了李铁柱的雷区上。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江春掏出烟,递给周明一根。 周明没接,他现在哪有心情抽烟。 “周老板,这次比赛你输定了。” “我有铁柱哥帮忙,三天打一百头野猪轻轻松松。” “你那边收购的死猪加上熊大山打的活猪,最多六十头。” “一百对六十,这个差距你怎么翻盘。” 周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江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李铁柱带着十五个人帮江春,三天打一百头不是吹牛。 而自己这边熊大山被限制在西山外围,根本进不了核心猎场。 收购的野猪也被赵强截断了货源,最多只能凑六十头。 这个差距根本无法弥补,除非...... 周明突然想到一个办法,虽然卑鄙,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江春,算你赢了。” “我认输,货源渠道我交出来。” 江春愣了一下,周明这么快就认输了。 这不符合周明的性格,这人睚眦必报,不可能这么轻易认输。 “周老板,你认真的。” 周明点头。 “我认真的,李老板既然不肯帮我,那我确实没办法赢。” “与其三天后输得难看,不如现在就认。”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什么主意 江春没动,烟在指间燃着。 周明这种人认输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稀奇。 李铁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在西山混了二十年,什么人没见过。 周明刚才还在拼命收买他,转眼就说认输,这里面肯定有鬼。 “周老板打的什么主意。” 江春这话问得直接。 周明摆摆手,脸上挂着苦笑。 “江老板多虑了,我是真的认输。” “李老板不帮我,熊大山那边又进不了核心猎场。” “收购的野猪也被赵强截断了货源。” “我拿什么跟你比。” 这话听着合情合理,但江春知道周明不是这种轻易服软的人。 省城七年,周明靠的就是脸皮厚心肠黑手段狠。 现在局势对他不利就认输,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周明,你要认输可以。” “三天后当着所有采购员的面,当着商会的面认。” “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 周明往前走了两步,被李铁柱手下的猎户拦住。 “江老板,我是诚心认输。” “三天后当众认太丢脸了,能不能现在私下认。” “货源渠道我交出来,赌局就此作罢。” 江春把烟头扔进火堆里,周明这话破绽太大了。 当众道歉是赌局的核心条件,周明想私下认输,就是想避开这个环节。 避开当众道歉,周明在商会的地位就不会受影响。 到时候他可以说是私下跟江春和解的,不是输了。 这个区别对周明来说太重要了。 “周明,当众道歉是赌局的约定。” “你现在想改规则,我凭什么答应。” 周明的脸色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江老板,给个面子嘛。” “我在省城混了七年,当众道歉以后就没法做生意了。” “咱们都是生意人,没必要做得这么绝。” 李铁柱在旁边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周明这话说得太软了,软得不像他的风格。 “江兄弟,这孙子肯定有后招。” “你要是答应他私下认输,三天后他肯定还会搞事。” 周明立刻摇头。 “李老板误会了,我是真心认输。” “江老板要是不信,我可以现在就把采购员的名单交出来。” “五个县的猎户关系,货源渠道,全部交给你。” 江春没说话,周明这个条件开得太爽快了。 爽快到让人起疑。 采购员名单和猎户关系是周明的命根子,他怎么可能说交就交。 除非这些东西交出来之后,对他还有别的用处。 “周明,你交出名单之后,是不是还准备在别的环节动手脚。” 周明的眼神闪了一下。 “江老板这话我听不懂。” “我都认输了,还动什么手脚。” 江春走到周明面前,两人之间只隔了半米。 “周明,我跟你说实话。” “你现在认输我不接受。” “三天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认,这是赌局的规矩。” “你要是不服,那就继续比,看谁打的野猪多。” 周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江春不吃这套,他的计划就没法实施。 原本想着私下认输,然后在货源交接环节做手脚。 把有问题的猎户关系交给江春,让江春接手之后发现货源根本供应不上。 到时候省军区的订单交不了,江春自然就完了。 但江春不接受私下认输,这个计划就没法实现。 “江春,你别太狂了。” “我好心想给你个台阶下,你还不领情。” 江春笑了,周明这话说得倒打一耙。 “周明,你给我台阶下。” “现在是你输定了,不是我。” “李铁柱带十五个人帮我,三天打一百头野猪轻轻松松。” “你那边熊大山被限制在外围,收购的野猪被赵强截断。” “你拿什么跟我比。” 周明咬着后槽牙,江春说的每一句都戳在他的痛处。 但他还有最后一招,这招是他刚才想到的。 虽然卑鄙,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江春,我确实比不过你。” “但你别忘了,三天后的公证是赵军来做的。” “赵军是商会的人,他会帮谁你心里清楚。” 江春的眼神冷了下来,周明这是在威胁他。 要是赵军在公证环节做手脚,就算江春打到一百头也没用。 赵军可以说江春的野猪有问题,可以说是养殖的不是野生的。 甚至可以说江春的野猪是从别处买来的,不算数。 这种操作在商会里太常见了,规则怎么解释全看公证人的嘴。 “周明,你想让赵军在公证环节做手脚。” 周明没有否认,他现在已经撕破脸了。 “江春,我跟你明说了。” “赵军是我的人,他听我的。” “三天后你就算打到两百头,他也能说你违规。” “到时候比赛作废,货源渠道还是我的。” 李铁柱听到这话,直接站了起来。 “周明,你踏马真不是东西。” “打不过就玩阴的,还要脸不要脸。” 周明冷笑。 “李老板,商场如战场。” “能赢就是本事,管他用什么手段。” “李参谋长,周明准备在公证环节做手脚。” “赵军是商会的人,他要帮周明作弊。”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赵国梁的声音。 “江教官,赵军我认识。” “他要是敢在公证环节做手脚,我就让军区法规处查商会。” “周明要是不服,让他来军区找我。” 周明听到这话,脸色彻底白了。 他没想到江春会直接把话挑明,更没想到赵国梁会这么护着江春。 军区法规处查商会,这个威胁太重了。 商会这些年的账经不起查,真要查起来,赵国栋都保不住。 “直接搬出省军区来压我。” 江春把对讲机收起来。 “周明,不是我狠。” “是你自己作死,想在公证环节作弊。” “我要是不提前防着,三天后就被你坑了。” 周明往后退了两步,他现在所有的后招都被江春封死了。 收买李铁柱失败,公证环节也被军区盯上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真的去打野猪,用实力跟江春比。 但熊大山被限制在外围,收购的野猪也被截断。 他最多只能凑出六十头,江春这边有李铁柱帮忙能打一百头。 这个差距根本没法弥补。 “三天后我会当众道歉,货源渠道也会交出来。” “但你别得意太早,省城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江春点上烟,周明这话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周明,省城确实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但你在省城也说了不算了。” “货源渠道交出来之后,你就是个光杆司令。” 第一百七十三章 没办法拒绝 周明转身往山下走,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江春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 但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江春。 “江春,我在省城经营七年。” “关系网盘根错节,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货源渠道我可以交出来,但那些猎户听不听你的是另一回事。” 江春吐出口烟雾,周明这话说的是实情。 采购员可以收编,名单可以拿到手。 但五个县的猎户头子都是周明的人,这些人未必会听江春的。 尤其是熊大山的弟弟熊二山,王铁柱这些地头蛇。 他们跟周明合作多年,利益绑得很深。 要是他们不配合,货源渠道就算拿到手也没用。 “周明,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但你以为我没准备。” 江春掏出手机,翻出一条短信给周明看。 短信是赵强发来的,上面写着五个县猎户头子的联系方式。 还有每个人的底细,跟周明合作的时间,拿了多少好处。 甚至包括这些人有什么违规操作,有什么把柄。 周明看完短信,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些信息都是机密,赵强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除非赵强早就在调查这些人,而且调查得很深入。 “赵强是你的人。” 江春点头。 “周明,赵强从昨天开始就是我的人了。” “你手下三十多个采购员,全部归我管。” “这些采购员手里掌握的那些猎户头子的底细,我全都有。” 周明的手在发抖,他现在才明白自己输得有多彻底。 不光输了赌局,还输了采购员,输了猎户关系。 连自己手下的人都被江春收买了,他还拿什么翻盘。 “江春,你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答应比赛是假,收编我的团队是真。” 江春弹了弹烟灰,周明这话说对了。 这次比赛从一开始就是个局,目的不是打野猪,而是收编周明的势力。 周明输了赌局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收编采购员。 第三步就是用采购员手里的情报,逐个击破五个县的猎户头子。 这三步走完,周明在省城的根基就彻底没了。 “周明,你现在明白了。” “这次比赛你输的不是野猪数量,是整个省城的地盘。” 周明的脸色惨白,他在省城经营七年的成果,就这么被江春一锅端了。 而自己还傻乎乎地以为只是输了个赌局,输了个货源渠道。 实际上江春要的是他在省城的所有资源。 “江春,你够狠。” “但你别以为拿到了采购员就能管住那些猎户头子。” “熊二山王铁柱这些人都是地头蛇,不是你想收就能收的。” 江春把手机收起来。 “周明,你说的这些人我都有办法对付。” “熊二山跟熊大山是亲兄弟,熊大山现在在我手里。” “我只要让熊大山给熊二山打个电话,熊二山就得听话。” “王铁柱那边我也有办法,他儿子在省城上学。” “我跟省军区有关系,给他儿子安排个好学校轻轻松松。” “其他三个县的猎户头子,赵强手里都有他们的把柄。” “我要是把这些把柄交给林业局,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周明听着江春的分析,整个人都软了。 江春不光拿到了采购员,还把每个猎户头子的弱点都摸清了。 熊二山听熊大山的,熊大山现在在江春手里。 王铁柱在乎儿子的前途,江春能给他儿子安排好学校。 其他三个猎户头子有把柄在赵强手里,不听话就举报。 这三招下来,五个县的猎户头子没有一个能逃得掉。 “江春,你这是要把我在省城的根全拔了。” 江春吸了口烟。 “周明,不是我要拔你的根。” “是你自己作死,非要跟我对着干。” “昨天输了赌局不认账,今天还想收买李铁柱。” “我要是不把你彻底打趴下,你还会继续搞事。” 周明咬着后槽牙,他知道江春说的是实话。 自己昨天输了赌局,今天就派人去红星村挖墙脚。 还想收买李铁柱,还想在公证环节作弊。 江春要是不把他打趴下,他确实还会继续搞事。 “江春,我认了。” “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春看着周明。 “什么条件。” 周明深吸一口气。 “放过我老婆。” “她是赵国栋的女儿,这些年一直在帮我打理生意。” “我输了可以,但别牵连她。” 江春愣了一下,周明这个条件出乎他的意料。 周明这种人心狠手辣,居然还会在乎老婆。 “周明,我对你老婆没兴趣。” “我要的是货源渠道,不是你的家人。” 周明松了口气,江春这话说明他不会动周晓。 周晓是赵国栋的女儿,要是江春连她都不放过。 赵国栋就算再怕赵国梁,也会拼命保护女儿。 到时候商会和军区就会起冲突,对谁都不好。 “江春,多谢了。” “三天后我会履行赌局的约定,不会再搞事了。” 周明说完转身往山下走。 这次他是真的认输了,不光输了赌局,还输了在省城的所有根基。 李铁柱看着周明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这孙子活该,早就该收拾他了。” 江春掐灭烟头,周明这次算是彻底完了。 但事情还没结束,三天后的当众道歉才是关键。 只有当着商会一百二十个会员企业的面道歉,周明才算真的输了。 “铁柱哥,周明这种人不能轻易相信。” “他现在说认输,三天后未必真的会道歉。” 李铁柱点头。 “江兄弟说得对,周明这孙子阴得很。” “要不要我派人盯着他,看他这三天搞什么鬼。” 江春摇头。 “不用盯,周明现在已经没招了。” “他的采购员被我收编,猎户关系被我拿捏。” “公证环节有军区盯着,他翻不起浪花。” 李铁柱笑了。 “江兄弟这招够狠的。” “周明在省城混了七年,被你三天就收拾了。” “以后省城的山货生意,你说了算。” 江春重新坐回火堆旁边。 “铁柱哥,省城的生意我不想一个人吃。” “你在西山干了二十年,手下三十多个猎户。” “以后西山的货我全收,价格比市场价高两成。” “咱们长期合作,有钱一起赚。” 李铁柱的眼睛亮了。 价格比市场价高两成,这个条件比周明开的还好。 而且江春说的是长期合作,不是一锤子买卖。 “江兄弟,你这个条件我没法拒绝。” “以后西山的货全给你,保证质量保证数量。”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好办法 江春接过李铁柱递来的烤肉,咬了一口。 肉质紧实,野猪在山里跑了几年,肉里全是山林的味道。 李铁柱手下那十五个猎户围坐在篝火旁,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 江春给的价格比市场高两成,这三天下来每人至少能分两千。 两千块在这个年代够普通工人干三个月。 火堆里的柴火噼啪作响,远处传来野兽的吼声。 李铁柱手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猎户站起来往山下看了看。 “李哥,山下有人在动。” “看着像是熊大山带的那帮人。” 李铁柱放下手里的肉,走到山坡边往下看。 月光下能看见七八个人影在山腰移动,手里拿着工具在地上挖着什么。 那个位置正好是野猪下山喝水的必经之路。 熊大山这是在布陷阱,想截胡野猪。 江春也走过来,他看了眼那些人的位置就明白了。 熊大山进不了核心猎场,就在外围动手脚。 野猪下山喝水必须经过山腰那条小路,熊大山在那里挖陷阱等着收猪。 这招虽然笨,但确实管用。 西山的野猪每天晚上都要下山喝水,山腰那条路是唯一的通道。 熊大山在那里挖十几个陷阱,一晚上能抓五六头。 三天下来就是十几头,加上收购的死猪,周明那边能凑出八十头。 “铁柱哥,熊大山这是想在外围截咱们的猪。” 李铁柱冷笑一声。 “那条路是野猪下山的唯一通道。” “熊大山在那挖陷阱,咱们这边的猪就下不了山。” “下不了山就喝不到水,野猪渴了就会往别的方向跑。” 江春掏出烟点上,熊大山这招够阴的。 不跟他们正面冲突,专门在外围卡喉咙。 野猪下不了山就会往东边跑,东边正好是周明提前布好陷阱的地方。 到时候野猪全往东边跑,周明那边坐着收猪就行。 “熊大山这是跟周明配合好了。” “周明表面认输,实际上还在布局。” 李铁柱吐了口唾沫。 “这孙子嘴上说认输,背地里还在搞事。” “江兄弟,要不要我带人下去把他们的陷阱全毁了。” 江春摆摆手,毁陷阱没用。 熊大山今晚挖完,明天还会接着挖。 西山这么大,李铁柱不可能天天派人盯着。 而且毁陷阱就是主动挑事,到时候熊大山可以说是正常打猎。 商会那边抓住这个把柄,说不定又会搞出幺蛾子。 “不用毁,我有更好的办法。” 江春走回火堆旁边,从包里掏出一卷铁丝。 这是他昨天在省城买的,专门用来对付这种情况。 熊大山在山腰挖陷阱截野猪,他就在山顶改野猪的下山路线。 野猪不是只认一条路,只要有水喝,哪条路都能走。 山腰那条路被熊大山堵了,他就在北边开一条新路。 北边有条小溪,野猪只要能到那里就不用下山喝水。 “铁柱哥,北边小溪那里能到吗。” “能到,但那边全是荆棘丛。” “野猪过不去,除非把荆棘全砍了。” 江春把铁丝展开,这卷铁丝足足有两百米长。 “不用砍荆棘,用铁丝做个引导。” “野猪晚上视力不好,看见铁丝反光就会跟着走。” “咱们在山顶用铁丝做个围栏,把野猪往北边引。” “熊大山在山腰等着,等到天亮也等不到一头猪。” 李铁柱手下那些猎户听完全都笑了。 这招够损的,熊大山在山腰挖了一晚上陷阱。 结果野猪全从北边走了,陷阱挖了也是白挖。 “江老板这招高明。” “熊大山肯定想不到野猪会改道。” 江春把铁丝分给几个猎户。 “现在就去布置,天亮之前必须弄好。” “铁丝围栏要做得隐蔽,不能让熊大山的人发现。” 李铁柱带着五个猎户跟江春一起往山顶走。 其他人继续守在营地,看着那七八头刚打到的野猪。 山顶的风很大,铁丝在风里发出嗡嗡的声音。 江春找准了地形,从东边的松树林开始拉铁丝。 铁丝绕过几棵大树,沿着山脊一直延伸到北边的荆棘丛。 整个围栏呈V字形,野猪从东边出来就会被铁丝引导往北走。 李铁柱手下那几个猎户动作很快,半个小时就把铁丝围栏做好了。 围栏高度只有半米,野猪看不清楚,只能看见月光下铁丝的反光。 野猪天生怕这种反光的东西,看见了就会绕着走。 “江老板,这围栏做好了。” “野猪今晚肯定会往北边走。” 江春检查了一遍围栏,确认没有破绽。 “铁柱哥,北边小溪那里咱们也要布陷阱。” “野猪到了小溪肯定会停下来喝水,那时候最好抓。” 李铁柱笑了,江春这是要把熊大山算计的野猪全收了。 熊大山在山腰等野猪,野猪全往北边走。 江春在北边布陷阱,野猪喝水的时候全抓了。 熊大山挖一晚上陷阱,最后给江春做嫁衣。 “江兄弟这招够狠。” “熊大山明天早上醒来,陷阱里一头猪都没有。” “咱们这边能抓二十头。” 江春掐灭烟头,熊大山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以为卡住野猪下山的路就能截胡,没想到野猪根本不用下山。 北边小溪的水够野猪喝一个月,熊大山在山腰等三天也等不到一头猪。 “走,去北边布陷阱。” 几个人摸黑往北边走,这边的地形比山顶还要复杂。 到处是荆棘和乱石,普通猎户根本不敢来这里打猎。 但李铁柱在西山干了二十年,这些地方他闭着眼都能走。 “江兄弟,小溪就在前面五十米。” “那里有块平地,野猪喝水都在那里。” 江春跟着李铁柱往前走,脚下踩着松软的腐叶。 小溪的水声越来越近,很快就看见了那片平地。 月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银白色的光。 平地上全是野猪的脚印,至少有几十头野猪经常来这里喝水。 “就是这里了。” 江春蹲下来检查地形,这块平地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入口。 野猪从入口进来,喝完水原路返回。 只要在入口处布陷阱,野猪进来就出不去。 “铁柱哥,陷阱挖在入口两侧。” “野猪进来的时候看不见,等它们喝完水往回走就掉进去。” 李铁柱手下那几个猎户立刻动手挖陷阱。 他们带的工具很齐全,铁锹镐头样样都有。 半个小时就挖出了五个陷阱,每个都有两米深。 陷阱底部铺上尖木桩,野猪掉下去就爬不上来。 江春检查了每个陷阱的伪装,确认从外面看不出破绽。 “陷阱挖好了,现在等野猪上钩。”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气 李铁柱看了眼天色,现在是凌晨两点。 再过两个小时天就亮了,野猪一般在天亮前下山喝水。 “江兄弟,咱们现在回营地还是在这守着。” 江春往陷阱旁边的大树下走。 “在这守着,野猪掉进陷阱要马上处理。” “不然叫声会把其他野猪吓跑。” 几个人在树下坐下,李铁柱掏出烟分给大家。 山里的夜晚很冷,几个人靠在一起取暖。 小溪的水声在耳边回荡,远处不时传来野兽的吼叫。 李铁柱吸了口烟,突然想起一件事。 “江兄弟,熊大山那边肯定还有后招。” “他不会真的就在山腰等三天,肯定会想办法上来。” 江春点头,熊大山不是傻子。 今晚在山腰布陷阱,明天发现抓不到猪肯定会调整策略。 到时候他会想办法突破李铁柱的封锁,进入核心猎场。 “熊大山要上来很简单。” “西山这么大,铁柱哥你不可能每个地方都守着。” “他只要找个你们不注意的地方,就能摸上来。” 李铁柱弹了弹烟灰。 “那咱们怎么防。” 江春看着远处的山脊,熊大山要上来只有三条路。 东边是悬崖,上不来。 西边全是荆棘丛,没路。 南边是李铁柱的营地,有人守着。 唯一能上来的就是北边这条小路,正好经过小溪这里。 “不用防,让他上来。” “他上来了正好撞见咱们的陷阱。” “到时候他要么绕路,要么掉进陷阱。” 李铁柱笑了,江春这是一石二鸟。 北边的陷阱既能抓野猪,又能拦熊大山。 熊大山要是不小心掉进陷阱,那就更好笑了。 “江兄弟这招妙。” “熊大山明天肯定会从北边摸上来。” “到时候看他掉不掉进陷阱。” 几个人坐在树下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凌晨四点的时候,远处传来野猪的哼哼声。 李铁柱立刻警觉起来,他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别出声。 野猪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看见了七八头野猪从山上下来。 领头的是一头大公猪,体重至少三百斤。 后面跟着几头母猪和小猪,排成一队往小溪走。 江春屏住呼吸,这几头野猪正好从铁丝围栏那边过来。 说明铁丝围栏起作用了,野猪改道往北边走。 大公猪走到小溪边,低头喝水。 其他野猪也跟着喝水,完全没发现入口处的陷阱。 喝完水之后,大公猪转身往回走。 它走了两步,突然脚下一空。 砰的一声,大公猪掉进了陷阱。 后面的几头野猪吓了一跳,但还没反应过来。 又有两头母猪跟着掉了进去。 剩下的几头小猪看见同伴掉进陷阱,立刻往回跑。 但它们跑的方向正好又是另一个陷阱。 又是两声闷响,两头小猪也掉了进去。 李铁柱看得目瞪口呆,五个陷阱一次就抓了五头野猪。 这个效率比他打了二十年猎都高。 “江兄弟,你这陷阱布得太准了。” “野猪一头接一头往里跳。” 江春站起来走到陷阱边,往下看了一眼。 那头大公猪摔在陷阱底部,被尖木桩扎得哼哼直叫。 两头母猪也在挣扎,但陷阱太深,根本爬不上来。 “五头到手了,还有十五头的缺口。” 李铁柱手下那几个猎户立刻动手,用绳子把野猪从陷阱里拉上来。 大公猪被拉上来的时候还在挣扎,李铁柱一刀捅进它的脖子。 野猪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其他几头野猪也被依次处理掉,五头野猪整整齐齐摆在地上。 “江老板,这五头至少一千五百斤。” “按您给的价格,这就是一千五百块。” 江春掏出钱包,数出一千五百块递给李铁柱。 “铁柱哥,这是这五头的钱。” “剩下的等打完了一起结算。” 李铁柱接过钱,分给手下那几个猎户。 每人能分三百块,几个猎户脸上全是笑。 “江老板大气。” “跟着江老板干,比跟着周明强太多了。” 江春重新点上烟,天边已经泛白。 再过一个小时天就亮了,熊大山那边应该也发现陷阱里没猪了。 “铁柱哥,派个人去山腰看看。” “熊大山现在肯定急了。” 李铁柱点了点头,让手下一个年轻猎户去侦察。 那个年轻人很快就摸到山腰,藏在树后往熊大山那边看。 熊大山正站在陷阱边上,脸色难看得要命。 他手下那二十个猎户围在一起,每个人都在低声抱怨。 一晚上挖了十几个陷阱,结果一头猪都没抓到。 熊大山蹲下来检查陷阱,陷阱没问题。 伪装也很到位,野猪应该看不出来。 但为什么一头猪都没掉进来。 他站起来往山上看,难道野猪改道了。 不可能,这条路是野猪下山的唯一通道。 除非野猪不下山,但野猪不下山怎么喝水。 “老大,会不会是野猪从别的地方下山了。” 熊大山摇头,西山就这一条下山的路。 东边是悬崖,西边全是荆棘丛,野猪过不去。 “不可能,野猪肯定还是从这里下山。” “可能是昨晚没有野猪下来喝水。” 手下那个猎户指了指陷阱边上的脚印。 “老大,你看这些脚印。” “都是今天凌晨的,野猪确实下山了。” “但为什么没掉进陷阱。” 熊大山蹲下来仔细看那些脚印。 脚印很新鲜,应该是凌晨四点左右留下的。 野猪下山了,但没有踩到陷阱。 这说明野猪绕过了陷阱,从别的地方走了。 “有人提前告诉野猪这里有陷阱。” 手下那个猎户愣了。 “老大,野猪又听不懂人话。” “怎么可能有人告诉它们。” 熊大山站起来,他现在明白了。 不是有人告诉野猪,是有人改了野猪的路线。 野猪下山喝水是本能,但走哪条路可以改变。 只要在山上做点手脚,野猪就会改道。 “江春那小子在山上做了手脚。” “野猪没从这里下山,肯定是从别的地方走了。” 熊大山手下那个猎户还想说什么,被熊大山一把推开。 “别废话了,收拾东西上山。” “江春那小子肯定在山上改了野猪的路线。” “咱们现在就去找他,把他的手脚全毁了。” 二十个猎户立刻开始收拾工具,陷阱白挖了一夜。 这口气咽不下去,必须上山找江春算账。 但熊大山心里清楚,上山找江春不是去打架。 是要找到江春改野猪路线的地方,把那些东西全毁掉。 只要野猪恢复原来的下山路线,他们山腰的陷阱就能派上用场。 三天时间还剩两天半,机会还有。 老马背着工具走到熊大山身边。 “老大,江春那边有李铁柱帮忙。” “咱们上去要是碰上他们,打不打。” 第一百七十六章 野猪窝 熊大山吐了口唾沫。 “打什么打,咱们是来打猎的。” “找到江春做手脚的地方,毁掉就行。” “李铁柱那边有十五个人,咱们打不过。” 二十个猎户心里都憋着火,但熊大山说得对。 李铁柱在西山经营二十年,手下那些人都是西山的地头蛇。 真要动手,他们这些外地猎户根本不够看。 队伍开始往山上走,熊大山走在最前面。 他现在必须找到江春改野猪路线的地方。 野猪下山喝水是本能,不可能突然就不下山了。 肯定是江春在山上做了什么,让野猪改道了。 只要找到那个地方,把江春的布置全毁掉,野猪就会恢复原路线。 山路很陡,熊大山爬得很快。 他在云山县打了二十年猎,爬山这点体力不算什么。 但手下那些猎户就不行了,有几个年纪大的已经开始喘。 “老大,咱们走慢点。” “这山路太陡了,我有点跟不上。” 熊大山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年纪大的猎户脸都红了。 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必须赶在天亮前找到江春的布置。 天一亮江春那边肯定会有人巡山,到时候就不好下手了。 “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山顶了。” 队伍继续往上爬,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接近山顶。 熊大山停下来往四周看,山顶这边视野很开阔。 能看到东边的松树林,西边的荆棘丛,还有南边李铁柱营地的篝火。 但没看到江春做了什么手脚。 野猪下山的路线应该就在这附近,熊大山蹲下来仔细看地上的痕迹。 地上确实有野猪的脚印,但这些脚印不是往山腰方向走的。 而是往北边走的。 熊大山顺着脚印的方向看过去,北边是一片荆棘丛。 野猪怎么可能往那边走,那边根本没路。 除非江春在北边开了一条新路。 “老马,你带几个人去北边看看。” “那边可能有江春做的手脚。” 老马点头,带着五个猎户往北边摸。 熊大山继续在原地检查,他现在必须找到江春的布置。 只有找到了才能毁掉,才能让野猪恢复原路线。 北边传来老马的喊声。 “老大,这里有铁丝。” 熊大山立刻跑过去,果然看见了一条铁丝围栏。 铁丝从东边的松树林开始,一直延伸到北边的荆棘丛。 整个围栏呈V字形,正好把野猪往北边引。 熊大山一脚踢在铁丝上,铁丝绷得很紧,没断。 “江春这小子够阴的。” “用铁丝做围栏,野猪看见反光就会绕着走。” “怪不得咱们山腰的陷阱一头猪都抓不到。” 老马蹲下来检查铁丝,这玩意做得很专业。 每隔两米就固定在树上,高度正好半米,野猪看不清楚。 月光一照就反光,野猪天生怕这种东西。 “老大,这铁丝咱们要不要剪了。” 熊大山正要点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江春做这个铁丝围栏肯定不是临时起意。 昨天他们在山腰挖陷阱的时候,江春就知道了。 所以江春提前在山顶布置了铁丝围栏。 那江春会不会也料到他们今天会上山来破坏。 要是江春在铁丝围栏附近也布了陷阱呢。 “等等,先别动铁丝。” “江春这小子邪门得很,说不定周围有陷阱。” 老马往后退了一步,熊大山这话提醒了他。 江春上次在南山抓五十头野猪,就是靠假陷阱骗人。 真陷阱藏在别处,谁都没想到。 这次说不定又是同样的套路。 “老大,那咱们怎么办。” 熊大山往四周看,铁丝围栏周围的地面看着很平整。 但越是平整越有问题,打猎的人都知道。 太平整的地方往往就是陷阱。 “你们几个散开,仔细看地上有没有新挖的痕迹。” 五个猎户散开检查,老马走到铁丝围栏北侧。 那边是通往小溪的方向,地上全是野猪的新脚印。 脚印很密集,说明昨晚有很多野猪从这里走过。 老马顺着脚印往前走了十几米,突然脚下一软。 他立刻往后跳,但已经晚了。 脚下的泥土塌陷,老马整个人掉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老马摔在陷阱底部。 陷阱底部铺着尖木桩,老马的腿被扎了一下,疼得大叫。 “老大,这里有陷阱。” 其他猎户赶过来,往陷阱里看了一眼。 陷阱有两米深,老马坐在底部,腿上插着一根木桩。 鲜血顺着木桩往下流,染红了陷阱底部的泥土。 熊大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果然江春在这里布了陷阱。 而且这陷阱布置的位置太刁钻了。 正好在野猪脚印最密集的地方,谁都会觉得这里安全。 结果一脚踩下去就是陷阱。 “把老马拉上来。” 几个猎户放下绳子,费了好大劲才把老马拉上来。 老马的腿伤得不轻,木桩扎进去五六公分。 虽然没伤到骨头,但已经不能走路了。 “老大,我这腿废了。” “你们继续,我在这等着。” 熊大山让两个猎户留下来照顾老马。 剩下的人继续检查周围,这次更小心了。 每走一步都要先用木棍戳地面,确认安全才敢踩下去。 又找到了三个陷阱,全都伪装得很好。 要不是仔细检查,根本看不出来。 熊大山现在才明白,江春不光改了野猪的路线。 还在新路线上布满了陷阱,野猪走到小溪喝水,回来就掉进陷阱。 而他们这些外地猎户要是想破坏铁丝围栏,也会掉进陷阱。 这个局布得太严密了,根本没有破绽。 “老大,江春这是把咱们的路都堵死了。” “铁丝围栏不能动,一动就会掉进陷阱。” “野猪的新路线咱们也截不了,到处都是陷阱。” 熊大山咬着后槽牙,江春这招太狠了。 不光抢了野猪,还让他们连破坏的机会都没有。 但他还不想认输,既然北边的陷阱破坏不了。 那就去东边或者西边找别的机会。 西山这么大,江春不可能每个地方都布陷阱。 “走,去东边看看。” “那边是松树林,地形开阔,江春应该顾不过来。” 队伍往东边走,这边的地形确实开阔很多。 松树林里没有荆棘,视野很好,陷阱要是有肯定能看出来。 熊大山让手下的猎户散开搜索,看看有没有野猪的踪迹。 只要找到野猪,就在这边布陷阱,不用管江春那边。 西山的野猪有上百头,江春就算有李铁柱帮忙,也不可能全抓了。 一个年轻猎户在松树林深处喊了一声。 “老大,这里有野猪窝。”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用担心 熊大山赶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野猪窝。 窝很大,里面铺着干草和树叶,周围全是野猪拱过的痕迹。 这个野猪窝至少住着七八头野猪。 “好,就在这里布陷阱。” “野猪窝的出口就这一个,咱们在出口处挖陷阱。” “野猪出窝就掉进去,跑都跑不掉。” 手下的猎户立刻动手挖陷阱,这次他们挖得很深。 足足三米深,陷阱底部铺满尖木桩。 野猪掉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但他们刚挖到一半,远处传来脚步声。 李铁柱带着五个猎户走了过来。 李铁柱看见熊大山在挖陷阱,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熊大山,这是我的地盘。” “你在这挖陷阱,问过我没有。” 熊大山站起来,他手里拿着铁锹,身后十几个猎户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李铁柱带的人少,只有五个。 但这五个都是西山的老猎户,个个手上有真本事。 “我在这打猎,用不着问你。” “但这片松树林是我承包的,有林业局的合同。” “你在这挖陷阱,就是侵犯我的承包权。” 熊大山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李铁柱还承包了松树林。 但就算承包了又怎么样,承包合同又不禁止打猎。 “李老板,承包合同我知道。” “但合同里没说不能打猎吧。” 李铁柱往前走了两步。 “合同里确实没说不能打猎。” “但说了不能破坏林地,你挖陷阱就是破坏林地。” “我现在让你停手,你要是不停,我就报林业局。” 熊大山的脸色变了,李铁柱这是玩文字游戏。 承包合同里确实有保护林地的条款。 挖陷阱算不算破坏林地,这个说法很模糊。 但要是李铁柱真去报林业局,事情就麻烦了。 林业局那边跟李铁柱关系好,肯定向着李铁柱说话。 到时候不光陷阱挖不成,还可能被罚款。 “李老板,你这是仗势欺人。” “西山的野猪这么多,我打几头碍着你什么事了。” 李铁柱指了指熊大山身后那个半挖好的陷阱。 “你要打猎我不管。” “但不能在我承包的地方挖陷阱。” “这片松树林我花了十万承包的,你挖坏了我找谁赔。” 熊大山咬着后槽牙,李铁柱这是铁了心不让他们在东边打猎。 北边有江春的陷阱,南边是李铁柱的营地,东边又被李铁柱拦住了。 现在只剩下西边的荆棘丛,但那边根本没路,野猪都不去。 他们这二十个人在西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李老板,你就是想帮江春对吧。” “北边的陷阱是江春挖的,东边你又不让我们动。” “你们这是联手欺负外地人。” 李铁柱没否认。 “对,我就是帮江春。” “江兄弟救过我儿子的命,这个人情我必须还。” “你要是不服,就去告我。” 熊大山的拳头攥得咔咔响,但他不敢动手。 李铁柱在西山的地位摆在那里,动了李铁柱就是跟整个西山的猎户作对。 他手下这二十个人,在西山根本待不下去。 “李老板,你赢了。” “但你别以为我就没办法了。” 熊大山说完带着手下的猎户往山下走。 李铁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嘴角露出笑容。 熊大山这次算是彻底没招了。 北边有江春的陷阱,东边有他的承包地。 南边是营地,西边没路。 熊大山在西山就是瞎转悠,三天下来能打到五头就算运气好。 等熊大山走远了,李铁柱转身往北边小溪走。 江春应该还在那边守着陷阱,昨晚抓了五头。 今天白天野猪活动频繁,说不定能再抓十几头。 小溪边的空地上,江春正坐在树下抽烟。 地上摆着八头野猪,都是今天早上抓到的。 加上昨晚的五头,现在一共十三头。 三天的目标是一百头,现在才过去一个晚上就抓了十三头。 照这个速度,三天抓一百头轻轻松松。 李铁柱走过来,看见地上那八头野猪,脸上全是笑。 “早上野猪下来喝水,一头接一头往里跳。” “我数了一下,前前后后掉进去十几头。” “有几头小的我给放了,只留下这八头大的。” 江春弹了弹烟灰。 “铁柱哥,熊大山那边怎么样了。” 李铁柱坐下来,点上烟。 “熊大山刚才带人去了东边松树林。” “想在那边挖陷阱,被我拦下来了。” “我说那片林子是我承包的,他要挖就是破坏林地。” “熊大山没办法,只能带人下山了。” 江春吐出口烟雾,熊大山这次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北边被陷阱拦住,东边被承包地拦住。 南边是李铁柱的营地,西边没路。 熊大山在西山就是个过客,待三天也打不到几头猪。 “铁柱哥,熊大山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肯定还有后招。” 李铁柱吸了口烟。 “后招能有什么。” “西山就这么大,我的地盘他进不来。” “野猪都在北边这里喝水,他截不了。” “就算他想去别的地方碰运气,三天也打不了几头。” 江春站起来,熊大山在云山县混了二十年。 手段肯定不少,不会这么轻易认输。 现在熊大山在西山打不到猪,肯定会想别的办法。 比如从外面买野猪来充数,或者在别的地方设陷阱。 “铁柱哥,熊大山会不会去别的山头打猎。” “西山打不到,他可以去东山或者南山。” 李铁柱摇头。 “东山南山都是别人的地盘。” “熊大山去了也是白去,那边的猎户不会让他打。” “而且东山南山的野猪没西山多。” “三天时间,熊大山最多打十头。” 江春重新坐下,李铁柱说得有道理。 熊大山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去外面买野猪。 但买野猪也需要钱,周明那边现在自顾不暇。 给熊大山的钱肯定不多,买不了太多野猪。 “那熊大山这次算是彻底没戏了。” “没戏,他这次输定了。” “江兄弟你这边有我帮忙,三天抓一百头不成问题。” “熊大山就算买野猪,最多买三十头。” “一百对三十,他拿什么赢。” 江春掐灭烟头,这次比赛的胜负已经没有悬念了。 周明那边熊大山打不到猪,收购的野猪也被赵强截断。 最多只能凑出四十头。 自己这边有李铁柱帮忙,三天抓一百头绰绰有余。 “铁柱哥,野猪的事不用担心了。” “现在该担心的是三天后的公证。” “周明那边可能会在公证环节做手脚。” 李铁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做手脚,他敢。” “你背后有省军区,赵国梁都发话了。” “周明要是敢在公证环节搞鬼,军区法规处直接查商会。” “赵国栋那老狐狸精得很,不会为了周明得罪军区。” 第一百七十八章 看房 江春从树下站起来,西山这边的事已经稳了。 周明那边熊大山打不到猪,赵强又截断了收购渠道。 三天后的公证也有省军区盯着,不会出问题。 现在该想想长远的事了。 红星村离县城太远,每次来回要两个小时,江春每天这么跑不是办法。 林秀秀和江夏还在村里,江夏今年小学五年级,明年就该上初中了。 村里的学校教学质量不行,县城的学校好,江春必须提前准备。 “铁柱哥,我下山去县城一趟。” “野猪这边你盯着,我晚上回来。” “江兄弟去忙吧,这边有我。” “熊大山那边已经没招了,你放心。” 江春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他开车直接往县城赶。 车开了一个小时,到县城的时候是十一点半。 县城不大,总共就三条主街,人口也就十几万。 但这几年县城发展很快,到处都在盖楼,房价也涨得厉害。 江春把车停在县政府对面的广场,这里是县城最繁华的地段。 广场周围全是新楼盘,最高的有十八层,在县城已经算地标了。 江春走进广场,正中间立着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盛世豪庭四个大字。 下面一行小字,学区房,现房,即买即住。 学区房三个字让江春停下了脚步,江夏明年上初中,正好需要学区房。 县城最好的初中是县一中,要进县一中必须有学区房。 盛世豪庭这个楼盘正好在县一中对面,是最好的学区房。 江春往售楼处走,门口停着几辆小轿车,看着都是来买房的。 售楼处大厅很宽敞,装修得富丽堂皇,地上铺着大理石,墙上挂着楼盘的效果图。 大厅里坐着七八个人,都是来看房的,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一个销售员。 江春刚走进去,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销售员迎了上来。 女销售员二十多岁,浓妆艳抹,看见江春的打扮,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江春今天穿的是平时打猎的衣服,灰扑扑的,身上还沾着泥土。 这副打扮在售楼处格格不入,旁边那些看房的人都穿着西装革履。 女销售员走到江春面前,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但语气很冷淡。 “先生,您是来看房的吗。” “看房,有户型图吗。” 女销售员从桌上拿起一本册子,随手递给江春。 “户型图在这里,您自己看吧。” “有什么问题再叫我。” 说完转身就走,连基本的介绍都没有。 江春拿着册子翻了两页,这个楼盘总共有三种户型。 八十平的两居室,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还有一百八十平的四居室。 价格也标得很清楚,两居室八万,三居室十二万,四居室十八万。 这个价格在县城已经算贵的了,普通工人一年工资才两千块,要攒四十年才买得起。 江春看中了四居室的户型,一百八十平,四室两厅两卫,南北通透。 这个户型适合一家人住,江夏和林秀秀都能有自己的房间。 而且四居室在顶层,视野好,采光也好。 他走到那个女销售员旁边。 “四居室还有房吗。” 女销售员正跟同事聊天,听见江春的话头都没抬。 “四居室就剩一套了,十八楼的。” “您要看房得先交两千块的看房费。” 江春皱眉。 “看房还要收费。” 女销售员这才抬头看了江春一眼,语气更冷了。 “当然要收费,四居室十八万呢。” “您要是买不起就别浪费时间。” “看房费不退的,交了钱才能带您上去看。” 旁边那些看房的人听到这话,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冷笑一声。 “现在什么人都敢来看房。” “穿成这样也好意思来看学区房。” “看房费都交不起,还想买十八万的房子。” 他身边坐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应该是他老婆。 女人用手绢捂着鼻子。 “哎呀,这人身上什么味道。” “像是从猪圈里出来的。” “售楼处怎么什么人都让进来。” 大厅里传来几声轻笑,那些看房的人都在看江春的笑话。 女销售员更加不耐烦了。 “先生,您要是交不起看房费就别在这耽误时间。” “我们这里是高档楼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 江春没动,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钱包里装着两万块现金,这是他昨天打野猪赚的钱的一部分。 他抽出两千块放在桌上。 “看房费,我交了。” 女销售员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江春真能拿出两千块。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表情。 “交了看房费也不代表您能买得起。” “四居室十八万,您有这个钱吗。” 江春没理她,把剩下的钱全掏出来放在桌上。 两万块现金整整齐齐摆在那里,大厅里的人都看呆了。 那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脸色变了,他刚才还在嘲笑江春买不起房。 现在江春直接拿出两万块现金,比他身上的钱都多。 女销售员的态度立刻变了,脸上堆起笑容。 “先生您真有钱。” “我这就带您上去看房。” 她刚要站起来,售楼处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三个人,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灰色西装,梳着大背头。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看着像是他的助手。 大背头一进门,大厅里那些销售员全站了起来。 “赵经理好。” “赵经理您来了。” 赵经理摆摆手,径直走到江春面前。 他看了眼桌上的两万块现金,又看了看江春的打扮,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这位先生是来看房的。” 女销售员赶紧点头。 “是的赵经理,这位先生想看四居室。” 赵经理冷笑一声。 “四居室是给有身份的人准备的。” “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 他转身对女销售员说。 “小王,看房费退给他。” “四居室不卖给他。” 女销售员愣了。 “赵经理,可是他已经交了看房费。” 赵经理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说不卖就不卖。” “盛世豪庭是县城最好的楼盘,买主必须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你看他这副打扮,像是能买得起十八万房子的人吗。” 大厅里那些看房的人又开始议论了。 那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冷笑道。 “赵经理说得对。” “这种人就算有钱也是来路不明。” “说不定是偷的抢的。” 他老婆也接话。 “就是,穿成这样来看学区房。” “肯定不是正经生意。” 第一百七十九章 算账 江春看着赵经理,这人摆明了是要赶他走。 “我有钱买房,你凭什么不卖。” 赵经理往前走了两步。 “凭我是这个楼盘的销售经理。” “我有权选择卖给谁,不卖给谁。” “你这种人,我看着就不顺眼。” 江春突然明白了,这个赵经理是周明的人。 周明在省城混了七年,县城这边肯定也有关系网。 盛世豪庭是县城最好的楼盘,赵经理能坐上销售经理的位置,背后肯定有人。 “你认识周明。” 赵经理的眼神闪了一下。 “周老板是我表哥。” “他昨天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注意一个叫江春的人。” “没想到你真敢来县城买房。” 江春笑了,周明输了赌局还不死心,连买房这种事都要搞破坏。 “周明让你卡我是吧。” 赵经理也不藏着了。 “对,周老板说了,你在县城别想买到房。” “盛世豪庭不卖给你,县城其他楼盘也不会卖给你。” “你要是识相,就滚回红星村老老实实待着。” 大厅里的人都听傻了,这是明摆着要整人。 那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赶紧站起来。 “赵经理,我跟周老板也认识。” “您看我这三居室的合同什么时候能签。” 赵经理看了他一眼。 中年男人陪着笑脸。 “我是县商务局的科长,姓钱。” “上个月还跟周老板一起吃过饭。” 赵经理点点头。 “钱科长是吧,您的合同我亲自给您办。” “今天就能签,保证没问题。” 钱科长松了口气,他刚才还担心得罪了赵经理,现在看来没事了。 他转过头看着江春,脸上全是得意。 “听见了吗,人家赵经理认识周老板。” “你在县城就别想买到房。” “识相的赶紧滚,别在这丢人现眼。” 江春没理他,而是掏出手机。 赵经理冷笑。 “怎么,要打电话搬救兵。” “我告诉你,在县城我表哥周明说了算。” “你就算打电话到天上去也没用。” 江春拨通了赵国梁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赵国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江教官,西山那边怎么样了。” 江春看着赵经理。 “李参谋长,西山这边没问题。” “野猪已经抓了十几头,三天抓一百头没问题。” “但我现在在县城遇到点麻烦。” 赵国梁的语气立刻变得严肃。 江春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重点提到赵经理是周明的表弟。 赵国梁那边沉默了几秒钟。 “江教官你等着,我马上打电话。” 电话挂断了,赵经理脸上还挂着冷笑。 “打完了,然后呢。” “你以为打个电话就能买到房。” “我告诉你,在县城没人能管得了我。” 话音刚落,赵经理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突然变了。 是县房管局局长打来的。 他赶紧接通电话。 “刘局,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刘局长的声音,语气很严厉。 “赵经理,听说你拒绝卖房给一位客户。” 赵经理的额头开始冒汗。 “刘局,这是个误会。” “那个客户看着不像是能买得起房的人。” 刘局长打断他。 “能不能买得起是他的事。” “你拒绝卖房,这是违反销售规定。” “我现在通知你,立刻把房子卖给那位客户。” “否则房管局会吊销盛世豪庭的销售许可证。” 赵经理整个人都僵住了。 销售许可证被吊销,整个楼盘就卖不出去了。 开发商损失上千万,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 “刘局,我知道错了。” “我马上给那位客户办手续。” 刘局长又说了几句,电话挂断了。 赵经理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他现在才知道江春不是普通人。 能让房管局局长亲自打电话施压,江春背后的能量太大了。 他走到江春面前,脸上挤出笑容。 “江先生,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四居室我现在就给您办手续。” “今天就能签合同,您看可以吗。” 大厅里的人都看傻了,刚才还嚣张的赵经理,现在像孙子一样赔笑。 那个钱科长脸色惨白,他刚才还嘲笑江春,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江春坐下来,点上烟。 “四居室十八万是吧。” “我全款买,现在就能付钱。” 赵经理连连点头。 “可以可以,江先生您真是爽快。” “全款的话我给您打九折,十六万两千就行。” 江春摆摆手:“九折不用,按原价来。” “但我有个条件。” 赵经理赶紧问。 “江先生您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江春指了指那个钱科长。 “刚才这个姓钱的说我是从猪圈出来的。” “他老婆说我身上有味道。” “这个账,得算一算。” 钱科长的脸当场就白了,他没想到江春会记这个仇。 刚才只是随口说了几句,现在江春要算账,这事麻烦了。 赵经理站在旁边,他现在只想赶紧把江春伺候好,别的事都不重要。 “江先生,您想怎么算。” 江春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这个姓钱的刚才说我是从猪圈出来的。” “我记得县商务局的干部守则里,第三条就是不得在公共场合侮辱他人。” “钱科长这是违反了干部守则,该怎么处理。” 钱科长的额头开始冒汗,江春这是要往他的工作上整。 县商务局确实有这个规定,要是被人举报到纪委,他这个科长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江先生,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就算了吧。” 他老婆也慌了,钱科长要是丢了工作,他们家的三居室就买不起了。 “对对对,我们刚才说话不当,现在给您道歉。” 江春靠在椅背上,这两口子刚才嘲讽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道个歉就能结束?” “我可怀疑你们买房的钱不干净,得让赵经理核查一下。” 钱科长的脸色变得很僵硬。 他买房用的那笔钱确实有问题,是去年私底下帮老板办事拿的。 这事要是真曝光,不止乌纱不保,还得赔上几年自由。 “江先生,您究竟想要怎么样。” “我买房的钱都是正规收入,您不能随便给我扣帽子。” 江春拉开包,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 信封里有几张照片,记录的就是钱科长收钱的过程。 照片很清楚,可以看出他收下装着现金的信封。 赵经理拿起照片翻看,呼吸有些沉重。 这几张照片一旦外泄,钱科长不仅丢了工作,还可能被查进去。 钱科长抢过照片,手都在发抖。 “你从哪弄来的这些。” 第一百八十章 惹不起 江春点上另一根烟,这些照片是赵强给他的。 赵强这些天在县城收编周明的势力,顺便把县城各个部门的干部底细都摸了一遍。 钱科长去年帮一个煤老板办进口手续,收了五万块好处费。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但赵强手下那些采购员消息灵通,很快就查到了。 “我从哪弄来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些照片要是交给县纪委,钱科长你的前途就没了。” 钱科长瘫坐在椅子上,他现在彻底慌了。 五万块好处费,这在县城已经算大案了。 纪委要是查下来,他至少要判三年。 “江先生,我错了。” “您要我怎么道歉都行,求您别把照片交出去。” 他老婆也跪在地上,眼泪都出来了。 “江先生,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您大人大量,放我们一马。” 大厅里其他看房的人都看傻了,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钱科长,现在跪在地上求饶。 那个女销售员更是吓得不敢说话,她刚才也得罪了江春。 江春吸了口烟,钱科长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 仗着自己是科长就到处得瑟,现在被人拿住把柄,立刻就怂了。 “道歉可以,但我有条件。” 钱科长赶紧点头:“您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江春指了指桌上的户型图。 “你不是要买三居室吗。” “那套房我要了,你去买别的户型。” 钱科长愣了一下,三居室是他看中的房子,位置最好,采光也好。 但现在江春要这套房,他不敢不给。 “行,那套三居室归您。” “我重新选别的户型。” 江春摆摆手:“我不要三居室,我要四居室。” “但你那套三居室不能买了,得退掉。” 钱科长的脸一下就垮了,他交了五万块定金,现在退掉就等于白扔了。 售楼处的规定是定金不退,他这五万块就打水漂了。 “江先生,我那套房已经交了定金。” “现在退的话,定金就没了。”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你不退也行,那我就把照片交给纪委。” 钱科长咬着后槽牙,五万块定金虽然肉疼,但总比进局子强。 “我退,现在就去办手续。” 他站起来往服务台走,赵经理赶紧跟上去。 钱科长的老婆还跪在地上,她不甘心就这么损失五万块。 “江先生,我们刚才确实说错话了。” “但您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 “五万块定金啊,那是我们家一年的收入。” 江春看着她,这女人刚才嘲讽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你刚才不是说我从猪圈出来的吗。” “现在知道心疼钱了。” “我告诉你,五万块定金算轻的。” “要是我真把照片交出去,你老公得坐三年牢。” “你自己算算,是五万块重要还是三年牢重要。” 这话把女人噎住了,她知道江春说得对。 五万块虽然多,但总比老公坐牢强。 她爬起来追上钱科长,两口子在服务台那边办退房手续。 赵经理很快就把手续办好了,钱科长的三居室退了,定金一分不退。 钱科长拿着退房单,脸色跟死人一样。 五万块就这么没了,他这一年算是白干了。 江春站起来走到服务台。 “四居室的合同现在就签,我全款付清。” 赵经理赶紧拿出合同,恭恭敬敬递给江春。 “江先生,合同在这里。” “您先看看,没问题我们就签。” 江春翻了两页合同,上面写得很清楚。 四居室在十八楼,一百八十平,南北通透,学区房。 总价十八万,全款优惠到十六万两千。 但江春要按原价买,这是他刚才说的条件。 “按十八万算,我不要优惠。” 赵经理愣了,买房不要优惠,这还是头一次见。 “江先生,优惠是我们给您的诚意。” “您不用客气。” 江春把合同推回去。 “我不是客气,是有条件。” “多出来的一万八千块,从钱科长的定金里扣。” “剩下的三万两千块退给他。” 赵经理这才明白,江春这是要替钱科长出一部分房款。 但这个一万八千块是从钱科长的定金里扣的,等于是钱科长帮江春付了房款。 这招够损的,钱科长损失了一万八千块,江春却按原价买到了房。 “江先生高明。” 赵经理立刻去改合同,把价格改成十八万。 然后从钱科长的五万定金里扣了一万八千块,剩下三万两千块退给钱科长。 钱科长接过退款,手都在抖。 五万块定金,最后只退回来三万两,还帮江春付了一万八的房款。 这笔账怎么算怎么亏,他这科长当得真是窝囊。 江春签完合同,从包里掏出十六万两千块现金。 这些钱都是这几天打野猪赚的,他本来打算留着做周转资金。 但买房更重要,周转资金的事以后再说。 赵经理接过钱,一张张点清楚。 十六万两千块,一分不差。 “江先生,钱收到了。” “房产证下个月就能办下来,到时候我亲自给您送过去。” 江春把合同收起来,这套四居室算是到手了。 下个月房产证办下来,他就能把林秀秀和江夏接到县城来住。 江夏明年上初中,正好在县一中上学。 “赵经理,房子的钥匙呢。” 赵经理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 “江先生,钥匙在这里。” “房子是现房,您现在就能搬进去住。” “不过家具还没配齐,您得自己买。” 江春接过钥匙,家具的事好办,县城到处都是家具店。 他现在要去看看房子,确认一下没问题再回西山。 “我现在去看房,你带我上去。” 赵经理点头。 “江先生,我现在就带您上去。” 两人往电梯走,钱科长还站在服务台那边,脸色难看得要命。 他老婆拉着他的衣角。 “咱们就这么算了。” “五万块定金,只退回来三万两。” “这口气你咽得下去。” 钱科长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但他能怎么办。 江春手里有他收钱的照片,要是交给纪委,他这辈子就完了。 “咽不下也得咽。” “江春这人背景太硬,咱们惹不起。” 他老婆还想说什么,被钱科长拉着往外走。 两口子刚出售楼处的门,就看见两辆军车停在门口。 车上下来四个穿军装的人,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肩上扛着两杠四星,是县人武部的部长。 钱科长认识这个人,姓李,是县里的实权人物。 第一百八十一章 路是自己选的 李部长直接走进售楼处,他是接到赵国梁的电话专门来的。 赵国梁说江春在县城买房遇到麻烦,让他过来看看。 李部长进门就看见江春和赵经理站在电梯口。 “江教官,是您在这买房。” 江春转过身,看见李部长愣了一下。 他在省军区培训的时候见过李部长,这人是县人武部的一把手。 “李部长,您怎么来了。” 李部长走过来握住江春的手。 “赵参谋长给我打电话,说您在这买房遇到麻烦。” “我就赶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赵经理听到这话,腿都软了。 江春不光认识省军区的赵国梁,还认识县人武部的李部长。 这个背景在县城根本就是横着走的存在。 钱科长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傻了。 他刚才还在想要不要找人报复江春,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江春认识县人武部的部长,这个关系在县城就是天一样的存在。 商务局在人武部面前什么都不是,他这个科长更是蚂蚁一样。 “李部长,事情已经解决了。” “我现在要去看房,您要不要一起上去看看。” 李部长点头。 “行,我陪您上去看看。” “县城的房子质量参差不齐,得仔细检查。” 两人进了电梯,赵经理赶紧跟上。 电梯门关上,李部长开口了。 “江教官,刚才是谁为难您了。” “赵参谋长在电话里说得很严重,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江春靠在电梯壁上。 “也不算为难,就是有个商务局的科长嘴欠。” “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被我收拾了一顿。” 李部长的脸色沉了下来。 “商务局的科长,姓什么。” “姓钱,叫钱建国。” 李部长掏出手机,当场就拨了个电话。 “喂,老张吗,我是老李。” “你们商务局有个叫钱建国的科长,听说过没有。” 电话那头是县商务局的局长,听到李部长问钱建国,立刻就警觉起来。 “李部长,钱建国是我们局的干部科科长。” “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部长的语气很冷。 “他今天在售楼处侮辱了一位贵客。” “这种干部素质太差,你们局里得好好管管。” “我的意见是,钱建国这个科长不用当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李部长,我明白了。” “钱建国的事我会处理,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部长挂了电话,看着江春。 “江教官,那个姓钱的明天就会被免职。” “以后不会再有人敢为难您了。” 电梯到了十八楼,门打开,三个人走出去。 赵经理在前面带路,走到最里面的一套房子门口停下。 “江先生,就是这套。” “您先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 江春拿钥匙开门,房子很大,一进门就是宽敞的客厅。 客厅连着阳台,阳台外面能看到整个县城的街景。 四个卧室分布在客厅两侧,主卧带独立卫生间,次卧也都很宽敞。 江春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对这套房很满意。 一百八十平的空间够一家人住,江夏和林秀秀都能有自己的房间。 “房子不错,我很满意。” 李部长站在阳台上往外看。 “江教官,这套房的位置很好。” “对面就是县一中,您家孩子上学方便。” 江春点头,这正是他看中这套房的原因。 江夏明年上初中,住在这里走路五分钟就能到学校。 “李部长,县一中的入学手续好办吗。” 李部长笑了。 “江教官的事还用问吗。” “您把孩子的资料给我,我直接找校长。” “保证给您安排最好的班级,最好的老师。” 江春从包里掏出烟,递给李部长一根。 “那就麻烦李部长了。” “我妹妹今年小学五年级,明年正好上初中。” 李部长接过烟点上。 “小事一桩。” “您明天把孩子的户口本和学籍资料给我。” “我去找校长谈,保证没问题。” 两人在阳台上抽烟,赵经理站在客厅里,大气都不敢出。 江春的背景太硬了,县人武部的部长都要亲自帮他办事。 他刚才还想着拒绝卖房给江春,现在想想真是找死。 要不是房管局局长打电话及时,他这个销售经理的位置早就没了。 抽完烟,江春和李部长从房子里出来。 电梯下到一楼,钱科长还站在售楼处门口没走。 他看见江春和李部长一起出来,腿都吓软了。 李部长看见钱科长,眼神变得很冷。 “你就是钱建国。” 钱科长赶紧点头:“李部长,我是钱建国。” 李部长走到他面前。 “刚才侮辱江教官的就是你吧。” “我已经给你们张局长打了电话。” “明天你就不用去上班了,科长的位置也不用当了。” 钱科长整个人都瘫了,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个科长的位置。 现在因为得罪了江春,科长没了,工作也保不住了。 “李部长,我错了。” “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李部长根本不理他,转身上了军车。 车开走了,钱科长跪在地上,眼泪都出来了。 他老婆也瘫在旁边,两口子抱头痛哭。 售楼处里其他看房的客户全往外挤,谁都不想跟这对倒霉夫妻扯上关系。 赵经理站在大厅中央,额头冷汗直往下淌,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周明那边问起这事。 周明让他卡江春的房子,结果不光没卡成,反而把县人武部的李部长都惹出来了。 这事要是传到周明耳朵里,他这个销售经理的位置估计也保不住。 江春走到赵经理面前,手里的房产合同叠得整整齐齐。 “赵经理,你刚才说周明是你表哥。” 赵经理脸色比死人还难看,他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先生,我刚才是听我表哥的,他让我别卖房给您,我也是没办法。” 江春把合同装进包里,周明这次算是彻底栽了,连自己表弟都保不住。 “周明现在自身难保,你还指望他能帮你什么。” 赵经理的手开始发抖,江春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明出事了。 “江先生,我表哥他怎么了。” 江春往外走,懒得跟赵经理解释太多,周明三天后的当众道歉才是重头戏。 “你表哥输了赌局,三天后要当着商会所有人的面给我道歉。” 这话一出,赵经理整个人都软了,周明要当众道歉,那他在商会的地位就彻底没了。 周明完了,他这个做表弟的自然也跟着完蛋。 售楼处的老板是周明介绍的,周明一倒,老板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 “江先生,求您给我一条活路。” 江春头也不回,赵经理这种墙头草不值得同情。 刚才拒绝卖房的时候何等嚣张,现在知道怕了已经晚了。 “你自己的路是你自己选的,跟我没关系。”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发财了 江春走出售楼处,钱科长的哭声还在身后传来。 赵经理瘫在地上,他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江春,是周明那边怎么交代。 表哥输了赌局要当众道歉,他这个做表弟的跟着完蛋是迟早的事。 售楼处的老板知道了,第一个要开除的就是他。 江春上车,掏出手机给林秀秀打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林秀秀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江春,你那边怎么样了。” “西山的野猪打完了吗。” 江春靠在驾驶座上,西山的野猪早就打够了。 现在陷阱里关着的野猪都有七十多头,三天时间绰绰有余。 “秀秀,野猪的事不用担心。” “我现在在县城,刚买了套房子。” “你收拾一下东西,带江夏过来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林秀秀以为自己听错了。 买房子这种事,江春从来没提过。 他们结婚三年,一直住在村里的老房子,林秀秀早就习惯了。 “你说什么,买房子。” “县城的房子。” 江春点上烟,林秀秀这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村里人对县城的房子都有执念,觉得那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但对江春来说,一套房子不过是十几万的事,赚回来很容易。 “盛世豪庭的四居室,一百八十平。” “十八万全款买的,下个月房产证就能办下来。” “你现在收拾东西,我去村里接你们。” 林秀秀握着电话的手在发抖,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能住上县城的房子。 十八万全款,这个数字对村里人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江春这几天到底赚了多少钱,能一口气拿出十八万买房。 “江春,你没骗我吧。” “十八万,咱家真有这么多钱。” 江春吐出口烟雾,林秀秀不知道他这几天打野猪赚了多少。 光是省军区那笔订单,就能赚二十多万。 加上这次西山的野猪,又是十几万进账。 钱对他来说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让林秀秀和江夏过得更好。 “秀秀,钱的事你不用管。” “我说买了就是买了,现在就收拾东西。” “我一个小时后到家,咱们一起去县城看房。” 电话挂断了,林秀秀站在院子里,整个人还没缓过神来。 江夏从屋里跑出来,她刚才听见林秀秀在打电话。 “嫂子,我哥说什么了。” “是不是要回来了。” 林秀秀转过身,眼眶有点红。 她这三年跟着江春吃了不少苦,住的是村里的老房子,穿的是洗了几年的旧衣服。 但她从来没抱怨过,因为她知道江春在努力。 现在江春真的做到了,县城买房,一家人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 “江夏,你哥在县城买房了。” “盛世豪庭,四居室,一百八十平。” “他让我们收拾东西,现在就去县城看房。” 江夏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今年才十一岁,对县城的房子没什么概念。 但她知道村里人都羡慕住在县城的人,那里有好学校,有商场,有电影院。 她在村小学上学,每天要走半个小时山路才能到学校。 要是搬到县城,她就能在县一中上学了,那是全县最好的学校。 “嫂子,我哥真的在县城买房了。” “咱们要搬到县城住了。” 林秀秀擦了擦眼角,江春这次是真的出息了。 打野猪赚钱,赢了周明的赌局,现在又在县城买了房。 她当初嫁给江春的时候,村里人都说她眼瞎,嫁给一个穷光蛋。 现在这些人知道了,脸都得打肿。 “江夏,快去收拾东西。” “把你的衣服和课本都带上,咱们现在就去县城。” 江夏跑回屋里,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林秀秀站在院子里,她现在要做的是通知村里的人。 江春在县城买房这么大的事,村里人肯定会知道。 与其让别人传,不如她自己先说出去,也省得那些长舌妇瞎编。 林秀秀走到隔壁刘婶家,刘婶正在院子里晒衣服。 看见林秀秀过来,刘婶放下手里的活。 “秀秀,这是要出门。” “看你这打扮,是不是江春回来了。” 林秀秀脸上挂着笑容,她现在心情好得很。 江春给了她底气,让她在村里人面前终于能挺直腰板了。 “刘婶,江春在县城买房了。” “盛世豪庭,四居室,一百八十平,十八万全款。” “他现在让我收拾东西,带江夏去县城看房。” 刘婶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春买房,还是县城的房子,一百八十平,十八万全款。 这个数字对村里人来说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秀秀,你说真的。” “江春真的在县城买房了。” 林秀秀点头,她现在巴不得全村人都知道这事。 江春出息了,她这个做老婆的脸上也有光。 以后再有人说江春是穷光蛋,她就拿这套房子砸他们的脸。 “刘婶,我还能骗您不成。” “江春刚才打电话说的,房子已经买了,钥匙都拿到手了。” “下个月房产证就能办下来,咱们一家人马上就搬到县城住。” 刘婶捡起地上的衣服,她现在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 江春前几天还在村里打野猪,转眼就在县城买了房。 这变化也太大了,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秀秀,江春这是发财了。” “十八万全款买房,他这几天到底赚了多少钱。” 林秀秀摇了摇头,并不知江春能赚多少。 可她心里知道,江春这回终于熬到头了,往后的日子不会再那么难。 “刘婶,钱的事我真的不清楚。” “不过江春讲过,家里用钱不用愁,让我放心。” “我得先回去,把家里东西收拾收拾,江春一来咱们就得去县城。” 林秀秀说完便往屋里走,只留刘婶站在院子正当中,满脸都是羡慕。 她一辈子窝在村里,压根没想过自个儿还能搬进县城大楼。 江春年纪轻轻,二十来岁就能一下子掏出十八万全款买房,这在老家简直没人敢信。 刘婶也没多耽搁,扔下门口鞋就转身往村头走,准备赶快把这突如其来的喜事跟人唠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