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29岁》 第1章 第 1 章 北苏城的七月，总被黏腻的暑气裹着，可今年入夏后接连半月的阴雨，把整座城泡得又冷又潮，连空气里都飘着化不开的郁气，像极了多年前那场悬案留下的阴霾，压得人喘不过气。 市刑侦支队办公大楼的灯光亮到深夜，办公区里只剩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的低声交谈，凝重感顺着墙壁爬满每个角落。随珒肆刚结束跨区抓捕，一身黑色作训服沾着些泥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角，眼底还凝着未褪尽的疲惫，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寒的刀，锐利得能穿透人心。 他今年二十三岁，是支队里最年轻的分队小队长，年纪轻得扎眼，却凭着过硬的侦查能力和狠戾的办案风格，硬生生镇住了一群资历比他深的老队员。刚推门走进办公区，支队长就急匆匆迎上来，脸色凝重得吓人：“随队，紧急任务，城东老巷发现一具尸体，作案手法……和十一年前的北苏城连环杀人案，几乎一模一样。” 随珒肆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指节悄然攥紧，又迅速松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语气偏冷地问：“确认是模仿作案？” “现场初步勘查，死状、遗留物都对得上，省厅那边已经重视起来了，尹副厅亲自过来牵头调查，你赶紧带人过去。”支队长说着，递给他一份简易案情通报，指尖都带着些颤抖。 北苏城连环杀人案，是刻在这座城市骨子里的噩梦。十七年间，每年都会有一名曾在政法系统任职的人员遇害，死状惨烈，尸体旁总会留一枚刻着细碎纹路的银质徽章，背面是个模糊的“清”字。警方追查了十几年，线索断断续续，凶手像人间蒸发般，案子成了全国闻名的悬案，那枚银徽章，也成了无数人午夜梦回的恐惧符号。 如今竟有人敢模仿这起悬案作案，无疑是在挑战整个刑侦系统的底线，更搅乱了北苏城好不容易平复的人心。 随珒肆接过通报，扫了眼上面的死者信息——高宏博，五十八岁，退休前是市检察院副检察长。指尖划过“检察院”三个字时，他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冷意，快得像错觉，随即点头：“知道了，我马上带人过去。” 召集队员的间隙，他靠在走廊栏杆上，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城东出事，仿旧案。】收件人备注只有一个字：【尹】。 短信发出去没几秒，就收到了回复：【我在路上，现场见。】 随珒肆收起手机，指尖摩挲着屏幕边缘，眼底情绪复杂。他和尹彦钰认识四年了，十七岁那年，他刚进警校，尹彦钰已是省厅里崭露头角的骨干，一次联合实训中相识，十九岁那年，两人捅破窗户纸，走到了一起。这些年，尹彦钰一路晋升，二十八岁坐到副厅位置，成了政法系统的天之骄子，而他也凭着一股狠劲，在刑侦支队站稳了脚跟。 外人只知他们是上下级，是配合默契的战友，没人知道，深夜里，尹彦钰会卸下一身威严，抱着他说往后的路一起走；也没人知道，他藏在冷硬外壳下的秘密，连尹彦钰都未曾察觉分毫。 二十分钟后，随珒肆带着队员赶到城东老巷。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议论声混着雨声，显得格外嘈杂。他穿过人群，出示证件后走进封锁区，刚踏入死者所在的老旧居民楼，一股混杂着血腥气和霉味的味道就扑面而来，让人胃里一阵翻涌。 现场已经有法医和技术人员在忙碌，闪光灯不断亮起，照亮了客厅里触目惊心的一幕。高宏博倒在地板中央，身上有多处锐器伤，伤口深浅不一，显然生前遭受过非人的折磨，尸体旁，一枚银质徽章静静躺在积着薄灰的地面上，被雨水溅起的泥点染得有些脏污。 随珒肆蹲下身，目光落在那枚徽章上，指尖隔着乳胶手套轻轻碰了碰边缘。徽章纹路粗糙，背面的“清”字刻得敷衍，和记忆里那些精心打造的徽章截然不同。他眼底掠过一丝不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抓不住：“模仿得倒是有几分样子，可惜，太急了。” “随队。”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带着熟悉的磁性，随珒肆回头，就见尹彦钰站在门口。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领口微微敞开，衬得脖颈线条利落，身形挺拔，周身自带沉稳威严的气场，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凝重。 随珒肆站起身，微微颔首：“尹副厅。” 尹彦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见他衣服沾着泥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随即收敛情绪，走到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查看现场。他动作严谨细致，指尖划过死者身上的伤口，眉头渐渐蹙起：“伤口发力混乱，凶手没受过专业训练，和当年的凶手比，差太远了。” 随珒肆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眼底情绪复杂。他太了解当年的凶手了，毕竟，那些案子，都是他调查的。 第2章 第 2 章 “当年的凶手作案利落，现场清理得极为干净，反侦查能力极强，”随珒肆收回思绪，语气平淡地分析，“这次的凶手，连现场都没清理干净，留下的痕迹太多，应该不难抓。” 尹彦钰点点头，起身看向他：“死者高宏博的社会关系查了吗？他当年在检察院任职时，有没有参与过什么重大案件？” “队员已经在查了，”随珒肆道，“初步了解到，他当年参与过不少案子，其中就包括十一年前随正明院长的翻案案。” 尹彦钰的眉头蹙得更紧：“随正明……当年那起冤假错案轰动全省，翻案后，不少参与诬陷的人都受到了处分，高宏博当年也是关键参与者之一？” “是，当年他负责收集所谓的‘证据’，很多伪造的材料都出自他手。”随珒肆的声音冷了几分，指尖悄然攥紧，眼底的狠戾几乎要溢出来，却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高宏博，这个名字他记了十几年。当年复仇时，高宏博因工作调动去了外地，后来提前退休，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没想到，竟有人替他动手了。 尹彦钰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只当他是办案时的正常情绪，沉声道：“成立专项调查组，我牵头，你负责现场侦查和嫌疑人排查，务必尽快锁定凶手，安抚民心。” “是。”随珒肆点头，转身安排队员开展工作。 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顺着窗户流进来，落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随珒肆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雨幕，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浓。模仿当年凶手的人，到底是谁？是当年仇人的其他仇家，还是单纯的心理变态，想借着当年的悬案出名？ 不管是谁，敢模仿当年那位凶手的手法的人都该收到法律的制裁。 尹彦钰处理完现场的事，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望着窗外的背影，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累了，注意休息。” 随珒肆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回头看他，眼底的冷意淡了些，语气软了几分：“我没事，你也一样，跑了这么远的路。” 尹彦钰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心疼不已，伸手拂去他额前的碎发：“晚上忙完早点回去睡，我让人给你留了饭。 ”他别开视线，轻声道：“好，先忙案子吧。” 尹彦钰点点头，转身走向技术人员，询问痕迹提取情况。随珒肆看着他的背影，缩在袖子内的指尖微微颤抖。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的凝重似乎淡了些，多了几分隐秘的温情。只有随珒肆知道，这份温情背后，藏着怎样不堪的秘密，一旦暴露，便是万劫不复。 北苏城的雨，还在下。这场雨，像是要冲刷掉城市的罪恶，可有些罪恶，早已深入骨髓，怎么也冲刷不掉。随珒肆知道，这场模仿作案，只是一个开始，一个隐藏了十七年的秘密，或许很快，就要暴露在阳光下。 毁掉一切平静。 第3章 第 3 章 专项调查组成立后，案件侦查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随珒肆带着队员几乎连轴转，白天排查高宏博的社会关系，走访相关人员，晚上筛选监控视频，分析线索，累了就趴在办公桌上眯一会儿，醒了继续工作。 尹彦钰也没闲着，他坐镇指挥中心，统筹全局，每天都会听取案件进展汇报，分析案情，调整侦查方向。他心思缜密，总能从看似无关的线索中找到突破口，几次调整方向，都让案件有了新的进展。 三天后，监控筛选有了结果。技术人员通过比对城东老巷及周边的监控视频，锁定了一名嫌疑人。那人穿着黑色连帽衫，戴着口罩和帽子，身形中等，看不清脸，案发当晚九点多进出过案发小区，行为举止格外诡异，作案后沿着小巷逃窜，最终消失在城郊的废弃钢厂附近。 “尹副厅，嫌疑人最后消失的地点是城郊废弃钢厂，那里常年无人居住，地形复杂，适合藏匿。”随珒肆站在尹彦钰面前，手里拿着监控截图，语气平静地汇报，“我们已经安排无人机空中侦查，同时派队员分批排查，技术人员在现场提取的银徽章上，找到了一枚模糊的指纹，正在数据库比对。” 尹彦钰看着监控截图上模糊的身影，眉头微蹙：“废弃钢厂面积大，地形复杂，排查时注意安全，让队员们分组行动，互相照应。” “是，已经安排好了。”随珒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嫌疑人藏在废弃钢厂，看似隐蔽，却留下了不少痕迹，连作案时穿的衣服都可能没来得及处理，这未免太过刻意。难道是故意留下线索引他们过去？还是说，嫌疑人本就是普通人，作案后慌乱逃窜，没心思清理痕迹？ 尹彦钰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沉声道：“嫌疑人大概率是提前踩过点的，能精准找到高宏博的住处，还知道避开主要监控，说明他对高宏博的作息和周边环境很熟悉，要么是和高宏博有私仇，要么是专门研究过他。” “高宏博退休后深居简出，很少和人来往，社会关系不算复杂，”随珒肆道，“目前排查到他当年处理过一起贪污案，嫌疑人□□被判了十年，两年前在狱中病逝，□□的儿子李伟，三年前刑满释放，无固定职业，经常在城郊一带游荡，行踪诡异。” 尹彦钰眼睛一亮：“重点查李伟，把他的资料调出来，对比指纹和监控里的身形。” “已经在查了，预计半小时后有结果。”随珒肆点头，转身出去安排工作。 回到自己的办公位，随珒肆拿出手机，给之前联系过的人发了条短信：【查一下李伟，□□的儿子，三年前出狱，住城郊。】 没过多久，对方回复：【李伟，二十五岁，盗窃前科，出狱后靠打零工度日，性格偏激，一直认为父亲是被高宏博陷害入狱，多次在网上发表针对高宏博的言论，最近半年行踪不定，常出入城郊废弃钢厂。】 果然是他。随珒肆眼底掠过一丝冷意，李伟的动机很明确，为父报仇，又崇拜当年北苏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所以才模仿作案手法，既报了私仇，又能彰显自己的“正义”。 只是，他找错了复仇对象。高宏博当年虽然参与陷害他父亲，可□□贪污受贿证据确凿，入狱是罪有应得，和高宏博没有半分关系。不过没关系，李伟敢模仿他的手法，就必须付出代价。 半小时后，技术人员传来消息，银徽章上的指纹和李伟的指纹比对成功，监控里的身形也和李伟基本吻合，嫌疑人基本可以确定是李伟。 “立刻发布通缉令，全力抓捕李伟，”尹彦钰语气严肃，“他性格偏激，可能携带凶器，抓捕时务必小心。” “是！”队员们齐声应声，立刻展开抓捕行动。 随珒肆主动请缨，带着一组队员前往城郊废弃钢厂排查。出发前，尹彦钰拉住他，眼底满是担忧：“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联系我，别冲动。” 随珒肆看着他眼底的担忧，心头一暖，又瞬间涌上愧疚，轻声道：“放心，我有分寸。” 第4章 第 4 章 车子行驶在通往城郊的公路上，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驱散了些许寒意，可随珒肆的心底，依旧一片冰冷。他想起当年父亲被诬陷时，那些所谓的正义使者，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如今他亲手复仇，却成了警方追查的凶手，而李伟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复仇者，反而借着他的名义，肆意妄为。 废弃钢厂很快到了，这里破败不堪，厂房倒塌了大半，杂草丛生，到处都是废弃的钢铁设备，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随珒肆带着队员，小心翼翼地进入钢厂，按照之前无人机侦查的路线，重点排查职工宿舍和办公楼。 “随队，这边有发现！”一名队员在职工宿舍三楼的一间房间里喊道。 随珒肆立刻赶过去，只见房间里杂乱不堪，地上扔着一件黑色连帽衫和一个口罩，和监控里嫌疑人穿的一模一样，桌子上放着几个泡面桶和矿泉水瓶，墙角堆着一些杂物，看起来李伟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 “提取现场痕迹，仔细搜查，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随珒肆吩咐道，目光缓缓扫过房间。 房间里的灰尘很厚，显然很久没人好好打扫过，可桌子上的泡面桶很新，应该是最近几天留下的。他走到桌子旁，拿起一个笔记本，封面已经磨损严重，翻开一看，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字迹潦草，透着疯狂的气息。 内容大多是关于北苏城连环杀人案的分析，还有对当年凶手的崇拜，字里行间都透着病态的狂热，其中几页，详细记录了高宏博的作息时间和行踪，显然，李伟已经观察高宏博很久了。 “看来他是真的崇拜当年的凶手，”一名队员看着笔记本，忍不住感叹，“竟然研究得这么透彻。” 随珒肆没说话，指尖摩挲着笔记本的纸张，眼底掠过一丝嘲讽。崇拜？这些人根本不懂，他的复仇，从来不是为了彰显什么，而是为了讨回公道，为了那些被践踏的正义和尊严。李伟这种人，不过是借着复仇的名义，满足自己的杀戮欲罢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尹彦钰带着人赶了过来：“情况怎么样？” “已经确定这里是李伟的落脚点，提取到了他的痕迹，”随珒肆递过笔记本，“他应该没跑远，可能还在钢厂附近。” 尹彦钰翻看了几页笔记本，脸色凝重：“这个人心理已经扭曲了，必须尽快抓到他，避免再出意外。” 众人立刻扩大排查范围，对废弃钢厂及周边展开地毯式搜索。傍晚时分，一名队员在钢厂西侧的废弃仓库里，发现了李伟的踪迹。 “李伟，不许动！”随珒肆率先冲进去，手里的枪对准李伟。 李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找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转身就想跑，却被队员们团团围住。他看着周围的警察，眼神里满是疯狂，嘶吼道：“高宏博该死！他伪善！当年我父亲就是被他害的！我没做错！” “你父亲贪污受贿，证据确凿，入狱是罪有应得，和高宏博无关，”随珒肆语气冰冷，“你模仿连环杀人案凶手作案，故意杀人，已经触犯了法律，束手就擒吧。” “无关？怎么可能无关！”李伟疯狂挣扎，“若不是他当年咄咄逼人，我父亲怎么会入狱？怎么会病死在牢里！北苏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杀的都是败类，他是英雄！我只是在替天行道！” 队员们费了很大的劲，才将李伟制服，戴上手铐。李伟被押走时，还在不停叫嚣，嘴里说着要继续清理那些“败类”，已然陷入癫狂。 随珒肆站在废弃仓库里，看着李伟被押走的背影，眼底没有丝毫波澜。李伟被抓，模仿作案案告破，可他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他知道，上级领导不会就此罢休，这次的模仿作案，一定会让他们重新关注当年的北苏城连环杀人案。 第5章 第 5 章 “在想什么？”尹彦钰走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 随珒肆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人为了复仇，真的会变得很疯狂。” 尹彦钰看着他眼底的落寞，心疼地握紧他的手：“复仇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人坠入深渊，你要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走极端。” 随珒肆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和痛苦，却还是强装平静地点点头：“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可他早已坠入深渊，再也爬不出来了。从他做出那一件事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回去的路上，车子行驶得很平稳，尹彦钰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忽然开口：“当年的北苏城连环杀人案，案卷不见了。” 随珒肆的心跳猛地加速，指尖瞬间冰凉：“不见了？怎么会？这么重要的案子，案卷怎么可能不见？” “我让人查了档案库，当年负责办案的人员换了一批又一批，案卷不知何时丢失了，只剩下一些零散的资料和新闻报道，”尹彦钰的语气凝重，“案卷不可能无缘无故丢失，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藏起来了，想要掩盖什么。” 随珒肆的手心冒出冷汗，声音微颤地说：“会不会是当年的凶手有同伙，故意藏起案卷，帮助凶手逃避追查？” “有这个可能，”尹彦钰点点头，“当年的案子疑点太多，凶手反侦查能力极强，十七年都没抓到，现在案卷又丢失了，看来这案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随珒肆沉默着，没有说话。 案卷竟然会这么快就丢失了。 “你在刑侦支队工作多年，人脉广，”尹彦钰看向他，“帮我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案卷的下落，或许案卷里，藏着当年凶手的线索。” 随珒肆点点头，语气平静：“好，我会尽力打听。”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找到案卷。 回到市区时，已经是深夜。尹彦钰送随珒肆回住处，楼下，两人站在路灯下，沉默了许久。 “早点上去休息吧，”尹彦钰伸手拂去他脸上的灰尘，眼底满是温柔，“别想太多，案子有我在。” 随珒肆看着他，忽然伸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尹彦钰，你说，正义真的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吗？” 尹彦钰身体一僵，随即紧紧抱住他，轻声道：“会的，不管过多久，正义都会到来。” 他松开尹彦钰，强装微笑：“我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看着尹彦钰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随珒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底只剩下冰冷和绝望。他转身走进楼道，脚步沉重。 尹彦钰，你追寻的正义，若终有一天终究会指向我，到那时，你会怎么做？你会亲手把我送进地狱吗？还是看着我进入地狱？亦或是不参与这件事呢？ 第6章 第 6 章 模仿作案案告破，李伟被依法逮捕，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北苏城的人心渐渐平复，可尹彦钰却没有放松，他始终惦记着当年的北苏城连环杀人案，以及丢失的案卷。 这些天，他几乎每天都泡在指挥中心，翻看当年的零散资料，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随珒肆也按照他的吩咐，四处打听案卷的下落，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尹彦钰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怀疑他。 这天晚上，随珒肆下班回家，刚打开门，就看到尹彦钰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灯，气氛有些压抑。 “你怎么来了？”随珒肆愣了一下，随手关上门。 尹彦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心疼地说：“看你最近太累了，给你带了点吃的。” 随珒肆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保温桶，走进厨房加热。厨房里，灯光亮得刺眼，他看着保温桶里的饭菜，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尹彦钰对他这么好，可他却一直欺骗他，隐瞒着这么大的秘密。 吃饭时，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尹彦钰忽然开口：“我让人查了当年随正明院长的案子，当年参与诬陷他的人，一共有十七个，而北苏城连环杀人案的死者，正好也是十七个。” 随珒肆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心跳瞬间加速，强装镇定地说：“这么巧？难道当年的凶手，和随正明院长有关系？” “很有可能，”尹彦钰点点头，“当年随正明院长刚正不阿，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联合起来诬陷他，导致他含冤而死。凶手很可能是随正明院长的亲人或者亲信，为了给随正明院长报仇，才接连杀害那些参与诬陷的人。” 随珒肆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却还是继续伪装：“如果真是这样，那凶手的复仇之心也太强烈了，十七年，每年杀一个，这份耐心和狠劲，实在可怕。” “是啊，”尹彦钰叹了口气，“当年随正明院长翻案后，那些参与诬陷的人，有的受到了处分，有的退休隐居，有的离开了北苏城，凶手能精准找到他们，还能做到十七年不被发现，反侦查能力实在太强了。” 随珒肆沉默着，没有说话。那人怎么会不强，为了复仇，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年，他自学格斗、侦查、反侦查，甚至不惜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只为了能亲手杀了那些仇人，为父亲和母亲报仇。 “对了，”尹彦钰忽然想起什么，“当年随正明院长有个儿子，叫随珉晔，当年随正明院长出事时，他才六岁，后来被远房亲戚收养，之后就没了消息，你说，凶手会不会是他？” 随珒肆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抬起头，看着尹彦钰，眼神里满是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疑惑：“随珉晔？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查到他的下落？” 尹彦钰摇摇头：“没查到，当年他被收养后，就改了名字，具体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随珒肆松了口气，还好，尹彦钰还不知道他就是随珉晔。当年他被远房亲戚收养后，就改了名字，这些年，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没人知道他的过去。 “或许他早就离开了北苏城，过着普通人的生活，”随珒肆语气平淡地说，“毕竟，当年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了，他可能不想再提起过去。” 尹彦钰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看着随珒肆，总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吃完饭，尹彦钰没有立刻走，两人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电视。电视里播放着新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可两人都没心思看。 “珒肆，”尹彦钰忽然开口，握住他的手，“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好不好？” 随珒肆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点点头：“好。” 可他心里清楚，有些事，他永远都不能告诉尹彦钰。他不能告诉他他就是随珉晔，一旦告诉了他，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而且……他们没有以后了。 尹彦钰离开后，随珒肆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动弹。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眼底满是绝望。尹彦钰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他的身份，迟早会暴露。 他站起身，走到书房，打开电脑，调出当年北苏城连环杀人案的案卷。案卷里，详细记录了每个死者的信息、作案时间、作案手法，还有他留下的银徽章的照片。看着这些，他的眼底满是冰冷的杀意，那些仇人的嘴脸，仿佛就在眼前。 十七年，他终于报了仇，可他也成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他知道，自己迟早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可他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复仇，为了父亲，为了母亲，也为了那些被践踏的正义。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随珉晔，好久不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 随珒肆的瞳孔猛地收缩，眼底满是震惊：“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对方笑着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知道你就是当年北苏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随珒肆的手心冒出冷汗，语气冰冷：“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对方说，“我只是想提醒你，尹彦钰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他正在查当年随正明院长儿子的下落，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你到底是谁？”随珒肆咬牙切齿地问。 “我是谁，你以后就知道了，”对方笑着说，“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随珒肆，哦不，应该叫你，北苏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电话被挂断了，随珒肆握着手机，身体微微颤抖。是谁？到底是谁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个人想干什么？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尹彦钰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那个神秘人又在背后搞鬼，他必须尽快做好准备，一旦身份暴露，他该如何应对。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眼底满是决绝。如果他的身份真的暴露了，他不会让尹彦钰为难，他会自己了断自己的生命。他的生命，本就是为了复仇而活，复仇结束了，他的生命，也该结束了。 7月21日，父亲的忌日，也是尹彦钰的生日。或许，那一天，就是他生命的终点。 第7章 第 7 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尹彦钰对当年北苏城连环杀人案的调查越来越深入，可始终没有找到实质性的线索。丢失的案卷像是一道鸿沟，挡住了所有的调查方向，让他一筹莫展。 随珒肆依旧像往常一样，认真工作，配合尹彦钰调查案件，可他的心里，却始终紧绷着一根弦，生怕自己的身份暴露。那个神秘人的电话，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让他坐立不安。 这天，随珒肆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一名队员匆匆跑进来：“随队，有新发现！ 随珒肆抬起头：“什么发现？” “技术人员在当年北苏城连环杀人案的一名死者家中，找到了一枚没有被发现的银徽章，”队员兴奋地说，“徽章上提取到了一枚完整的指纹，正在数据库里比对！随珒肆的心脏猛地一跳，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怎么可能？当年他作案时，明明清理得很干净，怎么会留下指纹？ “走，去技术科看看！”随珒肆立刻站起身，跟着队员快步走向技术科。 技术科里，技术人员正在紧张地比对指纹。尹彦钰也已经到了，正站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的指纹数据。 “怎么样？比对结果出来了吗？”随珒肆走到尹彦钰身边，语气尽量平静地问。 尹彦钰摇摇头：“还没有，正在比对中，这枚指纹很完整，应该能找到匹配的人。” 随珒肆看着屏幕上的指纹，手心冒出冷汗。那枚指纹，确实是他的。当年他杀那个人的时候，因为突发状况，不小心留下了指纹，他以为自己已经清理干净了，没想到，还是留下了痕迹。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指纹比对成功，他的身份，就会彻底暴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技术人员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脸色凝重地看着尹彦钰和随珒肆：“尹副厅，随队，指纹比对成功了。” 尹彦钰的眼睛一亮：“是谁？” 技术人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指纹的主人，是……是……随队的。” 轰！随珒肆的大脑像是被炸开了一样，一片空白。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尹彦钰猛地转过身，看着随珒肆，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相信：“珒肆，是你？怎么会是你？” 随珒肆看着尹彦钰，眼底满是痛苦和绝望，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尹彦钰摇着头，语气激动，“珒肆，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指纹比对错了，对不对？” 随珒肆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指纹是不会说谎的。 “为什么？珒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尹彦钰看着他，眼底满是心疼和不解，“那些人虽然有错，可你也不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复仇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已经触犯了法律，你会毁了自己的！” 随珒肆抬起头，看着尹彦钰，眼底满是冰冷的杀意和绝望：“法律？当年我父亲含冤而死的时候，法律在哪里？那些陷害我父亲的人，逍遥法外多年，若不是我亲手复仇，那些人恐怕到死都不会付出代价！” “我父亲一生清廉刚正，却被那些人联合诬陷，最终被判死刑，执行枪刑。我母亲一夜白头，抑郁成疾，没多久就撒手人寰。我成了孤儿，寄人篱下，冷眼和嘲讽伴我长大，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有多痛苦吗？” “复仇，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我自学格斗、侦查、反侦查，甚至不惜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只为了能亲手杀了那些仇人，为父亲和母亲报仇。十七年，十七个人，我终于报了仇，可我也成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 尹彦钰看着随珒肆，眼底满是痛苦。他没想到，随珒肆竟然有着这么悲惨的过去，更没想到，他就是当年北苏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珒肆，我知道你很痛苦，”尹彦钰轻声说，“可你这么做，真的错了。你杀了那些人，虽然报了仇，可也毁了自己的一生，值得吗？” “值得，”随珒肆毫不犹豫地说，“为了父亲和母亲，就算坠入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尹彦钰看着他，沉默了许久。他是一名警察，职责就是维护法律的尊严，将罪犯绳之以法。可随珒肆是他爱的人，他怎么忍心将随珒肆送进地狱，怎么忍心看着他被枪毙。 “珒肆，你走吧，”尹彦钰忽然开口，眼底满是决绝，“离开北苏城，永远都不要回来。” 随珒肆愣住了：“你让我走？尹彦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警察，你不能这么做！” “我知道，”尹彦钰点点头，“可我不能失去你，我不忍心看着你被枪毙。珒肆，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随珒肆看着尹彦钰，眼底满是质疑和不可置信。他知道，尹彦钰这么做，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一旦被发现，尹彦钰的前途，甚至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我不走，”随珒肆摇摇头，“尹彦钰！你是一名人民警察！你的职责就是将罪犯绳之以法！你怎么敢的？！而且我已经杀了这么多人，早就该死了。尹彦钰，我不想连累你，你不能因为我，违背自己的职责和信仰，玷污了你这一身警服！” “珒肆，”尹彦钰看着他，语气激动，“我不管什么职责和信仰，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你走啊！” 随珒肆看着尹彦钰，眼底满是决绝。他知道，自己不能走，他不能连累尹彦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尹彦钰，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好，”随珒肆看着他，眼底满是温柔，“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做一个普通人，和你好好在一起，再也不碰这些血腥和仇恨。” “珒肆，不要！”尹彦钰看着他手里的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冲过去，想要夺下随珒肆手里的枪，“你把枪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可随珒肆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看着尹彦钰，微微一笑，扣动了扳机。 第8章 第 8 章 “砰！” 枪声响起，随珒肆倒在了尹彦钰的怀里，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染红了尹彦钰的手。 尹彦钰抱着随珒肆，身体微微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珒肆，珒肆！你醒醒！你不要离开我！” 随珒肆看着尹彦钰，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尹彦钰，我送你的29岁生日礼物，是一等功，你喜欢吗？” 说完，随珒肆的手垂了下去，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今天，是7月21日，是他父亲的忌日，也是尹彦钰的生日。他用自己的生命，给尹彦钰送了一份最特别的生日礼物。 尹彦钰抱着随珒肆，哭得撕心裂肺。他知道，随珒肆这么做，是为了不连累他，是为了让他能继续做他的正义守护者。 后来，尹彦钰将李伟绳之以法，也“破获”了当年轰动全国的北苏城连环杀人案，凶手“随珒肆”畏罪自杀。尹彦钰因此获得了巨大的功劳，晋升为厅长，前途一片光明。 可只有尹彦钰自己知道，这份功勋的背后，藏着怎样的痛苦和绝望。他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余生，都将在愧疚和思念中度过。 北苏城的雨，又开始下了，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城市的罪恶，也冲刷着尹彦钰心底的痛苦。他站在随珒肆的墓前，手里拿着那枚刻着“清”字的银徽章，眼底满是温柔和思念。 “珒肆，我来看你了，”尹彦钰轻声说，“你放心，我会替你守护好这份正义，也会永远记得你。” 雨越下越大，将尹彦钰的身影淹没在雨幕中，只留下无尽的悲伤和思念，萦绕在北苏城的上空，久久不散。 尹彦钰坐在办公室里，指尖摩挲着一枚银质徽章，徽章背面的“清”字已经有些磨损，却依旧透着几分苍劲。窗外的阳光很刺眼，可他的心底，却一片冰冷，像是被永久定格在了那个阴雨连绵的七月。 距离随珒肆离开，已经过去半年了。这半年里，他凭借“破获”北苏城连环杀人案的功劳，顺利晋升为省厅厅长，成了政法系统里最年轻的厅长，前途无量，人人都羡慕他，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光鲜亮丽的背后，藏着怎样蚀骨的疼痛。 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随珒肆的笑容，干净又纯粹，那是他们刚在一起时拍的，那时的随珒肆，眼底还没有那么多的冰冷和绝望，还带着几分年轻人的朝气。每次看到这张照片，尹彦钰的心都会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永远都忘不了，随珒肆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染红了他的世界。随珒肆最后说的那句话，像是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尹彦钰，我送你的29岁生日礼物，是一等功，你喜欢吗？” 喜欢吗？他怎么会喜欢。这份一等功，是用随珒肆的生命换来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浸透着鲜血和绝望。他宁愿不要这份功勋，宁愿永远都是那个副厅，只要随珒肆能活着，只要能和随珒肆好好在一起。 可他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了。随珒肆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正文完 第9章 第 9 章 这些天，尹彦钰总是会想起和随珒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随珒肆还是个青涩的警校学生，眼神锐利，却带着几分倔强；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深夜里，随珒肆会靠在他的怀里，诉说着工作的疲惫，那时的随珒肆，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像个孩子一样；想起他们一起办案的时光，两人配合默契，总能很快破获案件，那时的他们，是战友，也是爱人。 可这一切，都成了回忆，再也回不去了。 尹彦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北苏城依旧繁华，可他的世界，却早已一片荒芜。他知道，随珒肆的复仇，虽然报了私仇，却也触犯了法律，他的死，是必然的结局。可他还是忍不住心疼，忍不住思念。 随珒肆的墓，在城郊的一处公墓里，那里很安静，周围种满了松柏。尹彦钰几乎每天都会去看他，给他带一束白菊，陪他说说话。他知道，随珒肆一个人在那里，会很孤单。 这天下午，尹彦钰处理完工作，驱车前往城郊的公墓。车子行驶在公路上，窗外的风景掠过，像是一幕幕回忆，在他眼前闪过。 到了公墓，尹彦钰拿着一束白菊，走到随珒肆的墓前。墓碑上，是随珒肆的照片，照片上的他，依旧笑得干净纯粹。尹彦钰将白菊放在墓碑前，蹲下身，指尖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 “珒肆，我来看你了，”尹彦钰轻声说，“最近工作很忙，没能经常来看你，你还好吗？” “我很好，就是很想你，”尹彦钰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每次看到办公桌上的照片，我都会想起你，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那些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珒肆，你放心，我没有辜负你，我替你守护好了这份正义，也将那些坏人都绳之以法了。可我还是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在我身边。” “珒肆，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尹彦钰坐在墓前，说了很久的话，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又像是在忏悔着自己的无能为力。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墓碑上，给墓碑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也给尹彦钰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尹彦钰站起身，看着随珒肆的墓碑，轻声说：“珒肆，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在那么辛苦了。” 说完，尹彦钰转身离开，背影落寞而孤单。 车子行驶在回去的路上，尹彦钰打开车窗，风迎面吹来，带着几分凉意。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眼底满是绝望。随珒肆走了，他的世界，也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思念。 他知道，这份痛苦，会伴随他一生，永远都不会散去。而随珒肆送他的那份功一等功，也将成为他心底永远的伤疤，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北苏城的夜，依旧繁华，可尹彦钰的心里，却早已一片荒芜。他的余生，都将在愧疚和思念中度过，直到生命的尽头。 开春后，北苏城的气温渐渐回暖，路边的树枝抽出了新芽，空气中弥漫着生机盎然的气息，可这份暖意，却始终透不进尹彦钰的心底。 他依旧每天按时上下班，处理着繁杂的工作，脸上总是挂着沉稳严肃的表情，没人能看出他心底的痛苦。只有在深夜，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才会卸下所有的伪装，任由思念和愧疚将自己淹没。 这天，尹彦钰在整理当年北苏城连环杀人案的资料时，意外发现了一本笔记本。笔记本是随珒肆的，当年随珒肆离开后，他在随珒肆的住处找到了这本笔记本，一直没敢打开看，怕触景生情。 犹豫了很久，尹彦钰还是打开了笔记本。笔记本里，详细记录了随珒肆这些年的生活和复仇历程，字迹潦草，却透着几分坚定和绝望。 里面有随珒肆寄人篱下时的委屈和痛苦，有他为了复仇拼命学习的艰辛，有他每次杀人后的挣扎和决绝，还有他和尹彦钰在一起时的幸福和愧疚。 “今天，我又杀了一个仇人，他是当年陷害父亲的主谋之一，死有余辜。可我还是觉得很痛苦，我的双手，又沾满了鲜血。我知道，我越来越像一个恶魔了，可我没有回头路了，为了父亲和母亲，我必须坚持下去。” “今天，我遇到了尹彦钰，他是省厅的骨干，很优秀，也很温柔。和他在一起，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可我也很愧疚，我欺骗了他，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我怕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会离开我，会厌恶我。” “今天，是我和尹彦钰在一起的纪念日，他给我准备了礼物，很用心。我真的很爱他，我多想就这样和他一直走下去，做一个普通人，再也不碰这些血腥和仇恨。可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奢望，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注定不能和他好好在一起。” “今天，父亲的案子翻案了，可父亲和母亲再也回不来了。我站在父亲的墓前，立下誓言，要让那些陷害父亲的人，血债血偿。我知道，我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 一页页翻过去，尹彦钰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没想到，随珒肆这些年，竟然过得这么痛苦，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折磨，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 随珒肆的爱，深沉而绝望。他爱尹彦钰，却又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敢和尹彦钰坦诚相待，只能在背后默默守护着他。他的复仇，是为了给父母报仇，可他也因为复仇，失去了自己的幸福，最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尹彦钰合上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身体微微颤抖。他知道，随珒肆的死，是他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他多想回到过去，好好照顾随珒肆，不让他再受那么多的苦，可时光不能倒流，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从那以后，尹彦钰更加频繁地去看随珒肆。每次去，他都会带着那本笔记本，坐在墓前，给随珒肆念笔记本里的内容，像是在和随珒肆分享着他的喜怒哀乐。 他知道，随珒肆虽然走了，可他的爱，却永远都留在了他的心里。这份爱，会伴随他一生，成为他心底最温暖的回忆，也成为他心底最痛苦的伤疤。 北苏城的春天，依旧很美，可尹彦钰的心里，却永远都停留在了那个阴雨连绵的七月。他的余生，都将在思念和愧疚中度过，直到生命的尽头。而随珒肆的名字，也将成为他心底永远的秘密，永远都不会被人提起。 在一次省厅的表彰大会上，尹彦钰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捧着沉甸甸的功勋奖章，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落寞。台下掌声雷动，所有人都在为他喝彩，可他的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飘到了那个永远停留在23岁的少年身上。 他想起随珒肆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鲜血染红了他的视线，也染红了他的世界。随珒肆最后那温柔又决绝的眼神，还有那句“尹彦钰，我送你的29岁生日礼物，是一份功勋，你喜欢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时时刻刻都在割着他的心。 这份功 一等功，是用随珒肆的生命换来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浸透着鲜血和绝望。他宁愿不要这份荣誉，宁愿永远都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副厅，只要随珒肆能活着，只要能和随珒肆好好在一起。 可他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了。随珒肆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表彰大会结束后，尹彦钰拒绝了所有人的庆祝邀请，独自一人驱车前往城郊的公墓。车子行驶在公路上，窗外的风景掠过，像是一幕幕回忆，在他眼前闪过。那些和随珒肆在一起的时光，开心的，痛苦的，幸福的，绝望的，都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到了公墓，尹彦钰拿着那枚功勋奖章，走到随珒肆的墓前。他将奖章放在墓碑上，蹲下身，指尖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眼底满是温柔和思念。 “珒肆，我来看你了，”尹彦钰轻声说，“你看，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一等功，我拿到了。可我一点都不开心，没有你，这份功勋，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珒肆，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每次看到别人成双成对，我都会想起你，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那些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珒肆，你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想我？我知道，你一定很孤单，等我，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去找你，再也不分开了。” 尹彦钰坐在墓前，说了很久的话，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又像是在和随珒肆约定着来生。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墓碑上，给墓碑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也给尹彦钰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尹彦钰站起身，看着随珒肆的墓碑，轻声说：“珒肆，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活着，替你守护好这份正义，也会永远记得你。” 说完，尹彦钰转身离开，背影落寞而孤单。 车子行驶在回去的路上，尹彦钰打开车窗，风迎面吹来，带着几分凉意。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眼底满是绝望。随珒肆走了，他的世界，也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思念。 他知道，这份痛苦，会伴随他一生，永远都不会散去。而随珒肆送他的那份功勋，也将成为他心底永远的伤疤，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北苏城的夜，依旧繁华，可尹彦钰的心里，却早已一片荒芜。他的余生，都将在愧疚和思念中度过，直到生命的尽头。而随珒肆的名字，也将成为他心底永远的秘密，永远都不会被人提起。 日子一天天过去，尹彦钰依旧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单位和公墓，成了他每天必去的地方。他很少说话，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忧伤，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副空壳。 同事们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可没人敢多问。他们只知道，尹厅长自从破获了北苏城连环杀人案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神情落寞。 这天，尹彦钰处理完工作，像往常一样驱车前往城郊的公墓。刚到公墓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随珒肆的墓前。 尹彦钰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个身影，竟然是随珒肆的远房亲戚，当年收养随珒肆的人。 尹彦钰走上前，轻声说：“张叔，你怎么来了？” 张叔转过身，看着尹彦钰，眼底满是悲伤：“我来看看珒肆，这孩子，苦了一辈子，最后还落得这样的下场，我心里难受。” 尹彦钰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张叔对随珒肆很好，当年若不是张叔收养随珒肆，随珒肆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尹厅长，”张叔看着尹彦钰，轻声说，“珒肆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可也很倔强。当年他父亲出事，对他打击太大了，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想要报仇。我劝过他很多次，让他放下仇恨，好好生活，可他就是不听。” “我知道，他心里苦，他不想让我担心，从来都不跟我说他的委屈和痛苦。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当年北苏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我很震惊，也很心疼，可我却无能为力，我阻止不了他，只能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 尹彦钰看着张叔，眼底满是愧疚：“张叔，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珒肆，是我没能阻止他。” “不怪你，”张叔摇摇头，“这都是珒肆自己的选择，他的路，只能他自己走。尹厅长，珒肆很爱你，他经常跟我说，你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也是他唯一的牵挂。他之所以选择自杀，就是不想连累你，不想让你为难。” 尹彦钰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宁愿他连累我，宁愿他活着，我也不愿他让我独自一人活着。” 张叔轻声叹气。 一阵微风吹来，吹动了二人的心思。 随珒肆自杀的第三年。 尹彦钰不堪忍受孤独思念，在家中自杀。 死前手里紧紧攥着随珒肆的照片，照片上的随珒肆笑得纯洁，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