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死心,白月光替身她不当了》 第1章 你弄疼我了 y市最大的夜店【晚星】一间贵宾包厢内,一群男男女女正在给陆氏集团总裁陆淮庆生。 酒过三巡,生日快乐歌的旋律响起,童昕推着一个点了蜡烛、半人高的鲜花奶油蛋糕走了进来。 奶油蛋糕上插满了香槟玫瑰和栀子花,但身着一袭温柔的白色纱裙,披散着一头柔顺漂亮的黑长直的童昕,却生生给人一种人比花娇的感觉。 一时间,竟让人有点分不清奶油蛋糕和童昕,究竟谁更像是餐桌上待人品尝的一盘菜。 包厢里的人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方面,是惊艳于童昕近乎完美的脸蛋和身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是像极了某个不可说的人。 童昕径直朝着陆淮走过去,从推车上拿起一顶王冠,给陆淮戴在头上,笑得极甜:“陆少,生日快乐呀,许个愿呗。” 陆淮平常最讨厌别人动他的头,戴王冠这种幼稚到极点的事情,他更是从来都没做过。 但是他眉头紧锁,却没有躲开,只是不错一眼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隔着蛋糕,正满脸憧憬地看着他,像是在期待什么。 鬼使神差地,陆淮凑过去吹了一口气,蛋糕上的许愿蜡烛灭了。 两人的距离仅有不到一臂,童昕墨色的长发被吹得微微翕动,离得太近了,陆淮甚至能闻到童昕洗发露的香气。 金童玉女,这一幕看着简直不要太美好了。 整整三年了,自从那个人和陆淮分手之后,陆淮就像中了绝情咒似的,对所有女人都没了兴致,何曾见他再对谁这样? 啧啧啧,瞅瞅那痴汉般的眼神,简直也太好嗑了吧。 就在包厢里的吃瓜群众们连俩人未来孩子更像谁这种情节都要脑补出来了的时候,谁知陆淮这厮竟冷冷笑了一声,伸出食指抬起童昕的下巴,用极轻佻极恶劣的语气问道: “这么用心,一晚上多少钱啊?” 要说这童昕也是个狠人,按理说一个女孩子听到这种侮辱性满满的话,就算不哭不闹,起码也会感觉难堪至极,可这个童昕,听了这话,非但不见半分不悦,甚至脸上的笑容盛开的更大了。 童昕顺势拉起陆淮的手,直接坐在了他怀里,贴着陆淮的耳朵,压低声线:“陆少,这个时候提什么钱嘛,多扫兴啊,反正已经有人替您付过了。” 童昕呵气如兰,气息喷吐在陆淮的耳畔,痒酥酥的。 陆淮若有所思:“阿诚找你来的?” 童昕点点头:“对,是小陆少找我来的,您可别赶我走呀,不然我到时候交不了差,小陆少要生气的。” 这“小陆少”不是别人,正是陆淮的弟弟陆诚。 陆淮自从三年前和那个女人分手之后就性情大变,不近女色也就算了,成天除了工作就知道工作,简直就是一拼命三郎。 他自己拼命不要紧,可把手底下一帮人折腾的够呛,这帮人里面被折腾的最惨的,当然还是他弟弟陆诚。 毫不夸张地说,陆诚是做梦都希望陆淮赶紧移情别恋,别再死盯着他们折磨了,所以这些年来,陆诚可真没少往陆淮床上塞女人,只不过都被陆淮原封不动地退货了罢了。 陆淮抬眸朝着陆诚看过去。 陆诚呲个大白牙笑得贱兮兮的,挤眉弄眼的:“生日礼物。” 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这次这个送的满意吧?送到你心坎上了吧? 陆淮:…… 陆淮低头仔细瞧着童昕这张脸。 真像。 从眉眼到神态,童昕和她都有七八成相似,甚至童昕的五官比她还要更精致些。 只是这张脸看久了,总让人不自觉想起曾经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来。 胸口闷闷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童昕的脸与记忆中那人的五官渐渐重叠,陆淮攥着童昕手腕的大掌越来越紧,紧到童昕吃痛轻轻叫出声来:“陆少?你弄疼我了。” 陆淮这才回过神来。 童昕趁机抽回手腕揉了揉,昏暗闪烁的灯光下,通红的捏痕清晰可辨。 天呐,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真可怕,他刚才的样子可真像是想直接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童昕死死咬住下唇。 要不是为了……她也不至于…… 她后悔了,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陆淮瞧着怀里娇软的小人儿委屈巴巴,眼泪盈盈,活像个充了气的河豚,好像下一秒就要发作的样子,心里一股无名火蹭地蹿了起来。 真有意思。 陆淮冷笑:“你不是挺厉害吗?就这点能耐?” 出来卖的,这点委屈都受不得?他还没怎么着她呢。 他最烦这种人了,又当又立的。 童昕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警觉地看着陆淮:“啊?那陆少想怎样?” “呵……我想怎样……” “你觉得呢?” 陆淮直接长臂一挥,将童昕揽了回来。 童昕脑海中警铃大作:太近了。 但还有更近的。 陆淮突然抬手扣住童昕的下巴,垂下头,吻就那么不由分说落了下来。 “唔……”童昕感觉自己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包厢里的人们惊叫连连,有些是起哄,有些是真被惊着了。 童昕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但她越挣扎,陆淮就越是不依不饶。 在起哄声中,童昕的耳垂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一样。 陆淮亲童昕本来是为了挑衅和惩戒,没想到的是,童昕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香香软软的,令人沉迷,这一亲,竟有些欲罢不能。 许久,陆淮终于停了下来。 重获自由的童昕捂着心口,大口呼吸着,像一条濒临窒息的鱼。 来之前童昕就知道今晚肯定要和男人有肢体交流,她也尝试过努力说服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发抖。 这颤抖陆淮当然是感觉到了的。 陆淮戏谑地勾了勾唇角:“你在害怕?” “没有。” “那你抖什么?” 童昕深吸一口气,暗暗攥紧了衣角,强行挤出一抹笑:“我……有点冷。” 这理由可真够蹩脚的,此话一出童昕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但毒舌如陆淮,竟没拆穿她,而是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将她裹了起来,而后一把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童昕吓了一跳,忙搂住陆淮的脖子:“你干什么?” 童昕眼底的慌张倒不似做伪,陆淮好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陆淮凑近童昕的耳畔,声线有些喑哑:“当然是找个地方拆生日礼物了。” 第2章 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童昕白色丝质连衣裙的肩带,是手打的蝴蝶结,陆淮轻轻一拉,那活结瞬间便散开了。 柔软的衣料像浪花一样滑过童昕的皮肤,最终垂落在她的脚踝。 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童昕白皙的肌肤透着一层淡淡的薄粉。 童昕紧张地向后退了两步,背部抵在冰冷的落地窗上。 陆淮指尖顺着她修长的脖颈缓缓向下探索着,薄唇贴着她的耳朵轻笑:“躲什么?” 童昕只觉得自己脸烫的厉害,烫的像是脑海里仅存的理智都要被焚烧殆尽了:“没……没什么。” 童昕整个人还是有些不自觉地微微发抖,不过陆淮并不在乎。 不过是醉后寻欢,玩物的想法,他懒得管。 他顺手将童昕翻了个面。 这间温泉酒店坐落于y市cbd附近,是地标性的建筑,而他们现在就在顶楼,视野最好的那一间包房里。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y市的夜景。 午夜的y市,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童昕伏在单面透光的落地窗上,而她的背后,陆淮正对她为所欲为。 好疼—— 童昕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指,因为疼痛,额角都沁出了一丝冷汗。 陆淮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低头一看,就见血迹顺着童昕的腿蜿蜒着往下淌。 陆淮表情有些复杂:“第一次?” 童昕强忍着疼挤出一抹笑来:“对啊,第一次,所以陆总,您是要给我加钱吗?” 陆淮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片刻后,他自嘲地轻嗤了一声:“好,加。” 也是,像她这种为了钱连身体都可以出卖的女人,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呢? 不过这样也好,纯粹的金钱交易,钱货两讫便可两清,倒省了许多麻烦。 陆淮心里再无半分怜惜,一把抱起童昕丢在床上,便欺身而上。 那一晚,童昕任凭陆淮将自己摆弄成各种形状,唤了她一整夜的“娇娇”,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清早醒来时,童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揉着睡眼朝身侧看去,才发现那个同自己缠绵悱恻了一整晚的男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童昕试探着唤了几声:“陆少?陆少?” 没有回应,看来人已经走了。 童昕一下子清醒过来,忙打开手机。 还好,陆诚一早就把钱转给了她,比说好的金额还多出一倍。 童昕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算是松了松,脸上却不见有什么喜色,恹恹的。 童昕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随意冲了个澡,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一件件穿回身上,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房间。 简风在酒店门口整整等了一夜。 八月份的y市就像个大火炉,室外最高温能有四十多度,现在已经十点多了,简风就蹲在城市绿化树投下的那一点阴凉里。 终于,他从门口看到了童昕的身影。 简风忙站起身迎了上去,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童昕。 是避孕药,还有矿泉水。 童昕顿了一下,将药接了过来,就着矿泉水一仰头将药片吞了下去。 简风看着童昕,心里一阵苦涩,他紧紧攥着拳,眼圈通红:“非要这样不可吗?” 童昕的头发刚洗过,没彻底吹干,湿哒哒披着,看起来很是凌乱。 她身上那条白色纱裙,也是皱皱巴巴的,而她露在外面的皮肤更是布满红痕,桩桩件件,都在无声倾诉着她刚刚承受的一切。 简风觉得自己的心疼的就像是要被撕裂开了一样。 童昕勉强笑了笑,抬手揉了揉简风的头发:“傻小子,不这样,医药费怎么办,你姐我总归还是得活着吧。” 简风突然掩面痛哭起来。 童昕哭笑不得:“好了,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我真的太没用了,要是我再多赚点钱,你也不用受这样的委屈。” “昕昕,你说,人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是啊,怎么就这么难呢?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童昕答不上来,手搭在简风肩上,一时词穷,竟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好长长叹了口气,抱住简风,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默默等他哭完。 待简风情绪稳定了,童昕才说道:“行了,不就是心脏病吗?我身体好着呢,死不了。” “还有,叫什么‘昕昕’?‘昕昕’是你叫的吗?叫姐!你这孩子,这两年怎么回事,没大没小的。” 陆淮正坐在车上,一面敲着笔记本处理公务,一面等陆诚过来。 陆诚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陆淮等他等的工作都要处理完了,也不见他的人影。 盯着电脑看了许久,眼睛都乏了。 陆淮揉了揉眉心,将车窗降下来,朝着窗外看去。 这一看倒是让他看到了一出好戏。 昨晚跟他睡了一夜的那个女人,正跟一个黄毛小子说着什么,二人举止看起来很是亲昵,最后甚至都抱在一起了。 看那小子的穿着打扮和年龄,倒不可能是她的金主。 真有意思。 有男朋友还出来卖?也是够下|贱的。 那男朋友也不是个男人,一点骨气都没有,女朋友跟别人睡,自己在酒店楼下把风,怂包一个。 陆淮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说不上来是怎么了,可能是有点倒胃口吧,他不介意逢场作戏,但真没有跟别的男人共享女人的习惯。 正瞧着,陆诚可算是来了。 他风风火火上了车,自知让陆淮等这么久理亏,嬉皮笑脸跟着陆淮打圆场:“哎呦哥,你说我这,一不小心睡过头了,你也是,大周末的,起这么早做什么呢?” “你可真行,要不怎么说爷爷就喜欢你呢?” 陆诚自顾自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抬头一看,才发现陆淮一直看着窗外,连瞧都没朝他瞧一眼。 “嘶……”陆诚深吸一口气,没皮没脸凑到窗口:“哥你看啥呢?” 陆诚顺着陆淮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俩小年轻抱在一起。 再定睛一看,那女的不是昨晚自己送陆淮玩那妞吗? 陆淮睨了陆诚一眼:“呵,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女人?有男朋友你也介绍给我,你操的什么心?” 陆诚细品着陆淮这段话,越品越不对味:“哥,你该不是见人家感情好吃醋了吧?” 第3章 他只是嫌脏罢了 陆淮沉了脸,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陆诚。 他陆淮,会为那种女人吃醋?简直就是笑话。 他只是嫌脏罢了。 陆诚见陆淮那副恨不得要吃人的样子,也不继续作死,止住了笑,摆摆手:“好了,不逗你了。” “那黄毛小子哪是她什么男朋友啊?那是她弟弟!好像叫阿风?在【晚星】卖酒水,我之前也见过他,人嘛……也还算是个机灵懂事的,你可别胡思乱想了。” 原来是弟弟。 陆淮紧锁的眉头蓦地松了松,心下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也一下子散了。 陆淮再次朝着窗外看去。 童昕正扶着简风的肩膀,将脚上那一双缀满水钻的银色细高跟脱下来,换上一双半新不旧的人字拖。 随后,童昕就提着这双高跟鞋,坐上简风摩托车的后座。 正午阳光的照射下,童昕纤长笔直的腿看起来越发白皙,明晃晃的,甚至有些刺眼。 直到这姐弟俩驾着摩托车彻底驶离视线,陆淮才回过神来。 一转头,就见陆诚正一脸揶揄地看着他。 陆淮:“……” “走吧,回公司。” “是,陆少。”司机应了一声,便发动了引擎。 陆淮面无表情地升起了车窗,别开眼不去看陆诚。 不过陆诚明显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陆淮。 陆诚笑的贱嗖嗖的:"哥,你加人家小姑娘微信没有?" “没。” 陆诚声线倏地高了一度:“不是吧你?为啥?不好意思?害羞?总不能每次见面都要我给你们俩牵线搭桥吧?” 陆淮有些受不了自己这个蠢弟弟了,“啪”的一声重重将笔记本电脑合上。 陆诚立马怂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嗐,牵线就牵线嘛,为了大哥的幸福,就算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没关系,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做月老可是我的本职。” 陆诚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大哥,这姑娘的微信我给你推过去了,你可记得跟她联系啊。” 陆淮:“你要再不安静,下半年的假期你就一天都别想了。” 陆诚:“……” 哼,不说话就不说话,怎么还急眼呢?周扒皮。 就他哥这样的钢铁大直男,难怪找不着对象呢。 别说月老给他牵了红线,就算月老拿钢丝把他跟人姑娘捆在一起,他估计也有法子把那钢丝绞断了。 活该他万年单身。 车内总算恢复了安静。 陆淮打开微信,陆诚的消息框就弹了出来。 【对方给你推荐了一名好友。】 【哥,这姑娘叫童昕哦,你备注一下。】 后面还跟了一个贱笑猫猫的表情包。 陆淮盯着童昕的头像瞧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按下好友申请的按钮。 罢了,一夜|情而已,难道还要当真不成? 简风和童昕租住的出租屋就在a大附近一个城中村里,巴掌大点儿的房间,总共不到二十平。 门一开整个屋里的陈设便一览无遗——一张床,一个餐桌,一个布艺衣柜,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 那张尚且算大的双人床上支了一顶粉色hollo kitty床帐,占据了床的二分之一,与另一半灰蓝色的床单泾渭分明,楚河汉界般。 将那厚重的床帘一拉,里面便算是单属于童昕的独立房间了。 这房子属实小得可怜,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好歹还有一间小小的卫生间和用三合木板隔出来的厨房,他们也没多少东西,两个人挤挤,倒也住得下。 当然,自从上了a大之后,童昕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学校宿舍,已经很少回这里住了。 回来的路上手机没电了,童昕都没注意到,她把手机插上电,刚摁了开机,就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童昕同学是吧?今早的课你怎么没来上?给你打了一天电话都没人接。你要再不接电话我都要报警了。” 童昕拨弄着手机,有些心虚:“对不起老师……我手机静音了,今早闹铃没响,我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给您添麻烦了。” 睡过头是真的,手机静音也是真的。 昨晚她手机一直响,她准备接,陆淮却直接夺过她的手机按了静音键,不轻不重将她腋下的软肉拧了一把:“专心点。” 随后,将她所有的反抗和细碎的嘤咛全都悉数吞舐干净。 思及此,童昕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辅导员显然不太好糊弄:“你在哪儿呢?昨晚去查寝就不见你人影。” 所以……昨晚的电话也是辅导员打的吗? 辅导员见她不肯说,也不再追问了,只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们现在这些孩子,都怎么回事,才大二,心就野了?一切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童昕,你成绩很好,每次都能拿年级第一,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乖孩子,你可别和朱珊珊学坏了,咱们班免试研究生的名额我可准备给你的,你千万别让老师失望。” 童昕紧紧攥着手机,愧疚不已:“我知道了老师。” “嗯,那你注意安全,快点回学校,明天早课前交一篇一千字的检讨书到我办公室。” "好的,老师再见。" 挂了电话,童昕钻进床帐,将帘子“噌”地一拉,火速换了高领的棉质宽松白t恤和黑色运动裤。 换完衣服,童昕一边挽着头发一边往外走:“阿风,我回学校了,老师催我了。” “这么着急吗?吃了饭再回去吧?” 童昕摇头:“不了,再待会儿的话下午的课也要迟到了。” 简风知道童昕肯定是要走了,也不再强留:“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这儿离学校也就几步路。” 但简风还是坚持跟着童昕出了门,一路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 童昕一推开宿舍门,便瞧见刚刚做完颧骨内推手术、满脸绷带、眼睛都肿成一条缝的朱珊珊正倚在阳台窗户边上,手里捧着冰袋一边敷脸一边探头探脑往楼下瞧。 a大的宿舍每间只住两个人,朱珊珊就是童昕的室友,也是她上大学以来在这个学校里接触最多的人。 朱珊珊见童昕回来,将视线从楼下挪了回来,笑眯眯的:“昕昕,你这弟弟够负责的啊,又送你回学校,俨然就是一护花使者呀。” “哎,他真是你亲弟弟吗?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 童昕皱了皱眉:“你别胡说。” “好好好,不胡说不胡说,瞧你那开不起玩笑的样儿。” 朱珊珊一面说一面笑,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她直喊“哎呦”。 童昕赶忙扶着朱珊珊坐下,见纱布没渗血才稍稍松了口气:“你说你,都已经那么好看了,干嘛还要整容呢?要多好看才是个够?真是自讨苦吃,你上次做鼻子的贷款还没还清呢。” 朱珊珊被童昕说得有些烦:“你懂什么呀!我知道你天生丽质不用整行了吧?” “再说了,我再好看还能有你好看?跟你童大校花做朋友,我压力多大你知道吗你。” 她朱珊珊花了那么多钱,挨了那么多刀,才变成现在这样。 现在的她不说是倾国倾城,起码也是网红级别的氛围小美女吧?可是站在童昕身边,她立马就成了透明人。 童昕的美太耀眼,站在童昕旁边,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上大学两年了,她还是同学们口中“和童大校花走得很近的那个女的”。 她都记不清替男同学们给童昕送过多少情书、递过多少礼物了。 童昕现在用这种说教的语气跟她说这种话,到底是几个意思,炫耀吗? 第4章 战况挺激烈的嘛 童昕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朱珊珊竟然这么大反应。 “珊珊,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为了整容贷款,被红姐逼着在【晚星】工作还债,你受了多少罪啊,你怎么能又犯糊涂呢?” 提起还债,朱珊珊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还不清的。” 邱红借给她的那些钱,利息高得惊人,利滚利,现在早就是个拢都拢不圆的大雪球了。 朱珊珊算是看明白了,这笔钱她恐怕这辈子都很难还清。既然这样,又何必委屈自己过得紧巴巴的?不如及时行乐的好。 总归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朱珊珊这辈子最大的执念,就是希望自己变好看。 只是像童昕这样天生丽质的人,肯定是永远没办法理解她这种想法的吧。 朱珊珊撇撇嘴:“行了行了,你怎么跟我妈似的,唠唠叨叨,你昨儿个一晚上没回来,什么情况?” 童昕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衣领:“没什么。” 朱珊珊眸光微闪。 高领? 这大热天的,谁会穿那么高领子的衣服啊? 童昕收拾起下午上课要用的课本和笔记来:“快走吧,再不走就该迟到了。” 朱珊珊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瞧着童昕笑:“我脸这个样子怎么出去上课呀?待会儿要是点名你帮我应一声不就行了吗?” 童昕俯身时,领口处那一抹红痕一闪而过。 朱珊珊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 “这是什么?” 朱珊珊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拉住童昕的衣领用力一扯。 童昕满脖子斑斑点点的草莓印顷刻间就暴露在了空气中,无所遁形。 那些红痕,顺着衣领,还在向下蔓延。 童昕面色瞬间“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朱珊珊指尖轻轻扫过童昕脖子上的红痕,戏谑地轻嗤了一声:“嗬,战况够激烈的嘛!” 童昕身子轻轻抖了抖,她只觉得一阵难堪:“你放开,我要去上课了。” 朱珊珊却不依不饶:“别嘛,你就给我说说呗,昨晚究竟什么情况啊?” 朱珊珊轻轻蹙着眉,做出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不要害羞呀,你是第一次,但我可是过来人,你说出来,我才好替你分析啊。” 朱珊珊心里只觉得阵阵畅快。 童昕啊童昕,你也不过如此嘛。 真该让那些被你迷得五迷三道魂不守舍的男人们过来好好瞧一瞧,他们眼中清纯善良品学兼优的童大校花,私底下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说白了,不也就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出卖的俗人吗?装什么清高啊。 童昕啊,我们终于是同一种人了。 一周前,朱珊珊偶然听到童昕和医生打电话,问现在正吃的药如果停了会怎么样。 那个电话打了挺久的,待挂了电话之后,童昕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的。 朱珊珊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童昕前些日子不舒服,去医院一查竟发现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童昕这心脏病本来是轻型,但因为一直没有进行治疗,而且情绪经常大起大落,心脏承受反复刺|激的缘故,现在正处于慢性心力衰竭的症状中,必须长期用药养护,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一旦病情继续恶化,就只有进行心脏移植手术这一条路可走了。 心脏移植有多难,哪怕医生不说,童昕也明白。 就算腰缠万贯,要找到匹配的脏器供体也是难如登天,何况童昕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 这个治疗方式,童昕连想都不敢想。 她已经决定了,要真病到了那一步,那她会直接自我了结,不连累任何人。 可是当下,她连长期吃药保养的钱都拿不出来。 医院开的针剂,一针就要五千块,而且每周至少打一次。 一个月吃药打针加上检查,零零总总怎么说也要好几万,这对童昕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童昕自从上大学以来就和家里面人彻底断了联系,和简风相依为命,每年交学费时都是东拼西凑的,哪来的钱看病呢? 朱珊珊了解完事情始末,却并没有像童昕想象中那样,用同情、可怜又无奈的语气劝她“想开些”、或者“服个软和家里人要点钱共渡难关”之类的。 朱珊珊当时点了一支烟,吞吐着烟雾,上下打量着童昕,“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听说过没?这世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我还当多大的事呢,告诉你吧,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而以你的姿色,只要你胆大放得开,这辈子都不会缺钱花。” 朱珊珊和童昕虽然同住一个宿舍,可平时的交流并不算多。 童昕一直只是觉得朱珊珊是个家境很好、花钱大手大脚的人,虽然不爱学习,不过人的性格还不错,直爽大方。直到那一天,她才知道朱珊珊在y市最大的夜场【晚星】里面“工作”。 朱珊珊笑着轻轻拍了拍童昕的脸蛋:“怎么样?姐姐带你一起赚钱啊。” 朱珊珊给出的条件太具有诱惑力了——只要她愿意,她就能活。 没有一个人能拒绝吧?反正童昕拒绝不了。 之后朱珊珊就把童昕介绍给了红姐。 红姐看到童昕,登时就眼睛一亮。 朱珊珊在红姐手底下工作了有些年头了,这还是头一次被夸:“可以呀你,还认识这种极品呢?怎么早不带来?” 朱珊珊笑得谄媚:“瞧您说的,劝她来也得费点心思和口舌不是?也不是我说带来就带来,咱也不能做那逼迫人的事情,总归还要她自愿不是?” 红姐哪里不明白朱珊珊心里那点小九九,当下就给她包了一只大红包。 朱珊珊的颧骨内推手术,就是拿着这笔钱去做的。 这几天,朱珊珊的心情是别提有多好了。 就是红姐收了童昕之后,并没有忙着让她招呼客人,只是带着她去见了一趟小陆少,小陆少也没要她,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朱珊珊天天想着看热闹,想得抓心挠肝的。 她巴不得童昕的第一次,是给脑满肠肥秃头大肚腩的老男人拿去的。 她倒要看看,童昕要是被这样的人压过,还怎么有脸在她面前摆那副令人作呕的清高架子。 朱珊珊等啊等,可算是等到了。 童昕昨晚一夜未归,回来满身都是被爱抚过的痕迹,显然是已经成事了。 她倒要看看,童昕要怎么说。 朱珊珊笑着,眼睛里已经是浓得快要遮掩不住的幸灾乐祸:“你就说说嘛!别那么小气,我这也是关心你啊。” “昨晚那人是谁?帅不帅?” “体验感怎么样?” 第5章 也就一般般吧 朱珊珊是越问越不着调了。 童昕脸一红,忙伸手去捂朱珊珊的嘴。 朱珊珊一把将童昕的手扯下来,而后顺势将她的手腕死死捏住:“哎呀你就说说嘛,我都急死了,你要不说的话,今天下午的课你就甭想上了,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帅不帅嘛?好昕昕,你就告诉我吧。” 帅不帅? 童昕脑海里闪过昨夜的陆淮。 两人的距离那么近那么近,近到她可以看到他脸上细密的绒毛,近到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男性荷尔蒙的雪松香气。 童昕几乎没敢睁眼,只依稀记得他那张脸精致得近乎妖孽。 刀削般的轮廓,一双狭长的凤眸分明透着冷冽,可他目光所到之处,童昕总觉得烫得吓人。 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脸红心跳。 身材更是没的说,每一块肌肉都像是用心雕琢出来的产物,不是很夸张的那种,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一下的话,那就是恰到好处。 长成这模样,不知该是多少姑娘的人间妄念。 童昕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记不清了,一般般吧。” “哦……” 这显然不是朱珊珊期盼的答案。 那个要了童昕第一次的有钱老男人竟然不是个丑八怪?她才不信。说不定只是童昕跟那人王八看绿豆看对眼儿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才觉得对方只是普通长相。 嗯……更大概率是太丑了,丑得惨不忍睹,童昕根本就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才在这儿拿话堵她。 肯定是。 朱珊珊笑眯眯的,状似不经意地问:“哦,这人谁啊?说不定我认识呢?你告诉我,我去跟他讲讲,你是我朱珊珊的好姐妹,让他对你好点儿。” “不用了吧?” “怕啥?我怎么说也在【晚星】混了有些年头了,来这儿玩儿的,大多都得卖我三分薄面的,你是我罩着的,我当然不能让别人欺负你,毕竟你受了欺负,我脸上也无光不是?” 朱珊珊最近傍了个大款,早年倒腾房地产发了笔横财,现在在做服装批发生意,有他的面子在,朱珊珊最近腰杆都直了许多。 既然朱珊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童昕再不接话就不礼貌了:“我不认识他,听他们都叫他陆少,好像是小陆少的哥哥。” 朱珊珊瞳孔一缩,激动到破音:“什么?陆少?陆淮?” 陆淮? 童昕仔细想了想那天生日蛋糕贺卡上的名字,点点头:“嗯,他好像确实是叫陆淮。” 看着朱珊珊的反应,童昕有点紧张:“他……怎么了吗?有什么问题吗?该不会是他有什么病吧?” 常年混迹像【晚星】那样的地方,还真说不准…… 朱珊珊想都没想,直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才有病。” 那可是陆淮啊!童昕究竟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朱珊珊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凭什么? 凭什么童昕一上来就能钓到陆淮,而她朱珊珊这么多年了还是只能在恶心至极的老男人堆里边摸爬滚打? 陆淮不是受了情伤不近女色,谁去了他都不要吗?怎么偏偏童昕一去,他就要了。 她朱珊珊费尽心机连一片衣角都沾不上的人,童昕就这么轻而易举得到了? 搞笑的是,童昕占了便宜还卖乖,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更搞笑的是,这一切还是朱珊珊亲自牵线搭桥,一手促成的。 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朱珊珊恨不得现在直接找块儿豆腐把自己撞死算了。 童昕蹙眉,一脸疑惑地看着朱珊珊:“珊珊,你怎么了?难道他是你的客户?” 朱珊珊没好气道:“不是。” 要真是就好了。 她倒是想承认,只是这种事,随便来个人都能拆穿她,到时候【晚星】人人都知道她痴心妄想打陆少的念头,那她可就真没法儿在【晚星】混了。 童昕深吸了一口气:“那你怎么了?珊珊,你今天怪怪的。” 童昕也不是傻子,从她一进门到现在,朱珊珊一直在试探她,话中带刺,那种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见不得她好似的。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朱珊珊给她指了一条路,告诉她是有绝处逢生的可能的。尽管那条路算不得什么光明大道,但总归解了她的燃眉之急,给了她一线生机。 对童昕而言,朱珊珊算是救了她一命。 她并不想以恶意揣度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朱珊珊表现得也太明显了一点,童昕要是再感觉不到就是眼瞎心盲了。 朱珊珊也不敢真的跟童昕闹,毕竟邱红对童昕的态度她也是见过的,那真是恨不得把童昕当神仙娘娘供着,何况现在童昕还钓上了陆淮。 虽然说只是睡了一晚证明不了什么,但那可是陆淮啊,这么多年了,他碰过谁?反正就朱珊珊所知,只有童昕一个。 这就证明,童昕对陆淮而言,肯定是有那么一点特别的。 谁能保证陆淮以后就不会再找童昕呢? 这两个人,朱珊珊一个都得罪不起。 越是这么分析,朱珊珊就越是恨,但偏偏不能表现出来,还得维持表面上的和气。 朱珊珊强挤出一抹笑来:“怪吗?哎呀,刚刚做了手术满脸绷带肯定怪啦。” 朱珊珊是想转移话题糊弄过去,童昕却不接茬:“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 朱珊珊眼珠子一转:“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对不起,我刚刚确实是说话重了点,我道歉。” "陆少呢,确实是身价高,人也帅,不过嘛……" “啧。”朱珊珊摇摇头,故意卖了个关子。 童昕好奇:“不过什么?” “不过他是出了名的花心,也是出了名的小气呀。” 朱珊珊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昕昕呀,你可得擦亮眼睛了,这找男人啊可不像挑衣服,单看款式漂亮能穿就行的,找着个花架子,最后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那往后可有你哭的日子了。” 童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确实是,不能找花架子,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她就是去赚钱救命的。 花心倒是没什么,小气可是硬伤。 朱珊珊深吸了一口气,她到底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所以昨晚……陆少给了你多少钱?” 第6章 翻身的机会只有一次 童昕如实回答:“五十万。” 朱珊珊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多……多少?五十万?” 什么?她辛辛苦苦做牛做马一整年,也未必能赚得了五十万,童昕一夜就赚到了。 凭什么?难道她那里还真镶了金边了不成? 童昕微微笑着:“珊珊,我是第一次,不太懂行,你平时怎么收费的呢?教教我呗,你知道我缺钱,吃不起亏的。” 如果说朱珊珊刚刚还只是羡慕嫉妒恨而已,那她现在真是羞愤交加,真想上去把童昕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挠个稀巴烂,看童昕还拿什么跟她比。 刚刚还在炫耀呢,下一刻瞬间就被打脸打得生疼。 朱珊珊有点下不来台,她总不能直接告诉童昕,她连五十万的五十分之一都拿不到吧? 朱珊珊的嘴角止不住地抽了抽,恼羞成怒:“反正比你多。” “职场最忌讳打听别人的薪水,你懂不懂啊?下不为例,以后再让我听见你问这种问题,当心我跟你急。” 童昕没有说话,低垂着的眼帘投下细密的暗影。 要是没记错的话,先打听薪水的人,可不是她,是朱珊珊。 童昕不想跟朱珊珊再有更多的纠缠,拨弄了一下怀里的书本:“放手,我要去上课了。” 朱珊珊看童昕这个态度,更是怒火中烧。 什么意思?不就被陆少睡了一次?这软蛋还长脾气了。 再多来几回,是不是还想踩在她头上啊。 “我告诉你,别以为走了狗屎运爬上了陆少的床,你就从此山鸡变凤凰了。” “清醒一点,陆少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云泥之别,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结果的,你别痴心妄想。” “搞钱就好好搞钱,要是存了妄念,那最后你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少不可能再找你了,我当你是好姐妹,好心提醒你一句,趁早忘了这一段,好好工作搞钱治病才是正道。” 将心底积压着的闷气一股脑儿抒发出来,朱珊珊总算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 童昕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想跟朱珊珊争辩:“所以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童昕一把推开挡在门前的朱珊珊,打开门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嘭——” 门被重重关上。 朱珊珊看着紧闭的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课间休息的时候,童昕借了同学的笔记拍了上节课的笔记,翻开本子,找到空白的一页,准备将早上的课程笔记补上。 手机这时震动了一下,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陆诚:【昕昕妹妹,有空吗?出来玩儿啊。】 童昕有些心虚,四下瞧了瞧,见没人朝她这边看,才回了一条:【不好意思小陆少,我今天有课。】 她今天不仅要补习上一节课,还有一篇检讨书要写,时间很紧张的,何况她昨天几乎一整夜没睡,还有那儿……到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她想休息几天。 再说了,今早才刚刚到账五十万,足够她小半年的医药费了。 她不想去。 童昕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久久没有等到陆诚的回复。 想来是那边也只是问问而已。 童昕刚刚稍稍松了口气,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 陆诚:【我在校门口。】 童昕:…… 这人怎么回事,难道她拒绝得还不够明显吗?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了,童昕直接将手机摁了静音,专心上起课来。 等再下课时,童昕掏出手机一看,吓了一跳。 邱红刚刚给她打了好几十个电话。 已经放学了,教室里的人很快就走得只剩童昕了,童昕这时才敢将电话拨回去:“喂,红姐,您找我?” 邱红也不跟她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昕昕啊,刚才阿诚找你出去玩,你拒绝了?” 童昕捏紧手中的笔,一下又一下按着它的弹簧帽:“对。” “为什么?” “我不太想去,今天事情很多。您之前说过的,我有随时说不的权利。” 权利? 一个刚来没两天的小丫头片子,就敢来跟她谈权利?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水深水浅。 邱红都要被气笑了:“游戏开始前,你确实有随时说不的权利,但现在,这场游戏继不继续已经由不得你了。” 邱红的语气中隐隐透着威胁的意味:“你要不要猜一猜,要是你们学校知道你在【晚星】,他们会怎么做。” 笔帽因为力度过大的原因一下被弹飞了出去,“啪”的一下落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童昕的声音微微发抖:“你们不能这样。” 邱红轻嗤:“为什么不能?” “你就直接给我个痛快话,阿诚那里,你今天究竟是能去,还是不能去。” 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童昕缓缓闭上了眼:“……能。” 邱红满意地勾起了嘴角,声音缓和了一度:“这才乖嘛。” “昕昕啊,只要你乖,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你。” “你的病我听说了,慢性心力衰竭是吧?这可是个无底洞,你昨晚一下子拿了五十万,这钱若是搁在一般人手里,确实不算一笔小数目,但是在你手里呢?那钱够挥霍几天?” “你目前尚且不算严重,只要按时打针吃药,工作生活都不会受到影响,看起来与普通人无异,可这种状态究竟能保持多久?万一病情突然恶化呢?” “到时候你自顾不暇,病恹恹的,哪家公司敢要你这样的员工?到时候你怎么办?一边等着拿钱救命,一边却连一份最起码的工作都找不到,啧……” “年轻人,眼皮子不要太浅,目光还是要放长远些才是。” “你现在缺的可不是解燃眉之急的三瓜俩枣,趁着身体还好,你得抓紧时间,挣一笔足够你这辈子都衣食无忧的钱,你才能真正意义上活下去。” “能让你挣这笔钱的机会,只有我和阿诚能给。” “很多时候,足以让一个人翻身的机会就只有一次,一旦错过了,那再怎么后悔都于事无补了。” 足够这辈子都衣食无忧的钱? 童昕缓缓抬手摸向自己的心脏位置。 她感觉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将她紧紧捆缚起来,正一点一点,拖着她向深渊坠去。 而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反抗。 因为通往深渊的路上,遍地都是金子。 电话对面是久久的沉默,但邱红却并不急着催童昕。 她知道,童昕这是听懂了,正在考虑。 邱红把玩着自己的腕表,微微勾唇:“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第7章 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最后,童昕还是乖乖坐上了陆诚的车。 陆诚像是早就料到她今天肯定会出来似的笑了笑:“你来了。” 陆诚就这么在她学校门口等了她整整一个大课时,见了她的时候竟然没发火,也是挺不容易的。 “说吧,你们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邱红给她开出的条件,可是要让她在短时间内赚到足够挥霍一辈子的钱。 如果仅仅是需要她陪客人,那这钱赚得未免也太轻松了。 来的路上,童昕就一直在想,邱红和陆诚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陆诚敛了笑容:“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我们希望你想尽一切办法,留在陆淮身边。” 童昕皱眉:“就这样?” 陆诚掏出一张银行卡来,用那张卡片挑起童昕的下巴:“也不仅仅是这样,你记住,我才是你的金主,乖乖听我话,必要时帮我做点事就行。” 这动作有些轻佻。 童昕不动声色退了退,抬手抽走银行卡:“密码?” “没有密码,你自己定。我会定期往里面打钱,如果你表现好的话,还会有额外的奖励。” 陆诚给钱的大手笔,童昕是见识过的,她也不怕陆诚赖账。 到手的钱,没有反往外推的道理。 童昕拉开包包拉链,小心翼翼将卡放进一个不起眼的小夹层里。 将卡放好,童昕这才轻笑了一声:“你就这么有把握陆淮能入套?万一他不喜欢我呢?” “不可能。” 陆诚的笑意味不明:“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就凭她这一张格外神似那个女人的脸,他有信心,陆淮不可能不心动。 如果真的不心动,昨晚陆淮碰都不会碰她。 陆淮可是他哥哥啊,他可太了解陆淮了。 童昕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她对这种豪门世家勾心斗角、兄弟阋墙的戏码没兴趣。 更何况,正如陆诚所说,她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了。 把童昕带到邱红那里稍作打扮之后,陆诚就把童昕送进了一间房,让她在这儿等陆淮过来。 可能是照顾她这么久了还未吃晚饭,中途酒店工作人员还送了一份甜点给她。 童昕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倒也不疑有他。 吃过甜点后,趁着陆淮还没来,童昕从包里拿出纸笔,趴在床上开始写检讨。 房间里的空调好像是坏了,童昕竟渐渐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 “呃……好热。” 童昕摇了摇头,强打精神继续写,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手腕也不听话了,轻飘飘地使不上劲,手底下的字渐渐龙飞凤舞起来。 不对劲…… 童昕朝着桌上的那份甜点和果汁看过去…… 该死的,陆诚究竟搞什么鬼啊,他不会是给她的食物里面加料了吧? 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童昕打开微信语音,咬牙切齿地质问陆诚:“你什么意思?你之前可没告诉过我,今天还有这种戏码的。” 陆淮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哦,甜点吃了?味道不错吧?】 【别紧张,只是一点助兴的药而已,不会危害健康的。要是他来了,见你好端端待在房间里,他多半会赶你走。委屈你一下,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果然是他,童昕都被气笑了。 所以为了让她不被陆淮赶走,他就琢磨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算了,为了钱……也只能忍了。 童昕将手机丢开,不想再理会陆诚那个疯子。 唔…… 好热,心跳得好快。 童昕跌跌撞撞摸索着进了浴室,用凉水冲着自己的胳膊,试图降温。 但是冲到水的地方是凉快了,别的地方就显得更热了。 该死的,太热了,她就要受不了了,她恨不得直接一头钻进浴缸里,用冰水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陆淮那边应酬完,拿着陆诚给他的房卡回到酒店房间。 “滴”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然而一进门,陆淮就不由皱眉。 灯是开着的,浴室里还有哗哗的流水声。 最重要的是,原本应该插房卡的卡槽里面已经有一张卡好端端的待在里面了。 陆淮抬眼看了看房号,确定自己没有走错,登时便沉了脸:“谁在里面?出去。” 回应他的,只有哗哗的水声。 陆淮周身隐隐散发着怒气,那怒气似乎将今天应酬时他沾染上的一身醉意都冲散了大半。 他快步朝着浴室走去。 他进去的时候,童昕正整个人泡在浴缸里,一手持着花洒,不停往自己脸上喷水,另一只胳膊摊开来,半截泡在水里,剩下的半截搭在浴缸边缘上,掌心向下,软绵绵地垂着。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陆淮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慢了半拍:“娇娇?是你吗?” 陆淮快步上前,一把夺掉童昕手里的花洒,小心翼翼捧起童昕的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一刻,他的双手都在轻微的发颤。 童昕缓缓睁开眼,怔怔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整张脸都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水珠,活像一只懵懵懂懂的小鹿。 鬓发间的水流顺着她修长的脖颈,一股股地往下淌,蜿蜿蜒蜒,汇入池水中。 她纤细的锁骨上面的红痕在水汽的氤氲下依旧清晰可辨,一片白雪地上红梅点点,随着她喘息的动作不断上下起伏着。 她今天穿了一件香槟色的纱裙,薄纱在水下像花瓣一样舒展开来,层层叠叠,这衣服的料子本来应该是厚实的吧?可是被水一泡,那纱变得几近透明。 透过纱衣,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依稀可见。 活色生香。 陆淮喉结微微滚动,眼神却黯了下去,多少有些失望。 这不是昨晚那个“生日礼物”吗? 也对,也只有她能做出这样的事。 娇娇那样干净骄矜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大半夜衣衫不整躺在男人的浴缸里。 他今天果真是喝太多了,都醉了。 陆淮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趁我还没发火,滚。” 童昕强撑着脑海里最后一点清明,借着药力大胆抬手勾住了陆淮的脖子:“陆少,你要了我吧,我想待在你身边。” “你放心,我会乖乖的,保证不惹你生气。” 她可没忘了,她今天来,是带着任务的。 第8章 你弟弟又来接你了? 肌肤相接的瞬间,童昕感觉像是有一股电流,顺着她的指尖,发散至她的全身。 凉浸浸的,比这一池子的冰水还要凉。 童昕有些贪恋这温度,手指不受控制地朝着陆淮的领口滑进去。 奈何陆淮衬衫的纽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甚至还打了领带。 童昕感觉到了阻力,不满地用力一扯。 陆淮前襟的纽扣竟生生被她扯掉了好几颗,露出大片精壮的蜜色胸膛。 陆淮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个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你——” 陆淮正要发作,不料童昕紧紧攥住陆淮的领带,往前拉了拉。 领带瞬间收紧,将陆淮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悉数堵了回去。 陆淮身子被牵引着前倾了些,手撑着浴缸的边沿,整个腰身都俯了下去。 陆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放手。” 童昕置若罔闻,甚至有些得寸进尺地将脸贴在陆淮露出的那片皮肤上。 柔软的嘴唇肆意妄为,一时吮,一时咬。 又疼,又痒。 “陆少,你不要赶人家走嘛,我不是你的小娇娇了吗?” 陆淮一把握住童昕正在作乱的手,眼睛危险地眯起:“娇娇?你知道什么了。” 陆淮的样子看着吓人,但童昕可不怕他,因为她分明地从他的目光里感受到了灼热。 这灼热,无非来源于对眼前人的某种渴望。 她现在的眼睛里,也带着同样的灼热。 而一个人,在这种状态下,再怎么可怕,也可怕不到哪儿去。 童昕笑容明艳,明艳得有些放肆。 她轻轻含住陆淮的喉结,声音软软的,听起来不带任何攻击性:“您说什么呢,不是您自己叫我娇娇的吗?” 眼前的女人,媚得浑然天成,跟昨晚生涩胆怯的模样截然相反,简直判若两人。 若不是她身上还有他昨夜亲自留下的印记,陆淮都要开始怀疑,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和昨天的“生日礼物”,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陆淮看着童昕,渐渐也意识到了不对:“你吃了什么?” 童昕扁了扁嘴:“小陆少送来的甜点。” 果然。 陆淮轻轻扯了扯嘴角:“好吃吗?” 童昕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陆淮身上:“没你好吃。” 陆淮攫起童昕的下巴:“我没有趁人之危的癖好。” “我自愿的。” “求你。” 童昕说着,就朝着陆淮吻了过去,像干涸的鱼忙着汲取水源一样迫切。 陆淮呼吸越来越粗重,眸子里墨色翻涌:“这可是你自找的,明天清醒了,可别哭。” 陆淮一手撑着童昕的后背,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从浴缸捞了出来,抱上了盥洗台。 他一手托着她纤细的脚踝,一手握着她细的一掌就能完全把控的腰。 童昕看着自己和陆淮的身影在镜中浮浮沉沉,意识逐渐混沌。 一室荒唐。 从卫生间到床上,童昕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来了多少次。 总之,童昕感觉体内那股令她焦灼不已的燥热渐渐平息下去。 到最后,童昕伏在陆淮的肩头,几乎是带着哭腔的讨饶。 事后,陆淮一脸餮足地躺在床上,点了支烟。 童昕觉得自己都要散架了,昏昏欲睡,陆淮却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出来。 陆淮挑了挑眉,指尖在那纸上轻轻弹了一下:“检讨书?” 童昕的瞌睡瞬间就散了。 啊——她的检讨书!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童昕也顾不得累了,爬起来一把将陆淮手里的检讨书抢了过来。 陆淮深深吸了一口烟:“你还是学生?” 童昕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大二了。” 隔着丝丝袅袅的烟圈,童昕有些看不清陆淮的表情,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带着些狐疑和不确定:“你该不会还没成年吧?” 童昕瞬间涨红了脸:“怎么可能!我不小了,我都二十了。” 陆淮若有所思:“哦,过法定婚龄了啊。” 童昕顿了顿,玩笑道:“怎么,你要娶我吗?” 童昕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也就是随口一说,谁知听了这话,陆淮却瞬间沉了脸:“别打这种不该有的主意,认清自己的身份。” 是啊,她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云泥之别。 不用陆淮提醒,她心里也是清楚的。 既然陆淮不爱听,她也不自讨没趣,耸耸肩,笑得眉眼弯弯:“别生气嘛小陆少,我没什么野心的,我只要做你的小娇娇就好了。” 陆淮看着眼前的女人,脸色稍有缓和,对童昕刚刚说的话,却是未置可否。 童昕见他没有直接反驳,便得寸进尺,朝着陆淮怀里靠了过去。 陆淮深深看了童昕一眼:“怎么,还没够?” “啊?” 童昕的大脑有一瞬的宕机,随即反应过来,小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整个人弹射般火速从陆淮身上爬起来:“够了够了。” 太吓人了,这个男人就不会累的吗?他的体力怎么就这么好啊,再来的话,她非得被他弄死不可。 但陆淮显然不是在跟她商量。 只见他大手一挥,就将童昕捞了回来。 童昕急了:“不行,我还要写检讨呢,再来我明天会困死的。” “不差这一会儿。” “可是……唔……” 童昕重获自由,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 看着身侧熟睡的男人,她简直欲哭无泪。 待童昕将检讨书写完天都快亮了,童昕觉得自己躺在床上才刚合上眼皮没多久,闹铃就响了。 两天都没好好睡觉了,体力消耗还大得吓人,童昕觉得自己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大熊猫了。 这时候,要是有阿飘在她眼前晃荡,估计也会被她一把掐死。 因为现在的她,怨气真的比鬼还重。 反观陆淮,精神饱满,半点看不出放纵的痕迹。 穿好西装,打上领带,整个人透着一股禁欲的气息,人模狗样的。 酒店送了早餐上来,很丰盛,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陆淮喝了一口现磨的冰美式,示意童昕坐下:“过来,一起吃点。” 童昕有点犹豫:“不了吧。” 陆淮挑眉,一脸玩味地打量着童昕:“该不会你弟弟又来接你了吧?” 第9章 一回生,二回熟 童昕微微一怔:“没有。” “就是因为他没来,我才要早点走嘛,不然该迟到了。” “昨天就旷课了,今天要再迟到,辅导员非杀了我不可。” 这次的这间酒店主打生态自然,配套设施十分完善,有泳池、高尔夫球场、成片的原生态果园,甚至还有可以容纳数十架私人飞机同时停靠的停机坪,来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缺点也很明显,地段较偏,很难打车。 “几点上课?” “八点半。” 陆淮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还早,来得及,待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来杯咖啡?提提神。” 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很需要来点冰咖啡清醒清醒。 童昕拉开椅背坐了下来,看着那杯棕黑色的液体,摇了摇头:“谢谢陆少,我不喜欢喝咖啡,我还是喝粥吧。” 陆淮微微挑眉:“怕苦?” 童昕咽下嘴里的生滚海鲜粥:“对啊,我命已经够苦了,不想在吃东西的时候还要自讨苦吃。” “吃点甜甜的东西多好呀,吃完一整天的心情都是好的。” 陆淮若有所思:“原来你爱吃甜的,难怪昨晚阿诚送来的点心,你吃得那么干净。” 童昕瞬间涨红了脸,笑得比哭的还难看:“您可真会说话。” 其实,实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可以选择不说不是?怎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陆淮不动声色将手边的蛋糕挪到童昕旁边:“这家店的甜品做得确实不错。” 嗐,这个陆淮,就是嘴上不饶人了些,实际上人还是蛮好的嘛。 童昕也不跟他客气,被他摁着一连欺负了两晚上了,吃他一块蛋糕怎么了。 柔软的香草蛋糕胚,配上香草姜汁奶酱,中间是夏威夷果脆米和坚果酱慕斯夹心。 一口下去,童昕的眼睛都亮了亮。 真好吃。 果然一分价钱一分货,比她平时在街边普通蛋糕店里买到的动植奶混用做出来的好吃得多得多。 童昕吃起东西来时的样子,像一只小仓鼠,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文静而迅速,和陆淮平常见到的那些端着架子,一口面包恨不得咀嚼个几百下才咽的名媛千金们很不一样。 看着倒是怪可爱的,他都开始好奇那块蛋糕的味道了。 童昕的嘴角不小心沾了一小块奶油,有那么一瞬间,陆淮突然有种想凑上去尝尝的冲动。 童昕并不知道陆淮此刻的想法,轻轻舔了舔嘴唇,嘴角的那抹奶油被舌顺势卷回了口中。 三下五除二解决完香草蛋糕,童昕拿起纸巾擦擦嘴,抬头看向陆淮,眼里满是疑惑:“陆少,上次我醒来的时候,您不是已经走了吗?你看到阿风来接我了?” 陆淮脑海里昨天童昕和她弟弟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的样子一闪而过,眼底不由泛起一抹阴翳:“嗯,当时我在楼下。” “你和你弟弟,看起来关系很好。” 童昕低着头,看不出什么情绪:“穷人家的孩子,父母又指望不上,只能相依为命,关系自然是好的。” 陆淮未置可否,冷眸微眯:“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昨天你看起来并不十分情愿,可是仅仅过了半天,你的态度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大概沉默了有三秒,童昕才抬起头。 童昕的眼睛像月牙般弯起,嘴角漾起一抹甜甜的笑:“一回生,二回熟嘛。反正咱俩都负距离接触过了,我还有什么可扭捏的呢?” “难道……陆少喜欢欲拒还迎那一款的?” 童昕不安分地伸出食指,隔着衣料,顺着陆淮的肌肉走向,在他不含一丝赘肉的腰身上画着圈:“要是陆少真的喜欢,那我也可以是那一款。” 陆淮目光沉沉,攥住她正作乱的手,声音低哑得不像话:“怎么?今天也想旷课?” 童昕触电一样收回自己的手,笑容有些挂不住:“不想,我错了,今天再旷课我真的会死的,我走,我这就走。” 这人究竟怎么回事,一点就着。 童昕提起自己的包就往门口走,都推门出去了,她又返了回来。 童昕从门上探回半个身子来,小心翼翼斟酌着开口:“陆少,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我们……会再见的吧?” 陆淮笑了,低沉的语调暗含危险:“你究竟走不走?” 没有再犹豫。 “嘭——”的一下,童昕重重合上了门。 再不走,她就是傻子。 有司机送就是不一样,回到学校时才不到八点,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多小时。 趁着这个时间,童昕去辅导员老师的办公室交了检讨书。 见童昕人没事,认错态度也算良好,辅导员老师也没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常规嘱咐了几句之后,就让她回去了。 才刚走进教室,就有一个小姑娘朝她扑了过来:“哇~昕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天也太好看了吧!” 童昕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吧,我今天和平时差别很大吗?” 小姑娘重重点了点头:“很大,非常大。” “你平常穿的都是宽宽大大的休闲装,帽子一戴,恨不得自己会隐形一样,同学两年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你穿裙子呢!这也太太太太太太好看了吧!” “你简直就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明星都没你好看。” 小姑娘语速又快又急,童昕真怕她一口气没接上来背过气去。 童昕自己的衣服昨天落在邱红那里了,而她穿去酒店的那件,今早她离开时还湿哒哒躺在浴室的地上,估计是废了。 她现在身上这件是陆淮让人送过来的,童昕感觉款式中规中矩,不算十分张扬,加上时间紧张,不够她特地再回宿舍一趟换衣服了,于是她就干脆直接穿来了教室,谁料班里人竟然这么大反应。 小姑娘声音很大,一时间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童昕汇聚了过来。 男生吹口哨的声音此起彼伏。 更有人起哄:“哇,天女下凡,落到咱们班来了?” 逗得众人一时大笑不已。 就在这时,一个女生倒吸了一口凉气:“rachel i今年春夏秀场最新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裙子可值两万多。” 那女生一阵眼热:“我都喜欢这条裙子好久了,一直没舍得买,好看是真好看,贵也是真贵啊!” “没想到童大校花不仅人长得好看,还是个隐藏富二代呢,羡慕。” 第10章 有什么好狡辩的 教室里哗声一片。 “天呐,两万块,薄薄一条破裙子,那么一点点布料而已,卖得比我命都贵,童昕可真舍得。” “就是就是,太贵了,有钱我也不会买,谁买谁是冤大头。” “你可别酸了,柠檬精,明明买不起还要诋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行了吧你,谁知道她这衣服是什么人给她买的,反正要说是她自己买的话,打死我也是不信的。” “你是说她出去跟别的男人……” “嘘,小声点儿,你也不怕被她听见……” …… 童昕身子微僵,她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这么热的三伏天里,此刻她的指尖都是冰的。 她想解释,可喉咙里就像灌了铅似的,堵得慌,一时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不过,即便她能说又怎么样?那些人的话确实难听,可……她也的的确确做了他们所猜测的那种事,不是吗? 她有什么好狡辩的。 这时,留着寸头的张同学突然站起来怒气汹汹道:“行了,你们都闭嘴吧,不就是一条裙子吗?逼逼赖赖说个没完,我看你们就是嫉妒昕昕比你们好看。一群八婆、色鬼!” 张同学走到童昕面前,一把拉住童昕的手腕:“昕昕,你别怕,有我呢,我倒要看看,我在这儿,今天谁敢再说你的闲话。” 张同学又高又壮,还练过几年散打,脾气浮躁得很,方才那些七嘴八舌议论的人,见他这样维护童昕,纵然不爽,也不会蠢到往枪口上撞,一个个自觉噤了声。 闹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张同学侧过头低声问童昕:“昕昕,你这节课就跟我坐一块儿吧?” 童昕摇摇头:“谢谢你替我解围,不过我已经说好跟我室友一起坐了。” 朱珊珊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刚刚童昕一进门就看到她了,这大热天的,除了她,恐怕也没别人能忍受这套装束了。 童昕对着张同学礼貌性地一笑:“失陪了。” 随后,她便径自绕过张同学,来到朱珊珊旁边的位置坐下。 朱珊珊恶狠狠瞪着童昕,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昨天你为什么不替我签到?你故意的吧?” 朱珊珊经常逃课,两年以来都是童昕在老师点名时替她答“到”,都已经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惯例了,可偏偏就是昨天,童昕没替她答,害她被记了旷课。 辅导员把朱珊珊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评,直言要是再逮到她有一次旷课,她这门课的平时分就直接以零计。 这门课的平时分和考试分各占百分之五十,如果真这么算的话,那朱珊珊就算考试分能拿满分,这门课也必挂无疑。 而她已经有太多挂科的科目了,要是再挂,她就得面临留级甚至劝退。 多年来的辛苦全部泡汤不说,还要承受诸多白眼和嘲笑。 所以,哪怕再不情愿,朱珊珊也得乖乖来上课。 朱珊珊真是恨死童昕了,童昕肯定是故意的,就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能耐了,反过来想拿捏她了。 童昕没搭理朱珊珊,朱珊珊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拉将童昕的课本从她手里抽走:“说话!我问你呢,你耳朵聋了?” 童昕转过头看向朱珊珊:“签到,本来就该本人自己来签不是吗?” “对,我就是故意的。” “不止昨天,今天、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不会再帮你签到了。” 朱珊珊怒不可遏:“你敢!” 童昕面色微沉,眼底像是淬了寒冰似的:“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敢。” 朱珊珊从没见童昕脸上出现过这样的表情,竟真被童昕镇住了,悻悻将课本丢回桌上:“不签就不签,多大点儿事儿啊?凶什么凶,真小气。” 暗暗欺负打压童昕,朱珊珊是敢的,可要真撕破脸皮开诚布公的对峙,朱珊珊还真没这胆子。 毕竟昨天,邱红还嘱咐朱珊珊了,要她多照顾着童昕些。 邱红觉得朱珊珊和童昕是好朋友,为了更好控制童昕,也给了朱珊珊不少好处,要是此时朱珊珊和童昕闹翻了,那些好处肯定也就全没了。 整节课,两人都没再说话,朱珊珊一直阴沉沉地看着童昕,像是蛇蝎盯着自己的猎物,在考虑究竟用什么样的方式把它吞下去才更合适。 下课后,童昕和朱珊珊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朱珊珊一言不发跟在童昕后面。 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聚集了好多人,不知道都在做什么。 童昕一向不爱热闹,正掉转头想绕开,然而人群里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童昕,等等!” 有人将人群里一个男生重重推了一把:“快上呀,怂什么?再磨叽一会儿人都要走了!” 定睛一看,那人可不就是刚刚才在教室里替她解了围的张同学吗? 遥遥隔着人群,童昕一袭白裙流光溢彩,像是裁了一段月光披在身上似的,摇曳生姿,圣洁高雅宛若神女。 那位张同学此刻正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站在人群中心,脉脉含情地看着童昕,他的脸几乎和怀里的花儿一个色儿了。 童昕今天也太好看了,张同学觉得他紧张得都快无法呼吸了。 被旁边的人那么一提醒,张同学才稍稍回了回神,径直朝着童昕的方向冲了过来。 童昕意识到张同学是冲着她来的,下意识就想躲,但是这宽敞笔直的林荫道,童昕想躲都没地方躲:“张同学,你有什么事吗?我很忙……” 张同学深深吸了口气:“没事,很快的。” 童昕一个头两个大:“不是,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 四周都是嘈杂的起哄声,张同学只看到童昕嘴巴一张一合,根本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什么。 他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人群中央走去。 逐渐走近,童昕终于看明白大家为什么都围在这里了。 看着由缠着五颜六色led灯串的粉色气球拼成的那个心形框框,童昕只觉得两眼一黑。 而更社死的是,张同学不由分说,强行拉着她站进了那个框框里。 童昕尴尬症都要犯了,然而围观的那些人还看着闹不嫌事儿大,一个个兴奋的不得了,一边拍手一边起哄着高喊“在一起!在一起!” 人群最外圈的朱珊珊幸灾乐祸地看着热闹,突然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准了童昕…… 第11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张同学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单膝下跪,含情脉脉看向童昕,大声说道: “昕昕,从大一你走进咱们学校,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你长得真好看,我……我想跟你处对象。” “答应我吧,好吗?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爱你吧!” 这时候,张同学的好哥们儿适时打开了音响的播放键,强行给张同学的表白加了一段土味情歌bg。 甚至还有人往童昕的身上洒花瓣。 童昕简直恨不能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赶忙伸手去拉张同学:“你先起来,那么多人看着呢。” 张同学眼睛一亮:“昕昕,那你答应我了吗?” 童昕吓得连连摇头:“张同学,你可能误会了什么,谢谢你的喜欢,不过目前我没有想谈恋爱的打算。” 张同学眼睛里刚刚亮起来的光瞬间就黯下去了,但是他没有就此死心,仍旧捧着花:“花是无辜的,你可以收下它吗?” 张同学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而且他刚刚才帮过她的忙,童昕也不好干晾着他让他难堪,只得点了点头,接过了花。 围观的人没听清两人说了什么,只看到童昕点了头,还接了花,都以为张同学是表白成功了,起哄声更加热烈。 起哄声中,张同学抱住了童昕。 童昕身子登时就僵了僵,她刚想推开他,却听到他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最后抱一下,好吗?” 童昕脑子里乱成一片,但到底是没挣扎,乖乖任他抱了。 但是,起哄那群人越来越过分,越来越不依不饶。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接下来大家统一喊的话,都变成了“亲一个!”“亲一个!” 童昕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行!” 但张同学已经俯下身来想要索吻了。 眼看着张同学凑得越来越近的那张脸,童昕终于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惧。 她快步往后退,挣扎中那粉色的气球都被她踩爆了好几个。 “不可以!我不同意!你停下!” 童昕的慌张,看在别人的眼里,就成了微不足道的害羞,还有欲拒还迎。 张同学微微喘息着,大掌紧紧扣着她的后脑勺:“别怕昕昕,我真的会对你好的,我发誓,这世上绝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不要……”童昕拼命挣扎着,眼泪夺眶而出。 玫瑰在混乱中掉在地上,一脚踩上去,花瓣瞬间就萎靡了下去。 还好,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人从张同学背后一把提住了他的衣领,重重将他扯开了。 张同学失重,下意识松了手,童昕总算是恢复了自由。 张同学恼羞成怒:“谁啊?他妈找事儿是不是?” 时逾白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我。” 见到时逾白,童昕的眼泪更是一下子像决堤了一样止都止不住了:“学长……” 时逾白走到童昕面前,拿出纸巾替她擦了擦眼泪,轻轻拍拍她的背:“别哭,没事了。” 时逾白是整个a大都很出名的风云人物,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和童昕他们同是新闻系的学生,是他们的直系学长。 时逾白今年已经升到了本系的研究生院了,现在是院长手底下最优秀的学生,也是院长的助教。 要是得罪了时逾白,到时候想要考本校的新闻系研究生,恐怕便难了。 张同学显然是没想到来人会是时逾白,看清时逾白的脸之后,气势先就弱了三分,但想到好事就这么被人破坏了,心里多少还是憋了一股气,不吐不快: “时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们俩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时逾白冷笑:“昕昕答应你了?你就说是你们俩之间的事。” 童昕忙摇头:“我没有。” 这下,看热闹那群人一下都傻眼了。 “什么?童大校花没答应啊?” “我去,那姓张的就敢对人家搂搂抱抱,还想强吻,这不就是耍流氓吗!” “哎呀,真没看出来,那姓张的可真不是个东西!” …… 舆论风向突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张同学一下就急了:“昕昕,你怎么这样?我不是说了吗?我爱你,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童昕满脸复杂:“张同学,我们都没有说过几次话,你为什么爱我呢?” 张同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昕昕,你长这么好看,我爱你,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童昕感觉像吃了苍蝇似的,一时间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逾白睨了张同学一眼:“同学,你最好搞清楚一点,向别人表白前,不光要看对方的长相,也要看看你自己的长相。”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逾白此话一出,周围人群立刻爆出一阵大笑: “对啊,就他这样的,也想配童大校花,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家是不是买不起镜子?实在买不起,就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求求了。” …… 张同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活像打翻了染缸似的,煞是好看。 最后,实在受不了众人的指摘,扭头跑掉了,连他的气球也没收。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看完了热闹,攒了一肚子八卦素材的围观群众们,也都心满意足地散去了。 只有童昕,还久久不能从刚刚的恐惧中脱离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时逾白拍拍童昕的肩:“一起去吃云吞面吧?我请客。” 童昕失笑:“还是我请你吧,今天要不是有你,我是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了。” 时逾白也没和童昕争,两个人就这样结伴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吃面的时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其实那个男生本来并不能把你怎么样,是你太善良了。” 时逾白学过一段时间的播音主持课程,声线极清洌温柔:“你总在为他着想,不想让他尴尬、不想让他难过,一步步纵容了他,他才敢得寸进尺,妄想更多。” 童昕苦笑:“确实是,我以为这样对我们都好,谁能想到,只是助长了他的气焰而已。” 时逾白微微一笑:“所以,你得学会拒绝,所有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事情,从一开始便直接拒绝就好。” 童昕怔了怔,隔着面碗蒸腾起的水汽,时逾白应该看不见她微红的眼圈:“不是这样的,不是所有事,拒绝都有用的。” 时逾白:“拒绝没用,就反抗。” 童昕:“如果不能反抗呢?” 时逾白:“没有不能反抗,只有不想反抗。” 童昕轻轻叹了口气,笑了:“可是学长,反抗是有代价的。” “有我能承受的代价,自然也有我不能承受的代价。” “我吃好了,再见,学长。” 童昕端着餐盘渐渐走远,时逾白看着她的纤弱的背影,心里翻涌起一股莫名的异样情绪。 第12章 吃飞醋吃得想吃人 今天下午没课,但童昕刚刚才和朱珊珊闹过别扭,一时也不想回寝室,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图书馆看书,打发掉这一下午的时间。 不过童昕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怎么回事,思绪总是乱飞,书上的字是一个也看不进去,老是不由自主想起时逾白来。 去年童昕选修院长的新闻学课程的时候,和作为院长助教的时逾白有过不少的接触。 时逾白呢,成绩好,家世好,性格好,长相好,整个人温润得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是大家公认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 说实话,在相处的过程中,童昕对他是心动了的。 那样优秀的一个人,炽热的就像是一盆火一般,站在火盆旁边,谁能没感觉呢? 只不过童昕明白,这盆火不是为她而燃的罢了。 她这样的人,不该妄想染指天间高洁的云。 当年的她不该,如今的她,就更不该了。 不能在一起,能一直在他心里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也是不错的吧? 这算她对积压在心底的那场暗恋,最后的一点点执念了……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打断了童昕的胡思乱想。 童昕拿起手机一看,是一条好友申请,备注只有"陆淮"两个大字。 诶?陆淮是从哪儿知道她微信号的?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他? 童昕不禁撇了撇嘴。 看不出来呀,这个陆淮,还挺闷骚的。 面对面的时候总一副高冷的什么似的拽样儿,看着她的那一双眼里,全是上位者的居高临下,真想不到他能纡尊降贵主动来联系她。 童昕也不拿乔,直接点了同意,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底下倒是敲了个大大的笑脸发了过去:【陆少,想我了?】 如童昕所料,这条消息发出之后,直接就石沉大海了,对面的人就跟死了似的。 不过童昕本来也没指望陆淮能回应她什么,见陆淮没反应,她便放下手机看起书来。 这回,她是真的正儿八经静下心来看书了,一直到图书馆亮了灯,童昕这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收拾好东西往出走,童昕这才看到,一个小时前,陆淮终于给她回了一条消息:【来皓月园,司机在a大门口等你。】 陆淮主动表达出要见她的意思,这算是猎物上钩了吗? 童昕回:【好,我这就过去。】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童昕看着窗外的晚霞,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她都有点分不清了,陆淮和她,到底谁才是猎物。 童昕和陆淮前几次见面都是在酒店,今天还是童昕第一次到陆淮家里来。 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皓月园的华丽奢靡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童昕的想象。 依山傍水而建的豪华庄园,占地面积足有数千平,车进庄园后还开了将近十分钟的路程才抵达别墅正门。 这段路上,他们甚至还路过了一个巨大的私人游泳池,泳池边上,是长达四五十米的私人沙滩。 这一切,在寸土寸金的y市,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眼前的景色美得像一幅画,就算做梦,大概一般人也很难梦到这么漂亮的地方吧。 但是童昕无心欣赏,她的脑海里不停闪过她和简风那间逼仄的出租屋,和她那顶粉色的小床帐。 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一句话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车辆在别墅正门前停下,司机下车替童昕打开车门:“童小姐,到了,请。” “谢谢。” 童昕下了车,立马便有一名管家模样的阿姨迎了上来,带着程式化的笑容对着童昕点点头,道:“童小姐,跟我来吧,陆少已经等您很久了。” 令童昕没有想到的是,等着她的,不只有陆淮,陆诚竟然也在。 陆诚远远看着童昕,便咧开嘴笑了起来:“昕昕妹妹,你可来了,你要再不来,某些人恐怕吃飞醋吃得想吃人了。” 童昕不明就里:“什么飞醋?” 陆淮神色晦暗不明:“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童昕:“上课啊,我一个学生,您觉得我能做什么?” 陆淮单手撑着头,指节分明的手指在额间轻轻点了点:“呵……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童昕有点无语,甚至觉得有点搞笑:“您审我呢?” 陆诚看看陆淮,又看看童昕,斟酌着开口劝道:“昕昕妹妹,有什么你就直说吧,我哥既然这么问你,那就说明他一早就知道了,让你自己说,是给你机会。” 童昕觉得这俩人都莫名其妙,她今天本来就很累很心烦了,晚上还强打着精神来这里赔笑脸,竟然还要承受这种无由头的问话。 童昕深吸一口气:“没有,我今天什么都没有做,上午正常上课,下午泡图书馆,就这样。” 陆诚还想说什么,陆淮拦住了他的话头:“行了,她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我看她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陆淮的眸子里酝酿着凛冽,他微微一哂,按下手中遥控器的按钮:“既然这样,那你就自己看看,我倒是想知道,待会儿你的嘴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硬。” 大厅里的灯光暗下去,投影仪在白色幕布上投出一段影像来。 童昕的瞳孔骤然一缩:这段影像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她和张同学! 现在在放映的,就是白天时张同学向她表白时候的场景! 屏幕上,张同学单膝跪地,捧着玫瑰花递到童昕面前,两人说了些什么,然后童昕就点了点头,接过了花。 张同学站直了身子,顺势把童昕抱进了怀里,童昕乖顺地伏在张同学肩头,并没有什么反抗的痕迹。 随后,张同学就在众人一声声“亲一个”的起哄声中低下了头。 张同学和童昕的距离越来越近,到最后只有不足五厘米。 画面进行到这里时,便戛然而止了。 陆淮冷嗤了一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童昕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她脸色刷白,整个人都在发抖:“你为什么会有这个视频?” 第13章 我知道错了 那段让她难堪、甚至于恶心到回忆都不想回忆的经历,就这么被人录了下来,堂而皇之地在大屏幕上放了出来。 两个大男人,不错一眼盯着她把这段视频看完,尤其是陆淮,他几乎毫不掩饰眼睛里的厌恶和鄙夷。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童昕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冰凉的,他们的眼神像刀片一样,几乎像是要将她片片凌迟。 陆淮见童昕这副样子,不知怎么更烦躁了:“怎么?没话说了?恼羞成怒了?” “你该不会想说这视频里的人不是你吧?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件,就想不认账了?” 童昕暗暗攥紧了拳:“你找人跟踪我?你变态吧,我也有隐私权。” 陆诚看出了童昕的状态不对,赶紧出言提醒:“昕昕妹妹,别冲动。” 顿了顿,陆诚又补了一句:“别忘了你的身份。” 这……便是威胁了。 童昕紧握的手松了松,逐渐冷静下来,终究还是解释了一句:“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陆淮眸色森然,带着一股戾气:“你是想说,这视频是假的?” 童昕直直迎上陆淮的目光,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全是坦荡:“假倒是不假,但却是断章取义。如果陆少非要信这种掐头去尾的东西,我也没有办法。” 陆淮轻笑,对着陆诚道:“好得很,瞧瞧,不愧是a大新闻系的高材生,果真伶牙俐齿。” “但我要是没理解错的话,抛开你所谓的头尾,这视频里发生的事儿,全是真的,对吧?” 童昕心里憋了一股气:“对,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那就证明她确确实实接受了那个男人送的花,并心甘情愿让人家抱了,亲了。 她还想怎么样? 多少女人挤破了脑袋想往他床上爬都没有机会,她倒好,一边应付着他,一边还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真脏。 陆淮突然攥住童昕的手腕,用力一扯。 童昕没站稳,一下就跌坐进了他的怀里。 童昕吓了一跳,挣扎着想站起来,但陆淮却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从桌上拿起一瓶伏特加来,就往童昕的喉咙里灌:“真脏,好好洗洗干净。” 七十度的烈酒,没有经过任何的稀释,就这么毫无准备灌了下来。 童昕呛得直咳,多半的酒都洒落在了地上,但到底还是有一小部分咽了下去,那咽下去的一小部分,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从她的喉管一路向下,割裂般的烧灼感一直延伸到了她的肠胃。 有那么一瞬间,童昕确信,自己真的感受到了死亡般的恐惧。 她有心脏病,她不能喝酒的! “咳咳咳……救命……小……小陆少……” “救……咳咳……救我!” 童昕把最后的希望押在了陆诚身上。 陆淮听到童昕的呼救声,冷冷朝着陆诚看了过去:“你还不走,在等什么?你很闲?” 陆诚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不不不,哥,我这就走,这就走。” 陆诚走得很快,那架势,恨不得自己脚底抹油似的。 关门声响起的时候,童昕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落到了谷底。 没人能救她了,她现在只能自救。 陆淮就是个疯子,她得先想个办法让他冷静下来,不然她今天真的会死在他手里的。 桌上摆满了各种类型的酒,陆淮的指尖轻轻在一排排酒瓶上划过:“看来,刚刚那一瓶你不喜欢。” “没关系,不喜欢,那就换一瓶。” 陆淮的指尖终于停在了角落的一瓶酒身上。 这瓶酒乍一看是没什么特别的,最显眼的,就是瓶身上标红加粗的“96”。 童昕觉得自己的右眼皮无端端地跳了跳。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陆淮像是会读心术似的,薄唇微勾:“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小鸟伏特加,号称生命之水,百分之九十六的酒精浓度,出了名的烈酒。” “你大概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么说吧,市面上大部分医用酒精的浓度,也只是百分之七十而已。” “用它来给你消毒,我觉得正合适。” “就是不知道这一瓶灌下去……你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陆淮的语气极度的温柔,很有耐心,神情也很松弛,他甚至是笑着的。 童昕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温柔的姿态,可是,他做出这样温柔姿态的同时,说出的话、做出的事,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这种极端的撕裂感,简直让人阵阵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童昕打了个寒噤,颤抖着手按住了他的胳膊:“不,不行,这个真的不行,不能再喝了。” 童昕那点力气用在陆淮身上显然是不够看的。 陆淮对童昕的话置若罔闻,干脆直接将领带扯了下来,将童昕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绑了起来。 “尝尝?” 陆淮一面说着,一面慢条斯理拧开瓶盖,凑到童昕嘴边。 浓郁到刺鼻的酒精味直冲天灵盖,童昕知道,她要是再不做点什么,陆淮那个疯子真的会就这么整瓶给她灌进去的。 “我错了!” 终于,童昕还是喊出了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童昕原本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陆淮像是本来就在等她说出这句话似的,闻言,便收了手,将酒瓶放回了桌上。 陆淮掐着童昕的下巴,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错哪儿了?” 童昕觉得自己毫无尊严,但此刻的她,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她现在除了低头,除了认错,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错在……不该跟你顶嘴。” 陆淮手滑进童昕的裙摆,将她内衣的排扣一粒粒解开:“还有呢?” “不应该随便接受别人送的花。” 那片薄薄的布料被陆淮扯出来丢在地上:“不随便就可以接受了?” 童昕忙摇头:“不,以后除了你的花,谁的花我也不会再要了。” 陆淮冷冷一哼:“还有呢?” “不该让他抱我。” 陆淮眼底情绪翻涌:“只是抱?” 第14章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 童昕垂下眼帘,细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暗影,遮盖住了她眼里的屈辱:“只是抱,真的,他的表白我拒绝了,我不喜欢他。” “如果他当时亲我了,你收到的视频,就不该只有你现在看到的这一小截,不是吗?”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 童昕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陆淮掐着她下巴的手力道轻了轻。 看来他还是有些理智在的,至少她的话,他听进去了。 定了定心神,童昕抬眼看向陆淮。 她那一双潋滟的眼睛哭得有些微微发红,蓄了满满一大汪眼泪,显得眸子愈发清亮:“陆少。” 娇软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满都是委屈:“早上我问您的时候,您还说不要我呢,您现在凭什么这样对我?” 童昕这声音跟小猫儿叫似的,听得陆淮心烦意乱。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没说不要你。” 童昕轻轻咬了咬唇:“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陆淮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童昕扯出一抹凄惨的笑:“您是我什么人呢?就这样突然冲出来,像是我老公一样地审问我、管教我。” “您看,我才二十岁,您总不能让我就这么没名没分的替你守身如玉吧?” 陆淮目光灼灼:“你想要名分?” 童昕别过头,声音有点发颤,像是极力忍着不想哭出来似的,听着委屈极了:“我错了,我不敢。” 陆淮轻笑:“你可一点儿不像是不敢的样子。” 下一秒,童昕就被陆淮掐着腰,翻了个面儿。 刚刚喝到肚子里的酒劲儿渐渐上来了,童昕觉得天旋地转的,脑袋也晕晕的,但她还是立马就明白过来陆淮现在想做什么。 “能不能别在这里。” 长长的裙摆已经被陆淮掀到了腰际。 童昕几乎破了音:“这里有人,会被看到的。” 皓月园里来来往往的佣人太多了,他们现在可是在客厅啊! 陆淮俯下身来,轻轻含住她的耳垂:“放心,没人敢看。要是让我发现谁敢偷看,我就把他的眼珠子挖下来,拿去喂狗。” 方才引童昕进别墅的那位女管家走进监控死角,在确定周围没有别人之后,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小陆少。” “里面动静很大,那位童小姐一直在哭,刚刚我还听到她喊救命了,您要不还是过来劝一劝吧?我怕再这么下去会闹出人命来。” 陆诚的低笑穿过电话传了出来:“出人命就出人命,你怕什么?” 女管家讪笑:“这不是怕影响您的计划吗?” 陆诚:“反正我的目的不过是扳倒他罢了,至于用的是什么方式达成的都不重要,他要闹就让他闹,记着,跟你没关系的事儿,你别管。” 女管家连声应是。 陆诚挂断电话,深深吸了一口烟,嘴角勾出一抹阴鸷的笑意。 过阵子老爷子就要回国了,要是这时候陆淮搞出了命案……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横竖那女人也活不长,用她的命办点有意义的事,也算她没白活一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近乎于折磨的爱抚总算停了下来。 童昕就像一只破布娃娃一样伏在沙发上。 她的眼泪几乎流干了,嗓子也喊哑了,再也没有一点点力气。 陆淮洗完澡,披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慢条斯理走到童昕身边坐下。 他抬手想替童昕擦擦眼泪,但童昕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躲开了。 见童昕不愿意,陆淮也不勉强。 只见他站起身来,轻飘飘丢下一句话:“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 “你以前怎么样,我可以统统既往不咎,但日后你要是再敢在外面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不清不楚,我一定让你明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么滋味。” “丑话说到前头,我这人平生最恨背叛,最见不得女人水性杨花。” “听明白了吗?说话。” 童昕睫毛微微颤了颤,哑着嗓子,轻轻点了点头:“明白了。”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陆淮总算面色稍霁。 只见陆淮将怀里的浴巾一把丢到童昕身上:“去洗澡。” 童昕听话地抱着浴巾,站起身来往浴室去了。 浴室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童昕感觉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一下子便安静了。 花洒的喷出的温度适宜的水雾淋在身上,绵软得云团似的。 在这种宁静、安详的氛围中,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困好困,好想睡一下,就一下。 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终于,她向后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陆淮在外面等了许久,一杯咖啡都要见底了,也不见童昕出来。 陆淮垂首看了看腕表,不禁皱眉。 这都快一个小时了。 这女人,就算要躲他,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陆淮站起身来,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还没好?” 没有回答。 而且,里面也太安静了,只有匀称的流水声。 “你再不说话,我进来了。” 还是没有声音。 不对。 陆淮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忙推门进去。 童昕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一边的地上花洒还开着,发出“哗哗”的流水声,童昕的掌心都被水流泡得有些发皱了。 还好,还有鼻息。 陆淮抄起浴巾将她一裹,便抱着她快步往出走:“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快醒醒!” 童昕还是安安静静缩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 陆淮赶紧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对面一接通,就听他说道:“有人晕倒了,快带上你的东西到皓月园来,快!” 南晩辞本来正在温柔乡里晕晕欲睡呢,一接陆淮这电话,可给他吓得不轻,连滚带爬从床上起来提着医药箱就朝着皓月园来了。 他本来还以为是生意黄了哪个兄弟出了事,没想到来了一看,晕倒的居然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有那么一瞬间,南晩辞真的想骂娘:“我去,淮哥,你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三年不碰女人一碰就给人玩儿晕了?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你?这姑娘跟你真是白瞎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陆淮脸黑得不能再黑了:“闭嘴,赶紧给我把她救回来。” “要是她醒不过来,你就给我下去陪她。” 第15章 我淮哥终于会拱白菜了 南晩辞惊得一双眼瞪得溜圆:“淮哥,不带你这么重色轻友的!” 陆淮一记眼刀飞过去。 南晩辞倒也不怕他,只是救人要紧,他也只能妥协:“好好好,我尽力还不行吗?” “不过,淮哥,你能不能搞搞清楚,我是个外科医生,外科,好不好?” “我这平常给兄弟们缝缝伤口包个纱布什么的还行,这种事你也叫我,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为什么不送医院啊?” 陆淮薄唇微抿,面色有些冷凝:“爷爷过阵子就要回国了,要是这时候从皓月园出去一个女人,直接进了医院,会很麻烦。” 这倒也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事要是那群没底线的娱记知道了,肯定是要被拿来大做文章的。 这个房间是特地建出来的疗养室,里面常用的医疗器械应有尽有,主要是为了方便陆淮看病,其次有些兄弟们受了伤,不方便去医院的,也会来这里处理伤口。 说起来,这间房里边,还是第一次出现女人呢,而且在南晩辞赶来之前,陆淮已经贴心地为这姑娘戴好了氧气面罩,真难得,也算是件奇事儿了。 南晩辞嘴上贫个没完,手底下倒是也没闲着,戴上听诊器就开始为童昕做检查。 陆淮紧紧盯着南晩辞贴在童昕胸口的那只手,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不过他也明白这是在看病,倒是也没说什么。 南晩辞原本嬉皮笑脸的,这一听心率,瞬间眉头紧锁,难得严肃:“心率很低,你到底给她喝了多少酒?谋杀啊?” 陆淮微微一怔:“很严重?最多也就小半瓶伏特加。” 当时陆淮也就只是想吓吓童昕而已,看上去是一下子给她灌了大半瓶酒下去,可实际上一大半都是泼在地上的,真正喝进肚子里的按理说根本就没多少才对。 南晩辞没好气地白了陆淮一眼:“废话,要是我再来晚一会儿搞不好人就没了。起开,别碍手碍脚的,耽误我救人。” 接下来就是检测心率、血氧、挂水注射肾上腺素和解酒药。 直到仪器显示屏上的数字逐渐趋于平稳,南晩辞才稍稍松了口气:“好了,现在就等她自己醒来就行。” “淮哥,人我可是帮你救回来了,不过也不能大意,我怀疑她有心脏基础疾病,我建议你还是找个时间带她去医院好好做个全身体检才是。” 这话刚说完,南晩辞便觉得不妥。 陆淮生日那天南晩辞也在,他可是记得很清楚,这女人不过是陆诚送给陆淮玩儿的。 南晩辞不禁暗自腹诽:像陆淮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和这种女人,门不当户不对的,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对陆淮而言,这女人不过就是个玩物,说不定今天一过,陆淮就再也不会找她了,怎么可能还会带她去医院做检查什么的呢 他可真是扯得太远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但出乎南晩辞意料的是,陆淮像是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只见陆淮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你是说她有心脏病?” 南晩辞愣了一下,忙摆手:“我可没说这话,我到底不是专业的心脏内科医生,怀疑,我只是怀疑。” “过量饮酒也是会导致心律不齐的,只是她这反应多少大了点。”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酒你往后你是真不能给人家喝了,就算她没有心脏病,那她也绝对是妥妥的酒精高敏感人群,搞不好可真是要出乱子的。” 陆淮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童昕:“嗯。” 童昕此刻面色稍稍有了点血色,不像方才,惨白惨白的。 那么小一个人儿,身上插了一堆管子,看着怪可怜的。 陆淮心突然就一软,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说到底,她也不过就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今天他对她确实过分了些,他的错。 只要她乖,不出幺蛾子,往后他自然也不会刻意去为难她。 陆淮那一瞬的柔情,正好就落在了南晩辞的眼底。 南晩辞也是个情场老手了,对感情这事,向来十分敏锐。 南晩辞暗暗心底发笑。 淮哥这样子,可别不是走心了而不自知吧。 挺好挺好,三年了,也是该走出来了。 南晩辞将一管药膏递给陆淮:“拿着,每天涂两次,连续三天。” 陆淮接过:“这是什么?凃哪儿?” 南晩辞无语:“你说是哪儿?当然是那儿了!人家小姑娘才晓事没多久,你这么闹谁能吃得消啊!” “能不能温柔些?最近悠着点儿,节制,要节制你懂不懂?” 陆淮的面色顿时便黑了,只是耳垂悄然染上了一抹红:“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南晩辞面上露出了“我淮哥终于会拱白菜了”的欣慰笑容:“好好好,我这就走,记得涂药啊。” 待南晩辞走后,陆淮才拿出那盒药膏,仔细研究起使用说明来。 童昕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安稳,梦里她溺了水,她一直挣扎着往上浮,然而一直不停呛水,怎么都上不了岸。 她喘不上气来,就在她感觉自己就要被溺死在水里了,千钧一发之时,她一下子就醒来了。 还好,只是梦。 童昕微微喘息着,她感觉自己心跳得非常快,浑身都是冷汗。 她这一醒,便觉得有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摸索着什么,她下意识就想要躲开,只是此时的她实在是太虚弱了,没什么力气,轻易就被那双手的主人给按住了。 然后童昕就听到了低醇的嗓音:“醒了?别动。” 陆淮一手握住童昕的脚踝,将她的腿弯折叠固定住,另一只手慢慢替她涂抹着药膏。 他涂得仔细,动作很轻柔,药膏凉丝丝的,涂在连日来肿烫的患处上,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童昕脸羞得通红,双手紧紧攥着被角。 陆淮倒是一副心无杂念的模样:“这两天是不是都挺难受的?” 童昕点点头:“是有点。” 陆淮松开童昕的脚踝,抽出湿纸巾擦了擦手指上残留的药膏:“涂了药有没有觉得好些?” 童昕赶忙将腿缩回被子里盖好,看着陆淮修长白皙、指骨分明的双手,心怦怦直跳:“好多了。” 第16章 没什么,你喝醉了 陆淮嘴角微微勾了勾:“是吗?看来这药还算管用。” “以后不舒服了,要提前告诉我,不要硬撑着,明白吗?” 童昕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烧了起来,烫得吓人:“明白了。” 童昕到底是个初经人事的小姑娘,尽管自觉已经算是很能沉得住气了,而且心里对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无怨恨,可在陆淮熟稔的撩拨下,还是丝毫没有抵抗力。 很多时候,她的情绪和行为都会无意识地被陆淮带着走,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就在童昕胡思乱想的时候,陆淮的大掌轻柔地贴上了她的额头。 陆淮眉头微皱,语气透着点担忧:“怎么回事,这么烫,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童昕摇了摇头:“没有了,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听童昕这么说,陆淮也就稍微放心了些。不过他也不敢大意,还是拿来体温计给童昕量了量。 还好,365c,体温正常,并没有发烧。 陆淮狐疑地看了童昕红扑扑的脸蛋好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挂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这丫头,还害羞了。 怪可爱的。 童昕有些心虚地避开了陆淮的视线。 许是因为睡了太久,童昕觉得自己的头闷闷地发疼。 童昕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疑惑地问道:“我刚刚……是不是晕倒了?我明明记得我在洗澡,怎么一睁眼就躺在床上了。” 刚刚童昕的点滴挂完以后,陆淮就把她从诊疗室抱回卧室了,童昕并没有她去诊疗室治疗的那一部分记忆。 在她印象里,她一直就没有出过这间卧室,就是不知怎么的,洗了个澡,洗着洗着就晕晕乎乎躺在床上了。 关于表白视频的事情,陆淮已经派人去查了,那天张同学给童昕表白的地方碰巧是有监控的。 陆淮看到了完整的监控视频,已经知道童昕和张同学并没有什么情感纠葛,完完全全就是张同学剃头挑子一头热,上赶着往上来凑。 尤其是他意图强吻童昕的时候,就像只发|情后精虫上脑不受控的公狗似的,丑态百出,简直不堪入目。 啧,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恶心至极。 陆淮知道是自己错怪童昕了,但他长这么大,还没向什么人道过歉,所以他决定暂时不让童昕知道他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那个姓张的,他自会处理。 就是他收到的那条视频,是一个虚拟id发送过来的,没有ip地址,短时间内还没有办法揪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不过他也会尽量去查。 敢算计到他头上,这个人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让这人付出点代价,恐怕这人还真要当他陆淮是吃素的了。 至于童昕……他会在别的地方补偿她的。 她不就是喜欢钱吗?那他多给她些就是了。 陆淮解着衣服纽扣的动作突然顿了顿,片刻后,他神色如常,从善如流地答道:“没什么,你喝醉了。” 听了陆淮的话,童昕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她从小到大基本上就没有喝过酒,尤其是前段时间检查出来有慢性心力衰竭之后,就更是一滴都不敢沾了,别说喝醉是什么体验,即便是微醺的感觉,童昕也并不了解。 今天这顿酒,在童昕的印象里,就是她平生以来喝过最多的一次,就算陆淮现在告诉她,她刚刚醉了非要出去裸奔,她也不会不信。 毕竟她醉了会是个什么样子,连她自己都不敢想。 她见很多人喝完酒会耍酒疯,等清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说不定她也是这样。 童昕脑子里不禁浮现出那个她应该叫“爸爸”的男人来。 他就很爱喝酒,只是每次喝完酒之后,他就不再是人了,是畜生。 想到这里,童昕的一双眼睛都黯淡了几分。 陆淮将最后一件衣服脱掉,丢进脏衣篓里,关了灯,便掀开被子,躺到了童昕旁边。 火热的躯体贴了过来,童昕身子不由僵了僵。 陆淮也明显感觉到了童昕的紧张,他自然地伸手从背后揽住童昕的腰,好笑道:“想什么呢?睡觉。” 陆淮真的没有再做什么,只是睡觉。 很快,身侧就传来了匀称绵长的呼吸声。 童昕乖乖任由陆淮抱着,陆淮睡得很沉,她倒是睡不着了。 童昕伸手轻轻抚过陆淮的脸颊,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她有些失神。 他熟睡着,犹如安眠中的雄狮,谁也不能确定它下一刻睁眼,究竟是会温柔地替同伴舔舐毛发,还是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 童昕一时心中思绪万千。 陆淮这个人,喜怒无常,时而温柔,时而暴虐。 她根本猜不透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待在他身边,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晚星】地下停车场仓库内。 两名身材精壮的保镖押着一个头套麻袋的女人,推门进来。 关上门,保镖狠狠在女人膝弯上踹了一脚,女人吃痛,腿一软便直直跪到了地上。 邱红从椅子上站起来,径直走到女人面前,一把扯掉了罩在她头上的麻袋。 只见那女人满脸缠着绷带,不是别人,竟正是童昕的室友朱珊珊。 朱珊珊发丝凌乱,双手被麻绳反绑在身后,嘴巴也被强力胶带粘上了。 这胶带比固定墙上挂钩用的那种还要粘,是用来做建筑粘合材料的那种,黏性非常足,根本不是平常普通的透明胶带可以与之相比的。 朱珊珊一双眼睛里全是惊恐,她想说什么,但是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些“呜呜”的声音来。 邱红冷笑:“你还知道怕?知道怕还敢做出那种事来?我还以为你不想要你这条贱命了呢。” 邱红一面说着,一面“刺啦”一下,便将朱珊珊嘴上的强力胶带撕了下来。 邱红动作十分干脆利落,没有任何一丝丝的犹豫和停留。 只一瞬间,朱珊珊便疼到汗毛直立,脑子一片空白,连声音都发不出,过了好几秒,她才惨叫出声。 那声音,简直就跟杀猪似的。 再看朱珊珊脸上,已经是鲜血淋漓,嘴唇黏膜的皮肤组织几乎是被整张生生剥离了下来。 血顺着她唇部的伤口不停往外涌,大滴大滴落在地上。 她嘴周皮肤也是血红血红的,明显有不轻的毛细血管破裂,看着简直触目惊心。 “啊——” “红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求求您,饶了我吧!” “我会按时还贷款的,一定还!” 第17章 让你死个明白 邱红冷嗤:“还贷?看来你个蠢货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今天找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你倒也是提醒我了,你都已经两个月没还钱了,你究竟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朱珊珊愣了一下。 什么?不是为了还钱的事?那邱红找她还能是为了什么?她到底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祖宗? 不是为了还钱的事你倒是早说呀! 朱珊珊又疼又急又怕,眼泪珠子不停地往外冒,她都后悔死了,恨不得干脆把自己那条多事的舌头咬断算了。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此时朱珊珊也只能赔笑,只不过她笑得简直比哭得还难看:“红姐,我最近刚做了颧骨内推的手术,脸上全是绷带,也不能接客不是?” “要是我顶着这么一张脸去【晚星】,那还不得把客人全都吓跑吗?” “还我肯定还,等我恢复好了,立马就去工作,王总前两天还给我发消息了,说想我,等我回去第一个就要找我呢!只要他肯找我,我那几个月肯定能赚钱!” 提起王总,朱珊珊眼睛都亮了亮,透出了一丝兴奋。 邱红却皱了皱眉:“王总?哪个王总?倒腾服装批发的那个?” 王总怎么说也有好几千万的身家,在朱珊珊看来是个能宰一大笔的肥羊了。 但朱珊珊也明白,在邱红他们这些人眼里,王总不过就是个上不得什么台面的小商小贩罢了,叫他一声“总”,那都算是给足了那姓王的面子了。 朱珊珊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是。” 邱红将朱珊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丝毫不遮掩眼底的嫌弃与轻蔑:“看你这幅德行,也就只配一辈子跟群臭鱼烂虾斡旋了。” 邱红突然一把揪住朱珊珊的头发,把她的脑袋重重朝着旁边的水泥柱上撞过去:“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你这样的烂货,也敢坏我的好事?” “要是事情黄了,那损失,你拿什么来赔?你赔得起吗?” 朱珊珊被撞得眼冒金星,还不忘伸出胳膊护住自己的脸:“红姐,别,别打脸,还在恢复期呢,打坏了我就真没法儿还您钱了!” 邱红都被朱珊珊这副德行给气笑了:“呸,就你这副丑样子,还怕被打坏?打坏那也是帮你整容了,说不定还能比现在好看点。你现在的样子,哪怕多看一眼我都嫌恶心。” 即便被骂成这样,朱珊珊也不敢还口,只是哀嚎着求饶:“红姐,冤枉啊,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坏您的事啊!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您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就算是死,您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邱红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呵,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说,童昕在学校里被男同学表白的视频,是不是你发给陆淮的?” 朱珊珊的哀嚎声戛然而止,她的心里“咯噔”一下。 邱红是怎么知道她给陆淮发视频的事情的? 她这事儿做得很干净,绝对没留下任何马脚。 给陆淮发视频的账号,是她从黑市上买来的,注册地在国外,号码是虚拟的,没有ip地址,也没有填写任何可追溯源头的个人信息。 甚至她还是在很远的一个网吧的电脑上操作的,发完她就注销了账号。 这一系列行动她都深思熟虑过,完成的小心翼翼,按理说不会有人发现,即便有谁有心调查,也不会查出什么来才对。 邱红肯定是在诈她,邱红也没什么证据,只是猜测而已,对,肯定是这样。 只要她咬死不承认,邱红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朱珊珊摇摇头,做出一副迷茫的表情来:“什么视频?您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邱红也打累了,朝着保镖招了招手。 保镖会意,连忙替她把椅子搬了过来。 邱红坐下,接过保镖递过来的烟,深深吸了一口。 细长的薄荷烟瞬间燃去长长的一截,烟雾升腾,朱珊珊有些看不清邱红的表情,只是听到她一声淡淡的哂笑:“你跟我装无辜?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朱珊珊吞了吞唾沫,有些心虚,但还是大着胆子嘴硬道:“红姐,我没装无辜,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邱红声音染上了一抹愠怒:“难道知道童昕和陆淮在交往,同时有动机又有机会拍下那条视频,而且还有陆淮联系方式的,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朱珊珊目光有些躲闪,但又觉得邱红这话恰恰印证了她的猜测。 邱红肯定是没有证据的。 朱珊珊直了直脊背:“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发的呀,难道除了我,就没有别人同时满足这些条件了吗?” “再说了,您说我有动机,我能有什么动机呢?我和昕昕可是好姐妹,我怎么会把这种东西发给陆少呢?那不是害她吗?这种坑害朋友的事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呀红姐!” 邱红冷笑:“啧,我差点就要信了。” “一边害人,一边还能假惺惺说出这种话来,你可真是能装到极点了。” 虽然邱红自知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实在瞧不上朱珊珊这样口蜜腹剑背地里偷偷捅朋友刀子的人。 毕竟今天朱珊珊敢捅童昕,他日若有机会,谁又能保证朱珊珊不会在背地里捅她邱红一刀。 像朱珊珊这种人,就是要死死把她踩在脚下,半点不给她翻身的机会,才不会遭到她的反噬。 要不是她暂时还有点价值,邱红正眼都不想看她一眼。 邱红镶满水钻的长指甲在木质的座椅扶手上轻轻敲着,一下一下,发出“嗒嗒”的声音来。 邱红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来,但只看着就让人深觉心生寒意:“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去,把她手机找出来,去做技术修复。” 一名保镖应了声“是”,便上前在朱珊珊随身携带的包里翻找起来。 朱珊珊没想到邱红为了这事,竟愿意做到这个份儿上,登时就慌了。 那视频是她用手机拍的,而且删了也没多久,如果邱红把她手机拿去做技术修复,那她所有的遮掩都没有用,真相必将水落石出。 保安很快就找到了手机,正要拿去做技术鉴定的时候,朱珊珊突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用麻烦了。” “那条视频,确实是我发给陆少的。” 第18章 无心撩拨,最为致命 邱红重重踹了朱珊珊一脚:“蠢货!” 这一脚踹得狠,直接把朱珊珊踹翻在了地上,像煮熟的虾米一样弓着身子蜷缩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你这点子上不得台面的嫉妒心,你知道我和阿诚费了多大的劲吗?” “你以为你做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不知道你在自作聪明些什么,留下那么多马脚,漏洞百出,还在这儿沾沾自喜。” “陆淮已经在调查发出视频的源头了,要不是阿诚的人先一步赶到网吧清除了信息,陆淮早就查到你头上了。” “那个卖你账号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还好你是直接去黑市做的交易,没有留下身份信息,不然可能第一时间就要被他供出来。” “好好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吧,要是落到陆淮手里,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陆淮的手段之狠辣,朱珊珊是早有耳闻的。 朱珊珊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她只是发了一条视频而已啊,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得这么严重? 朱珊珊也顾不得疼了,匍匐着爬到邱红的脚边:“红姐,你救救我,要是落在陆少手里,我会死的!” 邱红怒极反笑:“现在知道怕了?你早干嘛去了?我可真是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朱珊珊泣不成声,一双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怨毒:“因为我讨厌她。” “我不甘心,红姐,我不甘心呐!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为什么她就偏偏事事都要压我一头?” “我哪怕费尽心机拼尽全力也做不到的事情、得不到的东西,她不费吹灰之力就都有了。凭什么她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做到这些?凭什么我就不能?” 但是显然,朱珊珊这个解释并不能让邱红满意。 朱珊珊越是这样,邱红就越是瞧不起她。 邱红面带讥讽:“不甘心?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童昕比?我告诉你,有些东西就是生来没有便这辈子都不会有的。”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省省吧,你就是这辈子都比不上她的,别以为碰巧被分到同一个寝室住了几天,你们就一样了。” “就她的长相,你再整八百回,也比不上。” 邱红一把攫起朱珊珊的下巴,居高临下瞧着她:“知道我和阿诚为什么会救你吗?” 朱珊珊轻轻摇了摇头。 邱红:“因为你是童昕的室友,我们需要你帮我们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给我们。” “要不是暂且留着你还有点用处,我们才不会大费周章地保你。” “收收你的嫉妒心吧,好好儿待在她身边。今天这样的事,要是再有下次,不用别人动手,我就第一个饶不了你。” 邱红攫着朱珊珊下巴的手一松,朱珊珊一下子就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 邱红的意思是,她今天被救,也是因为童昕,是吗? 哈哈哈哈哈,她朱珊珊这辈子,难道就注定要活在童昕的阴影里吗? 邱红耐心已经被消磨完了:“我的话,你听进去了吗?别装哑巴。” 朱珊珊暗暗攥紧了拳,低着头,掩饰住自己眼底汹涌的恨意:“红姐,您放心,我一定乖乖待在童昕身边,继续做她‘最好的姐妹’。” 话毕,朱珊珊紧咬牙关,颞下颌关节都因为她的用力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童昕,你等着,我今日所受的种种痛苦、委屈与折磨,来日都必将在你身上加倍偿还回来。 可能是先前昏迷的时候睡饱了,也可能是长期睡惯了硬板床,躺在软得跟云团一样的名贵定制床垫上,反而就不习惯了。 总之,临近天亮,童昕才迷迷糊糊睡着。 她睡得极浅,早上7:00左右的时候,陆淮醒来时,她便也跟着醒了过来。 见童昕醒了,陆淮睡眼朦胧地把头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温柔地轻啄着她的锁骨:“今天是周末,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童昕伸出胳膊环住陆淮的脖子,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刚刚睡醒特有的沙哑和慵懒:“我该回去了。” 陆淮伸出食指,轻轻摩挲着童昕的嘴唇:“今天又没课,别回学校了,就住在这里吧。” 不是商量,不是问询,是肯定,是命令。 童昕哑然失笑:“就算不回学校,我也得回家呀。” 陆淮目光灼灼:“往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话罢,陆淮就低下头,吻上了童昕的唇。 童昕没什么经验,笨拙地试探着回应。 无心撩拨,最为致命。 陆淮眸光瞬间暗得不像话。 他大掌托住童昕的后脑勺,缓缓加深了这个吻,他教得认真,童昕也学得认真,相互试探,你来我往。 两人的呼吸都痴缠在了一起。 直到童昕软得一滩水一样,双颊绯红,眼神迷离。 陆淮紧紧抱着童昕,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恨不得将她掰碎了揉烂了,再一点一点拆骨入腹。 但是他却没有更进一步。 童昕勾着他的脖子,轻咬他的耳垂,声音疑惑,又带着点娇嗔:“怎么停下了?” 陆淮深吸一口气,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小腹,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似的。 童昕的学习能力太强了,这么快,就几乎记住了他的所有敏感点,一举一动,都撩人的恰到好处。 再这么下去,他恐怕就要忍不住了。 陆淮不轻不重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声音低哑得不像话:“你还没涂药呢,那里好些了吗?” 童昕如实回答:“好多了,但还有点难受,不碰的话就还好。” 那就是说,如果碰了的话,还是会不舒服的。 也对,她这是撕裂伤,哪那么快就能好,涂得又不是仙药。 陆淮握住童昕正在作乱的手,有些无奈:“知道难受还不老实?起来吧,我给你涂药。” 童昕想起昨晚陆淮给她涂药的场景,看着陆淮修长的手指,突然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咳咳,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第19章 偶像剧都不敢这么拍吧? 陆淮喉结微微滚动。 温香软玉在怀,真的很考验他的定力。 陆淮松开了桎梏着童昕腰肢的手,将药膏递给她:“好。” 陆淮的眼神幽暗得不像话:“那你就在这儿涂。” 童昕觉得自己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宕机:“啊?” 待反应过来陆淮究竟在说什么之后,童昕瞬间羞得一张脸通红。 天呐,这……这多难为情啊,这跟让她当着他的面自己玩儿有什么区别啊? “我……我去卫生间涂。” 童昕从陆淮怀里挣脱出来,几乎逃也似的朝着卫生间去了。 陆淮倒也没有阻止,任由她去了。 看着童昕受惊小鹿般的样子,他莫名心情都好了几分。 其实本来陆淮也不是真要她怎么样,不过是逗逗她罢了。 若童昕真那么做了,他恐怕自己会按捺不住,直接就把她给就地正法了。 童昕跑进卫生间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冷水往自己烫得几乎能煎鸡蛋了的脸上泼,直到心跳渐渐平复了些才停下。 洗漱完毕,上好药之后,童昕这才慢吞吞拉开洗手间的门准备往出走。 童昕这刚一打开门,就正对上了女管家程式化的笑脸:“童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童昕被眼前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才认出来眼前人就是昨天去门口接自己进门的那一位:“哦,我见过你,你……怎么称呼?” 女管家微微颔首:“我姓吴,负责主管皓月园的各种大小事宜,大家都叫我吴管家,您和陆少一样,叫我‘吴姨’就好。” 童昕惊魂未定,她从早起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呢,身上只随意裹了一条浴巾。 这吴姨一声不吭,跟鬼似的就直接进了陆淮的房间,还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她,真是太奇怪了。 真好奇,难道平时陆淮在房间里的时候,吴姨也会这样,门都不敲就直接进来,冷不丁给他吓一跳吗? 童昕默默脑补了一下这个画面……啧,简直不忍卒睹。 童昕有些别扭地将浴巾往上提了提,颇有些尴尬地牵了牵嘴角,强行挤出一抹笑来:“好的吴姨,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吴姨笑道:“是这样,陆少昨夜让人出去给您置办了些日常用品和衣物,今早已经送到了。” “本来呢这些我晚些时候再归置也是可以的,按说我不该打扰您休息,但是我看您昨天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怕您没有换洗衣裳,就擅作主张提前给您拿上来了。” 吴姨这一口一个“您”的,叫得童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啊?这样吗?那实在是太谢谢你了,快进来吧。” 原本童昕是打算继续穿昨天的衣服的,这个吴姨可真细心,连这种事情都能考虑到。 看来刚刚实在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吴姨人还是挺好的。 听到童昕肯定的回答,吴姨便对着外面拍了拍手道:“行了,你们把东西都拿进来吧。” 原本童昕以为吴姨说的“日用品和衣物”应该也就是两三件换洗的应急衣服和一些简单的化妆品之类的,但事实证明她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陆淮用实际行动再一次向她展示了,什么叫做“豪无人性”。 数十个佣人一个接一个,推着一排排衣架走了进来。 裙子、短袖、包包、鞋,还有大牌护肤品……各种东西琳琅满目,简直可以媲美一个小型商店了。 好家伙,这也太夸张了,偶像剧都不敢这么拍吧? 童昕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些东西都是给我的?” 陆淮他没事儿吧?怕不是吃错药了? 吴姨心里暗暗鄙夷童昕没见过世面,面上却笑容不减:“是的,这些只是这个季度的,等下个季度新款出来,我们自会帮您再更换一批新的。” 童昕随手翻了翻衣服的吊牌,几乎每件衣服的标价都在五位数以上:“每个季度都换?那旧的怎么办?” 吴姨眸光微闪:“一般来说是直接整批处理掉的,不过如果您要是有实在喜欢的款式,留下几件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 童昕不禁咋舌,这也太奢靡了。 平常陆淮的衣服就是每个季度新进一批,过了季就直接整批清理掉,反正陆淮是不可能穿在储物间搁置了一年的过季旧衣服的,所以也从未追问过那些旧衣服的最终去向。 每次下人清理陆淮衣帽间的时候,有很多衣服甚至都是吊牌都没有来得及摘的。 吴姨作为皓月园的管家,又是陆家的老人,几乎可以说她是看着陆家两位小少爷长大的,在皓月园的权柄不可谓不大。 在童昕来之前,吴姨除了要听从陆淮的命令,皓月园的其他人可全是归她管的。 这陆淮的旧衣,说是拿去销毁了,其实全都被吴姨打包挂到了二手交易网站上卖掉了。 陆淮的各种吃穿用度,向来都是最好的,就靠这些,吴姨也能赚个盆满钵满,带领全家过上富足的生活。 今早各品牌店sa来送货的时候,吴姨一下子就相中了好几条裙子。 本来还想着等这个季度一过,她就能像往常一样自然而然地将这些东西全部收入囊中,谁知道童昕这个眼皮子浅的,上来就问衣物过季之后的去向。 呵,跟下人抢东西,这位童小姐,可真有够出息的。 不过也对,大家不过是给她留点脸面叫她一声“童小姐”罢了,实际上谁不知道她是那种女人呢? 那种女人,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捞钱的机会的。 不过吴姨也是个人精,自然不会初次交手都没摸清对方的脾气秉性,就跟人撕破脸皮。 吴姨有自信,这个姓童的,在皓月园肯定待不了多久。 至少绝对不可能比她久。 等陆少玩儿腻了,把这女人扫地出门,那这女人现在拥有的这些东西,还不早晚是她吴姨的。 她才不用着急,反正那一天迟早会来的。 想到这里,吴姨的心情立马就愉悦了许多,连嘴角的笑容都不禁扩大了些,整个人看起来好相处极了: “童小姐,您先挑一件今天要穿的衣服吧,其余的我们拿去衣帽间归置起来,您往后随穿随取就是了。” 第20章 往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童昕随手取下一件绿色的裙子:“那就这件吧。” 吴姨笑道:“好,那您先换衣服,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童昕点点头:“嗯,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管我了。” 于是吴姨对着童昕微微鞠了一躬,便带着手底下的一众佣人推着衣架往衣帽间去了。 队伍浩浩荡荡的,看上去俨然就像是一列行驶中的小火车似的。 童昕换好衣服下了楼,陆淮远远就瞧见了她。 波西米亚风的牛油果绿色流苏吊带连衣裙,衬得她肤白如雪。 她今天没有化妆,巴掌大的一张小脸干干净净的,长长的墨发随意用了一只银色金属质感流线型鲨鱼夹别在了脑后。 童昕发量多,颅骨又是那种很圆润饱满的,这随手夹出来的发髻,倒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她的家人,嫌弃她是个丫头片子,打她出生起就没怎么管她,自然也就没给她刻意睡过扁头什么的,任由她野蛮生长,她这颅骨才能长得这么圆融漂亮。 不过她弟弟童言就没她这么幸运了。 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童言一降世就被千恩万宠着,妈妈杜瑞云恨不得把食物嚼碎了再一口一口喂他吃。 童昕记得特别清楚,他们家里人平常枕的枕头都是用麦麸做的枕芯,为了给童言睡出一个理想中的扁头,爸爸童大虎还特地去县城买了些决明子,给童言做了一个特别瓷实的决明子枕头。 更夸张的是,为了图个好意头,也怕童言头不够扁,童大虎夫妇还给他枕过一段时间的词典。 最后,童言果然不负众望,睡出了他们理想中天圆地方、有大富大贵的之相的模样,一跃成为村里头最扁的小孩。 有那么几年,童大虎夫妇但凡提起童言的扁头,都是又欣慰又骄傲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近年来审美风向变了,没人喜欢扁头了,转而都更偏爱圆头。 童言顶着一颗平得好像被谁生生劈过一刀一样的后脑勺,总被人“童扁头”“童扁头”地叫,气得他天天又哭又闹的,可把童大虎和杜瑞云折腾得够呛。 但是事已至此,世上又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童言已经睡扁的头,肯定是圆不回来了。 反倒是被童大虎夫妇放养的童昕,总被人夸头骨生得漂亮。 啧,也算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但被人夸的时候,童昕其实心里也没太大的波澜。 毕竟大家看到的只是她漂亮圆润的高颅顶,只有她自己明白,这其实是她不被爱的证明。 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童昕下楼下到一半,也看到了陆淮。 她没想到陆淮这个点儿了居然还没出门,她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出租屋的。 四目相对,童昕想装没看见避开,但陆淮显然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过来。” 童昕抬头,便见陆淮正坐在沙发上,左腿交叠架在右腿上,好整以暇看着她。 得,这下,童昕可不能直接回家了。 童昕慢吞吞朝着陆淮挪过去。 昨天就是在这个沙发上,陆淮强行把她摆弄成各种形状,不管不顾把她一点一点吃干抹净的。 她现在看见这张沙发便阵阵发毛,都有心理阴影了。 陆淮并不知道童昕心里在想什么,待童昕走近,他便直接拉住了童昕的手腕。 童昕被他拉着坐到了他的腿上。 陆淮不轻不重掐了一把她腰上的软肉:“躲我?” 童昕装起傻来:“哪有的事儿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刚刚真没看见你。” 陆淮攫起童昕的下巴,仔细端详了她的脸好一会儿:“今天怎么没化妆?” 其实童昕不化妆的时候比化妆的时候更好看,干净明媚,瞧着很乖,楚楚动人的,脂粉反而会掩盖住她原本的灵气。 化妆后的童昕好看固然还是好看的,总归是程式化了些,反倒不及素颜时来的惊艳,多少有些画蛇添足的意思。 只是童昕不化妆时,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其实并没有多像。 童昕被陆淮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准备回家呢,所以就没有化,怎么了吗?” 陆淮垂眼看着童昕,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也没什么,我喜欢看你化妆的样子。” 童昕愣了一下。 这个陆淮,还蛮奇怪的,男生不都嚷嚷着说喜欢素颜女神吗?到他这里反而反过来了。 不过,只是要她化个妆而已,又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童昕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忤逆他。 两人距离不足一掌宽,童昕仰起脖子,飞快地在陆淮唇上亲了一下,笑得眉眼像月牙儿一样弯起来:“那我往后天天画给你看。” 陆淮淡淡“嗯”了一声,没动。 童昕被陆淮这么抱着,总觉得很不舒服,尝试着想起身,但是陆淮抱她抱得很紧,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童昕只得跟陆淮商量:“陆少,你能不能先把我松开。” 陆淮淡淡瞥了她一眼:“干什么?” 童昕有些无语,这个男人莫不是有健忘症吧,她今天早上已经跟他说过不下三次了。 不过关于陆淮有健忘症之类吐槽的话,童昕也就只敢在脑子里想想。 童昕深吸一口气,好声好气向陆淮又说了一遍:“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要回家了。” 陆淮的语气里带着点不容辩驳的意味:“我不是也跟你说过了吗?往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童昕有点抓狂。 这人怎么这样啊? “你别开玩笑,我总不能每天都住在这里吧?” 陆淮面色平静:“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这么大一个皓月园,还不至于住不下你。” 童昕愣了愣,随即,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轻呼出声:“啊……你……” “所以你让人给我置办了那么多东西,是因为想让我在这里常住?” 陆淮未置可否,薄唇微勾:“看来你还不算笨。” “怎么样?那些东西你可还喜欢?” 陆淮看着童昕身上的裙子,面上露出一抹赞许之色:“不错,这个颜色很衬你。” 第21章 他好像想用钱砸死她 那么一大堆奢牌包包鞋子化妆品,堆山码海一样被人捧到面前,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内心毫无波澜。 童昕有一搭没一搭地掰弄着手指:“嗯……喜欢是喜欢,可是……” 陆淮微微挑眉。 犹豫了?那就是还不够。 童昕还想说什么,她手里便陆淮被塞了一张银行卡。 童昕一怔:“诶?” 陆淮食指微曲,指关节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敲了一下:“那些下人购置东西,总是容易有疏漏的,你看你还需要些什么?回头找个时间,自己去买。” 童昕:“……好吧。” 哪里有什么疏漏啊?那么多东西,她就算每天不重样儿地换着用,紧赶慢赶,赶在下个季度来临之前也是用不完的。 陆淮好像想拿钱砸死她。 不过没关系,这种死法,她喜欢。 送到手的钱,断然是没有往外推的道理的。 童昕没有丝毫要跟陆淮客气的意思,直接将银行卡收了起来:“谢谢陆少,您可真好。” 童昕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可陆淮却低低笑了一声,非要她说出个一二三来:“哪里好?” 哪里好?她总不能说他有钱又大方,像个真人版散财童子的样子,嘎嘎招人稀罕吧? 童昕伸手环住陆淮的脖子,笑得可甜可甜,哄人的话张口就来:“反正就是好,哪哪都好,天下第一好。” 嗯,这话听着可真心,比真金还真。 陆淮被童昕这三言两语哄得心情舒畅,微微勾唇:“那就这么说好了,往后你就住在皓月园。” 童昕突然想到了什么,“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陆淮不明就里,一双好看的眉眼微微拧起:“你笑什么?” 童昕语气带着点调侃:“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怎么像个刚刚陷入热恋期的愣头青一样,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另一半黏在一起。” 跟他冷冰冰的禁欲系气场完全不符啊,这反差也太大了,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陆淮眸色微暗,周身透出些危险的气息来:“怎么,你不想每时每刻跟我黏在一起吗?” 童昕敛了笑容,她很纠结:“我也想天天跟你待在一起呀,可是,我总住在这里不回去的话,阿风会担心我的。” 又是她那个弟弟。 要不是知道那人是她弟弟,他还真有点吃味。 陆淮好笑:“你和你弟弟是连体婴吗?离了彼此不能活?” 童昕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那倒也不至于。” 陆淮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瞧着童昕。 嗐,谁让人家陆淮财大气粗,是她的金主爸爸呢? 到底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童昕只好妥协:“那好吧,我回头跟阿风说一说,他应该能理解我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陆淮眉眼舒展开来,周身摄人的压迫感消散了许多,就连他面上的笑意都温和了几分:“嗯,去吃早饭吧,等会儿出去收拾收拾,晚上有场聚会,你跟我一起去。” 童昕乖顺地点点头。 早餐很丰盛,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甜点。 陆淮让佣人将甜品全都摆到了童昕面前。 厨师还贴心地给童昕上了一盅银耳莲子羹,说是特意为她煲的,女孩子喝这个对身体好,滋补下火,美容养颜。 童昕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相比于童昕这边的丰盛,陆淮的早餐反而显得简单了些,佣人一共就给他上了两个盘子。 第一个盘子里是两份ristretto和一杯冰水,旁边配了一小碟冰块。 另一只盘子里是布拉塔奶酪沙拉,里面放了虾仁、牛肉、蓝莓、无花果、樱桃番茄、羽衣甘蓝之类的,花花绿绿,配色煞是好看,只看一眼就知道肯定是无敌健康的。 不过这又是肉又是水果的,想想都觉得这搭配很怪,味道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 陆淮将ristretto倒进冰水里,慢条斯理地拿着夹子往里面放了几颗冰块。 “又是冰咖啡。”童昕单手托腮,面上全是好奇:“你每天大清早都吃这么凉的东西吗?” 陆淮喝了一口咖啡,薄唇微勾,未置可否:“神清气爽套餐,你也尝尝?” 童昕立马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你还是独自享受吧。” 桌上的东西全是她喜欢吃的,陆淮家的厨子手艺是真没的说,比上次在五星级酒店吃到的味道更好,童昕注意力全在食物身上,还真没多大想跟陆淮说话的欲望。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去提起昨晚的闹剧,现在的相处,和谐得就好像每一对刚刚陷入热恋期的小情侣似的。 对于童昕的懂事,陆淮很满意。 他不喜欢那种但凡一点点小事都要没完没了上纲上线闹得不可开交的女人,太麻烦了,想想都让他觉得头疼。 童昕闹归闹,但是懂分寸,知道见好就收,他肯给台阶她就乖乖下,乖觉得很,这就很好。 上一段感情失败之后,陆淮有段时间特别讨厌拜金的女人,因为他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为什么要拿金钱去衡量。 但后来他慢慢就想通了,其实拜金女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她们脑袋空空,只要他有钱就可以让她们配合他做任何事,不需要他在她们身上花心思,不需要他对她们好。 更有意思的是,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他给她们花钱,她们只要知道他有钱,未来有给她们花的可能,她们就会争先恐后冲到他面前,极尽讨好,自荐枕席。 也不用负什么责,跟她们交往还到不了需要负责的层面,即便真出什么事,大多时候花钱就能摆平。 如果摆不平,那也只是钱还没花到位罢了。 就像童昕这样的,他有信心,只要他没玩儿腻,她肯定不会主动离开他。 他在他们两人这段关系里,有着绝对的主动权和领导权,这就够了,没必要纠结她爱的究竟是他,还是他的钱。 童昕爱钱,而他恰好最不缺的就是钱,各取所需即可,多好。 陆淮深深看了一眼童昕,仰头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吃完早餐之后,陆诚就带着童昕出了门,待车停稳,童昕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了【新颜】美容机构的招牌。 陆淮捏了捏童昕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我已经跟店长打过招呼了,你待会儿直接进去报我的名字就行。” “你就做做头发贴贴面膜什么的,等结束了给我发消息,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新颜】的保安此时已经过来帮童昕拉开了车门。 童昕快速在陆淮脸上亲了一下,笑道:“那我去啦,待会儿见。” 话罢,童昕就下了车。 童昕一下车,保安就“很有眼力见”地帮她把车门合上了,陆淮只能透过车窗,看到童昕笑盈盈对着他挥手道别的样子。 司机莫名觉得有点冷。 嗯……这童小姐一下车,车里的温度怎么好像都降低了呢? 第22章 他只是一时没想到 【新颜】是全y市最大最好的美容机构,地处市中心,整整一栋楼都是他家的,装修也是金碧辉煌,十分显眼。 这家美容机构是邱红名下的产业,美容美妆美发项目都有涉及。 前几次邱红和陆诚要带童昕去见陆淮之前,都会先带她来这里化妆换衣服,朱珊珊的整容手术基本上也都是在这里做的,所以对这里,童昕并不算陌生。 邱红知道今天童昕要过来,正好她有很多事情想跟童昕聊聊,所以一早就和前台的人打了招呼。 童昕进门报了陆淮的名字之后,前台的人就直接带着她去了顶楼邱红办公室。 童昕敲了敲门:“红姐,您找我?” 邱红原本正在电脑上处理公务,一抬头,见是童昕进来了,立马站起身朝着童昕走过来,笑容亲切地拉起童昕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昕昕啊,你可来了,我都等你好一阵子了。” 邱红一面拉着童昕往里面走,一面对着带童昕上来的那位前台吩咐道:“去,让秘书泡壶花茶进来。” 秘书很快就端着一壶桑葚玫瑰茯茶进来了,邱红接过茶壶,对着秘书挥挥手,秘书便出去了。 邱红和童昕相对而坐,邱红拿着茶壶给童昕倒茶,清亮的茶汤缓缓注入茶杯,冒着丝丝袅袅的热气。 邱红将茶杯递给童昕,打量着童昕,看她身上不见有伤,这才试探着开口问道:“听阿诚说陆淮那小子昨晚发了好大的火,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昨晚她求救时,陆诚装聋作哑,直接丢下她就一走了之的画面在童昕脑海里飞快闪过。 童昕顿了顿,伸手接过邱红递来的茶杯:“还好,如您所见,我还活着。” 邱红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你这话可有些严重了,陆淮那小子,浑是浑了些,但做事还是有点分寸的,怎么说也不至于到了要命的程度不是?” 童昕直直看着邱红:“陆淮确实不至于想要我命,但陆诚想不想要我命可就不好说了。” 邱红眸光微闪:“你要这么说,我可就更听不明白了。” 童昕也不想跟她绕弯子:“我有心脏病这事儿你们都知道,心脏病人不能喝酒是常识,小陆少是聪明人,我不信他不明白。” “但是昨晚,他眼睁睁看着陆淮强行给我灌酒,任我怎么求救,他都无动于衷,您说,小陆少当时到底是什么意思?” 邱红故作惊讶:“这……还有这事……兴许阿诚只是一时没想到。” 童昕显然不是一个会被邱红简简单单两句话就糊弄过去的主儿:“红姐,如果我昨晚心脏病发作死在皓月园,你是不是也还是会说他只是一时没想到?” “还是说……我死了也好呢?反正是死在陆淮手里,你们想拉他下水的目的也达到了。” 嘶……童昕这丫头这张嘴,也太毒了。 偏偏她脑子还灵光得不行,真让她猜对了。 昨晚陆诚确实动了想让她死的心思,今早陆诚知道她没死,还怅然了一阵子呢。 邱红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若现在在她面前说出这番话的是别人,她早就要破口大骂,把那人的话统统堵回去了,但童昕确实有些特别。 陆淮只是收到了一条童昕被告白的视频,没头没尾的,两人最多也就是抱了一下,谁承想陆淮就发了那么大的火。 大动干戈调查视频的源头,甚至那个给童昕表白的学生也倒了大霉,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相比之下,童昕其实不过就是被灌了点酒而已,听皓月园的内线说,昨晚陆淮命下人们购置了好些女人用的东西,要让童昕在那里长住。 这俨然就是女主人的待遇。 而且这一大早,陆淮还亲自送童昕过来做美容,显然两人已经和好了。 邱红甚至觉得,陆淮现在像是在想办法哄童昕开心,这可太难得了。 若是长久交往下去,陆淮真的爱上童昕,那邱红和陆诚控制住她,就相当于是死死拿捏住了陆淮的软肋。 现在就和童昕交恶,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何况邱红心里很清楚,这次确实是他们理亏在先,所以邱红也只能先哄着童昕,把她情绪稳住。 面对童昕那些指控,邱红当然不会承认。 邱红笑着,表情看着格外真诚:“你看,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 “我和阿诚大费周章把你安排在陆淮身边,对我们而言可是很大的损失,你怎么会觉得阿诚会有那样的想法呢?”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这事确实是阿诚做得不周到,回头我说说他,让他给你道歉。” “当然,补偿也是不会少了你的。” “我认识一个特别好的心脏内科专家,据说下个月会回国一趟,到时候我带你过去,说不定你的病有更好的治疗方案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童昕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邱红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个童昕,到底是穷人家的孩子,但凡给点甜头就能摆平。 邱红又假惺惺对童昕嘘寒问暖了一阵儿,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童昕和陆淮的相处日常之类的。 之后邱红亲自将童昕送到楼下做美容,点名要店里最好的技师来帮童昕做。 一直等童昕躺在美容床上,邱红才笑着跟她道别:“那你就让她们帮你做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随时发消息告诉我,我收拾她们。” 童昕笑了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好,谢谢红姐。” 童昕做了全身spa,工作人员还按照陆淮的要求给童昕烫染了头发、做了指甲。 等弄完这些,专业化妆师再帮她化好妆之后,就已经是傍晚了,童昕被折腾得昏昏欲睡,不禁在心里暗暗感慨,做个精致的女人,可真是件苦差事。 太累人了。 童昕坐在一楼大厅,给陆淮发了个消息:【陆少,我这边都弄完了。】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吧,陆淮终于回了:【出来吧,我在门口等你。】 陆淮坐在车里,往【新颜】正门的方向看去。 在童昕走出来的那一瞬间,陆淮觉得自己的呼吸猛地一滞。 现在的童昕,和他记忆里的娇娇,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23章 骗人,明明是水蜜桃 童昕远远就看到了陆淮那辆哑光黑色的兰博基尼。 天上下了点毛毛雨,童昕把包顶在头上,一路朝着他小跑了过去。 冷茶色的云朵卷发随着她小跑的动作有节奏地左右摆动,飘逸中带着点慵懒妩媚,配上她精致的妆容,漂亮得不似真人,像个芭比娃娃。 与她之前清冷的感觉截然不同。 现在的童昕,与陆淮记忆中的那个人,无限接近。 童昕刚一上车,关上车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猝不及防被陆淮抵在了车窗上。 陆淮的目光灼热得吓人。 他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好像恨不得透过她的这一张脸,看出另一个人的灵魂来似的。 童昕看着陆淮的眼睛,蓦地觉得心跳好像漏了一拍:“陆少……” 吻,突然就铺天盖地般压了下来。 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缠绵,非要比喻的话,更像是猛兽在撕咬自己的猎物,宣誓自己的主权。 他像是想要切断她与空气之间的联系,让她的世界只有他,也只能有他…… 就在童昕怀疑自己今天可能会被陆淮吻到窒息而亡的时候,陆淮终于停了下来,放开了她。 童昕捂着胸口,近乎于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嘴巴上草莓豆沙色的唇膏几乎已经完全不见踪迹了,只有微微肿胀的唇周晕开的点点粉色痕迹可以证明它曾存在过。 车里飘荡着点意乱情迷的气息,司机默默升起了前后排车座之间的挡板,将整个后排空间都留给二人。 陆淮降下车窗,点了一支烟。 略带辛辣的烟雾经由咽喉沁入肺腑,他眼底的灼热慢慢散去,逐渐恢复了清明。 他很想当童昕是她,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更清晰地意识到,童昕不是她。 就像戒烟时医生开的不含尼古丁的替代性电子烟,抽起来的时候同样可以吞云吐雾,在不抽烟的人眼中,两者根本没什么区别。 可是真正的老烟民,吸一口就能立刻发现两者之间的不一样。 越是拼了命地想找替代品,就越会发现那东西原来是没有任何旁的物件可以替代的。 到底是低配,形似而神不似。 童昕对于他人的情绪变化向来很敏感,很快便意识到陆淮兴致不高。 童昕伸手将刚刚被陆淮弄乱的头发拢到耳后,抚平裙摆的褶皱,坐直身子,黛眉轻挑:“不是说让司机来接就行了吗?你怎么也来了。” 陆淮缓缓吐出一口烟来,表情淡淡的,不辨喜怒:“公司的事处理完了,闲着也是闲着。” 童昕很自然地揽住陆淮的胳膊,将下巴搭在陆淮的肩膀上,仰头看着他,有些嗔怪地睨了他一眼:“你就不会说是你想我了吗?” 陆淮刀削一般的下颌紧紧绷着,没有说话。 童昕食指顺着他的下巴缓缓往下滑,最后停在他喉结的位置,轻轻画着圈儿。 童昕轻轻“哼”了一声,声音听着有些委委屈屈的,又有些说不出的傲娇:“那不说就不说吧,我知道你想我就行了。 微微停顿了一下,童昕将唇凑到陆淮耳边,低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补了一句:“我也想你了。” 她毛茸茸的脑袋小猫儿一样地往他怀里蹭,蹭得人心痒痒的。 陆淮依旧没有说话,但明显面色缓和了许多。 他的大掌空悬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落在了童昕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他将另一只手中的烟掐灭,捏着童昕的腰将她抱起来,有些无奈:“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谁教你的?” 童昕的眼睛里透着点狡黠,她笑吟吟伸手点了点陆淮的唇珠:“冤枉,我那可都是肺腑之言。” “倒是你们男人,总爱口不对心。嘴里说着喜欢酸甜可口的青苹果,实际上个个儿都更偏爱成熟绵软的水蜜桃。” 陆淮好笑:“这又是哪儿听来的荤段子?” 童昕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像只嘴里塞满了松仁的花栗鼠似的:“难道你不是?” 陆淮视线往下,落在童昕傲人的曲线上。 嗯……倒也不能说完全不是…… 陆淮唇角微勾,饶有兴致:“那你倒是说说,你算水蜜桃,还是青苹果?” 童昕想了想:“啊,我这种,大概算是青瓜蛋子吧,反正不是你喜欢的那一种。” “噗——咳咳咳咳……”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司机一个没忍住笑喷了,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没命的咳。 童昕脸“唰”地一下涨红了。 原来隔板升起来司机还是能听见他们讲话啊?她还以为他听不见呢。 完了,这下她可算是没脸见人了。 意识到自己偷听被发现,司机手忙脚乱打开音乐并将音量调到最大。 陆淮闷声低笑,大掌从她裙摆滑进去,轻轻盖住“青瓜蛋子”,甚至还使坏般捏了捏:“你才口不对心,明明是水蜜桃。” 熟透了的那种。 童昕感觉自己脸烫的简直能煎鸡蛋了。 嗷~什么人嘛,净欺负她。 童昕别开脸去:“那也不是你喜欢的水蜜桃,你喜欢的是黄头发波浪卷妆容精致的人间富贵花型水蜜桃。” 陆淮眼中噙着笑意,撩起童昕的一缕卷发,在她脸蛋上轻扫:“那你现在岂不是完完全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他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故意曲解,想看她着急,拿她寻开心。 童昕有些懊恼地推开陆淮,坐起身来,从包里掏出口红补起妆来:“不理你了,妆都被你蹭花了。” 陆淮看着童昕,突然觉得,其实这姑娘好像也不错。 挺有意思的。 不同于那个人的有意思。 其实童昕根本就不会化妆,在认识陆淮之前,她根本就没化过几次妆,她甚至都不知道涂完粉底液还要涂散粉。 但谁让陆淮这个怪人,偏偏就喜欢看别人化妆呢? 童昕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陆淮花那么多钱养着她,就想看她化个妆,这过分吗?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她能怎么办?她当然是选择满足他。 不会化,那就学呗,反正就涂涂抹抹那么点事儿,能有多难呢。 第24章 这就一口一个嫂子叫上了 童昕补完口红,对着小镜子看了又看。 她对自己的手艺表示很满意。 嗯,这跟化妆师刚刚给她化的,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嘛! 童昕把小镜子和口红塞进包里,一抬头,就看到陆淮正看着自己,似笑非笑,嘴角含着一抹戏谑。 童昕一脸茫然:“怎么了吗?我脸上有东西?” 陆淮收回视线,好半晌才回了一句:“没事,到了。” 待车停稳,司机下车,替他们打开车门。 陆淮一下车,便自顾自大步流星往前走,童昕赶紧跟上去揽住他的胳膊:“哎,你等等我嘛!” 方才在地下停车场,童昕一时还没认出来,直到坐着电梯到了楼上,电梯门一开,各色灯光交织闪烁着,伴着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扑面而来,她才发现他们这是到了【晚星】。 陆淮感觉到童昕脚步有些踟蹰,陆淮微微勾唇:“你以前不是在这里工作吗?怎么,几天不来,还认生?” 童昕瞪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我以前在这儿工作的?我也就在你生日那回来过一次而已。” 其实童昕真没怎么来过这儿,算上朱珊珊带着她来这儿见邱红那次,以及陆淮生日那一晚,满打满算,这也就是她第三次来【晚星】而已。 而且她来见邱红那一回是直接去了邱红办公室,根本没在外面有片刻停留,基本上可以把这一次忽略不计。 陆淮好看的眉眼微微拧起,豁然又散开。 他本来是不信童昕那番话的,但是他突然就想起来那天童昕喝完酒之后的样子了。 她喝不了酒,要是一不小心多喝几口,送医不够及时,那真是会要命的。 也就是说,童昕确实没骗他,她肯定是没在这里工作过的。 在【晚星】这种地方上班,要做到滴酒不沾,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连日来郁结在心中的疙瘩,好像突然就解开了。 陆淮深深看着童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他的嘴角浮上了一抹温润和煦的笑意:“别怕,不喝酒。” 童昕的表情看着懵懵的:“啊?” 音乐太大了,童昕根本听不见陆淮到底在说什么。 陆淮只好揽着童昕的肩膀将她拉进怀里,紧贴着她的耳朵道:“别怕,今天只是朋友们私下里的小聚,没有外人,你要是不想喝酒,待会儿不喝就行。” 有陆淮这话,童昕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些。 她刚刚确实是在害怕陆淮待会儿会强行要她喝酒,到时候,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其实本来童昕是无意要向陆淮隐瞒自己有心脏病的事情的,是陆诚和邱红再三嘱咐让童昕不要说的。 原因呢,主要是怕陆淮并不愿意和一个身患重病、脆弱得风一吹就倒的人交往。 何况童昕这还是心脏病,跟别的重病患者还不太一样。 和心脏病人相处就像是在自己身边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表面上看着她好像没事人似的,与正常人无异,但谁都不明白她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 万一她稍微受点惊吓就吓死了,她家属哭天抢地讹上来,那可真是任谁都有理没处说,一般人只要知道身边人有这病,大都会敬而远之。 再有就是,陆诚给童昕的钱,绝大部分都被她拿来交医药费了,如果陆淮知道童昕有心脏病,一旦他哪天一时兴起想调查,那么随便查查童昕的收支流水,就有可能会查到陆诚他们身上。 所以保险起见,不让陆淮知道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不是陆诚要求她一定不要让陆淮知道她有心脏病的事情,那么兴许那天陆淮给她灌酒,她向陆诚求助,陆诚选择冷眼旁观的那一刻,她也不会那么气愤。 好在陆淮不是个完全不讲理的人,即便是不知道她有心脏病,但意识到她确实不胜酒力之后,也就不为难她了。 童昕抬眼看向陆淮。 可能是因为【晚星】的灯光昏暗暧昧,也可能是因为处在这种环境之下,身边的男男女女都是行走的荷尔蒙,所以她也受到了些许的感染。 她觉得这一刻,她的心,跳得有点快。 就在这个时候,有工作人员认出了陆淮,赶忙一溜小跑过来,笑道:“陆少,您来了,我现在带您去包厢吧。” 陆淮点点头。 工作人员便在前面带路,陆淮则拉着童昕的手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 包厢门打开的瞬间,一个一身粉色的女孩,就像一枚小导弹似的,兴冲冲扑过来一头扎进了陆淮怀里:“阿淮哥哥你来啦!我想死你了!” 这个女孩,头发是粉的、裙子是粉的、鞋是粉的、就连手机壳都是粉色的。 要是别人这么打扮的话可能是有点奇怪的,但是偏偏她这么一身粉嫩嫩的,却一丁点都不违和。 原因无他,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白白嫩嫩,大眼睛忽闪忽闪,水汪汪的,整个人像个糯米团子似的。 童昕看着她,不禁想,像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要是撒起娇来,恐怕没人能扛得住吧。 嗯……好想捏捏她的脸,一看就很好捏…… “甜甜,你别——” 南晩辞本来是想把她按住的,奈何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他眼睁睁看着南甜甜像离弦的箭一样“咻”地弹射出去,下一秒,就像个八爪鱼一样挂在陆淮身上了。 南晩辞一掌拍在自己脑门儿上。 哎呦喂,简直没眼看。 他这个妹妹啊,真是被惯坏了,无法无天的,劝都劝不听。 今天人家陆淮可是带着女伴来的,她还这么胡闹,多不合适啊。 看来今天,注定是有热闹瞧了。 为了不让事态进一步尴尬下去,南晩辞赶忙一个箭步上前,生生把南甜甜从陆淮身上硬拽下来:“甜甜,快松开,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不知道矜持一点呢?” 拗不过南晩辞,南甜甜也只能悻悻松手,一脸不服气地站在一边,对着南晩辞做了个鬼脸:“美女的事你少管!” 南晩辞真是哭笑不得。 他讪讪看了陆淮一眼,确定陆淮没生气后,朝着门外探着身子瞧了瞧,大着胆子嬉皮笑脸问道:“淮哥,你今天一个人来的?我嫂子呢?” 陆淮睨了南晩辞一眼。 他倒是嘴甜,这就一口一个嫂子叫上了。 第25章 原来是宋天娇真人手办啊 对于“嫂子”这个称呼,陆淮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也没有什么想要纠正南晩辞的意思。 倒是南甜甜明显愣了一下,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嫂子?什么嫂子?” 陆淮回头朝童昕伸出手:“进来啊,你躲那么远做什么?” 童昕讪笑:“那不是不想打扰你和你朋友们叙旧嘛!” 其实本来陆淮进包厢之前,童昕和他的手都是拉在一起的,是南甜甜突然冲出来,童昕被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才条件反射性地松了手。 童昕在心里暗自庆幸。 还好是松开了,要是南甜甜冲过来的时候,他俩的手还紧紧攥在一块儿,那得多尴尬啊! 心下这么想着,童昕决定无视陆淮伸过来的手,直接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安安静静鹌鹑一样跟在陆淮身后走进去就得了。 但是,陆淮好像一眼就看出了她内心的小九九,而且偏不想让她如意。 陆淮挑眉:“等什么呢?手给我。” 童昕有些纠结地咬了咬唇:“能不能……” 陆淮面露不悦,直接将她的话头堵死在了喉咙里:“不能。” 那……好吧,不能就不能嘛,这么凶做什么? 童昕只好乖乖把手递过去。 陆淮面色稍霁,牵起童昕的手,带着她走进包厢内。 在童昕走进来的那一刻,原本嘈杂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清她长相的那一刻,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 童昕本来是想装透明人糊弄过去的,根本没想到大家对她的到来反应会这么大。 众人的目光全都朝着她聚集过来。 童昕有些紧张,尴尬的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了。 她强行挤出一抹笑来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大家好呀。” 啧,她这样子看上去是不是很傻? 童昕觉得自己尬到脚指头都快抠出一套三室一厅了。 是她吗? 是她吧! 即便是在陆淮生日那天见过童昕的那一批人,也没有按捺住此时内心的惊涛骇浪。 因为经过今天在【新颜】的一系列改造之后,现在的童昕看上去跟那个女人,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在昏暗的灯光下,完完全全就是以假乱真的地步。 他们根本就没有联想到陆淮生日那晚那个看着有些青涩的小姑娘身上。 要不是包厢里此刻还播放着音乐,那现在恐怕真的是安静到了连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到的程度了。 这种近乎于诡异的安静大概维持了十几秒后,在南甜甜无比惊诧的尖叫中被打破了:“宋天娇?” 惊诧之余,南甜甜的声音里更多的是气愤:“臭阿淮,你跟谁在一起都好,可为什么偏偏要和她没完没了搅合在一起,你难道还嫌她害你害得不够惨吗?” “同样一个坑,驴都知道踩过一次之后下次就要避开走,偏偏就你,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吧?” 南甜甜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声音都带了哽咽:“你简直就是……蠢驴!比驴还蠢!” 嘶……南晩辞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赶忙伸手捂住了南甜甜的嘴:“姑奶奶,你可少说两句吧!” 小祖宗,不带你这么玩儿的,淮哥他是你能这么骂的吗?难怪他就是不喜欢你呢,就你这泼辣劲儿,谁敢要啊? 他这个当亲哥的见了都发愁。 童昕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敢这么跟陆淮说话,下意识偏过头朝陆淮看过去。 说实话,她还真好奇,陆淮究竟会是个什么反应。 陆淮的脸色明显是有些不好看的,但是到底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想和谁在一起,还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而且甜甜,就算没有天娇,我和你,也是不可能的。” 陆家和南家是世交,陆淮、南晩辞、南甜甜他们三个,毫不夸张地说,是在穿开裆裤的年纪就在一起玩儿了。 在陆淮心里,南甜甜和他的亲妹妹没什么区别。 只是陆淮的爷爷和南家的那位老爷子,总是有意无意想撮合陆淮和南甜甜在一起。 陆淮是从始至终没怎么把爷爷的话当成一回事,但南甜甜看起来却是对家族联姻的说法上了心,总粘着他,阿淮哥哥长阿淮哥哥短地叫,而且对外一直以陆淮未婚妻自居。 南甜甜看向陆淮,陆淮也看向南甜甜。 南甜甜企图从陆淮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但是没有,他看着她,眼神平静犹如古井无波。 她觉得陆淮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简直就比直接杀了她还要残忍,当下就“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起来。 天可怜见,她看起来实在是哭得太伤心了。 童昕有些于心不忍,思虑再三,还是轻轻拍了拍南甜甜的肩膀,递了一张纸巾过去,小声解释道:“别哭了,你好像认错人了,你仔细看看,我不是宋天娇,我叫童昕。” 什么?不是宋天娇? 所以闹了半天,其实是她哭错坟了? 南甜甜的哭声哽在了喉咙里。 她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抬起头仔细看向童昕的脸,半晌,才很实诚地憋出一句话来:“确实不是宋天娇,你比她好看多了。” 可是,下一秒,南甜甜嘴一扁,哭得更伤心了:“臭阿淮你个天杀的,你就宁愿找个宋天娇真人手办,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我就那么差吗?” “而且,你明知道今天我也在,你还带她过来。” “带她过来也就算了,你也不知道避讳一点。” “你把她嘴都亲肿了,口红都花了,就差没糊到下巴上了,这是几个意思?” 南甜甜一脸幽怨地瞪着童昕:“哼,你也是,你就不知道把口红补补好再进来吗?你就是故意想宣誓主权是不是?” 童昕觉得脑子“轰”的一下,像是五雷轰顶,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她赶紧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没有!她不是!你别乱说! 她好像知道,在车上的时候,陆淮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王八蛋,他看出不对劲了,怎么也不提醒她,就盼着她出糗是吧! 第26章 嫂子驭夫有术啊 哭够了,南甜甜抽过童昕手里的面巾纸,胡乱擦了擦眼泪,抽抽搭搭道:“行吧。” “咱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反正也没指望过他为了我一辈子不找别的女人,只要他别找宋天娇,出去玩玩儿没什么,只要记得回家就行。” “唉,他都已经把你带回来了,那我能怎么办?也就只能接受你了。” “不过你得记住,我是正室,是姐姐,你得听我的,哪怕不听臭阿淮的,你也得听我的。” “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明白了吗?” 童昕整个人都懵了:“啊?” 救命,现在到底算是什么情况啊?她感觉她的三观都要被震碎了。 现在有钱人家的正妻都这么开明大方的吗?未婚夫带回来女人也不在乎,上来就要跟她做姐妹,还说男人只要回家就行? 陆淮听不下去了,长臂一伸一把将童昕揽进怀里,拥着她到卡座坐下:“你别听她胡说八道了,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他可从来没有那种想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念头。 那种福气,谁想要谁要,反正他不要。 和南甜甜结婚之类的,陆淮更是想都没想过。 南晩辞也赶紧拉着南甜甜坐下,往她嘴里塞了一大块哈密瓜:“乖,别闹了,说这么多也不嫌嘴干,来,吃点水果润一润。” 多吃点,不要停,能别说话就别说话。 南甜甜被满嘴的哈密瓜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气呼呼瞪着南晩辞。 “淮哥,嫂子。”这一坐下,就有人笑眯眯拿着醒酒器过来给两人倒酒了。 只是轮到给童昕倒的时候,陆淮直接伸手按住了她的杯口:“她不喝酒,给她上杯橙汁就好。” “哦~” “淮哥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嫂子驭夫有术啊~” 众人用那种“我懂,我都懂”的眼神,在陆淮和童昕之间来回穿梭,你一言我一语坏笑着调侃起来。 童昕被他们一口一个嫂子叫的都不好意思了,直觉得如坐针毡似的。 南甜甜可算是把嘴里的哈密瓜全咽下去了,噘着嘴,有些不满:“哼,臭阿淮你偏心,你可从来没有嘱咐过别人只给我倒果汁别倒酒的。” 陆淮抬眼瞧了南甜甜一眼,跟南晩辞淡淡说了一句:“把她酒撤了,跟童昕一样,换成橙汁。” 南晩辞便真上手作势要抢南甜甜的杯子。 南甜甜面色微变,忙紧紧抱着杯子护在胸前:“别别别,我喝酒,不喝橙汁,我又不是小孩子!” 众人见南甜甜这样,全都笑了起来。 一个小酒鬼,还嫌人家不给她倒酒只给她倒果汁?这争风吃醋的切入点也太刁钻了。 南晩辞也就是吓唬吓唬她,并不是真想抢她杯子。 来夜店不喝酒光喝果汁那还有什么意思? 南甜甜这丫头,小时候就拿着筷子头偷偷蘸爸爸杯子里的酒尝,大了以后南晩辞更是几乎每场酒局都带着她。 她要认真跟人拼酒,三个大男人也未必能拼得过她。让她坐在这里看别人哐哐炫酒,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儿喝果汁,那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南晩辞不轻不重在南甜甜后脑勺上盖了一巴掌:“行了,别作了,人家是酒精过敏,真不能喝,你瞎凑什么热闹。” “喏,看见没,这一排全是给你叫的,你能喝就喝,不能喝搬个凳子,上顶楼找大黄,跟它坐一桌。” 大黄,是邱红养在顶楼金毛犬的名字。 南甜甜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羞的还是气的。 她指了指童昕:“她才是真不能喝,要跟大黄坐一桌,那也是她跟大黄坐一桌!” 童昕握着橙汁杯子的指节有点微微发白,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没事,我也可以……” “喝”字还没说出口,陆淮突然攥住了她的手,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紧接着,陆淮从容不迫的声音响起,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她不能喝,她今天只喝果汁。酒,我替她喝。” 童昕微微一怔。 众人也都愣住了。 陆淮何等身份?他们可从没见过他替别人挡酒的,要挡,那也是别人替他挡。 但是很快,他们就都回了神。 既然陆淮已经把话撂在这儿了,他们当然也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时间,那些人全都争先恐后凑过去向陆淮敬酒。 “你怎么才倒一杯?淮哥今天高兴,喝的都得是双数。” “哈哈哈哈哈,就是,瞧你,没点儿眼力见儿。” “快给淮哥满上。” …… 酒过三巡,陆淮面色不改,依旧是面若冠玉,端坐着,脊背挺得笔直,动作、说话都是有条有理不见分毫错乱,只是一双凤眸雾蒙蒙的,透着点说不上来的……潋滟。 显然,其实现在的他已经有七八分醉了。 今天包厢里的这一众人,大多都不是心里没数的人,开玩笑归开玩笑,但也是点到为止,不会十分过分。 刚刚他们敬了陆淮一轮酒之后便停了,没有继续。 只有南甜甜,发了狠,铆足了劲儿,不停给陆淮灌酒。 她喝一杯,陆淮就要喝两杯。 只要她灌,陆淮就喝。 最后,到底还是南甜甜先遭不住亮了白旗:“好了好了不喝了,烦死,什么破酒,一点都不好喝。” 陆淮把玩着酒杯:“还有人想喝吗?” 众人纷纷摇头。 陆淮今天已经喝了太多,他们要再给他灌,那可真就不厚道了。 童昕有些担忧地扶着陆淮的胳膊问道:“你还好吗?没事吧?” 陆淮抬手扯松领带,看着童昕,轻笑:“怎么,担心我啊?” 童昕有些无语。 什么人啊,都这时候了,还贫嘴。 陆淮轻轻拍了拍童昕的脸蛋:“放心吧,谁有事,我都不会有事的。我去趟洗手间,等我回来,咱们回皓月园。” 童昕点点头。 待陆淮走后,南甜甜过来坐在童昕旁边,脚尖轻轻碰了碰童昕的小腿:“喂。” 从走进包厢的那一刻起,南甜甜对童昕的态度就算不上友好,童昕自然是感觉得到的。 现在陆淮又不在,童昕不由有些紧张起来:“怎么了?” 南甜甜有些艰难地牵了牵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南甜甜眼圈红红的,眼睛里蓄了满满一汪眼泪,将落未落。 她没有像初见时那样肆意地大哭大闹,感觉是强忍着不想哭。 可是现在的她,看上去难过极了:“臭阿淮好像真的蛮喜欢你的。” “你跟他在一起,就好好跟他在一起,对他好点,别骗他。” 听到“别骗他”这三个字,童昕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轻轻颤了颤。 南甜甜用胳膊肘碰了碰童昕:“别走神,我认真的,你要是敢骗他的话,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南甜甜泡在泪水里的那双眼睛,在灯光的映衬下亮晶晶的,看上去极清澈,看得童昕阵阵心虚。 童昕垂头避开南甜甜的眼神,口不对心点了点头:“放心,我一定好好对他……” “……不骗他。” 第27章 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 最开始组局的时候,都是说的要玩儿他个通宵,不到天明不许回家的。 但陆淮明显是有些喝高了,而且还带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女朋友,一看就知道晚上估计还有“正事”,所以陆淮说要先走的时候,大家都意味深长地笑着表示了理解。 从【晚星】出来,坐在车上,陆淮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童昕看着陆淮,想到刚刚南甜甜跟她说的那番话,突然就觉得胸口处闷闷的,有种说不出的沉滞感。 其实就目前来说,抛开他俩之间这种有点微妙的交易关系不谈,单说陆淮这个人的话,其实还是挺好的。 只是…… 童昕和陆淮第一次见面,就是带着目的性和功利性的。 南甜甜让她不要骗他。 可是南甜甜怎么会知道呢?从相遇起,她就一步步把他引入了一场巨大的骗局之中。 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虚伪和谎言的土壤里,开不出真爱的花。 她和陆淮,注定有那么一天,要一拍两散。 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低浅浅的叹息,陆淮手指轻轻按揉着因为醉酒而有些轻微发疼的太阳穴。 他缓缓睁开有些惺忪的醉眼,朝着童昕看过去,好笑道:“多大点儿人,好端端的,叹哪门子的气?” 童昕偏着头看向窗外,有点心不在焉:“没什么,就是有点烦。” 陆淮将她揽进怀里,捏着她的下巴,低笑:“是不是在想甜甜?别乱吃飞醋,她在我眼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妹妹。”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再多见她几次你就明白了,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喜欢我。” “不过是家里人总跟她念叨联姻的事,她就觉得反正家族联姻是她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既然如此,与其将来通过相亲嫁给一个面都没见几次不知根底的男人,不如找个身边相熟的人。” “而她对我恰巧算不上讨厌,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也比较照顾她,她家里人也比较喜欢我,所以就目前而言,在她看来,嫁给我是她最好的选择。” 话说到这里,陆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太小了,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只是依葫芦画瓢学着那些没营养的偶像剧里的人瞎闹罢了。” “你就权当她在玩过家家,别理她就行。” 童昕点了点头,突然就有点悲从中来:“这样啊。” “我原以为只有穷人家的女孩儿不能掌控自己的婚姻自由,没想到,就连甜甜这样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姑娘,她的婚姻也不能自已做主。” 她莫名就有点可怜起南甜甜来了。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们俩还真挺像的。 她们好像都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父母亲手贴上了一个隐形的价标,只待长势最好最漂亮的时候,包上精美的包装纸,便可以拿出去,按这个价标售卖。 她们生在不同的家庭,可她们之间的区别,也不过是一个被卖得贵些、操作隐晦些;一个被卖得便宜些,吃相难看些罢了。 童昕突然就想起自己的父母了。 平时不想还好,一想起来,感觉就像是被谁猛地揭掉了尚未痊愈完全的血痂。 那段源于原生家庭不好的记忆像洪水猛兽一样,面目狰狞,争先恐后涌入她的脑海。 童昕觉得阵阵窒息,脸上是一片没有血色的惨白,眼睛都是湿润的。 童昕双手紧紧揪着衣角,嘴唇微微颤抖着问道:“你说,这世上的父母,是不是都是这样?” “一边觉得女儿的存在是累赘、是负担,另一边又待价而沽,总盼着能把女儿卖个好价钱?” 陆淮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儿,指腹轻轻扫过她的唇瓣:“当然不是,这世上的人,总是有好有坏的,父母也是一样。” “有费尽心机想踩着子女的肩膀往上爬的,自然也有不求回报,只求自己的子女过得好的。” 童昕偏头避开他的触碰,遮掩住自己一双翦水秋瞳里明晃晃的、几乎满到要溢出来的恨意:“是吗?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爱。” “相比起这个,我更相信这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 路灯暖融融的橙色光线,透过车窗映照在童昕的脸上,看上去,就像她浑身上下都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一样,好看得不似真人。 偏偏她身上此刻身上还散发着一种破碎感。 脆弱地、娇柔地。 好像只消轻轻一碰,就要碎掉似的。 童昕嘴巴上的口红还是刚刚被南甜甜说“像是被他亲肿了”的那个样子。 唇膏在她唇周洇开,模糊了唇线,一看就知道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激吻。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他没提醒童昕,是因为这样子,莫名还怪好看的,他甚至都以为童昕是故意化成这样的。 又纯又欲,鲜嫩欲滴,像是刻意想勾引他咬一口似的。 该死的,他现在脑子里几乎就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疯狂地蹂|躏她,占有她,用这种方式最大程度证明她的存在。 陆淮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他一向不吝啬在这种事情上放纵奖励自己。 陆淮垂首便朝着童昕吻了过去。 童昕的唇凉凉的、甜甜的,带着点似有若无的橙子清香。 如陆淮所想,她的味道简直好得不像话。 陆淮的眸色愈发炙热,像燃了一团火似的。 他想更进一步。 但是当他的手搭上她肩带的时候,童昕却突然躲开了。 陆淮停下手里的动作,困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童昕的身子很敏感,此刻的她已经浑身都透着一层莹润的浅粉色,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着,但是唯独她的眼睛,清明得不像话,没有一点点迷乱的意思:“对不起,我现在不想要。” 陆淮强忍着紊乱滚烫的情绪:“为什么?” 童昕也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知道她和陆淮之间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她就是突然疯了一样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听了注定会失望的答案。 “嗯……”童昕倏忽笑了起来,凑近陆淮身边,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我好像知道你在兴奋的时候,为什么总喜欢叫我娇娇了。” “我跟她,一定很像吧。” 她说过,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陆淮对她的所有好,当然也都是有条件的。 这个前提条件嘛…… 童昕也不傻,她早就猜到了。 她肯定是误打误撞,和陆淮心底的白月光宋天娇,长了一张极为相似的脸。 第28章 像她,是你的幸运 陆淮一怔。 他周身的欲念,就像潮水般顷刻就泄了个干净,一下子,他便觉得兴致全无。 陆淮重重将童昕推开。 好一会儿,他才用极生硬淡漠的语气说道:“像她,是你的幸运。” “要是没有她,你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 “童昕,你不该问我这种问题。” 陆淮面色微沉,周身都染上了一股淡淡的疏离感,他看着童昕,目光寒凉。 与方才在【晚星】包厢里,无微不至照顾着她的情绪、替她挡酒的那个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刚刚在童昕心里萌生出来的那一点点愧疚感,像是海面上缓缓升腾起来的泡泡一样,在浮出水面、见到阳光的那一瞬间,“啪”的一下,就破掉了。 连一点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对啊,明明这才是真正的陆淮。 真正的陆淮,是那个可以完全不顾及她的意愿,强行给她灌酒,对她百般凌|辱的人。 他刚刚对她的那些温柔,实际上根本就不是给她的。 是……给宋天娇的吧。 天娇,娇娇,小娇娇。 哈哈,真是太讽刺了。 童昕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这笑容落在陆淮的眼底,只觉得十分的刺眼。 陆淮的声音带了几分薄怒:“你笑什么?” 童昕敛了笑意,抬手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没什么,只是有点意外,没想到成功如陆少,也会在感情方面受挫,也会有求而不得的时候。” “有点好奇,你们究竟是为什么分开的啊?她现在去哪儿了?能告诉我吗?” 童昕紧紧盯着陆淮,表情简直就像是求贤若渴的学生盯着老师,期待老师给她排疑解惑似的。 她想要一个答案,很迫切地想要。 陆淮被她这样看着,怒气值瞬间就莫名达到了顶峰:“停车!” 司机从后视镜偷偷瞄了一眼陆淮,正好和陆淮的视线对上,额角瞬间就沁出了冷汗。 他飞快挪开视线,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应道:“是,陆少。” 车子很快就停到了路边。 陆淮看着童昕,面无表情,只是眼底像是淬了细碎的寒冰:“下车!” 听到这两个字,童昕也没有犹豫,深吸一口气,便干脆利落推门下了车。 童昕独自一个人站在深夜的公路边上,眼睁睁看着陆淮的车一骑绝尘,几乎是没有丝毫停留地驶出了她的视线。 他就这么把她丢下了,倒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要真追究起来,也算是她自找的。 她早该知道的,“宋天娇”这个名字,在他那里就是绝对逆鳞,是万万不能提的。 心脏有点隐隐作痛,好难受。 但是痛就对了,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痛点好,痛能帮她保持清醒。 她一定要时刻提醒自己,她绝对不能沉溺在陆淮虚假的宠爱中不能自拔,忘记自己的初心和目的。 他们,早晚是要分开的呀。 如果梦注定早晚要醒,不想等到醒后再伤心欲绝久久就能自拔,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睡太死。 陆淮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后排,一言不发。 车内的气氛冷到了极点。 他不说话,司机只好一直开。 已经快到皓月园了,陆淮却突然又冷不丁吐出两个字来:“回去。” 司机被陆淮这两个字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啊?回哪儿?陆少,咱们现在就在回皓月园的路上呢。” 陆淮感觉有些呼吸不畅,他深吸一口气,烦躁地解开了两颗衬衣领口处的纽扣:“掉头,回去。” 司机恍然:“哦,回去接童小姐是吧?好嘞!” 陆淮:“……” 总有那么些时候,比如说现在,陆淮真的很想换掉他。 刚刚司机一直压着速度,没敢开太快,就是怕陆淮突然后悔想回去找童昕。 现在自己的猜想得到了印证,司机心里美滋滋,回程的油门都踩得重了些,全然不知道陆淮已经默默在心里把他辞退千百遍了。 但是等他们回到刚刚童昕下车的那条路上的时候,这里早就没有童昕的影子了。 陆淮那个脸黑的,简直就跟抹了锅底灰似的。 司机小心翼翼试探着问:“要不……我们再多转两圈找找看?” 陆淮:“不必了。” 这条路上,到了这个时间点,车都没有几辆,更别说在路边走动的行人了。 他们来时到了这附近就放慢车速仔细找过一遍了,要是童昕还在,那他们肯定一早就看见她了。 既然是没看见,那就说明童昕大概率早就已经走了。 陆淮眉头紧锁:“打个电话到皓月园,看看她回去了没有。” 司机拨通那边的电话,陆淮表面上偏着头往窗外看,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耳朵却不由自主,努力想听清电话里的内容。 但是司机显然没什么眼力见儿,他没有开免提。 陆淮全程只听见他“嗯嗯”“啊啊”“好的”“谢谢”。 待他挂了电话,陆淮立即追问:“她回去了吗?” 司机一摊手,如实回答:“没有。” 陆淮低头点了支烟,打开手机,没有电话,也没有微信消息提醒。 那个女人,被他灰溜溜赶下车,不道歉也就算了,竟然还不哭不闹,甚至连一条消息都不给他发。 到底是谁巴巴儿贴着谁啊? 难道还要他去哄她不成?她到底有没有一点做金丝雀的职业操守? 这一刻,陆淮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司机虽然觉得他们就这么停在这里也不太好,但这个时候打扰陆淮那就跟直接送死没什么区别,所以他也没吭声,决定陆淮什么时候主动说话了他再启动车子。 一支烟很快就吸完了。 陆淮将烟头摁灭,到底还是忍不住先给童昕发了消息:【你去哪儿了?】 消息发出去之后就石沉大海了。 陆淮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童昕愣是连个空格键都没舍得给他发。 陆淮就给她打电话。 但这个该死的女人,连电话也不接。 她不接,他就不停地打。 大概打了二三十个电话之后,陆淮重重将手机摔到了地上。 好,很好,她可真硬气,最好一辈子都能这么硬气。 过了一会儿,陆淮冷静下来,俯身捡起了手机,给陆诚发过去一条消息:【你知道童昕家在哪儿吗?】 这个时间点,a大宿舍门早就关了,宿舍她肯定是回不去了,既然她又没回宿舍,又没回皓月园。 那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回了那个她一直嚷嚷着要回的、和她弟弟阿风一起租赁的出租屋了。 第29章 你想赶我走? 陆淮很早以前就知道这片城中村的存在,对这里也有一定的了解,只不过那些了解还只是停留在城市规划布局图和土地收购策划案上。 在目前的城市规划中,这片村子很快就要被拆迁掉,陆氏集团也一直在参与这片城中村的拆迁开发项目竞标。 对于这个项目,陆淮势在必得。 只是陆淮还真从来没动过要来这里看一看的念头,要不是陆诚很确定地告诉他童昕就住在这里,或许直到这片村落彻底消失,陆淮也绝不会踏进这里半步。 司机将车子驶到村子入口处,才发现这里在堵车。 各种车、摩托、到处插空的电动车自行车,还有道路两旁摆摊的小商小贩,齐心协力把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车肯定是开不进去了,要是强行再往前走,恐怕他们也要被堵死在这看不到头的车流里头。 陆淮只能让司机在外面等,他则下了车,独自一人往村子里头走去。 这里的环境,简直比陆淮想象的还要差得多。 这都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路还能堵成这样,一方面是因为这路确实是窄得有些离谱,根本就算不上公路,充其量也就是一条比较宽长的巷子而已。 没有红绿灯,也没有划车道线,司机全凭感觉开车,一旦面对面行驶的两辆车里边有一辆个头比较大一点,那都不用猜,肯定要堵车。 另一方面也实实在在证明了,这个看着没多大的小小村落令人不禁咂舌的人口密集程度。 主街上,几乎每个下水道的水井盖上,都有小吃摊主常年倒污水留下的一层厚厚的漆黑油垢,有些下水道还散发着难以描述的恶臭。 但食客们似乎丝毫没有被影响食欲,开开心心接过食物,就坐在路边的桌椅上吃得很香,完全没要担心路上来往的汽车尾气和车轱辘扬起的灰尘会不会落在他们的食物上的意思。 偶尔有苍蝇蚊子飞过,他们也只是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把它们赶走,看来是早已习惯了它们的存在。 陆淮深吸一口气,面上染上了一抹说不出的凝重。 他无法想象,童昕也会和这些人一样,蹲在街边吃这些东西。 该死的,她一直以来,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好不容易穿过主街,拐进一条小巷,按照陆诚给的门牌号走到了童昕住的那个小院。 这栋楼一共有六层,院子里没有电梯,也没有灯,但是每层都被隔出了七八户。 这些人家里总有些睡得晚的,灯还亮着,所以借着还亮着的窗户折射出来的光,倒也勉强能看清楼梯间的路。 童昕的出租屋在六楼。 陆淮打开手机手电筒,握着楼梯扶手,循着那又陡又高的楼梯,一节节往上爬。 y市的夏天又闷又热,爬到六楼,陆淮向来一丝不苟的短发都有些微微濡湿了。 童昕住的那间屋子,灯还亮着,看来他的猜测没错,她确实是回这里了。 陆淮那种没由来的、奇奇怪怪的担心一下子就散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点莫名不知道等敲开门之后,该怎么面对门后的人。 停顿了一会儿,陆淮还是抬手敲响了面前的门。 屋内那个他无比熟悉、清清甜甜的嗓音传了出来:“谁啊?” 出租屋的隔音不好,陆淮听着声音,几乎就可以脑补出童昕一边说话,一边趿拉上拖鞋,由远及近慢慢走过来的样子:“阿风?你没带钥匙吗?” 门被从里向外推开,一颗湿漉漉的小脑袋从里面探出头来。 童昕看着是刚刚洗过澡,一头卷发半湿不干披散在背上,巴掌大的小脸不施粉黛,干净白嫩,两颊有点被水汽蒸出来的自然红晕,粉扑扑的。 她身上只套了一条宽宽松松的藕粉色棉麻面料吊带睡裙,不难看出里面还是中空状态。 陆淮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发紧。 童昕显然是没想到屋外的人会是陆淮,嘴角的笑意瞬间僵到了脸上,下意识就要把门重新合上。 但是陆淮显然是不准备给她这个机会的。 童昕的那点力气跟陆淮比起来根本就不够看的,陆淮单手扣住门板,重重一推,门就被推开了大半。 陆淮顺势挤进了门内,反手关上门后,陆淮一把掐住童昕的腰,将她抵到了墙上。 陆淮有些紊乱的呼吸喷洒在童昕的耳畔,痒痒的:“有人敲门你就开?一点戒心都没有?嗯?” 童昕欲哭无泪:“那你现在能出去吗?” 她要后悔死了,她还以为是简风提前下班回来了呢,根本没想到会是陆淮。 她要知道门外的是这祖宗,她才不会开门呢。 就算是要开,那也得好好折磨折磨他,把他折磨得没脾气了再给他开门。 陆淮一双狭长的凤眸危险地眯起:“你想让我走?” 什么? 他大半夜好好的觉不睡吭哧吭哧跑到这里来找她,这个小没良心的,刚一见面,竟然就想赶他走? 明明是三伏天,出租屋里也只开了电风扇而已,童昕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但是神使鬼差般,尽管听出了陆淮话里隐含的威胁意味,她还是点了点头,又怂又勇:“我家又小又乱的,你待在这儿,不合适的。” 小确实是小,皓月园的保姆间都比这宽敞些。 但可以感觉得到,住在这里的人很勤快,将这里打扫得窗明几净,井井有条的,尽管东西很多,但归纳得很有秩序。 整个家里除了淡淡的洗涤剂清香,没别的怪味。 刚刚在街道上经历了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刺|激,到了这里,陆淮觉得放松了许多。 起码,这个地方干干净净,看着就很温馨,是他能够接受的程度。 陆淮四下瞧了几眼,把童昕拎小鸡一样提起来,以趴卧的姿势给她放在了床上。 而后,他撩起了她的裙摆。 童昕感觉背后一凉,有点急了:“不要!” 不过她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但…… 只听“啪”的一声,陆淮的大掌就重重落了下来。 落在了她的……屁屁上。 童昕又羞又气,死死咬住下唇,泪珠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这个人有病吧? 他……他……他竟然打她的屁|股!她又不是小孩子! 第30章 哑了? 童昕想逃,但却被陆淮勾着腰肢扯了回来。 刚刚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陆淮把手大喇喇放在那微微红肿的地方,惩罚性地重重捏了捏:“不是说好了往后都住在皓月园吗?为什么没回去?” 童昕要被这人气死了:“你半路上把我赶下车,是想让我自己回皓月园?陆淮,你还讲不讲理了?” “你快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要再这么动手动脚的,我可喊人了!” “别看这院子不大,住着上百号人呢,我要是一喊,到时候你被大家扭送进局子,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嘴上是这么说,但实际上童昕心里也没底。 大城市的人情很淡漠的,大多数人都是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过活,她喊了,还真未必有人愿意为她出头。 再说了,她和陆淮到底是那种关系,她也不可能真跟他为了点子床衽之间的事情闹到那一步。 童昕紧张到整个身子都是僵直的,姿态剑拔弩张得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厉害极了。 但陆淮还是一眼就看透了她色厉内荏的本质。 陆淮将衬衣脱下来丢到一边,淡淡瞥她一眼,微微一哂,眼中全是戏谑和嘲弄:“是吗?那你待会儿叫的时候,可得大声一点,卖力一点。” 精壮的蜜色胸膛紧紧贴上童昕的背,灼热的气息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颤了颤。 很快童昕就在他熟稔的撩拨之下败下阵来。 她死死咬着下唇,双目紧闭,不发出一点声音,默默承受着他给的一切。 陆淮却不依不饶,俯身轻咬上她的后颈,饶有兴致地逗她:“呵,叫呀,怎么不叫?哑了?” 陆淮这话一出,童昕的眼泪一下子就憋不住了,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她声线轻颤,浓重的哭腔听得陆淮心痒痒的:“陆淮,你别太欺负人了。” 陆淮紧紧拥着童昕,动作的力道逐渐变得凶狠,像是恨不得当下就把她拆骨入腹似的:“就欺负你了又怎样?谁许你不乖的。” 直欺负得童昕嗓子里不受控制溢出软软的低吟,陆淮才肯稍稍让她歇缓片刻。 稍稍的歇缓过后,陆淮便拉着她,一起往更深处沉沦…… 终于餮足的陆淮感觉身心舒畅,神清气爽。 但童昕就是一直哭一直哭,大有怎么都哄不好的意思。 冷静下来之后,陆淮也意识到自己今天确实有些过分,一边轻轻吻去童昕的眼泪,一边耐着性子哄道:“别哭了,听话,跟我回皓月园,想要什么补偿,你随便提。” 岂料童昕哭得更厉害了,她气得浑身发抖:“你有钱就了不起是不是?就可以随便欺负人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咱们以后都不用再见了。” 在别的地方他欺负她也就算了,这里是她的家啊,她唯一可以栖息的港湾,他竟然也这样不管不顾闯进来,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还有没有王法了? 只是想做那种事而已,何必一定要来找她呢?【晚星】里面又乖又漂亮的姑娘有的是,随便一个都比她听话。 童昕越想越气,一双小腿不安分地蹬着他,企图把他蹬到地上去。 陆淮只得将她按在身下,不让她乱动。 他有些头疼。 在哄女人这方面,他是真的没什么经验。 待童昕哭声渐渐平息,挣扎的动作也弱了,陆淮才稍稍松开她些。 童昕翻了个身背对着陆淮,不想看他。 陆淮就这么从背后搂着她:“你不会跟你弟弟住在一个房间里吧?” 童昕不肯理他,他就一直在默默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就他观察,这屋子唯一一扇套内门是开着的,可以很清楚看到是一间卫生间。 除此之外,并不见还有什么别的暗门。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童昕和她弟弟不仅仅是住在一个家里,还是住在同一个房间。 而这个房间……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可只有他们现在正躺着的这一张床。 童昕没好气地“嗯”了一声,语气中满满都是不耐烦:“是,那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陆淮瞳孔骤然一缩。 竟然真是这样?她居然还问那又怎样? 陆淮放在童昕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你们平常怎么睡的,睡在一张床上?” 陆淮的眸色微沉:“男女有别,即便是亲人,也应该适当保持距离。” 童昕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瞬间就炸毛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满脑子都是那种事。” “我们是不想保持距离吗?你也看见了,这屋子就这么大点儿,就只放得下这一张床,而且这张床还是房东不用了见我们可怜好心留给我们用的。” “我们有的选吗?你说这话,简直就是何不食肉糜。” 刚刚才心情稍缓的童昕,此刻哭得更难过了,几乎撕心裂肺。 陆淮抬手掀开床上的那顶粉色床帐,心情无比复杂:“我只是觉得,你们应该换个住处。” 童昕摇头,面上是说不出的苦涩:“换?拿什么换,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们要是有钱换,当初就不会选择租这套房子。” 陆淮喉结微微滚动:“你就说,你想不想搬离这里。” 一滴清泪顺着童昕的脸畔划过,落在陆淮的手背上:“当然想。” 这挤在城中村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想搬离这里的,没有。 “可是我跟你去了皓月园,然后呢?我算是暂时离开了,可我弟弟阿风,他怎么办?” “陆淮,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如果没有他,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遇见,要不是他一连打两份工供我读大学,我应该早就在老家嫁人生子了。” “我跟他的感情,你可能不会理解的,他叫我姐姐,但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陆淮看着童昕,神色有些动容。 他握住她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的手,安抚般轻轻拍了拍:“那就让你弟弟也搬走。” “我刚好在【晚星】附近有套空房,你弟弟不是在【晚星】工作吗?就让他去那里住吧,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你同意的话,找个时间我让秘书带你去办理过户手续,以后,那里就算你们的新家。” 第31章 这顿饭好像也不是非吃不可 “你……你要把那套房子过户给我?” 不是租赁,也不是借宿,而是直接要把房子过户给她? 【晚星】可是正处于y市市中心,那附近的房子,房价都是出了名的高昂,很多人就算不吃不喝打一辈子工,那也是买不起的,陆淮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就说要给她一套。 童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淮看着童昕希冀中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模样,嘴角噙着笑,抬手胡乱揉了揉童昕的头发:“当然,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童昕怔怔的,脸上的泪珠将落未落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陆淮,嘴巴都张成了“o”形,显然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她这小模样,怪可爱的,别说,像极了正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屁孩突然被人往手里塞了一只冰激凌的样子。 陆淮感觉自己的心莫名就软了软。 他替童昕擦了擦眼泪,轻声哄道:“不闹了好不好?跟我回皓月园吧。” 童昕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好吧。” 陆淮以为她还不高兴。 其实也不是,她才没那么难哄。 她就是想到刚刚自己那番豪言壮语,颇有些臊得慌。 她刚刚还在质问陆淮:“有钱就了不起是不是?就可以随便欺负人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 才这么点儿功夫,就被啪啪打脸了。 嗯,有钱就是了不起,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要不……陆少您再抽我两巴掌?不然这房子我拿的不安心啊! 不管现在有没有彻底哄好,反正童昕是答应跟他回皓月园了,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她带回去再说。 陆淮给司机发了个消息,让他进来接。 但没想到的是,都这个点儿了,外面的路况竟然丝毫没有要好转的意思,简直就离谱。 童昕看到司机发来的那个【痛哭】表情包,“扑哧”一下就笑了:“司机大叔还蛮可爱的。” “这村子就是这样子,天天起来堵车,天天有头铁不信邪的车辆往进来开。” “你也别为难他了,咱们俩走出去的话最多也就用个十几分钟,要是他硬开进来,那就不好说了,运气好来回大半个小时,运气不好说不准咱三个就得一起坐在车上等天亮了。” “咱们走一走,全当是散步了,多好。” 她两个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笑得这么开心,看着多多少少有点违和,不过也证明她现在应该是确实没事了。 陆淮也有些被她的笑感染到了,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行,都听你的。” 童昕换好衣服,出门前,找了一张便签纸贴在冰箱门上,用蓝色圆珠笔在上面给简风留了段话: 【(●^o^●)阿风,我去陆淮那儿了,不用找我,给你留了蛋炒饭,记得热一下再吃。】 童昕用圆珠笔画的笑脸,可可爱爱的,就完全是小孩子简笔画那样子,但莫名带着点让人愉悦的魔力。 陆淮不由多看了两眼。 看着这个笑脸,陆淮脑子里不由就浮现出童昕笑起来的样子。 她笑起来,也是这样眉眼弯弯,很讨喜。 感觉到陆淮的视线不错一眼落在她身上,童昕偏过头看着他,好笑道:“你是不是饿了?” 陆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童昕大约是以为他想吃蛋炒饭了。 童昕一双手生得白白嫩嫩的,看着简直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他还真有点想不出来童昕做饭会是个什么样子。 嗯,既然她都已经发出了邀请,直接拒绝也不太好。 蛋炒饭……听着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要是她做的蛋炒饭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尝尝。 陆淮假做漫不经心的样子,慢悠悠应了一句:“嗯,确实有点饿。” 得到了陆淮肯定的回答,童昕拉起他的手便往门外走:“那快走吧,趁这个点夜市还没完全结束,咱们正好可以下去吃点东西。” 一出门,童昕就干脆利落给出租屋落了锁。 什么?她不是准备邀请他品尝她做的蛋炒饭吗? 是他自作多情了? 童昕准备牵着陆淮下楼,却没牵动。 童昕回头,就看见陆淮这厮正站在原地,一脸幽怨地看着她,好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来。 童昕可不知道,眼前这家伙竟然会惦记上了她留给阿风的蛋炒饭。 她有点困惑地举着手机手电筒,在陆淮面前晃了晃:“走了,发什么呆呀?再晚一会儿老板就该收摊回家了。” 童昕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简直气得陆淮牙根痒痒。 半晌,看童昕还是反应不过来,陆淮也只能不情不愿轻哼了一声:“走吧。” 不给吃就不给吃吧,蛋炒饭而已,搞得好像谁稀罕似的。 童昕觉得莫名其妙的。 陆淮陆大少爷好像又不高兴了。 为什么呀?她又哪里做错了吗?这次她可绝对没提宋天娇啊! 二人拉着手下楼,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陆淮来时经过的那条满是小吃摊的主街上。 这个时候,主街上的小商小贩已经少了大半,之前座无虚席的桌椅前,人也少了许多,现在还在的,大都是些在喝啤酒摇骰子的。 童昕单手搭在陆淮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用颇有点豪气干云的架势指了指一排排的小吃车:“你看看,想吃点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看在你今天送了套房给我的份上,我就姑且大方这么一次,劝你不要不识好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陆淮看着小吃摊脏脏乱乱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嫌弃,加上还惦记着那份没吃到的蛋炒饭,突然就觉得这顿饭好像也不是非吃不可。 他刚想出言拒绝,身侧的人儿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眼睛一亮,就松开他的手,朝着一个摊位冲了过去:“李姐,要两份,大份的。” 那个李姐笑眯眯地,将两份切好的食材倒进滚烫的油锅:“好。今天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热油烹炸食物的声音沙沙作响,跟刚开封的气泡水小气泡迸裂发出的声音很像。 童昕下意识回头瞄了一眼陆淮,可能是离油锅太近,被烟火气蒸的吧,总之童昕的耳根有点微微发红:“我出去有点事。” 李姐也是过来人,哪里看不出童昕那点小动作意味着什么,顺着童昕的视线朝着陆淮看了过去。 在看到陆淮之后,李姐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艳,面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抹姨母笑来,对着童昕挤了挤眼:“恋爱了吧?那小伙子看着还不错。” 这村子里,可不常见这么好看又清爽干净还板板正正的男娃。 别说,跟童昕这丫头看着还挺配,长得都俊。 “不过……”李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担忧,凑近童昕,小声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童昕:“这小伙子干嘛的?大晚上的喊你出去,你可得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被他占了便宜!” 第32章 要吃亏也是他吃亏 童昕“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凑到李姐耳边:“没事儿李姐,别担心我,要吃亏也是他吃亏。” 李姐已经五十多岁了,吃的盐比好多人吃的饭都多了,但听了童昕这话,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电光火石之间,李姐已经在心里脑补了一场大型女追男系列连续剧。 哦呦,现在这些年轻女娃娃们,一个个的,都不得了哦。 好样的,喜欢就得勇敢冲,扭扭捏捏,该出手时不出手,那最后就只有捡别人挑剩下的歪瓜裂枣凑合过的份儿。 想当年,要不是她年纪轻面皮薄出手慢了,说不定她现在也可以每天悠悠闲闲跳跳广场舞打打牌,哪里要天天出来摆摊累死累活的。 唉,说多了都是泪啊! 李姐按照老规矩,给童昕加了超多辣椒和葱花香菜,打包好递到童昕手里后,语重心长,十分认真地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妮儿,加油,喜欢就拿下他!追男人而已,不丢人,姐看好你!” 童昕被李姐逗得笑弯了腰,捂着肚子向李姐道谢:“好的,谢谢李姐,我会加油的。” 跟李姐告别之后,童昕拎着两份小食小跑着回到陆淮身边,献宝一样高高捧到陆淮面前:“尝尝?可好吃了。” “李姐做这个好多年了,她做的这个可是出了名的香,每天都有好多人在这儿排队呢,今天都这么晚了她居然还没收摊,太难得了。” 陆淮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香吗? 他可识字,李姐那小餐车塑料布上大大写着的名字,可是李!姐!臭!豆!腐! 他站在这儿等童昕,一直闻到一股类似口水风干的味道,也是出于礼貌和良好的家教,他才没有直接走人。 他原以为是下水道传出来的味道,直到童昕把臭豆腐提到他鼻子下面,他才确信,那股陈年口水味,就是眼前的不明食物发散出来的。 这玩意儿能吃? 她不会是想害他吧! 陆淮坚定地摇了摇头,一脸警惕地看着童昕:“我不吃,你把那东西拿远点。” 岂料他还是低估了童昕的安利热情。 见陆淮拒绝,她丝毫没有气馁的意思,甚至直接拿着小竹签扎起一小块臭豆腐来,送到陆淮嘴边:“尝尝嘛!真的好吃,不骗你。” 童昕狡黠地望着陆淮,眼睛里满满都是挑衅:“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你不敢吃吧?” 陆淮睨了她一眼,骄傲使他不肯服输,但声音明显没什么底气:“你敢?那你吃啊,你该不会是故意买这东西整蛊我的吧?” 童昕继续刺激他:“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吃你就吃是吗?” 陆淮整个人僵了僵,但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就是不答应也不行了。 陆淮到底还是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童昕扎起一块裹满了汤汁和小料的臭豆腐,吹了吹,便一整个送进了嘴里。 豆腐的酥、花椒的麻、辣椒的香、葱花的辛、香菜的鲜,瞬间对她的味蕾群起而攻之。 嗯,还是那么好吃。 童昕幸福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陆淮本来真的是很嫌弃童昕手里那一坨食物的,但看童昕吃得这么香,他还真有点馋了。 陆淮喉结微微滚动:“这玩意儿……真那么好吃?” 童昕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啦,难道你没听说过吗?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 童昕又扎起一块来喂到陆淮嘴边,她急得都跺脚了:“哎呀你就尝尝嘛,又不是喂你吃毒药。”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尝尝了。 陆淮屏住呼吸,英勇赴死般张开了嘴。 那就……先咬一小块试试。 但童昕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只见她瞅准时机,一把就将超大一块臭豆腐怼进了他嘴里。 哼哼,让你欺负我! 陆淮怒目圆睁,指着童昕,手指都有些发抖。 该死的,这个女人,肯定是在暗戳戳公报私仇! 得逞后的童昕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手边又没有垃圾桶,陆淮只能尝试着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他原以为这东西会很难吃,但出人意料的是,在他嚼了两下,汤汁涌到他舌根味蕾处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这东西味道确实不错。 而且,是他从没尝过的味道。 陆淮平静下来,将嘴里的臭豆腐咽了下去。 童昕迫不及待问:“怎么样?好吃吗?” 陆淮扬了扬下巴:“说实话,还不错。” 他竟然不觉得难吃?像他这样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吃到这种街边食物的时候,不都应该无比嫌弃的吗! 童昕有点失望:“哦。” “就是……”陆淮轻咳了两声。 童昕:“嗯?就是什么?” 陆淮脸都憋得有些微微发红:“太辣了,哪里有卖水的?我想喝水。” 这个辣椒,后劲儿可真大,刚入嘴不觉得有什么,这才一转眼的功夫,陆淮就觉得自己从嗓子根儿到嘴唇都着火了似的,烧得发疼。 童昕看着陆淮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不是吧你,有那么辣吗?你也太弱了吧。” 陆淮被辣得满眼转泪,咬牙切齿瞪了童昕一眼:“不许笑!”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只是装乖而已,肯定是没安好心! 童昕也不想笑,但是根本忍不住啊。 哼哼,陆淮,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精准掐在陆淮的爆发底线前,童昕止住了笑,把臭豆腐塞陆淮手里:“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买水,马上就回来。” 童昕买了冰的酸梅汤,看到有卖桂花糯米凉糕的,想着也能解辣,就也买了一份。 酸梅汤交到陆淮手里,一眨眼的功夫大半杯就没了。 辣劲儿被压下去,陆淮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童昕刚想把臭豆腐拿回来独自享用,谁知道方才还被辣得可怜兮兮、眼泪都快出来了的陆淮,竟自己叉了一块臭豆腐,送进了嘴里。 童昕都看呆了:“你不是吃不了这玩意儿吗?” 不出所料,陆淮又一次被辣到,咽下臭豆腐之后立马就往嘴里丢了块桂花糯米凉糕续命:“有点辣,不过还挺好吃的。” !!! 童昕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都崩塌了。 救命!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什么好人家的总裁会喜欢吃臭豆腐啊! 第33章 梦想中的家 不负众望地,陆淮再一次被辣到,他一口气把酸梅汤喝了个干干净净,才勉强缓过来一些。 陆淮被辣得一双眼都是雾蒙蒙的,带着水汽,看着懵懵的,无辜又带着点傻气,和平常冷酷偏执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有点……反差萌的意思。 童昕用纸巾给陆淮擦了擦额头:“傻不傻啊你,不能吃还要吃,你三岁呀?” 也许是因为吃辣后体内释放了大量的内啡肽,陆淮感觉现在心情都好了许多:“还好,也没到不能吃的程度。” 在去过童昕家里之后,陆淮就突然有了很想了解她的冲动。 他刚刚莫名就有种……把那一口路边摊小食吃下去,就半只脚踏进了童昕的世界,与她更近了一步的感觉。 很奇妙,这种感觉,好像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差。 原本他只是把童昕当成一个做工精良、可以以假乱真的宋天娇替代品。 她的灵魂、她的过往,他都不关心。 甚至,他是有点瞧不上童昕这种为了点钱什么都肯做的人的。 但是看了她的“家”…… 他好像有点理解童昕为什么会那么做了。 同时觉得很庆幸,童昕需要钱,而他刚好有。 陆淮看着童昕,好一会儿,他才问:“你刚刚和李姐说什么了?感觉你们一直在往我这边看。” 童昕没有正面回答,笑得眉眼弯弯的,活像只小狐狸:“没什么呀,李姐就是夸你长得帅,夸我眼光好。” 是吗?总觉得她没说实话,但他没有证据。 陆淮将酸梅汤喝光之后,没有继续再对臭豆腐下手的意思了。 主要是实在太辣,酸梅汤这种汤汤水水的东西又很占肚子。 陆淮头一次在吃东西这件事上体会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剩下的臭豆腐,就只能由童昕独自享用了。 倒是桂花糯米凉糕,陆淮还能再吃几块。 细品的话,这个桂花糯米凉糕其实也不错,甜而不腻,很清爽。 两人边走边吃,等走出城中村,手里的小吃也被消灭了个七七八八了。 终于坐上车回到皓月园,二人洗漱过后几乎是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童昕醒来的时候,陆淮已经不在了。 今天是周末,童昕也没什么事儿,慢吞吞起床吃了早点,准备温习一会儿功课。 只是她书才翻开没十分钟,宋秘书就来了,说是陆淮让他来带童昕办理房屋过户手续,顺便去看房子。 问童昕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就麻烦她跟他出去一趟。 童昕倒是不怀疑陆淮说了给她房子还会反悔,但还是被陆淮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惊到了。 她是真没想到陆淮的动作会这么快。 这就让人很难不爱啊! 当然有时间啊!她可太有时间了!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没有时间?就算真的没有时间,那她也得创造时间! 童昕没有丝毫犹豫,把书一合,就跟着宋秘书出门了。 陆淮已经提前给房管局那边打过招呼了,宋秘书准备得也很充分,除了带好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别的什么都不用童昕操心。 整个过户流程进行得很快,大概两三个小时左右就全部完成了。 过户结束之后,童昕顺便在小程序里填了落户y市的申请资料。 之前童昕没有房子,虽然她已经有了y市的户口,但那是落在社区集体户上的公共户口上的临时户,每年都要续申,不然到期就会自动打回原籍。 现在她有了自己的房子,户籍就可以彻底彻底脱离原籍,独立出来,落在这套房子上。 等她拿到新的户口簿时,她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彻底在y市落户安家了。 也是真正意义上,与那座噩梦一样的大山,切断了一部分纠葛。 去看房子的路上,童昕坐在车里,拿着红彤彤的房产证,把里面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沉甸甸的。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又欢喜,又心酸。 房子在一处高档小区,是三百平米的大平层,整体是意式轻奢的装修风格,跟皓月园那样的顶级豪宅是没法儿比,但对童昕来说,已经很好很好了。 和城中村那个逼仄的出租屋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比她梦想中的家,还要好得多。 一圈转下来,童昕最喜欢的,还是它宽敞的露天阳台。 童昕不禁在心里想,往后要是在阳台上种些茉莉和白桔梗,肯定是又香又漂亮。 还可以再养一只粘人精小狗,在这里给它盖一个漂亮的小狗窝,像动画片里带尖尖小屋顶的那种。 想到这里,童昕的嘴角都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 陆淮这套房子装好之后应该就从来没住过,沙发之类的大件还套着罩子,各种家电上面的塑封薄膜贴纸都还没有撕掉。 童昕将手放在沙发防尘罩上,微一用力,就将它扯了起来。 童昕坐上去,柔软的触感像棉花似的,像是要把她一整个包裹进去一般。 真好。 秘书见童昕自己动手剥防尘罩,便上前说道:“童小姐,您不用麻烦,我已经叫了保洁,等会儿她会把屋子彻底打扫一遍,您要是想的话,今晚就可以让您弟弟过来住了。” “要不趁这个时间,我帮您把家搬过来?” 今天晚上就可以住在这里了吗?这也太快了。 快到她都怀疑这是一场梦。 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幸福,幸福到不真实。 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有片瓦遮头,对她来说,她在这个城市,就有了一份归属感和底气。 童昕轻轻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去出租屋那边。” 秘书很贴心地问道:“童小姐,需要我这边现在给您联系搬家公司吗?” 童昕摇摇头:“不用了。” 其实,出租屋那边都是些杂七杂八的,看着多,实际并没有多少东西。 加上这边的各种家居用品很多也很全,那边很多东西就用不上了,所以仔细想想,也没什么需要搬的。 这个点儿,【晚星】已经打烊了,简风肯定是在家的,她现在过去,正好告诉他这个消息。 简风可是从搬进城中村出租屋第一天起,就一直说会想办法尽快搬出来的。 现在终于能搬家了。 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第34章 既然他给,我凭什么不能要? 童昕让宋秘书在楼下等着,自己一个人上了楼。 童昕一回到出租屋,就兴高采烈告诉简风他们终于可以搬离城中村了。 她本以为简风会很高兴的,但是并没有。 简风静静听童昕把话说完,然后淡淡撂下三个字:“我不搬。” 童昕愣住了:“为什么呀?你不是一直想搬走的吗?” 住在这里多苦啊,空调和暖气都没有,夏天热得要死,冬天冷得要死。 因为电线和管道的老化,时不时停水断电跳闸。 房子隔音差,几乎是隔壁咳嗽一声这边都能听到的程度。 空间小,绞尽脑汁收纳也总有归置不完的杂物。 不安全,大院的门一天二十四小时敞开着,任谁都能进来,院子里的住户也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人员流动还很大,几乎隔个个把月就能看到搬家的人。 走廊里连个灯都没有,楼梯还又高又陡,楼里一些住得时间比较久的人,膝关节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现象,很多老人都得长期吃软骨素止疼…… 这里的不好,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怎么可能有人明明有机会搬走却选择放弃的呢? 简风接了一盆水,撒上洗衣粉,蹲在地上开始搓洗衣服。 他动作有点大,一部分洗衣粉泡泡溢在了水泥地面上。 简风揉着衣服,清亮的嗓音中带着几乎压抑不住的怒气:“要搬你搬,赶紧搬,现在就搬,反正我不搬,你也不用管我的死活。” 童昕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用管你的死活?能搬走难道不是好事吗?你不也一直想搬走吗?” 简风有些烦躁:“那不一样,我想的是靠我们自己的努力搬走,而不是靠什么人的施舍。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你能明白吗?” “童昕,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跟他在一块儿到底是为了什么了?不是说好了只是挣医药费吗?现在这算什么?他给你什么你都要吗?” 童昕有些不明白:“既然他给,我凭什么不能要?” 简风将声音提高了一度,像是被童昕的话刺|激到了,有些口不择言:“那你跟那种女人还有什么区别!” 童昕的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三伏天里,她感觉如坠冰窟。 简风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他站起来,想去拉童昕的胳膊,但是又发现自己满手都是洗衣粉泡泡,就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昕昕,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不。”童昕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就是那个意思,你既然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就证明,其实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没关系,你说得对,我本来就是那种女人啊,所以少拿一点又能怎么样?拿多拿少区别真的很大吗?难道假清高那一下,就能改变什么吗?” 简风眼圈有些微微发红:“昕昕,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他了?你不要喜欢他,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而且,他有什么好的呀,他不就是有几个臭钱,神气什么呀!” 童昕深吸一口气:“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他有结果。” 童昕说完这句话,就转身推门离开了。 一出门,她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其实收下这套房子时,童昕心里想的全是简风看完房子之后开心的样子。 她是想着,要是自己拼尽全力最后还是不能活下去,能给简风留套房子栖身也是好的。 毕竟当初要不是简风冒着被打断腿的风险把她救出来,带着她逃离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背井离乡陪她到a市念书,那么说不定她都活不到现在。 她想给他留点什么,她想报答他。 可她万万没想到,连简风也会嫌她的东西|脏。 如果连简风都不能理解她,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理解她呢? 童昕感觉心乱如麻,眼泪又不停往出来涌,视线都是模糊的,快到一楼的时候一个台阶踩空,直接一骨碌滚了下去。 宋秘书本来站在门口抽烟,看到童昕从楼梯上摔下来,差点魂都要吓飞了,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童昕扶起来:“童小姐,小心一点,你还好吧?” 脚崴到了,膝盖也擦破一大片。 很疼,但是身体上的疼根本压不下去心里的疼。 童昕失魂落魄般回头往楼梯间方向看去。 那里空空的。 简风没有追过来。 童昕对着宋秘书摇摇头,强挤出一抹笑来:“谢谢你,我没什么事。麻烦你白跑这一趟了,今天不搬家了。”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着搬不搬家的事儿? 宋秘书也不瞎,童昕腿上的伤沾了泥,还在冒血,可不是童昕说没事就没事的,必须去医院处理才行。 宋秘书直接把童昕背起来:“童小姐,您忍忍,我这就送您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宋秘书就把童昕受伤的事情告诉了陆淮。 陆淮坐在会议室里,收到消息的时候,眉心直接拧成了一个疙瘩。 童昕这个笨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走个路也能摔跤? 后知后觉想起来童昕出租屋那个又高又陡的台阶,陆淮又不禁觉得,那种路好像不摔才怪。 “陆总,陆总?” 一个员工汇报完毕,看着陆淮紧锁的眉头,心里七上八下都快紧张死了:“我的方案是不是哪里有问题需要修改啊?” 陆淮翻了翻这个员工汇报前给他的策划案样稿:“没有问题,就按照这一版尽快落实吧。” 员工又惊又喜:“好的陆总。” 陆淮合上面前的文件,对着会议室的众人说道:“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吧。” 陆淮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把童昕按在椅子上,准备给她正骨。 童昕紧张兮兮揪着医生的袖子:“医生,不正骨行不行?我觉得涂点云南白药或者红花油让它自己慢慢好就行。” 医生无奈地摇头笑笑。 小姑娘家嘛,怕疼正常的。 医生张开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陆淮凉凉的声线遥遥传来:“不行。” 陆淮走到童昕身侧,食指指节微曲敲了敲童昕的脑袋:“正骨是治疗脱臼最好的办法。” 童昕脸都绿了。 他怎么来了啊!宋秘书怎么那么耳报神啊! 童昕抗|议:“医生还没说话呢,你说的不算!” 第35章 她知道,她不配的 陆淮抬头看向医生:“您觉得呢?” 医生点点头:“当然,正位后很快就会好。家属是吧?你帮我把她按住。” 童昕警惕地看着陆淮:“你……你别过来!” 陆淮把她拎小鸡一样拎起来,抱着她坐在椅子上,把她紧紧困在怀里,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乖,别怕,很快的。” 这不废话嘛!怎么可能不怕?她要怕死了! 宋秘书也适时补充了一句:“童小姐您别怕,这位医生是a市最好的骨科医生,放眼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他的技术您不用担心,肯定很快就能给您接好。” 感觉到医生的手放在自己的脚踝上,童昕紧张得心跳都要骤停了,哭闹着朝着陆淮尖叫起来:“你放开,你放开我!我不正骨!” 但是陆淮力气太大了,他抱得那么紧,童昕根本逃不脱。 医生先是试探性地转了转童昕的脚腕,然后,趁童昕放下防备的时候猛地用力一掰。 只听“咔嚓”一声,童昕还没反应过来,踝关节就被掰正了。 真疼啊,都给童昕疼懵了。 童昕反应了几秒,才“哇”地一下哭出了声。 陆淮看向医生:“好了吗?” 医生站起身来,抬手扶了扶眼镜框:“好了,让她自己转动一下脚腕试试。” 陆淮松了松桎梏着怀中人的力道。 童昕双手恢复自由后,拳头立马雨点儿一样朝着陆淮胸口处砸过去,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凭什么呀,你也欺负我,医生也欺负我,破台阶也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她真的委屈死了,她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她。 童昕打得倒也不疼,陆淮就任她打了,她自己打了一会儿累了也就停了。 陆淮带着点宠溺意味地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好了,看看脚还疼不疼了?” 童昕吸了吸鼻子,试探着转了转脚踝,而后她的眼睛瞬间亮了亮:“诶?真的不疼了哎!” 她泪珠还挂在脸上,陆淮眸光微动,抬手替她擦掉了眼泪:“胆小鬼,都给你说了正骨很快就会好,你还不信,我没骗你吧?”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可真够腻歪的。 就这会儿功夫,狗粮都快给他喂撑了。 医生接过护士递来的工具,瞥了陆淮和童昕一眼,笑道:“打石膏了,等打完石膏就可以走了。” 童昕看出了医生眼中的揶揄,也有些不好意思。 正好骨现在已经不疼了,童昕也不怕了,乖乖坐着任医生给她处理伤口。 不过童昕还是有点不理解:“医生,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呀,一定要打石膏吗?” 脚上打石膏真的会很不方便哎! 流程进行到最后一步,医生将纱布打了个漂亮的结:“当然,第一次脱位后要是不好好养容易变成习惯性脱臼。” “一个月后来医院拆石膏,期间不要让患处受力,更不能走动跑跳什么的,明白了吗?” 童昕神色有些凝重,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摘下医用手套丢掉,挤了一泵医用免洗酒精消毒洗手液擦了擦手,直接按下叫号器:“不客气,下一位!” 陆淮一手扶着童昕的背,一手抄起她的腿弯,抱着她出了病房。 童昕双手环着陆淮的脖子,下巴颌抵在他的肩窝处,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这一个月可怎么过呀!” 陆淮低低笑了一声:“给你整个轮椅。” 他不说还好,一说童昕可就更惆怅了:“坐轮椅多不方便呀。” 而且教学楼没电梯,有些课偏偏还就在高层,她可愁死了。 陆淮挑挑眉:“那怎么办?谁让你笨,连路都走不好。” 童昕:“……”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陆淮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呢。 陆淮一路抱着童昕,把她塞进了车里,将整个后排都留给她让她躺着,自己则坐到了前排。 童昕躺在后排的座椅上,看着陆淮:“你今天不是挺忙的吗?怎么那么快就赶到医院了啊,没耽误你什么事吧?” 陆淮:“手头的事正好处理完了而已。” 童昕若有所思:“这样啊……” 也对,要是没空他肯定不会过来的,她哪有那本事让陆淮牵肠挂肚,撇下公司不管只为来医院陪她呢? 不可能,她知道,她不配的。 但是他能来,她就很开心了,没什么人为她这样做过,心脏检查和治疗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去做的,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去医院。 但是今天的正骨复位她是真的害怕,要不是陆淮来了,她真的未必有勇气去做这个复位。 “陆淮。” 陆淮回过头来瞧着她:“嗯?” 童昕看着陆淮,神情无限温柔:“谢谢你今天能来陪我。” 回到皓月园,陆淮把童昕抱进卧室放在床上让她休息。 没多久就有佣人送炖好的莲藕大骨汤来了。 佣人给童昕在床上支了张小桌,将莲藕大骨汤盛了一小碗就要拿着调羹给童昕喂。 童昕忙说:“不用了,你放着我自己来就好。” 佣人这才放下调羹,退了出去。 童昕拿着勺子尝了尝面前的汤。 汤汁浓郁奶白,排骨用勺子轻轻戳一戳便骨肉分离,藕块也是极软极糯,都不用咀嚼,轻轻一抿就像绵绵冰一样化开了。 一看就是炖了很久的。 童昕看着陆淮,玩笑道:“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煮的呀?难道咱们皓月园的厨师会未卜先知,知道我今天要摔跤,提前炖了骨头汤?” 这时,吴姨正好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听到童昕这话,立马笑着反驳:“怎么可能!厨房那帮人哪有那脑子。” “是陆少早早打电话回来,说你摔到了,让厨房的人炖个骨头汤,给你补身子呢!” “要不说你是有福气的人呢?像我们陆少这样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还温柔体贴会心疼人的男人,那可是万里挑一,多少人打着灯笼找都找不着呢。” “可巧,偏偏就是让你给遇着了。” 吴姨这番话自然不乏讨好陆淮的意思,但说的倒也都是实情。 陆淮这样的,确实是万里挑一。 只不过他对她好,只是因为他拿她当“小娇娇”罢了。 这份好,是她偷来的,迟早是要还回去的。 第36章 送你去上学 童昕看向陆淮,笑容明媚:“谢谢你啦。” 陆淮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打个电话的事而已。” 打个电话是不难,难的是有这份心。 对她而言,能有这份心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吴姨把托盘里的一小碟药片和一杯清水放在小餐桌上:“童小姐,这是钙片和维生素,我已经给你配好了,等会儿你餐后记得吃。” 童昕点点头:“好的,谢谢吴姨。” 童昕正喝着骨头汤,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是简风。 童昕微微一顿,把手机调了静音,没去管它。 那电话打了好几次,尽管手机已经静音了,每次电话拨进来的时候,手机屏幕还是会随之亮起来。 陆淮低头瞥见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阿风”两个大字,薄唇微勾:“你弟弟的电话,怎么不接?你们吵架了?” 童昕用勺子戳了戳排骨,有些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原来如此。 他就说,她好好回去搬个家而已,怎么家没搬成,腿还被摔坏了,她那个护姐狂魔弟弟也从始至终都没出现。 感情问题就出在她弟弟身上。 陆淮眸色深沉了几分:“为什么?是因为他不愿意搬家?” 童昕面露惊诧:“还真是,你怎么知道?” 这男人是会读心术吧! 陆淮微微一哂:“猜的。” 其实不难猜,很多穷人总是会在某些关键时刻突然自尊心作祟,做一些他自以为很有傲骨其实根本没什么意义的事情。 在陆淮看来,这种所谓的傲骨是有些蠢的。 不过,他不会说出来就是了,阿风毕竟是童昕的弟弟。 从那天阿风到酒店楼下接童昕来看,他显然是一直都知道童昕在做什么,并且默许了。 既然这样,时不时还要别扭一下,多少显得有些矫情。 童昕梗着脖子,有些赌气地说道:“他不愿意搬就不搬吧,反正我现在也管不了他了。” 陆淮知道她其实只是嘴硬,了然地看了她一眼,轻笑道:“你还是接一下吧。” 他站起身:“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走了。” 等陆淮出去之后,童昕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一接通,简风有些急切的声音立马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昕昕,你在哪儿?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打不通电话我会担心你?” 担心吗?真的吗? 童昕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失足摔倒后,满心期待回头,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楼梯间的时候的心情了。 真的担心她的话,他当时为什么没有追出来呢? 为什么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才打电话过来。 要不是她摔倒时宋秘书就在旁边,那她也只能灰溜溜一个人一瘸一拐挪去医院罢了。 想到这儿,童昕心里就很难再为简风那句“担心”产生什么波澜。 童昕语气平和:“你衣服洗完了?” 简风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为什么会问这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早就洗完了,只是洗两件工服而已,也用不了多久。” 童昕的声音不辨喜怒:“嗯,你睡醒了吧?待会儿还要去【晚星】上班。” 简风听出童昕的意思了。 她是想说,他在这段没有联系她的空白时间里,洗了衣服,睡了觉,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 就是没有联系她。 一直等睡醒之后,才想起来给她打电话。 简风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刚刚,他确实是这么做的。 童昕被他气跑了,他本应该第一时间追出去的,但是他好困,他还要洗衣服,晚上还得去【晚星】工作。 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特别累。 所以,他没有去追她,而是留在出租屋,像往常一样,正常收拾完就睡了。 但是他这么做完完全全就是出于理智,并不能证明他就是不关心她。 良久,简风终于开口:“你是在怪我没有早点给你打电话吗?” “没有。”童昕的声音听着轻飘飘的,满是疲惫:“我想通了,现在你不想搬就不搬,反正房子已经在我名下了,什么时候你想搬告诉我一声就好。” “陆淮希望我跟他在一起期间都住在皓月园,所以暂时我也不会回出租屋了。你住在那儿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别让我为你担心。” 简风紧紧握着手机:“天天都住在他那里?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不过是逢场作戏……” “好了!”童昕打断了他,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工作的时候就待在公司,有什么问题吗?” 反正在简风眼里,她就是那种女人,那她把和陆淮在一起说成工作,也没什么问题。 “就这样吧,这段时间我们都冷静冷静。” 童昕说完就挂了电话。 现在她和简风都太激动了,但凡多说几句都会吵起来,既然是这样,那不如就不说。 她不想跟他吵架。 翌日,清晨。 本以为陆淮昨天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他还真给她搞了一辆轮椅来。 童昕有点哭笑不得。 她这也算是提前获得了一张老年体验卡,直接大跨步到轮椅阶段,一下子少走了至少五十年的弯路了。 不过别说,坐轮椅这事儿吧,只要克服了内心的不自在感,不要管外人的眼光,说实话,还真挺舒服挺方便的。 这辆轮椅是电动的,操作起来也不复杂,童昕很快就上手了,在皓月园宽敞的走廊里开过来又开过去,不亦乐乎的,跟玩儿那跑跑卡丁车似的。 对轮椅的态度俨然是已经从最开始的嫌弃彻底转变为真香模式了。 转眼就到了该去学校的时间了,童昕坐着轮椅早早就在门口等车了,一边等,一边还在琢磨待会儿应该用什么姿势爬进车里比较合适。 车来了,司机下车替童昕拉开门后,刚伸手要去扶她,手还没搭在童昕的胳膊上,就听到陆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了,我来吧。” 下一秒,童昕就落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陆淮抱着童昕,动作很轻柔地把她放进了车里。 陆淮上班跟童昕去学校并不顺路,之前都只有司机送她的,她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陆淮会出现在这里。 童昕呆呆看着陆淮:“你怎么来了?” 陆淮拧了拧她的小脸,嘴角勾出一抹带着戏谑的笑来:“看在你最近腿脚不便的份儿上,送你去上学。” “怎么样?高兴吗?” 童昕:“?” 童昕:“!” 您看看,我像高兴的样子吗? 第37章 他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陆淮本来也没有要问童昕意见的意思,关上后座车门后,转身就坐到了前排副驾。 司机赶紧将轮椅抬到后备箱放好了,上车之后,司机便问陆淮:“陆少,是先送童小姐去学校还是先去公司?” 陆淮一般都是九点到公司,他今天出来得这么早,司机真有点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公司有什么急事,陆淮要尽早赶过去处理吧? 童昕和司机一样,也是这么想的。 尽管刚刚陆淮亲口跟她说要送她去上学,但童昕还是下意识觉得根本不可能。 别逗了,陆淮这种大忙人,他怎么会纡尊降贵做这种事? 他多半就是口嗨一下,拿她寻开心罢了。 但是令两人都没想到的是,陆淮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说出来的答案竟然会是:“我不急,先去a大。” 两人都愣住了。 还是司机先反应过来:“好的陆少。” 童昕眼看司机发动了引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情况?陆淮他玩儿真的? 童昕头一次开始质疑陆淮的工作强度是不是根本不够。 什么好人家的总裁都这么闲的啊! 他不用上班的吗?他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童昕急得都要坐起来了:“你认真的啊?我不用你送,真的,我自己就可以。” “陆淮?陆淮!” …… 陆淮戴上耳机,闭目假寐,根本没有要听童昕说话的意思。 车子离学校越近,童昕心里就越是惴惴不安。 等快到门口的时候,童昕赶紧说:“你们把我放在这里就可以了,快去忙你们自己的事儿去吧,就剩这点儿路了,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的。” 平常司机就是把童昕放在这里就走的,不过陆淮不发话,司机自然不敢像往常一样直接停车一直把车开到校门保安亭的时候才停车。 感觉到车停下了,陆淮才缓缓睁开眼。 童昕本以为这场令她无比煎熬的“送上学”活动应该到此结束了,谁承想,陆淮这厮这时候又开口了:“停在这儿做什么?开进去。” 什么?开进去? 他打算把他这辆骚包的玛莎拉蒂开进a大? 哪怕用脚趾头想,童昕都知道他要真这么做了,待会儿她会有多社死! “不行!外来车辆是不能随便进出的!你们又不是老师!” 陆淮淡淡瞥了童昕一眼,对司机说:“你过去跟保安说说。” 司机下车后不知跟保安说了些什么,总之,保安大叔跟着他过来,往降下来一截的车窗里看了一眼,看到童昕打着石膏的脚之后,就对司机摆了摆手。 童昕心中一喜——她就知道,保安大叔肯定不会让外来车辆随便进出的,要不然,影响多不好呀。 但是司机回到驾驶位之后,童昕就看到原本拦在他们面前的挡车杆缓缓升了上去。 司机一边往学校里面开,一面还隔着车窗向保安大叔道谢。 保安大叔也笑着点头回应。 成功把车开进学校,司机对着童昕笑道:“你们学校保安人还挺好,我说有学生腿摔了不方便走路,他一看是你,就说认识你,二话不说就放行了。” 童昕一窘,对哦,保安大叔是认识她的。 陆淮轻笑:“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风云人物呢,连保安都认识你。” 童昕看着保安大叔,心里思绪万千:“也不是啦,就是机缘巧合。” a大绿地面积很大,除了一些花花草草的,还有不少果树,不是作为摆设的景观果树,是真的会结果子的那种。 园林人员把这些果树都照顾得很好,所以到了应季的时节,这些果树枝头就会挂满沉甸甸的果子。 那个时候,总会有成群结队的学生趁着夜色去摘果子吃。 那时候才是大一,六月末的时候,杏子熟了,整个校园里都飘着杏子的香味。隔壁宿舍的同学非要拉着童昕一起去摘杏子,童昕拗不过,就跟着她们一块儿去了。 她们到了地方,还没开始摘呢,巡逻的保安大叔手电筒的光柱就打到了她们脸上:“嘿!你们在那儿干什么呢!是不是摘杏子呢?” 她们以为保安大叔要训她们,吓得拔腿就要跑。 岂料保安大叔却笑了起来:“你们这么摘不行,树长那么老高,就你们几个女娃娃这点儿个子能够到?等着,我去给你们拿个称手的家伙事儿去。” 保安大叔说完就转身朝着保安亭去了,留下她们几个面面相觑。 a大这杏树很有些年头了,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摘的,她们本来都商量着实在不行就爬到树上去摘了。 不一会儿,保安大叔就拿着一个一人高的长木棍做成的简易叉子回来了。 保安大叔用那叉子将硕果累累的枝丫勾下来,一脸得意:“愣着干什么,快过来摘呀!” 那天晚上,她们摘了好多好多杏子,自己根本就吃不完,给几个女生宿舍都分了之后,第二天还给辅导员老师拿去了一些。 后来她们才知道,学校里种的这些果子,等成熟后本来学校工作人员就会全部摘下来,分给学生和老师们吃,年年如此,只是她们刚入学不久,还不知道罢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好久了,童昕本以为保安大叔应该早就把她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 童昕没在意陆淮话里的揶揄意味,很认真地说道:“保安大叔人很好的。” 司机这时正好把车开到了一个岔路口处,便问童昕:“童小姐,你早课的教学楼在哪边?” 反正车都已经开到这里了,童昕再怎么介意也于事无补了,所以她也认命了。 童昕往左手边指了指:“往那边开,直走到十字路口右转,那儿有个经管楼,停那里就行。” 如童昕所料,陆淮这辆骚包的玛莎拉蒂所到之处,过往的人都不错一眼盯着看。 这风头出的,实在是没谁了。 很快,车就停到了经管楼的门口。 陆淮下车,打开后座的门,不由分说抱小孩一样把她抱了下来。 司机适时推来了轮椅,陆淮便将怀里的人儿轻轻放在了轮椅上。 今天经管楼有新闻系的早课,来往的人群中不乏有童昕认识的人。 童昕感觉自己的脸算是在这短短几分钟里被陆淮丢尽了。 陆淮对此浑然未觉,俯下身扶着童昕的腰,替她调整坐姿,避免她坐得不舒服会忍不住想用脚撑着身子乱动。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中带着浓浓兴奋的女音响起了:“昕昕,是你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童昕的室友,朱珊珊。 第38章 怎么?吃醋了? 朱珊珊穿着玫粉色的露脐吊带小背心,下半身是牛仔超短包臀裙,一头金发扎成圆润饱满的丸子,将她纤细的脖子衬得更修长。 那露在外面的腰肢细细的,说不出的惹火,走在a大校园里,和那些穿着白t运动裤的女生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谓是赚足了眼球。 她脸上的绷带已经拆了,尽管还是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但从露在外面的眉眼处也能看出来,她今天是认真打扮过的,甚至还化了点淡妆,贴了假睫毛。 “昕昕,真的是你啊?你新发型真好看,刚刚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哎呦!你这脚怎么了?咋还坐上轮椅了呢?我看看,严不严重啊?” 朱珊珊假模假样蹲下身子去看童昕打了石膏的脚,语气里满满都是担心,余光却有意无意一直往陆淮身上瞟。 朱珊珊裙子太短了,她这一蹲黑色的蕾丝底裤都露了边。 而且朱珊珊蹲的位置很巧妙,紧紧贴着陆淮,陆淮稍稍动一下,都有可能挨到她身上。 陆淮几不可查地皱起了眉,往旁边避了避:“你是?” 朱珊珊笑容近乎于谄媚:“我是朱珊珊,昕昕的室友,也是她最要好的闺蜜。” “陆少,您不记得我了?在【晚星】我们还见过的。” 他见过这个人?他怎么没印象? 感觉到陆淮浑身都散发着“我跟你不熟”的意味,朱珊珊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瞧瞧,您贵人多忘事了不是?没事儿,您不记得我,我记得您就行。” 朱珊珊转过头,一脸关切紧紧攥住童昕的手:“昕昕,疼不疼啊?” 童昕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只是扭到脚了而已,已经正位过了,打石膏只是为了防止我乱动而已,没什么大事。” 朱珊珊那明晃晃的大白腿,童昕今天莫名就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她把朱珊珊的牛仔裙往下扯了扯,遮住了那乍泄的春光:“你快起来,你这裙子太短,都露了。” 也不知道童昕这算是有心还是无心的,反正她这句话说出来,朱珊珊瞬间脸都绿了。 这一幕落在陆淮眼中,他的嘴角不自觉微微弯了起来。 童昕这丫头可一点儿不傻,人家机灵着呢。 陆淮在边上,朱珊珊也不好发作,不仅要忍着气站起来,还得给童昕道谢:“谢谢你啊昕昕。” “你瞧我这,光顾着担心你的伤了,我都没注意到,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可丢死人了。” 朱珊珊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羡慕:“陆少对你可真好,还特地送你来学校。” 童昕未置可否,只是看着陆淮,眼底笑意盈盈,尽是温柔。 朱珊珊暗暗咬牙。 他俩这含情脉脉的,眼神都快能拉丝了,要是不知道的话,还真当他们是对热恋中的璧人呢! 朱珊珊很自然地将手搭在了童昕的轮椅扶手上:“昕昕啊,马上就要上课了,咱们走吧?再不走该迟到了。” “陆少,您要是忙就赶紧走吧,放心,我肯定给你把昕昕照顾好。” 陆淮的本意是想把童昕送进教室里的,听了朱珊珊这话,正想拒绝。 童昕这时也附和了朱珊珊一句:“是啊,你赶紧忙你的事情去吧,我这边有珊珊呢。离教室也就这两步的事儿了,我们自己过去就好了。” 童昕主要是不想再让陆淮送了,他要是一路把她送到教室,再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之下跟她腻腻歪歪,那她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把陆淮这尊大神送走。 陆淮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微妙:“真不用我跟你进去?” 童昕忙摇头:“真不用。” 朱珊珊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只见她笑着打开自己的个人微信二维码,递到陆淮眼前:“陆少,看您这么不放心,要不加个微信?要是昕昕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这个叫朱珊珊的姑娘,也真有点意思,这见缝插针和厚脸皮的本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陆淮本能对朱珊珊有些反感,但是想到她说她是童昕的室友,同时也是童昕最好的朋友,到底还是没把这份反感表现出来。 陆淮眼神略带玩味地在童昕和朱珊珊之间扫了一圈。 童昕听了朱珊珊这话,显然是不大高兴的。 朱珊珊这算是什么意思呢?她想替陆淮监视自己?还是说有什么别的想法? 不过追根究底,朱珊珊要加的是陆淮的微信,不是她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加还是不加,到底还是要看陆淮自己的意思。 童昕装作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低头摆弄着手机。 陆淮瞧了童昕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总之过了几秒后,他轻笑了一声,对着朱珊珊说道:“行。” 陆淮慢条斯理掏出手机扫了朱珊珊的二维码:“加你了,你通过一下。” 朱珊珊这边很快就收到了验证消息,她当然是没有半分犹豫,立马就点了“确定”。 成功加上陆淮的微信,朱珊珊瞬间开心得差点没跳起来。 没想到,陆少的微信,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她加到了。 她朱珊珊可真是太机智了,这可起码够她在小姐妹们跟前吹嘘大半年的了。 朱珊珊凑到陆淮身边,借着看他手机屏幕的由头拉住他的胳膊,偎在他胸前,颇有些做作地指着自己的微信头像: “陆少,您给我设个备注呗,我姓朱,朱珊珊,朱红的朱,珊瑚的珊。” “您可得记得我呀,别下次见了我就忘了。” 陆淮依言给朱珊珊设了备注,便将手机收了起来,不动声色将朱珊珊推开:“嗯,忘不了,那童昕就交给你了,麻烦你了。” 朱珊珊被推开,也不羞恼,娇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和昕昕是好姐妹嘛!照顾她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陆淮的视线终于落回了童昕身上。 童昕正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机,单看表情,瞧不出她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陆淮俯下身攫起童昕的下巴。 童昕被迫抬起头,目光直直对上他的。 陆淮嘴角噙着的笑有些暧昧不明。 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问童昕:“怎么,吃醋了?” 第39章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童昕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语气倒是很平静:“没有。”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他想加微信就加呗,想加多少加多少,跟她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一个“娇娇”了,再多个珊珊、甜甜、婷婷、芳芳、媛媛、aa、bb、……那又能怎么样? 横竖他的心是公用廉租房,谁都能进来转两圈儿,凑合住呗能说啥呢! 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可真招恨。 陆淮故意使坏加重了手里的力道,童昕被捏得吃痛,微微张了张嘴。 陆淮伺机吻了上去,把童昕尚未发出的痛呼悉数堵了回去。 良久,陆淮才松开她。 终于恢复自由的童昕恶狠狠瞪着陆淮,骂了一句:“流氓!” 只是她气息不稳,微微喘着,脸还红扑扑的,那话说出来很没有威慑力,气场全无,不像骂人,说是娇嗔好像还更贴切些。 某“流氓”看着童昕气急败坏的样子,莫名感觉心情舒畅:“呵,让你再死鸭子嘴硬。” 陆淮站直身子:“那我走了,有什么事就给我发消息,要是我在忙一时没看见,你就找宋秘书。” 童昕不想理他,但看陆淮这不依不饶的架势,没办法,只能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快去吧,你再不走我都要被你耽误迟到了。” 这一幕,全都落在了不远处的时逾白眼中。 时逾白看着被人捧着脸动情激吻的童昕,一时思绪万千。 那个人,时逾白在父亲办公室秘密文档里看到过他的照片。 陆淮,陆氏集团少主,也是准继承人,是陆氏集团董事长陆兴朝的亲孙子。 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坐上了陆氏集团总裁的位置,深受陆兴朝的喜爱与信任。 这个陆淮,确实是年轻有为,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只是……他这个人,或多或少是有些危险的。 童昕在时逾白印象中,是个非常单纯的小学妹,她怎么会和陆淮搅合在一起? 时逾白拿着文档夹的手指不自觉渐渐收紧。 总算是把陆淮那个大瘟神送走了,童昕感觉他不在之后,身边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朱珊珊推着童昕往教室的方向走,想到那天邱红把她带到地下室嘱咐她的那些话,她现在确实是没胆子再挤兑童昕了。 加上刚刚借着“童昕”好闺蜜这个身份的光,她还加到了陆淮的微信。 朱珊珊不禁想。 要是以后经常以这个身份待在童昕身边,那岂不是就有更多机会接近陆淮了吗? 男人嘛!哪有不喜欢拈花惹草的,吃久了鲍鱼海鲜,未必就不愿意尝尝清粥小菜。 再说了,她朱珊珊又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货色,她可也是很有几分姿色的。 她努努力,在陆淮眼前多多晃悠几圈,说不定哪天陆淮就要了她呢? 到时候她想要什么没有?谁还敢给她脸色看! 朱珊珊越想越兴奋,脊背都比平常挺得直了几分,这一刻,她俨然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丝“陆总夫人”的派头。 不过这一切嘛,想想自然是不难,难的是要实现。 现在她还真得先低头,把童昕给哄好了。 朱珊珊殷勤地笑着:“昕昕啊,前两天跟你吵架是我不好。” “我之前也是担心你,怕你上当受骗,毕竟我觉得像陆少这种人,换女人的速度向来是跟换衣服差不多的。” “要是你上来就全身心交付,我怕到头来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会受不了。” “但是今天我看到陆少对你这么好,我就明白,我之前的担心都没什么道理,实在是我太狭隘了。” “陆少他呀,是真的心里有你呀!我为我前几天的话道歉,对不起。” 朱珊珊这个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弯,一时间还真让童昕有些无法适应。 不过既然朱珊珊道歉了,童昕也不继续钻牛角尖:“没关系,我其实早就不怪你了。” 她现在能跟陆淮在一起,能有钱正常看病续命,其实还是多亏了朱珊珊帮忙,所以童昕一直以来都是希望能和朱珊珊好好做朋友的。 童昕的处世原则是: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有恩要报,有仇也要报。 就目前而言,和朱珊珊给她带来的好处相比,朱珊珊耍的那点小性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不需要锱铢必较。 只要朱珊珊自己能想得开,童昕还是很愿意继续跟朱珊珊做朋友的。 只是…… 朱珊珊刚刚恨不得黏在陆淮身上的那副模样在童昕脑海里一闪而过。 童昕苦笑,她也不太明白了,反正希望朱珊珊真的是想通了,想跟她继续做朋友吧。 朱珊珊和童昕重归于好,两人说说笑笑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都快到教室了,她们却收到了一条班级群消息。 【班级群无老师版】 班长:【因为原来教室的多媒体显示器坏掉了,现在暂定将这节课改到328教室,大家不要跑错了哟!】 【ps:这里着重提醒一下某些总爱卡点到教室的同学,跑快点,女魔头说了,今天打铃还没进教室的,一律按旷课算。】 这个“某些同学”,说的不是朱珊珊还能是谁? 朱珊珊看着这条消息,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那个老妖婆,非要我挂科是不是?我不挂科她不痛快是不是?” 童昕面色也有些凝重。 距离上课铃响就只有不到五分钟了,原本这节课是在一楼的,她们按照现在的速度走过去是刚好的。 可是现在教室突然改到了三楼,这个教学楼还没有电梯,要等朱珊珊扶着她慢慢走上去,估计老师把名都点完了她们也到不了。 朱珊珊赶紧在【班级群有老师版】里发了条消息:【老师,童昕脚崴了,我扶着她走不快,我们能不能稍微晚到一会儿?】 也不知道是老师没空看手机还是压根就不想理她,反正消息发出之后就石沉大海了。 距离上课铃响的时间越来越近,朱珊珊急得团团转。 她现在等不起啊!一分一秒都很重要! 那个老妖婆很针对她的,谁知道能不能因为她是乐于助人去了就大发慈悲不给她记旷课啊! 童昕不想连累朱珊珊,便说:“你别管我了,你赶紧先去教室签到,等签了到老师说可以让你下来你再下来也不迟。” 朱珊珊就等童昕这句话呢:“好,那我先走了,你在这儿等等,我很快就回来!” 待朱珊珊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童昕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被纱布缠得像馒头一样的脚,长长叹了口气。 她这点怎么就这么背呢?要是早知道要把教室换到三楼,她就不那么急着催陆淮走了。 她这个样子,可怎么上三楼啊! 这时,时逾白走到了童昕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昕昕,马上上课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朱珊珊哪儿去了?刚刚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第40章 就只是抱 童昕抬头,见是时逾白,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原本教室的多媒体显示器坏掉了,老师暂时把教室改到了三楼。” 童昕拍拍自己脚上打了厚厚石膏的那条腿:“我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一个人根本上不去。” “要是早知道今天还要爬楼梯,我就准备一副拐杖了,这轮椅,平路上代步还行,遇到楼梯,反倒是成了累赘了。” “我都在考虑,能不能一条腿慢慢跳上去了。” 时逾白的目光落在她打着石膏的脚上,微微蹙眉:“脚怎么回事?严重吗。” 童昕摇头:“没事啦,扭了而已。” 每见一个人都要解释一下自己的脚,童昕都有点麻木了,为了防止时逾白顺着她原本的话头继续追问,她赶紧转了话头:“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今天没课吗?” 时逾白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语调温和:“导师在这里上课,我来给他送资料。” 时逾白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上课了,我送你上去?别耽误了课程,学业要紧。” 童昕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笑道:“好吧,那就麻烦学长了。” “大恩不言谢,等我脚好了,请你吃大餐。” 时逾白扶着童昕的腰把她抱了起来。 童昕原以为时逾白最多也就是扶着她上楼吧,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把自己抱了起来,瞬间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的动作很克制知礼,避开了所有不该碰的地方,没有任何会让人感到被亵渎到的动作。 就只是抱。 时逾白的衬衫雪白雪白,很干净,带着一点淡淡的小苍兰香味。 隔着这层薄薄的衣料,童昕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稳健,规律,没有任何一丝丝的错乱。 这是童昕第一次和时逾白有这么亲密的身体接触。 他真的只是出于一个学长对自己的学妹的关心才抱她的,她明白,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一直都喜欢他的,本来那份喜欢被遏制着,隐而不发,而在这样近距离的温存关怀之下,那些被遏制着的感情瞬间像泄洪一般喷薄而出,根本就藏不住。 时逾白并不知道童昕内心的想法,听了她的话,只轻笑着,语调不疾不徐:“大餐就免了,要真想谢我就帮我个忙吧。” “我最近在做一个关于后真相时代媒介审判对新闻既定事实的影响的研究课题。 “为了资料样本能更完善,除了对已有自媒体新闻大v、以及过往新闻事件的研究之外,我还创建了一个自己的自媒体新闻账号,每天尽可能客观、公正发出对当下热门事件的解析与评论。” “账号运营初期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一个人有些吃力,正想找同学跟我合作。”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要不要利用课余时间过来帮忙?” “最后论文成果如果可以在学术期刊发表的话,也会署上合作人的名字。” 童昕忙一口应下:“感兴趣,太感兴趣了!谢谢学长!” 这哪里是要她给他帮忙,明明就是他在提携她嘛! 她还是本科生,能参与研究生的课题研究,这本身就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锻炼机会。 更何况,时逾白的导师还是院长,要是能通过这个课题得到他老人家的垂青,那将来申报本校的直系免试研究生的成功率自然可以大大提高。 时逾白笑意清澈温柔:“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脚伤好了,没课的时候就到我这边帮忙。” 两人说话期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三楼。 时逾白把童昕放下来,改为搀扶着她。 上课铃响的那一刻,时逾白正好扶着童昕推开了教室的门。 朱珊珊正在讲台上缠着老师,嚷嚷着说她现在还要出去一下,看到童昕进来,她一下子就闭嘴了。 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教室门口,从时逾白手里接过了童昕的胳膊:“我来吧,谢谢学长。” 既然已经把童昕送到了教室,时逾白也就不再多做停留,对着童昕轻轻摆了摆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就转身离开了。 朱珊珊扶着童昕往座位上走去,路过讲台的时候还很不服气地瞪了老师一眼,小声嘀咕着抱怨:“老巫婆!肯定是家庭不幸福才见不得人好!” 老师虽然听不清朱珊珊具体在说什么,但看朱珊珊那骂骂咧咧的样子,就知道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不过老师还真没想到,童昕是真的崴了脚,不是朱珊珊随便编个幌子骗人,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了。 坐到座位上之后,朱珊珊还忍不住嘀咕:“老妖婆真的太讨厌了,死活不信我说的话,幸好你遇到了时学长,不然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能坐进教室里呢!” “说起来,时学长对你还蛮好的,每次关键时刻他都能跳出来冷不丁帮你一下。” 这话说完,朱珊珊自己都愣了一下。 对啊,论起来,她也是时逾白的学妹呢,怎么不见他对她哪里不一样呢? 朱珊珊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一点时逾白和童昕之间的不寻常。 该不会是他们之间…… 不过想起上次给陆淮发匿名视频后自己的下场,朱珊珊也不敢乱猜了。 朱珊珊用力摇了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止住。 算了,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她还是不出幺蛾子了,不然红姐非生剥了她一层皮不可。 朱珊珊和童昕这节课坐的位置是在第四排,属于教室中心位置,原本同学们基本上都是围绕着教室中心位置坐的。 但是下课时,那些坐在朱珊珊和童昕旁边的同学,突然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收拾好东西坐去了别处。 有的人还边走边掉转过头朝着她们看,掩着嘴说着些什么,目光里满满都是不认同。 实在不是童昕和朱珊珊敏感,这些人做得太明显了,老师说完“下课”不到两分钟,她们俩周围那两三排的人就直接全部走空了。 只留下童昕和朱珊珊那一桌孤零零的坐在中间,十分的突兀。 朱珊珊脾气爆,顿时就坐不住了,一把揪住一个看着她们笑得正欢的女生的领子:“他妈你笑谁呢?瞅你那一口大龅牙一张嘴就牙花子乱飞,还好意思笑?憋住吧你!”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什么意思?有什么就直说,别藏着掖着背地里鬼鬼祟祟恶心人!” 第41章 被开除了 被朱珊珊劈头盖脸好一通骂,那个女生气得涨红了脸,一把推开朱珊珊:“你有病吧?谁笑你了?你就乱咬人?简直就像条疯狗一样!” 朱珊珊冷笑:“有种你就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朱珊珊气势很强,那个女生想起来朱珊珊是有些社会上的关系在的,一时也有点怂:“我就是说,我不是在笑你。” 女生朝着童昕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们在说她而已,你离她坐得近,我们眼神不小心瞟到你了而已,又不是故意说你。” 朱珊珊眼中顿时染上了些许的玩味。 什么?这群人在说童昕? 这就有意思了。 向来都是她朱珊珊口碑不好遭人议论,没想到像童昕这种好学生也有今天。 “啪——” 一直坐在座位上默不作声闷头看笔记的童昕突然重重将手里的笔拍到桌子上,抬头直直看向那个女生:“所以,你们是在笑我。” “那么,我想请问你,这位同学,我是哪里惹到你了呢?” 童昕的长相,本来就是偏高冷那一挂的,只是她平常一直待人处事都很和善,所以在大家印象中她是个很乖、性格很好的人。 但是此时她微愠的样子,周身都发散着隐隐的怒气,整个人看着都是冷冰冰的,好像下一秒就会爆发似的。 童昕漂亮的眉眼微微凝着,像是野生动物预备进攻时候似的,不禁让人想起一个词来——蛇蝎美人。 那个女生愣了愣,有那么一刻,她还真就被童昕唬住了。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才是占理的那一方,不需要怕童昕。 毕竟现在全班上上下下谁不烦童昕啊?就算她跟童昕吵起来又能怎么样,大家肯定都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思及此,女生定了定心神,冷嗤一声:“你问我?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是吗?” 童昕深吸一口气:“你把话说清楚点,我没招惹你们任何人。” 女生突然把声音拔高了一度:“没招惹任何人?那张同学呢?呸!你说出这话心亏不亏啊你?” 童昕眉头皱得更深,紧紧握着拳,白皙的手背因用力过度都能看到条条清晰的血管:“你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他喜欢我,所以他的表白我就必须接受吗?我拒绝他有什么错!” “是,你当然可以不接受,你也当然可以拒绝他。” “但问题是,他就算那天确实不顾你的意愿想强吻你,他浑蛋,那过了头骂他两句也就算了呀。” “到底是一个班的同学,他平常还那么照顾你,他只是喜欢你而已,就这么点事,怎么想也罪不至死吧!” “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你就非得把这事儿捅到教务处去?就因为你,张同学被开除了!” “大家当年高考都是废了多大劲儿才考进a大的,他就给你表个白,被开除了!他原本也该有光明的未来,就因为你,这一切全都没了!” “我真是长这么大从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拒绝就拒绝,为什么非要毁了别人啊!” 童昕脑子“嗡”的一下:“什么?你说……张同学被开除了?” 女生面带讥讽:“对啊,你装什么装,不就是你检举的吗?难道你还不知道?” “别逗了行不行?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了,你童昕神圣不可侵犯,碰不得,说不得,摸不得,可怕得很,一言不合就能让人家被开除呢!” “你多高贵啊,只有开玛莎拉蒂的老男人才能碰,我们这种平头白脸的穷学生,挨你一下就得付出代价呢!” “朱珊珊,我劝你也别跟她走太近了,谁知道她哪天会不会连你也给一块儿收拾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朱珊珊看戏看得正起劲呢,突然被点到名,没好气地瞪了那女生一眼:“我爱跟谁走得近就跟谁走得近,要你管啊?八婆。” 那个女生连连吃瘪,气得火冒三丈,声音都高了几度,几欲破音:“哼,不识好歹,早晚有你后悔的那天!” 朱珊珊是对童昕羡慕嫉妒恨不错,可是那也只是她们俩之间的事,这个女的算什么东西,也来对她们的关系指手画脚。 而且,那个女生在说什么呀,什么开玛莎拉蒂的老男人,陆淮也就二十五岁而已。 那个女生该不是吃瓜吃一半,以为童昕的男人是司机吧? 朱珊珊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真要是那样就好了,那样她也就不至于那么嫉妒童昕了。 天知道,童昕通过朱珊珊的介绍搭上了比她更好的男人,过上了比她更好的生活,她有多难受。 她简直难受到抓心挠肝,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她现在当然也想看童昕跌落神坛啦,不过她太明白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班里这些人都以为是童昕想毁了张同学,但朱珊珊知道,童昕才没有那么狠呢,能使出这么狠的雷霆手段的人,只有陆淮。 要说那张同学其实也是自找的,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真是半点不亏。 整天猥猥琐琐的,到处占女生小便宜,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吧? 谁的女人他都想染指,他也不好好撒泡尿照照,他也配? 童昕也不傻,立刻就明白过来,张同学被开除,肯定是出自陆淮的手笔。 除了他,不会有人为了那么一点点小事就大动干戈,做出这样无聊又狠辣的事情了。 对陆淮来说,让张同学被校方开除,可能只是他的一句话而已。 可这事落在张同学这样一个平平无奇普通人家寒窗苦读十余载才供出来的一个大学生身上,就是毁了他的一辈子。 童昕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这几天被陆淮糖衣炮弹轰得有点迷迷瞪瞪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兔死狐悲,唇亡齿寒。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的自己。 如果有一天,她其实是陆诚派到他身边的卧底这事儿被陆淮发现了,她的下场绝对会比张同学还惨上千倍万倍。 陆淮就是这种人啊,喜怒无常,锱铢必较。 他不会委屈自己的,要是有人惹到他,他会立马使出雷霆手段,将那人狠狠踩在脚下,不给任何翻身的机会。 第42章 关系暂时缓和 那个女生在朱珊珊那里受了气,转头一看,童昕一言不发,满脸都是震惊与错愕,就一股脑把自己的火全发泄在童昕身上: “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刚刚不是可厉害了吗?怎么?害怕了?没想到这件事会闹到人尽皆知?” “哼,我告诉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你害了人缩起来装不知道大家就看不明白谁是谁非了。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心安理得做大家心目中那个纯情校花?做梦去吧你!” 童昕面色白了白,不过她也不是被吓大的,这种时候,她一定是要立起来,把事情说清楚的,不然往后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好欺负。 童昕深吸一口气:“首先,对于张同学被开除这件事我深感遗憾,我也很震惊,因为我确确实实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 “我可以明确向大家保证,我绝对没有向教务处举报过张同学。” “不过如果真如你们所说,张同学被开除的理由仅仅只是向我告白,那这件事确实因我而起,不管是谁越过我举报了张同学,那我也会向张同学道歉。” “不过,他真是仅因为这个被开除的吗?学校公告里面是这么写的吗?” 只是向女同学表白而已,哪怕是构成了一定程度的骚扰,被处分或者被记过的可能性都更大一些,断断是不至于直接被开除的。 陆淮这个人,收拾起人来下手确实是比较狠,但也不至于没脑子到会公然做出这种让人诟病的事情来,张同学肯定是还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 果然,那个女生听到这话,面色闪过了一抹不自然:“学校还没下达正式的书面通知呢,但是张同学最近也没干什么啊。” “除了给你表白,他没做任何得罪人的事,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童昕微微一哂:“所以,也就是说,所谓的‘张同学是因为我才被开除的’这种说法,仅仅只是你的臆测,对吗?” “我们都是学新闻的,不需要我提醒你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恶意诽谤他人、引导群众情绪是一种什么行为吧?” 女生没有说话,她的脸色难看极了。 朱珊珊适时轻嗤,补了一刀:“平常也没见张同学人缘多好啊,怎么他被开除大家就一下子这么关心他了。” “哎,不会就是你这个搅屎棍到处造谣说我们昕昕坏话的吧?” “你蹦跶得这么欢,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开除的不是张同学,是你呢。” “你这么卖命……是张同学给了你多大的好处……还是说你喜欢他啊?” 女生瞬间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被说中了心事羞的,还是被气的:“你们……简直不可理喻!做了坏事不承认还嘴硬。” “好,那我们就一起再等等,反正学校的正式通知迟早是要出来的,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怎么狡辩!” 朱珊珊反唇相讥:“行呗,那就等着看,到时候要是不是昕昕的问题,你可得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好好给昕昕道歉!” 女生:“还不知道最后要道歉的是谁呢!” 朱珊珊还想说什么,童昕制止了她:“珊珊,算了。” 本来这事儿她们也不占理,她们心知肚明,张同学会被开除肯定和陆淮脱不了干系,现在还非不依不饶,实在是有些得理不饶人。 既然童昕都说算了,朱珊珊也没道理非要跟那个女生吵,朝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回了座位。 班里其他人大多都是听风就是雨,跟着那个女生一块儿孤立童昕罢了,其实真没几个人是真心舍不得张同学,在为他打抱不平。 现在看童昕的话也有点道理,一时很多人的立场马上就倒戈了,转变为了中立。 闹剧平息,不少人陆陆续续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朱珊珊凑近童昕,用只有她们俩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跟童昕讲:“这事儿肯定是陆少做的。” 童昕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 朱珊珊眼珠子微微转了转:“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其实这个时候装傻是最好的,只要你不承认,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他们又没什么证据,口嗨罢了。” 童昕不太认同朱珊珊的说法:“那怎么行?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要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就不能袖手旁观。” “被开除对于一个学生而言有多严重你我都知道,他罪不至此。” “现在学校还没正式公布开除张同学,那就说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那我就得试着去挽回一下。” 朱珊珊撇撇嘴:“姑奶奶,他那是活该,你替他想什么呀?乐山大佛都该把位置让出来,换你去坐。” 童昕被朱珊珊这骂骂咧咧、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逗笑了:“你放心,我有分寸,我只做我能做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童昕把头靠在朱珊珊的肩膀上:“珊珊,今天谢谢你肯为我出头。” 朱珊珊愣了愣,有些别扭地轻哼了一声:“咱不是朋友吗?我不护你护谁?总不能去护那个到处乱嚼舌根的八婆吧?” 童昕紧紧握住朱珊珊的手,朱珊珊也紧紧回握。 这场吵架,暂时性地缓和了童昕和朱珊珊之间的关系。 童昕有种她们的友谊回到了最开始的感觉。 其实,早在朱珊珊没带童昕去见邱红之前,朱珊珊对童昕一直都是挺照顾的。 这些天来朱珊珊对她的态度一直怪怪的,童昕真的感觉很难受,现在朱珊珊能回到以前的状态,她真的觉得挺开心的。 朱珊珊心底暗自庆幸童昕这丫头确实好哄,自己不过帮她说了两句话,她就不计前嫌继续拿她当好闺蜜了。 朱珊珊本来以为要让童昕对自己恢复信任,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过这关系到底只是刚刚才缓和了些许,加上想到自己背着童昕做过的那些事,朱珊珊一时也还有些心虚,所以她今天对童昕分外的殷勤。 她一整天都把童昕扶进扶出的,累出一脑门子汗也没什么怨言。 放学后更是一路护送着童昕上车,恨不得能跟童昕一起回皓月园了。 第43章 跟你在一起还挺废命的 童昕回到皓月园,问了人,得知陆淮也已经回来了,便打听了他的位置过去找他。 皓月园有电梯,童昕坐着轮椅,想去哪里也都很方便,所以并没叫人跟着。 很快童昕便到了那人说的位置。 房门半掩着,并没有完全闭合,童昕远远就听到陆淮在跟别人说话的声音。 既然是有客人,那她也不好现在就进去打扰他,童昕正准备走,却听到了里面的人在说自己的名字。 童昕动作一滞。 他们能说她什么呢? 房间里的,是陆淮和南晩辞。 南晩辞有些无语:“不是吧?你今天叫我来又是因为童昕?我都快成你小情人的专属私人医生了。我本来还以为你今天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天大的事要跟我讲呢。” 陆淮淡淡瞥他一眼:“你也就这点用处。” 南晩辞噎了一下。 陆淮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错。 南晩辞叛逆期的时候,死活不愿意听从家里的安排学金融,硬是报了和生意场没半毛钱关系的医学专业。 现在他做医生,自己倒是挺开心挺自在,但在圈内大部分人眼里,南晩辞这样儿的,就是不求上进、自暴自弃。 南晩辞没好气地怼道:“你懂什么?这叫人各有志!我家又不是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那不还有甜甜吗?” 南甜甜在经商方面的天赋可比他强多了,让甜甜承担起复兴家族的重担,他去追求诗和远方,不可以吗? 理不直他气也壮啊! 陆淮挑了挑眉,轻嗤一声。 行吧,他就可着他妹妹欺负吧,他这种当哥的也是没谁了,放眼整个y市那也是特立独行的头一份儿。 南晩辞:“好了,到底是你有求于我还是我有求于你啊?真是奇了怪了,你再这样我可走了!” “快说,那个童昕又怎么了?” “前两天才被你灌酒灌得差点没了命,我好不容易给人家救回来,这才几天功夫,就又病了?淮哥,看不出来啊,跟你在一起还挺废命的。” 什么?被灌酒灌得差点没了命? 所以,那天她根本就不是陆淮所说的,喝酒喝醉了那么简单。 她就是晕过去了! 童昕一惊,手机一个没拿稳,“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手机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声音又脆又亮,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童昕也顾不得脚疼了,赶忙蹲下身子想把手机捡起来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屋里的人明显是已经意识到了她的存在。 陆淮冷冰冰的声线伴随着他和南晩辞渐渐逼近门口的脚步声传了出来:“谁在外面?” 他俩出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童昕半跪半趴在地上找手机的样子。 陆淮看到童昕,心里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时候来的?” 童昕语气慌乱中带着一丝疏离:“刚到,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你有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手机掉的有点远,眼睁睁看着童昕这样爬过去找,那也太过不近人情了。 南晩辞赶紧把手机捡起来,扶着童昕坐回轮椅上:“哎呦嫂子,怎么两天没见,你这都坐上轮椅了。” “该不是淮哥家暴吧?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童昕微微弯了弯唇角:“我要说是呢?你打算怎么样?你还真能替我打回来?” 南晩辞只是口嗨而已,他哪能打得过陆淮那个疯子啊?被陆淮按着单方面挨打还差不多。 他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宕机:“啊?不是吧,淮哥你真打女人啊?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你……” 陆淮俯下身看了看童昕的伤口,眉头紧锁,对她说道:“行了,你就别逗他了,他那个脑子,别人说什么他都信。” 童昕膝盖上的伤口因为她刚刚跪在地上的动作,有些崩开了,纱布上隐隐约约渗出些鲜艳的红。 童昕本来也没指望南晩辞真能怎么样,朝着他笑笑:“骗你的啦,我是自己摔倒了。” 南晩辞稍稍松了口气:“哦,这样啊。” 他就说嘛,打女人这种事,淮哥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太幻灭了。 陆淮见南晩辞站着一动不动的,睨了他一眼:“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快拿药箱,她伤口崩开了。” 南晩辞一拍脑门,他这都吃瓜吃傻了:“哦哦,马上。” 南晩辞很快就替童昕清创并换好了药,顺带检查了一下童昕脚踝的石膏情况。 “医院那边只是给你消毒后就上纱布了,这种干性愈合用在膝盖这种经常会活动的地方,肯定是会崩开的,而且很可能留疤。” “我给你换了用了湿性药膏和水凝胶敷料,现在你可以随便活动膝盖了,只要不是太用力的挤压都不会有事,基本上也不会留疤,就是恢复周期比较长,还得天天换药……” 陆淮猜到南晩辞接下来可能是准备嘱咐换药细节,直接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头:“那你就每天过来帮她换一下。” 南晩辞:“……” 他这是,又给自己找了个活儿干,真棒。 看出了南晩辞的不情愿,陆淮淡淡道:“你想自己开医院那事儿,我投了。” 南晩辞原本充满哀怨的眼睛瞬间亮了:“好嘞淮哥,以后我随叫随到!您怎么知道我闲,就爱为人民服务呢!” 陆淮没理南晩辞,只是视线往下,移到童昕包着石膏的脚上,问道:“她的脚踝呢?有没有问题?” 南晩辞摇头:“这倒没什么问题,人家医生包得挺好的。” “大医院的医生,技术上都是没问题的,只是有时候会不会留疤、患者舒适度之类细枝末节的事情他们不会特别关注罢了。” “而且确实石膏打得久一点,恢复效果会更好,伤筋动骨就是要静养嘛!这个急不来。” 童昕笑着向南晩辞道了谢。 南晩辞给童昕看完伤就要走。 陆淮挑眉:“不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南晩辞摆摆手,扬了扬下巴,一脸傲娇:“不了,忙着呢,佳人有约。” 他才不想留在这里做电灯泡呢! 第44章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南晩辞走后,陆淮很自然地想将手搭在童昕的肩膀上,但童昕却不动声色操纵着轮椅挪开了。 陆淮的手不尴不尬停在半空中,大概停留了有两三秒的时间,他才把手收了回去, 斟酌了片刻,他沉声问道:“刚刚我和阿辞在房间里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童昕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你是希望我听到呢?还是希望我没听到呢?” 陆淮目光下敛:“看来是听到了啊。” 既然陆淮已经发现她知道了,那童昕也不再跟他打哑谜:“是。本来也没打算听的,但碰巧发现你们是在说我,所以好奇,忍不住就多听了一会儿。” 只不过不成想这一听,她原以为稀松平常的醉酒,其实根本就一点都不平常。 她昏厥过去的那段时间,一直是实实在在,在死亡线上徘徊的。 难怪那天在【晚星】,陆淮愿意那么护着她,为她挡酒。 难怪他这几天对她这么好、这么包容,钱、衣服、包包、甚至房子,他眼都不眨一下一股脑往她身上砸。 果然,一个人对你的态度突然发生巨大改变的话,绝对是有原因的。 童昕轻笑:“陆少,所以你这些天来对我的好,全是对我差点没命的补偿,是吗?” 陆淮拧眉,语气中隐隐带着些许的不悦:“所以你现在是打算跟我闹吗?” 童昕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没有,我哪儿敢呢?” 既然窗户纸被捅破,陆淮也不再顾忌什么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她还想拿着这事做他的把柄?她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不敢?呵。” 陆淮冷不防伸手攫住了童昕的下巴:“我看你敢得很,要是不打算闹,你躲什么?童昕,我这两天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童昕也是聪明人,自然不会不明白。 陆淮已经单方面示了好,道了歉,何况他给的东西她都已经收了,她有什么资格闹? 她不过就是陆淮的一个玩物而已,陆淮已经花钱花时间安抚了她的情绪,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 她现在闹,就是她不识抬举。 她既然还想继续攀附在陆淮身边,就得识相点,别得理不饶人闹得大家都不高兴。 感受到了陆淮幽冷的眸子里蕴蓄着的浓浓的危险气息。 童昕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她双手紧紧握着轮椅的扶手:“真没有,如果不是你问,我都不会主动向你提起这件事。” “我只希望你能快点忘掉那一天,不要总揪着那件事不放。” 陆淮眉头紧锁,盯着童昕,似乎是在思索她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童昕感觉到陆淮情绪稍稍有所缓和,便试探着开口:“听说学校要开除张同学,是不是你做的?” 陆淮承认的干脆:“是。” 他刚刚稍有平息的怒气,在听到童昕那话之后蹭地一下又涨了上来,他沉声冷笑:“怎么?你想为他求情?怎么,你该不是喜欢他,舍不得他走吧?” 童昕有些羞恼:“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好不好?我只是觉得他只是向我表了个白而已,开除这个惩罚太重了,你这是要毁了他一辈子。” 想到这世上有一个人,只因为欣赏她而已就被毁掉了一生,童昕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不想后半辈子都活在别人的记恨里,更不想担这种莫须有的责。 陆淮轻嗤:“毁了又如何?一个社会渣滓罢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陆淮的冷漠,让童昕不知所措:“你难道不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吗?万一他报复怎么办?我害怕……” 陆淮淡淡瞥她一眼:“就他?呵,他还没那个本事。” 童昕伸手拉住陆淮的衣角,眼圈有些发红:“求你了,你能不能别这样?能不能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去牵连到别人?你这样我真的压力很大。” 她还真打算为那个他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男人求情。 好,很好,好得很。 陆淮被她这个样子气笑了,突然就很好奇,为了那个男人,童昕究竟愿意做到哪一步。 陆淮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童昕愣了愣,她纤瘦的身躯有些微微发颤:“你……你想让我怎么求?” 陆淮的视线幽暗了下去,落在童昕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侵占欲:“你今天要是把我伺候高兴了,我就勉强考虑一下,放过那个姓张的,怎么样?” 是啊,一个容貌姣好的妙龄少女,面对着一个对她身体有着浓厚兴趣和探索欲的男人,还能怎么求? 他想要的无外乎就是…… 在床上。 童昕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这是在羞辱她,他想用这种方式,让她知难而退。 可是,她真的不想欠张同学什么,更不想在将来的某天,承受来自张同学的报复。 像陆淮这种生下来就什么都有的人,根本就不明白,一个普通人被断了前途意味着什么。 张同学被逼到穷途末路,很可能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张同学那种普通人,当然是没什么机会能接触到像陆淮这种层次的人,要是张同学准备报复,只会找上她。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陆淮即便会保护她,那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她身边。 所以,劝陆淮收手,将危险出现的可能直接扼杀在摇篮里,对童昕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童昕垂着头,企图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眼中的难堪,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陆淮她这个样子,心里一阵烦躁:“你做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不乐意就快走,别搞得好像我逼你一样。” 童昕赶忙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不,不是,我没有,你别生气。” 他想要什么,她照做就是了。 童昕坐着轮椅,抬起手,刚好到陆淮腰部的位置。 她双手攀上他的腰带搭扣。 她想解开它。 第45章 当然是要她主动了 童昕的动作笨拙又认真,可是她之前真的没解过这个玩意儿,弄了半天,都没能成功。 童昕有些着急,越凑越近。 她气息刚刚好喷吐在那个地方,温温热热的。 陆淮垂眸看着她微张的唇,突然间心念一动。 他站着,她坐着,这个角度刚刚好。 陆淮觉得他的小腹像是有团火在烧着似的。 他有些不耐烦了,自己上手解开了搭扣:“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你还能做点什么?” 童昕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嘴就被什么东西堵上了。 待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童昕如临大敌,下意识就要躲。 陆淮早有预料,大掌紧紧扣着她的后脑勺,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别乱动,专心点。” …… 童昕被陆淮欺负得泪水涟涟,但是人又被困在轮椅上,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承受。 好不容易熬到陆淮松开她,童昕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喘息着。 阵阵恶心侵袭着她。 陆淮他……怎么这样?她真的好想吐。 童昕唇晶亮亮的,鲜艳欲滴,有些微微的红肿,一张一合的,好像在不满刚刚发生的事情似的。 此刻的她,眼含春水,面若桃瓣,有种说不出的娇媚。 陆淮眸色一寸寸暗了下去。 他当然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他一把将童昕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给童昕换完药之后他们并没有离开,所以他们现在还在疗养室里。 疗养室的这张床结构比较特殊,有固定病人手脚的支架。 童昕有些不自在:“要在这里吗?” 陆淮没说话,只是抓起童昕的手腕便往支架上放。 童昕心头微微一颤,触电一样想缩回手:“你要干什么?” 陆淮轻笑:“你说我想干什么?” “既然是你有求于我,那自然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陆淮将她的四肢都固定好。 失去了对身体的行动支配力,童昕心里莫名的恐慌。 童昕就这么躺着,藤紫的裙子将她腰衬得很细,陆淮知道,他只要一只手就能完全把握。 层层叠叠的裙摆摊开着,从上往下看,她像极了一朵盛放中的花。 童昕感觉到陆淮的视线在她身上游移,有些心神不定:“陆淮……” 陆淮俯身贴过来,纠正道:“叫阿淮。” 童昕怯生生乖乖跟着学了一声:“阿淮……”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可能是因为害怕吧,还带着一点儿轻颤,撩人至极。 陆淮将手绕到童昕背后,将她裙子的拉链拉开,再重重一扯。 这种真丝的蚕纱面料最是娇气,被轻轻划一下都要抽丝。 遇到这样大力的撕扯,只听“撕拉”一声,那裙子就摧枯拉朽般,顺着拉链原本的轨迹一路往下,被直接剥离了童昕的身体。 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童昕脸红得不像话。 这也太羞人了。 陆淮并不急着进行下一步。 他今天的目的不仅仅是发泄,他还要折磨她。 那个姓张的那么对她,她竟然说那姓张的只是对她表白而已,他不过是略略惩戒一下让姓张的退学,她竟然嫌他罚得太重。 只是表白?那姓张的那么占她的便宜,她居然告诉他那只是表白? 她还为那个男人求情,甚至他提出要她伺候,她也答应了。 她就那么在意那个姓张的? 既然这样,那他就让她好好尝尝伺候人的滋味。 陆淮拿出一粒药片,不由分说塞到童昕嘴里。 童昕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咽了。 没过多久,童昕就觉得呼吸都热了起来,整个人软得不像话,好空虚。 陆淮吻上她的唇,而后顺着她的下颌,吻过她纤细的脖子和锁骨,一路往下…… 直到童昕羞得直蹬腿,浑身都笼上一层薄粉,无意识一遍遍喊着“阿淮”。 在她最动情的时候,陆淮停下了动作,轻轻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语气极温柔:“乖,你说,你是谁。” 此刻,童昕好像隐隐约约知道陆淮为什么要把她的四肢都固定住了,他不帮她,她自己也不能动,只能求他。 他要她完完全全顺着他的心意做。 童昕雾蒙蒙的杏眸里满是疑惑:“我……我是童昕,阿淮,你干什么,我……我好难受。” 陆淮不为所动:“你再好好想想,你是谁。” “童昕。” “我是童昕。” 陆淮站直了身子,面色冷得不像话:“再想。” 童昕难受得要命,意识都要被欲念焚烧殆尽了,她轻轻啜泣着,一遍遍求陆淮,但今天的陆淮,就是不肯轻易遂了她的愿。 不管童昕怎么求,他都只淡淡来一句:“你再好好想想,你是谁。” 最后,靠着脑子里最后一丝丝清明,童昕试探着问:“我……我是娇娇?” “我是你的小娇娇。” 尽管意识有点混沌,童昕还是潜意识地觉得屈辱,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陆淮终于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摸着她的脑袋似是奖励她终于说出了正确答案般:“乖。” 陆淮将束缚着童昕的支架解开,童昕热得厉害,紧紧抱着他不撒手。 陆淮手扣着童昕的纤腰,喑哑的声音里带着点诱哄的味道:“难受吗?” 童昕委屈地点点头。 陆淮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那就自己动。” 既然是说好了要她伺候的,那当然是要她主动了。 这一夜太荒唐,很多细节童昕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像水蛇一样缠在陆淮身上,陆淮动情时,一遍又一遍唤她娇娇。 童昕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自从那晚童昕知道陆淮把自己当成宋天娇的替身之后,他就很久没有叫她娇娇了。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故意借此提醒她替身的身份,故意要看她难堪的样子。 感受到身边人的细微动作,陆淮也睁了眼。 陆淮嘴角微勾,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戏谑:“呦,我家小娇娇醒了?昨夜睡得怎么样?” 童昕有些羞愤地看着他,半晌,还是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你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就行。” 岂料陆淮好整以暇笑了:“我答应你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 第46章 我没能让你高兴吗? 童昕一下就急了:“不是说好了吗?只要我……你就放过张同学的,你想出尔反尔?” 今天睡醒之后,童昕的嗓子一直都是又疼又哑的,现在声音听着有点沙沙的,带着点儿刚刚睡醒那种慵懒劲儿,听着别有一番滋味。 就是她这一大早醒来就念叨着别的男人,实在是有点不讨喜。 陆淮把她拥进怀里,手不轻不重捏了一把她腋下的软肉:“说好的是你得把我伺候高兴了才行。” 童昕气得脸都白了:“什么意思?你想说……我没能让你高兴吗?” 陆淮眸色黯了黯。 昨晚确实是酣畅淋漓,童昕像水蛇一样紧紧勾着他的腰的时候,滋味简直好得不像话。 她,很契合他。 可是一想到她是为了那个姓张的才愿意这样,他的心里就一阵一阵的烦躁。 哼,他高不高兴,她是真心看不出来吗? 陆淮惩罚性地重重在童昕后颈上咬了一口:“我可没说要让你在床上‘伺候’,昨晚那是你自己主动要的,所以不算。” “你!你耍赖!骗子!既然你不要,那你放开我!” 陆淮将她乱挥的胳膊摁住,轻轻含住她的耳垂,耳鬓厮磨,缠得童昕阵阵颤栗:“昨晚不要,又没说现在不要。” 说不清为什么,男人晨起时,总是莫名会有冲动和反应。 反观童昕,她大清早的是真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啊,浑身都是酸疼酸疼,又困又乏的,动都不想动,哪里会有那种心思。 这个陆淮该不是泰迪转世吧!他每天脑子里除了这个就不能想点别的事吗! 童昕恨恨挣扎了两下,挣不脱,气得脸都憋红了:“我管你现在要不要,我不要了,你放开,我要起床了。” 陆淮的大掌顺着她纤弱的细腰一路滑了下去。 他修长的手指存在感极强,童昕被他撩拨得不受控制地嘤咛。 “起这么早做什么?” 童昕有些恼了:“不早了!再不起上学要迟到了!” 陆淮不为所动:“那就不要去了。” 童昕错愕的瞪大了双眼:“什么?唔……” 她满腹的疑惑全被陆淮的吻堵了回去。 越是感受到了她的干涩和心不在焉,陆淮想按着她狠狠欺负的想法就越强烈。 不再继续缠绵,陆淮摁着她的肩,直奔主题。 童昕瞬间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痛呼出声:“疼!陆淮……你轻一点……我好疼……” 极致的紧,陆淮闷哼一声,喉结滚了滚,不轻不重在她臀上拍了一下:“放松。” 这丫头,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妖精,惑人而不自知。 他大开大合地索要着她,她的表情痛苦中掺杂着欢愉,双臂像孩子一样张开,紧紧攀着他的腰。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淮终于沉身伏在她身上,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童昕眼泪汪汪的,别开脸去,不想理他。 陆淮把她抱起来,带她去浴室洗澡。 童昕坐在浴缸里,打了石膏的腿搭在浴缸的边沿,为了不让她摔倒,陆淮以背后环抱着她的方式扶着她。 浴缸里的水位一寸寸涨高,浴球绵密的泡沫云朵一样散开,把他们包裹在其中。 陆淮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着,仔仔细细,不放过一寸角落。 童昕的脸被水汽蒸腾得红扑扑的:“可以了,很干净了。” 再这么洗下去要出事,哪怕隔着泡泡看不清情况,童昕也感觉到她的后背,紧贴着一团灼热,烫得吓人。 她真的不想迟到。 陆淮淡淡“嗯”了一声,手底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而且越来越过分。 他最近对她太好了,太惯着她,哪怕在床上,也是心疼她初经人事,没太为难过她。 她是怎么报答他的? 一而再,再而三要给那个姓张的男人求情。 她明知道那个男人对她图谋不轨,还这么上赶着?她就这么缺男人吗?离了那个男人不能活? 越想越气。 既然她不自爱,那他也没必要再怜惜她。 水下的她滑得不像话,陆淮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就和她紧紧契合在了一起。 童昕双手紧紧抓着浴缸的边缘,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陆淮!” 陆淮惩罚性重重撞了一下她:“陆淮是你叫的?” 童昕这个姿势本来就别扭,被他这么猝不及防一撞,感觉腰都要散架了。 童昕死死咬着唇,没理他。 忍忍吧,横竖忍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但是这场折磨显然没有那么轻易就能结束。 陆淮存了要欺负她的心思,不依不饶。 到底还是童昕先受不了:“阿淮,不要了,我真的会迟到的。” 陆淮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她送上了云端。 童昕的身子颤抖着,脑子一片空白,她还沉浸在余韵中的时候。 下一秒,陆淮的话,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不用去了,我已经替你请好假了。” 童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为什么请假,什么时候的事?你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愿!” 陆淮的声音不掺一丝温度,好像刚刚搂着她在欲海里浮沉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完完全全陌生的另一个人似的。 “你的脚受伤了,需要静养,这就是理由。” “不止今天,这一个月,你都好好待在皓月园养伤,什么时候能拆石膏了,什么时候再去学校也不迟。” 童昕身子微微晃了晃:“一个月?你疯了!你凭什么替我做这个决定!” 要是她真的在皓月园一躺就是一个月,那等于就是她一回学校立马就要进行期末考试。 到时候,她脑袋空空,拿什么去考? 更何况,她上这个大学有多不容易,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真的真的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上学机会。 陆淮却这么轻描淡写,就给她请了整整一个月的假。 他究竟知不知道他有多过分? 在他眼里,她就不能有任何私人空间、不能有任何自己的事做,最好天天只围着他转是不是? 顾不上脚疼了,童昕推开陆淮,挣扎着站起来去够浴巾。 第47章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浴室湿滑,地上全是水,童昕脚上打着石膏不够灵活,一个脚滑便朝后倒了下去。 还好,陆淮伸手一把揽住了她。 陆淮面色黑沉的不像话:“很好,你就好好乱动,再摔几跤,干脆我直接给你办休学。 “你要还不满意,开除也行,正好成全了你和姓张的这对苦命鸳鸯。” 童昕心脏骤然收紧:“不,不行。” 陆淮:“那就乖点。” 陆淮拿过宽大的浴巾将童昕一整个裹了起来,抱着她扔在了床上。 床垫松软,但是那么高落下去,童昕还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待童昕稍稍反应过来,耳朵里便传来陆淮冷冷的声音。 “张同学暂时不会被开除。” 童昕心下稍稍松了松,但陆淮的下一句话,立马又让她的心高高悬了起来。 “他的留校观察期,一个月。” “一个月后,他能不能留下,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别说我没给机会,对他,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陆淮说完,就从抽屉里找出一小管药膏扔给她。 是前些时候陆淮给她用的那支。 童昕将药膏握在手心,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陆淮换好衣服,甩下一句:“别动歪心思,赶我回来之前把你的状态调整好,我不想看你这幅要死不活的德行。” 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童昕终于再忍不住,把脸埋进枕头里,放声大哭起来。 她本以为,从那座噩梦一样的大山里逃出来之后,她终于可以真正掌握自己的人生。 没想到,还是不行。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罢了。 她的命,就像是浮萍,漂泊着,无枝可依,能去往何方,都是流水决定的,看似自由,其实她本身根本就没有选择权。 不知过了多久,真丝的枕头都被她的眼泪洇湿了一大片,童昕也哭不动了,才停了下来。 她动了动手指,发现那支药膏还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登时就有些负气,想直接一把将药膏丢掉。 但是理智告诉她,这么做不过会让她更难受罢了,对陆淮来说,不会有任何影响,她就是被他折腾得疼死过去,他恐怕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怜惜之情。 没人疼她,她只能自己疼自己。 童昕最终还是拧开了药膏,用手指取了一些涂了。 药膏凉浸浸的,那火|辣辣的刺痛感瞬间就被抚平了许多。 童昕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不知道陆淮究竟为什么突然发那么大的火,但是她明白,陆淮刚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绝对不是吓唬她那么简单。 所以不管他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既然现在他提出了他期望的解决方案,那么她就顺着他的意愿,用他期望的方式去做就好了。 他要她伺候他不是吗?给她一个月时间看她表现不是吗? 好,她照做就是了。 童昕苦笑着摇摇头。 她不照做,又能怎么样呢?他肯给她活路吗? 陆淮晚上下班,一进门,就看到了门口的童昕。 陆淮愣了愣,眉心微微拧起:“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童昕仰着头看着陆淮,梨涡浅浅,笑得极甜:“还能做什么?等你啊。” 陆淮视线落在童昕脸上,眉心拧得更紧了。 她今天化了妆,虽然技术还不是很好,但看得出是用了心的,画了眼线,甚至贴了假睫毛。 就这妆,也就全凭她还有几分姿色,硬是给撑起来了,颇有点清妩的味道,但凡放在别人脸上,估计都是一场世纪灾难。 她今天一改往日保守的穿衣风格,穿的是一条绯色的绸质长裙。 裙子长度没过脚踝,刚好将她受伤的脚腕遮盖了起来,领口倒是没有多低,但纤薄白皙的背几乎整个露在外面。 裙子剪裁十分合体,巧妙勾勒出了她美好的曲线,尤其是她的腰,纤细得简直轻轻一掐就要断似的。 陆淮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单从表情上,童昕吃不准陆淮究竟是什么情绪,童昕就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大胆伸手朝着陆淮腹肌摸过去,再顺势往上…… 这勾引的技术,近乎于拙劣,但陆淮就是觉得,莫名有一股邪火,自他小腹的位置升腾了起来。 该死的,她要干什么?找死是吧 南晩辞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假咳着掩饰自己的尴尬,一边偷瞄着陆淮和童昕,一边慢吞吞从陆淮身后挪进门:"咳咳咳……咳咳咳……" 童昕没想到还有别人,吓得一下子就缩回了手。 妈耶,南晩辞怎么也在啊,陆淮跟个木头似的,怎么也不提醒她一下,丢死人了。 不过也是,昨天说好了的,最近每天南晩辞都会过来替她换药的,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南晩辞贱嗖嗖的嘿嘿笑道:“嫂子今天真是……风姿绰约啊。” 啧啧,看不出来啊,淮哥可真是够闷骚的。 本以为他是个正经人,谁知道私下里玩儿这么野,人还没进门呢,魂儿都被勾飞了,真刺|激。 这童昕也是放得开,难怪淮哥把持不住,搁谁身上他也受不了啊。 陆淮视线落在童昕光洁的后背上,脸沉了沉。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不由分说给童昕披在了身上,遮住了那大片乍现的春光。 外套上还有陆淮的体温,童昕伸手拢了拢衣领,感觉自己的脸烫得不像话。 南晩辞忍俊不禁:嘿,淮哥这是防他呢。 啧啧啧,怎么还带护食的呢? 不过南晩辞也只敢心里想想,他要是敢这时候跟陆淮叫板,他有种预感,陆淮指定会把他脑袋拧下来。 但别说,陆淮越是这样,刚刚那一大片玉一样莹润的雪白,就越是久久在南晩辞脑海里挥之不去。 直到三人一起到了诊疗室,南晩辞捏着她伶仃细白的小腿给她换药的时候,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手下的肌肤触感滑腻、冰凉,那片雪白的背摸起来,手感应该会更好…… “嘶……” 伤口被镊子的尖端划了一下,童昕疼的一张娟秀的小脸当即就皱在了一起:“南少?” 南晩辞一下回了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第48章 你看起来挺期待的 南晩辞都被自己刚刚的神游吓到了。 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他可真是疯了! 淮哥的女人他都觊觎?不要命了? 火速给童昕换好药,南晩辞就想开溜:“淮哥,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要不我就先走了。” 陆淮淡淡瞥他一眼:“急什么?留下吃个饭再走,可以的话今天就把医院的基础选址之类的问题定下来。” 对南晩辞想开私人医院的事情,南家人一直不是很赞同,毕竟南家本来的生意和医疗根本不搭边,他们总觉得南晩辞这是胡闹,有这闲工夫不如尽快回家里帮忙。 不过南甜甜不这么想,她觉得哥哥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该大胆去做,不用太关心别人怎么看。 万一就成功了呢? 所以南甜甜表示在南晩辞追逐梦想的路上,她永远无条件支持。 关于私人医院的创建企划案其实南晩辞老早就已经做出来了,只是除了甜甜明确表示会投资,其他人都不太看好。 嘴上夸南晩辞有想法有魄力,一提投资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所以说,还得是亲妹妹和淮哥,其他那些酒肉朋友,一起玩玩儿就罢了,当不得真。 要是医院开起来,南甜甜可是绝对的大股东,这种时候她当然是该在的。 南晩辞想了想:“那我打个电话让甜甜也过来。” 陆淮当然没意见:“嗯,去吧。” 见陆淮点头,南晩辞便打着电话出去了。 南晩辞出去的时候,顺手合了门。 偌大一个疗养室就剩下陆淮和童昕两个人,童昕想到昨晚这里发生的事情,脸还有些止不住的发烫,下意识掖了掖衣角。 陆淮视线落在她身上,唇角勾起一抹略带戏谑的弧度:“刚刚阿辞在的时候不见你不好意思,怎么现在他走了,你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他这嘴……未免也太毒了。 不过他想错了,她既然是这么穿了,自然是不怕他看的。 “哪有。” 童昕干脆直接把之前陆淮给她披在身上的外套取了下来,语气里带着点嗔怪的意思:“我只是想还给你。” “明明是你大热天的非要给我披衣服,怎么?别人看我,你吃醋?” 疗养室的灯亮得刺眼,童昕雪肤红裙,单就往哪儿一坐,什么都不用做,都有勾魂摄魄的味道。 陆淮接过外套,随意丢到了一边。 他淡淡睨了童昕一眼:“怎么?你想给别人看?你倒大方得很啊。” 童昕勾着陆淮的脖子就吻了上去,眼波流转:“不大方,只想给你看。” 她的唇瓣又甜又软,带着清甜的薄荷香。 陆淮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手指穿过她蓬松柔顺的发丝,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他喜欢她的主动。 修长的手指顺着她光洁的背挑开衣料滑了进去,从背后绕到前面,把握住她的饱满盈润。 童昕身子微微颤了颤,差点儿叫出了声,赶忙提醒陆淮:“南少还在外面呢。” 陆淮掐着童昕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她骑坐在陆淮腿上,正对着他。 感受到陆淮的身体变化,童昕紧张的脚尖都绷紧了:“不要……万一待会儿南少进来怎么办?” 门只是闭着,童昕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南晩辞在外面一边踱步一边讲电话的声音。 南晩辞打完电话,随时都有可能破门而入。 想到这种可能性,童昕的脸烧得都要炸开了。 陆淮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嘴角的笑暧昧不明:“你自己先勾引我的,现在又怕什么?” “我倒觉得,你看起来挺期待的。” 陆淮掀起她的裙摆。 这些天的相处下,陆淮已经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 他像逗猫儿似的,漫不经心撩拨着她,她却溃不成军,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你……你别这样……” 陆淮饶有兴致:“哪样?” 童昕衣裳松松垮垮挂在她身上,已经没了什么蔽体的作用,此刻的她神情迷离,眉心轻蹙,时刻担心着南晩辞会不会推门进来。 眼睛笼着一层雾蒙蒙的欲色,好像只要陆淮再过分一点点,她立马就能哭出来似的。 这副模样,简直香艳得不像话。 那一刻到底还是来了。 陆淮紧紧抱住她,她伏在陆淮身上,两人之间近得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间 “嗯……”童昕重重咬在陆淮的肩头,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也是,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放过她。 因为害怕,她今天格外的紧。 疾风骤雨中,娇柔的花儿随风摇曳,任冰冷的雨水无情拍打下来,亦只能被迫承受。 …… 童昕伏在椅子上,她衣服破碎得不像话,发丝凌乱,周身红红梅点点,像个破布娃娃似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反观陆淮,几乎没有任何纵情的痕迹,整个人还是穿戴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 敲门声响起,童昕吓得整个人恨不得直接缩到地缝里。 完了完了,肯定是南晩辞要进来。 陆淮站起身,大步流星朝着门口走去。 童昕紧张得都破音了:“别——” “咔哒”一声,锁芯转动,门开了。 外面的却不是南晩辞,只是一个女佣罢了。 大概意识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女佣不敢乱看,全程只垂着头,看陆淮的鞋尖:“陆少,这是您要的东西。” 陆淮接过,淡淡“嗯”了一声,门便被他重新合上了。 童昕被吓得惨白的脸色总算稍稍缓和了一些。 陆淮走到她身边,将手中的纸袋丢给她,剑眉微挑,低低哂笑:“就这么点儿胆子,还学别人勾引男人?” 童昕暗自腹诽:明明是他没脸没皮。 不过她到底是敢怒不敢言。 陆淮却像是一眼看穿了她,好笑道:“你该不会真觉得我有在外人面前表演的癖好吧?刚刚阿辞去接甜甜了,根本就没在外面。” “不过阿辞去了那么久,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你再不快点换衣服,就真得以这副尊容见他们了。” 啊……原来南晩辞根本就没在外面。 难怪陆淮欺负她欺负得那么放肆,那么……旁若无人。 当然了,外面根本就没有人嘛! 他可真是坏死了,看她忍着不敢发出声音忍得那么辛苦,偏偏就是一直不肯告诉她! 第49章 哪里都不堪入目 童昕捡起手边的靠枕就朝着陆淮丢了过去,满脸都是懊恼:“你还好意思笑!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两人简单冲了个澡。 童昕洗掉脸上被陆淮痛批为“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妆,素着一张脸,将头发高高扎成一束,清清爽爽的。 再换上刚刚女佣送来的剪裁得体,款式大气的小白裙,整个人看着柔美清丽,和刚刚那个勾人犯罪的小妖精判若两人。 童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太开心地噘了噘嘴:“刚刚的妆化得不是蛮好的嘛!哪里就不堪入目了。” 陆淮轻嗤:“哪里都不堪入目。” 童昕:…… 行吧,她闭嘴就是了。 要不是他说他喜欢看她化妆,她才不化呢。 天知道她为了化好这个妆刷了多少美妆教程,哼……不识好歹。 陆淮和童昕到客厅的时候,南晩辞也回来了。 让童昕没想到的是,他带回来的竟然不止南甜甜,还有陆诚。 童昕深深看了陆诚一眼,陆诚倒是大大方方,直接笑着跟她打招呼:“昕昕妹妹,又见面了。” 童昕便也笑着朝陆诚挥挥手:“小陆少,你来了。” 陆淮淡淡看向陆诚:“你怎么也来了?” 陆诚笑道:“辞哥去找甜甜的时候我们正好一起在【晚星】喝酒,我听他们是要来你这儿谈医院投资的事儿,就跟过来了。” “你不是总说我游手好闲嘛,我就想着找点事做,正好辞哥这个医院的企划我还挺感兴趣,想来跟着哥你投资肯定是错不了的,就想练练手。” 陆淮拍拍陆诚的肩:“也好,你确实是该多花点心思在工作上。” 陆诚笑着连声应是,只是在低头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鸷。 昕昕? 这是童昕? 南家兄妹交换了一下眼神,面上满满都是错愕与惊艳。 天呐,真的假的? 南晩辞和南甜甜见童昕这几次,童昕都是化着精致的妆容,打扮得和宋天娇无限接近。 童昕现在素素净净往这儿一站,简直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亭亭净植,不蔓不枝,美得浑然天成。 南晩辞和南甜甜一时都没认出来。 尤其是南甜甜,她刚看到童昕的第一眼,还有点生闷气,以为陆淮这个三心二意的臭男人又换女伴了呢! 南甜甜嘴巴张了张:“天呐!你之前究竟都是对你漂亮的脸蛋做了些什么啊!这样多好看呀,为什么非要弄得和宋天娇那个烦人精一个打扮啊!” 童昕愣了愣。 原来如此。 难怪陆淮说喜欢她化妆的样子呢。 原来也不是喜欢她化妆,只是喜欢她看起来像他的娇娇的样子。 想通了这一点,童昕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可能是……其实潜意识里,她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吧。 现在不过是印证了心里的答案罢了,无惊无喜。 童昕瞧了陆淮一眼,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童昕对着南甜甜笑了笑:“阿淮喜欢,我就学着化罢了。” 南甜甜一听这个答案,就恨恨瞪了陆淮一眼:“你可真够可以的,找替身还不够,还玩起spy了。” 她要是童昕,早就把陆淮头拧下来了,什么怪癖。 南甜甜又转头看向童昕:“你呀,别太惯着他了,他什么要求你都答应吗?能不能有点底线!” 话罢,南甜甜终于注意到了童昕的轮椅:“你脚怎么回事?臭阿淮还家暴吗?!” 童昕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自己摔的。” 童昕拉着她把摔倒的前因后果都给南甜甜讲了一遍,她才肯信真不是陆淮犯浑。 南晩辞也是拿这个妹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赶紧拿出企划案来:“甜甜,先谈正事,等正事聊完你们俩再聊也不迟。” 然后南晩辞就推着南甜甜往会客厅去了。 工作的事,童昕肯定是插不上话的,一时间,客厅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想着刚刚南甜甜跟她说的那些话,童昕有些哭笑不得,南甜甜嘴毒,话说得不中听,不过她听了,倒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难怪陆淮说,和南甜甜相处久了,她会慢慢发现南甜甜其实人不坏,挺单纯的。 确实,童昕也这么认为。 南甜甜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孩,但内心是纯粹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直来直往的,常常容易得罪人,但真没什么坏心思。 还挺……可爱。 和她本人的性格一样,南甜甜好像特别喜欢纯粹的东西,别的暂且不论,就单单对衣服的颜色上,她就一直有种近乎怪异的执拗。 上次见她,她全身都是纯粹饱满的粉色,今天的她,穿得又是一身饱和度极高的红色。 年画娃娃一般的一张脸,打扮得像个小辣椒,看着就让人感觉到一股生命力满满的热情。 哎,说起来,陆淮这个人可真是太怪了。 像甜甜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天天在他面前晃悠,他竟然都能不为所动。 童昕觉得,要是她是陆淮,她肯定会毫不犹豫选甜甜! 童昕一个人闲来无事,就随手在客厅桌上拿了份报纸看。 都这年头了,还每天都订报纸,陆淮这个习惯也是没谁了。 说起来,童昕自己是个学新闻的,都很少看纸质的报纸了。 现在互联网发展得这么迅速,几乎所有排得上号的官媒在各大平台都有开设账号,可以说,随便刷刷短视频,该知道的大事小情就都知道了。 不过看报纸也有看报纸的好处,实质的纸页拿在手里,有种沉甸甸的真切感,而且还有油墨的香味,相比随手就能划掉换下一条的网络新闻,更能让人沉下心来认真看。 唔…… xx日报对陆淮的专访,还占了整整一张版面。 噗……所以每天早上陆淮那么认真看报纸,就是在看各媒体是怎么夸他的吗? 突然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童昕正看着,身后突然传来陆诚的声音:“这么好看?” 童昕收起报纸:“也没有,你们聊完了?” 陆诚视线从报纸上陆淮的相片插图上收回来,淡淡道:“他们还在聊,我本来也没太大兴趣,所以就没继续听了。” “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你说些事。你和我哥最近相处得怎么样?” 第50章 那就赌一把 嗯……怎么说呢? 她这两天和陆淮的关系可以说是……很微妙。 童昕神色淡淡,不辨喜怒:“你知道的,你哥喜怒无常,我可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说,目前来看他暂时还没玩腻我,短时间之内不会甩了我罢了。” 陆诚若有所思:“看来你在他身边过得不是很舒心啊。” 童昕轻笑出声,但眼底没有半分温度:“小陆少,我待在他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无非是她要钱,他给钱,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谁会心甘情愿待在一个定时炸弹旁边? 强迫她喝酒、把她当泄欲工具、插手她的私生活、就因为一个人给她表白,抱了抱她,他就要毁掉这个人的人生、还不顾她的感受直接给她请了长假,并以退学威胁她…… 这样一个人,如果不是为了钱,说实话,她不愿意在他身边多停留哪怕一秒。 童昕语调平缓,声音冷静中带着些许自嘲:“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交易,能挣钱就够了,舒心值几个钱?” “小陆少,你该不会是担心我喜欢上陆淮,临阵倒戈吧?” “放心,我知道的,像我这种人,哪怕拼尽全力也是进不了你们陆家的门的,我呢,无利不起早,不会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浪费时间。” 陆诚眸光轻闪。 呵,她倒通透。 和聪明人打起交道来,就是省心。 要不是她已经被陆淮用过了……倒也未尝不能留在身边。 陆诚将童昕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指尖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轻轻点着:“不错,你能明白这点就好。” “我能感觉到,其实你很迫切地想要恢复自由,现在,机会来了。” “陆氏现在正在竞标一个拆迁开发项目,我需要你帮我搞到它的核心文件,如果事成,我给你五千万,而你还要不要继续待在我哥身边,我也不再干涉。” “你想走也好,想留在他身边继续捞钱也罢,我都不再干涉了。” 童昕瞳孔微缩。 五千万? 这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童昕倒也不至于因为陆诚这一句话就完全失了理智:“只是要我拿到一份文件,你就能给我五千万?小陆少的钱什么时候这么好挣了?” 陆诚微微一哂,笑意不达眼底:“当然不好挣,昕昕妹妹啊,向来风险和利益是成正比的。” “我需要你承担全部的风险,就当是一场赌博吧,赌赢了,你拿钱,赌输了,你就认栽。” “要是你敢把我供出来,那不用我哥动手,我先要了你的命。” 陆诚声音阴恻恻的,微凉的指尖划过童昕纤细白皙的脖颈。 几乎是瞬间,童昕就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陆诚看着她面色惨白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低声耳语:“呵,瞧把你吓的。”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畔:“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 陆诚话罢,便走开了,没有继续再待在童昕身边。 但童昕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究竟该怎么选…… 陆氏集团即将接手城南老区的开发重建,将城南打造成超现代科技产业园区的消息已经在股民中间传得沸沸扬扬,股民热情空前高涨,不少人提前买入了大量的股票。 要是最后项目落到别人手里,单单陆氏集团的股市市值蒸发,少说也会造成数以亿计的损失,更别提还要投入公关成本,加上未来本该有的盈利估值等等…… 即便是对陆氏这样的大企业而言,那也是十分惨重的损失了。 而陆诚将这份文件倒手卖给对家,轻轻松松就能拿到一大笔钱。 陆老爷子归国在即,这种原本十拿九稳的项目,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在陆淮手里弄丢了,可想而知老爷子会有多震怒。 届时陆诚就可以趁着陆老爷子冷落陆淮的功夫,伺机好好表现以求上位。 相比起陆诚能得到的,他给童昕那五千万不算什么。 当然,除此之外,陆诚想尽快走掉童昕这步棋,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 宋天娇要回来了。 正品不在的时候,赝品拿来顶替赏玩一阵子也就罢了。 可要有了正品……谁还会如珍似宝把赝品捧在手心呢? 届时,继续花钱让童昕待在陆淮身边,不过徒增陆诚暴露的风险罢了。 不如现在及时止损,临了干票大的,赌输了,童昕一个人背锅;赌赢了,那童昕拿钱走人,他名利双收。 总归陆诚是稳赚不赔。 他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总不能白花吧,怎么说也得她付出些什么。 陆淮和南家兄妹商量完事情,大家坐在一起吃过晚饭后,南甜甜提出可以一块儿打几圈麻将。 童昕因为父亲童大虎嗜赌成性,从小对麻将有种天然的抵触,加上心里有事,便推脱说累了,瓮声瓮气问陆淮她可不可以先回房间休息。 上次在【晚星】,童昕说什么都不肯喝酒那事儿,南甜甜就当是过去了,可这次打麻将童昕又拒绝。 童昕真不是故意的吗?是不是看不起她南甜甜? 南甜甜有些不高兴地嘟起了嘴:“你怎么这么扫兴呀?酒不喝,麻将也不打,真不知道你怎么长这么大的,无聊死了,你今天要是提前走我可要生气啊!” 陆诚有些玩味地笑着看向童昕:“怎么,不会玩儿?” 童大虎是赌鬼,耳濡目染之下,童昕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童昕有点迟疑:“会倒是会一点,但是玩得不好。” 陆诚把玩着手里的牌,似有所指:“那就赌一把试试?大家玩儿得都不怎么样,你也未必不能赢。” 童昕看向陆淮,陆淮拉着她坐到他腿上,展眉微笑:“怕什么?输了算我的。” 童昕轻轻咬了咬唇,良久,看着陆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行吧,那就赌一把。” 陆诚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他就知道,童昕肯定会答应的。 第51章 既然困了,怎么不睡? 童昕今天手气蛮好的,陆淮也帮着她,时不时点拨她一下,她今天不但没输,甚至还小赢了一笔,南甜甜气得直笑骂她是扮猪吃老虎。 送走了南家兄妹和陆诚,陆淮揽着童昕回到卧室。 陆淮将外套脱掉,朝着童昕走过来。 童昕躺在床上,还在翻手机里的余额。 陆淮不满地将她的手机夺过来丢到一边,握着她细细的脚踝,将她的腿折着分开,往上推。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小财迷,赢了钱,就不困了?” 童昕感觉到了危险,双手紧张地抵在他滚烫的胸膛前,想把他推开:“困,我困,困死了。” 陆淮单手钳制着她双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慢条斯理解着她裙子的纽扣:“既然困了,怎么不睡?” 她被陆淮一层一层剥开,露出柔软白嫩的内里。 童昕面上闪过一丝羞赧:“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陆淮低笑不轻不重咬了咬她的唇瓣:“那就还是不够困。” 陆淮垂头,吻着她的锁骨,再渐渐往下。 童昕的表情渐渐迷离,回应着,樱唇轻启轻轻含住了他的耳垂,娇娇软软喊着他的名字:“阿淮……” 陆淮眸色渐深,紧紧抱着她,深深沉浸了她。 她在他身下渐渐绽放。 情到浓时,陆淮抱着她来到穿衣镜前。 童昕羞到不敢睁眼,陆淮却偏要她看。 两具火热的躯体紧紧交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镜中的她杏眸湿润,面颊绯红,细白的腿紧紧缠在陆淮精壮的腰上,周身都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欲色,唇瓣微张,微微喘息着,被陆淮欺负的不住发出些断断续续的娇吟。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自己。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动情的。 痛苦伴着欢愉。 她被陆淮引诱着,渐渐堕落,渐渐沉迷。 “阿淮,你答应我的事,张……” 陆淮动作稍顿,捏着她的脸颊,重重朝着她的唇咬了下去:“我现在心情好,你最好别提那个名字。” “可……” “这才第一天,你就这么没耐心吗?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他强势又霸道,更加凶狠地对待她。 直到她被欺负得再没有半点力气,沉沉睡过去,任由陆淮抱着她去清洗了,甚至还上了药,都没能给她折腾醒。 她窝在陆淮怀里,睡得乖得像只刚足月的小奶猫似的。 就是好像有什么心事,哪怕睡着了,眉心也一直皱得紧紧的。 童昕次日睡到中午才醒,还是吴姨进来告诉她她的好朋友来皓月园找她了,她才醒,不然她觉得她还能睡。 好朋友? 朱珊珊? 童昕抬起酸痛的胳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是珊珊吗?” 原本吴姨的意思是让朱珊珊在客厅等着的,但是朱珊珊嘴上应承,远远跟着吴姨偷偷上了楼。 朱珊珊原本只是听说陆淮有钱,但对具体多有钱是没什么概念的。 今天到了皓月园,朱珊珊才真正知道,什么叫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有钱人的快乐,她确实是想不到。 短暂的震撼与兴奋过去,朱珊珊更嫉妒了。 童昕可真是好命。 这样的豪宅,她连想象都想象不出,童昕竟然可以每天住在这里。 她到底是凭什么啊…… 朱珊珊站在门外,摸着走廊里壁画精致的金属边框,正想着,听到童昕喊她的名字,便遥遥大声应道:“是我,昕昕,我可以进来找你吗?” 童昕愣了愣,朱珊珊已经在她卧室门口了? 吴姨听到朱珊珊的声音,脸上也有一瞬的慌张。 什么情况?不是让在客厅等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真是……她做管家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没家教的人了。 不过,吴姨眼里的慌张很快就转为了轻蔑和鄙夷。 也难怪,像童昕这种拜金女,她的朋友又能是什么好货色。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童昕不顺眼,她的朋友也不顺眼,一路货色,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朱珊珊敲了敲门,见没人理她,干脆直接推开门进来了。 她四下张望了几眼,只有童昕和一个老妈子。 陆淮没在。 她有点失落,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朱珊珊笑嘻嘻走到床边,作势就要去扯童昕的被子:“好哇,你个懒猪,请了假在家睡懒觉,日上三竿了还不起,看我回去以后不跟老师告你,让她把你的学分全扣光!” 童昕拉紧被角:“别,我没穿衣服。” 童昕有些无奈地转头看向吴姨:“你先出去吧,让她在我这儿待着就行。” 既然童昕都没说朱珊珊什么,那朱珊珊毕竟是客人,吴姨再瞧不上她,也不好说什么,应了声“好”,便出去了。 等吴姨出去,朱珊珊拍了拍胸脯:“那个老保姆可真凶,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恨不得吃了我似的,知道的说她是这儿的保姆,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陆淮妈呢!” “好大的架子呀!你跟陆少说说,好好儿管管她。一个保姆,还爬到主子头上来了,我呸!” 童昕有些哭笑不得:“陆淮是吴姨看着长大的,可不就是半个妈?你快把刚刚那些话收收,要是让陆淮知道,可有你受的。” 朱珊珊吐了吐舌头,把鞋一蹬就爬到床上钻进了被子里:“那……那也是保姆。” 朱珊珊呈大字型往陆淮的位置上一瘫,舒服得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好软啊,这才是床嘛!咱宿舍的那都是什么啊,简直不是给人睡的。” “布料是丝绸的,填充物是什么?鹅绒吗?” “唔……往这儿一躺,我觉得以前的觉都白睡了。我要是每天都能在这样的床上醒来,就算折寿十年我都愿意。” “昕昕,你说你这命咋就这么好呢?” 童昕想到陆淮可能会介意,本想让朱珊珊赶紧下去的,但是看到她这么开心,话在嘴边转了几转,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要是这个时候直接让朱珊珊下床,也太不近人情了,说不定朱珊珊还会误会童昕嫌弃她。 嗯……反正朱珊珊躺都躺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陆淮没在家,赶在他回来前把床品全换掉就好了。 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第52章 你是谁?滚下来 朱珊珊佯装生气打了童昕一下:“你呀,一下子请这么久的假,都没给我说一声,真是的,还是不是朋友了。” “一个月后就是期末考试周,你是真不怕挂科啊你。” 童昕叹气:“不是我要请假的,是陆淮非要给我请。” 提起这事儿她就烦,没听说过什么人崴个脚要请一整个月的假的,她真想现在就干脆直接把脚上的石膏板砸碎算了。 “还好我机智,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朱珊珊一骨碌坐起来,从她的包里翻找出一张相机储存卡和笔记本来:“喏,这两天上课我全给你录下来了,笔记是我借班长的抄的。怎么样?姐们儿够意思吧?” 其实朱珊珊本来是不需要这么做的,但是她莫名想到那天童昕说谢谢她的时候的样子。 嗯……童昕那么看重学习成绩那么一个人,要是挂科了,肯定挺难受的吧? 她要是帮忙录上课视频,一方面算是弥补了童昕,另一方面她也顺便可以借着去给童昕送东西的机会多接触接触陆淮,对她跟童昕都有好处。 所以她就这么做了。 现在看来,效果确实如她所想。 童昕一把揽住朱珊珊的脖子把她按回了床上:“哇,珊珊,你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爱死你了!快让我抱抱!” 朱珊珊挥舞着胳膊躲避,笑得咯咯咯的:“救命啊!这女人疯了!” 两人疯闹了一会儿,童昕便起床了:“珊珊,我准备去把这两天的课补一补,要不你……” 朱珊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挥挥手打断了童昕的话头:“那你快去吧,别管我了,我在这儿再睡会儿,上大学以来都没这么认真上过课了,快累死了。” “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每节课都去上呢!” 朱珊珊说着,就裹着被子转了个身,背对着童昕。 童昕看她是真累,也不好再说什么。 童昕捏紧了手中的储存卡。 正好,她现在就能以要用电脑为由,进陆淮的书房探探底了。 陆诚昨天给她看了文件的示例图,并告诉她不出意外的话,东西就是被陆淮藏在皓月园了。 文件这种东西,最有可能在书房。 童昕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心还是怦怦直跳的。 好在,大家都很忙,没人注意到她。 陆淮进卧室,发现遮光窗帘还是拉着的,整个室内黑漆漆,只有壁灯发散着微弱昏黄的光。 依稀可见床上被子里鼓鼓囊囊的一小包。 看来他昨夜是真把人给折腾狠了,这都下午了,怎么还睡着。 陆淮唇角微勾,一边解着领带,一边朝着床边走过去:“还不起来?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陆淮声音清润又低醇,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儿说不出的蛊惑意味,听得朱珊珊心头一颤。 她感觉,就好像有一片羽毛在她心头轻轻挠啊挠,挠得她心痒难耐。 其实早在陆淮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朱珊珊就已经醒了,只是她一直紧闭着双眼装睡。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屋子里这么黑,万一…… 那她是不是就飞黄腾达了? 想到这里,朱珊珊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陆淮见床上的人儿没有反应,大掌滑进被子里便去勾她的腰。 自从上次在学校见过陆淮送童昕之后,朱珊珊就开始有意无意模仿童昕的穿衣打扮。 朱珊珊本来就跟童昕的体型差别不大,加上她也学着童昕去烫了一头冷茶色的波浪卷发,从背后看,朱珊珊和童昕真的有七八分相似。 更何况她出现在卧室。 陆淮根本没有想过,除了童昕,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未经他允许的时候,躺在他的床上。 但……手一触到她的皮肤,陆淮的眉心就紧紧皱了起来。 不对。 入手的不是他熟悉的温润滑腻,鼻端萦绕着的,也不是童昕那令他欲罢不能的清甜体香。 此时此刻,背对着他的这个女人,是他完完全全陌生的一个人。 陆淮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去,陆淮收回手,看着床上的人,眼底凉得像是淬了细细的寒冰:“你是谁?滚下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啪”的一声,灯开了。 明亮的光线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在这么亮的光线之下,朱珊珊再想玩李代桃僵那一套肯定是行不通了。 意识到被发现了,朱珊珊也有些心慌,她赶忙爬起来,装着刚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还故作诧异地问:“陆少,您回来啦?您……您怎么直接进来了。” 朱珊珊原本还想在床上再赖一会儿,但是陆淮沉着脸的样子实在是太骇人了,朱珊珊大脑飞速运转,思来想去还是不要头这么铁了。 她赶紧下了床:“我就是太困了,在这儿躺会儿,昕昕知道我在这儿的,她没告诉你吗?” 朱珊珊此刻身上穿着童昕的睡衣,栀子白的丝质吊带,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大片皮肤。 上次童昕穿的时候,陆淮觉得还挺好看的,可是这件衣服现在到了朱珊珊身上,好像就不是那么个味儿了。 童昕穿,是欲语还休,欲拒还迎。 朱珊珊穿,就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勾引,俗不可耐。 朱珊珊刚刚在童昕出去之后就从床上爬起来,四处乱转,看童昕的化妆品首饰。 后来转进童昕衣帽间,就更是完全挪不开眼了,在里面一呆就是一个多小时,恨不得能把里面所有的衣裳都试上一遍。 最后挑了这件她觉得舒服又好看的睡衣换上,躺在床上美美睡着了。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就是童昕。 但是那些美好的幻想,就在这一刻,像是肥皂泡泡一样,“啪”的一下,就全都破了。 陆淮看着她,眼睛里浓浓的嫌弃像是锋利的刀片一样,一刀一刀,全都割到她脆弱的自尊心上。 朱珊珊揪着裙摆,她没穿鞋,站在地上,脚指头都因为尴尬和难堪紧紧纠结在一起。 然后他听到陆淮冷冰冰的声音:“给你三分钟,换好衣服就滚。” 陆淮话罢,转头就走,目光没有在朱珊珊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朱珊珊对童昕的恨意,空前绝后,达到了顶峰! 第53章 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陆淮从卧室出来,找到吴姨,开口第一句话便问:“童昕呢?” 其实吴姨早就看到童昕进书房了,不过看到陆淮这副山雨欲来的样子,她不想触霉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干脆就装不知道。 吴姨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啊……童小姐不是跟她的好朋友珊珊小姐在卧室吗?怎么,她没在里面啊?” 陆淮没回答,面色黑沉,吩咐道:“等朱珊珊走后,把卧室里里外外好好打扫一遍,床拉出去扔了,换新的。” 吴姨忙应道:“好。” 很快,监控室那边就查到了,说童昕中午的时候就进了书房,一直没出来。 陆淮面色冷凝,大步朝着书房方向走了过去。 书房里边是没有监控的。 童昕打开电脑,在桌前枯坐了许久。 虽然在最开始答应陆诚待在陆淮身边,必要时帮他做点事的时候,她就猜到肯定会有这么一天。 但是真到这个时候了,她还真有点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陆淮确实算不得好人,但她为了自己的私欲就…… 她都想放弃了。 毕竟不该因为她自己想活,就完全不管别人的死活吧? 但是刚刚,她接到了一通来自陆诚的电话。 刚开始陆诚还故作彬彬有礼的姿态,让童昕自己考虑。 但当他发现童昕犹豫不决想要退缩的时候,他明显不耐烦了,态度也变得强硬了起来,从好言相劝变成了威胁。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花那么多钱请你来就只是为了让你给陆淮陪睡吧?” “丑话说在前头,你要好好听话,那你不仅有钱拿,往后说不定咱们还能做朋友。” “你要执意跟我作对,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你要不清楚我到底有什么手段,你大可以去问问朱珊珊,问问她现在过得快不快活。” 陆诚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恶意与嘲弄:“或许你不想拿着五千万好好过你的日子,想下半辈子都在【晚星】待着,接客接到下不了床?” 陆诚的威胁,让童昕觉得瞬间骨头缝里都开始沁出寒意。 是啊,她怎么忘了。 她现在是在和魔鬼共舞,不被反噬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期待魔鬼能良心发现轻易放过她呢? 她哪有得选。 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童昕握紧手机,深吸一口气:“你确定,我帮你拿到东西之后,你就再也不会来打扰我的生活?” 陆诚轻嗤:“当然。” 童昕眼睫轻垂:“好,我会尽力的,也希望你说话算数。” 挂断电话之后,童昕也不再纠结了。 机会难得,未必她经常能有机会到陆淮的书房里来,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 童昕利用这段时间把书房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甚至把每本书都翻开看了,但是都没有找到陆诚想要的东西。 不过她本来也没想过这件事能这么简单就成功。 要是这么简单,陆诚也就开不出五千万的高价了。 还是先听课吧。 陆淮推门进来的时候,童昕刚刚才把内存卡插上,点开课件视频。 几乎是电脑里传出老师讲课声音的同一瞬,陆淮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童昕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 她强作镇定,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用你电脑听课,怎么了?” “不能去学校,在家里看看录播课也不行吗?” 陆淮皱着眉,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确实是老师讲课的视频,很枯燥乏味,但也很真实,没什么不对劲的。 陆淮:“这是朱珊珊拿给你的?” 童昕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是啊,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她了?” 童昕不说还好,一说陆淮就更来气。 他不由想起刚刚他在卧室摸到一个陌生女人的身体时,那一瞬间的恶心。 他把手都快洗蜕皮了。 陆淮周身的气场阴沉骇人,脸色难看极了:“是你让她睡卧室的?还穿着你的衣服?” 啊……童昕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趁陆淮没回来之前换掉床单应该就没事了,没想到他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而且,他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童昕硬着头皮解释:“她说她困了想躺会儿,我也不好拒绝,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过,他说朱珊珊穿她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不知道。 但是这也不重要,陆淮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怪吓人的,她现在只想找个理由开溜。 童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珊珊是不是已经睡醒了?我去看看她。” 在她手接触到门把手那一刻,陆淮揽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不用去了,我已经让她走了。” 陆淮将她放在办公桌上,恨恨咬上了她光洁的脖颈。 雪白的皮肤瞬间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印记。 童昕痛呼出声:“疼!陆淮你干什么啊?” 鼻端充盈着童昕清甜的体香,这熟悉的味道让陆淮暴躁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许。 但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看得陆淮牙根儿痒痒:“你跟朱珊珊关系就那么好?好到把床分一半给她也无所谓,是吗?” 桌面又凉又硬,童昕后背垫得生疼,她觉得陆淮肯定是脑子坏掉了。 “珊珊就是困了躺一会儿而已,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他小气? 也是,他哪有她那么大方。 “你知不知道,她躺在那儿,我差点以为那是你!” 童昕一双清亮的杏眸大睁着,看向陆淮,满满都是不理解:“那又怎么样?” 还真是大学生,眼神清澈中透着愚蠢。 陆淮气极反笑:“我看到你赖床不起,你猜我会怎么样?” 童昕捂着嘴,惊呼出声:“啊!你……你该不是掀珊珊被子了吧!” 陆淮有些恼羞成怒:“闭嘴!” 陆淮吻住她的唇瓣,一点一点向着更深处探索。 他想要她,狠狠地要她,以这种方式把自己身上来自别的女人的味道彻底掩盖掉。 童昕被他弄得又疼又痒,陆淮掌控着她的身体,他力气很大,像在发泄,又像在取证,她根本挣脱不开。 只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放肆驰骋。 第54章 你不介意? 两人共赴云端之后,陆淮紧紧抱着童昕,惩罚性地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你就不好奇,刚刚我和朱珊珊在卧室里发生了什么?” 童昕被他咬得微微皱眉,她把头埋进陆淮的胸膛,声音还带着点儿将散未散的欲色:“不想,我相信你,也相信珊珊。” 枪还在,子弹也还在,她刚刚亲自检查了的,能发生什么? 要真发生了什么,他也不会这么急急忙忙跑过来找她泄欲。 她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干涉他什么,徒惹他厌烦。 但是童昕这副乖觉的样子,却并没有让陆淮感到满意。 说不出来为什么,陆淮看着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一阵一阵的不舒服。 陆淮眉心紧蹙:“你不介意?” 童昕愣了愣。 什么意思?他是想……在和她在一起的同时,还和别的女人做吗? 她又不是他的正经女友,不过是个他用来发泄的玩意儿罢了,她有什么资格介意? 童昕攥紧了手心,虽然心里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但她到底还是摇了摇头:“你高兴就好,就是……注意安全。” 别惹上什么病,回来传染给她就好。 陆淮看着童昕,像是恨不得能用眼神将她洞穿似的。 但是童昕的脸上,除了对他的害怕,和一点近乎于小心翼翼的刻意讨好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跟他曾经见过的那些女人都不太一样。 她好像不会嫉妒、不会吃醋、甚至也不会期待。 这些曾经让他厌烦不已的东西,在她身上都没有。 可是他却觉得胸口闷得慌。 到底是她确实迟钝,还是说她心里根本就没有过他? 周身的情欲瞬间褪去。 兴致全无,陆淮不再流连,冷着脸起身,进了浴室。 童昕百思不得其解。 她都这么让步了,陆淮这个祖宗,怎么还不满意? 客厅内。 吴姨指挥着两个女佣,拉扯着朱珊珊,要把她丢出去。 她老早就看朱珊珊不顺眼了,陆淮下了令,她当然也不再给朱珊珊留脸面了:“你们两个,没吃饭吗?用点劲儿,赶紧把她给我轰出去。” “要是陆少待会儿出来看到她还在这儿,发起火来,你们一个个的都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朱珊珊气坏了,陆淮羞辱她也就算了,这个吴姨算什么东西,也来欺负她? 朱珊珊撒起泼来,挥着胳膊胡乱打人,嘴里还叫骂着: “你个老保姆,别碰我,是昕昕同意了我才在卧室睡的,我要见她,她不替我解释清楚之前,谁都别想赶我走!” 吴姨手底下那两个小女佣都是人精,表面上给吴姨帮忙,实际上全没真动手。 朱珊珊下手狠,人又泼辣,吴姨还真没讨着什么好处。 童昕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朱珊珊和吴姨扭打在一起的样子。 童昕赶忙跑过来护住朱珊珊:“别打了!吴姨,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姨原本扎得油光水滑一丝不苟的发髻被朱珊珊扯得乱七八糟,头发都被薅掉了一大把,整个人气得都快失去理智了。 “我什么意思?你不如问问她什么意思!” “主人不在,她一个客人,私自跑进人家卧室,偷穿女主人的睡衣还躺在女主人的床上,童小姐,你问问她,她到底操的是什么心!” “刚刚陆少大发雷霆,让我把她赶走,她不走也就算了,竟然还对我动手!真是……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你是不是存了心想勾引我家少爷?呵,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东西,你也不瞧瞧,你也配?” 邱红骂她不配也就算了,朱珊珊也就忍了,这个老保姆竟然也这么说她,她可忍不了。 朱珊珊气得眼睛都红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敢这么说我?” “昕昕,是你同意我才睡的,你快解释啊,你怎么这么包子啊,这个老东西都要爬到你头上了!” 童昕一阵头疼:“好了,你们都别吵了!确实是我同意珊珊在卧室睡的。” 就那么点事,怎么会闹成这样。 “怪我事先没说清楚,我道歉,好了吧?” “吴姨,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管了,陆淮待会儿要是问起来,就让他来找我好了。” 吴姨恨恨瞪了童昕和朱珊珊一眼,转身走了。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怪能玩儿到一块儿去,两个人,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 朱珊珊得理不饶人,扬扬得意朝着吴姨的背影喊道:“怎么走了?道歉!你给我道歉!” 童昕无奈地摁住朱珊珊:“好了,你也别闹了,误会解开不就好了?你把人打了,你还没道歉呢!” 朱珊珊还要不依不饶追上去闹,却见陆淮出来了并且正朝着她们这边走过来。 朱珊珊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之前在卧室里陆淮给他说的话,阵阵心虚,立马安静下来,跟个鹌鹑似的乖乖立在童昕身侧。 陆淮目光略过童昕,落在朱珊珊身上,微微一哂:“你怎么还在?是我刚刚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我……我就是想解释清楚,不想被您误会着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 朱珊珊戳了戳童昕:“昕昕,你说话呀!” 童昕看向陆淮:“珊珊她确实是我同意了才会睡到卧室的,而且她本来也是出于好心来给我送笔记的,你能不能别……” 陆淮轻笑一声,打断了童昕:“那就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朱珊珊都愣了:“啊?” 陆淮在跟朱珊珊说话,视线却是一直落在童昕身上的。 “刚刚在楼上的时候多有得罪,朱小姐不要介意。” “最近的课程笔记,还要辛苦你多跑几趟,给童昕送一下了。” 陆淮对她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朱珊珊感觉她整个人幸福的都有些发晕了。 天呐,她不是在做梦吧?陆淮邀请她共进晚餐哎!还让她经常来他家。 朱珊珊想到刚刚在楼上的时候,近乎于炙热的掌心贴上她腰肢肌肤那一瞬的触感,脸瞬间便红了。 朱珊珊声音兴奋得几乎破音了:“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昕昕,以后我每天都来给你送笔记。” 陆淮看着童昕怔怔的样子,微微勾唇,语气淡淡:“你可要好好学习啊,千万别辜负了朱小姐的一片苦心。” 第55章 偷吃 陆淮问了朱珊珊喜欢的菜系,得知她喜欢吃淮扬菜之后,便吩咐厨房按着朱珊珊的喜好去做。 饭菜上桌,非常丰盛,全是淮扬菜,朱珊珊开心极了,连连和陆淮道谢,说这顿饭吃出了她“家乡的味道”。 陆淮和朱珊珊边吃边聊,从菜品聊到朱珊珊的老家扬州。 朱珊珊嘻嘻哈哈笑着说“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典故,陆淮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 童昕插不上什么话,就安安静静|坐着闷头苦吃。 淮扬菜实在是不对童昕的胃口,太甜了。 她是喜欢吃甜点不错,但是菜里放糖她还是怎么吃都吃不惯。 吃菜的话,她还是更喜欢川菜。 陆淮明明是知道的,但今天偏偏就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桌上的菜,一水儿加了蜜一样的甜,没有一道是她喜欢的辣菜。 好在童昕不是个矫情挑食的性子,甜就甜吧,有的吃就不错了她哪有那闲工夫挑三拣四啊。 可是陆淮和朱珊珊也太腻歪了,两人都快挨在一起了,全然当童昕不存在似的。 这顿饭吃得童昕是如坐针毡,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好吧,感情是她多余对吧? 终于,童昕忍不住了,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甜汤,站了起来:“我吃好了,这两天攒了很多课,我先去书房了,你们慢慢吃。” 童昕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陆淮原本饶有兴致笑着看朱珊珊的脸瞬间板了起来,再不见半点笑影儿。 好像刚刚和朱珊珊聊得津津有味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朱珊珊看着陆淮突然变得冷漠的样子,一时也有点无所适从。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话没说对惹到陆淮了。 陆淮目光凉凉落在朱珊珊身上,语气平平,甚至还有点似有若无的厌恶:“朱小姐,你吃好了吗?” 朱珊珊被他吓住了,下意识答道:“吃……吃好了。” “既然吃好了,那就赶紧回去吧。吴姨,送客。” 吴姨上前,轻哼一声,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朱小姐,请吧?别总赖着不走,小姑娘家家,没皮没脸的。” 朱珊珊死死咬着唇,面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开了染坊似的。 但是她现在确实没有再继续赖着不走的理由了。 朱珊珊站起来,快步往出走。 太难堪了,陆淮这是什么意思,假意亲近她,作秀给童昕看? 她也是有一点点尊严的。 就在朱珊珊快出门的时候,陆淮突然叫住了她:“朱小姐。” 朱珊珊回头看向陆淮。 陆淮薄唇微勾,笑容恶劣,近乎于残忍:“记得明天早点来,我们说好的,你不会违约吧?” 朱珊珊原本已经被打击到、要灭掉的心思,在回头看他的那一眼中,又死灰复燃。 “当然,陆少,明天见。” 飞蛾扑火又怎么样,能死在那团火里,也算死而无憾了。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朱珊珊如约每天都来皓月园给童昕送课件视频和笔记。 每天朱珊珊一来就会跟陆淮腻歪在一起,你侬我侬的。 这点童昕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没看见就好了。 但是自从朱珊珊来皓月园那天开始,皓月园的厨房就变着花样儿的做淮扬菜,一顿不落,一做就是大半个月。 不挑食如童昕,都有点受不了了。 陆淮又不许厨房给她单独开小灶,她简直疯了一样想吃辣的。 陆淮这几天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不碰她,甚至不让她回卧室睡觉,但是她提出想回家,他又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而且她说出要回家的想法之后,陆淮好像更生气了。 童昕真的完全看不懂陆淮的心理活动。 世上还有像他那么霸道的人吗? 倒是陆淮对童昕用他书房这件事没什么意见,甚至看她没电脑,还给她添了一台笔记本。 她最近基本上没事就待在书房里,睡觉也是睡在书房的沙发上。 舒服肯定是没有睡床那么舒服的,但是没有陆淮翻来覆去折腾她,她倒乐得自在,最近的睡眠状态简直不要太好。 就是她真的好想吃辣,让一个嗜辣如命的人一连大半个月不吃辣,简直比直接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这一天,童昕学习结束之后发现已经是深夜了。 下午的饭她她也没吃好,肚子饿得都开始抗|议了。 整个皓月园都进入了梦乡,只有童昕所在的书房还亮着灯。 童昕摸索着进了厨房。 冰箱里的食材很丰盛。 她打算自己简单下碗面条吃。 红火的剁椒泼上热油,配上炒得香香的肉丝,往刚煮出来弹滑劲道的面条上一浇,撒上一把白芝麻和翠绿的葱花,再卧个煎得两面金黄的荷包蛋。 瞬间香气就充满了整个厨房。 陆淮一个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心情烦躁的他决定去走廊抽支烟。 他懒洋洋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浅浅咬着烟蒂,朝着楼下看去。 整个皓月园除了童昕所在的那间书房还亮着灯,就只剩下些亮度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壁灯。 童昕这个丫头,可真是够能忍的,他这两天都这么对她了,她还是逆来顺受。 不主动、不拒绝、不吃醋、不胡闹。 不知该说她是太拎得清了,还是不开窍。 陆淮指间星点的火光明明灭灭,丝丝袅袅的烟圈笼着他英挺的脸庞。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 他看到童昕探头探脑从书房出来。 陆淮眉心微皱,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这丫头大半夜不睡觉想干什么? 陆淮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结合童昕那天偷偷往书房跑的事情…… 她该不会想找什么东西吧?最近他手里的项目很重要。 她……该不会是对家派来的间谍吧? 陆淮不动声色跟了上去,却见童昕鬼鬼祟祟,最后进了……厨房。 陆淮嘴角微微抽了抽。 好吧,看来是他想多了。 难怪她正餐的时候不好好吃饭,原来是想留着肚子晚上一个人跑到厨房偷吃! 第56章 我只爱我自己 童昕端着面,坐在餐桌前,准备一边追剧,一边美美享受完自己的宵夜。 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呢,就看到陆淮直直朝着她这边就过来了。 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为了缓解尴尬,童昕假意客气了一句:“你……要尝尝吗?” 童昕本以为陆淮肯定会拒绝,谁知道陆淮竟真坐下来大喇喇接过了她的筷子。 童昕咽了咽口水,惨兮兮盯着面看。 陆淮挑眉看她:“怎么了?看着我干什么?舍不得?” 童昕:“……” 我哪看你了?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 只是一碗面,她就算不愿意,也不能真直说。 再说了,也是她先问陆淮要不要吃的。 童昕单手托腮,声音里满满都是郁闷:“没有,你快吃,再等会儿面要坨了。” 啧,看不出来,这小丫头片子还怪护食的。 陆淮本来没有很饿,就是想逗逗童昕,但是尝了一口,发现味道真的很不错,就忍不住多来了几口。 童昕煮的这一小碗面本来就没有多少,很快就见底了。 陆淮意犹未尽:“还有吗?” 就没见过他这么欺负人还欺负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童昕看着空碗,震惊之余,觉得心口堵得慌:“没了。” 童昕凉凉撂下这两个字,便转身要回书房。 忙活了半老天,她一口也没吃着,全进了陆淮的肚子,她真是无语死了。 陆淮拉住了她:“你长脾气了是不是?” 他捏着童昕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才发现她竟然哭了,一双杏眸红彤彤的,蓄了满满一包泪。 她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往下掉。 看上去委屈极了。 陆淮心猛地一软,哭笑不得:“吃你一碗面而已,至于吗你?还哭了?” 童昕拍开他的手:“不至于,你放开。” 陆淮柔声哄她:“晚饭没吃好,饿了是不是?说,想吃什么?” 童昕梗着脖子,满脸都是倔强:“不用你管,找你家珊珊去。” 现在问她想吃什么,早干嘛去了呢?白天的时候就见他忙着讨好朱珊珊了,哪里管她的死活。 大半夜她自己煮碗面,跟他客气一下,他还真好意思全吃光了。 就没见过这么低情商的人。 他是不是觉得前世界的人都该什么都不做就围着他转啊? 她哭得伤心,陆淮却眸色微亮:“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我吃你个大头鬼! 童昕火大:“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不睡觉就在这儿消遣我?” 她明明是气狠了,但是陆淮莫名觉得这些天来一直笼在他心上的那些烦闷好像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陆淮搂着童昕,不依不饶地追问:“你是不是因为我这两天总跟朱珊珊在一起,不高兴了?” 童昕的脸因为生气而微微涨红:“你爱对谁好对谁好,我哪儿管得着你啊。” “我哪敢吃醋?哪敢不高兴?” “我就爱吃淮扬菜,爱吃的不得了,恨不得天天吃顿顿吃,这样你满意了吧?” “松手,我要回去睡觉了。” 陆淮知道她说的全是反话。 很奇怪,他……想看童昕吃醋的样子。 他目光灼灼看着童昕,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所以,你只是不敢,不是没有。” 童昕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她胸膛上下起伏着:“你能不能别这么霸道!今天是我生日,没有人记得,我自己给自己煮一碗长寿面也不行吗?” “你……竟然把它全吃了!我还一口都没吃呢!你太过分了!” “我还就不高兴了,怎么了,泥人还有三分泥性呢,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原来今天是她生日,他都没有注意过。 刚刚……他还抢了她的长寿面。 陆淮突然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童昕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吃了你的长寿面,当然要赔给你。” 到底是钞能力大法好。 赶在十二点钟声响起前,童昕坐在五星级酒店的落地窗前,许了愿,吹灭了面前生日蛋糕的蜡烛。 几乎是她吹灭蜡烛的同时,窗外燃起绚烂的烟花雨。 童昕痴痴看着窗外,好久才回神。 陆淮坐在她对面,嘴角噙笑看着她:“刚刚许了什么愿?” 童昕抿了抿唇:“说出来就不灵了,反正全是关于我的,我只爱我自己。” 陆淮挑眉:“只爱自己?不爱我?你许的愿望就没有关于我们的?” 童昕睨他一眼,语调带着些许嘲弄:“你真希望我有这种想法?我只是在许愿,清醒着呢,不是在做梦。” 陆淮轻笑:“你可真没情趣。” 童昕双手合十,虚虚阖着眼,敷衍道:“好好好,我希望我和陆淮恩恩爱爱,百年好合,行了吧?” 知道她是敷衍,陆淮也懒得拆穿。 “趁我心情好,许点实际的愿望,老天爷不能实现的,未必我不能替你实现。” 童昕眼睛一亮:“真的?只要你能做到,什么愿望我都可以提?” “真的。” 童昕一双大眼睛里满满都是贪婪的光:“那我的愿望是……我要许三个愿望。” 陆淮好笑:“你还挺贪心啊。” “你就说行不行吧。” “嗯,行吧,你先说来我听听。” 童昕想了想:“第一个愿望,我想回学校上课。” 陆淮被她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气笑了:“那不是迟早的事吗?等拆了石膏,你想上天都行。” “那……那你放过张同学,别让他被开除了。” 陆淮凉凉睨她一眼:“你就非得提他?” 得,她就知道,他肯定不会答应。 童昕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可除了这些,她一时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想求陆淮的。 但是陆淮今天放了这话,机会难得,童昕也不舍得浪费。 思索片刻,童昕苦哈哈地问陆淮:“这三个愿望,我能先攒着吗?哪天要是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童昕眼睛晶亮亮的,拉着他的胳膊晃啊晃,像个向主人撒娇要罐罐吃的小猫儿。 陆淮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他语气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好,随你。” 第57章 脸算什么?她不要了 陆淮给童昕点了满满一桌子的川菜作为补偿。 童昕被麻辣兔头辣得额角都在冒汗,但还是不停往嘴里送。 陆淮没动筷子,意兴阑珊看着她吃,竟也觉得挺有趣的:“就这么馋辣?” 童昕一本正经看着他胡说八道:“众所周知,吃辣是会上瘾的,你不让我吃,那就是虐待!” 饭罢,已经很晚了,他们也没回皓月园,就在酒店包了一间套房住。 这间酒店就是陆淮和童昕第一次那家,往房间里一走,熟悉的记忆就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童昕捂着嘴,低低惊呼:“啊,怎么是这儿。” 陆淮攫起她的下巴,轻笑:“正好回忆回忆,你当初是怎么投怀送抱的,又是怎么一点一点被我吃干抹净的。” 童昕羞赧极了,心如擂鼓,别开脸不想回答。 陆淮却偏偏不依不饶地问:“怎么?不喜欢?” 童昕没办法,只得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顺着他的意思,声音低如蚊呐,回了句:“喜欢。” 陆淮指尖滑过她白皙的脸颊,存了心逗她:“你脸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什么?” “不够红。” 接下来的一切,进行的自然而然。 陆淮将童昕按在包房自带的温泉池里,为所欲为。 灯光暧昧昏黄,但足够让他们将彼此的情态看得清清楚楚。 红云渐渐爬上童昕的脸颊,意乱情迷时那抹红,动人心魄,是再昂贵细腻的腮红都模仿不出来的颜色。 他很喜欢。 有那么一瞬间,陆淮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要是一直跟她这么下去,好像也不错。 这一晚过后,陆淮和童昕算是重归于好。 一大早刚回皓月园,陆淮就让人将童昕放在书房的枕头和毯子收了起来,让她回卧室住。 童昕被他欺负了一晚上,早就困得不行,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她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反正这时候但凡有个枕头,她就能睡着。 待童昕终于睡饱,已经是中午一两点了。 她慢吞吞起床洗漱后,往楼下走。 电梯门尚未打开,童昕就听到了女人低喘的声音。 经过陆淮连日来的悉心调教,童昕早就不是曾经那个不谙情事白纸一张的小白花了。 她太明白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童昕心颤了颤,下意识赶紧去按电梯的关门键,想阻止电梯门打开。 不管门后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她都不想看到。 但……电梯门还是开了。 陆淮背对着电梯门,朱珊珊紧紧抱着他的腰,梨花带雨轻轻啜泣着:“陆少?你为什么突然要赶我走?这些天来我们相处的不是挺好的吗?” “您怎么说变就变?” 陆淮眉心紧拧,推开朱珊珊:“朱小姐,请你自重,我从没许诺过你任何事。” 朱珊珊踉踉跄跄站直身子:“是昕昕吧?是她不愿意让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因为她?” 陆淮声音淡漠:“跟她没关系,我和你从来就不可能。” 朱珊珊歇斯底里大喊出声:“不!我不信!肯定是因为她!” 他这些天对她那么温柔,那么照顾,她全都感受到了的,这一切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没有丝毫作伪。 肯定是因为童昕! 童昕吃肉,连口汤也不愿意剩给她吗? 这么自私自利,还算什么好闺蜜? 朱珊珊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 她放软身段,姿态低到尘埃里。 脸算什么?她不要了。 朱珊珊一边解着衣扣,一边朝着陆淮步步逼近。 她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微微发颤。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胸膛不停上下起伏。 软绵绵,娇颤颤。 哪怕是硅胶填出来的,三十六d的丰盈视觉冲击力也极强。 “您要了我吧,我不图什么的,只要您让我待在您身边就好,我不会跟昕昕抢任何东西,您就当多了个玩具,行不行?” “叮咚——” 电梯提示音响起。 门开了,一片白花花的春光,就那么直直闯进了童昕的视线。 和朱珊珊同寝室两年,童昕不是第一次看到朱珊珊的身体,但今天,此情此景,童昕克制不住地觉得恶心。 陆淮原本冷漠地俯视着朱珊珊,未发一言。 听到电梯开门的时候,他下意识回头。 在看到来人是童昕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了一丝慌乱。 趁着陆淮走神的时机,朱珊珊猛地冲上去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亲了过去。 陆淮反应过来,一把就把她推开了。 尽管如此,陆淮的脖子上还是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红痕。 朱珊珊跌坐在地上,膝盖都摔破了,但她恍若未觉, 她看向童昕,扬了扬下巴,故作怯懦的目光带着隐隐的挑衅:“昕昕,你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童昕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缺氧,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正这一刻,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童昕的手指一直按在关门键上,心里默默期望关门的速度能快点,再快点。 眼看着门就要关上的时候,陆淮手格挡在了电梯门板之间。 电梯感应到有人,原本要合上的门又缓缓打开。 陆淮紧紧盯着童昕,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你听我解释。” 童昕勉强牵了牵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抱歉,我来得不是时候。” 陆淮愣住:“什么?” 童昕指甲几乎要扣进肉里了,面色惨白得不像话,嘴唇都在微微颤抖:“你们继续,就全当我没来过。” 陆淮隔在门扉之间的手垂了下来。 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童昕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她也不想懂。 没了阻碍物,电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运转。 到了二楼,童昕回到卧室,发了好久的呆。 她以为自己会哭,但是其实也没有。 陆淮和朱珊珊已经暧昧了大半个月了,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不是吗? 只是……哪怕童昕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实实在在看到的那一刻,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说实话,这也没什么可难过的。 因为她不该难过,她这种身份,没有资格因为这种事难过的。 第58章 她之于他,只是玩具 敲门声响起,打破了童昕的思绪。 童昕回过头,看到南晩辞提着药箱站在门口,表情欲言又止的。 童昕想笑一笑,缓和一下气氛,但又实在笑不出来:“南少,你来了。” 南晩辞观察着童昕的神色,斟酌着开口:“你跟淮哥是不是吵架了?淮哥刚刚发了好大的火,现在整个人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碰就炸。” 南晩辞来的时候,还看到两个保安架着一个又哭又闹的女人出去了。 就他观察,那个女人长得确实也是好看的,但是辨识度不高,有点网红脸,科技含量比较大,不像是陆淮的菜。 南晩辞百思不得其解,到底还是按捺不住自己那颗八卦的心:“刚刚有个女孩被丢出去了,哭得那叫一个惨,那人谁啊?你们……不会是因为她在吵架吧?” 童昕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新嫂子,朱珊珊。” 南晩辞被童昕这句话惊得直接瞪大了双眼,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嫂子,想倒贴淮哥的人多了,你别胡思乱想,她一看就不是淮哥喜欢的类型。” 童昕好笑:“他喜欢什么样的?像我这样,和宋天娇长得很像的吗?” 哎?不是…… 行吧,他闭嘴。 众所周知,童昕就是陆淮找的宋天娇代餐。 这,南晩辞真没法儿反驳。 南晩辞蹲下来,揭开童昕膝盖上的纱布看了看。 伤口已经愈合了,新生的皮肉粉粉的。 南晩辞用碘伏棉伤口上旧的药膏擦掉,又仔细给她涂了一层祛疤膏。 “你腿上的伤恢复得很好,明天起就不用换药了,每天按时涂祛疤膏,直到疤痕消失就好。” 童昕点头:“谢谢南少。” “我的脚踝石膏也打了将近一个月了,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可以拆了?” “如果可以,拜托你今天就帮忙拆掉吧。” 她现在真的不想继续待在皓月园这间屋子里了,再这么待下去她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她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原本童昕是要一周后才能拆石膏的,但她这幅样子,看着实在可怜又委屈。 看得人怪揪心的。 南晩辞觉得自己根本就拒绝不了她的要求,思索了片刻后,认命地低下头:“好,我检查一下。” 童昕这个石膏确实打了挺久了,恢复的也挺不错的,南晩辞很干脆地将童昕的石膏拆掉了。 重新恢复自由,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童昕和南晩辞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下了楼。 南晩辞看出她心情不好,刻意说些有趣的话逗她开心。 陆淮静静瞧着并排说说笑笑走下来的二人,神色紧绷,眼眸森然。 他还在因为刚刚的事情生气,但她却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着另一个男人笑靥如花。 他心里一阵又一阵的不舒服。 童昕此时本来是不想面对陆淮的,可是他就坐在客厅,灼热的视线如有实质般落在她的身上,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童昕看向陆淮,硬着头皮开口:“南少检查过了,我的脚伤已经好了,现在我已经拆了石膏,可以回学校了。马上考试周了,我打算最近就回学校住……” 陆淮的视线扫过童昕的脚。 原本裹在那里的石膏板已经没了,细白伶仃的脚踝,上面还有一点因为裹石膏板而留下的红痕。 刚恢复自由就想跑?那双腿,还真不如真断了。 陆淮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轻笑出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让人瘆得慌。 “你刚刚不是笑得挺开心的吗?怎么一见我,就板着张脸,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南晩辞:! 气氛不对,他还是赶紧溜比较好,再多待一会儿指不定要被误伤:“淮哥,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童昕抓住南晩辞的衣袖,眼睛里带着一丝恳求:“我跟你一起走吧,南少,能不能麻烦你顺路载我一程?把我放在沿途任意公交车或者地铁站就行。” “这……” 南晩辞看看童昕,再看看陆淮,为难极了。 陆淮盯着童昕拉着南晩辞衣袖的那只细白小手,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呵……童昕,这点事你也要麻烦阿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有车呢,你这什么意思?打我脸呢?” 南晩辞忙劝:“淮哥,嫂子那也就是不想麻烦你嘛!我待会儿要去【晚星】,还真刚好顺路,要不我就……” 陆淮看向南晩辞,眼神如刀:“这儿没你事,要走就快走。” 他的女人,还用不着别的男人送。 南晩辞:得嘞。 南晩辞满是歉意地看了童昕一眼,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不好意思啊嫂子,不是我不带你……回见。” 自求多福吧。 南晩辞走了,童昕有些憋屈地朝着陆淮问道:“那……陆少,麻烦您让司机送我回趟学校,可以吗?” 陆淮未置可否:“过来。” 童昕迟疑了一瞬,没有上前,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陆淮被她这反应气笑了:“你躲什么?” 他站起身,大步流星朝着童昕走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怎么?腿好了,翅膀硬了?见个男的就像往上贴?我不能满足你了是不是?” 童昕震惊地看向陆淮:“你在说什么?我和南少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 难道因为他要和朱珊珊搞在一起,就拼了命想找出点她的不对来,证明是因为她不对,他才要另寻新欢? 根本没这个必要好不好?他大可以随便找别人。 她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 陆淮捏着她精致小巧的下巴,抬起来,强迫她和自己对视:“女人,裤腰带别那么松,我奉劝你一句,别把自己搞脏了,脏了,我就不要了。” 童昕眼中含着星点的泪光,倔强地梗着脖子:“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我只是想回学校而已,南少不是我能高攀得起的。” 陆淮觉得自己心口憋着一口郁气,火烧火燎的:“你心里有数就好。” “像你这样的女人,本来就注定一辈子是别人的玩物,不要妄想那些不属于你的。” “而且,我的玩具,没玩腻之前,没有跟人分享的癖好。” 童昕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 她之于他,只是玩具。 第59章 不要,就是要 为什么啊?明明真的有了新欢的人是陆淮。 他佳人在怀,享了齐人之福,只要他跟朱珊珊在一块儿的时候,童昕都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头埋起来假装不知道。 她给足了他面子,给足了他自由。 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要这么羞辱她,让她难堪? 童昕有些狼狈地抬手擦了擦眼泪:“好,我知道了,所以现在,我可以回学校了吗?” 她不想跟他理论,她现在只想逃。 她的脚已经痊愈了,陆淮总归是不能关她一辈子的。 她要回学校,完完全全是正当的要求,他再蛮横霸道,也不能剥夺了她的人权。 陆淮大掌紧紧扣着童昕的腰,把她整个人困进他的怀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童昕的耳畔:“今天没课了,回去做什么?明天再回,我亲自送你。” 童昕身子僵了僵,近乎于执拗地重复了一遍:“我现在就想回去。” 陆淮眼底的光晦暗不明:“我说了,明天再回去。” 陆淮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就将她抱了起来。 她身子沉沉陷入了卧室柔软的大床里,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陆淮火热的躯体就覆了过来。 童昕的双手紧张地抵在陆淮的胸前。 陆淮凤眸微眯,俯瞰着被他困在身下的童昕:“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我和朱珊珊做。” 童昕觉得难堪又屈辱,她一张精致的小脸白了又白,终究还是颤抖着唇,强迫自己说出那三个字来:“不介意。” 不介意。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陆淮的脸色瞬间差到了极点。 呵,不介意,好一个不介意。 裂帛的声音伴着童昕的惊呼,他像是剥荔枝一样,重重撕扯开了她的衣服。 一切都失控了。 她莹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陆淮俯身含上她的丰腴。 这个角度,童昕一眼就看到了陆淮脖子上清晰的吻痕。 她从来没有给陆淮身上留痕迹的习惯,那个吻痕的来源,只能是朱珊珊。 她突然觉得很反胃,挣扎着想逃离:“不要——” 她的挣扎,换来的是陆淮更粗暴的对待。 几乎没有任何前戏,陆淮就那么硬生生要了她。 她发狠,报复般重重咬在陆淮的肩头,留下一小排细密的牙印,牙印极深,几欲见血。 陆淮闷哼一声,伸手掐住她的两腮。 童昕吃痛,松了嘴,陆淮直接咬上她微张的唇,侵城掠地,一时吮一时咬,恨不得将她的呼吸都尽数抽离掉。 直到童昕渐渐软了身子,缴械投降,乖乖躺着任他摆布,轻轻啜泣哭得像只小猫儿一样,陆淮才放开她。 他掰正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瞧着她:“‘不要’这两个字,我很不喜欢听。” “以后但凡听到一次,我就要你一次。” “呵……女人,不就是擅长口是心非吗?不要,就是要。” 童昕死死咬着唇,低垂着眼帘不去看他,任由眼泪洇湿枕头。 忍忍吧,再忍忍,总会结束的。 可陆淮显然并不愿意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他把童昕抱起来,逼迫她低头去看他们紧紧纠缠在一起的地方,笑容恶劣:“好好看看,看看我是怎么疼爱你的。” 她眼睁睁看着陆淮是怎么欺辱她,又是怎么拉着她一点一点往欲望更深处沉沦的。 无比清晰,不落任何一个细节。 陆淮这是要生生扯掉蒙在她自尊心上,最后一块遮羞布。 ……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近乎于残忍的爱抚总算是结束了。 童昕嗓子都哭哑了,泪也流干了,躺在床上,像个破布娃娃:“为什么?” 陆淮身形微顿。 童昕声音犹带哽咽,她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还不够乖吗?我到底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陆淮薄唇微抿了抿,语气没什么温度,讲出的话却是字字珠玑,句句诛心。 “我养着你,本来就是拿来让我发泄的,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你受着就是,哪儿那么多话。” 陆淮说完,就转身进了浴室。 很快便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来 童昕看着陆淮映在磨砂玻璃墙上模模糊糊的身影,心底涌出一股说不出的绝望。 童昕终于回了学校。 因为请假期间朱珊珊一直有带课程视频和笔记给她,所以她的功课并没有落下。 上课的时候,朱珊珊默默走过来坐到童昕旁边,两人对昨天的事很默契的都没提起。 只是放学的时候,朱珊珊跟着童昕一路走到校门口,突然哭得梨花带雨,拉着童昕的手,求童昕接纳她,不要容不下她。 童昕看着朱珊珊,心里觉得很复杂。 到底,童昕只是叹了口气,告诉朱珊珊:“珊珊,只要陆淮愿意,我没有任何意见的。” 朱珊珊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吗?” 童昕勉强扯了扯嘴角:“当然。” “应该用不了太久,我就会跟他分开了。” 到时候,朱珊珊和陆淮想怎么郎情妾意,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童昕和小陆少的交易,朱珊珊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听童昕这么说,她也隐约猜到了点什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但是不管怎么说,朱珊珊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可以松口气了。 只要童昕不从中作梗,她努努力,总归是有机会的。 男人嘛,哪有嫌自己女人多的? 陆淮也是男人,还能是什么例外不成? 朱珊珊回宿舍了。 童昕一出校门,便看到陆淮的车了,她长长叹了口气。 她现在真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她今天真的一点也不想回皓月园,她好久没回出租屋了。 简风的微信被她拉黑了,最近都没有联系,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童昕将简风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立马就看到了一大长串消息。 大部分是跟她道歉的,还有一部分,是在讲他最近升职了,从酒水推销升成了领班。 …… 看着看着,童昕往下划消息的指尖顿住了。 她看到一条视频。 发出时间是她生日那天,在皓月园门口的空地上,摆了一个生日蛋糕,上面燃着蜡烛。 简风笑着在蛋糕上方比了个“v”字手势:“昕昕,生日快乐呀。” 童昕捂着嘴,眼圈一下就红了。 【阿风,你在家吧?我现在回家。】 回她和阿风的家。 第60章 舔狗的命,就不算命吗? 童昕目光朝着陆淮的车瞥了一眼,便坚决地扭头朝着反方向走了。 回出租屋的这段路会经过一段很荒凉偏僻的胡同,这胡同童昕这两年以来走过无数次了。 在童昕看来,这条路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安安静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段胡同罢了。 但是……突然,一根棒球棍就重重打在了童昕的后脑勺上。 童昕毫无防备,直接就失去了意识。 童昕再次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一睁眼发现自己在破旧烂尾楼的天台上,她整个人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完全动不了。 晕倒前的回忆慢慢涌上来。 童昕心里“咯噔”一下。 劫财?劫色? 还是……绑架? 到底是谁? 她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想过这种只有在电影里才有的桥段,有天会真实发生在她身上。 她没有喊救命。 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上来就贸然喊救命的话无异于是找死。 童昕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努力克制想要尖叫出声的冲动。 但绑架她的人还是通过她控制不住发颤的身体,发现她已经清醒了过来。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每走近一点,童昕抖动的频率也就随之更剧烈了一些。 终于,他停了下来。 童昕能感觉到他在她的背后蹲下,呼吸喷吐在她脖子上。 童昕鼓足勇气,朝着背后那人看过去。 在看清那人脸的瞬间,童昕惊得瞳孔骤然一缩:“是你!” 那人留着寸头,体格极健壮。 他就算是化成灰,童昕也断不会认错。 是张同学! “没错,是我。怎么,很意外吗?” 张同学眼中盛满恨意,近乎癫狂地哈哈大笑出声。 “怎么抖成这样,你也会害怕?举报让学校开除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我自认一直对你挺好的,因为喜欢你,我心甘情愿做个舔狗,每天给你请安、送零食、送礼物、给你占座……” “是,对你童大校花来说,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不在乎。” 张同学笑得前仰后合,抱着膝盖,眼圈红得不像话,竟是哭了。 “我只是喜欢你,只是给你表了一次白,最过分也就是情不自禁想要亲你,最后还没亲到,你就要毁了我?” “我爸妈供了我十几年,我才考上的大学啊!十几年!童昕,你也太恶毒了!” “舔狗的命,就不算命吗?” 童昕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张同学看起来太冲动了,她现在必须先安抚张同学的情绪。 “张同学,你听我说,真不是我举报你的,我可以解释。” “而且,学校不是给了你一个月的留校察看时间吗?距离学校给的时间还有一周,没到最后,还有机会啊,你都熬了大半个月了,现在做傻事,不值得的。” “听我说,你放了我,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跟你一起去教务处解释,或者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学校贴吧为你发帖澄清……” 可是这话非但没有安慰到张同学分毫,甚至使他的情绪更加激动。 他双目猩红,布满戾气,猛地冲上来死死掐住了童昕的脖子。 “闭嘴吧!死到临头了你还想骗我!” “你要是真想这么做那你早干嘛去了?我被教务处告知要被开除的第二天,你就请假回家了,一请就是大半个月,几个意思?心虚?躲我呢?” “什么狗屁留校察看,都是骗人的,就只剩一个礼拜了,教务处那边的人口风没有半点松动的意思。” “我早就没机会了。” “被开除,我也没法儿活了。” “我不能活,你凭什么活?”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你陪着我,一起下地狱!” 张同学越来越激动,手上的力道也越扣越紧。 童昕拼命挣扎着,但是挣扎根本就没有用,她喘不上气来,想咳嗽都咳不出,张同学扭曲狰狞的脸在她眼睛里渐渐变得模糊。 就在她觉得她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张同学终于松了手。 童昕立即剧烈地咳嗽起来,痛苦地蜷缩着身子,近乎于贪婪地大口呼吸着。 张同学视线落在童昕因大力喘息而不断起伏的饱满浑圆上,嘴角突然勾出一个近乎于怪异的笑容。 “抱你一下就要被开除吗?贱|人!” “我倒要看看,等一下我|干|你的时候,你还能不能高贵的起来!” 张同学说着,就要去撕扯童昕胸口的布料。 童昕惊恐万分地后退:“不要,你别乱来,啊——” 童昕只觉胸口一凉,大片雪白的皮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反正都要死了,临死之前让我爽一爽,不过分吧?” 张同学伸手去掰童昕的下巴,不料却被童昕狠狠咬了一口。 张同学吃痛,反手就重重扇了童昕一巴掌:“臭婊|子,你还敢咬我,我看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童昕被打的头直接歪到一边,雪白的小脸上瞬间就多了一个清晰可辨的红色掌印。 这一刻,童昕的恐惧抵达了顶峰! 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救命!救命!有人吗?救救我!” 尽管理智告诉她这么做毫无用处,可是她现在除了喊救命,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张同学冷笑出声:“叫吧,好好叫,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童昕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水,发丝凌乱,嘴角沁出一抹血丝,整个人带着一种破碎美,我见犹怜。 她苦苦哀求:“放过我吧,求求你……” “放过你?” 张同学额角的青筋因为怒气,也因为兴奋,突突突地狂跳。他反唇相讥:“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 张同学一把撕碎童昕的裙子:“告诉你,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都是你活该!” “是你逼我的,全都是你逼我的!”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比别人高贵在哪儿!”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跟夜店里摇着屁|股卖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第61章 我的人,你也敢碰? 一小队黑衣人气喘吁吁跑过来:“陆少,那边也找过了,没发现童小姐的踪迹。” 陆淮脸色凝重,目光沉沉像是灌了墨一般:“继续找。” “是!” 人群四散开来,继续搜索。 就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活生生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今天公司的事情结束得早,陆淮亲自来学校门口接童昕,谁知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人,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的。 他问了朱珊珊童昕的下落,朱珊珊说她也不清楚,反正童昕肯定是没在学校,因为她是看着童昕出了校门的。 陆淮挂断朱珊珊的电话之后就立即拨给了简风。 童昕确实是发了消息给简风的,但是距离她发消息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童昕还没到家。 a大距离出租屋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简风也正纳闷呢,他现在也急着跟童昕联系,但是他打出的电话也和陆淮打出去的一样,没人接。 听筒里,简风的声音急切又焦灼:“喂?昕昕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事了?” 陆淮沉默片刻,安抚道:“我的人会尽力去找你姐姐,你先别多想。” 挂断电话后,陆淮立即找人调取了附近道路的监控,很快,他们就在监控里发现了童昕的身影。 童昕出了校门之后就一路朝着出租屋的方向去了,路上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当她进入一段全是废弃工地烂尾楼的胡同之后,就再也没出来了。 那片地方荒废了许久,无人居住,也没有监控,简直就是绝佳的犯罪地点。 陆淮心里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没有犹豫,马上就带着人到了那片地方进行地毯式搜索。 可是这片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楼层高、还带地下室,电梯不能运行,他们要一层一层慢慢找过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搜了好多栋楼了,但童昕还是杳无音讯。 陆淮站在窗边,望着尚未来得及搜索的大片烂尾楼,有些焦躁地扯了扯领带,紧握成拳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微微发白。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隐隐约约呼救的声音。 手下们也支棱起耳朵听。 一人兴奋地朝着左手边那栋楼指了过去:“陆少,我听见了,在那边!” 他回头朝着陆淮的方向看去。 但是哪儿还有陆淮的影子? 陆淮早已经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求救声发出的地方冲了过去。 黑衣人们立马也回过神来,朝着陆淮追了过去。 陆淮一脚踹开天台大门的时候,张同学正在撕扯童昕的衣服。 童昕哭得撕心裂肺,一边求救,一边求饶。 但张同学统统充耳不闻。 他眼尾红得不像话,一股近乎于变态的占有欲支配着他的大脑。 他现在只想狠狠地,把身下的贱女人玩死、玩烂。 陆淮看着这一幕,脑子“嗡”的一下。 他冲上去,一把提起张同学的后颈,狠狠把张同学摔到了地上。 张同学懵了一下,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想要爬起来。 但陆淮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张同学才刚坐起身,陆淮就当胸一脚,狠狠朝着张同学踹了过去。 张同学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顿觉眼冒金星。 陆淮半蹲下来,一手提着张同学的衣领,另一手紧握成拳,重重朝着张同学脸上挥了过去。 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没几下张同学的脸颊就青紫一片,血不住地从他的嘴角淌出来,像是没关严实的水龙头似的。 打累了,陆淮站起来,狠狠一脚踏在张同学的心口处。 陆淮速度太快,张同学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啊——” 张同学几乎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眼见张同学没有了行动的能力,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鬼哭狼嚎,陆淮才收了手,朝着童昕走过去。 童昕手脚都被麻绳捆了起来,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半边脸又红又肿,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她哭的鼻尖和眼睛都是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似的,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声音嘶哑得不像话,但还是又娇又软的:“阿淮……” 她这一声阿淮,叫得陆淮心都跟着颤了颤。 让他心软,又心疼。 陆淮薄唇紧抿,一言不发朝着童昕走过去,解开缚在她手脚上的麻绳,脱下外套,掩住她大片流泻的春光。 这时,陆淮手下的人也都赶到了。 一大片黑衣人,乌泱泱的,瞬间把原本清冷空旷的天台都衬得拥挤了起来。 张同学原本还存了拼死反扑的念头,在看到这一大群人的时候,瞬间就绝望了。 他疯了一样仰天大笑。 他看向陆淮:“是你吧?要让学校把我开除掉的人,其实是你吧!” 张同学一直好奇,童昕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哪有那么大的能量,让学校为了那么一点小事就开除他。 他现在看到陆淮,看到陆淮带来的这一大群人,瞬间就全明白了。 感情是他惹恼了童昕背后的金主。 陆淮冷冷看向张同学,理所当然地承认了:“是。” 张同学嘴唇都有些发颤:“就因为我向童昕表白吗?” 陆淮像看垃圾一样看向张同学,眼底是说不出的厌恶与轻蔑:“你还用你的脏手碰了她。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人,你也敢碰?” “我本以为惩戒你一下,你能收敛一点,没想到你变本加厉,连绑架这种下作的手段,你都做出来了。” “实话告诉你,原本因为童昕一直在求我,我已经松了口,告诉学校不用开除你了,今天下午,a大取消开除改为记过的公告都贴出来了。” “呵,你大概还没来得及看学校官网吧?” 张同学面色骤然一白,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点进a大官网。 真的,竟然是真的,就在今天下午,学校收回了原本要开除他的打算,改成了记过,并发出了公告。 为什么?没什么这个时间点掐得这么寸。 他刚刚都干了些什么啊! 第62章 是你自己偏要送死 同学微微蠕动着嘴唇,低声下气看向童昕:“昕昕……你能不能……” 张同学话尚未说完,就被陆淮无情打断了:“不能。” “她已经替你求过情,我也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偏要送死。” 陆淮轻笑着,笑意未达眼底,浑身都是浓浓的戾气。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一字一句就像巨石一样,沉沉压在张同学的心上。 “只是被开除而已的话怎么够呢?做好下半辈子都待在牢里的准备吧,我一定要让你把牢底坐穿,不惜任何代价。” 童昕拉住陆淮的衣襟,低声劝道:“阿淮,要不就算了吧……” 事态越来越不可控了,她真的好害怕。 陆淮没有回应她,只是轻轻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他对着手下,轻轻吐出两个字来:“报|警。” 张同学彻底绝望了。 他没有活路了……真的没有活路了…… 原本只是被开除,家里老父老母已经日日以泪洗面了,他根本不能想象,要是他们知道他要因为强行和小姑娘发生关系坐牢,会有什么反应。 他们肯定恨不得从来都没有生下过他这么丢脸的一个儿子。 张同学身上那股子劲儿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 这栋烂尾楼很高,足有近三十层,还没有修护栏。 他正坐在最边缘的地方。 他微微挪了挪手,一块碎石落了下去,他低头看着碎石坠落,万念俱灰。 童昕紧紧盯着张同学,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别做傻事!” “你们别干站着呀,快拦住他!” 黑衣人们也意识到了不对,朝着张同学冲过去,想拉住他。 但是,太迟了。 张同学没有分毫犹豫,近乎于决绝地展开双臂,向后仰去。 他就像刚刚那颗石子一样,直挺挺朝着楼下坠了下去。 “不——” 童昕奋力挣脱陆淮的怀抱,朝着张同学的方向跑过去。 可是张同学已经掉下去了,她什么也做不了。 太阳已经西沉了,天边大片的火烧云印在深蓝发黑的天幕上。 楼底下很暗很暗,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漆黑怪兽一样。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张同学身体轻飘飘坠落下去,炸出一朵血红的花。 与天边的火烧云交相辉映。 有种近乎于诡异的美感。 童昕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一片空白,浑身都在发颤。 她最害怕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陆淮揽着她纤细的腰,把她颤抖的身体从天台边揽了回来:“别看了。” 童昕终于哭出了声:“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你们为什么都干站着不动?为什么?”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动。 从三十层高的楼掉下去,张同学早已经是一瘫肉泥了,别说叫救护车了,就算是叫观音菩萨来,也救不活了。 张同学,已经死透了。 陆淮扶着童昕的肩,用力晃了晃:“听着,他是自|杀,和我们没关系。” 面对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怎么能表现得这么冷静,这么无所谓,说出这么轻描淡写的话来? 太可怕了。 童昕看着陆淮,她觉得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可要是我们不逼他,他也不会自|杀……” 陆淮有些嫌弃地朝着楼下已经变成一滩肉泥的张同学淡淡扫了一眼:“冷静点,他那种垃圾,死了就死了。” 死了……就死了…… 要是哪天陆淮厌弃她了,会不会也会觉得,像她这样的垃圾,死了就死了? 兔死狐悲。 童昕感觉她要呼吸不上来了,她脸白得像纸一样,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终究是再撑不住,晕过去了。 童昕醒来的时候,是在皓月园的疗养室里,手上挂着点滴。 她一睁眼,简风就赶紧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昕昕,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 童昕轻轻摇了摇头,眼巴巴瞧着简风,眼圈红红的:“阿风,你带我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她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刚刚她梦里,梦到的都全是张同学浑身鲜血淋漓,追着她要她偿命的场景,不管她躲到哪里都没有用,张同学阴魂不散、如影随形…… 她一想到陆淮,就想到张同学绝望地从烂尾楼顶跳下去的样子。 简风看着童昕,也是心疼得紧:“好。” 一直靠在门边上的陆淮望着简风和童昕紧紧拉在一起的手,眉心微蹙:“乖乖的,别闹,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回哪儿去?” 童昕听到陆淮的声音,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简风有些不高兴:“就算她嫁给你了,她也还是能回娘家的吧?你说这话算是几个意思?” 陆淮神色淡然,从容不迫地开口:“童昕在这里,有专业的医疗设备,有私人医生,有佣人二十四小时专门陪护,有司机全程接送上下学。”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可以为她配备专职的保镖。” “跟你回出租屋的话,你是能给她相应的照顾呢,还是能保证她的安全呢?要是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你能第一时间赶过去救她吗?” “你不能,我能。” “所以这种特殊时期,你姐姐留在我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你说呢,阿风?” 陆淮声音平和,没有自持身份的意思,说出的话也都是事实,但话语间隐隐带着的压迫感,还是让简风的面色不自觉变了变。 良久,简风轻轻拍了拍童昕的手背,柔声哄道:“昕昕,他说的也有道理,你最近待在这里确实比跟我回出租屋好。” “再说了,从a大回出租屋,肯定是要经过那个胡同的,你受不得刺|激,总想起那个人也不好。” “你就先在这里安心养病,我下班有时间了就过来看你,好不好?” 童昕紧拉着简风的手不肯松开,声音里是遮掩不住的紧张和害怕:“不好,你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童昕一脸警觉地瞪着陆淮,情绪有些失控地喊道:“我不要你来保证我的什么安全,要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张同学,绑架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我怕被报复,可你依旧我行我素。” “是,你这样的身份,当然不怕被报复,也不会被报复。” “可你做的所有事,凭什么都由我来背锅,都由我来承担。” “他们恨的是我,骂的也是我。” “为什么你就完全不肯听我说话呢?在你心里,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全都是错的,是不是?” “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因为在你心里,我和张同学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你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对吧?” 第63章 其实她一点都不善良 陆淮面色微沉。 面对童昕的指控,他无可辩驳。 童昕确实不止一次告诉他,她让他放过张同学,是因为她害怕张同学会拼死反扑。 只是他根本没把张同学这种人放在眼里,不觉得张同学能扑腾出什么水花来罢了。 确如童昕所说,他的刚愎自用,导致童昕无端端承受了来自张同学的恨意和打击报复。 如果他一开始就听进去了,或许后续一系列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但是,在陆淮的词典里,从来就没有忍气吞声和委曲求全这两个词。 那个姓张的既然惹到了他,那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陆淮走到童昕身边,将她纤白的手从简风掌心抽回来,安抚般轻轻捏了捏:“确实怪我考虑不周。” 陆淮声音温温润润,轻描淡写道:“我还是对他下手太轻了,要是我第一时间就送他去坐牢,或者直接做了他,就不会有后续那么多麻烦事了。” “一时心软,留了个祸害。” 童昕被陆淮这话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疯子!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陆淮深深看了童昕一眼,神情不辨喜怒:“是,所以,惹我不高兴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做。” “毕竟违逆我的下场,你是亲眼见识过的。” 在看到童昕因为害怕而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之后,陆淮便转头看向了简风。 他似笑非笑地提醒道:“阿风,你不看看时间吗?你再不走,这个月的全勤可能就要拿不到了。” 简风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脸色难看得不像话。 确实,再不走,他就该迟到了。 按理说这种情况请个假也没什么,可是他刚刚才升任领班,万一…… 简风有些不安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昕昕,我……” 童昕看到简风这个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眼睛里原本像看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盯着简风的那份期盼渐渐暗了下去,像燃尽后的炉灰一样,死气沉沉。 她勉强自己牵了牵唇角:“工作要紧,我明白的,你快去吧。” 得到童昕肯定的回答,简风松了口气:“你能理解我就好,你知道,我挣钱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你。” 童昕点点头。 简风走后,童昕平躺在病床上,一直盯着天花板发呆。 陆淮知道童昕现在不待见自己,便也没非往童昕边上凑。 晚上女佣端着药给童昕吃的时候,童昕说了不想吃,但她一直坚持要看着童昕吃完药才走。 童昕心烦意乱,两人推搡之间,放药的托盘摔到了地上,药片洒落一地,盛着水的玻璃杯也四分五裂。 女佣默默退了出去,当她拿着清理地面的工具再进来的时候,陆淮端着一份重新配好的药跟着一起进来了。 陆淮把托盘放在桌上,看着童昕,脸色冷得吓人:“起来吃药。” 童昕双手抱膝靠着床头坐着,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看着就像是一只随时会启动自卫系统的小刺猬似的。 她垂着眼睫,没有抬头:“我不想吃。” 自从跟陆淮在一起之后,她的心脏每天都在因为各种原因,承受不同程度的刺|激。 短短数月她已经昏迷了两次。 不能调节心情避免刺|激,光吃那些药片有什么用。 陆淮沉默着,将碟子里的药片倒进手心,而后端起水杯含了一口水。 童昕警惕地抬眸看向他:“你要干什么?唔……” 她话尚未说完,陆淮指节分明的大掌就重重捏着她的两腮,强迫她张开嘴来,把手里的药片喂了进去。 而后,他就捏着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 温热的白水被他一点点渡进她的嘴里,水将药片一点点化开,苦到舌根都是麻的。 童昕到底只能把药片乖乖咽下。 确定童昕吃完了药,陆淮才满意地松开了她,剥了一颗糖递到她嘴边。 童昕颇觉屈辱,别开了脸。 陆淮挑眉轻笑:“怎么,还想让我喂你?” 童昕紧紧攥着被角,因为生气而过于用力的指节都微微发白。 就没见过像陆淮这么霸道的人,好像大家做什么都得顺着他的意,容不得半点忤逆。 童昕脸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张嘴吃下了陆淮递过来的糖。 童昕吃糖的时候,柔软的唇瓣和舌头不经意触碰到了陆淮的指尖。 一股异样的感觉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陆淮不动声色收回手,看着对他爱答不理的童昕,眼底一片乌沉。 他让女佣给童昕拿了饭菜,一直看着童昕吃完才肯作罢。 晚上,陆淮抱着童昕睡觉。 感受到怀里人儿的抗拒与僵硬,陆淮有些无奈地轻声安抚:“今晚不碰你。” 童昕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陆淮轻抚着童昕海藻般柔顺的长发,语调沉沉。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怕别人知道你差点被姓张的侵犯,对你指指点点,更怕别人会把他的死跟你联系在一起,是不是?” “现场已经清理了,监控我也改了,条子那边只会查出姓张的是自|杀,没有人会来打扰你的生活。” “别怕,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童昕睫毛轻轻颤了颤,没有说话。 但她心中已是被陆淮这番话掀起大片惊涛骇浪。 她知道陆淮很厉害,但她并不知道,陆淮的手段,竟已到了这种程度。 堂而皇之的偷梁换柱,就这么轻而易举被他做出来了。 他在a市,简直手眼通天。 童昕一时竟想不出,究竟还有什么事,是陆淮做不到的。 对于陆淮的这个安排,童昕没有吭声,算是默许。 听到陆淮说这一切都不需要她担责,他已经全都处理好了之后,说实话…… 她心里最先浮上来的情绪,是有点激动的,紧随其后的,便是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尽管知道那样不对,但她为了自保,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她一点都不善良。 最开始她为了张同学求情,希望张同学不要因为她的原因被开除,是因为怕被报复。 后来在天台上为张同学求情,让陆淮不要计较,是因为怕事情闹大,她脱不开身。 张同学跳楼之后她害怕,一方面是怕陆淮刚刚说的那些,另一方面是怕陆淮以后会以同样、甚至更残忍的手段对付她,兔死狐悲罢了。 如她之前所说,她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谁都不爱,谁都不在乎,她只爱自己。 第64章 好一个白切黑 a大某张姓男学生,因频繁性|骚|扰多名女生,被学校记过处分,心理承受不住而跳楼自尽的新闻很快就登顶各大平台热搜。 出于对女生的保护,大家默契地对女生名单避而不谈。 评论区几乎一边倒地都在谴责张同学,认为他是恶有恶报罪有应得。 有一小部分人认为他罪不至此,学校处理也过重了些,不过这些声音被淹没在大片大片的评论里,很快就销声匿迹。 张同学的父母几乎每天都来学校想讨个说法,但是学校表示因为张同学有错在先,学校只是秉公处理。 加上这场事故是校外发生且系张同学个人行为,所以学校并不担责,出于人道主义,学校愿意拿出五万元作为给学生家长的心里安慰。 张同学的父母自然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的,便天天来闹。 但是随着新闻的发酵,校内学生对张同学也很反感,张同学父母在a大,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时不时还会遇到被人拿鸡蛋石子砸的情况。 那天,童昕在校园和张同学的父母擦肩而过。 他们一下子看着苍老的许多,身上脏脏的,衣服上还有被人“一不小心”倒在身上的奶茶渍。 童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抱紧怀里的书就想快步离开。 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哟,童大校花,你走这么快做什么?看到张同学的父母,你心虚是不是?”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教室里一直为张同学讨|说|法的那个女生。 童昕眉心微蹙:“你胡说什么?” 女生冷笑:“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什么骚扰多名女生,但凡认识张同学的谁不知道那个傻子成天就光顾着舔你了。” “别以为你们放出点假新闻混淆视听你就没事了,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一定会把真相公之于众,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童昕暗暗攥紧了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 “公之于众?你拿什么公之于众?就拿你这毫无根据一厢情愿的猜测吗?那你就去公之于众好了,不过你消息发出的第一时间,我会立马告你诽谤。” 那女生却是一副胸有成竹有恃无恐的样子。 她扬了扬眉,面带讥讽:“我也是新闻系的学生,不是法盲,我要你来提醒吗?要是没有证据,我怎么会这么肯定?” “张同学跳楼那天,你在事发现场吧?” 成功捕捉到童昕表情微妙的变化,女生得意地笑出了声。 “啊呀呀,当天我正好在那条路的路口,我的行车记录仪录到你走进那条胡同的视频了呢!哈哈哈哈哈,童大校花,你说巧不巧?” “啧,童大校花,要不……你就给我讲讲呗?那天你去烂尾楼那里做什么了?” “张同学……该不会是被你杀死的吧?” 童昕强忍着心底的惊骇,平静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说实话,你学新闻屈才了,应该去学编剧。” 女生冷嗤:“呵,你就死鸭子嘴硬吧,等我曝光了你的恶毒行径,我看你的嘴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硬。” 童昕微微阖了阖眼:“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女生白了童昕一眼。 “看你不顺眼呗,不就长得好看一点,神气什么呀!瞅你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我就倒胃口,张同学真是可怜,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绣花枕头一包糠的东西!” “等着吧,我迟早让你笑不出来!” 女生一甩长发,趾高气昂地转身走了,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 她没注意到的是,她背后,注视着她的那双眼,眼神里赫然多了几分杀意。 待女生走远,童昕捂着快要从胸腔跳出来的心脏,贴着墙根站好,才发现自己的腿都有些发软了。 她颤抖着手拨通了陆淮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陆淮低低的笑声从听筒传出来:“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想我了?” 陆淮声音清冽中带着沉稳,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缱绻的暧昧气息。 此时此景,童昕听着他的声音,竟莫名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安心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别贫,出事了。” “我们班里有个女生告诉我,我那天进烂尾楼胡同的时候,她的车刚好停在附近,行车记录仪录到我进去的视频了,她说要把这个作为证据公之于众。” 要是只有她进那段路的视频,倒也证明不了什么,可是这案子不查则已,要是真被顺着那段视频抽丝剥茧查起来,谁也不能保证绝不会有纰漏。 确实是张同学自|杀,但谁能证明呢?陆淮还纂改了监控,又怎么解释? 只会越抹越黑。 陆淮沉默片刻,语气也不由严肃起来:“那个女生什么意思?依你之见,有没有用钱封口的可能?”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能花钱息事宁人,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童昕有些烦躁地将碎发拨到耳后:“不太好搞,就我所知,她喜欢张同学,恐怕她是存了要给张同学报仇平|反的念头的。” “而且就算是她真的收了钱说愿意保密,那谁又能保证她不会反悔呢?” 陆淮轻笑:“所以,依你之见?” 童昕微微掀了掀眼皮,缓缓道:“自然是……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嘴。” 陆淮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便化成了浓浓的玩味。 童昕这丫头,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本以为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没想到,竟是同类。 好一个白切黑。 陆淮笑得意味深长:“原来,你才是披着羊皮的狼崽子。” 真没看出来,她能有这狠劲儿。 童昕深吸一口气:“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我只希望这事能快点过去,不要节外生枝。” 陆淮悠悠笑着,循循善诱:“那帮你处理了她,我有什么好处?” 童昕感知到了他话里的暗示,红了耳根:“你想要什么好处?” 陆淮慵懒,慢悠悠的,听着不大正经:“晚上……你在上面?” “嘟嘟嘟……” 电话传来阵阵忙音。 陆淮笑意中夹杂着愉悦。 他知道,她听见了。 第65章 别怕,是我 自从那天在烂尾楼天台上差点被张同学侵犯那次之后,童昕就有了心理阴影,每当陆淮想碰她的时候,她都像惊弓之鸟一样。 夜里睡觉也不安稳,时常做噩梦。 梦里她总是在喊“阿风救我”,一遍又一遍。 陆淮被她这操作气得简直哭笑不得,不止一次在她清醒之后戳着她的脑袋喊她“小没良心的”。 救她的人明明是他好不好?怎么她就不喊他的名字呢? 得亏她喊的是她弟的名字,不然他真得当场把她欺负到说不出话来为止。 今天陆淮回来得晚,等他洗掉一身风尘仆仆回来的时候童昕已经睡着了。 她被子盖得随意,只是在腰间搭了一小节被角。 她穿着丁香色的吊带蕾丝睡裙,睡裙本就只是堪堪到膝盖的长度,偏她还侧卧着,曲着膝,把身体蜷成一颗小球。 裙边被卷到了大腿根,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引人遐思。 陆淮眸色瞬间暗了下去。 他在童昕身侧躺下,大掌自然而然顺着她的裙摆滑了进去。 童昕正在梦魇里,被陆淮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整个身子都绷直了:“别碰我,走开,别碰我,求求你……求求你……” 她双目紧闭,却还在下意识不断挣扎躲闪。 前后不过半分钟的时间,童昕脸上已经布满泪痕,身上也是冷汗涔涔的。 陆淮只得收回手,抱紧她:“醒醒,别怕,是我。” 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童昕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醒了。 童昕缓缓睁眼,对上陆淮隐忍中带着点心疼的目光。 陆淮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别怕,他没机会再欺负你了。” 童昕被吵醒了,一时也没了睡意。 她眼睛一眨一眨,看着远处出神,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似的,在陆淮的脖颈间扫啊扫。 扫得人心痒痒的。 陆淮轻抚着她海藻般的柔顺长发,突然凑到她的耳边:“还记不记得,白天的时候,你答应了我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痒酥酥的。 童昕微微瑟缩了一下:“我可没答应。” 陆淮轻声诱哄:“事情过了这么多天,你也该走出来了。” “我轻轻的,好不好?” 童昕不吃这一套,推了推他:“不太好。” 不太好,那就是也没那么不好。 陆淮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唇瓣,声音低哑得不像话:“乖,这次肯定会让你舒服,不会弄疼你的,嗯?你要不说想要,我不会强迫你的。” 未等童昕回答,陆淮便起身,抓住了她纤细莹白的脚踝。 童昕有些慌乱地去扯被子:“你……你干什么?” 回答她的,是陆淮轻柔的吻。 陆淮顺着她修长光洁的小腿,一路吻上去,直吻到童昕羞得直蹬被子。 床单被她揉成一团,意乱情迷,她脸红得不像话,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陆淮,你别这样,脏死了。” “嗯……” 她的身子越来越烫,越来越软。 终究在他的撩拨之下化成一滩水,带着哭腔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阿淮……阿淮……” 陆淮薄唇微勾:“嗯?” “我难受。” “难受?那怎么办?说好了不会强迫你的。” 童昕无意识地咬着唇,樱红的小嘴发出的声音像小猫儿叫似的,似是痛苦,又似是欢愉。 她欲哭无泪:“没有强迫。” “这么说……你是想要?” 童昕羞赧地点点头。 陆淮低笑着,循循善诱,偏要她说出口:“想要,就告诉我。” 他使坏般轻吮。 “啊——” 童昕大脑瞬间空白,身体忍不住地战栗。 所有的意志力和仅存的理智,在这一瞬间全都溃不成军。 此时此刻,她只想跟随欲念的召唤沉沦。 “要,阿淮,我要,我想要。” 得到满意的答案,陆淮也不再为难她。 她纤细的手腕被陆淮轻而易举困住,推举至头顶,深深陷入柔软的枕头里。 照顾到童昕的情绪,陆淮今天格外的温柔。 如天街小雨,润物无声。 并不像是往日一样骤风急雨般的掠夺,只顾自己舒服。 他想让她快乐。 他想把她脑海里那段差点被侵犯的记忆彻底掩盖掉。 他想让她往后在床上,只能想到他一个人的名字。 童昕在这温柔的攻势下,软得一塌糊涂。 继张同学跳楼事件后,a大又出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张同学的女朋友投湖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在水里泡了将近三天,人都泡浮囊了。 据调查,也是自尽。 女生生前留了遗书,详细讲述了自己从被张同学骚扰到渐渐接受甚至爱上他的全过程。 她和张同学在一起了,并且听张同学的话,一直没有公开过他们的恋爱关系。 张同学有些花心,平常喜欢跟别的女同学打闹,这些这个女生都知道,但她一直期盼张同学会有浪子回头的那一天。 直到张同学因为性|骚|扰多名女生被学校公开处分,她才意识到自己错的到底有多离谱。 张同学死了,一了百了。 可是她作为未亡人,面对漫天飞的各种张同学生前黑料,每天都承受着说不出的煎熬。 思来想去,她发现,死确实是种解脱。 她让父母不要想她。 但是怎么可能?她父亲收到尸体确认消息,赶到现场,只看了一眼,就急火攻心脑溢血进了医院,她的母亲也是整天以泪洗面。 张同学父母再也没来a大闹过,据说是女生的家人天天去砸他家的门,都把他们砸怕了,连夜偷偷搬往了其他城市。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很快人们讨论的话题也变成了热搜榜单上更新更热的新闻事件,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没几个人能记得a大发生过这样的事了。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童昕都没什么心思好好学习,不过期末成绩出来,所有考试科目都还是有惊无险地过了,并没有挂科。 暑假到了。 最近童昕很乖,陆淮说什么、有什么要求她都不会拒绝。 第66章 装出来的乖,也是乖 陆淮喜欢她乖巧听话的样子。 她现在的乖巧,总给他一种戴了假面的感觉,隔着什么似的。 不过他也不在乎,装出来的乖,也是乖。 他发了狠地要她,她也默默承受,甚至还会有意识地回应他。 这种乖觉,他很受用。 经过张同学和那个女生的事件之后,童昕和陆淮之间的关系,好像多了些什么,又好像少了些什么。 那天颠鸾倒凤之后,陆淮点了支烟,隔着吞吐出的烟圈,仔细端详着童昕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突然好奇:“暑假也不回家一趟?你倒敬业。” 童昕眼尾还挂着将散未散的红晕,懒懒打了个哈欠:“你不是不让我回去吗?” 陆淮睨了她一眼,轻笑:“我说的不是你和你弟那个出租屋,我是说,回你爸妈那儿。” 听到“爸妈”两个字,童昕的脸色明显僵了僵,但是很快,她的神态就恢复如常。 童昕的表情不辨喜怒,语气也是轻描淡写的:“有还不如没有的爸妈,回去看他们做什么,我只当他们死了,你也最好别再跟我提他们。” 陆淮若有所思,深深看了她一眼。 不过既然是童昕不想提,他也不会一直追问就是了。 陆淮不知道的是,童昕最近这么乖,其实是因为她一直在暗暗查找那份机密文件的下落,所以刻意讨好他。 他最近对她的戒备放松了不少,他在家办公的时候,童昕有时也会像只粘人的小猫儿一样缠在他身上不肯走。 她也不常有那种粘人的时候,陆淮对此还挺受用的,大多时候都由着她,全当是生活中的小情趣。 有时候,他还会抱着她,给她解释一些商场上晦涩难懂的专业名词。 但是今天,童昕怎么缠他,他都不肯带她一起工作。 童昕心里隐隐约约意识到,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她就有可能见到那份机密文件。 机不可失。 童昕不依不饶地拉着陆淮的胳膊,满脸写着不高兴:“为什么不能带着我一起?以前你不都带着我一起吗?” 陆淮有些头疼:“今天不一样,待会儿还会有视频会议,你在不方便。” 童昕仰头看着陆淮,眼眸深处,好像藏了无边的失落似的。 她叹了口气:“可是我很无聊啊,在这儿,除了你,我连个能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要是你也不能陪我,我还能做什么呢?” 走廊的过堂风将她的裙摆吹得猎猎作响,她小小一只,罩在宽大的白裙里,看着有种说不上来的落寞感。 陆淮想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侧身将书房的门让出来:“那你进来吧,事先说好,不能发出声音,更不能乱来。” 童昕重重点了点头,方才脸上的委屈一扫而空,甜甜笑着踮起脚尖在陆淮脸颊上轻啄了一下:“好的,就知道你最好了。” 陆淮后知后觉意识到童昕这丫头刚刚那些委屈失落全是装出来哄他的。 他伸手去揽她的腰。 童昕却早一低身子,像一只灵活矫健的小鹿般,从他胳膊下面钻了过去。 会议开始在即,陆淮也不跟她计较了,关了门,便径自坐在电脑前。 会议内容挺枯燥的,童昕也听不懂。 她在陆淮对面装模作样地正襟危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了,在书房里走过来走过去,一会儿擦桌子,一会儿浇花的。 陆淮心思全在会议上,没注意她,直到她的脑袋从他的两腿间探出来。 陆淮的眉心几不可查地微微皱了皱。 童昕使坏,从下往上一颗一颗解开他衬衣的纽扣。 陆淮视频会议能录到的位置是手肘及以上,并看不到桌子底下的童昕。 童昕也有分寸,只解开四五颗纽扣,露出他大片精壮的腹肌。 童昕抬手用指尖顺着他的肌肉线条轻轻抚过。 啧,不得不说,陆淮的皮肤可真好,不见一丁点瘢痕或者痘痘之类的。 简直就是一张完美的天然画布。 而后……她就拿出彩色马克笔认认真真在上面画起了画。 唔……画一只大王八,再画几只小王八,最后画一窝小王八蛋…… 童昕拿出画笔的时候正好轮到陆淮讲话,无暇顾及童昕。 水彩笔的笔触凉浸浸的,有点痒,童昕的手腕蹭过他的皮肤,带起一阵触电般的酥麻。 从视频里看,陆淮依旧是一丝不苟的,神情认真又严肃,整个人无比干练,浑身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童昕不禁撇了撇嘴。 呵,还挺能忍,都这样了,还装得人五人六的。 就在她画得正起劲儿的时候,一只带着灼热熨烫温度的掌心,突然伸过来紧紧捏住了她正在作乱的手。 陆淮语气不善:“你在做什么?嗯?” 原来,是陆淮的讲话已经结束了,他暂时关闭了自己的摄像头和听筒。 童昕赶忙用另一只手胡乱拢住陆淮的衣服,将自己尚未完成的“大作”遮住。 “没……没干什么呀。” 她故作轻松,眼神却是飘忽着的。 她只顾着掩盖犯罪事实,却没注意到,因为她慌乱的动作,此刻,她的领口微微敞着,而陆淮又正好在她正上方。 他的位置,刚好可以将童昕雪白浑圆的起伏尽收眼底。 细细的白金项链吊着的珍珠吊坠,随着她的动作,在山峦丘壑处一跳一跳的,仿佛在跟他招手一般。 陆淮深吸了一口气,避开目光不去看那儿。 他薄唇微微抿了抿:“把手拿开。” “我不。” “三……二……” 行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童昕不情不愿撒开了手。 饶是陆淮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看到自己肚子上的“王八一家亲”,依旧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陆淮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童昕肩上,咬了咬牙:“这是什么意思?骂我呢?全家都是王八……你可真行。” 他都被气乐了:“你对我的怨念就这么深?嗯?” 陆淮尽管是笑着的,眼里的危险气息还是浓到都要溢出来了。 童昕哪里敢承认:“怎么可能!” 她脑子转得飞快,斩钉截铁般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老话说得好,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自古以来,乌龟都是象征长寿的祥瑞,我这意思是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呢!” 第67章 玩儿火 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当是给长辈拜年呢? 陆淮攫起童昕的下巴,俯下身来,漆黑的眼眸中暗潮涌动。 他喉结微微滑动,声音低哑暧昧的不像话:“童昕,我警告过你的吧?进来可以,但得乖乖待着,不能乱来。” “你现在这是……在玩儿火?” 陆淮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断断续续喷洒在童昕的脖子上,童昕心都跟着颤了颤。 就在童昕以为她就要被陆淮就地正法的时候,电脑里一声接一声唤陆淮的声音解救了她:“陆总?您在吗陆总?您能听到吗陆总?” 原来是陆淮许久未说话,被一起视频会议的人们发现了。 童昕眸子里的慌张不见了,变成了略带狡黠的幸灾乐祸。 她笑嘻嘻指了指电脑:“陆总,专心工作哦,大家都等着你呢!” 陆淮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解开皮带,将童昕的手腕折到背后缚住,而后拉开了拉链。 随后,就将她的脑袋按在了他的腿间。 有什么东西弹到了她的脸上。 童昕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一样。 看着童昕呆呆的样子,陆淮不禁抬手拍了拍她通红的脸蛋:“张嘴。” 童昕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开了:“啊?唔……” 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童昕口不能言,只能发出些支离破碎的低吟表达自己的不满。 陆淮大掌“啪”地落在她的臀上:“嘘,别出声。” 视频会议那边还在叫陆淮。 “陆总?陆总?” “是不是网络链接出问题了?小刘,你给陆总打个电话。” “好,我这就去。” 陆淮重新打开摄像头和听筒,声音冷静沉稳:“不用,我在,你们继续说。” 童昕也要脸,看他打开听筒,吓得立马噤了声,硬生生把嘴里模糊不清的呜咽憋回了肚子里。 他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的,任谁也猜不出,在办公桌的下面,他正紧紧扣着童昕的脑袋,肆意妄为。 会议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苦了童昕,被陆淮困在桌下,想跑都没地方跑,被欺负得眼泪汪汪。 腮帮子都酸了。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尽管隔着屏幕,尽管知道他们看不到自己,但听着对面的人声鼎沸,她还是有种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紧张感。 太羞人了。 陆淮简直就是个衣冠禽兽。 不知过了多久,童昕终于听到陆淮宣布了会议结束。 陆淮关掉电脑的那一刻,松开了对童昕的桎梏。 童昕有些脱力地倒在地上。 她的唇瓣微微有点肿,晶亮亮的,说不清是因为口水的浸润,还是因为沾了他的。 陆淮拿起刚刚童昕捉弄他在他腹肌上画了一窝王八的马克笔,在她腋下丰腴莹白的软肉上画着什么。 照顾到对称美,他两边都画了。 陆淮似乎是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低头轻啄了一下:“嗯,不错,好看。” 童昕双颊绯红,胸膛上下起伏,她羞愤交加:“陆淮,你变态!” “别动!” 陆淮喘着粗气,压了过来,膝盖将她两腿分开,按着她的后脑勺就重重吻上了她的唇:“都是你自找的。” 她被他吻得浑身发麻,渐渐忘记了抵抗。 甚至条件反射般回吻。 一室旖旎。 直到童昕不住地讨饶,累得直接在书房的沙发上睡了过去,陆淮才放过她。 因为心里装着事,童昕睡得极浅,在陆淮发现她意识昏沉,轻轻拍着她的脸颊笑她就这点能耐也学别人勾引人的时候,她就醒了。 她故作困倦,推开陆淮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她半睡半醒的时候,声音很好听,低低哑哑,小奶猫儿似的。 陆淮笑了笑,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也没再吵她,任由她睡了。 但陆淮不知道的是,从这一刻起,童昕便是在装睡。 陆淮批复完手头的文件之后,抬头发现童昕这个小懒猫还在睡,有些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 童昕小心翼翼将眼皮掀开一条缝儿,朝着陆淮看过去。 而后就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陆淮走到书房的挂钟前,将挂钟取下。 后面竟赫然是一个隐形壁龛。 通过指纹识别,打开壁龛门之后,里面便是保险箱了。 童昕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 难怪她之前在书房待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他藏东西的藏得可真够深的。 陆淮按了一串密码。 童昕拼命想看清楚。 0318……07…… 后面还有两位数,但是被陆淮挡住了,童昕怎么也看不清。 最后两位数到底是什么? 童昕急的指节都攥到发白了。 保险箱咔嗒一声开了。 陆淮从中拿出一份文件,翻阅比对之后,又重新放回了保险箱内。 童昕彻底不淡定了。 那份文件,就是陆诚要她拿的那份! 童昕心如擂鼓,但是她根本就不敢动。 万一让陆淮发现她看到了他私密保险柜具体的位置,将文件转移了,那她这些天以来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好在陆淮并没有注意到她。 他将挂钟归位之后,就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工作了。 童昕心惊胆战地假寐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才装模作样伸了个懒腰,缓缓睁眼:“几点了?” 陆淮掀起眼皮朝她扫了一眼,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窗外。 童昕顺着他的目光朝着窗外看去,已是暮色沉沉。 陆淮调侃她:“你还舍得醒?” 童昕讷讷然小声嘟囔:“那不都是你害的。” 从醒来到用完晚饭,童昕一直是心事重重的。 但为了不引起怀疑,她还是尽量和陆淮说说笑笑。 直到晚上洗澡的时候,脱了衣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这才想起来白天胡闹的时候,陆淮给她身上乱画。 刚刚太紧张,都忘了这档子事儿了。 童昕面色白了白。 不是画,是字。 除了“小娇娇”、“挚爱陆淮”,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下流话。 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童昕面无表情地给身上涂上沐浴泡泡,将这些痕迹统统清洗干净。 也好。 她感觉心里的负罪感,好像莫名减轻了些。 第68章 你给的,我都喜欢 次日。 陆淮前脚出门,童昕后脚跟着也出了皓月园。 陆淮之前在【新颜】给她办了卡,最近她时不时会去那里做皮肤管理,她今天说要去的时候,没人怀疑什么。 司机把童昕送到【新颜】门口之后,童昕直接上了顶楼邱红办公室。 在邱红的牵线之下,这里现在已然是陆诚和童昕的秘密接头地点了。 童昕到的时候,陆诚已经等在那里了。 陆诚嘴角噙着笑,遥遥便朝她招手:“昕昕妹妹,来,喝茶。” 童昕接过她递来的茶,却没有喝,原样放回了桌上。 陆诚淡淡瞥了一眼茶杯,也不恼,笑吟吟问她:“你今天找我,是事情有什么进展了吗?” 童昕点头:“你要的那份文件具体的位置我已经摸清了。” 陆诚眼睛闪过一缕兴奋的精光:“那……” 陆诚的话尚未说出口,紧接着,他就听到童昕继续说道:“但是要想拿到那份文件,必须要解开两把锁,一把指纹锁,一把密码锁。” “密码一共八位,前六位我已经知道了,只是后两位没看清。” “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陆诚眼中的兴奋稍稍黯了黯。 不过,这个结果,倒是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让他藏,他也会放在保险箱,以求万无一失。 陆诚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要一份无色无味的迷|药,一份拓印指纹的模具,还有……你是他弟弟,你比我了解他,帮我想想,密码的最后两位数,应该是什么。” 那种保险箱都有报警系统,输入密码错误的次数超过三次,就会锁定并自动报警,她想一遍遍慢慢去试肯定是不现实的。 要是能通过陆诚得到密码后两位的精准数字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如果不行,那就只能等,看有没有机会再看到一次陆淮开保险箱了。 只是她能侥幸看到一次已经实属不易,再有下一次的概率……微乎其微。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实在拿不到那份文件,也只能说她命里注定和那五千万无缘。 陆诚一口应下:“没问题。” 童昕说的这些都不是什么很难搞的东西,他当然尽量满足。 “皓月园有我的内线,到时候,她会替我把东西转交给你,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也大可以使唤她帮你。” 童昕实在没想到,陆诚说的“内线”,竟然会是吴姨。 当吴姨趁没人注意把童昕拉到监控死角,将一包东西偷偷塞进她怀里的时候,她都愣住了。 吴姨把东西交给她之后,并未与她多话,直接就走开了。 还是童昕自己打开袋子发现里面的正是她前段时间跟陆诚要的东西之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童昕觉得挺讽刺的。 陆淮这个人,说起来还挺惨的。 每天躺在一个床上的女人、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佣人、甚至他的亲弟弟…… 这些按理说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却个个都心怀鬼胎,算计着他。 偌大的皓月园,漏的跟筛子似的。 童昕一时,都有些可怜他了。 南晩辞的私人医院项目成功拿到了各类相关资质,院区的开工动土奠基仪式,陆淮作为最大股东,肯定是要到场的。 童昕作为女伴,不用去工地现场,不过晚上的宴会,她还是要陪陆淮一起去的。 既然是宴会,肯定是要喝酒。 那么……她的机会就来了。 今天,她一定要想办法把陆淮的指纹拓印出来。 童昕攥紧手中那一小包迷|药,深吸一口气,将它藏到自己的文胸夹层里。 奠基仪式结束之后,陆淮没有直接去宴会,而是先了皓月园。 童昕没想到他会回来,看到他的那一刻愣了愣。 陆淮曲起指节不轻不重在她额上敲了一记:“怎么?看到我不高兴?” 童昕眼神有一刻的躲闪:“怎么会,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专程跑回来折腾这一趟。” 陆淮从背后抱住童昕。 童昕觉得脖子一凉,低了头去看,颈间多了沉甸甸的钻石项链。 主钻是一颗足有鸽子蛋大小的鱼尾水滴粉钻,花瓣层次的叠层镶嵌,围绕在主石旁边的副钻看起来克拉数都不低。 垂坠式的流苏倾泻而下,瀑布一般,刚好没过锁骨。 流光溢彩,在灯光的映衬之下,波光粼粼的,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流动的星河。 “喜欢吗?” 童昕有些敷衍地点点头:“你给的,我都喜欢。” 童昕今天穿的是一件藕粉色的珠光缎面鱼尾裙,前后开v的剪裁,两侧是半透明的重工蕾丝。 优雅温柔,又不失甜美灵动。 配上这条项链,刚好合适。 陆淮心念一动,情不自禁低下头在她耳颈间落下一片细碎的轻吻。 童昕有些心不在焉地推了推他:“走吧,再不走要迟到了。” 繁华到奢靡的宴会大厅里灯火通明,舒缓优雅的钢琴声不绝于耳。 香衣鬓影,觥筹交错。 这算是陆淮第一次带童昕在正式场合亮相,圈里人早都听说陆淮身边终于又有女人了,都好奇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今日一见,果然是美人。 一些不太知晓内情的人殷切地夸童昕漂亮,但看出童昕长相神似某人的,就意味深长,笑着说她长了一张有福气的脸。 不停有人过来和陆淮攀谈,这些人送走一波又来一波,童昕站在陆淮身侧,赔笑赔的脸都笑僵了。 实在遭不住毫无营养毫无意义的勾心斗角,她松开挽着陆淮胳膊的手,借口上厕所,逃离了风暴中心,找了个不太有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除了陆淮,和南氏兄妹,这里也没什么童昕熟悉的人。 南氏兄妹作为东道主,一直忙着招呼客人,半点不比陆淮闲,自然也不会专门抽出空闲来陪童昕。 她就这么一个人坐着,看着这场纸醉金迷的宴会,心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样的场合,她还是第一次来,不过不出意外的话,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所以她根本不想花心思去结识什么人,毕竟在场很多人,可能这辈子也就只有一面之缘罢了,根本犯不上。 她也没有什么非要跻身上流社会的野心。 童昕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将手中的果汁一饮而尽。 她原以为她可以就这么一个人安安静静在角落里坐到宴会结束,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竟还遇到了熟人。 时逾白身姿挺拔,芝兰玉树,慢慢从人群中走过来,整个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矜贵与清冷,鹤立鸡群。 偏他看着童昕时,笑得满眼都是融融暖意:“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啊,昕昕。” 第69章 人死债消 童昕也没想到,时逾白竟会出席这场宴会。 要是时逾白知道她为了钱做了有钱人的金丝雀,他会不会讨厌她? 她有些紧张,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杯子:“学长。” 时逾白看出她的窘迫,知道她大约是不想让他知道她背后的男伴,也就没提那个男人。 时逾白眼神落在她修长脖颈上的粉钻项链上。 这条项链前几天他在拍卖会上见过,被炒出了上亿的天价,最后被贵宾室的神秘买家拿下了。 原来,那神秘买家竟是陆淮,难怪出手那么阔绰。 就是没想到这条项链最后会落到童昕手里,看来陆淮还真宠她。 上亿的项链,说送就送了。 童昕被时逾白看得感觉有些不自在:“我这样打扮是不是很怪?” 时逾白笑容温润,回答的从善如流:“没有,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 童昕今天听到了来自很多不同的人的赞美,她都快对“漂亮”这两个字免疫了,但是听到时逾白这么说,她还是有点开心的。 “你最近很忙啊,说好了跟我一起经营自媒体新闻账号,到现在也没等到你。” 最近烦心事太多,被时逾白这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忙忘了。 童昕苦笑着揉了揉眉心,有些歉疚地答道:“确实是有点忙,抽不开身,等开学吧,等开学我一定过去找你。” 时逾白薄唇微弯:“没关系,你先忙你的,我这边不着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课业,时逾白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前段时间张同学和他的“女友”双双自尽的新闻。 “关于张同学自尽的一系列新闻,我总觉得有人在幕后操纵了些什么,有刻意营销和舆论引导的影子。” “而且,他那个女朋友,出现的也太巧了,从头到尾没有人去攻击过她,也没人知道她曾是张同学女友的身份,她怎么就会突然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自尽呢?” “在她自尽之前,并没有做出过任何反常的举动,也没有任何征兆,甚至就在她投湖的前一天,她还买了演唱会的门票,约好和朋友一起去看。” “昕昕,你不觉得反常吗?一个存了死志的人,还会有心情去看什么演唱会吗?” 静静听完时逾白的话,童昕原本有些微红的脸颊,渐渐没了血色。 她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你还在调查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俩的新闻早就失去时效性,没有继续研究的意义了。” 时逾白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香槟,轻抿一口:“挖掘事件背后的隐情,也是新闻从业者的职责之一。” “所以……你想从我入手,了解张同学骚扰女生的具体情况是吗?” 童昕笑意淡淡:“你要不提这个,我都忘了,我也算是受害者之一。” “有什么好了解的呢?张同学是怎么骚扰我的,你不是亲眼见过吗?” “说起来,那天还要谢谢你替我解围呢。” “不过,学长,这次我恐怕不能帮你什么了,毕竟我首先是个普通人,其次才是新闻系的学生。” “即便懂的道理再多,我也并不想自揭伤疤。” 时逾白见她不愿意,也没强迫她的意思:“当然,说与不说,都是你的自由,你别太激动。” 童昕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音量有点高,不过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她这边就是了。 童昕深吸一口气,放平了自己的音调:“学长,我觉得有时候,真相可能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尤其是当真相是建立在要对受害人造成二次伤害的时候。” “反正张同学已经死了,人死债消,你现在追着受害者调查什么所谓的真相,把我们暴露在聚光灯之下,有什么意思?” “你能获得流量和热度,我们呢?” “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一直印象很深刻,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 “媒体人把镜头面向普通人的时候,一定要做到心存最起码的仁慈。” “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我就先走了,再见。” 童昕转身要走,因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慌乱的缘故,没太看路,一下就和端着香槟托盘的侍应生撞在了一起。 侍应生托盘里的酒杯一下子就呈抛物线状朝着童昕飞了过来。 童昕被撞的重心不稳,向前扑去。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时逾白赶忙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捞进了怀里,她才没一头栽倒在摔落一地混合着酒水支离破碎的玻璃渣上。 要是刚刚真摔倒了,恐怕她破相都是轻的,后果不堪设想。 童昕心有余悸地站定身子,捂着心口对时逾白道了谢:“谢谢你,学长。” 时逾白眉心微蹙,眼睛里全是担心:“别谢了,快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 童昕摇摇头。 没伤到就好。 不过没受伤,整个人倒是被酒水结结实实浇了个透彻。 童昕一张脸湿漉漉的,酒水顺着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往下滴,正落在时逾白的手背上。 她绸质的礼服裙本就是贴身的设计,现在沾了水,紧紧贴在她的皮肤上,将她姣好的傲人曲线勾勒的一览无遗。 时逾白握着童昕细得一掌就能完全把控的腰,看着她因惊吓而失魂落魄样子,他喉结不自然地轻微滚动了一下。 侍应生吓坏了,忙爬起来拿着纸巾要给童昕擦,嘴里还不停道歉。 童昕无意为难她,甚至反过来安慰她:“我没事,不用道歉,怪我自己不小心,你呢?你没伤到吧?小心,地上全是玻璃渣,别踩到了。” 侍应生摇头,一脸懊悔,都快哭了:“我没伤到,您的衣服……我给您送去干洗可以吗?” 童昕轻笑:“没关系,不用,我回去自己洗就可以了。” 时逾白深深看了童昕一眼。 童昕这么善良,张同学和他女朋友的死,肯定跟她没有关系,看来是他想多了。 时逾白接过侍应生手里的纸巾,笑得温和,令人如沐春风:“你不用管了,快去吧,我给她擦就好。” “谢谢!谢谢!” 侍应生千恩万谢地走了。 童昕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要是让她赔的话,那真是把她卖了她也赔不起。 她可真是遇到好人了,这两个人,脸生的好看,心肠也好,简直就是一对金童玉女,可真般配啊。 第70章 这位是我男朋友 童昕这丫头,该不会上个厕所都能迷路吧? 陆淮左等右等,一直不见童昕回来。 他的视线越过那些端着酒杯过来奉承他的人们,四下张望着找童昕的身影。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视线不经意扫过角落,然后…… 他就看到童昕正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 陆淮的脸唰地一下就黑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地中海老总正笑得跟弥勒佛似的,端着酒杯过来给陆淮敬酒。 “陆总,上次聊的那个项目,我们……” 不等他话说完,陆淮推开他的胳膊,声音冷得凝了冰似的:“对不起,失陪一下。” 随后陆淮便大步流星,直直冲着童昕的位置走了过去。 只留下那位老总捧着酒杯,手足无措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他刚刚也没说什么呀。 到底是哪句话得罪了那位祖宗啊? 时逾白捧着童昕的脸,仔细为她擦拭着酒渍。 两人距离隔得很近,近到时逾白都能从童昕清亮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时逾白和童昕认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仔细看童昕的五官。 细看时,童昕比他印象中更精致,芭比娃娃似的,皮肤嫩得好像能掐出水,睫毛上还挂着酒渍。 时逾白有些出神,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滑过童昕的唇瓣。 一时间,过电一般,两颗心都在怦怦直跳。 气氛微妙,童昕眼神有些不自然的躲闪,双颊浮出两团可疑的红云,烫得不像话。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拉着童昕的胳膊,不由分说重重将她扯了过去。 这股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下一秒,童昕就撞进了一个满是雪松气息的结实胸膛。 是陆淮。 陆淮一垂眼,便看到童昕因为被浇湿,衣料紧贴肌肤,而显现得尤为清晰的丘壑。 他眸色黑沉的不像话,抿着唇,极力克制着怒气,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将她一整个裹得严严实实。 而后,陆淮轻笑着,瞥了时逾白一眼,抬手将童昕鬓角的碎发绕到耳后:“昕昕,这位是什么人,不介绍一下吗?嗯?” 陆淮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极了,然而这种温柔,却让童昕觉得毛骨悚然。 她知道,陆淮肯定是生气了。 他每次都是语气越温柔,折磨人时下手越狠的。 时逾白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似的,朗声一笑:“陆少,久仰,我叫时逾白,是童昕的学长,这是我的名片。” 陆淮打量着时逾白,笑意更浓了,只是眼睛里却不见什么笑影儿:“我问你了吗?” 男人最懂男人,时逾白在想什么,陆淮看一眼便知道。 空气里散发着似有若无的火药味儿。 他没有要接时逾白名片的意思,任由时逾白递名片的手不尴不尬停在半空中。 陆淮掐着童昕的下巴,抬起来,迫使她看着自己:“我要听你说。” 童昕一双小手紧紧攥着衣领,不错一眼盯着陆淮看,轻咬薄唇,很快就反应过来。 陆淮这个人,霸道惯了,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他肯定是看到她方才和时逾白抱在一起,觉得自己的私有物被别人染指。 他现在发难,与其说是为了挑衅,更不如说是为了宣示主权。 想通了这一点,一切就都好办了许多。 童昕依偎进陆淮怀中,亲昵地在他脸颊轻啄了一下,抬手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心,刻意放软声音撒娇:“阿淮,这么凶做什么?别皱眉,要长皱纹的。” 而后,她转头看向时逾白,笑道:“学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男朋友,陆淮。” 不去看时逾白的反应,童昕直接大大方方将时逾白手中的名片接了过来,塞进了陆淮的西裤口袋。 时逾白没想到童昕会这么落落大方毫不遮掩告诉他她和陆淮之间的关系。 虽然他早就知道,童昕现在是陆淮的情人,可是他知道,和童昕亲口告诉他,那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他原以为童昕并非自愿,只是迫不得已,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他错了。 在童昕和陆淮的这段关系当中,童昕显然也乐在其中。 倒是他时逾白多余了。 心有一瞬间的抽痛。 尽管时逾白努力克制,但他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而陆淮也是着实没想到,他让童昕介绍跟她抱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她竟会先主动向那个男人介绍他,一时间他都怔了怔。 不过,童昕娇娇软软说他是她“男朋友”,这三个字就像是灭火器似的,一下子就将他心里那股无名火浇灭了大半。 再加上时逾白瞬间白了的脸色…… 这一刻,男人莫名的胜负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陆淮轻哼了哼,目光从时逾白身上收回来,眼底闪过一抹玩味,并没有阻止童昕继续。 他倒要听听,她接下来还能怎么说。 “刚刚我去完洗手间往回走的时候,一不小心和侍应生撞在一起,要不是时逾白时学长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我摔在玻璃渣上,非得见血不可。” 童昕三言两语解释完事情的始末,这才看向时逾白,微微笑着,整个人看着得体又大方:“谢谢你,时学长。” 捕捉到了童昕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紧张,时逾白也明白了。 她这是怕陆淮误会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吧。 时逾白心中闪过一丝苦涩。 他笑得谦和,配合着童昕解释道:“不客气。我也是带过你们班的助教,说起来我也算你半个老师,老师照顾自己的学生是应该的。” 时逾白声音温和,克制知礼,给人一种很值得信任的感觉。 不像那个短命的张同学,欲望全写在脸上。 不过呢,这老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 陆淮笑的玩味,语气却带了些恍然:“原来是时老师,失敬,哪天得空的话来皓月园坐坐。” 陆淮将“老师”这两个字咬得极重,显然是在提醒时逾白,不要动不该有的歪心思。 时逾白一脸坦荡,镇定自若回道:“陆少客气了,改天一定。” 陆淮深深看了时逾白一眼:“那我就先带昕昕换衣服去了,回见。” 如果……还有机会再见的话。 时逾白淡笑点头,目送陆淮揽着童昕的腰渐渐走远。 第71章 敢怒不敢言 陆淮一路沉着脸,带着童昕进了休息室。 他手劲颇重,童昕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他掐断了。 到底多多少少有些心虚,童昕敢怒不敢言,只得咬着牙,硬生生忍了。 原本按照她的计划,等陆淮醉的差不多的时候,她便可以顺理成章把迷|药兑进醒酒汤拿给陆淮喝,然后趁陆淮睡死,拓印他的指纹。 谁知中途会搞了这么一出。 现在她衣服湿了,肯定是要换的,可药还被她藏在文胸夹层里。 陆淮就这么盯着她,她根本就没机会把药拿出来。 可是要是不趁现在把药拿出来,等待会儿衣服被人拿去处理,她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要是不走运,迷|药被人发现,那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童昕现在可真是左右为难。 陆淮见她坐着不动,挑了挑眉:“什么意思,你在等我帮你换?” 童昕耳根微红:“不是……裙子的拉链我够不着,你过来帮我拉一下可以吗?” 陆淮眸色暗了暗,走过去,替童昕将礼服裙背后的拉链拉了下来。 童昕的皮肤被酒泡得微微发白,皮肤看上去更嫩了,浑身散发着香槟酒的特殊香气。 整个人像一道美味的小点心。 陆淮指尖熨烫的温度,让本就紧张不已的童昕,心跳得更快了。 她忙抱着裙摆挪开:“好了,谢谢,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我……要不我还是去卫生间换吧,一身酒味,顺便进去冲一冲。” 陆淮喝酒喝得有点多,刚刚火气上头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平静下来,才觉得脑袋闷闷的。 是有点醉了。 童昕表情看着不自然,不过陆淮也只当她是害怕他跟她秋后算账,没有多想,“嗯”了一声:“快去。” 童昕进了卫生间,立马就反锁了门。 确定陆淮没有跟进来,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赶紧将迷|药取出来,换了个地方。 做完这一切,童昕打开花洒沐浴,才发现自己腰上刚刚被陆淮掐过的地方红紫一片。 童昕咬了咬牙,默默在心里问候了陆淮全家。 再忍忍,待事成,她立马走人,一分一秒都不在他身边多待。 等童昕从卫生间出来,已经穿戴整齐了。 这种商业性质的宴会,最是无聊,好不容易有了理由躲清闲,陆淮也不急着出去。 他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刚刚童昕塞进他口袋的那张名片,见童昕出来,拍了拍旁边空余的位置示意童昕过去。 童昕乖巧地走过去坐下。 陆淮轻轻弹了弹手中的名片,声音懒洋洋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时逾白……bv传媒那个在民间放养的小公子,原来就是他啊,难怪看着眼熟。” 时老爷子,当年说是不希望曾孙沾染上圈里那些纨绔奢腐的坏风气,做主把孙子送普通学校,和普通人接触着长大。 最近才听说有人见这个小公子偶尔出席会一些宴会,不过大多时候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据说是学业还没有完成。 没想到竟会在这儿遇见他,有趣。 童昕狠狠吃了一惊:“bv传媒?就是那个全国最大的传媒公司,新闻权重和公信力最高的bv传媒?” “真的假的,时学长竟有这么大的来头?” 学校的老师们对时逾白都特别好,好到近乎于纵容。 童昕也有想过时逾白有背景,但还是觉得更多是因为时逾白学习优异。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过于简单了些。 陆淮看着童昕一脸吃惊的样子,好笑道:“怎么?你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看他对你挺好,以为他早就告诉过你呢。” 童昕见他还拿她和时逾白的关系打趣,有些懊恼地推了推他:“哎呀你别胡说了,我跟时学长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时学长只是给我们带过几节课而已。” “要照你那么说的话,那时逾白对我们班所有人都很照顾,难不成他对我们班所有人都有意思?那还不乱了套了。” 这话倒也有道理。 陆淮倒也不是吃起醋来完全听不进话的人,刚刚看到童昕跟别人搂搂抱抱确实有点恼火,但现在冷静下来了,自然也不会死揪着这件事不放。 陆淮闭目假寐,半晌,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总觉得时逾白眼熟了。 抛开时逾白是bv传媒接班人的缘故,他之前确确实实还见过时逾白的脸。 陆淮淡淡睨了童昕一眼:“我记得上次那个姓张的给你表白……也是时逾白给你解围的吧?他倒是闲,怎么哪儿都有他。” 童昕哭笑不得:“陆大少爷,您就别鸡蛋里挑骨头了成吗?” 她往陆淮怀里蹭了蹭,可怜兮兮看着他:“他只是帮忙哎,要是他不及时拉住我,我摔得浑身都是血你不心疼啊?” 陆淮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低下头讨好地亲了亲他,放软声音哄小孩般地哄他:“乖嘛,不生气了,好不好?” 行吧,算她识相。 陆淮被童昕的乖觉取悦到了,按着她的后脑,吻上了她的唇。 正当他渐渐深入的时候,突然,南甜甜风风火火就推门进来了:“好你个臭阿淮,在这儿躲清闲是吧?” 陆淮和童昕正吻的难舍难分的场面猝不及防就撞入了南甜甜的视线。 “呀!” 南甜甜吓了一跳,慌忙背过身去,捂住眼睛:“光天化日的,你们在干什么啊!” 她觉得她要长针眼了。 童昕也被突然窜出来的南甜甜吓了一跳,把头埋进陆淮的胸膛不肯起来:“你……你进来之前怎么不敲门啊?” 南甜甜理直气壮地回怼:“我也不知道你们办事儿还敢不关门啊。” 陆淮轻咳了两声:“门是坏的,关不住。” 南甜甜理亏,耳根红了红,猛地跺了跺脚:“最烦你们这种臭情侣了,回家再亲行不行?” “快出来,我和我哥都要应付不过来了,你们还在这儿卿卿我我。” “等会儿,你要是还有意识,能不扶墙回家,我就不姓南了!改姓陆!” 第72章 阿淮,喝了汤再睡吧 南甜甜放完话,转身就走了。 她来这么一闹,陆淮和童昕自然是不好意思继续在休息室待下去了。 宴席下半场,南甜甜有意拱火,一直撺掇着让大家给陆淮敬酒。 陆淮推辞不过,喝了不少。 南甜甜泼辣不饶人,倒是无意帮了童昕一个大忙。 陆淮喝了这么多酒,待会儿睡死过去,他应该也不会想到是吃了迷|药的缘故吧,最多只会觉得是自己喝多了。 到宴会散场的时候,陆淮已经有七八分醉了。 回到皓月园,童昕自告奋勇去给陆淮煮醒酒汤。 煮汤的时候,趁没人注意,她将早早备好的迷|药尽数撒了进去。 她面无表情地将药搅匀,随后,神色如常端着汤回到卧室。 陆淮正闭目假寐。 童昕坐在他旁边,拢过他的肩膀,声音无限温柔:“阿淮,起来,喝了醒酒汤再睡吧。” 陆淮睁开朦胧的醉眼,瞧着童昕那双关切中带着些许刻意讨好的眸子,低低笑了,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良久,才说了句“好”。 醒酒汤里放了姜米和陈醋,都是味道很重的东西,迷|药的味道本身就很轻,按理说正常人都是尝不出味道来的。 但童昕看着陆淮,心里还是克制不住的紧张。 汤刚刚才煮好,丝丝袅袅冒着热气,还有些烫。 陆淮坐起身来,并没有马上就要喝汤的意思。 他虽然喝了酒,但面上却不显什么,只是没了平常的清冷矜贵架子,倒是看着温顺好亲近许多。 他突然凑近童昕,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低垂着醉意惺忪的眼眸,也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陆淮眼睛蒙了一层迷离的水汽,瞧着雾蒙蒙的,很清澈,像是某种幼兽的眼睛似的。 童昕被她这么看着,心里阵阵没由来的惊慌。 她强作镇定,勉强一笑:“阿淮,怎么了吗?我脸上有东西?” 陆淮脸上,是少见的迷茫神态:“我好像记不起来娇娇的样子了,提起她,脑子里想到的,却全是你的脸。” 童昕心头微震。 她笑得有些勉强:“你醉了。” “喝醒酒汤吧,喝了就不难受了。” “来,我喂你。” 童昕端起醒酒汤,吹凉了才喂到陆淮嘴边。 许是因为醉酒的原因,今天的陆淮看起来格外的柔软。 他安安静静喝完一整碗汤,在童昕拿了热毛巾替他擦脸的时候,突然拉住她的手,低低问:“童昕,你不会像她一样,突然离开我,对不对?” 困意来得太快,他刚刚的话低得像梦呓似的。 童昕没听清,附耳到他唇边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然而陆淮已经睡死了,回应她的,只有陆淮平缓绵长的呼吸声。 童昕坐在床边,发了好久的呆。 最终,还是找出了自己事先藏好的指模拓印工具。 拓印流程童昕已经提前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了,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她不自觉地紧咬着嘴唇,冰凉的掌心里全是冷汗。 当将模具完整地从陆淮手指上取下来的那一刻,她才如释重负般,瘫坐在了地上。 待心跳稍稍平息,童昕掏出手机给吴姨发了条消息:【来卧室一趟,把碗碟收一下。】 这是童昕和吴姨之前定好的暗号,发这条消息,就代表陆淮已经喝了汤,童昕已经得手。 吴姨很快就来了,接东西的时候,她轻嗤了一声:“看不出来,你瞧着柔柔弱弱,心还挺狠,心机也重,这么快就成了。” 童昕淡淡回道:“彼此彼此,你藏得也够深的。” 吴姨脸色“唰”的就变了,难看得不像话:“年轻人,少逞嘴皮子的厉害,我照顾少爷的时候,你还没断奶呢!” 童昕无意与吴姨争吵,但她也不是吓大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反唇相讥:“是,所以说嘛,论心狠,论演技,您可是我的前辈呢,我哪比得过您呢?” “背叛这门学问,我还得向您学习呢。” “咱们都是给小陆少办事的,有空内讧,不如好好合作,把这事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办完,对你我都好,您说,是不是?” 童昕也不等吴姨反应过来,便直接关上了门。 吴姨被童昕堵得说不出话来,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开了染坊似的,好看极了。 童昕仔细替陆淮将手洗干净,才躺到床上。 她翻来覆去的,直到天边露了鱼肚白才勉强睡过去。 因为吃了迷|药的缘故,陆淮睡得很沉,第二天的闹铃都没能把他叫醒。 陆淮破天荒旷工了一个早上,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陆淮奇怪自己怎么会睡那么死,但是思来想去,也只能怪在醉酒上。 宿醉后第二天醒不来也是正常的,他没太当回事。 这件事就这么静静揭过去了,就像是在大海里滴了一滴水一样,没溅起来丝毫水花。 陆诚那边的回应来得很快,不到三天,童昕就收到邱红让她去【新颜】试最新的美容项目的消息了。 所谓的美容项目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幌子,实际上就是陆诚约童昕见面罢了。 陆诚收到童昕拓印好的陆淮的指纹模具,立马就用最先进的仿人皮硅胶,一比一还原制作了一根硅胶手指。 在童昕去【新颜】见到陆诚,陆诚将硅胶手指交给她,并告诉了她,他推测出来的最有可能的密码数字。 “0318,是陆淮当初和宋天娇在一起的日期。而他们分手的时候,正好是宋天娇的生日,0702。” “所以,据我推测,完整的密码,应该就是03180702。” 陆诚淡淡笑着,指尖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轻点:“昕昕妹妹,加油哦,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童昕没有把话说满,把东西收好,平静道:“我会尽力。” 童昕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密码,没由来地觉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陆淮是当真爱那位宋天娇小姐。 分手这么久了,密码都还是跟她有关联的数字。 第73章 恭喜重获自由 已经知道了密码,也有了指纹,最后取文件那一步就犯不着童昕去冒险了。 取文件的过程比童昕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是吴姨安排了一个新来的女佣,趁打扫卫生的功夫偷偷取出来的。 那个女佣本身就是兼职,留的身份信息也是假的,打扫卫生时帽子口罩手套全副武装,监控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取文件那天下班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 等陆淮发现文件丢了,调查起来的时候,这个女佣早就人间蒸发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整个皓月园都笼在阴云里。 全园上上下下整顿了一遍,每天都在调查,整理制度做了整改,还裁撤了不少人,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 但是文件的失踪最终还是成了一桩悬案。 陆诚还是很守信的,收到文件的当晚,他就把说好的五千万汇入了童昕的账户。 几乎是收到收款提醒的同时,童昕还收到了陆诚发来的一条消息:【合作愉快啊昕昕妹妹,恭喜重获自由!】 收到钱的那一刻,童昕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心里堵得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说是自由了,但陆淮前脚刚丢了东西,童昕后脚就要走的话,那也太明显了。 几乎等于是把“东西是我偷的”直接写在脸上了。 所以这个时候,童昕还不能走。 她怎么也得等这件事的风头过了,再跟陆淮提结束关系的事儿。 陆淮最近总是加班加到很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态。 童昕就安安静静陪在他身边,在他烦躁的时候默默给他泡杯安神茶,给他按揉一下肩膀和太阳穴什么的。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暑假结束的前夕。 那天,童昕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的菜。 陆淮的心情还算不错。 饭桌上,童昕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话:“陆少,这段关系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们结束吧。” 陆淮切牛排的动作微顿,抬眼朝着童昕看过去。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陆淮不怒自威,要是换做是平常,童昕肯定不会继续忤逆他,但是童昕现在已经完全做好要离开的准备了。 她不想再跟陆淮纠缠不清了,那样没有意义。 所以,童昕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认真重复了一遍:“陆少,我是说,我们分开吧。” 陆淮没了吃饭的兴致,放下手中的刀叉。 他觉得有些好笑。 他是不是对身边这些人太纵容了些,怎么一个两个胆子都这么大,都想来做他的主了。 童昕眼神还是和往常一样,怯生生的,可是声音里却透着股坚定:“陆少,我知道,我们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现在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求您……放我走。” 陆淮意识到,她竟然是真的想跟他分开。 童昕这副哀哀切切的样子,看得陆淮莫名烦躁。 他靠在椅背上,松了松领带,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行。”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走吧。” 童昕于他,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他现在没心情特地去哄她什么的。 既然是想走,那走就是了。 "把你的东西全拿走,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童昕不自觉咬了咬唇,重重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再来碍您的眼了。” 拖着行李箱从皓月园走出来,童昕感觉如释重负。 再见了,皓月园里的种种。 再见了,陆淮。 坐着公交车回到出租屋,安置好行李之后,童昕在自己的床帐里,睡了这几个月以来,最踏实的一觉。 但是梦醒之后,她鼻子莫名有点酸酸的。 童昕以为这场分手,应该会分得挺艰难的,也想过万一陆淮非要纠缠不清的话她应该怎么办。 但那些想法现在看来,全都是多余的了。 陆淮那么轻描淡写,就答应了。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五味杂陈。 不过,想来也对。 这才是陆淮啊,杀伐果断,半点不拖泥带水。 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 她从一开始,不过就是宋天娇的替代品,可有可无的玩具罢了。 幸好,她尚且还算清醒,抽身也还算早。 简风清早下班回到家之后,看到正在厨房煮面的童昕,都愣了愣:“昕昕,你回来了?” 那个姓陆的竟然舍得放她回家?真是太阳打西边回来了。 童昕“嗯”了一声:“快过来拿碗筷。” 简风赶忙过去给童昕帮忙。 面端上桌,两人相对而坐。 面很香。 简风上了一整晚的班,早饿坏了,端起碗就呼噜呼噜吃起来。 童昕从皓月园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陆淮买给她衣服和首饰,只是简简单单将自己去的时候拖着的那只行李箱原样拉了回来。 她现在穿着她原先那件洗得微微有些发白的棉质睡裙,头发用橡皮筋随意在脑后扎了一颗丸子,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松弛极了。 “阿风。” 简风抬头看她,往嘴里吸溜面条,含混不清的“嗯?”了一声。 童昕夹了一些榨菜放进碗里,声音很平静:“我跟陆淮结束了。” “咳咳咳……咳咳咳……” 简风被自己嘴里的面条呛了个半死,眼泪都呛出来了:“分了?咳咳咳……分……分得好。” 童昕默默倒了一杯水给简风。 简风接过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才慢慢缓过劲来:“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昨天。” 简风满脸都是高兴:“分得好,省得整天跟在他身边担惊受怕的。” “哎呀,这种大喜的日子,吃什么面啊,昕昕,你等着,我出去买点菜,等下我好好烧一桌菜,咱庆祝庆祝。” 简风说着就站起身要走。 童昕被他这个说风就是雨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拉住他:“分手而已,有什么好庆祝的,别瞎折腾了。” 简风却执意要去:“当然要庆祝,听我的,吃顿好的,就当冲喜了,去去晦气,辞旧迎新嘛!” 童昕拿他没办法,只得由着他去了。 第74章 我只把你当弟弟 简风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开饭时,他首先把烧鸡的鸡腿掰下来放进了童昕的碗里:“昕昕,你快吃,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童昕看着自己堆成小山的碗,劝道:“你别光给我夹,你自己也吃。” 简风笑道:“嗯,还有一个呢,你快吃,别管我。” 毫不夸张地说,童昕跟陆淮分手,最高兴的不是童昕,而是简风。 因着高兴,简风还开了瓶啤酒。 童昕不想扫他的兴,拿着果汁跟他碰了几杯。 借着酒劲,简风拉住童昕的手。 他眼尾红红的:“昕昕,说实话,长这么大,你跟陆淮在一块儿这几个月,是我过得最煎熬的几个月。” “一想到你为了凑治病的钱那么作践自己,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我就觉得,我真不算个男人。” “现在你跟他分了,我真的很高兴。" "老板人很好,很照顾我,我现在升职了,勤快点的话,底薪加上卖酒水的提成,我每个月也能拿不少的,你不作践自己,我挣的钱也够给你缴纳医药费的。” “昕昕,往后我们俩,就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简风眼中的情意浓得化都化不开,他的暗示也是再明白不过了。 可是童昕没办法回应他。 她默默抽回了手。 她看着简风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你别这么说,本身就是我自己生病,你又不欠我什么,不需要替我承担医药费。” 童昕掏出一张卡来,放到简风面前:“这张卡里有十万块,密码是你的生日,算是我给你的之前你帮我垫付的学费,还有这两年来的生活费,你收好。” “这些年来,真的很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真的活不到现在。” 本来童昕是打算等说服简风搬家之后再把这笔钱还给他的,既然话赶话说到这儿了,不如就趁现在给他。 简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卡。 他眼神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好一会儿,他才苦笑出声:“还钱?那些钱都是我自愿给你的,给你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要你还。” “昕昕,咱们这样的关系,你还跟我分这么清,是不是有点过于生分了?” 童昕深吸一口气,语气温和地解释:“不是生分不生分的问题,一码归一码。” “阿风,我知道你人很好,我也一直很感激你,但是不能因为你人好,就总让你吃亏吧。” “你挣钱也不容易,我这些年来亏欠你的太多了,该还的,肯定是要还的。” 童昕开玩笑地推了推简风:“快收起来,以后给你娶媳妇儿用。” “好歹你叫我那么多年姐,我也应该给你添点儿彩礼。” 简风感觉阵阵苦涩,他艰难地开口:“昕昕,这么多年了,我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我——” 童昕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别说了!” 她知道的,简风喜欢她。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简风也不是童昕的亲弟弟,不过是同村的小孩,从小喜欢追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罢了。 她都有点记不清了,到底是哪一年开始,简风不愿意再叫她“姐姐”,小大人一样开始叫她“昕昕”的了。 简风是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可是这个少年这份浓烈的情意,她承不住,也受不起。 所以这层窗户纸不能捅破,要是捅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微妙又尴尬。 她真的不希望他们变成那个样子。 在她看来,简风是目前在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她不想失去他。 童昕半晌,才斟酌着,委婉道:“阿风,我只把你当弟弟。” 弟弟? 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简风。 他付出了那么多,她就只拿他当弟弟? 简风笑了,笑到咬牙切齿,笑到眼眶发红:“谁要当你的弟弟!” 最终,还是闹得不欢而散。 不过闹归闹,过了头之后,两人都很默契地把这件事揭过不提。 很快就开学了。 童昕现在跟陆淮分了手,看病的钱也有了着落。 根据最近的检查结果看,她现在的心脏状态还是挺稳定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听从医生的建议,填了心脏移植的器官排号申请表。 像她这种病,除了换一颗心,就只能一辈子吃药吊着。 如果有机会换心,自然是最好的。 要放在以前,换心这种事,童昕想都不敢想,但现在,她卡里静静躺着整整五千万呢。 治疗费用不再是问题了,那就试试吧,虽然排上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能给自己留条后路,总归是好的。 童昕每天下了课就在时逾白的工作室给他帮忙,过得充实而有意义。 一切都在稳中向好。 童昕也终于感受到了那种,书里写的,满怀希望和憧憬迎接接下来的生活的感觉。 这一天,时逾白和童昕共同合作完成的论文终于发表了,上了一个挺权威的学术周刊。 对于时逾白而言,发表论文算是常事了,但对童昕而言,这还是她第一份论文。 收到样刊,童昕开心地把他们那篇论文那一页翻了好几遍,说什么都要请时逾白吃一顿大餐作为感谢。 知道时逾白的身份,童昕也不好意思带他吃大排档,她做了好久的攻略,最后定了一家口碑和评分都很不错的日料店。 这家店是okase的上菜形式,提前并不知道今日的菜单。 对于生食,童昕并不是很抵触,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今天的菜里竟然有一道日本素鱼。 菜端上桌的一瞬间,童昕的面色就变了。 通体透明的小鱼,没做任何烹调加工,泡在清酒里就被直接端上了桌。 厨师递给他们一小碟料汁,贴心地告诉他们,这道素鱼最传统的吃法是直接配着清酒饮用,不过如果他们接受不了,也可以蘸着酱汁品尝。 应该是感受到了酒精的腐蚀,小鱼们在玻璃酒杯里游动得格外欢畅。 童昕是怎么也想不通,这样的东西到底该如何下嘴。 时逾白看出童昕害怕,笑道:“尝尝吧,很好吃的。” 童昕咽了咽口水,疯狂摇头。 时逾白笑的宠溺:“别怕,你闭上眼睛,我喂你,你就当在吃果冻。” 他说着,便夹起一些小鱼,蘸了酱汁,喂到童昕嘴边。 时逾白笑得好看,像是有蛊惑人心的作用似的。 鬼使神差般,童昕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店里来了新客。 是陆淮。 他的身侧,还有一个容貌昳丽,涂着大红唇的性感美人。 美人挽着他的胳膊,跟他一起缓缓走进来。 两人郎才女貌,看着般配极了。 第75章 偶遇 陆淮将本来十拿九稳的项目丢了,落进了对手的手中。 亏损尚且不论,陆氏集团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们,就跟事先商量好了似的,都在以此为由,对陆淮这个年轻的总裁发难。 爷爷陆兴朝尽管嘴上没有明说,但从他的态度上,陆淮也能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失望。 所以,为了能最大程度挽回损失、以及爷爷对他的信任,也为了堵住董事会那帮见风使舵的老油条的嘴。 陆淮直接和爷爷陆兴朝签下了对赌协议。 一年内,如果他能将丢掉项目造成的损失填上,并带领陆氏将净利率提高百分之三十的百分点,那么他就可以继续担任陆氏集团的总裁。 如果目标完不成,他将主动请辞。 为了赢下对赌协议,陆淮可以说是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工作。 最近,一个姓向的高官看上陆淮年轻有为,有意想撮合他和自己的女儿向荣。 陆淮现在最看好的一个项目审批必须要经过这位向伯伯之手,实在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拂他的面子,所以就应承着,说是暂时先认识一下。 今天是陆淮和这位向荣向小姐第一次见面,约在日料店一起吃饭。 向小姐从小在国外长大,性子爽朗开放,一见面就挽上了陆淮的胳膊。 陆淮也没拒绝,任由她挽着了。 这家日料餐厅不算大,童昕和时逾白又坐在岛台,所以陆淮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原本心情尚可的他,表情瞬间冷了下去。 “阿淮?” 向荣叫了他两声,见他不动,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时逾白一只手蒙着童昕的眼睛,另一只手执着筷子,往童昕嘴里喂着什么东西。 他动作轻柔,满脸都是宠溺。 童昕紧张地扶着时逾白的肩膀,看着便知道她挺害怕的,但在时逾白的温声鼓励之下,乖乖张着嘴,等待投喂。 食物进嘴之后的那一瞬间,明显感觉她有些慌张,但很快,她就笑了起来。 她看着时逾白,眼睛晶亮亮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真的蛮好吃的哎,就是口感太奇怪了,进嘴还在跳,那感觉就像……” 就像接吻。 只是具体像什么,童昕没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时逾白捏了捏她瓷白的小脸,笑道:“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两个人看着亲昵极了。 向荣拉住陆淮的手,十指相扣,笑吟吟的:“现在的年轻小情侣啊,可真腻歪。” “不得不说,年轻就是好,做什么都新鲜,也浑然不用在乎旁人眼光。” “这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可真叫人艳羡啊!” 陆淮定定看着时逾白自然而然搭在童昕肩上的手,眼神晦暗不明。 听见向荣说“年轻小情侣”,他莫名不悦,微微一哂:“走吧,别什么都羡慕。” 向荣很会察言观色,见陆淮不高兴,忙娇笑着哄他:“我就是说说而已嘛,那种嫩生生没长熟的小男生不是我的菜。” “我还是喜欢阿淮你这样的,更有味道。” 童昕原本正和时逾白聊得高兴,猛地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 然后她就看到了陆淮。 向荣软软偎在陆淮身上,抬着头去吻他的下巴。 童昕脸白了白,忙挪开视线。 但是还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向陆淮和向荣。 但是陆淮的视线自始至终再没有往这边看,好像他没发现这里还有一个童昕似的,浑然就像陌生人,素昧平生一般。 服务生上前招呼着陆淮和向荣往包厢里去了。 直到他们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童昕才稍稍回了神。 童昕这个样子挺明显的,时逾白当然也看到了陆淮……还有陪着他的新女伴。 “没有冒犯的意思,昕昕,你和陆淮……是分手了吗?” “他新女朋友好挺漂亮的。” 童昕有些慢半拍的轻“啊”了一声,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解释:“是。” “这样啊。” 时逾白话里透着可惜的意思,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抱歉,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童昕摇摇头:“没有啦,已经分手好几个月了。” 她早就不在乎了。 时逾白眸光轻闪。 既然童昕现在是单身,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追她了? 饭罢,时逾白和童昕一起回到a大。 最近已经入秋了。 y市是个没有春秋、只有冬夏的城市。 网上总有人笑称,别人家的城市都是春夏秋冬四季分明。 而y市则是夏→嗖~→冬→嗖~ 春秋两季短得像是按了快进键似的。 而且交替季的气温完全没有规律可循,早上还热的人穿短袖,下午刮了一阵子妖风,晚上街上就有人穿棉袄了。 今天就是很典型的这种天气。 出门的时候阳光正好,童昕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卫衣。 然而现在天阴了,就凉飕飕的。 童昕只得拢紧衣领,加快脚步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时逾白看出她冷,便将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童昕有些不好意思,想拒绝,但是时逾白坚持,她非推来推去的反而显得矫情,就披着了。 时逾白的外套干净又温暖,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薄荷清香,还残留着他尚未散去的体温。 童昕有些羞赧地跟他道了谢。 时逾白眸光温柔,笑得宠溺:“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回研究生宿舍楼正好会经过童昕的宿舍,时逾白便先送她回去。 两人并肩说说笑笑地走着。 眼看着就要进宿舍楼了,童昕抬眼一看,待看清前面那人是谁时,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陆淮正静静站在宿舍楼门口,嘴里浅浅含着一支烟,深深浅浅吸着,烟圈丝丝袅袅散开,透过烟雾,童昕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紧紧盯着她的、那双鹰隼看着猎物一般的眼睛。 童昕整个人僵在原地,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什么才对。 陆淮长长吐出一口烟雾,将烟头摁灭,迈着颀长的腿朝着她走了过来。 第76章 你们单独相处不合适 a大的道路两旁全都是长了很多年、足足有两三层楼高的银杏树。 小扇子般的金黄叶片被风一吹就扑簌簌往下掉,地上厚厚积了一大层落叶,一踩上去沙沙作响。 童昕觉得,陆淮这一步又一步,现在就像是踏在她内心防线的边缘似的。 宛若一场酷刑。 终于,陆淮在她面前站定。 童昕没有化妆,原本跟他在一起时那一头漂亮的及腰茶色卷发已经新长出了长长一截黑色,卷也被剪掉了,现在长度刚刚到锁骨。 她把头发扎成一束利落的高马尾,只有发尾还有一点淡淡的烫染痕迹。 她穿着浅紫色的连帽卫衣和蓝色牛仔裤,学生气很重。 这副打扮,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很普通,但偏偏她在这校园里还是显得很扎眼。 有种鹤立鸡群般的漂亮。 就是她身上披着的那件男式外套,让陆淮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说起来,陆淮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个样子。 之前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精致得像个芭比娃娃。 或许,现在的样子,才是她的本来面貌吧。 可能是因着天气冷的缘故,童昕的皮肤冻得有一点青紫,身子有点微微发颤:“陆……陆少……您怎么会在这儿?” 陆淮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来。 这几个月以来,他都挺忙的,忙得几乎都快要忘记还有童昕这么一号人了。 可是今天在餐厅见到她和时逾白卿卿我我的,突然心里就憋了一股子气。 和向荣吃完饭之后,将她送回家,陆淮一个人漫无目的开着车,鬼使神差般就来到了a大。 陆淮眼神越过时逾白,落在童昕身上。 他拉开车门,语气淡淡,但说出的话却带着点命令的意思:“上车,我有事跟你说。” 童昕摇了摇头,拒绝了:“您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吧。” 陆淮凤眸微眯,眼神中隐隐透露着危险:“你是自己上去,还是要我帮你?” 时逾白感受到了童昕的害怕,眉心微微蹙了蹙。 他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揽住童昕的肩,平静地看向陆淮:“陆少,不知道您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 “昕昕她胆子小,面皮又薄,何况您和她现在都有了新的另一半,你们单独相处不合适。” “就在这儿说吧,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呢?” 时逾白笑容依旧是一如往日的温和,但话里却带着锋芒,显然态度很明确——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陆淮带走童昕。 童昕听到时逾白说“女朋友”,整个人都愣了愣,错愕地抬头看向他:“学……学长……” 时逾白安抚般轻揉了一下童昕的发顶,笑容温暖,低低用只有他们彼此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别怕,有我,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时逾白的声音就像一道暖阳,暖融融包裹住她孤独冰冷的心脏。 她突然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安定感和勇气。 她因为看到陆淮,害怕到微微颤抖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童昕深吸一口气,看着陆淮,落落大方说道:“刚刚在日料店的那位小姐是您的新女伴吧?” “她很漂亮,你们很般配。” “祝你们幸福。” 童昕说这话的时候,时逾白一直很专注地看着她,目光柔情似水。 等她说完,时逾白意味深长的笑着,对着陆淮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希望能得到陆少你的祝福。” 要他祝福他们? 呵,他们可真是好大的脸。 陆淮看着面前一唱一和、亲密无间的两人,眼神冷到了极点:“你就那么爱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时逾白面不改色:“哪怕是和氏璧,落在有眼无珠的人手里,也不过是块毫无价值的顽石罢了,但这并不能说明和氏璧本身有什么问题。” “所以,或许在别人看来一钱不值的东西,但在我看来却是无价之宝,那为什么不捡?不捡的才是傻子。” “陆少,您说是吧?” 陆淮怒极反笑:“行,那你可得看好她。” “像她这种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既然能出轨一次,往后未必不会出轨第二次。” 童昕脸色白了白,忙解释:“我没有出轨,我……” 但是陆淮已经转身上了车,重重关上车门,将她的声音悉数阻隔在了车窗之外。 目送陆淮的车子走远。 童昕苦笑着向时逾白道谢:“谢谢你替我解围,学长。” 时逾白无奈:“你啊,总是这么客气。” 童昕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担忧:“其实你刚刚不该骗他说你是我的新男朋友,陆淮那个人有时候很偏执,万一他要是找你的麻烦怎么办?” 时逾白听了童昕这话,却是笑了:“昕昕,你这算是在担心我吗?” 童昕被他看得有些窘迫,但还是认真回答:“不然呢?我当然担心你啊!” 她担心死了! 要是时逾白因为帮她受到什么牵连,她得多过意不去啊。 时逾白稍稍止了笑,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半玩笑半认真道:“要不……” “作为报答,咱们就在一起试试?” 童昕怔了怔,退了两步,避开时逾白灼热的目光:“学长,别开玩笑了,不好笑。” 她这样的人,除了一副姣好的面容和身材,什么都没有,连最起码的健康都没有。 她心里很清楚,她配不上陆淮,配不上简风,自然更配不上时逾白。 她现在只想不拖累任何人,一个人好好过完这辈子,不想想什么情啊爱啊之类的事情。 果然,被拒绝了呢。 时逾白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受伤。 不过,他没有气馁,而是认真道:“我没开玩笑。” “昕昕,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喜欢你了,只是当时碍于你有男朋友,所以我才把那份喜欢藏在心底,一直没说出来。” “我今天这么突兀地向你表白,吓到你了吧?” “没关系,你别紧张,你拒绝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可以慢慢考虑。” 童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时逾白却抢先一步直接打断了她:“你该不会想说什么我是个好人,或者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之类的鬼话,然后慢慢疏远我吧?” 被看破了心思,童昕笑得讪讪:“怎么会……” 时逾白看出了她的心虚,但也没戳破她,轻笑着,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那就这么说好了,不许躲我,明天见。” 第77章 你管不着 最近,童昕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一大束鲜花。 整个a大没人不知道时逾白时学长目前在追她。 大家除了羡慕还是羡慕,一点嫉妒恨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毕竟他们两生得一个比一个养眼,好多明星都未必有他们好看,般配极了。 要是他们不跟彼此在一起,大家还真想不出来,究竟得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能配得上他们这样的人了。 童昕被时逾白这高调的攻势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不可否认,她的心里还是情不自禁觉得甜蜜。 毕竟没有人被自己喜欢的人追的时候会不高兴,哪怕自己心里清楚地知道他们是不可能走到最后的。 距离陆淮上次出现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童昕心里那种强烈的不安感也渐渐平息下去了。 想想倒也是,陆淮那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根本没必要费劲巴拉来吃她这棵回头草。 何况她还是一棵被别的食草动物舔过的回头草。 今天是周末,时逾白和她跑到新闻当事人家里采访完,收工的时候,时逾白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大捧玫瑰花来,塞进她的怀里。 时逾白笑意盈盈,眼神温柔:“昕昕,我喜欢你,这是我给你的第十七次表白,想好了吗?今天要不要同意跟我在一起?” 童昕羞赧极了,把脸埋在花束后面:“我还没想好,我再考虑考虑,学长再见。” 撂下这句话,童昕就转身一路小跑着逃离了现场。 时逾白见童昕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在躲他。 所幸这个地方离童昕的出租屋很近,是步行就可以回去的程度时逾白也就没跟上去。 不急,反正余生还长,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追她。 陆淮今天正好在附近办事,百无聊赖透过车窗看外面的时候,不经意间就瞥到了捧着一大捧花束,满脸都是娇羞和雀跃的童昕。 阳光正好,天光倾泻而下,洒落在她身上。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奶白针织衫,高马尾随着她轻快的步伐一跳一跳的。 她连走路都控制不住地在笑。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开心。 陆淮微微阖了阖眼,仔细在脑海里回想她之前跟他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嗯…… 她面对他的时候,脸上全是刻意的讨好。 她怕他,说话的时候都是怯生生的。 也就只有闹起小脾气来,跟他吵架的时候,才舍得显露出那么几分真性情来。 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么笑过。 少女明媚的笑脸,这一刻在他看来无比刺眼。 童昕好好走着路,一辆车突然就横在了她的面前。 陆淮的车蛮多的,这辆库里南童昕并没有见过,所以也没往他身上联想。 她皱了皱眉,心道这人好没素质,正要绕道离开,就见车窗缓缓降了下来。 陆淮黑眸幽深,居高临下地朝着童昕看过来。 浓浓的威压感,压迫的童昕阵阵心悸。 刚刚还笑靥如花的童昕,面色瞬间就变了,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她的脚步有些迟疑地停住了,跟看到瘟疫似的。 陆淮看着这个童昕这个样子,面色更沉了 他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在童昕耳边响起:“上车,我们谈谈。” 童昕踌躇了一会儿,低声道:“陆少,我们关系已经结束了,我觉得现在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了。” 陆淮也不催她,但也没挪动地方。 他车停的这个位置刚好是路口,就这一会儿功夫,就有不少车堵在这里了。 后面有个大哥见前面久久不动,有些暴躁地探出头来朝着童昕大喊:“你们什么情况?你到底上不上车?要上就赶紧上,别在这儿堵塞交通,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啊?” 其他车主也附和:“就是就是,大家都忙着呢,搞什么啊!” “最烦这样的人了。” “小情侣吵架,路人跟着遭殃,这叫什么事儿嘛!” …… 大家七嘴八舌抱怨着,甚至有人点开相机对准了他们的方向录像。 童昕不想招惹没有意义的麻烦,思来想去,只能乖乖听陆淮的话,上了车。 陆淮今天没有带司机,车上就他们两个人。 陆淮一言不发,把车开得飞快。 车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车子很快驶离闹市,朝着郊区开去。 到了车少的地方,陆淮就将车开得更快了, “陆少,你开慢点好不好?这样不安全。” 陆淮置若罔闻,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 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速行驶。 童昕紧抓着把手,整张脸都没了血色。 她头一次坐这么快的车,陆淮的状态又看着很冲动,很不冷静。 她被陆淮吓坏了,心跳得像要从胸腔里脱离出来,呼吸都乱了节拍。 童昕从一开始的劝告,到后面慢慢变成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尖叫。 “陆淮!你开慢点!” “你开慢点!我害怕!” “求你了不要这样,停车!我要下车!” …… 等到陆淮终于停下车的时候,童昕整个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她双眸通红,眼睑浮肿,满脸都是纵横交错的泪痕。 原本娇嫩鲜红的像樱桃似的唇,此刻涨得发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像一条濒死的鱼一般。 她颤抖着手,强撑着仅存的理智打开包包,找出速效救心丸生吞了几粒。 苦涩的味道在她口腔慢慢洇开,但是相比于身体上的难受,这点苦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剧烈的心跳渐渐平息。 “不是要谈谈吗?你说吧。” 童昕沙哑着嗓子,缓缓开口问道:“陆淮,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陆淮黑眸幽深晦暗。 他静静看着童昕,有些轻佻地攫起她的下巴,答非所问:“你和时逾白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淮轻笑,凑在她耳边。 他声音很低,似是情人的低喃,但语气却恶劣至极:“睡了几次了?” 他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讥讽与嘲弄:“难怪你非要跟我结束关系,原来是攀上新的高枝了。” “怎么?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童昕面上是惊愕与羞恼:“你在说什么?我跟时学长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 她梗着脖子:“而且,我和你的关系已经结束了,就算我和时学长之间现在真有什么,你也管不着。” "你放开我!" 童昕挣扎了一下,可是她现在实在没什么力气,根本挣扎不脱。 他管不着? 呵。 好,很好。 长脾气了,都敢顶嘴了。 什么都没有,她以为他会信她吗? 第78章 和他分手吧 “有或者没有,我自己会判断,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童昕表情骤变,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陆淮的语速很慢,咬字清晰,表情凉薄得不像话:“干什么?你猜呢?” 童昕惊恐得瞪大了双眼,几欲破音:“我不愿意!你要是硬来的话,我会报|jg。” 报|jg? 真有意思。 陆淮轻嗤出声:“你以前在我床上缠着我要的时候,怎么不报?几天不见,开始装起清纯来了?” 童昕指甲紧紧扣入自己的掌心,她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似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保持起码的清醒。 “那不一样,我当时愿意,不代表我现在也愿意。” 陆淮毫不掩饰话语中的讥讽:“现在不愿意的原因是什么?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来,开个价,我听听,现在的你睡一晚是个什么价格了。” 车后座放着一只超大的手提包。 陆淮将手提包打开,里面赫然是满满的、成捆成捆簇新的百元大钞。 他就这么把包提起来,将里面的东西朝着童昕兜头倒了下去。 童昕生平头一次见这么多的现金,多到可以把她埋起来的程度。 她被钱砸得抬不起头,只能听到陆淮满满都是恶意和嘲讽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你不就是喜欢钱吗?够不够?嗯?睡你一次,够不够?” 那些钞票,砸在她的身上,砸得她生疼。 可是身体上的疼痛,终究是不能和心里的疼痛相比的。 眼泪很快就没过了眼眶,她浑身都在发抖:“陆淮,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欺负人?” 她话音未落,陆淮的身体就覆了过来。 熨烫般灼热的大掌顺着她的衣领探了进去。 “别——” 童昕用力往开推他,但都无济于事。 她难堪又委屈,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陆少,求你了,你别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好聚好散不好吗?” “你现在也是有了新女朋友的人,请你尊重一下她,也尊重一下我,好不好?” 陆淮的大掌绕到她背后,修长灵活的手指熟稔地解着她的内衣暗扣,并未因为童昕的话而有分毫的停顿。 即便到这个时候,童昕怀里还紧紧抱着那束花。 那束花,是白玫瑰和茉莉。 干净、幽香、透着股圣洁的味道。 童昕就这么抱着花,躺在钞票堆里,莫名有种天使堕落地狱般的诡谲美感。 茉莉……莫离…… 呵,她想和谁莫离? 和时逾白吗? 陆淮黑眸幽暗得不像话,眼尾都染上了一抹红。 现在,他只想把她的伪装全部击溃,而后,疯狂的占有她。 很快,她身上的衣服,就被他剥竹笋似的,一件一件剥了下来。 花束被陆淮夺过来丢到一边。 在童昕不断的躲闪之中,花束被她枕在了脑后。 她拼命摇头,花束被压得支离破碎。 她的身上都沾染了茉莉的清香。 “别这样……求求你了别这样……” 她惊叫着求饶,声音破碎得就像那束花一样。 身体的记忆远比大脑的记忆更持久有效。 两具曾经无数次给予过对方欢愉的肉体,相隔数月后再一次紧紧贴合在一起。 她很快就被陆淮欺负得软到不像话。 车子不停地摇晃,惊走了一树正在休憩的鸟雀。 她从哭泣、挣扎、求饶,到眼泪流干、挣扎不动、不再反抗。 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钱堆里,任由陆淮在她身上肆意驰骋。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近乎于残忍的凌虐才终于结束。 童昕双目失神地望着车顶,满心都是说不出的绝望。 她颤抖着手,从一片狼藉中拾起她的衣服,一件件慢慢穿回身上。 她这一刻觉得自己屈辱极了,简直就跟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猪肉没什么区别。 “我不愿意当一个见不得人的小三,就算是卖,我也不想给你当什么小三小四,这有错吗?你自己脚踏几只船没关系,为什么非要带上我一起?” “就算我曾经确实卖给过你,但是已经结束了啊,难道这件事就过不去了吗?我就连重新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童昕放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像是要把这辈子受过的所有委屈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似的。 她哭得实在不好看,涕泗横流的,就跟死了妈似的。 陆淮没有回答她,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她看着陆淮慢条斯理在她面前整理领带,仅存的理智在这一刻全都溃不成军:“陆淮,你有意思吗你?那么多女人排着队想上你的床,为什么你非揪着我不放呢?” 陆淮整理好了领带,终于抬眼朝她看了过去。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语气平淡,却自带压迫:“和他分手吧。”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时逾白现在一个月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 到了这一刻,他还在拿钱羞辱她。 童昕强忍着喉间的酸涩:“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陆淮,我才二十岁,我不能一辈子跟你没名没分纠缠下去吧?我也想要正常的恋爱,正常的生活,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很过分吗?” “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她是想说,她和时逾白的恋爱,是不一样的是吗? 一个卖过的女人,奢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搞不搞笑? 陆淮感觉心里的无名火蹭蹭往上冒。 之前看到过的童昕和时逾白的种种甜蜜互动,一幕幕地,就像画片一样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他狠狠冷笑,攫住童昕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他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醋意:“你真当时逾白就能给你正常的恋爱?你是什么身份,时家的门,你当是那么好进的?” 童昕知道,陆淮说的是对的。 时逾白不是她高攀得起的。 正因为她无比的冷静和清醒,所以,即便她那么那么喜欢时逾白,她也一直没肯接受他的表白。 童昕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滴落下来,砸到了陆淮手背上:“那是我和时学长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总之,那个能和我正常恋爱的人,是谁,都不会是你的。” 第79章 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陆淮看着她满脸的泪痕,突然就没了兴致。 他将之前用来装钱的包朝着童昕甩了过去:“拿好钱,滚!” 空包没什么重量,砸在脸上,不疼,却羞辱意味十足。 门锁开了,童昕没有看陆淮,也没有像陆淮预想的那样,躬下身子去捡钱。 她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 这点,倒是陆淮没有想到的。 在陆淮的印象里,童昕是个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的女人。 上一次,她那么生气,他不过是给了一套房子,她不就轻轻松松被哄好了吗? 怎么分手没几天,还矫情上了。 陆淮眉心紧锁,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耐:“钱拿走。” 童昕睫毛上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声音有点嘶哑,语气淡淡的,甚至称得上平静,但又带着股让人说不上来的决绝。 “陆少,我刚刚说了,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要你的钱了,也请你往后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陆淮面色冷凝。 很好,为了跟他划清界限,现在连他的钱,她都不要了,是吗? 希望她能一直这么有骨气。 陆淮重重合上车门,发动了引擎,再没有半分的逗留。 既然她不识抬举,那就这样吧。 不过是个女人,走了,他再换一个就是了。 今天,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童昕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太偏僻了。 除了脚下这条公路,就只有道路两旁绵延不见尽头的大山。 没有行人、没有过往车辆、没有住宅。 手机信号也只有一格,连卫星地图都加载不出来。 童昕没办法,只能沿着公路,朝着陆淮车开走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一直走到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水分都要挥发殆尽,口干舌燥,步子要迈不动的时候,过了一个路口,另一条路出现在她面前。 她看到了熟悉的车流,甚至不远处的jg|卫亭,还有两个轮值的交|jg。 童昕不由加快脚步朝着jg|卫亭走过去,因为体力不支,她差点晕倒。 交|jg小哥忙扶着她进了jg|卫亭。 她接过小哥递过来的温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缓过神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一字一句对着小哥慢慢说道:“我需要帮助,就在刚刚……我遭遇了侵犯。” 翌日,清晨,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淮正在与人洽谈合作事宜,宋秘书突然神色慌张地推门进来了:“陆少,您……” 他看到办公司还有别人,刚刚准备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您可以出来一下吗?” 宋秘书跟了陆淮很多年,陆淮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举止轻浮心里压不住事的人。 所以,陆淮跟宋秘书对了一下眼神,便笑着向对面的人说道:“不好意思刘总,我公司这边突然有点事,下次再聊吧。” “小宋,你回头核对一下我的时间表,重新给刘总约个时间。” 宋秘书应了声“是”。 陆淮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是下了逐客令的意思,刘总久经商场,自然不会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笑着表示了理解之后就告辞了。 等刘总出了门,陆淮这才看向宋秘书:“说吧,出什么事了?” 宋秘书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陆少,刚刚我接到了局子打来的电话,说是……” 陆淮蹙眉:“说是什么?” 这事儿实在是太离谱了,宋秘书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过想到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点说了还能死得痛快些,便硬着头皮开了口。 “说是童昕童小姐说她在昨天下午的时候遭遇到了您的侵犯,现在局子那边的意思是让您尽快过去配合调查,要是您拒不配合的话,他们将会对您采取强硬措施。” 宋秘书一口气把话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 只听“咔嚓”一声,陆淮手中的中性笔就折成了两截。 宋秘书不敢多问,但见陆淮听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没打断他,也没反驳半句,心下就暗暗长叹了一口气。 完了,看来这事八成是真的,陆总是真的做了傻事了。 去局子的路上,陆淮表情一直阴沉得不像话。 他想起来昨天在车里的时候,童昕哭着威胁他,不许他碰,说他要是敢硬来,她就报|jg。 他还只当她是嘴硬,没想到她竟真敢,而且速度还挺快。 说起来,这还是陆淮平生第一次被条子传唤,原因竟然是强行侵犯了一个女人,简直是说出去会被笑死的程度。 陆淮翻出童昕的微信聊天框,质问她:【你来真的?幼不幼稚?】 然而消息发送失败了。 他看着那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直接就被气笑了。 她竟然把他删除了。 可真是好样的! 童昕昨天到局子里的时候已经做了伤情检测和j|z鉴定,证据确凿,她昨天确确实实是和陆淮发生过关系。 现在需要确定的是,两人发生关系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存在强迫。 陆淮走进局子的时候,童昕已经在这里了。 她坐在窗边一张小凳子上,阳光打在她未施粉黛的白净小脸上。 好看是好看的,但有点病恹恹的憔悴,眼底乌青,嘴唇发白,显然昨晚没有睡好。 她今天穿着一件薄荷绿的格子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嫩生生的手臂。 她的手腕上,还有昨天陆淮因为过于用力而捏出的指痕。 陆淮在她面前站定。 帽子叔叔指着陆淮问她:“你看看,昨天侵犯你的人,是他吗?” 童昕抬起头来,顺着帽子叔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陆淮黑沉的瘆人的一双眼。 童昕很快错开视线,朝着帽子叔叔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帽子叔叔有些鄙夷,有些惋惜,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陆淮一眼:“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说你,多好一大小伙子,看着长得板板正正的,怎么净不干人事呢?” “人家小姑娘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再怎么着你也不能用强啊!” “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第80章 她可真是好样的 帽子叔叔义愤填膺的,显然是很看不惯陆淮这种欺负女人的男人。 让童昕没想到的是,陆淮这样一个要强的人,此刻不仅没发火,反而一副虚心受教的好好公民的样子。 他静静听完帽子叔叔说话,温文有礼地开口:“或许昕昕没有告诉您,我们是情侣关系?” “不好意思,昨天下午我跟昕昕闹了一点小矛盾,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闹到这里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童昕满脸震惊地抬头看向陆淮,正好对上了陆淮似笑非笑的一双眼。 童昕不自觉死死咬住了下唇。 他可真能装!不当演员都可惜了! 帽子叔叔有些头疼,看看童昕,又看看陆淮:“啊?你们是两口子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俩人看着确实还是蛮登对的,男俊女靓。 童昕拉住帽子叔叔的衣角,语气有些激动:“帽子叔叔,你别信他,他说谎,我们早就分手了!” 不就是演吗?谁不会啊? 童昕说着,眼泪珠子就滚落了下来。 她身上还有伤,看着惨兮兮的,可怜极了。 陆淮瞧着她这幅样子,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帽子叔叔对童昕的同情心瞬间就达到了顶峰,朝着陆淮厉声道:“就算是两口子也不可以!夫妻生活必须要征得对方同意才行!何况你看你给人家弄的,这一身伤,像话吗?” “跟我过来!” 帽子叔叔带着陆淮和童昕进了审讯室,做了详细的口供。 结合童昕的伤情报告和交|jg那边提供的陆淮昨天下午多条超速等违章视频,尽管现在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陆淮昨天对童昕是强迫的,但情况对陆淮而言还是十分不利。 录完口供,依据流程,帽子叔叔问童昕:“愿意接受调解吗?” 童昕深吸一口气,看向陆淮:“陆少,您能保证类似昨天的事不会再有下次吗?如果可以,我愿意接受调解。” 其实童昕本来也没指望真能把陆淮送进去还是怎么样,她就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告诉陆淮,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如果陆淮能同意往后不再来打扰她的生活,那她也不会揪着不放。 童昕看着陆淮的目光,分明还是怯生生的,但却带着几分执拗的劲儿。 是谈判,也是隐晦的威胁。 陆淮眼神意味不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轻笑出声:“昕昕啊,你可真是长能耐了。” 他这声笑,听得童昕莫名胆寒。 帽子叔叔眉头紧锁,重重拍了拍桌子:“陆淮,注意你的态度。” 陆淮勉强止了笑意,慢条斯理道:“没关系,我不需要调解。” “你去告我吧,没事,尽管告,我等着。” 童昕没想到陆淮竟然是这样的态度,面色变了又变。 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有人进来,凑到帽子叔叔耳边说了些什么。 陆淮薄唇微勾:“我可以走了吗?” 帽子叔叔脸色明显变得不大好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陆淮慢悠悠站起身,迈着颀长的腿朝着外面走去。 “等等!你别走!” 童昕面色苍白,站起身想要拦住陆淮,却被椅子绊了一了一个踉跄。 幸而帽子叔叔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胳膊,她才没摔倒。 但是陆淮已经出了门。 在惯性的作用之下,门锁“咔哒”一下,重新合上了。 童昕看着帽子叔叔,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就这么轻易就走了吗?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骗人。” 帽子叔叔不忍看她这个样子,递给她一张纸巾:“你先别哭,听我说。” “现在案件还在调查阶段,今天只是传唤,最长也只能留他在这里十二个小时,就算他刚刚没走,等十二个小时过了,我们也只能放人。” “放心,只要你不销案,我们就会继续调查,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当然,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打起精神来,哭鼻子有什么用,回去尽快找个好律师才是要紧事。” 有帽子叔叔的这番话,童昕慌乱的心绪稍稍定了定。 童昕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出了局子,陆淮冷着脸上了车,重重关上了车门。 宋秘书赶紧将一个文件夹递给陆淮:“陆少,童小姐的身世和底细我已经去查了,这是我刚刚整理的童小姐的资料,请您过目。” 陆淮心里憋着一股火,这文件夹厚厚一沓,他看着就烦,便阖了眼,没接:“你拣重要的给我说就行,长话短说。” 不调查不知道,童昕这姑娘年纪不大,经历可精彩纷呈得紧,还真不好长话短说。 宋秘书斟酌着开了口:“情况比较复杂,童昕的父母好像并不知道她在y市,近几年来一直在找她,据说是她跟人私奔了……” 陆淮蹙眉,打断他:“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秘书察觉到了陆淮语气中的不耐,忙解释:“听着是有点狗血,不过绝对是真事儿,这种时候,我也不敢跟您开玩笑。” “她父母在f村老家已经给她许配了人家的,她不同意,就跟她的小男朋友跑了,当地闹得沸沸扬扬的,没人不知道。” 宋秘书吞了吞口水,有些踟蹰:“她这个小男朋友,其实您也认识……” 陆淮轻嗤:“阿风?” “是,阿风并不姓童,全名简风,和童小姐一样也是f村的,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呵,竟真的是。 她可真是好样的。 亏他几次暗中几次让邱红给阿风升职调薪,他以为帮的是小舅子,没想到实际上帮的,却是奸夫。 她这是拿他当傻子哄吧? 陆淮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童昕和简风的那间出租屋来。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同居,还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上次去她家的时候,竟然信了她的鬼话,甚至因为他们兄妹俩只能挤一张床而心生怜悯,觉得她过得太苦了,直接送了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给她。 他这已经不是戴不戴绿帽子的问题了,就算是跳进染缸里,估计都染不出这么让人憋屈的绿。 在老家许配了人家,却跟青梅竹马跑了,为了钱爬上了他陆淮的床,又打着追求真爱的幌子勾搭上了时逾白? 都这样一个烂货了,还好意思装纯,哭哭啼啼跑局子来说他侵犯她? 她还有脸吗? 第81章 解决创造问题的人 陆淮倒不是摆不平这件事,只是操作起来确实麻烦,如果可以,这件事自然是越少有人知道越好的。 毕竟像陆淮这样的身份,如果这件事被有心人拿去炒作,闹出一桩丑闻来,整个陆家上上下下丢脸暂且不论,陆氏集团的股价势必也会随之暴跌。 上次陆淮丢了项目的风波尚未平息,陆氏集团要是再次因为陆淮的缘故造成亏损,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不是动用关系解决问题。 而是从源头抓起,解决掉创造问题的人,让她心甘情愿,主动撤|案。 宋秘书微微颔首,分析道:“陆少,就我所知,童小姐的父母一直在找她,并扬言逮到她之后非要剥了她的皮不可。” “想必童小姐躲出来这么多年,肯定是不愿意让她父母知道她的具体行踪的。” “我觉得,我们可以就这件事入手,要求童小姐撤|案。” 从局子里出来,童昕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出租屋走,快到巷口的时候,突然收到一条来自简风的消息:【别回来,跑!】 童昕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意识到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她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给简风打电话。 但是简风那边怎么都不接。 正当她想给帽子叔叔打电话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动作亲昵地拉住了她:“跑这么快做什么?” 童昕一脸惊恐地抬眼去看。 她并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笑得慈眉善目,但童昕看着这人,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她抬眼的那一刻,那人拿着一小瓶喷雾对准她的脸便一连喷了好几下。 一股极刺鼻的味道传来。 童昕甚至来不及呼救,就没了意识。 一辆不起眼的白色面包车刚好不偏不倚停在两人面前,那人扛起童昕丢进车里,车子便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童昕就这么在人群熙攘的闹市,被人弄晕带走了。 当童昕醒来的时候,映入她眼帘的,是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绿植,身下,是被太阳炙烤得微微发烫的大理石地面。 是皓月园。 她就这么被丢在皓月园后院的地上,宛若一只死鱼一般。 她慢慢抬起头往上看。 而后,童昕就看到了那个她此时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陆淮。 他正坐在藤椅上,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面色紧绷,一双眼里满满都是阴鸷之色,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戾气。 可能是因为刚刚被药剂刺|激到了的缘故,加上她被丢在地上,在烈日下烤了许久,童昕觉得自己的嗓子此刻又干又涩。 药劲儿还没完全散掉,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四肢软绵绵不听使唤,她刚用胳膊强行支起身子,就又一次扑倒在了地上。 她咳得像一只熟透的虾一般弓着背,一句完整的话也讲不出来:“水……咳咳咳……水……” 陆淮冷眼瞧着在地上挣扎的童昕:“想喝水?是吗?” 童昕眼泪都要咳出来了,闻言,便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重重点了点头。 陆淮微哂,朝着候在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人道:“那就让她喝个够吧。” 童昕身子微微僵了僵,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黑衣人走过来,不由分说架着她的胳膊将她拎小鸡一般拎了起来。 危机感在这一刻在她脑海中炸开,求生本能让她几乎忘了咳嗽:“我不渴!不喝了!放开我!” 但是,已经迟了。 两个黑衣人拉着她胳膊的手同时松开,重重将她甩了出去。 在惯性的作用之下,童昕仰面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想象中迎接她的结实的地面和沉重的摔痛并没有出现。 她落进了泳池里。 就是那个,她第一次来皓月园时,便一眼瞧见,在心底惊叹有钱人奢靡如斯的那个大泳池。 她不会游泳,所以她之前在皓月园的几个月都只是远远看着,从没动过靠近这里的念头。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第一次体验这个豪华私人大泳池,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她不停往下沉,越扑腾越往下沉。 水从四面八方弥漫过来,躲不开,拿不掉,紧实地包裹着她,挤压着她,无孔不入。 她原本就在咳嗽,肺部没有储存多少空气。 这第一口呛水,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呛到她再止不住。 她喝了好多好多水,眼睁睁看着气泡从自己鼻腔和嘴巴里溢出,缓缓浮到水面上,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刻,她看着那些泡泡,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生命流失的轨迹。 宋秘书掐着时间,俯身提醒陆淮:“陆少,已经过去将近两分钟了。” 童小姐不会游泳,两分钟,基本就是她的极限了。 陆淮看着泳池渐渐变得平静的水面,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嗯,捞上来吧。” 童昕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昏厥了,因为喝了太多的水,肚子都涨得圆鼓鼓的,像个孕妇似的,触目惊心。 早早候在一边的医护人员一言不发,上前对她进行了急救。 折腾了好一会儿,童昕才“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水来,恢复了呼吸。 等她趴在地上,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干净了,陆淮才一脸嫌弃地指挥黑衣人:“真脏,给她冲冲干净。” 黑衣人应了一声,便再次把童昕从地上拉了起来。 童昕此刻没有一点力气,跟一团破抹布一样,任由他们提着丢到一边。 而后,被人用林业灌溉用的高压水枪,喷死猪一样,给她浑身上下冲了好几遍。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尽管今天天气很好,现在还是正午。 但童昕浑身湿透,刚刚还狠狠吐了一场,吐得胆汁都吐完了,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 所以此时此刻,她感觉冷得要命,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颤,她都可以听到自己上下牙打架的声音。 没人在乎她冷与不冷。 又或者,此时此刻,对她而言,冷反而是最微不足道最不值得关注的一件事了。 冲洗干净后的她被带回陆淮面前。 黑衣人在童昕膝弯重重踢了一脚,她膝盖一软,就双膝着地,“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第82章 只是希望你能放过我 童昕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就在这一刻,全被击得粉碎。 陆淮伸出食指轻轻挑起童昕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啧,你说你,明明可以好好的,明明我都打算放过你了,为什么你就学不乖呢?” “跟我作对……” 陆淮轻嗤:“你觉得你有多大能耐,能跟我作对?嗯?” 从前陆淮也会生气,也会拿童昕发泄,但那都只是在床上,忍一忍,总会过去。 刚刚在水下,童昕却是真真切切,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但凡她被捞起来的再晚一点、接受抢救的再慢一点,或许,她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童昕一直知道陆淮疯,但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疯。 她重重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咬到尝到嘴里弥散开浓郁的血腥味,才停。 剧烈的痛感使她意识清醒了许多。 她声音沙哑,但尚算冷静:“陆少,我不是想跟你作对,我只是希望你能放过我。” “只要你愿意放过我,我绝对不会再出来碍你的眼。” 想到之前简风给她发的那条消息,和他再也打不通的电话,童昕心乱如麻,止不住的担心:“阿风呢?你们是不是也把他带来了?” “我们俩之间的事,拜托你,不要牵连到我的家人,好吗?” 童昕不提简风还好,一提,陆淮的面色又冷凝了几分。 “家人?呵。” “我问你,阿风姓什么?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弟弟?” 童昕怔住了。 他……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想如实回答,可陆淮的表情实在骇人,她几乎可以想见,她告诉他真相后,他勃然大怒的样子。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陆淮冷笑:“怎么?说不出口?行,那我替你说。” “阿风,姓简,根本就不是你弟弟,而是你男朋友吧?” “你在f村老家原本已经定了亲,却跟着简风私奔,一逃就是两年。” “你爸妈找你找得快疯了,可你却和简风在外面逍遥快活。” 童昕面色惨白:“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从家里逃出来是有苦衷的,不是什么为爱私奔,实在是我在老家就活不下去了。” “阿风确实不是我的亲弟弟,但我们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陆淮看着童昕,只觉得荒唐极了,他怒极反笑:“不是这样?那是哪样?” “他背井离乡带着你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跟你住同一间屋子,睡同一张床,打工养着你,供你上学,就只是为了认个姐姐?” “还是说他做这一切全是因为可怜你,所以无私奉献,做慈善呢?” “童昕,你把我当傻子哄吗?” “我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没有跟别人共用东西的习惯,别把自己弄脏,嗯?” “你竟然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出来卖,甚至他还接送你卖,真是……下|贱至极。” “你还时不时要回出租屋住几天,什么意思,陪完我,再去陪他,是吗?” 她竟然暗暗给他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她怎么敢!真是可恨又可笑! 陆淮周身的戾气越来越重,眼神森森,大掌紧扣住童昕的脖子。 她的颈纤细修长,在他手里显得那么脆弱不堪,仿佛他轻轻一用力,它就要断了。 感觉到了来自陆淮的浓烈杀意,童昕整个人都慌了。 “我和阿风之间真的没什么,我发誓。” “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绝对是洁身自好的,没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情。” “陆少,我的第一次是给了你的,我是身子干干净净跟你在一起的,你冷静点,先放开我,好不好?” 童昕眼泪不停往下掉。 此时此刻,她自己也说不清,她现在的眼泪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不得不为了自保一而再再而三违背自己的意愿,毫无自尊地去说一些讨好陆淮的话而感到屈辱。 陆淮紧扣在童昕脖子上的大掌,终究是没有用力,打女人这种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陆淮重重将童昕推开,冷笑道:“第一次?呵,像你这种水性杨花、豪无底线可言的女人,所谓的第一次也是你哄客人高兴的手段罢了吧?” “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修复一张膜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谁知道你口中所谓的第一次,是缝补多少遍之后的结果。” 陆淮这些话,说得轻飘飘的,但羞辱意味十足。 童昕觉得,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一般,重重扇在了她的脸上。 原来,在他心里,现在的她已经这么脏了。 那她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了。 在他看来,她连那层膜都可以造假,那她再说什么清白,他统统都不会信的。 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童昕低垂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任陆淮怎样冷嘲热讽,她都未再辩驳分毫。 她是觉得,现在不管她再怎么解释都没用。 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就任陆淮发泄,等他说累了,消气了,她再求饶也不迟。 但是童昕的避退和忍让,落在陆淮眼里,就全成了默认。 他说的那些话,她通通都默认了。 陆淮原本觉得,她不过是受生活所迫,不得已才入了花场,跟了他。 他可怜她年纪小,还在念书,一直对她都是有那么点怜惜在的,虽说只是交易,但是正牌女友才有的特权和尊贵,他也没少过她哪样。 谁知道她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是个不知道倒了几手的烂货了。 她还敢骗他,说她的第一次是给了他的。 真是好笑至极。 他陆淮也算是看走了眼,阴沟里翻船了。 一想到她可能在跟他交往期间,还和别的男人翻云覆雨,他的心里,就说不出的膈应。 陆淮俯视着童昕,目光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与鄙夷:“真脏。” 童昕听到这两个字,心都不由跟着颤了颤。 她咬牙隐忍着,攥紧掌心,像是毫无尊严般,一字一句求着:“我这么脏,您就行行好,把我当个垃圾,丢了吧,跟我这样的人纠缠不清,脏了您的手,不值当的。” 陆淮冷笑出声:“你想的倒挺美。” “把我当傻子一样骗得团团转,你还想不付出半点代价就轻轻松松全身而退?做梦!” 第83章 你早这么乖,不就没事了? 童昕眼睫微颤:“那你想怎么样?” 陆淮像是打量猎物一般看着童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看你父母和你未婚夫……找你找得挺辛苦的,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你不是总嚷嚷着想回家吗?回你那个小奸夫的家有什么意思,有父母的地方才叫家,不是吗?” “我也就当做做善事,为民除害了,你觉得怎么样?” 童昕瞳孔骤然一缩,心跳瞬间加速,因为不安,她感觉自己大脑里的血管都快要炸开了:“不要,求求你,千万别送我回去!” “只要你别送我回去,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她费尽千辛万苦,才从那个噩梦般的地方逃离出来。 要她回去,真不如现在一刀砍死她,反而来得还能痛快些。 “怎样都行?” 陆淮睨了她一眼,冷嗤:“我哪敢对你怎么样呢?你多厉害,多金贵啊,摸不得,碰不得,一言不合就要报|jg呢。” 童昕仰头看着陆淮,双手紧紧拉着他的裤脚,苦苦哀求:“我错了,我不敢了,现在……我现在就去销|案,行不行?”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陆淮轻笑着,俯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看来,到底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嘛!” “你早这么乖,不就没事了?” 陆淮分明掌心温热,动作温和,但童昕却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他的指尖,渗入她的骨血,冻得她灵魂都在发颤。 随后,陆淮站直了身子。 宋秘书适时为他递来一张消毒湿巾。 陆淮擦了擦手,语气淡淡对着宋秘书吩咐道:“把她带下去,收拾收拾,送去局子。” 陆淮之前给童昕购置的那些衣服什么的并没有被清理掉,还都放在衣帽间里。 童昕洗完澡出来之后,女佣就随意给她拿了一身。 她看着那条单薄的裙子,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未发一言,静静接过来换上了。 已是深秋,童昕穿着长度只到膝盖的碎花裙走进局子里的时候,帽子叔叔都看傻了:“你们现在这年轻人可真是……不冷啊你?” 帽子叔叔一面说着,一面拿着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早上不是才来过?怎么又来了?” 怎么可能不冷? 童昕露在外面的皮肤,冻得都能清楚看到青紫的血管,尽管她已经很克制了,但她还是在微微发抖。 童昕接过热水道了谢,很勉强地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不冷。” “帽子叔叔,我想销|案,不告了。” 童昕现在的样子看着实在憔悴,眼睛也是红肿的,明显是刚刚才哭过。 帽子叔叔听到她说“销|案”两个字,立马警觉地皱起了眉头:“你是自己想销|案,还是有人威胁了你什么?” “要是有人威胁你,你别怕,一定要告诉我们,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帽子叔叔的声音温暖而铿锵有力,听着就让人觉得安全感满满。 可是童昕知道,她现在的问题,帽子叔叔帮不到她了。 童昕鼻头微酸。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想哭的冲动,牵着嘴角努力让自己的笑看起来明媚逼真些:“没人威胁我的,是我自己想销。” “我和陆淮复合了,对不起,是我无理取闹,把情侣间吵架的小事闹到这里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真是自愿的?” “真是。” 帽子叔叔看着童昕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也不好批评她什么,口头教育了她一番,也就依着她的意愿,把案|销了。 等童昕从局子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没了太阳,刺骨的冷意就更是无所遁形了。 童昕双手抱着肩膀,整个人瑟缩成一团。 折腾了一整天,情绪一直是紧绷的,没有丝毫松懈的机会。 加上被弄晕、被丢进泳池、被高压水枪冲、之后还穿这么单薄的裙子在外面过了大半天。 她觉得好冷好冷,从身体到心里,没有一寸地方不冷。 她机械地迈着步子往前走,脑子混沌得跟一锅浆糊似的。 剧烈的耳鸣,如同有千万只厉鬼在她耳边咆哮一般。 天旋地转。 终于,她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童昕从小就知道,自己在家里,是个多余的。 母亲杜瑞云无数次指着鼻子骂童昕,说童昕是个赔钱货,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刚把童昕生下来的时候,没狠狠心直接把她捂死。 是啊,杜瑞云怎么就没把她捂死呢? 明明只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留着她干什么呢? 早知道这辈子要活得这么痛苦,还不如趁没什么意识的时候,早早死了算了。 杜瑞云、童大虎和弟弟童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童昕待在家里,比一个外人更像外人。 他们说话的时候,她只能静静待在角落,用羡慕的眼神远远看着。 童昕很小的时候,只以为爸爸妈妈是因为她不够优秀才不喜欢她,所以她拼命学习,处处掐尖要强。 直到有一次,她兴奋地拿着全校第一的奖状给杜瑞云看,杜瑞云只淡淡扫了一眼。 童言是班里的万年吊车尾,这次又是倒数,刚被老师骂了,看到童昕的奖状,恼羞成怒地直接给她抢过来撕了,还自己先大哭大叫委屈得不行。 杜瑞云听到童言哭,直接冲过来不分青红皂白重重扇了童昕一个耳光。 童昕跟她争辩,却只换来杜瑞云的冷笑:“不就是拿回来张破纸,神气什么?” “你个丫头片子,认两个字就得了,念再好有什么用?” “还回来家里显摆上了。” “小言撕了就撕了,撕得好,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把这种破玩意儿拿出来臭显摆,干脆直接别念了!” “念书念书,有个屁用,念得越多,越成了祸害!” 童昕原本以为杜瑞云也就是说说而已,但是她竟然真的跑去学校给童昕办理退学。 要不是奶奶拿着拐杖颤颤巍巍跟杜瑞云童大虎拼命护着童昕,说什么也要让童昕上学,童昕可能连小学文凭都拿不到。 第84章 这是你李哥哥 奶奶是个很有文化,也很有气质的女人。 据说她原本是城里的学生,几十年前被人牙子拐到f村,卖给了童大虎的父亲当了媳妇儿,就再也没有走出过f村,在f村整整蹉跎了一辈子。 奶奶一直告诉童昕,她这辈子是逃不出这里了,但童昕还小,童昕好好学习,终有一天,是能逃离出去的。 于是往后这些年,童昕一如小时候一样,拼命学习,只是学习的动机再不是为了让童大虎和杜瑞云多爱她一点了。 她学习,是想有朝一日,能带着奶奶,逃离这个家,逃得远远的。 奶奶就这么护着童昕,一直把她护到高中,终究还是没能挺住,在她高考前撒手人寰了。 童昕那段时间很消极,但是越消极,她越不敢懈怠,每天晚上看书看到凌晨,杜瑞云嫌她开着灯费电,骂她骂得不行的时候,她才睡。 高考结束,童昕的成绩不负众望的高。 然而直到快开学,童昕也没收到录取通知书。 她觉得肯定是自己太贪心,志愿院校填得太高滑档了。 而她没有机会了,杜瑞云和童大虎绝对不会供她复读的。 她一度抑郁,好几次差点轻生。 就在她在无数次崩溃,几乎就要接受现实了的时候。 她无意间听到杜瑞云和一个大婶洋洋得意地说:“前两天我收到我家那个死丫头的录取通知书了,哦呦,a大的嘞,可不得了。” “我趁她不在家,直接就塞灶火里烧了。” “女孩子家家的,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心都念野了,还是赶紧就近给她嫁出去的好,等我们老了,她离娘家近,才好过来伺候她爹娘。” 那婶子笑着附和:“是,养了她十几年,你们也该靠着她享点福了,要是还供她去城里念什么大学,那还不真成养赔钱货了?” 两人为杜瑞云这个机智的英明决策笑得花枝乱颤,喜气洋洋。 童昕却瞬间泣不成声。 原来不是她不好,是有人故意,把原本属于她的人生,一把塞进灶火里,付之一炬了。 童昕疯了一样冲出去,揪着杜瑞云的衣领问杜瑞云到底为什么这么对她。 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正好被外出回来的童言和童大虎看到。 童言眼睛瞪得跟牛一样,面目狰狞:“你敢这么跟妈说话?我打死你!” 童言只比童昕小三岁,此时长得又高又壮的,过来揪着她的头发,一把就把她摁在了地上。 这一天,童昕遭遇了她有生以来最重的一场毒打。 童言和童大虎一直打到她像一滩烂肉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才罢了手。 童昕不想活了,跳了井,可惜又被救回来了。 之后,杜瑞云给童昕买了新衣裳,还拉着她的手“推心置腹”跟她说了好多话。 童昕以为杜瑞云对她还有那么一点点母爱,良心发现了,出于补偿对自己好。 她太缺爱了。 她当时想,要不算了,就这样吧。 事已至此,再折腾又有什么用呢? 她都要妥协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还是太年轻,低估了杜瑞云的心狠。 没过几天,家里就来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叫李伟林,长相奇丑,因为是疤痕体质,一受伤就会长出很夸张的增生肉疙瘩,小时候又发过水痘,所以全身都是丘丘壑壑的痘疤。 个子很小,不到一米五,四十多岁了,至今也没娶上过媳妇,是隔壁村的,大家都叫他赖头李。 运气好,老房子拆迁,穷了大半辈子的赖头李最近摇身一变,一下子成了暴发户,在城里买房买车之后,手里头还长余着百来万的存款。 这赖头李,有钱之后没别的想法,就一门心思想找个漂亮媳妇,就是相看了好多,总也没个合心意的。 杜瑞云跟童大虎听说之后,就托媒人给赖头李看了童昕的照片。 看到童昕照片之后,赖头李登时就眼睛一亮,隔天就到童家相看来了。 他看到童昕真人的时候,更是觉得自己一下子骨头都酥了。 这小妮子,长得可真水灵,比照片更好看。 杜瑞云笑嘻嘻推搡着童昕:“叫人,这是你李哥哥。” 童昕不知道赖头李到她家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看他年龄,像是父母的朋友,可杜瑞云却让她叫哥哥,总觉得怪怪的。 但她到底没多想,出于礼貌,便跟着杜瑞云乖乖叫了一声“李哥哥”。 赖头李激动得一把攥住童昕的手:“哎,妹妹,你长得可真俊。” 童昕被他这个样子吓坏了,忙挣脱开躲在杜瑞云背后。 杜瑞云却不以为意,笑着跟赖头李打趣:“我家这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害羞,你别一上来就毛手毛脚的。” “我们昕昕啊,配你,那可是绰绰有余的,事先说好,彩礼五十万,一分不能少。” 五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赖头李有些犹豫,但看了看童昕如花似玉的小脸,想到刚刚摸她小手时那滑腻腻的手感。 赖头李咬了咬牙,一口就答应下来了,之后便舔着脸管杜瑞云叫起“妈”来。 童昕感觉天都塌了。 赖头李这个年纪,当她爸都绰绰有余,她怎么可能跟他结婚! “我不同意!我死都不可能嫁给你!” 杜瑞云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这家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儿了!还反了你了,老娘说你得嫁,你就得嫁!” 有上次童昕跳井的经历在,家里人知道,童昕真敢寻死。 之前觉得死了也就死了,但现在她可不能死。 她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不值钱的贱丫头了,是行走的五十万。 为了保险起见,童大虎和杜瑞云干脆把童昕绑起来,准备把她关在房间里,直到送她出嫁。 那个时候,她一心想死,然而对于彼时的她,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很快,她的订婚宴敲定了下来。 因为她死都不肯配合,童大虎和杜瑞云也怕她酒席上闹起来丢脸,就没让她出去招待宾客了。 新娘子不在场,娘家人总不能也不在,要不就真说不过去了。 他们把童昕捆好,反锁了门,便出去吃酒了。 第85章 逃出生天 童昕一个人呆在家里,心如死灰。 简风就是在这个时候,砸开了她家的门锁,进来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逃离这个地方。 童昕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点了头。 他们戴着围巾和帽子,把脸包得严严实实,一路狂奔,真的是逃命。 所幸一路还算顺利,偶尔遇到几个相熟的人,也只是好奇,什么傻子这种大热天捂这么严实,并未深想。 等童昕和简风坐上了离村的大巴,才有一个大娘一拍大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坏了!刚那个妮儿不是童家那个闺女吗?她今天不是订婚?咋跟个男人跑了?” 童大虎和杜瑞云在席面上,都有点喝大了,过了好久才接电话。 一听童昕跟人跑了,又气又怒,瞬间酒都醒了大半。 整个童家和李家的亲戚,浩浩荡荡冲出去找人。 f村偏僻,每天经过的大巴只有一趟,去的地方也是固定的,他们便顺着大巴路线去追。 不过童昕和简风也知道他们肯定会想到这一点,一到县里,立马买了最快发车的火车票,都没看终点在哪儿,就慌慌忙忙上了车。 童大虎夫妇和赖头李自然是找不到人了。 火车开出去老远老远,童昕和简风紧张得怦怦直跳的心,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童昕用双手捂住脸,终于忍不住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起来。 童昕和简风买的是硬座票,现在又不是休息时间,其他乘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但到底是没人过来制止她。 但是一个成年人,没遇上难事,谁会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别人看笑话。 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大家不约而同,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等她哭完了,简风才递给她一张纸巾,笑道:“没事了,已经逃出生天了。” “火车最后停在哪儿,咱们就在哪儿定居吧。” 童昕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阿风。” 阿风不以为意,朗声笑道:“谢什么,反正在f村我也是孤零零一个人,我早就想走了,就算没有你,我也迟早是要走的,带上你也不过是顺便的事。” “我叫你那么多年姐,尽一点做弟弟的义务,不过分吧?你可别太有心理压力。” 简风从小父母双亡,跟着外婆长大。 简风的外婆和童昕的奶奶一直关系不错,所以简风和童昕自小接触的也比较多。 简风比童昕小一岁,他就一直管童昕叫姐姐。 简风的外婆在他初中还没念完的时候就去世了,外婆去世之后他就辍了学,在村里的砖厂干小工,一干就是好几年。 这几年他也算是看尽了人情冷暖。 他一下子就从一个背着书包念书的小孩,被迫成长成一个一天不工作,就要饿肚子的大人。 这时候,也就只有童昕,还愿意拿他当小孩。 在简风最艰难的时候,是童昕坚持安慰他,鼓励他,告诉他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她自己在家过得那么苦,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那段时间,还愿意匀出一半的饭钱来分给简风。 简风那个时候就认定,童昕往后,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了。 所以当简风得知,童家的人不让童昕去念大学,还为了收彩礼钱,要强行把她嫁给老光棍赖头李,童昕不愿意,他们就干脆把童昕锁在家里绑起来。 简风都要气死了。 他好几次冲进童家,想为童昕讨个公道,只是都被赶了出来。 连童昕的面都没见到不说,还被童家人好一顿冷嘲热讽。 之后,简风就在心里暗暗定了要带童昕逃跑的计划。 所幸,成功了。 他们真的逃出来了。 命运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 原本童昕觉得,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已经被杜瑞云烧了,那她那个书肯定是念不成了,都已经死心了。 但是这趟车居然刚刚好会途经y市。 就是那个,a大所在的y市。 听到火车上广播报站,说下一站是y市的时候,童昕愣了好一会儿。 想了又想,她鼓起勇气,对简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我还是想去a大试试,就算报不了名,去看看也好。” 要是看,都不去看一眼的话,童昕几乎可以肯定,她余生的每一天,都会被后悔折磨得痛不欲生。 尽人事,听天命。 总还是先尽人事,才有被命运之神眷顾的机会吧。 简风本来也没有想好最后该去哪里定居才好,既然童昕提出了意见,他当然不会反对。 两人一拍即合,在y市下了车。 真的是,幸好他们来了。 f村偏僻落后,信息闭塞,老师不停给他们强调录取通知书的重要性,所以才给了童昕一种没有了录取通知书就没办法报名的错误暗示。 现在早不是几十年前全靠纸质文件认人的年代了。 童昕去了a大,报名老师在电脑上敲了敲,就轻轻松松调出了她的资料。 原本以为比登天还难的事,全程没花十分钟就弄完了。 甚至于,童昕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解释的话,都没能派上用场。 就这样,简风和童昕彻底在y市定居下来,在城中村的小出租屋,一住就是两年。 她绝对不会回f村,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外面。 童昕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一直梦到以前的事。 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躲,但是就好像谁在她身上装了定位器似的,不管她跑得多远、躲得多隐蔽,都总是会被发现。 一时是童大虎,一时是杜瑞云,一时是赖头李,一时是童言。 他们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一样,如影随形,面目狰狞地缠着她,半分不肯放过她。 她只好继续逃,一直逃,片刻不敢停歇。 她知道,只要她敢放松分毫,等待她的,就是无尽的深渊。 他们自己活在地狱里,怎么可能允许童昕逃离? 只要有机会,当然是要想方设法,把她拉回地狱。 童昕满头都是冷汗,紧张地说着梦话,满脸都是纵横交错的泪痕:“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时逾白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到近乎于透明的童昕,不由感到一阵心疼。 他拿着温毛巾轻轻替童昕擦拭着额头,轻声哄着:“没事的,别怕,没事的。” 他蹙着眉,不禁想。 童昕到底是心里有多苦,才会连睡着的时候,都忍不住掉眼泪? 第86章 我不喜欢你 童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来。 时逾白扶着她的肩膀,轻拍着她的背:“醒了?你一直在做噩梦。” 意识逐渐回笼,童昕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医院。 “时学长,我这是怎么了。” 时逾白将保温饭盒打开,盛了一碗粥递给童昕,语气中颇有些无奈:“你还说呢,这么冷的天,你只穿一条裙子就出门了。” “路人发现你晕倒,替你叫了救护车,医生看你手机,通讯录置顶是我,就给我打了电话。” “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事,就是重感冒,加上急火攻心,所以引发了昏厥。” “医生说你刚到医院的时候,体温四十度,额头烫得都快能煎鸡蛋了。” “昕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方便告诉我吗?无论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我都愿意跟你共同面对。告诉我吧,咱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时逾白的声音好温柔好温柔,满脸都是关心,童昕真的好想好想跟他好好哭诉一场,把她所有的委屈都讲给他听。 可是……讲了又有什么用呢? 陆淮已经对简风动手了,她不能再把时逾白拖下水了。 童昕有些惨淡的勉强笑笑:“我没事,学长,你别想太多。” “今天谢谢你跑这一趟了,给你添麻烦了,医药费我回头转给你。” “你可以走了,这么晚了,你在这里休息不好,我觉得已经好多了,而且这里有医生照顾着,用不到你了。” 童昕这话明显是逐客令。 时逾白怔了怔,半晌,才道:“好,你把粥喝了我就走。” 粥是下午的时候才让家里的阿姨带过来的,尽管是放在保温饭盒里的,过了这么久,也不大烫了。 但是童昕重感冒着,嗓子剧痛,咽口水的感觉都像是吞刀片似的,更不要说微微发烫的粥了。 但她像是浑然未觉似的,接过来,一口气就把粥喝了个干干净净:“这样就可以了吧?” 时逾白看着空碗,听着童昕有些沙哑的声音,心里不知怎么有点不是滋味。 他默默将餐盒和碗收拾起来:“好,那我回去了,明早再过来看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明天我来的时候给你带。” 童昕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疏离的口吻说道:“你不用来了。” “时学长,我很认真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同意跟你在一起的,你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就会办理出院手续了。” 最近半个月时逾白每天都在重复给童昕表白然后被拒绝的情节,今天童昕拒绝的态度较之以往更生硬了些,但好在时逾白也算是有抵抗力了,也不至于过分难受。 他耐着性子:“医生说,你这病起码得挂三天的吊瓶。” 童昕微微阖了阖眼,狠下心:“那也不用你麻烦你,如果一定要住院,我会找我弟弟阿风过来照顾我的。” “你的追求给我造成困扰了,我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空气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时逾白不是没有尊严的人,觉察到童昕真的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也不会一直死缠烂打不肯放手。 过了好一会儿。 时逾白微微笑了笑,他的笑容里是盖都盖不住的苦涩:“是这样吗?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不过工作室还是希望你能继续来,公是公,私是私,就算咱们不能在一起,也不要影响到正常的学习工作,可以吗?” 童昕睫毛微微颤了颤,轻轻点头。 时逾白走了,偌大一个病房,就只剩童昕一个人了。 她顾不得伤春悲秋,拿起手机赶紧给简风打电话。 可是…… 不管她怎么打,和之前的结果是一样的,简风的电话,始终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陆淮并没有明确承认简风在他手里,可是童昕就是知道,简风肯定就是在他手里。 除了他,谁还能做出那样的事来呢? 童昕实在没有办法,到底还是拨了陆淮的电话。 他的电话倒是没响太久就被接通了。 接通后,童昕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简风的下落:“阿风呢?我已经主动去销|案了,为什么你没有放他回来?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陆淮刚刚睡着,就被这通电话给吵醒了,声音里是浓浓的慵懒感,以及被人搅了好梦的不悦,轻嗤一声:“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放他了?” 童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还想怎么样?” “你……” 童昕还想说什么,但是陆淮那边已经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童昕再打,陆淮就怎么都不接了。 她感觉如坠冰窟,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她紧紧咬住自己发颤的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身体的颤抖。 简风下落不明,她根本没办法继续心安理得在医院待下去了。 她起身出了医院,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皓月园去了。 皓月园这个点儿已经落锁了,童昕打不通陆淮的电话,站在门口拼命地敲门、呐喊,都没有人理她。 其实,门卫亭里是有人的,只是他们一早就收到了通知,往后,如果没有陆淮的允许,谁都不能再放童昕进皓月园。 所以,尽管他知道童昕在门口,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任她闹腾了。 童昕很快就耗光了体力。 因为根本就没有去换衣服的时间,所以她身上穿着的,依然还是白天时从皓月园穿出去的那条碎花及膝裙。 更深露重,好冷,好冷。 她很绝望地蹲坐在地上,背靠着皓月园的豪华英伦复古风铁艺大门,双手抱膝,就这么枯等了一整晚。 直到第二天,陆淮起床,下楼用早饭的时候,才有佣人告诉他,童昕昨晚来找他的事。 陆淮皱眉:“怎么不早告诉我?” 佣人讪笑:“保安那边的意思是,看您已经睡了,不敢用这种小事打扰您。” “童小姐现在还在门口等着,要不,现在让她进来?” 第87章 跪下求我 陆淮淡淡道:“不用了。” 童昕肯定是为了给简风求情而来的。 她倒是在乎她那个小情人在乎得紧。 连夜跑过来替他求情也就算了,还在外面一等就是一个晚上。 既然她愿意等,那她就好好等着吧。 他倒是想看看,为了简风,她究竟还能做到什么份上。 陆淮用完早饭,就要出门去公司了。 童昕在外面整整冻了一夜,现在整个脑子都是混沌的。 远远看到陆淮的车开过来了,童昕才稍微清醒了些。她强打着精神站起来冲了过去。 “等一下!” 童昕双臂打开,拦在车前,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倔强。 司机冷不防看到冲出来一个人,吓了一跳,忙踩了刹车。 车在童昕面前缓缓停下。 见车停稳,童昕赶紧绕到陆淮所在的位置,急切地用掌心拍打着车窗玻璃:“陆淮,我知道你在里面。” “求求你,放过阿风吧,惹你不高兴的人是我,你想怎么样都冲着我来,不要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行不行?” 陆淮沉着脸,面色紧绷。 车窗缓缓降下。 他的视线刚好落在童昕身上那条单薄的碎花裙上。 碎花裙剪裁得当,将童昕身材的曲线勾勒得极好。 漂亮自然是漂亮的,只是在这样的深秋时节,怎么看怎么不合时宜,多多少少显得有些用力过猛了。 陆淮不禁觉得好笑。 童昕明明前两天还在跟他装矜持,现在为了救简风,却主动打扮成这个样子来见他。 真不知道是该夸她和简风的感情好,还是该骂她犯贱了。 他轻嗤出声:“你还真不愧是【晚星】出来的女人,这个季节,穿成这样就敢出门,呵……这手段可真够低俗的。” “亏你还是个大学生,a大的老师就是这么教育学生的?但凡有个小学文凭,你也应该明白,不是穿得少就叫性感的。” “何况像你这种不知道跟过多少个男人的女人……这么穿,只会让人更快联想到你水性杨花的本质。” “你穿得越少,我只会越觉得倒胃口。” 童昕被陆淮丝毫不加避讳的羞辱说的瞬间红了眼眶。 明明……这条裙子是他让人拿给她的。 他让她穿这条裙子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这一刻羞辱她吗? 陆淮长臂搭在车窗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然而一双黑眸里面蕴蓄着浓浓的危险气息:“童昕,为了简风,你什么都愿意做,是不是?” 童昕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感受到了危险,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几乎没有犹豫地点了头:“只要你肯放了他,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简风曾经救她于水火,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自己的缘故承受无妄之灾。 看到她这副为了别的男人低三下四忍气吞声的样子,陆淮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烦躁。 陆淮冷笑出声:“行,那你跪下吧。你跪下求我,我就权且考虑考虑。” 什么?他……要她跪下? 童昕怔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淮似笑非笑:“呵,怎么?做不到?” “刚刚你不还说,为了他,你什么都愿意做吗?只是让你跪一下而已,你都做不到?” 童昕感觉,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然而,她此刻,却完全没有别的选择的余地。 她攥紧掌心,想借此努力让自己忽略掉这种屈辱感。 但是,越是想忽略,这种感觉反而越发的浓烈。 她到底还是眼一闭,心一横,顶着陆淮轻蔑又玩味的目光,缓缓弯下膝盖,跪到了地上。 其实真要论起来,前天她就在陆淮面前下跪过了。 只是那时她是直接被黑衣人摁倒的,现在,却是她自己主动下跪,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尊严一次又一次被陆淮践踏,她的底线也一再被打破。 她真的觉得自己好累。 但是,现在,她的尊严和底线并不重要,简风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童昕努力克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抬起头,看着陆淮,强行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陆少,这样总可以了吧?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阿风吧。” 看到童昕竟真的为了简风跪下来求他,陆淮神色慢慢沉了下去。 明明童昕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陆淮让她做的,也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可是看到她真的就这么做了,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原本那副浑不在乎的看戏姿态再维持不住,面色冷凝的可怕。 “很好,看来你们还真是鹣鲽情深,倒是我小瞧你们之间的感情了,真是令人感动啊。” “既然你爱跪,就好好跪着吧,我出去一趟,你要是能跪到我回来,那我就带你去见他,怎么样?” 陆淮话罢,没有再去看童昕的表情,便升上了车窗,闭目假寐,对着司机吩咐道:“走吧。” 车辆扬长而去,走得没有一丝流连的意思。 童昕跪在原地,有些失神地目送车辆走远。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都被抽空了力气和灵魂似的。 好无助。 日暮时分下了点小雨。 本来看着天上乌云积得不算厚,大家都觉得应该下一下意思意思就停了,谁知道竟淅淅沥沥到深夜都不见消停,甚至还有点越下越大的架势。 陆淮今天下班后还参加了酒会,凌晨时分才散场。 车子驶回皓月园,陆淮一眼就看到了跪在路中央的童昕。 陆淮也没想到,童昕居然这么能忍,竟真的硬生生从早上跪到了半夜。 童昕在这里跪了太久,整个人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车子的远光灯打在她身上,照得她头晕目眩的。 陆淮下了车,撑着一把黑伞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 他西装革履,干干净净,整个人都是一丝不苟的。 而她跪在雨幕里,浑身湿透,脏兮兮的,就像是水鬼一般。 童昕仰头看向陆淮。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湿漉漉的,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声音沙哑,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终于回来了,阿风到底在哪儿?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 第88章 别装死 原本陆淮的心情挺复杂的,但是听到童昕的话,他面上原本那些复杂的情绪统统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最纯粹的冷漠。 阿风阿风,她脑子里除了那个男人,就想不到别的东西了是吗? 陆淮垂眸看着童昕,眼中满满都是厌弃。 他没有说话,直接无视了童昕的存在,甚至于路过童昕身边时,脚步都未有片刻停留。 童昕急忙站起来想去追他,但是跪了太久,她腿早就僵了,她起得又急,刚站起来没走两步就扑倒在了地上。 尽管如此,她也没敢停下,手脚并用跪爬着挪到陆淮面前挡住他。 “我今天按你说的,一直跪着,没有乱动过,你答应过我的……” 童昕颤颤巍巍伸出手想去拉住陆淮的裤脚,但是很快,她就想到,自己要是碰脏了陆淮的衣服,他恐怕要不高兴的,只好又缩回手。 “让我见见阿风吧,你说好的……” 她这副模样,当真是狼狈又难堪,宛若丧家之犬。 陆淮终于停下脚步,冷眼看着童昕。 良久,他轻轻扯了扯嘴角,嗤笑出声:“真该给你拿面镜子,让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贱。” 童昕怔了好一会儿,身子晃了晃:“所以,你根本就没打算让我见简风,从头到尾你都是在拿我寻开心是吗?”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对,我贱,但我起码不像有些人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戏耍别人。” “你能不能明明白白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你才愿意放过阿风?” 陆淮一双黑眸冷意更甚:“我说了会带你去就会带你去,可你要是再继续发疯,那我自然也可以收回我的话。” “一切等明早再说,你要能等便等,不能等就走,没人拦你。” 等…… 陆淮轻飘飘一个等字,便打发了她。 她不是不想等,也不是不能等。 可是她真的等太久了,撑不住了。 陆淮觉得再多看童昕一眼,都是脏了他的眼。 话罢,他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只是他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紧接着,司机惊呼:“陆少,童小姐好像是晕倒了!” 雨势很大,疾风骤雨像是落在鼓面上的小锤一般,掷地有声。 童昕就这么静静躺在雨地里,任凭雨滴在她身上炸开一朵朵小水花。 陆淮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是生气。 这个女人,真是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起来,别装死!” 陆淮的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警告意味,但是一动不动,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堆没有生机的破布似的。 难道……是真的? 陆淮丢下伞,快步走到童昕身边,半蹲着,俯下身,重重掐住她的下巴:“听到没有?我让你起来!” 这一掐不要紧,肌肤相接,陆淮这才意识到,童昕此刻的皮肤,凉得就像冰块一样,毫无温度。 童昕双目紧闭,任凭陆淮怎么摆弄,她都一动不动。 要不是她刚刚还在张牙舞爪地跟他理论、要不是她鼻端尚且还有微弱的呼吸,陆淮都要怀疑她已经死了。 陆淮心跳在这一刻似乎都慢了几拍。 没再耽搁,陆淮一把将人抱起来,一面往屋里跑,一面吩咐司机赶紧给南晩辞打电话让他过来。 感受到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微弱,陆淮不禁低吼出声:“起来,听到没有?你还没有赎罪,我没让你死,你怎么敢死?”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童昕躺在他怀里,看着乖巧极了,就是在这雨夜之下,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没有丝毫血色,惨白惨白的,看着触目惊心。 看到陆淮浑身湿透、抱着童昕进了门,吴姨脸上的惊诧一闪而过:“陆少,您这是……” 陆淮没看吴姨,只吩咐道:“让人给童昕拿套衣服来诊疗室。” 陆淮放了热水,准备给童昕先洗个澡。 给她脱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她手背上现在还有一块白色输液胶带。 撕掉胶带,里面赫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针眼。 陆淮不由想起早上的时候,童昕跟他说话时沙哑的嗓音来。 难道……童昕那个时候就已经感冒了? 感冒还穿这么薄,他真的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 为了那个简风,她真就连命都不打算要了是不是? 陆淮有些烦躁。 童昕泡在温热的水里,失温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温暖。 淋了那么久的雨,童昕的掌心都被泡皱了,所以陆淮也就没让她继续在浴缸待太久,冲干净她身上的泡沫,仔细给她将头发吹干,便用浴巾裹着她,将她抱出了浴室。 陆淮看着女佣给童昕拿来的换洗衣服,眉心倏然紧皱起来:“这么冷的天,她还晕着,你给她拿裙子?你自己怎么不穿裙子?” 这些下人,做事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女佣赶忙解释:“主要是童小姐在这里只有夏装,没有别的衣服,我也只能先给童小姐拿条裙子应急了……” 是了,童昕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在皓月园住了。 原本童昕刚走的那几天,吴姨就准备将童昕的东西拿出去处理掉。 但是陆淮那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之后心情很不好,大发雷霆,吓得吴姨赶紧将东西全部原样放了回去,再没敢提要清理衣帽间的话。 毕竟陆淮和童昕的关系已经结束了,底下的人也没有平白替一个有可能再也不会来皓月园的人,把衣帽间的衣服更新成秋装的道理。 再说了,童昕刚刚才做了对不起陆淮的事情,陆淮对她恨之入骨百般刁难,皓月园这些下人都是人精,惯会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的。 听了陆淮的话,给童昕拿了衣服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童昕穿了单薄的夏装,会不会冷,合不合适,就不是她们关心的事了。 陆淮突然就后知后觉,想到了他昨天把童昕丢进泳池,吓唬完她之后,就让人带她去收拾收拾,然后送她去局子销|案…… 而她今天来找他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条不合时宜的及膝碎花连衣裙。 难道…… “她今天来皓月园的时候穿的那条裙子,不会也是你们给她的吧?” 第89章 她就是活该 女佣有些紧张,不知道陆淮现在问起来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追究她什么吗? 不过她不敢撒谎,到底是如实点了点头:“是。” 陆淮敛着眸,面色微沉。 他白天的时候,还因为童昕穿着单薄的裙子来见他而对她百般羞辱,没想到,这裙子,竟是他自己身边的人擅作主张拿给他穿的。 她怎么那么傻,怎么就不解释呢? 转而陆淮又想到,她昨天出去那么久明明是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去换一件厚实的衣服的,但是她没有。 为了尽快救简风,她宁可就这么穿着那件薄薄的裙子到处跑,也不稍微花点时间回家去拿件别的衣服穿上。 呵,她就是活该,根本不值得同情。 好一会儿,陆淮朝着女佣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女佣这才如蒙大赦,一溜烟般朝着外面去了。 她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没过多久,她就被吴姨叫过去,告知她被解雇了,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女佣一下子面如死灰。 为什么?她不理解,那个所谓的童小姐,不过是个出来卖的,还背叛了陆少。 陆少明明看上去也是对童小姐深恶痛绝的,可是她不过是稍微偷了个懒,给童小姐拿了件过季的衣服而已,怎么就至于被解雇呢? 女佣被赶出皓月园的时候,后知后觉意识到,童小姐怎么说也是陆淮的人。 陆淮自己的人,他自己怎么欺辱都行,可是别人要是想动他的人,却是万万不能的。 女佣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后悔了,但是已经太迟了。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童昕的体温回暖过来之后,又渐渐报复性地发起烫来,肉眼可见的整张脸烧得粉嘟嘟的。 南晩辞到的时候,童昕被烧得一时哭一时笑的,都开始说胡话了。 “阿风……阿风……” “放过我吧,求求你……” “别……别过来……” …… 陆淮坐在病床边,一言不发,但是脸色很难看就是了。 南晩辞之前听说陆淮和童昕断了,他都快忘掉童昕这个人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见到她了。 陆淮不是那种会跟人纠缠不清的性格,他能又一次跟她搅合在一起,南晩辞还是挺惊讶。 只是……怎么每次见,童昕都是要么病要么伤的。她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不由会心生怜悯。 南晩辞也不知道该说这段感情什么了,啧,总觉得是段孽缘。 他默默给童昕做了检查,量了体温。 四十度,重感冒,而且久未进食。 挂了营养液和消炎点滴之后,童昕快到凌晨体温才降下去。 童昕是在卧室的大床上,被陆淮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的动作惊醒的。 陆淮穿着烟灰色的真丝条纹睡衣,衣领处的扣子好几颗都是松着的,露出大片结实的蜜色胸膛。 陆淮的长相和身材是没得挑的,赏心悦目。 但是童昕根本没有什么想欣赏他的心思,她看到他就觉得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头到脚笼罩着她。 绕了那么大一圈,她以为她可以逃离了,然而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回到了皓月园这张床上。 好崩溃啊。 陆淮淡淡瞥她一眼:“醒了?” 他无视了童昕绝望中带着幽怨的眼神,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嗯,烧是退了。 他正要收回手,童昕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童昕感觉嗓子好疼,就好像有无数把刀片在她嗓子上划一样,鼻子也堵堵的不通气。 所以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听就知道她现在说话是很吃力的。 “你别走,你答应过我的,今天早上就带我去见阿风。” 重感冒难受成这个样子,一醒来最先想起来的还是关心简风。 陆淮都不知道究竟该说她什么好了。 他皱着眉,眼底黑沉隐晦,半晌,才扯着嘴角微微一哂:“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起床,是在等什么?” 童昕一听他这么说,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生怕他反悔。 陆淮看着她光着一双脚站在地上的样子,原本强压下去的火气现在又蹭蹭直往上冒。 好吧,既然她这么急不可耐,那就让她见见好了。 从凌晨到现在,也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原本在衣帽间里童昕的夏装已经完全被清理替换掉,换成了秋装。 童昕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准备换衣服的时候,看着整整一屋子满满当当吊牌都没来得及摘的各大品牌最新款女式秋装,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第一次来时看到一屋子裙子时候的那种震撼,也没有什么感动之类的,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沉甸甸的感觉。 她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 这一屋子华丽的衣服,不仅仅只是衣服,更是一张张网、一把把枷锁。 看来短期之内,陆淮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随意从里面拿了一套衣服出来穿上。 来到大厅,童昕问陆淮:“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陆淮颀长的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在笔记本电脑上不停敲打着什么,闻言,甚至没有抬头:“先吃饭。” “我不想吃。” 可能是因为昨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刚刚又空腹打了吊瓶的缘故,童昕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简风,确认他究竟是不是安然无恙。 听到童昕这话,陆淮总算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抬头看向了童昕。 他眸中隐约氤氲着怒气,语气淡淡,但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看到桌上那只托盘了吗?里面的食物,全是你的。” “给你十五分钟,全部吃完,要是敢剩下一点,简风你就别想见了。” 桌上的托盘里放着的,是一碗清淡的牛肉面和一盅炖燕窝。 是适合病号的早餐,只是面的分量实在有点多。 童昕有点为难,商量道:“陆淮,太多了,我吃不完,能不能……” 陆淮抬腕看了看表:“还剩十四分钟。” “就少吃一点可不可以?那盅燕窝能不能撤了?” 陆淮面上浮现出一丝不耐:“十分钟。我没工夫跟你耗,你再磨叽,我现在就去公司。” 第90章 不该问的别问 陆淮昨晚就问过底下的人了,童昕昨天跪在外面,他们可是任何食物都没有给过她的。 一整天水米未进,她竟然给他说她不饿? 什么意思,她这比有情饮水饱还厉害,只要能见到简风,喝西北风都能喝饱是不是? 她的胃不打算要了? 陆淮面色越来越沉,童昕害怕陆淮反悔,不敢再跟他讨价还价,赶紧坐在桌边开始吃饭。 “我吃,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吃。” 面条滚烫,她的嗓子发着炎,每吃一口都像是吞刀片似的。 但是陆淮要她十分钟就吃完,她只得将食物用最快的速度往嘴里送。 中途一不小心呛了一下,咳得眼圈都红了,也没敢停,喝了口汤顺了顺,就继续吃。 吃完最后一口面,她端起燕窝一口气闷进肚子里。 牛奶配上燕窝又腥又腻,她差点就吐了。 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咽下去,童昕小心翼翼抬头看向陆淮:“吃完了。” 尽管她吃得很快,但还是超时了几分钟。 不过陆淮也没跟她计较这个。 他未发一言,站起身来就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童昕赶紧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一起来到后院。 皓月园很大,很多地方童昕其实都没去过。 所以,当她看到宽阔的私人停机坪和里面赫然停放着的一架私人飞机时,登时就怔了怔。 陆淮见童昕停住了脚步,眉心微蹙:“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赶紧上来,难不成还要我过去请你吗?” 童昕这才回了神,赶紧快步上了飞机。 飞机里面空间挺大的,有专门的甜品吧台和酒柜,甚至还摆了一张床。 内饰主要是黑白风,简约低调,但质感不凡。 沙发座椅宽敞柔软,十分符合人体工学,往上一躺舒适极了。餐桌的花瓶里的是新鲜得花瓣上还带着水珠的郁金香。 飞机起飞之后,女佣端上来各种小甜品和冰好的香槟酒。 陆淮对此熟视无睹,全然当成只是摆设,只专心致志低头敲他的笔记本。 童昕刚刚被陆淮逼着吃了一肚子的面条,胃里正翻江倒海,自然也是无福消受的。 满桌子的小点心精美绝伦,散发着淡淡的甜香,不过没人买账。 童昕不禁暗暗腹诽:万恶的资本家,真浪费。 说起来,这还是童昕第一次坐飞机。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坐飞机,竟然坐的是超豪华私人飞机。 这戏剧性、这落差感,一般人怕是能出去挂嘴上吹一年。 但是童昕现在没心思想这么多。 对于私人飞机的好奇心,根本不足以盖过她对简风的担心。 不仅盖不过,此时此刻,她的担心比之前更甚。 陆淮到底是把简风关到了多远的地方,才需要带着她坐私人飞机去找他才行? 童昕问陆淮,陆淮只淡淡睨她一眼,满脸写着“不该问的别问”。 好在并没有过太久。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飞机行驶的速度明显慢了些,高度也在不停下降。 童昕意识到可能是要到了,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努力想让自己记住这个地方。 但是不等她看出什么名堂来,就听到女佣程式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童小姐,马上飞机就要降落了,现在我要给您戴眼罩,麻烦您配合一下。” 戴眼罩? 为什么要戴眼罩?答案很明显——陆淮并不愿意让童昕知道简风具体被关在什么地方。 那是不是也就是说,陆淮并不打算放简风? 至少,今天,他是肯定不打算放简风的。 也对,陆淮从始至终说的,都是带她去见简风而已,可没允诺过她别的什么事。 童昕动作一滞,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僵了僵。 女佣这话明显只是通知,而非商量。 见童昕不动,女佣面上依旧带着温煦的笑意,但却毫不客气地上手,用力将童昕的脑袋掰正,强行给她戴上了眼罩。 眼罩的设计很贴合眼部,严丝合缝,童昕戴上后眼前就只剩漆黑一片,一点光都感受不到。 童昕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眼罩,还没什么下一步的动作,一只温热的大掌就覆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随后,陆淮凉凉的声音就从她头顶传来:“乖一点,不要乱看,除非……你想让我教教你,后悔这两个字到底该怎么写。” 童昕不禁打了个哆嗦,忙缩回手:“你放心,我不乱看。” 接下来的路到底是怎么走的,童昕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了。 只记得下了飞机后,转乘了汽车,又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到达目的地之后乘了电梯,随后进了一间屋子。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陆淮扯掉了童昕的眼罩。 灯光有些刺眼,童昕一时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昕昕!” 简风在童昕进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焦急地大喊出声:“昕昕,是你吗昕昕?” “你们放开她!你们抓我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对昕昕下手!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童昕终于适应了光线,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她腿一软,差点摔倒:“阿风!” 屋子的装修很粗糙,或者可以说几乎就是没装修过,水泥地、红砖墙面,看着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毛坯房。 可是,墙上挂着各种童昕叫不上名字的刑具。 这里没有窗户,阳光照不进来,全靠灯光照明。 那些刑具在白炽灯下反出森森寒光,光是看,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而简风,此刻被关在一个只有半人高的钢筋焊接而成的大笼子里。 笼子不高,也不宽,但足有四五米长。 饶是如此,简风也没办法躺下,只敢缩在笼子的一个小角落里。 因为这个笼子里的住户并不只有他,还有两只膘肥体壮、浑身都是腱子肉的比特犬。 这两只犬从小都是喂食活物长大的。 两只猛犬此时正在分食一只兔子。 活蹦乱跳的兔子,放进笼中,几秒的时间,就被活生生撕成了碎片。 甚至于,它们咀嚼兔腿的时候,那肉还因为肌肉反射条件微微跳动着。 血溅得到处都是。 要不是它们脖子上拴着铁链,恐怕它们撕起简风来,也不会比撕那只兔子困难多少。 第91章 你一个前任,管得着吗? 陆淮看童昕要摔倒,眼疾手快揽着她的腰将她扶起来。 童昕被陆淮扶着,才勉强能站稳。 她被眼前的画面惊得说不出话来,捂着嘴,眼泪不停往下掉。 简风看清陆淮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 在看到这些天里将他折磨得近乎不成人形的黑衣人,却对着陆淮毕恭毕敬的鞠躬,简风立刻明白过来了什么。 简风双手紧紧抓住铁笼,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大声质问:“陆淮!是你!是你抓我过来的是不是!”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和昕昕已经分手了,分手了还死缠烂打不肯放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猛犬脖子上的铁链很长,留给简风的活动空间看上去最多也就一米。 正在愉快进食的烈犬,看到简风突然很激动地朝着外面大叫,猛地一跃而起,朝着简风扑了过来。 铁链一下子绷得笔直,叮铃啷当的铁器碰撞声和裂空声听着格外刺耳。 烈犬的血盆大口,就在距离简风的脖子不到一尺的地方堪堪止住。 见没能咬到,烈犬才悻悻作罢,只是依旧守在不远处,森森然紧盯着简风,龇着牙,时不时发出呜呜的低鸣警告。 整个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简风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看着紧盯着他的那两只烈犬,不敢再出声。 陆淮狭长的双目危险地眯起,冷冷的声音满是嘲弄:“呵,看着还挺有精神的,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你们下手还是过于仁慈了啊。” 正守在笼子边的黑衣人听到陆淮这话,立马拿着电棍就朝着简风后颈戳了过去。 童昕失声痛哭:“住手——” 她用力挣脱陆淮的怀抱,朝着铁笼铁笼边那执着电棍的黑衣人扑了过去。 她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但是根本来不及。 何况,就算来得及,她其实也做不了什么,以她的小身板和那点子微弱的力气,那满身肌肉块的黑衣人一只手就能把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看着,那电棍在她面前,生生落在简风的后颈处。 简风瞬间被电的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短短几秒,眼神都涣散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等童昕过来的时候,那黑衣人已经收了手。 童昕疯了一样拼命拿着拳头胡乱砸在黑衣人身上:“你干什么,我都说了你住手,你听不见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死人的?” 黑衣人背着手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推开童昕,任凭她打。 童昕打累了,也知道跟这个人较劲没有意义。 她有些绝望地跌坐在地上。 看着简风,童昕泣不成声。 走近看,她才发现,简风此时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各类伤口,看着都疼,她都不敢碰他,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让他更加难受。 她将手伸进笼子里碰了碰他的脸颊:“阿风,你还好吗?” 简风听到童昕的声音,想回答,但是此时的他整个人都是麻的,最终也只是轻微翕动了一下嘴唇。 “对不起,阿风,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了。” 童昕眼泪吧嗒吧嗒不停往下掉。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抬起胳膊用袖子去擦眼泪,但这眼泪就像是雨天的车窗玻璃似的,任凭童昕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陆淮就这么静静看着童昕和简风,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他就像是掌握着最终生杀大权的上帝,悲天悯人地冷眼旁观着蝼蚁在自己故意设置的重重阻碍当中,苦苦挣扎的样子,而后恶趣味地惊叹蝼蚁的执着、以及生命力的顽强。 残忍如斯。 他就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因为他知道,童昕早晚会低头,卑微地滚回来求他。 他只要耐心等着便是。 童昕定定看着陆淮,她胸口不断起伏着,整个人像极了被逼到悬崖边走投无路,随时随地可能暴起反扑的小兽。 “为什么?陆淮,阿风又没有得罪过你,你这么折磨他干什么?” 这个女人可真是有趣,她和简风,一起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现在竟然给他说,简风没有得罪过他。 听她这意思,他们俩倒是无辜得紧,反而是他陆淮在无理取闹了。 陆淮漫不经心的笑了:“他没有得罪我?你脚踏两只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来招惹我,你觉得他没得罪我?” “好,就算他没有得罪我,那你呢?” “你那么不听话,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你觉得……你得罪我了吗?” 童昕都不知道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了,她感觉又憋屈又无措:“我说了,我没有跟简风在一起过,从来没有,你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但是请你不要想当然的牵连无辜好不好?” 简风被电的发麻的脑子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看到陆淮逼问童昕,挣扎着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恨恨看着陆淮,疯癫般大笑:“哈哈哈哈,陆淮,你闹这么一出,感情是以为自己被戴绿帽子了是吗?” “也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连绿帽子都有非要捡过来硬往自己头上戴的,我也算是活久见了。” “你和昕昕早都分手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前男友,你现在该做的明明是彻底消失在昕昕的生活里才对,可你呢?你跳出来抓什么莫须有的奸?” “你可真搞笑。陆淮,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 简风骂着,还尤嫌不够解气,恨恨朝着陆淮吐了一口唾沫。 因为隔得远,这口混合着血的唾沫并没有吐到陆淮的身上,但陆淮的脸色,还是肉眼可见地黑沉了下去。 童昕看着这一幕,只觉心惊肉跳:“阿风,住嘴,别说了。” 陆淮的视线从地上的那滩口水上收回来,轻嗤道:“让他说。” 他倒是想听听,简风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简风骂红了眼,哪里肯听劝,见陆淮这个时候竟然还笑,气不打一处来,口不择言:“没错,我确实不是昕昕的亲弟弟,我也不想当她的弟弟,我喜欢她,那又怎么样?” “我们只是同居过,你就受不了了?你一个前任,你凭什么受不了?” “告诉你,往后我们不仅会继续住在一起,我们还会结婚、生儿育女,你管得着吗你!” 第92章 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阿风!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童昕没想到,简风为了跟陆淮怄气,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简风这几天遭了那么多罪,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横冲直撞,什么话都敢说。 她真的要被他吓死了。 他是不是不要命了?陆淮那个疯子真的会弄死他的,他究竟知不知道? 显然,简风确实不知道。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一个毫无人性、彻头彻尾的恶魔。 简风安慰童昕:“昕昕,你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现在可是法治社会,难道陆淮还敢杀人不成?” 而后,简风便梗着脖子跟陆淮叫起板来:“陆淮,我劝你,趁早把我们放了。你要是再也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们可以全当这几天的事情从没发生过。” “但你要是继续纠缠下去的话,等我出去,绝对会报|jg的,到时候,你再后悔都没用了。” “这个世界还是有王法的,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不过是有几个臭钱而已,进了局子,一样得夹起尾巴做人。” 屋里的黑衣人们都垂首一言不发,但心里都一个个忍不住暗暗替简风捏了把冷汗。 这个简风,还真是个犟种,浑身上下就数嘴最硬,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 陆淮挑眉,满脸都是轻蔑与不屑,根本没把简风的威胁放在眼里,甚至是笑出了声:“呵,你们都听听,他有这样的想法,那我们还能放人吗?” 自然是不能的。 一名黑衣人躬身对陆淮道:“陆少,您放心,我们几个以性命担保,没您的准许,往后这间屋子,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出去。” 陆淮微哂,朝着童昕递过去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你们还真挺配的,威胁起人来,都是一样的手段。” “怎么,除了报|jg,想不到什么别的法子了?” 童昕面色惨白得不像话,她慌忙捂住简风的嘴,拼命摇头。 其实,现在的种种祸端,可以说是都是因为她上次报|jg惹恼了陆淮才展开的。 如果不是她太急于想要借助外力赶紧摆脱陆淮的纠缠,或许简风今天也不会遭此横祸,被像狗一样关在铁笼里。 她最近每时每刻都生怕陆淮把她之前报|jg的事情拿出来讲,谁能想到简风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又用报|jg来威胁陆淮。 这轻飘飘的威胁,非但没用不说,更是火上浇油,彻底激怒了陆淮。 “不,陆少,他胡说的,我们是不可能报|jg的。” “我们只想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绝对没有、也不敢威胁你。” 陆淮淡淡睨了简风一眼,嘴角染上了些许的嘲弄之色:“是吗?他看起来可不是这么想的。” “童昕,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随便胡诌什么鬼话来糊弄我,我都会信?” 童昕百口莫辩:“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哪句是真的?” “最开始的时候,你告诉我简风只是你的弟弟,我信了。” “你说你跟我的时候是第一次,我也信了。” “可是……直到我去查,才知道你有那么精彩的过往。” “非要我说我已经知道你跟简风的真实关系了,你才勉勉强强地承认简风确实不是你弟弟,说出一大堆你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相依为命之类的话来。” “然后呢?刚刚简风可是亲口说,你们之前不过是同居而已,以后还要结婚生子一起过一辈子呢。” “你可真能编故事,学什么新闻啊,去当编剧多好?” “童昕,你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会再信了,从今往后,我只相信证据。” 陆淮居高临下,看垃圾一样看着简风,冷笑道:“看来你最近待在这里,我手底下的人招待得不太周到啊,是不是都没给你洗漱过?这个嘴可真够臭的。” 边上的人立马便心领神会:“我们这就去预备‘梳洗’的工具。” 童昕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陆淮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简风洗漱。 之前陆淮说她“脏”的时候,给她清洗的方式,她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他现在八成也是要以差不多的方式,去折磨简风罢了。 之前还没怎么着,一上来,简风差点就被电晕过去。 刚刚简风实实在在对着陆淮好一通出言不逊,陆淮又岂能轻易放过他? 恐怕他折磨简风的手段,只会比之前更恶劣,更残忍。 童昕越想越害怕:“陆淮,你别生气,阿风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才出言冒犯了你,你看在他是初犯的份儿上,你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陆淮眸色阴冷:“你是演他姐姐演上瘾了,角色调换不过来了吗?” “还小?哪里小?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了。” 看到童昕为他求情,简风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昕昕,你别求他,他能把我怎么样?” 简风狠狠瞪着陆淮,目眦欲裂:“陆淮,你有种,你今天就杀了我!” “杀了你?”陆淮笑容浅淡:“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死多简单啊,陆淮要的,是他生不如死。 黑衣人对着陆淮恭敬道:“陆少,梳洗工具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陆淮好整以暇道:“嗯,那就开始吧。” 那些所谓的“梳洗工具”,在地上一字排开。 各种尺寸的刷子,还有一大桶滚烫滚烫的开水。 只是刷子却并没有刷毛,顶端上的,是一排排细密的钢针。 陆淮折磨人的手段,真的是每次都能刷新童昕的认知下限。 童昕感觉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你们……你们该不会就准备……用这些东西给阿风洗漱吧?” 回答她的,是黑衣人干脆利落的行动。 一个黑衣人上前打开笼子。 童昕要疯了:“不行!不可以!你们不能这样!” 在她冲过去之前,有人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禁锢在了原地,使她不能再上前半步。 “童小姐,别担心,我们兄弟们手法很熟练的,很快就会结束,他是不会有太大痛苦的。” 第93章 梳洗 简风也感觉到了危险。 他看着地上那一排铁刷,两股战战,缩在笼子的角落,双手死死抓着栅栏,一动也不敢动。 他被关到这里之后的这些天,确实是受尽了折磨。 但是那种折磨,更多的是在心理上的。 比如把他跟狗关在一起、让他没办法睡觉、给他食水的时间不固定,经常饿得他两眼昏花之类的。 除此之外,除了挨过一顿鞭子、被电棍电过两次以外,就没什么了。 虽然这间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刑具,实际上根本就没在他身上使用过。 这也是简风一开始为什么敢那么嚣张的笃定陆淮只是空架子,并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样的原因。 可是此时此景,饶是他再怎么给自己心理暗示,说不害怕那也是不可能的。 笼子的门比较小,也比较低,并不能容纳两个人同时通过,所以只进来一个人。 半蹲着的姿势本来就使不上劲,简风又不配合。 那黑衣人重重拉了简风一下,一时没拉动,骂了句脏话:“你他娘的不是挺硬气吗?怎么?不敢出来?感情你的硬气全都硬在嘴上啊?” 简风没吭声。 他又不傻,现在这个架势,他出了笼子,就算那些人不敢杀了他,也不敢真用那些刑具,但一通胖揍他肯定是躲不过去的。 黑衣人不耐烦了,解下系在笼子顶端的铁链,重重一拽。 那铁链,一头是拴在笼子上的,另一头则拴在简风的脖子上。 没错,就和栓狗的链子是一样一样的。 之前铁索被简风的衣领遮盖住了,童昕都没有注意到,现在看到,童昕瞬间就泪崩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 完全就是不拿人当人。 简风吃痛,下意识松开了紧紧抓着笼子的手,去拉铁链,以缓解那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 他这一松手,泄了劲儿,轻轻松松就被黑衣人牵狗一样从笼子里了牵出来。 随后,又上来两个人,几人一起,不由分说,直接把简风架起来,一整个丢进了那桶滚烫的热水之中。 “啊——” 简风声嘶力竭的惨叫声,立时飘荡在房间内,经久不息,不绝于耳。 水花四溅,那些黑衣人站在了一边,冷眼旁观着简风在里面无助地扑腾。 等他好不容易从水里扑腾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红得就像是煮熟了一样,满身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了一层大大小小晶莹剔透的黄色水泡。 饶是如此,黑衣人们也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他才从开水桶里面出来,还没走几步,就被几个黑衣人按在了地上。 毕竟,梳洗才刚刚开始。 这才只是洗了,还没梳呢。 嗯……刚刚陆少嫌他嘴臭,既然是嘴臭,那就先刷个牙好了。 黑衣人从一堆铁刷里挑了一把型号最小的,掰开简风的嘴,就直接塞了进去。 “噌噌”几下,简风的整张嘴就血肉模糊了。 鲜血和被刷毛刮下来的碎肉顺着他的嘴角、混合着他的口水,滴滴哒哒往地上淌。 残忍如斯,触目惊心。 童昕远远的,都闻到了血腥味。 和刚进这间屋子时闻到血腥味的感觉截然不同。 那时候她只觉得不大好闻。 可现在,她亲眼看着简风受刑,一想到闻到的血的味道是来自于简风的身体里,她就整个人止不住的发颤。 胃里也是翻江倒海。 她早上被陆淮逼着吃了牛肉面和那一盅牛奶炖燕窝,本来一路上就都觉得肚子隐隐不舒服。 现在,那燕窝的腥味混合着血腥味,从她的胃部和鼻腔,直冲冲往她脑门上冒。 她努力忍着想吐的冲动。 那种极致的害怕和极致的恶心,让她止不住地发抖。 童昕对着陆淮痛苦的哀求:“陆淮!住手吧,求求你,让他们住手吧!”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不要再折磨简风了,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陆淮攫起童昕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笑:“对不起?你这道歉听起来可没有什么诚意。” 陆淮眸光幽冷,唇瓣贴着童昕的耳畔,轻声道:“昕昕啊,犯了错,就是要接受惩罚的,你知道吧?” 童昕强忍着身体的战栗:“我知道,犯错的人是我,我愿意接受惩罚。” “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求求你,你惩罚我吧,不要再伤害阿风了。” “或者……你……你是想要我的身子,是不是?我给你,都给你,以后,我都留在你身边,我乖乖做你的小娇娇,哪儿也不去了,好不好?” “住手,求求你了,你先让他们住手,好不好?” 童昕面色苍白,满脸都是眼泪,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股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随风消散掉的烟一样。 陆淮不得不承认,对她,他是有些不同寻常的占有欲在的。 无关爱与不爱,陆淮确实喜欢她的身子。生理角度上、纯纯粹粹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身体的那种喜欢。 她的身体纤秾合度,细腻柔滑,可以说,跟她做是一种享受。 这具身体,本该是他的私产才对。 至少,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她逾矩了,她的美好,也曾在别的男人身下绽放,甚至在他们在一起期间,她很有可能也在和简风苟合。 简风怎么可能是无辜的呢? 他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一想到童昕和简风身体交叠,紧紧纠缠在一起的样子,陆淮就恨不得把简风剥皮抽筋。 童昕的眼泪顺着下颌,淌到陆淮的手背上,再渗进陆淮的掌心,把他整只手都濡湿了。 她现在看上去是那样的脆弱不堪,那样的楚楚可怜。 但是此时此刻,却激不起陆淮哪怕一丁点的怜悯心。 他就这么冷冷的、带着点嘲弄,又带着点玩味地看着童昕。 看着她无可奈何,只能不停求他的样子。 童昕好绝望。 陆淮有无数种手段可以用以折磨人,而她,却无可奈何。 她现在能拿出来跟陆淮交涉的筹码,也就只有自己这具,陆淮暂时还没有玩腻的身子了。 第94章 叫,让他听个够 此时此景之下,谈什么自尊自爱,都是虚的。 要是命都没了,还要那些有什么用? 她这些年以来,承了简家太多情了。 要是她能眼睁睁看着简风在她面前,生生被折磨致死,她也不配为人了。 即便是死了,下到地府,她都无颜面对简风和他外婆。 所以,哪怕再羞耻,再难堪,她现在也只好尝试着,用自己的身体去讨好陆淮,以换取简风此刻的安全。 她认命地闭上眼,带着孤注一掷般的心情,昂着头,轻轻吻上陆淮的唇。 她勾着他的脖子,笨拙地讨好着他。 童昕的吻技算不上好,唇角沾染了泪渍,微微发咸。 陆淮本来是不想理她,想推开她的,可是身体却很诚实地有了反应。 陆淮眸色渐渐暗了下去。 他突然紧扣住童昕的腰,将她抵在墙上,带着她慢慢加深这个吻。 意识到了他身体的反应,和他反客为主的意愿,童昕适时低声哀求:“阿淮,让他们停下吧,求你了。” 看着怀中人,陆淮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他大掌紧紧扣着童昕的后脑,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轻笑出声:“好啊。” 简风那边鬼哭狼嚎的,实在煞风景得很。 陆淮转头,一脸厌恶地看向简风:“停下吧,把他嘴堵上,叫得人心烦。” 因为疼痛,也因为屈辱,简风一张脸憋得通红,愤恨地瞪着陆淮:“把你的脏手拿开,冲我来!别碰昕昕!” “别碰?呵,我碰了,你又能怎样?你是刚刚才知道我碰过她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第一次跟她睡的时候,还是你来接她的,还给她带了避孕药,是吧?” “一个男人,为了几个钱,就能放任自己的女人出来卖,还给她放风买药,我还以为你完全没有底线呢,现在我不过亲亲她,你就受不了了?” “啊。”陆淮做恍然状,笑得意味深长:“是不是你觉得,之前我跟她睡的时候,你没亲眼看到,就可以算作没发生过?” “那趁今天,我正好让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她之前都是怎么跟我睡的,都是怎么在我身下,像个fa|情的母狗一样不停ng|叫的。” 简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拼命挣扎着,因为过分用力,被脖子上的狗链勒得额角的条条青筋都清晰可辨:“你要做什么?不行!你放开昕昕!你个禽兽!” “唔……唔……” 黑衣人堵上了他的嘴,并狠狠给了他一拳:“老实点!” 简风所有的抗|议都发不出了,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发出些细碎的呜呜声。 陆淮直接一把将童昕打横抱起,丢在了沙发上,随后便欺身而上。 他重重将童昕的衣服撕扯开来。 童昕雪白的肌肤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气中。 简风感觉脑子嗡地一下。 陆淮竟然……竟然这样侮辱他的昕昕。 他和童昕一起住在出租屋整整两年,他都没有违背童昕的意愿,做任何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的事。 他爱她,所以尊重她。 可是他那么小心翼翼守护着的人,陆淮这么糟践。 就当着他的面糟践,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甚至于,此刻的他自身难保,还要依靠童昕来救他。 他感觉一口腥甜自喉间涌了上来。 此刻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闭紧眼睛,不去看,尽可能不让童昕那么难受。 童昕也没想到,陆淮会这样。 太难堪了。 可是,是她刚刚才亲口对陆淮说,只要他放过简风,拿她怎么样都行的。 她只能死死咬唇忍耐,尽量不发出声音,在心里暗暗祈祷这一切快点过去。 他只要说话算话,她的尊严,她可以不要。 她就当是……做了个噩梦好了。 但是陆淮偏偏不让她如愿。 童昕这副逆来顺受、任君采撷的样子,让他感觉无比的厌恶。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在他胸腔熊熊燃烧。 他重重捏着童昕的下颌:“张嘴。” 她乖乖听话。 他扣着她的后脑,根本不考虑她能否承受,只凭自己的意愿,大力冲撞着她。 咽喉剧烈的疼痛加上屈辱,童昕到底忍不住呜咽出声,只是她这呜咽声,也是断断续续破碎不堪的。 终于,陆淮释放了。 浓郁的腥味充斥着她的口腔,她再忍不住,惨白着一张脸,趴在沙发边上,垂着头,剧烈地呕吐起来,差点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但是折磨才刚刚开始,陆淮才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 待她实在吐无可吐,面色稍霁,陆淮掰正她的身子,重重咬上了她光洁的脖颈。 他带着点泄愤和惩戒的意味,咬得很重,瞬间就在童昕身上留下片片红痕。 童昕压抑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陆淮冷笑:“叫啊,哑了?还是说当着奸夫的面,你不好意思?大方点,叫,让他听个够。” 童昕不肯,他便变本加厉,愈加粗暴地对待她。 一直欺负到童昕大哭着求饶:“陆淮,你轻点好不好?疼。” “疼?” “呵,疼就对了,不疼,你不长记性。” “上来,自己动。” …… 童昕像是痛苦又像是欢愉的声音不停传进简风的耳朵,尽管简风紧闭双目不敢去看,但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童昕此刻在承受着些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在滴血。 此时此刻,简直比刚刚被黑衣人用铁刷按着“刷牙”还让他感觉更难受。 既然是这样,真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 他用力将头撞在地上,一下又一下,撞到头破血流,他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他太痛了,心痛。 和心痛比起来,头部的那点疼痛,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大概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令人窒息的声音终于停了。 陆淮整理好衣服,眼神扫过室内的每个人。 大家都无一例外,低头垂首,双目紧闭。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简风身上。 简风一张脸上,涕泗横流,混合着鲜血,狼狈又难看。 他死死闭着眼睛,从始至终没睁开过,脸上的表情,有屈辱,有心疼。 更多的是绝望。 第95章 女追男隔层纱 呵,算他识相。 要是他刚刚真的敢看,陆淮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剜了他的眼睛,丢去喂狗。 陆淮将视线从简风身上收回来,用西装外套把童昕一整个裹起来,抱着她便往外走。 “给他叫个医生瞧瞧,好吃好喝伺候着,用点心,别让他死了。” “是,陆少!” 陆淮低头看着童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怎么样,我这么安排,你还算满意吧。” 童昕没有说话,只是她沾着泪滴的睫毛微微翕动了一下。 “你乖一点,别惹我生气,简风就能好好活着。” “要是你敢再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不清不楚,让我不痛快,那……” 童昕不禁打了个寒颤,拼命摇头:“不,我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经过刚刚的事,童昕才算是看明白了。 她之前真的一点都不了解陆淮,这个男人的手段和残忍程度,都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和简风现在落在陆淮手里,除了等陆淮什么时候消气了,玩腻了,愿意放过他们,别的,都是白费力气。 她现在也不敢奢求陆淮可以放简风走了,只要他不折磨简风,留他一条命,她就谢天谢地了。 陆淮对于童昕的乖觉尚算满意,微微勾了勾唇角,便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回到皓月园之后,童昕一连发了好几天的高烧。 陆淮没有半点心疼她的意思,白天的时候她吃药打点滴,根本就不影响陆淮折腾她。 短短不到半月的时间,童昕一下子瘦了十来斤,整个人看上去细瘦伶仃的,好像一阵风过来就能把她吹垮似的。 童昕现在完全没了自由,每天上下学都有车辆专职接送,根本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时逾白的新闻工作室那边的工作,她也主动请辞了。 童昕最近都是躲着时逾白走的,工作学习之余,半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跟他讲。 偶尔两人眼神对上,她也会很快避开。 时逾白敏锐地察觉到她最近的状态不对。 但他问她,她也只能说是捅破了窗户纸,又没有在一起,再继续一起共事很尴尬。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但是时逾白觉得挺受伤的,他苦笑:“不能在一起,就连普通同事都没得做了吗?” 童昕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但是没有办法,为了时逾白的安危,也为了简风的安危,纵使再难过,她也只能跟时逾白断干净。 她对时逾白说了一声:“对不起,学长。” 便坚决地转身离去。 算起来,距离向荣和陆淮相亲那天已经过了有一个多月了。 最近好几次的商业酒会,陆淮都是带着她出席的。 向家人和向荣自己对陆淮都很满意,催促向荣下手快点,最好能尽快和陆淮的关系更进一步。 向荣嘴里说着没问题,让家里人大可以放心。 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尽管她现在对外宣称自己在和陆淮交往,但陆淮并没有明确表达过她是他女朋友的意思。 而且陆淮对她总是不温不火、若即若离的。 她有些烦躁,也有些没有安全感。 这个时候,她的好闺蜜就上来帮她出谋划策。 “女追男隔层纱,他不主动,你主动也是一样的呀。” “陆淮这些年来身边都没个正经女朋友,肯定是寂寞的,你在他身边知冷知热地照顾着他,说不定哪天他就被感动了呢?” “要我说,女人家适时放低一下自己的身段也是可以的,毕竟,男人嘛,哪个不喜欢小鸟依人听话懂事的?” 向荣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第二天她就来了皓月园。 向荣来的时候,陆淮还没回来。 吴姨之前见过她,知道她家世背景不俗,也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笑着把她请了进来。 童昕刚刚从学校回来,穿着一身朴素的米白休闲装,扎着高马尾,很普通、全无亮点的打扮。 因为身子虚,医生开了些中药给她喝,她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喝药。 尽管童昕的打扮很普通,但是向荣还是在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她了。 因为童昕生的实在好看,俏生生的,往那儿一坐就是一道风景线,跟皓月园其他的女佣之类的一比完全就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打扮普通,但是长相和气质看着,却并不像是下人,倒像是皓月园的女主人。 可能因为药太苦了,童昕全程皱着眉,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她的颜值,反而让她有种病西施的韵味。 向荣一时看得有些出神。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童昕好看,更是因为,她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越看越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具体的,她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好半晌,向荣才回了神,眸光微闪,向吴姨询问:“那位是?” “那位……”吴姨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她斟酌着字句,正欲作答,一道清泠的男声自两人身后响起:“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童昕最近总是心事重重,刚刚一个人坐着坐着就发起呆来,没留意身边,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被惊醒般下意识朝他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站在门口的不是旁人,正是陆淮。 向荣立马笑得眉眼弯弯,快步朝着陆淮走过去,自然地揽上了陆淮的臂弯:“阿淮,你回来了!” 陆淮将手中的西装外套递给吴姨,语气淡淡:“嗯,你怎么来了?” 向荣娇俏地将头倚在陆淮肩上:“我最近在上烘焙课,刚刚下了课,正好路过你这儿,就带着课业成果进来,想让你帮忙尝尝味道怎么样。” 她将手中精致的纸质包装袋邀功般举高:“我没告诉你就不请自来,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这个男人的胃。 向荣十分认同这句话。 尤其是,在她看来,像陆淮这样身边什么稀罕物都不缺的男人。 她送什么都不如送自己花了大量时间和心思自己做出来的食物来得好,显得又有诚意又特别。 第96章 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尽管对于向荣的不请自来,陆淮确实感觉有些不适,但是最近他和向伯伯的合作事宜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当中,陆淮自然不会在此时为这点小事拂向荣的面子。 陆淮看了一眼向荣手中那只手提袋,轻笑:“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向荣骄傲地扬了扬下巴:“那是,某些人今天可有口福了。” 两人相携一起走到沙发边,向荣很自然地将手中的糕点袋子递到童昕面前。 童昕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陆淮家这个下人可真奇怪,从向荣来了到现在她一直像女主人一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这也就算了。 自己都把活儿送到她面前了,她竟然还装傻,这多多少少就有些过分了。 该不会是仗着她有几分姿色,就在皓月园恃靓行凶作威作福吧? 想到这里,向荣眼睛里不由闪过几分凌厉。 向荣轻“啧”了一声,语气中透着些许的不耐:“啊什么啊?去找个托盘装好端上来啊,难道这么点事还要我教你吗?” 向荣的五官本身就是极具攻击性的,整个人透着一股奔放的野性美。 她又酷爱欧美妆,火红的唇用唇线勾勒过,线条分明,眉毛和眼线走向都是锋利又有棱角的,加上她此刻语气不善,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感觉。 童昕一下子想起来了。 这个女人,就是陆淮的新女友,他们在日料店的那天见过面的。 与此同时,她也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刚刚陆淮说的那句“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当中的“下人”,指的是她。 童昕不禁暗暗在心中发笑。 原来陆淮也会有说谎的时候,他怎么就不大大方方向他女朋友坦白,说她童昕是他豢养在皓月园的玩物。 怎么?他也知道,养情人这样的行径,说出去不好听? 不过童昕也就只敢在心里自己想想罢了。 陆淮那样一个专横又霸道的人,面对眼前这位小姐,这么绅士,足以说明这位小姐是不同的,至少身份上,肯定是与陆淮门当户对不相仲伯。 童昕要是在这位小姐面前拂了陆淮的面子,等回头陆淮自然还是会跟她算账。 何必呢?不值当的。 陆淮既然是给了她一个“下人”的身份,那她便乖乖扮演好这个“下人”的角色便是。 童昕默默接过了向荣递过来的手提袋:“不好意思,有点走神,我现在就去。” 望着童昕的背影,向荣撇了撇嘴,试探着抱怨道:“阿淮,你家这个下人脾气可真大。” “我随口指拨她两句,你看她那个脸色臭的,这哪是养了个下人啊,这怕不是养了个祖宗。” “干脆把她辞了吧?看着她我就生气。” 陆淮看着向荣,眸光有一瞬沉了下去,停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不过是个下人,你跟她计较个什么劲。” “皓月园没有苛待下人的先例,就为这么点事就辞退人,未免说不过去。” 向荣没发现陆淮的异常,纵然对陆淮没有听从她的建议而感到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附和。 “是,要不说阿淮你善良呢?这样又懒又不听话的下人,要是在我们向家,早就被辞退八百遍了。” 说话间,童昕已经去厨房将糕点摆盘端了出来。 向荣有心挑刺,只看了一眼,便不满道:“你是算盘珠子吗?拨一下动一下?家里来了客人,连壶茶水都不知道泡吗?难道就让我们这么干吃点心不成?” 童昕深吸了一口气,也不跟向荣争辩:“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泡。” 童昕又茶水间跑了一趟,泡了一壶茶回来。 她回到客厅,躬着身子给他们两人倒茶。 向荣不知道在和陆淮说些什么,笑得前仰后合,手舞足蹈。 也不知道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向荣挥出来的手臂,不偏不倚打中了茶杯。 滚烫的茶水一下子泼了童昕满手。 瓷质的茶杯,也落到地上变成了碎片。 童昕手背瞬间就红了一片。 她疼得死死咬住了唇,额角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 “啊——” 童昕没吭声,倒是向荣看起来吓得不轻,尖叫出声。 童昕忍着疼,去看向荣:“向小姐,你没事吧?” 只是,她还没碰到向荣,就被陆淮一把推开了:“让开!瞧你干的好事!” 童昕怔了怔,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陆淮上前拉起向荣的手,翻来覆去仔细检查:“伤到哪儿了?疼不疼?你怎么不小心一点?” 向荣惊魂未定地拍着心口:“没……没什么,就是吓到了。” 她一双手细细白白,连个红印子都不见有。 确定向荣没事,陆淮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陆淮转而对着童昕怒斥:“你是怎么干活的?毛手毛脚,快下去,别待这儿碍眼,换个人来。” 童昕眼眶有些微微发热,忍不住争辩:“明明是她……” “错了就是错了,不还敢顶嘴?” 陆淮这一句话,把童昕所有的解释全都堵了回来。 也是,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呢? 陆淮眼睛又不瞎,他这样分明地偏袒向荣,根本就没打算过要争辩一个青红皂白出来。 他和向荣,分明是比童昕更明白她是无辜的。 但是他们已经心照不宣默认了要把过失怪在童昕身上,那么童昕越是自证,就只会越像一个笑话罢了。 童昕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向荣和陆淮道歉:“没有,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随后,童昕便转身上了楼。 陆淮品尝向荣送来的点心之后,还留向荣用了晚饭。 饭罢,向荣磨磨蹭蹭不想走,几次三番明示暗示她想留在皓月园过夜。 “很晚了,你该回去了,不然向伯伯该担心了。” 向荣有些不满的娇嗔:“才不会呢,他知道我在你这儿,放心的不得了。” 陆淮不为所动:“我送你回去。” 陆淮说着便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向荣纵然不情愿,但也不好死赖在皓月园不走,只得跟着陆淮出了门。 陆淮把向荣送回向家,顺便去向家坐了坐,和向伯伯聊了些生意场上的事情。 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陆淮拖着疲惫的身子按了开关。 屋内灯光亮起,他便看到床上已经熟睡的童昕。 第97章 你就不脏吗? 童昕把自己一整个蜷缩在被子里,像个小球儿似的,看着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只有一双手露在外面,紧紧抓着被沿。 不知怎么回事,陆淮觉得看到她的一瞬间,刚刚他在外面一直莫名烦躁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 陆淮解下领带,慢慢走到童昕身边坐下。 他视线落在童昕的手背上的时候,面色微凝。 她原本纤细白皙的手背,上面起了好几个水泡。 陆淮心里不由隐隐有些生气。 他刚刚要应付向荣,分不开身管她,可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怎么也不知道爱惜呢?过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自己找些烫伤膏来涂,任由伤口发展成这个样子。 陆淮一言不发,出去拿了冰袋和烫伤膏回来,拉起童昕的手,准备给她上药。 感觉到有人触碰,童昕下意识就要缩回手。 她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将醒未醒,带着点怨气:“我月事来了,今天恐怕不能服侍你了,你能不能别动我,让我安安静静一个人睡一会儿。” “你要实在憋不住,就去找向小姐吧。” 这丫头,一天脑子里想什么呢? 陆淮睨了她一眼,微微用力在她臀上拍了一下:“别乱动。” “啊……” 童昕吃痛,轻呼出声,脑子里登时警铃大作,睡意一下子消散了一大半。 不是吧,陆淮不会这么禽兽,这种日子都不放过她吧? 童昕立马坐起身来,一脸警惕地看向陆淮。 不过……情况跟她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陆淮没理她,直接挤了药膏在她手背上,用棉签慢慢涂匀,再找出纱布给她裹上。 “放心,我没有浴血奋战的特殊癖好。” 童昕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误会陆淮了,有一瞬间的尴尬。 她单手抱膝,把下巴放在膝盖上,静静伸着手任陆淮给她上药。 陆淮给她包扎好伤口之后,毫无征兆的,惩戒性重重在她伤口上按了一下。 童昕没有防备,瞬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陆淮,你干什么?疼!” 陆淮清声哂笑,丢了一只冰袋给她:“你还知道疼?知道疼你不知道自己上药,还等着我来给你上?你是不是故意留着伤口,想让我看见,然后对你心生愧疚?” 童昕感觉自己现在简直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将冰袋拿起来就反手朝着他扔了回去:“陆淮你有病吧?我求你给我涂药了吗?” 冰袋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得梆硬,跟石头似的,砸在了陆淮的额角,陆淮额角登时就破了皮。 陆淮伸手摸了摸伤处,看到指尖沾染上的血渍,面色一沉:“童昕,你别不识好歹!” 童昕看着陆淮,心里除了厌恶就只有厌恶:“我不用你管,不用你假好心,要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被烫到手。” “你这算什么?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还非要我拿着甜枣对你不停感恩戴德是吗?” “不好意思陆少,我只是你的一个下人,你别这样对我,我受不起。” 陆淮看着童昕,眸色极深,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所以,你现在是在跟向荣争风吃醋?” “你是什么身份,向荣又是什么身份?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跟她比?” “让你给她泡壶茶,你就觉得算是委屈你了是吗?” “她愿意让你给她泡茶,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像你这种朝三暮四,是个男人都能上的女人,说你是下人都是侮辱了下人。” “起码下人也是靠自己的双手勤勤恳恳赚的干净钱,不像你,躺床上把腿分开,钱就来了。” “啪——” 童昕重重一巴掌打到了陆淮的脸上。 她气得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上涌:“陆淮,你浑蛋!” “你总说我不干净,那你呢?你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吗?” “你和向小姐交往,和朱珊珊暧昧,和南甜甜是长辈默认的联姻对象……这些只是我知道的,或许还有我不知道的。” “你跟那么多女人不清不楚的同时,还在皓月园养了一个我。”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不是?你就不脏吗?” “也不是我上赶着要待在你身边的,是你非缠着我不放的,既然这样,那就谁也别嫌弃谁。” 她还先委屈上了? 她跟他怎么能一样? 他不过是为了利益才不得不和向荣虚与委蛇,和南甜甜之间不过是长辈之间的玩笑,朱珊珊就更不用提,要不是因为有童昕,他看都不会看朱珊珊一眼。 她呢? 她和那些个男人,可是实实在在搅合在一起的。 她竟敢伸手打他? 陆淮半边脸火|辣辣地发疼。 他用舌头顶了顶腮帮,轻笑出声:“童昕,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已经不知道你是谁了是不是?” 童昕梗着脖子,不去看他。 陆淮面色冷得不像话,眼底像是淬了细碎的寒冰:“好,很好,说你是下人你就受不了吗?既然不愿意做假下人,那就去当真正的下人好了。” 陆淮转身出了房间,重重的关门声让童昕直觉心头都颤了颤。 不多时,吴姨就进来了,她笑着,满脸都是揶揄和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哈童小姐,啊不,小童,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犯在我的手里。” “啧啧啧,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童昕皱眉,语气生冷:“别在那儿阴阳怪气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姨冷哼:“还给我摆小姐架子呢?我呸,此一时彼一时。” “连陆少你都敢打,你可真是好日子过久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陆少现在算是彻底厌弃你了,从今往后,你可就是皓月园最低等的女佣了,你之后的时间分配、衣食住行,统统都归我管。” “陆少说了,不想再看见你。” “起来吧,那床可不是你这种人睡的,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我给你重新安排住处。” 吴姨昂着头,眼神淡淡将童昕上下打量了一遍:“哦,对了,少爷买的东西你不许再碰,你自己的东西……应该没多少吧?” 第98章 去做下人 童昕没想到,陆淮竟然真的要她去做下人。 但是很快,她就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其实她刚刚和陆淮吵架,根本不是因为觉得他说自己是下人而觉得丢人。 只是…… 罢了,多想无益,像陆淮那样,永远以自我为中心的精致利己主义者,恐怕是永远都学不会将心比心的。 不过是做下人罢了,童昕完全不觉得那有什么。 她在通过朱珊珊牵线认识邱红之前,为了攒学费,什么活儿没干过? 家教、服务员、扮玩偶发传单…… 甚至因为听说做保姆赚钱,她还去家政公司应聘过。 只是公司负责人很直白地告诉她,她这样的小姑娘,一看就不能吃苦。 当然,那其实是其次,主要还是脸蛋太水灵,容易让人不放心,几乎不会有家庭愿意招收她这样的保姆的,这才打消了她的念头。 干活儿而已,总比每天陪陆淮那个疯子睡觉强吧。 她一点都不难过,甚至于因为想到不用再每天对着陆淮那张臭脸,童昕整个人的心情都松快了许多。 童昕自己的东西确实不多,不过就是一只小行李箱罢了,皓月园的设施很完备,应有尽有的,童昕从来到现在,都没机会打开过自己的行李箱。 所以现在她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童昕从角落里找出自己的皮箱,拉着它走到门口,对着吴姨道:“走吧。” 吴姨却冷嗤一声,语气凉凉地提醒:“是我刚刚没说清楚,还是你没听清楚,少爷的东西,你一律不许带走。” “包括你现在身上的睡衣。” “啊,对了。”吴姨视线往下,落在童昕的脚上:“还有你脚上这双拖鞋。” “这双鞋可是五位数呢,你觉得你一个普普通通的下人,配穿吗?” “你要执意想穿走,我可就算你偷窃了。” 简直欺人太甚。 童昕不禁暗暗攥紧了拳,半晌,才松开。 算了,不过是睡衣拖鞋罢了,她自己又不是没有,为这点小事计较,犯不上。 童昕默默将衣服脱了掷在地上,蹲下来打开皮箱找出自己的衣服来换上。 “这样总行了吧?” 吴姨睨了童昕一眼,懒洋洋道:“嗯,跟我来吧。” 童昕跟在吴姨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坐着电梯,来到了地下室。 最后在一扇门前站定。 “以后你就住这儿,每天早上六点一楼大厅集|合,到时候再分配具体的工作。” 吴姨掏出一把钥匙,童昕伸手去接,然而她却故意把钥匙丢到了地上。 而后,吴姨故作惊讶,皮笑肉不笑道:“哎呦,不好意思,手滑了。” 这个吴姨,平常对她客客气气的,现在压她一头了,马上连装都不装了,直接开始落井下石。 童昕深深看了吴姨一眼,到底是忍住了,没跟她争辩,咬了咬牙,蹲下来捡钥匙。 等童昕站起身时,吴姨已经走远了。 原本童昕还有些事想问问吴姨的,不过她走了也好,那些问题不问也罢,她继续待在这儿,童昕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忍不住跟她吵起来。 她今天已经很心累了,不想跟吴姨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童昕吹吹钥匙上的灰,将钥匙插|进锁芯,微微一拧。 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 童昕推门进去,下一秒,便被门扉上落下的灰尘呛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摸索着开关打开灯,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是个闲置许久的杂物间。 里面倒是有张床,只是灰积的厚得已经到了撒把豆子喷点水,第二天估计都能长出苗儿来的程度。 还有一些旁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破旧家具,叠罗汉一样垒得很高。 让人不由担心什么时候会掉一件下来把人砸个半死。 这也就算了,这些杂物把屋子堆得满满的,童昕根本就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童昕深吸一口气,她感觉自己气到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这地方能住人?开什么玩笑! 吴姨站在陆淮身侧,给陆淮汇报完工作之后,毕恭毕敬补了一句:“您放心,我保证让童小姐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也不敢跟您作对。” 陆淮额角包了纱布,整个人的语气里都透着烦躁:“嗯,平常怎么使唤手底下的人就怎么使唤她,不用手下留情。” “那是自然。” 陆淮摆摆手,吴姨便退出去了。 回到床上睡觉,睡到半夜,习惯性伸手去揽童昕的腰,却扑了个空,后知后觉想起来,童昕被他打发去下人房那边住了。 醒了再想睡,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陆淮一个人坐在窗边抽烟,一根接一根,直到再一次去拿烟的时候发现烟盒空了,一低头发现满地都是烟蒂,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坐了很久。 他真的很生气,童昕这个女人,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他觉得他已经对她够好够包容的了,她却一次又一次触犯他的底线。 他倒要看看,童昕这次能挺多久。 不出意外的话,估计最多最多三天,她就会哭着喊着要回来了吧。 童昕把杂物间收拾出来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虽然很累,不过总归也算是给自己腾出来个能下脚的地方了。 她打扫卫生的时候还一直想着要定个六点的闹铃,谁知她实在太困,一沾枕头,立马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果然是不负众望地迟到了。 吴姨早上点名不见童昕,登时便大发雷霆,冲到杂物间对她好一顿训斥:“工作第一天你就迟到,反了你了?赶紧起来干活儿!” “今天前院的除草和花枝修剪工作全是你的,做不完不准吃饭!” 童昕一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自知理亏,便赶紧起床穿衣服准备出门。 但谁知道吴姨得理不饶人的,一直骂个没完,一口一个“出来卖的”、“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之类的。 童昕忍了整整一晚上的气,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 吴姨是一个人来找她的,她这间破破烂烂的杂物间当然也不可能安装什么监控之类的。 童昕站起身来,一声不吭走到门前,“嘭”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第99章 关门打狗 吴姨隐隐约约感觉到氛围有一丝不对,皱了皱眉:“你关门干什么?” 关门,当然是打狗啊。 童昕没说话,本来她就一整夜都没睡好,吴姨还不停触她的霉头,童昕现在火大得很。 陆淮手里抓着她的把柄,还拿捏着简风的性命,他欺负她,她也就忍了。 这个吴姨算什么东西,也趁着她低谷过来踩她两脚? 童昕要是再不还手,恐怕这个老东西真当她怕了。 那以后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她往后在皓月园,岂不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羊羔? 吴姨到底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转身就想开门,但却直接被童昕抵在了门板上。 童昕到底是年轻,个子又生得高。 而吴姨已经五十多岁了,做了多年的主管,很多事情都不用自己亲力亲为,都是叫手底下的人去做,所以说是“养尊处优”毫不过分。 被童昕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推,吴姨竟然全无招架之力。 吴姨的背撞得门板“嘭”的一声,疼得她眼冒金星。 童昕揪着吴姨的衣领,眼神冷得像是淬了细碎的寒冰:“你刚刚说什么?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反了你了。你还敢对我动手?你信不信……” “啪——”童昕没再听她废话,直接一巴掌打到了吴姨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童昕整条胳膊都被震得隐隐发麻。 童昕甩了甩手,掐住吴姨的脖子:“就对你动手了,那又怎么样?我警告你,以后把嘴巴放干净点,不然下一次,就不仅仅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吴姨惊魂未定,但嘴上还在逞能:“你个出来卖的女表子,你还敢威胁我?陆少不要你了,你现在就是皓月园最低贱的存在,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还能怕你不成?” 童昕拢紧虎口,用力掐了下去。 吴姨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扑腾着,满脸都是痛苦之色:“呃……松……松手……你个疯子!” 童昕置若罔闻,不断用力,一直到吴姨整个人扑腾的动作都变慢了,她才停手。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出来卖的女表子,不仅如此,我还无父无母,没有地位也没有权势,穷得叮当响。” “像我这种人,本身就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大不了要命一条。” “你呢?你在皓月园做了这么多年管家,挣了多少钱暂且不论,单单就因为有顾家这层关系在,很多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见了你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你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吧?你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因为那些人的攀附,跟你排得上号的亲戚基本上都捞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你说,你在陆淮面前的形象要是坏了,遭殃的不仅仅是你吧?你整个吴家,是不是都得塌?” 童昕冷笑一声,凑到吴姨耳边,轻声道:“你别忘了,帮着小陆少拿文件的事儿,你可是也参与过的。” 吴姨瞳孔骤然一缩:“你疯了,这件事要是说出去,陆少确实不会放过我,但是更不会放过你!” 童昕一脸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横竖我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把这件事捅出去,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谁也别活了。” “你要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还有。”童昕笑意不达眼底:“你就算是看我不顺眼,但是不是也过于心急了。你怎么就觉得,我会在你手底下当一辈子的下人呢?万一陆淮哪天心情好,叫我回去呢?” 吴姨面目狰狞地啐了一口:“呸!你别痴心妄想了!” 童昕居高临下看着吴姨,话语里隐隐透着威胁的意思:“我是不是痴心妄想,你说了不算。” “该是我的工作,我自己会做,但是你我之间,最好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我可不是什么人人揉捏的软柿子,你想借着职务之便欺负我,可算是你打错了算盘。” 童昕说完,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吴姨满脸怨毒地瞪着童昕,恨不得直接把生吞活剥了。 但被童昕威胁加提醒,她现在也是心虚的不得了,现在,她确实是不能把童昕怎么样了。 不过,明面上不行,那就来暗的。 吴姨眼珠子一转,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心里悄然成形…… 陆淮出门上班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在院子里拿着大剪子跟在园丁身后学着修剪花枝的童昕。 童昕刚刚收拾了吴姨,连日以来被陆淮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情绪算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宣泄。 修剪花枝这活儿不算重,清晨的皓月园空气很好,干着活儿,童昕非但没有觉得烦闷,反而感觉身心舒畅,嘴角都止不住上扬。 陆淮昨晚没睡好,眼底一片乌青,与童昕现在朝气蓬勃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看着童昕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感觉刺眼。 童昕因为不尊敬向荣被陆淮罚做女佣的事情可是今日皓月园最大的八卦。 司机一早就过来这里等着的时候,便被嘴快的保安普及了这一知识点。 司机见陆淮一直盯着童昕看,久久不上车,便试探着问:“陆少,要不我去替您把童小姐喊过来?” 他是觉得,两口子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啊,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成天接送陆淮和童昕,他感觉得出来,其实陆淮对童昕是挺在乎的,反倒是对向荣不冷不热的,纯粹就是利益往来。 他觉得陆淮和童昕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这么别别扭扭的做什么,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啊。 童昕显然是看到陆淮了的,但她扫了一眼就偏开了头,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陆淮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或者一团空气。 陆淮将视线从童昕的身上收了回来,转身上车:“不用,我看她做女佣做得挺开心的,那就让她继续做吧。” 陆淮这么说了,司机也不好继续再劝,只是在心里暗暗叹气,默默发动了引擎,朝着公司驶去。 陆淮看着窗外,面色黑沉得不像话。 昨天吵架,好像对她没有一点影响,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看来,是工作内容太轻松了。 第100章 请您往后自力更生 童昕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修剪花枝这种工作是小意思,然而皓月园的绿化面积实在是太大了,这活儿一干就是好几个小时。 等好不容易把该修剪的花枝修剪完,还没喘口气,就又要开始做清理草坪的工作了。 清除杂草还好说,皓月园的园丁很勤快,基本没有什么杂草需要清理。 但是现在刚刚好是秋天,难免会有枯叶落下陆淮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让她把草坪上的枯叶清理干净。 绿化区域的枯叶没办法用扫地机,只能人工一点一点去清理。 差点没给童昕清到自闭。 等到午饭时间,童昕已经累得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了。 皓月园的下人伙食还是很好的,但是吃饭的时间吴姨提前没给她说,也没人提醒她,而且她之前也没留意过皓月园下人到底在哪里吃饭。 等她过去的时候,就只剩一堆脏碗碟了。 胖胖的做饭阿姨对着童昕讪笑:“不好意思啊童小姐,你怎么来这么晚,我还以为没人来吃饭了,剩饭我都倒了。” 这个胖阿姨一看就是很朴实的那种人,现在跟童昕说着话,满脸都是紧张。 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胖阿姨真是觉得自己太难了,怎么做都是错。 伸手不打笑脸人,童昕也就没为难她:“没事,没有就算了怪我来迟了。” 干了一早上的活儿,实在又热又累,童昕以手为扇给自己扇着风:“姐,能给碗水喝吗?” “诶?当然可以。” 胖阿姨没想到童昕突然会说这么句话,愣了一下,便赶紧转身拿了只干净的碗给她倒了碗水。 童昕端着碗就仰头一饮而尽,看来是真的渴坏了。 “还喝吗?我再给你倒。” 童昕摇摇头:“不了,谢谢,正常吃饭时间是什么时候?我下次早点来。” “早上六点到六点五十,中午十一点到十二点,晚上五点到六点。跟陆少的用餐时间刚好是错开的,童小姐你不知道也正常。” 胖阿姨家里有个女儿,也是童昕这么大,她看着童昕这个样子,心里觉得挺不得劲儿的,便拉着她的袖子小声说:“不吃饭怎么行呢?你在这儿等会儿,我给你下碗面条。” “那不是会连累你挨骂?” “骂就骂两句好了,又少不了块儿肉。” 童昕心里一暖,知道胖阿姨是真的人好,想帮她,但是童昕也不想连累她。 “谢谢你,不过真的不用了,我下午学校还有课,等下我就准备出去了,我去学校吃就好了。” 见童昕这样说,胖阿姨才作罢。 童昕从胖阿姨那里出来,像往常一样给平时接送她上下学的司机大哥发了个消息。 等了一会儿,司机没有开车,却是推着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过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童昕指着自行车问:“这是什么意思?” 司机干咳两声,闪烁其词:“陆少说,既然是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没见过哪个下人还有专职司机的,请您往后自力更生。这辆车,以后就是您的交通工具。” 自力更生?好一个自力更生。 童昕都被气笑了。 可以,算他狠。 童昕知道,除了吴姨,其他这些下面的人也不是有意针对她,主要还是陆淮授意的,他们也不过是执行,为难他们没有意义。 所以她也没多跟司机说什么,接过自行车,便让司机走了。 原本坐车半个小时就能到的路程,童昕蹬着自行车,轮子都要蹬出来火星子了,还是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童昕在学校门口小饭店简单吃了一份盖浇饭,就往教室走。 到了教室,距离上课只有不到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了,但是童昕实在太困了,趴在桌上枕着胳膊就迷瞪着了。 新的学期开始之后,那个很严厉总想给朱珊珊挂科的老师不再带他们班的课了,朱珊珊又开始放飞自我,三不五时地逃起课来。 终于,又有老师忍无可忍地警告了她。 没办法,朱珊珊只能乖乖来上课。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童昕。 最近童昕总是夜不归宿,朱珊珊也是很久没见童昕了。 朱珊珊走到童昕旁边,重重一拍童昕的肩膀,玩笑道:“你这一天天的不回宿舍,到底是背山去了还是填海去了,怎么困成这样?” 朱珊珊正说着,头一低,就不经意间看到了童昕脖子上的草莓印。 朱珊珊轻轻摸了摸童昕脖子上带着草莓印的那片地方,若有所思。 前段时间时逾白追童昕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难道是成了? “好哇,我说你怎么搞的,一天天乐不思蜀的,原来是有情况了。” “怎么?你和时学长终于修成正果了?” “你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是不是拿我当外人呢,我可要发小脾气了!” 朱珊珊一边笑着一边去挠童昕的痒痒肉。 童昕被她闹得没法儿睡,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苦笑道:“别闹了,我没跟时学长在一起,他那么好的人,清风霁月的,哪里是我这样的人能配得上的。” “啊?不是他?” 朱珊珊愣了愣:“那你脖子上的吻痕怎么回事?新金主?你不是说挣够钱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吗?” 童昕欲言又止,好半晌,才叹了口气。 她倒是想金盆洗手,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朱珊珊见童昕这个样子,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她有些激动地抓住童昕的手:“你和陆少又在一起了?” 童昕沉默。 “你是不是和又和陆少在一起了?” 童昕垂着头,依旧没有说话。 “你真和陆少又在一起了!” 不需要童昕回答了,她的沉默,已经告诉了朱珊珊答案。 朱珊珊一连问了三遍,终于确定,童昕真的和陆淮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朱珊珊也说不清,这一刻,自己心里到底是羞恼更多一些,还是嫉恨更多一些。 她一把甩开了童昕的手:“你之前是怎么给我说的?你不是说,只要拿了钱,你就再不会跟他有半点纠葛吗?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第101章 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 听到童昕和陆淮重新在一起了的消息,朱珊珊真的感觉很崩溃。 朱珊珊觉得自己一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淮和童昕分手之后,朱珊珊也抱有过一丝幻想,觉得既然陆淮和童昕结束了,那她总归是有一些上位的机会的。 但令朱珊珊始料未及的是,自从童昕和陆淮结束以后,她就再也没见到过陆淮。 她又回到了连陆淮的衣角都沾不到的状态。 朱珊珊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接受了这一现实。每次她嫉妒得快要发疯的时候,她就会安慰自己,童昕跟陆淮在一起一场,陆淮也是说放手就放手。 所以陆淮不理她了只能证明陆淮是个寡情薄义的人,谁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并不代表她朱珊珊有什么不好。 朱珊珊也不想雌竟,她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嫉妒心,她都已经接受现实了,也决定继续和童昕做好闺蜜,好室友。 可是现在童昕和陆淮又在一起了,所以她朱珊珊算什么? 从始至终,陆淮联系她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童昕。 她简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童昕哪里会不知道朱珊珊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朱珊珊想做陆淮的女人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陆淮很久没联系朱珊珊了,却和童昕再一次走到了一起。 朱珊珊难免会觉得受不了。 可朱珊珊哪里会知道,童昕现在过得是多么的水深火热的日子。 她只看到了童昕和陆淮在一起的表面风光,却不知道这风光的背后,是羞辱、是威胁、是折磨。 如果她知道,她还会羡慕吗? 童昕苦笑:“珊珊,你根本不知道你在羡慕些什么。” “我也不是自愿跟陆淮继续在一起的,他跟我纠缠的原因也肯定不是喜欢我,一定要说个理由出来的话……大概是见不得我好吧。” “他把阿风抓起来了,逼我跟他继续在一起,而且现在……你当我每天在皓月园,是在做什么尊贵的富太太吗?”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现在只是皓月园的女佣而已,住在杂物间,每天大清早就要起来干活儿。” “而且,还是没有工资,陆淮要是有需求还要陪睡的那种,下人都没有我这么低贱的。” “要不是还要上学,我走不了,我真的想找个机会,带上阿风跑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再跟陆淮见面。” 朱珊珊听到童昕这么说,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脸上不禁闪过一丝诧异:“什么?做下人?真的假的?你匡我的吧?他为什么这么对你?” “这么恨你……该不会是你替小陆少做事的事情被他发现了吧?” 话说到这里,朱珊珊也开始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童昕怅然叹了口气:“那倒没有,如果这件事被他知道,他可能会直接要了我的命吧。” 朱珊珊不解:“那是因为什么啊?” 童昕把最近发生的事简要给朱珊珊说了,不过并没有提关于自己原生的事,只说了简风并不是她亲弟弟,以及她报|jg惹怒了陆淮招致报复。 朱珊珊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所以,阿风真不是你亲弟弟啊?” 她若有所思道:“我说呢,他怎么总叫你昕昕,不叫你姐。果然,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 童昕无奈:“你别拿我跟阿风开玩笑了好不好?我跟他之间真的没什么。” “我现在过成这个样子,你要是还因为我和陆淮还有纠葛的原因跟我闹别扭,那我们也没必要再继续做朋友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把我当朋友,对不对?” 朱珊珊面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她揽住童昕的胳膊:“不是,我不把你当朋友,那我把谁当朋友啊?我刚刚只是不高兴你有什么事都瞒着我。” 童昕显然是没有全信。 朱珊珊被她看得心虚,干笑道:"好吧,我承认,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羡慕嫉妒恨。" “但是听你刚刚说完那些事之后,现在还是心疼你更多一点,真的,我发誓。陆淮仗着有钱有势,可太欺负人了,我在【晚星】混迹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 朱珊珊说着,怕童昕不信,还真比了个发誓的手势。 童昕被她这样子逗得忍俊不禁。 两人又恢复了平常正常的相处状态。 童昕没什么朋友,之前还有一个简风愿意陪她,现在简风也不在她身边了,有的时候,她真的会突然就觉得很孤独。 所以,如果不是关系到了完全不可挽回的地步,童昕是不想和朱珊珊闹掰的。 虽然朱珊珊算不得什么良友,但好歹只要有她在,童昕就不会显得太不合群。 放学后,童昕骑着中午的时候司机拿给她的那辆自行车,慢慢往皓月园的方向走。 原本好好的天气,不知怎么搞的,莫名就下起雨来。 雨势不大,但雨滴落在人身上,就像绵密的细针一样,带着透骨的寒凉,似乎能直接穿透人的血肉,刺到灵魂里似的。 等红绿灯的时候,童昕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突然就有些泄气。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一抬眼,刚好就看到了一家二手车行。 胸臆之间气血翻涌,童昕突然就有了一种冲动。 管他的,不给配司机是吧?就给她一辆小破自行车是吧? 神气什么呀,大不了她自己买一辆去,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了。 那个小破自行车谁爱骑谁骑。 脑子一热,带着点赌气的意思,童昕直接就冲进了二手车行。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开着一辆白色的半新不旧小轿车了。 这辆车,加上保险之类的各项开销,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五万块。 陆淮随便一件衣服拎出来都不止这个数。 但是有什么关系?童昕也不是为了面子或者什么东西买的这辆车,她买这辆车的原因,完完全全就是为了实用。 坐在车里,打开暖风,童昕感觉体温渐渐恢复正常的同时,她的心情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第102章 既来之,则安之 因为昨天睡在杂物间的缘故,童昕今天怎么闻都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霉味。 她想了想,反正陆淮把接送自己的那个司机给撤掉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撤掉了监视她的人。 既然没人管了,那她干嘛那么着急回去呢? 所以,她没有直接回皓月园,而是先回了出租屋。 童昕好好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就在这个时候,童昕收到了房东催房租的消息。 童昕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这间熟悉的屋子,心里不禁涌上来阵阵乏力感。 陆淮短时间之内肯定是不打算放人的,那么现在这间出租屋继续租着的话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必要了。 而童昕……她现在已经大三了,最多一年半载,她也该到离校外出实习的时候了。 等毕业后,童昕也不打算再继续在y市待下去了。 于是,短暂的考虑与衡量之后,童昕给房东发了一条消息,将出租屋退了,然后一鼓作气,叫了搬家公司,直接将东西全搬去了新房那边。 搬完家之后,童昕整理了好些干净的床单被罩和日用品,全都放到自己车里,这才驾着车往皓月园走。 吴姨昨晚给她安排的那间屋子,不好好收拾收拾,童昕觉得自己实在住不下去。 所以,她打算拿了这些东西过去,把杂物间再重新好好收拾一下。 陆淮拿捏住了她的把柄,他让她做女佣,她没办法反抗。 但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她尽可能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点,没问题吧? 陆淮那天晚上跟她吵架的时候和她说的那些话,深深刺痛了她。 所以,尽管童昕知道,陆淮现在让她做女佣,一方面是想惩戒她,另一方面更是想看她服软,她也不会想要低头的。 做女佣就做女佣,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来之,则安之。 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哪怕被刁难,她也不会如他的愿,向他低头的。 在外面折腾了这么久,等童昕到皓月园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说起来,童昕从大一考下来驾照之后,就没什么机会摸方向盘了,今天算是她第一次正式上路,而且旁边没有人指导,全凭她自己发挥。 在市区开也就算了,她还一路开着车回了皓月园,最开始的兴奋被冲淡之后,虽然有点害怕,也有点手忙脚乱,但总的来说没出什么问题,甚至童昕自我感觉她开得还挺稳的。 仔细想想,童昕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某种意义上讲,她开车是不是还挺有天赋的? 她进皓月园的时候,降下车窗,探出头对着门卫大叔微微一笑:“大叔,开下门呗。” “童……童小姐?” 门卫看着她的新座驾,愣神了好一会儿才让她进来。 “谢谢!” 童昕道了声谢,没管门卫异样的眼光,径自一路开着车停进了车|库。 她这辆二手小白车,停在陆淮一众豪车中间,看着十分的突兀。 不过童昕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横竖都是代步工具罢了,她并不觉得自己的二手小白车就差到哪里去了。 童昕停好车,便抱着车里的东西往自己房间走。 因为东西拿得多,她一连搬了三四趟。 不过想到把房间收拾好了,她今晚也能好好睡个安稳觉了,童昕瞬间觉得干劲十足。 陆淮今天下午问了好几次童昕的行踪,所以门卫不敢怠慢。 这边童昕的车一进皓月园,那边陆淮就接到了门卫打来的电话。 “陆少,童小姐回来了。” “没淋雨,不是骑车回来的。” “啊,也不是,没有人送她,她是自己开车,现在朝着车|库去了。” …… “好的,我知道了。”陆淮挂断电话。 是他自己授意让司机不要继续接送童昕,她回来得晚也是正常的,但是他偏偏就是对此感到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能是童昕该在的时间点和该在的场合,她都没有在。 这种事情发展渐渐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让陆淮觉得很不舒服。 他想让人把童昕叫过来,他好当面问问童昕,这段时间她到底去哪儿了,做了什么。 但是他自己昨晚亲口跟童昕说过,不想再看到她,这么快就变卦,他脸上多多少少有点挂不住。 何况,今天家里还有客人在,陆淮也就决定先随童昕去了。 明天爷爷陆兴朝就要回国了,接风宴定在皓月园办。 这可是大事,陆诚提前一天就过来了,今晚准备暂时住在皓月园。 刚刚,陆诚和陆淮正在一起商量明天接风宴的一些细节。 两人坐得近,陆淮接的电话,陆诚自然也是听到了一些。 陆诚眸光微闪,笑容有些意味深长:“童小姐?哪个童小姐?该不会是昕昕妹妹吧?” “我记得你们不是都已经分开好几个月了吗?怎么现在还有联系?” “哥,在我印象里,除了天娇姐,你可从没对别的女人这么上心过。” 陆淮摁灭手机,语调淡淡:“是童昕,不过她现在只是皓月园里一个普通的下人,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下人? 下人回来还值当门卫特地打电话告知陆淮吗?怎么说也是陆氏集团总裁,陆淮就这么闲? 真拿他当三岁小孩哄呢? 不过……他这个哥哥一天天的玩儿的还真挺花,现实版女仆和主人的spy都整上了。 啧啧……可真够闷骚的。 陆诚嘴角笑意渐浓,倒是也没戳穿陆淮:“哥,天娇姐过段时间会回国办音乐会,地点就定在y市,你知不知道?” 陆淮点了一支烟:“嗯。” “听说天娇姐跟她丈夫离婚了,她回国第一站就定在y市,说不定是有意识想跟你再续前缘呢?” “这个时候,就没必要在一个替身的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了,哥,你觉得呢?” 陆淮深深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 烟圈笼着陆淮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声音薄凉,不辨情绪:“那是我的事,你不必操心,我自己有分寸。” 第103章 来都来了 陆淮语气不善,但陆诚不仅没恼,而且依旧是笑着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嗯……有趣。 看来,他之前可能是小看童昕这颗棋子能发挥的能量了。 晚上回到房间。 昨天陆淮给童昕处理伤口用的药膏和纱布,在夜灯微弱的光线下,静静躺在床头柜上。 陆淮拿起药膏,心情复杂。 她怎么连药也没有带?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上药? 他起身想把这些玩意儿给童昕拿过去。 但转念想到今天上午看到童昕那副朝气蓬勃的样子,陆诚就有又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看她那个样子,好像做女佣她还挺高兴的? 真不知道现在算是在惩罚童昕还是在惩罚他自己。 心浮气躁的,又想到明天还要应付陆兴朝,陆淮决定出去出去院子里走走。 他一边走,一边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一抬眼,就发现已经走在童昕现在的房间门前了。 陆淮之前就是单纯想为难童昕,让她知难而退,早早过来向他乖乖认错,并不准备真的让她做什么女佣,所以就让吴姨给她随便安排个地方住,最好是根本睡不了人的那种。 吴姨还特地给他看过杂物间的照片,询问陆淮这间屋子怎么样。 他瞥了一眼,就点了头:“就这间吧。” 他当时以为,童昕当夜就会回房间求他的,毕竟吴姨给她安排的那屋子又脏又乱,是正常人根本就不会愿意踏进这间房间半步的程度。 谁知道童昕竟然根本没有一点反应,完完全全逆来顺受。 因为杂物间没有窗户,反正这里鲜少有人会来,所以为了通风,童昕并没有把门关死,而是留了一点缝。 室内暖黄色的光线从门缝里漫了出来,打在陆淮身上。 毕竟仔细想想,昨天的事确实也不只是童昕的错,他措辞也是确确实实有些偏激了。 加之向荣女人,真的很没有分寸感。 提起向荣,陆淮的眼神不禁冷了几分。 算了吧,来都来了。 她的手伤成那样,不上药怎么行。 他就进去看看她,把药给她。 若是她肯服软,那昨天的事情就算了。 陆淮推门进去,两人四目相对,双双愣住了。 这个房间,还是吴姨昨晚给他看的那一间吗? 陆淮有一瞬间都怀疑自己走错了。 眼前这个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纷乱的杂物全都被清理掉了,床上铺了簇新柔软的垫子和床单,甚至脏兮兮的墙壁上也被贴了白纸。 童昕穿着一套黄白格子的睡衣,盘腿靠墙坐在床上,床上支了一个折叠小桌,上面放着一小盆洗好的树莓,她一边吃树莓一边追剧。 剧是那种绝世小甜剧,童昕嗑cp嗑的正上头,笑得眉眼弯弯。 尽管精心布置过,但这里还是挺简陋的。 可整间屋子里就是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温馨味道。 对比之下,陆淮一下子就感觉楼上那间装修华贵的大卧室,反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童昕抬头看到陆淮的一瞬间,嘴角弯起的弧度立马就不见了,整个人炸了毛的小猫似的,浑身都透着戒备:“你来做什么?” “你没拿药,我给你拿过来了。” 陆淮一面说着,一面走了进来。 他坐在床边,不由分说拉过童昕的手。 她的指尖沾上了树莓的汁液,红红的,带着树莓果淡淡的甜香。 陆淮却皱起了眉。 童昕昨晚手上的水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破掉瘪了下去,那些树莓的汁液浸润了一部分结痂的痂皮。 “你是不是不知道疼?对自己的伤口能不能上点心?到时候要是留了疤消不掉,你哭也来不及了。” 陆淮语气透着浓浓的不悦,手底下的动作倒还算得上轻柔。 他拿着棉球一点点把童昕手指上的树莓汁液清理干净,然后仔细替她上药包扎。 童昕全程也没躲,也没跟陆淮辩驳什么。 她很想骂陆淮,问他是不是脑子坏了,但是看到陆淮额头上包着的那厚厚的纱布,怕陆淮秋后算账,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只小声嘟囔:“留疤就留疤。” 留个疤而已,又不是要死人,她根本不在乎。 他嘴角带着一丝嘲弄:“你倒勤快,把这里收拾得这么认真,你是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再也不出去了?” 陆淮那话不中听,童昕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横竖是要住一阵子的,我乐意收拾便收拾,你管得着吗?难道女佣只能收拾外面,不能收拾自己的屋子吗?” 陆淮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摆烂样儿,拿她没办法:“水泡怎么破掉的?” “你觉得呢?我又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可以慢慢养伤,我现在是女佣哎,我要干活的,磨破水泡算什么,没磨出来新的水泡就算好的了。” 童昕气鼓鼓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有点嗔怪的意思。 她的嘴唇上也沾染了树莓的汁液,这种天然的莓果色,看着诱人极了,她说话时一张一合的,陆淮突然就有了想上去嘬一口的冲动。 一定很甜。 陆淮这么想着,鬼使神差就低下头,循着童昕的唇瓣吻了过去。 唇齿相依,树莓酸酸甜甜的果香在彼此的口腔中蔓延开来。 陆淮主导着,渐渐加深这个吻,童昕挣不开,便由着他了。 一吻结束,两人的心跳都失了节奏。 陆淮微微喘着粗气:“童昕,别无理取闹了,你给我道个歉,昨天的事情,就翻篇了。” 他在给她台阶下,童昕不傻,她自然是听出来了的。 她知道,陆淮现在手里捏着她的把柄,也捏着简风的命,她应该讨好他才对。 她也知道,昨天的时候其实她的态度也不好,过于情绪化,甚至还动手打了陆淮。 可是,陆淮昨天的话,真的伤透了她的心。 他那样侮辱她,却还要她先低头认错。 永远是她认错,永远是她服软。 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心累。 这种累,比她做女佣时身体上的操劳更让她难受。 第104章 陆兴朝回国 童昕用手抵着陆淮的胸口,认真看着他,声音里满是困惑:“为什么呢?” 陆淮微怔:“什么为什么?” “昨天的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为什么你只想着要我道歉?” “陆淮,我不喜欢你把昨天所有的错全推给我,希望我全部担下来的样子,我只为我做错的事情道歉,至于我没做错的那部分,我不会道歉的。” 毕竟,道歉就代表承认自己有错,她没错,为什么道歉? 陆淮听着童昕的话,眼神微冷:“童昕,我已经对你够宽容了。” 童昕微微咬了咬唇:“我没说不道歉,只是说我不愿意为我没错的那部分道歉。” “如果我为我错的那部分道歉,那你愿不愿意为你错的那部分,也向我道歉呢?这样才公平啊,对不对?” “你昨天说的话,我没办法不介意,我也需要一个道歉。” 她要他道歉? 他长这么大,都没给谁道过歉,她要他道歉? 他已经给了她台阶,她却拿乔起来了。 陆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看着童昕的眼神,隐隐带着暗茫:“你在跟我讲条件?” 童昕看着陆淮这个样子,便知道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她刚刚因为陆淮替她上药而稍稍暖了些的心,一下子又凉了大半截。 她叹了口气,微微一笑:“不是讲条件,是讲道理。”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请回吧,我昨天冲撞了你,自然应该接受我该接受的惩罚,做女佣可以,但是你要我向我没做错的事情道歉,不可能。” “还有,请你起来,别压在我身上,我只是个女佣,女佣……应该干活儿就够了,不需要承担陪睡的职责吧?仔细别让我低贱的身子脏到您。” 陆淮松开她,眉心紧锁:“宁可做女佣也不道歉?” 童昕微垂着眼睫,不卑不亢:“我也有我的原则。” “呵,很好,那我成全你。” 他倒要看看,她能扛到几时。 陆淮前脚刚出门,童昕后脚立马下床将门反锁了。 陆淮在门外,听到关门声,面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她就这么不想看到他吗? 今天是陆兴朝归国的日子,因为要给陆老爷子接风洗尘,今天整个皓月园上上下下天不亮就忙活了起来。 昨日下了一天的雨,今天倒是难得的好天气,天空碧蓝如洗,没有一丝杂云,雨后的皓月园空气格外清新。 陆老爷子尚且还在路上,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场。 皓月园一时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名流精英尽皆汇聚于此,翘首以盼。 上次南晩辞的医院奠基仪式后的宴会,童昕也是去参加过的,说起来她是见识过上流社会聚会的场景的。 但是饶是如此,童昕还是被今天这场宴会的繁华奢靡的阵仗惊到了。 因为与这次相比,上一次她参加的那场宴会,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不值一提。 抛开宴席会场布置和菜品的精美程度不谈,这次来参加宴会的人身价明显也高了一个档次。 童昕昨天才开始做女佣,很多活儿她都做不了,所以就被吴姨打发出来做侍应生。 她端着托盘穿梭于人群当中的时候,发现了不少熟面孔。 他们都是商界政界鼎鼎有名的人物,时常出现在电视屏幕和书页里,一般人可是见不到他们的,可是现在他们就这么活生生站在童昕面前。 童昕感觉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这些人全都为了陆兴朝的归国而来,还大都带着厚礼,足以说明陆兴朝的地位和能量了。 看来,陆家,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强大。 想到这里,童昕的神情不禁有些严肃。 被这样的陆淮缠上,她真的逃得掉吗? 临近中午,今天宴会的主角陆兴朝终于来了。 一大排的车队驶入皓月园,很多人都朝着入口处涌了过去,童昕对迎接陆兴朝没什么兴趣,但是对陆兴朝这个人还是挺好奇的。 童昕认识陆淮也有半年了,但是除了他那个表里不一、总在暗处使绊子的弟弟陆诚,还没见过他别的亲人,也没听说过他父母的情况之类的。 陆兴朝是陆淮的爷爷,按理来说算是很亲近的关系,只是不知道他和陆淮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心下这么想着,童昕也不自觉地朝着门口看过去。 车队阵仗这样大,迎接他的人这样多这样热情,又都是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童昕觉得陆兴朝就算没有盛装出席,怎么也该是装扮考究。 出乎她意料的是,陆兴朝只是穿了简简单单的烟灰色休闲装,戴着一顶草帽,手里提着一只红色的塑料桶。 他笑着,全然没一点架子,要不是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仿若浑然天成的压迫感,童昕差点都要以为这人是皓月园新来的园丁。 他一下车,第一个扑上去的是邱红:“干爹!你可回来了,女儿都想死你了!” 童昕不禁有些诧异。 真没想到,邱红和陆兴朝还有这层关系。 那要是这么算的话,邱红岂不还是陆淮的干姑姑? 从没听他们提起过,也没见他们的关系比旁人亲昵多少,要不是亲眼所见,童昕还真不太敢信。 邱红今天身着一身香槟色的绸质高定礼服,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她保养得很好,实际上其实已经有四十多岁了,但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不过又比真正二十七八的多了些天然的成熟风韵。 陆兴朝轻轻拍拍邱红的背,笑道:“是有阵子没见,女儿又漂亮了。” 邱红嗔笑:“干爹,您又笑话我。” 大庭广众,邱红很有分寸地点到为止,和陆兴朝拥抱过后,便识趣地起身站在了一边。 陆兴朝将手中的红桶递给身边的人,有些怨怪地看着身后的南骏:“今天其实早就到了,南骏那老家伙,非要拉我去钓鱼,一时钓得忘了时间,没让你们久等吧?” “钓了一早上,也算有点收获,拿去让厨房做了,给大家加个菜吧。” 陆兴朝身后,南骏也提着个桶,乐呵呵的:“我这也有,一并拿去。” 一个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一个是南氏集团的董事长,他俩一起打个喷嚏,估计y市都要震三震,谁能不给他们面子? 一个个都连声说也才刚来,没等,然后对着陆南二人钓上来的战利品吹起彩虹屁来。 什么“好饭不怕晚”、“有口福了”之类的。 …… 南甜甜看着自家爷爷南骏嘚瑟的样子,吐了吐舌头,小声跟南晩辞嘀咕:“两个老顽童。” 第10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陆淮走上前,对着陆兴朝微微颔首:“爷爷,您回来了。” “淮儿……” 陆兴朝笑的慈爱,正想上前拍拍陆淮的肩。 就在这时,向荣上前一步,挽住了陆淮的胳膊,对着陆兴朝甜甜一笑,也跟着叫了一声:“爷爷。” 陆兴朝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消了大半。 气氛有些微妙。 陆兴朝看了看向荣,又看了看在一旁乖乖立着的南甜甜,皱眉问陆淮:“她是谁?” 陆淮也没想到向荣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对她这种没跟他商量过就自作主张的行为有些不悦。 不过,到底是这样的场合,周围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陆淮也不好直接拂了她的面子。 所以,陆淮便模棱两可回了一句:“向伯伯家的女儿。” 陆兴朝知道陆淮最近和向家有利益合作,也猜出向荣和陆淮在打什么算盘。 他淡淡瞥了向荣一眼,就没再搭理她了,只对着陆淮道:“你听好了,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心思,反正孙媳我是只认甜甜的,你要是敢做对不起甜甜的事,小心我抽你。” 这话虽然是对着陆淮说的,但实际上是说给谁听的,大家都心里清楚。 向荣偷鸡不成蚀把米,面色难看极了。 她想辩驳什么,但是陆淮将她拉到了身后,示意她别再说话了:“爷爷,我和向荣暂时还没有在一起,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但是我和甜甜也不可能,我只把她当妹妹看,甜甜也不过把我当哥哥。” 陆兴朝和南骏在听到陆淮撇清自己和向荣的关系之后面色稍霁,但转而又听到他连和甜甜的关系也在撇清,登时就不太乐意起来。 南甜甜正在跟南晩辞说两位老爷子的“坏话”说得热火朝天,突然被点到,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一下子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她赶紧上前去解围:“对啊对啊,陆爷爷,我跟阿淮哥哥确实关系好,但真不是您想的那样,八字还没一撇,您就别老拿我和他寻开心了。” 南骏声音铿锵有力:“怎么没一撇?我们两个老东西尚且还活着呢,这点主还是做得了的。” 南甜甜一个头两个大:“哎呀爷爷,今天是陆爷爷的接风宴,您别扫兴了行不行?有啥事咱回头私底下说。” “您跟陆爷爷好几年没见了,一起好好喝两杯,尝尝自己亲手钓的鱼,多好啊,整天盯着我们这些小辈谈没谈恋爱这点小事不撒手,多没意思啊!” …… 还得是南甜甜,三言两语就把这两个老顽童哄高兴了。 陆淮看陆兴朝渐渐不再生气,便上前搀住陆兴朝的胳膊:“爷爷,我扶您吧。” 陆兴朝到底还是疼孙子的,几年不见,虽然不高兴陆淮胡来,但实际上还是想他,便没推拒,轻拍了拍陆淮的手背,不着痕迹地将他原本拉着向荣的另一只手也扯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嗯,这样看着,心里就舒坦多了。 大家都恢复了一团和气,只有被一行人丢在身后的向荣,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开了染坊似的,好看极了。 不再追究,一行人一起朝着宴会主场走去。 陆兴朝和南骏并排走在中间,两边各自携着孙子和孙女,画面看着和谐极了。 陆诚候在别墅门口,待他们走近之后,恭恭敬敬深鞠了一躬:“爷爷,南爷爷。” 陆兴朝对待陆诚的态度显然不似对待陆淮那样亲昵,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略过了他,仿佛他只是会场中众多不熟的年轻人当中的一个罢了。 待到这几人走远,陆诚才缓缓直起脊背,揉了揉假笑得微微发僵的脸颊,慢慢跟了进去。 陆诚走后,原本安静看戏的吃瓜群众当中,便窃窃私语起来。 “哎,这抱养的,到底是和亲生的不一样。” “那可不咋的,血浓于水,论谁也会跟自己的亲孙子更亲啊。” “是啊是啊血缘关系这种东西……哎……” “这陆家老爷子也怪,一般抱养的孩子都会很小心不让孩子知道,小陆少是抱养的这事儿他可一点儿也没藏着掖着,完完全全公之于众了,他也不怕影响小陆少的身心健康。” “估计是怕小陆少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提点着他呢吧!” “也是,陆家那么大的家业,肯定最后是要给亲孙子陆淮的,怎么也不能给了外人,与其让陆诚胡思乱想,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告诉他哪些东西不属于他,断了他的念想。” …… 童昕:?! 信息量好大。 所以,陆诚是抱养的? 难怪陆诚和陆淮明争暗斗,面和心不和。 童昕原本以为只是豪门兄弟阋墙的戏码,倒是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陆淮和陆诚根本就不是亲兄弟啊,那一切就合理多了。 今天这一会儿功夫,童昕就听到了两条让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的豪门秘辛。 果然,豪门也是人,大家族里,多多少少也都有点子不太上得了台面的秘密。 童昕在心里暗暗替陆诚叹了口气。 他这不是摆明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明知道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抢有什么用。 再者说,陆家收养了他,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心存感激也就罢了,还在觊觎主人家的东西,多多少少就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了。 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童昕原本是很不喜欢这句话的,因为这句话在童昕看来总有种受害者有罪论的感觉,但是偏偏这句话放在陆诚身上,就让童昕觉得很合适。 想了一会儿,童昕又不禁觉得自己可笑。 陆淮可不可怜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实实在在挺可怜的。 这里这一大帮子人,任谁随便动动手指,都能让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她一个自身难保的小可怜,替陆淮陆诚两兄弟瞎操得哪门子的心。 她现在只要做好自己的侍应生工作就好了。 别的轮不着她管。 第106章 真酸呐,柠檬成精了吧? 一个不太起眼的僻静角落内。 向荣在陆兴朝那处吃了瘪,委屈得不行,和向父抽抽搭搭地哭诉着。 刚刚那事,虽然向父并未在场,可到底也是觉得面上无光。 陆兴朝显然是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明显是瞧不上他们向家。 向父无奈地拍拍向荣的背:“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那陆淮既然对你无意,那你便跟他一刀两断就好了。” “我们荣儿这么漂亮,还愁找不到好对象吗?又不是天底下只剩他陆家有男人,好男人多的是,爸爸过两天再替你重新物色个更好的青年才俊。” “陆家没能娶到我们荣儿,那是他们没福气,让他们自己后悔去吧!” 向荣被向父这一番话逗得“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但是笑罢之后,扁着嘴,还是忍不住眼泪:“不行,别人我不要,我就要阿淮!” “他爷爷不喜欢我,那是他爷爷的事,只要我和阿淮感情好,那也没什么,我不在乎他爷爷的想法。” 向父知道自家女儿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长长叹了口气,也是拿她没办法:“那你便再试试吧。” 向荣撇撇嘴:“嗯,爸爸,你就等着看吧,我和阿淮肯定能成,阿淮喜欢谁都不会喜欢南甜甜的。” “那个南甜甜,跟个长不大的非主流似的,成天把自己打扮的小彩虹一样,还咋咋呼呼,傻x一个,正常人谁会喜欢她呀?” “要是阿淮最后真要娶她,我当众表演倒立洗头!” …… 今天的宴会,皓月园的各处都摆了小食和饮品。 童昕在皓月园四处走着,给桌上的茶壶添水,一不小心撞见了正在和向父口无遮拦地讥讽着南甜甜的向荣。 啧。 这个向荣,怎么说也是个正经八百的大家闺秀吧?她刚刚说的话里,童昕可当真是半点看不出她的家教和涵养。 真酸呐,柠檬成精了吧? 人家南甜甜也没怎么着她,她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童昕听着向荣那些话,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不过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童昕打算默默给水壶添上水,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人有时候就很奇怪,越是小心,越是不想出错,往往反而越容易出岔子。 她打开茶壶,一个手滑,手里的瓷质壶盖就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向父和向荣立马警觉地噤了声,朝着童昕的方向看过来:“谁在那儿?” 童昕所在的位置是一个玻璃花室,原本她和向荣父女之间还隔着一道珠帘。 向荣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掀开了帘子。 珠帘之后的童昕瞬间便无处遁形了。 向荣眼睛微眯,显然,她一眼就认出了童昕:“是你。” 嗯,就是前几日她碰到的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佣。 “你刚刚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童昕说谎说得眼皮都不眨一下:“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 但是没什么用。 因为向荣刚问完,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童昕和她之间只隔了一道珠帘,童昕自然是什么都听见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童昕无辜地抱着自己手里的水壶:“加水啊,我在工作。”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不明显吗? 恼羞成怒的向荣才不管这么多:“反了!你个小女佣,敢听客人的墙角!还敢顶嘴!阿淮心软不管你,我今天非替他管管你不可!” 向荣说着就扬起了手。 向父听到花房里有动静,也掀起珠帘进来看,原本是想管管的,但看到童昕身上的工作服,又听向荣说童昕是个女佣,便没了要管的兴致,又退了出去。 不过是个女佣,打便打了。 荣儿今天受了委屈,拿她出出气也好,要怪就怪她命不好,刚好撞在枪口上了吧。 童昕看到向荣扬起的手,眉头紧锁,正想伸手截住向荣的手腕,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夺步走了进来,朝着她俩过来了。 童昕便没动,闭上了眼睛。 说不害怕是假的,童昕阖着眼,睫毛都在微微发颤。 这一刻,她看着脆弱至极,像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看着就让人不由得心疼。 还好,巴掌到底是并没能落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陆淮一把抓住了向荣的手腕,目光寒冷到了极点:“你干什么?” 向荣一张脸霎时间变得惨白:“啊……阿淮……” 她有点傻眼,天呐,陆淮现在难道不该在主会场吗?他怎么会在这儿啊。 难道……难道他是因为觉得陆兴朝为难了她,特意跑来找她道歉的 她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向父听到陆淮的声音,立马也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进来。 他一进来就看到陆淮拉着向荣的手,剑拔弩张的。 向父干笑,劝道:“阿淮呐,有话好好说,为个下人这样,犯不上的。” 陆淮冷冷一哼,松了手:“向伯伯,刚刚的事情,我都亲眼看到了,也亲耳听到了。” “我原本是敬重您的人品,觉得像您这样人品贵重的长辈教养出来的女儿,定然也是个温柔端庄的大家闺秀。” “可是,我刚刚才发现我错了,令千金表里不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无端诋毁南甜甜也就罢了,自己说人坏话被人不小心听到,还要恼羞成怒对别人下手。” “要不是我到得及时,恐怕我家佣人的脸上,已经要多了一个巴掌印了。” “大家族中,苛待下人向来是大忌,只有最不入流的人家,才会欺负下人找存在感。” “更何况,今天还是这样的场合,她要是顶着一个巴掌印出去招待客人,客人会怎么想?他们只会觉得是我们陆家苛待下人。” “这巴掌,可不仅仅是打在下人的脸上,更是打在我陆家的脸上。” “向伯伯,您是聪明人,您觉得合适吗?” 向父面色变了又变。 陆淮这话是没错,向荣打童昕,往小了说,确实不过是惩戒下人,但往大了说,就是打陆家的脸,不把陆家放在眼里。 他刚刚护女心切,实在没想那么深。 事已至此,没办法,向父也只能赔笑:“荣儿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第107章 与向小姐划清界限 “小?” 陆淮轻嗤出声:“确实,大家都说,在父母眼里,自家孩子是永远也长不大的。” “可是在我们旁人眼里,向小姐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没有人会永远因为觉得她的年纪小就一直让着她。” “要想耍威风,大可以等回了你们向家再耍,在我爷爷回国当天,就想打我们陆家的脸……” “向荣向小姐,不光心思狠毒,脑子也不太灵光呢。” “看来,我确实该听爷爷的,与向小姐划清界限。” 陆淮这话讲得可不好听,但是刚刚确实是向家父女自己有错在先,还让陆淮抓住了把柄。 更何况陆淮三言两语间,已经将话题从向荣个人的行为上升到了向陆两个家族之间的层次上了。 向家固然是有些资本在的,可跟陆家相比还是普通了,也就是借着刚刚好有些合作,向家才和陆家攀了些关系,向父也才敢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陆淮、让他们二人接触的。 向父仗着自己的年纪和阅历,一直只把陆淮当小辈,他自觉得罪陆淮他倒是没什么怕的,只是……得罪了陆兴朝,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陆兴朝今天刚刚回国,就被向家触霉头,接下来向家的日子只怕是要不好过了。 陆兴朝早年间在y市叱咤风云的日子,向父至今想来仍觉心有余悸。 跟谁对上,他都不愿意跟陆家对上。 话已至此,买卖不成仁义在。 大丈夫能屈能伸,低个头,不丢人。 向父敛了笑意:“男女之间的情爱,本就讲究个你情我愿,既然你觉得荣儿不合你心意,你们断了便是,只是不要影响到我们的合作,公是公,私是私。” 陆淮原本也是这个意思,闻言便点头:“那是自然。” 倒是向荣不乐意了,嘟着嘴惊呼出声:“爹爹!你干什么呀,阿淮现在只是在气头上,你别说得这么认真好不好?” 她发现这些天相处下来,她越来越喜欢陆淮了,就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要一拍两散?她不甘心。 她总觉得她和陆淮的关系还能抢救一下。 然而向来对她慈和的近乎于溺爱的向父,这次却没任她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而是厉声呵斥了她:“住口!我看我就是把你惯坏了,还嫌不够丢人吗?跟我走!” 话罢,向父就扯着向荣的胳膊,态度强硬地将她带走了。 花房一时间就只剩下陆淮和童昕。 童昕思索了一下,还是对陆淮道了谢:“谢谢你替我解围。” 陆淮身形微微顿了顿,没有说话,直接转身走了。 童昕:…… 好吧,这人还傲娇上了。 不过,本来她也是被他连累的,谁让他出去胡乱招惹那么多桃花债的,剪不断,理还乱,倒是让她承受了无妄之灾。 童昕一边在心里暗骂陆淮是个大猪蹄子,一边认命地蹲下来收拾地上刚刚被她不小心打碎的壶盖碎片,却听到了一声轻笑:“真有意思。” 童昕抬眼,微微挑眉:“小陆少。” 她有些紧张,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碎瓷片。 她现在的情况已经很被动了,要是陆诚再来掺和一脚,拿之前的事要挟她为他做事,那就麻烦了。 陆诚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禁好笑:“昕昕妹妹,小心手,瞧把你吓的,我又不吃人。” 童昕依言微微松了松手劲,但看着陆诚的眼神还是很警惕。 陆诚对此全然不在意。 他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面上轻轻点着:“说说吧,你当初不是说拿了钱就会远离他?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啧,你要是继续做他的情妇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你现在这算什么?女佣?” “可要说是我哥完全烦你了,那也不对,他要是完全烦你,刚刚就不会帮你,大不了回头给你一点钱做精神补偿就好了。” “他现在还用得着向家,怎么说都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向家撕破脸。” “哎呀呀,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可真是让人好奇呢!” 童昕强作镇定,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提醒陆诚:“小陆少,咱们已经银货两讫,所以我现在是自由的,做什么没必要向你汇报。” “你当时发给我,庆祝我恢复自由的信息,我还每个字都记得,也很感动。我相信像你这样身份的人,不会出尔反尔,对吧?” 陆诚轻嗤一声:“我什么身份?不过是陆兴朝替陆淮养的一条狗罢了。你不必给我戴高帽,我是什么人,我自己心里有数。” 童昕没想到陆诚竟然会这么形容自己,面色微变。 陆诚将童昕眼底的诧异尽收眼底,却浑不在意:“你不想说,没关系,我去问吴姨,也是一样的。” “放轻松,我现在只是好奇而已。”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能做朋友呢?” “昕昕妹妹,除了钱,你真的就没有别的需要帮助的地方吗?或许……这一次,我们可以合作也不一定呢?” 陆诚轻笑着拍了拍童昕的肩:“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给我电话,我随时欢迎。” 陆诚的话,就像是魔鬼诱惑人类的低语。 他走后,童昕还久久不能从刚刚的对话中回过神来。 童昕当然知道陆诚这个人的危险程度绝对不亚于陆淮,甚至于因为他野心极大、而又长期得不到满足,整个人的心理状态是十分扭曲的。 跟陆诚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是,当他问她的时候,童昕脑子里,还是不由地蹦出了一个念头。 或许现在,她确实可以借着陆淮和陆诚鹬蚌相争的机会,得到些什么…… 比如,让陆诚帮忙救简风出来。 再比如,让陆诚帮忙,把她和简风,送去一个陆淮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这个时候,能和陆淮有一争之力,又愿意对她伸出援手的……恐怕也只有陆诚了。 想到这里,童昕不由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这场交易,她到底是该做,还是不该做呢? 第108章 眼见未必为实 宴会还在继续。 纵使皓月园的下人很多,也有很丰富的操办宴席的经验,但是毕竟今天的来客很多也很重要,在这种场合之下,下人们说是不忙是假的。 尤其是现在宾客落座,开始上菜了。 童昕没胡思乱想多久,就收到了群里催促她去前厅帮忙的消息。 接下来便是忙得几乎脚不沾地的布菜时间。 好不容易,宾客们开始用餐了,下人们才稍稍有了喘息的机会。 童昕站在桌边,看着笑得明媚张扬的南甜甜,突然就有些失神。 她今天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玫粉色礼服裙,头上扎着一只大大的同色系蝴蝶结。 虽然那个向荣确实很讨厌,不过有一点向荣说的没错,南甜甜真的很敢于将各种颜色铺陈在自己身上,她的存在真的很像一道绚丽的彩虹。 当然,在童昕看来,这个彩虹,是褒义,没有一点调侃的意思。 很漂亮,带着一种鲜活的、生机勃勃的美。 尤其是在大家都偏爱保守装扮的正式场合,打眼一看满屋子全是低调内敛的莫兰迪色系,南甜甜真的很抢眼,说是人群焦点也一点不为过。 这种敢于展现自我的离经叛道,真是该死的迷人。 大抵是因为童昕的视线过于直白灼热,南甜甜顺着她的视线朝她看了过来。 南甜甜那张可爱又鬼马精灵的小脸上,立刻浮现出了诧异之色,然后她就对着童昕笑呀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 童昕被南甜甜的笑容感染到,自己的唇角也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对着南甜甜小幅度轻轻招了招手以作回应。 也不知道是不是南甜甜误会了童昕的意思,总之,很快,南甜甜就朝着她走了过来:“嘿,你怎么在这儿?你现在这是……抽到了女仆体验卡?” 童昕扯了扯嘴角:“说来话长,也没什么意思,就先不说了吧。” 她顺势扯开话题:“不如说说你,你今天的裙子真好看,玫红色很适合你,看上去又甜又辣。” 虽然是为了扯开话题不假,但她这番夸奖确确实实也是发自肺腑。 也就只有南甜甜能把甜美和火|辣这两种截然相反的风格融合的这么恰到好处,让人觉得驾驭得毫不费力了。 南甜甜笑着,对童昕的夸奖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谢谢。” 大家都觉得她的打扮怪异,不过当面都是夸她的,至于背地里怎么说,她就不知道了,当然,她也不想知道,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心里没有太大的感觉。 童昕见南甜甜心不在焉,便又补充:“真的,我喜欢你这个样子,所有颜色你都敢尝试,很有个性。” 南甜甜怔了怔,微微挑眉:“真的?” 童昕重重点点头:“真的。” 感受到了童昕话语里的真诚,南甜甜“扑哧”一下笑了。 她伸手拧了拧童昕的脸蛋:“小傻子。” 童昕觉得南甜甜没头没脑的,刚想反驳点什么,就听到南甜甜长长叹了口气。 南甜甜打扮得就像是迪士尼童话里走出来的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她这一口气叹的,给人感觉实在有些突兀:“还真好奇,你口中这个很漂亮的颜色,到底长什么样呢!” “啊?”这回轮到童昕吃惊了:“难道……你……” 那个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但是童昕硬生生把它咽了回去。 南甜甜看着童昕欲言又止的样子,笑得灿烂,仿佛刚刚那个叹气的人不是她似的:“没错哦,我其实是色盲。嘘,这是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所以,我这么穿不是为了酷,就是单纯越没有什么越想要什么而已,看不见,那我就要以另一种方式拥有。” “是不是觉得很幻灭?人嘛,谁没点伪装呢,眼见也未必为实哦。” 童昕心里五味陈杂,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语。 南甜甜手指拨弄着自己蝴蝶结发饰的飘带,继续说道:“我喜欢过臭阿淮,也以为通过结婚这种方式把他套牢在身边,我会快乐。” “就像我喜欢穿彩色的衣服一样,看不见有什么关系?管他呢,反正不管看不看得见,我都可以把全世界最漂亮最纯净的颜色披在身上。” “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我错了,人到底不是衣服。” “我能通过付费的方式,把一件衣服买下来,从我付费的那一刻起,我就可以完完全全拥有那件衣服,包括它的使用权和处理权。” “可人不是这样的,不是给了结婚证和婚戒就能把对方套牢的。” “不但不能套牢,相反,可能还会越推越远,最后反目成仇也不一定。” “前段时间,你和臭阿淮分手之后,我狠狠跟他吵了一架。” 童昕有点跟不上南甜甜跳脱的思绪了:“啊?为什么啊?我跟他分手,你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南甜甜略略思忖了片刻:“嗯,本来是应该这样,但是没有哎。” “听到你和臭阿淮分手,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像一个追星族,一直很喜欢某个idol,某天听说他突然恋爱了,就很崩溃,很难受。” “过了好久,追星族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开始嗑cp,甚至慢慢开始喜欢上嫂子,期待他们发糖,期待他们修成正果,可idol却突然宣布分手了。” “好气呀,我连你俩的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他竟然给我说他分手了!这不是耍我吗?他不仅欺骗了你的感情,也欺骗了我的感情!臭渣男!” 童昕被南甜甜这副骂骂咧咧、义愤填膺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陆淮和idol怎么会一样?idol是所有粉丝的idol,可陆淮只是你一个人的臭阿淮啊。” 南甜甜一脸欣慰地拍了拍童昕的肩膀:“是,还得是你,一眼就发现了问题的本质。” 童昕:? 什么问题的本质,我没有发现啊,姐姐你别乱说! 南甜甜也不卖关子,叹了口气,继续解释:“我跟他吵完,就意识到,其实一直以来,我对臭阿淮的喜欢,更像是粉丝对idol的喜欢,并不是恋人的那种喜欢。” 第109章 什么cp都嗑只会害了你 “也就是说我发现我可以接受他和别人在一起。” “这很可怕哎,我都不能接受把自己的衣服拿出去租赁,却可以接受臭阿淮四处留情,嗑他和别人的cp嗑崩了我还会非常恼火。” “我不喜欢宋天娇,也单纯是因为不喜欢宋天娇这个人,更不理解臭阿淮为什么会喜欢我不喜欢的人,怀疑他是不是瞎,仅此而已,根本就没有吃醋之类的情绪。” “这些桩桩件件,其实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我其实并不爱他,我只是欣赏他,我对他没有占有欲,可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一定是会有占有欲的。” “所以。”南甜甜歪头看着童昕,笑得灿若朝阳:“我想通啦,我和他做不了夫妻,最多最多只能做兄妹。” “作为臭阿淮的妹妹,嫂子,我很高兴能在这里再一次看到你,我还挺喜欢你的,你比宋天娇和向荣这两个可强多了。” 童昕被南甜甜这一嗓子“嫂子”惊得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你别乱叫。” 她害怕。 南甜甜嘿嘿一笑:“有情人就该终成眷属嘛,反正在我心里,你和臭阿淮不结婚的话很难收场。” 她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对八卦求知若渴的光芒:“你就跟我讲讲吧,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是打算曲线救国,以女佣的身份潜伏在皓月园,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手刃情敌,杀出重围,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对不对!” “我不喜欢臭阿淮了,你我之间现在已经不是情敌关系了,你就别老防着我了行不行?是好姐妹的话,你就告诉我吧,求求你了!” 老天爷啊,南甜甜的小脑瓜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啊! 童昕哭笑不得,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小祖宗,你最好还是不要嗑我和陆淮的cp,不会有结果的。” 嗑cp可以冷门,但是不能邪门啊! 什么cp都嗑只会害了你啊姐妹! 且不说童昕自己愿不愿意,陆家的门槛,就连向荣这样的千金小姐,都要被陆兴朝挑剔,哪里是她童昕能够得着的? 南甜甜说她和陆淮之间其实没有爱,所以做不了夫妻。 童昕和陆淮之间又哪有什么爱呢?有的不过是胁迫、摧毁、和霸占。 陆淮从头到尾只拿她当玩物,这点数童昕心里还是有的。 当然,童昕也不想要陆淮什么所谓的爱,她巴不得陆淮早早厌弃了她,她才好抓紧时间跑路。 “而且……”童昕不禁皱眉:“我做女佣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怎么你好像觉得做女佣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似的。”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童昕把自己为什么做女佣的来龙去脉给朱珊珊讲了一遍,语气中满满都是无奈:“所以你知道了吧,和你想的一点都不沾边。” “我和陆淮修成正果的可能,比向荣和陆淮修成正果的可能性还要小得多得多,你嗑我和他的cp,恐怕都不如嗑向荣和他的cp来得更有成就感。” 南甜甜低着头,像是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童昕觉得南甜甜这孩子应该是想通了。 岂料过了一会儿,南甜甜抬起头:“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更兴奋了!” “嗑cp又不是学渣做题,哪道简单选哪道,有挑战性的养成系cp才有意思啊,克服重重阻碍,与全世界为敌,最后终于走到一起,这多感人。” “还有,大战绿茶,听着就刺|激!” 童昕:??? 事情好像朝着什么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了。 南甜甜说着,就摩拳擦掌地要去找向荣大干一架,童昕好说歹说,劝得口干舌燥都没用,最后还是听人说向荣父女提前离席了,已经不在皓月园了,这才悻悻作罢。 临近宴会尾声,南甜甜还拉着童昕的手,跟她讲,一定要坚持,千万不能放弃之类的,搞得童昕哭笑不得,只能敷衍着胡乱应承。 吴姨看到其他下人今天都忙前忙后,就童昕不动,跟着南甜甜有说有笑,心里止不住地生闷气,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南甜甜不是她得罪的起的,她心里这点数还是有的。 吴姨也是奇了怪了,这个童昕难道是什么妖精不成?怎么连出了名性格怪异难搞的南甜甜,都总对她笑吟吟的。 陆少对童昕的态度也暧昧不清的,吴姨现在越来越吃不准陆淮对童昕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了。 当然,吴姨的这些心思,没有人知道。 宴会结束。 出了皓月园,坐在车上,南晩辞笑着问南甜甜:“刚刚你一直跟童昕腻歪在一起,也是怪了,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南甜甜揉了揉眉心:“还不是因为宋天娇快回来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臭阿淮跟谁在一起我都没意见,就是不能是宋天娇!” 南晩辞哑然失笑:“所以你这是打算利用童昕,恶心宋天娇?” 南甜甜白了南晩辞一眼:“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本来我看童昕和臭阿淮也挺般配的,我这是帮他们认清彼此的心意,是助攻!怎么能是利用呢?你别笑,我告诉你,你也得帮忙!” 南晩辞瞪大了眼睛:“凭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凭你是我哥!咱俩必须统一战线共同进退,你要是不肯帮忙,那我就去告诉爷爷,说你欺负我,顺便把你在外面那一堆烂桃花全捅出去……” 南晩辞赶紧捂住南甜甜的嘴“好好好,姑奶奶,停,别说了,我帮忙,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直到如愿看到南甜甜点了头,南晩辞才松了手。 南甜甜笑得很甜,南晩辞却觉得凉飕飕的:“就知道哥哥你最好了。” 害,罢了,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他不惯着还能怎么样呢? 只是…… 南晩辞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之前童昕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模样。 唉,南甜甜这样不顾他人意愿,一意孤行的撮合,真的对吗? 对童昕而言,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第110章 狐狸精另有其人 送走一众宾客之后。 陆兴朝、陆淮、陆诚祖孙三人相对而坐。 陆兴朝慢条斯理品了一口茶,才抬头:“今天的宴会办得不错,辛苦你们了,只是往后不必这么铺张。” “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个家族想要长久地兴盛下去,不露锋芒,谨言慎行才是正理。” 陆淮和陆诚都垂首应是。 邱红端着一碟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放在桌上,坐在陆兴朝旁边,剥了一颗桂圆喂给他,巧笑倩兮:“好了干爹,瞧你这一回来,就给他们兄弟俩训的。” “孩子们也是好意,这不是你好不容易回来了,高兴嘛!孩子们孝顺,你还不乐意,下次人家都不理你了,看你怎么办。” 陆兴朝哈哈一笑,随手将胳膊搭在邱红肩上:“他们敢!” 笑罢之后,陆兴朝将视线移到陆淮身上,微微蹙起了眉:“对了,刚刚宴会上人多,我不好直接问你,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那伤口是童昕用冰袋砸的,因为伤得比较深,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所以他今天依旧裹着纱布。 童昕见陆兴朝问起,整个人不禁都有些紧张起来。 陆淮倒是面不改色,语气淡淡,说谎说得面不红心不跳:“不小心摔了一下罢了。” 陆兴朝冷笑,语带讥讽:“那你脖子上又是怎么回事?猫挠了?” “你也大了,身边有个女人是正常的,原本我也不该过问,可是闹得浑身伤惹人笑话,简直不成体统,我就不得不管一管了。说,是不是向家那个女儿弄的?” “不是。” 陆兴朝轻哼:“你还护着她。” “告诉你,那丫头我不喜欢,门第倒也勉强够得上,可是心机太重了,趁早断了吧,等我出手,向家面上只怕就不好看了。” 大抵是早就猜到陆兴朝会这么说,陆淮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好。” 陆兴朝没想到陆淮会这么平静就答应了,毕竟他知道,他这个孙子,性格最倔,认准的理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看来,陆淮和向家那个丫头感情还不算深,既然是这样,那他也就能稍稍放心些了。 既然陆淮已经应下要和向荣分手,那陆兴朝也就不继续揪着这事不放了。 他正想说点别的,就听到吴姨有点犹豫,又有点焦急的声音:“老爷,其实陆少的伤……” “嗯?” 室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吴姨看了过去。 吴姨看看陆淮,又看看陆兴朝。 陆淮面色微沉,出言警告:“吴姨,我说了,我的伤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陆淮的眼神冰冷骇人,吴姨看得有些心惊,她不自觉吞了吞口水:“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陆兴朝皱眉:“他的伤怎么了?” 吴姨干笑两声:“我……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陆兴朝重重拍桌:“怕什么,有我呢,你尽管说!那臭小子不敢拿你怎么样。” “再说了,是你一手把他养大的,说你是他半个妈也不过分,他要敢对你动手就是畜生不如,看我不打折他的腿!” 吴姨等的就是陆兴朝这句话。 见有了陆兴朝撑腰,吴姨便大着胆子继续道:“其实就是……陆少的伤并不是向小姐弄的,向小姐和陆少在一起之后,都没来过皓月园几次,更没有留宿过。” “我原先也是不该多嘴的,只是就像老爷您说的,我是看着陆少长大的,不能眼睁睁看他被人带坏了……” 陆兴朝眼睛微微眯起:“你的意思是……狐狸精另有其人?是谁?” 吴姨不敢直说,只是抬眼朝着童昕的方向看了过去。 陆兴朝顺着吴姨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童昕身上。 陆兴朝的视线如有实质,只一眼,童昕便白了脸。 她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是你干的?” 童昕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你在问我吗?” “对,就是你。” 童昕模样清丽,虽然穿着女佣的制服,还站在人群里,但依旧是最亮眼的一个,陆兴朝只看一眼便知道,肯定是她。 就在这时候,一直以冷静自持的陆淮终于不淡定了,豁然起身,挡住了陆兴朝看向童昕的视线:“我说了,这只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与别人无关,不要牵连无辜。” 陆兴朝轻笑:“我问她,又没问你,你紧张什么?” “丫头,你过来。” 童昕很想装作听不懂,或者干脆直接现在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行不通,童昕只好认命地硬着头皮朝着陆兴朝走过去。 陆淮拉住了她的胳膊,止住了她的脚步,把她护在身后,有些戒备地看向陆兴朝:“只是个下人,没什么可看的。” 下人? 呵,瞧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哄鬼呢? 陆兴朝打量着童昕,总觉得有那么点子眼熟。 他若有所思,表情不辨喜怒:“嗯,模样倒是生得不错,难怪阿淮喜欢。” 邱红眼神微动。 怎么说,童昕也是她手底下出去的人,往后未必没有用得上的时候,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这么想着,邱红笑着推了推陆兴朝,凑到他耳边轻声劝道:“干爹!阿淮这么大个人了,养个女人而已,你这么上纲上线,让他下不来台做什么。” “那个小姑娘,也不过是个下人,横竖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阿淮既然喜欢,就由他去好了,好几年不见了,为这点事跟他闹不愉快,何必呢。” 邱红这么一劝,陆兴朝的火气也稍稍消了一些。 也是,不过是个下人,他要玩就任他玩玩好了。 这a市的公子哥儿们,哪个不胡闹,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南家的那个,女人换得比衣服还快,都到了远近闻名的地步了,有时候惹了风流债收不了场,南骏还要给他擦屁|股。 就算是成家了的,明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又有几个人是不胡闹的?一个玩儿得比一个花。 相比之下,他们陆家这两个孙子,算是很省心的了。 第111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陆兴朝看着被陆淮护在身后的童昕,突然轻笑:“怕什么,难道我会吃人不成?你叫什么名字?” 童昕硬着头皮回答:“童昕,日字旁边有个斤那个昕。” 陆兴朝嗯了一声,眼睛微微眯起:“童昕,童心,这名字倒是有点意思,你瞧着年纪不大。” 童昕答:“刚满二十。” “这么小就出来做女佣?不念书?” 童昕下意识侧头看向陆淮,见他脸上不见什么情绪,这才继续回答:“在念的,在a大读新闻系大三,做女佣是……兼职。” 陆兴朝笑得意味不明:“a大的?那倒是有些屈才了。你应该知道,跟着阿淮是不会有结果的吧?除了钱,别的那小子可什么都给不了你。” 陆兴朝没继续说童昕做女佣如何如何,而是直接指出她是跟着陆淮的。 童昕被陆兴朝这话说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才好,半晌,才看着陆兴朝道:“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妄想。” 听到童昕这个回答,陆淮面上表情未变,但童昕明显感觉到,陆淮拉着她手腕的手,微微僵了僵。 陆兴朝倒是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低头喝茶,思索着些什么。 结婚嘛,在陆兴朝看来,就是在明面上摆个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世俗承认的、公认门当户对的人,给大家一个交代就行了。 面和心不和有什么关系,反正就是携手一起唱一场能尽量让所有人满意的戏不就好了吗? 这上流圈子里,多的是貌合神离的夫妻。 大家祖祖辈辈,一代一代都是这么过来的,爱情这玩意儿能值几个钱?凭什么凌驾于利益之上? 在商言商,婚姻本质就是一场低成本高收益,互利共赢的商业合作。 将婚姻利益最大化,陆兴朝一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于他觉得这就是正常的。 既然大家都是这样的,那陆淮自然也应该这样,没有例外。 陆淮在外面怎么疯玩都没关系,当然,前提是,陆淮得尽快把自己的婚事落实了。 等陆淮把南甜甜给他娶回来做孙媳妇,再赶紧给他生两个白白胖胖的乖曾孙,那陆兴朝以后才懒得管陆淮呢。 只要别因为后院起火的关系牵连到公司,陆淮想上天都没关系。 至于陆淮额头上的伤,看现在的状态,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既然是陆淮愿意,他这老头子总死揪着不放,那也是吃力不讨好,徒增人的厌烦。 还不如干脆直接揭过不提算了。 这个叫童昕的小姑娘,还在念书,看长相倒不是会兴风作浪的样子,回头找个人好好查查她的背景,只要人算得上干净乖巧,陆淮喜欢,养着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 陆兴朝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看似大度地朗声一笑:“我只是老了,但尚且耳聪目明,精神好着呢,你们什么关系爷爷一眼就看出来了。” “行了,不用瞒着我了,看看你们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我也没那么不开明。” “既然阿淮喜欢,这个女人,你留着就是。” “不过……我有个条件。” 陆兴朝话锋一转:“阿淮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成个家了。” “甜甜一直对你有意,爷爷是看在眼里的,你和她也是一起长大的关系,我和你南爷爷都很看好你们之间的婚事。” “不如,就趁着我回来的这阵子,你们抓紧把婚事办了吧?” “爷爷老了,等不了你们太久,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有生之年能喝上你和阿诚的喜酒,要是在临死之前能抱一抱曾孙,那就更好了,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等你结了婚,我这老骨头就再也不管你了,你想和谁亲近,或者想怎么玩,都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掌握好平衡和度就行了。” “现在么……你还没个家室呢,就养个别的女人在家里,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南家那边不好交代,甜甜听了也伤心,你觉得呢?” 童昕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地挣脱了拉着她手腕的手。 有钱人家的脑回路可真奇怪,感觉在陆兴朝的眼里,陆淮和南甜甜结婚,更像是必须完成的一项任务似的。 只要能完成任务,过程统统不重要。 陆淮和南甜甜的意愿更不重要。 甚至听陆兴朝那意思,要是陆淮能同意和南甜甜结婚的事,他反而更愿意接受童昕和陆淮在一起这件事。 这不摆明了要说,在他看来,陆淮出轨是很正常的,他允许,甚至大力支持这种情况存在? 童昕瞬间就觉得自己胳膊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陆兴朝这是什么三观不正的发言啊,难怪陆淮和陆诚这俩兄弟,一个比一个扭曲。 感情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这一番话,更是激发了童昕要尽快离开陆淮的决心。 陆兴朝这炸裂发言,不仅仅吓到了童昕,吴姨也震惊不已。 吴姨原本以为,只要她说出童昕蓄意勾引,带坏陆淮的事情,那陆兴朝肯定是不能容忍的,童昕绝对要倒大霉。 她是万万没想到,陆兴朝竟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甚至还给了陆淮一个做选择的机会。 哎呀呀。 那……那她不是白告密一场了?除了惹了陆淮不高兴,半点好处也捞不着。 真是作孽啊。 一屋子的人都各怀鬼胎,目光齐齐朝着陆淮的身上聚焦了过去,都想看他会怎么作答。 陆淮气极反笑:“爷爷这话,倒像是如果我和甜甜结婚之后再胡玩儿,她反倒就不会伤心了似的。” 陆兴朝挑眉:“等结了婚,看好自己的另一半就是她应尽的义务,她自己看不住,那就怨不得别人。” “看来,你心里还是有甜甜的嘛!” “你要心疼甜甜,现在就和那个叫童昕的小姑娘一刀两断,岂不更好?我都说了,这个平衡度,要你自己把握。” “要是这样那就更是皆大欢喜了,我毕竟是看着甜甜长大的,你总让甜甜受委屈的话,我也不好跟南骏那个老东西交代。” 第112章 要不,您自己上? 陆兴朝语气淡淡,明明说的是自己亲孙子的终身大事,却像在菜市口买菜一般的随意。 可要说他不在意,他又指明了只要南甜甜做他的孙媳妇,别人都不行。 表面看,倒像是他多偏爱南甜甜似的,可实际说白了,就是只要能满足他的目的就行了,至于别人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高不高兴,他都不在意。 也是,一个连自己亲孙子的感受都不在乎的人,又怎么能指望他去在乎别人的感受呢? 陆兴朝端坐着,把玩着腕间佩戴的佛珠,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 岂料陆淮微微一哂,语气倒是恭恭敬敬,只是说出来的话半点没有尊敬的意思。 “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之前说过很多次,我和南甜甜是不可能的,看来您一直都没有听进去过。” “没关系,那今天,我就再说一遍,我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和南甜甜结婚。” “如果您真的这么喜欢南甜甜,要不,您自己上?认个干孙女什么的。” “反正您不是一直以来都爱认吗?干妹妹、干女儿,现在多个干孙女,也没什么所谓的,反正大家都习惯了。” 陆兴朝和邱红的面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一个比一个难看。 陆诚默默看着这出好戏,嘴角微微上扬,扬到一半,又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嗯,众所周知,陆诚是陆兴朝抱养回来的干孙子。 想到这里,陆诚也是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陆兴朝重重拍桌:“孽障,你胡说些什么!” 陆淮浑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我是不是胡说,您自己心里清楚。” “您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我就先走了,还有许多公文没处理呢。” 陆淮一面说着,一面往书房的方向走。 陆兴朝被陆淮这态度气了个够呛,豁然站起身来:“孽障,你那个相好的丫头,你不打算管了,是不是?” 陆淮的目光淡淡扫过童昕。 他现在看到她,满脑子都是她刚刚说的那些,急于想跟他撇清关系的话。 既然她这么想跟他撇清关系,他还管她做什么? 陆兴朝的状态明显是想要发火,童昕紧张地看着陆淮,希望他能帮帮自己。 毕竟祸事是他挑起来的,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来抗吧? 但是,陆淮只是有些冷嘲地轻嗤出声:“她不过就是个下人,我闲得无聊拉过来暖床的工具罢了,爷爷,您不会真的以为,就凭她,您就可以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吧?” 暖床工具…… 童昕觉得脑子“嗡”的一下,随即心头涌起一阵悲哀。 也对,她在期待些什么呢?本来就该如此的。 陆淮走进书房的关门声响起。 “孽障!孽障!”陆兴朝气极,抓起桌上的茶杯就重重掷在了地上。 邱红因为陆淮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内涵她和陆兴朝干爹干女儿之间的关系,正无声默默抹着眼泪。 见陆兴朝这个样子,也顾不得这么多,赶紧上前扶着陆兴朝坐下,拍着他的胸脯替他顺气。 “干爹,你别跟阿淮一般见识,年轻人嘛,都这样,血气方刚不懂事,过两年他就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了,别为了这点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邱红一面劝着,一面愈发委屈起来了似的,眼泪不停往出来涌。 陆兴朝看得心疼,拥着她,反过来劝她:“好了红儿,你啊,就是太心善了,他说出这样的混账话,你还给他说好话。” “阿诚也年轻,也血气方刚,阿诚怎么向来就又乖又听话?就阿淮不让人省心!” “阿淮那臭小子,一把年纪了,什么他不知道?我看他就是故意的。等着,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邱红眸光轻闪:“确实,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过每个人个性不同,一时半会儿要改也难。” “依我看,要是您今天说的是让阿诚娶甜甜,阿诚肯定不会有半点忤逆您的意思,是吧,阿诚?” 邱红给陆诚递了个眼神,陆诚会意,立马点头:“当然,婚姻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婚事,全凭爷爷做主。” 陆兴朝看着陆诚,若有所思。 邱红见陆兴朝没有直接出言制止,便大着胆子继续劝:“要我说,您也不是只有阿淮这一个孙子,阿诚也姓陆呢。” “反正,联姻这种事,本就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不仅仅是儿女私情……只要南甜甜嫁进咱们陆家,不管嫁的究竟是阿淮还是阿诚,那她不都是您的孙媳妇吗?” 这个建议,单是听起来的话,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陆兴朝只是老了,不是傻了。 若是陆诚得了南家的助力,往后想要夺权,陆淮未必应付得过来。 陆诚是他抱养来的,他养陆诚,是希望陆诚有朝一日能够成长为陆淮的左膀右臂,可并不是打算直接把自己拼了一辈子的家业拱手让人的。 亲孙子和干孙子的区别,他陆兴朝还是分得清的。 打归打,骂归骂,血浓于水,亲孙子到底是亲孙子,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陆淮再怎么胡闹,也比陆诚要靠谱。 当然,这些话,陆兴朝自然是不可能直接在陆诚的耳边说的。 陆兴朝对外的说辞,可一直是把陆淮陆诚两兄弟一样儿亲的。 压下心底的不悦,陆兴朝含混其词地夸了陆诚懂事,但是对于邱红提出的让陆诚和南甜甜结婚的说法直接选择性失聪,没有回应。 邱红和陆诚都是人精,知道陆兴朝这是不乐意了,自然也不敢继续再说这个话题。 邱红看向童昕,微微蹙眉:“干爹,那这个小姑娘,您看……” 童昕强作镇定:“你们放心,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走,再也不出现在陆少身边,绝不纠缠。” 陆兴朝眼睛危险地眯起,冷嗤道:“只是让你走这么简单的话,那岂不是太便宜陆淮那小子了。” “他不是说不在乎你吗?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不在乎。” 第113章 把她弄脏 童昕声音充满戒备:“你想干什么?” 陆兴朝轻嗤:“别太紧张,既然阿淮说你只是暖床工具,话放这么硬气,那他大概是不打算要你了。” “你应该也不想被无缘无故踹掉吧?我这个老骨头,这两天正好得闲,要不……就帮你一把,看看阿淮那臭小子,到底对你有没有意。” 您在想什么啊? 她怎么会不想被踹掉啊?她可太想被踹掉了,求求您,您可快点让您孙子把她踹掉吧! 童昕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忙不迭道:“我想,我想被踹掉,您就放我走吧,不用那么麻烦,我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陆淮一直以来就是一副不羁的法外狂徒模样,而陆兴朝跟陆淮不愧是祖孙俩,简直不要太像,都是动不动就想要人付出代价。 陆兴朝说要帮忙,鬼知道他要怎么帮,童昕可不敢让他帮。 陆兴朝没想到童昕会是这样的反应,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暗茫:“哦?” 见多了哭哭啼啼缠着陆淮不肯撒手的女人,像这样求着想走的倒是难得一见。 她倒是聪明,知道强留着肯定没什么好,不过嘛…… 陆兴朝哈哈一笑:“这可由不得你,放,或者不放,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还得阿淮说了才作数。” “什么时候他亲口说了和你再也不会有联系,或者同意和南家的联姻,什么时候,你才能走。” “毕竟陆家,也不是我陆兴朝的一言堂嘛,我一向都是很民主的。” 陆兴朝意味深长看着童昕:“至于现在……可能就不得不委屈你一下了。” “红儿啊,带这个小姑娘下去吧,你看着办,别弄得太难看就行,毕竟是阿淮的人,给他留点体面。” 邱红目光在童昕和陆兴朝之间看了几个来回,勾了勾唇:“是,干爹。” 陆兴朝手里捻着佛珠,微微阖了阖眼。 他脸上没表情的时候,还真有点宝相庄严、悲天悯人的菩萨相,可童昕知道,陆兴朝的内里,和陆淮一样,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撒旦、恶魔。 只见邱红使了个眼色,之后原本跟童昕站在一起的那些个下人们,便朝着童昕扑了过来。 童昕根本没有闪躲的机会,直接就被反剪着双手困住了。 当然,敌众我寡,挣扎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还不如保持体力,用以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但是想通了是一回事,害不害怕又是另一回事了。 童昕脑子里不断思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状况,整个人的身体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我跟陆淮的关系真的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他不是也说了吗?要想通过我来威胁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你们又何必在我身上白费功夫呢?” 吴姨本来以为自己告密一场,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并没有。 她现在只觉大快人心。 听了童昕的辩解,吴姨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反驳:“怎么能是白费功夫呢?不管怎么说,你勾引陆少,并且还伤了他是真的。” “要不是你这狐媚子把陆少勾得五迷三道的,陆少和南小姐的婚事早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哪至于陆少现在还为这事和老爷吵?” “哼,老爷罚你,那是你活该,你就该受着。” 吴姨瞪着童昕,眼神阴恻恻的。 那天在杂物间,童昕扇她的那一巴掌,吴姨可一直记着呢,这仇要是报不了,她吴姨真就是白在陆家干这么多年了。 对于吴姨这番说辞,明显是挑拨,陆兴朝听了,没多大反应,显然他心里也是默认了吴姨的这套说辞。 邱红没再犹豫,淡淡对着下人们吩咐:“带上她,跟我走。” “哦,对了。” 邱红把视线转到吴姨的身上:“你也跟我走一趟吧。” 吴姨有些愣神,一时没反应过来:“我?” 邱红微微撇了撇嘴:“对,就你,有些事,我还得跟你聊聊呢。” 啊这…… 吴姨一时半会儿捉摸不定邱红的意思,不过给她十个胆子,她也是不敢忤逆邱红的,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就是不知道这一去,是福是祸…… 邱红一直带着童昕进了后院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子里,关了门,这才让人松开了她。 童昕想着自己之前和邱红也算是有过合作,而且宴会上陆诚才找她聊过要不要再次合作的事情。 要是她现在求邱红,不知道能不能有一线生机…… 童昕看着邱红,满脸都是恳切,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直接被邱红出言制止了。 邱红微微笑着,看上去温和慈善,但眼底一闪而过的淡漠还是被童昕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昕昕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这种时候,我也爱莫能助,此时此刻,能帮你的,只有阿淮。” “我给你指条明路吧,你求我,不如求阿淮,只要阿淮肯向干爹低头,你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这些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童昕有些抓狂:“陆淮刚刚亲口说了,他不会管我的,你们为什么非要为难我?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邱红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秀发,微微摇头显然对童昕这番话并不甚在意:“事在人为嘛,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了。” 陆淮怎么可能来呢?他肯定是不会来的。 童昕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他要是不能来的话,你们打算拿我怎么样?” “别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邱红话音刚落,门便开了,十几个长得奇形怪状的大汉走了进来,一字排开站成一排。 童昕脑子“嗡”的一下,五指紧攥在一起,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她不想往最坏的方向想,也不敢往最坏的方向想。 陆兴朝可是陆淮的亲爷爷,他不会对自己亲孙子的女人……做出那种事吧? 然而很快,童昕心里仅存的侥幸就被邱红出言打破了。 “阿淮有洁癖,如果要彻彻底底断掉他和一个女人之间的联系,其实很简单。” “把她弄脏就够了。” 第114章 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 “把她弄脏就够了。” 邱红这一句话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似的,但这句话的重量,对童昕来说,简直就和天塌下来了无异。 童昕气极反笑,胸膛都止不住不停上下起伏:“陆淮怎么说也是你们的晚辈,你们就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小辈,不觉得自己的手段太下作了吗?” “下作?”面对童昕的指控,邱红微哂:“怎么会呢?是他亲口说不要了啊,既然是不要了,我们做长辈的替他处理掉,有什么问题呢?” “反抗不了的,不然你就试着享受吧?这几个汉子,不论是体力还是技术,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好,我特意给你挑的,你可别说红姐不照顾你。” 邱红狭长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打量着童昕的脸蛋:“别紧张,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晚星】的姑娘们,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呢?一觉醒来,地球照样转。” “等过了今天,你来【晚星】,我保证,会把你打造成晚星最火的姑娘,放心,只要你舍得下脸面放得下身段,以后也不会比跟着阿淮差的,保你挣钱。” 童昕下意识摇头:“不,不……” 她从陆诚那里拿到那五千万之后就知足了,她不想再继续挣钱了。 现在继续跟着陆淮本来就是迫不得已的下下策,更别提要去【晚星】…… “红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现在就给陆淮打电话,让我试试,行不行?” 邱红背过身去,没有继续看童昕,而是点了支烟抽了起来,对着那几个大汉道:“开始吧。” 童昕算是从邱红手里出来的人,一直以来,邱红都挺赏识童昕的,能让童昕继续为她所用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之前邱红是借着童昕的长相神似宋天娇的缘故将她送给了陆淮做玩物,本来她这样的身份也是不可能进陆家的门的,最多只会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虽然很意外童昕为什么又一次跟陆淮走到了一起,但是 眼下宋天娇马上就要回国了,只怕童昕在陆淮身边就更没什么分量了。 加上刚刚陆淮和陆兴朝对她的态度明显都不怎么样。 想必童昕继续待在陆家,不会再有什么作为。 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就借着陆兴朝的势,直接把童昕和陆淮强行拆散了,再拿着童昕的把柄,让她进【晚星】,实现利益最大化,也不错。 陆兴朝和陆淮鹬蚌相争,而她邱红这个渔翁得利,岂不好? 那些人把童昕扛起来放在床上,然后以十分熟稔的手法架好了相机。 意识到邱红是认真的,童昕奋力挣扎起来。 可是她的挣扎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那些人的力气太大了,她就像是被钉死在了床上,半分动弹不得。 她心里紧张无比,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虚张声势地喊道:“别碰我,你们要是敢碰我,陆淮不会放过你们的!” 见她这样,人群止不住爆出一阵狂笑。 “骗人都不会,陆少不是直接说不要你了吗?还说你只是个暖床工具。” “哎,不止是暖床工具,还是女佣呢,下了床还得干活那种。” “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像你这种人,凭什么觉得陆少那样的人会过来救你?我们都是给陆家做了多少事的人,他又怎么会为你就不放过我们。” “……” 其中一个人有些轻佻地摸上了童昕的下巴:“嘿嘿,小美人,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就陪我们哥儿几个好好玩玩儿,放心,我们肯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他们说着,便要来撩童昕的衣服。 童昕歇斯底里地大喊:“别动我!滚开!你们都滚开!” 只是那些人怎么可能听她的呢? 她越喊,越挣扎,他们反而更兴奋呢! 千钧一发之际,童昕脑海里突然闪过了陆诚的脸。 对了,陆诚和邱红是一伙的,而陆诚今天才刚刚找她并向她吐露了想要合作的意愿。 兴许,陆诚可以救她! 一支烟吸完,邱红将烟掐灭丢在了地上。 她没有想要留在这里欣赏童昕和这些人表演活春宫的意思。 “红姐,红姐,你等等,你听我说,今天小陆少找我了!” 邱红正欲出门,手搭在门把手上,听到童昕这句话,微微思忖了一下,皱着眉回了头:“阿诚找你?他找你有什么事?” 听到邱红的声音,这些大汉们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童昕也总算有了片刻可以喘息的机会。 童昕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让我考虑,要不要继续合作。我刚刚考虑好了,我想合作,求你了红姐,给我一条生路,我会向你证明我的价值。” 邱红眸光微闪,掏出手机给陆诚发起了消息。 邱红不说话,她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在她发消息的时候,大家都站的直直的,没有再毛手毛脚。 童昕心里不安极了,等待的过程中,她几乎都能听到自己那宛若擂鼓的心跳声。 简直煎熬。 过了好一会儿,邱红才收起手机,看向童昕:“好吧,既然是阿诚的意思,那我就再给你个机会。” “我待会儿会和陆淮接通视频电话,告知你的处境,剩下的,就看你的表现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 陆淮正在处理公务,突然,邱红的视频通话请求响起了。 陆淮皱眉,直接挂掉了。 邱红也没有继续打,只是没多久,她就发过来一张照片。 陆淮点开照片,瞬时间便冷了脸。 看照片的样子,是在后院的小黑屋。 童昕被十几个大汉按在床上,脸上遍布泪痕,表情满是痛苦,看着像是正在挣扎。 她的衣服堪堪挂在身上,像是稍稍再撕扯一下,就要掉了。 紧接着,他又收到了邱红的一条消息:【阿淮啊,不是我有意为难你们,我也是按吩咐办事。】 【干爹的意思是,既然这人你不要了,就让兄弟们玩玩,泄泄火。】 第115章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反正是你不要的东西,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而后,是一串长长的语音。 一点开,童昕的声音就迫不及待从听筒里传了出来:“阿淮,救我,求你了,救救我,我真的不想被除你之外的人碰……” “我错了,我以后都会乖乖听你的话的,再也不跟你顶撞了,啊……” 像是手机被拿走了,话筒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金属碰撞声,语音戛然而止。 陆淮再回拨的时候,就怎么也拨不通了,电话那头始终只会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理智告诉陆淮,既然他已经在陆兴朝面前放下了那样的狠话,那么像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应该袖手旁观才是最好的。 如若不然,陆兴朝便抓住了他的把柄。 陆兴朝对他的控制欲绝不会因为他一次妥协而消退掉。 恰恰相反,陆兴朝会借着这个把柄,一次又一次地,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绝对不是陆淮想要看到的局面。 然而,童昕的哭声就像是被按了无限循环播放的影碟一样一直在陆淮的耳畔萦绕。 她总是这样,适当的时候很会装乖装惨,明明之前还很有底线地跟他叫板呢,现在为了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就什么好听说什么了。 偏偏陆淮就是很吃她这一套。 陆淮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豁然站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一个染着红毛满身文身的男子推门进来,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紧张:“红姐,陆少带着人往这边来了,怎么办?要不……咱们把这女人丢下,从后门跑吧?” 邱红冷声喝道:“慌什么,瞧你那怂样儿,回去继续守着。” “啊?可……” 众所周知,陆淮疯起来可是不要命的。 红毛文身男还想再争辩两句,但话未说完,就被邱红悉数都堵了回去:“没有可是,咱们只是奉命行事,他进来的时候,别拦就是了。” 她可从头至尾没有半点为难过陆淮,甚至还给他报信儿让他过来救人,于情于理,她卖了陆淮一个人情,陆淮也不该全然不给她面子才是。 “……是。” 红毛文身男认命地退了出去。 邱红深深看了童昕一眼。 陆淮竟然真的来了,这丫头还真有点本事。 陆淮带着人一路冲了过来,一路上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红毛文身男本来是听邱红的,强忍着惧意在岗位上苟着的,直到听见了枪声。 他惶恐地抬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一个兄弟头顶中枪,已经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奶奶的,他早就说了吧?陆淮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这杀神,谁爱拦谁拦,他可不干了。 他这么想着,就准备开溜。 只是还没跑两步,就腿部中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今天指定是要把小命交代在这儿了。 不过,枪声倒是没有再次响起。 红毛文身男被人提溜着领子一把揪了起来。 刚刚在视频里,陆淮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是在后院的小屋里,只是后院这样的小屋有好几座,内外装修都很相似。 陆淮没有耐心一间一间找过去了。 陆淮充满戾气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童昕在哪儿?带路!” 红毛文身男本来也不是什么烈性子,此情此景,只要他能活命,别说让他带路,就算是让他吃屎,他都没有一点意见:“好,我知道,就在前面!” 屋内的邱红也听到了枪声。 原本她是想着,好好让童昕吃点苦头,让童昕知道往后该听谁的。 同时让陆淮看到童昕的惨样儿,也可以加强让陆淮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童昕的心意如何。 说不定还能让他们俩的感情升升温。 一举两得。 只是……现在事态发展得好像有点失控了。 邱红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慌。 她感觉,继续待在这里的话,说不定陆淮真的会对她动手。 就算是她侥幸或者,她手下这帮子人估计一个都活不了。 邱红手底下确实不算缺人,可要是一下子折损这么多人进去,说一点也不心疼是假的。 该死的,陆淮这个疯子,可是从始至终从来没有拿她当干姑姑看的。 事已至此,也只好弃车保帅了。 略略思忖之后,邱红当机立断,指了指正按着童昕的两人:“你们俩留着,继续,其余的人都跟我撤。” 那两个正按着童昕的人,听到这话手都软了软,差点就按不住了。 他们这也太倒霉了吧? 就不能让这个女人自己个儿在这儿待着吗? 他们的命也是命啊! 红毛文身男强忍着腿上枪伤钻心的疼,指着面前的屋子道:“陆少,就是这儿了,童小姐就在里面!” 陆淮一脚踹开房门。 这里已经没了邱红的影子,视频里十几个壮汉,现在也跑得只剩下两个人了。 呵,邱红那个老狐狸,她跑得倒快。 红毛文身男在看清屋里的情况之后,登时就在心里暗骂,骂得可脏。 他可是一开始就提醒邱红撤了,她非说让他守着。 行吧,弟兄们都乖乖守着了,多少人直接都没命了。 她倒好,看势头不对直接就溜了。 太过分了,就不带她这么玩儿的! 童昕看到陆淮的这一刻,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地,她再也忍不住,放声恸哭:“阿淮!” 按着童昕的那两个人看到陆淮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自己的姿态先就软了半截。 他们手里还拿着鞭子,举到半空中,继续打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不尴不尬的。 陆淮看着他们手里的鞭子,再看童昕身上一道道的血痕,登时浑身的戾气就再按捺不住。 随着“彭彭”两声枪响,那两人都来不及辩解什么,就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头顶中弹,脑浆和鲜血一下子迸射出来,喷了童昕满身满脸。 童昕本能地紧闭上了双眼。 浓烈的血腥味和激烈的感官感受让童昕整个人都在忍不住发抖。 第116章 这样啊,原来是玩笑 这是童昕第二次亲眼目睹有人在她面前死去。 上一次还是张同学,可是张同学到底只是自尽。 这一次,却是陆淮亲自动手的。 不过很奇怪,上一次看到死人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愧疚和害怕并没有出现。 她心里很平静,战栗一方面是因为温热的液体洒在她身上的感觉,奇异又恶心。 另一方面,是她自己都被自己的冷漠而感到心惊。 不过这种心惊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体力透支的疲惫感和持续紧张带来的精神倦怠就涌了上来。 童昕支着身子在床上半爬半跪着,浑身浴血,身体微微颤抖,就像是悬崖边上被狂风骤雨拍打得支零破碎的小花一般。 她嘴里轻喃着:“阿淮……阿淮你终于来了。” 陆淮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狠狠捏了一把似的,瞬间有些发酸发疼,而后很快柔软下来。 尽管知道,童昕嘴里的话,最多只能信三分,也知道这可能只是她求救的手段而已。 陆淮周身蓄势待发的戾气还是瞬间就被抚平了。 他走过去,解开了童昕身上的绳索,而后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膝盖,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童昕身上布满鞭伤,整个人看着就像是一只易碎的琉璃娃娃似的。 陆淮的动作很轻,不想弄疼她。 可是童昕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一被抱起来,立马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搂住了陆淮的脖子。 随后贴上去,拼命的索吻。 她的唇瓣微微发颤,像是夏日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葡萄冻子似的,冰凉凉、软绵绵的,动作却很激烈惹火。 尽管她讨好的意味十分明显,陆淮的眸子还是不禁暗了下去。 就在他准备放纵自己加深这个吻的时候,他不经意间尝到了童昕嘴角的泪水,咸咸的味道让陆淮身子僵了僵,也让他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 童昕很明显也是感觉到了陆淮的身体变化,她缓缓睁开眼睛。 在她眼睛睁开的瞬间,她的眼泪就像是决堤一般往下掉,但是她只是看着陆淮,她那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只有陆淮脸庞的倒影。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我以为你不会管我的。” “我刚刚想,要是你真的不会来,那等这场噩梦结束,我就去死。” “幸好,你来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他们还没有碰我,我不脏的,你别嫌弃我,我害怕。” 童昕默默按着早就打好的腹稿一字一句、声泪俱下地照着演了出来。 这些话半真半假,童昕自己听着都动容。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该去做演员,这也太茶了。 可是她也是迫不得已的。 她现在只能这样做。 她刚刚为了自保,已经答应了和陆诚与邱红的再次合作,要是她现在就被陆淮厌弃,恐怕等待她的,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好在,陆淮在听到她这番话之后,脸上如她所愿浮现出了一抹柔色。 陆淮将童昕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别乱动。”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说不上来的无奈和隐忍:“没说不要你,我要是真的不要你,就不会来了。” 童昕睫毛上挂着水珠,将落未落的,整个人看上去委屈极了:“你信我吗?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信你。”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童昕总算安了心,静静窝在陆淮的怀里,不再言语。 只是她抱着陆淮的手依旧不肯松开,抓得死死的,像是生怕她一松手,陆淮就要消失不见了似的。 陆淮就这么一路抱着童昕往回走。 大厅里,邱红正声泪俱下地向陆兴朝控诉:“干爹,阿淮他真的太不像话了,怎么说他也该叫我一声姑姑的,他不尊重我也就算了……” “可是,枪口怎么也不该对准自己人开吧?” “我那十几个兄弟,全都被他杀了,要不是我跑得快,说不定他连我也敢杀呢!” “今天是您回国的第一天,他就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往后的日子,还指不定要怎么样呢!” 正在这个时候,陆淮抱着浑身是血的童昕走了进来。 陆兴朝指着他便骂:“你个孽障!你还敢回来!” “你不是说这个女人你不要吗?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为了一个女人,枪口对准为陆家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还有点人性吗?不像话!太不像话!” 陆淮冷冷朝着陆兴朝和邱红的方向看过去。 陆淮的眼神过分吓人,邱红被看得心虚,不自觉又往陆兴朝背后躲了躲。 陆淮冷笑:“那些人到底是为陆家出生入死的,还是为邱家出生入死的?你真当我拿枪口对准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没有拿枪口对准我吗?” “连我的人都敢碰,呵,他们死有余辜,我只后悔刚刚杀得太快,让他们死得过于轻松简单了。” 陆淮目光凉凉落在躲在陆兴朝身后的邱红身上,轻嗤:“对了,刚刚可是有不少漏网之鱼,等我忙完这一阵,我再继续找他们算账。” 邱红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这个杀神,竟然还不肯罢休。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打圆场:“阿淮啊,你这是干什么呢,我也是想着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手底下的人最多也是稍微没轻重了些罢了。” “但他们下手重完全是想着这个女人竟然敢伤你,抱着一个替你报仇的心态去收拾她的。” “那些人可都没碰过她,真的,就只是玩笑。” 玩笑?呵,玩笑得是双方都觉得好笑才能叫玩笑。 她把童昕弄得满身伤,然后管这个叫玩笑? 陆淮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陆淮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这样啊,原来是玩笑。” 陆淮突然掏出枪,直直指向了邱红的眉心。 邱红面色大变,慌得直往后退。 陆兴朝霍地站起身,快步朝着陆淮走了过来,声音紧张急促:“孽障!你做什么!快把枪放下!” 陆兴朝劈手就要去夺陆淮手里的枪。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 陆淮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扳机。 “嘭——” 第117章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啊——” 邱红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大厅,久久不息。 陆兴朝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之间都不敢回头,怒目圆睁,指着陆淮的手指都在不停发颤:“你……你……孽障!” 陆淮浑不在意地勾了勾唇,将手枪在自己的指间转了几圈,而后吹了吹还在冒烟的枪口。 陆兴朝捂着胸口,面色惨白,看起来就像是再受哪怕一点点打击,都有可能直接气晕过去:“红……红儿……” 邱红整个人身子都僵直了,嘴巴大张,半天说不上话来,好半晌,才颤抖着声线回应:“干爹……干爹救我……干爹……” 原来,子弹并没有真的打进邱红的眉心。 在开枪的时候,陆淮轻抬了一下手腕,所以,子弹是刚刚好擦着邱红的发顶飞过去,最后牢牢钉在了墙面上,在墙上留下了一个花生米大小的黑色空洞。 没有中弹,子弹灼热的气息只燎焦了邱红几丝秀发而已。 但足以让邱红吓到几乎失去理智。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嘲弄与挑衅的意味直接拉满。 “干爹!” 邱红稍稍回神之后,赶忙上前去扶住面色苍白的陆兴朝,并从陆兴朝的上衣口袋掏出降压药来给他吃了。 渐渐回过味来,意识到陆淮是拿她寻开心的邱红有些恼羞成怒地质问陆淮:“阿淮!你这是做什么!你眼里还有亲疏尊卑吗?我们可是你的长辈啊!” “长辈啊……”陆淮轻笑:“原来你还知道你是长辈。” “到底是什么样的长辈,会找一群人来毁晚辈的清白呢?说出去我都嫌丢人呢。” 邱红咬了咬牙:“我那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 陆淮挑眉,玩弄着手心里的枪:“所以,我刚刚也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啊,怎么了?不好笑吗?” 邱红和陆兴朝的面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陆淮看着他们的表情,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啧,看来你们确实觉得不好笑。” “不过没关系呢,我觉得有趣就是了。” 陆淮抱着童昕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室狼藉和两个惊魂未定的人。 陆兴朝气得浑身发抖:“孽障!孽障!孽……” 随后直接气晕了过去。 邱红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了,朝着身后恨不得躲进墙缝里去的下人怒吼:“愣着干什么?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吗?叫医生啊!” 那些吓得和鹌鹑一样的下人们这才回了神,赶紧上前帮着搀扶陆兴朝。 陆淮刚刚已经检查过了,童昕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倒是没伤到筋骨什么的,刚刚好卧室就有消毒药水和纱布,所以陆淮就直接带着她回了房间。 关上房间门,陆淮把童昕放在地上:“把衣服都脱掉。” “啊?” 会不会有点太直接了? 童昕还没从刚刚的血腥场面的后怕中缓和过来,陆淮这一句话说得她多多少少有些懵。 陆淮看着她干杵着不动,深吸一口气,不由分说便上前自己动手剥起她的衣服来。 脱到最后一片薄薄的布料的时候,童昕一脸紧张地按住了陆淮的手:“别……” 但是已经被陆淮扯下来了。 入目是一片血淋淋。 陆淮身子僵了僵:“怎么回事?你……” 童昕赶紧将那片衣料穿了回去,她被陆淮这一句话问得哭笑不得:“经期……经期好不好,你别一副我快死了的样子。” 明明刚刚氛围还是挺紧张的,被陆淮这么一闹,童昕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耳垂红得快滴血了一般。 被童昕这么一提醒,陆淮也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刚刚摸到了鼓鼓囊囊一块棉片。 知道是童昕的姨妈期,陆淮紧绷的情绪才稍稍缓和了些,他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不过,很快他又觉得不对。 他眉心紧拧:“你这亲戚来了有小半个月了,怎么还没走。” 童昕无奈:“我也不知道啊。” 童昕平常最多也就一个星期,现在这一来这么长时间,肯定是不对的。 陆淮微微思忖片刻,道:“先洗澡,等下咱们去医院。” 童昕乖乖点了点头。 陆淮便抱着童昕进了浴室。 微微发烫的温水打在了伤口上,冲落了一地的红色血渍。 童昕疼得龇牙咧嘴,跟陆淮商量:“有点烫,你……你把花洒给我,我自己洗吧。” 陆淮凉凉瞥她一眼:“别乱动。” 行……行吧,不动就不动。 陆淮没有同意童昕要自己动手的请求,不过倒是自觉默默调低了水温,动作也轻柔了许多。 童昕现在浑身是血,看着吓人,不过其实她身上的血大部分是别人的。 冲洗干净之后就会发现,她身上的鞭伤倒是还好,除了有几道比较深的有流血,其余大都是红肿微微破皮。 洗完澡之后,为了预防感染,陆淮又在她的伤口处用生理盐水好好冲洗了几遍。 他洗得仔细,他手滑过的地方都带起一片灼热,童昕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红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一样了,可陆淮倒是不见有什么反应。 他这幅样子,莫名就让童昕想到了医院里给病人消毒备皮的医生。 要不是洗完之后,陆淮突然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她都要以为自己现在对陆淮毫无吸引力了。 许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过于刺|激,两人正处于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的阶段,他们现在心跳得都非常快,这一吻来得非常的激烈。 良久,陆淮才依依不舍松开怀中的人儿。 他的声音带着些隐忍和沙哑:“走吧,出去上药。” 上好药之后,陆淮便带着童昕出了门。 整个皓月园的气氛紧张极了,所有的下人们都屏息凝神,一副大气不敢喘的样子,生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对触怒了陆淮,也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吃了枪子儿。 路过大厅,童昕看着墙上的枪洞,有些担忧地拧起了眉:“你这样,爷爷会不高兴的吧。” 陆淮声音淡淡:“这些事我自会处理,不用你操心。” 第118章 你该不会是克她吧? 童昕没接话,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陆淮被她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逗乐了,不禁笑道:“怎么?担心我啊?” 童昕张了张嘴,刚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陆淮冷哼:“要是真担心我,以后就乖点,别总惹我生气。听到没有?” 有的时候,陆淮这个脾气,真的很像小孩子。 童昕无奈,应承着“嗯”了一声。 正当陆淮准备拉开车门上车的时候,他们身后突然就响起了陆诚的声音:“哥,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陆淮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平静地看向陆诚:“和你没关系。” 陆诚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因为过于用力,手背青筋暴起。 好一会儿,陆诚才缓缓松了手,扬起了一抹惯常好脾气的和煦笑容,只是这不合时宜的笑,看着多少有些奇怪:“哥,爷爷晕倒了,正在疗养室抢救,你去看看他吧。” 陆淮看起来并未因这个消息而感到惊讶,语气淡淡,甚至听着还有点不耐烦:“我还有事,就不去看他老人家了,你向来比我有孝心,就劳烦你好好照顾他了。” 陆淮说着,轻拍了一下童昕的背:“上车。” 见自己的请求就这么被漠视了,陆诚脸上的笑再挂不住。 他心里久久积攒的怨气一下子就决堤一般爆发了出来。 陆诚上前,一把揪住了陆淮的衣领:“爷爷回国第一天,你就为个女人把家里闹腾成这个样子,现在他被你气晕了你都不肯去看一眼,你还是人吗?亏得爷爷还那么疼你!” 陆淮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松手!” “我不!” 陆诚不知怎么的,倔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我不准你走,今天就是天塌下来了,你也得跟我去看爷爷!爷爷就只是想让你娶南甜甜而已,有那么难吗?” 陆淮紧紧皱眉:“不难,你怎么不娶?” 这句话触怒了陆诚。 陆诚一下子就想到了,刚刚在大厅的时候,邱红试探着问陆兴朝的时候,陆兴朝棱模两可的态度。 他怎么不娶?他倒是想,可是爷爷不依啊! 爷爷心里只有陆淮这个亲孙子,好东西当然是要留给陆淮的,即便是陆淮嫌弃不肯要的,那也轮不到陆诚捡便宜。 爷爷对陆淮这么好,可陆淮呢?他是怎么回报爷爷的? 陆诚挥拳便朝着陆淮脸上砸了过去:“你混蛋!” 陆淮没有防备,生生接下了这一拳,嘴角瞬间沁出了血丝。 陆淮尝到了嘴角的血腥味,舌尖轻轻顶了顶脸颊上的伤口,沉着脸看向陆诚,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陆诚见陆淮见了血,一下子就恢复了清醒,有些手足无措地退了两步:“哥……我不是故意的……” 童昕捂着嘴,惊呼声差点便要从喉咙里溢出来了。 她赶忙从包里掏出纸巾,上前替陆淮擦拭嘴角的血渍。 陆淮轻轻拂开她的手:“我没事。” 最后,他定定看了陆诚一会儿,轻笑出声:“呵,看在你挺有孝心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 “回去吧,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守在爷爷病床前,让他好好看清你的孝心。” “至于我……我就是个大逆不道的孽障,这不是你们所有人都知道的吗?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有大逆不道的人去长辈病床前守着的?” 陆诚被陆淮这一副混不吝的样子镇住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就在他发愣的空档,陆淮揽着童昕上了车。 车子一骑绝尘,很快就把陆诚远远甩在了后面。 眼睁睁看着陆淮走了,陆诚气得一拳打在旁边的大理石柱上,仰天长啸:“啊——” 原本一直在旁边远远观望的邱红,看到这一幕,面色微变,终于再忍不住,冲上来一把从背后抱住了陆诚:“阿诚,别做傻事!” “哈哈哈哈哈……”陆诚不顾手背上传来的剧烈疼痛,笑得恣意:“姑姑,你看见了吗?陆淮就是这副样子,爷爷对他有多好他都不领情。” “一个给点钱就能上,人尽可夫的女表子,在他眼里,都比爷爷重要,都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哄得团团转,多可笑。” “他根本就不配做爷爷的孙子,他不配!” 邱红抓过陆诚的手。 陆诚的手背鲜血淋漓的,看着吓人,邱红又急又心疼:“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可是你又何必伤害自己呢?你看你这样子,真是,何苦来?快跟我进去,咱们把手包扎一下,听话。” 陆诚没动,举着手,看着自己手背流出来的血,轻嗤道:“说起来,我血管里流的,也是陆家的血啊,凭什么我就始终比陆淮低一等,对外始终都要说自己是干的……” 邱红忙按住他:“嘘!你别提这事!陆兴朝听了要生气的!” 陆诚便依言没再说话了,他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投下的细密暗影遮住了他眼底浓烈的恨意与不甘…… 坐在车上,童昕紧张地捧着陆淮的脸看他的伤口。 陆淮看着她又是给他擦血,又是给他吹气的,最后还从包里掏出一片小熊创可贴来要给他贴,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哪有那么严重,不用了。” 那创可贴图案也太幼稚了,也不知道童昕是在哪里买到的,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童昕将小熊创可贴塑封撕开,皱眉正色道:“都流血了,怎么不严重?让你贴你就贴,哪那么多话。” 陆淮被童昕这话说得心下微动,便没有制止她。 她端端正正把小熊创可贴粘在陆淮的嘴角,这才满意地收回了手。 她说,都流血了,怎么不严重? 可是她流的血,可比他多多了。 童昕低头整理自己的包包搭扣,手腕上的纱布还沁着血渍,一直延伸到袖管里。 陆淮眸色微暗,拉起她的手:“疼不疼?” “废话。” 是啊,废话,都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疼。 陆淮突然就想起了南晩辞皱眉调侃他的那句话。 “淮哥啊,童昕这姑娘,怎么自打跟了你,身上就大伤小伤不断的,你该不会是克她吧?” 第119章 对自己行恶,一样是恶 童昕被陆淮一直盯着看,看得只觉心里发毛:“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童昕到底是才刚到二十的年纪,满脸胶原蛋白,这些天遭受了这么多的折磨,整个人看着还是嫩生生的。 就是眼底一团乌青,嘴唇也有些苍白,一看就是气血亏空。 啧,这么想来,这丫头跟着他,还真的是受了不少罪的。 陆淮收回视线,轻笑着摇了摇头。 冷不丁的,他突然问道:“你怕不怕我?” 童昕愣了愣。 陆淮也没真想听她回答什么,不等她说话,就自顾自继续往下说道:“呵,肯定是怕的吧。” “不光怕,你肯定还觉得我没什么人性,不忠不孝,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吧。” 在皓月园大开杀戒,对着邱红开枪,把回国第一天的爷爷气晕,弟弟求他去看爷爷一眼,他都不肯去看。 怎么想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可…… 童昕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轻笑着答道:“不是的。” “我确实怕你,你确实……也不算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但对于刚刚无助地被按在小黑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的我而言,你愿意对我伸出援手,那么你对我而言,就是绝对的好人。” “现在,谁都可以说你是坏人,唯独我不可以。” “至少,在刚刚那件事上,我怎么谢你都不为过。” “至于孝……” 说到这里,童昕微微顿了顿。 童大虎和杜瑞云重男轻女到了一种极致,她从小到大的六亲缘就很淡薄,所以对于“孝”字,她和别人的看法确实是很不一样的。 “至于孝顺嘛……”童昕微微笑着,扬起的嘴角却是带着一抹说不出的苦涩。 童昕看着陆淮,眼前浮起的,却是杜瑞云夸张且得意的,跟婶子炫耀,她把童昕的录取通知书烧了,童昕这辈子都别想逃出她的手掌心的嘴脸。 还有杜瑞云在收到赖头李给她的彩礼的时候,她因为贪婪的缘故看起来狰狞至极的模样。 只有亲缘便一定要孝顺吗? 长辈的命令便一定要执行吗? 如果她任由童大虎和杜瑞云摆布,她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大概……早早就死在那个偏僻的小村落了吧。 童昕长长叹了口气:“在我看来,亲人的话并不是圣旨,有时候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为你好的事情,其实未必真的对你有好处,反倒对她们才是确确实实的有好处。” “他们得了实在的好处,你却要花费一生的时间去承受做这件事给你带来的痛苦与折磨。” “如果明知会这样,还要去迎合他们的心意,这就是所谓的孝顺的话,那这样的孝子不做也罢。” “帮助别人对自己实施恶行,也是一种助纣为虐,不是吗?” “生而为人,首先要过好自己的人生,对自己行恶,一样是恶,而且是大恶。毕竟一个人连对自己好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对别人好呢?” 主流思想一直以来奉行的都是舍己为人的那套说辞,童昕这观点倒是新奇。 陆淮默默听着童昕说完这些话,眼底的光明明暗暗,最后汇成一声低低的哂笑:“你倒会讨巧,避重就轻。” “照你这么说,我非但没错,还是个大好人了?” 童昕点头:“某种意义上讲,是的。” 陆淮不禁失笑:“诡辩。” “不过……细品倒还真有几分道理。” 陆淮身边不是没有那种为了讨好他什么瞎话都肯说的人,只是像童昕这样,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还能不让他生厌的,倒是头一个。 陆淮手指轻轻摩挲着童昕的发尾,轻叹口气,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陆淮的电话响起了,来电显示分明是“南晩辞”三个大字。 陆淮接通电话:“怎么样了?” “陆爷爷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急火攻心。” 南晩辞长叹了一口气:“陆爷爷醒来看到你不在,发了好大的火,你真不来看看啊?” 陆淮语气淡淡:“我去有什么用,我又不会看病,你们在就够了,反正我就是个‘孽障’,我不在还好,要是在,那不更得给他添堵?要是再气晕过去了,那我不是更十恶不赦了。” 那倒也是,陆兴朝一醒来,就嚷嚷着要抽死陆淮。 别说,以陆兴朝那个暴脾气,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是敢做的。 单是在心里脑补一下陆兴朝浑身插着管子,还要提着输液架去跟陆淮干仗的样子,南晩辞都觉得害怕。 啧啧,画面太美,他不敢看啊! 南晩辞干咳两声:“淮哥啊,不是我说你,陆爷爷这才回国第一天,早上的时候还乐呵呵跟我爷爷一起钓鱼呢,怎么下午就躺床上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爷孙俩闹成这样?” 陆淮瞟了童昕一眼:“他用童昕威胁我,娶你妹妹。我不同意,他就准备让童昕,和十几个男人睡觉。” “而且,他说,只要我娶你妹妹,他就不再干涉我和童昕的交往,让我大可以好好把童昕养着。” 南晩辞怔了怔:“嘶……陆爷爷……” 嗯……这很难评。 这招是够狠的。 对陆兴朝而言,如果陆淮同意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童昕也被毁了,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和陆淮继续纠缠了,能处理掉一个缠着陆淮的小妖精也不错。 可谓是不论陆淮怎么选,他都不会输。 只是陆兴朝到底是长辈,对自己的孙子用这种手段可实在不光彩。 再者……可能是陆兴朝在国外呆的太久了的缘故吧,他显然是严重误判了。 陆淮那样浑身反骨的人,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本本分分按照他规定好的路线走嘛! 这不就玩儿脱线了。 陆兴朝给了陆淮选择yes or no的机会,在yes和no中间,陆淮偏偏就选择了or。 就是不接陆兴朝的茬。 两个铁头硬碰硬,就是注定谁也落不着好儿的。 陆淮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起伏,但南晩辞偏偏就是从他字里行间听出了几分揶揄的意味来:“你是甜甜的哥哥,是她娘家人,你怎么看?你也觉得,我把她娶回来供着就好了吗?” 第120章 基因好就该生小孩吗? 南晩辞一下就火大了:“我怎么看?你说我怎么看?” “要娶甜甜的话你就给我把花花肠子都收了,不然就别娶。” “我就甜甜这么一个妹妹,我能平白无故送她去给你糟蹋?你想什么呢?滚!甜甜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填你们陆家的天坑!我说的!” “你要是还拿我当兄弟,就离我妹妹远点儿,别祸害她!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跟你拼命!” 南晩辞也是出了名的护妹狂魔了,陆淮竟然当着他的面就直接说要把南甜甜娶回家当摆设,南晩辞当然是不能忍。 陆淮挑眉:“你能这么想当然是最好不过了,要是你们南家人都能像你这么想,或许我爷爷也生不出那么浑蛋的念头了。” 原本,南晩辞是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过去直接和陆淮打一架的,可是听了陆淮这话,瞬间又有点泄气。 也是,南晩辞当然是只希望南甜甜一辈子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可是奈何南家又不是南晩辞一个人说了算。 除了极力在撮合南甜甜和陆淮的南骏之外,他们爸妈也是对于陆南两家的联姻十分乐见其成的。 这些都打在后,最让南晩辞头疼的还是南甜甜本人,她在家里人的不断洗|脑之下,现在是真的想嫁给陆淮的。 南甜甜生来就犟得很,要是她认准的事,别人再怎么劝都意义不大,除非什么时候她自己想通了放弃了,还能好些。 南晩辞虽然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可要让他一个人和一整个家族唱反调,尤其是当事人都不站在他那边,不领他的情的话,他也发怵。 觉察到南晩辞有退缩的意思,陆淮适时添了一把火:“反正我只能拿甜甜当妹妹,她要是嫁给我,注定会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南晩辞当场就炸毛了,忍不住爆了一句脏话:“草(不是一种植物)!”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陆淮已经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给他发癫的机会。 南晩辞瞬间感觉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 有句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但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为了妹妹,也为了南家的尊严,陆南两家的联姻,他是毁定了。 童昕乖乖伏在陆淮的腿上,静静听着他和南晩辞通电话。 听到南晩辞挂断电话前,有些破防地喊出的那个字时,不禁有些失笑。 陆淮拧了拧她的脸蛋:“有什么好笑的,嗯?” “哎,我就是觉得,好歹甜甜有哥哥护着,挺好的。” 不像她…… 她要被卖给赖头李的时候,家里可是没有一个愿意为她说话的人的,轮班倒生怕她跑了,或者死了。 那样的家人,才是真的不如没有。 陆淮见童昕一下子变得伤感起来,却是以为她又想到了简风,登时就变得兴致缺缺:“走吧,到了。” “哦。” 童昕没有注意到陆淮的情绪变化,理了理头发,便乖乖从陆淮身上爬了起来。 童昕跟陆淮在一起的时候,大多都是在皓月园的诊疗室直接看病,正儿八经来医院的次数其实倒是不多。 算上上一回崴了脚被宋秘书送来看病,这是第二次。 妇科这边排队的,多是夫妻。 很多女人挺着大肚子,男人在旁边陪着。 排队的空档,后面一个大娘戳了戳童昕:“小姑娘,你看着年纪不大呀,几个月了?” 童昕瞟了边上的陆淮一眼,一下子红了脸,小声解释:“不是怀孕。” 大娘可没小年轻那腼腆含蓄的劲儿,哈哈大笑:“啊,这样啊,我还以为这里排队的都是孕检的呢,瞧你和你老公长得都好看,心里盘算着你们养的娃娃肯定也好看。” “你这胸大屁|股大,一看就好生养,能生儿子,加把劲儿,你们俩这好基因可不能浪费了,争取三年抱俩!” 童昕和陆淮对视一眼,双双蹙眉,都感觉有些不舒服。 什么啊……基因好就该生小孩吗? 她是人,又不是生育工具,这个大娘也太没有边界感了。 到底是陌生人,萍水相逢,童昕也不想跟她多争辩什么,只想打个哈哈圆过去便不理她。 令童昕没想到的是,陆淮竟然搂着她的肩把她揽进了怀里,一本正经地回怼:“我们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跟你没关系。” “还有,我觉得生男生女都一样,而且最好是生个女儿,臭小子有什么好的。” 陆淮温热的气息不经意间喷洒在童昕的耳畔,将童昕的耳根熏得通红。 大娘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你们咋还不识好歹呢?说你们能生儿子你们还不高兴?该你们生一窝丫头片子赔钱货!女儿是祸,儿子才是福!” “丫头片子赔钱货”这几个字,就像一根针一样,一下子深深刺痛了童昕。 她小的时候,童大虎和杜瑞云就一直这么叫她,她弟弟童言长大了些之后,也是有样学样这么叫她。 她想冲上去和大娘理论,但是陆淮却先她一步开了口:“儿子是福?呵,那就祝您福如东海了。” 大娘总觉得陆淮这话怪怪的,但确确实实又是句恭喜的话:“那……那我当然福如东海!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的哦,养活那么大迟早还不是嫁出去。” 大娘一直不停说女儿的不好,陆淮面色越来越沉:“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又不指望孩子挣钱给我们养老,她只要开开心心就好了。” “你要真怕她嫁出去,怎么不把家产交给她继承,然后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好好在家伺候她?怎么,你不这么做,是因为不想,还是因为没钱?” 这话一下子踩到了大娘的痛脚,大娘脸色难看极了,急得直跺脚。 正当她想指着童昕和陆淮的鼻子破口大骂的时候,叫号器响起,刚好叫到了童昕的号码。 陆淮便揽着童昕进了诊室,“啪”的一道关门声,将大娘阻隔在了门外。 大娘气得没了理智,准备直接冲进诊室和陆淮对骂,却被与她一同来的另一个大娘拉住了她,眉头紧锁:“你先等等,秀儿他娘,刚刚那个闺女,我咋越看越眼熟呢?” “嘶……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了。” 第121章 平常怎么避孕的? “那闺女一看家里就挺阔气的,你瞅她穿的戴的,一看就不便宜,咱们这黄土里刨食儿的穷命,上哪儿认识那样儿的人去?别多想了,肯定是你眼花了。” 那大娘并没把她同伴的人的话放在心上。 同伴长长叹了口气:“也是。” “你既然知道,还跟人家怄那种气做什么?咱们哪儿是惹得起事的人啊,争强斗狠也是斗不过人家的,好好把病瞧了比什么都强。” 大娘原本还气冲冲的,听了同伴的话,有些泄气地跟着长长叹了口气。 确实,她们这样的人,还跟人家城里人置什么气呢?原本就是活着都不错了。 大娘和她的同伴都是从h村坐了将近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才过来的,搁在平常的话,她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到y市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大娘是为了做产检,而她那个已经四十好几将近五十岁的同伴则是为了来看看她现在的身体条件,还有没有可能能再怀了。 同伴这个年纪了还没生出来过儿子,在h村被所有人明里暗里的笑话和欺负,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病,所以哪怕是已经到了这把年纪,她还是想着要再拼一把。 而大娘,她家里已经有三个丫头片子了,这一胎可是喝了好多保胎药和据说能生儿子的秘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她有预感这次肯定是儿子。 一切迹象都表明确实如此,比如她的肚子很尖,她最近总爱吃酸的等等。 眼看月份大起来,她喜滋滋去孕检,本以为可以得到一个好的答案,没想到迎接她的却是晴天霹雳。 县医院的医生说她胎停了,建议她立即停止妊娠,也就是把孩子打掉。 大娘盼了一辈子的儿子,怎么可能答应?她对着医生破口大骂,觉得是人家嫉妒她生儿子,所以故意咒她的,随后就回了家。 本来她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孩子肯定是没事的,可是在当地的医院跑了个遍,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每个医生都是叹气,劝她打掉。 开始的时候,她老公还和她一样,挺着急的,也会带她到处看医生,到最后也不管她了。 她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她的丈夫也只会在旁边冷眼旁观,甚至咒骂她不吉利,挡了他的运势,给他带来了霉运,骂骂咧咧说要绝后了之类的。 她都要绝望了,一个偶然的机会之下,她打听到y市妇幼医院看这种疑难杂症看得特别好,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咬了咬牙,瞒着家里人,偷偷拿了家里的积蓄过来看病。 她的同伴跟她的情况是差不多的,可以说,她们俩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来y市看病的。 要是看好了,那自然皆大欢喜。 要是实在看不好,回去被老公打个半死那就打个半死吧,反正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打死反倒好了,一了百了。 医生拿起童昕的检查化验单看了看:“月经不调是吧?最近有没有频繁吃生冷的东西或者游泳、泡冷水澡之类的?” 被按进泳池差点溺亡、被拖拽着用高压水枪洗冷水澡、在大雨中穿着单薄的碎花裙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种种不太美好、甚至于可以说是恐怖的记忆涌上了童昕的心头。 童昕如实回答:“有过。” 医生抬起头,视线在陆淮和童昕之间打了一个来回:“你们是男女朋友是吧?同居?” 童昕耳根微红:“是。” “平常怎么避孕的?” “就是我吃避孕药。” “具体些,什么药,什么频率。” “就是……某婷的紧急避孕药,要是……就会吃。” 尽管知道在医生眼里病人只是病人,但是医生追问得太紧,用词又太直白,何况陆淮这个罪魁祸首就站在她的身后,大掌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童昕或多或少还是觉得害羞,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医生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着重点出了童昕遗漏的部分:“频率呢?这个月吃过几次?” 啊……如果没记错的话,自从再次和陆淮有了纠葛之后,几乎每晚他都会要她。 她也没有想太多,反正她的脑子里想的是绝对不能有小孩,所以只要是做了,她第二天都会吃药。 仔细想想……大概有连续一个月的时间她都没有停过药。 她也有动过换成长效避孕药的念头,不过那段时间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整天魂不守舍的,过了头就忘了。 某婷的短效避孕药是皓月园疗养室里就有的,每天清晨会有下人连带温水一起拿给她,所以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吃了,根本没考虑过副作用之类的问题。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短效避孕药确实副作用蛮大的。 要是她对医生说,她一连吃了一个月的短效避孕药,医生会不会觉得她疯了啊? 但是既然都已经来看医生了,还扭扭捏捏说假话,那就没意思了。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讳疾忌医可不可取。 童昕思前想后,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向医生坦白了:“大概连续吃过整整一个月,之前也有陆续吃过几个月,中途是停过两个月的。” “什么?” 果然,如童昕所料,医生一听,立马就不淡定了,直接生生提高了好几度的音量:“天呐,这个药,一个月最多最多吃两次,就对身体很不好了。” “一连吃了一个月,你当你是铁打的吗?敢这么吃?身体不要了?” 医生恨铁不成钢:“我是真的很搞不懂你们现在这些年轻小姑娘心里头的想法,为了让男人稍微舒服一点点,根本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也不好好想想,连你自己都不爱惜你自己,别人又凭什么爱惜你?” “他要是爱惜你,能眼睁睁看你天天吃药,无动于衷?” 医生看向陆淮,没好气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让女朋友为你吃这么多药,你觉得合适吗?” 陆淮何等身份,什么时候被别人这么说过。 第122章 行走的五万块 陆淮的面色瞬时间便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童昕原以为,以陆淮的脾气,说不定是要生气的,她都开始有些紧张了。 但是陆淮倒是并没有要发火的迹象,只是低着头任由医生说。 他这幅样子,莫名有种乖乖好学生的既视感。 医生把陆淮一通数落之后,给童昕和陆淮好好讲解了避孕药的毒副作用,最后给童昕开了药。 把药单递给童昕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地劝阻:“往后可不能再吃了!” 童昕忙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他们出门后,医生便按响了叫号器:“下一个!” 刚刚那个跟陆淮和童昕挑事儿的大娘和她的同伴便双双一起挤进了病房:“哎,医生,是我,是我。” 医生一面在电脑上敲着病人信息,一面对她们二人道:“嗯,坐吧。” 大娘坐下,百无聊赖的她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在看到电脑屏幕上她的名字前一位的那个名字的时候愣住了。 心一下子怦怦怦跳得极快:“童……昕?哎,医生啊,拍在我前面的那个小姑娘叫童昕啊?” 这个人,也太没有边界感了,是她该打听的吗就瞎打听? 医生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直接将登记表的页面切掉了:“不该问的别问,这跟你没关系,你什么症状?” 大娘和她的同伴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激动与兴奋的光芒。 就说呢,那个小丫头片子怎么看怎么眼熟,原来是童家的,也就是赖头李那个花了五十万,洞房都没来得及就跟人跑了的新媳妇儿! 奶奶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f村和h村的人都找她找疯了,谁能想到她竟然是跑到y市做起阔太太来了。 要不是那个死丫头跟她那个野男人刚刚那么没大没小和她们吵架,她们还真未必能认出她来! 这叫什么?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活该她今天犯在她们手里! 赖头李为了找童昕,可是放出了整整五万块的悬赏令啊! 五万块是什么概念,她们在农村,辛辛苦苦种地养牲畜,整整一年,能攒出五千块的,那都算是很不错的富裕人家了。 五万块,她们起码得攒十年! 这下,她们可要发达了。 别说不用害怕回h村之后会因为偷偷拿着家里钱出来看病的缘故而挨打了,只要能成功抓住那个死丫头,拿到赏金,她们就是全家的功臣了! 今天,就算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不要了,也一定要把那个死丫头逮到! 医生可不知道这俩人眉来眼去的到底在想些什么呢,看她们久久不说话,有些不耐地轻“啧”了一声:“什么症状,问你呢,说话啊!哎……你们哪儿去啊?看不看了?” 医生话还没说完,大娘和她的同伴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外面冲出去了。 医生惊得眼睛都瞪大了:“那个孕妇,你小心点,别跑!哎呦喂,多吓人呢!” 大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五六个月了,肚子挺大的,她这一下跑的,看得人真是心惊肉跳。 但是这两个人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到手的五万块飞了,哪里肯听医生说话呢? 医生话音未落,那两个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医生不禁摇头:“哎,什么事儿啊,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外面依旧在排队的人们探头探脑往诊室里看,都好奇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好端端的孕妇突然如此失控。 大家都在喋喋不休,倒是有人还算理智,不至于吃瓜吃得忘了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伸着脖子问医生:“医生,还看病吗?” 医生想了想,估计那俩人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便按下了叫号器:“当然,下一位,进来吧,不要被不相干的事情扰乱节奏。” 再说另一边。 大娘和她的同伴追出来的时候,走廊里早就没了陆淮和童昕的身影,真是把她们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一秒学会千里眼,把童昕给揪出来。 “奇了怪了,也没过多久啊,前后最多三分钟,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就这会儿功夫,肯定没走远,是不是上厕所去了?” 大娘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这样,我去厕所找,你赶紧先去门口守着,不管怎么说,她总得出门吧?等下我找完要是不见人,就过去找你汇合,要是找到了,就给你发消息,你过来找我。” 同伴有一瞬的犹豫:“你这样能行吗?那死丫头身边可还跟着个男人呢!” 大娘脸上浮起一抹恶毒的笑:“没事,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大庭广众之下对我一个孕妇动手吗?他要是真动手,我直接坐地上抱着他的腿哭!横竖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同伴会心一笑,向她竖起了大拇指:“高!还得是你!” 两人一拍即合,同伴去了大门口,大娘则朝着厕所走去。 医院人多,厕所也是人满为患,没有任何一个隔间是空着的。 除了来正常上厕所的,还有一些是为了配合检查要弄些小样的,还有孕妇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的,这些用时就比旁人更长一些。 这层是妇科,对比男厕那边的冷清,女厕这边简直就是大排长龙,而且队伍挪动的速度简直就是龟速。 大娘可没什么耐心排队。 她直接大摇大摆略过队伍进了卫生间。 那些排队的人中间到底是有烈性子看不惯的,直接质问她:“你这人怎么不排队啊!” “就是,有没有点素质啊?” 呵,素质?她从来就没这玩意儿。 大娘置若罔闻,根本都不搭理她们。 直到有人伸手拉住了她:“排队!” 她一撸袖子,正想骂仗,又想起来还有正事,就先作罢了,只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我不上厕所,我就进去找个人!”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大娘的气势,一看就是很能干仗的那种。 她又说只是找人,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人也只得松手由着她往里走了。 只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一进来,大娘就做出了令大家都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的事来。 一些胆小的姑娘,直接被她吓得脸都白了。 第123章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大娘一走进去,就开始一个一个隔间挨个儿拉门。 拉开的还好,碰到拉不开的,她干脆就直接趴地上从底下那个缝儿往里头看。 这操作可把大家都吓得不轻,一时间,惊呼声和咒骂声四起。 大娘的心理素质强大,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说什么,可是随着门后的人被一个个确定之后,都不见童昕的踪迹,大娘的脸色还是肉眼可见的越变越差。 终于,找完最后一个隔间,依然不见童昕的身影。 大娘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重重踹了一下门。 门栓被她踹脱落了,门板一下子拍到了里头小姐姐的脑袋。 小姐姐气得脸都绿了:“有种你别走!” 她真想直接过去抽那大娘两个大嘴巴子,只是无奈她现在这个情况,也不能直接就不管不顾站起来去跟大娘干仗。 大娘才不管她放什么狠话,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就走了。 只留下越想越憋屈的小姐姐,眼泪不停在眼眶里头打转,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一边生生咽下了这口恶气,一边在心里暗骂这大娘最好不要让她再碰到。 女厕所没找到人的大娘,甚至不甘心地频频往男厕所里面探了几次头。 不少人对她投去异样的眼光,大娘到底是没那个脸继续在这里丢人了,悻悻去了医院门口找自己的同伴会合。 “逮到那死丫头没?” “没有。” “那就再等等吧。” “嗯嗯。” 折腾半老天,大娘也累了,干脆就和她的同伴一起坐在医院大门口的花坛边儿上,阴恻恻注视着来往的行人,不想放过任何的细枝末节。 “这死丫头,我就不信了,难不成她还能变成老鼠钻地洞里溜了吗?” 同伴附和:“就是钻了地洞,那咱们掘地三尺也得给她们挖出来,五万块呢!” 大娘和她的同伴是头次来这家医院。 这种大型的三甲医院,各种程序可谓是十分的繁琐她们进来之后挂号都是拜托别人帮她们弄的,加上她们实际上其实也还没正儿八经看完一场病。 所以她们理所当然地以为,童昕不是预产期,看着能跑能跳,肯定不住院。 既然是不住院,已经看完医生了,那就应该出院了。 根本就没往别处想,所以就粗粗略略在厕所找了找人就去门口蹲守了。 可其实童昕和陆淮只是去了不远处的取药窗口等药了而已。 医生查出童昕气血不足,给她开了几副中药,需要医院代煎一下,所以等的时间稍微久些。 拿到药,他们就直接去了后门停车场的位置,直接坐着车便从后门走了。 大娘和她的同伴一直等到天黑都没看到童昕的影子,反倒是一直充当门神的二人,被刚刚在厕所发生过冲突的小姐姐一眼就看到了。 小姐姐年纪不是很大,性格却不包子。 大娘挺着大肚子,为了能坐得舒服一些,两条腿直挺挺往前伸着,就那么明晃晃摆在大马路上。 小姐姐走过去,重重踩在大娘小腿上。 大娘腿本来就有些浮肿,被这么一踩,疼得她登时便直喊“哎呦”。 大仇得报的小姐姐心情舒畅极了,回头给大娘做了个鬼脸之后,拔腿就跑。 大娘简直被气冒烟儿了,可她行动不便,忙慌慌站起来要追,结果人没追上不说,自己反倒是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大马趴。 白忙活一整天,白白扔了十五块钱的挂号费进去,结果呢?病没看成,也人没捉着,已经够晦气的了,还要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欺负。 想到这里,大娘干脆气得直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喊地起来:“哎呦!这可真是没法儿活了!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呦!” 她只想着是别人欺负她,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切不过是因果罢了。 同伴跟着她一块儿闹腾了一整天了,水米未进,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没地儿发泄,正烦躁呢,大娘这大哭大闹的,听得她越发心烦。 她可没那闲情逸致装好人安抚大娘的情绪。 她安抚了大娘,谁来安抚她啊? 当下便没好气道:“行了,别号丧了,现在都已经成这样儿了,你号丧能顶啥用?饿死了,有那闲工夫都不如去买个白馒头来得实在。” “还是赶紧好好想想,咱接下来到底该咋办吧。” 都已经是这个时间节点了,童昕要走早走了,她们再在这儿干等下去肯定是没什么意义了。 大娘被同伴的话噎了一下,肚子咕咕响的她倒是还有点理智,看了看黑沉沉的天色,叹了口气,妥协了。 她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把脸,提议道:“先吃饭吧,吃饱肚子好干活儿!” 两人向保安打听了一下饭堂的位置,聊天间无意间得知了这家医院还有后门,便知道在医院是等不到童昕了。 彻底死心的两人,去饭堂一人喝了碗稀饭,吃了好大两个葱油饼。 大娘打着饱嗝,一双浑黄布满血丝的眼睛转了转:“不如去jg|局吧,就说是来寻亲的,找不到人了,让他们帮帮忙。” 既然童昕确确实实是在y市,那么jg|方肯定是能够找得到人的。 “可是……”同伴有些犹疑:“你这说得轻巧,人家能随随便便就帮咱找人吗?那童昕又不是咱的谁?” 大娘此时觉得自己简直聪明绝顶,这个办法肯定能行。 她已经在脑子里幻想起自己躺床上美滋滋数钱的样子了,才不会因为同伴这三两句扫兴的话就打退堂鼓呢! 她一口气喝完碗底最后一口粥,把碗“啪”地往桌上一搁,眼睛里重新亮起了兴奋的神采:“老话说得好,事在人为嘛,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万一就行呢?” 两人去了就近的所里,接待她们的刚好就是上次童昕报|jg时接待童昕的那个帽子叔叔。 因为种种原因,帽子叔叔对于童昕的印象还是蛮深刻的,所以听到她们说她们想找童昕,微微有些错愕。 第124章 人命关天 帽子叔叔眉头紧锁:“你们说童昕失踪了?你们是童昕什么人?为什么这么说?” 大娘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哦……我们……我们是她老乡,她失踪好久了,她爸妈一直在找她哩。” 她半真半假跟帽子叔叔说了一气。 大致意思就是童昕丢了,但她们今天见到她了,现在又找不着了,不过能确定童昕就在y市。 大娘双手合十做着“拜拜”的手势,笑得谄媚:“拜托您了,青天大老爷,就帮我们找找这孩子吧,我知道您要是想找肯定能找到。” 她以为她这么求,帽子叔叔怎么也会稍微给点面子的,可是现实偏不如她的愿。 帽子叔叔言辞果决,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了她:“不好意思,这案子我们没法儿接。” “你们既不是她的亲属,她也没有受到不法侵害,而且她是具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我们不可能因为你们随便的一句话,就判定她失踪。” “当然,我们会想办法确认她现在的处境是否安全的,这个你可以放心,不过这些就都是我们的事,和你们没有关系了。” 帽子叔叔这话说得言简意赅,言下之意就是——我知道了、不能立案、你们可以走了。 大妈殷勤的笑容瞬间便僵在了脸上。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青天大老爷,我们……我们其实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知道这孩子到底在哪儿,过去看看她,顺便劝劝她。” “她不在家这些年,她父母都快因为她急疯了。您说,这子女跟父母,哪有什么隔夜仇啊?” “您就……悄悄儿告诉我们一下她住哪就好了,求求您了,您一看就心眼好……” 帽子叔叔的眉头越皱越深,实在听不下去了,干脆直接出言打断了大妈的话:“不行!” “那就更不行了!住址是人家的个人隐私,我不可能告诉你。” “我言尽于此,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就快走吧!” 说实话,大妈和她的同伴这纯粹就是无理取闹,帽子叔叔肯和她说这么多,已经是很有耐心了。 可是大妈和她的同伴这一对卧龙凤雏并不这么想。 她们觉得,肯定是帽子叔叔瞧不上她们是乡下人,所以故意为难她们,甚至觉得帽子叔叔是想暗示她们送礼。 大妈气鼓鼓半老天没说话,那不太聪明的脑子飞速运转着,竟然动了一不做二不休、以小博大的心思。 干脆……赌一把! 大妈想着,从兜里翻出自己从家里偷拿、用帕子包着的、准备用来看病的五千块钱,颤颤巍巍捧到帽子叔叔面前,强忍着肉疼,讪讪笑道。 “青天大老爷,我就这么多钱,求求您了,行行好,就帮帮忙吧!我们小山沟的人,来趟城里真的很不容易……” 帽子叔叔原本在低头整理卷宗呢,一瞥眼看到一沓皱巴巴的钱,登时就被吓到了,厉声道:“什么?干什么?你这跟谁学的,快收起来!” 他们这是jg|局,又不是商店!这不是害他呢吗? 简直胡闹。 “您别嫌少……” 大妈以为帽子叔叔是看不上这一点点碎钱,一面说着,一面暗暗戳了戳一边的同伴, 同伴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措整懵了,被她一戳才回了神。 尽管有些不舍,但她也明白了大妈的意思,想着不能让大妈一个人出风头,竟真的也低头准备去翻自己的包。 帽子叔叔见同伴也加入进来了,一下子就彻底不淡定了。 这是什么地方?jg|局!这么神圣的地方,怎么能任由她们俩这么瞎搞! “出去!你们赶紧都出去!” 再不出去可就都别出去了,都给我进去吧! 很快,她们俩就被轰出来了。 jg|方不愿意帮忙,靠她们两个路都人不明白的村妇,想要在y市找到童昕,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思前想后,还是把这个消息卖给童家或者赖头李来得好。 虽然肯定是拿不了五万块那么多,但多多少少能赚点也是好的。 她们重新挂了号,第二天去看。 同伴查了,尽管年纪大了,但身体很好,没有任何不对的。 她就问医生:“那就怪了,我为啥一直怀不上呢?” 医生微微笑了笑:“要不您让您爱人检查一下呢?” 同伴惊讶地捂住嘴:“您是说,其实是我男人不行?” 医生:“嗯,有很大概率。” 同伴听了这话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而大娘的检查结果和之前一样,胎停,建议即刻停止妊娠。 大娘面如土灰:“不,不可能!你骗我!你嫉妒我生儿子!我肚子明明在一天天长大,他怎么可能就没了呢?他明明活得好好的!” 医生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禁摇摇头,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孩子已经胎死腹中很长时间了,肚子长大是因为腹水积液。你必须尽快引产,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不可能!不可能!不……” 大妈歇斯底里大喊着,一个急火攻心,竟然昏厥了。 医生看向她的同伴:“你是家属吗?赶紧去交钱,她这个样子得抢救。” 同伴支支吾吾:“不是家属……” “那就赶紧通知家属。” 医生撂下一句话便匆匆和几个人推着大妈走了。 通知家属?这……她们可是偷偷跑出来的,通知家属还不得被打死啊? 可是人命关天…… 心里挣扎极了,不过到底同伴最后还是选择给大妈的丈夫打了电话。 丈夫倒是很快就来了,但是拒不肯缴纳医药费,甚至还逼问大妈之前从家里带走的钱的下落。 知道被花完后狠狠就给了大妈一个打耳光,要不是有人拦,当场可能就要被打死了。 大妈只得哭着交代了她看到了童昕的事情。 知道这事,她丈夫才稍稍脾气稍稍缓和了些。 当晚他偷偷带着伤口都没愈合的大妈回村了,连夜去找了童家人,用消息换了笔钱。 大娘的同伴提出她也得分一半,却被她丈夫嘲笑想钱想疯了,直接被赶走。 气得同伴差点要跳河,原本关系尚可的两家人从此交恶,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没过多久,大妈伤口感染死在了自家炕上。 还是挺让人唏嘘的。 童家和赖头李知道童昕在y市,当晚就怒气冲冲朝着y市来了。 等逮住那死丫头,非打断她的腿不可,看她还敢不敢跑! 第125章 在外面避一阵子 童昕并不知道,就因为去了一趟医院而已,自己就被人惦记上了。 更不知道,她噩梦一样的家人以及那个所谓的“未婚夫”赖头李,此时已经在赶往y市的路上了。 要是她知道的话,那天就是打死她,她都不会踏进那家医院半步。 不,那家医院半径十公里以内,她都不会去的。 车子从医院驶出来。 等红绿灯的间隙,陆淮想着家里的一堆事,颇有些头疼。 他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你最近先不要回皓月园了吧,在外面避一阵子。” 陆淮这话也是说在了童昕的心坎里,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开口,一直犹豫着在心里打腹稿。 陆淮能够先一步说出来,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童昕赶忙点头“嗯”了一声,自然而然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那我回学校宿舍住吧。” 回应她的是陆淮似笑非笑的凉凉一瞥:“这些中药要放冰箱的,喝之前还要加热,回宿舍住不方便,还是住在家里好一些。” 他三言两语就把童昕想回宿舍的念头驳回了,而后给童昕抛出了两个选择:“你说,是回出租屋,还是回御水苑?” 御水苑,就是陆淮之前给童昕的那套房子的所在小区名字。 童昕看出来陆淮显然是不打算接纳她回学校宿舍住这个看似合理的请求,所以也没继续坚持:“那就去御水苑吧,出租屋我已经退租了。” 陆淮身形顿了顿,想问为什么,很快就想到,那个出租屋是童昕和简风两个人一起租的,既然简风现在回不来,那续租当然也就失去了意义。 童昕因为乱吃避孕药的原因伤了身子,今天又受了惊吓,还被抽了一顿鞭子,陆淮并不想跟她再闹不愉快,所以就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 整个车内陷入了一种长长的沉默氛围当中。 尽管陆淮不说,但是童昕也不难猜出他现在在想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又从出租屋的话题联想到简风身上去了吧。 童昕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头靠在车窗上。 无意间看到车窗外提着购物袋说说笑笑从超市里走出来的一家三口。 童昕便适时岔开话题,提议道:“御水苑那边什么都没有,要不,我们一起去超市逛逛,买点东西吧。” 逛超市? 陆淮向来不爱去人多的地方,对于童昕这个建议,他显然兴致缺缺,不太感冒:“缺什么?回头列张单子让宋秘书送过来不就好了?” 童昕看出他不高兴,有心想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便劝道:“那怎么能一样呢?有些东西就是看到了才能想起来要买啊,要是直接让我列单子,好多我也想不到。哎呀,你就跟我去吧!” 陆淮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童昕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满都是期待。 罢了,那就去吧。 陆淮“嗯”了一声,便掉转方向,朝着超市地下车|库方向开去。 见他答应了,童昕笑得眼睫弯弯:“就知道你最好了。” 童昕现在的情况真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腹背受敌,现在最好的办法反而是紧紧抓住陆淮以求庇护。 尽管知道依靠陆淮是饮鸩止渴,但是也没有办法,因为陆淮现在就是她唯一能捕捉到的救命稻草。 除了尽可能讨好陆淮,童昕竟然想不到自己还有别的生机,真是可笑又可悲。 童昕笑靥如花,心里却是一片苍凉。 其实也没有太多要买的,主要就是买点菜。 童昕搬家那天看了,御水苑那里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备的,就是长时间没人住过,厨房里各种餐具和家电应有尽有,偏偏厨柜里连瓶盐都没有。 进了超市,童昕走到推车区域推了一辆小车。 陆淮自然而然接过了车把手:“我来推,你负责挑东西吧。” 童昕也不推拒,两人先去调味料区域采购之后,就朝着蔬菜区和生鲜区走过去。 这家超市东西的品类挺多的,除了一些特别奢侈的顶级食材,一般大家能想到的这里都有。 童昕抬头询问:“你晚饭想吃点什么?” 陆淮这一路一直都在想上次他和童昕在城中村出租屋的时候发生的种种。 他听到童昕这么问,鬼使神差,突然就想起来童昕那天给简风留的蛋炒饭。 当时他还以为是她留给他的呢,结果最后发现根本不是,纯粹就是他自作多情,他过后还因为这事不爽了好久。 陆淮脱口而出:“要不,就吃蛋炒饭吧。” 诶? 蛋炒饭? 童昕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呢,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这个答案。 她有点哭笑不得:“虽然今天没有大厨,不过也不至于吃蛋炒饭这么敷衍啦!你到底想吃什么,你就说嘛!就算不会的,我也可以网上搜教程现学现卖啊!” 陆淮默默拿了一盒鸡蛋放到购物车里:“我就想吃蛋炒饭。” 童昕被陆淮这个动作逗乐了,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好吧,那就给你加个蛋炒饭好啦,还有别的什么想要的吗?” 奇怪,这个人好像对蛋炒饭有种奇怪的执念。 记不清什么时候了,好像之前他也有过一次非闹腾着要吃蛋炒饭。 嗯……他这样子,像个小孩似的,倒是……怪可爱的。 陆淮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就对别的东西没有太大兴趣了:“没了,不是很饿。” 好吧,他可真是怪能扫兴的。 尽管他说不要别的了,但是毕竟来都来了,不可能就只买做蛋炒饭的食材。 童昕又挑了些别的菜。 在生鲜区,店员正在上货,刚刚到货的东星斑瞧着异常活跃。 童昕被这通体鲜红的鱼儿吸引了视线,便凑到附近看,结果被鱼尾拍起的水花溅了一身。 店员忙连声道歉,一边道歉一边推销:“对不起啊,刚捞上来的,直接就运过来了,太活跃了,要不您来一条尝尝?可新鲜了,不管清蒸红烧还是炖汤都保管好吃!” 嗯,看着确实新鲜。 童昕笑了:“没事,那就来一条吧。” 第126章 是草莓味 要是待会儿就只有她一个人那当然没事,哪怕只吃汤泡饭也没关系,但是陆淮到底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他哪天吃饭不是一大桌子菜。 只做一个蛋炒饭也太敷衍了。 她能对付,陆淮可不能。 就算不能像在皓月园一样摆个满汉全席出来,总也是该有一道正经菜的。 嗯……炖条鱼,正合适。 童昕指着刚刚甩尾巴将水溅到她身上的那条鱼,对着店员道:“就要它了,麻烦你给我包起来。” “要处理还是直接带走?” 童昕可不会杀鱼:“处理一下吧。” “得嘞!你们稍等!” 遇到客客气气不闹事还识货的客人,店员自然也心情舒畅。 把鱼网起来打了价标之后,便丢在案板上,三下五除二就处理了个干干净净。 随后装进干净的保鲜袋:“好了,慢走。下次再来啊,我跟你打包票,我们这儿的鱼,都是最新鲜的,你尝了就知道了。” 童昕笑着应承着,接过保鲜袋放进购物车。 陆淮鲜少有这种在超市里推着购物车慢悠悠买东西的经历。 上次他这样,还是在国外吧,那时候,他身边的人还是宋天娇。 他突然想起来,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向往过两人一桌,三餐四季的闲适生活。 只是还没来得及把脑海中的向往变成现实,两个人的关系就走到了尽头。 今天他莫名又有了之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 只是…… 童昕和店员说笑时明媚的笑脸和记忆里宋天娇的样子无限重叠。 他却并不像往常一样有那种怀念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宋天娇要回来了吧。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想要再一次见到宋天娇,甚至一想到这个名字,他就开始隐约有些烦躁。 陆淮摇摇头,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过好当下,顺心而为才是最紧要的。 排队结账。 童昕有些百无聊赖地低头看着手机,一抬头,却见陆淮正在收银台旁边的那一格小货架上看着什么。 她凑过去,好奇问:“你在做什么呢?” 陆淮没说话,只是眼神示意童昕。 童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货架上一排排摆放整齐、包装精美的……套。 童昕的耳根瞬间就红了。 她眼神躲闪地偏开头准备开溜。 陆淮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有些好笑,干脆直接揽住她的腰,贴在她耳边,薄唇轻启:“躲什么?过来一起挑啊。” 他是存了逗弄童昕的心思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又透着点说不上来的认真,好像真是在寻求童昕的意见似的。 “看看,有草莓味儿的,还有薄荷味儿的,还有橘子味儿的……嗯……你喜欢哪个?” 陆淮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微微的笑意,热气似有若无喷洒在童昕的耳畔,带着毫不避讳的撩拨。 童昕被这突如其来的温热烫得身子微微颤了颤:“别……好尴尬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陆淮倒是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他的语气动作都自然极了,简直就像童昕刚刚在蔬菜区买菜一样。 “怕什么,不偷不抢,他们想看就看,那有什么。医生说了,你不能再吃药了,迟早是要买的,反正现在碰到了,顺便买了不就好了。” 明明实际上其实也没什么人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但童昕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拉着陆淮离开。 童昕微微咬了咬唇:“医生只是说不能再吃短效避孕药了,但是没有说不可以吃长效避孕药嘛!长效避孕药的副作用微乎其微,我回头去药店买就好了,咱们快走吧。” 陆淮听到她还想吃药,微微愣了愣,随即皱起了眉:“为什么还想吃药?” 童昕狡辩:“不是,长效避孕药真的没什么副作用。” “所以为什么?” 童昕觉得自己脸烫的都快能煎鸡蛋了,但是陆淮不依不饶的,她也只好照实回答:“我……我听说男人戴那个,其实是会觉得不舒服的,你……你会想戴吗?” “我可以吃药的,我自愿的。” 童昕的声音低如蚊呐,而且随着陆淮越来越难看的表情一起,变得越来越低。 陆淮抿了抿唇:“我要是不想,你猜我现在站在这里做什么?快点挑,反正以后是不会让你吃药了,你要是想挺着肚子去上学,那你就继续磨叽。” 这话说出口,陆淮自己都愣了愣。 他一下子就想起来,刚刚在医院的时候,遇上那两个不讲理的大妈,说童昕一看就好生养,说他俩基因好不生浪费了。 陆淮看着童昕傲人的曲线,突然就脑补了一下她小腹微微隆起的样子。 她总是想逃跑,总是喜欢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不清不楚。 要是…… 要是他们生个女儿,一定会很可爱吧? 陆淮看着童昕,眸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童昕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想着反正拗不过陆淮,还是赶紧挑了东西走人的好。 于是她便在大码区域随手拿了一盒,做贼一样塞进陆淮怀里:“就这个吧,快走吧!” 陆淮这才回了神。 看了看怀里粉嫩嫩的包装盒,再看看童昕羞得粉扑扑的脸蛋,陆淮存心想逗逗她,意味深长笑着,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样啊……是草莓味的。” 这话对于童昕来说,简直就和被人拿着大喇叭在耳边循环播放“原来你喜欢草莓味的小孩嗝屁伞”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效果。 童昕不理他了,重新回到队伍中,认认真真排队,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去理会自己身后那个颇不正经的男人。 结账后,从超市出来,回到御水苑,停好车,两个人一起拎着大包小包上了楼。 上次童昕把出租屋的东西搬过来之后就走了,并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所以家里还是有点乱的。 他们把买来的菜全放进冰箱归纳好。 童昕对陆淮道:“你先坐会儿,我收拾收拾,等会儿就去做饭。” 陆淮微微挑眉,倒是没有真坐下做甩手掌柜的打算。 第127章 加油啊厨神大人 陆淮上前,不由分说将童昕刚刚拿起来的储物盒接过来:“你身上还有伤,别麻烦了,我叫个阿姨过来收拾就好了。” 童昕摇摇头:“算了吧,这些东西也没多少,我一会儿就弄好了,要是让阿姨弄,看起来是省事了,但实际上回头我找东西的时候会很不好找,可能每次都得找很久,反而更麻烦。” 陆淮想了想,也是。 他就是活脱脱的例子,平常所有的东西都是下人帮忙归置的,以至于他不管要找什么东西都会下意识想要先叫下人过来。 陆淮理所当然地接了一句:“那就让那个阿姨一直待在这里吧,你以后想找东西就直接让她去找。” 这里尽管是比不上皓月园宽敞,但是怎么也是有三百来平的,保姆间还是有的。 对于陆淮来说,请个住家保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童昕默了默:“……你觉不觉得,家里有个外人会很不自在?” “嗯?” “就是,你不觉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很重要吗?” “咱们又没有老人或者小孩需要照顾,两个手脚健全的成年人,你要上班,我要上学,经常不在家,请个住家保姆没有意义啊!” “我是觉得,没必要找住家阿姨,找个每天能来两三个小时的固定钟点工做做卫生就好了,剩下的就都是我们的私人时间,你觉得呢?” 那种感觉真的会很不自在哎,就像……在家里装了一个二十四小时不断电的活动智能监控器似的。 陆淮看着童昕,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良久,他轻笑出声:“行吧。” 童昕的那一句“私人时间”,确实激起了陆淮的兴趣。 嗯……只属于两个人的家……听起来还不错呢。 童昕见陆淮同意了,便准备继续动手收拾。 不过却被陆淮拦住了:“这样吧,看在你受伤的份儿上,你坐着,告诉我这些东西应该放哪儿,然后我来做就好看。你指挥和监工,剩下的交给我。” 童昕愣了愣,旋即笑开:“真的啊?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好。” 陆淮听出了童昕话里的揶揄意味,不过他也不甚在意,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怎么?你是不需要吗?” 老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更何况还是陆淮自己送上门来的,她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童昕赶忙做了个“请”的手势:“需要!怎么不需要呢?那就开始吧!” 那些东西确实算不上多,但是还是归置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平常都是陆淮指使她的时候多,她这么颐指气使指挥陆淮,还是头一回。 看着陆淮忙碌又乖巧的样子,童昕总算发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嗯……有种翻身农奴做主人的爽感。 陆淮将最后一处东西整理好,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好了,还有别的要做的吗?” 童昕摇摇头,从方才暗爽的心态中脱离出来,颇有些狗腿的笑道:“没了没了,现在轮到你休息了,我这就去做饭。” 刚刚到家的时候就焖上了大米饭,现在米饭已经熟了。 先炒个嫩生生的炒蛋,然后把切成丁的新鲜西红柿煸炒出汁,再加入米饭、青豆、虾仁和已经事先炒好的蛋倒回锅里一起翻炒,出锅装盘,撒上葱花。 一道非常简单家常的蛋炒饭就完成了。 蛋炒饭没什么技术含量,完成得很快。 鱼嘛,童昕也打算就简简单单清蒸一下。 但是让童昕没想到的是,这鱼虽然已经被处理掉了内脏,此刻竟然还活着。 一打开袋子,它就扑腾着跳了起来,然后一下子从厨房流理台掉到了地上。 f村深处腹地,童昕从小到大其实并没有太多吃鱼的记忆,也没有做过鱼,只是因为刚刚逛超市的时候碰巧见到了,又想起来陆淮是喜欢吃这个鱼的,才买了。 童昕是会做饭的,而且经常喜欢研究食谱并学着去复刻。 她在网上见过不少做鱼的食谱,瞧着都挺简单,算不上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但是事实证明她错了,至少这种食材逃跑的状况,是童昕事先并没有预想到的。 鱼掉在地上,吓了童昕一跳,她惊呼着蹲下去想把鱼捡起来,但是鱼不怎么配合,挣扎得愈发起劲了。 冰凉滑腻的触感让童昕不禁面色有些发白,好不容易抓住了,童昕两手去紧紧攥住,但是鱼竟然直接从她紧握的掌心滑出去了,又落在了地上。 整个厨房乱糟糟一片狼藉。 童昕正崩溃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轻笑。 循声看过去,便见陆淮好整以暇倚在厨房门框上,双手抱胸看着热闹。 见童昕看过来了,他非但没有愧疚,反而笑得愈发放肆,笑完还颇嫌弃地点评了一句:“笨。” 童昕气极。 他就干看着她手忙脚乱,这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她笨? 童昕撂挑子了:“行,你不笨,你来!” 陆淮微微挑了挑眉,竟真的走了过来。 他一边走一边将腕上的手表解下来,慢条斯理又毫不客气地支使童昕:“去,给我拿个围裙。” 童昕把手洗了,便将自己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微微踮着脚尖给陆淮挂在脖子上。 围裙是粉红色的,上面写着“厨神驾到”四个大字,可爱极了。 童昕捏了捏陆淮的脸,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带着点戏谑意味地调侃:“加油啊,厨神大人。” 陆淮淡淡瞥她一眼,视线定格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别净说没用的,真想给我加油,那就来点实际的。” 童昕脸红了红。 陆淮渐渐靠近,她身子一矮,躲了过去,远远瞧着他,笑得狡黠:“要实际的啊……那得你做得让我满意才行。” 陆淮眸色微暗。 行吧,那就给她攒着。 童昕原本以为陆淮不过是口嗨罢了,没想到他是真的有两下子。 只见陆淮单手提着鱼的两腮,就把鱼一整个提溜起来了。 动作简单有效,任凭那鱼再怎么挣扎甩尾巴都无济于事。 第128章 我要回国了,你能来接我吗? 有句话卖鱼的老板没有瞎说,他家的鱼,确实是鲜活,不过就是鲜活得有点过头了,这也太难搞了。 但是那条童昕完全控制不住脱缰野马一般的鱼,在陆淮的手里头,就像当年被佛祖按在五行山下的孙猴子一样,一下子就老实了。 童昕感觉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就宕机了,满满都是问号:“居然还能这样?你……你都把手塞它嘴里了,它竟然不咬你?” 陆淮:“……这是鱼鳃,不是嘴。” 童昕还是觉得很神奇,一直盯着看。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鱼鳃里面没有牙。 陆淮瞥她一眼,好笑道:“你生物没学也就算了,没见过活鱼还没吃过鱼肉吗?鱼鳃里面有牙这种奇怪的知识点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当然……没人,完全是她自己脑补出来的。 童昕没管陆淮话里的戏谑意味,好奇宝宝一般继续站在旁边:“对对对,是我才疏学浅,还请陆少不吝赐教。你继续,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 陆淮很熟稔地用刀背在鱼头敲了两下,将鱼敲晕之后,仔细清洗了鱼,切料、调汁、摆盘、上锅蒸制,一气呵成。 童昕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你还会做饭啊?” 看他这个熟练的操作,根本就不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童昕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对于陆淮还是挺了解的,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可能自己之前的了解还是太过于片面了些,有失偏颇。 对于童昕此时眼底这种崇拜的光芒,陆淮还是挺享受的。 他唇角微勾:“对啊,很奇怪吗?你以为我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 童昕下意识点头,又赶紧摇头:“怎么会!” 陆淮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倒是也不想跟她计较什么,毕竟也没什么可意外的,很多认识他的人都是这么想他的。 陆淮微微笑了笑:“之前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经常自己做饭……” 说到这里,陆淮止住了话头:“走吧,可以开饭了。” 童昕原本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是饿了一整天,听到陆淮说可以开饭了,她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走了:“好嘞,我先把蛋炒饭拿出去。” 待菜上齐,二人相对而坐,正准备开饭的时候,陆淮的手机突然响了。 陆淮随手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陆淮皱眉,正想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开口了:“阿淮。” 陆淮悬浮在挂断键上的手指突然就僵住了。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声音,他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 他的呼吸都有些微微的发颤。 两边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在这一刻似乎都凝固了似的。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就连童昕咽下果汁那“咕嘟”的一声,都显得格外的清晰。 童昕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抬头用探询的眼光看着陆淮。 但是陆淮根本就没有往她所在的方向看。 良久,到底还是陆淮先开口了:“天娇?” 听到这个名字,童昕一下子就愣住了。 宋天娇之于她,毫不夸张地说,真的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最近这几个月的时间光怪跌宕的生活,全都是因为,她长得像宋天娇。 这个名字,贯穿了她和陆淮相处的每一寸空间。 可是从前,宋天娇只是一个名字,存在在所有人的嘴里和记忆里,而现在则不同,现在宋天娇真真实实的出现了。 童昕不知道,宋天娇的出现对她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她心里五味陈杂,复杂极了。 电话那头的宋天娇“嗯”了一声,扑哧一下笑了:“真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竟然还能听出我的声音来。” 宋天娇的声音很甜,也很明媚,不同于南甜甜那种带着点张扬跋扈意味的明媚,宋天娇的明媚,更像是落日熔金洒落在平静湖面上的波光粼粼。 大气,温柔,还带着过时不候的傲慢,就像是你不赶快抓紧拥有,她就要立马像一阵烟一样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再次变成某种足以让人后悔终生的遗憾一样。 陆淮的眼角眉梢似是受到了她笑容的感化似的,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当然。”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却胜过千千万万句。 在场的人,应该都听懂了。 当然,那可是你啊。 他朝思暮念,真正的小娇娇。 他怎么可能忘了你,他忘了所有人,都不可能忘了你的。 童昕有些失神,勺子磕在瓷质的餐盘上,发出“叮”的一声。 电话那边的宋天娇显然是听到了:“阿淮?你在做什么?” 陆淮微微蹙着眉抬起头,像是这才想起来对面还坐着童昕似的。 “没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站起了身,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往屋里走去。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你的性格,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宋天娇没有反驳,只大大方方笑道:“行吧,我确实有事。” “阿淮,我要回国了,明天早上十一点到机场,你可以来接我吗?” “我想你了。” 宋天娇的这一句“我想你了”,伴着不轻不重的关门声一同响起,震得童昕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陆淮和宋天娇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童昕不得而知,但是,童昕的心已经完全乱了。 两个互相有意的年轻男女,久别重逢,会发生什么? 童昕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既然他们俩要复合,那也就是童昕这个替身该退场的时间了吧。 只不过,她刚刚触了陆老爷子陆兴朝的霉头,还为了保命答应了和陆诚邱红再度联手。 现在的情况十分复杂,早已不是陆淮肯放过她,她就可以全身而退的局面了。 前有狼,后有虎,恐怕陆淮前脚抛弃她,她后脚就会落入邱红的掌心。 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原本还在庆幸劫后余生,却发现挣扎了半天,不过是越陷越深罢了。 眼前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不禁食指大动的饭菜,突然好像也没了灵魂似的,完全提不起童昕的食欲了。 第129章 不用等我 桌子上的菜还一口也没动过,童昕想等陆淮出来以后再一起吃。 只是一直等到饭菜上方丝丝袅袅的热气都消散了,陆淮所在的那间屋子的门也没有要重新打开的迹象。 嗯……陆淮和宋天娇,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淮终于推门出来了。 童昕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条件反射般站起身来:“电话打完了?过来吃饭吧。” 童昕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像是想起来什么了似的:“哦对,菜都凉了,我拿去热一下,你等等,很快的。” 她说着,就端起盘子往厨房走。 “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出去一趟,你自己吃吧,睡前记得吃药,不用等我。” 不用等,潜台词就是,未必会回来了。 童昕的脊背微微发僵。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陆淮说完那句话,脚步声渐渐走远,朝着玄关处去了。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整个家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手中的碟子差点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汤汁淋到了她的脚背上,童昕睫毛颤了颤,终于回了神。 她将碟子放回桌上,蹲在地上仔细清理掉了刚刚不慎洒落在地面上的汤汁,才回到了餐桌旁。 饭菜凉了,可想到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一切,童昕没有一点想把饭菜拿去热的心情。 要不是待会儿就要吃药,而医生再三嘱咐不可以空腹吃药,她都未必想继续吃这顿饭。 但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童昕还是逼着自己,就这么食不知味地吃完了这味同嚼蜡的一餐。 这一天折腾下来,童昕真的感觉自己身心俱疲。 饭罢,喝了药,清洗过碗筷之后,童昕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可是她脑子里乱糟糟的,竟然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大概凌晨,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陆淮其实并没有和宋天娇聊太久。 两人到底不是从前那样亲密无间的关系了,而且彼此都有各自的骄傲,所以两人之间说得最过分的也只是被童昕听到了的、那句宋天娇说的“我想你了。” 只不过在陆淮进了房间关上门之后,宋天娇就又补了一句:“阿淮,你不要太有负担,我对你的想,只是朋友之间的那种想。” 陆淮默了默:“嗯。” 宋天娇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希冀:“那……那阿淮,这些年以来,你有想过我吗?” 陆淮低笑着,点了支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将问题抛回给了宋天娇:“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陆淮的声音里包裹着浓烈直白的情绪,那个她想要的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宋天娇自己却有些犹豫了。 她也说不清,她想要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她闪烁其词:“我……我当然希望,你和我一样。” 和她一样,想,但只是对普通朋友的那种想,对吗? 陆淮深深吸了一口烟,吐着烟圈的时候,他低低笑了,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只是单纯觉得宋天娇这个回答好笑。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了两句,之后陆淮便道:“明天十一点,我去接你。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挂断电话,陆淮准备吸完这支烟就出去。 只是烟才抽到一半,他就又接到了南晩辞的电话。 “淮哥,你快回来吧,陆爷爷现在不配合治疗,不肯吃药,也不愿意打针,还见什么砸什么,谁劝都没用,非说要出去亲手把你逮回来,让你……” 陆兴朝这样子,真是给南晩辞急得自己嘴角都要冒泡了。 陆淮隔着电话都能听到陆兴朝一边吼一边摔砸东西的背景音。 “让我什么?”陆淮轻笑一声,掐灭了手中的烟:“我看他现在能跑能跳能骂人,身体硬朗得很。” 啧。 南晩辞现在真的很想骂人。 感情他爷孙俩没一个把身体当回事儿的,就他南晩辞皇帝不急太监急是吧? 南晩辞咬了咬牙,没好气道:“让你在叔叔阿姨灵前跪着,好好反省反省,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对不对得起你爹娘!” “反正话我带到了,回不回来随你便!那是你亲爷爷,又不是我亲爷爷,把我搞的孙子一样里外不是人!你可真行!” 南晩辞说完就愤愤挂了电话。 大半天过去了,陆淮再跟老爷子怄气,那也终究是他的亲爷爷。 所以,挂断电话之后,他就决定回皓月园一趟。 他心里很烦躁,也就没跟童昕解释或者交代什么,从房间出来之后,长臂随意捞起回来时随手脱下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匆匆出了门。 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童昕,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不安与紧张。 他总是这样,要来还是要离开,像阵风一样,不容拒绝,也从不解释,全凭自己愿意。 殊不知,很多误会,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在看不见的角落,一点一点,缓慢滋长起来的。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那些误会已经根深蒂固,深深植在童昕的心里,再难剔除掉了。 皓月园。 陆兴朝正一刻不停咒骂着陆淮:“孽障!他就是个孽障!” 就在这时,陆淮缓步走了进来。 陆兴朝看到陆淮回来了,眼睛瞬间又瞪大了几分,怒气冲冲抄起输液架就要往陆淮身上砸。 “你个孽障!你还有脸回来!为了一个女人,你敢把枪口对准自己的亲人,当初你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这个样子,对得起谁?” “是我没把你养好,我对不起阿晙,干脆我现在就打死你这个孽障,送你下去见你爹娘,也算为民除害了!” 邱红惊慌失措地拉着陆兴朝:“小心!您老何必呢?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仔细别闪了腰!” 邱红看似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可实际上根本就没诚心拉架。 她恨死陆淮了。 这个陆淮,她这些年来这么小心翼翼讨好他,都换不来他哪怕一点点的尊重。 这也就算了,尊不尊重她她都无所谓,反正她要是靠面子活着的话早就饿死了。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陆淮不该挡了阿诚的路。 更不该拿枪口对着她。 她现在巴不得陆兴朝真能把陆淮两下打死,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第130章 去,做掉她 而陆淮站着,脊背挺直,完全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所以,结果就是,陆兴朝高高举起的输液架,自然而然,没有任何阻力、不负众望的、重重落在了陆淮的背上。 沉重的金属质地输液架,发出钝物砸在肉上闷闷的声响。 陆淮的额角瞬间青筋暴起,嘴角也有一丝几不可查的抽搐。 屋里的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下,未免也太重了。 就算不看,猜大概也能猜到,陆淮衣服下的皮肉此刻肯定红肿不堪。 就算没伤到骨头,皮肉上的青紫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也是好不了的。 陆兴朝还要打,原本正在调配药剂的南晩辞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夺过了陆兴朝手里的输液架:“陆爷爷!消消气!你这是干什么!” 陆兴朝看到陆淮木头一样杵在那里,被打也一声不吭,没了继续打他的兴致。 闹了这一通,陆兴朝也累了。 加上情绪得到宣泄,也算稍微解了些气,陆兴朝的心情终于是平静了些。 他喘着粗气,心里平静之余升起几分哀切来。 见陆兴朝好像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了,南晩辞也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下一秒,陆兴朝便拉起南晩辞的手,长长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阿辞,让你见丑了。” 南晩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也不是,我也淘,您是没见我爸举着拖鞋满屋子追着我揍的样子……” 他这话说得颇有几分搞笑,只是此情此景之下,也没人敢笑。 陆兴朝瞪了陆淮一眼:“那也比那个孽障要强!他要是有你一半省心,我就烧高香了!” 南晩辞也没想到,从小到大,他都是坏孩子的典型,没想到今天在陆家,还是在陆淮面前,他竟然有幸当了一回别人家的孩子。 不过,这当别人家的孩子,显然是没他想象中滋味那么好。 听着陆兴朝夸他,他是一点也不觉得骄傲。 非要形容一下他现在的感受的话,那他就只能说三个词。 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批评陆淮就批评陆淮嘛,干吗非要带上他呢?他只想做个没存在感的透明人。 一方面出于对陆淮的关心,另一方面也是怕他继续陪在陆兴朝旁边,陆兴朝又能想起别的什么来拿他和陆淮比较。 所以,稳下陆兴朝之后,南晩辞便朝着陆淮走了过去,作势就要撩他衣服看伤:“淮哥,你没事吧?我给你看看?” 陆淮和陆兴朝的声音同时响起:“不用。” 南晩辞的手不尴不尬停在半空中。 得,不亏是亲爷孙俩,这都能想到一块儿去。 陆兴朝恨恨瞪着陆淮:“就让他疼,这个孽障,不疼不长记性。备车,去陵园!” 南晩辞愣了愣。 啊……去陵园?所以真要陆淮跪着反省去啊? 南晩辞赶紧上去劝:“陆爷爷,你这身子还没好呢,还要吃药呢!” “这都大半夜了,去什么陵园啊,您想叔叔他们,明天白天再去不好吗?也就几个小时而已,耽误不了太久的。” 他的本意是想,能劝陆兴朝把这事儿在家就翻篇了最好,不能的话,能让陆兴朝放弃现在就出门的念头也是好的。 毕竟现在这么晚了,更深露重的,陆兴朝和陆淮又是一个赛一个的炮仗脾气,保不齐在陵园还得吵起来,再给老爷子气出来个好歹,那就真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但是陆兴朝现在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现在教训陆淮,根本听不进南晩辞的话。 “刚刚我睡着的时候,你们给我打了多少针,真当我老糊涂了不知道?还吃药,再吃,就真成药罐子了。” “行了!我身体怎么样我心里清楚,老头子我的身子骨,尚且还硬朗着呢。” 陆兴朝说着,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捶了捶自己的胸膛:“陆家,暂时还是我说了算的,没到小辈可以爬我头上翻身做主的时候!” 他这一句话说的够重,且意有所指,要别人再劝,那就真是平白触他的霉头,没有丝毫意义了。 陆兴朝轻轻拍了拍“阿辞啊,接下来我要处理我们陆家的家事了,也就不方便留你了。” 这是再明白不过的逐客令,陆兴朝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南晩辞也不能装傻了,给陆淮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之后,便向陆兴朝告了别: “好的陆爷爷,那你回头身体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的,你一定叫我,我随叫随到。” 陆兴朝难得慈爱地笑了笑:“好,要是我跟前那两个孽障也能有你这样的孝心就好了。” 哎,又来了。 南晩辞被陆兴朝这通“别人家的孩子系列高帽”戴的满脸痛苦面具,客套了两句就回南家了。 南晩辞前脚刚走,后周志坤就走到陆兴朝面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老爷,车已经备好了,大家可以移步去外面了。” 周志坤已经四五十岁了,身子很壮硕,太阳穴有一道一指长的刀疤,看上去十分狰狞,尤其是在他说话的时候,一动一动的,与他额角的青筋相映成辉,活像一只正在动的蚯蚓。 他是陆兴朝最信任的人,两人是过命的交情。 他脸上这疤,就是年轻时为了救陆兴朝留下的。 陆兴朝“嗯”了一声:“那就出发吧。” 在大家陆陆续续往外走的时候,落在队伍最后面的陆兴朝对着周志坤微微招了招手。 周志坤会意,附耳过去,便听见陆兴朝苍老的声线不含一丝情绪地吐出一句话来:“那个童昕,红颜祸水,必不能留。去,做掉她,做的干净一点,不要留下把柄。” 周志坤知道陆淮和陆兴朝爷孙今天闹得这么僵,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当即重重点头:“是!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陆兴朝微微阖了阖眼,若无其事背着手继续往出走。 他拨着手里的白玉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因为这世上要因他徒增一道杀孽,而在向神佛祈求原谅…… 第131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陵园道路两旁森森然的白炽灯绵延不绝。 已是深秋,地面铺满落叶,而高大的白杨树枝头已是光秃秃的一片。 长长的车队在道路上飞驰而过,压得落叶咯吱作响。 整个空气里都弥散着一股肃杀之意。 车辆在陵园门口停定,一行人一起沿着长长的楼梯往上走,大家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引火烧身,把矛头指到自己身上来。 反倒是陆淮,在这场山雨欲来的风暴之下,依旧是一脸的平静,没事人似的,好像此行的目的地并不是陵园,反倒像是只是参加了一场没什么意思但又不能拒绝的集体饭后散步活动似的。 陆兴朝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牙根痒痒,一直瞪他,好在邱红一直在陆兴朝旁边替他顺气,他才没在半路上又跟陆淮吵起来。 终于到了目的地。 面前两个墓碑,分别是陆淮的亡父陆晙和亡母陶音。 陆兴朝将怀中抱着的一捧白菊放到陆晙的灵前,突然就老泪纵横:“阿晙,爸爸来看你了。爸爸对不起你,你唯一留在这世上的血脉,我没有教好。” “为了一个女人,他……他竟然敢将枪口对准家人……” 陆兴朝想着陆淮看过去,厉声叱道:“孽障,你还不滚过来跪下,好好跟你爹娘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陆淮手持着几支点燃的线香,先去母亲陶音墓前插上,恭恭敬敬鞠了一躬之后,才转过来,将余下的香火献给了陆晙。 他语气平静,不疾不徐:“亡父亡母在上,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甚至就在刚刚,我还在想。” “不过庆幸的是,我知道答案了。” “我没错。” “我只是不愿意做我不想做的事,同时又保护了我想保护的人罢了。” “母亲。”陆淮望着陶音的墓碑,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似的,轻轻笑了:“如果你还在世的话,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毕竟,你以前对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人活在这世上,最紧要的就是无愧于心,只要无愧于心,做什么,都是对的。” 陆兴朝勃然大怒:“无稽之谈!不可理喻!你拿枪口对着你姑姑,以及为我陆家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难道你还有理了?” 陆淮的声音不卑不亢:“常言道,父慈子孝,顾名思义,长辈慈爱了,做小辈的才能孝顺,是你们先对我动手。” “爷爷,您只看到了我的问题,难道您真的就没有问题吗?还是说您觉得,就因为您是长辈,所以不管您做什么,我都应该受着才是?” “您到底做了些什么事,难道也要我在父母灵前摊开来讲讲,让他们跟着一起好好分辨分辨吗?” 陆兴朝和邱红对童昕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下手,用的还是毁人清白这种下三滥的龌龊手段,确确实实也是不好拿到明面上讲的。 陆兴朝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我这是为你好!” 陆淮淡淡瞥了躲在陆兴朝身后的邱红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哦?那我也是为您好。” “您年纪大了,耳根子软,什么阿猫阿狗上来撺掇两句您都信,我替您警醒警醒她们,又有什么不对呢?” “您呢,好几年没回来了,我也是不想在您回来第一天就下您的面子,我也是想着,要是我们一起来看爸妈,他们应该会很高兴,所以,我才跟您来了。” “但这并不代表我妥协。” “怕您还是没想清楚,爷爷,现在当着爸妈的面,我就再说一遍。” “第一,我不喜欢南甜甜,所以这辈子绝对不会娶她,您最好趁早死了这份心。” “第二,童昕确实只是个玩物,但是我暂且还没玩儿腻,打狗也要看主人的不是?您最好还是不要对她动手。” “不然的话……” 陆兴朝气极:“不然怎么样?难道你今天胡闹那一场还嫌不够过瘾,还敢对我这把老骨头动手不成?” 陆淮摇头微哂:“那倒不至于,您怎么说也是我亲爷爷,我再大逆不道,也不能对您动手不是?” 陆兴朝重重哼了一声,神色稍霁。 只是紧接着,陆淮话锋一转:“但是对您身边的玩物下手,我还是能的。” “您怎么对我的玩具,我就怎么在您的玩具身上,加倍讨要回来,说到做到。” 邱红和陆兴朝的面色齐齐变得难看极了。 区别是,陆兴朝是被气的,而邱红则是被吓的。 “孽障!你敢!” 陆淮微微扬了扬下巴:“您看我敢不敢,您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陆兴朝都被气笑了:“好,你有种,连你爷爷你都敢威胁了。” “来人!上家法!今天当着阿晙和阿音的面,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养废了的孽障!” 听到“家法”二字,所有人的心头都跟着颤了颤。 当然,其中也不乏幸灾乐祸的人,比如说邱红,再比如说是陆诚。 他们心怀鬼胎,却还假惺惺劝陆兴朝。 “爷爷,三思啊,会把人打坏的。” “是啊干爹,家法到底是老一辈的东西了,太重了,万一……” 一面劝着陆兴朝,一面还故作关切地劝陆淮。 “阿淮啊,你就跟干爹认个错吧。” “就是,哥,错了就是错了,你就服个软啊,难道服个软就那么难吗?宁可受家法你都不愿意认错?” 只是陆淮根本就不接他们的茬。 这也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果然,陆兴朝看陆淮这个样子,更生气了,有些不耐地挥挥手:“行了!谁都不许给那个孽障求情!再求,我连他一起打!” 邱红和陆诚交换了一下眼神,故作为难的样子站在一边。 这“家法”是从清朝时期一代代传下来的,说是家法,其实就是一柄小腿粗细的杀威棒,黄花梨木的棍子,两头包金,保养得极好。 要是卯足了劲儿照着脊背的位置打下去,不出十下,就要皮开肉绽。 第132章 纸是包不住火的 因为过于残忍血腥,后来已经很少用了,上一次“家法”被请出来,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陆兴朝抄起这根杀威棒,就重重朝着陆淮脊背上打了下去。 不同于在家里被输液架砸到的那种小打小闹,饶是陆淮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闷哼出声,止不住踉跄着往前扑了几步。 可陆兴朝并没有就此收手,在陆淮弯腰之际,第二棍接踵而至,这次则是重重落在了陆淮的腿弯。 陆淮扑倒在地,半蹲半跪着,额角因为疼痛青筋暴起。 那棍子是实心的木头,威力十足,重量也是很有几分的,陆兴朝到底是上了年纪了,抡了这么两棍,已然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陆兴朝重重喘着粗气:“你还记得你爹妈是怎么死的吗?是为了你!” “当初,要不是因为你不听话,非要出去玩,那场车祸可能发生吗?” “可你呢?你到现在还是不听话,一意孤行,什么都要跟我唱反调,你对得起谁?” 陆淮本不想再和陆兴朝争辩,只想着他赶紧打完结束,可是一听到陆兴朝提起他父母的死因,他立马就不淡定了。 陆淮忍无可忍:“够了!” “因为我?您可真能说得出口。” “车祸那年,我才五岁,你告诉我他们离世全都是因为我贪玩,我不懂事,要是我没嚷嚷着想出去玩,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当时我信了,我真的信了,我觉得真的就是我的错,所以这些年以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乖乖照做,同邻人玩的东西我也一概不敢去玩,我甚至不敢让自己开心,因为我觉得开心仿佛也是有罪的。” “我害怕再次因为我的贪玩和不懂事伤害到别人,所以我什么都不敢做,只乖乖做您的好孙子。” “我就是这么活在痛苦和忏悔里,一点一点长大的。” “可事实呢?事实根本就不是那样!他们的离开根本就不是我造成的,而是你!爷爷!是你亲手断送了他们的命!” “我当时才五岁,你不觉得你把那一切都归咎在一个五岁的小孩身上,很无耻吗?” “我爸妈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您不清楚吗?” 陆淮双目猩红,声嘶力竭地质问着陆兴朝。 陆淮现在的样子,太像他爹陆晙当年了。 陆兴朝看着陆淮,心里百感交集,一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颤抖着老如枯树皮的手,“啪”的一巴掌扇在了陆淮脸上:“住口!” 陆兴朝没有说陆淮胡说,只是让陆淮住口。 陆淮定定看了陆兴朝一会儿,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几乎断了气,笑得红了眼眶。 这就是所谓的大家族,内里真是又肮脏,又龌龊。 陆兴朝看着陆淮,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不用问,他也知道,当年的事情的真相,陆淮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也对,纸是包不住火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该知道的迟早是会知道的,光靠拦是拦不住的。 陆淮强忍着背部钻心的疼痛,挺直了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轻嗤出声:“该向我父母忏悔的人,从来就不是我,而是您自己。” “由着您闹了这么大一场,您也该解气了,那就到此为止吧,这出戏,恕我不能陪着您继续唱下去了。” 陆淮一边说着,一边沿着来时的楼梯一步步往下走,他甚至没回头去看陆兴朝的表情,只是随意举起胳膊胡乱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走了。 陆兴朝没有说话,全场就没人敢多嘴。 所以,所有人就这么用震惊的眼神,目送着陆淮走出陵园。 陆兴朝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 邱红最先回过神,赶忙过去扶住他。 陆兴朝却没有理她,只是望着陆晙的墓碑,默默落起泪来。 陆兴朝在陆晙的墓碑前整整坐了一晚上,火盆里的纸灰,都积了满满一盆…… 曾几何时,陆淮也曾拥有过令人羡慕的完美家庭。 家境富足,父母恩爱。 他就像是童话故事里所有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小王子一样,幸福快乐地成长着。 直到五岁,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的父母,也带走了他所有的快乐。 在陆淮的记忆里,他们是一家人一起出发去参加学校组织的野营,然后半路上迎面撞上了一辆面包车。 陆晙和陶音当场就没了,而小陆淮则因为被妈妈紧紧护在身下,幸运地逃脱了死神的魔掌。 当陆淮从抢救室醒来,得知父母双双离世的消息的时候,他得到的却并不是安慰和温暖的怀抱,而是陆兴朝狠狠的一巴掌以及不停的指责。 从那之后,陆淮就变得非常自闭。 除了听爷爷的话,好好学习,他对周边的一切都充耳不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弥补一点他所犯下的错。 直到他远赴美国读大学,遇到了白月光宋天娇。 她就像天边一朵高洁的云一样美好,总会对他温柔地笑。 最重要的是,宋天娇和陆淮的妈妈一样,很会弹钢琴。 她和陆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迎新会上。 学校大礼堂的舞台上,她一袭白裙,坐在钢琴前,弹了一首佛伦齐的《希望》。 这是蛮小众的一首曲子,但碰巧又是陆淮的妈妈陶音曾经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听着这熟悉的旋律,陆淮感觉宋天娇就像是这首歌的名字一样,以一种云破日出的形式闯进了他的世界,给他带来了希望。 跟宋天娇交往的这几年里,陆淮渐渐觉得自己又有了正常人该有的生气儿。 然而,这一切在某天戛然而止。 宋天娇突然哭着对他说,她不能继续跟他在一起了。 陆淮追问她原因,她始终不肯说,最终也只是告诉他,如果想要答案的话,就去问问他的家人。 陆淮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肯定是爷爷陆兴朝从中作梗,拆散了他们。 毕竟在他很小的时候,陆兴朝就和南家开玩笑说要陆淮娶南甜甜了。 这几年更是经常刻意制造他们独处的机会。 陆淮知道,他和南甜甜的联姻势在必行,他当时觉得,自己亏欠爷爷的,所以必须听话,不能拒绝。 所以,即便心里有千万不舍,他还是忍痛放宋天娇走了。 第133章 杀心 陆淮已经做好了要在遗憾和忏悔中度过余生的准备,然而,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整理父母遗物的时候翻找到了陶音的日记。 日记从陶音和陆晙的相遇、相识、相知、相恋的全过程。 然后到陶音检查出自己怀孕之后,那快要从文字里溢出来的幸福和甜蜜里终于带上了愁绪。 原来,陆兴朝并不愿意接受陶音这个儿媳妇,他对自己的独子陆晙的婚事早就有了自己的安排,但是陆晙并不想屈服于家族联姻,为了利益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所以他勇敢追寻自己的爱情,和陶音在一起了。 只是陆晙从小没有母亲,是陆兴朝又当爹又当妈一手把他带大的,所以他也没有第一时间把陶音带回家。 但是陶音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他就必须像个男人,负起责来,给陶音一个家。 陆晙觉得陆兴朝虽然严厉,但是还是很爱自己的,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陆兴朝也会明白他的心意,爱屋及乌,接受他爱的人。 然而他想错了。 陆兴朝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勃然大怒。 陆晙带陶音回陆家,见公公的第一面,就闹得不欢而散。 陆兴朝放出狠话,绝对不会让不三不四的女人和她肚子里的野种进陆家,让陶音死了那份心。 所以,那段时间,原本一直沉浸在爱情的幸福中的陶音,日记里的内容也从单纯的美好渐渐变得喜忧参半起来。 好在陆晙也不是一个完全没有担当的人,虽然因为陆兴朝不同意,他暂时没办法光明正大娶陶音回家,但是他也正面告诉陆兴朝,这辈子他非陶音不娶。 陶音本来是动了打胎的念头的,不过陆晙并不同意,他觉得这个小生命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也是他们彼此坚定选择对方的结果。 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裂痕,要是因为别人的原因就把这个孩子打掉就真的太可惜了。 对他们不公平,对肚子里的宝宝更不公平。 为了让陶音安心,也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陆晙还是在小范围之内,举办了一场婚礼,并邀请了彼此要好的朋友们来见证他们之间的爱情。 就这样,陶音在陆晙的再三保证之下,决定为爱勇敢一次,遵从自己的本心,生下肚子里这个宝宝。 然后,陆淮就出生了。 毫无疑问,他确实是在父母满满的爱意中降生的。 他一直无忧无虑长到五岁,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比别的小孩缺少过什么。 他觉得那是自己生命中最快乐最幸福的五年。 但是这五年来,陶音日记里的不安和茫然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重。 因为陆兴朝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就转变自己对陶音和陆淮的看法。 不仅如此,陆兴朝甚至是变本加厉的抵触陆晙和陶音这段在他看来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不管这一家三口怎么试图感化他,他老人家都不为所动。 为了拆散这两个人,陆兴朝这些年以来用尽了各种手段,可是都收效甚微。 眼看儿子陆晙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马上就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陆兴朝终于忍无可忍,向陆晙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要么,立即和陶音母子切断一切联系,乖乖接受家族联姻,要么陆兴朝就撤掉陆晙在公司的一切职务,将他赶出陆家。 陆晙是个倔脾气,当即便收拾东西离开了陆家。 在陆兴朝的操控之下,没人敢给陆晙和陶音工作机会。 陆兴朝想以这种切断经济来源的方式逼陆晙认清现实,乖乖就范,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两人的决心。 他们俩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之下,不仅没有如陆兴朝的愿分开,甚至准备离开陆兴朝身边,去别的国家开启新的生活。 这无疑惹恼了陆兴朝,陆兴朝终于动了杀心。 陆兴朝知道陆晙最近在为出国的事情筹钱,变卖一些手头的东西,于是便让人伪装成买家,意图引陆晙离开,然后安排货车,企图伺机撞死陶音和那个小野种陆淮。 那天刚好是陆淮学校组织的野营活动,陆晙早在半个月前就答应了要陪他一起去参加的,现在却说临时有变。 小陆淮可怜兮兮抱着陆晙的腿,委屈巴巴说“爸爸说话不算数!” 陆晙抱起他,向他解释爸爸那么做的原因,但是小陆淮只捂着耳朵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陆晙有些哭笑不得。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陶音过来拍拍他的肩,温柔地笑道:“孩子说得对,既然是答应了他的事,就该做到才对。” “为了今天的野营,阿淮特地练习了好久的魔术表演呢!” “这样吧,你就跟我们去,我和老师商量商量,让她帮个忙,把阿淮魔术表演的节目调到最前面,你去了看完阿淮的表演就走,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如果看完表演就走,确实还是能赶得上和买家约定的时间的。 在陶音和小陆淮殷切期盼的目光之下,陆晙终于还是点了头,宠溺地笑道:“好吧,那就陪你们去,谁让我是好爸爸呢?” 而作为一个好爸爸,就是不能言而无信。 听到了陆晙肯定的答案,小陆淮脸上的委屈和不开心一扫而空,他欢喜极了,一边跳一边笑着鼓掌:“哦!去野营咯!爸爸带我去野营咯!” 一家人开开心心出了门,在车上,一家三口还一起唱着歌。 浑然不知道,他们这辆车,正在开开心心的驶向死亡。 陆兴朝买通去撞人的那个货车司机,在答应陆兴朝去撞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所以心灰意冷的他在上车之后就直直朝着目的地驶去。 当陆兴朝那边的人意识到陆晙也在车里,焦急地联系货车司机的时候,电话怎么打都没有人接。 因为货车司机喝得烂醉,他脑子里只有那串他背过无数次的车牌号。 他一手拿着酒瓶喝,一手扶着方向盘,嘴里念念有词,不停念叨着那串数字,浑然不知掉落在地的手机不停地响。 陆晙和陶音的车出现的时候,货车司机再没有半分犹豫,猛踩油门,直直就朝着他们撞了过去。 嘭——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一家人的笑脸定格在此刻。 陆晙和陶音的生命永远留在了那场车祸里。 而陆淮的童年和快乐,也跟随他们,一起埋葬在了那里。 第134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原本想要肃清阻碍,没想到,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竟然把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算计进去了。 在医院里,陆兴朝看着躺在病床上,幸存下来的陆淮,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想到,他一直以来看不起、瞧不上的野种,现在竟然成了陆晙遗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也成了他陆家唯一的后代。 事已至此,即便陆兴朝再怎么讨厌眼前的这个小孽障,他也只能把陆淮接回家抚养。 这些,都是陆淮后来调查得知的。 而他对于那场车祸,一直觉得就是自己的错。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死都没能领证,也不知道陆兴朝曾经厌恶他到了恨不得直接杀死他的程度。 他只记得他那个从前没见过几面,每次见面看上去都很凶的爷爷,在他父母双亡之后把他带回了陆家抚养。 爷爷对他很严格,他稍有不对就会狠狠惩罚他,而且,总是斥责他,是因为他的贪玩和不懂事害死了他自己的亲生父母。 当初陆淮对陆兴朝的那一套说法深信不疑,一方面是因为陆兴朝是他最敬重的亲爷爷,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只有五岁,还没有能够自主辨别是非的能力。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五岁了。 陆淮靠自己的能力抽丝剥茧得到了真相。 可是残酷的真相几乎令他崩溃。 他一直以来最敬重最感激、一手把他抚养长大的爷爷,竟然是杀死他父母的真凶,甚至当初,爷爷动过要杀了他的念头。 陆淮当时真的恨不得第一时间冲过去质问陆兴朝,和他理论。 但是经过理智的考虑之后,他忍住了。 相比于陆兴朝的解释,他更相信真相。 事实摆在眼前,陆兴朝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当时的陆淮还只是一个学生,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和陆兴朝叫板。 与其像愣头青一样直接去找陆兴朝讨要说法,赌陆兴朝的良知,不如先卧薪尝胆,积蓄自己的力量,等自己成长到有足以和陆兴朝抗衡的程度的时候,再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即便陆兴朝是陆淮的亲爷爷,两人之间有一层血缘的羁绊,可是撕开这层亲人的面具,陆兴朝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魔。 弑父杀母之仇,不得不报。 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尽管陆淮的心里很清醒,但是这真相,还是像一道晴天霹雳一样,穿过十几年的时光,将他整个人的精神信念都击垮了。 陆淮大病一场,康复之后,他的心里就只剩下仇恨。 他拼命学习,拼命工作,希望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取代陆兴朝,接管陆氏集团。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对陆兴朝言听计从,毕恭毕敬。 唯独有一件事,他怎么都不肯答应。 那就是和南甜甜的婚事。 当初陆淮的父亲陆晙就是因为陆兴朝强行乱点鸳鸯谱害死的,现在这一切就像是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循环一样,陆兴朝想在陆淮身上,重演一遍当年的强硬。 这代表什么? 这就代表,陆兴朝时至今日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 他把一切的错误全部归咎在了小辈身上,觉得所有事都是小辈不听话造成的。 陆兴朝当年的掌控欲在陆晙身上没有得到完美的施展,于是,陆兴朝现在就把当年对陆晙的掌控欲,转移到了陆淮身上。 企图以掌控陆淮的方式,完成当年没能在陆晙身上完成的事情,然后佐证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想通了这一点,陆淮对于联姻这件事就反感至极,到了厌恶的程度。 说起联姻,还有一件非常戏剧性的事情。 陆兴朝当年非要陆晙娶进门的女人,是邱红。 谁能想到,后来陆兴朝能和自己看中的儿媳人选厮混在一起呢?即便是陆晙已经死了,而且当年和邱红并没有半点感情,但还是怪膈应人的。 这也是为什么,陆淮在陆兴朝逼迫他娶南甜甜的时候,会脱口而出,既然他老人家喜欢,干脆自己上这种近乎于荒诞的大逆不道之言的原因。 毕竟,这是有前车之鉴的不是? 陆淮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情绪化这么冲动。 明明已经忍了那么多年,怎么偏偏今天就忍不下去了。 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就这样吧。 所幸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羽翼未丰的少年了,他这些年的努力,早已让他成为了陆氏集团当之无愧的话事人。 要斗,那便斗吧,他不怕了。 也该是他挺直脊梁,给父母讨个公道的时候了。 陆淮踉踉跄跄从陵园走出来。 宋秘书和司机看到陆淮面无血色的样子,都吓了一大跳,对视一眼,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扶着陆淮上了车。 陆兴朝刚刚打在陆淮背上的那两记杀威棒力道格外的重,陆淮脱掉西装外套,便见背上鲜血淋漓一片,衬衣都被血打湿紧贴在背上。 脱掉衬衣,更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令人深觉不忍卒睹。 宋秘书倒吸一口凉气:“陆少,这……要不我们给南少打个电话。” 陆淮微微阖了阖眼:“这点小伤,找他做什么,他才刚回去,你随便给我包一下就好了。” “可……” 宋秘书还想劝两句,但是陆淮已经在闭目养神,显然是不想再听他多说。 知道多说无益,正好车上有备消毒药水和绷带,宋秘书就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包好之后,宋秘书试探着问:“陆少,咱们现在去哪儿?” 陆淮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想到童昕浅眠,他以往加班很晚回家,上|床的时候掀被子吵到时,童昕不满地噘着嘴翻身背对他的样子,他嘴角勾起了一抹不自觉的无奈淡笑。 那丫头,有时候还就是娇气得很,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他还浑身血腥味,还是不回去吵她睡觉了吧。 她白天受了伤,也受了不少的惊吓,应该好好休息。 而且,陆淮答应了宋天娇明天中午十一点去机场接人的,要想把下午的时间空出来,他得提前把工作处理好。 思及此,陆淮便道:“去公司吧。” 第135章 夜半敲门声 等陆淮处理完公务,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陆淮轻轻揉着自己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对着宋秘书说道:“我去睡会儿,十点之前不要叫我。” 宋秘书一面整理桌面上的文件,一面点头应是。 现在距离十点也就不到五个小时了,能有什么事?但凡天没塌下来,他都不会去打扰陆淮休息的,因为他也很困。 陆淮站起身来,随手扯了扯领带:“你也歇会儿吧,跟着我折腾了一夜了。” 宋秘书笑着打了个呵欠:“好的,您快去吧,我弄完这个就去。” 办公室的里间暗格有床,陆淮就在里面小睡了一会儿。 因为实在有些累的缘故,陆淮的手机设置了静音。 没人注意到,在他熟睡的时候,他的手机屏幕亮起了好几次,不停有电话打进来。 而来电显示的名字,是童昕。 与此同时,御水苑。 童昕这一夜,本来就睡得极不安稳。 睡到半夜的时候,还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给吵醒了。 童昕的第一反应就是应该是陆淮回来了。 奇了怪了,他有钥匙啊,下午的时候在车上说要在这里住,他就跟她要钥匙,正好童昕去配过备用钥匙,所以就取出来拿给他了。 他这才拿到钥匙几个小时啊,就弄丢了? 真是丢三落四…… “来了来了,别按了。” 童昕揉着惺忪的睡眼爬下床,开了灯,慢吞吞朝着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她手都已经搭在门把上的时候,她看到可视门铃,突然就有点好奇地点了一下。 这不点不要紧,一点,童昕立马不由自主觉得毛骨悚然。 可视门铃监控视角里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 童昕的脑子立马就清醒过来了,就像是被谁兜头浇了一大盆冷水一样,激灵灵的,瞬间驱散了方才还仅存的那一点点睡意。 这简直就是恐怖片里的经典桥段。 对于深夜独居的女性而言,这种不知门后是人是鬼的情况,简直恐怖值拉满。 童昕其实胆子挺大的,而且她也并不相信神神鬼鬼那一套。 但是眼前的情况明显就是不对劲的。 童昕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触电一样缩了回去,她紧紧捂住嘴,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她这边安静下来,对面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童昕知道,外面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陆淮了。 而且,多半来者不善。 两方陷入了僵持。 童昕紧紧盯着监控显示屏,生怕错过一丁点细节。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监控画面里面都是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 平静的就好像门铃从来就没有响起过,方才的一切全都是童昕睡蒙了,出现了幻觉似的。 可就在童昕稍稍放松警惕,觉得对面的人应该已经走了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女童尖锐的啼哭声。 这小女孩看起来不到十岁的样子,一张脸哭得小花猫似的,扎着两个朝天的羊角辫。 小女孩小小一只,按门铃都要踮着脚尖伸长手去够,看上去吃力极了。 她一边按着童昕家的门铃,一边还捶打着门:“拜托拜托,好心的大姐姐,开开门吧,让我进去躲一躲,我爸爸说要打死我,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救命!” “我是楼上的,我是乖孩子,不是坏人!” 小女孩脸上鲜红的手指印,似乎是为了印证她没有说谎似的。 大半夜的,一个小女孩因为被父亲家暴不得已偷偷跑出来向邻居求救,真是可怜极了,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尤其是,童昕也是一个,从小饱受家暴折磨的小孩。 她太明白那种痛苦和无助了。 童昕的心,在听到小女孩的苦苦哀求之后,有那么一瞬间,止不住地软了下来。 可是警惕性还是代替怜悯占据了上风。 这个小女孩出现的太蹊跷了。 而且,如果她只是为了求助的话,那当童昕不理她的时候,她应该做的是赶紧再尝试着去别家,而不是继续留在这里,和一个久久不给她回应的人纠缠。 说到底,童昕自己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旦对面不是只有小女孩一个人,那么童昕自己反过来受到侵害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人肯定是要救的,但是救人的前提,必须是在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的前提之下的。 童昕退后几步,在离门比较远的地方站定,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掏出手机准备报|jg。 但是,门外的小女孩不知道是因为意识到了童昕的犹疑,有些焦虑,还是因为等待太久而失去了耐心。 她敲门的动作更剧烈了,“砰砰砰”的,甚至还上脚踢了,大声质问着童昕: “大姐姐,你为什么不开门呀,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听到你讲话了,你别害怕,我真的是好孩子!” 小女孩迫切地想要逼童昕开门,但是就在这份迫切中,童昕那种下意识的不安感越来越浓了。 不对!小女孩现在的行为一点都不合理! 小女孩要是真的是楼上的邻居,是为了躲避爸爸的家暴才跑出来的,那她现在应该是战战兢兢的,就像是童昕现在的状态才对。 小女孩应该很害怕,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生怕把正在暴怒中的爸爸引过来,再度对她拳打脚踢才对。 可是她并不是这样,相反,她不仅没有束手束脚,反而是弄出了非常大的声响,而且越来越大。 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在后面追她的样子。 而她口口声声说要打死她的爸爸,在她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之后,过了这么久,还是始终没有露面。 她现在好像有且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用尽浑身解数骗童昕开门。 至于门后的,究竟是一个一心求救的可怜小女孩,还是什么人精心为童昕编造的陷阱,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这里,童昕果断决定,放弃助人情结,静观其变。 这套房子的防盗门锁的安全级别还是很高的,童昕觉得,不管门后是什么,只要自己不作死跑过去开门,那她应该就是安全的。 第136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童昕感觉这一刻,她简直心如擂鼓。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挪到沙发上坐定,决定直接完全忽视掉外面的人的存在。 好在,外面的小女孩确定童昕真的不打算打理自己之后,过了一会儿,也干脆偃旗息鼓了。 原本,童昕是准备报|jg的,但是听到小女孩离开了,童昕也就暂且打消了报|jg的念头。 但是她还是心慌的厉害。 此刻的她,真的很急于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自己的情绪。 但是握着手机,思来想去,童昕竟然想不到能打给谁。 手指盘旋在陆淮的号码上空,却又犹豫了。 这个时间点,陆淮肯定睡了,她要是给他打电话,打扰了他的好梦,他会不会更快厌烦她,动了要她离开的念头呢? 正在她犹疑不定的时候,尚未关闭的可视化门铃里传来男人的说话声:“把门打开要多长时间?”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兴朝的得力助手周志坤。 另一人大概是开锁匠吧,穿着工服,背着一只挺大的工具包:“少则十分钟,多则半小时。” 而后,开锁匠尝试着开锁的声音就从那头传了过来。 童昕原本稍稍得到了些许平复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果然是圈套! 没有再犹豫,童昕果断拨通了陆淮的号码。 只是令她失望的是,一连打了好几个,那边一直都不接。 不接,童昕也就没有再继续打了,现在这种情况,她赶紧打了报|jg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对面的声音淳厚正义,听着就让人觉得很安心:“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救命!有人试图闯进我家!他们正在撬锁,我在御……" 童昕快速说着自己的情况,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就断电了。 整间屋子一下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自己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一小簇光。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讲到一半的电话被挂断了,电话那头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顾不得怕黑,童昕赶紧重新拨回去,然而电话那头的却是一道机械的女音:“对不起,呼叫失败,请重试……” 童昕不禁有些抓狂,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手机的信号一格都没有了。 失望不可怕,可怕的是看到了一点点希望,很快又被剥夺掉,这时候的失望才是最要命的。 门外,周志坤像是能穿透门板看到童昕的表情似的,“叩叩叩”敲了几下门,贴在门上十分嚣张地对着门内的童昕示|威道:“你想报|jg是吗?” “别白费力气了,我启动了强力信号屏|蔽|器,你是打不出电话的。放弃吧,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童昕鼓足勇气,死死捏着手机,走到门边,质问门外的人:“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周志坤的声音听着吊儿郎当的,像是在欣赏猎物结束生命之前,在生命最后一刻垂死挣扎的猎豹似的。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想跟你面对面谈谈。童小姐,不如你还是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了,自己主动把门打开,怎么样?” 童昕瞳孔微缩:“你知道我是谁?你是谁的人?” 周志坤微微挑眉:“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 门外的男人态度看着挺松弛的,可是越是这样,童昕越不得不加强警惕。 她和陆淮白天的时候在皓月园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陆淮什么交代都没给就带着她走了。 要是皓月园那边的人真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反而奇怪。 如果外面的人就是陆兴朝派来的,那么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是所有的合理当中,就是掺杂着一处不合理。 那就是如果真如外面这个男人所说,他只是想找她聊聊,那么他大可以光明正大,一上来就亮明身份,说明他的来意。 可是他没有。 他一而再再而三想办法企图骗童昕开门。 他都已经有了几乎十成十童昕没办法从他手心逃脱的把握,在他看来,童昕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是到现在,依然不肯说出真正的目的以及他背后的主子是谁。 说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绝对是不能留下任何话柄的。 到底是什么事…… 童昕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心里立时就有了一个最坏的想法。 或许,门外的这个男人,是打算来要她的命的。 怎么办?她不能坐以待毙。 现在,走正门肯定是行不通了。 童昕急死了,简直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死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而后仔细打量着家里的每一寸地方,试图找到逃生的可能。 不能走门,那就只能从窗子出去。 对,窗子! 童昕赶忙跑到窗边往外看。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很快,童昕便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一层,走廊楼梯间的窗户是开着的。 而窗外有装空调外机的台子,顺着台子,童昕完全可以慢慢走到走廊翻出去,然后趁着门外的人还在撬门的空隙,抓紧时间逃走。 童昕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心怦怦直跳。 外面,周志坤不满于童昕久久不给他答复,有些不悦:“童小姐,你考虑得怎么样?你是个聪明人,不要敬酒不吃罚酒。” 童昕深吸一口气,敷衍着回应了一句:“既然你想找我聊,那你也应该拿出你该有的诚意。” 周志坤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放声大笑起来:“诚意?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啊?你现在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要是等会儿他们发现童昕突然不说话了,说不定会起疑心。 所以,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 童昕硬着头皮,反唇相讥:“别骗人了,其实你们根本就打不开门锁吧?要不然,直接撬门进来就好了,何必那么多废话。有本事,你们就赶紧进来,光在这里大放厥词有什么意思。” 周志坤冷笑:“天真。” 没想到,陆少竟然会喜欢这种脑袋空空的。 罢了,开锁,也只不过稍微浪费一点点时间罢了。 童昕,今天必须死在他手里! 第137章 怎么想怎么不对 见童昕不识好歹,周志坤也就不再和她继续浪费口舌了。 稳住了周志坤,童昕也不再犹豫,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放进衣兜,她迅速来到窗边,翻身爬上了窗台。 她跨坐在窗子上,一边是家,而另一边,则是漆黑一片的万丈深渊。 房子在顶楼,童昕身上又没带护具,但凡有一丁点的行差踏错,掉下去了,那就完完全全一点生还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风呼呼地吹,把童昕宽大的睡裙吹得猎猎作响。 她很害怕,可是这种情况之下,由不得她害怕。 家里已经不安全了,温暖舒适全是暂时的,一旦门外的人破门而入,谁都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或许……陆家老爷子是对她动了杀心呢? 想到白天的时候,陆淮在皓月园肆意开枪,大开杀戒,可所有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童昕心里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对他们而言,杀一个人,就和杀一只鸡没什么区别。 童昕就是有预感,她要是逃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是继续待在这里,恐怕外面的人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就是她的死期。 思及此,童昕心一横就翻了出去。 为了不让周志坤他们在进门的第一瞬间就能意识到她是翻窗逃跑的,她特意在出门后推上了窗子。 她立足的地方,是一道最多最多不到二十厘米的“路”。 或许,不该被称之为“路”,因为本身这条路就是单纯为了美观造的,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给人行走的功能。 所以,尽管童昕再着急,也只能屏息凝神,整个人紧紧贴在墙面上,一点一点慢慢挪动。 短短不到五十米的路程,全程最多也就走了十来分钟吧,但是童昕已经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仿佛时间已经过了有整整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似的。 终于,童昕走到了楼梯间的窗户下面。 成功近在咫尺,但其实也是最艰难的一步。 楼梯间的窗户比住户家里的窗户要高很多。 住户家的窗子都是落地窗,但楼梯间的窗子是一个菱形的小方格,只有住户家一半高。 之前童昕透过窗户远远看过来,感觉这不是太大的问题,可现在正儿八经站在这里,童昕切切实实发现自己错了。 她还是把一切想象得过于简单了些,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更困难。 她将近一米七的身高,举起手来,也是不过是能勉强够到窗子罢了。 而且,她身边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所以,她只能凭借自己的臂力,努力攀爬上去。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事已至此,她早就没了退路。 横竖都是一死,拼了。 童昕深深吸了一口气,踮起脚尖,手紧紧拉住窗台的边框,奋力往上爬。 对于体格瘦弱,且从没有健身习惯的童昕而言,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是,在强烈的求生本能的作用之下,童昕爆发出了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力量。 她做到了。 当童昕从窗户上下来,双脚实实在在踏在走廊的地板上的时候,她心都激动得差点要从胸腔里飞出来了似的。 只是,她不敢有片刻的耽搁或停留。 周志坤一行人此刻就在距离她只有不到数米的走廊里,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发现童昕已经离开房间跳窗逃跑的事实。 而一旦让他们回过味来,朝着她所在的地方追过来,那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就统统白费了。 她站起身,没命地朝着楼下跑去。 等冲出单元楼,她才敢回头朝着自己家的方向看一眼。 就是这一眼,吓得她差点魂都要没了。 一个看着身形十分壮硕、戴着黑色墨镜和口罩的男人,正站在她家的窗前,居高临下看向了她。 四目相接,童昕腿软得厉害,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他们,竟然真的已经进门了! 幸好她尚算果决,当机立断地逃了,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所以,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有惊无险地逃过了一劫。 而坏消息是,她的行踪,被坏人察觉到了。 她必须快点跑,不然之前的努力,可能就全都白费了。 童昕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径直朝着小区门口没命地狂奔。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念她的二手小白车。 要是它在的话,她逃离的胜算肯定会大上许多。 但是偏偏现在她的小白车在皓月园,她能仰仗的,只有自己的双腿。 她不要命地跑,肺部因为缺氧,快要炸了似的,她也不敢慢上分毫。 好在一出小区,她就碰上了一辆出租车。 她慌忙爬上出租车:“去最近的jg|局,快!” “好。” 车辆启动。 车门被落锁,“咔哒”一声。 坐到出租车上,童昕这才稍稍定了心神。 此时,她才发现,刚刚在翻窗户的时候,她的右手食指的指甲盖都被掀翻了,加上刚刚在飞奔时摔了好大一跤,她的腿上、胳膊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原本雪白雪白的睡裙,此刻沾满了血迹和灰痕,大半夜的,她整个人看着狼狈又奇怪。 可是,就是面对着这样浑身都写着不对劲的童昕,司机大哥竟然一点好奇的意思都没有,全程都在认真开车,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 怎么想怎么不对。 童昕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摇了摇头。 哪有那么多不对,一定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导致她神经高度紧张,所以才看谁都像坏人。 对,一定是这样的。 只是,童昕的自我安慰,在瞟到司机工作证的那一刻,瞬间烟消云散。 工作证上的照片,分明是个扎着高马尾、看着很面善的中年女人,而正在开车的这个司机,却是个约莫二十多岁,染着黄毛,耳朵上戴了一大串银质耳钉、流里流气的男人。 不,不对!确实不对! 既然陆兴朝可以找人来做掉她,那为什么不可以多叫几个人呢? 现在眼前这个人,有很大可能,就是刚刚在她门口堵她的那些人的同伙! 第138章 小妹妹,你怕什么? 千算万算,没算到,她千辛万苦逃出来,竟然毫不犹豫自己坐上了坏人的车里。 送人头送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童昕心咯噔一下,手伸进衣服口袋,不动神色握住了刚刚从家里带出来的水果刀的刀柄。 “司机”似乎是感觉到了童昕的紧张,轻轻笑了:“小妹妹,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这个玩笑,在童昕听来,可一点都不好笑。 童昕紧紧抿着唇,没有回答:“现在不是去jg|局的路,我刚刚说了,去最近的jg|局。” 童昕刚刚在手机地图软件点开了去jg|局的驾车导航,事实证明,现在这个司机根本就没打算把车往jg|局开。 因为车辆行驶的路线和地图出现了冲突,童昕手机那机械的提示音不停重复着:“您已偏航,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您已偏航,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这重复提示音冰冷尖锐又刺耳。 明显是在说,“司机”的行迹此刻已经暴露了。 “司机”有些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相信我,你别听这人工智障的,我现在走的是近道。” 童昕攥着刀柄的手力道更重:“不需要近道,麻烦你你按我导航的方向走,可以吗?” “司机”朝着地上唾了一口浓痰,随意用脚尖碾开,咬了咬腮肉,对着童昕露出了轻蔑又轻浮的笑:“当然不可以了,小妹妹。” 他的目的地,可不是什么jg|局。 她现在提这个要求,可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呢。 童昕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片子,他觉得,就童昕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他一只手都能把她捏死。 周哥实在是太警惕了。 就这么个人,随便给她做掉丢河里,谁能知道呢。 还非要大费周章让他来假扮什么出租车司机。 “司机”压根儿就没把童昕放在眼里,在她看来,童昕根本就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碍于周志坤之前给他下的命令,他也不能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刚刚的举动,已经无疑是已经把“我就是坏人,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写在脸上了。 童昕不是傻子,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然而,“司机”正得意的时候,一柄水果刀,突然就猛地刺进了他的胸膛。 他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瞪着童昕:“你……你竟敢……” “司机”手一软,松开了方向盘。 车子失去控制,瞬间横冲直撞起来。 好在午夜的郊区街上,并没有什么行驶的车辆,才没有立马发生惨烈的交通事故。 顾不得这么多,童昕一把夺过方向盘,死死踩住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童昕那一刀捅得很深,“司机”瞬间就陷入了昏迷,童昕把他拉开放置到副驾驶位上,扯下一片裙角,将他的伤口紧紧扎起来。 随后,她强行稳定心神,坐在主驾驶位上,一路直直朝着jg|局的方向开去。 刚刚捅了“司机”一刀,童昕害怕得整个人都在无意识地发颤。 血涌出来温热黏腻的触感和刀划破衣料、再刺破血肉的奇异触感,在童昕的脑子里不断重复播放着。 “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童昕低低呢喃着。 她之前和时逾白时学长一起采访过一个案子,凶手是奔着一击毙命的目的去的,而受害人当时胸部中刀,伤口很深,但是还是奇迹般活了下来,最后甚至自己爬出去呼救,被路人发现,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受害人能活下来,当然有很大部分是运气使然,但也不仅仅只是因为运气好的缘故。 凶手捅向他的那一刀,正好完美避开了他的心脏,也避开了大动脉血管。 当时童昕就特别留意了那个受害人的伤口的具体|位置。 她刚刚,就是照着那个位置对着“司机”捅下去的,所以,按理说,他是不会出事的…… 童昕驾着这辆出租车,在路上开的飞快。 而很快,她的车后面,就多了好几辆同样开得飞快的车辆。 这在这样的深更半夜,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追她的人,是“司机”的同伙。 她紧张得浑身都在冒冷汗,一路上都是直接把油门踩到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开的,反正行动比脑子快。 终于,最后还是她略快一筹,先一步驶入了jg|局。 jg|局的拦车杆直接被“嘭”地一下撞飞。 她开得太快,进了jg|局,都一时停不稳,尽管死死踩着刹车,车还是一头撞在了jg|局里一棵看着很有年头的老树身上。 老树剧烈晃动着,树干上被撞出一个脸盆大的坑来。 出租车引擎盖冒着黑烟,总算是停了下来。 童昕这动静太大了,jg|局里值班的人都忍不住跑出来查看情况。 车辆的安全气囊爆了出来,童昕头一整个埋在里面,人陷入了昏迷。 顾不得太多,帽子叔叔们赶忙将童昕和那个“司机”从车上拉下来。 jg|局乱作一团。 原本一直紧跟在出租车后面的车队远远看着那边的情况,有人试探着问:“周哥,咱现在咋办?” 周志坤定定看着被从车上救下来,放上担架的童昕和“司机”,一双眼里的危险意味越来越浓。 但是童昕已经进了jg|局,周志坤他们暂时肯定是动不得她了,所以,纵然再不甘,周志坤也只能暂且按下:“先撤吧。” “是!” 车辆纷纷调转车头,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之前接过童昕报案的那个帽子叔叔,一眼就认出了童昕。 他不禁在心里暗忖。 今天可真是邪性。 傍晚的时候他刚上班,就接待了两个大娘,非说是童昕的亲戚,说童昕失踪了,要他帮忙找人。 他刚准备明天找个时间和童昕通个话,核实一下情况,没想到还不等他有行动,童昕自己就来了。 只不过就是这个来的方式……特别了些…… 第139章 通知家属 童昕和“司机”被一起紧急送往医院救治。 两人被抬上了同一辆救护车。 童昕只是有些轻微的外伤,加上受了惊吓才昏迷的,在去医院的路上就慢慢清醒了过来。 她睁眼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正躺在自己旁边床位上的“司机”。 “司机”伤得比较重,还是完全丧失意识的状态。 因为失血情况比较严重,“司机”现在看上去面如死灰,暴露在外的皮肤看起来都是发青的,很是吓人。 童昕挣扎着爬起来,问医护人员:“他怎么样?他不会死吧?” 童昕刚刚捅他的那一刀完全是出于自保,动作比脑子快,但是她绝对是没有存想要杀人的心思的。 要是因为杀死了这么一个人而搭上自己的一生,绝对是不值得的。 医生没有直接正面回答童昕的问题,而是看向了陪同押送嫌犯的帽子叔叔。 帽子叔叔很警惕地按住了童昕,并没有让她靠近“司机”,并第一之间打开了记录仪的录音与录像功能:“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童昕看到帽子叔叔熟悉的脸庞,终于有些绷不住了,委屈、害怕、心酸……种种情绪在这一刻瞬间一齐涌上了她的心头:“能再次看到您,真是太好了!” 帽子叔叔微微皱眉,在执法过程中,不能夹带私人感情,所以帽子叔叔直接忽略了童昕套近乎的寒暄,冷静地质询: “童小姐,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发现你们的时候,车上只有你们两个人,所以,是否是你持刀伤害了他?” 童昕用力摇了摇头,如实回答:“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今天是我第一次见他,在上车之前,我以为他只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出租车司机,而我也只是最最普通不过的一个乘客。” “确实是我捅了他没错,但是我做这一切的目的完完全全都是为了自保。” 童昕从头到尾将今天发生的事给帽子叔叔讲了一遍。 “对了,还有,我之前在出租车上意识到情况不对,就打开了手机录音,你可以听一下。” 童昕低头想去口袋里找寻自己的手机,但是她的手腕上是戴了手铐的,这个看似简单无比的动作她却做得无比的艰难。 “还是我来吧。” 帽子叔叔替童昕拿出手机,随后点开音频。 在听音频的时候,帽子叔叔的眉心不禁越皱越紧。 童昕一边仔细观察着帽子叔叔的表情,一边解释道:“请您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帽子叔叔点头:“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音频内容听完,他们也到达了医院。 “司机”被医护人员紧急送进了抢救室,童昕没什么大碍,但是刚刚确实是出了车祸,为确保万无一失,医生还是给童昕做了系统的全身检查。 案件还在调查阶段,“司机”生死未卜,童昕就是头号犯罪嫌疑人。 所以,童昕是不能直接离开的,确保无碍之后,童昕被押送回了来时的那间jg|局。 在被关押进牢房前,童昕再次询问了帽子叔叔“司机”的情况。 这次,帽子叔叔没有再避而不答,而是很直接地回答了童昕:“刀口避开了心脏,已经抢救回来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童昕听到这个消息,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脏终于稍稍回落了些:“谢谢。” 帽子叔叔点点头:“没关系,不用谢,我们会调查清楚的,如果事实确实如你所言,那你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很快就可以离开的,所以,不用紧张,放轻松。” “对了……今天下午的时候,有两个大概四十多岁的女性来我们这里报过案,说是你的亲戚,想通过我们找到你的下落。” 童昕错愕地抬起了头:“找我?” “是,她们自称是h村的,而h村,和你的祖籍f村,是紧紧相邻的。” 童昕的手不自觉轻颤。 h村,她的“未婚夫”赖头李就是h村的。 帽子叔叔察觉到了童昕情绪上的细微变化,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她们说,你已经失踪了好几年,你的父母一直在找你,所以,这是真的吗?” 童昕轻轻扯了扯嘴角,微微发白的嘴唇不自觉哆嗦着:“我现在就好端端站在您面前,你觉得呢?” “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和失踪这两个字确确实实谈不上半毛钱的关系,我是自己走的。” 帽子叔叔了然地挑了挑眉:“所以是离家出走?” 童昕听到“离家出走”这四个字,微微顿了顿:“是,也不是,总之,我不愿意再和我所谓的家人有任何联系,希望您不要把我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童昕用力攥紧自己的掌心,语气近乎于哀求:“拜托您了,毕竟,离家出走,总是不犯法的,对吧?” 童昕已经成年,是有自主行动能力和人身自由的健全人,在不犯法的情况下,她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没有人可以干涉,哪怕这个人是她的父母,或者jg|cha。 “当然。”帽子叔叔不禁叹了口气:“不过有空的话,你还是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吧,毕竟父母和孩子,哪有什么隔夜仇呢?你说是吧?” 童昕垂着头,没说话。 她和她父母,确实没有什么隔夜仇,那是你死我活的血海深仇。 帽子叔叔看童昕这个态度,也就适时止住了话头,没有继续劝。 他这些年也是见多了和原生家庭闹得不可开交的情况了,多劝无益,还得当事人自己打开心结才行。 “不过”帽子叔叔轻叹一口气,有些为难:“……你现在应该是要通知家属,或者亲朋……” “不想通知父母亲戚的话,你想想,有没有可以来保释你的朋友?” 帽子叔叔掂了掂童昕的手机,将它递到童昕的掌心:“给人打个电话吧,开免提,我会全程录音。” 童昕接过手机,望着通讯录,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要是在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打给简风。 但是,简风现在自身难保。 所以思来想去,她还是只能打给陆淮。 第140章 欢迎回来啊,天娇 只是,之前在御水苑,千钧一发之际,童昕满怀希望地给陆淮打去电话的时候,他一个都没有接,甚至直到现在,都已经临近中午了,童昕都没有接到哪怕一个字的回信。 她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一点位置吧。 童昕有些心灰意冷。 可是现在能帮她的人没几个。 所以,在帽子叔叔的注视之下,抱着最后一点期待和憧憬,童昕还是选择拨通了陆淮的电话。 接到童昕电话的时候,陆淮正在机场接机。 他皱眉看着来电显示,才发现童昕这一晚给他打了不止一通电话,只是昨晚他为了保持良好睡眠关了静音。 而他醒来之后,很快就要到和宋天娇约定好的接机时间了。 加上他的手机本来就是经常会接到不少没有太大意义的电话,所以童昕的来电记录也就淹没在了一众电话中,并未被陆淮注意到。 童昕很少有这么黏人主动的时候。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陆淮捏了捏眉心,按下了接听键:“喂?” 见陆淮接了电话,童昕稍稍松了口气:“阿淮,我……” 童昕刚想说些什么,电话那头突然就传来了一道甜美的女声。 “阿淮!我回来啦!” 宋天娇穿着一袭湖蓝色的鱼尾裙,搭配着毛茸茸的羽毛披肩,一头漂亮的大波浪柔顺地披散在她如天鹅般光洁修长的颈项间,高雅圣洁。 一如陆淮昔日记忆里的一般,像一个不小心堕入凡尘的天使一般。 她姿态优雅地径直朝着陆淮所在的方向走去,直接就给了陆淮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后十分自然地在陆淮脸颊上印下一吻。 亲吻的声音通过童昕放着免提的手机话筒传了出来。 童昕面色白了白。 而帽子叔叔也是满脸掩盖不住的尴尬,他一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干咳了两声,企图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宋天娇指尖有意无意滑过陆淮的腰身,她把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快,她就将动作过渡到陆淮怀中的花束身上。 她抱着花束起了身,自然而然地站在距离陆淮大概一臂的距离,头埋在花束中轻嗅,随后甜甜笑道:“谢谢啦,我喜欢铃兰和粉色郁金香的习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记得。” “果然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阿淮,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真真切切有了回家的感觉呢!” “在国内的感觉,可真好。” 宋天娇动作这样大方自然,就好像她从一开始就单纯是奔着要拿那束花去的,而非想要拥抱陆淮似的。 陆淮没想到宋天娇一回来就给他这么大一份“见面礼”,一时间也愣了愣。 回神后,陆淮才轻笑:“欢迎回来啊,天娇。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很快,两分钟。” 陆淮背转身去,走到离宋天娇稍远一些的地方。 对着电话里的童昕,陆淮的声音明显没了刚刚对宋天娇时的那种柔情似水:“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很忙,长话短说。” 第141章 留下来,陪陪我 童昕下意识喃喃道:“宋小姐回来了啊。” “是,那又怎么样?别无理取闹,我没说不要你之前,你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不该你管的,你就不要管。” 听着陆淮电话里冰冷生硬的声线,童昕原本强烈的倾诉欲望霎时间就烟消云散。 她一下子,就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童昕勉强笑笑:“也没什么,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可真该死啊,她区区一个替身,凭什么觉得在陆淮的心里,她的事,能够大的过宋天娇这个正主? 但凡对自己的身份有哪怕一丁点的清晰认知,就该知道,他昨晚没接电话,今天就不该再打过去了。 是她想太多,是她不切实际,抱了不该有的幻想。 “没事你给我打这么多电话?”陆淮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但是瞬间就让童昕感觉自己的心凉到了极点。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注意自己的身份,在我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不要出现,别妄图干涉我的生活。” 所以,他可以无条件肆意搅乱她的人生,她却不能对他造成哪怕一丁点的打扰,对吗? 你看,他们之间的相处,从来就没有平等可言,从来都是等级分明的。 处在规则底层的人,就是要无条件迁就上位者的一切。 撕开平日里亲昵相处的这层遮羞布,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恋人关系,而是彻头彻尾的从属关系。 陆淮是童昕的直系上司,拿捏着她的生杀命脉;可童昕却只是陆淮手底下在普通不过的一个员工,他不在乎她的喜悲、她的想法,甚至她的死活,在他看来,全都微不足道。 她只是他众多女人里面最不起眼、最拿不出手的一个。 只是他寂寥的夜里拿来消遣发泄的玩物。 可是她这个玩物,却在承蒙他偶尔的恩泽之后,有了“他是不是对我有一点不一样”这种该死的错觉。 好笑。 真是太好笑了。 童昕有些自嘲地牵了牵唇角,淡淡道:“嗯,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的,再见。” 说完这句话,童昕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陆淮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反而有些烦躁,有种重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莫名无力感。 很好,她都敢挂他电话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拈酸吃醋那么一点子事儿吗? 一个替身,也开始玩儿起查岗那一套了。 既然是她自己亲口说没事,那就是没事吧。 只是……总有种莫名的感觉,那根一直掌握在他手心里的风筝线,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到处乱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脱离他的掌控。 见陆淮已经挂断电话,但还是站在原地愣神,宋天娇眸光轻闪,走过去挽住了他的臂弯。 宋天娇巧笑倩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试探:“阿淮,你想什么呢?谁的电话?该不会是女朋友来查岗的吧?是不是她误会了什么?” “要不然,我来跟她解释解释?有些话,我们女孩子之间说起来会方便很多。” 她和陆淮分开,已经有三年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国外发展,只知道陆家的产业发展的越来越好,对陆淮本人现在的真实情感状态却是一概不知的。 陆淮愿意答应她,给她接机,就说明他心里应该也是放不下他们当年的那段感情的,她肯定是有机会的。 只是,她不确定,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陆淮身边还有没有别的女人。 虽然宋天娇这次回国,对于拿下陆淮是势在必得,她也有信心,觉得不论陆淮现在身边的还有谁,她回来了,那个人都会是她的手下败将。 但是,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能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陆淮没有听出宋天娇话里的那些弯弯绕,只是在陆淮心里,童昕的存在,没必要让宋天娇知道:“没什么,工作上的事。” “走吧,以前的老朋友们都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 宋天娇有些诧异:“啊……老朋友们?你还通知了他们啊?” 她要回国的事情,只告诉了陆淮。 她还以为,今天会是她和陆淮之间的二人世界呢。 “嗯。”陆淮替宋天娇拉开车门:“好几年不见了,大家都挺想你的,怎么?你不想见他们吗?” 宋天娇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解释:“怎么可能?我这是太开心了。本来还想等安置好再请朋友们一起吃个饭的,没想到倒是让大家费心了。” 话说这,宋天娇微微吸了吸鼻子,她晶亮的杏眸里已经蓄了两汪泪:“大家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好感动。” “抱歉,我重新再拨一次。” 另一边,挂断了陆淮电话之后的童昕,对着帽子叔叔歉意地道了歉,在得到帽子叔叔肯定的回答之后,她转而拨通了时逾白的电话。 “不好意思时学长,打扰你了,你现在方便吗?” 时逾白放下手里的笔,顺手将书合上:“方便的,我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确实有些事需要麻烦你,我现在在jg|局,你能过来一趟吗?” 听到“jg|局”这两个字,时逾白一脸紧张地霍然起身,捞起椅背上的外套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 “jg|局?昕昕,你还好吗?出什么事了?你有没有受伤?” 时逾白丝毫不加掩饰的关心,让童昕不禁觉得心头一暖。 从昨夜到现在,不管是情况多危急、她多害怕的时候,她都没有哭,但是此刻,她鼻头却不受控制地酸了。 童昕赶忙抬手胡乱擦了擦眼泪:“我没事,情况比较复杂,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你能先过来吗?等过来再细说。” “好,你别怕,我马上就到。” 很快,时逾白就到了。 在了解完事情始末之后,他的神情变得格外的凝重。 不管怎么说,童昕确实是动手捅了“司机”,而且对于这一事实,她供认不讳,即便是出于自卫,但是否算是防卫过当,还是存在一定的争议。 现在jg|局对童昕采取的是暂时的刑事拘留,时逾白只能最大限度为童昕争取取保候审。 取保候审的手续比较繁杂,时逾白跑前跑后的,废了不少功夫,还动用了一些时家的关系,才成功将童昕接出来。 帽子叔叔一直观察着时逾白和童昕,怎么看怎么郎才女貌,可比上次他见到的那个人强多了。 所以,在放童昕出去之前,帽子叔叔忍不住对着童昕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谈恋爱眼光不行啊,我看这小兄弟,可比你男朋友强多了,你要不考虑换个人谈试试。” 童昕看了看时逾白,耳根微红,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悲凉和绝望。 她何尝不想换呢?可是,她身不由己。 她和陆淮的关系结不结束,什么时候结束,都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童昕没有正面回答,随便找了个由头含混了过去,便和帽子叔叔告辞了。 从jg|局走出来之后,已经将近傍晚。 童昕又困又累,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 时逾白眼疾手快接住她,将她扶稳。 他一脸担忧地看着童昕:“你怎么样?” 童昕摇摇头:“我没事,我就是太累了,想休息。” 时逾白看着眼前这个瘦弱伶仃,像是一阵风吹过来,她就要不堪重负摔倒再爬不起来的女人,心疼极了。 出了大半夜被人撬门那档子事,御水苑肯定是不能回去了。 至少,在案件侦破、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是不能回去的。 时逾白真的很想自告奋勇做童昕的贴身保镖,但是童昕现在到底是有男朋友的人,他总归是要避嫌的。 陆淮到底在干什么?自己的女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从头到尾连个面都没有露过。 像陆淮这样没有半点责任心的人,也不知道昕昕到底为什么非要跟他在一起。 想起陆淮,时逾白就满肚子气。 但是当着童昕的面,时逾白也不能直说,只得试探着问:“要不……我送你去陆淮的住处?” 童昕赶忙摇头:“不,我不想见他。这几天,我暂时住在酒店就好了。” 陆淮好不容易才和宋天娇久别重逢,她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去触他的霉头呢? 时逾白心疼地替童昕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好。” 某五星级酒店豪华总统套房。 “滴。” 房门应声而开,时逾白将房卡插|进感应卡槽内。 房间的灯瞬间就全都亮了起来。 “你这些天就住在这里吧,房费你不用操心,这间房是我们时家常年在这里包的,反正你住不住钱都已经付过了。而且安保级别很高,一般人是进不来的,你可以放心住。” “我给你叫了晚餐,等会儿吃完饭,你就好好泡个澡安安心心睡一觉,别想太多,我这就给你联系最顶级的律师团队,你不会有事的。” “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那……要是现在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了的话,要不,我就……” 时逾白话说到一半,童昕拉住了他的衣角。 童昕一脸的惊惶不安,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你能不走吗?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我害怕。” 第142章 阿淮,我们复合吧 看到童昕这个样子,时逾白的心瞬间就软得一塌糊涂:“好,我留下来陪你,不走了,你别怕。” “这样,你先洗个澡,我去附近给你买些换洗衣服,很快就回来,最多半个小时,好吗?” 听到时逾白再三保证,童昕才松了手:“好,那你快点回来。” 时逾白本来就不放心童昕一个人待在这里的,只是出于避嫌的考量,才主动提出离开的。 现在童昕自己提出要时逾白留下陪她,时逾白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时逾白出门之后,童昕就进了浴室。 一整天都是忙忙乱乱的,被各种事推着不停往前走,没有片刻可以喘息的时间,所以直到现在童昕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晚从御水苑逃出来的时候穿着的那一件沾血的白睡裙。 长时间出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困到不行了,童昕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洗掉这一身的血腥气,然后好好睡一觉。 仔仔细细洗了一个澡,从浴室出来,往床上一躺,童昕立马就沉沉睡了过去。 时逾白回来的时候,童昕已经睡着了,她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一颗脑袋在外面,整个人蜷缩成一个球状,眉心紧拧着,看起来睡得极不安稳。 看她这个样子,时逾白也不忍心喊她起来,既然困了,就让她先睡好了。 怕待会儿服务生上来送餐吵到她,想想时间也差不多了,时逾白干脆就在门口站着等。 等晚饭到了,他自己轻手轻脚拿着餐食进去,然后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全程没有吵醒童昕。 接风宴结束后,陆淮送宋天娇回酒店。 原本陆淮是不想上来的,但是宋天娇说她有特地准备一份礼物给他。 出于好奇,也出于礼貌,陆淮就跟着宋天娇一起上来了。 只是,在走廊里不经意地一瞥,竟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时逾白? 唔,他手里还提着几只购物袋,那个牌子是只做女装的。 大家都说时家的小少爷,不近女色,只知道一门心思地钻研学术。 看来,传言到底只是传言,不靠谱的。 时逾白前段时间不还在他面前表现的对童昕一副十分深情的样子吗?这才过了几天,就另有新欢了。 啧,不知道童昕要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时学长,此刻正在和别的女人在酒店共度良宵,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心念念了整整三年的女人宋天娇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但是陆淮脑子里却总是闪过童昕的身影。 童昕明明只是宋天娇的替身,不是吗?为什么现在他和宋天娇在一起,反而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负罪感? 而且,上午童昕跟他通电话的时候,语气里淡淡的失望,让他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让他一整天都不在状态。 这让他只想尽快安顿好宋天娇,然后立马回去找童昕。 时逾白很快就走进了一间房,随着房门关上,他消失在了走廊里。 宋天娇并不知道自己身边的男人现在的脑子里正在想另一个女人,她还沉浸在刚刚的宴会氛围内,满脸都是欣喜。 “阿淮,谢谢你能为我举办这场接风宴,我真的好开心啊。” “大家都没怎么变啊,以前大学时候的感觉一下子就找回来了呢。” “好感慨啊,感觉上大学就像是昨天的事而已,一眨眼,竟然已经过了整整三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感觉可能南甜甜对我还有什么误会,我总觉得她有点针对我。” “阿淮……” 宋天娇正叽叽喳喳挽着陆淮的胳膊说话,感受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宋天娇住了嘴,好奇地顺着陆淮的目光往前看去,只是她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走廊,什么都没有。 她不禁问:“阿淮,你看什么呢?” 宋天娇保养得很好,三年的时光,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哪怕一丝一毫岁月的痕迹,她还是胶原蛋白满满,一如陆淮记忆深处的那个娇俏的小姑娘。 宋天娇还是当初的那个宋天娇,陆淮也还是当初的那个陆淮,只是好像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 说起来,有一件事,像根刺一样一直横亘在陆淮的心里,总让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就是,当年宋天娇离开他的时候,给出的理由是,他的家人对她不满意。 陆兴朝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这确实像是他能够干得出来的事。 陆淮从来没有在这件事上怀疑过宋天娇。 但是,前几天陆兴朝见了和宋天娇几乎是一个模子里扣出来一般的童昕,却全程没什么反应,对着童昕那张脸,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哪怕一丁点的惊讶和愤怒。 陆兴朝甚至是说过,只要陆淮乖乖听话娶了南甜甜,那么陆淮喜欢童昕,养着就是了。 就是这里,让陆淮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陆兴朝对于陆淮不会娶回家的女人,包容度还是比较高的,毕竟在他看来,就只是玩玩而已嘛,不作妖就行了。 那么当初还在上学的宋天娇,陆兴朝怎么就那么重视,直接亲自出手拆散了呢? 陆淮对于男女之事一向不算上心,这些年来他正经谈过的女朋友也就只有宋天娇一个。 如果真的是陆兴朝使坏拆散了他们,他总不至于对宋天娇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没什么。”定定瞧了宋天娇一会儿,陆淮收回了视线,打开面前的房门走进去,微微勾唇:“你不是说有礼物要给我?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被陆淮这么一提醒,宋天娇也就不纠结刚刚的事情了,她俏皮一笑,拉起陆淮的双手放在他双目前:“那你闭上眼睛,不许偷看,数到一百再睁眼。” 陆淮无奈笑笑:“你啊,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不过他话虽这么说,实际上还是很配合地闭上眼睛数了起来:“一、二、三……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好了吗?” 宋天娇笑得很甜:“好了好了,你睁开眼吧。” 陆淮缓缓睁眼,看清眼前的东西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了愣。 是时空胶囊。 这是当初陆淮和宋天娇刚在一起的第一年的时候,两人一起埋在学校后山的。 当时他们约好等五年以后再打开,看看彼此的心迹有没有发生变化,是不是依旧爱彼此如初。 只是两人的恋爱关系只持续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在陆兴朝的干预之下无疾而终了。 今年,刚刚好是这枚胶囊被埋下去的第五年。 东西还是那个东西,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陆淮都快要忘记这枚胶囊的存在了,没想到,宋天娇还记得。 她不仅仅记得,还不远万里,将这枚胶囊带了回来。 宋天娇双手托着下巴,泪盈盈看着陆淮,眼底是浓郁到化都化不开的情意:“surprise!” “当年说好的,五年后,我们要一起打开这颗胶囊的。” “你没来,我就把它带回来了,这个礼物,你喜欢吗?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陆淮喉结微微滚动:“怎么会怪你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也……挺意外的。 陆淮将胶囊打开,取出了里面的内容物。 里面是一沓旧相片,还有他们互送礼物时给对方的贺卡。 久远的记忆穿越了五年的时光,扑面而来。 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又仿佛照片上的甜蜜都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 宋天娇依偎在陆淮的肩头,拿起那叠照片,如数家珍:“这张,是我们第一次牵手。” “这张,是你送给我的第一束花。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铃兰和粉色郁金香吗?因为你第一次送我的那束花,就是铃兰和粉色郁金香。” “你当时抱着花朝我走过来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还有这张……” 宋天娇翻到一张照片的背面,突然哽咽。 上面,有一串极漂亮的钢笔字:“你天生就是适合我的灵魂。” 汹涌的情绪像是决堤的潮水。 “阿淮,我们复合吧,你娶我,好不好?我突然意识到,兜兜转转,其实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 鼓足勇气说完这句话,宋天娇猛地揽住陆淮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就像是那句话说的,他就是她绝对契合的另一半。 柔软的唇在一起的时候,宋天娇觉得自己的灵魂都颤了颤。 像是触发了某种共鸣。 那是灵魂的共振。 好多年了。 真的,好多年,她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但是,陆淮的反应却并不像她预想的那样,与她干柴烈火,激烈地回应她。 他像是触电一样猛然清醒过来,一把将宋天娇推开了:“天娇,别这样,你醉了。” 宋天娇一脸受伤和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淮,好半晌,才颇为艰难地开口:“你拒绝我?”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往下掉:“你不要我了吗?你是不是嫌弃我嫁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