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无原则》 1. 葬礼 六月的南城正值梅雨季节,潮湿的水汽儿无孔不入。 雨水刚停了会儿,不消片刻又倾泻下来,敲击在建筑物上发出窸窸窣窣蚕食的声音。 温窈守在阴暗的房间里,外面传来细微的响声。 房间其实并不太隔音,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不知道还是觉得被她听见也无所谓,他们讨论并不遮遮掩掩—— “小丫头年纪到了,不如送出去联姻。” “也不知道老爷子遗产怎么写的,不会这小丫头片子还有一份吧。” “有又能有多少?” “这可说不好,那老头子从小就宝贝这个孙女。” 阴雨连绵,温窈觉得四肢都泛着酸痛。 她眼眶发红,握着爷爷冰凉的手,初中的时候父母出车祸去世,自那以后她一直养在爷爷这儿。爷爷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就像一棵高大的树,为她遮风挡雨。 可温窈没想到,这棵树一夕之间倒塌,她才知道周围人原来那样阴暗,他们盯着她,似乎不在她身上咬下一口肉誓不罢休。 温窈轻声叫了声爷爷,没人应。 她知道他大概率已经醒不过来了,要不然外面的人也不会那样肆无忌惮。 原本爷爷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可这两天医生说他撑不下去了,爷爷那些平日里不见人影的儿女,这会儿齐齐赶了回来。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对爷爷十分不尊敬,他们更多地还是关心爷爷的遗产分配问题。 温窈能忍受他们对自己的不待见,可是听到他们说着那样轻视爷爷的话,她有些忍不下去。 她想,如果爷爷还清醒的话,估计会被气吐血。 温窈费力地从床榻边起身,她走到门旁,手放在门把上有些犹豫,深呼吸片刻还是打开了门。 客厅里讨论的人听到响声皆是一愣,视线不约而同地投了过去,门口站着个纤弱的身影,一袭白裙穿得素净,面容也略带着苍白,像是风吹过来就会被刮跑似的。 她张了张唇,“可以……” 温窈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她艰难地将那几个字吐出来,“可以不要打扰爷爷休息吗?” 她说完,眼睛泛了红。 这说法算委婉的了。 老爷子快咽气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们就算是再大声也不会打扰到他,温窈的意思是,可以,至少等爷爷走了之后再说这些吗? 也不知道是小姑娘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让人不忍心反对,还是那些人心里还存着点儿良知,听到这话他们要么停了话头,要么起身离开。 温窈咽了口唾沫,疼痛顺着喉管蔓延到五脏六腑。 她重新进了那间大家都不愿意进去怕沾染上什么的房间,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吃,只守在病榻前。 一直到半夜,躺在床上的老人睁开眼。 温窈先是怔了怔,然后握住他的手,说要叫医生,老人阻止了她,“窈窈,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现在倒是有点精神,但自己也知道大概是回光返照。 “爷爷……” 她哽咽着,泪珠猝不及防地砸下来。 “我活到这个岁数走就走了,但唯独就放不下你。”他在温窈的帮助上勉强坐了起来,眼里勉强有点神采,“你爸爸那些兄弟姐妹都靠不住,你妈妈那边又没什么人,爷爷也是没办法,给你靳爷爷打了电话。” 温窈并不知道这个爷爷口中的靳爷爷是谁,她被泪水模糊了视野,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爷爷解释,“你小时候我跟我战友开玩笑,给你定了门亲事,原本这事也没打算当真,可现在我唯一能将你托付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他咳嗽一声,“我以前对他们家有恩,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照顾你……你还小……咳…… 他想说完,可无奈一直咳嗽个不停,身体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那夜的雨下得格外地大,哗啦的雨声里夹杂着少女的哭声,她就那样失去了自己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 房间里阴暗、绝望。 而房间外,那些人却觉得解脱,满脑子都装着算计。 温家家大业大,几个儿女从小就受温老爷子严格教育,倒是如温老爷子期待的那样精明能干,成了只重利益的商人,但他们之间没什么感情。 而温窈父亲不一样,她父亲是画家,从小脑子里只有画画。父亲年纪小,温老爷子老来得子,又对这个孩子期望不高,从小也就更加疼爱一些。 兴许是这个原因,这个家里也就只有温窈家和老爷子之间还存着血缘亲情。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温窈眼睛还是红的。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里。偌大的别墅,从以前温馨的家变成冰冷冷的建筑。 葬礼办得也还算隆重。 那天雨水仍旧没停,温窈强撑着,却被家里从小照顾她的保姆摁下来,“窈窈,吃点东西,不然你怎么撑得下去。” 她没什么胃口,刚要拒绝,对方扶着她的肩膀,“你现在是大人了,待会儿,葬礼还需要你。” 一句话让温窈愣在原处。 她现在,是大人了。 温窈强忍着泪水,她今年二十岁,刚上大学没几年,虽然早就过了成年的年纪,但因为被保护得太好,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可现在,她是个大人了。 她以后,都只能依靠自己了。 温窈哽咽了一下,将保姆端过来的菜费劲地吃了两口,虽然吃不下去,有些生理性的呕吐,但她还是强忍着吃下去。 她不能倒下,爷爷也不希望她倒下。 殡仪馆里吊唁的人并不算很多,他们基本都穿着一身黑,手里拿着花过来鞠躬,到了温窈身边安慰她保重身体。 她忍着情绪,在一旁站着。 中间来了个穿着黑色衬衫的成熟男人,那人高大清瘦,身上带着点儿俯瞰众生的清冷气质,他走到她身边时也是同她说着一样的话,“节哀。” 他嗓音低沉,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 温窈并没有在意他的存在,直到吊唁仪式结束后温窈才从保姆那知道他是谁。 男人叫靳邵礼,爷爷提过的靳家人,这次来是来参加葬礼顺便接她去靳家的。 下葬当天,雨水浸在土壤里散发着潮湿的味道,温窈抱着骨灰盒,她红着眼跟爷爷做最后的告别。 工作人员封穴,盖上最后一层木板,温窈知道,她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潮湿的雨天,女孩撑着把黑伞,一双纤细的的腿在风中瑟瑟发抖,身后一件带着淡淡木香的薄外套披在她身上。 靳邵礼高大的身影立在她身侧,漆黑深邃的眸子望着眼前的墓碑。 离开墓园时,她一步一步走得沉重。 听说返程是不能回头看的,她忍着回头的冲动,脊背挺得笔直。 身旁的木香越来越浓,温窈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靳家人么?那这位就是她的未婚夫吗? 他看起来成熟清冷,比她年长很多。 黑伞遮住了全部的视线。 温窈不敢特意去看他,只勉强回忆着那张矜贵的脸,悄悄在雨伞的遮挡下用眸光描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手指纤长,青筋凸起。 白皙的手背上近得能看见细微的绒毛,具有成熟男人的特质。 连一双手,都能看得人面红耳赤。 葬礼结束后没几天,温家开始分老爷子的遗产,原本大家担心老爷子给温窈留一大笔遗产,但遗嘱上留给温窈的并不多。 因而在靳邵礼提出要带温窈走的时候,那些亲戚压根儿没在意靳邵礼什么来历,究竟是不是温窈的未婚夫。他们只觉得少了个拖累。 温家门口停着辆卡宴,温窈收拾好行李箱过来时,远远地看见男人靠在车上抽烟。 他穿着件黑色衬衫,扣子解开一颗,禁欲气质尽显。 修长指尖夹着烟草,烟雾遮住那双冷清的眼。 温窈虽见过世面,但还是在原地愣了两秒。 她正垂眼不知道想什么的时候,男人已经熄灭烟走了过来,他有力的手臂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很轻松地提了起来,替她放进后备箱。 温窈说,“谢谢。” 靳邵礼很绅士地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手放在车顶怕她碰到,等上车后甚至帮她系安全带。 他离她离得很近,她以为他抽过烟身上的味道一定不好闻,然而鼻息间只有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木香。 男人嗓音清冽,“空调温度可以吗?” “可以。” “要不要听歌?” 她有些诧异于他无微不至的关心,礼貌地说,“不用,谢谢。” 两人本来就不熟悉,对于小姑娘的拒绝,靳邵礼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眉眼晕着清冷,虽然初次见面表现出礼貌绅士的一面,但也能窥探出他眼底的几分生疏。 车厢里很安静,温窈不知道说些什么。身旁的人身上带着点儿压迫感,她不敢直视,视线只落在他搭在方向盘的手上,他衬衫往上卷了一截,露出结实的小臂,手上戴着块黑色的腕表。 她想了想,也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对方的年龄比他年长,没到叔叔的地步,但叫哥哥又有些太亲密。 温窈只是问,“请问,你就是爷爷说的未婚夫吗?”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是他么?应该是吧。 靳邵礼见小姑娘的脸上带着点胆怯,以为她是担心要和自己这样岁数的人结婚,解释道,“别担心,你未婚夫跟你年龄相仿,我是他大哥。” ……啊? 只是哥哥而已啊。 温窈莫名地失落,听着靳邵礼说起他弟弟,她不怎么关心,因而也没怎么认真听。 “他是电竞选手,去年刚拿过冠军,最近有重要的比赛,否则一定会来接你。”靳邵礼说,“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应该会有共同语言,可以让他带你打游戏,他什么游戏都很擅长。”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并不懂游戏。 温窈不喜欢打游戏,她眨了眨长睫,有些奇怪地问,“哥哥你多大,你不是年轻人吗?” “三十岁了。” 三十岁啊,也不是很大啊。 温窈轻声说,“都说三十而立,三十岁应该是刚开始的年龄才对。” 靳邵礼说自己不年轻是有些自嘲的意味的,却没想到温窈会这样说,好像存着点安慰他的心思似的。 他眼底带着点儿兴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还没问你一件事儿。” “什么?” 那天天气阴暗,温窈抬眼时,好像望见了一弯清冷的月亮。他嗓音低沉悦耳—— “愿意跟我走吗?”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1. 葬礼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交换 后来温窈再回忆那个瞬间的时候。 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跌落在一处黑暗的悬崖里,猝不及防落进来一道光,浅淡微弱,却足够照亮她。 她孤苦伶仃,可他却在这个时候伸出手,告诉她她并不是没有去处的。 靳邵礼没得到回应,等了一会儿。 他自然不会干拐卖人口的勾当,总要等小姑娘亲口说愿意跟他走才行。 温窈说,“愿意。” 她自然是愿意的。 一路上很安静,靳邵礼开着车,神情专注。两人都没有和对方说话,温窈是性格内向,而靳邵礼倒是想说些什么缓解小姑娘的心情,又实在是没什么共同语言。 中间靳邵礼接了个电话,温窈从他的只言片语里听出是她那个未婚夫。 “哥,你不会真去接了那个女孩吧?什么年代了啊,还搞联姻这一套,说出去丢人不丢人?”靳野说什么也不同意,“这女孩要娶你娶,反正我不娶。” 靳邵礼皱着眉,唇角笑意有些冷。 “有空回来。” 靳野脖子一凉,脑子里立马浮现出大哥威严的模样,比他爸都吓人,“那个什么,我这段时间要准备夏季赛,俱乐部不让外出,我就不回去了。” 靳邵礼冷笑了一声。 他脖子更凉了。 电话挂断后,靳邵礼淡淡地看向前方。恰好这时前面是个红绿灯,他稳稳地将车停下,纤长的指尖在反向盘上点了点。 他原本对这事是持中立态度,但到了温家他反而觉得温窈他是非接过来不可了。 来之前,靳邵礼只简单听说过温窈的事,现在才知道这小姑娘挺可怜的,那天吊唁的时候,除了她其他人脸上都没什么悲痛神色。 他甚至无意间听说那些人要送她去联姻换点好处。 才二十岁,他二十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在学校里学习,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正是最青春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不结婚也可以,只是他动了点恻隐之心。 左右不过是个小姑娘,接过去照顾也不费什么事。 到了雾城,靳邵礼在红绿灯前停下,偏头才发现温窈睡着了。她大概是真的累了,似乎还陷在某种情绪里,眉头还皱着。 小小年纪…… 睡梦里的温窈并不安稳,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车是停着的。她起身望向四周,好像已经到了…… 不过,旁边的人呢。 正在她无措的时候,抬眼看见外面的男人靠在车边,单手笼着烟,啪嗒一声,耳边响起打火机的声音。他身姿颀长,给人一种距离感。 等烟燃尽,车门从外面打开,靳邵礼拎着袋零食进来,他递给她。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点。” 温窈觉得哪儿不对劲,怎么好像在哄小孩似的,尤其是她打开袋子之后看见里面全是甜食,还有一打草莓味的棒棒糖。她都二十岁了…… 但她还是说,“谢谢。” 温窈虽然接了,但不好意思在车上吃。她怕自己待会儿弄脏手,在他面前失了形象。 靳邵礼哪儿能注意到少女敏感的心思,只以为她是不饿。 不一会儿车经过两排梧桐树,到了一处别墅前。温窈知道,她到了靳家,以后,她就要在这里住的么? 早就等待的管家见大少爷回来了,忙上来帮忙搬运行李,对方很热情,不用介绍就已经开口,“是温小姐吗?您的房间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她对这份熟稔有些不安,抬头忍不住看向靳邵礼,女孩指尖发痒,好像下一秒就要攥住他的衣摆。 后者感受到了她略微无助的眼神,“我带她去吧。” 他走在前面,从温窈的视野看肩膀很宽阔,很高,比她高上很多,差不多有一米八多。 客房里干净敞亮,墙壁上挂着油画,布置得很有文艺气息。 靳邵礼很自然地代入她家长的角色,“以后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 家么? 温窈有些迟疑,“可以么……”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靳邵礼更生了几分恻隐之心,他“嗯”了一声,“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就当我是你亲哥哥。” 亲哥哥…… 这回,温窈没乖乖点头。 在靳家没呆几天,靳家上上下下都对她照顾有加,最照顾她的人非靳邵礼莫属,他给她买了很多日用品,不知道她需要什么,甚至还给她买了台配置很高的电脑。 他不知道年轻人喜欢什么,以为她也爱玩游戏。 除此之外,靳邵礼抽空就会问她需要什么、住得习惯与否。 之后温窈重新回学校上课,前段时间虽然请假了,但课程少的缘故,影响并不大。 等暑假回到靳家时,她没想到会那么快遇到自己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 那天她晚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对面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响声,声音还很大。 她坐起来,仔细听了一会儿,听到那人指挥的声音,“我绕后了,上上上。” “上啊,你会不会玩。” “你实在不行去修佛吧,现在学不杀生了是吧。” 温窈被这声音吵得毫无睡意,她原本还以为这房间还挺隔音的,没想到…… 犹豫了片刻,她拿出耳塞,但仍旧能听到声音。 温窈睡不着,最后还是忍不住光脚来到对门的房间。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靳野从里面打开,“谁啊?” 等看到门口人的模样,他怔了怔。 一个很小、很柔弱、很可爱的妹子,一双鹿眼怯生生的,看向人的时候让人不忍心说任何重话。 于是他放低了音量,“你、你有事吗?” “我……我要睡觉,你可以小声点吗?” “行。” “谢谢。” 等小姑娘走了,他才想起要问对方的名字。靳野倚在门口,想了想,又反应过来,这除了他那个未婚妻还能是谁,不过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这是第一面,第二眼是她第二天早上起来,站在阳台上的时候看见院子里站着两个人。 靳野站在靳邵礼面前,一点昨天晚上语音里拽的样子没有了,远远看着像个孙子。 靳邵礼垂眼,只是冷淡地站在那儿,靳野顿时说不出话了。 “哥,爸和爷爷这样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 “我怎么样?” 靳邵礼单手插兜,远远地温窈听不见他们对话的内容,只看见他一直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压迫感十足,也难怪靳野怕他。 他手里夹着根烟,火机“啪嗒”一声在他脸上映出火光,眼神也随着烟雾上升朦胧了几分,像雾气氤氲的湖。 温窈觉得奇怪,她不太喜欢男生抽烟,可第一次见到有人抽烟这么好看。 她就那样站在阳台上悄悄看了许久,等到楼下保姆进来和她眼神对上时,她慌乱地走了。 晚上靳邵礼的父亲和爷爷都在,说是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但温窈知道,他们大概会提起这门婚事。 她也不喜欢联姻,但如果是那个人呢…… 温窈的心噗通噗通地跳,是她这十几年从未有过的小鹿乱撞,陌生到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想起男人那双骨节分明玉石般的手,轻轻地点在方向盘上,阴天里他那双装不下人的眼。 那是她未婚夫的哥哥,可是她却起了某种难以启齿的念头,且那丝念头就像是春笋一般雨后疯长,将心里坚实的瓦砾都顶了开来。 她下楼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素净的白,脸上大概是没休息好的缘故,气色有些不好。 温窈翻出一支许久没用的口红,小心翼翼地涂在嘴唇上,末了又觉得颜色有些深,她拿纸巾擦掉一点。 觉得刚刚好,她这才推开门。 靳家人正在聊天,靳邵礼的母亲是一位保养得很好的富家太太,整个人看起来气质非常好,人还温柔。见她过来立马拉住她的手,“窈窈,快过来吃饭。” 她假装不经意地望了一眼饭桌上的男人,那人坐在桌子前,端的是温润如玉,神情和往常一样冷清,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窈想坐在他旁边,却被推到了另一个人的身边,抬眼一看,除了靳野又能是谁。 靳家人想的大概是让两人互相培养感情。 不过显然这两人谁都没有这个想法,甚至没多看对方一眼,靳野虽然觉得小姑娘挺乖的,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漂亮得好像是自己高攀了似的。 但到底年轻叛逆,不愿意接受家里的安排,只是碍于他最害怕的三个人都在场,他不敢多说什么。 爸爸和爷爷就不用说了,他们以前都当过兵,对孩子教育很严格,而哥哥又比他大上好多岁,差不多有那种长兄如父的感觉,比那两个人好不了多少。这三个人凑在一起,靳野只觉得头大。 他当初不读书去当电竞选手的时候,可差点没被打死。 “窈窈,你家里的事我们都知道,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知道吗?” 温窈小心翼翼地点头,“嗯。” “别把自己当外人。”靳邵礼的母亲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还有这个混小子,以后他欺负你了就跟我说。” 她又说,“嗯。” 中间吃饭时,温窈没怎么主动开口,基本上都是靳邵礼的家人问候她,问她在学什么专业,生活怎么样,她都一一回答。 她一直吃的桌子前的菜,离自己远的想吃,又不好意思去夹,于是一边看着不远处的菜,一边发呆。 猝不及防的,少女的眼神和坐在对面的男人对上。 靳邵礼看到了面前的虾,又看她犹豫不决的模样,将自己面前的菜和她面前的交换了位置。 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没想到他能看出自己的想法,“谢……谢谢。” 然后,温窈耳根红了,幸好她头发够长,少女心动这才没有被出卖。 一顿饭吃完,靳爷爷放下筷子,“窈窈啊,你爷爷应该跟你说过婚事的事儿吧,今天爷爷想问问你,愿意做我们靳家的媳妇吗?” 老爷子是个传统思想的人,已经定下的婚事并不想推翻,他早就认定了温家的女孩。 不过他说完后,见温窈不说话,意识到自己似乎提起这些有些不妥当,对方毕竟年纪还小,这种事以后提也是一样的。 “你看我老糊涂了,这事……” 温窈的声音低不可闻,“愿意的。” “……”周围的空气安静了一瞬,靳野想,完了,他长得太帅蒙蔽了小女孩的心,该怎么告诉对方自己是个网瘾少年,每天就知道打游戏其实啥也不会,而且不喜欢洗头呢。 爷爷笑得和蔼,“好。” “不过……”温窈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几乎要跳出来,她怯怯地抬头,眸光在坐在对面矜贵难攀的男人身上小心翼翼地掠过,“我能不能换一个?” “……?”什么换一个。 温窈不敢看旁人的表情,更不看西装笔挺、眉眼疏离的男人,她性格胆怯,但也不知道怎么地将话语在唇齿间绕了一圈,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勇气,“能不能换成靳……靳邵礼哥哥?”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2. 交换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了解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几乎到针落可闻的地步。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其中靳野的反应最夸张,他还保持着吃东西的动作,菜还在面前,嘴巴长得大大的。 换?换什么? 即便是最从容的靳邵礼,眼底也带上几分错愕。 他的眼神像是隔着秋日清晨的浓雾投过来,似是想看清女孩究竟在想什么。 “这……”靳爷爷一时为难了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靳父想了想,转而征求靳邵礼的意见,“阿礼,你是怎么想的?” 靳邵礼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这事得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靳父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两个孩子哪个孩子都好,只是没想到温窈会更喜欢跟自己年纪并不相仿的老大。 耳边寂静无声。 温窈仿佛接受着某种审判的刑犯似的,一时间心被提了起来,很怕他会当场拒绝。她鼓足勇气抬起头,想知道他的答案,却落入一双落雪的眼睛里。 她眼睛微微发红,带着点胆怯和紧张,好像下一秒就会因为他拒绝哭出来。 靳邵礼这人冷硬,倒也没那么怜香惜玉,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那双眼睛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孩,拒绝的话,哭了怎么办? 他沉默半晌,眼神里掺杂着几分晦暗不明,“好。” 这一下,饭桌上的人更震惊了。 靳野瞪大眼睛,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别说靳邵礼有女朋友,他身边连只母猫都没有,这会儿……铁树开花?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顿饭吃的大家心里心情复杂。 温窈一直到回去之后心口还在不安地跳动,甚至在想刚刚听到的话是不是幻觉,他……真的答应了? 她关上门,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后知后觉自己刚刚有些太大胆了一点儿。靳邵礼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太随便了。 又或者,他会窥探出自己那份心思…… 温窈脑海里缠绕着万千情绪,且越理越乱。 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她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声音,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出汗的手放在门把上将门打开。 门外,高大的男人垂眼看她,他的眼睛总蒙着层雾,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到底。 温窈仰着头,她只到他的胸口,因此看他很费劲。 对视没超过五秒钟,温窈将眼神移开,怕自己脸红被发现。 靳邵礼……他怎么来了。 是来说婚事的吗,还是说,他反悔了? “方便进来吗?”他问。 温窈连忙松开手,“可……可以……” 她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房间里的陈设都比较女孩子,靳邵礼一进来和四周格外不搭。 他找了个地儿坐,温窈看着那个沙发,她昨天刚在那儿躺过。 很奇怪,只是跟她共同躺过一个地方而已。她看着他露出的一截脚踝和灰色袜子,往上看是笔挺的西裤,只觉得喉咙一紧,好像她好像也跟他亲密接触了似的。 他拿出根烟,刚想点燃,想起什么又收了起来,“刚刚在饭桌上的话,是玩笑吗?” 温窈抬眼看他,害怕他知道自己对他有想法,又害怕他没把这件事当真,“不是。” 小姑娘眼神坚定,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这倒是令人头疼了起来。 她想了想,“这是爷爷的愿望,我想好好完成。但是……我不喜欢靳野。” “嗯?”他的眼神瞥过来。 温窈拽着自己的手,十分纠结地组织措辞,她想了又想,心里给靳野默默道了个歉。 一生就这么一次,就算是玩点小心机也没什么吧。 “我觉得他比较幼稚,如果必须要和靳家人履行这个婚约的话,我更希望……那个人是你。” 靳邵礼微微靠在椅背上,那双向来强势的眼落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从内到外全都看穿一样。 温窈十分紧张,但很快他就信了她的话。 想想也是,靳野那不着调的模样,确实很难让别人托付终生。只是他没想到,小姑娘能这么有主见,想得那么长远。 想到自己对她的照顾,想来是真把他当能依靠的哥哥了。 靳邵礼原本犹豫了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靳野的话,“我不娶,要娶你娶。” 既然他不愿意,都是靳家的孩子,换做他也未尝不可,且他更有把握去照顾小孩。 只是婚姻之事,到底不是玩笑。 靳邵礼突然问她,“了解我么?” 这问题有些猝不及防,温窈愣了一下,她悄悄跟家里的保姆阿姨打听过靳邵礼的,听说他是检察官,她摇了摇头。 但还是没什么了解。 男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嗓音里染上几分兴味,“什么都不了解,就想跟我结婚?” 小姑娘还是太单纯了…… 他开完这句玩笑后就推开门出去了。 温窈在床上半天缓不过神,所以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拒绝的意思吗? 她没听出靳邵礼是在逗她,因为他平日里都太严肃了,看他那模样她喜欢,但还是觉得有一点儿距离感的。 没过一会儿,温窈手机叮咚一声。 她拿起,备注靳邵礼哥哥的那条置顶给她发了封文件,“好好了解。” 点开,是他的简历。 温窈脸轰地一下红了。 所以他是那个意思吗?让她更了解他,然后…… 她按着心跳认真看过去,连他高中毕业的学校都不放过。那确实是一封很漂亮的简介,上面写满了奖项。 检察官,那他平时都是什么样儿的。 温窈刚好奇着,对方似乎知道她想什么似的,给她发了几张照片。 她点开,是靳邵礼穿制服的模样,和平日里男人微微带着点散漫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照片里的靳邵礼更加严肃和正派,将一身制服穿得格外禁欲。 温窈一张张保存,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 而此时的靳野明天就要回基地,他赛程紧张,这次回来也是请假回来的。 他出来时刚好遇见靳邵礼,对方明显是从温窈房间里出来的,靳野觉得哪儿不对。 “大哥,你该不会喜欢她吧?” “说什么?”靳邵礼瞥他一眼,他不敢吱声了。 这事儿想想正常,想想也不正常。 正常的是,温窈长那副温柔模样,是个男人都会动心。不正常的是,他大哥刚好就不是正常的男人。别人眼里是男人和女人,靳邵礼眼里只有人,哪儿是会贪图美色的人啊。 靳邵礼也不是没有追求者,有次都到家找他了,差点儿没被他扔出去。 “不过,大哥你真答应了?” “不是你说让我娶的吗?”既然靳野负不了这个责任,干脆他来负。 “……?”不是,靳野狐疑地看着他,大哥哪有那么疼自己。 兄弟俩之间的无效交流结束,靳邵礼这会儿还有事,直接下了楼。 隔天上午,温窈下楼吃饭的时候和靳野撞了个正着,她是睡了个懒觉,所以吃得比较晚,这时候靳家人基本都不在,包括靳邵礼。 而靳野也跟她差不多,打电竞的要是作息正常就有鬼了,他昨天打游戏打到两点。 温窈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坐下,莫名地有些心虚,因为她昨天在靳邵礼面前说了靳野的坏话,也不知道对方知道不知道。 她吃了口粥,一双怯生生的鹿眼时不时抬眼看他。 要是换作平时,靳野也不会找她搭话,可这会儿他有些好奇,“喂。” 温窈抬眼,他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大哥?” 少女微微瞪圆眼睛,心思一下子被戳破。喜欢么,她好像是喜欢的,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好像很浅,又好像很深。 但她不敢叫别人知晓,“不……不喜欢。” “不喜欢?”靳野也是个直男,真以为温窈不喜欢。那不喜欢为什么要换未婚夫,想来想去也就一个原因了,对方对自己有意见。 她觉得跟大哥结婚和跟他结婚来说,前者是更好的选择。 靳野心里有点不得劲,刚开始他确实不想和温窈结婚,倒也不是嫌弃什么,只是不想走家里安排的路罢了。他先前都没跟温窈接触,生怕她喜欢自己。 但这会儿他听说温窈不想跟自己结婚,他又觉得,凭什么,他这么优秀,温窈居然看不上他? 不是……眼神不好吧。 他大哥是好,但是铁树不开花,而且年纪又大,哪儿会疼人啊。 靳野一身反骨,有些怀疑地说,“你是不是对我职业有偏见?” 温窈摇头,“没有。” “那你了解电竞吗?” 她又摇头。 看来是不懂了,靳野往后一躺,开始吹牛,“我身价千万,俱乐部的不动产,第一打野,联盟的明星选手,你知道我工资多少吗?” 温窈又摇头。 少女的眼神清澈中带着无辜,仿佛在说,你工资多少跟我有什么关系。 靳野“啧”了一声,“你真要跟我哥结婚?” 他那该死的好胜心起来了,忍不住说,“他性格冷淡,平日里连异性都不多看一眼,哪儿会喜欢上人?” 这不是洁身自好吗?温窈想。 “而且……”靳野仗着大哥不在,又说,“他都三十岁了,这么大年纪跟你有代沟,你们能聊到一块吗?他那老男人可不知道怎么疼人,你可别以为他年纪大就体贴了。” 靳野一口一个年纪大听得人觉得十分刺耳,他诋毁靳邵礼也没带什么恶意,只是兄弟之间的调侃,但听在温窈耳朵里就十分地不舒服。 她以为靳野在说靳邵礼坏话,不想听这些诋毁的话。 三十岁怎么了呢,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年龄从来都是一个数字而已。 她眨了眨眼,仍旧是那副无辜的模样,“三十岁老吗?哥哥你活不到三十岁吗?” “……?”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3. 了解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牙疼 靳野听着这句好像是在骂人的话,刚在发火又见她眼神清澈,好像真的是在认真地反问,连哥哥两个字都叫得很甜。 这小孩…… 他见过软妹子,没见过这么会骂人的软妹子。 比昨天晚上他排到的那个直接说“我是你爹”的妹子还让人生气。 他一口气堵在胸口一下子出不来,最无奈的是温窈说完这句话后就咬着唇,“对不起……我这句话是不是不礼貌了……” “……”他能说是吗? 温窈想了想,“你等会儿。” 等靳野上车准备走的时候,温窈抱着袋零食下来,里面都是进口的,她站在车窗边塞进他怀里,“你别生气。” 她又想到自己在靳邵礼面前说了一点儿他的坏话,补充,“改天,我请你吃饭。” 靳野就知道自己还是有点儿魅力的,“是不是觉得我也挺好的?” “嗯。”是挺好的。 “那你还打算跟我大哥结婚?” “嗯。” 靳野:“……” 他完全想象不到,温窈这会儿对他这么好完全是因为,他们以后是一家人。 靳邵礼的弟弟,就是她的弟弟。 所以关爱弟弟是这么关爱的对吧,温窈看着那袋零食想。 温窈送走靳野后,回房间看了会儿书。 雾城的夏天温度很高,光是从室内看到外面的太阳就让人完全失去了出门的欲望。 温窈时不时地看向窗外,夏天白昼越来越长,许久太阳没有下山的影子。 好不容易等到了时间,温窈见差不多了就下楼去客厅里看电视。她切了块西瓜吃,但吃掉一块后也没等到想见到的人。 因为无聊,温窈打量着客厅里的摆设,她瞥见角落里有架钢琴,但盖着块白布,看上去好久没人动过了。 温窈跟着父亲学过一点钢琴,突然起了弹奏的心思,于是走到琴凳前坐下,纤长的指尖打开琴盖。 靳母出来时,眼前是女孩优雅的弹奏画面,她逆着光,天鹅颈纤长,温柔又美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悦耳的琴声止住,温窈余光瞥见一截裙摆,往上看,对上那张和靳邵礼眉眼有几分相像的脸。 她指尖蜷缩,下意识地站起来,“阿姨……” “没打扰你吧。”靳母笑得开心,越看她越喜欢,“这琴好久没有人弹过了,你要是喜欢弹随时可以弹。” 她眼神里似乎似乎带着几分回忆,“以前都是你阿礼哥哥才会弹这架钢琴,他啊,什么都会一点儿……” 温窈转而看向那架钢琴,指尖发着烫。 他弹过的琴…… 脑海里似乎浮现出男人抚摸琴键的模样,她像个怀春的少女一样想着,他什么都会,好厉害。 温窈想趁机打听些什么,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不过她没问,倒是靳母主动提了些靳邵礼从前的事。他一直是父母眼中的好儿子,做什么都很出色,“哪儿像阿野啊,任性惯了,平日里从来不听我们的话,他爷爷都说他不像靳家人。” 可她嘴上这么说,眼底却是含着笑意的,对靳野的爱并不比大儿子少。 温窈想了想,“可是这样也会累的吧。” “嗯?” “阿礼哥哥,他事事都独挡一面,不能让别人失望,可是这样应该也很累吧。”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她偶尔听爸爸说,正因为他是家里的小儿子,上面有成器的哥哥撑着,才能过那么自在的日子。 要是继承家业那就惨咯。 当时妈妈开着玩笑,你真是不思进取,别人巴不得继承家业呢。 所以温窈想,靳邵礼会不会有时候也很羡慕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呢,靳野自在洒脱,过着跟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靳母笑了,“他都三十了……” 她是想说,他那么一大把年纪哪里还需要人心疼,就该是那副成熟稳重的模样,可话说出口后,她又在想,这真的跟年龄有关吗? 他从小就不叫人担心,可活成别人期望的模样,是不是真的很累…… 门口传来响动,温窈一仰头,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睛,男人穿着件禁欲的黑色衬衫,他一边解下腕表一边走进来,长腿瞩目。 他身上还带着点儿在检察院的气势,进来后脸上的情绪才微微散开点儿。 “怎么忙到现在?”靳母问。 靳邵礼淡淡解释,“最近有个棘手的案子。” 他端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喉结上下滚动。温窈情不自禁地看着他,眸光从他手背上的青筋再到他的喉结。 看着看着,猝不及防地被当事人发现。她立即收回眼神,小姑娘心虚的模样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靳邵礼眼底划过兴味,觉得她这模样有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状似无意地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温窈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装不存在,倒是靳母笑了笑,“聊什么,聊你呢。” 刚刚温窈的话,他其实听到了一点儿。 脑海里似乎还重复着她的声音。 靳邵礼唇角扯了扯,没想到头一个心疼他的人会是个小姑娘。 她正端着杯子跟他一样喝着水,从他的角度看能看见柔软的发顶,发旋的模样好像都是乖巧的。 靳邵礼心口像是有什么异样的情绪要钻出来,他没有多想,更没多看她两眼。 就像在黑夜里走惯了的人,不习惯耀眼的阳光。 温窈晚上能看到靳邵礼,她心满意足地上楼。 原以为能安心睡个好觉,但那天晚上她智齿的位置突然间隐隐作痛,疼得她睡不着觉。 温窈紧紧闭着眼睛,想努力睡着去忘记这种疼痛,可牙疼仿佛扯得神经疼,让人无法忍受。 她没有止痛药,本能地打开手机想找她信任的人求助,但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十二点了。 温窈不忍心打扰靳邵礼休息,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发些什么出去。她只是无聊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靳邵礼的头像发呆,原本想点开他头像看看,结果手滑不小心戳了一下。 上面显示—— 我拍了拍“靳邵礼”。 温窈愣住了,她看着那一行突兀的文字,想着要不要发句解释,又觉得这样更打扰对方,于是点了撤回。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一会儿躺着一会儿趴着,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还是无法入睡。这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温窈拿起—— 靳邵礼:“怎么了?” 温窈有些惊讶,“哥哥,你还没睡吗?” “嗯,失眠。” 靳邵礼披着睡衣站在阳台前,抬手掸了掸烟灰,模样比往日里多了几分浪荡。 “我牙痛得睡不着,请问,家里有止痛药吗?” 温窈发完之后,那头突然没了消息,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温窈打开门,看见靳邵礼穿着整齐站在门口。这大晚上的,他身上还穿着正经的衣服,看起来像是要出门似的。 “牙疼?” “嗯。”她身上还是穿着白色的睡裙,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模样看起来有点可怜。 他伸手把布洛芬递给她,还有一瓶矿泉水,“疼得厉害吗?” “有点,但是吃颗止疼药应该就好了。” 靳邵礼深邃的眼落在她脸上,确认她的情况不是很严重之后才开口,“明天早上早点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好。”温窈想了想,进去之前又礼貌地说,“谢谢。” 男人眉眼柔和了几分,都开口说选他做未婚夫了,还说谢谢?他看着她懂事的模样,开口道,“下次有哪儿不舒服直接打电话给我。” “嗯……” “嗯……”他学着她的语气,“然后下次还脸皮薄不好意思?” 温窈被看穿,慌乱解释,“不是,我是怕打扰你休息。” “对我不需要见外。” 她心口像是有什么化开似的,好像自己变成他特殊的那个,“知道了。” 送走靳邵礼后,温窈靠在门上心噗通噗通地跳。她平息完心跳,牙齿又后知后觉地痛了起来。 幸好,吃完止痛药躺在床上没多久后她就睡着了。 温窈第二天起得很早,她跟靳邵礼一起吃早餐,男人的动作斯文,大概是靳家家教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靳邵礼跟靳野完全不一样,中间没说一句话。 只在结束的时候问她,“吃饱了?” “嗯。” 其实没吃饱,牙齿实在太痛了。 她上楼换了身长裙,白衬衫加上黑裙子,倒是和靳邵礼的黑衬衫呼应起来,好像情侣装似的。 温窈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好像连空气都带着甜味。 靳邵礼把她带到一家私立牙科医院,她跟着他进去之后才知道他似乎跟那个医生是旧识。 “呦,哪阵风把靳检吹来了?” 靳邵礼瞥他一眼,明显是不想听他在自己面前贫,“她牙齿疼,帮她看看。” 于是温窈躺在了椅子上,她有些紧张,以往听说了太多看牙有多痛。她忍不住看了眼靳邵礼,后者也看向她,但显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这模样,是怕了?难不成要哄? 哄小孩,怎么哄来着。 他站在一旁,全程看着医生帮她看牙,耳边时不时传来少女轻微的哼声,“疼。” 过了一会儿,医生让她去拍片,拍完后一看是阻生智齿,要拔掉,温窈一听拔牙有些害怕,她倒也没拒绝,只是下意识地拽住靳邵礼的衣服。 好像在躲似的。 穿着白大褂的周知西觉得稀罕,“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还挺会撒娇的。” 他笑着说,“小妹妹,拔牙不疼,等会儿给你打了麻药就一点感觉没有了。” 说完,周知西看着女孩乖巧的头发,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摸一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只是手还没落上来,温窈躲了躲,靳邵礼也在同时伸手挡住他,男人没说什么,只是眼神眯着,带着点警示的意味。 得,周知西收回手。 温窈心里还在忐忑不安着,但倒也没真的拒绝拔牙这件事。在她心里,智齿发炎就应该拔掉,早拖晚拖都该拔掉的。 正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一旁靳邵礼以为她害怕,“窈窈。”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 温窈怔了怔。 “怕疼吗?” 女孩眨了眨长睫,想在他面前示弱,想让他心疼自己,又想显得自己很坚强,她犹豫了一会儿,“怕的,但是……我可以忍。” 男人一垂眸,就看见那双胆怯却带着几分坚韧的眸子,好像一直是这样,从接她回来开始,他能看出来她柔软的外壳下好像有打不碎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抬头揉了揉女孩的发顶。 这一次,温窈没有躲。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4. 牙疼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约会 拔牙的过程很漫长,小姑娘眼角沁着泪水,感觉嘴巴都要酸了。 靳邵礼在一旁陪着,她一边做手术一边想,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不好看。 拔完牙,医生给她开了药。 周知西忍不住在他面前犯贱,口嗨道,“妹妹多大了,介绍给我认识啊。” 靳邵礼问他,“你工作这么久没人投诉你?” “哪儿能啊。” 男人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等会儿你就有第一个了。” 周知西:“……” 回去的路上,温窈牙齿还疼着所以没怎么说话,靳邵礼问她疼不疼,她摇头,可一双眼睛却有些红。 拔完牙之后的几天,温窈的脸肿了起来,几乎没办法用拔牙的那边进食。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不对称,看着还有些滑稽。 在彻底好之前,温窈几乎是躲着靳邵礼的,幸好靳邵礼最近加班,早出晚归,基本不怎么碰上。 但老男人也有温情的时刻,想着来看看她怎么样了,谁知道就被拒之门外。 他站在门口,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阿礼哥哥,我现在……困了!我想早点睡觉。” 靳邵礼花了好几秒反应过来,他好像吃了个闭门羹,还是在个小丫头手里。 他单手插兜,露出一截腕表,在门口站了会儿后便转身离开。 靳邵礼不理解小孩为什么变脸变得那么快,倒也没生气。 原本靳邵礼是准备有空的时候带她出去玩,他不会哄小孩,只想着奖励她,带她去游乐场总没错。 但温窈突然别扭起来,他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正好检察院最近事比较多,棘手的案子一个接着一个,靳邵礼审讯完,还要准备明天的开庭。 助理检察官是靳邵礼的学妹,她一直崇拜靳邵礼,要知道刚刚靳检审讯那副认真的模样,实在是太帅了。 “靳检,一起去吃饭吗?” 靳邵礼没看她,语气淡淡的,“我还有点事。” “那好吧。” 回来后,靳邵礼有些疲惫,他单手解开衬衫扣子进了浴室。 水雾里男人因常年锻炼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水珠儿调皮地顺着人鱼线落入令人遐想的位置。 从浴室里出来,男人随意披着件白色浴袍。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靳邵礼打开,意外地看到了躲了自己好几天的温窈。她脸上的肿已经消了才敢来见他,这两天她反思了一下自己,感觉自己有点太没礼貌了,所以特意来找他道歉。 结果没想到的是…… 门一打开,她眼前映入一截结实的胸肌,一颗水珠顺着男人的喉结往下落,温窈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样成熟的男性身体,脸一下就红了。 跟同级的男同学完全不一样,极具荷尔蒙气息,侵略性很强。温窈一想到他平日里黑色禁欲的衬衫下居然是这样一具有力量的身体,脸更热了。 不过她还记得正事,努力收敛自己的花痴,“哥哥……” 靳邵礼把门打开后径直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将大开的浴袍扯好,怕带坏小孩。 他抬起眼,“怎么了?” “我是来道歉的。”温窈的神情带着点儿认真,“那天我没给你开门,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有意的。” 靳邵礼有些意外,又有些好笑。 心里存着点骚话,见她单纯转而咽了下去。 靳邵礼想,他好像小瞧温窈了。 觉得她是小孩儿,会闹脾气,但她也会反思自己,正经地同他道歉。 想想,懂事得有些过分了。 反倒觉得,她要是能恃宠而骄更好一点。 靳邵礼挑眉,“嗯,没关系。” 怕她在家里生分,他又道,“不是说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吗?对家人的话,可以适当有情绪。” 温窈的耳朵被他低沉的语气烫了烫,只觉得心也跟着软了一片。靳邵礼哥哥,真的好温柔。 那种温柔和他身上的清冷又矛盾地糅合在一起,像月光,让人觉得柔软又不会灼热。 温窈“嗯”了一声,但是道歉还是要道歉的,“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靳邵礼能说自己不想吗,他对上那双漂亮的带有期待的眼睛,发现自己好像对她没办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就像上次她说换个未婚夫,明知道荒唐,他仍旧应下。 “好。” 温窈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唇角染上笑意,她年纪轻,开心和不开心总是都挂上脸上,好像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似的。 靳邵礼那隔着雾气的眼神虚虚地落在她身上,唇角也跟着沾染上淡淡的笑意。 等到了周末,温窈在镜子前搭配了很久,她翻着自己衣服,确定是最好的穿搭,这才走了出去。 她下楼时,靳邵礼正靠在车上,动作多了几分散漫。 见她过来,男人将车门打开,手护在她头顶,动作很绅士。 温窈一边坐上去一边忐忑地想,这算不算……他们第一次约会? 一路上,靳邵礼没说什么,只是中途问她牙齿好了吗吗,大概是担心她没办法吃东西,温窈说好了。 大概很多事就像牙痛一样,痛起来连绵不绝的,但治好后也就真的好了,像没发生过一样。 车漫无目的地开着,靳邵礼也不急,任由温窈选餐厅。她不知道靳邵礼喜欢吃什么,想选个高雅一点的餐厅。 她选择困难症,问了靳邵礼一句,结果被带到一家普通的餐厅,甚至说有些吵闹的那种。 以至于靳邵礼一进去,和背景格格不入,像是自带反光板,几乎让所有人都投来了目光。 温窈后知后觉,他该不会是怕她没钱吧。 被服务员带到座位,温窈认真地看了靳邵礼一眼,他还是那样斯文,只是倒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能被他做得像写诗一样轻松写意。 温窈想,所以他是心疼她才到这儿来的吗? 家境优渥的靳家长子,应该没怎么到过这儿吃饭吧。温窈感觉心口又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但还是忍不住说—— “哥哥,其实我有钱。” “嗯?” “我爷爷给我留了一点儿钱,虽然不多,但是这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靳邵礼看了她一眼,“你以为什么?” 温窈眨了眨长睫。 “这家店的牛蛙很好吃,所以我才带你来。”他问她,“吃得惯吗?” 原来是这样,温窈也没深想就信了他的话,“嗯,吃得惯。” 这顿饭吃得很平淡,但偶尔温窈抬头看他,感觉男人身上似乎沾染了人间烟火一般,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是不是这样……她离他的距离会更近一点呢。 快吃完时,有个穿着性感的女孩过来搭讪,她看靳邵礼成熟气质,明显旁边的人不像他女朋友,更像是妹妹,这才大着胆子。 “请问,你有女朋友吗?”对方问。 温窈看着她的气质,忍不住盯着她细腰看。 她要是男的还能收敛几分,是女的就完全忍不住了。这么好看,身材那么好……而且还这么勇敢,看到喜欢的人就直接上了。 温窈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她攥着指尖,不知道靳邵礼会给出什么答案。 正紧张着,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没有。” 她心口一沉,没过三秒又听到男人清冷的声音,“但是我有未婚妻。” 说完,温窈感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女孩听到这话,失落地走了。 而温窈却脸红得彻底,虽然是她自己选的,但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在一封文件上盖了个章。 靳邵礼也不知道想到什么,问她,“介意吗?” 温窈抬头看他,带着点儿不解。 他接着说,“用你拒绝别人。” 靳邵礼只是绅士地询问,温窈却生出来几分错觉,好像她成了他拒绝别人的理由。 心噗通噗通地跳,像是夏日的蝉鸣一样没有尽头。 “不介意。” 出来后,两人逛了会儿商场,出来时,温窈看到一对夫妻抱着一个精致的小孩,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 原因无他,这个小孩长得过于精致,她还没在现实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 人都是视觉动物,她倒也不是多喜欢,只是想看看怎么会有人长那么好看,像芭比娃娃似的。 靳邵礼停住脚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那小孩手上抓着的娃娃。 她是在看小孩,他却以为她是羡慕别人手上的玩偶。 靳邵礼径直带她走到娃娃机面前,穿着禁欲斯文的男人面前满满的粉色娃娃,看上去画风十分违和。 温窈不解他为什么会抓娃娃,只在一旁看着他。 他纤长的手放在手柄上,手背上泛着青筋,她就垂着眸子看着那只手,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靳邵礼他,好像任何一个部分都散发着成熟男人性感的味道。 温窈又想到那天晚上无意撞见他刚洗完澡的模样,而此刻,他的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窥探不见任何风景,只看见一截锋利的喉结。 她出神的时候,靳邵礼还在抓娃娃。 很难想象,一个斯文的男人将这件事做得很认真,还惹得经过的人一直看。 温窈又看了一会儿,没想到靳邵礼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天分,一只娃娃都没抓上来。温窈想,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他不擅长的事儿。 她也不知道靳邵礼为什么想抓娃娃,以为他想要,于是开口,“哥哥,我能试试吗?” 靳邵礼看了她一眼,走到一旁将位置让给她。 温窈专注地盯着里面的娃娃看,操纵着手柄,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将里面的娃娃抓了出来。 她很有成就感,开心地蹲下身从出口拿娃娃。 弯下的时候,一截纤细的腰露出来,白得有些晃人。 靳邵礼见她开心地望着玩偶,眼底的薄雪化开一层,刚准备走,刚才还对玩偶爱不释手的温窈将粉色的娃娃递到他面前。 “给你。”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5. 约会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入侵 后来,那只娃娃被放在床头。 粉色卧在灰白黑的床单上,像是黑白世界里的唯一色彩,他的世界一瞬间以它为圆心染上颜色。 似是一场入侵。 靳邵礼回想,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接下那个本来他打算抓给她的玩偶。 她是以为自己喜欢这个,还是……像小孩子一样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他? 向来冷硬的心像是被什么敲开了一丝裂缝。 靳邵礼指尖发痒,拿出根烟在烟盒上敲了敲,接着递到唇边,清瘦指尖笼着灼热的火焰,烟雾上升,将那双冷清的眼蒙上一层薄雾。 夏日的灼热连绵不绝,温窈享受着还算闲适的假期,偶尔会翻看时尚杂志,画画设计图,记录下自己的灵感。 靳父和靳家老爷子白天一般都不在,就算在和温窈交集也不多,因而她在靳家自在许多。 她心里其实还是挺惧怕那两位长辈的,其实靳邵礼和他们也很像,只是莫名的,她不怕靳邵礼。 偶尔大家都在时,靳邵礼会和他们一起聊天,谈的似乎都是政事,她听不太懂。 靳邵礼和那些喜欢高谈阔论做样子的人完全不一样,他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单手插兜侧着身子跟旁人聊天,眼神里晕染着几分冷意,像江南水乡落下的一场绵密的雪。 温窈喜欢看他,喜欢看他那副云淡风轻、自持矜贵的模样。 靳爷爷八十岁大寿马上就要到了,温窈得知后想的是要送老人家一份礼物,好庆祝老爷子的生日。 她想征求靳邵礼的意见,但找了会儿不见他人,保姆给她指了个方向,她道谢后就朝那边走了。 温窈知道那边是靳爷爷的书房,刚走到门口,他听见里面的人说—— “和温家小丫头的婚事,你是认真的?” 靳邵礼没表态。 “你都三十了,该成家立业了,她才二十岁,大概是心血来潮,跟你哪儿合适?” 温窈心一沉,没想到靳爷爷并不同意这门婚事。想来也是,她年纪太小,大概在他眼里自己并没把这件事当真。 二十岁的年纪,不急着结婚,靳爷爷大概是担心她耽误靳邵礼。 靳爷爷是个传统且固执的人,那日虽然没说什么,但后来怎么想这事儿都不合适,固然他欠老战友一份恩情,但还是觉得靳野跟小姑娘更合适一点。 至于他这个沉稳优秀的大孙子,他期待更高,希望他能娶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为妻。 温窈站在门外,呼吸有些不顺畅,两只手不安地缠在一起。 她对靳邵礼,大概是有些天然的依赖在的。她忘不了那天男人撑着黑伞站在她身旁,更忘不了他靠在车头接她走时的模样。 有些人就是这样,哪怕只是见了一面,内心也会清楚,他们做不了陌生人,也没办法只做朋友。 她对靳邵礼就是如此。 倒也没到忠贞不渝或是非他不嫁的地步。 只是,温窈一想到那样的男人要娶别人,她就觉得有些失落。 她活二十年,从小就乖巧懂事,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或是想要的人。 可是现在,温窈第一次有了明确想要的东西。 她从来没这么坚定过—— 她想要靳邵礼。 温窈内心不安着,一直没等到靳邵礼的声音,她想他会说什么,会不会听爷爷的话。 难道以后,他就只能是她的大哥吗? 心一直往下沉,突然间,温窈听见男人微哑的嗓音—— “这事我心里有数。” 靳邵礼坐在沙发上,抬手将烟头摁在一旁的烟灰缸里,眼里的雾还没散开。 即使是在长辈面前,他身上也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让人觉得他比实际年龄更加沉稳。 温窈没听完就转身离开,本来偷听就是一件不礼貌的事。 这事更像是一个小插曲,好像没在生活的湖面上掀起任何的波澜。 到老爷子寿辰那天,温窈将准备好的礼物送过去。 靳家来了很多亲戚和朋友,大多都是身居高位的人,全都聚在一起为靳爷爷庆生。 靳邵礼顾不上她,找他攀谈的一个接着一个。 靳野也请假回来了,他见小姑娘一个人安静地坐着,心里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接着跑过去跟她聊天,“喂,过段时间看我比赛,来不来?” 温窈不感兴趣,“我看不懂。” 其实这话是委婉的拒绝,中国人说话向来如此,但缺心眼的靳野听不懂,仍坚持道,“看不懂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去了解。” 温窈眨了眨眼,看着他微微有些出神,看起来是在发呆,但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到底怎么样才能拒绝靳野呢。 想了想,温窈说,“我到时候可能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 “要……”她随口编道,“要和同学出去做志愿者的。” 靳野信了,吊儿郎当地说,“可惜了,你丧失了一个了解我的好机会。” 温窈:“……” 两人呆在角落里,靳邵礼中间投过来一道眼神,还以为是同龄人在一起聊天,没怎么放在心上。 谁知道一会儿没看,温窈眼睛红了。 小姑娘那双向来漂亮的眼睛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而靳野则是一脸慌乱,谁知道他随口胡诌温窈就信了。 今天来的宾客很多,其中就有一位顾家的千金,和靳邵礼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现在做的律师。 他刚开始还开着玩笑,“看见大哥旁边的那个女人了吗?以前喜欢他,爷爷很满意她做我们家孙媳妇呢。” 温窈看过去,确实是很漂亮的女孩子,不仅如此,气质也很好,和靳邵礼站在一起很配。 她心里微酸。 后面靳野又说,“你看大哥身边不乏追求者,哪儿像我啊,我就没这个烦恼。” 温窈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那不是因为你没什么魅力吗?” 靳野:“……” 靳野不服,没过几秒就开始造靳邵礼的谣,“他们俩可是青梅竹马,而且还很有共同语言。要我说你别想着我大哥了,你们俩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随口说完,就成功地把温窈惹得红了眼眶。 然后没过几秒,靳野看见不远处大哥投来的死亡眼神。 就像要把他切成两段一样。 不仅如此,高大的男人还往这边过来了,靳野吓得要死,赶紧解释,“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喂,他们俩一点关系都没有,顶多见面打声招呼而已。爷爷是对顾家的小姐满意,奈何大哥没这个想法啊。” 温窈看着他,眼睛更红了,但是是被他气的。 靳野见事态愈发严重,头上的冷汗一直往下掉,“小公主,小祖宗,你别难过了,大哥这人冷冰冰的,谁都靠近不了,哪儿来的青梅竹马,我真逗你玩的。” 话说完,靳邵礼已经到了温窈面前,上一次见她这么伤心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很难想象,脾气好又懂事的女孩,也能被人弄哭。 靳邵礼眼神锋利,看靳野的表情让靳野生出一种错觉,好像温窈才是他的亲妹妹,自己只是个外人。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靳野知道大哥估计是等着宴席结束后找他算账。 “大哥……我跟她开玩笑呢……” 靳邵礼眯眼看他,大概过了几秒钟又垂眼看向温窈,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他欺负你了?” 温窈有些生气,于是模棱两可地说,“不怪他。” 靳野:“……” 这下好了,不仅坐实靳野欺负她,还侧面表现出女孩的懂事。 换做别人使这心机靳邵礼哪儿吃这一套,偏偏对方是看起来心思单纯的温窈。 靳邵礼果然看着靳野笑了一声,感觉有秋后算账的意味。 接着他带着温窈到另一边吃甜品,小女孩的心思他也不懂,只想着用这种方式让她开心点儿。 温窈其实并不是一个用甜品就能哄好的小女孩,但她吃了两口,还是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抚平。 她一边吃,一边悄悄地抬头看他,男人侧倚在桌子前,狭长的眼眸偏过来看她,那双向来深不见底的眸子似乎多了几分风流。 温窈心一跳,手上的动作自然就停了下来。 没过几秒,她看见他唇角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她心尖颤得更厉害,他是笑了吗?是看着她笑了吗? 温窈胸口小鹿乱撞,哪儿经得住他这么看,正胡思乱想着,如玉的指尖递着手帕过来,轻柔地将她唇角沾上的东西擦去。 温窈脸一红,原来是刚刚吃东西沾上了,难怪靳邵礼看着她笑,她还以为……还以为…… “谢谢。” 靳邵礼想起来,这些天她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谢谢,什么时候才能像靳野那个没良心的小子一样理所当然一点? “窈窈。” “嗯?” 他轻描淡写地将手帕慢慢叠起来,淡淡开口,“没有向未婚夫道谢的道理,这些都是我的义务,明白吗?” 温窈刚刚才褪去几分热气的脸这会儿又涨红了,他刚刚说什么?未婚夫?他这是承认了吗?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慌乱地低下头吃东西。 而落到这边的视线越来越多,刚刚就有人发现靳家那位居然带着个小女孩去吃甜品,原以为那是他妹妹,谁知道小女孩一直在脸红,明显是羞怯的。 而靳邵礼侧着脸对着她笑,哪儿有平日里冷漠的模样,温柔得像是四月的春雨。 就好像,他在说些什么情话逗弄她似的。他这样的天子骄子,很难让人让人想象还有这样的一面。 像是一位温柔的情人。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6. 入侵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认真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温窈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在,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 靳邵礼一双狭长的眼落在女孩身上,似乎看出了她有心事,但是并没有过问。 甚至看她似乎有点儿紧张,给她倒了杯水。 温窈原本想道谢,但想起靳邵礼说过的话,于是已经快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 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靳邵礼身后,也见到了靳野口中所谓的青梅竹马,只是两人之间似乎也没那么亲昵。 不过也正常,靳邵礼生性清冷,有时候看她的时候表面温柔下也会藏着几分不为人知的疏离。 温窈听到两人的对话—— “靳检,考虑来我律所当律师吗?” “检察人员辞职后要禁业两年,你不知道吗?” “这算什么,以你的水平当检察官不是可惜了,当律师你知道能赚多少吗?”顾禾笑了一声,“更何况你大可不用守那些规矩。” 然后靳邵礼眼底就染上几分笑,只是笑意不太真切,颇有些云淡风轻的意味,“我缺钱吗?” 对方一下子语塞了,是啊,靳家的长子哪儿会缺钱呢。 她想起很久以前,靳邵礼谈起自己的理想时,怎么说来着。 他想维护法律的尊严。 所以,靳邵礼又怎么可能去破坏那些规矩。 顾禾勾起唇角,十分识相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她端着高脚杯,瞧见温窈也想试试喝酒,却被靳邵礼拦住了。 男人嗓音里带着几分温柔和天生的强势,“这酒度数高,你喝不了。” 说话像长辈似的。 顾禾笑了起来,刚刚那一幕也让她觉得两人是情侣,于是对温窈打趣,“跟靳邵礼这种人谈恋爱特别没意思吧,那张脸冷冰冰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尤其是在法庭上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能让被告忘记自己原本准备好的措辞。 温窈却觉得靳邵礼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冰冷,他大概是一个很柔软的人,“没有。” “没有?”女人不信,“他这样的人谈恋爱也会有情趣?” 她一时忘记辩驳两人的关系,只想着要为他辩解,结巴着说,“啊……有、有。” 她偷偷抬眼,对上靳邵礼那双似乎夹杂着几分戏谑的眸子,似乎在问她,我有什么情趣? 但那丝情绪很快就被冰雪掩盖,“别为难她。” 女人笑了起来,第一次见这样的靳邵礼,“啧,这么护短,开两句玩笑就心疼了?” 靳邵礼没说话,似在默认。 温窈的胸口像是被猫的爪子抓过一样发痒,那丝不为人知被她偷偷藏好的小心思,就像是得了雨水滋润的春芽,在心口顶破泥土往上生长。 是春意蓬勃的痒。 宴会结束后,靳野来跟靳邵礼告别,他刚从老爷子那过来,“我还要回去训练呢。” “嗯,去吧。” 态度冷淡,一点也不关心他这个弟弟。 但靳野也习惯了,大哥向来如此,更何况今天得罪了温窈,他没跟自己算账都算好的。 靳野想起什么,“下周末的票到时候拿给你,记得来看我比赛。” 靳邵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温窈抬起眼,等会儿……靳邵礼也会去吗? 原本对比赛不感兴趣的温窈突然改变了主意,平日里靳邵礼工作忙,两人相处的时间其实并没有特别多,她如果也去的话就可以坐靳邵礼的车。 “靳野。”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靳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声音的来源是并不待见自己甚至刚“陷害”过自己的温窈。 温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用借口拒绝了靳野,但为了能和靳邵礼一起去,她还是做了一下心理建设,然后鼓起勇气说,“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能不能一起去?” 靳野“啧”了一声,“不是有事?” 原本还想说点儿风凉话,谁知道一抬眼自家大哥那凉飕飕的眼神又落在自己身上,他立马换了副嘴脸,“温大小姐想去,小的自然会帮你备好门票。” 温窈:“……”该不该提醒他这口气太像太监。 靳野跟花孔雀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屏,“到时候你就看着我是怎么Carry全场的吧。” 这回表情倒是正常了一点,还有些酷。 温窈其实并不明确他话里的意思,也并不关心,其实她就只是想和靳邵礼一起罢了。 靳野走了之后,她抬头望了靳邵礼一眼,对方也正好在看自己。那双情绪不明的眸子深不见底,似乎看不到尽头。 温窈并不确定他是否看出自己的心思,心砰砰地跳。 但幸好,靳邵礼没有,“对游戏感兴趣的话,可以让阿野带你。” 温窈眨了眨长睫,试探地问,“你不能带我吗?” “你想让我带你?” 她点点头,目光里带着几分期待。 几分钟后,靳邵礼借了个号过来带温窈整整输了三局,这三局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然足够摧毁一个玩家对游戏的乐趣。 他嗓音和平常无异,但仔细听夹杂着几分笑意,“还让我带你吗?” 男人看起来仍旧是那副稳重正经的模样,实则藏了点儿坏心思,谁知道,温窈非但没有难过,还点了点头。 “要。” 她甚至认真想了想,“哥哥,你要是不会玩的话,我可以努力研究一下然后带你。”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靳邵礼眯着眼看她,似乎想将这个少女从内到外看透,但很奇怪,她明明清澈得像山泉水,可又偏偏有他窥探不到且想要去触碰的东西。 即使他知道,那样东西会灼伤指尖。 “好。”他言语里夹杂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纵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等着窈窈带我。” 她心口猛颤。 宴席结束后,那位顾禾小姐并没有走,而是被靳老爷子叫了进去,和靳邵礼一起。 温窈几乎能猜到靳爷爷会说什么,她没进去,在外面的时候杂乱的想法几乎将心口缠了好几圈。 她想起那位顾家千金的模样,都市的独立女性,很漂亮,身材又好,带着一股成熟的气质,和靳邵礼也很登对。 可是…… 温窈想,靳邵礼似乎不近女色,对别的女人好像都没想法。既然如此,她是不是也可以争取一下。 她忍不住看了眼自己,虽然不高但也不算矮,长相好像也不差,身材么,虽然没那么前凸后翘,但也不差吧。 温窈想,她最有优势的大概是年轻吧,可是这份优势在靳邵礼面前反而变成了劣势。 他看她就像看一个需要照顾的后辈,和他的弟弟一样,完全没有看女人的神色。 温窈胡思乱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不甘心。 如果别人不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女孩低着头,似乎将烦恼都写在了脸上。 于是靳邵礼一出来就看见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愁苦,一张年轻稚气的脸上写满了不符合她年龄的情绪。 他没有第一时间问她,而是垂着眸子欣赏那张年轻的脸,似乎是在好奇,又或者是在探究。 闻到雪融化的味道,她慢慢抬起头。 “哥哥。” 靳邵礼等她的下文,他想知道她会提出什么样的请求,又或者遇到了什么样的困境所以向他求救。 两人对视着,周围的时间被拉得很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窈小心翼翼地开口—— “靳野说,爷爷希望你和那位顾小姐结婚,是真的吗?” 靳邵礼想起女孩发红的眼眶,总算明白那个倒霉弟弟是如何将女孩弄哭的了。他眼底映着她可怜兮兮的表情,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兽。 他生出几分错觉,似乎他给了她一个家,又要将她抛弃似的。 靳邵礼没有否认这个说法,刚刚进去爷爷确实几番暗示,但顾禾知道靳邵礼对她无意,笑着将话岔开了。男人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温窈眼眶发红,她似乎觉得他默认了,十分伤心。 她表情既难过,又带着几分认真—— “哥哥,我想跟你结婚,并不是心血来潮。” 她抿了抿唇,一双晶亮的眼清澈见底,像是最纯净的宝石,“我今年二十岁,已经快到法定结婚年龄,也可以养活自己,未来会找到一份工作,经济可以独立。所有妻子的义务,我都可以履行。” 温窈一口气说完,接着眸子里带着几分期许,像个真正的成年人那样看他—— “我希望您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做您妻子这件事。好吗?”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7. 认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依赖 从小到大,温窈在别人眼里都是一个内向柔软的人,就像一只碰都碰不得的蜗牛,好像一动它的触角,她就会立刻缩回壳里。 靳邵礼也这么认为。 可在此时此刻,在她说了这样一番话后,他发现到底是小瞧她了。他原本冰冷的心像是燃过一场大火,那团火越烧越烈,势必在他心口上留下一层痕迹似的。 靳邵礼看了她很久,女孩倔强地看着他,即使知道自己这些话有些难为情,仍旧没有收回一个字。 他有些无奈地想,那天在饭桌上的点头似乎为他带来了某种麻烦。 不是带孩子的麻烦,是某种隐患,他潜意识里能感知到的。也是后来才知道,他那时候的行为给自己带来了什么。 他,从此多了根软肋。 靳邵礼即便脑海里已经隐隐在提醒他前方是悬崖不能再往前一步,仍旧无法容下那双发红的眼睛。 他并不是会纵容后辈的人,小时候靳野很喜欢用哭来得到某些东西,在对方开始的时候他就会无情地把人丢出去。 可对她…… 他也用同样严肃的语气同她说,“上次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了吗?” 温窈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还是你觉得,我是言而无信的人?” 她慌乱否认,“不、不是。” 也许旁人会是言而无信的人,但靳邵礼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温窈有些委屈,“但爷爷不同意。” “他做不了我的主。”靳邵礼垂眼看她,眼底多了几分柔情,打趣道,“喝点水,眼睛都哭红了。” 温窈“哦”了一声,攥着水杯喝水,好像要把一张脸都藏进杯子里,她心想是自己这副模样太丑了吗? 谁又知道,她哪儿是丑,是像易碎的玻璃,让人再看一眼都觉得心疼。 那天晚上,靳邵礼找老爷子谈了次话,在他认真提出以后对温窈的人生负责时,老爷子觉得哪儿不对劲,“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么个小姑娘了吧。” 言语里有指责他是禽兽的意味。 男人身姿挺拔,即便随便一站脊背也是挺直的,往常散漫的眼神里带着点儿认真,“既然要报恩,你何必为难阿野,不论如何,日后我都会好好照顾她。” “她是小孩你是吗?你跟她玩过家家?” 靳邵礼顿了顿,想到她今日的认真神色,没说话。莫名的,他指尖发痒,烟瘾有些犯了。 老爷子想到这大孙子给他数次介绍对象他都没有兴趣,终究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是没有这小姑娘,估计他这倔脾气也不会就随便找个人结婚了。 就算是随便找个千金,那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想了想,算了。 靳邵礼正准备走,老爷子突然叫住他,狐疑地问,“你真的喜欢女人吗?” “……”靳邵礼猝不及防被人怀疑性取向,还是亲爷爷,一时间有些无奈,“不喜欢。” “……?” 他眼底带着几分戏谑,又接着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也不喜欢男人。” 刚松了一口气,老爷子回想了一下差点被气死,这不就是啥也不爱呗,真的是要把他气死啊。 “行行行,你出去吧。” 多看一秒都要犯病。 靳邵礼走到走廊里,刚洗过澡的缘故,他身旁穿着件舒适的白色衬衣,随手抽出根烟。 刚准备点,瞥见裙子的一角,火机啪嗒一声又合上了。他抬眼看过去,“怎么了?” 温窈的视线在他如玉的指尖上绕了一圈,“没事,我就是……睡不着。” 其实也不是,她只是怕靳邵礼被爷爷骂而已。 想了想,她有些犹豫,“我是不是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温窈来也没多久时间,能不麻烦靳家的时候尽量不麻烦,懂事得让人心疼,这会儿倒说给他带来麻烦的话了。 靳邵礼看向她,“知道人和人很多时候就是在麻烦和被麻烦中加深感情的吗?” 加深……感情? 她心口发颤。 靳邵礼知道,她还有道理不懂,“很多时候这种关系更确切地来说,是彼此需要。” “所以……”靳邵礼眼底泛着柔和,“作为你的未婚夫,我希望你以后能更依赖我一点。” 那天晚上温窈几乎彻夜难眠,她一向怕麻烦别人,室友有时候也会说她太客气了。但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道理。 原来有时候适当地麻烦别人并不是一件坏事,温窈想,就像有时候别人麻烦她做一些小事,她也会很开心,觉得自己被需要。 而至于依赖靳邵礼,依赖……真的可以吗? 她揣着心事睡到第二天已经很晚了,睡了懒觉也就没见着靳邵礼。温窈正好没事做,想起游戏的事,先上网搜了搜靳野玩的游戏。 之后她又找了个陪玩,认认真真地教自己。 只不过温窈属实是没什么游戏天赋,确实玩不好这个游戏,陪玩见她那么手残都快发火了,一听女孩可爱温柔的声音。 “……”算了,这钱还是继续挣吧。 等到去看靳野比赛那天,温窈也就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她没把这事儿告诉靳邵礼,想着等她学会了再告诉他。 上了靳邵礼的车,路程还需要一段时间,靳邵礼开口,“后座有零食。” “嗯?”温窈像是只被惊动的小鹿一样怯怯地抬起头,意识到他说的什么时候“哦”了一声,伸手去够,这回倒是没说谢谢了。 咬薯片的声音递到靳邵礼耳边,就像松鼠吃东西似的窸窸窣窣。中间男人觉得好笑偏头看了她一眼,温窈却觉得他也想吃,抬手将薯片递到他唇边。 “你吃,我不饿。” “哦,好。” 她尽量小心翼翼地吃着,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将零食的碎屑弄到了车上。温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靳邵礼,后者有几分无奈,明明早就跟她说了要把自己当家人。 “放松,弄脏也没关系。” 她这才放下心。 没过一会儿,温窈在车上睡了过去。刚开始她还是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看起来有些滑稽,后来她直接靠着椅子睡了过去。 中途红绿灯时,靳邵礼伸手将她座椅往后调整,找了块毯子盖在她身上,接着和平日里一样平静地开车。 等温窈醒过来的时候,车厢里十分安静。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瞥见身侧的男人手上的腕表,再往旁边看是一张淡漠的脸。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安地问,“我睡了多久了?到……到了吗?” “嗯。”靳邵礼倒是不紧不慢,“需要再睡一会儿吗?” 温窈有些不好意思,“不、不用。” 比赛的场馆很大,票一般都很难抢,但是因为他们是家属,所以走的内部票,甚至进去之后还拿到了应援横幅。 靳野的女粉很多,都坐在台下激动地挥舞着手上的应援物,甚至见到温窈后还很兴奋热情地问,“你也喜欢他吗?” 温窈没说是,对方只当她是不好意思。 两人坐在一起安静地看着比赛,温窈离靳邵礼很近,几乎被他身上的气味影响到无法专注。 他双腿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膝盖上,西裤碰到她灰色短裙下裸露的腿,有些痒。 温窈一边看比赛,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场馆里空调温度不够低的缘故,她无由地觉得燥热。 虽然稍微了解了一些游戏,但温窈仍旧听不懂台上解说说的那些专业词汇,她只知道台上的那五个年轻人似乎很认真很热血。 而靳野身上好像笼着一层光,确实比平日里有魅力得多。 一场比赛结束,靳野赢下了比赛,等到下一场比赛开始时,镜头无端地对到了温窈身上。 她刚开始还没发现,看到了屏幕自己和靳邵礼的脸,赶紧拿横幅挡住自己的脸。 解说笑了,“导播老师还是跟以前一样爱拍美女。” 另一个解说附和,“你该不会以为大家来是看打游戏的吧。” 温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甚至偏头朝靳邵礼靠去,几乎要靠到靳邵礼的肩膀。 男人向来冷清疏离,旁人便是连他的衣摆都碰不到,但面对少女的亲近,他没拒绝。 解说看不下去了,“行了导播老师,别耽误人家小情侣谈恋爱了。” “就是,能不能多关注一下职业选手。” 温窈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侃,脸憋得通红,许久都没有将脸转过来。 周围都是粉丝喊加油的声音,喧嚣里,她听见靳邵礼凑近她,木香越来越浓,“镜头已经不在了,还要继续靠着吗?” “啊?”温窈慢慢偏过脸,确认自己的脸不在大屏幕里,这才松了口气。 但脸却一下子更红了。 靳邵礼见她动不动就脸红,心想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办。想了想又觉得,到底还是个没出社会的小孩,脸皮薄点也无可厚非。 比赛结束后,靳野要带他们去吃饭,说是什么尽地主之谊。几个队友是认识靳邵礼的,打趣地问旁边的女孩儿是谁,新交的女朋友? 靳野哪儿敢造次,虽然背后喜欢搞事儿,但当着靳邵礼的面可不敢乱说话,更不敢撬墙角,虽然这墙角原本应该是他的。 “胡说什么呢,这我哥的未婚妻。” “哦。”那人立马自嘲道,“你看我这眼神不好。” 另一个人附和,“你可不是眼神不好么,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能喜欢靳野这个狗?” 靳野立刻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去你的。” 几个人明显平时互怼惯了,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大家也只是凑在一起笑,看起来感情就很好。 而温窈呢,又因为这话不好意思起来了,靳邵礼大概知道她会不好意思,什么话都没说,垂眼看了看她的耳朵,果然是红的。 倒是靳野发现了,忍不住吐槽,“脸红什么,之前不是你选的未婚夫?” “……” 三人出去吃饭,大概是靳邵礼在的缘故,靳野话少了不少,饭桌上也十分安静。 靳邵礼下意识地照顾温窈,将她面前的虾端过来剥到她的碗里,靳野嫉妒地说,“我也想要。” 谁知道男人瞥他一眼,十分“友好”地问,“没长手吗?” “……” 饭吃完,靳野原本想结账却被靳邵礼拦下了,“我来结。” 短短几个字立刻让靳野脑补出一堆故事,果然靳邵礼还是疼他的,他星星眼,“哥哥你对我真好,我就知道你平时都是表面冷淡而已。” 伴随着那声腻歪的称呼,温窈几乎能看得出来靳邵礼眉心跳了跳,几乎动作都终止了。他原本拿出了手机付款码,听见这话将手机收了回来。 接着,男人眼尾一挑,“手机没电了。” 靳野:“……?” 不是,他还是靳邵礼最爱的弟弟吗?靳野没想到大哥脸色转变这么快,结完账还无理取闹道,“你现在娶了媳妇忘了弟弟是吧,怎么她叫你哥哥你什么都答应,我叫你哥哥你一副恶心的模样。” 挺好,还看得出来他在恶心。 “说完了?” 他说了一堆,结果靳邵礼就冷冷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好像在反问他,即便如此,又如何呢?属实叫人生气,让人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样。 温窈不懂兄弟俩之间的弯弯绕绕,还以为他们真吵架了,而且吵架的原因似乎还因为自己。 她攥着手机举起手,弱弱地表示,“其实我……” 可以结账。 后面四个字还没说出来,手背上突然有微凉的触感,那只纤长的手将她摁下来。 靳邵礼看向她,“你想早点回去是吗?” “……?” 往日里覆盖着冰雪的眸子不经意地让人窥探出几分坏心思,接着不紧不慢地开口,“走吧。”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8. 依赖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软饭 只是一瞬,但被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仿佛被火星子烫着了一样,留下一块痕迹,久久难以平息。 耳边是靳野的吵闹声,大概是埋怨靳邵礼双标,温窈却觉得所有的声音都离自己很远很远,她只听得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靳邵礼又怎么会知道,他随随便便的一个举动,在她心口里掀起了一场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 靳野结了账,心想下次再也不恶心靳邵礼说什么哥哥了,不然连原本的那点儿兄弟之情都没有了。 这会儿时间还有些早,靳野不急着回俱乐部,毕竟今天赢了游戏管得比较松,他问,“我陪你们去玩?也好尽一点地主之谊。” 靳邵礼看他一眼,“你最近不是赛程很紧?” 他说的是实话,但说完后这话语似乎添了点儿别的意味,好像是嫌弃靳野在场一样。 靳野秒懂,“行,不耽误你们二人世界了。” 正好他最近还有直播时间没补完,要抓紧在下次比赛前直播,免得之后被平台扣钱。 靳野走后,只留下两人面面相觑,温窈因着刚刚靳野的打趣有些不好意思。靳邵礼则是淡淡地将这事揭过,嗓音清冽,“他平日里胡言乱语惯了,别放在心上。” “哦。”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原本温窈也没打算跟他去玩,谁知道靳邵礼慢条斯理地抬起手上的腕表看了一眼,“时间还早,走吧。” 她不知道去哪儿,等到了游乐场才反应过来,啊……游乐场啊。 这个场所怎么说呢,是情侣会来的地方,但也是长辈会带小孩来的地方。 靳邵礼像是根本不懂她的喜好,本能地觉得小女生会喜欢到这种地方玩,所以才带她来游乐场。 但温窈想想,她还是开心的,因为是靳邵礼带她出来玩。 只要是靳邵礼,她都会很开心。 更何况,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好像第一次谈恋爱,笨拙地哄着人似的。 这样隐秘又带着点儿不堪的想法像小蛇一样将她心口缠绕得紧紧的,颤抖的感觉一直顺着胸口往上,让她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幸好,他没发觉。 游乐园里人很多,靳邵礼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几乎眼神没离开她,“跟紧点儿,别走丢了。” 温窈乖乖点头。 她原本觉得游乐园没什么好玩的,但是进去之后不自觉地就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吸引了目光。靳邵礼给她买了一个很大的玩偶,她抱在怀里,还挺满足,眼睛弯弯地笑起来。 温窈原本跟着他,不自觉地跑到了前面,离了几步靳邵礼在身后看着,眼底也多了几分柔情。 那天的天空格外地漂亮,像是有画家拿着笔墨在蓝色的幕布上化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切都像是旧电影里的画面,画面放慢,接着定格。 暮色四合时,天上放起了烟花,温窈仰着头认真地看着。靳邵礼对这些不感兴趣,于是看着她。 见她脸上挂上笑意,靳邵礼这才安心不少。 来到靳家的这些日子里,温窈虽然从来没说过什么,但靳邵礼知道,她也从来没有像这样真正这么开心过。 温窈看着看着,那双很亮的眼睛,突然又看向靳邵礼。 那样漂亮的烟花,不及她眼眸里的靳邵礼半分。 白色的衬衫,衬得人如皎皎明月。 暧昧的气氛里,有情侣直接拥吻,温窈很少见情侣亲热,转而将眼神又重新放在烟花上。 有些不好意思。 一晚上,她话都多了不少,“哥哥,这个娃娃我好喜欢。” 靳邵礼眼睛眯了起来,出来后隔着老远见她蹦蹦跳跳的,抽出根烟抽了起来,眼前又蒙上一层雾。 好像内心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像是某种成就感。 温窈想靠近他,靳邵礼随意扬了扬手,“身上有烟味,往后靠一点。” 于是她乖巧地往后靠了一点,但眼神仍旧放在他身上。 那样深沉的夜色里,她就那样看着他。 寂寥的夜色裹着男人挺拔的身躯,他仍旧端的一副矜贵斯文的模样,眉眼却多了几分落寞,像是初冬下的一场落地即融化的雪。 看向她的眼神温润,却又好像裹着什么看不清的东西。 回到靳家已经很晚了。 温窈将玩偶放在床上,回想起今天跟靳邵礼一起出去玩,她脸上情不自禁地浮上笑意。 想了想,这多亏了靳野。 于是温窈在网上搜了搜,找到靳野的直播平台,正好对方还没下播。电竞选手的作息很“健康”,这会儿甚至还在点宵夜,估计要直播到一两点。 温窈点进去的时候靳野正在跟队友互喷,他倒是没骂人,毕竟骂人会扣钱,但是他说的话比骂人更难听。 弹幕上全是—— “你现在骂人真高级。” 温窈皱了皱眉,心想靳野好没素质,哪儿像靳邵礼永远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情绪也很稳定。明明是亲兄弟,但是感觉两人哪哪儿都不像。 她一边腹诽,一边充值给靳野砸了个礼物,然后就下线了。 七月末,温窈去参加了个志愿者活动。 先前对靳野编造的借口也并非空穴来风,温窈确实早就准备参加这个活动了。 她拿着打印好的宣传册和两个在雾城的室友在广场宣传,主题是关于科普抑郁症。 温窈正收拾东西时,室友司乔突然怼了怼她的胳膊,“看那边有帅哥。” 她原本没打算看,奈何司乔一直拽她,“快点,要走了要走了。” 温窈偏过脸,然后就看到两个穿着检察官制服的人往另一边走。她眼神一顿,那人一身挺括的黑色西服,领带是暗红色的,左边的衣领上别着国徽。 他单手插着兜往前走,和她平日里看到的他不一样,眼神里带着倨傲和严肃。旁边的助理跟着他的步子,扎着的马尾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 温窈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直到靳邵礼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还是第一次看靳邵礼穿制服,那身衣服他似乎只有工作的时候才穿,回来时就会换上便服。 她回想着他刚刚宽肩窄腰的身材,旁边的人已经开始兴奋了,“是不是很帅?刚刚那个是不是检察官啊,呜呜呜绝了。” “是挺帅的。” 温窈很少会花痴,她在学校里追求者甚多,先前有个她们宿舍公认的帅哥追她她都没答应。因而司乔觉得能被温窈认可,果然是只有大帅哥才有的待遇。 “腰真的好绝,也就只有这种身材的人穿西装才好看。” 当然,这个话题也并没有持续太久。 看到好看的人欣赏是人之常情,但毕竟是个路过的人,谁也不会一直花痴。 温窈快结束时,置顶给她发了条信息。 “在哪儿?我这边工作快结束了,正好来接你。” 靳邵礼是知道她今天外出的。 温窈发了个定位过去,没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她刚开始没认出来,因为那辆车并不是他平时开的车。 过了会儿车门被打开,男人从车上下来,她还没抬头时就被司乔提醒了,“帅……帅哥。” “……?” 她一抬眼,就看见靳邵礼那张清冷的脸,他一靠近好像就落下雪来,连空气里的灼热都散去不少,“结束了吗?” 温窈点点头,然后拿起旁边的包,对着错愕的室友说,“我先走了。” 靳邵礼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司乔,礼貌性地朝后者点了点头,态度不冷不淡。 温窈上了车后,随口问,“这好像不是你平时开的那辆。” “工作的时候尽量低调一点。”靳邵礼的眼神落在前面的镜子上,“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哦。”原来如此。 温窈原本想找些共同话题,但想了想靳邵礼的工作内容大概是隐私,而且就算说了,她也不一定能听得懂。 在靳家的这些日子里,温窈发现靳邵礼回来后有时候会去健身房,有时候则是去书房看书,她也曾借着要看书的名义去翻阅他那些很复杂的法律方面的书籍,发现十分地枯燥无味。 温窈想,她也就在设计和音乐方面稍微有点儿天赋了。 要不然……说点别的吧。 温窈的手拽了拽安全带,“哥哥……” “嗯?” “我现在会玩游戏了,你要不要跟我再玩一次试试?” 恰好前方是红绿灯,靳邵礼稳稳地将车停下来,两只手放在方向盘上,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他显然没想到先前随口说的话,温窈会真的放在心上。 好像已经习惯了成年人之间的互相敷衍和客套,很少感受过这份纯真,以至于他怔了零点几秒。车后有喇叭声响起,提醒他开车。 靳邵礼这才反应过来,“好。” 一回去后,温窈就换上拖鞋“哒哒哒”地跑进去,接着等他换好鞋换好家居服跟他一起进电竞房。 先前靳家是没有这个房间的,后来还是为了靳野专门修的,先前靳野和靳邵礼一起在这里打过游戏。 温窈戴上耳机,进入游戏后正好靳野也在,就拉人进来三排。靳野见温窈选了输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你会玩吗?” “我会。” 她让靳邵礼玩辅助,后者刚戴好耳机,他穿了身白色的宽松T恤,整个人看起来慵懒散漫许多。 男人坐在椅子上,微微往后仰着,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不经意间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靳野嗤了一声,因为靳邵礼从来不玩辅助,更何况是她刚刚指名的那个辅助英雄,长相可爱,专门挂人身上的。 刚这么笃定着,靳邵礼真选了,还锁了。 “……?” 等会儿,他忍不住开口,“哥,我记得之前让你用这个辅助我,你说过不玩的是吧。” 不仅如此,靳野还骗过、闹过、撒娇过甚至可以说是撒泼过,靳邵礼从来没搭理过他。 他的嗓音听不出异样,“没玩过,试试。” “……”差点信了。 温窈认真操作着,她练习了很久,虽然玩得不算特别好,但还是勉强可以的。加上这局靳野一直在带节奏,很快就赢了。 之后几局亦是如此,组队麦里时不时传来温窈的声音,“哥哥,我厉害吗?” “你跟着我!” “我接你。” “我保护你,哥哥。” …… 小姑娘眼睛里仿佛带着点点光亮一样,看向靳邵礼的时候十分明媚,好像她的世界永远不会下雨。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得像月牙,像是能甜到人心坎里。 过了会儿,局外人靳野玩了半天总算知道哪儿不对劲了,好像只有他在玩游戏吧,这两个人,根本是在谈恋爱! 曾经最讨厌这种粘在一起的情侣,没想到现在出现在了他身边! 表演了几局,温窈眼睛亮晶晶的,“以后我带你上分。” 靳邵礼混了几局,对上她真挚的眼神,轻笑了一声,“好。” 靳野觉得真的是世风日下,他大哥对游戏也并不是完全一窍不通,属于有点天分没太多了解,随便玩玩也还是有一点水平的,谁知道现在沦落成混子的地步。 他忍不住开口,“哥,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现在这算吃软饭吧。” 如果靳野在家的话,大概就会看见他亲哥脸上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大概也就不敢造次了。靳邵礼非但没否定,反而顺着他的话说,“不行么?” “……” 温窈顿了顿,有些脸红,指尖都跟着不灵活了。 “哦,我只是好奇以后你们俩结婚了,哥你还要吃软饭吗?” 面对亲弟弟的嘲笑声,靳邵礼没表态,他很多时候懒得搭理靳野的满嘴胡话,刚想让他再开一局。 温窈犹豫了几秒,弱弱地说,“不行么?” 跟靳邵礼刚刚的话一模一样。 这三个字一出,靳野和靳邵礼都有些错愕,后者偏眼看她,只见小姑娘的头发将脸挡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像是要钻进自己的壳里了,但还是将刚刚那句话补充完整。 “我可以赚钱养哥哥。” 靳野心想你对靳邵礼一无所知,“你养他,你哪儿养得起他啊。” 靳邵礼狭长的眼眯了起来,里面染上几分笑意,对两人的玩笑话都没当真。 谁知道,温窈又停顿了几秒,接着十分认真地说,“那我就努力赚钱养他。”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9. 软饭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专属 靳邵礼大概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话,更别说这样的话还是来自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女孩。 他眯了眯眼,心口像是被什么震了似的,“没想到这个年纪还能吃到软饭。” 靳野想,他也没想到这个点还能吃到狗粮。 这对情侣要不要烦人啊,他顿时觉得游戏没意思极了,于是开口,“那个,我突然发现我手机还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电,我下了。” 还是去找那些跟他一样寡王的队友双排吧。 温窈说完这些话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感觉自己有点画饼的意味,就好像公司里那些无良老板。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靳邵礼,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吹牛哄他开心啊。 早知道,刚刚就不说这些话了。 温窈咬着唇,心里百转千回,复杂的想法就像是一个毛线团一样缠了又缠。 幸好,她还戴着耳机,那点儿心不安的证据被完全遮挡了起来。 靳邵礼倒是没发现她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只是坐在那,而后垂着眼看了温窈一会儿。 他眼神深邃,光影落下一层,男人轮廓更深沉了一些。 先前,靳邵礼习惯性地照顾温窈完全是因为恻隐之心,可这段时间的相处,又或者是说某个节点她的话语,让他突然间觉得心情好像不同了起来。 他哪怕心再冷硬,这会儿也难以不掏出几分真心。 “窈窈。”他叫她。 温窈颤了颤,大概喜欢一个人,就连对方叫自己的名字都觉得意义不同吧。她先愣了几秒钟,看起来似乎有些呆,接着再抬头,“啊?” “还玩吗?” 温窈手心有些湿,“玩。” 那天晚上温窈忍不住多玩了一会儿,但是也没有玩太久,她担心会耽误靳邵礼休息。 回到房间后,她的宿舍小群已经消息99+了,她有些不解地点进去,上面全是@她的。 “窈窈窈窈,今天接你的那个帅哥是谁啊?” “好帅呜呜呜。” “什么好帅,能有多帅?” “[照片]偷拍的。” “虽然只有背影,但是这身材斯哈斯哈,这得有一米八五以上吧,腰好细,腿好长。” “不仅如此,鼻梁还很挺,一看就……” 后面的内容温窈就看不太懂了,她还在犹豫说靳邵礼是她的谁。温窈脸皮薄,犹豫了很久之后说,“他是我一个哥哥。” 要是说未婚夫,难免他们怎么八卦。 “哥哥?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帅的哥哥,救命。” “是啊,我怎么没有这么帅的哥哥。” “哥哥单身吗?” “哥哥有联系方式吗?” “哥哥有家庭住址吗?” …… 温窈抿了抿唇,想了会儿后趴在床上打字,一边打一边心砰砰地跳,“他好像有未婚妻。” 应该不算骗人吧…… 这个话题就这么终止了。 暑假过得很快,温窈基本上和靳家上下都熟悉了起来,刚开始来的时候那些保姆阿姨还叫她温小姐,后来在温窈的要求下纷纷改口。 温窈下了楼,她今天穿了件淡黄色的裙子,看上去很清新淡雅。 走到车前,她长睫颤了颤,忍不住说,“其实让司机送就可以了。” 靳邵礼发现上次的话似乎白说了,温窈似乎每时每刻不想麻烦他,处处为他着想,甚至对她好一点儿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 他一截腕骨冷白,抬手将车门打开,“不适应?” “嗯?” “往后照顾你的机会更多,只是开车送你上学而已。”靳邵礼的嗓音浸着潮湿的雨,他接着说,“你要习惯。” 温窈坐进去,脑海里回荡着那几个字,照顾她。他的意思是说,以后结婚,他更要照顾她是吗? 一路上十分安静,中间靳邵礼接了个电话。 他戴着耳机,那头开口,“老靳,这放假咱兄弟们聚餐怎么就差你一个?” “有点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你个孤家寡人还能有事儿。”对方忍不住抱怨,“能不能多出来玩玩,别等你结婚了更没这个机会了。” 旁边的人忍不住插嘴,“靳邵礼结婚,还有那一天吗?” 全是没营养的废话,靳邵礼随口敷衍了两句就将电话挂了。 “有没有考虑过学车?” 大概过了两秒,温窈才意识到靳邵礼在跟她说话,她想了想,“没有。” 她听说教练都很凶,有些不敢。 靳邵礼之所以这么问是想着以后如果没空接送她的时候她可以自己开车,更何况车库里还有几辆车,她可以随便挑。 见她没有这个想法,靳邵礼忍不住开口,“就想着我送?” “啊?”温窈一时间不好意思起来,“不、不是。” “开玩笑,别紧张。”他淡淡道,接着轻笑了一声,那声好像连冬日枝头的积雪都被抖落了几分。 温窈愣了一下,靳邵礼还会开玩笑吗?她甚至多看了对方好几眼,眉眼仍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深邃里带着看不穿的东西。 可现在,好像感觉哪儿跟以前不一样。 靳家离温窈的学校并不远,到了地儿,靳邵礼直接把她送到了宿舍楼门口。 温窈原本觉得没什么,直到下车时被过往的人盯着才后知后觉,这辆车似乎太招摇了。 车牌甚至还是连号。 温窈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家庭条件也还不错,但是从来不喜欢被人关注的感觉。她看了眼靳邵礼,“你先回去吧。” “拿得动吗?” “嗯,女寝也不让你进去的。” 靳邵礼站在车侧,修长挺拔的身姿比那辆车还要显眼,他周身带着股儿周正的气派,眉眼落霜,远远看去就透着高不可攀的模样。 “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怕她太懂事,遇到什么事都不说,靳邵礼又开口,“小事也开口,什么都不说我只能问你辅导员了。” 温窈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她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似的,他操心她还要问她的老师。 “知道了。”她乖巧地开口。 这时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是她的室友,他们刚从超市买完东西过来。 “窈窈。”走过来看见靳邵礼,司乔说,“这是你哥哥?” 靳邵礼礼貌性地看了她们一眼,算是打招呼,和上次见面时一模一样,接着就离开了。 玻璃窗内,男人的侧脸轮廓冷硬,眼底晕染的柔情淡了些。 温窈好久没来学校,很快就跟室友聊嗨了起来,她们宿舍氛围算是比较好的那种,基本没吵过架。 温窈是宿舍里年纪最小的,生日比较后,性格又不争不抢温顺可爱,所以理所当然是宿舍里的团宠。 她一来司乔就在她桌子上放了奶茶,“给你点的,你最爱的青提,喝吧。” “谢谢。” 司乔走过来腻歪地搂住她脖子,“谢什么,咱们什么关系,可是一起睡过的。” 所谓一起睡过,是先前司乔床单湿了,温窈就“收留”了她一晚上。 “哦。” 温窈突然想起靳邵礼,他那时,让她不要说谢谢。 她勾唇笑了笑,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笑起来的模样有多像少女怀春。 在学校过集体生活的第一天,温窈有些不适应,晚上甚至有些失眠。 她有些想念靳家了,虽然并没有住多久,但那好像已经有家的感觉。 家里的保姆会像关心孩子一样关心她,靳邵礼的母亲偶尔回来得早也会跟她聊天。 这次走,她嘱咐的话也是和靳邵礼一模一样。 第二天温窈顶着个黑眼圈起来,几个室友还以为她变成熊猫了,纷纷嘲笑她。 她解释,“没睡好。” 司乔忍不住揪她的脸,“让我看看,我们宿舍多了个国宝。” 温窈不好意思,可越害羞,室友就越调戏她。 一转眼到了周末。 温窈原本想回靳家,奈何社团有聚餐,那天晚上她吃完饭已经很累了,回来的时候看见楼底下有人告白。 温窈原本和几个朋友抱着一种看热闹的想法凑过来,想看看哪个女生是被告白的对象,又会上演什么样的爱情故事。 谁知道走近没几步,温窈看见抱着玫瑰花的人很眼熟,好像以前追过她,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告白的对象是自己。 那种感觉就好像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似的。 温窈硬着头皮被人推过来,对着这位出了名无所事事的富二代说,“对不起,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对方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说的不是男朋友,而是未婚夫,脸上带着点不可思议的表情,“未婚夫?” “嗯。”温窈的眼神很真挚,她补充道,“以后会结婚的那种。” 周围围观的群众表示,这瓜真好吃,不过谁也没把这事当真,只以为是温窈编造出来的借口。 她回到宿舍,正好司乔笑着走进来,“我刚刚听说咱们寝室门口有人表白啊,那个女生居然说自己有婚约,笑死我了。” 温窈:“……”该不该告诉他们那个人就是自己呢。 温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说,但是这丝毫没耽误她们从论坛上知晓这件事,“你有婚约了?” “啊……我……” 她刚想着怎么解释,谁知道室友们并没有当真,“亏你能想出这样的借口。” “厉害。” “……”温窈想了想,好像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她撑着腮帮,打开手机看了眼置顶,忍不住出神地想,靳邵礼在做什么呢? 他不管在做什么,应该不会记起自己吧。 正这么想着,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温窈眼睛一亮,但打开手机看到发消息的人并不是靳邵礼,而是靳邵礼的妈妈,她打开语音听了听,“窈窈,周末放假想回来给阿礼打个电话就行,别不好意思,反正离得也不远,回来吃顿饭也是好的。” 这是担心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温窈心口像是被一只温热的手揉过一样,“好的阿姨。” 靳母又说,“你阿礼哥哥说了,他这个专属司机随时为你待命。” 一旁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慢慢抬起眼,他姿态严肃里透着几分慵懒,双腿交叠着,西装裤下露出一截脚踝。 听到这虚构出来的话,眼底划过几分类似无奈的情绪,也不知道对谁的。 最后,没否认。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10. 专属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沉溺 耳边响起室友交谈的声音,但温窈却莫名地觉得那个夜晚十分地寂静,她很想问这话真的是靳邵礼说的吗,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问。 这种问题该怎么开口呢。 她拽着桌子上放的小熊玩偶,轻声温柔地说,“好的阿姨,我想回来的时候会给哥哥打电话的。” 靳母又叮嘱了几句,接着结束了对话,她看向在看书的靳邵礼,“你也不打电话给她,她那副温吞的模样,真担心她在外面受了欺负。” 男人没抬眼,“不是有您关心?” 这话语似乎带着点揶揄的意味,靳母最了解他,忍不住回呛道,“我的关心哪里比得上你这个未婚夫呢。” 靳邵礼神情顿了顿,果然不说话了。 没过多久,温窈再放假的时候乖乖给靳邵礼打了个电话,她特意选了星期六早上,怕耽误靳邵礼休息。 拨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做了一个深呼吸,有些紧张,但很快电话拨通,听到那头温润的嗓音,她褶皱的心似乎一点点被熨烫平整。 “哥哥,你现在有空吗?” 靳邵礼刚跑步回来,一颗汗珠顺着他额头滚落下来,接着顺着皮肤蜿蜒流入锁骨里。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大概懂她的意思,“嗯,在学校等我会儿,洗个澡就过来。” 温窈耳根发烫,握着手机坐了很久很久。 等待的时候,她拿出平时设计用的本子画了会儿设计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窈又接到了靳邵礼的电话。 她赶紧拿上背包,几乎是用跑的下了楼。 寝室里有人还在睡懒觉,司乔一边化妆一边看温窈那副模样,还有些错愕,“怎么回事,跑这么快。” 谈恋爱了? 温窈下楼后还有些喘,她穿着件黑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更加白皙,远远地看过去像优雅的公主一般。 打开车门坐进来时,靳邵礼听见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声,额前的碎发也有些乱,“跑这么快做什么?” 温窈怕心思暴露,慌乱解释道,“我怕你等太久。” 她胸口上下起伏着,锁骨处白得晃人眼。 靳邵礼淡淡开口,“等再久又如何。你这样以后谈了恋爱,是不是任人给欺负了?” 他这话莫名透着股儿轻佻,连同着眼神也是,好像那欺负两个字带着点儿别的意味。可温窈一抬眼,却又觉得那丝错觉被他身上的清冷气质很好地压了下来。 温窈心想,他是不是还是没把她上次的话当真,心里泛过淡淡的委屈,她很轻很轻地开口,“我不谈恋爱的。” 靳邵礼没听清,薄唇轻启,原本想说些什么又觉得算了,于是话语又全都顺着上下滚动的喉结滑了下去。 恰好这时显示屏上显示来电,他接起,温窈听到他慵懒又略微带着点儿刻薄的嗓音,“你整天除了玩没有别的事可做?” “什么叫没有别的事可做。”周知西气不打一处来,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那我采访一下靳少您每天都在忙着做什么,你一天到晚哪儿来的那么多事可做?” 靳邵礼唇角带了点儿似笑非笑的弧度,明显懒得跟他多说,“没空……”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温窈小心翼翼地开口,“是别人约你出去吗?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 她上次好像也听到靳邵礼接到了类似的电话,感觉自己好像占用他太多私人时间了。 周知西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你妹妹?带过来一起玩儿啊。” 靳邵礼看了她一眼,征求她的意见,这回声音明显柔软不少,“想一起去吗?” 温窈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如果那些是靳邵礼的朋友的话,她也想去见见。 “有几个朋友,怕不怕?” 温窈摇头。 汽车调转了个方向,不一会儿到了家私人会所前。 泊车员十分恭敬地站在车边喊着靳先生,看来靳邵礼是这儿的常客。 温窈跟着靳邵礼进去,门一开,好友们就看见靳邵礼带了个温吞可爱的妹子进来,年龄似乎很小,原本女孩儿身材就娇小,站在靳邵礼身边更加明显。 靳邵礼知道她怕生,在几个朋友打趣的时候,淡淡道,“别开她玩笑。” 他这话听起来平淡,但对上那压迫感的眼神,谁又敢不当真。 几个人正在打台球,招呼靳邵礼一起。他没起身,倒了杯温水给温窈,见她看着台球桌,“想不想玩?” 温窈有些犹豫,她不是不想玩,是不想跟这些人一起玩。沉默的时候,靳邵礼以为她不擅长,“不会?我教你。” 她心微动,其实她会的。 但靳邵礼说要教她……温窈知道撒谎不好,但还是顺着靳邵礼的话说,“嗯。” 温窈慢慢走到台球桌前,身后男人离她距离很近,几乎和她贴在一起。她呼吸都急促起来,感觉自己被男人清冽的气息完全裹了起来。 靳邵礼拿起台球杆放到她手里,俯身纠正她的姿势,他离她离得太近,几乎嗓音都隔着胸膛震着她的心脏。 她不知道这么近的距离,他是否会听到她如春雷般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温窈故意显得笨一些,打出台球的力度很小,但靳邵礼并没有失去耐心,反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教她,“做得很好,再来一次。” 皮肤相触的瞬间,不止温窈一个人乱了心。 靳邵礼眼神晦暗了几分,喉结滚了滚,刚想起身,被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 来人是姗姗来迟的赵家少爷,见靳邵礼远远地和一个姑娘那样亲近,笑着打趣道,“铁树开花了,靳检察官,你什么时候也学着跟他们一样喜欢女大学生了。” 周知西同他使了个眼色,但他没听懂,反而变本加厉,“怎么了,总不能是高中生吧,什么时候玩腻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因为靳邵礼已经起了身,男人手里拿着台球杆,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涂抹着巧粉,他的眼神结了层冰,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不寒而栗。 原本平和的气氛也跟着冷了下来,周围的人沉默着,刚想着如何解决这场闹剧,突然听见靳邵礼冷笑了一声,很轻—— “希望下次见到你,不是在我工作的场合。” 能在靳邵礼工作场合见到他,还能是什么样的场景。 靳邵礼垂眼,见小姑娘似乎没吓得很厉害,这才心安了不少,“走吧,下次单独教你。” “好。” 温窈确实觉得被冒犯到了,但好在靳邵礼开口了,她倒觉得还好。毕竟那些只是靳邵礼的朋友,而不是靳邵礼。 但出来后,靳邵礼同她道了歉。 “没关系的,我不会放在心上。” 靳邵礼看了她一眼,眸底晕染的颜色似乎很深,“别总这么乖。” “嗯?”她有些不解,乖难道不是好事吗? “可以生气、可以骄纵、也可以有不原谅别人的权利。”靳邵礼并没有教育别人的爱好,但看见她这副模样总担心她受欺负,“怎么样都好,有我给你撑腰。” 给她撑腰吗…… 温窈心口温热,可是她哪儿舍不得不原谅靳邵礼呢,他那么好,她犹豫一秒都会心疼。 可靳邵礼这么说了,温窈想了想,“那你给我买块蛋糕,我再原谅你吧。” 原本严肃的教育现场,因这一句话气氛微妙地破开了。 靳邵礼去给她买了块她喜欢的抹茶味蛋糕,见她笑着开心,眼底的积雪也化开不少。 这么好哄,万一哪天被别人骗了怎么办? 开车回到家已经中午了,靳母知道她要回来,让保姆阿姨准备了一桌子子菜,“去学校瘦了,多吃点儿。” 瘦了吗?她觉得还好。 可是家长好像有个通病,总觉得她瘦了,想让她多吃。 温窈也真的多吃了点儿,她不想辜负阿姨的好意,直到塞不下了,才说,“我吃好了。” 幸好靳母没有继续逼着她吃,她松了口气。 在靳家呆了两天后就要回学校,温窈其实有些依依不舍。但她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做,最近有个设计比赛,她想要参与试试。 大概是太专心这事儿了,还是室友提醒,她才想起来自己要过生日。 中午大家一起吃了个饭后,原本想说继续去KTV唱歌接着再继续玩的,但是被温窈拒绝了,她说,“我还要回去继续改设计稿。” 温窈大概是宿舍里最认真的那类了,她对自己的未来一直有很清晰的规划。 既然温窈这么说了,其他室友也不好说什么。 她回去后拿出平板,想到什么,打开手机发了个朋友圈,配图有生日蛋糕。 其实也没有别的目的,温窈只是想靳邵礼看到了以后能跟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哪怕只是一句祝福,她也能很开心。 刚开始发出去的时候,温窈一直在刷新,一直没能得到回应。她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因为投入设计之后将这件事儿抛之脑后了。 差不多完成了今天的计划,再一看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温窈今天不想去食堂,想着要不要点个外卖,手机顶部突然弹出电话,来电显示赫然写着三个字—— “靳邵礼。” 她的心口噗通噗通地跳,慌乱按下绿色的通话键然后将手机放到耳边,“喂。” 那头没说什么,只有简短的两个字,“下楼。” 嗯?温窈有些错愕,她走到阳台处往下看了眼,居然看到楼下树木的阴影下站了个人影,即使被黑暗裹着也能看见他挺拔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有些寂寥。 看见她之后,他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没有,深邃的眼神像一张大网,直直朝她落来。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11. 沉溺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融化 她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久久缓不过神。没想到他会过来,温窈急忙下了楼。 临出去前,温窈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才出去见他。 靳邵礼穿着身黑色衬衫,看上去很禁欲,他手里拿着个盒子,“穿36码?” 温窈不明所以,“嗯。” 礼物递到她手里,靳邵礼问她,“要不要试试?” 温窈心一跳,还是应下来,他带她走到宿舍旁的亭子下,从盒子里拿出一双银色的高跟鞋。鞋跟并不高,设计很简约气质,她一眼就认出了是某个大牌的鞋。 温窈坐下来,刚想坐下来换,面前的男人却很自然地半蹲在她身前,他的指尖微凉,似乎带着冰雪的触感,微微粗糙的指腹触上她脚踝的时候,她下意识颤了颤。 靳邵礼的手掌拖着鞋底,将带钻的链子上扣上,垂眼,“很好看。” 这声赞美似乎是对着鞋,又似乎是对着别的东西。温窈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样再普通不过的一句,她都觉得招架不住。 幸好夜色浓重,她脸上的异样才不至于太明显。 温窈其实想说你没必要特意来送礼物,或者问问他是不是下班很累还要过来看她,但想了想,她最后什么都没说。 因为靳邵礼似乎,不想让她太懂事,她怕这么说了以后让两人距离变远。 她只是说,“我也觉得好看。” 靳邵礼抬眼,似乎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清冷的眉眼多了几分满意。 接着,他又听到女孩眯着眼温柔地笑了起来,“我很喜欢。” 她看着面前的人,好像在说这份礼物,又好像在说别的东西。 空气里还弥漫着夏天残余的几分燥热,似乎气氛也跟着闷了起来,让人呼吸也有些不那么顺畅。温窈突然“唔”了一声,“有蚊子。” 于是那份余热就这样轻飘飘地散开了。 靳邵礼帮她脱下试穿的那只鞋,想让她早点上去,高跟鞋在他掌中摇摇欲坠,一下一下地,像是轻柔的羽毛在他掌心挠着痒儿。 在那样寂静的夜里,他突然听见女孩说,“哥哥,我二十岁了……” 很轻很轻,像是耳语一般。 好像是很平常的句子,又好像在暗示他可以跟他结婚了。靳邵礼总觉得这句没那么纯粹,可抬起眼却撞进一双没有杂质的眼睛。 巴掌大的脸温和无害,靳邵礼“嗯”了一声,眼底浮上几分温柔,“生日快乐。” 他抬手将礼盒重新收拾好,“上去吧,早点休息。” 温窈有些舍不得,但还是点了点头,她往宿舍楼门口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回了回头。 没想到回头的时候靳邵礼还站在原地看她,似乎要等她上楼之后再离开似的。 她往回走了两步,走到他面前,晶亮的眼睛看着他,“哥哥,你开车小心点,到家给我打电话。” 似乎每次长辈都是这样叮嘱她,出门路上要小心,到了地儿发条消息。 她只不过是按照别人关心她的方式关心靳邵礼,可这话从她这儿说出来,让人觉得既温暖又带着点好笑的意味。 于是靳邵礼多看了她两眼,眼底带着点兴味,虽然觉得到家给一个小姑娘打电话很奇怪,但瞥见她认真的神色还是应下来。 温窈见他“嗯”了一声,这才抱着手里的礼物一路小跑到门口,她的背影透着年轻人独有的活力,和楼下成熟稳重的那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到了楼上,温窈光是盯着礼物盒子脸上就浮上笑意,司乔见她这副模样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不对劲啊,谈恋爱了。” “没、没有。” “还说没有?你刚刚那傻笑的模样,不就是谈恋爱的人才会露出来的表情吗?” 其他室友也好奇地凑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温窈看起来太单纯了,像是不会喜欢一个人似的。 温窈有些紧张,她心想有那么明显吗?难道她刚刚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刻字了?不然为什么司乔能看出来她的笑和平时不一样。 她连眼神都不敢跟司乔对视,慌乱地将眼神移开,而司乔却抢先一步拿走她桌子上的礼物,“我看看,你男朋友送的礼物?” 一打开,精致的高跟鞋在灯光下晃着眼,而后温窈耳边响起惊呼声,“啧,还说不是男朋友。” “就是,不是男朋友能送这么贵的鞋?” 温窈实在无法反驳,含糊不清地说,“差不多吧。” 未婚夫和男朋友,似乎是差不多。 一这么说,那几个人起哄得更厉害了,吵着要看照片,但温窈脸皮薄,说自己还要洗澡,将这事给糊弄过去了。 她拿着睡衣到浴室里后,心脏还砰砰地跳。 热水顺着白皙的锁骨往下流,温窈又想起那份微凉的触感,平日里矜贵清冷的人,居然会蹲下身帮她换鞋。 她好像,更舍不得把靳邵礼让给别人了。 温窈裹着一身潮气从浴室里出来,她洗了很久,脸上都染上了红晕。 她第一时间看了眼手机,见到没有消息通知眼底染上几分失落。这样的小动作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司乔眼里,后者忍不住大声感慨,“情窦初开的少女啊。” “……?” 温窈受不了她的调侃,赶紧上了床用薄被把自己裹住,看得司乔觉得好笑,极力压下想将空调关掉的冲动。 过了会儿,手机铃声响了。 温窈看了眼室友,见她们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才接起电话,轻声细语地“喂”了一声。 几乎是气音,好像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幸好,靳邵礼以为她那边熄灯了,怕影响室友才这么说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到家了。” “好。”温窈刚想说点关心的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听到耳畔边夹着电流低沉的嗓音。 “早点休息。” 手机正开了扬声器放在茶几上,男人抬手解下腕表,接着是蓝色的袖扣,放进盒子里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一颗一颗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的扣子,听到女孩有些羞赧的声音,“你也早点休息。” 好像情侣之间最后结束通话时腻歪的告别。 温窈那天晚上睡得很好,隔天她起得很早,司乔问她去做什么,她应了声,“去市场看布料。” 司乔一听就头大,“你去吧你去吧,我再睡会儿。” 温窈也没说什么,她习惯了一个人,收拾好东西后就出了门。 学校周边有个市场,里面的布料种类很多,温窈一点一点地看,中途被不少图案独特的料子吸引住了目光。 逛了一上午收获不少,温窈匆匆吃了个饭后回来上立裁课,看完老师的演示,温窈垂眸,认真地将熨烫好的白胚布用珠针扎在人台上。 很快到了长假,那几天雾城开始降温,将残留的夏日彻底驱逐出境,冷风像把匕首一样吹在人脸上,刺骨地疼。 温窈回靳家的那天下了小雨,她身上披着靳邵礼的薄外套,整个人站在高大的男人身边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的。 靳父和靳家老爷子都是生性冷淡的人,看见温窈只平淡地说了声,回来了?只有靳母热情地将她拽进来,说是最近学了新菜肴,想让她尝尝。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靳野想要尝尝,却被靳母打了一下手,他有些不解,“咋,这个家只有我不是亲生的呗。” 温窈喝着暖呼呼的汤,胃部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揉过一样舒服。她喝过一碗之后立马用干净的碗盛了汤,递到靳邵礼面前,“你也喝。” 她笑得很甜,那双眼睛让人总怀疑有星星落在里面。 靳邵礼深邃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内地冷硬的部分融开几分,她有些不好意思,“借花献佛,你不会介意吧?” 恰好这时靳母也盛了一碗给那位面冷心热的老父亲,靳野彻底绷不住了,这个家里怎么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 他突然有些羡慕靳邵礼了。 刚开始靳野是想着什么联姻对象,他可不稀罕,可这会儿两人这模样跟新婚燕尔的夫妻似的,让他一个单身狗流下了羡慕的眼泪。 “温窈。”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眸光还落在靳邵礼身上,好半晌才意识到靳野叫她,即便如此也没移过眼神,“怎么了?”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其实我觉得我也挺好的。”靳野到底是年轻,也不懂喜欢是什么,只是单纯羡慕情侣罢了,“你看啊,我比我大哥年轻……”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感觉到家里三个男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他大哥的最冷。他爸爸和爷爷是那种很威严的表情,但往往这样的不会真凶,反而他大哥那样冷冷淡淡地看着他,最为吓人。 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丢出去。 不过幸好,靳邵礼只看了他几秒,眉头很明显地皱了起来,都不用他猜,靳野都知道靳邵礼想说什么,无非是—— “当初不想联姻的人是你,一天一个主意?” 这话靳邵礼没说出来,靳父先替他说了,“你啊,什么时候能像你大哥那样稳重一点,一天天地没个正形,真的是看到你就来气。” 靳邵礼反而一直没表态,他双腿交叠,在等温窈表态。但莫名地,这会儿心境竟和那时候温窈刚到靳家时有些不一样了。 这时温窈摇了摇头,“我不要。” 温窈看向靳邵礼,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 她只要他,给什么都不换。 男人的眉头慢慢松开,心口像是被什么击中,眼底的浮冰像是被春风拂过,一点一点地化开。 保姆将准备好的菜肴端到餐桌上,老爷子一边入座一边对靳野说,“这种事不是你过家家玩儿的游戏,下次不准提了。” 靳野还满脸不服,心想怎么都骂他,但又不敢吱声。 “你就瞧瞧你这一天变一个样跟玩似的,人小姑娘不选你那都是有原因的。” 温窈偷偷看了眼靳邵礼,在心里认同地点了点头,心想大哥就不会这样。 她喝了一口汤,又听见老爷子接着说,“年后找个空闲的时间去领证吧,婚房都空几年了。” 领证?婚房? 靳邵礼大概是觉得太匆忙了,开口道,“爷爷。” 他还没说完,老爷子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怎么了?我不反对也不是,反对也不是?这门婚事不是你们俩都乐意吗,还有什么问题?” “她年纪还小。” “她年纪小,你年纪不小了……”所以我让你去找个匹配的人结婚,你却要在一个小姑娘身上耗费时间…… 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因着温窈在场的缘故,也因为靳邵礼看了他一眼,意味很明显,老爷子终究是叹了口气,“这事儿啊不急,窈窈,你就算不是我们靳家的媳妇,我们也会照顾你一辈子。” 希望婚约能履行没错,希望靳邵礼能早日成家也没错,但老爷子还是拎得清的,温窈是老战友的孙女,哪儿能委屈呢。 谁知道这时候温窈应了下来,“爷爷,我没问题的。” 她听出了言外之意,爷爷这意思就是不逼着他们订婚,可是这样的话……她看了靳邵礼一眼,怕他会反悔,“我也想早点跟你们成为一家人。”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融化 免费阅读.[.aishu55.cc] 欺负 外面的雨还在下。 温窈吃饭的时候抬眼看去,蜿蜒的水滴顺着玻璃独特复古的纹路往下流,室外的微冷和喧嚣都被那扇玻璃隔开,一切都透着温和的气息。 她还没看够,面前很少在饭桌上说话的男人轻声开口,“专心吃饭。” 他用公筷夹了蔬菜放在她碗里,温窈眼前晃过他手指的白,耳根莫名微热。 那场温馨的午餐并没有因为先前靳野所引起的小插曲而发生改变,靳野这人没心没肺,甚至还邀请温窈去打游戏,但温窈正好刚刚脑海里有灵感,于是拒绝了他,“我要去画画。” 说完,她跟靳家人打了招呼,尤其是靳邵礼,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就起身往楼上跑,裙摆掀起小小的弧度,从背后看像一只蝴蝶。 靳邵礼恍惚之间置于一座枯萎的花园,在无数个沉静的夜晚里这儿曾经不生草木,可某日恍惚间春夜降临,面前多了一抹彩色。 蝶翅上仿佛坠着点点星光,随着它的飞舞一点点散落。 他仍旧是那副斯文姿态,和平日里并无两样,却是头一次觉得吃的饭菜并没有那么寡淡。 午后的时间总是过得比较快,温窈移动着鼠标,将绘画保存后,一抬眼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她脖子有些酸痛,倒没有起身活动筋骨,而是直接趴在了床上。整张脸陷在被子里,压根不想动。 外面响起敲门声,温窈发出很轻的哼声,有些不情愿地将脸换了一边。 耳边没了声音,正当她以为人走了的时候,过了几秒又是很轻的三下。 她直起身,突然感觉外面的人是靳邵礼。 这个家里只有他会不紧不慢地站在门外,绅士地敲三下门,即便是在他的家里,他仍旧会在细节处保持良好的礼仪。 温窈赶紧去开门,中途想起什么走到镜子前随手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门一开,果然是他。 温窈松开手让他进来,女孩子的房间总是透着股淡淡的香味,和温窈本人一样,看上去就很柔软。 靳邵礼手上拿着草莓,随手放到桌子上,见她微微有些害羞,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平日太严肃了,怎么温窈每次看到他都有点看老师的意味。 “坐。” 温窈听到后坐了下来,他垂眼看她,莫名跟审讯嫌疑人似的。 “放松点,这是你的房间。” 温窈“哦”了一声,拿起草莓咬了一口,头低得更厉害了,耳尖像草莓透着的红。靳邵礼发现,好像说完她比刚刚还要紧张。 其实也不怪温窈,靳邵礼的声音低沉悦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让人心猿意马。 她莫名脑补出些暧昧的桥段,可一抬眼,男人纤尘不染,一副不可染指的模样。温窈只敢看他露出来的一截喉结,然后再把视线放在他的脸上,装作很自然的模样,“哥哥,有什么事吗?” “今天在饭桌上听到的话你可以当做没听见,爷爷不会为难你。”怕她是迫于老爷子的话才答应的,靳邵礼权衡了一下开口,“你不必觉得,只有做我们某个人的未婚妻才能当靳家人。” 靳邵礼怕她太懂事,“我说过,你可以一直依赖我。” 可是,如果有别人的话,她还能依赖他吗? 温窈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从来不是一个糊里糊涂就为了这所谓的照顾牺牲自己的人,反倒是靳邵礼,“你是不是怕耽误我?” 她扬起脸,认真道,“可是哥哥,说不定被耽误的人是你呢。” 靳邵礼眯了眯眼,又听到温窈温柔无害地说,“毕竟你都那么大年纪了,以后我后悔了,你没人要怎么办?” 后面越说越小声,大概是心虚。 他大概没想到她会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伤人”的话,面上微怔,然后就看见温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所以,他刚是被说年纪大了吗? 怎么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不那么刺耳,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那么刺耳呢。 靳邵礼垂眼看她,莫名地没觉得生气,反倒有一种欣慰的感觉,至少她之前没敢怎么跟自己说话。 现在倒是敢说他年纪大了。 温窈手上还残留着草莓的汁液,她抬手拿起一张纸巾慢慢擦干净,“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的。” 她长睫颤了颤,“还是说……你不愿意?” 对着微微有些受伤的眼睛,靳邵礼说不出半个不字。 那场谈话以靳邵礼的沉默告终,温窈也揣测不出他的心思。在靳邵礼离开后,她望着床边放着的爷爷的照片出神,以前奶奶还在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这样使点小心机,爷爷就会说你这小丫头又开始装了啊,奶奶知道她有时候装无辜,仍旧会偏爱她。 那时候家里总是欢声笑语的,可惜后来奶奶走了,爷爷表面上仍旧乐观开朗,但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 有一次温窈偶尔撞见他在看着奶奶照片叹息,现在,爷爷也不在了…… 她想到刚刚靳邵礼对她的纵容,开始依恋那份温暖,那种感觉就像是飞蛾本能地靠近炽烈的火焰。 如果爷爷知道她喜欢靳邵礼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促成他们的吧,那时候他教过她,想要的东西就要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 可温窈向来不争不抢,谁能想到第一次实践是用在了靳邵礼头上呢。 温窈在柔软的床铺上滚了个圈,又回想刚刚靳邵礼说过的话,好像从头到尾他都在为她考虑,所以他也没想过不同意吧。 他正好缺一位应付家里的妻子,她能帮到他呀。 温窈想,大概是她太小了吧。 她叹了口气,要是能大几岁就好了。 隔了几日,靳家给她补办了个生日会,温窈有些受宠若惊,直说不用,但拦不住靳母的热情,“什么不用,过生日当然要隆重一点。” 她被拉去化妆、穿上白色的礼服,攥着裙摆出来的时候像是公主一样。 “拍好看点儿啊。” 被支配的靳野拿着相机,嘴上抱怨但动作很认真,“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我过生日就给我发个红包。” 温窈莫名地眼睛有些湿,好像又重新感受到了家的氛围,怕被别人发觉她的情绪,她吸了吸鼻子压了下去。 蛋糕推到面前的时候,温窈象征性地许了愿,拿着长长的锯齿刀正犹豫着从哪儿切时,一旁的靳邵礼很自然地攥住刀,指尖微微触到她,帮她一刀切到底。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靳野看着照片上莫名登对的两人,忍不住低声道,“怎么搞的跟切结婚蛋糕似的。” 温窈把第一块蛋糕递给了靳邵礼,正准备切第二块的时候鼻尖一凉,原来是被靳邵礼用指尖沾了点儿奶油摸了鼻尖,但是她却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有些错愕地看向靳邵礼。 他怎么……怎么欺负人啊。 温窈出神的时候,旁边又伸出几个魔爪,成功地让她变成了个小花猫,配上她委屈的脸,更好笑了。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一向严肃的靳父眼底也罕见带了点笑意,其中笑得最开心的就是靳野。 “来来来,哥给你拍张照,真好看啊,我等会儿要发朋友圈。” 温窈见他跑得老远,她穿着长长的礼服也不方便,于是完全忘了刚刚第一个涂她脸的人是靳邵礼,拽了拽靳邵礼的衣摆,“他欺负我……” 言语里似乎带了点儿撒娇的意味。 靳邵礼其实并不是吃撒娇那一套的人,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到这话心不自觉地软下来。 他看了一眼靳野,还没开口靳野就懂了,小情侣又开始了,“行行行,我不发朋友圈行了吧。” 那天大概是温窈来到靳家后最开心的一天,他们一家人都对她很好,尤其是靳母,因为没有女儿所以会把她当成女儿一样。 她还收到了很多礼物,感觉好像一下子被爱给堆满了。 温窈回去后拆礼物,发现一个礼物盒里是一份文件,她拿出来看了眼,竟然是一份婚前协议。 温窈指尖发烫,看见最后一页,靳邵礼签了名字。 她心口不安地跳动着,将协议认真看了一遍。这份婚前协议所有的条款都是对她有利的,甚至写了她随时可以结束这段婚姻关系。 最让温窈错愕的一条是,如果他们离婚的话,温窈可以分到一半他的婚前财产。 温窈拿着那份文件去找靳邵礼,但没能在他房间里找到他,她又去了书房,果然看见男人坐在中式灯下,轮廓笼着一层光,远远望去活脱脱一副君子模样。 听见声响,他抬起眼,“怎么了?” “这个是你给我的吗?” “嗯。” “你不怕我通过这种方式骗你的钱吗?” 靳邵礼听到这个问题,眼底划过几分兴味,不知道是不是暖光的原因,他冷硬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你试试。”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欺负 免费阅读.[.aishu55.cc] 婚房 温窈站在那儿看了他好一会儿,明明这段关系是她想要强求,可偏偏,靳邵礼给了她最大的保障。 她其实很想知道,是因为她是恩人的孙女,还是因为她是温窈? 她垂眼看了眼协议书,指节微微弯曲。 不试。 不离婚的话是百分之百,离婚了才百分之五十呢。 温窈看了眼靳邵礼,“这份婚前协议可以修改吗?” “怎么改?” “我想,把我的婚前财产也加上。”她小心翼翼地提着想法,但并不是征求他意见的意思,而是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知道自己这点钱在靳邵礼那儿算不上什么,但仍旧想做到和他一样。 靳邵礼对上那双坚定的眼睛,在零点零几秒的意外后又觉得果然如此。虽然和小姑娘相处没多久,但她确实是这样的性格。 他犹豫半晌,随即应了下来。 靳邵礼考虑到了温窈的自尊心,他是该照顾温窈,可也应该给她一段互相尊重以及平等的婚姻。 协议书修改签订后还需要公证,并不是简单的过程。靳邵礼是在之后让律师将这份协议写完整时,才从温窈那得知,原来温窈不仅有从爷爷那继承的一小部分遗产,温窈的爷爷还在港城设立了家族信托,受益人是温窈。 靳邵礼先前还很奇怪,当时听说温窈爷爷并没有留多少钱给温窈,原来放了一笔钱在家族信托里。 这笔钱定期分配,能保证温窈一生无忧。 “你那些亲戚知道这个信托基金吗?” 温窈摇头,“不知道。” 男人垂着眼,长睫在脸上落下一片参差不齐的阴影,也是,知道了估计不知道怎么闹。 她看了眼条例,“这个不放在共同财产里吗?” 女孩离他离得很近,温热的手臂不经意地贴到了他,靳邵礼有一瞬地失神,接着说,“家族信托具有独立性,不属于你的财产。” 温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其实也不太了解这些,只知道她定期能拿到一笔钱,而且数目不少。她轻声说,“我就说我还是有钱的……” 听到这微微有些俏皮的语气,靳邵礼眼底划过笑意,淡淡道,“确实算是小富婆。” 温窈看了一眼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有句胆大的话没敢说出口。 她托着腮帮在心里想道,小富婆能包/养他吗? 婚前协议做完公证那天,靳邵礼送她去看秀,温窈认真地看完,汲取了不少灵感。 回宿舍的时候,她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窈宝,我来雾城啦,你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出来吃饭。” 温窈往上划了划消息,没想到许久没联系过的发小竟然来了她所在的城市,上次聊天还是生日的时候,南随给她发了条祝福。 虽然关系很好,但生活圈子不同,两人已经好久没聊过天了。 更别说温窈每天忙成狗,南随更是早就工作了,每天扛着相机采访到处跑。 温窈看了眼课表,“明天吧,我请客。” 其实她这安排挺勉强的,温窈上次报名参加的比赛在即,更别说最近作业多,还有好多事要做。 但温窈还是挤出时间跟南随叙了叙旧。 所幸那阵儿虽然忙,但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温窈参加的设计大赛最后得了一等奖。 合照时,她站在模特身旁笑得温柔,眉眼弯弯,整个人好像会发光一样。 台下十分喧嚣,温窈一抬眼,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神。 他穿了件黑色大衣,整个人清冷里透着股慵懒,看向她的时候轻易将背后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背景墙。 原本还算落落大方的温窈,莫名地在他面前透出几分羞赧。 一结束,温窈拿着证书和奖杯快步走到靳邵礼面前,看上去像是朝他飞奔而来似的。 靳邵礼下意识地伸出手,想用怀抱接住她,身体的本能甚至快过理智的思考,等他反应过来时,温窈已经几乎撞到他胸口。 她止住脚步,抬起眼看他。 虽然一个字没说,但那双眼睛明显就是等着他夸她呢。靳邵礼想到刚刚在台下看她的时候,她和平时在自己面前有些儿不一样,好像更自信,更漂亮,“你的作品我刚刚看了,很有创意。” 温窈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靳邵礼垂着眼看她,却早已忘记了模特身上的作品,脑海里浮现着她刚刚在台上的模样,纯净空灵,米色毛衣用一根腰带束着,两条纤细的腿很直,白到晃眼。 没过多久温窈的室友围过来吵着要她请吃饭,温窈叫上模特姐姐一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靳邵礼说,“走吧。” 他走在前面,身材比例优越,一身黑色大衣显得人更加禁欲,但里面的毛衣内搭,又给他添上几分慵懒的气息。 这年上的成熟感,硬是看得温窈几位室友都有些招架不住。 平时叽叽喳喳的女孩,个个都文静起来。 室友沈颜忍不住拉住温窈,小声问,“你哥哥多大了?” 她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三十。” “果然。” “……?” “男人三十一枝花。”沈颜感慨道。 温窈:“……” 靳邵礼将车开过来,他们这才注意到温窈这位哥哥开的车。坐不下的,靳邵礼给她们打了车,再之后去餐厅,去的是人均上千的法式餐厅。 虽然大家学服装设计的家庭条件都没有很差,但还是觉得这有点太大方了。 餐厅环境很清雅,靳邵礼很自然地拉开椅子让温窈先坐,点菜也是让他们先点,末了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长辈照顾后辈一样,带着点儿疏离感,明明跟他们差了也就十岁,像是差了一个辈分。 只有垂眼照顾温窈时,他似乎才露出点不一样的情绪来。 像是浮雪被吹开一点儿,露出下面柔软的水。 温窈倒没有什么感觉,她一边拿着手机看今天拍的图片一边吃饭,听见靳邵礼温和的声音,“等会儿再看,吃饭看手机容易消化不良。” 她没抬头,按灭手机专心吃饭,假装无事发生。 原本靳邵礼还担心自己的口吻是不是带着点儿说教,这个年龄的小孩多少会抵触,结果见她只是低着头,露出柔软的发顶。 过了会儿,她慢慢抬起头,似乎想看他是不是还在看着自己,结果被靳邵礼撞了个正着。 有些好笑。 他烟瘾有些犯了,靠在椅子上眯了眯眼。 吃得快差不多的时候温窈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看见那位模特拿着手机对向靳邵礼,似乎在要他的联系方式。 她心咯噔一下,假装不在意地慢慢走过去,想知道他们加上好友了没有。 男人的侧脸透着淡漠,语气透着点儿轻描淡写,“未婚妻管得严。” “啊……”这婉拒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摆明着是想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有未婚妻,所以不加好友。 温窈顿在原地,红晕一点点地从脖子往上爬。 他刚刚说什么,未婚妻管得严…… 她也没有吧…… 而另外几个室友却是另一种想法,救命,这样清冷禁欲的男人竟然是妻管严,真的很难想象他被一个女人管着的模样。 这对未婚妻一往情深的模样,怎么好像更苏了。 温窈满脑子都是他刚刚那句话,以至于自己在旁边站了一会儿都没意识到,靳邵礼反倒很自然地看着她,“怎么不过来坐?” 她坐到他旁边,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一直到坐车回去,温窈才彻底降温,她想他大概又是和上次一样用她拒绝别人吧。 她怎么这么不争气,好像靳邵礼随便说点什么,她都觉得自己就像是放在炉子上的水壶一样直冒热气。 温窈到了宿舍楼下,其他室友在不远处等她。靳邵礼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接她回去,温窈算了算时间,“下个星期六。” “嗯。”他用再平淡不过的语气同她说,“到时候带你看婚房。” 婚、房? 温窈一听到这两个字,忍不住想那他们是不是会住在一起?她今天心猛跳的次数有点太多,这会儿小鹿的鹿角都快撞断了。 “好。” 温窈又跟他说了一会儿话,接着转头走向宿舍,到了门口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其他人没觉得有什么,司乔是个火眼金睛,她怎么觉得哪儿不对呢。 感觉温窈少女怀春的对象……好像是她哥哥。 司乔摇了摇头,一定是错觉,错觉。 回到宿舍,温窈突然想起她忘记了件事,她打开手机给靳邵礼发了条信息,“哥哥,今天请客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 “不好吧……”她明明上次才说要养他,怎么反过来吃他的软饭了。 “第一次见你室友,请他们吃饭是应该的。” 应该?怎么有一种谈恋爱之后对象请室友吃饭官宣的既视感。 过了几秒钟,靳邵礼又发了条信息过来,“更何况,那家店是朋友的,没花钱。” 温窈不信,又问了一次,这回靳邵礼懒得跟她让来让去了,他的车还停在路边,男人夹着烟清瘦的手搭在车窗上。 下一句是语音,透着点儿沙哑,“都要结婚了,怎么什么都要跟我分得那么清?” 这下好了,温窈看着那行字又开始出神,压根儿不记得跟他算账。 床铺因为她翻身发出响声,温窈就像是一个误入老手村的新人,对方轻轻碰了她一下,她“砰”的一声轰然倒地。 温窈甚至将那条语音再听了一遍,手机叮咚一声发来一条消息,“下次吃你一袋零食,是不是还要给你转账?” 她紧张地快要咬到舌头,“不用。” 汽车启动,男人看到那两个字轻笑了一声。 十二月降了温,温窈几乎是数着日子到周六的这天,她一上车就打了个喷嚏。靳邵礼的视线落在她光着的腿上,“怎么不穿裤子?” 这是……年轻人的审美? “穿、穿了的。”温窈拽了拽光腿神器,“我不冷。” 刚说完,她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以至于她刚刚说的话一点儿可信度都没有。 靳邵礼从车子上翻出毯子盖在她腿上,指尖轻轻按了按,生怕盖得不严实似的,“年轻的时候露腿,老了容易瘫痪。” 温窈一抬眼,对上靳邵礼说不上来的眼神,似乎有些严肃似乎又带着几分轻佻,像是故意吓唬她似的。 她怎么感觉,这是她爷爷跟她说过的话呀。 温窈欲哭无泪,她就是特意穿得好看点给靳邵礼看的,结果某人十分不解风情。 之后下车风大,靳邵礼更是脱下风衣外套将她完全裹了起来,一点儿好看的地方都没露,以至于她看起来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温窈:“……”心如死灰。 幸好别墅里有空调,温窈进去后就将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裙子。 她打量着四周,独栋别墅采光很好,外面是花园,里面装修是清新淡雅的田园风格,只不过有些地方没采购完整。 温窈看着陌生的房子,忍不住想,这儿是他们以后的家吗? 卧室里的家具还没有采购,靳邵礼打算下午带她去看看。他站在原地思索的时候,女孩已经拿着他那件衣服到处跑来跑去了。 她这儿也看看,那儿也看看,原本空旷的房间因为她的脚步声显得热闹了起来。 靳邵礼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莫名地,脑海里竟然开始浮现他们的婚后生活。 他坐在沙发里看书,而她像只活泼的蝴蝶,不知疲倦地扑腾。 温窈看完一楼又去看二楼,她问靳邵礼有没有空房间,“我想单独用间房间设计服装用。” “这边都是空房间,挑一间用。” 温窈开口,似乎在轻声对自己说,“嗯,到时候买个缝纫机。” “要什么牌子?还需要其他东西一起写上,到时候列个清单给我。”他淡淡道。 温窈发现,她好像还是有点难以理所当然地接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总觉得自己回报得太少了,“我自己来也可以。” 靳邵礼站在走廊里,微微靠着墙壁的模样脊背并不是挺直的,看上去有些懒散,但身上的气势不比平时弱。 微暗的室内,靳邵礼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以后就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了,不分你我。”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婚房 免费阅读.[.aishu55.cc] 雪天 温窈脑海里装满了梦幻的泡泡,她忍不住抬眼看向靳邵礼,眼睛里装着灿烂的星河似的,即使在暗处也似乎透着光亮。 那光亮柔和,靳邵礼却莫名觉得灼热。 他似乎在女孩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看见了和他截然不同的倒影,没了那份阴郁和淡漠。 靳邵礼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原本在微弱光亮下的那半张脸隐入了晦暗之中。 温窈丝毫没察觉哪儿不对,靳邵礼让她自己看一会儿,然后男人就出去了。 风掀起外套的一脚,靳邵礼抬手笼着点燃的烟草,眼底的柔软微微散开,慢慢结上一层冷霜,露出原本凛冽的一面。 新年来临前,雾城下了一场雪。 温窈许久没见过雪,起床的时候对着窗子望了许久。外面银装素裹,白雪将世界装饰成童话一般的世界。 她忍不住出神,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温柔的事物,好像看到以后就会觉得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 室内因为开着空调的缘故十分暖和,温窈随意套了件温柔的蓝色毛衣,趿着拖鞋往楼下走。 靳家人除了靳野都起来了,好不容易一家人都有假期,靳父和靳家老爷子在下棋,她转而看向另一边,靳邵礼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顺便看了眼电视里的新闻。 他今天穿了件高领的驼色毛衣,整个人显得温柔许多。 温窈走到厨房,阿姨给她盛了碗饺子,她端着热乎乎的碗出来,靳爷爷说,“阿野那小子呢,每天回来了也看不见人影。” “估计打一晚上游戏接着睡一天,跟昼出夜伏的蝙蝠似的。”靳父“呵呵”笑了一声,“还能见到他。” 然后又是一阵对靳野的日常诋毁,好像这是家里必不可少的娱乐活动,通过这种方式能让他们无聊的生活增添一点趣味。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温窈觉得家庭氛围挺好。 她吃了两口饺子,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点靳邵礼,一点一点地挪动,像是蜗牛爬行似的。 温窈大概还觉得自己动作不明显,毕竟靳邵礼仍旧看着电视,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但其实,她的小动作全都落在靳邵礼眼里,他也没说话,余光看着她快要碰到自己才轻声开口,“你要做什么?” 也不是质问,带着淡淡的打趣。 温窈抿唇,“我觉得这个新闻挺有意思的,想过来一起看。” 靳邵礼看上去似乎是信了。 她垂眼看了眼两人的距离,再差一点点就碰到了,那点儿间隙她不敢再缩小,却又恨不得想找个东西给填上。 温窈收回眼神,认真地去看她觉得“有意思”的新闻,但这早上的,莫名有些越看越困。 好在,靳邵礼似乎有点事儿,没一会儿就上楼去了。 温窈走到厨房倒了杯水,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颜,靳母看到了之后笑了声,“没睡醒?” “还好。” 机器轻声响动,很快传来咖啡的香气,靳母将冲好的咖啡放在她面前,“喝点。” “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 靳母又给自己冲了一杯,一边操作一边跟她闲聊,“先前你跟阿礼去看过婚房了?” “嗯。”只是后来他们都有点忙,一直还没去置办东西。 “那房子还是以前买的,空了许久了,你要不满意的话再买一套。” 温窈没想到靳母会这么说,赶紧拒绝,“不会,我挺喜欢的,不用再破费了。” 那边离靳家不远不近,过来吃饭的话要不了多久,地理位置好,房子其他方面也还不错。 温窈忍不住想,但早就买了,是先前靳邵礼有过结婚的打算吗,她轻声问,“不过……为什么会一直空着呀。” 靳母忍不住笑了一声,“等你啊……” 她一脸茫然,有些受宠若惊又不解的意味,“……?” “家里早就买了两套婚房给两个儿子,如果以后成家了哪有还挤在一块的道理,我们总得给年轻人一点独立的空间,一大把年纪可不好在你们面前讨嫌了。” 温窈眨了眨鹿眼,赶紧说,“我很喜欢跟你们一起住。” 靳母又笑了声,她脸上已经有老去的痕迹,保养得再好眼尾也有鱼尾纹,可笑起来仍旧带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她端起咖啡,随口道,“不过说起来,我还以为阿礼那套房子这辈子是要空着了。” 靳母垂眼,“你不知道呢,他爷爷早两年就开始催婚了。” 老一辈的人,一旦子女开始工作二十五左右就会开始操心对方的终身大事,靳邵礼这些年可没少被说过。 靳母说,“但给他介绍了那么多名门千金,他一个中意的都没有。” 温窈认真地听着,好像上课第一排好好听讲的乖学生。 女人接着道,“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我还悄悄瞒着爷爷介绍了几个家庭稍微普通一点的给他,每次都无动于衷。” 靳母感叹,“要不是你,我估计他都能孤独终老。” 温窈抿了口咖啡,舌尖微微泛苦,可她心里却是另一种味道。她不由想起那时她任性地说换未婚夫的事儿,连她自己都以为靳邵礼会拒绝,却没想到他答应下来了。 他那时是什么想法呢,是不想当众让她难堪吗? 那现在呢,他们走到现在这步…… 温窈忍不住想,是不是代表她在靳邵礼心里的位置不一样,至少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呢。 白昼很短,在消磨时间中就悄然度过,靳野那个夜猫子终于出现了,刚一下楼麻将桌上已经摆好了。 “来,三缺一。” 靳野打了个哈欠,好好的衣服穿得没个正形,看得温窈这个学设计的直皱眉头,怎么怎么看都觉得那么别扭呢。 她无聊地看着靳野,搞得靳野还以为自己今天很帅,在自己座位上各种装X。 只是还没装完,几轮下来他输得那叫一个惨。 靳邵礼面色淡漠,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却是一把一把地赢。他仍旧温润,纤细骨节攥着玉石般清透的麻将,眼尾染着几分轻佻。 靳野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估计又要赢了,“大哥,娱乐而已,你就不能让让我们吗?总你一个人赢多没意思啊。” 靳邵礼没搭理他,又赢了几把,靳野又开始各种抱怨。 这回男人从座位上起身,看到温窈在一旁看电视,“要吃水果吗?” 温窈因为这关心怔了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吃。” 他也是怕温窈一个人无聊,想着不要冷落她,刚洗好草莓过来就看见温窈被靳野拉走了,靳野起哄说,“你代替大哥打两把吧。” “我?”温窈有些犹豫,“你确定要让我打吗?” 见她这副模样,靳野更来劲了,觉得她这么说肯定是不会,“打,你不会我教你,来两把。” 温窈坐在椅子上,她体态很好,哪怕是娱乐时腰也是直的,靳邵礼坐在温窈旁边,将水果放在桌子上。 靳野赶紧说,“大哥,你别指点她。” 他抬眼看了看,并没有开口。 温窈专心打麻将,她看上去并不是特别会的样子,但打着打着就莫名其妙赢了。 再来一局,又是赢。 靳野差点被打哭,突然发现温窈也不是个吃素的。 “你这……你们夫妻俩欺负人啊。”靳野控诉。 夫妻俩…… 温窈一听到他这么说,脸有些红,没忍住给他放了点水。 她安安静静地打着麻将,靳邵礼也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两人都很温和的模样,看上去不是在打麻将,像是在品茶。 靳邵礼见她忙得没空吃水果,抬手递了个草莓给温窈,等这动作做出来他才在想,是不是不合适。 但也没有后悔的余地,温窈直接吃了,甜甜的果汁在口腔里爆开,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他又喂了几个,看她这副模样眼底带着柔软。 再一个,温热的指尖在递过去的时候不小心触到她娇嫩的唇瓣,独特的触感让他微微出神。 温窈并没有发现,她打得有些累了,大家散场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赚了挺多钱的。她想把这钱还回去,但被拒绝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靳邵礼,“拿着吧。” 听到靳邵礼这么说,温窈也就收下了,这点钱其实也算特别大的数目,图个吉利而已。 桌子上还有先前靳野赢的钱,温窈整理好想给靳邵礼,又听到他说,“也拿着吧。” 温窈这回有些迟疑,“可是……” 可是这是你赢的钱啊。 靳邵礼拿出手帕擦了擦指尖上沾染的水珠,一边斯文地说,“当提前上交工资了。” 为您提供大神 初醺 的《玫瑰无原则》最快更新 雪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领证 那一整天, 温窈耳边一直。 ,耳根红了许久。 到靳邵礼的眼神后也会微微躲闪。 ,在看她这样的反应之后,他难得反思, 刚刚是不是……过分了? 雪并没有能持续几日, 披在植被上的白被子一点点变薄, 渐渐地消失不见。 到了新年, 团圆的气氛一点点浓厚。 温窈改穿大红色,这颜色还是她在亲人去世之后第一次穿,衬得人皮肤白得发光。 现在再回想起去年半年发生的事,反而觉得有些远了。 靳野他们正在包饺子, 温窈也加入阵营,只是她也不是很会, 包的饺子奇形怪状。 她心虚地拿了起来, 靳母忍不住笑,“没关系, 能吃能吃。” 温窈大概是人菜瘾大, 明明和别人包饺子的技术差那么一大截, 但仍旧不停地包。 靳野垂眼,看不下去了, “能吃我也不吃。” 说完,靳母瞪了他两眼,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不吃就别吃,没人管你死活。” 温窈手顿了顿,这时候是不是不要帮倒忙比较好? 出神的时候身后穿过来一只手,动作很像是要从身后抱她, 温窈指尖跟他相碰,仿佛像是被烫了一样。 “我来,你去休息一会儿。”是靳邵礼。 她退到一旁,看靳邵礼取代了她的位置。他身高比较高,在台子前微微弯着腰,白皙的手沾上面粉,莫名有一种居家男人的意味。 温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听见他问,“喜欢吃什么馅儿?” “韭菜猪肉馅。”这是以前温窈在家时,爷爷奶奶每次都会包的馅儿。 靳邵礼没说什么,只是后面只包了这一种馅。 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厨艺很好的模样,可包出来的饺子每个都很好看。 靳野也凑热闹,“我要吃芹菜猪肉馅。” 靳邵礼不为所动,于是他又闹着说,“哥,以前你最疼我了,现在你有媳妇了之后就不管我了。” 温窈听着这样的话,脸红地看靳邵礼,却没见他否认,他只是抬眼说,“没睡醒的话再去睡会儿,我什么时候疼你了?” 靳野:“……” 大家好像都喜欢欺负靳野,温窈甚至有些同情他,因为感觉靳野走在路边都要被人踢一脚。 但他本人却不怎么在意,还知道找大家要红包,各种说自己年纪小。 温窈早就准备好了现金和红包,给了靳野厚厚的一沓,靳野看见这厚度,立马换了副嘴脸,“还是嫂子疼我。” 听见这陌生的称呼,温窈明显有些措手不及,她悄悄地看了一眼靳邵礼,后者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他轻笑了一声,那一声说不上来,他眉眼透着股慵懒,“你这么惯着他做什么?” 熟稔的语气听得她耳根发烫。 温窈甚至觉得刚刚应该多给点儿钱给靳野。 靳家的规矩是没结婚都算小孩儿,所以之后温窈想包红包给长辈没一个给接的,反倒是给她包的红包一个比一个大,看得靳野眼红。 电视里放着小品,这大概是靳家最和谐的一天,以往都要求食不言寝不语,但那天谁也不提规矩。 一直到深夜,靳野精神抖擞地邀请温窈打游戏,结果被她拒绝了。她见时间快到十二点,走出去找靳邵礼。 外面的冷风像匕首一样刮在皮肤上,温窈有些冷,但看见靳邵礼站在阳台上,赶紧走了过去。 温窈闻到一股烟味,她看见男人手上带着片红色的火光,见到她之后那火光就熄灭了。靳邵礼看了一眼她露在外面泛红的皮肤,皱着眉将大衣脱下来将她盖了个严实。 她往他身边靠,靳邵礼嗓音透着点儿哑,“身上有烟味。” 但温窈像是没听见一样。 隔着阳台那道玻璃门,里面是新年倒数,外面远远地不知道什么地方放起了烟花,一朵一朵焰火在天幕中炸开,尤为浪漫。 她抬手攥着靳邵礼的衣服,微微低着头说,“新年快乐。” 四周喧嚣,温窈听到了一声“嗯”,他说,“新年快乐。”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目光从他高挺的鼻梁落到柔软的唇上。 寒风吹过来,温窈微颤,莫名生出几分跟他亲近的想法。 她也没实践,只是在脑海里过了一下。 如果亲一下的话,又或者抱住他劲瘦的腰…… 然后靳邵礼就见,他只是说了句新年快乐而已,小姑娘的耳朵就染上了薄红。 这种应该算是……易脸红体质? 等两人回来,除了靳野都已经像是完成什么任务似的起身打了个哈欠,想要去睡觉。 温窈抬手将外套还给靳邵礼,和靳邵礼都准备去休息了。 靳野不解,“大哥那年纪去休息我理解,年纪大了么,你一个刚二十岁的小姑娘睡那么早干什么?” 靳邵礼挑眉。 他轻飘飘的眼神落在亲弟弟身上,最后没说什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二十来岁的靳野身体还没自己好。 靳邵礼是有定时锻炼的习惯的,他早上去跑步喘都不会喘一声,举铁也很轻松,表面斯文,实则身上的每一块都很结实。 再反观靳野,二十岁的年轻人哪儿都很苍老,毫不夸张地说,他可能还没他爸身体好。 靳邵礼唇角的笑意微微泛着讥讽,他也没开口,倒是温窈听不下去了,十分认可地看着他,“晚上不睡早上不起,阎王夸你好身体。[1]” “哎……你。” 靳邵礼眉眼沾染着几分柔和,拿着外套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将衣服挂到衣架上,一垂眼发现口袋里多了样东西。 红包露出一角,拿出来,很厚的一沓。 靳邵礼垂眼看去,上面是温窈秀气的笔迹,“新年快乐,万事顺意,平安喜乐。” 他站在原地,眉眼笼上少有的温柔。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拿起是温窈的信息,“哥哥,压岁钱记得放在枕头下面。” 好像即便是小时候,也没有人告诉他。 他也从来不注重这些,可现在温窈一个小孩倒是反过来宠他了,又是给压岁钱,又是让他压在枕头下。 房间里的镜子映出男人平日里冷漠的眉眼,像冰雪一寸一寸融化,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异样。 年后靳邵礼并没有几天假期,他带着温窈去商场看了看四件套等床上用品。 “喜欢什么颜色?” 温窈看到床单,脑海里脑补出一些东西,结巴着说,“都可以,你喜欢就好。” 靳邵礼眯眼,“挑你喜欢的。” 可是总不能,她喜欢淡黄色就买淡黄色的床单吧,总觉得和靳邵礼的气质不符合。 温窈心里弯弯绕绕的。 温窈垂眼到处看了看,雪白的脖子有些晃眼,碎发落下一些。销售员是个人精,一看靳邵礼站在原地,外表清冷,但目光只放在小姑娘身上,就知道应该服务谁了。 她走到温窈面前介绍着,大概是她太能说了,温窈听着听着就顺便买了其他的东西。 至于四件套么,温窈选了黑色的。 靳邵礼不解,“选这种颜色?” 小姑娘眨了眨眼,“你不喜欢吗?” 他眉头微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温窈又说,“可是太明亮的颜色的话,感觉不衬你。” 等会儿……为什么要衬他…… 靳邵礼突然意识到,温窈似乎以为他们要睡一张床,她刚刚挑了半天,都是以他们一起睡这个前提挑选的。 向来从容的老男人也难得耳根沾上薄红。 温窈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调戏了他,还一副认真的模样,而旁边的售货员不说话,心里却在嗑cp,刚刚就觉得他们不像兄妹。 他垂眼,没解释,装作不懂地问她,“你的床,为什么要衬我?” “啊……啊?”温窈心想,不是一起睡吗? “小姑娘别选这么深沉的颜色。” 她“哦”了一声,又羞赧又觉得有些失落。 靳邵礼该不会要跟她住两个房间吧,难道前段时间问他喜欢不喜欢阳台,她还以为他在选他们以后的主卧。 回来后,温窈明显心事很多。 她忍不住多看了靳邵礼两眼,他随手解开袖扣后靠在沙发上,身上多了几分懒散的气息。即使这样随意的姿态,仍旧能感觉到他的清冷。 好像谁也不能靠近他分毫似的。 温窈的视线落在他如玉石一般清透的手指上,想牵。 薄唇,想…… 劲瘦的腰,想抱。 不怪温窈生出这样的心思,实在是靳邵礼看起来太难接近了,他越是散发着那种禁欲的气息,好像扣子永远不会解开一样,温窈就越想…… 她心里的小人流出眼泪。 “年后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温窈还沉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靳邵礼在叫她,“怎么了?” “领证。” “……”她想了想,其实还真不知道哪天有时间,不过哪天应该都可以,只是温窈不想那么草率地决定,“我先看看。” “嗯。”靳邵礼没放在心上,只以为她要看看哪天有空。 温窈回房间后翻了半天日历,才选了合适的一天。 她跟靳邵礼说好先不办婚礼,靳邵礼也同意了,不过他们考虑的点不同,温窈是觉得她这个年纪办婚礼不太合适,而且很麻烦靳邵礼。 而靳邵礼虽然也有这方面的顾虑,他更多地是想,万一日后两人分开了,这还算是个麻烦。 至于其他的,温窈也没放在心上。 但她不放在心上,不代表别人也不放在心上,靳母给她买了金首饰,还把自己婆婆传下来的翡翠手镯给她了。温窈想拒绝,但没用。 她回学校后,偶尔会发呆。 等到领证那天,温窈换了件白衬衫,室友看她这副模样要出门,随口问,“去干嘛?” 温窈迟疑了片刻,接着说,“去办个证件。” 办/证/件? 室友也没多问,毕竟她穿成这样确实是像去办/证/的。 靳邵礼带她去民政局,其实温窈挺紧张的,他在镜子里看见了温窈不安的模样。 她紧张的是,万一靳邵礼后悔怎么办,而且第一次领证没有经验,可这副模样落到靳邵礼眼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温窈是该紧张的。 靳邵礼将车停在路边。 温窈有些不解,慢慢抬起头,“怎么了?” “想好了吗?” “……?” 男人的手随意放在方向盘上,“现在掉头还来得及,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温窈还以为他反悔了,谁知道他一开口是这样的台词,她当然想好了。 “如果我们不结婚的话,我也会照顾你。” 温窈忍不住问,“那结婚了呢……” 靳邵礼明显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犹豫了半晌,近乎承诺地开口,“自然是做你的家人,做你的避风港。” 温窈说,“那你开吧。” 过了一会儿,靳邵礼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他明明是想将这两个问题调换过来,应该是,他们结婚他是他的家人,但不结婚的话,他也是她的家人。 被温窈这么一问,好像就变成了不结婚会照顾她,结婚了才是家人似的。 领证的过程很顺利,工作人员问他们是否自愿,温窈点了点头,靳邵礼犹豫了一两秒,“嗯,自愿。” 两人的合照被印上钢印,代表着他们的关系已经受法律保护了。 那一瞬间,他们的关系似乎还和以前一样,又似乎不一样。 出来后,温窈在前面走着,她长发落在腰际,风吹过来的时候连发尾的弧度都牵动着他的心思。 靳邵礼毕竟比她年长,心思并没有女孩单纯,他考虑着各方面的事,见她回头说着什么,以为她反悔了。 谁知道温窈走过来,好奇地问,“哥哥,刚刚那些工作人员为什么没给我们喜糖?是因为他们不喜欢我们吗?” “……”靳邵礼一时之间有些想笑,他再看温窈时,眼底多了几分无奈和纵容,“那是新人送给工作人员的,不是民政局给新人发喜糖。” 温窈:“……” 完了完了,太丢人了。 她赶紧逃似地上了车,假装自己从头到尾都没问过这个问题。靳邵礼上了车,也默契地没再提这件事。 过了许久,车内被安静充斥着,然后靳邵礼停了车,他只是说,“在这等我会儿。” 温窈点点头,“好。” 她在车内坐了会儿,不由有些无聊,安静地发了会儿呆,又抬手将镜子拉下来,看了一眼自己。 半晌后,温窈瞧见裹着大衣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 门打开,靳邵礼将袋子递给她。 温窈有些不解,“这是什么?” 袋子里有糖果,还带着点儿零食,靳邵礼身上还带着点儿外面的寒气,眉眼却是柔和的。 他笑,“不是想吃喜糖吗?” 同居 响声, 温窈低头看着喜糖,里面有酒心巧克力。 她就是巧克力,但是因为父母怕她长蛀牙,总是控制她吃糖, 只有励给她吃。 , 唇角弯了弯, 笑得很甜。 余光, 靳邵礼心道小孩有些好哄,面上显出的情绪不浓,眼里却也跟着浮上暖意。 新婚第一天,温窈其实很想和靳邵礼单独过一天, 但她下午还有事,所以两个人只是一起吃了顿午饭。 温窈其实还有些不太适应两个人的关系, 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这次单是温窈买的, 靳邵礼想买的时候,她忍不住用他上次堵她的话轻声说, “我们不是一个户口本上的, 还用分得这么清吗?” 听她语气, 靳邵礼一时觉得好笑,于是也就随她去了。 温窈回学校后忙活了大半天才回到宿舍, 她专注地绘画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忍不住看了眼结婚证。 上面两个人的合照看上去很登对,温窈欣赏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室友的声音。她赶紧将证件盖上藏了起来,司乔忍不住说,“看什么啊,还藏着掖着的。” 不过好在室友都是很有分寸感的人, 即便知道她有些事儿不想说也不会刨根问底,所以她们的宿舍关系一向不错。 温窈支支吾吾地糊弄过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塑料袋里的糖果和零食全都分给室友。 分零食倒是不奇怪,但好端端地这么多糖果,莫名觉得哪儿不对,司乔随口道,“怎么着,你这是分喜糖呢。” 另外几个人忍不住笑出声,“什么喜糖呢,我们窈窈还小呢,你就开她玩笑。” 然后又是一阵笑声。 温窈低头画稿子,司乔走过来,她看了一眼温窈画的设计稿,不得不说她绘画功底扎实,又很有天分,实在是让人很嫉妒。 “我那个作品缺个模特,你上行不行?” 温窈有些迟疑,“我……?” “对啊,就你了。”她们自己做模特的情况很常见,所以司乔也没觉得哪儿不好,一顿夸她,“你身材比例好呀,到时候帮我个忙。” 温窈犹豫了半晌,点了点头,“好。” 那几天每天跑工厂、画稿子、拍摄作品,忙但是很充实。终于要到心心念念的周末,温窈收到靳邵礼的信息,他问她,“这周回家吗?” 温窈看到“家”这个字眼失神了片刻,她好像突然有了一点归属感。 想了想,女孩打字道,“回,不过明天上午要去看个画展。” “几点?” 温窈:“九点。” 她想了想,补充,“吃过午饭回去,你要是忙的话可以不用来接我。” “没关系,正好有点事。” 对话没说几句便结束了,靳邵礼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网上聊天的人,在这个互联网时代,他反而更愿意沉下心去看一本书。 温窈忍不住将聊天记录往上划了划,他发来的基本都是日常的关心,有一种老父亲的既视感,少有的语音都被她一一收藏。 最近的聊天仅有几张照片,是他在给她布置书房和工作间,他的品味实在是好,书房处处透着文艺复古的气息,和整体风格不违和,又带着点儿独特的格调。 她托着腮帮,只是看他说过的话,温窈也能失神许久。 年后仍旧冷得很,温窈并不喜欢冬天的天气,她惧冷,更不喜欢裹得一层又一层,显得人太臃肿。 清晨起来,温窈收拾好后站在镜子前戴上驼色的贝雷帽,随意将头发整理好后出了门。 远远地,靳邵礼看见女孩站在冷风里,鼻尖冻得发红,多了几分脆弱感,好像枝头的花,一吹就要散开。 她原本有些呆滞地看着地面,因为冷不安地晃动着,突然抬眼看到她,眼里顿时有了光彩,立即朝他跑来。 很奇怪,靳邵礼一瞬间眼里原本那个只有黑白色彩的世界,莫名地以温窈为中心填充上颜色,他听见女孩上车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好像他也跟着她一起苏醒了似的。 男人没说话,像秋日寒潭一样平淡,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的暗涛汹涌。 温窈说,“好冷。” 靳邵礼瞥她一眼,有些无奈地说,“一边喊着冷,一边又不穿裤子?” 平时挺乖的,怎么说了一次还穿得这么薄。 温窈心虚,但她就是生性/爱美,平时不在靳邵礼面前都注意形象,更别说在她面前了。 她小声纠正,“我穿了裤子。” 只是外面套了丝袜,怎么说得好像她在街上耍流氓…… 靳邵礼又同上次一样给她盖好毯子,眉宇间的无奈更深。 画展的人并不多,温窈看的时候很安静,似乎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她看,靳邵礼便在一旁陪着她。 女孩光从背面看就很漂亮,微卷的长发压在文艺的帽子里,看上去十分地恬静。 等吃完午饭,温窈才想起靳邵礼说的有事要做,她有些好奇,却没有问。 到珠宝店后,靳邵礼让销售人员帮她测量指围,温窈心尖颤了颤。 戒指……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温窈垂眼看着靳邵礼接着她后面测量指围的手,脉络分明,如玉石般温润。 她微微有些惊讶地看向靳邵礼,男人深邃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第一次结婚很多东西都不懂,但是我希望别人有的你也可以有。” 温窈心又不安分地砰砰跳。 销售人员推荐着款式,靳邵礼让她选,她问他喜欢哪种,他轻描淡写地说,随意。 温窈最后选了款大方简约的,图片上并没有复杂的设计,但钻石的切割工艺很独特,销售人员立即说,“小姐,你眼光太好了,这款戒指运用的是Asscher切工,整体上低调奢华……” 后面的话温窈其实没太认真听。 那时温窈有种很矛盾的心情,她能感觉到靳邵礼并不在乎戒指的款式,更不在乎钻石所被赋予的真爱的含义,他只是觉得应该给她自己能给的所有的东西。 这种情感,却和爱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既觉得甜蜜,又觉得酸涩,先前那些暧昧的泡泡好像快要消失了一样,温窈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好像靳邵礼对她再温柔,他们之间的距离也都还在。 温窈垂着眼,看上去有些失落。 小女生的心情好像有些时好时坏,像夏天的雨水一样,靳邵礼注意到了,但他哪儿能感受到温窈敏感的心思。 他刚想问,却又见温窈好像又好了,她鼓起一边腮帮,好像喝了雨水的原本蔫了的花朵,又生机勃勃了起来。 温窈心想,虽然有距离感,但靳邵礼对她已经比对其他人亲密太多了,所以她只要继续努力靠近靳邵礼,一定可以融化他。 短短几分钟内,温窈的心理活动丰富且壮观。 饶是靳邵礼平日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微微有些错愕,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车平稳地开到别墅区,温窈发现先前有些空旷的房子已经被一些东西填满,有温馨的感觉。 她进去望了眼,卧室里也铺好了床单,她今晚要在这儿睡吗? 温窈情绪万千,看到床上有只棕色的小熊玩偶,抬手将玩偶拿了起来,回头看见靳邵礼在门口看她,“你给我买的吗?” “嗯。”他淡淡道,“看到随手就买了。” 靳邵礼说得平淡,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不是如此,那天在商场买东西的时候,他莫名地看到什么都想到温窈,一直到玩偶区,想到她应该会喜欢,抬手将玩偶放进了购物车。 末了,眼底柔软几分。 温窈摆弄了一下小熊的手,看起来还挺喜欢的。 靳邵礼看着她,见她低头玩了玩,又抬起眼,攥着小熊的手跟他挥了挥。 他眼尾含笑,身上的清冷气质都淡了些。 在新家住的第一天,温窈有些失眠,她洗完澡在床上翻来覆去,思来想去还是想和靳邵礼睡一张床上。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暧昧的画面,于是小姑娘耳根又红了。 温窈构想了一下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能和靳邵礼住在一起,她思考了许久,抱着玩偶打开门走到长廊尽头,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之后敲了敲靳邵礼的门。 大概过了几秒,门从里面打开。 靳邵礼的指尖放在腰带上,系好后抬眼看到小姑娘有些可怜地站在门口,眼尾泛着红,她轻声说,“我一个人睡害怕。” 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之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这样,会露馅吧,而且这个借口似乎有些太拙劣了。 温窈忍不住抬头看了靳邵礼一眼,有些紧张地补充,“感觉这边太安静了……” 靳邵礼听着这意思,“要和我一起睡?” 原本是正常的问句,谁知道小姑娘听到之后眨了眨眼,顺着杆子往上爬,“可以吗?” 新婚夫妻的话,怎么也应该睡在一起吧。 温窈倒是也没想更深度的东西,她只是想和靳邵礼躺在同一张床上培养感情,每天一起睡还能不融化冰川吗?只是说完这句话后,男人许久没开口。 她看见靳邵礼看了她一会儿,似乎在揣测她的想法,他那双天然带着压迫感的眼睛,好像要把她从内到外都看透。 温窈紧张了起来,脚趾蜷了蜷,正不知道如何收场时,听见靳邵礼似笑非笑的嗓音,带着点儿轻佻—— “一个人害怕,和我睡就不害怕了?” 纵容 靳邵礼似光风霁月的自己, 好像永远是君子的温润模样,是她可以依靠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像一只丝毫不知野兽的境地,还觉得这儿会比自己的栖息地安全。 温窈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她只当靳邵礼在拒绝, 微不是很好的借口, 应该在一个打 。 大概是见她在门口站了许久, 靳邵礼有些不忍心,他松开手让她先进来坐。 温窈很少进入异性的房间,更别说这还是第一次进靳邵礼的房间,自然有些局促。 她鼻息间泛着淡淡的木香, 好像一进来就能感觉到凛冽的气息,家具是极简的黑白灰三色, 床头柜上倒扣着一本没看完的书。 四周的摆设和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她表示着, 这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房间。 温窈小声说,“我喜欢你的房间。” 他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柔声道, “那我们换过来住。” 如果不是抬眼瞥见靳邵礼眼底划过的笑意, 温窈真以为他听不懂了。她有些委屈,好像自己是个被长辈看穿小心思的小孩, “可是……”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是夫妻的话,就应该住在同一间卧室里的。” 靳邵礼倚在桌子旁,动作透着白日里没有的懒散,清瘦骨节轻轻扶着桌角,手背上泛出几根青筋。 “谁告诉你的?” 温窈抬起眼看他,似乎对他这个问题存着点不满, “这不需要别人告诉,大家都是这样。” 看她这单纯的表情,显然也没想到别的地方去。 靳邵礼一时之间有些无奈,头一次感觉到了头疼,他该怎么跟单纯的温窈解释,他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和一个漂亮的女孩躺在一张床上,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失控。 可温窈仍旧看着他,显然对他没有什么防备之心。 “回去吧。”靳邵礼想了想,“我哄你睡觉,等你睡着了再回来。” 男人并没有哄小孩的经验,但大概实在是无奈,最后还加了句,“好吗?” 话说完,温窈眼眶就泛着薄红。 她想,靳邵礼肯定是不喜欢她,虽然他们结婚了,但是跟没结婚根本没什么两样。 温窈欲言又止,她看了靳邵礼一会儿,脆弱的模样像是迎风的白色重瓣山茶花。 靳邵礼那双眼睛见过太多的阴暗不堪和虚伪冷漠,他平日里从来不吃这一套,可在她面前,一切原则都被轻而易举地推翻。 甚至于,他对着那双眼睛已经有所松动,想要答应她的要求。幸好,温窈在最后一道高墙崩塌前退步了,她说,“好。”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靳邵礼就真的在旁边守着,垂眼等她入睡。 只是他这样注视着她,温窈非但没有睡意反而心跳都变快了点儿。 想靳邵礼能陪她一整晚,也想他能早点休息。 温窈干脆闭上眼睛装睡,但装着装着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就真的睡着了。 睡梦里的温窈睡颜恬静,靳邵礼起身帮她掖好被子的一角。 垂眼时,他眼底映着女孩的模样,视线不自觉地划过她娇嫩的唇瓣,接着是锁骨。 他收回眼神,脑海里似乎掠过异样的情绪,但这丝情绪流逝得太快,他并没有能抓住。 温窈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的八点,她下楼后听见开放式厨房里有声响,她循着声音走过去,看见灰色大理石台子前站着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穿着灰色毛衣,低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火焰接触锅具之后发出呲呲的声音,水在沸腾,锅铲接触食物噼啪作响。 她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在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清晨,她听到房门外传来的细微声音,虽有些许的吵闹,却在无数个日子回想起都觉得幸福。 温窈忍不住驻足在原地多看了两眼,直到男人抬眼看她,“饿了?” 她趿着拖鞋走过去,“哥哥,今天保姆阿姨不在吗?” “给她放了一天假。” 温窈虽然有些疑惑,却没有多问,她垂眼看着靳邵礼用那双好看的手做饭,往日里冷漠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烟火气。 她看得入了迷,从来没想过靳邵礼还有这么居家的一面。 温窈抿了抿唇,视线移到男人劲瘦的腰上,好想搂一下。 她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心猿意马。 没过一会儿,精致的早餐摆放在餐桌上,温窈尝了一口,还挺好吃的。 她抬眼看了眼靳邵礼,怎么说呢,本来食物味道就不错,加上靳邵礼加成,顿时好吃翻倍了。 温窈上午要给司乔当模特,作品是红色的短裙,跟温窈平时的风格其实完全不搭,但莫名地穿在她身上很好看。 司乔站在她身后调整,透过镜子看见她似乎状态有点古怪,笑得挺甜的,唇角都落不下来。 司乔状似不经意地掐了一把她的腰,“腰这么细,以后便宜哪个男人?” 温窈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她对自己耍流氓,脸红道,“你胡说什么。” 她突然想到什么,表情又有些挫败,但转眼一看旁边的司乔似乎恋爱经验很丰富,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我想问你个问题。” “……?”司乔觉得稀罕,“什么问题?” “我有个朋友……” 这个开头怎么有点那么熟悉呢,但司乔没打断,接着听她说。温窈斟酌了一下,开口,“就她喜欢一个比她大很多的男人,怎么才能让那个男人对她有感觉?” 司乔手上的动作一顿,等会儿,她家窈窈不是误入歧途了吧,“你喜欢老男人?” “啊……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司乔觉得头疼,她语重心长地说,“你可别被老男人骗了,那种男人他们的经验十分丰富,玩你轻而易举,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很容易被小三。” 温窈:“……” 在年龄差上建立的感情,其实在很多时候并不公平。 温窈小声替靳邵礼辩解,“他感情经历似乎没那么丰富,看起来很高冷那种,而且……” 也不会被小三,因为她就是他的妻子。 司乔觉得哪儿不对,高冷挂?她突然想起那天看到温窈和她哥哥站在宿舍门口,两人之间的氛围怎么看怎么奇怪,这么说呢,总觉得他们眼睛里只装得下对方。 作为一个情感丰富且火眼金睛的美少女,司乔一下子就猜出了猫腻,“你说的这个男人,该不会是你那个检察官哥哥吧?” 温窈一惊,怎么这么快就被猜出来了? 一看她这表情,司乔知道自己肯定是猜对了,“我就知道你们有奸/情。” 温窈原本以为司乔想劝她,谁知道司乔在得知那个男人是靳邵礼之后,立马换了副面孔,“其实这个还行,看起来倒是不会骗你,但是呢,也很难爱你……” 被说中了…… 温窈忍不住说,“他好像没把我当女人,就觉得我是个小孩,太小了。” “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嘛,说明他是个绅士。” “……”温窈有些失落。 司乔见不得她伤心的样子,给她支招,“慢慢来呀,以我的经验,成年男女么……” 她笑着说,“没事制造点儿肢体接触,很容易心动的。” “……”肢体接触么…… 好像有点道理。 活动结束后,温窈准备回去却被司乔拉到服装店里去了,她挑了件跟今天同一个风格的红裙给她,“他不是把你当小孩吗?那你可以穿得成熟一点。” 温窈迟疑,“我适合吗?” “当然适合,就你这张脸穿什么衣服不适合?”司乔说,“你不知道那句话吗?时尚的完成度最后要靠脸完成。” 温窈就这样在司乔的撺掇下穿了那件红裙子回家,复古的红,将曲线很好地展现出来,外面套着件白色外套。 这套温柔中又带着点儿性感,以至于回家后靳邵礼看到的第一眼顿了顿。 温窈心想,好像有点用哎。 她听到靳邵礼夸她,“新衣服吗?很好看。” 语气带着温和。 温窈唇角悄悄勾起来,也没有深想靳邵礼是真的惊艳到了还是只是客套而已,她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沉浸在喜悦里没多久,看见靳邵礼在准备食材,“这是要做什么吗?” “烧烤。” 温窈有些意外,居然要在家里吃烧烤吗?她好久没吃了。 她看着认真的靳邵礼,心想今天是什么神仙日子。 “喜欢吃鸡翅吗?” 温窈点头,忍不住眯眼笑了起来,“喜欢。” 院子里摆好烧烤架,还准备了饮料和花束,昏暗的灯光落下十分有氛围感,后面还准备了幕布好看露天电影。 温窈坐在桌子前,黄色的灯光落在她脸上,“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办乔迁宴的日子。”靳邵礼一抬眼,恰好撞进夜色里她晶亮的眼睛里,他顿了顿,接着说,“虽然只有两个人。” 温窈心想幸好只有两个人。 这样的氛围很适合谈恋爱,夜色深重,灯光暧昧,而她也不用担心太明显的表情被他发现什么。 一切都那样隐晦。 她刚想说些什么,裙子开叉随着她的动作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接着,一件外套落在了她膝盖上,将她的身材遮得严严实实。 温窈:“……” 靳邵礼这时已经起身去烧烤了,他看起来斯文的气质减弱了许多,让人觉得他也没那么遥远。 温窈坐了一会儿,接着起身去帮他。 那天的夜晚很美好,一切都很温柔,尤其是后来他们躺在椅子上看露天电影的时候,温窈一边看,一边心不在焉地盯着他的手。 刚出神没多久,她耳边响起奇怪的声音,一看电影里放起了男女主的激情戏,看上去十分地激烈,哪怕不看画面都能让人面红耳赤。 她顿时脸颊滚烫,尤其是和靳邵礼一起看时,尴尬又羞赧地将头转了过去。 夜色太浓重,温窈错过了男人耳根跟她如出一辙的薄红。 靳邵礼平时看这类戏份并无波澜,却在那时因为身旁人的存在,难得地露出平日里没有的模样。 幸好,戏份没放多久就又跳到了剧情,温窈眯着眼,有些打瞌睡。其实剧情她压根没看多少,脑海里全都被靳邵礼占满了。 她突然想到今天司乔说的肢体接触。 如果……她现在装睡的话…… 电影播放完,靳邵礼发现身旁的人似乎十分安静,一偏眼,女孩闭着眼睛睡了过去,安静的模样美好得像是一副油画。 他垂眼看了她半晌,不忍心叫醒她,于是弯腰将女孩抱在了怀里。 温窈几乎不敢呼吸,她感觉自己被男人身上的荷尔蒙气息完全包裹了起来,他的手放在她膝盖和背上,被接触的那一块皮肤发着烫。 他平稳地抱着她走了一段时间,紧接着耳边向来门打开的响声,很轻。 温窈背后一软,接触到柔软的床垫。 滚烫的触感慢慢消失,接着她感觉到身旁的人在给她盖被子。 再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温窈有些紧张,像是第一次做坏事一样心脏跳个不停,尤其此时她迟迟听不到耳边有声音,不知道靳邵礼在做什么。 她虽然闭上了眼,但眼珠因为紧张转啊转,十分明显。 靳邵礼给她盖被子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小姑娘似乎并没有睡着。 至于装睡的目的他并没有深究,他眼底浮上几分促狭,在原地看了会儿她可爱的表情,最后选择了纵容。 关切 她觉得么久, 耳边才传来门关上的轻微的声音。 温,床头亮着一盏昏暗的夜灯,灯光在她脸上,她按着胸口, 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下, 温窈在床上翻来覆去, 突然闻到身上似乎有烧烤的味道, 她不的场景,忍不住想着,有了。 但是、但是,她睡着的样子应该挺好看的吧。温窈一边想着, 一边打开手机的自拍模式看了一眼。 她看见自己脸上自然地浮上笑意,有些傻。 这时候的时间其实对于年轻人来说并不晚, 温窈睡不着, 拖延症又犯了,于是躺在床上玩手机。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靳野给她发了条信息, “要不要玩游戏, 缺个辅助。” 她犹豫半晌,正好无聊所以答应了下来。这时候登录账号, 靳邵礼应该看不见,温窈是这样想的。 谁知道,靳野那头又缺了个位置,想着刚好带上靳邵礼一起,于是又私聊了靳邵礼。 于是,刚刚还说自己要去睡觉的温窈,在峡谷里和靳邵礼不期而遇。 温窈:“……” 游戏只打了一把, 全程温窈都没有说话,安静得很,靳野没听到这两人任何一个人说话,十分纳闷,冷战了? 但转念一想,说不定这两人只是不愿意搭理自己而已,说不定这会儿两人正黏黏糊糊坐在一起谈恋爱呢。 他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打完,靳邵礼下了线,他隔日还要上班。 而温窈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刚刚鬼迷心窍为什么要答应靳野玩游戏,刚刚还在睡觉的人,怎么转眼就玩起了游戏。 温窈脸憋得通红,想跟靳邵礼解释,怎么说呢? 说自己刚刚睡醒了,想玩会儿? 怎么好像……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这种尴尬感一直延续到第二天的清晨,温窈从早起见到靳邵礼的第一眼就在观察他的神色,但靳邵礼的神情和以往无意,他仍旧是那副清冷的姿态。 像秋日玻璃上起的一层雾,透过那层雾看不清外面的朝阳。 温窈不好意思开口,靳邵礼等她吃完后送她去学校,在车上时,温窈抿了抿唇,“其实……” “怎么了?”靳邵礼像是什么都不记得地看向她,表面上冷冷淡淡,实际眼底藏着几分兴味。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坏了。 非要揭穿她,现在又装不知道,看她想解释又不好意思解释的神情。 靳邵礼以前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爱好。 温窈见他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想解释的话也就全都咽了下去,说不定靳邵礼根本没放在心上呢。 她浅浅地笑了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今天挺冷的。” 车到了学校后,温窈解开安全带下车,她刚想跟靳邵礼打个招呼,一抬眼他已然下了车。 他走到她跟前,因为比她高上一截的缘故,温窈只能抬头望着他。接着脖子一暖,靳邵礼将刚刚从车里拿出来的黑色围巾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好好上课。”他这句嘱咐听起来未免太像家长的口吻了,偏偏靳邵礼也没觉得哪儿不对,“小心,别着凉了。” 等温窈去上课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他刚刚给自己围围巾是因为她说的那句“今天挺冷的”。 好像他会记得她说的每句话,对她事事有回应。 她当即指尖顿了顿,对靳邵礼的心动在那一瞬间达到了一个小高峰。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大概温窈这一天的心情太好,司乔又看出了她哪儿不对,司乔凑过来非常小声地说,“喂,你是不是有什么新进展了?” 温窈点点头。 司乔也跟着有些兴奋,她觉得之前自己教过温窈肢体接触,他们一定…… “你们牵手了?” 温窈摇头。 “你们接吻了?” 温窈又摇头,脸更红了。 “那你们?” 温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剩下的室友要么不在要么戴着耳机,才敢轻声说,“我装睡,然后他把我抱到了床上。” 司乔:“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她觉得如果人不说话头顶就有弹幕划过的话,她的头顶一定有六个巨大无比的点。 司乔心想,睡着了人家把你抱进房间里,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不过……等会儿…… 司乔震惊道,“你们住在一起?” 声音太大,以至于温窈紧张地看着她,示意她小点声,“不、不是,没有睡在一个屋子里。” 她编了个借口,“我在这边没地方去,就暂时住在他家,因为我们两家关系很好,所以他一直很照顾我。” 司乔还是觉得不对,但看温窈一脸再说她得羞愤到死的感觉,就没再问了。 司乔有些恨铁不成钢,都住在一起了能发生的事不是挺多的吗?怎么会有人手段这么拙劣。 司乔揪住她脸上的软肉,问,“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温窈不好意思地反问,“很明显吗?” 当然明显了。 她都不好意思说,温窈这脸上就写上了纯情两个字,平日里她开车可都不敢当面跟温窈开,这小孩,什么都不懂,好像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接触过不好的东西似的。 司乔叹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室友从浴室里出来,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温窈拿起睡衣,“我去洗澡了。” “去吧去吧。” 周五下午没课,温窈原本想回去,司乔正好要去酒吧就拉着温窈一起。温窈没去过这种地方想拒绝,奈何不了司乔拉着她。 “我这是带你去见见世面,免得你总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温窈一脸懵,她没见过世面吗? 其实也不算没见过吧,她去过很多场合,只是不爱去酒吧而已。 但司乔邀请了,温窈也没拒绝,同行的还有几个司乔比较熟悉的男生,说是大家一起这样安全问题有保障一点。 去之前,温窈也没想过之后会是那个走向。 刚开始一切都还算正常,温窈点酒的时候司乔怕她喝醉还特意只点了饮料,她虽然想让温窈出来玩玩,但心里还是担心她出事之类。 后来有几个男人过来搭讪,温窈也一一拒绝了。 谁知道临走时,跟温窈他们的同行的几个男生莫名跟别人打起了架,酒精作用大家都很上头,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发展成十分激烈的斗殴。 不知道谁报了警,最后一群人都被带到了警局里。 司乔作为朋友自然跟着,温窈也和她一起,她哪儿成想出来玩一下会到派出所来。 警察倒是见怪不怪,每天解决的这种事基本上跟酒逃不开关系。 温窈有些不安,她看了眼许久没看的手机,发现靳邵礼给她发了条信息,还是像往常问她明天回不回家,回来的话九点来接她。 温窈看这个时间估计也回不了宿舍了,要是换做以前她也不会跟靳邵礼说,但温窈在他面前渐渐放下了心防,学会慢慢去依赖他。 “哥哥,我现在在警局。” 靳邵礼一收到这条消息,当即给她打了个电话,“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我朋友在酒吧打架。” 温窈说完有些忐忑,担心靳邵礼会说她去酒吧这件事,但对面的声音并没有表态。 没过多久,穿着风衣的男人出现在警局门口,他平日里出门往往会在一些细节处很精致,比如衬衫上的袖扣、再比如会戴领针,但今天他大衣里的马甲扣子少系了一颗。 靳邵礼浑身裹着寒风,看上去有些冷冽。 温窈有些怕这样的他,但上一秒冷漠的男人在看见她之后在她面前站定了几秒,视线打量她,似乎在看她有没有受伤。 接着,男人蹲在她身前,语气里并没有那么强硬,仍旧确认道,“受伤了吗?” 温窈摇头,就是当时看到别人打架有些害怕。 靳邵礼脱下风衣盖在她腿上,起身去了解了一下情况,回来安慰她,“不是什么大事,轻微伤的话警察会让他们民事调解。” 温窈松了口气。 这时,派出所里的警察认出了靳邵礼,“靳检,你怎么来了?” 靳邵礼看了一眼温窈,“来接人。” “我说呢,这大晚上的。”对方觉得稀奇,看了眼小姑娘,随口问,“小姑娘,他是你哥哥啊。” 温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妻子好像不合适,说妹妹又不喜欢这种关系,半晌,靳邵礼淡淡道,“我是她的监护人。” 深情 温窈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来的未成年人似的。 。 事情解决之后已经很晚了,到了酒店,温窈陪司乔开好房,嘱咐她晚, 注意安全。 原, 想到靳邵礼顿时明白了什么, “那你先回去吧。” “不过话说……”司乔小声道, “你的那位好有安全感啊。” 也不怪温窈会喜欢他,成熟男人的魅力大概就是不管面对任何事情都能理智地处理吧,再一想到她今天带去酒吧结果跟人家打起来了的男同学,她顿时一阵头痛。 世界的参差, 司乔心里冒出这五个字。 温窈没说话,有些不好意思。 她从酒店里出来, 看见停车位旁, 靳邵礼正靠着卡宴抽烟。他指尖夹着烟草,一点猩红在风中摇曳, 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浓重的夜色淹没。 温窈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走过去时, 他像往常一样将烟熄灭。温窈想了想,还是说, “对不起……” 男人看向她,“斗殴的又不是你。” “但是我去了酒吧。” 靳邵礼的语气再平淡不过,“去酒吧是你的自由,但是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他想了想,“我有个朋友经营酒吧,下次你要是想去玩, 我跟他打声招呼。” 温窈的心因为他的无微不至再度触动,她唇角染上几分笑意,跟着靳邵礼上了车。 大概是太晚了,她上车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里只听得见外面公路上车疾驰而过的声音,灯红酒绿在车窗上掠过。 等再醒来的时候,温窈已经被抱到了沙发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听到靳邵礼说,“醒了?去洗个澡。” “好。” 热水浇在皮肤上,温窈突然有些燥热。 女孩娇嫩的脚趾蜷缩起来,粉色蔓延至全身,她回想着他的每一处细节,想到刚刚,他就在她面前时,锋利的喉结上下滑动,那样的姿势,好像要压着她一样。 温窈一个澡洗了一个小时,差点憋死在里面。 她躺到床上没多久,门外响来敲门声,温窈一手扶着擦头发的毛巾一边走到门口开门,潮湿的水流顺着她的发丝往下,一直流入令人遐想的位置。 靳邵礼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将手里的热牛奶递给她,“把头发吹干了再睡觉。” 掌心一片温热,温窈笑着说,“谢谢哥哥。” 隔天温窈睡到很迟才起来,靳母给她发了信息去吃饭,她上车的时候想起酒店里还有个司乔,于是发信息问她现在是否安全。 “住个酒店而已,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温窈心想昨天去酒吧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对方还在懊恼,“我本来还想说带你出去见见世面的,昨天晚上真扫兴,改天我必须叫那两个狗请我们吃饭。” 温窈回,“去派出所,应该也算一种新型的见世面吧。” 司乔:“……”挺有道理。 到了靳家,温窈难得见到靳野在,很好奇职业选手这么闲吗?别人不都是一直呆在训练基地。她随口问了一句,结果对方破防了,“啧,别人巴不得看见我呢,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靳邵礼从温窈身后走过来,他瞥了靳野一声,靳野没敢再放肆,当即换了副面孔,“嫂子好。” 温窈:“……” 她也懒得跟靳野计较,幼稚。 中间吃完饭,靳邵礼给她洗了葡萄,她窝在沙发里吃的时候,听到他们聊天才知道,靳野刚输了比赛,难怪今天脾气怪怪的。 “打假赛你知道吗?丫的我们兄弟几个在台上那么认真地打,他想发设法地给对面破绽。”靳野平日里虽然不稳重,但很少会飙脏话,这回真的忍不住了,直接化身电报机。 温窈瞪圆了眼睛,似乎没想到靳野还有这么低素质的一面,可见他真的是愤怒到了极点。 只是国粹输出没多久,靳邵礼就看了他一眼,“别说脏话。” “啊?” 男人看向温窈,示意,“会带坏小孩。” 靳野刚刚还愤怒的表情此刻硬生生停留在脸上,显得他十分像尊石像。他刚刚那么委屈那么愤怒地表达着自己有多惨,结果他哥……只在乎自己老婆会不会被带坏? 靳野唇角抽搐,无语的样子就像是在路边好端端地走着,突然被经过的情侣踹了一脚。 靳邵礼没觉得哪儿不对,“你接着说,这事儿后面处理了吗?” “现在网上舆论正发酵着呢,处理是肯定的。” 兄弟俩继续聊着,温窈继续看她的电视剧,她看着电视屏幕里的服装,突然来了灵感,起身要去找她的笔记本。 过了好一会儿,从车里拿回本子的温窈盘腿坐在沙发上,低头开始画了起来,她眼神很专注,几乎感觉不到旁边人的存在。 靳野见她这样顿时感觉有些迷惑,他看向靳邵礼想问问这是干什么,却见他家大哥垂眼看着温窈。 那种神情怎么形容呢,大概是欣赏,又似乎是无奈,说不上来的情绪,怎么看,都没有那么纯粹。 恰好这时,电视里放到男主角垂眼看女主角的画面,那一眼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像是要把对方彻底装进眼底。 两副画面重合,男主角的视线如出一辙。 靳野从前没有发现,他大哥居然长了一双深情眼。 这个家他是一点儿也待不下去了。 温窈一画就是许久,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画好后她递到靳邵礼面前,她满眼都是他,好像只想得到他的认可,“好看吗?” 后者其实并不懂艺术,他看了眼,用外行人的眼光评价道,“好看。” 一回到家,温窈就立刻进了房间,她一专注就忘记了时间,在工作间里呆了很久。 她用白胚布裹在人台上,按照设计稿做造型,等做出差不多她满意的礼服后已经很晚了。 靳邵礼敲门的时候,温窈都不愿意起身去开,她只顾着手上的东西,对着门口喊。 “哥哥,你进来吧。” 门轻轻从外面打开,靳邵礼看见女孩正背对着他毫无防备地弯腰捡东西,她今天穿的裙子有些短,虽然下半身穿了丝袜之类的东西,但是这样的角度,怎么看怎么旖旎。 男人手仍旧放在把手上,如玉的手背突出几根青筋,他不自觉地滑动喉结。 靳邵礼自己都没发现他心跳变快了,只移开眸光,状若无事发生,“不记得出来吃饭?” 温窈一看时间,居然都这么晚了,“我忘记了……” 然后一抬眼,就看见靳邵礼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虽然他好像什么话都没说,但眼神里分明写着点儿担心,又觉得拿她没什么办法。 保姆阿姨已经离开了,靳邵礼不太喜欢个人空间被别人过多地占据,因而基本上做完事儿就会让保姆回给他们安排的另外的住处休息。 靳邵礼走到厨房里给她做饭,温窈想过去帮忙,靳邵礼拒绝了,“厨房里油烟重,你过来凑热闹做什么?” 她心想好吧,反正她厨艺也差,可能过去也只是帮倒忙。 不一会儿晚饭做好,温窈坐在小吧台上吃着,边吃边摇晃着双腿。头顶几盏昏黄的灯落在她头顶上,远远看去有些影影绰绰的感觉。 她想起什么,问他,“哥哥,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她上次看过靳邵礼的证件,似乎是四月份的生日,温窈想了想,“我做件衣服送给你吧。” 靳邵礼没拒绝,“嗯。” “不过……” “不过什么?” 温窈托着腮帮,灯光下笑得动人,“到时候你要配合我一下。” 靳邵礼没想太多,权当给她练习的机会,“好。” 雾城的初春温度有所上升,没过几日又下了一场冰冷的雨,恰逢倒春寒,靳邵礼在检察院办公的时候看见下雨了,中午休息时间给温窈发了条信息。 “最近气温变化大,小心别感冒了。” 过了两秒,那头回了一个可爱的表情,猫猫比ok的手势。 他眼底染上几分柔软,像江南落了一夜的温柔雨。 同事都很安静,新入职的助理沈语忍不住聊起了最近的案子,她是新人,对这种残忍的杀人案感到有些气愤,“明明在警局那口供说得好好的,到我们审讯的时候又变了,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一点儿悔过之心都没有,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真是无语。” 说完,旁边的人示意她靳邵礼在旁边,沈语抿了抿唇,心想她是不是有点太情绪化了,毕竟作为检察官,他们需要理性地依法办案、需要和犯罪嫌疑人沟通,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靳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了?”靳邵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沈语忍不住想,她平时是不是把靳邵礼想得太冷漠严苛了,所以在这个时候才会害怕他的批评。 但靳邵礼没有,“你刚说的话都是正常的反应,只是要学会适当地理智,这样才能更好地处理案件。” 做他们这一行,遇到的人千奇百怪,如果情绪轻易地被那些犯罪嫌疑人牵动,这对于审讯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助理点点头,又听见靳邵礼说,“我们作为公诉人,心怀善良、嫉恶如仇是件好事。好好学习成长,不必因为这点小事跟我道歉。” 这番话让沈语直接颠覆了靳邵礼的认知,再一想到这人审讯犯罪嫌疑人时理智冷清,轻易掌控犯罪嫌疑人的情绪、在法庭上反驳辩护律师逻辑清晰的模样,沈语直接动了心。 毕竟靳邵礼的人格魅力已经很强了,他还长了张好看的脸。 沈语没忍住去打听了一下靳邵礼是否单身,结果对方说从来没见过他有女朋友之类。 “别提了,我们那时候都怀疑他的性取向。” 另一个人笑着,“这可不能乱说。” 于是之后,沈语就开启了暗戳戳的追求模式,倒是不明显,只是刚好靳邵礼能觉察到。 正好先前靳邵礼定制的戒指到了,某次非工作时间几个同事在外一起聚着烧烤的时候,有人眼尖地看见靳检手上多了个戒指。 平日里检察官不让戴首饰,因而谁也没注意过,有人随口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靳检,你这戒指挺好看。” 他一垂眼,眼尾笼着淡淡的烟火气,语气听起来倒是稀松平常,“嗯,婚戒。” 融化 简短而了下来, 一时让大家都缓不过神。 “婚戒?”谁也没想,也没听说有女朋友突然就结婚了,“什么时候结婚的?” 靳邵礼正准备回答,各式各样的问题扑面而来, 显然。 他应接不暇, 干脆选择了不回应, 只是说, “ 沈语当即死了心,哪儿能想到自己这心动还没持续多久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她其实刚刚怀疑是不是骗人的,然而一抬眼,恰好看见男人眼底藏着的微小暖意。 像常年不化的雪山倏忽间开了春天的花。 她失落地站在一旁, 不知道过了多久,拿起饮料拧瓶盖的时候, 怎么使劲也拧不下来, 正准备较劲时,眼前伸出一只手, “给我吧。” 沈语一抬眼, 那只好看的手上的戒指款式简单, 显得十分刺眼。 靳邵礼绅士地帮她拧开瓶盖,随即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很平常,好像他从有七情六欲的凡人重新变成了高不可攀的神。只那一眼,沈语什么都明白了。 也许成年人之间就是这样,不管什么都是心照不宣的。 她笑了笑,“谢谢靳哥。” 聚会结束,靳邵礼开车回了家。 车稳稳地停在车库里,男人点了根烟, 那只细长清瘦的手搭在车窗上,点点猩红一点点燃尽。 等烟抽完了,他这才从车上下来。 靳邵礼有轻微的洁癖,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先洗了个澡,将身上染上味道的衣服换了下来。 他没穿睡衣,换了件宽松休闲的无领卫衣,远远看去肩宽腰窄。 温窈听到声响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尺子,“你回来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我可以给你量个尺寸吗?” 靳邵礼应下,接着就被温窈拉了起来,她让他站好,站在他身后量他的肩宽。 量好后她不由在心里小小的感叹,好宽。 温窈接着要量他的胸围和腰围,她站到靳邵礼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哥哥,你把手抬起来。” 他抬起手,就见女孩伸手环过他的胸,姿势就好像别扭地将他抱住一样。 温窈一直低着头,她忍住想要真正抱住他的冲动,有些贪心地感受他怀里的温度。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抬起了头。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颇有些不可明说的意味,好像他们的眼睛里都融着一团化不开的滚烫岩浆。 温窈看见他喉结滚了滚,看她的眼神和平时似乎有些不一样。温窈想,她大概是疯了,在某一个瞬间里,她感觉面前的人再多看她两眼,吻就要落下来了。 她慌乱地量好后将手收了回来,接着量他其他的位置,不得不说靳邵礼身材真的很好,她量她手臂的时候发现他上臂很粗,感觉很有力量感。 至于下半身,温窈没量,她咽了口唾沫,“我把图片发给你,你照着把剩下的量一下行吗?” 靳邵礼眼底多了几分兴味,语气还是清冷的,“怎么偷懒了?” “不、不是我偷懒……” 她解释不清,干脆把图片发给靳邵礼,接着就跑进卧室里了。 靳邵礼拿起来一看,眸色晦暗。 难怪小姑娘害羞了,量的话还要量臀围以及…… 靳邵礼喉咙紧了紧,抬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冰水喝了一口,那股莫名的燥热这才压了下去。 在家里的短暂时间内,温窈几乎都沉浸在给他设计衣服上,那天她午饭吃到一半,突然灵感来了就想走,男人伸手将她拽住。 那只手是温热的,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就在上面燃上一层滚烫的火焰,可与此同时,他手上莫名有一处冰凉的触感,凉得人心发颤。 温窈怔了怔,低头看了眼被他拽住的地方。靳邵礼总是克制的,他连牵她的手都只是攥住她的手腕而已。可温窈,还是不争气地心动了。 好像男人裹得越严实,越让人想要窥探衣服底下的风景。同样的,他的动作越克制,越和他发生不了什么肢体接触,温窈就越想跟他有更多的接触。 她说,“我突然有灵感……这很重要……” 靳邵礼平日里脾气好,但这种事不会纵着她,他示意道,“先坐下吃饭。” 温窈这才恍惚之间发现,他在这种时候其实很有长辈的气势,不然也不会一个平淡的眼神,她也只能乖乖坐下了。 温窈吃了两口,她有些走神,不停地在脑海里反复记着刚刚的东西。这时,她余光瞥见什么,刚好看见靳邵礼手上戴着婚戒。 她咳嗽了一下,靳邵礼起身去倒了杯温水,“慢点吃。” 温窈接过的时候,终于近距离地看到他戴着戒指的手,好像比平日里更矜贵一点,衬得那只手性感修长。 对,她很少用性感形容手,但靳邵礼的手就给人这样的感觉。 温窈忍不住问,“你怎么戴起了戒指?” 他实话实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叫不必要的麻烦?” 靳邵礼见她不懂,只好说,“总不好让别人觉得我未婚,戴戒指的话不用开口别人也能懂。” 这下,温窈似乎明白了,挡桃花是吧。 她忍不住心想,谁喜欢他啊,这女孩子眼光怎么能和自己一样好。 好烦。 温窈感觉,喜欢靳邵礼的人还往往长得很漂亮,大胸细腰性感那款。 她心里的小熊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翻来覆去,于是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一直变,看起来挺奇怪的。 靳邵礼不知道小姑娘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没问,只看了两眼随她去了。 温窈吃完后立即进了工作间,一直到做完她才撑着懒腰去洗了个澡,末了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她闭上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侧身拉开抽屉将一直没打开的戒指盒打开。 温窈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戴到自己的手上,她举起手欣赏着戒指,一想到她和靳邵礼戴着一对婚戒,她唇角就忍不住弯起来。 只是那枚戒指实在太亮眼,隔天靳邵礼送她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戒指很好看。” 很衬她,就好像这戒指生来就应该配给公主的。 温窈有些不自在,她怕被瞧出什么端倪,欲盖弥彰道,“我也想挡一下桃花。” 靳邵礼听这话有些好笑,“你一个小姑娘,正是谈恋爱的时候,需要挡什么桃花?” 温窈有些错愕,难道靳邵礼允许她婚内出轨吗?觉得这段婚姻只是表面关系,私底下她怎么做他都不会在意吗? 她委屈地想,要不是只想跟他谈恋爱,谁会不谈啊。 温窈讲着歪理,“一般我遇到的都是烂桃花,一定要挡的。” 靳邵礼“嗯”了一声,表面认同,但能听出他话里的笑意。 她想到什么,侧过身看他,“哥哥,如果我以后都没人喜欢怎么办?” “你怎么会没人喜欢?” “那假设那些男人全都瞎了,那……那你……” 温窈的表情有些可爱,靳邵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你想一辈子赖着我?” “……不行吗?” 他只是随口一说,她却是认真发问。 温窈有些苦涩,“你以后会不会遇见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然后……” 然后,他就不会想着只照顾她一个人了。 “小小年纪,怎么想这么多?”靳邵礼揉了揉她头顶的软发,“我是你法律意义上的配偶,你觉得我是会出轨的人?”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温窈说,“我不谈恋爱。” 他一时之间有些无奈,总觉得她的逻辑很好,但又说不上来有哪儿不对。 一掺杂感情,平日里再理智的靳邵礼也讲不了道理,他只能纵容地说,“好。” 靳邵礼也没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说的话有什么可信度,他们对世界的了解还尚浅,今天的想法明天也许就会改变。 送完温窈后,靳邵礼一个人回到家。 那天傍晚下了一场雨,靳邵礼一垂眼,看见了房间里属于女孩的气息,她随手乱放因为保姆阿姨请假了所以没收拾的梳子,有些乱的抱枕。 他一个不喜欢家里杂乱的人,站在那时突然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劲。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靳邵礼走到阳台上,顺手将悬挂的衣服收了起来。 他指尖的触感柔软,折叠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指尖触碰的一角属于女孩的内衣。 嫩黄色,带着点儿性感的蕾丝。 他指尖发烫,奇怪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到四肢。靳邵礼下意识地松开,明明四下无人,他却没有再多看一眼。 照顾 雨下了很久。 温窈到了学校后收拾带内衣, 但幸好学校里还有两件。 她垫着脚跟将衣服放好,因为动作的原因细腰露出一截,被回 触感,温窈“唔”了一声, “别摸……” 这一声, 饶是司乔是女生都听得晃了晃, 注意她手上显眼的钻石, ?” 司乔只是随口一说,其他室友也不以为然,附和着开了几句玩笑,谁知道温窈看上去十分紧张, “不是,这个戴着玩儿的……” 司乔比其他人稍微了解她一些, 看着她通红的耳根, 打开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试探道, “该不会真的是婚戒吧?” 屏幕上不停地显示着“正在输入中”, 司乔心想她似乎不需要知道答案了, 若是假的温窈不可能这么紧张。 “其实,我结婚了。”半晌后, 输入框里弹出这么一句。 温窈紧张得要命。 司乔眨了眨眼,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英年早婚,紧接着问了句废话,“和谁?” “……”温窈咬着唇瓣,回复,“你见过的。” 她想了想,解释道, “我们两家有婚约……” 司乔觉得这信息量实在太大,她一时间消化不过来,但是结合之前的某些细节,像是什么东西突然被打通了,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难怪住在一起,难怪先前拒绝别人的时候说自己有婚约在身,难怪买糖果…… 温窈有些紧张,刚想继续解释些什么,就见司乔发了条信息过来,“所以你跟他都合法了还能这么磨蹭?”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忍不住说,“换做我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温窈压根没想过那方面。 更何况她觉得那天晚上想和靳邵礼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他都不同意,又怎么可能像司乔说的那样,“他不会同意。” 司乔觉得温窈大概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让她霸王硬上弓又不是真的强上,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孤男寡女不是很容易干柴烈火…… 司乔提着馊主意,“宝贝,无论多斯文的男人都好色。你平时不经意地撩拨他一下,比如洗澡装作摔倒让他去抱,他一定会动心的。” 温窈觉得屏幕越来越黄,她手颤抖着打字,“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靳邵礼怎么会是那种低俗好色的男人呢,他在她面前连衣服都穿得整齐,事事注意分寸。 “……”司乔叹了口气,心道算了。 她莫名有一种自己是老鸨的错觉,教温窈这个简直是在逼良为娼。 坐在桌子前的女孩脸上滚烫了好一阵,过了许久才降下温。她想了想,从抽屉里找到一根银链子,接着将戒指串上去后戴到脖子上,这样就不显眼了。 她低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认真准备给靳邵礼的礼物。 那段时间降了温,温窈因为忙每天都因为很晚睡觉,谁知道某天洗完头忘记吹就不小心睡了过去,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 司乔送她到医院之后陪她吊生理盐水,温窈闭着眼睛,手脚冰凉,但因为太难受,很快还是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似乎听到手机铃声,她随手接起放到耳边,“喂。” 靳邵礼原本只是例行问候,听见她虚弱的声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在哪儿?” 温窈忍了忍,还是咳嗽出声,“医院。” 不一会儿靳邵礼赶了过来,想到这段时间叮嘱她要注意降温,不由拧眉,“是不是没好好穿衣服?” 温窈刚想说些什么,旁边一直守着的司乔打了个哈欠,“哪儿啊,她最近不知道在忙着做什么衣服,大晚上的头发没吹干不小心睡了过去,还是我叫了她才想起去床上睡,今天这不就发烧了吗?” 靳邵礼见温窈脸色苍白,心底莫名生出几分心疼,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走过来,温热的大掌贴在她额头上。 温窈仍旧沉浸在难捱的痛苦里,来不及去汲取这份温暖。 她眼睛有些睁不开,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过了会儿她似乎听到靳邵礼在和司乔道谢,并说下次请她吃顿饭以示感谢。 司乔说,没事儿,朋友之间应该的。 再过了一会儿,温窈手心突然一热,她手轻微握了握,似乎是卷起来的暖贴。 那股热流顺着手掌一直到心口,温窈勉强睁开眼,朦胧视野里男人冷峻的脸离她很近,眼神里晕染着几分关心。 输完液,靳邵礼把她带回了家。 那两天温窈没有胃口,靳邵礼就为她煮粥,担心她吃得太素,还变着花样地往里面加了点别的东西。 温窈那么怕生病吃药的一个人,甚至生出了要是病得可以久一点就好了的想法。 但在靳邵礼的悉心照顾下,温窈还是痊愈了,她原本苍白的脸慢慢恢复了生机,眼里也重新有了以往的光彩,靳邵礼拿出温度计,“张嘴。” 她听话照做,唇瓣微微张开,露出柔软的舌头。 微凉的温度计放进她嘴里,温窈含着,听到靳邵礼说,“这两天难受吗?” 温窈点了点头。 “还洗完头发不吹吗?” 她摇了摇头。 靳邵礼这几天严肃冷清的脸上难得浮上几分暖意,他觉得女孩这副没办法说话的模样可爱,眼底多了不易察觉的促狭,“谁家小孩这么不懂事?这么大了还要被教训。” 她说不出来话,只能听着他这样打趣自己,耳根也红了,脸也红了,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靳邵礼忍着笑意,等拿温度计的时候才说,“刚刚跟你开玩笑,生病这件事本身没有错。” 温窈:“……” 她死死盯着靳邵礼,总觉得他有点儿……温窈费劲地从自己的库存里扒出“腹黑”两个字,刚刚她不能说话的时候故意说她,现在自己能说话了,他又开始找补。 但抬头一看,靳邵礼的眉眼藏着几分温柔,她那点儿因为羞愤生的气又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那之后,靳邵礼让她住在家里,好方便照顾她。 本身别墅离学校就近,靳邵礼送她去学校不碍事,就算没空也可以让家里司机接。 温窈更不好意思了,她怎么感觉在靳邵礼眼里自己就好像要放在托儿所里的那种孩子,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 她想挣扎一下,挽回自己的形象,“哥哥,其实我一年都生不了两次病,这次是意外。” 要不是那天晚上太困了,也不会不小心睡着忘记吹头发。 靳邵礼只是“嗯”了一声,也没改变自己的决定,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温窈有些欲哭无泪。 靳邵礼说照顾她,每天晚上都会来看她有没有好好地在床上睡觉,有时候甚至会看着她入睡才离开。偶尔洗完头,男人会让她坐在沙发上,温柔地在身后帮她吹着头发。 他手的力道总是不轻不重,吹风机的热风也离她头发很远,完全不会烫伤她。 温窈自己都不喜欢吹头发这件事,尤其在寒冷的天气里,吹头发总要很久才能吹干。 但靳邵礼给她吹头发却能很耐心,好像这件事和他回家之后看书学习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有天晚上,温窈又在工作间趴着睡着了,靳邵礼进去的时候眼神有些无奈,余光瞥见她桌子上的图纸,旁边还有尺寸记录。 他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上次她答应送他的礼物。 所以这些天,她忙到生病都要做的,就是这个? 寂静的夜里,他明显感觉到心口像是被什么猛烈撞击,连呼吸也跟着略微有些不顺畅。 他的眼前,映着女孩永远炙热的眼睛。 如果说,他的心是一片干涸已久的大地,那她的存在大概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一点一点顺着枯萎的缝隙无私地滋养他。 那片孤岛悄无声息,连靳邵礼自己都不知晓,在那时它已然孕育了生命,只需静待下一个春天。 耳边传来轻微的声音,温窈揉着眼睛醒过来,她拿起布料准备继续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站着一个人。一抬眼,她眼底浮上几分心虚,有一种做贼被抓住的感觉。 温窈解释,“我就是眯了一下。” 靳邵礼看着她,眼神似乎带了几分了然,原来上次某人生病就是这么生的。 “我是说真的。”温窈拿出手机给他看,“我定了闹钟,不会再发生上次的情况。” 他笑了笑,“困不困?已经很晚了,该去睡觉了。” 温窈其实还想再熬一会儿,但偏偏靳邵礼是个“老年人”,老年人和年轻人的生物钟是不同的。他觉得十一点就该睡觉,在对于温窈来说,这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她只能无奈地答应,“那好吧。” 温窈睡得早,却不知道那天晚上男人在阳台抽了很久的烟,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她的身影。 靳邵礼除了在这方面有些管着她,其他的倒是还好。也拜他所赐,温窈每天清晨醒得都很早。 又是周末,温窈下午打算休息一会儿,她出来时看见靳邵礼坐在沙发上,他姿态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慵懒,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侧脸的弧度分明。 温窈小心翼翼地坐在他旁边,手机屏幕上是跟司乔的聊天记录,她抱怨在家不能熬夜,靳邵礼还每天都觉得她脆弱到风都可以吹走,生怕她生一点病。 人类的悲喜并不想通,司乔回道,“这不更好了吗?你没事装装病,他照顾你照顾着照顾着就把你照顾到床上了。” 温窈:“……?”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靳邵礼,幸好对方没有看她,否则就会发现她现在就像煮熟了的虾一样红。 “可是现在他更把我当小孩了。” 温窈十分苦恼,见司乔发了句语音,随手拿起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可一点开,耳边却无端响起了音乐。 她觉得奇怪,又重新听了一遍,耳边仍旧是音乐。 温窈点开蓝牙,发现自己好像连错了别人的,至于是谁,这个屋子里除了她就只有…… 温窈偏眼看向靳邵礼,却见男人把耳机摘下,眼神微微有些怪,“你蓝牙连到我这边了。” 温窈“哦”了一声,“那你断开,我们重连一下吧。” 重连的功夫,靳邵礼起身进了房间,温窈总觉得不对劲,但是又感觉应该没什么。 直到她点开了司乔的语音—— “小怎么了,你胸不小不就行了?” 好听 温窈在此后的十分钟内, 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她一想到刚刚。 小怎么了, 胸不小不就行了? 不就行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恨不。 先耍流氓, 从来也不知道她是这种人。 她问了司乔, 对方给出的回应是—— “窈窈, 我一直是这种人呀。” “……” 司乔振振有词, “以前那不是收敛了点么,但今时不同往日,我不展露本性影响你,你什么时候才能拿下男人?” 温窈:“……” 她想了想, 没告诉对方刚刚发生的事,她感觉以司乔的性格非但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还很有可能会幸灾乐祸。 因为这事, 温窈把自己关在工作间里一整天,但到了晚上靳邵礼例行来监督她睡觉的时间, 眼看着逃不过了, 她掀开被子把自己的头蒙起来。 淡黄色的被子鼓起小小的一团, 像个圆圆的山丘。 靳邵礼觉得好笑,手轻轻搭在被子上, “把头闷在被子里睡觉会呼吸不畅。” 她这才将被子往下拉了一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靳邵礼顺势将被子拉到她胸口,“早点休息。” 她一边不敢看他,一边又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因而眼神放在他脸上,很快又移开。 可偏偏靳邵礼的表情滴水不漏, 对此毫无反应。 温窈忍不住想,他当时应该没听清楚吧。 这样想着,她这才安心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受这句话影响,温窈隔天起床后忍不住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材,她将衣领往下拉了拉,好像还挺好看的。 产生这样的想法后,她当即红了脸。 怎么奇奇怪怪的,一定是被司乔影响了。 温窈没再多想,收拾好东西去学校上课,她好长时间没在宿舍住,其他室友凑过来说,“听司乔说你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为了养猫?” 这借口……温窈看了一眼司乔,只能顺着她编的话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对,前段时间捡了只流浪猫,我们宿舍不是不让养吗?所以我就在旁边租了套公寓,正好也快毕业了,一个人住稍微方便一点。” 他们学校住宿查得并不严格,再加上温窈本身家庭背景大家都知道好像还挺有钱的,像她这样的小公主出去住什么的似乎也挺正常。 因而在听到这段解释后,没人多想。 温窈刚松了口气,突然有个人开口,“那下次让我们见一面小猫啊,我可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了。” 她瞪圆了杏眼,转而看向司乔,支支吾吾地应下,“好,下次有机会带你们去看看。” 等大家都散了,温窈给司乔发了条信息,“你直接说我回亲戚家住了不就好了,为什么编出一只猫?” 司乔好像才反应过来,“对哦,你居然比我聪明。” 温窈:“……?” 她回过头看向司乔,因为被骂有些不爽,腮帮鼓起来可可爱爱的模样让人想要捏一捏。司乔笑着给她扔了袋零食,意思很明显—— 吃了就不准生气了。 幸好温窈那些室友只不过随口一说,平日里大家都很忙,这事很久就被他们抛之脑后。 温窈做出礼物的成品后,特意准备了包装盒精心地将衣服包装好,上面系上粉色的蝴蝶结。 她垂眼满足地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想到什么,从抽屉里翻出好看的贺卡,在上面写上生日祝福。 写完后温窈将贺卡放进盒子里,又重新包装了一遍。 手上的任务告了一段落,温窈轻松了不少。 她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靳母发来的信息,邀请她周三赴一场晚宴。 温窈点开看了一眼详细的信息,这场晚宴上有不少艺术品拍卖,其中就有经典礼服服饰。 温窈立即答应下来。 礼服当天被送到别墅里,温窈在衣架前挑了挑,选出一件香槟色的长裙,这套裙子后背设计很独特,不是拉链设计,而是复古的丝带交叉捆绑。 设计师进来帮她整理好衣服,顺手帮她修改了不合身的地方。 温窈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前面微微低胸的设计要露不露,既不低俗,又很好地展现了女孩性感的一面,衣服上恰到好处的珍珠装饰,让原本的设计更加出众。 温窈戴上简单的饰品,并不抢镜的耳环让礼服显得更加高级。 靳母来接她去拍卖会,温窈习惯性地叫了句阿姨,靳母笑了笑,“这么久还没习惯改口?” 温窈刚不好意思,靳母又说,“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改口费还没给。” 她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靳母就要给她转钱,温窈赶紧拒绝,“不用了,我不缺钱。” 温窈犹豫了几秒,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别别扭扭地喊了一声。 末了,她听到长辈善意的笑声,弄得她耳根更红。 华灯初上,晚宴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处处弥漫着奢靡的气息。温窈虽是个生面孔,但大家都认识靳夫人,纷纷过来打招呼。 有人问起温窈的身份,靳母也不避讳,“这是我儿媳妇。” 这一回答立即让他们错愕不已,忍不住追问道,“是小儿子的?” 靳母笑,“阿礼的妻子。” 那位常年淡漠、不动情/欲的靳邵礼竟然结婚了? 刹那间错愕爬上了宾客的脸庞,纷纷对此表示意外,再打量温窈,想看看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女孩一袭高奢礼服,气质出众,长相没有太大的攻击性,温温柔柔让人想到江南朦胧的烟雨。她身材纤细,眉眼间自带那种让人心疼的破碎感,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走似的。 但过了一会儿,她微微凑过去和靳母说话时,不经意笑起来又带着几分甜,像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彩渗出来。 莫名地,对这样的美人很难生出几分敌意,因而有人上前说着客气话,说温窈和靳邵礼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靳母便笑着回应,只是温窈没怎么认真听,她知道这些话半真半假,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 她忍不住想到靳邵礼,来之前他给自己发过消息,说的什么来着。 他说今天要加班,待会儿过来接她回家。 温窈喜欢家那个字眼,她笑着应下。这会儿忍不住想,他平日里工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儿的。 过了会儿是拍卖流程,温窈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些拍卖品上,她看上了一对镶着蓝钻的袖扣,二话没说以高价拍了下来。 拍卖环节结束后,靳母带她认识几位和她年龄相仿的朋友,其中还有和靳邵礼一同长大的发小,温窈笑着问好。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贵公子陆晚州,和靳邵礼一同长大,还算熟悉,只是前些年他妹妹追求靳邵礼被拒绝,他就没以前那么待见靳邵礼了。 这会儿看见对方的新婚妻子,陆晚州不动声色地看了温窈一眼,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所以靳邵礼的品味就是喜欢这样的柔弱小白花。 他们还在聊天,温窈小声对靳母说,“哥哥等会儿来接我。” 哥哥?这不是绿茶才会叫的吗? “好,等会儿你跟着他走。” 柔弱小白花加绿茶,陆晚州心道有趣。 温窈牵着裙子出来,看见熟悉的车眼底的笑意都深了些,靳邵礼穿着三件套,黑色西服里是配套的马甲,整个人看起来比先前还要斯文。 他气质清冷,自带压迫感,因而也没人敢打招呼。 靳邵礼同靳母说了两句就带着温窈回家,温窈踩着高跟鞋走路有些慢,靳邵礼跟在她身边,对着温窈倒是温柔不少,“能走吗?” 她小声地说,“能。” 其实还挺想顺势撒娇让他抱抱的,但是这地儿人有点太多了,她不好意思。 上了车,温窈坐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将高跟鞋踢了,白皙的皮肤晃眼,靳邵礼下意识移开目光。 她没注意到车内暧昧气氛的变化,只是看向靳邵礼,然后甜甜地朝着他笑。 好像见到他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 靳邵礼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的礼服,低胸的设计让她胸口的风景若隐若现,像起伏的山峰透着春光,白嫩的皮肤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轻颤。 他莫名想到那条语音,喉结滚了滚,确实不小。 但很快,靳邵礼就移开眼。 司机刚准备开车,这时窗户被人敲了敲,靳邵礼将车窗打开,发现站在车外的人是陆晚州,对方看了眼温窈,“我们家的司机没来,你能载我一程吗?” 温窈隐隐觉得哪儿不对,怎么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不待她深想,男人模仿着她的语调,故意恶心靳邵礼,“哥哥……” 温窈:“……” 靳邵礼一言难尽地看着窗外的这位,心想他犯什么病,但他也习惯了陆晚州和他弟弟一样的不着调,平时说话就喜欢模仿别人阴阳怪气,尤其这两年。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们认识吗?” 接着也不顾陆晚州无能狂怒,冷淡地将窗户摇了上去。 温窈坐在位置上许久没说话,她抿了抿唇,看起来很纠结,过了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哥哥,我平日叫你哥哥的时候也这么恶心吗?” 靳邵礼垂眼看她认真的模样,哑然失笑。 半晌,紧张等待答案的温窈听到他说,“不会,你叫起来很好听。” 她耳根泛红。 一回想到刚刚那声哥哥,温窈怎么都觉得不对劲,自己叫的时候明明好好的,虽然靳邵礼这么说了,但是她还是开口,“我以后……能换个称呼吗?” 他深邃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你想叫什么?” 调戏 原本是很平常的对话, 女孩的耳根却越来越红,红到调的温度是否开得太高。他目上,不由想到别的地方。 温窈扭捏地问, 他收回眸光, 还 靳邵礼的耳边也晕上薄红, 像是雪山落下粉色的樱花, 浅浅地盖了一层。他反应过来时, 才发现温窈正在看着自己,生怕他不答应似的。 她确实担心,因为好像不太一样,改口的话他们有点像同龄人, 听起来没以前有礼貌,但也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温窈眼睛眼里亮亮的, 接着听到他说, “可以。” 她眉眼弯了起来,笑的时候沁出丝丝甜意。 车内莫名升温, 不一会儿停在目的地门口, 浓重的夜色里温窈下了车, 她光着脚踩在地上,一手扯着裙摆一手提着那双高跟鞋。 从靳邵礼的角度看, 温窈就好像是一个在逃公主般,她的背影很唯美,尤其是回头看他时。 他突然想到什么,随口问,“先前送你的那双鞋怎么没见你穿过?” 靳邵礼只以为她是穿不惯高跟鞋,心里正盘算着下次送双平底鞋,却见女孩抬起头, 小心翼翼地说,“我不舍得穿。” 他怔了怔,那双鞋确实价格不低,但以温窈的消费水平应该不到不舍得的程度。 温窈说完小声哼了一声,看起来是脚底下踩到什么东西,靳邵礼想也没想,半蹲在她身前,攥住她纤细的脚踝。 幸好,只是踩到石子,并不是什么锋利的东西。 他收回手,眼前还映着她泛着粉色的皮肤,滑腻得像上好的羊脂玉。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饰什么,靳邵礼眸色暗了暗,顺着刚刚的话题说,“穿坏了再买一双。” 她轻声说,“可是是你送的,我不舍得穿坏。” 他指尖微顿,似乎有蝴蝶顺着他心口微开的缝隙拼命地钻了进去,狭窄的空间里它们扇动着翅膀,那种酥麻的感觉一直蔓延到指尖。 靳邵礼沉声道,“坏了没关系,我再给你买。” 温窈点头,“好。” 别墅里灯火通明,温窈提着裙摆走上台阶,如藻的长发落在礼服上。 靳邵礼跟着她进去,抬手解开袖扣,一抬眼,看见女孩瘫倒在沙发上,完全没有了刚刚宴会上的淑女模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这副平常的模样,他反倒觉得跟别人不一样。尤其是她抬手随意将头发上的饰品拽下来然后看着他的样子,眼神飘忽不定,像深林里没有被惊扰的鹿。 温窈有些困了,她抬手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哥哥……” 刚开口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改口了,于是换了声称呼,然后忍不住跟他分享今天看到的拍卖品,她谈起那些的时候眼睛里多了几分神采。 靳邵礼静静听着,一言不发,眼底渗出柔软的情绪。见她说完打了声哈欠,“困了吗?” “嗯。” 温窈眯起眼睛,打了声招呼就进了房间,但进去没多久后她又跑了出来。温窈看向他,“你能帮我弄一下吗?” “弄什么?” “帮我……”她抿了抿唇,“帮我脱一下衣服。” 裙子后面的带子是手动绑上去的,她一个人脱不下来。温窈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点羞赧,看不出有什么别的目的,可偏偏这样最为招人。 靳邵礼从沙发上坐起来,他已经脱掉了外套,衬衫外的马甲显得他肩宽腰窄。 靳邵礼站在她身后,轻轻地将她的头发拨弄到前面,他闻到她发丝间弥漫出来的淡淡香味,是玫瑰味的。 缠绕的带子解开,纤长的指尖不经意地落在光滑的脊背上,一边衣服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肩头,她微微歪着头,肩膀因为害羞微微耸着,分外动人。 靳邵礼清瘦指节弯曲,他是个成年男人,不难生出点旖旎心思。 他垂眼,将心思都收敛了去,声音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去睡觉吧。” 温窈“哦”了一声,“好。” 脚步声消散在耳边,靳邵礼回到沙发前,拿起打火机去外面抽了根烟。 眼前朦胧一片,烟燃尽时,恍惚间又出现刚刚的场景,指尖灼热,靳邵礼猛然被烟头烫了烫。 他像是如梦初醒般,将那些不该生的心思都压了下去。 转眼到了四月,靳邵礼生日那天是个工作日,温窈想了想要去接他下班,靳邵礼没拒绝。 知道靳邵礼今天要开庭,温窈登记了之后进去旁听。 她坐在位置上,抬眼看到靳邵礼穿着黑色西装端正地坐在公诉台前,他正认真地看着材料,表情严肃冷清。 在法官宣布开庭后,靳邵礼作为公诉人读起诉书,之后的法庭辩论环节,被告人推翻先前在公安机关录的口供,开始为自己辩解,说自己并不想杀人,对此感到十分后悔。 他说一条,靳邵礼驳回一条。 靳邵礼的逻辑清晰,很快就让被告人哑口无言,他眼神严厉、带着点不怒自威,让被告人无法再继续撒谎。 最后审判长并没有宣读审判结果,因为案情重大,决定另行通知审判结果。 温窈在外面等了会儿,远远地看见靳邵礼走过来,“等很久了?” “还好。”温窈仰起头,发现靳邵礼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也是,刚刚那个杀人犯到最后都没有一点决心悔改的意思。 她下意识地牵过他的手,“哥哥,我带你去吃饭。” 好像习惯性地又叫错了称呼,但温窈也没改,毕竟这时候让靳邵礼开心才更重要。 靳邵礼让她在外面等一会儿,温窈听话地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他换了身便服出来,温窈朝他招手,她坐进副驾驶后系上安全带,想了想说,“我上次在网上查了,检察官的指责是维护法律尊严,你刚刚已经做到了。” 所以,不要因为别人难过。 靳邵礼只是因为被告人死不悔改的行为有些心冷,看到温窈一脸认真地跟他说这些,他心情缓和了些,抬头揉了揉她的软发。 “想吃什么?” “今天你过生日,应该你决定。” 他没拒绝。 靳邵礼开车去餐厅的时候温窈顺便去取了定制好的蛋糕,小姑娘很用心,蛋糕做得很精致,她帮他点好蜡烛还让他许愿。 事实上靳邵礼已经很久没这样正式过个生日了,他平时工作忙,顶多跟家里人吃一顿饭,他妈也只有在为温窈策划生日的时候那么用心,因为在他们心里,靳邵礼是个成年人了,不会喜欢那些复杂的东西。 但温窈却很认真地做着那些在大人眼里没那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他吹蜡烛,一定要他许愿,最后还在他脸上涂了涂奶油,“我这是还你上次对我做的。” 记性还挺好。 吃饭中途温窈想要喝酒,又被靳邵礼拦下了,她说这是啤酒度数低都不能喝吗,靳邵礼并没有因此松口,“不能喝。” “……”温窈辩解,“我不是小孩。” 他再当她是小孩,她难不成要再长个十年。 那老男人就变成老老老男人了。 温窈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靳邵礼没听她的,开了瓶果汁给她,温窈喝着荔枝味道的饮料,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餐厅回去后,温窈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准备已久的礼物给他,连同上次拍卖会上拍下的袖扣。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你能现在穿给我看吗?” 靳邵礼应下,温窈就在客厅里等了会儿,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温窈已经在脑子里想象靳邵礼脱衣服的样子了,耳边传来响声。 她回头一看,不由瞪圆了眼睛。 比她想象得好看! 她还特意送了领针,银色的领针在灯光下晃着光,显得男人更加矜贵。 靳邵礼好帅啊。 温窈克制着花痴的冲动,眼睛亮亮地问他,“你喜欢吗?” 好像她这段时间以来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得到他的一句喜欢而已。 靳邵礼说,喜欢。 他哪儿能忽视她的付出,想了想,补充,“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温窈也不管这是不是哄她的话,当即高兴地有些飘飘然,好像身后马上就要长出摇晃的尾巴。 “你在这坐着别动。” 靳邵礼不明所以,不一会儿温窈从房间里拿出相机,“你能让我拍几张照片吗?因为这套是我设计的作品,所以我几想拍下来记录一下。” 他应下来,温窈蹲着拍了几张照片有些不满意,她抿了抿唇,不知道是难以启齿还是什么,“你可以做个什么姿势吗?” 靳邵礼挑眉,“你想要什么姿势?” 温窈拿了本书递给他,“就是你平时看书的姿势。” 靳邵礼听从她的话,将书放在膝盖上摊开看着,但可能镜头前无法和平时自然的生活方式一样,这样看着并没有平时好看。 于是温窈一边拍一边红着脸说,“你能不能……把腿分开一点。” 靳邵礼抬眼望向她,没照做。 温窈不解,抿着唇瓣问,“怎么了?” 他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觉得你有点调戏我的嫌疑。” 余温 温窈原本并没有这个想法, 莫名在听到他这样说以后心虚起来,图。 一眼,只一眼,又很快将视线移开, “我……我没有……” 温窈还想认真解释一下, 却见说, 他伸手将她的相机接过看了一眼, ,一页一页地翻。 温窈半跪在毯子上,静静地等没有把相机还给她,正出神的时候镜头对准了她。 画面定格, 刚好是她抬眼时的模样,长睫落在瓷白的脸上, 光影如同一片蝶翅, 空灵得像深林被惊动的鹿。 温窈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会入镜,她接过相机, 慌忙地想要删掉, 又听见靳邵礼笑着指着刚刚拍她的照片说, “等会儿把这张发给我。” 她听着他的语气,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欺负了。 “可以吗?”他问。 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温窈红着耳根说,“好。” 乖巧的模样,好像问她要什么都会给。 温窈拿着相机回到房间后靠在门后面心砰砰地跳,远远地,她听见靳邵礼正在和家人通话,中间似乎还提到了她。 她垂眼再看向相机里的靳邵礼,唇角翘了翘。 临睡前, 温窈想起自己没有和靳邵礼正式地说一句生日快乐,想到平时都是他过来看着自己入睡,她今晚也想照顾他。 温窈去热了杯牛奶,敲响靳邵礼的房间。 “进。” 她先探出半个身子,接着走进去将牛奶放在桌子上,“生日快乐。” 眸光触及冒着热气的牛奶,靳邵礼怔了怔,心口也跟着一寸一寸软下来。 温窈头发上还带着点儿潮气,明显刚洗完澡,“今天不用来看我睡觉了,我会盖好被子的。” 说完温窈感觉,自己怎么好像在跟家长说话似的,但靳邵礼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柔和地应下来。 雾城这几日有些潮湿,水雾从墙体上渗透出来,到处都湿漉漉的时候,温窈才意识到是回南天。 靳邵礼送她去上学的时候说上午受邀要在他们学校开个法治讲座。温窈眼前一亮,“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过去看?” “嗯,可以。” 温窈想了想,这个好像不是他们美院的讲座,不由担心去不合适,但靳邵礼听完淡淡开口,“也可以作为家属的身份进去听,不会有人拦你。”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平日里靳邵礼的严肃模样让温窈信了,可当她抬头看向靳邵礼,还没问出什么的时候,明显看见男人狭长的眼睛多了几分笑意。 温窈耳根泛红。 她上完这边专业课之后满心想的都是去听讲座,司乔拉住她,“你先等会儿。” “怎么了?” “你没发现最近班上的同学看你有些奇怪吗?” 温窈不明所以,有什么奇怪的,她摇了摇头,十分实诚地说,“没发现。” 司乔:“……” 毕竟温窈的心思都在设计上,上专业课的时候一做作业就做一整节课,没事的时候就是画图踩缝纫机、找模特看秀走秀,谁有空去观察别人的眼神。 司乔刚想跟她说些什么,她已经拿着自己的工具包跑了,看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帽子,背影十分匆忙,司乔有些不明所以。 温窈回了趟宿舍把东西放好,临出门前在镜子前照了照,好像妆有些花了。她拿出粉饼小心翼翼地按在鼻翼处,确定没什么明显的瑕疵后才背着包往讲座那儿赶。 温窈进去的时候讲座刚开始,台上放着准备好的ppt,靳邵礼一身笔挺严肃的检察制服,站在台上向大家科普法律知识。 见后面熟悉的人影,他原本清冷的眼神多了几分情绪。 女孩戴着顶文艺复古风的帽子,米色套裙下搭的一双长靴,她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听着,像是听话的中学生。 靳邵礼敛下情绪,向学生科普电信网络诈骗和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通过现实案例提高学生的保护意识和法律知识水平。 讲座后期是提问环节,大家也都很认真很积极地提问一些关于法律方面的知识。 结束后,温窈背着包走过去,刚想凑过去跟靳邵礼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女学生抢了先,那女生有些害羞地问,“靳检察官,我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以后有不懂的可以问你。” 温窈抬起眼看他,看表情还挺委屈的,靳邵礼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情绪看在眼里,“公职人员的微信涉及到机密,不太方便。” 显然,他这么说完以后那位女学生真把这瞎诌的话当真了,还连连不好意思地道歉。 温窈跟在他身后,牵住他袖口,“那我能加你吗?请你吃饭能不能换一个微信号。” 靳邵礼看她的眼神明显温和许多,“去外面等我。” 她笑起来,“好。” 刚被拒绝的女孩:“……?” 靳邵礼跟院长打了声招呼,两方都说了些场面话,院长说要请他们吃饭,但靳邵礼和其他人都拒绝了,这明显不太合适。 他同同事打了声招呼,“我出去吃个饭,待会儿回检察院。” 刚刚沈语都看见了,有个女生跟靳邵礼看上去关系挺好的,两人看上去很像是情侣,于是她随口问了一句,也像是在试探,“跟你老婆去吃饭?” 他没否认,“嗯。” 出来时温窈站在车前等他,她也没玩手机,看到他立刻招手,好像移动的小太阳一样。见他过来了,温窈问,“你想吃什么?” 靳邵礼觉得好笑,怎么请人吃饭这么开心。 “有什么推荐的?” “最近学校旁边新开了一家海鲜店,我带你去吃吧。”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几秒,眼底笼着淡淡的雾,“嗯。” 温窈打开手机,打算先看一下,手机上突然弹出不少消息,她看清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怎么了?” 她抬手把论坛的帖子给他看。 上面是温窈坐豪车的照片,其实这些也不算什么,温窈本身家境就不错,问题是发帖的人开局一张图后面全靠编,造谣温窈富家女的身份是伪造的,其实靠老男人供养。 各种恶意的揣测随着这个帖子层出不穷,还说她现在已经不住在学校了,在外面和老男人同居,各种暗示她出卖身体。 温窈那些室友倒是解释了,但大家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看完这些,靳邵礼觉得普法确实很有必要。 他担心女孩,“先上车。” 靳邵礼带她去餐厅,让她先吃饭,自己先给认识的熟悉的律师打了个电话,帮温窈保存了部分证据。 过了会儿,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柔声对她说,“你先好好吃个饭,之后我和律师沟通就好。” 温窈抬起头,才反应过来,“你还没有吃饭……” “还要回检察院,来不及了。” 温窈心跟着颤了颤,她从包里翻出巧克力递给他,“那你先吃一块这个垫垫肚子。” 对上她关切的眼神,靳邵礼说,“嗯。” 他走之前轻声对她说,“法律会保护你,不要担心,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的,知道吗?” 温窈认真点头。 大概是担心她不好好吃饭,靳邵礼走后过了会儿温窈又收到他的信息,让她照顾好自己,别让他担心。 温窈原本有些难受的,但因为靳邵礼的关心好了不少。她原本没什么胃口也没吃几口,拿起勺子认真地吃饭。 没管那些东西。 这场造谣者的狂欢因为没得到被造谣者的任何回应反而最后更加肆意,司乔让她赶紧发帖,她说,“不用,我在收集证据呢,查出发贴人到时候法院解决。” 显然室友们都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司乔佩服道,“厉害,赶紧把他送到牢里,无端诋毁是吧,我们窈窈需要依靠别人吗?” “就是。”沈颜附和,“他们说的老男人该不会是你哥哥吧,哪儿老了,不知道还以为七八十岁糟老头子呢。” 司乔过来揉她的脸,“没事吧我们窈窈?不开心的话姐带你去狂欢。” 她摇头。 其实还是有点被影响的,但是温窈身上有点不服输的劲,越是被造谣就越好干好自己的事,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认真地做结课作业。 因而很多人觉得这事该不会真的是真的吧,就见温窈发了条澄清帖,称自己现在确实不算什么千金公主,家里留的钱也就勉强够她下辈子不用工作都能好好生活而已。 最后温窈说,希望大家不要看到什么关系就去恶意揣测,对女性少一点偏见和恶意,她已经保存证据,一定会追究到底。 原本还有人以为她开玩笑,谁知道没过几天就有人删帖然后重新开了道歉贴,称自己是胡言乱语,明显是怕了。 温窈已经查出了发帖人的所有信息,她没想到这人是之前在宿舍楼下追求过自己的人,后来偶尔遇到的时候,他还纠缠了几次,只是温窈一直避着他。 想想那时,温窈拒绝他的时候还觉得伤害了别人的心。 温窈走到校门口,她叫了家里司机来接自己。 走着走着身后隐约有脚步声,她顿时警惕起来,悄悄拿起手机想打靳邵礼电话,却往前不小心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她抬头,哥哥? 他身上还穿着检察制服,抬手把她护在怀里,抬眼看向那个跟踪温窈的男孩,“你是谁?” “我、我是来跟温窈道歉的,之前我不该在网上胡言乱语,那些都是我一时冲动写下来的,让我道歉赔偿我都可以,要不然这事就别闹大了。” 靳邵礼皱起眉头,没想到面前的人是始作俑者。男人面色凛冽,浑身散发着寒气,仅仅是身上的气场就让造谣者冷汗直流。 但为了避免因为这种“小事”就被告上法庭,霍铭还是咽了口唾沫开始求温窈,他知道温窈性格善良柔软,不会真的跟他计较,“真的对不起,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我没想到会造成那样的影响……” 靳邵礼这种人见多了,他像在法庭上一样,一个眼神就让对方的谎言无所遁形,“你在发帖的时候会不知道这是违法犯罪,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我……” 靳邵礼要带温窈走,霍铭突然认出对面的男人似乎就是每次来开车接温窈的人,他出于嫉妒才在网上乱写,现在再看,男人身上竟然穿着检察官的制服。 他颤着嗓音问,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听到男人开口,“你造谣我太太的事,我会追究到底。” 太太?他们结婚了? “……”霍铭突然意识到,他造谣居然造到检察官头上了,这跟在警察局门口偷东西有什么区别? 他下意识用求助的表情看向温窈,觉得对方平日里那么温柔,多少会比靳邵礼好说话。但温窈完全还沉浸在靳邵礼刚刚说的话里,压根没在意眼前的人。 靳邵礼刚刚说她是他太太…… 温窈被靳邵礼搂在怀里,一直到坐到车上,怀里似乎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的余温。她心口发烫,知道他最近忙,随口问道,“你怎么来接我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 “嗯?” 是因为担心她吗?可她这两天分明表现得很平静。 靳邵礼轻叹了一声,打开车窗大概是想抽烟,想了想只是将烟草夹在指间,如玉的手随意搭在车窗上。 “照顾你是我的义务。”靳邵礼的嗓音里带着兴味,“更何况,像我这样的‘老男人’不好好表现的话……” 他特意咬着那三个字的重音,看向她,“……容易没人要。” 暗恋 温窈思, 他大概是觉得她心情不好,所以特意调侃自己哄她开心。 她忍了忍,,“不会没人要。” 温窈睁着眼看他, 神情和语气都很认真, 她没明说, 很明显, 好像装满爱意的气,再也无处可藏。 ,我要你。 眼神对视之间,有什么不受控制地碰撞开。靳邵礼指尖微痒, 别开眼将烟收了起来,温窈注意到, “你要是想抽烟的话, 我不介意……” 那个眼神就好像他做什么都好,她永远是他虔诚的信徒。 靳邵礼没抽, 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无奈, 这么好欺负, 要是换做别人怎么办?他不敢深想,只是问她想不想去玩, 温窈思考半晌,那去吃烧烤吧。 雾城的夜生活很丰富,即便到了深夜也十分热闹。 路边摊位上一群年轻人吃着啤酒吃着烧烤,聊着白天的趣事,看起来十分有烟火气。 温窈眼睛里带着几分向往,因为以前基本没在这种地方吃过,她拉着回去换了身便服的靳邵礼去吃烧烤, 把想吃的都点了一遍。 靳邵礼坐在路边看着她,自己倒是没动。还是后来温窈问的时候才知道,他肠胃比较脆弱,吃不了这些。 那个夜晚温窈过得十分美好,即便在很多年后她也记得那天靳邵礼看她的眼神,她不知道那其中是否有爱意,可在那样喧嚣的夜晚里,她感觉自己好像沐浴在爱人的目光里。 像陷在令人沉醉的梦里。 他温柔地帮她扎起头发、并排走在路上时两人的手微微碰到……一切都显得十分暧昧。 包括后来他们去看露天影院看电影时,温窈和靳邵礼并排坐在车里。只是靳邵礼去买了零食回来,问她开不开心的时候,她说开心。 他当时说了什么? 靳邵礼眼底映着笑意,“小孩。” 心里的泡沫好像碎开了一些,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影,困意渐渐袭来。好像这段时间的疲惫和压力也跟着慢慢散去,她从来没有过这样沉静的夜晚。 温窈靠着靳邵礼的肩膀缓缓闭上了眼睛,大概是因为身边的人让她感到十分安心,她没有任何防备心沉沉地睡了过去。 肩膀上带着轻微的重量,靳邵礼能闻到她身上的茉莉香,似乎是洗发水的味道。他没动,怕吵醒她,只能任由她靠着。 直到电影放完,他小心翼翼地将温窈的脑袋移开,将座位慢慢地往后调了调。 他忍不住垂眼多看了温窈两眼。 内心又生出从前一样的想法,看起来脆弱的女孩其实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就像一只逆风起舞的蝴蝶。 靳邵礼带她回家,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弯腰脱掉她的鞋。温窈一挨着床,卷着被子往旁边滚了滚,她穿的是短裙,因这翻身的动作裙子掀了起来。 即使穿着丝袜,仍旧能窥探出几分风景。 男人眸色一沉,抬手将被子往旁边扯了扯,将春色连同那双纤细白到晃人的腿一起盖了起来。 温窈是半夜醒的,她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睡了之后眼睛有些睁不开,迷迷糊糊地走到浴室里洗澡,最后连衣服都忘记拿,只能羞耻地出来拿衣服。 套上睡衣的时候温窈突然就想起了司乔之前出的馊主意,竟然有些遗憾房间里有单独的浴室,她找不到借口让靳邵礼送衣服。 她用冷水洗了个脸,心想自己大概是疯了。 半夜的时候外面开始落雨,雨水落在建筑物上发出蚕食的声音。 一直到清晨雨停了,温窈穿了身粉色的旗袍,外面套了件白色的披肩,整个人看上去恬静温柔。 到学校前,靳邵礼叫住她,她偏头“嗯”了一声,墨色的长发落在柔顺的布料上,花纹微微反着光。 他温热的手指落在她耳垂上,微痒的感觉顺着敏感的皮肤一直传到心口,温窈怔了怔,心口不受控制地狂跳。 她正想问怎么了,靳邵礼垂眼,帮她把要掉的耳坠重新戴上去。 原来是因为耳坠掉了…… 温窈抬眼,他眼神像是秋日的潭水一样平淡,再深看,又笼了一层雨后的轻纱。她喜欢他永远稳坐高台、宠辱不惊的模样,却又不喜欢他冷静自持、没有波澜的样子。 好像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不过温窈也没再多想,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潮湿,谁也没看见,那双蒙了雾的眸子落在她身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汽车才掉了个头。 温窈来到教室,她整个人温温柔柔的,好像比平时还要让人移不开眼。旁边有人小声讨论着什么,但也不是什么坏话,大概是说美女真可怜。 还有人说,温窈哪儿看得上老男人啊,估计是什么亲戚来送她就被别人yy了,也不知道谁造谣这么恶心。 风向好像一下子就变了。 温窈的室友听了一点,凑过去故意大声说,“什么老男人,是窈窈哥哥,你们不知道,长得可帅了,还是检察官……” 温窈实在不忍心瞒着室友,“其实那也不是亲哥哥……” 这句解释听起来很微妙,如果两人真的是单纯的兄妹的关系,压根不用解释不是亲的。 几个不知情的室友瞪大了眼睛,“难道你们……” 温窈点头,“嗯,我喜欢他。” 这事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地变成了个八卦的话题,再加上沈颜的渲染,说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少人都好奇那位传说中的“老男人”究竟长什么样。 司乔见温窈认真地做着作业,凑过去小声说,“在你哥哥面前没见你这么直白地说喜欢啊……” 她耳根一下子红了。 温窈不敢说,虽然她好像表现得很明显,却始终不敢戳破两人之间的那层薄纱,万一说了以后靳邵礼说只把她当小辈怎么办? 温窈以前不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可现在才知道,原来暗恋一个人,会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至少现在靳邵礼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可能,要是说得太明白靳邵礼尽量避开她的一些接触,她也许就没戏了。 徐徐图之嘛……温窈想。 但这样的想法告诉司乔后,司乔忍不住叹了口气,在这样快餐爱情的时代,居然还有人这么纯情,这一徐得徐几年? 司乔忍不住提醒她,“你可小心点,别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她微微瞪圆眼睛,又坚定地摇头,“不会的。” 下课出来后,温窈在路上遇到了霍铭,一见到他温窈换了条道,但奈何对方又缠了上来。司乔警告他,“你造谣还不够吗?还要上来纠缠?信不信我报警。” “窈窈,我也是因为喜欢你才一时糊涂,你能不能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霍铭说,“帖子我也删了,道歉我也道了,你要多少赔偿的话,我可以给你。” 其实闹到法院倒也不会有特别严重的后果,只是他得公开道歉,名誉会受到影响,之后估计在学校里也混不下去了。 原以为温窈很好说话,没想到她摇了摇头,“你不喜欢我,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是哪怕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仍旧觉得不够。” 喜欢一个人,也从来不会舍得拉他下神坛。 温窈也懒得跟他纠缠,“到时候交给法律判决吧,这种事我也怕麻烦。” 她温和地笑笑,明明露出那样宽容坚定的笑容,却完全不愿意多看他两眼。 头一次,霍铭在她身上看到了残忍的性质。 司乔挽着温窈的胳膊,还没走远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口吐槽,“真搞不懂有些人,以为把别人毁了人家就能看上他了吗?不知道提升自己,反而给别人使绊子。” 温窈没附和,但显然是懒得为这种人浪费情绪的意思。 一直到期末,温窈都在准备结课秀,至于名誉权的案子,温窈完全不接受霍铭同她私底下调解。胜诉后温窈不在乎那点赔偿数额,要求霍铭一定要公开向她道歉。 这事在校内影响颇大,最后霍铭还因此受到了处分。 很快到了爷爷的忌日,温窈抽空回了趟老家,靳邵礼因为忙没有一起。 温窈将手上准备好的白色马蹄莲放在墓碑前,接着蹲下身说了会儿心里话,比如她现在过得很好,阿礼哥哥也有很好照顾她。 温窈不信神佛,却十分希望死去的人会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生活这件事是真的。她抬手抚摸在墓碑上,像是感应他的存在,“爷爷,你也要好好在那边生活,不要担心我。” 爷爷的老宅还保留着,温窈原本想多住几日,但是实在是最近有点忙,因而她只留到了第二天。 她早上遇见了二叔,对方旁敲侧击地问她,“窈窈啊,你现在上学钱够不够用?” 温窈迟疑了一下。 这话表面上是在关心她,其实是在旁敲侧击地问她关于爷爷遗产的事,温窈说够用的,果然对方下一个问题就是,“你爷爷是不是给你留了一笔钱?” 她想到爷爷生前就跟她说过,要小心他们,她那些亲戚眼里并没有什么血缘亲情,个个都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十分不好惹。 她微微笑了笑,但看上去有些牵强,“遗嘱里不是都写了吗?” 温窈垂着眼,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大概是她本身长得就楚楚可怜,所以压根不用演看上去就带着凄惨的意味,“我在靳家过得也不好,他们逼我嫁给他们家儿子才愿意养我,二叔,要不然你接我回来吧。” 她这么一说,对方立即瞪圆了眼睛,连连摆手,“窈窈啊,不是叔叔不愿意,实在是最近家里比较困难,你婶婶还跟我闹离婚,我可不敢把你往家里接。” 其实温窈一个成年人能花费他们多少钱呢,更别说他们其实家庭都很殷实,只是自私自利罢了。 温窈表情看起来有些失落,恰好这时候她电铃声响了,正准备说什么二叔挥了挥手让她去接,趁着这个机会走了。 温窈走到窗前,电话那头靳邵礼问她一切顺利与否,有没有吃饭,她怕被路过的人听见,压低了嗓音说,“吃了的。” 温窈问,“你呢?” 听见她这声音,靳邵礼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吃了。” 意识到他在学自己,温窈脑袋冒烟,“你……” “嗯?” 很低哑的一声。 “没事了。” 听见她这有点无奈的受气声音,靳邵礼几乎能想象出小姑娘的表情,他恢复了正常的嗓音,敛下笑意,“早点回家。” 露营 温窈抬起眼时, 不经意地从玻璃意间浮上的表情。 她仓皇间挂断电话,将手机机上靳邵礼那三个字。 离开南城前, 万物生长的季节,桥边的柳树深绿色的枝条在风中摇晃。温窈看见, 蹲下身买了两串, 。 细碎的阳光落在老奶奶银白的头发上, 让人突然想起那句“岁月从不败美人”。她一边看着老人, 一边觉得岁月静好,要是她老的时候也卖花,是不是可以“来世漂亮”? 温窈抬起手欣赏着纯白的茉莉花手串,没忍住拍下来分享给靳邵礼看。 过了会儿她又不安地想,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挺无聊的,看见茉莉花都要跟他分享? 而且这样的几朵花就能买到她的好心情?温窈想到这自己都忍不住笑自己, 但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温窈坐了会儿船, 上岸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好像去年的时候还觉得这儿阴雨连绵, 现在一切都明亮起来了。 这个时候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靳邵礼:“很好看。” 很快到了结课秀的日子。 后台里温窈站在模特旁边, 在给服装做最后的调整。她设计的这套衣服主题是蜕变, 黑色和彩色交织,像是蝴蝶从黑暗里一点点地飞出来, 用色彩点缀着这个世界。 整体颜色设计十分和谐,彩色部分外面有一层薄纱,增加了朦胧感,布料表面的纹路十分独特,像是精致的艺术品。 温窈很喜欢自己做的衣服被实实在在呈现出来的感觉,她回想了一下这段日子以来反复挑选面料的日子,隐隐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兴奋。 她回到台下, 静静地等待开场。 来看秀的人很多,温窈专心地看着,连身后坐着靳邵礼都浑然不觉。温窈的作品呈现完后,她觉得效果还不错,心稍微松了松。 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回头。” 她照做,看到来人眼前一亮,“你怎么来了? 远远看去,两人对视的一瞬间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不知道谁拍照的时候顺便将这一幕也拍了下来,极为八卦地放在了论坛上。 ——“造谣事件后续!揭开美女背后神秘老男人的面纱。” 也不知道谁起了这么个uc式的标题,吸引了一群吃瓜群众进去看,然而一点开,所谓的老男人气质成熟自持,即使淹没在人群里也能让人一眼就看见。 而且靳邵礼和温窈看上去十分登对,氛围感拉满,原本只是想看看那位传说人物,谁知道点进来被当成狗杀。 温窈对此并不知情,她满心只有靳邵礼来接她放假这一件事。 活动结束后,因为这次请了学妹还有其他人帮忙,照例还是要请客的,大家一起往外走司乔提议唱完歌直接通宵唱歌,这段时间实在太辛苦,好不容易都结束了自然要放飞自我。 温窈有些迟疑,她还没怎么在外面过过夜,因而抬眼看向靳邵礼,好像在征求他意见似的。 靳邵礼没反对,但是要和她一起去,温窈有些担心地说,“这不好吧。” 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 温窈说,“要通宵的话,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 她担心对靳邵礼的身体不好,但这话说出口就好像被变了个意思。她可以通宵,但却觉得靳邵礼不能通宵,好像在歧视他岁数大似的。 靳邵礼垂下眼,大概懂了,“我岁数大了,确实不适合熬夜。” 温窈听得出来他在调侃,赶紧解释,“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他没说什么,“好好玩,回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毕竟一群小孩出去玩,这么多人,他在的话估计她们不能玩得尽兴。 司乔保证说,“窈窈哥哥,到时候我们会把她安全送回去的,你放心。” 温窈被推着走了,她回头朝靳邵礼挥了挥手,接着一行人去吃饭,自由自在地疯,走在路上时有说有笑。 安静的夜晚里,女孩们的笑声在空气里蔓延着,温窈看着他们的影子在路灯下越变越长,只觉得十分美好。 后来他们去唱歌包了夜,当然在KTV的娱乐活动不止唱歌一个,司乔撺掇他们玩起了骰子。温窈借口自己不会想拒绝,但司乔却执意要教她,“很简单的,你玩两把就会了,这样,我跟你一组。” 游戏玩输了要喝酒,温窈从来没喝过,像个乖乖女似的拒绝了,司乔忍着笑意,“这里面的啤酒都是兑了水的,怎么可能喝的醉,你怕什么?” 音乐是关掉的,四周都是大家的起哄声和聊天声,司乔凑到温窈耳边低声道,“怕你回去之后你哥打你屁股啊?” 温窈脸一下就红了,赶紧拿起啤酒喝了一口,脸上的温度这才勉强降了下来。 司乔并没有骗她,这里面的啤酒确实兑了水,她没怎么喝过酒的人喝了都没什么感觉,只是频繁地想去卫生间。 温窈喝的时候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啤酒,明明很苦,还没有可乐好喝。 半夜大家玩尽兴了,躺在KTV的沙发上睡觉。司乔搂着温窈,她明显也是微醺的状态,整个人十分地兴奋,一会儿摸她的腰,一会儿摸她的腿。 温窈觉得奇怪,“你……你能不能别这么变态?” “哎呀,都是女的,你身材那么好让我摸摸怎么了?” “……”她也不跟酒鬼计较。 天一亮,温窈就回了住处。她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怕自己身上的酒味被发现,想趁着靳邵礼起来前先去洗个澡。 温窈换好鞋,身上的吊坠掉到了地上,她弯下腰捡。 靳邵礼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样的场景,女孩穿着贴身的牛仔裤,正好对着他弯着腰。 男人微微别开眼,眸色明显变了变,但幸好很快温窈就直起身,她一回头发现靳邵礼就站在她身后。 他刚运动完,不知道是汗液还是水滴顺着他的下颌线落入锁骨处,因为穿着的贴身衣服有些微透的缘故,隐隐能看出肌肉的痕迹。 她心目中那不能熬夜的老男人,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感觉打架能打十个…… 温窈有些心虚,甚至不敢往前走一步,怕身上的味道被他闻到,“我……我先去洗个澡。” 靳邵礼没说什么,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闻到了不对,“你喝酒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司乔说的话,“就喝了点,乔乔说兑了水的,喝不醉。” 男人没说话,他站在她跟前看着她,温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都已经跟他结婚了,甚至现在已经不叫他哥哥,但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靳邵礼职业的原因,总觉得他身上带着点那种气势。 “嗯,洗个澡出来先吃了饭再睡。” 温窈有些意外,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唇角轻轻勾起来,“好。” 打开浴室的门,温窈随手将衣服脱下来,她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有点儿不好闻。 她边洗澡边回忆刚刚离靳邵礼的距离,他应该没闻到吧。 热水顺着脖颈往下流,让她疲惫的身体得到了舒展。温窈光着脚从浴室里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 出来吃饭前,温窈特意喷了点香水。 她一出来,靳邵礼看了她一眼,“怎么不穿鞋?” “已经快要到夏天了,不穿鞋应该没什么吧。”温窈小心辩解。 靳邵礼微微皱眉,虽然有些看不惯,但也没说什么。 他顺手将泡好的蜂蜜水放在她面前。 玻璃杯里的温水还在摇晃,温窈有些不解地喝了一口,发现是蜂蜜水,好像是解酒用的。她的心口像是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抚过一样,温暖渗入五脏六腑。 她抬眼看去,靳邵礼正背对着她在泡咖啡,她脸上不受控制地浮上笑意。 吃过早饭温窈睡了一天,她起来刷了个牙简单吃了饭,难得觉得空闲。外面的天已经有黑的趋势,温窈站在窗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晚霞的颜色十分漂亮。 这个点别墅十分安静,温窈猜测靳邵礼在书房里,她难得和靳邵礼独处,想更多地跟他相处一会儿。 于是跑去书房假装自己好学,翻看了一会儿靳邵礼的书,各种法律的书籍,枯燥但勉强还能看得进去。 男人让她看不懂问自己,温窈知道他空闲时间要用来学习,也不好打扰她,所以只问了一次。 靳邵礼的神情冷淡,讲解却很耐心。 她点了点头,居然是这样,看来学习法律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一个人看了会儿,不过还是因为太枯燥忍不住做会儿小动作,一会儿垫着脚尖在书架前找有趣的书,一会儿坐在书架前摇头晃脑。 她以为靳邵礼在认真看书,这些小动作一定看不到。 但其实,坐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表面在看书,其实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了。 靳邵礼翻了一页书,眸底沁出几分笑意。 “下周末想不想去露营?” 听到他的声音,温窈反应了几秒钟,接着意识到他这话除了对她说也不可能对别人说了,她眼前一亮,“想。” 温窈是因为可以跟他出去玩才这么开心,但落在靳邵礼眼里还以为她是能出去玩才开心,“好,到时候我安排。” 千盼万盼,温窈终于等到露营那天,路上的时候温窈看着外面的风景,感觉平日里在繁华的都市里待久了,这种亲近大自然的感觉也很好。 她像个小孩似的这也看看那也看看,好像对什么都感兴趣。 其实温窈也不是觉得这儿多稀奇,单纯是跟靳邵礼稍微兴奋了一点儿,所以觉得怎么样都开心。 找好露营场地,靳邵礼先下来搭帐篷和天幕,温窈也想帮忙,但是对这些懂得并不多,只是凑在旁边看他怎么做。 处理好这些,靳邵礼带她去旁边逛了逛,正好今天天气并不热,穿过山林里冰凉的小溪,凉意顺着脚底蔓延全身。 一路走走停停,靳邵礼始终在离她没几步远的地方,时不时地抬手扶她一把,有力的手掌托着她的腰,又很快移开。 其实也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可每次靳邵礼稍微碰一下她,温窈都觉得他在诱惑她。 被碰的地方像是被什么烫过一样,迟迟无法降温。 温窈找了个地儿休息,手机上司乔问她去哪儿玩了,温窈说在外面露营,某人又想开车了,“这不是好机会吗?” “……?”温窈感觉她最近越来越狂野,车速越来越快,就想阻止她说话,“晚安。” “野外py多刺激……” 没过多久,司乔发现温窈毫无反应,再发一条信息过去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司乔:“……” 温窈将手机摁灭,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靳邵礼,对方正在喝水,性感的喉结上下耸动。 看见小姑娘看着自己,他以为她渴了,“喝水吗?” 温窈将眸光从他的喉结上收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以为靳邵礼说他手上的这瓶,于是在他放在一旁时顺手拿过。 刚喝了一口,温窈就见靳邵礼正开拧一瓶新的,眯着眼看她。她者才意识到他手里那瓶新开的才是给她喝的,但她刚刚丝毫也没觉得哪儿不对,想也没想喝了他喝过的那瓶。 她咳嗽了一声,如果说她不是故意的,他能信吗? 幸好,靳邵礼也只是多看了她两眼,没放在心上。反倒温窈这边心跳个不停,她刚刚喝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脑海里一回想起他刚刚喝水的样子就觉得他们在间接接吻。 大概是老天都察觉到了她的尴尬,再起身时天上突然下起了雨,完全没给他们想其他事的机会。 天气预报并没有说会下雨,他们随身没带伞,只能淋着雨往露营处跑。 雨水越来越大,冰凉的雨滴顺着发丝往下落,侵占着身体的每个部位。靳邵礼抬手将她护在怀里,但用处并不大。 耳边噼里啪啦全是雨水的声音,两个人浑身都是湿漉漉的,隔着几乎算是存在感为零的布料相触的皮肤却热得发烫。 后来温窈想,那场雨看起来像是他们美好出行时一个不好的插曲,可她却格外喜欢那场雨。 他们淋过同一场雨,那是二十多岁尚未完全成熟的温窈觉得很浪漫的事。 靳邵礼把她送到帐篷里,让她进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刚说完一抬眼对上她纯净的眼睛,女孩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白色的布料贴着里面内衣的轮廓。 原本就姣好的身材彻底凸显出来,让人无法忽视,可偏偏温窈浑然不觉,只是用一双温柔的眼睛看他。 她总是这样看他,好像什么都可以给他。 外面的雨水还在噼里啪啦地往下落,恍惚间好像冰凉的雨水也顺着落在他的心口,却怎么也浇不灭悄悄燃起的火焰。 不堪 , “把头发也擦擦,别着凉了。” 温窈点头,等他走了以后脱下的,然后找出干净的毛巾把头发一点点擦干净。 因为下雨的缘故, 很多娱乐活动进行不了, 温窈只能和靳雨。 “闷不闷?” 她说不闷, 突你虚度时光》的诗, 大概喜欢一个人,就是心甘情愿地和他浪费时间。 温窈想到什么,语气里带着点失落,“就是可惜不能烧烤。” 外面的雨还在下, 温窈听着静谧的雨声有些发困。 中途靳邵礼从帐篷里走出去,温窈也没怎么在意, 等她反应过来靳邵礼已经许久没回来, 她拉开拉链看向外面。 雨势已经转小,靳邵礼在搭好的天幕下搭好烧烤架, 将准备好的食材一一拿出来。 温窈眼前一亮, 披着外套小跑过去。 她看向靳邵礼说自己也要帮忙, 男人也没拒绝,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 教她怎么弄。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烟火气。 温窈觉得下雨天露营甚至比平时还要舒服,她忍不住笑着看向靳邵礼,看样子很开心。 一瞬间,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像看见她这副模样向来空旷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给塞满了一样。 度过一个惬意漫长的下午后,温窈回了帐篷,原本转小的雨晚上又下了起来, 隐隐伴随着雷电。 雷电声很响,在一声前奏后轰隆在耳边炸开,温窈心一直提着,一个人没办法入睡。 原以为雷声很快就停了,谁知道渐渐还有加剧的趋势,温窈心口砰砰地跳。 拉链被拉开,靳邵礼特意睡前来看她一眼,刚准备走,温窈一直看着他,似乎要求助什么。 他察觉到她敏感的心思,垂眼问,“怎么了?” “我有点儿害怕。”温窈顿了顿,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依赖,“你能不能跟我一起睡?” 怕他多想,温窈补充,“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 那真挚的眼神,就差下一秒举起手朝他发个誓了。 靳邵礼狭长的眸子看着她,这副单纯的模样,即便让她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倒是她搞不清楚谁才是危险的那位。 温窈紧张地说,“这次是真的害怕。” 他眼底带着了然,“那上次是假的?” 她咳嗽了一声,有些心虚。 过了会儿没了声响,温窈以为他拒绝了,一抬眼靳邵礼带着睡袋过来了,他睡在她旁边,“现在还害怕吗?” 虽然睡在一个帐篷里,但他们都睡在睡袋里,压根不会有肢体接触,温窈想,这大概是靳邵礼同意的原因吧。她心里想着要不要借着这个理由占他便宜,想想没敢,“不怕了。” 温窈闭上眼睛,又听到声响,她心里一咯噔,眉头皱起来的时候大概是被男人察觉了,下一秒,一双宽厚温热的手掌盖在她耳朵上。 “睡吧。”他轻声哄着。 狭窄的空间里,温窈感觉四周被靳邵礼的气息完全充斥,耳边也略微地安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的心很快安定下来。 后来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地,困意袭来,女孩慢慢陷入梦乡。 一夜过去,雨水已然停歇,空气里仍旧充斥着潮湿的气息,裹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温窈身边已经不见靳邵礼的影子,她从里面走出来,四处张望着。 清晨十分安静。 温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听到有轻微的水流声,她朝来源处望去,脚步顿住。 水袋下男人裸着半身正在冲凉,清澈的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肌肉往下滚落,他仰着头,手指插/入潮湿的发间。 四目相对时,两人都怔了怔。温窈没见过这样的他,一时间有些呆滞,忘记避开眼神,只知道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莫名觉得靳邵礼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带着点儿她看不懂的情绪。他以往的眼神总是带着点儿距离感的,像笼着一层雾一般,总让人觉得他不沾情/欲。 可现在,他褪去了某种克制的外壳,眼尾沾着淡淡的潮红,仅仅一个眼神看得她脸红心跳,比他裸/露在外的身体冲击力还要强。 她不敢再看,侧着身子转了过去。 不一会儿水流声停止,靳邵礼简单冲了个凉,套了件白T过来,他这会儿倒是看上去正常了不少,仍旧是平日里那副照顾她的长辈模样,“饿不饿?” “还好。”温窈有些出神,还在想着刚刚的事。 靳邵礼给她倒了杯水,温窈接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仅仅再普通不过的肢体动作,靳邵礼指节弯曲,看起来比平日里反应大了一点。 温窈浑然不觉,就像她昨晚睡着时也没意识到自己离他近了些,身上的香气侵扰得他完全没了睡意。 她只是觉得今天的靳邵礼有些怪异。 他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明明昨天躺在一起的时候比平日里更亲近,可一觉醒来他甚至离她远了些,站在越野车旁边点了根烟。 靳邵礼隔着烟雾看她,眸光触及到她纤细的腿,又想到昨晚那个不堪的梦里,那双腿盘在他腰上,耳边是可怜的哭声,可他非但没停止,还过分了些。 只是无意识的梦,他却像是自己做过一样充斥着罪恶感,以至于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基本上都在躲着温窈。 温窈也察觉到了,她左思右想总觉得哪儿不对。 等回去的路上,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惹你生气了?” 靳邵礼没开口,想做了不好的事的人大概是他。 温窈见他不说话,觉得他应该是怕自己尴尬,她抿了抿唇,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问他,“我该不会打呼什么之类的吧,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还没有解释,温窈就紧张地看着他,“你别生气不理我,好不好?” 靳邵礼偏眼看过去,她一双眼睛仍旧看着他,好像只容得下他一个人似的。他哪儿舍得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没生气。” “那、那……” 他一时之间也觉得好笑,怎么会有人觉得自己是打呼了,“你什么都没做,是我没睡好。” 温窈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不少。 刚刚靳邵礼不理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做什么了呢。她拿出手机玩了会儿,想起还躺在黑名单里的司乔,赶紧把对方拉了出来。 刚拉出来没一会儿,几条消息就蹦了出来,“你现在行啊,居然拉黑我。” “?我消息居然能发出来了?” “温窈,我要跟你绝交十分钟。” 温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谁让司乔什么话都说。她想到今天看到的场景,虽然脸红心跳但是根本不敢往那方面想,她连亲都没亲到靳邵礼,司乔倒好,车直接往高速上开了。 虽然好色是人之常情,但靳邵礼就坐在她旁边,她一想那些就好像真的做过一样。 回到家,温窈开心地整理了一下昨天露营拍的一些图片发到朋友圈里,看起来十分享受。 温窈先进去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居然发现靳野来了,“你怎么在这?” “你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语气?”靳野好不容易放假,想着来大哥这蹭顿饭,增加他们的兄弟情谊,谁知道每次温窈见到他都这样。 要是她对每个人都这样也就算了,可偏偏温窈对他和靳邵礼十分双标,在他哥哥面前就是温顺小白兔,在他面前表演的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温窈想了想,解释道,“我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 靳野:“……”说出来好像更不欢迎他了。 温窈想到什么,刚刚还一脸不是很欢迎他的模样,突然坐在他面前,脸上挂上了虚假的笑容,“弟弟,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等会儿,你叫我什么?” “弟弟。” 靳野有些不爽,“我好像比你大吧,按照辈分你已经叫我一声哥。” 温窈抿着唇,平时跟个绿茶似的跟着靳邵礼屁股后面一直哥哥哥哥地叫,现在在他面前一副死也不愿意叫他哥哥的模样。唯一叫的一次还是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温窈一脸认真,“辈分不能乱的。” 算了…… 靳野无奈,又看了她一眼,“不过你给我做饭,你真的会吗?我认识你以来你就没做过一次吧。” 温窈听了这话没辩解什么,只是冲他笑了笑,一看这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做饭,如果真做出来了一定是什么黑暗料理。 不安好心,谋杀亲弟。 温窈小声说,“那就不给你做饭吃,你想要其他东西也可以。” 靳野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温窈现在突然对他这么好,他直起身子,“你想对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一些东西。” “什么?” “就是、就是,我想知道……”温窈声音越来越小,“我想知道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靳野瞪着眼睛看向她,“你不是说对我哥没想法吗?果然吧,我就知道你肯定有猫腻!” 温窈生怕被人听到了,吓得半起身攥住他手腕,“嘘。” 她小声说,“小声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你帮我一下,好不好?” 靳野见她这副模样顺眼多了,不像之前老嫌弃他的意思,总算自己对她有点用了,“你想知道?” 她眼睛里满是亮光,“可以吗?” 两人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以至于靳邵礼出来时就看见女孩半起着身,攥着他弟弟的手腕,还笑起来很开心的模样。 女孩的上衣因着动作往上扯了一截,露出纤细的腰肢,白得晃眼。 男人站在温窈身后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接触的那个地方,从前见两人打闹并无感受,可现在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场景十分刺眼。还是靳野先发现大哥来了,他喊了一声,温窈心一跳,将手松开。 靳邵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状若毫无反应地将旁边的杯子端起来,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去,将他无端生起的燥意压了下去,接着他神情冷淡,问出了跟温窈一样的话,“你怎么在这?” 被窝 靳多余, 这夫妻俩是对过台词吗,居然说一样的话。 而且他觉得他大哥眼里的嫌弃不像是假的,看他的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来蹭饭,犯法吗?情, 总觉得自己是被审讯的罪犯, 他见靳邵礼不搭理他, 不再开玩笑, “好吧好吧,我是来给你们送温暖的,妈来,还有龙虾什么的。” , “亲手做的,好吃吗?” “那当然好吃了, 咱妈的手艺。” 靳野早就把东西放进了冰箱, 基本上再做点菜,把熟食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温窈跟在靳野身后, 两人挤在厨房里有说有笑, 看起来感情不错。 本来就是相仿的年纪, 身上都带着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凑在灯下看起来画面十分和谐。 靳邵礼那双清冷的眼掠过女孩略微羞涩的表情, 微微移开眸光,不一会儿就出现在温窈身后,“我来。” 温窈开口,“我想做盘菜给他吃。” 她从未下过厨,竟然想着做饭给靳野吃,靳邵礼抬眼看向靳野,极其有压迫感的眼神让靳野莫名有些慌, 连忙拒绝道,“你别想把我当小白鼠,自己老公不舍得毒就害我是吧。” 温窈吐吐舌,被戳中了心思也不否认。 平日里温窈和靳野话不投机半句多,虽然也有交流但大多数都是吵架,今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的氛围好了不少。 靳邵礼一抬眼,就看见温窈悄悄看了一眼靳野,两人似乎有什么秘密。 三个人在一起吃饭时,靳邵礼本就是话少的那位,更何况他吃饭往往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很斯文。因而饭桌上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靳邵礼反而成了多余的那位。 温窈有求于人,于是也对他关心了那么一点儿,她难得主动问起了他最近的赛程,靳野说夏季赛才开始,比赛并不紧张。 温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口敷衍道,“有空去看你比赛。” 吃完饭后,靳邵礼斯文地用餐巾擦了擦纤长的手指,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状若无意地问靳邵礼,“什么时候回去?” 靳野有些不明所以,刚准备说什么被温窈被抢先了,“他难得过来一次要不然多留一会儿吧,我有些话想问他。” 听到她这么说,靳野附和地点头,“嗯,我们年轻人有话要单独说。” 原本以往两人的独处时间,此刻被不速之客侵占。 客厅里靳邵礼看着书,而温窈则是拉着靳野去房间里呆了许久,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男人看起来注意力全在面前的书上,实则不然,密密麻麻的字在眼前渐渐模糊,他垂眼,将开头看了又看。 房间隔音不错,从外面听不出任何声音。内里温窈一进去之后就看靳野,眼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但靳野不急,摆起了大爷谱,“我肩膀有些酸。” 温窈装傻,“你这是久坐的毛病,明天早上跑个八百米就好了。” 靳野“嘶”了一声,“到底谁有求于谁?” 温窈忍着笑,将眸光放到另一边不看他,“那你也不能这样,我是长辈,不能乱辈分。” “……?” 沉默了一会儿,温窈悄悄看他一眼,“你想要什么的话跟我说,我都可以买给你,这样可以吗?” 靳野不吱声,明显不太满意,还想趁机要点筹码,温窈绞尽脑汁,“你以后游戏皮肤我包了。” 他“嗯”了一声,“还有呢?” 蹬鼻子上脸。 温窈有些委屈,觉得靳野有些欺负人,垂着红了的眼睛不说话。她眼睫轻颤着,一委屈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梨花带雨,靳野拿她没办法,只好说,“好了好了,我帮你我帮你。” 她这才抬起眼,“真的吗?” “嗯。”靳野心想难怪他大哥每次对温窈有求必应,就这可怜的模样他也说不出狠心的话。 没办法,谁让他心地善良。 靳野拉过温窈房间里的椅子坐上去,打开她的电脑一边玩扫雷一边说,“你们俩都住在一起这么久了,就没发生点应该发生的?” 和一个异性聊这些,温窈十分不自在,红着耳根说,“没、没有。” 她想到什么,有些失落,“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靳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认真回想了一下这两人相处的细节,“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但不会是不喜欢。” “……?”怎么有点绕。 他解释道,“大哥有时候看你的眼神其实挺不一样的,你想他一棵铁树什么时候开过花,可没那么看过别人,至少对你肯定和别人不一样。” 温窈眼前一亮,刚生出几分希望又听到他接着说,“但你们俩结婚这么久了还这么纯情,正常吗?” 温窈结巴道,“怎么不正常,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脑子里装着黄色废料吗?” 无端被攻击的靳野不满,不小心按到一个地雷,他重新开了一局,“我什么都没做就变成你口中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了?” 那,那谁让他这么说。 “要不然你给他扑倒吧,失败了他那个性格不会对你生气,成功了么……”靳野笑了一声,“他一个老处男,你拿下那应该还是挺简单的吧。” “……”温窈有些受不了,这还说自己不是满脑子黄色废料,这说的都是什么,而且张口闭口老处男。 她脑袋冒烟。 温窈有些失望,“算了,不指望你了,之前跟你说的那些好处都撤回。” “别啊嫂子。”靳野这会儿嘴甜了,“就算我提供不了什么情报,我还能给你当助攻。” 她有些犹豫,最后没拒绝。 想到什么,温窈终于想起了今天他没回答的那个问题,“所以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靳野突然笑了一声,有些轻佻地往后靠着,“他啊,就没喜欢过女孩。” “……”温窈坐在床上看着他,仿佛在骂他废物。 靳野嘴上还说着“别生气”就已经被温窈推出了房间,早知道刚刚不找他了,聊了这么半天全是没营养的东西。 客厅里很安静,温窈赶走靳野后下意识地找了找靳邵礼,最后在阳台找到他。 他问她聊完了?她“嗯”了一声。 刚刚远远地,靳邵礼听到这两人的吵闹声,可到他面前,她却是安安静静的。他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摁灭,身体浸在沉重的夜色里。 靳邵礼看向她,那样鲜活自在的灵魂,原本就该追逐自己原本应该追逐的东西。 他像是眼睁睁地看着飞向自己的彩色蝴蝶,眨眼间又飞向了真正的光亮处,他从来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又或是难以接受的地方,可此刻…… 靳邵礼的脸半边隐在黑暗里,向来清冷的眼睛早就沾染了几分不堪的东西,他骨子里偷偷潜伏的私欲隐隐有冒头的趋势…… 温窈浑然不觉,还以为靳邵礼只是心情不好,她仰着脸问他,“你怎么了?” 她眼神清澈,和他的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窈关心地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你心情不好?” 感觉从露营回来,好像靳邵礼的心情就没怎么好过。 明明露营是件儿开心的事,温窈伸手扶住栏杆,忍不住想到底哪儿出了差错。 “只是有点闷而已,进去吧。” 温窈点点头。 靳野还没走,准备跟这两人打声招呼,说完后温窈的态度跟他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敷衍地点了点头。 “……”他无语,但是当着大哥的面也没说什么。 温窈坐在桌子前突然有些口渴想要喝水,但水离她有点远,她伸手,还没示意靳野就随手拿起水壶,也没多想。 刚想倒杯水,右边横过来一只手,靳邵礼将他的手里的杯子拿了过去。 “我来吧。” 语气有些不可置否的意味。 靳野莫名地感受到几分敌意,大哥这动作好像有点警告他别碰自己不该碰的东西似的。但他到底心大,也没有深想。 不过是一杯水而已,他大哥还能这么小气? “我回去了,你们俩早点休息。”靳野拿起车钥匙要出口。 温窈随意“嗯”了一声,喝了口水看到外面有点黑,随口嘱咐道,“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 没过几天,温窈在外面逛街的时候路过蛋糕店,想到靳邵礼最近好像有点不开心,她特意订了个蛋糕,让店员做好后送过去,还去买了束花。 司乔还以为她开窍了,“怎么着,你要表白?” “没、没有,就是感觉他收到会开心。” 司乔有些无奈,感觉她的想法大概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别人,觉得别人也会像自己收到这样东西一样开心,但司乔也没提醒。 温窈抱着花,因为司乔习惯坐公交就跟着她一起坐了上去,平日即便再习惯坐汽车,这会儿也没说什么。 反而坐在窗边朝司乔笑。 她今天是一身多巴胺穿搭,颜色十分地亮眼,看起来活力十足,怀里的鲜花更衬得她漂亮。 在某一站下车时,一起下来的某个很高的男生过来找她要微信,温窈看见对方穿着一身中学生的校园,有些错愕地问,“你多大?” 男生也没觉得有什么,“十四岁。” 温窈:“……” 直到男生被拒绝离开后,司乔才拽着温窈笑得直不起来腰,“不是吧,你现在都已经能迷倒十四岁的初中生了?” 说起来也挺离谱,现在的小孩营养都很大,长这么高还以为成年了,关键居然还会来搭讪她。 温窈不知道该说什么,司乔还是忍不住调戏她,“你刚刚怎么不加,这年龄差多好啊。” “你……”她哼了一声,有病。 温窈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能不能有点道德底线,他是未成年,我是已婚人士。” “哦。”然后司乔又接着笑。 温窈想到什么有些无语,停住脚步问,“他该不会以为我是初中生吧?” 看温窈那表情快哭了,本来就不想被别人当成小孩,怎么出门还被初中生搭讪。 司乔这会儿也不开玩笑了,怕温窈真伤心了,她打量一眼温窈,“你看起来确实挺显小,但是怎么可能像初中生,一看就成年了呀。” 她笑着说,“那个小屁孩就是胆子大,看见漂亮的也不管年龄就想撩,我之前也在网上看到类似的段子,我笑就是,没想到会发生在我们身边。” 然后又是一阵笑声。 温窈瞥女孩一眼,司乔又嘲笑她,“人家这不是跟你品味一样吗?都喜欢年纪大的。” 说完司乔往前跑了两步,温窈追过去,但体力不好,走两步就喘,干脆不理她了。 后面司乔又是好一顿哄,承诺晚上请她吃大餐温窈这才算了。 晚上温窈坐司机的车回家,别墅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她把花放下,四周看了看,只觉得有些诡异的安静。 她走到书房看了看没人,又去敲了敲靳邵礼的房间,敲了两下没反应。 温窈拿出手机,自言自语道,没回来吗? 房间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温窈鼻尖似乎萦绕着淡淡的药水味,她一眼就看见靳邵礼手臂上的包扎,紧张地问,“你受伤了?” 靳邵礼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没事,今天出去办案的时候看到有歹徒阻止了一下,不小心被划了一刀……”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温窈几乎很快就红了眼眶,她眼前升起一层雾水,潮湿的水汽挂在睫毛上,“你怎么受伤了不跟我说。” 温窈既担心又有些委屈,“我生病了都告诉你,你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抬眼,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我也可以做你依赖的人的。” 只一瞬,男人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手臂上残留的痛好像跟着削弱了几分,只有心口随着她那双爱流泪的眼睛牵动的微微疼痛感。 “没事了。”他安慰她。 温窈将他拉到房间里,强制他在床上躺下,还记下注意事项,例如饮食要清淡、伤口不能沾水、要注意休息、注意不要感染。 温窈认真地把他摁下,一脸明白了的表情,“你现在休息吧。” 他哑然失笑。 女孩吸了吸鼻子,眼底仍旧晕着潮红,“伤得严重吗?有没有伤害到骨头和神经,影不影响以后做什么?” 她一系列的问题,靳邵礼对着她那双紧张的眼睛笑着说,“该做的事儿都能做。” 温窈认真照顾他,原本想给他煮粥,但是怕自己没做过饭做出来的东西有毒,万一加剧他的病情就不好了,所以还是拜托了一下保姆。 她执意要喂他,靳邵礼有些无奈,“我只是受伤了,不是残废。” “有什么区别吗?”平时轻声细语、在他眼里从来都是个小孩的温窈这会儿像个大人一样,还有些霸道,根本不允许他拒绝,“伤患就应该好好躺着被照顾。” 他莫名生出一种被她管着的错觉,微微仰在枕头上,随她去了。 温窈在网上搜索了一下,靳邵礼受伤之后容易感染发烧,所以晚上执意要守着他,她在床边找了个小沙发,整个人坐在沙发上靠着床,不小心睡了过去。 靳邵礼睁开眼,对上她恬静的睡颜。 女孩穿着件绿色的睡衣裙,细细的吊带从滑落到手臂上,露出光滑的肩膀。 半晌后,他起身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勉强将温窈移到自己的床上。 女孩如藻的长发铺落下来,黑色的床单和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给人一种视觉冲击。 靳邵礼喉结滚了滚,沉着眼用被子将女孩裹了起来。 原本准备去客房睡,温窈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他想走拽住他,“你去哪儿?我还要照顾你呢。” 就她这样,明天谁照顾谁还不一定。 但女孩执意不让他走,靳邵礼怕她又要想刚刚一样在床边睡,干脆安抚她,“乖,在床上睡。” “可是我还要照顾你。” “嗯。”他敛着眸子,淡淡道,“在床上照顾也是一样的。” 说完,靳邵礼似乎觉得哪儿不对,神情微微有些不自在,倒是温窈有些太困,没太听明白似的直接睡了过去,还说,“那你不舒服一定要叫我。” “好。” 隔天醒来时,温窈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木香,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靳邵礼的被窝里。 不但如此,她还莫名搂着男人劲瘦的腰。 温窈怔了怔,红着脸将手收回来。 不过……她好像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到他结实的肌肉了。 她脑袋快要冒烟了。 再一回想,他的床好香,他的人也是…… 不能再想了。 温窈坐起身,担心靳邵礼发烧,抬起手先碰了碰他的额头,先感受一下温度,再将手贴在自己额头上。 她碰了一两次,认真地比较,好像温度差不多,应该没发烧吧。 女孩的手盖在男人额头上,另一只手盖在自己的额头上,几乎贴着他,正准备收回时,面前的男人睁开了眼。 温窈几乎半压在他身上,微微瞪圆的鹿眼和他对视,两人离得极近,这个姿势好像下一秒就要做亲近的事。 她耳根发烫,刚想起身,纤细的手腕被他攥住。 温窈心口颤动,对着那双暗潮涌动的眼,有种下一秒他要做什么的错觉。 她呼吸急促,紧张,却完全没有拒绝什么的意味。 耳边响起他清晨微微沙哑的嗓音,欲得人耳廓发痒,“你压到我了。” 灼热 移开, “我……我不是故意的。” 温窈起身去拿温度计,坐起身,薄被下男人一条腿曲着,一切汹涌都在遮掩下变得风平浪静。 女孩拿出消毒的温度计拿给靳邵礼用, 想到上次被他戏弄, 温窈也什么。 她无聊地看了一眼靳邵礼, 儿, 也是一副不容侵犯的模样。 温窈移开眸光,还击的话语声音越来越小,“以后还像现在这样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吗?” 靳邵礼眯了眯眼,花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对方这是还记得自己上次“教训”她, 在这“以牙还牙”呢。他觉得有些好笑,没表态, 等着她下一步“批评”。 温窈仗着他说不了话, 继续道,“最后回来还被我训, 你这么大了不知道羞耻吗?” 她大着胆子看向他, 看样子又有些心虚又带着点儿理直气壮, 腮帮微微鼓着,“你看我这么用心照顾你, 娶到我是你的福分。” 量完体温,温窈见没有什么异常放心许多,她收拾着温度计,男人垂眸瞥着她葱白如玉的指尖。 确实是他的福分。 想到初见时她胆怯的模样,现在也知道同他开着玩笑。靳邵礼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温窈一抬头就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她一怔。 她竟感受到几分深情, 如同一张大网一样轻易叫她沉溺。 温窈咽了口唾沫,紧张地低下眼。 她刚刚竟然想亲他,但对方那副永远稳坐高台的模样让人觉得不可侵犯,她莫名有一种以下犯上的感觉…… 这几天因为靳邵礼休病假难得在家里,而温窈也正好空闲,便认真地照顾他。 她跟在保姆阿姨身后学习怎么烹饪,阿姨笑着看她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靳先生舍得你做饭?” 温窈红着耳根说,“他怎么不舍得?” 虽然平日里保姆很少在别墅里跟两人相处,基本上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就会走,但偶尔也会撞到两人,靳邵礼连水果都会洗好递给温窈吃,更别说让她下厨做饭了。 有时候保姆甚至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并不像是夫妻,靳邵礼好像在习惯性地照顾小孩似的,什么都纵着她。 温窈非要学,阿姨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教她最简单的粥,这种比较好上手,温窈学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只是煮好后,不待阿姨提醒,温窈不小心烫到了手。她指尖泛红,阿姨赶紧让她用凉水冲一冲。 “没事的。”虽然刚刚那有些疼,但也不至于这么娇气,温窈觉得没什么大碍,这回知道注意点了,拿东西包着再把粥端出去。 靳邵礼刚走出来就看见温窈一脸开心的样子,“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吃吃看?” 见她那模样,带着点小孩子心性,明显等他夸她。 “好。” 冒着热气的粥放在他跟前,靳邵礼伤的是左手,因而右手还能动,他吃了一口,眉头皱起来,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温窈认真地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心一沉,有这么难吃吗?她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好像……还可以? 会不会是因为这粥是她煮的,所以她有滤镜? 温窈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一声轻笑声,她疑惑地抬眼,就撞见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刚刚还皱着眉头的靳邵礼坐在餐桌前喝着粥,丝毫没有觉得难吃的意思。 “……”温窈瞪他,仿佛在指控。 怎么感觉他有点坏呢,明明刚认识的时候很照顾她。 但温窈也就生气了零点零一秒,她托着腮帮看他,眼睛弯成了月牙。 一旁的保姆受不了这两人散发的恋爱的酸臭味,随便找了个借口去打扫卫生了,临走前还说温窈刚刚被烫伤,原本没多大事硬生生被她渲染得十分严重。 温窈结巴道,“她、她开玩笑的。” 靳邵礼没说信不信,要她伸出手,他攥过她指尖,看到上面淡淡的红晕,“严重吗?” 男人的手比她大了一圈,拂过的时候有灼热触感,温窈莫名觉得被他碰比烫伤更严重。 “不严重。” 温窈严肃地看着他,“就只是小伤,我没有那么娇气,一点点疼还是可以忍的。” 抬眼,她陷在他沉静的眼神里,男人轻拂过她指尖,接着不动声色地松开,“是吗?” 靳邵礼在的这两天,温窈觉得能照顾他也不错。大概是他本身身体就好,所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所以当温窈帮他换药包扎的时候吓了一跳。 她眼睛泛着红,跟着也心疼起来。 温窈想,他受伤的时候疼不疼,万一再严重一点怎么办。 睫毛上沾染着露水,靳邵礼一看,女孩好像要哭了,声音还带着哭腔,“下次受伤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不也是你监护人吗?” 他心一颤,随即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小孩也想当他监护人。 温窈想了想,又将刚刚的话推翻,“不对,没有下次。” 靳邵礼想,哪儿能有下次,怕她到时候哭得更厉害。 他没觉得这点伤算什么,只是划了个口子,他的家庭教育从来都是让他成为一个男子汉,可这会儿被人心疼着,靳邵礼竟然觉得这种感觉也很好。 他抬手擦去她眼角的眼泪,承诺般地开口,“好,没有下次。” 有下次的话,还不知道该怎么哄。 隔天家里来了位客人,靳邵礼当时正在看书,陆岭见他这副斯文的模样,“怎么?伤好了?” 陆岭是个糙汉子,进来直接在沙发上坐下,“不是我说,下次你可悠着点行吗?我一个警察在旁边当摆设?” 靳邵礼看他一眼,没说话。 恰好这时候温窈从里面出来,看见陆岭吓了一跳,原因无他,陆岭高大魁梧,身材过于夸张了。 陆岭看到她,“这是谁,你什么时候金屋藏娇了?” “我……” 靳邵礼解释,“不是金屋藏娇,是合法同居关系。” 陆岭反应过来,靳检结婚了?他本着好奇心朝温窈走过去,谁知道温窈看到他往后退了两步。 “别吓着她。”靳邵礼抬眼。 “……?”不是,什么吓着她,她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瓷器吗?陆岭有些不满,“我怎么在你嘴里像悍匪?” “差距大吗?” 开完玩笑,陆岭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首先对他的行为进行了表扬,但没过多久就又开始教育他,不知道是不是夹着私心。 靳邵礼只是静静坐在那儿,抬眼看向对方。 陆岭一下子有些卡住了,其实他也知道当时只是意外而已,靳邵礼的身手很好,只是没想到那人会带刀。 他以为靳邵礼会说什么来怼他,谁知道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收回眼神,重新看向膝盖上的书。 “说完了吗?” “差不多。” 男人的语气淡淡,听起来温和平静,像一汪春水,“就不能在我夫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陆岭刚接过温窈递过来的水,差点呛着,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平时的靳邵礼,冷峻淡漠,怎么这会儿好像换了一个人。 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经久不化的高山白雪莫名融成雪水,生出几株粉色的樱树。 再看他那位妻子,这会儿听了这话好像发烧了一样,脸红得不像话,陆岭都想把她送进医院。 一直到陆岭完成探视任务留下水果之后,温窈也没能退热,她揉了揉脸,忍不住看向靳邵礼。 他仍旧是那副沉稳温润的模样,好像刚刚说的话只是随口一说,温窈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读出点儿别的意思来,但再想,他们确实是那层关系,他也许只是在陈述事实。 温窈随口问,“刚刚那个是谁啊?” “认识的朋友,陆岭,刑侦队的。” 她想了想,“下次有机会也让我请你朋友吃顿饭吧,你上次不也请我朋友吃饭了吗?” 靳邵礼看她一眼,似乎是习惯了她这样,好像他做什么她都放在心上,“好,听你的。” 温窈心口又震动起来。 她想,他大概永远也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能在她的心口掀起一场风暴。 他继续看书,温窈就坐在一旁陪着他,她翻着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翻着翻着上面的片段让她坐立不安起来,看书就看书,偏偏靳邵礼还坐在旁边。 女孩脖子晕着红,干脆把书合上放在一旁。 她悄悄看靳邵礼,突然发现他脖子上有颗浅浅的痣,如果穿西装的话,那颗痣大概能刚好卡在领口,将露不露。 温窈看着看着,突然靳邵礼偏过脸看她,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到一起。 她借口太热,去泳池游了个泳。 女孩穿着泳衣在水里游了会儿,才觉得清净了不少,她浮上水面,潮湿的头发像海藻一般浮在水面。 靳邵礼到的时候,就看见少女灵活地在水里游着,空灵得像深林深处的精灵。 没过一会儿她游了过来,从水里出来时溅出冰凉的水滴,她双手靠在岸边,浑身潮湿地看向他。 衣服暴露,胸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着,水滴顺着她白皙的天鹅颈往下流,接着落入令人遐想的位置。 矛盾的是,她这会儿又像是诱人的海妖。 “你要不要一起?” 靳邵礼眯了眯眼,眸底暗潮涌动,呼吸都几乎停住,又听女孩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故意说,“哦,你现在不能碰水。” 告白 说完, 水 动着,偶尔她浮出水面,背上水珠滑落在光的映射下波光粼粼。 游了两圈后温窈舒畅了不少,她穿在旁边的椅子上, 似乎在打电话。 靳母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问我怎么知道的, 是不是陆岭那小子不跟我说你就不打算告诉我?” 靳邵礼很坦然, “是有这个打算。” “……” 那头沉默了两秒,靳邵礼几乎能想象到母亲的模样,这个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笑,“不是什么重伤, 否则你就要去医院看我了。” “你还想要重伤?”靳母快要被气糊涂了。 温窈光着脚站在他跟前,身上的水滴落在地上晕出一片水渍, 她听着他温柔的声音, 忍不住胡思乱想,是谁的电话。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海里团成团, 还没根深蒂固突然见靳邵礼抬眼看向她, “不是有你儿媳妇照顾吗?用不着过来。” 温窈突然明白过来是谁的电话, 又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想多了乱吃醋, 脸颊热得发烫。 她甚至不敢看靳邵礼,只觉得好像一看到他都觉得有些眩晕,她又想,他刚刚的话是认可她这段时间的照顾吗? 电话那头靳母敏锐地察觉到哪儿不对劲,感觉从靳邵礼的口吻里能看出两人的关系跟以前不一样。要是以前的话,靳邵礼估计是不会这么说的。 她忍不住笑了,像是明白什么似的, “怎么着,还怕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他没说话。 这通电话结束后,靳邵礼开口,“妈晚上要过来。” 他一抬眼,看见女孩扯着浴巾站在自己面前,浑身湿/漉漉的,就像那个雨天一样。 女孩粉色的脚趾蜷缩着,“我、我去洗个澡。” 地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明明没下雨的天气,却好像湿润的不止这一片。 靳邵礼回了房间,翻出许久没用过的画架简单画了几笔,他以前学过一点,但画到一半,面前浮现出女孩朝她笑的模样,再想,是她短裙下纤细笔直的腿。 他突然觉得画不出她半点神韵,再也没办法继续了。 晚上靳母和靳野一起过来,靳野马上假期就要结束了,还想着出去玩玩,谁知道被拉过来,这会儿满脸写着不情愿。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心疼你哥?” 靳野不满,“他一个大男人不是有老婆心疼吗,还需要我做什么?” 汽车驶入车库,靳野从车上下来,还抱着“我倒要看看我哥到底伤哪儿的想法”来看看靳邵礼是不是就破了个皮。 他一进来,见靳邵礼坐在沙发上,立马气势收敛了一些,刚刚身上那嚣张劲儿荡然无存。 靳野坐在靳邵礼旁边,看他那气色好得不能再好了,“这不是没事么,你看。” 他随意碰了一下靳邵礼,后者皱了皱眉头,闷哼了一声。 靳母差点没对靳野动手,“你哥这伤口缝过针的,你在这添什么乱。” 好像是挺严重的,靳野这会儿终于老老实实,他忍不住看向靳邵礼,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他大哥平日里就喜欢健身,一身肌肉,看着永远是一副很厉害很强势的模样,他还觉得大哥刀枪不入呢。 靳野无聊道:“大嫂呢?” “在洗澡。” “大白天洗澡,你们……”靳野口不择言,这回真的头上挨了一记,靳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他来。 靳邵礼也瞥他一眼。 “这话在这说说得了,别在窈窈面前说,她脸皮薄你又不是不知道。”靳母嘱咐。 靳野不情不愿地应下。 不一会儿温窈走出来,她头发没完全吹干,带着点儿潮湿,刚走过来空气里就弥漫着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 温窈穿得休闲了一点,身上套了件白色衬衫,下面是件普通的蓝色牛仔裤,即便装扮简单也显得十分好看。看见靳母来了,她别别扭扭地叫了声妈。 看样子,改口真的是为难她了。 靳野一见她这连叫声妈都这么难为情,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两人没进展了。 他推着温窈进厨房,说要她给自己洗水果:“我看见你我都觉得着急。” “急什么?”温窈不解。 “恨不得取代你扑倒我哥,你为什么那么不行?” 温窈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哪儿不行了,你也只会口嗨而已,换做你你也不行。” “你知不知道男人不能被说不行?” “你就是不行。” 那头靳邵礼和靳母正在聊天,靳母深感这些年有些忽视他,总觉得他独立,什么都难不倒他,可从来没想过这样会让他也变得跟家人没那么亲近。 “我希望以后不管大事小事,你都能跟我说。” 靳邵礼应下。 靳母不知道他是不是敷衍,刚想再说两句就看见靳野和温窈吵了起来,靳野向来不成熟这件事她知道,可莫名温窈也变得跟他一样,两个小学生一直在斗嘴,斗到后面还变成了复读机。 “你就只会说而已,其实你也做不到。” “做不到的只有你。” 吵着吵着战场转移,温窈走到靳邵礼旁边,又使出了那招,“哥哥,他欺负我。” 靳邵礼抬眼看向靳野,仅一个眼神,对方熄火了。 只是和平并没有能维持多久,过了会儿两人又吵了起来,温窈说自己现在会做饭了,靳野就问她会做什么,她说煮粥。 “煮粥也能算做饭?” “怎么不算了?” 温窈扯着靳邵礼的袖子:“你觉得算吗?” 男人无奈:“算。” 靳野也很无奈:“你能别跟个小孩似的,跟我吵架还要搬救兵,有人撑腰了不起?” 温窈点头,眼底晕染着几分小得意:“嗯,你没有哥哥给你撑腰。” 靳母同款无奈脸,想想当初这两人要是结婚了,那还不是每天鸡飞狗跳。 温窈还想再吵,一旁的靳邵礼不愿意再听两人的交流,抬手从后面轻轻抚过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身边。 她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满脑子他刚刚是不是搂我了…… 女孩的表情被靳野看得清清楚楚,他在心里骂了句没出息。 晚上靳母亲自下厨,炖了清淡一点的鱼汤给靳邵礼喝,她做的菜基本上都不重口,但是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一家人坐在一起,虽然还有两位不在,但靳邵礼突然莫名有了圆满的感觉。 很莫名的,好像心上一直缺的一块被人补全。 饭后靳野拉着他们玩游戏,几个人玩起了桌游,靳母不会靳野就教她。原本安静的别墅一时之间热闹不已。 温窈吃着靳野买的零食,坐在地毯上开开心心地玩。 中间靳邵礼只不过去接了个工作的电话,回来时就看见温窈在喝什么东西,他问起,靳野说:“我给她调了点酒喝,度数不高,你放心。” 温窈拿着杯子,肯定道:“很好喝。” 靳野让大哥也喝点,温窈这会儿还很清醒,知道按住他的手:“他受伤了,不能喝酒。” 见她想着自己,靳邵礼眼底晕着笑意。 他没有阻止,只是后面温窈什么都要喝一点,再吵着要喝的时候眼神有些迷离,明显是醉了。 靳邵礼看向靳野,后者有些心虚:“我哪儿知道她酒量这么低,这点酒精跟水有什么区别?” 靳邵礼弯下腰,想带温窈去睡觉,只是他手受伤了,没办法抱她,只是轻声哄着。 温窈眯着眼,看上去像是清醒又不太清醒:“跟哥哥一起睡吗?” “回自己的房间。” 温窈抱着他的腰不愿意放手,脸贴在他胸口:“为什么要回自己的房间,我们前两天不是刚睡过吗?” 她一脸可怜地问:“今天不行了吗?” 靳野正在喝水,听了这话直接喷了出来,他看向靳邵礼受伤的手,那眼神很明显带着佩服,带伤都能……?他刚还觉得温窈没用,没想到已经有进展了。 靳母的眼神也同样微妙起来,显然这两人误解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靳邵礼有些无奈,他想解释,又觉得解释没什么必要。 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发生什么都是应该的事,他要是去解释反倒显得好像他要撇清关系似的。 他轻咳一声,“我带她去睡觉。” 两人的眼神仍旧放在靳邵礼身上:“去吧。” 靳野看热闹不嫌事大:“就当我们不存在。” 温窈虽然有些醉了,但走路还是可以走的,她靠着靳邵礼一点点往前走,看模样很乖巧,唇角一直勾着,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我能不能再喝点儿,靳野调的酒很好喝。” 靳邵礼莫名不想从她嘴里听到靳野的名字:“不能。” 她红着眼睛,听到这么果断的拒绝开始哼哼起来,像小孩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撒娇,好像下一秒就要躺地上了。 靳邵礼只能安抚她:“我也会一点,下次我调给你喝。” 温窈听到这话又被哄好了:“嗯。” 靳邵礼把她送到自己的房间,她刚进去就说不要到这里住,要和靳邵礼一起睡。 她搂着他,身上微醺的酒味混着桃子的香气:“哥哥,我要跟你一起睡。” 他从未想过,有人能把这么直白的话说得这么纯情。 被她抱着摁着,所有的情绪都被撩拨起来,好像四肢有微微的电流噼啪作响,他甚至嗓子都哑了:“乖,回自己房间。” “不要。”她抱着他更紧了。 靳邵礼跟她结婚前,想的是结婚后在家里不抽烟、照顾她、尽量不带坏小孩就好,从来没想过,原来他结婚后还要做一件事—— 禁欲。 男人只好顺着她,被接触的肢体不敢有任何反应,以为把温窈送到床上她就安分了,谁知道女孩喝醉了酒之后比平时胆子大许多,拽着他不让他走。 “哥哥。”她嗓音甜腻得要命。 “嗯。”他应了一声。 温窈潮湿的眼睛看着他,沉默了许久之后说:“我、我……” 见她“我”了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靳邵礼学着她的模样:“我、我什么?” 虽然喝醉了,但温窈还是能看出靳邵礼有几分故意戏弄她的意思,她有些委屈,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喜欢你。” 原本眼底晕着笑意的男人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这句话,其实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此时此刻,靳邵礼竟有些庆幸她喝醉了。 他胸口那颗向来平静的心脏陌生地狂跳起来,就像是一无所有的人,突然有一天得到了件稀世珍宝,甚至连去接的手都不敢伸。 想得到它,却又害怕那样东西并不属于自己。 靳邵礼哑着嗓子:“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鬼哪儿肯承认自己喝醉了,温窈眼里蒙着一层湿/漉/漉的潮气,“哥哥,你、你喜不喜欢我?” 他没说话。 眼前女孩突然旁若无人似的解胸前衬衫的扣子,靳邵礼眉心狂跳,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 扣子已经解开一颗,露出黑色内衣的蕾丝边,胸口弧度要露不露,挑战着男人的忍耐度。 “你在做什么?”他语气严肃了些。 温窈的手腕被他紧紧攥着,白嫩的皮肤上浮现出一道红痕,她一脸单纯,好像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不小了……” 她没办法继续动作,于是小心翼翼地抱住他,胸前的柔软贴着他的身体,满是温软的气息。 “能不能别把我当小孩……”她靠在他肩膀上,温热的气流像柔软的羽毛,离他脖颈很近,似乎下一秒就要亲上去,“能不能喜欢我一点儿。” 男人的神经紧绷着,又听见她委屈、可怜、又带着点儿撒娇的声音:“好不好?” 哄他 。 所谓命中注定, 大概就是那时坐在餐桌前,旁,他却应了一声好。 他那时究的私心,连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想着照顾她, 借着结全, 可为什么到现在, 却又不想看到她和别人走得近? 为什么看着她表面无欲无求, 背地里却又暗瘾横生? 靳邵礼的心软了又软,他甚至吐不出一个字,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接触还是因为她过分诚挚的告白,身体早已代替他给出了最诚实的答案。 蛰伏的野兽清醒, 凶狠地彰显着它最原始的兽性。 温窈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男人闷哼一声, 手上身上哪儿哪儿都疼。 幸好温窈很快就困意来袭, 借着酒劲倒在他身上睡着了。靳邵礼不知道自己该是松了口气还是其他情绪,耐心地将她扶到自己的床上, 将被子盖好。 他原本想守着她, 坐在床边看了会儿她安静的侧脸, 想着她那天为他换药时一双眼睛湿润地看着他,想着她平日里似乎总是弯着的眉眼, 他突然烟瘾犯了,从座位上起来。 靳邵礼独自去了露台,他左手还受着伤,只是单手将烟递到唇边,因为风大打火机点了几次都没点着。 最后终于点燃,浓重的夜色几乎淹没那一点儿猩红,也淹没他最原始的欲望, 一切都被遮掩得很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邵礼下楼想安顿好母亲,靳母想着反正家里也很近,所以准备和靳野一起回家。 靳野走在后面,悄悄笑他:“时间这么短?” 靳邵礼冷着脸,挑眉问:“欠收拾?” “别,我就开个玩笑。” 男人不吃他这一套,冷硬开口:“别开你嫂子玩笑。” 靳野猝不及防地吃了口狗粮,这护妻护得也是没谁了,想想这大概是遗传吧,小时候顶撞了他妈两句,差点没被他爸揍死。 靳野忍不住想,他要是以后结婚了,绝对不会像他们这样被媳妇吃得死死的。 安静的夜晚很快被消耗殆尽。 温窈醒过来的时候浑身被熟悉的木香味包围,她睁开眼发现是靳邵礼的床上。她有些懵地坐在床上,努力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 好像记不得了,所以她为什么会睡在这? 温窈环顾四周,没看见靳邵礼的身影,她也不确定昨晚是一个人睡的还是跟靳邵礼睡的。 但目测来看这两者并没有区别。 温窈走进自己的房间,她进浴室洗澡发现自己的衣服扣子开了,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衣服为什么解开颗扣子就能看到内衣边,看起来好像在勾引人呢? 她昨天晚上不会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儿吧? 温窈洗了个澡后换了身衣服出来,餐桌上已经放了杯蜂蜜水,眸光触碰到靳邵礼的眼神后她有些心虚:“那个……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靳邵礼打量着她,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微妙,这让温窈十分紧张,过了几秒钟之后,她听见他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吵着要睡我的房间,说喜欢住那儿。” “是、是吗?” 温窈心想还好,她说的是睡他的房间,不是睡他。 她松了口气,坐下来吃着东西,但很快,断片的记忆回笼了一点儿,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些零星的片段。 等会儿,她说了什么? “我们前两天不是刚睡过”?她喝醉酒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后来呢,她吵着闹着又说了些什么? 温窈仔细回忆着,突然羞耻的记忆齐刷刷地涌入脑海,她想起自己居然跟靳邵礼告白了。 “……!!!” 温窈脑袋冒着烟,红晕从耳朵一直蔓延到脖颈,她怎么喝酒之后就什么都说了,还对着靳邵礼撒娇,甚至……甚至想脱衣服。 温窈羞耻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还好靳邵礼阻止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事。 温窈小口喝着蜂蜜水,大概是因为水还是热的,那股燥热顺着胃部烧到五脏六腑,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靳邵礼,观察着他每一个表情。 然后内心一排弹幕刷过—— “怎么办怎么办……” 早知道自己酒品这么差,她就不喝酒了。 温窈垂下眼,过了一会儿又看向靳邵礼,如此反复几次,看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最害怕的事儿还是发生了,虽然喜欢他,但一直都很怕他知道这件事。现在知道了,然后呢。 温窈整个人有些飘乎乎的,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旁敲侧击:“哥哥……” 叫完,她改口:“阿礼。” 靳邵礼刚喝完咖啡:“不习惯这个称呼的话,可以和以前一样叫我。” 温窈不同意,故意叫了几声:“不要,阿礼阿礼,我就要叫你阿礼。” 她这语气有些撒泼的嫌疑,靳邵礼无奈地笑,也只能纵容她,温窈咬着唇瓣,犹豫片刻后开口,“你昨天晚上,有没有觉得被冒犯?” 靳邵礼不答,反而问她:“你指的是哪方面?” “……”她又想到自己脱衣服,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问不下去了。 温窈白天有事要和司乔出门一趟,她坐车的时候指责了一下靳野,怪他昨天晚上非要给自己调酒喝,靳野帅哥无语:“是你自己尝了一口说好喝然后非要让我给你倒的吧。” 温窈不信。 “而且你这时候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我这算是助攻了你们好吗?”靳野八卦,“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点儿什么?” 温窈忍着拉黑他的冲动,“没有。” 谁知道靳野说:“难道我哥不行?” 他这话说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毕竟靳邵礼说的是别开温窈玩笑,而不是别开靳邵礼玩笑,所以他就算诋毁了他大哥应该也没事。 谁知道那头的温窈也容不下他说一点靳邵礼不好:“不准开他玩笑。” “……”可恶的情侣。 靳野刚好要去训练,直接结束了对话,免得自己无端被虐狗。 温窈思绪很乱,她下车前将想法全都甩出去,算了不想了不想了,正事要紧。 她是想着临毕业前创立自己的品牌,所以和司乔出来做个市场调研,顺便商量一下具体事宜。 一忙起来,温窈也就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毕竟她暂时也不知道如何应对,靳邵礼也没表态,她总不好直说吧,万一他直接拒绝了怎么办。 结束后来,温窈又多了一件烦心事。 她在纠结到底是创业还是去找工作,纠结着纠结着,她就想去上面的花园里坐一会儿。 正好今天天气挺好,刚下过一场雨。 温窈走到露台上,瞥见爬着绿植的秋千架后白色的衬衫衣角,除了靳邵礼还能是谁。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见男人正在抽烟,他纤长的指尖夹着烟草,身上多了几分倦怠,烟雾将他的眼睛笼住,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高山白雪冰冷得要命,远远地都能感受到寒气。温窈敏锐地察觉到靳邵礼心情不好。 他在烦心什么事儿呢? 听到耳边的声响,靳邵礼看见女孩的身影,抬手将烟熄了。他让她待会儿再过来,但温窈没听。 她走过去:“你是不是遇见什么难过的事了?” 少女的眼神清澈,逆着光的时候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他从昨夜过去就伪装得很好,即便是现在面上仍旧戴着斯文克制的面具,生怕一点儿心思被她察觉。 可只有靳邵礼自己知道,在她看过来的那一刻他的灵魂仿佛分成了两半,一半想维护她的单纯永远将她置于纯净之地,另一半却肮脏不堪,生出隐秘难以启齿的欲念。 这两个念头将他撕扯,几乎要掰成两半。 靳邵礼忍着某种冲动,轻描淡写道:“没什么事儿,就是这两天没去工作,有点心烦意乱。” “……”温窈耸了耸鼻尖:“别人巴不得休息呢,你怎么这么工作狂?” 她随即叮嘱道,“你要好好在家休息,伤好了再去上班,不然我就跟妈妈告状。” 他眼底愁云散去,无奈地想,还学会告状了。 见靳邵礼似乎开心了一点儿,温窈也开心起来,自己都忘记自己有烦心事了。她肚子有些饿,于是拉着靳邵礼下了楼,说自己想吃东西。 靳邵礼刚想着叫保姆来给她做点好吃的,温窈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两袋方便面还有火腿肠,笑眯眯地问他,“能不能吃这个?” “……”靳邵礼眯了眯眼,显然是嫌弃的意思。 温窈感觉在某个“老年人”的眼里这大概是垃圾食品,估计不会让她吃,但是她实在是嘴馋了:“就吃一次好不好,我好久没吃了。” 她伸出食指比着个“一”,好像他管着她多严似的。 靳邵礼答应下来,从冰箱里给她翻了些配菜出来,温窈负责煮面。明明是袋装方便面,加了靳邵礼找出来的配菜,看起来比正经的面还要健康,既有鸡蛋、青菜,还有丸子之类。 煮好后,温窈终于吃到这口,开心地眯起眼睛。 她吹了下然后舒舒服服地吃了口面,又去冰箱里翻了瓶饮料出来。 在她要喝饮料的时候,他抬手拦了拦,去找了瓶常温的给她喝。 温窈无奈地接受,感觉让某人接受自己吃所谓垃圾食品已经很难了,可能吃面时让她不喝冰饮料是他最后的倔强吧。 靳邵礼没吃,温窈就抬眼看向他,“你不吃吗?” 常年饮食健康的靳邵礼看见这高碳水皱了皱眉,温窈催促道:“你试试,吃垃圾食品会让人开心。” 她眯起笑眼,笑起来的时候甜进人心坎里,看起来这歪理反而很有可信度。 “你没必要做我这一份。” 温窈当然不愿意:“当然要跟你分享,我还给你多加了一个蛋呢。” 好像煮面这件事,都要给他一点“偏爱”。 靳邵礼吃了一口,不知道是因为垃圾食品还是其他的原因,他心底的烦闷确实淡了些。 温窈瞥见他眼底笑意,“是不是还挺开心的?” 他抬眼,看见她像她说话时像个源源不断发光的星体,永远没有黯淡的时候:“嗯。” 偷亲 温窈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她到底年纪小,虽然起来娇弱,但她这样的花即便被雨水吹落一层,。 靳邵礼吃完之后她还在吃, 候有段时间无意中吃了方便面就特别痴迷, 跟我爸妈 她又说:对的吗?” , 示意她接着说。 温窈提起这件事觉得好笑:“我爸专门买了一箱方便面让我每天都吃, 我还没吃两顿就恶心得吃不下去了,他还跑过来取笑我,问我怎么没吃完。” 她笑的时候脸上又带着点儿其他的情绪,好像河豚一样有些气鼓鼓的, 抬眼一看靳邵礼脸上也带着笑,如雾般朦胧的眼神落在她脸上, 问出了同款问题:“那你为什么没吃完?” 温窈反应了零点零几秒, 意识到对方是故意逗弄她,又羞耻又生气, 顿时不想跟他说话了。 室内虽然开着空调, 但因为吃东西的缘故有些闷热, 绑着头发的发圈顺着滑落下去,温窈抬起手整理着头发, 摸了摸发圈,却没能摸到。 柔软如绸缎似的墨发落下一截,修饰着她巴掌大的脸,温窈攥住发尾,刚想去找发圈,手上突然有微凉的触感。 她心一颤,男人宽大的手攥住她的头发, 另一只手拿起粉色的发圈轻轻给她扎上头发。 温窈莫名想起上一个给她扎头发的人只有小时候的父亲,那时他笨手笨脚,每次给她扎的头发都是松散的,中间的发缝永远是歪的,害得她还被嘲笑过好多次。 小时候的温窈不懂事,每每吵着闹着不让爸爸扎。 她心口一时间如海水涨潮般难以平静。 其实温窈在表白过后一直不知道靳邵礼是什么意思,他并没有摊开一切跟她清清楚楚地说明白,原本觉得他们之间有了距离感,可现在靳邵礼的举动不免让温窈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至少,他似乎并不反感她喜欢他。 温窈垂着眼,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她其实很想问个明白,但又觉得靳邵礼也有可能是想假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这样两个人的关系能和从前一样。 她要是将这件事摊开讲,会不会靳邵礼要跟她避嫌了? 处在暗恋中的人总是患得患失,想找到他喜欢自己的证据,又有一万个他不喜欢自己的证据。 到底喜欢一个人不是数学里的证明题,即便逻辑严明也无法推算出百分之百正确的结果。 温窈张了张唇,到了唇边的话语在舌尖绕了一圈又被她咽了下去。 她脑海里像是绕着一团解不开的线,以至于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吃过饭后跟在靳邵礼身后绕了几个圈,男人停下来,她撞到他结实的后背上。 “你在做什么?” “没、没什么。” 靳邵礼觉得好笑:“不是说吃垃圾食品会开心吗?这会儿怎么又不开心了?” 温窈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心思,说出了另一件烦心事:“是最近在纠结创业还是找工作。” 他坐在沙发上,黑色衬衫显得男人愈发禁欲,抬眼看她:“说说看。” 温窈就把最近的想法一一跟他说清楚,她以前想做设计师就是想拥有自己的品牌,看到更多的人能穿上她原创设计的衣服,但她现在的能力难免会有失败的可能性。 “失败倒不可怕,问题是理论与实践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你固然会设计,但很多行业里的东西你未必清楚,更重要的是你的人脉够不够。”靳邵礼指点道,“在决定做一件事之前一定要有足够的准备,而不是靠着单纯的热情。” 温窈若有所思。 “当然,如果你仍旧决定去创业也无妨。”他总是尊重别人的想法,而不是强迫她必须做什么事,男人垂眼,轻描淡写道,“有什么损失,我替你兜着。” 温窈心一暖,忍不住同他开个玩笑:“那我要是把你的钱亏完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客厅里那盏灯灯光柔和的缘故,显得他眼神格外温柔,他嗓音很轻,带着些许的戏谑:“你还有这本事?” 有了他这些话,温窈觉得很多事清晰了不少,其实也没必要这么纠结,很多路就算走错了她仍旧有重来的机会,因为她还年轻。 温窈进房间画设计稿,画到一半突然停下笔,忍不住想,似乎感情也是同理,她还那么年轻,撞一下南墙又何妨呢。 雾城的夏天很闷热,没过两天下了一场雨,高温才有所缓解。 温窈回来后发现屋子里没有人,问起保姆才知道靳邵礼去上班了,她疑惑地问:“他不是才拆了线吗?” 阿姨很无奈:“先生说他好了,我也拦不住啊。” 趁着中午休息时间,温窈给靳邵礼打了个电话,刚接通,男人就听见她微微有些焦急的声音:“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去上班了,怎么不多休息两天?” “我已经好了,不用休息那么久。” 温窈有些不开心,忍不住内涵他:“有些人觉得别人是小孩,其实自己更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还总让别人担心。” 他们正在外面办事,还没来得及回检察院,沈语就看见刚刚还淡漠的靳邵礼眼底泛着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和那位新婚妻子通话。 那天她也看到了自己所谓的“情敌”,虽然心里有点儿嫉妒但又不得不承认,那女孩儿挺可爱的。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能让靳检这么开心。 靳邵礼觉得她还有点儿记仇,说她一句能记一辈子的感觉,总让别人担心,别人除了她还有谁? “我没事儿,要开视频给你检查检查吗?” 听起来莫名像是查岗,温窈也不为难他了,红着脸说:“不用,你记得按时吃饭就好。” 靳邵礼坐上车后闭着眼休息,他还是想尽快回到岗位上来,因为这段时间有个话题度比较高的案子,公安那边请他们检察院提前介入。 更别说手上还有其他案子,手机这两天满是信息。 一天工作结束回来,靳邵礼看见客厅亮着一盏灯,从外面的玻璃就能看见里面温馨的场景。 他进来后,发现温窈特意等着他进来吃饭,她第一件事就是上下打量他,看那表情恨不得把他衣服扒下来检查一下他有没有事。 靳邵礼敛着眼睑:“需要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看看吗?” 保姆还在旁边,温窈恨不得挖个坑钻进去,这说的是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好色之徒,一回来就盯着他看想行什么不轨之事呢。 温窈脑袋又开始冒烟,好像一天对着他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在脸红,靳邵礼眼底泛着笑意,坐下来跟她一起吃饭。 饭后没多久靳母给温窈打了个电话,她看了眼靳邵礼:“他已经快好了,还在家里休息呢。” 那头问:“没去工作吧。” 温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看了他一眼,说:“没有。” 随便说了些客套话后,温窈才将电话挂断。 靳邵礼看她,心想先前还说要告状,这会儿倒是维护起来他了。大概是他带着玩味的眼神太明显,温窈也看懂了,她替自己辩解:“我就是不想让阿姨担心。” 男人“嗯”了一声,眼底的笑意却没有褪去分毫,明显不信她。 不仅不信,还用这种让人反驳不了的“嗯”取笑她。 温窈不跟他计较,她还忙着设计礼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会儿之后,温窈感觉有些奇怪,去卫生间看了看果然是生理期来了。 腹部泛着轻微的疼痛,连带着蔓延到腿根。 靳邵礼过来看她时,门没有关,他抬起清瘦的骨节在门上敲了敲,顺着门缝推开就看见平日里十分有生机的小姑娘这会儿枯萎着,难受地躺在床上。 靳邵礼拿着那杯热牛奶站在床前看她,见她在床上打了个滚,一翻身看见男人,温窈吓了一跳,刚刚她又做什么丢人的事儿被他看见了? 靳邵礼把牛奶放在一旁,“肚子疼?” 温窈“嗯”了一声。 以为她是晚上吃垃圾食品把肚子吃坏了,靳邵礼下意识地说起了她:“疼得厉害吗?是不是肠胃炎,下次别吃垃圾食品了。” 女孩反驳道:“是生理期。” 他剩下的话便被堵了回去,温窈又小声说:“跟垃圾食品没关系。” 靳邵礼觉得好笑,肚子疼还惦记着方便面的事儿。 男人也没什么照顾生理期妻子的经验,想了想,弯下腰帮她揉了揉肚子,他的大掌一点一点地帮她揉着,隔着布料像是在揉什么棉花糖似的。 泛着青色脉络的手掌在她肚子上缓缓移动,看着莫名有些色气。 温窈脸颊泛热,但很快疼痛又将那点儿旖旎完全冲走。 过了会儿,靳邵礼去厨房给她冲了杯红糖水,见她喝下之后好了点儿,又继续帮她揉。 指尖偶尔戳到她的皮肤,温窈一抬眼,就对上他那张斯文认真的脸,她咽了口唾沫,总觉得有点像在做其他事。 靳邵礼问她好点了吗? 其实并没有缓解多少,但温窈还是点了点头。 “还有其他地方疼吗?” 温窈抱怨道:“腿也疼。” 他垂着眼,眼神带着点儿兴味还是其他的情绪,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逗她:“这地方也需要我揉?” 她立刻脸烫得不行,几乎脑子里已经想象到了靳邵礼帮她揉的场景,她一垂眼看见他纤长的手,明明是那样禁欲矜贵的手,好像根本不会做什么下流的事似的。 温窈混乱不已,觉得靳邵礼这意思根本没想跟她避嫌,所以他是什么意思呢? 她那天问他,可不可以多喜欢她一点。 他没有拒绝。 没有拒绝的话,是默认的意思吗? 混乱思考间,男人看见她眼角似沾着泪水,抬起手想要帮她擦去。 刚一弯腰女孩突然仰起脸,唇瓣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他脸侧,皮肤接触的一瞬间两人都像过电了一般。 靳邵礼微怔,始作俑者看起来却好像比他更加错愕。 失控 温窈从来没这么大胆过, 先前识的举动,在清醒的状态下轻薄他还是第一次。 她面上还笼着一层雨水打过似的脆弱感,但再志不清的眼神。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温窈故意的。” 靳感, 只是再简单不过的触碰, 已然让他心口难平。他只是垂眼看她, 眼底暗潮汹涌, 好像下一 但温窈却误会他是有些生气的意思,想了想自己这话也确实有些耍流氓的嫌疑,谁不是故意的会以这样的姿势亲到他。 她心砰砰地跳,怕他厌恶自己, 怕他生气,于是眼底铺着层薄红看向他。 靳邵礼觉得好笑。 轻薄他的是她, 委屈的也是她。 她心里想的是碰他一下他会不会觉得过分, 却不知道靳邵礼想的比她过分多了,他只是极力压制罢了。 男人仿佛默许了她刚刚的行为, 很自然地将刚刚那一页翻了过去, 抬手揉了揉她的肚子:“还疼吗?” 温窈眨了眨长睫, 大概是刚刚太紧张,注意力全都转移了, 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疼了,于是她摇头。 只是腿还有些酸软。 他像往常一样想等她入睡后再离开,她洗澡的空隙他并没有走,在她房间里翻开一本书籍看着,但上面熟悉的法律条例这会儿倒是一个字也看不懂了。 浴室内浴室外谁也没能做到情绪平和,温窈情窦初开只是一个触碰便心动倒是正常,倒是某个活了三十年朝上的人, 心口的起伏一点也不比温窈小。 温窈光着脚从浴室里走出来,有些意外靳邵礼还在,她身上没有擦干净,几处水滴顺着脖颈、腿根往下流,女孩对自己此刻的性感浑然不觉,仍旧用单纯的眼神看他。 她手里拿着毛巾,简单擦了擦锁骨后躺到床上,其实她习惯睡觉前在房间里擦身体乳,但靳邵礼今天在,她也不好擦全身。 温窈犹豫了片刻,还是挤出乳白色的身体乳,在纤细的小腿上揉开,顿时白桃味的香气晕开,将整个房间全都侵占。 女孩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白嫩的脚踝似乎一手就能握过来。 幸好,她随便涂了两下就停止了动作,完全不知道身后的波涛暗涌,没心没肺地躺在被窝里睡觉。 温窈皱着眉,腿还酸着,她好一会儿没睡着。中间半睡半醒间,她睁开朦胧的眼睛,眼前的人并没有走,更没有在看书,他好像在看她。 她心口漏了一拍,又怀疑是梦境。 闭眼太久的缘故,她其实看不太清,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只感觉男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至于具体什么样的眼神,她并不知道。 温窈又闭上眼,迷迷糊糊睡着了。 房间里似乎仍旧弥漫着那点淡淡的桃子香气,靳邵礼垂眼看她娇嫩的唇瓣,眸光又移到她光洁的额头。 修长的指节曲起,最后,男人什么都没做。 温窈生理期这两天明显没平时那么好动了,夏天闷热,她难免想吃点雪糕喝点可乐什么的,但晚上一回来刚打开冰箱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你在做什么?” “……” 温窈的手已经放在雪糕上了,硬生生又给放了回去,她别过脸:“夏天太热了,我打开冰箱想凉快凉快。” 靳邵礼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谁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温窈自己都憋不住笑了,她不甘心:“你就说我这个借口找的合不合理嘛。” 语气里不自觉地带着点儿撒娇。 靳邵礼简直拿她没办法,见她又打开冰箱,试图想要找些拙劣的借口吃雪糕,他态度还挺强硬:“不准。” 温窈只好把东西放回去,毕竟靳邵礼认真起来那个气场还是在的,看起来让人不敢不听他的话。 但她也有自己反抗的方法,故意坐在沙发上卖惨:“可是我真的想吃,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折磨吗?” 靳邵礼垂眼,身上带着几分懒怠的意味,好像在示意她继续表演。 “这是雪糕吗?这是我的精神支柱,如果我今天吃不到的话我会很不开心。”温窈见他不为所动,干脆放弃,换了种思路:“除非你哄我,不然我会一整天不开心的。” 靳邵礼没拒绝,反倒问她:“怎么哄?” 老男人哪儿来的哄人经验呢。 温窈倒是被问住了,她倒是知道怎么哄,但是说出来也太难为情了,她只好说了个简单的:“别人都会说‘宝宝乖’什么的。” 好像有点嗲。 温窈倒是敢说,说完自己难为情起来,他们现在什么关系就说宝宝合适吗?偏偏靳邵礼还像没听见一样问她:“没听清,说什么?” 温窈脚趾抠地,但还是说了一遍:“宝宝乖……” 谁知道,靳邵礼并没有跟着她说,反而应下:“嗯,乖。” “……?” 温窈原本以为他是在敷衍自己,一抬眼撞上他平静眼神里藏着的几分兴味。 等……等会儿,怎么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明明是让他哄自己,怎么哄人的变成她了? 温窈像个煮熟的虾一样浑身都红透了,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她刚刚只是随口一说,所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可以叫他宝宝吗? 她怎么莫名感觉他们现在有向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进化的趋势。 温窈心情很好,出去的时候脸上仍旧挂着笑,司乔见她笑得这么开心:“怎么着,你中彩票了?” 她心想中彩票哪儿有这事开心,她又不缺钱,在司乔反复询问下,她终于把进展说出来了。 司乔又是一个大写的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了你呢,搞了半天是你亲他。” 纯情,过分纯情。 温窈解释:“但是他没有拒绝。” 如果可以的话,司乔真的好想带她多谈几次恋爱,这样她说不定接吻都没什么感觉了,这会儿就碰了个脸颊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温窈还在那纠结:“你说他是不是默认我们关系了。” 司乔撑着腮帮:“这没办法,你们本来就是夫妻,做什么都合法。” 她忍不住指点温窈:“既然他不拒绝你,你完全可以做点过分的事,比如爬他的床什么的,反正你们是夫妻,这只是夫妻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而已。” 温窈还在那“不好吧”,司乔是个急性子,她一般想要的男人就直接上了,根本不管那些有的没的:“你慢慢不好吧,等我哪天葬礼上再告诉我你们修成正果了哈。” 温窈:“……”过分夸张。 点的咖啡送过来,温窈低头用勺子搅拌着,又听见司乔对她说:“宝贝,别总被男人吃得死死的,也得亏靳邵礼看起来是个好人,换个人喜欢你早就被欺负死了。” 温窈也不懂她这样有什么问题:“是吗……” 怎么觉得这句话在哪儿听过。 其实温窈还是拎得清的,也只有靳邵礼才会让她愿意被他吃得死死的,也愿意为他做很多事,真要换个人她还不一定做这些呢。 只是她看起来太单纯,身边不管是司乔还是靳邵礼,总是担心她会被人骗、会被人欺负。 “当然了。”司乔突然色眯眯地看着她,语气暧昧,“我要是你男人,你现在……” 温窈捂着胸口,感觉自己被她的眼神给调戏了。 “你、你耍流氓。” 司乔模仿着她的语气重复了一遍,然后揪着她脸上的软肉肆无忌惮地说:“我耍了,怎么样,让你们家靳检来揍我吗?” 温窈:“……” 无聊,幼稚。 虽然司乔不正经,但温窈跟她相处还挺开心的,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其实她这人虽然性格温柔,但还是很难和别人做关系很好很好的朋友。 她看起来好相处,但总是专心做自己的事,看上去有些独来独往,只有像司乔这样比她更主动热情的人,才能突破她社交的那条刚刚好的线。 晚上系里的一个学长请温窈、司乔还有其他几个学生吃饭,因为先前有个展她们帮过忙。 温窈身在心不在,学长让她喝酒她说家教严不能喝酒,让她跟着一起去玩,她又说家里有门禁,十点前要回家。 主打的就是一个胡说八道。 但简岸也没生气:“理解,女孩子家教严一点正常。” 他觉得家教严的都是家风正的人家,想必正因为如此才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孩。 旁边知晓真相的司乔在心里腹诽:什么家教严,所谓家人只有她老公吧。而且在那说自己不想玩,明明就是想早点回去跟她老公一起呆着。 温窈还真是这么想的,今天这饭局不认识的有些多,一半都是男生,他们中间有几个年纪大的聊天喜欢吹牛,温窈不喜欢。 她搞不懂有的男人为什么那么喜欢装,可能觉得这样在异性面前比较有面子吧。 但是有时候内涵之类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装出来的,有些人哪怕只是通过他的穿着你都能感觉到他这人气质卓越。他不需要伪装任何,反倒越谦虚越让人觉得他懂很多。 临走前,简岸说要加她的微信,说是之后还要请她帮忙,温窈同意了。司乔跟她一起走的时候,打趣说简岸喜欢她。 温窈没当真。 倒也不是其他的原因,主要她并不想自恋,总不能一个异性来加她微信就代表喜欢她。 她没觉得自己这么人见人爱。 说了想法后司乔笑:“你不知道啊,那些男的就喜欢你这种乖乖女。” 温窈想了想,那种喜欢大抵是喜欢掌控别人的感觉吧,以满足他们身为男人可笑的自尊心,她一脸伤心,有些绝望地说:“那我现在变坏还来得及吗?” 司乔笑得差点肚子直不起来。 温窈回到家,看到靳邵礼坐在沙发上看书,他看起来表情平淡,其实已经等她很久了。 温窈很喜欢他每次在客厅里看书,她就可以找借口跟他聊天,跟他独处,要是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就完全没办法。 她也没打扰他,在旁边躺了会儿。 靳邵礼将书放在一旁,即便是晚上他衣领仍旧很高,整个人看起来很斯文:“困了?” 温窈摇头,她斟酌了一下,忍不住叫他:“阿礼。” “嗯?”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温窈想,她这样旁敲侧击应该没关系吧。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下意识地说:“善良、坚韧的女孩儿,好像什么都打不倒她一样。” 完了,温窈想她总是在他面前哭,好像和坚韧这两个字差得远了。 她暗下决心以后要少卖惨一点。 没关系的,温窈想,她以后也能做到更坚强一点的。 “还有……” 还有? 温窈认真听着,又听到靳邵礼嗓音里带着点微弱的笑意:“那种健忘的。” “……?”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就是那种上一秒好像很难过,但她头顶的雨永远不会下多久,好像很快就忘了。 温窈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靳邵礼的喜好十分奇怪,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的理想型是健忘。 嗯,为了配合一下她决定忘了这段话。 “你刚刚说你喜欢什么?我忘了。” 见她装出一副不记得的模样,靳邵礼笑了起来,那双蒙着雾水的眼睛看上去多情得很:“忘了?” “嗯。”温窈十分笃定,“我记性不好。” “记性不好?温小鱼?” 温窈被说得脸红:“这句话我记得,你骂我,罚你明天晚上跟我去听音乐会。” 靳邵礼喜欢她现在这副模样,忍着笑意,“好。” 隔天。 靳邵礼上班的时候消息发进来,不过他并没有查看。他忙着审讯嫌疑人,这个案子比较棘手,因为嫌疑人拒绝认罪,且对审讯持着非常强烈的抵触情绪。 靳邵礼卸下了平日里的严肃,试图拉近和对方的距离。 因为这案子已经折腾好久,沈语都有些累了,结束后她忍不住说:“靳哥,他这样还有反复同他强调认罪认罚制度的必要吗?” 根本就是个人渣。 “刑罚的目的你应该清楚,不仅仅是处罚,更重要的是改造。”靳邵礼揉了揉眉心,“下午继续吧。” 中午休息的时候,靳邵礼才看到周知西的消息,两人的消息框冷冷清清,基本上都是周知西自己在自言自语,这次找他自然也没别的目的,还是找他出来吃饭。 “没空。” “……?”周知西忍不住问:“你再忙也不至于一点儿时间也抽不出来吧。” “那还是抽的出来的。” 然后呢? 靳邵礼接着说:“然后抽出来陪家里那位。” 周知西:“……” 下班后靳邵礼回去换了身衣服去接温窈,温窈出来时,看见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靠在车前,手臂上袖箍的装饰勾勒出结实的线条,让人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力量感。 温窈远远地没看清,凑近了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原本男人本身就带着禁欲感,再加上这样的穿搭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好想…… 温窈垂眼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衣服,牛仔裤加露肩的衬衫,看起来很普通的穿搭,似乎和靳邵礼有些不搭,她顿时有些后悔。 温窈跟他进去听音乐会,氛围很美好,一切都很美好,包括结束后温窈要跟他散会儿步。靳邵礼看见路边有拉小提琴卖艺的,他弯腰给了点儿钱,跟对方沟通了几句,接着接过小提琴在她面前表演了会儿。 他就像是优雅的贵族一般令人着迷,回去的路上她站在她身边稍微往后一点的位置,她的余光悄悄看他的手,假装不经意地去碰他的手背。 肢体接触间身体的温度仿佛都在升高,温窈犹豫着要不要牵他的手,快牵到的时候面前有个老人摔倒了,靳邵礼上前扶了一下。 温窈的小算盘就这么落空了。 之后上了车,温窈也没什么机会再去牵他的手,虽然说没有牵到。但温窈还是觉得,自己离靳邵礼的距离,就像是在摇骰子下棋一样,虽然每步可能都走得很少,但是一直在靠近他。 一步一步。 温窈想找话题,于是就问他学过什么乐器,靳邵礼说钢琴和小提琴,其他的不太会。 “当初学小提琴是因为妈小时候没学成,所以希望我学。” 他很少跟她聊这些,温窈认真地听着:“小时候我爸也想让我学,后来因为我拉得太难听了,他们终于放弃了对我的培养。” 她回忆了一下:“他们说我拉小提琴的声音像锯桌腿。” “他们也是这么说我的。”靳邵礼说。 温窈忍不住笑了,很想说,他们这样也算是般配。 她坐在副驾驶上眼底晕着笑意,抬眼刚好看见男人单手打方向盘,衬衫被扯出褶皱,隐隐能看出肌肉的痕迹。 那天晚上靳邵礼照样看着她入睡,她的瞳孔里映着的人是如何绅士善良,可靳邵礼通过她眼睛看自己的倒影—— 他只看见了一个几乎病态的人。 这些天温窈陷在美梦里,靳邵礼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半夜他仍旧失眠,第一次不讲绅士礼仪地进了她的房间,站在床头看了她许久。她似乎是在他走后又醒了一次,床侧放着一个画册。 靳邵礼拿起来,看到画了一半的画,赫然是他的侧脸。 他失神许久。 年上者又怎么会看不出年下者的喜欢,他只不过纵容她的那些隐秘的心思。因为他知道,那份炽热和迷恋并不是真正的爱,早晚有一天会随着新鲜感一起消散。 可那天她越了界,他作为年长者原本该将一切拉回正轨,维系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仍旧纵容火车朝向不可预知的方向驶去。 那时连他自己都尚未意识到,向来理智冷清的靳邵礼已经在失控的边缘摇摇欲坠。 情怯 , 天气十分闷热。 温窈觉得靳邵礼似乎有些奇怪,他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总。 她想,见什么棘手的案子了。 一般晚上靳邵礼都会看一会儿书, 温但这两天书房里却是空的, 温窈找到他。 靳邵礼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他往常都是光风霁月的模样, 温窈很少见到他这样的一面,带着点儿绅士的野蛮。 黑色的T恤被汗浸湿,头发潮湿,看过来的一眼带着说不出来的欲。 温窈看得脸红心跳, 视线悄悄在他手臂和腿的肌肉线条上掠过,却不敢多看。 一想到平日里男人西装下是这样的盛况, 温窈就觉得那种被包裹的禁欲感快要将她溺毙。 她在旁边等了会儿, 靳邵礼看到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怎么了?” 他没听到她的回答, 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 冰水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 温窈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靳邵礼看不出温窈的想法, 将落在她肩膀上细细的带子上的眼神移开,接着应下来。 他见温窈看着自己手上的水,同她开着玩笑:“想喝?” 温窈摆手:“没有,我不渴。” 某人说着不渴,收回眼神的时候还咽了口唾沫。靳邵礼眯了眯眼,觉得有些好笑,从旁边拿起一瓶没开封过的水, 拧开瓶盖递到她跟前:“拿着。” 温窈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但心思完全不在水上面。 她这几天已经向心仪的公司投了简历,于是隔天,温窈带着作品去面试。面试官是个干练的女生,对她的态度还算好,也比较欣赏她。 温窈自觉良好,出来时刚准备问问司乔面试怎么样,想着和她一起去吃个饭,不想面前停下一辆车。 她抬眼,车窗摇下来,中年男人脸上挤出笑意,“窈窈,没想到你也在这。” 温窈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二叔,想来对方是来雾城出差的,她礼貌性地叫了对方一声。 “我带你去吃个饭吧。” 温窈想拒绝,因为她和对方实在是没那么熟,但是又碍于亲戚之间的情分只好答应了。 来到餐厅后,温窈有些不安,在她印象里,这些长辈基本上对她是没有什么关爱的。偶尔他们会到家里和爷爷一起吃饭,但是从来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有一次,那时候才高中的温窈还悄悄听见他们几个不满地说:“老爷子心里就只有那个宝贝孙女,好像我们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似的。” “可不是。” 其中有个阻止他们继续说,但听语气也不是同情,只是处事圆滑罢了:“弟弟走得早,老爷子心疼一点也正常,你们要说这话回家说去。” 温窈那时候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对自己那么大的敌意,也是后来懂事了才明白了一些事。 他们对自己的父母尚且没有多少感情,又更何况是没见过多少面的她呢,在他们眼里,自己始终是一个影响他们获得利益的竞争对手。 刚从思绪里抽出身,温窈就听见男人关心地问着她的近况,她想了想:“一般吧,我现在正在找工作,总要学着独立。” 二叔好心地说:“你找工作还要自己费心做什么,直接去二叔那里干就好了,我给你安排一个比较空闲的职位,到时候你每个月拿钱就好。” 温窈手上刀叉,切开牛排,但实在是没什么胃口:“谢谢二叔,但是我更希望能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且比起南城,我更喜欢这儿。” 于是男人就笑了起来,拿着酒杯谈雾城哪儿哪儿不好,空气污染严重,经常会起雾,哪儿有南城风景秀丽。 温窈只是听着,也不反驳。 眼见着一餐饭快要吃完,对方跟温窈绕了这么一大个圈子都没能得到什么有利的信息,临走前他终于忍不住了。 男人攥着手上戴着的手串,看模样似乎挺为难的,但最后还是同她说:“窈窈。” “嗯?” “二叔有件事挺难开口的。” 温窈眨了眨长睫,虽然很想说“既然挺难开口的就别开口了吧”,但还是碍于辈分做了做样子:“二叔,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我这个……如果不是没办法的话我也不会跟你一个小孩说,最近叔叔的公司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已经借了一圈了,看到你突然才想起来。”对方演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看看你能不能帮帮我。” 温窈咀嚼的动作停了停,她说:“二叔,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你也知道爷爷留给我的那些,帮你估计也不够。” 她这样说着,其实心里有些难受,之前二叔跟她提钱的事情她其实就已经猜出了一点儿端倪,只是她始终不想用最坏的想法去怀疑他。 没想到,他还真是那个目的…… “怎么不够呢,你这小孩怎么连我都瞒,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周旋了这么久,对方终于进入了正题,“我已经知道,老爷子给你留了笔信托基金,对吗?” “是留了。”温窈想起之前靳邵礼跟自己说这些资金是独立的,她后来也去查了查,其实家族信托的这笔钱,压根不算她的私人财产,“但是我只是固定能拿到一笔钱,而且这笔钱数额很小,也没办法解你的燃眉之急。” “老爷子对你那么好,怎么会就给你一点儿钱呢,你怕不是不想帮二叔吧。” 这话听得温窈浑身难受,她不太喜欢别人用这种方式绑架她,但还是按下脾气,温和地说:“二叔,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一家人,我如果能帮的话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我现在马上毕业了,连自己都管不了。” 男人一听脸色变了变,但又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难一个小女孩,于是也就算了。 温窈出来时松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想,爷爷真的为了她考虑了很多,临去世前他恐怕都在担心她以后一个人该怎么办。 思至此,温窈眼眶有些红,她突然有些后悔那时候没告诉爷爷一句话—— 那朵一直被大树庇护的花已经可以面对风雨。 她已经不需要他担心了,她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照顾自己。 这件事回去之后温窈就告诉了靳邵礼,靳邵礼问她:他有没有为难你?” 温窈摇头。 他这才放下心,让温窈之后如果有什么麻烦给他打电话。 不过之后两天,二叔也只是给她打了两个电话。 他想请她再出来吃饭,不过温窈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有事将这事儿回绝了。 周六那天,靳邵礼提前给她发了消息,说有事没空去接她。 见温窈回了个“好的”的表情包,他眼底带上笑意。 靳邵礼是去请上次给温窈的律师吃饭,两人也是旧识,吃过饭之后苏以姜提议去射箭馆玩,刚好又在那儿撞到了周知西。 “靳邵礼,你不是说没空出来玩吗?搞了半天你说的没空,就是没空跟我玩啊。” 苏以姜有些想笑:“你不知道男人是不可能抽不出时间的吗?如果一个男人跟你说没空的话,他只是不想理你。” 她打趣着,周知西也不示弱:“苏律师,你听起来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苏以姜微微一笑,很想让他滚。 场馆被包场了,靳邵礼靠在休息区的沙发边点了根烟,周知西问他怎么不说话,靳邵礼挑眉:“说什么?” 周知西闻到了浓浓的嫌弃意味:“你和她单独出来吃饭,不怕我跟小妹妹告状?” 苏以姜找靳邵礼要了根烟,低头点了根:“就是吃个饭而已,你去告状啊。” 她有些好奇:“小妹妹醋劲有这么大?” 靳邵礼眯眼看向周知西,似乎在警告他别胡说八道:“她很好。” 苏以姜隔着烟雾看到男人那副护短的模样,忍不住打趣:“真没想到铁树还能开花。” 她看向周知西:“你还记得他以前什么样儿吗?” “这谁不记得。”周知西笑着说,“谁给他送情书告白都不理,好像眼里就看不见女人似的。现在,呵呵。” 周知西模仿了一下他上次护着小孩的样子:“以前以为他不一样,谁知道男人都一样,重色轻友。” 苏以姜嗤笑:“说得好像你不重色轻友。” “我这人就是义气,要是以后我娶老婆了,兄弟让我出去我就出去,绝对不会跟老婆腻腻歪歪,把兄弟放在一旁。” “最好是。” 苏以姜拿起弓箭,纤细的腰肢露出一截,周知西多看了她一眼,也拿起弓箭走过去跟她PK。 两人玩了会儿,始终没看见靳邵礼的影子。 “他是不是心情不好?”苏以姜忍不住问。 “心情不好?”周知西想到平日里靳邵礼的时间好像都用来陪那个小女孩了,说,“他心情不好那也只可能两个原因,要么跟老婆吵架了,要么……他觉得我们碍眼,想早点回去陪他老婆。” 苏以姜嫌弃地看着他:“他只会觉得你碍眼。” 话音刚落,靳邵礼拿着弓箭走过来,男人穿着身禁欲的黑色衬衫,双腿岔开,脊背挺直,拉开弓瞄准后“咻”地一声,箭正中靶心。 一连几箭,靳邵礼都是百发百中。 周知西自知不敌,放下了弓箭,“你跟小姑娘吵架了?” “她怎么会跟我吵架,是我的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他好奇。 “当初我们两家有婚约,我是想作为大哥一直照顾她。”靳邵礼低头调整着手上的弓,“可是前两天,她说喜欢我。” 旁边两个人两脸懵,不约而同地问出同一个问题:“有问题吗?” “她还小,对我的喜欢也许只是单纯的崇拜和新鲜感,我比她大,不想借着她对我的好感伤害她。” 显然,两人都没想过他们之间的感情居然是这样的,更没想过铁树开花能开这么纯情的花。 靳邵礼又说:“她没见过什么异性才会喜欢我,如果她知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到那一天,又怎么回到原本的关系?” 苏以姜大概听懂了一点,说到底还是因为两人年龄差太大了:“你想让她见异性是吧,很简单啊,我带她去鸭店看看?” 说完,在她面前一向绅士的靳邵礼眯着眼看她,脸色有些不好。 苏以姜忍着笑意:“你是不是觉得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我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我都跟人滚过床单了。” 周知西怔了一下,面色变得更难看。 “阿礼,你不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陌生吗?” 靳邵礼微怔,又听到她接着说,“以前的你强势、坚定、有理想,只要自己想到实现的目标和想做的事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行动,怎么现在倒变得畏首畏尾了起来?” 他也从来没想过,“畏首畏尾”四个字会和他联系到一块。 “你刚刚说了那么多,其实你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苏以姜问他,“你喜欢她吗?” 男人的弓弦绷紧,听到这话微微失神,刹那间耳边传来空气被划破的声音,一向准的可怕的靳邵礼下一秒箭竟然脱靶了。 答案 这些天, 靳邵礼考虑了很多,他想过她对他的容的行为是不是太自私、甚至想多深。 但这出发,靳邵礼思前想后却唯独问自己一句,喜欢她吗? 答案显而易见。 一颗寂春日的侵袭, 他那样苍老孤寂的灵魂注定臣服于她。 他从。 喜欢她的善良、坚韧, 喜欢她看向自己时总是晶亮的眼睛…… 可现在突然被问及这个问题, 靳邵礼才将其他那些杂乱的想法摒除出去, 开始从他喜欢温窈这件事上考虑。 靳邵礼放下弓箭,走到一旁点了根烟,灼热的焰火“噌”的一声燃起,短暂地融化他眼底的积雪。 他这才发现, 他此时、乃至前段时间考虑的问题其实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否喜欢她, 又是否坚定地喜欢她。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那种感觉就像是荒凉的孤岛第一次逢春,心口的泥土挣扎地往上生长着嫩芽, 哪怕再用坚硬的石头压着也无济于事。 如果没有她, 荒凉仍旧是荒凉。 靳邵礼一向无欲无求, 可尝过动心的滋味方才知道心里装着一个人想着她的感觉。 靳邵礼自私卑鄙地想,他不仅喜欢她, 还想要她。 想清楚这点之后,他倒是轻笑了声。既然没办法放手,不如去解决那些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 他想,他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温窈。 交给她处置。 像一个一无所有的赌徒。 烟草不知何时燃尽,指尖传来灼热的触感,靳邵礼如梦初醒,苏以姜原本还想再说两句, 却见男人熄灭烟后起了身。 “你们先玩。” 迟钝的周知西还在问他要去哪儿,刚想拦住他就被苏以姜阻止了:“本来就是没用的东西,就不要总给人添堵了。” 周知西:“……?” 靳邵礼从射箭馆出来后第一时间上了车,他知道温窈这会儿在公司面试。 路上他开得很快,连红灯稍微长了一些,一向不急不躁的靳邵礼也莫名觉得烦闷。他微微仰在真皮座椅上,抬手将领结往下拉了点儿,接着慢条斯理地将领带解开卷到一旁。 靳邵礼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温窈,可汽车驶到目的地后,他反倒停下了动作。 他将车稳稳地停在路边,他点了根烟,没抽,男人结实的手臂搭在窗户上,烟草一点一点燃尽。 过了会儿,公司大楼里走出来一个女孩。 温窈穿着跟往日里稍微有点儿不一样,她的服装走的多是闲适温柔风。但今天的裙子明显时尚性感了不少,前面虽然中规中矩,侧腰却露出白皙的一片,分外惹眼。 靳邵礼突然心平静了下来,他看着她一个人独立漂亮的模样,眸底沁出几分着迷。 像是找寻了许久的谜底被揭开,他心里笼着的雾完全散开。 温窈走到一半停下来,看到路旁有只小橘猫,很自然地被吸引了视线。她忍不住蹲下身,对着猫温柔地说:“喵,你是流浪猫吗?” 她低头查看猫身上有没有牌子,发现没有,看它身上有点脏,想来是流浪猫了。 小猫性格温驯,蹭着温窈的手,温窈听见它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问它:“你是饿了吗?” 她身上没有吃的,而且也看过科普说流浪猫不能随便喂,温窈想看看猫有没有绝育,但小猫坚决捍卫自己的尊严。 “不给我看,你是害羞了吗?”温窈垂眼,“嗯?” 她旁若无人、不顾形象地蹲在路边,调戏着无辜的小猫:“让我看看,我保证不做其他的事。” 温窈在这欺负良家小猫,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她愣了一下,几乎瞬间就想到了靳邵礼,她还没有抬头,脑海里就已经在想:他怎么在这儿? 温窈一抬眼,顺着男人笔直的西裤果然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她对上靳邵礼微微带着戏谑的眼神,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说的话大概也许全都被靳邵礼听去了,她抿唇,朝他笑了笑:“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人。” 想到那个青涩的吻,靳邵礼很想问她,你不是这样的人? 温窈站起身的功夫小猫已经跑了,她问靳邵礼:“你怎么在这?” “提前结束了,所以想着来接你。”他答。 温窈忍不住眯起笑眼,心想看来他一直想着自己,才会来接她的。 见她笑得很甜,靳邵礼内心生出几分柔情。 那种情绪夹杂着几分宽容和释然,像是连绵的阴雨也跟着散去。 他眼底渗出笑意,突然也跟着她笑起来。 像常年不化的积雪一点一点融化,透出几分春意。 温窈怔了怔,被这份温柔烫得指尖灼热,她意识到他好像心情很好。她没问他前段时间为什么心情不好,也没问今天他为什么又好了起来,她大概知道他应该已经解决了某种事情。 她垂眼,很想牵他的手,很想什么都不说就陪在他身边。 视线落过去,男人的手指上戴着结婚戒指。 银戒衬得那只手更加修长性感,她心一颤,虽然胸口没戴戒指,却好像留下了滚烫的痕迹。 靳邵礼问她面试得怎么样,温窈一边往他车边走一边说:“有点儿问题。” “什么问题?” 她见他上当,笑了起来:“问题就是昨天那个公司我也很满意,所以我很纠结究竟去哪个。” 靳邵礼有些无奈,垂眼看着她笑。 他想她该是那样优秀的。 他现在有空,问她想回家吗,温窈想了想说去玩。靳邵礼不由想到先前说过要教她打台球,于是驱车去了台球馆。 不过很快男人就后悔了,站在她身后教她动作的时候,又怎么能做到心无旁骛。 他一点一点地帮她调整,结实的手臂贴着她细腻的皮肤:“很好,就这个姿势。” 低哑的嗓音,听得温窈脸红心跳。 此刻的清净比初次暧昧得多,最重要的是那时靳邵礼并没有别的想法,可现在却有。 他适时地松开她,温窈的身上却还残留着他黑色衬衣的温热触感。 中间靳邵礼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见温窈做得很好,她弯下身轻松挥杆,被击中的球利落入袋。 靳邵礼觉得哪儿不对,他靠在一旁:“会了?” 温窈意识到自己刚刚太准:“刚刚是碰巧,我觉得我还是不怎么会,好像总是容易瞄不准。” 她摆出一副很懵懂的表情:“你能再教我会儿吗?” 温窈藏着私心,这话说得脸红心跳,但是她向来容易羞怯,平时说话经常这个模样,所以靳邵礼也没多想。 他摘下手上的银戒,从旁边拿了根台球杆,俯身一点点地给她讲解技巧。 但温窈的心思哪里在那上面,其实她全都会。她靠在一旁,视线都落在男人脊背的线条上。 “懂了吗?” 她一点儿没听,点头。 其实温窈想一直装不会,但这样显得她过于愚笨,想到靳邵礼可能会觉得她蠢,温窈慢慢地表演,看起来好像是个终于学会儿一点的新手。 天色将晚,靳邵礼带她去法餐厅用了晚餐。 温窈一直到回去后都是开心的,她觉得自己再努努力的话,睡到靳邵礼好像也不是问题。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这么大胆,温窈脸颊滚烫,内心说服自己一定是被司乔影响了。 她才不是色色的人。 但是心里这么想着,温窈抬眼却看向靳邵礼。 明明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多少,却让人更加觉得口干舌燥,尤其是他穿黑色衬衣的时候。 她抿唇,不能再想了,她好像个变态。 温窈回房间后洗了个澡,内心想着等会儿去客厅和靳邵礼一起看书。 她刚走出来,见靳邵礼换了身衣服。 温窈有些好奇:“你要出去吗?” “刚刚落了样东西在台球馆。” 温窈想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用不着去拿吧:“很重要吗?” 重要到他这么从容的一个人,居然也会露出在意的神色。 靳邵礼看向她,好像说的不是那样东西:“重要。” 明明他挑选戒指的时候并没有用心,在他心里那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温窈喜欢就好。 可现在,他却觉得婚戒似乎被赋予了别的意义。 他打了个电话给台球馆的人,对方果然说捡到了戒指,已经放在前台了,如果靳先生需要的话,明天可以安排人送过去。 但他没等,裹着夜色到了地儿。 前台将戒指交给靳邵礼,见刚刚还凛冽如高山白雪的男人眉眼柔和了一些。 喜欢好看的人大概是本性,那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腹诽道这大概是婚戒吧,他得多喜欢她老婆啊。 靳邵礼一颗心落了下来。 戒指重新圈住了手指,他抬眼,绅士地同对方道了谢。 误会 靳邵礼回来时, 沙 他站在跟前看了会儿,半晌后,有点儿体型差的缘故,从后面看只能 温, 她轻哼了一声, 还记着他的事, 看模样也不知道, 你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 温窈想“那就好”,原本这三个字准备说出口,但她唇张了张,最 攥着他衣摆的手慢慢松开, 似乎安心了不少。 靳邵礼垂眼看了她半晌,戴着银戒的手将她额角碎发拨开, 近乎虔诚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星期日是个晴天。 温窈起来时见天空很蓝, 镶嵌在上面的云朵像是漫画里画的那样唯美,她眯了眯眼, 抬起手伸了个懒腰。 这个点一般阿姨会准备好早餐, 但温窈到餐厅里发现只有靳邵礼在。她莫名觉得这样的二人世界更有家的感觉, 凑到厨房里问:“阿姨今天有事吗?” “给她放了假。” 温窈感觉靳邵礼经常给阿姨放假,她看他的眼睛亮亮的, 好像带着光。 女孩穿了件白色的吊带,衣服有些透明,隐隐透着内衣的黑色。靳邵礼将眼神移开,笑容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了?” 温窈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你不觉得自己这样还挺有人夫感吗?” 靳邵礼似乎不太懂这个词的意思,下意识问道:“什么叫人夫感?” 她垂着眼,声音更低:“就是很适合做老公的感觉。” 温和、会照顾人、下班后回来做饭,可不就是人夫感。 听到那个称呼, 他反应了几秒,再垂眼看她时耳朵又泛着粉色,他忍住说些什么的冲动,只抬头揉了揉她的耳朵:“很热?” 温热的触感触及到敏感的皮肤,温窈不知道他是明知故问,只觉得心尖发颤,结巴道:“不、不热。” 吃过早餐后,温窈换了身衣服,她穿着件露肩的短裙,复古的黑色配上山茶花的点缀,最为特别的设计是她脖子上和衣服呼应的缀着白花的丝带,显得脖颈纤细。 下了楼梯,靳邵礼瞥见她膝盖上的淤青,今天倒是没穿丝袜。 温窈一坐下,一只手很轻地摁住她膝盖:“磕到了?” 别说靳邵礼,温窈也是刚刚才意识到自己腿上有淤青,也许是太瘦的缘故,平时稍微碰一下身上都会有淤青。 她垂眼,看到他轻轻碰了碰她发紫的那块皮肤,平平动作没有出格,并且很快便松开,她却莫名地觉得皮肤发烫。 温窈摇头,认真地回答他:“没事,不疼。” 不一会儿靳家的管家送了些东西过来,温窈看到一些盒子,有些好奇地问那些是什么,靳邵礼说都是他以前的东西,之前没搬过来。 见女孩一脸好奇:“想看看?” “嗯。” 盒子里是一些照片、录像带、奖状证书等等东西,很多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都被靳母整理好放在一起。 温窈翻开看了眼,还是第一次看到靳邵礼年轻时候的模样。不得不说岁月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温窈惊讶地发现从前的靳邵礼身上是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的,而现在岁月将其打磨得沉稳。 明明面容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却总让人觉得这是两个人。 再看录像带,不少都是靳邵礼参加辩论、演讲的视频。温窈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送过来,她只觉得能有更了解靳邵礼的机会很开心。 她翻到一张靳邵礼大学期间穿西装的照片,看上去有那种贵公子气派,但没有如今的气场,她想拿手机偷拍一张,刚好靳邵礼进来。 温窈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关了手机,免得让对方觉得她好像很花痴。 “看完了?” “嗯。”温窈翻了一页,语气听起来比较若无其事:“你好优秀啊……” 男人敛着眼睑:“有吗?” 她抬眼看他:“没有吗?” 靳邵礼也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想让她多了解了解自己:“只是家庭条件成就的,没什么特别的,换做别人,说不定能做得比我更好。” 温窈立马想到了那个人,开启了诋毁模式:“没有,靳野做得就没你好。” “……”他怔了两秒,哑然失笑。 男人眼底笑意慢慢褪去,语气微微正经起来:“窈窈,你有没有想过,阿野比我更明白自己的方向,他走了自己的路,而且他成功了。” 谁都知道那条路饱受争议,能成功的人凤毛麟角,可他不仅敢冒着家人的反对走了那条路,还达到了很多人没达到的成就。 他见温窈微怔,垂下眼看她:“反倒是我,走了所有人期待的路,这并没什么了不起。” 靳邵礼想让她知道,他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这样的普通人,即便在别人眼里是天之骄子,喜欢一个人时也会生出近乎自卑的心思来。 他告诉她这件事的目的也很简单,希望她不再仰望他。在爱情里,他们应该是平等的,他希望能长长久久地和她在一起。 如果爱披上虚幻的外衣,早晚有一天会破碎。 可靳邵礼没想过,温窈听了这话反而扬起脸看他,很认真地说:“可是,能符合所有人的期待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哥哥你很厉害了。” 她的眼神里沾染着几分心疼,好像下一秒就要抱住他一样。 这会儿,出神的人变成了靳邵礼。 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她眼神的变化,心口生起的嫩芽又往上生长,挤得他的胸口一阵酥麻的感觉。 刚想说什么,电话铃声响起。 靳邵礼走到落地窗前,单手插兜接起电话,对话的中途,靳邵礼的视线不经意间看向温窈。 灯光的原因,温窈白净的脸颊轮廓笼着淡淡的橙色,她翻了两页相册突然看向他,眼神对视时,温窈莞尔一笑。 像温柔的春风拂过四月的晚樱,粉色的花瓣簌簌坠落。 靳邵礼突然明白他那天为什么没有任何迟疑地意识到自己的喜欢。 怎么能不爱她呢。 那样耀眼的人,谁会不爱她。 他挂断电话后过来,温窈将东西整理好,有些羞赧地说:“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她的眼神总是那样直白,那样横冲直撞的灵魂好像是用热情堆砌起来的一般。 “早点认识我?”他垂眼看向她。 “温窈。”靳邵礼还是第一次叫她的全名,但听起来并不生疏,反而带着点儿缱绻,“早认识的话,我就不会把你当后辈了。” 温窈不满:“我本来也不是你的后辈。” 他们俩之间哪里差辈分了? “嗯,但我也算是你的大哥。”他的神色微微带着点宽容,像以往一样,这让温窈无法反驳,接着靳邵礼说,“我没你想得那么好,只不过以前总把你当小孩,想着爱护你照顾你。” “如果以后欺负你的话……”他咬重了“欺负”两个字,明摆着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还会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温窈没有给出答案,因为这还是第一次靳邵礼将她喜欢他这件事摊到明面上讲,说明那天晚上她喝醉时,他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后来他并没有提这件事。 那他这么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温窈思考了半晌,并没有得出结论。 但她觉得也许这件事并不重要,她不怀疑自己对靳邵礼的喜欢,她觉得不论如何,她都会喜欢他。 只是刚准备点头,靳邵礼有点事出去了。 下午负责采买的阿姨送了很多食材过来,温窈有些惊讶,感觉有客人要来,果然靳邵礼告诉她晚上家人会过来吃饭。 温窈点了点头。 晚餐是一家人共同做的,温窈不会所以只是随意帮了帮忙,而靳野也不在。其实靳家他们是很少自己做饭的,只是刚好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想着一起做饭好好聊天。 靳母问温窈的现状,温窈看起来温柔,笑着说都挺好的。 她跟刚来那会儿确实不太一样了,人更外向,更爱笑了。 靳母忍不住打趣:“你笑得这么开心,阿礼平时没少疼你?”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暧昧,温窈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靳邵礼用公筷夹了只虾放在温窈碗里,淡淡开口:“妈,她脸皮薄。” 他听起来是维护温窈,但并没有反驳这件事,因而在别人看来这对夫妻感情甚笃。 老爷子显然很满意这个结果,他当时想的就是让这个大孙子早点结婚,知道家庭的感觉,免得他一个人久了上瘾。这会儿看他们感情这么好,可不是知道疼老婆,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了么。 一顿饭吃得十分温馨,结束后温窈跟着靳母一起将厨房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 “工作有着落了吗?”靳母随口问她:“没有的话,我可以给你找一个,别跟我客气,就一句话的事。” “我已经找到了。” 靳母想,也是,毕竟是名校毕业:“好,要是有什么难处直接跟我说,别不好意思开口。” 温窈很乖巧地应:“我知道的。” 客厅里老爷子和靳邵礼都不在,靳母把药拿出来递给温窈:“帮忙给爷爷送一下,他该吃药了,不提醒的话又怕他不吃。” “好。” 温窈端着水找了一下,在书房里听到了声音。 不过靳邵礼似乎在和爷爷交谈着什么,温窈想到上次听见他们说话已经算是偷听了,她不好再偷听。 温窈转身,身后传来声音:“你们夫妻感情这么好,有没有想过要孩子?” 她脚步顿住,没想到爷爷会问这个问题,虽然偷听不好,但温窈还是没忍住站在那儿,因为这么尴尬的问题,她想知道靳邵礼怎么想。 下一秒,靳邵礼说出了让爷爷错愕的话:“我和窈窈还没有夫妻之实。” 老爷子差点吐血:“你说什么?” 靳邵礼知道老一辈的想法都比较传统,但仍旧皱起了眉,爷爷可能是随口一问,却没考虑过温窈的感受。 他存着想让老爷子死心的念头,免得他以后时不时地催生,于是干脆说:“当初和窈窈结婚只是因为两家的婚约,我一直把她当孩子照顾,所以怎么会跟她……” “你、你……”刚高兴了没多久,老爷子实在是没想到是这个走向。不过也怪他的表达方式不对,他的意思是问他们几年内要孩子,而不是催他们马上就生孩子。 老爷子是觉得靳邵礼这样的人不一定会生孩子,所以想打探一下他的想法,谁知道得到的答案居然是他们连夫妻之实都没有。 靳邵礼刚刚说的其实也是事实,只不过这是他之前的想法,他现在想的是如何追求她,如何能和她有好的未来,他又说:“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理和她的关系,不过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漫长。”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所以,这个话题暂且不提。” 差不多听了个大概的温窈浑身冰凉,满脑子都是他说的那句话,原来他一直把她当小孩对待。 她以为靳邵礼说的处理关系是想跟回到以前,眼眶一下红了。 撕碎 温窈音这么冰冷过。 自拔, 却没想过这些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温窈靠在墙壁上肩膀微微发颤,她脑样,品出几分残忍的滋味。 就像神爱世人, 她总以为她是例外, 她在他心里不一样, 其实也不过是因为他把她当小孩照顾罢了。 她既觉得委屈又觉得难过, 委屈的是她也不想比他小十岁, 她明明是成年人了,他却不肯将她当成独立的个体,不肯将她的喜欢当真。难过的是,她还以为他的纵容是对她喜欢的默认, 以为他们会在一起。 可梦的破碎竟如此快…… 现在想来,靳邵礼如果想跟她在一起早就跟她在一起了, 怎么会处处克制, 跟她保持距离,连碰她一下都觉得冒犯。 他让她了解她, 不过是想让她早点看清他, 这样她就不会继续喜欢他了。 温窈回到客厅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仔细看眼睛还有点红,靳母想问两句, 但她说:“对不起,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想去休息。” 靳母急忙问:“没事吧?” “没事,只是头有点疼。”温窈生怕被人看出来她眼睛的异样,想起手上的药,“还有这个,我忘记拿去了。” “没事, 我拿过去。” 靳母去了书房,看到靳邵礼在:“窈窈好像身体不舒服,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男人面上明显带着几分担心的神色,微微靠在桌子上的身体坐直:“我去看看。” 老爷子还在生气,冷哼了一声。 温窈的房间很安静,靳邵礼敲了下然后进来,发现她把自己裹在薄被里,这样的天气,她不热吗? 靳邵礼抬手想把她被子拽下来,但温窈没让,他问:“哪儿不舒服?需要叫医生吗?” 她听着他温柔的语气差点儿哭出来:“我就是困了,想早点睡觉。” “真没事?” “没事。” 靳邵礼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就像那时带她去拔牙之后,她也好端端地不想理他。他也没有勉强:“好,需要去医院的话给我发条消息。” 她的声音很闷:“嗯。” 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上午,温窈起来时手机上好几条信息,全都是靳邵礼发的。他要去上班,担心她早上起来不吃早餐,特意叮嘱她吃点东西。 温窈走进浴室里刷牙,眼睛还是红的。 下楼后阿姨看见她,把做好的早餐热了热,还洗了水果。温窈忍着情绪跟她道谢,阿姨见她状态不太好,平日里走路都要跳一下的人,这会儿无精打采的:“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我就是还有点困。” 阿姨也没多想:“原来是这样,吃完你可以再去休息一会儿。” 温窈打开手机看了眼跟靳邵礼的聊天框,消息还停留在早上,之后她没有再回复。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温窈想,也许他不像现在这样对她这么关心的话,兴许她还没这样难过。 窗外天气有些阴沉,以往蓝色的天空被乌云笼罩着,看起来似乎要下雨。 温窈心情不好不想出门,司乔给她发了消息她也没回,在床上躺了会儿后司乔给她打了电话,质问她为什么不回消息,还让她出来吃饭。 结果温窈一开口声音就带着哭腔,听起来很可怜,司乔愣住了,还没见过温窈伤心的模样,还记得上次遇见那样不好的事她也没有哭过。 “怎、怎么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她小心翼翼地说。 “我……”温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能出来找你吗?” “行,你过来,有什么事我们当面说好吗?” 温窈到餐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穿着白色的裙子,热风一阵阵地朝着身上袭来,刚准备照着司乔发来的地址过去,一转身,看见楼上熟悉的人影。 男人一身蓝色制服,矜贵自持的侧脸映在窗户上,他对面坐的人温窈也认识,是上次帮过她的律师。 女人一副精英模样,看起来成熟干练。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靳邵礼眼底晕着淡淡的笑意。 温窈一时间忘记炎热,在那儿站了许久。她忍不住想,那是他喜欢的类型吗? 和他一样,成熟、理智、从容…… 再看她,不管是装扮还是气质都是稚嫩的模样,她兴许永远都长不成那个女人的模样。 温窈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尝到无能为力的感觉,如果她可以,她也想长成他喜欢的样子。 可是这世界上很多事,兴许别的努力还能看到回报,唯独爱情不能。 它是如此地不讲道理。 他对她的不喜欢,也许正如她对他的喜欢一样,不需要什么理由。 温窈艰难地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给靳邵礼打了个电话。 餐厅里的靳邵礼看到来电显示后眉眼柔和,他问她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她说没有。 “靳邵礼。”她还是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她的声音很低,“你知道我喜欢你的,你……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靳邵礼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女人,有些话碍于旁人在场不好开口,想着不如晚上跟她说清楚:”是有一些话想和你说。” 她心一沉,听到他接着用温柔的语气说:“晚上早点回家。” 挂断电话后,坐在对面的苏以姜撑着腮帮看他:“空调温度是不是有点高?” 靳邵礼不明所以:“高吗?” “不高的话,你耳根怎么好像有点红?” 靳邵礼听出她在打趣自己,微微别过眼。 清冷的雪山融化,他唇边难得带着笑。 见时间有些晚了,苏以姜跟他告别,靳邵礼也起身离开。原本两人今天的见面也是个意外,刚好在庭审遇见了所以靳邵礼就跟她出来吃了个饭。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夏天的雨总是说来就来,豆大的雨滴砸在建筑物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包厢里司乔已经点好了菜,但温窈却没什么胃口,只是坐在桌子前垂眸想着什么。 她这副模样让司乔很担心:“你没事吧。” 温窈甚至笑了笑:“没事。” “窈窈,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别憋在心里。” 温窈垂下眼,好半晌才说:“他不喜欢我。” 好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可说完滚烫的泪珠一下子掉了下来。 司乔赶紧上前抱住她,女孩窝在她的怀里小声抽泣,司乔说他不是对你很好吗,温窈摇头:“可是那不是喜欢,他说只是把我当小孩而已。” 女孩的模样令人心疼,司乔忍不住骂了靳邵礼两句:“狗男人有什么好的,没关系的,姐姐疼你。” 温窈湿着眼睛。 她其实难过的不止是喜欢靳邵礼这一件事,而是她一直以来追求的某个目标在眼见着有希望的时候突然变成了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就像在走一条永远看不到尽头的路。 温窈知道的,她恐怕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有结果。可是,可是…… 她还是没办法放弃。 司乔勉强劝她吃了饭,后来想想她这样也不是办法,总要找个途径带她宣泄一下。 “不就是失恋吗?我带你去喝酒,什么男人不男人的,等你喝醉了你就不记得了,明天睡醒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司乔安慰她,“以后你还会遇见更多、更好的人,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 司乔为了让温窈心情好点,甚至说起了靳邵礼的坏话:“其实靳邵礼也没什么好的,你看他年纪比你大那么多呢,不跟你在一起是他的损失。” 温窈看向她,司乔以为自己安慰的方向对了,接着说:“你想啊,他又不懂年轻人那一套,估计也不会懂浪漫和情调,跟他在一起跟多了一个爹有什么区别?” 她越说声音越大:“我们啊,就当他眼睛瞎了,才不稀罕眼神不好的男人,我们窈窈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 不,他很好。 他只是不喜欢她。 温窈想,或许他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但在她的世界里,他是无法翻越的山。 她好像,更难过了。 司乔见自己的话起了反作用,不敢再说,赶紧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眼见这样不是办法,司乔带她去清吧喝酒。她们去的是学校旁边一家很出名的白茶晚酒清吧,氛围感很好。 温窈也不管自己酒量好不好,执意要点高酒精的酒,司乔拦着:“先点点儿果味的酒,这些你都喝不了。” 她摇头:“我喝的了。” 司乔刚想说什么,就见她抬头,眼里是很受伤的表情:“我想喝醉一次,就这一次,可以吗?” 司乔跟着心疼起来:“好好好,我陪你。”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司乔后面还是没让她喝烈酒。 微醺之时,温窈的手机弹出好几条消息,她看到上面靳邵礼的名字,没回。过了会儿,靳邵礼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干脆关了手机。 一直到深夜,温窈已经醉了,司乔刚想打电话给个靠谱的人,让他过来接自己,出去刚好遇到朋友。 “你们俩也在这?等会儿我哥来接我,要不然也顺路把你们送回去?” 司乔跟他比较熟悉,因而没拒绝,过了会儿看到来人,她有些意外,没想到朋友口中的哥哥是之前见过的学长,简岸。 “你们是亲兄弟?” 简岸笑着说:“我是他堂哥。” 温窈被扶到车上,简岸透过镜子看了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儿关心:“她没事吧?” “没事儿,她就是失恋而已。”司乔一边说着,一边怀着警惕心给室友打了个电话。 简岸的手微顿,失恋? 路上温窈在睡觉,直到快到的时候她勉强睁开眼睛,司乔问她地址,她将地址说了出来。 到了后,司乔和简岸一起扶温窈出来,不过司乔也有些喝醉了,手上没什么力气,简岸说:“我扶她进去吧,你在车里等会儿。” “行,你把她送到就好,她家应该有人在的。” 透过别墅客厅的窗户,里面明亮温馨。 靳邵礼精心准备的晚餐已经凉了个彻底,桌子上还放着一束包装好的粉荔枝玫瑰花。 他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紧拧着,脸色十分不好看。 手机拨通电话号码,这已经是他不记得今晚打的第几通电话,最后仍旧没人接。 他手背上青筋凸起,眸色一片阴沉。 外面响起门铃的声音,靳邵礼第一反应是温窈回来了,起身去开门。 果不其然,女孩的脸映入眼帘。他眯着眼,发现她好像是喝醉了,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 再一看,旁边放在她手臂上有一只男人的手。 他的嗓音里泛着冷意,“去哪儿了?” 温窈听到他声音,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也许本来情绪还没有这么强烈,但是喝醉就控制不住自己跟他发脾气。 她忍住想哭的冲动,心想他又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关心,赌气道:“不用你管。” 靳邵礼抬手将温窈接过来,虽然对简岸带着本能的敌意,但仍旧绅士地说:“麻烦你送窈窈回来。” 他今天本来是特意等温窈回来跟她吃饭的,所以穿着的衣服很讲究,金色的领针在灯光下微微映出光,整个人透着股高不可攀的意味。 简岸甚至难以直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面前的视线已经随着关上的门彻底隔绝。 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女孩靠在男人怀里,那人的手扶在她腰上,明明没有什么旖旎场景,却无端让人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清白。 靳邵礼等了温窈一夜,忍了忍没将责怪的话说出口。 他从旁边抱着她,但温窈却不想让他抱,一直在挣扎,靳邵礼干脆将她的手桎梏在身后,而后摁到沙发里,动作微微有些粗暴,温窈哪怕喝醉了都有些蒙。 他的眼睛带着几分愠色。 能不生气吗?他带着跟她约会的心思在家里等了她那么久,这些暂且不提,问题是温窈不接电话跑去喝酒,不知道在家里的他有多担心她。 靳邵礼解开袖扣,抬手将衬衫往上卷了一截,他走到厨房里,泡好蜂蜜水后过来喂她喝。 但温窈却不愿意喝,她眼睛红得厉害:“我不喝。” 他勉强不了她,伸手摸她脸上的温度:“难受吗?” 她将他的手拿开,声音听起来委屈得要命,带着浓浓的哭腔:“我不要你碰。” 靳邵礼只当她喝醉了太难受所以发脾气,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下鞋,打横将她抱到房间里。 墨黑色的长发铺在黄色的床单上,靳邵礼见她皱着眉头,眼尾还带着泪痕,好像很难受的模样。他起身去找了块沾了温水的毛巾,帮她擦了擦脸。 温窈抬手,动作带着几分抵抗,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手背上的青筋和一截腕表。 触感滚烫,她松开,潮湿的发丝绕在脖子上,带着湿/漉/漉的性感。 男人喉结滚动,眸色晦暗了几分。 温窈浑然不觉,她看着他开始哭,梨花带雨分外可怜,胸口微微起伏,让人生出不堪的想法:“你能不能别再管我了?” 能不能……别再照顾她,别再对她好了。 他心里某种想法作祟,假装不经意地问她:“那你希望谁管你,刚刚送你回来的人吗?” 她眼睫也是湿润的:“嗯,谁管都可以。” “靳邵礼,我以后不想喜欢你了。”温窈忍着心口的疼,因为喝醉了胡话一堆,“我不用你照顾,我不是小孩,会自己照顾自己。” 男人就站在床前垂眼看他,一半脸笼在黑暗里,手背上的青筋迸出,他几乎想要将温窈摁在床头,想要让她说不出一个字。 可他只是隐忍克制地望着她,什么都没做。 别墅里灯火长明。 一向矜贵从容的男人眼底晕着薄红,指间的烟燃到尽头,滚烫的火焰灼伤皮肤,他仍旧浑然不觉。 靳邵礼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他们的关系,他觉得她对他的喜欢兴许只是因为新鲜感,也许她见到更好的人就会觉得他不过如此。 可有一天这个假设得到了验证,他却发现自己居然难以接受。 即便知道他不如那人年轻、不如那人和她般配。 原来,喜欢一个人根本做不到大方地将她拱手相让。 那天夜里原本停了的雨又下了起来,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味道。 温窈十分难受,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出来要喝水,她迷迷糊糊地走到餐桌前倒水,但玻璃杯端起来,手一颤,大片的水落在她胸前,内衣的轮廓显出几分。 她肩膀微抖,清醒了几分,眼里噙着眼泪,觉得什么都欺负她。身后伸出一只手,将水倒好要喂她喝,温窈还是跟之前一样说不要。 身后的靳邵礼眸色阴沉。 微微带着粗糙质地的西装裤猝不及防地挨着她露在外面的腿根,他将她抵在胸膛和桌子前,背后大掌将她拦腰扣住。 温窈纤腰发软,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 男人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嗓音透过胸腔震着她的耳朵—— “当初是谁选的我?” 男人极力抑制着心里藏着的占有欲,勉强将斯文的外表继续维系。 他嗓音弱了几分,“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刺耳 低边, 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抱住她的手微微收紧,而后又松了几线,清醒地将她搂在怀里,像是 温窈并不清醒, 因绪, 她脸上还有泪痕, 委屈地反驳:“是你不要我。” 。 他哑着嗓子问:“我什么时候不要你?” 如果是没醉酒的温窈, 大概有一大堆道理跟他讲,但现在她脑袋比较混乱,像是有一团线紧紧缠着,于是张了张唇不知道从何说起, 半天才说:“你不要我……” 她抽泣着,想从他怀里挣开, 身后的大掌动作却如此之大, 好像他随便一摁,就轻松地将她摁在原地。 他端起玻璃杯递到她唇边, 温窈进退两难, 只能勉强喝了一口, 微凉的液体顺着喉管往下流,再喝一口, 她不小心呛着,咳嗽了一声。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耳边有人叫她的名字—— “温窈,我只要你。” 像是某种幻觉。 温窈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大概是做梦,做出的反应也很迟钝。 靳邵礼知道跟喝醉了的人没办法沟通,干脆起身将她打横抱起。 温窈又被抱到床上,靳邵礼背对着她, 在衣柜里找件干净的睡衣。现在让她洗澡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让她换件衣服,免得着凉。 衣服刚找好,他一回头就看见温窈当着他的面拉后面的拉链,已经拉了一半,白皙的肩头露出一截。 靳邵礼眉眼一跳,轻柔地攥住她的手:“你在做什么?” “换衣服。”温窈看他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是傻子吗这都看不出来”,她丝毫没觉得哪儿不对,“反正你也没把我当女人。” 没把她女人? 靳邵礼想,要是不把她当女人,早就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他无奈地将睡裙放在床上,嘱咐她换好衣服之后好好睡觉。 等出去后,靳邵礼忍不住想,她喝醉酒这副模样,是不是在别人面前也毫无防备心。 想到那个陌生的男孩,他又去阳台抽了根烟。 雨下了一整夜。 温窈再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身上莫名换了件睡裙,湿透的内衣被她扔到了地上。 她光着脚走进浴室,热气氤氲,等洗完后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慢慢涌了上来。 温窈觉得有些记忆就像梦境一样,好像并不是真实的,她昨晚是不是发脾气说气话了?明明那些话她平时是说不出口的。温窈下楼的时候先给司乔打了个电话,确定她安全后才挂断。 走到楼梯的一半,她停住,脑海里突然蹦出那句—— “温窈,我只要你。” 是梦吗? 再往前,她想起他说她不要他,现在再想隐约竟感觉到几分落寞和卑微。明明是她先选的他,最后不要他的,也是她。 温窈想,她大概是疯了,做这样的梦。 那个从来稳坐高台的男人,又怎么会用那样的姿态同她说话。 保姆看到她,给她先倒了杯温水。 温窈头疼,扶着额头坐在餐桌前,刚喝了口水听见保姆说:“昨天和先生喝了很多酒吗?” 她顿住,心虚地说:“嗯……” 保姆笑出声:“看来约会很开心了?” “约会?”她不明所以。 “嗯,昨天靳先生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我问他是不是要跟夫人过二人世界,他当时还笑了呢。” 温窈显然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她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他昨天有跟她说早点回家,她觉得他回家是想跟她说以后回到原本的位置上,故意没回去。 知道躲避可耻,可她当时还是选择了逃避。 她根本没办法面对那样无望的感觉。 但现在,阿姨说的好像怎么哪儿不对。 温窈正沉思着,抬眼看见旁边台子上的花瓶多了束粉荔枝,平日里家里也会有鲜花,但好像还没见过这种。阿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啊,这个花我帮你插上了,听说粉荔枝开得快,所以我就没有醒多久。” 她不解,因为刚刚起来所以有些迟钝:“这花是我的吗?” “这不是……先生送给你的?”阿姨忍不住笑了,“昨天看见他买的,难道还能是送给别人的?” 温窈更加觉得不对了,他如果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的话,又怎么会送花给她。 她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框输入粉荔枝的花语是什么,出来的结果是—— “守护”、“初恋”、“甜蜜”、“忠贞不二”。 没有一个跟爱情无关。 温窈觉得好乱,明明他跟爷爷说过只是当她是小孩而已,跟她结婚也只是因为婚约,可为什么他做的却完全不一样。 他甚至说,他只要她。 温窈心砰砰地跳,她要不要找他问清楚,问他,究竟哪件事才是假的。她打开手机,找出和靳邵礼的聊天框,上面全是未接来电。 电话里也全是。 温窈心虚地抿了抿唇,这要是换做平时她哪儿敢干出这事,恍惚间又想起他昨天晚上生气地问她“去哪儿了”的表情,也就昨天喝醉了还敢说不要他管。 她内心还是会默认他算是她大哥,想着不管靳邵礼喜不喜欢她,她这样做确实不礼貌。 温窈打开聊天框,认认真真地打字:“对不起,我昨天不该不回你消息。” 一直到中午,温窈出来和司乔、简岸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聊天框才弹出一条消息。 她听到提示音,大概知道是靳邵礼发的,有想过他会不会责怪她,或者问她不是不要他管吗? 但是点开,那头发来的消息是—— “头疼不疼?” 温窈那一瞬间莫名鼻子发酸,他要是没这么好,她又怎么会耿耿于怀:“不疼。” 她甚至只有喝醉的时候才能说出不再喜欢他的话。 司乔察觉出来她的异样,小声问她:“你怎么啦?” 她摇头,简岸也笑着安抚:“失恋是吧,没什么过不去的,过两天就没事了。” 只是那天晚上两人的模样仍旧映在脑海里,简岸状若不经意地问:“不过那天我送你回去的时候见到的那个人,是你哥哥吗?” 他是在试探,因为同为男人,他看得出来那人对温窈的感情并不纯粹。 司乔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吃一顿饭提多少次了。 不过温窈也没放在心上,她点头:“是哥哥。” 还没等简岸放心,她又接着有些出神地说:“也是我喜欢的人。” “……啊?” 说者无心。温窈只不过是觉得,哥哥这个称谓是只能给靳邵礼的,所以她没否认,加上她“失恋”了心情不好,很多事懒得想,随口什么都说。 但简岸显然已经想歪了,他差点呛着,好像有那么一点理解她为什么会“失恋”? 他苦笑着说:“也能理解……” 司乔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误解了,虽然不理解但嘴上还要说能理解。她快要笑死了,但还是要忍着,毕竟温窈不太开心,她总不好直接笑。 她把这辈子最伤心的事都想了一遍:“学长。” “嗯?” 司乔忍不住:“他们俩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很显然,简岸更加错愕,但还是那副“能理解”的表情:“……” 司乔看他那怀疑人生的表情,决定不逗他了:“不过他们在户口本上的关系写的是夫妻呢。” “……” 很显然,这个消息没比刚刚那个好多少,至少简岸说不出“能理解”三个字。 他脸色有些难看:“那怎么叫失恋?” “确实,我这用词不准确。”司乔弄错了重点,还在那认真地修改词汇:“应该叫婚姻危机?还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 原本简岸还想跟她们俩聊聊就业方面的事儿,想拉她们进自己的创业团队,这会儿一点儿心思都没有了。 结束后就说自己有点事儿,先走了。 司乔后知后觉:“窈窈,我刚刚好像说多了,让你少了朵桃花。” 但显然温窈压根不在意什么桃花不桃花的,她“哦”了一声,听到“花”这个字,问她:“你说他送我粉荔枝是什么意思?” “嗯?”这是什么走向。 温窈就把昨天的事说了出来,不过隐去了一些靳邵礼说的话,司乔已经在心里给靳邵礼盖上了渣男标签,当即说:“他肯定是想继续吊着你,等把你玩够了再跟你说我只是把你当妹妹而已,你别想多。” 温窈眨了眨眼:“可是……” 可是他不是这样的人。 司乔见她这副模样,想到她昨天因为自己说了两句靳邵礼不好就哭得梨花带雨,生怕自己又弄巧成拙,赶紧说:“好了,我们别想这些了,我最近找到家旗袍店,我带你去?” 温窈点点头。 逛了一下午,定制了几身旗袍,温窈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已经想好,她要靠自己的眼睛判断,所以会找个机会问清楚。 如果他不喜欢她的话…… 温窈想,就像会发炎疼痛的智齿,早晚都是要拔掉的。 从商场出来,温窈接到靳邵礼的电话,她看到之后犹豫几秒还是接了:“喂?” 透过电流传来的声音带着几分暗哑:“在哪儿?” 她又怎么会知道,今天靳邵礼状态一天都不对,下午写文件的时候出神了一会儿,再看屏幕时上面多了温窈的名字,他就知道从不偏航的轨道发生了转折。 温窈报了地址,男人在电话那头说:“等我会儿,过来接你。” “哦。” 挂断电话,温窈跟司乔说:“等会儿他要来接我。” 司乔:“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温窈点了点头:“嗯。” 她站在原地,外面雨势变大,雨水拍打在建筑物上发出最自然动听的声音。温窈感觉到一股凉气,她听着雨声,想着刚刚看到的某个衣服的版型。 因为在构思的缘故,温窈出神了很久。 等再抬头时,她看见不远处有个身材高大撑着黑伞的人,虽然看不见脸,但温窈本能地觉得那是靳邵礼。 伞往上移,是一张清冷矜贵的脸,果然是他。 他温润落寞的视线隔着雨幕朝她落来,像是沾染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一如初见他时,他眼里总是笼着一层看不清的雾,一样,又哪儿不一样。 黑伞撑到她的头顶,温窈想到自己昨天/朝他发脾气有些心虚,她那副模样现在想来有些丢人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喜欢她,他也没错,不是吗? 温窈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哥哥。” 她潜意识地叫他哥哥,是对昨天的歉意,也是先后退一步的意思。可听在靳邵礼耳边却完全是另一层含义。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称呼如此刺耳。 “窈窈。”他的声音在雨水里那么近,又那么远,晦暗的眼神里裹着别样的情绪,满得快要溢出来,“我不想只做你的哥哥。” 初吻 往下落, 有雨滴溅到她的手上,带着几分潮湿。她微微错愕地看向他,半思?” 她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拥抱,他的手横在她的腰上, 好像还是硬, 几乎叫她动弹不得。 那样的姿势, 背后 她心又可耻地颤动了起来, 竟然觉得即便面前的人是想要玩弄她,她的心欢。那种不可控的情感,总瓦解。 温窈一只腿往后退了半步,手紧紧握着自己另一只手臂。 “你昨天晚上说不想喜欢我了。” 温窈垂下眼, 她确实说了,但那是喝醉酒后的气话。她确实难过、也确实想不喜欢他了, 可是控制不住。 她咬着唇, 为自己说过这句话而感到微微地难堪,因为这句话从她的角度说出来其实并不是象征着某种决心, 而更像是一种威胁, 撒泼, 好像跟他这样说他就会后悔一样。 可是,对他而言, 她喜不喜欢他,又怎么会重要呢。 温窈胡思乱想着,又听到靳邵礼用微凉的语气接着问:“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了吗?” 真的没有了新鲜感,喜欢消散得那么快吗? 靳邵礼突然觉得好笑,前段时间还在想让她了解自己,做好了她会不喜欢自己的准备,谁知道这天来得这么快。 他以为能掌控好自己的情绪, 能掌控好一切事情发展的途径,没想到的是,看起来多么主动、对他表现多么炽热的她,却是能抽身的那一个。 温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睛微微有些红。 “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喜欢……”靳邵礼沉着眸光,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才说出这样的话,他又怎么敢去想她也朝别人露出那样的神色,“至少,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什么机会?” “追求你的机会。”他看向她,嗓音晦涩,“以及,和昨天那个人竞争的机会。” 温窈怔住,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是没有第一时间解释,因为她现在更想知道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你……” 他知道她要问什么,没有犹豫地给出了答案,“我喜欢你,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她错愕地抬眼,在他的眼神里窥探到了几分不属于那个清冷的他的神色,反倒让人想到昨天晚上,看起来十分地陌生。 温窈几乎有些恍惚,她甚至怀疑自己今天没醒酒,要不然就是做了一个梦。 怎么会呢,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思忖间雨又下大了一点,身后有车经过,路上的积水很深,温窈下意识地担心,拽着靳邵礼到自己身边。 黑色的伞将两个人罩起来,他很高,湿润的眼神就这样落下来。温窈别开眼,她明明觉得委屈、难过,可还是下意识地不想他淋湿。 就像泰戈尔说过的—— 爱情是,“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1] 衣服的布料微微摩擦,雨伞倾斜间落下几滴冰凉的雨水,淋湿她的脚踝。他带她上了车,见她出着神,俯身帮她系好安全带。女孩抬眼看向他,鼻音很重:“你骗我。” 他声音放软了几分,心疼地问:“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你那天跟爷爷说你就只把我当小孩照顾,你还说要处理我们的关系……”温窈眼睛红了,越想越委屈,那种感觉就好像,她一直想站在他的身边,可他看向她的时候从来没把她当成和自己一样的成年人。 靳邵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委屈,为什么会说不想再喜欢她了的话,为什么会在此刻流出这么伤心的眼泪。 “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对你的喜欢当真。”温窈抽泣了一声,“你总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对你的喜欢不是真的喜欢,所以你轻视我的告白,一点儿反馈都不给我。” 他心疼地抬起手擦着她湿润的眼角:“窈窈……” 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强忍着,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模糊了眼睛,大概是因为有人心疼,委屈的情绪又打开了一个口子,在顷刻之间决了堤:“可是……可是谁说我不懂喜欢一个人,我是比你年纪小,可我不是什么都不懂,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他,是一颗心被他占得满满当当,是除了他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可是……你知道吗?” 他凭什么,因为自己年龄的优势去判决一颗少女的心? 又凭什么去轻视她的爱? 靳邵礼久久不能言语。 她说的对,他难道就比她更懂这些吗?他的心因为她的眼泪被灼烧出一个洞来,火烧火燎地疼。 他想止住她的眼泪,俯首吻了她。 温热的触感,带着咸湿的触感,像是过电一样。 一如那日少女青涩的吻,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却情不自禁地加深。陌生的触感入侵着口腔,抵着她的上颚,占领她所有的领地。 温窈闷哼了一声,被抵在皮椅上喘不过气来。 是那样带着咸湿、混着眼泪的初吻。 她微微张着红唇,潮湿的发丝绕着脖颈,整个人微仰在皮椅上,朦胧的目光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好像被欺负狠了。 靳邵礼知道,他失控了。 可他也知道,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他垂眼看她,眼神裹着浓厚的情绪,已不再光风霁月。 他是想过和那个人公平竞争,可显而易见,他现在使出了作弊的手段。 靳邵礼擦去她的眼泪:“如果我说我知道呢?我承认,因为你年纪小,我确实抱着迟疑的态度。但如果那天晚上你回来了的话,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她看向他。 “我是想和你说,我希望你能更了解我,深思熟虑后再考虑要不要喜欢我,毕竟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他看起来是那么心疼她,“但在这段时间里,我也会好好追求你。” 温窈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温窈。”他叫的是她的全名,带着某种严肃的意味,“我原本是打算告诉你,我可以把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你。” 她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至于那天你听到的话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不想让爷爷催生,所以才找了些话搪塞他。我承认,刚开始我是抱着照顾小孩的心思,但后来……”靳邵礼没说完,但意味不言而喻。他拿出干净的手帕慢慢擦着她的脸,无奈地说,“让你委屈了?” 温窈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因为他说的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怎么会这样呢? 他刚刚说,他要把一切都交给她。 温窈眼睛还湿润着,心口又为他跳动,她现在有多混乱呢,一边伤心一边难以想象他平日里不怒自威的人,那样高傲的人,居然说要把一切都交给她,复杂的想法在脑中打架,时不时还插播着刚刚那个吻的余韵。 温窈脸是红的,眼睛是红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她想说什么,一开口却不小心打了个哭嗝。 这下好了,原本就脸红的女孩脸颊更烫了,不过这次是尴尬的。 原本还有些伤感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靳邵礼见到她这副模样眼底也染上几分笑意。 温窈不满,又忍不住打了个嗝。 这下好了,原本煽情的偶像剧桥段彻底因为这个小插曲毁了。 “……”丢脸。 靳邵礼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转移话题:“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温窈犹豫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像是某种和解的讯号:“嗯。” 温窈大概是哭累了,平时她胃口不大,这会儿到了餐厅把自己点的那份都吃完了。 她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其他的情绪不敢抬头看他。 靳邵礼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她身上,昨天晚上发脾气的模样那样骄纵,像是随时随地要将他抓伤,现在又这么乖。 他伸手拿起她跟前的玻璃杯,想给她倒杯水,温窈一抬眼看见他手上的伤痕,纤细如玉的指尖上晕着淡淡的红痕,她下意识地担心,伸手攥住他的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抽烟的时候烫了一下。”他的语气轻描淡写,“过两天就好了。” 温窈揉着受伤的地方,低声说了句什么。 他问她,她说:“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小心。” 靳邵礼忍俊不禁,反应过来她在“报复”自己,他当她是小孩,她就当他是老男人。他非但没反驳,还附和她说:“是,年纪大了是该注意点儿,总不能让老婆心疼。” “……”她耳根红起来,不好意思再说了。 没出息,温窈想。 追求 , 温窈想等他吃完,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她仔细回想,好像他饭,一直在看着她。 是担心她吗? 温窈起 她走进去看了一眼, 镜子, 妆虽然没有花, 但也脱了一点, 看起来很可怜的模样。温窈这表情。 他哭。 温窈拿出随身携带的气垫小心翼翼地在脱妆的地方补上,确定妆容相对来说完整许多这才走了出来。 她远远地看见男人坐在窗边,用餐的模样斯文优雅,整个人带着点儿和平日不一样的倦怠。 温窈看出了他眉间的疲倦, 虽然不记得昨天发生的诸多细节,但似乎还记得他严厉的语气, 他当时是真的生气了。 他应该很担心她吧。 温窈坐回来, 低头先喝了两口水,然后闷声说:“靳邵礼。” 她叫他的全名, 听起来没那么生疏, 倒有点情人之间撒娇的意味, 带着点儿缠绵缱绻。 像一颗糖在舌尖化开,分外甜腻。 靳邵礼抬眼。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 靳邵礼其实早就想说这些, 但明显不是该说教的时候,他虽年长她,但言行举止过于带着教育的意味,会让她反感,更何况,他是她法定意义上的丈夫,不是父亲。 一个好的伴侣不应该操控另一半, 他该注意分寸。 没想到这会儿,温窈居然主动提起。 他垂下眼,语气里带着点故作的落寞和宽容:“没事,只是昨天一夜没睡好。” 她果然仰着脸,脸上带着点儿愧疚和错愕。 “窈窈,以后再生我的气,发脾气也好、摔东西也好。”靳邵礼昨天是真的担心她,“别再故意不接电话。” 温窈心口又麻又胀,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出了餐厅后,温窈想喝奶茶,但奶茶店的生意太好,门口站满了人。温窈扫了小程序上的码,象征性地问靳邵礼:“你喝吗?” 靳邵礼自然不会喝这种加了很多糖的东西,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温窈心想大概在这人眼里除了纯净水以外全都是不健康的饮料。 还要等一会儿,温窈就站在路边跟靳邵礼等,他倒是没说什么不愿意的话,好像生来做什么都很有耐心。 刚下过雨,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点潮湿,被冲散的闷热还残留着点儿余韵。 温窈终于拿到奶茶,她看了身旁的靳邵礼一眼,故意将吸管扎进去之后递到他面前:“你喝一口。” 果不其然,靳邵礼没喝,他让温窈喝就好,虽然觉得奶茶喝多了不好,但是也没说她什么。 温窈故意道:“你还说喜欢我,我让你喝一口都不愿意。” 他垂眼看向她,似乎在辨别她脸上的表情,半晌后有些无奈地接过,喝了一口。 温窈计谋得逞,刚想放过他,谁知道靳邵礼拿着她的奶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走吧。” “那我的奶茶?” 男人眼底晕着笑,表面上却装的一副平静的模样:“不是给我了吗?” “???” 温窈感觉好像被他套路了,想到自己刚刚排队了那么久,追着在他身后要。但一向体贴的靳邵礼居然欺负她没他长得高,故意不给她。 她心有不甘,伸手够又够不着,一只手扶着他的腰。 他往后退了一步,温窈刚好靠在他胸口,抬眼就是他的喉结,这会儿也忘记了奶茶的事,呆愣地看着他。 好想抱他。 她松开手,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一步,靳邵礼也没再逗她,重新去买了杯奶茶。 留她一个人在原地回忆他劲瘦的腰。 之后逛商场的时候,温窈一直没说话,一路上都是靳邵礼问她吃不吃哪个零食。过后,他停住脚步,问她:“怎么了?因为我刚刚欺负你,不高兴?” 温窈微微瞪圆杏眼:“没有。” 她否认是因为没觉得他欺负她,谁知道靳邵礼又曲解她的意思,语气收敛了几分:“那就是高兴?” 她气得看向他,怎么感觉靳邵礼变得有点坏。 逛到玩偶区,温窈故意拿起黑色的泰迪熊玩偶:“买个这个吧,我觉得跟你有点像。” “哪儿像?” 他认真看了眼,正想找相同之处,就听见温窈一本正经地说:“这么黑,看着就挺坏的。” 靳邵礼非但没生气,还心生笑意,抬手将她手上的玩偶放进购物车里:“正好,以后生气了就把它当成我……” 温窈当然不同意,她哪里是虐熊的人,话语脱口而出:“不要,我晚上要抱着它睡觉。” 空气里弥漫着安静的气氛,大概过了那么几秒钟,温窈突然意识到哪儿不对。他让她把玩偶当成他,结果她却说要抱玩偶睡觉,那四舍五入不就是…… 她耳根发红,假装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人顺手拿起另一只和黑色情侣款的白色玩偶。 回到家,温窈原本该困的,但是不知道是否是太兴奋的原因,她怎么也睡不着。 他真的喜欢她吗?真的跟她告白了吗? 温窈有一种中了彩票的错觉,明明才觉得是够不着的镜中月,却突然得到了,一时之间有点不敢相信。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记忆还停留在刚开始认识靳邵礼,连他的衣摆都碰不到的时候。他虽然绅士温柔,但总给人一种距离感,且这种距离感一直都在。 直到今天,她才彻底感觉哪儿不一样了。 温窈辗转难眠,很想找靳邵礼聊天,但是这么晚他应该睡了。她光着脚进了靳邵礼的书房,想着翻出几本看不懂的书看一看,说不定很快困意就会袭来。 她仰起头,看见高处有本厚重的书,拿起椅子将那本书拿下来,手刚触碰到的时候不知道把什么带动了,眼见东西要砸下来,幸好她伸手堪堪接住。 画册? 温窈好奇书房里怎么会有这个,伸手随意翻开,竟然看到了熟悉的画面。 女孩穿着旗袍的背影、安静的睡颜……还有没画完的一张,在泳池里。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她自己。 她心口砰砰地跳,那种不真实的感觉终于消散了一点儿。 他不是突然喜欢她,不是因为觉得她要离开才喜欢她,所有的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那天晚上温窈做了一个梦,她梦见白天那个缠绵的吻,只不过跟白天相比梦里的人更进了一步,腿上腰上弥漫着灼热的感觉,倒是没再深入,只是仅仅是这样,也足够她起床后脸热许久。 她出房间的第一件事是想找靳邵礼,但是找了半天没找到,良久她才意识到现在时间已经很晚,靳邵礼已经去检察院了。 她有些无聊地打开聊天框给靳邵礼发了几个月亮的表情,过了会儿,靳邵礼问她:“怎么了?” “数月亮。” 向来严肃的靳检眼底晕上浅浅笑意,面前又浮现出女孩的脸,良久后,他回复:“我也想你。” 温窈怔住,像是心口被什么剧烈敲击了一般,久久缓不过神来。她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给他发消息的含义,但他居然也回应了。 他说,我也想你。 温窈脸颊滚烫,在沙发上滚了半圈,突然发现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抬头,打扫卫生的阿姨疑惑地看着她。 社死行径又加一…… 温窈赶紧坐好,尴尬地叫了阿姨一声,也不等她说什么就找了个借口回房间画设计稿去了。 闲来无事,温窈在家里呆了一天,顺便搜了搜工作的一些信息。令她意外的是,原以为被吓走的简岸还给她发了消息,说下次请她吃饭。 不过听语气并不是对她还有什么想法,而是为上次的失礼行径感到抱歉,希望下次还能做朋友。 温窈自然不会拒绝,礼貌地回了一个“好”字。 表面上说得客气,谁都没把彼此的话当真。 温窈不认为他还会请自己吃饭,简岸也不认为下次请她她会出来。 温窈眼见靳邵礼的下班时间要到了,走到客厅里一边画画一边看向门口。 刚开始她的坐相还很端正,过了一会儿她就躺在了沙发上,司乔听说两人已经和好,给她发了一大堆信息。 手机叮咚响个不停,一眼望去望不到头,问题还全是语音,每个都有几十秒到一分钟。 温窈发了个表情包,想敷衍过去,谁知道被司乔识破了:“你是不是没听我语音,赶紧听。” “……”好吧,被发现了。 温窈懒得戴耳机,于是躺在沙发开了扬声器听司乔的劝说,大概意思是你要吊着他,别让他那么快得逞,男人都一个德行,太轻易得手都不珍惜。 还说,他随便哄哄你你就当真,像你这么好哄的女孩是会骗的。 温窈若有所思,她倒没想那么多。 大概是因为年轻吧,她始终觉得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人生这条向前的路,也不是没有回头的机会。 司乔后面干脆给她打了个电话:“必须让他追个几年,不然对不起你对他的喜欢。” 几年? 温窈急了,下意识说:“那不行,过几年他要变成老男人了。” “也是。”司乔对她刮目相看,一开口就是老司机了,“没想到你还懂这些,男人年纪大了那方面确实会越来越不行,到时候你多吃亏。” “……?”等会儿……这好像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 温窈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偏偏这时候门口传来响声,靳邵礼手里不知道拎着什么东西走进来,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她咽了口唾沫,犹豫着要不要挂断电话。 “不对不对,那至少也不能现在答应。”司乔的声音很大,“靳邵礼都没通过我同意呢,怎么能拱你这颗小白菜?” “朋友?”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司乔忍不住回想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会讨论那方面都听到了吧:“温小窈,你别告诉我你是外放。” 温窈超小声:“嗯,是的。” 刚刚还嚣张的司乔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希望靳邵礼能忘记自己刚刚把他形容成动物的话,语气很懂事:“窈窈哥哥好。” 靳邵礼将装着甜品的袋子放在温窈面前,听出了她语气里对自己的不满:“改天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 “啊?”饭菜里给她下毒吗? “刚刚不是说要经过你同意吗?”男人倒是没生气,看着温窈说,“正好想问问你窈窈的爱好,我最近在追她。” 坚定 别说温窈了, 刚刚还慷慨激昂口口声声说要吊着靳邵礼的司乔说不出一个反对的字。 者的气势,虽然先前见面言行举止都带着绅士的气息,看起来很温润,。 这会儿他格外亲和, 司乔隔着电温窈。 有什么看法, 还主动提出请客吃饭这件事, 想去改变她的意见。 司乔大概理解温窈为什么那么喜欢靳邵礼了, 喜欢到不舍得说他坏话。 靳邵礼冷漠却绅士,温和又注意和异性间的分寸,最重要的是,谁会不喜欢一个情绪稳定的人呢。 温窈吃着靳邵礼带回来的甜点, 因为有点儿幸灾乐祸,白皙的腿在沙发上晃了晃。她确实是存着点坏心思的, 谁让司乔总是喜欢开车, 上次还因为耳机连错被靳邵礼听到。 她知道司乔只是口嗨,到了真人面前肯定说不出口, 所以故意没挂电话。 甚至挂断电话后, 司乔问她自己之前那些超速的话靳邵礼有没有听到, 温窈模棱两可地说:“好像听见了。” 聊天框里是司乔各种表示抓狂的感叹号,这么社死到时候怎么见靳邵礼。 温窈垂着头, 唇角要弯不弯,看着有些可爱。 “想什么,这么开心?” 她不好直说,笑着看他,含糊地说:“就是一些开心的事。” 靳邵礼向来注意分寸,他也没追问,看她唇角还沾着一点儿蛋糕碎屑, 随手帮她抚去:“好吃吗?” “嗯,喜欢。” 他发现,带她去玩会喜欢,送她的玩偶她会喜欢,给她买的吃的也会喜欢:“什么都喜欢?” 温窈眨了眨眼睫,认真同他解释:“因为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只要是好吃的我都爱吃,是好看的我都喜欢。我唯二特别喜欢的,一个是服装设计,另一个是……” 你呀。 最后两个字没能说出口,温窈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向他的那双晶亮的眼睛,分明已经说出了答案。 饶是理智如靳邵礼,也因为这话耳根微红。 暧昧的因子在两人之间弥漫着,温窈倒没觉得哪儿不对,但这份纯情却让成熟的靳邵礼有些不适应。 他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像是心口发生了一场轻微的地壳运动,生出一条一条裂纹,那些裂痕里又似乎有什么要生长出来。 靳邵礼说要追她,之后也果然付诸行动。他会晚上回来给她带一束花、会为她精心准备礼物、会精心选好约会地点,安静的时候他们会看同一本书,靳邵礼也会弹钢琴给她听。 入职后的某天,靳邵礼要请司乔吃饭。 出门时,温窈穿了件很短的裙子。大概是因为她这段时间已经开始工作了,所以习惯性地把自己打扮得成熟一点。 靳邵礼在她身后瞥见一对白皙修长的腿,喉结滚了滚,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出门的时候多带了一件外套。 到了约好的地儿,原本嚣张得像是长了野兽的爪子一样的司乔看起来很乖,像是看到教导主任一样说话都不敢大声。 靳邵礼很会照顾人,帮她们点完菜后只是在一旁做个倾听者。 温窈和司乔谈着最近工作的事,刚入职往往有诸多不适应的地方,而且感觉学到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多。 中间温窈去了一趟卫生间,包厢里顿时只剩下靳邵礼和司乔两个人,司乔尴尬得要命,疯狂给温窈发消息:“SOS,快回来,我怎么跟他独处啊。” 偏偏温窈还不回复。 她一抬眼,靳邵礼仍旧端正地坐在那儿,虽然表情不是很凶,但是还是让人压力很大。 虽然不礼貌,但司乔也只能装作玩手机的模样。 这时候靳邵礼开口了:“窈窈平时喜欢什么,你可以跟我说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说:“哦,她也没有很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看看画展看看秀,她对什么都感一点兴趣,但都不是很深,比如戏剧啊音乐啊。爱好这方面么……” 司乔想了想:“她喜欢吃什么水果来着……” “樱桃。” “对。” 靳邵礼也只是平时观察来的,他还知道温窈最喜欢抹茶味的甜品,她喜欢嫩黄色和蓝色,穿衣服会优先考虑这两个颜色。 说着说着温窈终于回来了,司乔松了口气,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对了,昨天简岸学长约你出来玩你没出来吗?” 温窈一脸蒙,她不解地看向司乔:“他有约我出来玩吗?” “有啊。”司乔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不是一直要追你吗?你忘记了?” 她冲着温窈眨眼,后者还是一头雾水,“你眼睛怎么了,难受吗?” “……” 这些当然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司乔转而跟靳邵礼说:“窈窈哥哥你要加油,简岸学长也很优秀的。” 靳邵礼哪儿能看不出来小女孩的那些小心思,但是也没戳穿,他抬手给温窈倒了杯水,应下:“好。” 温窈想解释,但司乔拽住她的手,不让她说。 她疑惑地看向司乔,司乔朝她眨了眨眼。 温窈从餐厅出来后跟靳邵礼走向商场,司乔给她发消息:“让你哥哥有点危机感,不要感谢我。” 温窈忍着笑意,难怪刚刚编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她又想到今天司乔怂怂的样子,明明昨天跟他说了靳邵礼没听见那些开车的话,司乔还口出狂言说要考验靳邵礼。 然而今天见面时,温窈就离开一会儿手机聊天框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她的求救信息。 想想觉得好可爱。 温窈知道她是心疼自己,所以没说什么。 温窈上了扶手电梯,她垂眼看着手机,注意力并不在周围,没有注意到裙子容易走光。 靳邵礼单手插兜站在她身后,另一只手拿着西装外套,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后帮她挡住露在外面的腿。 “坐电梯别看手机,小心点。” 温窈“哦”了一声,很想辩解说自己能注意到不至于出事的,但想想还是安全比较重要。 她习惯性地去逛会儿商场,看看里面的衣服,以往她能多逛一会儿,现在没走一会儿就累了,靳邵礼看了出来,问她是不是累了,温窈说:“想回去躺会儿,平时工作太累了。” 靳邵礼并不知道她平时工作的内容,还以为只是在办公室里:“体力这么差?” 温窈作为年轻人当然不服输:“谁说的,是经常要跑面料市场才累的。我才二十出头,你别小看我。” 靳邵礼看得出来,她这段时间是没有先前有活力了,刚工作总是会很累,但是她很少会抱怨。 其实只要温窈想,她压根不需要吃这些苦,她有钱,靳邵礼也有资源,她即便想创业玩,砸着钱去支撑自己的爱好都不算什么。 但温窈并没有,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方向。 温窈走了两步停下来,低头一看鞋带散了,她倒是想系鞋带,但裙子太短了,她怕走光。 还没想好怎么办,靳邵礼让她帮忙拿着外套,再垂眼,高大的男人已经蹲下身,他清瘦的手帮她系着鞋带,像是在做什么认真的事。 大概是两人气质太出众,旁边有人投来目光。温窈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样很像没自理能力的小孩。 鞋带系好,靳邵礼起身,他看着她的鞋,心想果然是累了,要是换做平时会穿精致的凉鞋。 温窈忘记把外套还给他,怀里晕着他的气味,她闷声说:“哥哥,你打算追我多久?” 他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抬眼看向她。 她问:“如果我一直吊着你不答应你的话,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世界似乎太浮躁,没有人会慢慢爱一个人。 温窈从小到大不是没有被人追过的,他们会送自己东西,有珍贵的也有不珍贵的,但很少有真心。 大部分人会追求她,会表面上说得多深情,可一旦被拒绝或者觉得追求无望就会放弃,好像追求一个人只是一个目标,达不到这个目标就可以换一个目标。 他们只是缺一个女朋友,好像这个女朋友是谁无所谓。 可温窈觉得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固然想要得到他,可更多的不是想着一定要得到他,而是和他在一起就会开心。 靳邵礼看向她:“是我在追求你,所以一切主动权都在你。” 他知道自己的答案,所以时间长短都没关系。 温窈其实早就想答应他了,但是她知道靳邵礼是在尊重她,她想逗逗他,故意说,“那你怕不怕我移情别恋?” “恋谁?”明明知道温窈大概率跟那个所谓的学长没什么联系,但眼前还是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场景,以及温窈说过的气话,“那个学长吗?” 靳邵礼明明那么理智清醒,但心里的妒火还是起了点苗头,他绅士装久了,自己都快忘了其实他压根不是那么无私的人。 温窈想了想:“其实那个学长……” “我知道。” 她有些意外。 但感情里,谁又能做得到胜券在握、永远自信呢,他抬手将她怀里的外套接过来:“我知道我没有他年轻,但是你也给我点儿插队的机会。” 温窈心跳得有些快,其实靳邵礼只要想,他稍微使点手段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可是他没有。 “插队就不了吧。”她拒绝。 靳邵礼指尖微微弯曲,又看见女孩笑了笑,声音很低但是每个字都很清晰:“那条队伍里,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 情趣 。 不是有选项的选择题, 也不是需要自由发挥的解答题的答案,有且只有一个。 ,靳邵礼下意识地将她护在怀里,垂眼时对上她仍旧不清白的眸光。好像她永远, 在他的世界里横冲直撞, 从来不害怕受伤。 回到家, 温窈躺动, 她前两天入职,还以为工作是跟着设计师设计出款,谁知道杂活到处跑腿。 刚开始跑市场的时候,因为她看上去柔柔弱弱老板都不怎么搭理她, 她就学着怎么样有气势一点。 出社会还没一个月,她就感觉自己被毒打了个遍。 温窈闭着眼睛, 脚踝的皮肤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一颤,抬眼看见靳邵礼攥着她的脚踝。 男人衬衫往上卷了一截, 小臂上青色脉络明显, 碰她的地方像是烧起来一样灼热难忍。这个姿势有些暧昧, 害得她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退,腰有些软。 靳邵礼另一只手拿起一旁的抱枕让她抱着, 抬手动作自然地帮她揉了揉酸胀的小腿,“好点儿吗?” 温窈避开他的目光,“嗯”了一声。 她刚刚在想什么。 居然意/淫他用刚刚那个姿势……她越想脸越红,恨不得拿起抱枕把自己的脸挡住。不过……想一下而已,还是合法关系,应该没什么吧。 靳邵礼的手法并不熟稔,但揉的力道很舒服, 温窈渐渐从羞涩变得享受,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脸上浮现出心疼的神色。 她的脚踝是红的,还有磨伤的痕迹,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但这些天,她基本上没抱怨什么,偶尔疲惫也很快就调整过来。 女孩被打横抱在床上,戒指顺着胸口滑落,靳邵礼垂眼多看了一会儿。 等她醒来后已经很晚了,她没想到自己一睡就是一下午,这会儿其实已经过了靳邵礼往常吃饭的时间,但她出来时,他仍旧在等她。 面前的菜又被热了一遍,温窈坐下时听见靳邵礼跟她说准备给她报名去学车,这样她平时工作的时候往外跑就比较方便。 温窈想着确实有道理,不过还是有点犹豫:“但是我看别人学车教练好像都很凶。” 他抬手给她盛汤,“到时候选个一对一的私人教练。” 女孩支着腮帮,把主意打到了靳邵礼身上,晶亮的眼睛看着她:“那请问靳检考不考虑做那个私人教练,工资的话不是问题。” 靳邵礼说:“我很贵。” 她当然知道他很贵,接着他的话说:“我很有钱。” 看她那小表情,就差点把小富婆三个字刻在自己脑门上了。 “可以是可以。”靳邵礼应下来,眼底带着笑意:“不过我教你的话,你确定到时候是学车,不是谈恋爱?” 温窈怔住,脸上还带着笑意,心虚地把眼神放在一旁。 难怪都说谈恋爱影响学习呢,要是靳邵礼教她的话,估计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了。 “好吧,那我还是跟着私人教练学吧。” 周一到公司,温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只是还没一会儿就被设计师叫去,这回说的照样还是一些杂活,但是温窈知道设计师没有义务教她。 她只能尽量把这些杂活都做好,顺便搞好人际关系,多观察设计师出款和配料。 路过其他助理办公桌时,温窈看见她在画图,两人关系还算好,所以她就夸了两句,蒋音说设计师已经在教她出款,知道温窈被为难,小声凑到她耳边:“林设计师不会是对你有什么意见吧?总觉得他好像不喜欢你。” 温窈仔细回忆自己有没有得罪林敬安,她一直以来态度都很好,对方似乎没必要针对自己:“可能是他觉得我还需要再学习学习,正好我对很多东西都不熟悉。” 温窈也没想过职场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只觉得既然改变不了其他事,只能通过自己进步来改变现状。 刚这么想着,林敬安让她去泡杯咖啡。 她走到茶水间里泡好咖啡端过去,林敬安连句谢谢都没说,见她还站在这里,抬眼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学习一下。” “看得懂吗,没什么事就去熟悉一下面料库。” 事实上同事觉得林敬安针对她也不无道理,这位设计师的脾气实在算不上好,从她来了之后拢共也没给过几个好脸色,从来就把她当打杂的使唤。 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忍不了了,温窈也是觉得这是对自己的磨炼勉强忍了,再说她以后志不在此,自然需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幸好公司没有加班文化,大家都讲究工作效率,到点了谁也不会留下来。温窈被林敬安使唤了一天,总算到点下班。 走出大楼,温窈又在附近看见了先前面试遇到的那只小猫,她有些开心地走过去摸了摸橘猫的头,再仔细看了眼,猫猫已经绝育了。 她勾起唇,失去了尊严的小猫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在嘲讽自己,挣脱了温窈的手跑了。 温窈想了想,看到附近有家便利店,进去买了点玉米味的火腿肠,她也没找到其他吃的,想着这个味道会淡一点。 等温窈再拿着吃的回来的时候,刚刚还不想搭理她的橘猫立马跑到她跟前,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温窈的心被融化,工作时产生的苦闷稍微被冲淡了一点儿。 面前落下一片阴影,温窈抬起头,居然看到了同事陆予城,和她同一批进的公司。 平时对方总是会献点殷勤,比如送点早餐、帮她搬东西,付出没有付出多少,倒是阵仗搞得很大,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她。 这会儿遇到了,温窈有些尴尬,碍于同事情分温窈礼貌地说:“你也来喂猫吗?” 陆予城眼神躲闪,接着她的话说:“是啊,我也很喜欢猫。” 温窈笑了笑,再低头一看,橘猫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也没多想,正准备走,陆予城跟在她身边说家里有只猫,她有空可以去看看。 温窈笑得尴尬,见他往自己这边走了一点,她悄悄地往旁边也走了一点,跟他保持着距离。 “要不要我送你?” 温窈不想炫富,公司新人还是低调一点好,所以也没告诉她等会儿家里司机会过来接她:“没事,我家离得近。” “别跟我客气。”陆予城总被温窈拒绝,但也没放在心上,在他心里这类女孩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她一定会被自己感动,他吹嘘着自己买的车,见温窈似乎听不懂,“我怎么忘记了,你们女孩不懂车吧?” 温窈也不算没见识,只不过这种普通的牌子还真了解不深:“你刚刚说的那个牌子我没听过,我只知道劳斯莱斯法拉利宾利这些。” “也正常。”陆予城的声音充满了优越感。 他倒也没多喜欢温窈,单纯觉得对方脾气好,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罢了。 这时候不远处路边有辆宾利打着双闪,陆予城打着趣儿:“你看,刚好有你听说过的。” 车窗下降,露出男人矜贵的侧脸。 温窈走过去,看见副驾驶放着一束花,有些惊喜地问:“你怎么来了?” 靳邵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人,陆予城显然没想到故事是个这样的发展,顿时尴尬不已,他结巴着问:“你们认识?” 靳邵礼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语气温润:“我是她的追求者。” 同为追求者,但陆予城也感觉到了差距,车也不过是面前男人微不足道的优势,光是身上的气质都叫人难以望其项背。 对于别人来说,兴许要靠这些外部的东西装饰自己,但对于靳邵礼,就好像这些东西是因为他才显得贵气。 如果说这样的男人都只配做追求者的话,陆予城觉得自己更没有希望了。 温窈有些不好意思,感觉靳邵礼在跟她玩情趣,她也配合地将眼底笑意敛去,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是有老公的人。” 看起来像是说给靳邵礼,其实是说给别人听的。 陆予城:“……?” 最让他震惊的是,紧接着坐在车里的男人也没觉得哪儿不对,看着温窈说:“那你介意自己多一个男朋友吗?” “???” 温窈已经不知道同事会怎么看待自己了,想了想都到这个地步上了,不如破罐子破摔,“勉为其难”地说:“也行。” 跟陆予城礼貌告别后上车,温窈都不用回头都知道同事现在心里有多震惊,也不知道过两天会不会跟别人乱说。但温窈也懒得考虑那些,她只觉得好笑。 她笑够了以后又看着靳邵礼笑,男人眼底也晕染上几分笑意,温窈问他:“那请问这位男朋友,你要和我老公怎么安排时间呢?” 靳邵礼煞有其事地说:“这要看你的意见。” 说得好像她真的有两个男人似的,温窈手拨弄了一下他送的白玫瑰:“你一三五他二四六?” 靳邵礼眼底带着几分兴味:“那星期天呢?” 温窈也不知道怎么,话都没经过大脑直接脱口而出:“星期天你也要?不能让我休息一天吗?” 等她意识到自己话语里有歧义,脸立马就红了,刚想解释一下她不是那个意思就听见身边的男人轻笑了一声:“只休息一天,够吗?” 爱意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十分安静, 几乎只声音。 面,她想指控靳邵礼耍流氓,但这话听起来很正经,且还是她先提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温窈见车行驶的方向不是家里, ?” 餐厅的名字, 温窈其实很想回家, 但是为了不想扫兴,没说出反对的话。 路上车流有些拥挤,好几个路口都刚好是红灯,温窈觉得要是自己开车大概都会觉得烦闷, 但靳邵礼倒是一直很有耐心。 温窈闲来无事便跟他找着聊天话题,聊了会儿公司的事, 但聊着聊着靳邵礼突然像是不经意地提起:“你还没有说今天跟你一起的那位是谁。” 他语气淡淡的, 甚至可以说的上温和,但温窈就是敏锐地闻到了里面酸酸的味道。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会吃醋的人呢。 温窈张了张唇, 刚想说些玩笑话逗弄一下靳邵礼, 车子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靳邵礼停下车, 回头望了一眼,接着打开双闪。 “好像是被追尾了, 在车上等我一会儿。” 靳邵礼安抚她,接着开门下了车。 车厢里很安静,温窈回头看见靳邵礼站在夜色里,路灯浅浅的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层。他身姿挺拔,单手插着兜和对方说这些什么,手上腕表上镶嵌的钻石反射出淡淡的光。 温窈看见站在他对面的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不由地生出几分担心, 也不顾他的叮嘱直接下了车。 她站在靳邵礼的身边,还不等后者惊讶,女孩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像是有股电流划过,她的手很小很软,却十分有力量。她好像在通过这个再小不过的举动告诉他,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甚至说,她想保护他。 靳邵礼出神了几秒,他原本清冷的眼睛晕上几分笑意,对着面前的男人说:“抱歉,你刚刚说的话可以再说一遍吗?” 两人沟通了一会儿,温窈才知道自己刚刚误解了,那位长相很凶的大叔其实性格并非不好相处,相反,他还有些可爱。 因为事故并不严重,很快就协商完毕。温窈在一旁出神,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还牵着他的手,倒是靳邵礼问她:“还要牵着吗?” 温窈这才意识到什么,脸红得不行,但还是逞强说:“我不能牵我男朋友吗?” 靳邵礼怔了怔。 “可以是可以。”他笑,“但我现在要开车。” “……” 温窈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一样松开了他的手,心想自己在干什么,怎么只想着这些。 靳邵礼将车挪到一旁,接着跟那人写好处理书后,事情差不多解决。 到了法式餐厅,温窈一直没说话。她不知道靳邵礼觉得这算什么,也许会觉得她今天答应他都是开玩笑吧。 但事实上,温窈早就想和他在一起了。 她心里装着事,因而也没注意周围的情景,走路也慢了些。刚下车没多久,突然被一只大掌攥住手,她心跟着一颤。 靳邵礼先是牵住她的手,接着一点一点和她十指相扣,他指间银戒微凉,无法忽视地在她手上留下印记。 餐厅在湖边,氛围感很好,靳邵礼定的包厢可以看到江景。如果不是觉得一直牵手很腻歪的话,她应该会舍不得松开手。 温窈接过菜单,点了份鹅肝和焗蜗牛。 等待的过程中,她垂眼揉了揉自己的腿,靳邵礼注意到半蹲在她跟前:“腿疼?” 他的手掌揉着她的小腿,轻柔的动作似乎让她腿上的酸痛得到了一点缓解。 温窈有些不好意思:“好点儿了。” 但靳邵礼并没有起身,温窈提醒他:“等会儿服务生进来会看见。” 温窈脸皮薄,要是在自己家如何倒还好,但她不想被外人看见这些。她转换一下,要是自己是路人,看到旁边有人这样腻歪地谈恋爱也会觉得尴尬。 听见她紧张的声音,靳邵礼哑然失笑,指腹在她皮肤上留下温热的触感:“看见怎么了?我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吗?” 她语塞。 靳邵礼又说:“更何况,你说我是你男朋友,男朋友不能帮女朋友揉腿?” 温窈声音很低很低,几乎听不见:“能。” 靳邵礼见她不敢看自己:“后悔了?” “没、没有。” 他语气温和,仰视着女孩:“你也可以再多考虑一段时间。” 靳邵礼希望她始终有后退的余地,更希望她的恋爱是美好的:“温窈,如果我们恋爱的话,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保持着长辈的关心,兴许我会变得不一样,你明白吗?” 他向来不是一个好人。 温窈耳热,小心翼翼地看向他:“那你以后可以不再把我就当小孩,而是当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吗?” 他微怔,显然没想过女孩会和他说这样的话,他到底是小看她了,其实她比他想象中更有一个独立的人格。 她只是温柔、只是喜欢他,但她从来不是任凭别人控制、随意就被别人左右的玩偶。 温窈说:“我们年龄不同,但我们的思想应该是平等的。” 她说:“靳邵礼,我早就认定你了。” 女孩的眼神真挚,好像他再迟疑一秒,她就会将真心都挖出来给他看。 靳邵礼的血管里好像有什么噼里啪啦作响,向来清冷的人如同老房子着火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他抑制着心口某种冲动,喉结滚了滚,只放在她脚踝上的指尖微微收紧。 门口传来声响,服务生在外面敲了敲门,温窈看向他,他懂她的意思,好笑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晚餐吃得很愉快,直到饭后看包厢里的文艺片时,温窈眼皮有些沉,靠着靳邵礼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 她的脑袋搭在男人肩膀上,好像很依赖他。 窗外江边正放着烟花,耳边是电影里播放的声音,似乎很遥远,灯光很暗,一切都显得安静而旖旎。 不知道是他们刚确认关系的缘故,还是因为她刚刚说的那番话,又或者是因为气氛刚刚好。 靳邵礼偏过身,垂眼吻在了温窈唇侧。 很轻柔的吻,几乎是浅尝辄止。 温窈原本快要入睡,被这柔软的触感弄得清醒了几分,她睁开朦胧的眼,脑海里又想到那天的初吻。 那是她怎么也忘记不了的感觉,以为会重现,没想到触感不一会儿就消散了。 她眨了眨眼,怎么和那天不一样。 温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在吻再度落下来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圈住靳邵礼的脖子,她有些笨拙地学着他之前的模样吻他,勾得男人指尖发烫。 他哄着:“张嘴。” 温窈也不知道缠绵了多久,她只觉得肺部的氧气都被夺去,像是溺水了一般,在那极致危险的时刻感受快感。后来她又被救上来,整个人都有些眩晕。 温窈的腰也跟着发软,幸好身后有力的手臂拖着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 吻毕。温窈在他怀里喘着气儿,刚刚还困的人现在眼睛晶亮,眼尾泛着红,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靳邵礼忍了忍才没继续,他哑着嗓音叫她的名字:“窈窈。” 温窈其实还没缓过来,手还攥着他的衬衫,在原本平整的布料上弄出好几道折痕,她“嗯”了一声,又听见头顶的男人低笑了一声,握着她腰的手收紧:“怎么那么招人喜欢?” 明明听起来像是句感叹,又或者是单纯的问句,但温窈就是被他撩得心口发烫。 她曾经以为爱他这件事不过是一厢情愿,她的努力不一定能得到回报,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狂奔,即便追到他兴许也只是跟在他身后。 可此时此刻,她感觉到心口被他的爱意填满,粉色的泡泡在封闭的房间里跳着开心的舞,满得快要溢出去。 温窈抬眼看他,心口像是浪潮袭来,久久难以平静。 回去的路上温窈刚开始还挺清醒,后来还是因为疲倦眯了一会儿,到了地儿后温窈刚好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靳邵礼这才看出她今天很困,抬手将她额头的散发拨开:“今天不该带你出去,应该让你好好休息。” 温窈抿唇:“可是我今天很开心。” 两人相视一笑,不需要说什么,好像空气都是甜的。靳邵礼拿她没办法,“下次不想出去就直接说,不是你说希望平等的吗?我也不想你因为喜欢我而迁就,明白吗?” 温窈点点头。 回到卧室,温窈洗了个澡,她看到床上的玩偶,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一会儿,靳邵礼的房门被敲响,男人也刚洗完澡,身上披着睡袍,见她抱着玩偶站在门口,问她:“怎么了?” 他想,是想他了,还是来索要晚安吻? 但很显然都不是,温窈还记得新婚那天的事儿呢:“我们现在是夫妻对吧?” “嗯。” “我们彼此喜欢,是恋爱关系?” “嗯。” 温窈羞赧地说:“那现在我们能睡在一起了吗?” 她还是想和靳邵礼在同一间卧室睡,谁家夫妻睡两个卧室。 仔细想想,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共处一室的经历,而且出去玩的时候他们不是还睡了一个帐篷吗? 那现在既然他们都彼此喜欢了,更没有分开住的理由了吧。 温窈想得很美好,谁知道被靳邵礼拒绝了,她不满地问:“你喜欢我,我们还不能睡一张床上吗?” “就是因为我喜欢你。”靳邵礼看向她,微微收敛着眼底戏谑的笑意,“你觉得我们睡在一张床上,你真的能完整地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吗?” 温窈脸颊通红,没想到靳邵礼会跟她说这样的话,她不由想到但是靳邵礼说的那句“跟我睡就不危险了”,那时候以为他在取笑自己,可现在再想,他分明是说自己更危险。 她浑身发烫,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晚、晚安。” 然后“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燥意 临近九月, 温窈到了公司后照样和往常一样工作,闲下来一上画设计稿。 蒋音不愧是艺术类专业出身,绘画功底确实好,我觉得你的水平其实都能当设计师了。” 温窈, 我以后还要多向你学习呢。” 她笑起来温暖治愈, 大家基本都很喜欢她, 除了带她的那个设计师。温窈其实不是没想过讨好或者是沟通, 但那个林敬安油盐不进,说话也很难听。 温窈想着顺其自然。 她进了茶水间,蒋音也跟她一起,见四周无人, 蒋音试探性地问:“那个陆予城最近没追你了?” “嗯,因为我不是单身呀。” 本来那天还以为陆予城会在公司里乱说, 但幸好第二天无事发生, 反倒是桌子上再也没有那些奇怪的东西,温窈无比轻松。 蒋音有些惊讶, 很想知道美女的男朋友长什么样,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她凑到温窈耳边说:“你没看上他就好,我跟他认识好多年了, 他就是个人渣,最喜欢追那种性格温柔家境还不好的女孩,想着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把女孩追到手。” 温窈皱眉。 蒋音接着说:“前两天我听到他在背后说你呢,别人问他为什么放弃了,他说你故意吊着他和另一个追求者……” 温窈:“……” 她好像记得自己在对方第一次送东西的时候就拒绝过了吧。 刚想说什么,蒋音又笑着说:“当时我还没替你说话,另一个男同事开着玩笑:‘吊着你图啥, 图你那两块钱包子还是拼夕夕砍一刀’?我当时简直笑晕了。” 蒋音模仿得有小品那味,温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难怪陆予城最近几天都避着她走路。 这事当个乐子,温窈也没放在心上。 快到下午的时候,林敬安给她发了一些图片,让她去批发市场找一模一样的出来,他还特意强调了一定要一样的,找到了再回来。 温窈记得前两天蒋音还跟她说过带自己的设计师简直是神仙姐姐,说实在买不到一样的不要急,早点回来。 再看看自己这待遇,温窈想,她大概真的是被针对了。 那天大概是运气不好,温窈怎么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她先前和一家布行的老板关系还不错,什么布料都可以发给她让她找,但这次对方也没能找到一样的货源。 温窈一直找到市场关门才终于找到,但即便这样仍旧被林敬安指责了一顿。 聊天框里林敬安的话无情而又伤人—— “这么点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好以后还想当设计师吗?每天都想出款,什么都不会就只会做梦,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毕业生出了社会有什么用。” 温窈性格再温和,听到这些话也难免生气。 回去的路上和司乔抱怨,对方也跟她想得一样:“这是在打压你呢,不过他到底为什么看你不爽?” 温窈:“不知道。” “是不是嫉妒你长得漂亮又有才华。” 温窈说:“嫉妒我长得漂亮应该不至于,因为……他是男的。” 司乔忍不住笑了,她虽然职场也不顺利,但不至于像温窈这样,司乔忍不住感慨:“窈窈,我要是你啊早就换家公司了,这苦爱谁吃谁吃去。” 司乔又说:“你想啊,就你得的那些奖,你去哪一家公司别人不是抢着要你,更别说你家里有钱,不管找不找工作都无所谓,你就算现在开始创业,以你的水平过两年我相信也能小有成就。” 温窈承认,司乔说的没错,她只是想要独立,有一股不服输的劲,不想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罢了。 司乔听了她的想法:“但人也要学着变通,谁规定年轻人就一定要吃苦,有时候吃的那些苦都是无效的苦,吃了那些苦就一定能成为人上人吗?” 说得倒也没错。 到了家,温窈远远地看见靳邵礼在外面等着,他今天有点事没办法来接她,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晚下班,看样子等了有一会儿。 小姑娘从车上下来,一看见靳邵礼就快步走过去,一下子撞到靳邵礼怀里,仰头弯起笑眼。 他的胸口像是也被什么撞了一下,原本枯燥无趣都要一天,因为这个拥抱好像被注入了某种生命力。 靳邵礼刚想松手,因为这个拥抱很快就结束了,小姑娘却伸手搂住他劲瘦的腰:“再抱一会儿。” “怎么了?” 温窈轻声细语,听起来有些像撒娇:“想充充电。” 靳邵礼以前以为他不会吃小女孩撒娇这一套,没想到他会很吃,温窈轻声说点什么,眼睛一红,他心就软了。 拥抱好像一味良药,温窈好了不少。 她被男人身上的气息裹着,慢慢还有些心猿意马,他的腰好好搂,胸口也硬邦邦的。 大概喜欢一个人总是贪心的,以前觉得碰一下就好了,后来想抱他,现在她甚至想上手摸…… “电充满了吗?”靳邵礼轻声问。 温窈彻底被治愈,完全将今天发生的事抛之脑后,那些人才不能影响和靳邵礼二人世界呢。 她“滴”了一声:“百分之百。” 靳邵礼做好了晚餐,他顺口问她为什么今天加班加到这么晚,公司工作辛不辛苦,温窈含糊其辞地说只是找个东西没找到而已。 吃到一半,温窈有点想喝酒,但靳邵礼不让,她强调:“我就喝一点点,也不行吗?” 男人看向她:“需要我向你重复你先前喝醉酒做的事儿吗?” 温窈脑海里立马浮现出羞耻的记忆,他说的是她哪件事?她忍不住耍无赖:“我喝醉酒一直很听话,都没有闹过。” “嗯,是很听话。”靳邵礼“认可”道,“只不过当着我的面脱衣服而已,好像也不算闹。” “……”温窈赶紧拿起旁边杯子喝了口水,假装听不见。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只是之前不说而已。 她也不知道是尴尬的还是什么,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饭后温窈拿起茶几上的时尚杂志看,靳邵礼过来,示意她:“趴着。” “……?”什么趴着。 “趴好,我给你按一会儿,身上疼不疼?” 靳邵礼知道她这段时间运动量大,身上很难受,温窈心想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听靳邵礼的趴在沙发上,很快腰上传来了不轻不重的力道。 好像有点舒服? 温窈原本背对着男人有些紧张,很快因为按摩放松下来,甚至舒服得没忍住哼了一声:“哥哥,我怎么感觉你技术变好了。” 这话听着有点歧义,靳邵礼一出神手按重了点,温窈又哼了一声:“疼,轻点。” 靳邵礼还以为温窈不喝酒不跟他睡一起就不会折磨他了,谁知道这会儿听见她的声音竟然生出了不堪的心思。 或许也不止现在,那天她主动笨拙地吻他的时候,回来抱他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心口被什么给紧紧缠绕。 她只要在,总能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靳邵礼给她按完,伸手碰了碰她的腰示意她结束了:“好点了吗?” “舒服。” 温窈原本还想再看一会儿杂志,但被按得都有些昏昏入睡想要去睡觉了。 她起身去洗澡后,靳邵礼才走到露台上点了根烟。 回来后以为温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谁知道门被敲响,打开后温窈站在自己门口。 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 靳邵礼问她:“怎么了?” 温窈抿了抿唇,虽然很难以启齿但还是看向他:“今天还没有……” “……?” “亲过。” 温窈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样,但是他们刚开始谈恋爱不应该每天都亲吗,那今天没亲不应该亲一下吗? 靳邵礼觉得她这副模样有些可爱,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想要逗弄她:“要哪种亲?” “嗯?” 温窈脑袋冒烟,她看向靳邵礼,可偏偏后者表面上仍旧是那副正经的模样,好像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温窈想到刚认识他的时候,觉得他光风霁月,如同高山白雪一样清冷皎洁,可现在……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不然都试试吧。” 说完温窈都觉得自己有些大胆,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二十分钟后,温窈是被抱回自己卧室的,她埋在靳邵礼胸口,腿勾着他的腰。 他轻声哄着:“早点休息。” 门轻轻带上。 温窈腰还是软的,转了个身夹着被子,脑海里还是刚刚那个激烈的吻。她被他轻柔地摁在墙上,靳邵礼托着她的脸,让她跟他接吻,她的呼吸、爱意、她的一切都被他汲取着。 唇瓣和舌头甚至还有轻微的酥麻感,吻到后来她甚至被抱到他腿上,她敏感的皮肤感受到他裤子粗糙的触感,还有衣服下绷紧的肌肉。 温窈呼吸仍旧急促,她觉得她睡不着了。 好像皮肤里生出很多根名为欲的念头,遍布她的全身一点点将她缠紧。 而对面的靳邵礼也没能比她好上多少,冲了个凉水澡才勉强将身体里的燥意给压下来。 …… 周末过去,温窈休息了两天精神好了不少。 同一个周一,温窈又去看望了一眼许久没看的小橘猫,这回她特意先去便利店买了点儿吃的。 她刚走到小猫常出没的地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温窈有些好奇地看了眼,竟然是陆予城。 他上次表达出对猫的喜爱,温窈还以为他是来投喂小猫的,没想到走近一看,男人十分残忍地踹了小猫一脚。 橘猫哀嚎了一声,吓得拔腿就跑,他还不放过猫,想要过去抓猫。 温窈犹豫了一下:“陆予城!” 对方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停止动作,他僵硬地转过身:“好巧,你也在这儿?” “对啊,你不是说你很喜欢猫吗?你刚刚不会是在虐待猫吧?” 陆予城脸色有些不好,他当然不是什么爱猫人士,之所以上次会在这碰到温窈也是因为,他有时候一生气就会过来找这只流浪猫撒气。 “怎么会,那只猫刚刚抓我,所以我一时生气才……” 温窈没明说,这地儿就她跟陆予城两个人,她不好得罪他:“原来猫猫这么不懂事啊,怎么能抓你呢,伤害别人可不道德。” 她这指桑骂槐陆予城也听懂了,看上去表情有些扭曲,不过也没把她怎么样,而是尴尬地附和:“是,所以我想着给它点教训。” “是该给点教训。”温窈赞同。 等陆予城走后,温窈到处找了找那只猫,大概是太害怕了,猫猫藏了起来根本不敢出现。 温窈原本没打算收养这只猫,但是看见它被虐待,一时之间生出了点恻隐之心。 万一以后陆予城还来虐猫呢,就算他不虐,如果还有其他人呢? 温窈在原地思忖着,靳邵礼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儿。 “我在找一只猫。”温窈想了想:“哥哥,你觉得家里多一个成员怎么样?” 靳邵礼猜到她想养猫,想也没想应下来:“好,多一个就是三口之家了。” 温窈听出他话语里玩笑的意味,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她正准备走,想着过两天再来找这只猫,突然间旁边的草丛一阵动静,刚刚跑掉的猫又探出脑袋,看着她可怜兮兮地叫了起来。 温窈蹲下身,先喂给它了点东西,她看着小可爱,忍不住想,它没有家人吗?它是天生流浪还是被主人遗弃了? 她恍惚间竟然觉得这只猫像遇到靳邵礼时的自己,不过好像又不一样。温窈将猫猫抱起,虽然小家伙刚开始挣扎了一下,但是还是很快就乖了下来。 温窈问出了当初靳邵礼问她的话:“愿意跟我走吗?” 小猫又不会说话,温窈就教它:“愿意就喵或者喵喵,不愿意就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猫:“……?” 小猫喵了一声,温窈表示听懂了,“愿意是吧,那跟我回家吧。” 温窈抱着猫找到靳邵礼的车,她上去后问怀里的猫:“知道这个是谁吗?” 猫猫已经厌倦了,明显不想搭理她,要不是这女人力气太大,它估计早就挣脱跑掉了。 靳邵礼有点儿轻微洁癖,他皱着眉头看向温窈抱着的那只流浪猫,恨不得现在就把猫丢到旁边,然后拿出纸给温窈的手擦干净。 但他还是忍了忍,伸手想要友好地碰了碰猫的脑袋,只是还没碰到猫就很抗拒地看着他,恨不得爪子给靳邵礼来一下。 “这是我男朋友。”温窈教育道:“你的daddy,所以不可以哦。” 靳邵礼的眸光柔和了一点儿,算了,他想。 父不嫌儿脏。 哄好 , 而是开到了宠物医院。 他让温窈把猫放下,带去做驱虫,本人呢,被靳邵礼拉着去洗手消毒。 温窈感觉出来靳邵礼有点儿洁癖, 她故意儿子脏?” 靳邵礼否认。 于是她是嫌我脏。” 男人一点点擦干她的手, 听了这话力道稍微大了点儿, 一抬眼, 看见她微微有些骄纵的模样,心生喜爱:“我敢吗?” 温窈朝他笑了笑。 在宠物医院收拾了一通,温窈又去采购了一些宠物用品,这才带小猫回家。看得出来温窈是真的很喜欢家里多一只宠物, 路上她问靳邵礼该给猫取什么名字。 靳邵礼暂时想不出来。 温窈看了眼猫猫的毛发颜色:“黄色的,要不然叫橙子。” “为什么不叫芒果、菠萝?” “有道理, 还可以叫海绵宝宝。” 靳邵礼轻声笑了一声, 温窈将这声笑理解成对自己的嘲笑,她哼了一声:“你觉得你不好听的话, 你取一个好的。” “不必。”他说:“就用它妈咪给它取的名字。” 这莫名其妙的一家三口氛围感。 温窈抱着橙子回家, 不过因为是流浪猫, 所以橙子跟温窈并不是特别亲,它一接触到地面就跑得没影, 还是温窈将它抓回窝里。 她还幻想着橙子黏着自己呢,看来还需要一点儿时间。 温窈也不强求。 有了橙子在家,温窈还挺开心,上班时的烦恼都少了一点。 她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各路消息都知道的蒋音又给她分享了一个消息:“总监从国外回来了。” “总监?” 温窈知道公司里有位很厉害的总监,名叫徐行白,只不过这么长时间她都没看到人, 听说他先前在国外办时装秀。 温窈有些期待,不过她也没见着这人,直到某天中午午休,温窈在座位上无聊地画着设计稿,身后突然多了个人影。 “画得这么好?” 温窈吓了一跳,看见一位身材高大挺拔、长相十分有艺术气息的男人站在身后,眼里带着欣赏地看着她的作品。 她不知道这位就是徐总监,对方问了点她工作情况,温窈也莫名其妙地答了。 直到那人走后,温窈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蒋音凑过来:“你有没有觉得徐总监好帅?” “那是徐总监?” “对啊。” 温窈想到刚刚男人身上的西装搭配,看上去平平无奇却处处有巧思,不愧是徐行白。 他气质温润,隐隐约约身上带着点儿压迫感,温窈再回想,终于明白自己刚刚糊里糊涂为什么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说来也奇怪,自从徐行白从国外回来以后,林敬安竟然开始带她学习一点儿东西,只不过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很不好,而且很少会主动跟她说,只是让她自己观察。 温窈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也没多想。 能有学习机会就已经很好了。 下午温窈不在,林敬安去茶水间倒水,徐行白刚好听见有人问:“你带的那个叫温窈的不是很有天分吗?哪儿像我那个助理,说了好半天也不懂,又懒又笨。” “是啊,她有天分,我再教教她都得取代我的位置。” 林敬安之所以看温窈哪儿哪儿不爽,不过是因为嫉妒而已。温窈既有天赋,学历方面又是艺术类学校毕业,绘画功底很好,而且她还勤奋愿意学。 林敬安呢,当初不过是运气好,正好设计师离职位置空缺,他就补上了,在学历天赋各方面,他不如温窈。 徐行白往后退了两步,大概懂了什么,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 而这一切温窈自然无从得知,她也不介意林敬安说话难听,只要能学到东西一切都好说。 她觉得至少一切都在变好。 只是没过几天,林敬安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她,温窈一看,明明是林敬安自己确定过的试版,却把锅推到她一个助理身上。 他冷嘲热讽:“你学艺术出身的就这个审美吗?我还以为雾大美院有什么了不起。” 温窈忍着委屈,张了张唇想解释什么,林敬安又说:“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总不能我说你两句都说不得吧?” 回家的路上,温窈没忍住还是掉了眼泪。 她不想哭,但情绪压根不受她控制,这段时间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连着今天的话齐齐压在她身上。 温窈性格温和,但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偏偏对方是她的上级,她不好去反驳。 回家前,温窈收敛了一下情绪,拿出气垫稍微将通红的眼睛遮了起来,确实看不出来这才下了车。 但靳邵礼居然不在,温窈拿出手机看到靳邵礼的消息,才想起他今天加班。 原本已经控制好的情绪再度在崩盘的边缘,温窈鼻子一酸,突然橙子跑到她跟前,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它不黏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又回到自己的窝里懒洋洋地睡起了觉。 温窈也回卧室休息了一会儿,只是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她就止不住地难受。 迷迷糊糊间温窈听见门把手被打开的声音,靳邵礼进来看了她一眼,他打开床边的小灯,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了她通红的眼睛。 “怎么了?” 温窈摇头,抬手将被子扯上去盖上脸:“没什么。” 靳邵礼问她晚饭吃了没有,她说没有。靳邵礼叹了口气:“遇见什么事不能和我说?我不是你最亲密的人吗?” 她有些理亏,耳边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门被带上,然后就彻底归于安静。 温窈躺了会儿,发现靳邵礼是真离开了,她忍不住想,他该不会生她的气了吧。 她赶紧起身,光着脚紧张地敲着靳邵礼卧室的门,没人应。跑出来才发现,靳邵礼在给她煮意大利面。 她眼睛一红,还以为靳邵礼生气了,没想到是在给她做晚饭。 好像他总是那样温和和宽容,从来没有真正地生她的气。 温窈走过去,犹豫片刻还是做了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从背后搂住靳邵礼的腰。 他的腰劲瘦,靠在他身后很有安全感,温窈的声音闷闷的:“对不起,我不应该不跟你说。” 温窈停顿了一下:“我只是、只是怕你觉得我脆弱,怕你觉得我遇到困难就那样容易被打倒,哥哥,我不想在你心里变成一个没用的人。” 男人身躯一僵,手上的动作都跟着顿住,他知道那种感觉,因为喜欢一个人才会小心翼翼。她一开口,他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窈窈。”靳邵礼告诉她:“没有人规定,一个人必须要坚强。” 只一句话,温窈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猛烈撞击了一般。 “被困难打倒也不过是常态,对自己宽容一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做不好是正常的,哭也很正常。”靳邵礼认真地同她说:“只是在发泄完自己的情绪,不要忘记往前走就好。” 温窈再也忍不住,靠在他背上说着今天发生的事,也许这件事还没那么委屈,但说给心疼自己的人听时,委屈一下子放大了一百倍,靳邵礼的黑色衬衫都被她弄湿了。 说完后,温窈又说:“我很想反驳,也很想直接辞职,但是我又觉得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或许我接受才符合这个社会对人的要求,要处事圆滑要学会忍耐。” “这本来就是世界畸形的规则,你可以去适应,却也要明白默认的规则并不一定是对的。”靳邵礼关掉火,转过身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安抚:“窈窈,努力走到更高的地方,这样你就不用遵守那些规则,你说的话语也才会被大家听见。” 温窈懂了。 “还有,既然你有更多的选择,也用不着受他欺负。”靳邵礼这段时间都看在眼里,温窈肉眼可见地瘦了,即使有时候会让保姆或者自己做点营养高一点的吃食给她,她还是肉眼可见地消瘦。 不但如此,温窈还总是很疲惫。 她或许能吃苦,靳邵礼却跟着心疼。 明明,她可以不用吃这份苦。 靳邵礼想了想:“你可以选择辞职,爸妈和一家服装公司的老总关系不错,去那家不会为难你。” 温窈犹豫道:“我这算不算走后门。” “不算。”他笑:“你这是合理利用资源。” “窈窈,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公平的事。”靳邵礼抬手擦去她眼尾的泪水:“就像你现在的处境,也不公平。” 温窈被他的柔情弄得心口发烫,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靳邵礼看着她吃晚餐,想了想:“是不是还有点儿委屈,我想到一种方法能缓解你现在的情绪。” “什么方法?”温窈抬眼看他,有些好奇地问。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装着奇奇怪怪的想法,听到靳邵礼这么说,温窈的第一想法竟然是,亲吻。 如果靳邵礼能亲亲她的话,她肯定不委屈了。 会不会是这个意思。 但靳邵礼给出的答案却是:“明天吧,等下班后带你去拳击馆。” 温窈:“……” 她有些失望,其实把去那里玩的时间拿来亲亲抱抱的话,效果也是一样的嘛。 温窈摇摇头,不对不对,她好像太黏着靳邵礼了,满脑子都想着跟他腻歪。 不好不好,稍微正常一点。 隔天,温窈还是准时去上班,不过她已经做好辞职的准备了。 温窈也想开了,她有不圆滑的本钱,毕竟她就算离开这儿也照样有人抢着要,她现在还没毕业,就算离开也没什么大不了。 温窈辞职信都开始打了,正想着该怎么提,徐行白突然叫她进办公室。 温窈以为徐行白要让她去跑腿,认真地看着对方,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徐行白说:“我现在缺一个助理,要不然你以后跟着我吧。” 她有些蒙:“我吗?” “嗯,有问题吗?” 温窈摇头,感觉有点儿不真实:“没问题,不过林设计师那里……” “他会体谅的。”徐行白笑了笑:“我向他借个助理他还能不同意吗?再说,你这么好的资质,在他那儿只会浪费。” 温窈走出办公室后还有些迷茫,把这事跟蒋音说了之后对方十分错愕:“我听说徐总监对助理要求很高,之前招了两个都没看上,居然看上你了。” 蒋音压低声量,有些兴奋地跟她说:“他估计是看上你的才华了,正好,你不用被那个林敬安折磨了。” 温窈哪儿能想到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原本都打算辞职了,或许这也算另一种程度上的“努力一定会有回报”? 不过温窈也清楚,徐行白算是她的贵人,否则她跟着林敬安再怎么样努力也都是在公司里浪费时间罢了。 她倒是不在意一时的低谷,即便是吃些苦也没什么,但如果一直打杂的话,其实就是在浪费时间。 这个消息一出来,林敬安并不知情,当即就闯进了徐行白的办公室,质问他为什么要抢自己的助理。 徐行白很温和,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坐下来:“别生气,坐下来好好说。” 他暴躁的脾气仿佛被冷水浇了一样,完全没有杀伤力:“徐总监,你想招助理为什么不自己招,抢我的不合适吧。” 其实也不是无迹可寻,前段时间徐行白刚在他面前夸过温窈,也是怕自己的那些小九九被发现,林敬安这才教了温窈一些东西。 但是林敬安没想过徐行白会直接抢人。 “说抢多不合适,做你的助理会做体力活就够了,你再随便招一个不是很容易,我这总是找不到新助理,你就当做件好事了,嗯?”徐行白戴着眼镜,眼底满是笑意。 他作为上级,态度一直温和,倒是林敬安大吵大闹十分不合适,虽然不甘心但最后还是没办法妥协了。 温窈并不知道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晚上靳邵礼说带她去拳击馆的事,温窈还是去了,不过她的情绪早就缓解了。 她在里面打了会儿,满身都是汗,然后抱着靳邵礼说:“我不用辞职啦。” 温窈没抱多久又很快松开,怕身上的味道不好闻。 她整个人看上去很开心,哪里有昨天委屈的影子。温窈说:“你知道吗,那个徐总监长得很帅,身上有股文艺的气质,一点也不像个俗人。” “而且我看过他的作品,真的真的很优秀,我以后也想做他那样优秀的设计师。” “真的好感谢他,要是没有他我都准备走啦,感觉跟着他的话,一定能学到很多新东西。” 温窈滔滔不绝地分享自己的感想,靳邵礼倒是替她高兴,但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他带她去吃饭,给她点了她爱吃的菜,温窈还想再说,靳邵礼提醒她:“先吃饭。” 温窈“哦”了一声。 她现在觉得明天总算有点儿盼头了,大概是太兴奋了,回去的路上再一次没忍住提起了徐行白这个人,这回靳邵礼也有点儿忍不住了。 等到了家,靳邵礼抬手给她解安全带,听到她说话忍不住提醒她:“你还记得这是你今天晚上第几次提起别的男人吗?” 他眼底暗潮汹涌,明显有些吃味。 温窈哪儿想到这么多,听到他这话也蒙了,没想到靳邵礼的心眼这么小,随便说说他就会吃醋。 温窈眯起眼睛对着他笑了起来,突然扬起脸吻了吻他的唇角。 靳邵礼原本不好看的脸色又好看了起来,一秒被她哄好。 潮湿 温窈心情大好, 要亲亲,但猫猫傲娇,不太想理她。她凑过去的时候,猫就拿着爪子抵着她, 温窈莫名有一 见猫猫挣脱她的怀抱跑到角落里, 温感觉它不喜欢我。” 说。 温窈蹲下身, 把那天看见的事说了:“也许它是被伤害多了, 很难再相信人类。” 她唇角带着笑意,整个人温和得像四月天:“不过我相信好好陪它照顾它,它一定会被治愈的。” 温窈好像太阳,但又不是盛夏的太阳, 这份光可以照亮别人,又不至于过分灼热。 靳邵礼听了这话, 眼底也跟着浮上笑意。 但温窈这话刚说完, 调皮的橙子已经跳上了茶几,趁着温窈不注意将她刚买的水杯推到了地上。 玻璃碎开的声音吓了温窈一跳, 显然也吓了猫猫一跳, 橙子知道自己闯了祸叫了两声立马逃得无影无踪。 温窈:“……” 她下意识地想要收拾, 靳邵礼没让她动:“小心点,别碰着了, 等会儿让阿姨收拾。” 温窈有些生气:“它把我水杯摔碎了。” 莫名这语气听起来有点像告状,靳邵礼高挺眉骨下那双漆黑的眼睛泄出几分笑意,想也没想哄着她:“子不教父之过,明天给你买一个新的。” 温窈勉强接受:“那好吧。” 她想到自己那些几千的化妆品,赶紧进房间里收好,虽然说家里有钱,但也不是被这么造的。 当天晚上, 靳邵礼撞见温窈在角落里教育小猫—— “知不知道坐吃山空,你这样败家我跟你daddy再有钱也会破产。” 猫叫了两声,大概觉得这个人类有些神经质,不等她攥住它的手就“咻”地一下跑了。 靳邵礼轻笑了一声,仿佛真有了一个完整的小家。 细想过去这么多年,靳邵礼虽然算是家庭圆满,但却时常感受到孤寂。他并不害怕孤寂,甚至有些享受,可现在他尝到了别样的滋味,心口缺失的一半正在慢慢被填补。 似乎家里有些吵闹也不错。 连续晴朗了几日,温度高得有些过分。 幸好换了对接的设计师,温窈才不至于要这样难捱的天气里在外面找那些几乎很难找到的面料,也不用为了区区一颗扣子就找遍所有的地方。她之后的工作要顺利得多,徐行白不但待人温和,半点没有领导架子,且他的设计水平很高,是个很好的老师。 温窈在徐行白那学到了很多东西,她一时激动,下班时间到了仍旧坐在位置上画图。 “小温。”徐行白见她还在位置上,过来催她下班:“你再不下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给你布置了多少任务。” 温窈有些不好意思:“我一时忘了时间,现在就回去。” “嗯。”徐行白是个斯文的人,他笑着说:“那就好。” 男人想走,想起什么又折回来跟她说:“下周你就可以试着去出款了,有不懂的事随时可以问我。” 温窈开心地说:“好。” 又到周末,先前靳邵礼倒是约了几个朋友到家里吃饭,但他们总是没空,这回倒是凑齐了。 温窈这些天心情不错,因而挑选衣服的时候翻出了一件以前的粉色格裙,装扮看上去像个学生。 她涂了个口红,心想不对不对,她现在还是个学生。 但当靳邵礼的朋友来了以后温窈就后悔了,她看到苏以姜穿着十分成熟,对方本来身材就好,穿上勾勒出曲线的黑裙更是让人移不开眼,跟苏以姜一对比,她看上去就像是个小学生。 本来还担心和靳邵礼的朋友见面很尴尬,但靳邵礼的朋友大多都很绅士,见到她就笑着喊了声“嫂子”,即便他们都比温窈年纪大,但丝毫没架子。 苏以姜用打趣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似乎想问什么,但最后也没问。 午餐是阿姨准备的,靳邵礼一直在温窈身边,怕她一个人对着其他人被冷落。 但靳邵礼明显想多了,这群人哪儿会冷落温窈,一个劲地追着温窈问这问那,明显是看到年纪小的可爱妹妹,就像是对着后辈一样心生喜欢,想开口逗弄对方。 温窈心想,还好她毕业了,要不然她都怕这些人问她考试成绩。 靳邵礼受不了这些人的德行,开口制止:“她脸皮薄。” 他说这话时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好像雪山融化,原本之前听说靳邵礼铁树开花还不信,今天看到总算是信了。 “阿礼,我们还没做什么你就开始护短了,搞得好像我们都是什么不做人的畜生似的。” 靳邵礼反问:“你们不是?” 苏以姜“啧”了一声,“我不是,妹妹到我怀里来。” 温窈看了她一眼,显然不好意思,因为苏以姜身材太好,她靠近的时候能瞥见她丰满的那处,别说男人,她一个女人看了都脸红。 闲来无事时,大家准备玩几局狼人杀,温窈不熟悉游戏规则,听到他们说各种专业词汇时听不懂。 第一局靳邵礼拿了狼,以一己之力带飞狼队友,第二局靳邵礼拿了预言家的身份,直接盘出了三个狼,让狼人直呼玩不了。 他逻辑很好,因而在之后的几局里,靳邵礼总是被首刀,即便被女巫救起来仍旧会在第二夜被刀,毫无游戏体验。 温窈刚好也出了局,靳邵礼想带她离开一会儿,周知西注意到这两人,忍不住打趣道:“等会儿,你们俩是准备去哪个角落里亲热?” “不、不是……”温窈见所有人都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她们,脸有些热。 “游戏规则写了出局的人不能出去透气?”靳邵礼问,语气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行,你说是去透气就是吧。” 温窈:“……” 靳邵礼拉着她的手走到院子里,温窈靠在秋千旁,他知道温窈听不懂游戏规则,就向她解释着预言家、女巫这些身份是什么意思。 温窈听得有些迷糊,但还是认真听着,她问:“金水是什么意思?” “预言家查验身份,查出来是个好人,这个好人就是预言家的金水。” 温窈听了一会儿,两人聊到刚刚靳邵礼总是被刀的事,温窈忍不住笑了,她低声说:“其实,刚刚那局我是狼人,晚上我刀的你。” 靳邵礼:“……” 虽然很不好,但温窈笑得很开心,她咳嗽了一声,勉强让自己看得有负罪感一点:“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靳邵礼没想到温窈会刀她,没忍住:“谋杀亲夫?” 她耳根发烫:“这也不能怪我,你应该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聪明了。” 虽然她说着歪理,靳邵礼眼里的爱人却很可爱,他收敛了情绪,故作落寞的模样:“嗯,不怪你。” 果然温窈听出了不对劲,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她刚刚还觉得好笑,仔细一想靳邵礼会不会觉得自己刚刚一点儿游戏体验都没有,而自己作为他的女朋友非但不心疼他还和别人一样…… 温窈道歉:“对不起……” 靳邵礼刚想着不逗弄她了,谁知道温窈似乎掌握着某种哄人的方法,上次就是这样让他开心的,那这次应该也可以吧…… 她这样想着,凑过去吻了吻靳邵礼的唇角。 只是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靳邵礼顺势将她搂到怀里,情动地吻了她一会儿。 没接吻几次,温窈还没什么进步,他的技术倒是突飞猛进。 温窈软在他怀里,伸手攥着他的衬衫。 身后突然传来打趣的声音,出来想抽根烟的苏以姜笑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透气?” 温窈靠在靳邵礼怀里,借着他的胸膛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要对方看不见,那尴尬的就不是她。 靳邵礼只是一个眼神,苏以姜就懂了:“走了。” 再度回到狼人杀桌前,眼见晚饭时间要到了,大家准备玩最后一局。这回靳邵礼拿的是狼人身份,狼队友想刀温窈,他看了眼女孩闭着眼睛的模样,眉眼染上柔情。 没让。 最后靳邵礼选择自刀。 女巫第一夜一般要救人,因而靳邵礼被救了起来,他骗了女巫的一瓶解药,在之后还跳了预言家,因为发言比较好获得大家的信任,又带飞了队友。 周知西上一局还在心疼靳邵礼被毒出局,这局结束他直接说:“我看下次他不管是好人坏人都让他出局吧,影响别人玩游戏。” 其他人也附和:“就是。” “早知道我就不救他了,就该让他死在夜里。” 好友局,大家玩得都很开心。 晚上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苏以姜在院子里跟靳邵礼抽烟,她笑着问他:“跟小孩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靳邵礼眼前蒙着层雾,这会儿看上去比先前温和许多,他没说话,看上去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以姜笑了一声,像是懂了什么。 大家到底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彼此一个表情大概知道什么意思,靳邵礼看她一眼:“想哪儿去了?” 她有些错愕:“搞纯爱?” 苏以姜这个谈恋爱没几天就会深入交流的人,不由觉得稀罕:“你们不是都结婚了吗?” “是结婚了。”男人垂眼,模样带着几分慎重的意味,“但也是恋爱的关系,所以一步一步来。” 远远地两人站在一起,温窈出来时看见昏暗的灯光下他们的背影,她又回忆起那日看见他们一起吃饭的苦涩感。 她不是不信任靳邵礼,只是会觉得那样像靳邵礼的人,他们站在一起似乎更像是一类人。 靳邵礼转过身,看见温窈站在不远处,熄了烟过去。他看见她的表情,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看着他,下一秒,温窈勾住他的手指。 她轻轻扯了扯,像是对他的某种依赖,靳邵礼虽然没明白,但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几个朋友临走前跟他们打了招呼,苏以姜是最后一个走的,她笑着问温窈口红是什么牌子的,能不能把链接发给她。 温窈惊讶了两秒钟,但还是答应了。 这时候女人笑着说:“这口红薄涂应该很漂亮。” “嗯?” 苏以姜看了眼靳邵礼的唇:“在阿礼那效果不错。” “……”反应了两秒钟温窈脸爆红,好像又被美女姐姐调戏了。 等苏以姜走了以后,靳邵礼看着她的唇:“确实很好看。” “……”温窈看向他:“你也取笑我。” 靳邵礼收敛了几分笑意:“她就这样的性格,你别放在心上。” 还好意思说别人,温窈瞪他一眼:“你也好不了多少吧。” 他哑然失笑,也没否认。 沉默了一会儿,温窈问他:“你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她问这话时微微移开了目光,想显得自己的话不那么刻意。靳邵礼说都是从小认识的朋友,温窈“嗯”了一声,只是说:“她长得漂亮、性格也很好、各方面都很优秀,感觉我是男人的话……” 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靳邵礼弯腰看她:“看上她了?” “不、不是……” “所以我现在的情敌,不仅有男人还有女人?” 温窈:“……” 温窈觉得无语又好笑,她想到什么,忍不住问他:“你们刚刚在院子里聊什么?” 靳邵礼回忆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这可能不方便告诉你。” 温窈想,他们聊得是过往还是工作上的事,好像每一件事她都融入不了,她有些失落:“那你能不能说一些你们之间方便告诉我的事?我、我……” 我也想融入你的世界。 听这语气,靳邵礼察觉到哪儿不对劲,他低头看了一眼温窈,她似乎有些委屈:“真想知道?” “啊?” “她刚刚问我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你也知道岁数大的都是老流氓,说话难免口无遮拦……” 靳邵礼没有再说,但暗示意味很明显。 温窈顿时脸颊发烫,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因为误会了他们而尴尬。她“哦”了一声,“我还以为……” “以为我们在谈情说爱?” “不、不是……”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靳邵礼打趣:“吃醋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温窈没说话,半晌才开口:“有一点,但好像也不算。” 他这才发现有点问题了,好像刚刚让温窈受了委屈,难怪语气那么难过。靳邵礼敛去眼底的兴味,带着耐心问她:“哪一点?” 温窈有些担心他会觉得自己敏感和小气,但是转念一想好像某人只是因为她多提了两句总监的名字吃醋,好像她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她这么想着,于是就提出了自己的感受,她对苏以姜没什么敌意,也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只是会觉得他们好像更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与其说嫉妒她,不如说是羡慕。 苏以姜那么优秀,和他又都是从事法律相关的职业,会更有共同语言。而且作为他的朋友,她也更加了解他的过去。 温窈也想像她一样和他并肩。 “还有吗?” 温窈说完后有些临阵脱逃的意味,说自己困了想去睡觉,睡醒了就想明白了。侧过身的时候被男人搂住腰,他低头吻在她的唇侧:“还没哄你,跑什么?” “你不需要懂我的职业,在自己的领域里,你也在发着光。”靳邵礼眼里对她的珍重作不了假:“你很优秀,不论别人如何,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 原来这就是被坚定选择的感觉,她想。 温窈心口的褶皱被一点一点抚平,她被靳邵礼抱在怀里,剩余的那一点不安感慢慢消散。 靳邵礼原本不想再欺负她,但还是没忍住吻了她一会儿,两人莫名就到了沙发上,温窈坐在他的腿上,觉得哪儿哪儿不舒服。 她只觉得接触的那块滚烫得要命,有点想下去,接着腿根就被人摁住。 温窈呼吸骤停,她想她大概是太青涩了,只碰了那儿,她就觉得浑身颤抖,兴奋得有些过头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男人眼尾染着几分红晕,似乎已经不是当初高不可攀的雪山,只是他的衣服仍旧系到最上面一颗。 温窈情不自禁地回抱他,脑海里竟然涌出别的想法。 到后来,她喘着气,在他怀里泄出一道声音。 温窈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发出的声音有多勾人,靳邵礼又亲她,温窈想这哄她的过程是不是太漫长了一点。 她刚想说够了,突然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腿侧的某个位置似乎…… 温窈虽然不太懂那些东西,但还是知道一点,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那个吧…… 她脑袋冒烟,心想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假装不知道比较好。 温窈忍不住动了一下,心里还抱着侥幸心理,万一不是呢。 谁知道男人抬手将她摁住,动作带着点儿强硬,他已经变得不像他自己,漆黑眸子里压抑许久的欲念再也藏不住,男人嗓音暗哑:“你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有对别人这样吗?” 她脸颊的红一路蔓延到耳根,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像成熟的樱桃。 “你、你……” 温窈不知道怎么办,她只觉得自己似乎也被他身上的潮湿裹了起来,像是遇见了湿-漉漉的回南天。 她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事物有些看不清晰,睁开朦胧的眼,她瞥见旁边桌子上放着的白色香薰,那是他们上次逛超市买的…… 温窈呼吸越来越急促,又听到他问:“吓着了?” 靳邵礼哄着她下去,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是生理反应,女孩也不敢跟他说话,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放在他跟前,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回忆着刚刚温窈的表情,确定她似乎只是羞怯不是讨厌他,这才放下心来。 浴室里微凉的水流落下,顺着结实的肌肉蜿蜒流下,温热的气息将狭窄的空间全部填满,没人窥探到那双带着爱欲不再清明的眼。 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冰冷的雪山喷发出滚烫的岩浆。靳邵礼的眼尾染着欲,浓稠的雪被水流冲走。 水雾一点一点消散,在很久之后一切都隐在寂静的黑夜里。 隔天。温窈还记得昨天发生的场景,见到靳邵礼之后十分尴尬,但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忸怩,于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靳邵礼坐在茶几上喝咖啡,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习惯性地看新闻,男人的侧脸温润矜贵,似乎又恢复了她记忆里清冷如明月的模样。 温窈怎么想,好像都难以将他和昨天晚上那个嗓音沙哑得要命,危险的人联系在一起。 有点像,又有点儿不像。 她喉结发痒,咽了口唾沫走过去,靳邵礼看到她:“昨天的事还在意吗?” 温窈以为他说的是起反应那件事,强装镇定道:“不在意,我知道那些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其实她回卧室以后还特意搜了一下,接吻会产生各种激素,所以兴奋的话也很正常。 她刚说完就对上男人略带着兴味的眼睛,靳邵礼看向她:“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温窈:“……” 她表面平静,实则内心的小人十分抓狂,明明想假装不在意,怎么现在显得她特别在意。 幸好靳邵礼没继续提,他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给她:“窈窈,我没什么经验,有时候兴许会忽略你的感受。所以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要跟我沟通,好吗?” 温窈看向他的眼睛,好像她所有难以启齿的小情绪,哪怕再小再小,他也愿意妥帖照顾。 被喜欢的感觉,就像是空荡荡的胸口被什么填满,满到快要溢出来。 上午温窈先前定制的礼服和衣服都被送了过来,基本上都是当季新款,温窈先观察了一下衣服的版型设计和布料,一一看完后才再身前比划了一下。 靳邵礼正好在,温窈换了几件衣服让他看看哪件好看。 原以为他可能会敷衍或者不懂,但没想到靳邵礼还真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 温窈又换了件成熟性感的衣服,这件比较暴露,后背一直露到臀部上面,上面搭着几根银链,前面露得也多,她光是在镜子前看自己一眼都觉得羞耻。 温窈出来时,靳邵礼明显眸色变了变,她拉了拉裙摆:“这件呢?” 靳邵礼翻了一页手里的书,突然觉得看她穿衣服是某种挑战,他喉结滚了滚:“勉强。” 温窈看出了什么,有些不满地说:“可是你刚刚明明好像很喜欢,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 口是心非,明明被迷住了还要说那些冠冕谈话的话,靳邵礼将书合上:“过来。” 温窈走过去。 这个角度,靳邵礼才看见她白皙的后背,再往下开一点甚至能看到臀部……他眯了眯眼,手轻轻挨在她的背上,不知道这衣服怎么才能穿出门。 也许是年龄的差距,他习惯性地看不惯。 她脸一热。 “你露这么多,我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多看两眼。”靳邵礼喉咙有些痒,似乎烟瘾有些犯了,他给出结论,“是你好看,和你这件衣服关系不大。” 辅导 是她…… 温窈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她想,明明他以前清冷禁欲,为什么恋爱后是这副模样。 临出去用餐前,温窈去衣帽间换了件衣服, 她不知道换哪件, 比来比旗袍, 柔软的理, 衬得人温婉似水。 刚想戴上蕾丝白手套,身后掠过人影,身后:“换好了?” “嗯。” 温窈转过身,见靳邵礼穿了件普通的西服, 拽着他要给他搭配。她重新选了条领带,站在他跟前认真地给他系好。 虽然领带的色彩和花纹不出众, 但温窈加了红色的领夹点缀后立马就变得完全不同, 禁欲的气息里掺杂着几分张力。 最后再配上猩红色鞋底的皮鞋。 温窈整体打量了他一下,怎么看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周围看了看, 找了副没有度数的金边眼镜给他戴上。 ……好帅。 她实在太吃靳邵礼身上的禁欲感, 尤其将眼镜戴上后透出来的那股子儒雅和斯文。 女孩模样认真,惹得靳邵礼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 他垂眼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愈发觉得自己陌生。 他一直觉得自己理智清醒,即便坠入爱河也不会无时无刻地想要和对方亲密,可现在,他很想把她抱在怀里。 不去管待会儿的约会,甚至不去管这个世界流逝的时间。 温窈见他看着自己,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了?” 她抬起眼, 模样像是林间被惊醒的小鹿,那种后知后觉的懵懂感像一把小钩子勾着他的心。 “扣子没扣好。” “嗯?” 温窈刚低头,清瘦的手已经落在她胸口,将那颗没扣好的扣子扣上。 莫名,两个人之间像是老夫老妻的感觉。 温窈很喜欢周末没有工作可以慢悠悠度过的感觉,原本打算吃过饭后去看戏剧,但温窈临时学校有点事儿,于是靳邵礼把她送到了学校门口。 温窈进去办好事情以后,原本两个人打算走,她突然想到什么:“要不然我们逛逛学校吧。” 正好天气不算太热。 这个时间点,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学生,大多神色匆忙,不知道是去图书馆还是做什么。 温窈带着靳邵礼去看学校里标志性的建筑,她在前面讲解,他慢慢跟在她身后。 两人原本应该出现在高档餐厅里正经的装扮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温窈想要不然还是走吧,伸手拉住靳邵礼。 但刚好这时路边有人做采访,摄像头怼到两人面前,见靳邵礼明显不是同龄人:“请问两位是学校的校友吗?” 靳邵礼说:“我太太是。” 温窈不好意思起来,但面对采访,她还是耐心回答了对方一些问题,比如为什么选择本专业、对职业的规划等。 问完,温窈跟靳邵礼回去,上了车以后,她咳嗽一声。 男人看向她,眸光里带着点不解,温窈不满只有自己被采访,手做成话筒模式:“学长,我也有问题要采访你。” 他眼底藏着笑意,但面上还是正经模样,以附和她的演出:“什么问题?” 靳邵礼以为温窈也会问刚刚那些与学习相关的问题,谁知道温窈这个小记者比较八卦,她咳嗽一声:“请问学长,早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没赶上这趟车。” “……”温窈撇撇嘴,只能换个问题:“那学长校园时期有暗恋过别人吗?” 她说完,突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万一听不到不想听的答案呢。 温窈刚想收回,靳邵礼的眼神透过透明镜片落在她身上:“学生时代想的都是学习。” 温窈不信:“哪有人这么正经?” 她控诉完,就看见靳邵礼靠她近了些,身上染着的雪松香带着点儿侵略性:“所以你暗恋过谁?” “……?” 温窈有些莫名,怎么问题突然落到她身上了,她否认后靳邵礼还拿刚刚她说过的话堵她:“哪有人这么正经?” 温窈:“……”感觉被欺负了。 她有些生气又很无奈地看着他,脸急得都有些红了,靳邵礼不再逗弄她:“刚刚说的是真话,感情这件事,我也是才开窍。” 他曾经以为的爱情,是势均力敌理智清醒,后来才知道,爱情这件事从来都不存在权衡利弊。 温窈忍不住腹诽明明老男人就很会,她话语里微微带着点阴阳怪气:“那你看起来是优等生。” “嗯,需要我辅导你功课吗?” 她问:“收费吗?” “亲属半价。” “……?”温窈有些不满:“为什么不是免费?” 显然小姑娘搞错了重点,靳邵礼笑,顺着她的话说:“好,免费。” 等会儿,是不是有哪儿不对。 路上温窈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她偶尔瞥见男人的侧脸,觉得靳邵礼今天格外地好看。温窈没忍不住拿出手机,从侧面偷偷拍了张照片。 等她拍完才想起,她现在似乎不是暗恋。 所以,温窈可以光明正大地拍他。 她抬手将刚刚那张照片设置成壁纸,垂眼,唇角翘起弧度。 车稳稳地驶向别墅区,到了车库里,温窈解开安全带,刚准备下车,被人牵住手。 她疑惑地抬眼:“嗯?” 男人摘下眼镜,不起波澜漆黑的眼睛像是某种旋涡,带着蛊惑的意味:“辅导功课。”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窈听见似乎有人在敲玻璃,她抬起眼,似乎看到外面有人,吓了一跳。 刚下车,温窈看见靳野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她:“你们俩在这偷偷摸摸干什么?玩这么花?” 他口无遮拦惯了,果不其然刚说完靳邵礼就看了他一眼,靳野立马转移视线,也没等两人开口问他为什么来了,他就已经预判了对方的预判,抢先开口:“别问我来干什么,其实也不是想过来蹭饭,主要还是想念你们想来陪伴你们。” 温窈:“……” 靳野一在,气氛自然也就活跃起来,他这人虽然有时候说话没什么尺度,但总喜欢插科打诨。 看见家里多了只猫,靳野想跟可爱的猫猫玩,但傲娇小猫连温窈都不让抱,更何况是靳野,在对方伸出罪恶之瓜之后就叫了一声跑了。 靳野:“……” 靳邵礼问他近况,靳野低下头,将话题带了过去。 他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往后靠了靠,突然开始看向靳邵礼:“你不近视戴什么眼镜,想迷死谁?” 别说,和平时还真不一样。 知道大哥今天的装扮是温窈搭的,靳野不要脸地凑过来问温窈能不能也给他搭一套,温窈当然不理他。 靳野有点伤心:“偏心。” 温窈理所当然地说:“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 靳邵礼忍不住笑了。 虽然一切看起来很正常,但温窈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可能靳邵礼也感觉到了,吃过饭以后把他叫上了天台。 夜色里火机啪嗒一声燃起火焰,靳邵礼问他:“怎么了?” “我放假了。”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被淘汰了。”靳野这句话说得很艰难,“这两年一直拿不到冠军,现在更是越来越差,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打下去。” 靳野起点高,所以更难以接受自己的低谷:“我觉得自己没问题,但好像每次都差了那么一点儿。” 靳邵礼手里夹着烟:“所以,你是退缩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爸交代,他本来就不同意我打电竞,所以我很想向他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是我越想证明,好像就越做不好,我有时候甚至想,要不然干脆放弃了算了。” 靳野受到的压力远比他说的多,一方面来自家庭,另一方面来自舆论。他曾经是天才打野,现在网络上全都是嘲讽他的言论。没有人再记得他曾经有多么厉害,他们只记得他现在的失误。 最重要的是,他的年纪越来越大,职业选手的巅峰期大多很短。 靳邵礼沉默了许久,半晌后才开口:“爸那边我会跟他说,你打你自己的。” “可是……” “人生总会有低谷,谁也无法一直站在巅峰。”他的声音仍旧和以前一样沉稳:“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心态调整好以后再出发。” 靳野说不出话,他又想到当年只有大哥一个人支持他打电竞。如果没有靳邵礼,他今天甚至没办法走到这里。 大哥好像是他背后的山,总是让人觉得伟岸和可靠。 靳野走了以后,温窈问靳邵礼他怎么了,她猜测:“不会是为情所困吧?” 靳邵礼听到这四个字有些好笑:“他这个年纪懂什么情?” 在靳邵礼心里,靳野好像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他的心智甚至还没温窈成熟。 温窈一听,她比靳野还要小一点,总觉得靳邵礼在骂她:“是是是,我们这个年纪都不懂什么是情。” 靳邵礼自知失言,眼神落在她身上,轻声解释道:“窈窈,我说的只有他。” 温窈支着腮帮,故意道:“这位先生,我们熟吗?” 她模样带着点儿傲娇,靳邵礼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哄道:“是还不够熟,你想怎么熟?” 怎么感觉事情的发展方向有些奇怪? 温窈还记得刚刚的话,拒绝:“谁想跟你熟,我又不喜欢你。” 话音刚落,温窈被人拉到怀里,男人隔着柔软布料轻柔地攥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动作暧昧,他嗓音低悦耳,像是认命般—— “嗯,是我单相思。” 小别 温窈仰头, 在的眼睛,她只觉得面前一切都晃眼得很。 她感受到他的目光,男人嗓音掺杂着几分暗哑,情不自禁道: 温窈像是被蛊惑了一样, 直直看着他, 过了几秒钟她似乎反应过来, 小。” 靳邵礼有些莫名, 温柔地问她:“ “你先用美□□惑我,然后又说甜言蜜语蛊惑我。”温窈说完更加觉得老男人果然不一般。 他听到她说“美色”这两个字有点好笑,深邃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那窈窈为什么没有定力?” 温窈被说得不好意思,反驳道:“你现在又pua我。” “嗯?” 她不管:“反正都是你的错。” 靳邵礼好看的眼睛看着她, 一点一点渗出柔软的情绪,好像点点萤火虫在夜晚里连成一片, 他只是笑了笑, 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看表情好像在说,拿你没办法。 温窈有些口渴, 走到一旁倒了杯水喝, 靳邵礼把靳野的事跟她说了, 温窈说:“难怪看他今天有点心不在焉的,跟平时有点儿不一样。” 靳邵礼镜片后的眼神带着点儿微妙的情绪, 语气里带着点儿打趣:“你好像很了解他?” “也没有,比如我就没想到他其实心里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还特意来找哥哥安慰。”温窈想想就觉得可爱,她开着玩笑,“我觉得我今天对他改观了,原来他也只是个需要哥哥照顾的小屁孩。” 见靳邵礼看着她,没说话, 温窈想到什么:“我跟他不一样。”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钟,温窈又改口:“好吧,我也很需要你。” 她说的不是喜欢,可那句需要却远比喜欢要打动得人得多。 靳邵礼看着她,久久没说话,温窈有些疑惑:“怎么了?” “刚刚还说我蛊惑你,你比我好上多少?” 温窈想笑又忍着笑,但笑意还是从眼底渗出来:“我们年轻人没有自制力,你们老年人也没有吗?所以这都是你的问题。” 他眯了眯眼:“老年人?” 温窈心虚但还是说:“嗯。” 靳邵礼把她拉到怀里,作势要找她算账,最后闹着闹着靳邵礼的手臂横在她腰间。 也不知道橙子是不是看不惯她们秀恩爱,突然绕过他们爬到茶几上又开始作乱,温窈看见了立马过去抱猫:“你在干什么?” “喵……” 温窈想起自己买了玩具,想透过这些东西讨好橙子,让他们关系亲一点。但橙子看到玩具并不像其他的猫一样凑过来,而是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好像她拿了什么武器。只有拿着吃的时候,小猫才愿意靠近她。 她这边跟橙子玩的时候,听到靳邵礼接了个视频电话,温窈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和猫玩游戏。 温窈隐约听到靳邵礼叫那人姨姥姥,两人似乎好久没见过,叙了很长时间的旧。 温窈经过的时候,靳邵礼拉过她,他手上的动作很轻:“这是我妻子,温窈。” 这似乎还是第一次他这样正式地同别人说她是他的妻子,这两个字听起来分量就很沉,好像刻上了某种浪漫的意味。 温窈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但看到屏幕那头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还是礼貌且大方地打了招呼。 但老妇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温窈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似乎对自己有点儿意见,但不明显。 比如她说下个月回国,但说的是来看“你”,而不是“你们”。 这样一个小插曲过去,温窈也没有多想。 过后靳邵礼只是告诉她,刚刚视频的人是他姥姥的妹妹,因为姥姥早年走得早,姨姥姥跟他们家感情还算深厚,只是这两年姨姥姥一直待在国外,所以联系才淡了些。 之后的几天,温窈工作很顺利,徐行白让她尝试独立出款,她花了很多时间找款学习。这天午休,她洗了个水果准备吃,司乔给她发了条视频—— “温窈,你现在是真的火了,后面忘了。” 温窈:“?” 她有些不明所以,见对方给她发了条视频,于是点开看了眼。 原来是前两天和靳邵礼的那段采访被发到了网上,温窈没觉得哪儿不对,再一看点赞竟然有十几万,很显然这条上了热门。 视频里的温窈和靳邵礼站在一起十分登对,端庄含蓄的旗袍和矜贵优雅的西装同框,瞬间让人脑补出一出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氛围感拉满。 温窈接受采访的时候对着镜头吐字清晰,清清楚楚地表达着自己的看法,而身侧的靳邵礼温润清冷,眼神落在她身上。 视频一出来众网友嗑疯了:“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男女主走到现实。”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该羡慕谁。” “啊啊啊好配啊。” “他眼神一直在她身上,眼神里都能看到爱。” “这不是我们学校美院的女神吗?啊啊啊女神不介不介意多两三个男朋友!” “我觉得可以多个女朋友,看看我看看我!” 评论区还有人发了温窈先前做模特的照片,因为要做造型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清冷高级,又惹得一群人尖叫。 温窈有些莫名,翻回视频又看了一遍,靳邵礼的目光果然一直放在她身上。 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也有在爱她。 身后传来声音,温窈关了手机,蒋音问她在干什么,她说玩会儿手机。蒋音随口提起:“你下个星期是不是要和徐总监出差啊,好羡慕啊,我也想去看那个时装秀。” “到时候我拍了照片的话发给你看。” “那就谢谢你啦。” 出差也是温窈才知道的事,徐行白到时候会参加这个秀,她能学到的东西有很多。这次时装周的主题是“蜕变和新生”,到时候会有很多设计师参加。 不过这次出差来回差不多要十二天之久,十二天,四舍五入半个月了,她居然有这么长时间见不到靳邵礼。 出差前一天,徐行白发消息让她别漏了东西,温窈笑着说知道啦。 她对靳邵礼说自己要去十二天,但靳邵礼好像不是很在意。温窈眨了眨眼,心想只有她一个人会觉得分开几天会很不适应吗? 靳邵礼帮她收拾东西,需要带的物件一样不落,温窈心里默默给他盖上“居家必备好男人”的标签。 收拾完,靳邵礼看了一眼,突然微微有些不自在地跟她说:“记得把内衣也放进去。” 温窈小声地说好,悄悄地看他一眼,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刚刚是耳根红了吗? 温窈将内衣收进收纳包里,放进去以后关上行李箱一切就大功告成了,不过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靳邵礼看出来了:“还缺什么吗?” 她说:“不缺。” 靳邵礼又是习惯性地嘱咐她在外面照顾好自己,过段时间可能要降温,冷的时候不要光腿,好好穿外套。 温窈一听他唠叨就想笑,敷衍道:“知道了。” 她第二天跟徐行白坐了飞机前往沪市参加时装周,温窈到了以后就跟着徐行白忙活起来,她跟在徐行白身边,有时候还能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 温窈本来家庭就不错,时尚方面接触得深,又本身有天赋,徐行白愈加庆幸自己捡到了这个好苗子。 晚上温窈会跟靳邵礼视频,大多情况下都是温窈碎碎念今天看到的东西,顺便夸一嘴徐行白,她对徐行白总带着点儿崇拜之情。而靳邵礼则是安静地听着。 “我觉得徐总监的设计真的好不一样啊,我什么时候能有那样的巧思。” 靳邵礼好像明白先前温窈为什么会说觉得苏以姜和他像是一个世界的人,正如他此时此刻的心境相同。 大概喜欢一个人,总是会带着点儿患得患失的,怕自己不够好,怕在她心里不是最好。 时装周快要结束那几天,温窈忙得有些不可开交,因而和靳邵礼的联系也就少了点儿。 那日温窈走的时候靳邵礼并没有说什么,她还以为对方不觉得短短的几日分离算得上什么。温窈哪儿知道,自从她走了以后,靳邵礼总觉得房子里少了什么。 他站在庭院里,想起她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站在客厅里,想起她在餐桌前吃着他看不惯的速食,想起她换鞋时弯着腰的样子,想起她喝醉酒抱着他…… 从前,靳邵礼习惯了安静的生活,可不知道何时,他已经不习惯房子里那样寂静无声。 晚上回到酒店,温窈接到靳邵礼的视频电话还有些错愕,她一打开看见的是橙子的脸,那只猫一脸不情愿地对着镜头,拼命想要摆脱男人的桎梏。 “怎么了?”温窈有些不解。 “猫想你了。” 温窈疑惑地对上镜头前那只被迫营业的猫,对方别说想她了,就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一人一猫相视无语。 温窈心里骂了一句:“逆子。” 她有些累了,趴在酒店床上对着镜头那边说:“可是我看他都不看我呀,该不会想我的是你吧。” 温窈笑得开心,眼睛弯弯的甜到人心坎里。其实她也不是很笃定,只是想着调戏一下靳邵礼。 谁知道那人没有否认,反而低声说:“嗯。” 她心砰砰地跳,看见屏幕里那只放在猫上的手,竟然都觉得喜欢。 但温窈傲娇地说:“我就不想你,这边可好玩了。” “真不想?” 她否认,靳邵礼故作失落地想要挂电话,温窈当然不让了:“不行,我想我猫了,还要跟它聊会儿呢。” 被迫营业的某猫:喵喵喵! 很快就到了回雾城的日子,到了地儿后靳邵礼过来接她。徐行白看见不远处身姿挺拔气质出众的男人,忍不住问:“这位是?” 还没等温窈回答,徐行白想起什么:“你手机壁纸上那个人?我还以为是什么我不熟知的明星。” 两个温和绅士的男人碰了面,比想象中和谐得多,一个带着点儿艺术家的气息,极致优雅,另一个气质出众,冷峻成熟。 靳邵礼同他握了握手,自我介绍后说:“谢谢你平日里对我家窈窈的照顾。” “谈不上什么照顾,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温窈牵住靳邵礼的手:“那总监,我跟男朋友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点。” 徐行白语气温和:“嗯,这几天辛苦你了,回家好好休息。” 往外走的时候,温窈一直牵着他的手,好像在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靳邵礼何尝没有害怕过有一天她遇见了崇拜的人、和他一样优秀甚至于更好的人,会察觉到自己对他的喜欢只是新鲜感。 可是这一切没有发生,她刚刚看到他时眼睛里盛不下的爱意,他又怎么能质疑分毫。 靳邵礼突然觉得可笑,他总觉得如果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对等的,这对温窈并不公平,可温窈却用实际行动证明着她的爱意。 他想起先前的种种迟疑,突然觉得自己错过了许多。 从前怕她后悔、怕耽误她。 可这对于温窈来说也是一种不公平,她对他的爱如此真挚,就像他和她一样,他又怎么能让她去证明自己的心。 回去的路上,温窈有些兴奋,她大概是这几天过得太快乐了,加上今天终于能回去好好休息。 温窈眯了会儿,睁开眼睛后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靳邵礼:“哥哥,你之前说想我,到底有多想?” 听那语气好像要他写篇小作文出来。 靳邵礼问她:“累不累,再休息一会儿。” “……” 得不到答案,下车后她追着靳邵礼,丝毫不像是出差回来的人,精力格外地旺盛。 靳邵礼弯腰拿她的行李箱,温窈这才发现他衬衫搭马甲格外好看,显得肩膀宽阔。 “你怎么不说话?”温窈看出来靳邵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觉得稀罕,“原来之前那句话只是句空话啊,我都不知道你有多想。” 温窈自己都没发现,她现在在他面前早就没了以前的小心翼翼,脾气也都显现了出来。 进到熟悉的客厅,温窈换好鞋,刚准备进去休息时突然被人搂住,温窈一抬头轻柔的吻就落了下来。 她下意识往后退,却只碰到硌到背的柜子,喘气的间隙湿着眼睛问他在做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微哑的嗓音震着她的胸腔,很轻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月光—— “你不是问我有多想吗?” 偏见 她心口被震得发麻, 能听到耳边轻微的心跳喘息,一切都安静得过分。 他没继续,,够吗?” 温窈犹豫了两秒钟, 微微张了张唇, “住后脑勺亲吻。思念和占有欲透过唇齿 温窈想, 末了, 他握了握她的腰,随口说:“瘦了。” 温窈半信半疑,分开也没多久哪有那么明显,靳邵礼说话怎么那么像小时候遇到的一些大人, 看到她就会说你好像瘦了,听起来带着种莫名的关心。 “这两天确实跑来跑去有些累, 但是应该没瘦多少吧。” “是吗?”靳邵礼垂眼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我再量量?” 说完, 手搂住她纤细的腰。 她听见他正经嗓音里藏着的那几分坏,耳根泛红,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靳邵礼这样呢。她找着借口, 说想看橙子怎么样了, 这才挣脱了他的怀抱。 逗了会儿猫,温窈看到桌子上的玻璃花瓶里放着一束淡雅的茉莉花, 香味很好闻,她想起院子里先前种的茉莉,随口问:“这是院子里那株吗?” 靳邵礼说:“你离开的时候,院子里的茉莉花谢了。” 他看到茉莉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温窈,想着她错过了花期也许会觉得可惜。 他垂下眼睑,看着她低头拨弄花的模样:“知道你想看, 昨天特意去花店买了一束。” 温窈唇角含着笑意,她看着纯洁淡雅的花,突然想到“茉莉”的谐音是“莫离”,“送君茉莉,愿君莫离”。这种花送给爱人,也代表着某种含义—— 忠贞不移。 卧室的花瓶里也放着茉莉花,温窈有些累,洗了个澡之后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闻着花香她格外舒服。 醒来后,她有点儿蒙,习惯性地拿起旁边的手机,抬眼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 那明显不属于她的所有物,看起来是靳邵礼平日里喜欢看的书,翻开,上面还有标注,书页泛黄,显然是他看过好几遍的。 靳邵礼敲门进来,叫她去吃晚饭,却见女孩手里拿着一本书,她仰头看他:“这也是你送我的?” 温窈带着玩笑意味地问他。 靳邵礼看到那本书,这才想起那天周末,他像往常一样起来后做了温窈喜欢吃的菜,去温窈房间里找她的时候才想起她不在。 那天晚上他没在书房,在她房间里看了会儿,那两天微微降了温,外面一直在下雨,雨水砸在建筑物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在你房间看了会儿书。”他解释。 温窈眨了眨眼睫,看着他认真地说:“你是不是喜欢我房间?” 这个问题听起来有些耳熟,不待他回答,温窈接着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晚上跟我一起睡吧,我不吃人,明天一定让你完整地出去。” 这是因为上次的事跟他开玩笑呢。 靳邵礼有些好笑,只是让她去吃饭,见她起来后又光着脚,找了双袜子弯腰给她穿好。 “最近降温了,小心感冒。” “哦。”温窈垂眼看着他,想,怎么她在的时候不愿意在她房间里呆,不在的时候又喜欢在这儿呢。 她没再想,发现靳邵礼穿得也不多:“你也小心生病。” 不知道是不是存着几分想跟他开玩笑的想法,温窈补充:“年纪大了,要注意点。” 言外之意很明显,她年纪小才不担心这些呢。 靳邵礼果然眯着眼看她,他懒得再跟她提起她上次生病的事,只是说:“我每天健身,一般不会感冒。” 温窈偷看他一眼:“我不信。” 不待他疑惑,女孩很小声地补充:“除非你让我看一眼你的身材。” 他问她:“怎么看?脱了衣服给你看吗?” 似乎什么都不懂似的。 温窈原本还大着胆子,因着这话脸热起来,脑海里浮现出那日看见他洗澡的场面,只是那时候看得没那么清晰。 她“嗯”了一声,下一秒男人却按了按她柔软的头发,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笑意:“去吃饭。” “哦。” 听得出来,她还有些失望,靳邵礼拿她没办法,他轻叹了一口气:“早晚能看到,你急什么?” 温窈听得出来他在暗示别的,心被撩拨得有些痒,别过脸说:“我什么时候急了?” 她是对靳邵礼存着点儿说不出口的心思,但暂时也只是亲亲抱抱,其他的事她没想好。 “好,急的是我。”他看着她,总是带着点儿无奈和宽容。 只是那表面毫无波澜的眼睛下其实藏着别的思绪,只是无法宣之于口罢了。 事实上禁欲了许久的人,其实时不时就要洗冷水澡,平日里也要靠运动去纾解。 他喉结滚了滚,将隐晦的爱意藏了起来,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清冷如雪的模样。 温窈丝毫没有察觉,出去吃饭的时候下意识拿出手机玩,因为这段时间她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看别人给她发的消息,一下子习惯没改过来。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抬眼看向靳邵礼,果然看见他在看着自己。 温窈冲他笑了笑,将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没过一会儿不知道谁的手机铃声响了,温窈拿起手机看了眼并没有来电显示,显然是靳邵礼的手机。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也没有避讳她,直接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靳爷爷,前段时间靳邵礼跟他们谈了很久,好不容易将他们说服,不过这几日靳野回家吃饭他们又吵了起来,把老爷子气得够呛。 现在靳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不知道去哪儿了。 靳邵礼知道靳野有处可去,因而也并不担心那位成年男性的安全,他只是再次劝告爷爷:“阿野也长大了,很多事让他自己决定吧。” “他那个样子像是长大的人吗?我不替他安排,他自己能活成什么样儿?” 靳邵礼垂着眼,一旁的温窈能感受到他周身染着点儿落寞,像是眼底藏着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 “你要相信他,他是你的孙子,是我们靳家的人,平日里虽然不正经了点,但也并不是靠不住。”靳邵礼的声音低沉,“爷爷,你应该没看过他的比赛视频还有那些纪录片,他从做青训开始,每天恨不得不吃饭都要训练。那时候他只是替补,偶尔得到了一次首发的机会,只是靠那一次机会,他就彻底取代了原首发。” 靳邵礼说:“你眼里不着调的人,其实很努力才走到今天的位置。在你不了解的领域里,他也是别人的目标和崇拜的人。” 电话那头久久不语,不知道是因为不够了解靳野而感到愧疚还是被这番诚恳的话打动,老爷子没再说话:“罢了,你每次说什么都有道理。” 他想起温窈,又说了一句:“对了,对窈窈好点,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嗯,我会对窈窈好。” 莫名被提到的温窈抬眼看了眼靳邵礼,一下子落入那双好像有张大网的深情眼里,心尖跟着颤了颤。 电话挂断后,靳邵礼把事儿跟她说了,温窈起身,准备去找个外套去出门。靳邵礼有些疑惑地问她去哪儿,她说:“靳野不是离家出走了吗?你们不找吗?” “他那么大的人了,会没地方去吗?”靳邵礼半点不担心:“这会儿大概是在朋友家打游戏,就算朋友不收留他,他也会去五星级酒店开个套房。” 这了解程度,温窈都怀疑靳野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 “俱乐部、网吧、我家,他都可以住。”靳邵礼拉着她回来坐下:“你放心,他不会委屈自己在外面流浪。” 温窈抱着点怀疑的想法给靳野打了个电话,但对方直接挂了,末了给她发了条信息:“打游戏呢,咋了?” 她就多余问。 温窈重新坐在餐桌前,靳邵礼问她为什么这么关心靳野,温窈理所应当地说:“因为是你的家人啊。” 她丝毫没有犹豫地说出口,接着低头重新认真地吃她的晚餐去了,果然还是家里的饭好吃,在外面那几天吃那些东西都吃腻了。 回卧室后温窈稍微整理了一下行李箱和电脑里的相片,她这才想起里面有给司乔和靳邵礼的礼物,她拿出包装精美的礼物,一份准备明天寄个同城快递,另一份想了想,温窈打算送过去。 站在门口的时候,温窈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挂在卧室门口。她把袋子挂在把手上,刚挂好把手动了动,门从里面打开。 对上靳邵礼疑惑的眼睛,温窈转移话题:“我好困,先回卧室了。” 他走到卧室门口才发现,门把上挂着礼物盒,蓝色的包装纸,拆开后是一只银色的打火机,质感很好。 里面放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吸烟有害健康,一定要适度哦。字的旁边画了一个可爱的Q版人,他看了一会儿,眼底浮上笑意。 这几日一直在下雨,雾城的风也猖狂,天气冷得很。 温窈穿了件薄毛衣到公司,跟往常一样工作,到下午的时候司乔说收到了她的快递:“这不是我一直想买的限量款吗?感谢窈窈宝贝。” 温窈回了个表情包。 她正在整理市场调研的数据,徐行白发给她一份设计稿,让她协助画图。 做得差不多,温窈将文件和稿子都发给徐行白,徐行白让她进办公室,两人在里面讨论了一会儿。 办公室是透明的,百叶窗也没拉,从外面能看到里面两人认真工作的情形。 谁都看得出来两人坦坦荡荡,偏偏林敬安不满温窈现在跟着徐行白。 虽然这事不是温窈提的,但在林敬安眼里是温窈悄悄跟徐行白告了状,他心生不满,更何况以前温窈跟在他身后百般讨好,现在明显没那么热情,这种落差让林敬安有些扭曲。 见其他设计师来了,他故意轻声说:“你说徐总监和温窈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从来没见过徐总监愿意这么耐心地教一个人。” 林敬安这话说得尤为微妙,他说关系又没说男女关系,也有可能是亲戚关系,但是人心险恶,大家自然而然都会往男女关系方面想。 蒋音听到了也不敢说话,倒是带她的那个女设计师笑了,她一直看林敬安不顺眼,觉得他并没有什么才华,而且有时候还会剽窃她的创意,于是阴阳怪气道:“那你当年那么年轻没当多久助理就当了设计师,是跟谁有关系?” 办公室里有轻笑声,但都忍着,不敢插/入这两位大佬的斗争中。 温窈从办公室里出来,感觉气氛有点微妙,但也没深想。她去看了眼拍摄,回来时蒋音把这个事跟她说了,温窈有些无奈。 她坐在位置上生了会儿气,不过比起自己的名声,温窈更不想连累帮助自己的人,她想到靳邵礼,浅浅跟他吐槽了一声。 “其实我跟徐总监只是正常的相处,你说以后我是不是要稍微避嫌一下。” 温窈原本还想请徐行白吃顿饭呢。 “你既然说了是正常的相处,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靳邵礼并没有因为吃过徐行白的醋就去让两人拉开距离,他过了会儿又发来一句话:“不要因为别人的偏见改变自己,因为你无论怎么改变他们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偏见。” 温窈坐在位置上想了想,也是。 她从小到大也经历过很多恶意,这些恶意大多是因为嫉妒产生,别人想要的,只不过是想要用谣言去毁掉你。如果真的被他们影响了,才是遂了他们的愿。 眼见下班时间快要到了,温窈见徐行白走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徐总监,等会儿我请你吃个饭吧。” “实习生请我吃饭,我这么一大把年纪哪儿好意思。” “这不是想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吗?” 徐行白勉强应下,他其实也听说了今天传的那件事,故意笑着问她:“我们单独吃饭,你男朋友知道了不会介意吧?” “总监,你上次不是见过他了吗?”温窈护短得很,“我男朋友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很大度的。” 接她 公司楼下温窈给靳邵礼打了个电话, 说会晚点回家,电话那头问她” 将电话挂断,温窈坐上徐行白的顺风车,她给徐行白报了个地址, 后航。 , 还带有淡淡的香气, 温窈系好安全带, 听见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嗯。”温窈看他一眼,“不过应该吧?” “能对我有什么影响。”徐行白打动方向盘转了个弯,“倒是你一个女孩子,这种谣言对你的伤害肯定是更深的。” 温窈想了想:“其实他如果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的话, 不正证明我的能力没什么问题他找不到其他方式诋毁吗?” 徐行白对她的欣赏更深,笑了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我助理吗?” 她顿了顿:“为什么?” “除了天赋以外, 你比其他人身上多了点坚韧的品质, 和你表面表现出的柔软有着某种反差。”徐行白指尖点了点方向盘,“你知道山茶花吗?它在冬季的时候也能开出鲜艳的颜色, 凋零的时候是整朵掉落, 绝不允许枝头有半分颓色。” 末了, 他说:“你很像它。” 温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绞尽脑汁想着如何高情商回复, 脑子里不知道浮现出谁发的职场生存指南,来了一句:“这还不是领导教导得好。” 气氛安静了一秒,徐行白看向她:“什么?” 温窈看向前方,没忍住被自己逗笑了:“你当我没说。” 两人带到人均四位数的餐厅,温窈想付账的时候徐行白说他来,他总不能让一个实习生付这么贵的账单,快赶上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温窈自然不让:“说好的我请, 你这样我以后怎么敢见你。” 徐行白听这话也不再推辞,想着她家庭条件应该不错,不至于付了以后就吃不起饭。 他开车将温窈送回家,看见别墅心想果然如此,她平日里虽然穿衣服好像很低调,但还是能看出来不少衣服都是私人定制。 靳邵礼出来接她,在看见徐行白后视线并没有第一时间落在他身上,而是拿出薄外套盖在温窈肩上:“冷吗?” “不冷。” 温窈口里那个“大度”的男朋友,过了半晌才抬眼看向他,假模假样地问他要不要去家里坐坐,徐行白看破不说破:“已经不早了,下次有机会再做客吧。” “好,随时欢迎。” 温窈没察觉出什么,打了个哈欠要进去洗澡。她有些困,差不多弄好了事儿之后就躺在了床上。 半睡半醒间,温窈迷迷糊糊听见男人的声音:“睡着了?” 她又打了个哈欠:“没有。” “今天的事还委屈吗?” 温窈已经好了,但听靳邵礼这么问她,忍不住撒娇:“嗯,委屈,要不然你亲亲我吧。” 占便宜的事倒是说得这么顺口,哪有半分委屈的模样。 靳邵礼俯身吻她,女孩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她也学着他之前的模样舌尖撬着他的牙关,小心翼翼地侵占,过了会儿她喘着气在他耳边轻声撩拨:“哥哥,你的嘴巴好软。” 适合被我亲。 下半句没说完,温窈像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气,疲惫地躺在床上。靳邵礼喊了她一声,她回了个“嗯”,然后再也没了下文。 女孩躺在床铺上,眼尾泛着诱人的红,睡衣因为刚刚的动作微微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一点儿风景。本来就勾人,更何况刚刚还说了那样的话。 他身体里的血管里仿佛有什么噼啪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弯腰将她的被子盖上,而后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她是睡着了,靳邵礼这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入眠。 周末仍旧在下雨,温窈躺在椅子上听着雨声,手机铃声想起,她按下接通键,以为是认识的人打来的电话,谁知道是反诈中心的。 对方提醒她提防境外诈骗电话,并且下载国家反诈中心,温窈记得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载了,于是礼貌回应后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又有一通电话进来,没有备注,温窈刚接了个提防诈骗的电话,于是二话不说直接挂了。 电话又打了第二次,温窈这才接起,电话那头声音里带着点儿责怪:“窈窈,你怎么连你婶婶的电话都不接?” 当然是因为没有备注,温窈腹诽。 寒暄了一会儿,对方进入正题:“国庆节放假要不要回老家一趟,你叔叔过生日,回来看看他,我们一家人也好一起吃个饭。” “……”等会儿,这该不会真的是诈骗电话吧,他们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人。 温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国庆节有重要的事,没办法回去。” “放长假,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她憋了三秒钟:“靳家他们准备出去玩,我要是扫兴的话他们会骂我的,靳邵礼看起来好凶,我不敢不听他的话。” “……”那头的人对靳邵礼也有点印象,来温家的那天确实看上去不近人情,眼底铺着浅浅一层雪,似乎谁也入不了眼。 温窈又补充:“要不然你亲自跟靳邵礼说一声,这样我就能回去了。” “……还是不了。”没说两句,婶婶挂断了电话。 温窈将手机放在一边,重新拿起杂志,突然听到头顶有人淡淡地开口:“我看起来很凶,你不敢不听我的话?” “……”怎么被听到了,温窈忍着笑,“我胡说八道的。” 靳邵礼想到他从前确实冰冷许多,尤其刚开始跟她认识的时候:“我以前凶吗?” 温窈摇头,她从来没觉得靳邵礼凶。 那时候虽然他看起来冷漠,但内心对着她的时候始终是柔软的。即便真的如此,她也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性格冷硬就会“听话”。 如果感情里,一个人愿意“听话”,那么一定是因为像《小王子》里那样,他是心甘情愿地被对方驯服。 靳邵礼去拿了袜子给她穿上,他指尖微凉,拂过脚踝的时候带着暧昧的痒,从前那样疏离,可现在看着她的时候却是带着柔情的。 只是他的语气仍旧那么无奈,他说:“还说听我的话,让你小心着凉,你听了吗?” 温窈将眼神投到一旁,企图转移话题,正好这时候猫来了,温窈弯腰将小猫抱到膝盖上,一本正经地指责它:“怎么这么不听话,光脚在地上跑来跑去,让麻麻抱抱。” “……”喵。 奇奇怪怪的人类。 橙子想挣脱,温窈不让,过了会儿猫也放弃了,脸上同款无奈表情,算了,让她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吧。 一人一猫分外和谐,看得靳邵礼有些好笑。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公司里的人并没有觉得温窈和徐行白之间有什么,毕竟林敬安的人品大家也都知道。 温窈的谣言没传开,倒是大家议论起了林敬安,他先前不愿意带温窈不就是怕被偷师么,问题是他那个设计水平哪儿有师可以偷。 八卦着八卦着,有人提起温窈那个男朋友,平时也不见温窈怎么提过,朋友圈更是看不到丝毫痕迹。 “该不会是现编出来的吧?” “真有可能。” 陆予城上次见过靳邵礼,想起他们的对话补充:“温窈好像结婚了。” 这话说出来自然没人信,大家还以为陆予城喜欢温窈帮忙给她澄清:“她那么小,怎么可能结婚?” 陆予城其实很想把那天的事说出来,但是这时候他要说出口,其实在别人眼里他很容易变成跟林敬安一样的人,别人会觉得他是爱而不得才胡说八道。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半都没人相信,吃瓜群众们还感慨八卦就像野史,能不能保真不知道,但确实野。 他们不但不相信温窈结婚了,也不相信温窈真的有男朋友,找个借口澄清一下绯闻么,他们也能理解。 剩下陆予城一个人在原地无语。 放假前部门搞团建,总裁带他们出去吃饭,原本还有人想搞酒桌文化,结果徐行白淡淡地来了一句:“这么晚了就别喝酒了,等会儿有的人要开车不方便。” 他这话能反驳,问题是没人敢反驳,总裁跟他还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愿意喝的就喝,别搞那些酒桌文化。” 温窈还以为参加饭局最后会变成一群人喝多了酒开始吹牛和指点各种事件,但氛围竟然好得出奇。 到后来大家安静地坐着,温窈低头回复着靳邵礼的信息,因为比较晚,靳邵礼不放心她一个人,想过来接她。 温窈把饭店的地址发了过去。 旁边有人问她:“在干什么?跟男朋友聊天呢?” 林敬安看向她,观察着她的表情,温窈不好意思地说:“嗯,他说过来接我。” 倒是会演戏。林敬安眯了眯眼:“那正好,等会儿让你男朋友进来打打招呼,好认识一下。” 徐行白仍旧是笑着,眼底带着几分冷。 温窈倒是弯起笑眼,她心想跟别人认识还好,跟林敬安认识她都怕影响靳邵礼心情。但碍于大家都在场,这样的体面话她不得不应:“嗯,可以。” 深夜聚餐结束,一行人往外走,温窈在门口等着,身后跟随着一些八卦的眼神,好奇温窈的男朋友长什么模样。 餐厅前停下来一辆库里南,泊车员上前恭敬地打开车门,从后排下来一个矜贵的男人。 但大家也只是多看了两眼,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过来吃饭,随即又看向其他的地方,想知道温窈的男朋友在哪儿。 谁知道温窈朝裹着深沉夜色的男人径直走过去,她脸上终于露出放松的笑意,仰着头对男人说了些什么。 灯光在两人身上浅浅的渡了一层,他们眼里的爱意无法作假,看上去就不是假情侣。 原来有男朋友这件事不是编的啊。 不一会儿,靳邵礼走过来跟大家绅士地打了招呼,最后看向林敬安,他比林敬安高上一截,因而站在林敬安面前气势带着点儿碾压的意味。 “是林设计师吗?窈窈跟我提起过你。” 林敬安当然知道那些不是什么好话,伸出手被对方握住的时候手上的力道大得吓人,疼得他差点失态。 可面前的人却依旧温和,垂着眼似乎在欣赏他的表情,半晌后靳邵礼将手抽回,眼神一寸一寸地冷下来,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擦了擦被他碰到的地方。 翻涌 空气里, 林敬安刚想发火,想着说些什么来反击。在身后靳邵礼,隐隐觉得对方有些眼熟,越过他走过去跟靳邵礼打起了招呼。 他轻, 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 靳窈下班。” 林总看了一眼温窈, 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先前是听说过你结婚了, 没想到靳太太在我们公司, 也怪我这记性不好,很多事看过也就忘了。” “无妨,她现在有徐总监教导,又有你这样的上司, 相信以后在贵公司能有很好的前景。”靳邵礼虽然说着客气话,但并没有世俗的谄媚意味, 眉目仍旧冷清。 两人的谈话虽然很轻, 但还是一字不落地被部门的职员听到,林敬安欺软怕硬, 见对方似乎跟总裁是旧识, 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其他人并不关心这些, 他们只关心刚刚总裁说温窈英年早婚?搞了半天温窈真结婚了? 陆予城也反应过来那天两人只是在他面前开个玩笑,幸好他没有当真将这件事说出来, 否则今天他就丢大脸了。 温窈坐上靳邵礼的车,她松了口气,心想这次跟徐行白的关系应该彻底撇清了吧。 其实有时候会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好像异性之间稍微走近一点儿他们的关系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她想起什么,随口问靳邵礼:“你认识林总?” “不认识。” “……?” 靳邵礼的表情坦然:“大概是以前在某个场合见过,已经记不清了。” 温窈想到刚刚两人聊得那么投缘,还以为他们关系很好, 谁能想到他们压根不认识。 她忍不住想这些人都是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靳邵礼看到她的小表情,拿出一瓶水递给她喝,声音里带着笑意:“他主动找我搭话,我总不能跟他说我不记得了。” 也是。 温窈不再想这件事,马上就是假期,温窈还在心里计划着去哪儿玩呢。她搜了一下景点,有点想去爬山,靳邵礼也说好。 她想知道哪儿好玩,发了条朋友圈:“想去爬山看日出,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司乔立马私信她:“假期要和你家那位一起出去玩吗?” 温窈说是,司乔就推荐了自己去过的山,还分享了自己做过的攻略。末了,司乔有些八卦地问:“话说你跟靳检发展到哪一步了?” “……”怎么问这种问题。 温窈看了一眼靳邵礼:“就正常的那一步。” “正常的那一步是哪一步?你们俩不是都已经交往了吗?你别告诉我还没有那个。” “……”温窈回了个“嗯”,脸有些热。 司乔突然觉得哪儿不对,她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靳邵礼该不会不行吧?” 这已经不是温窈第一次听说这话了,温窈不知道行不行的标准是什么:“应该不是吧……” “这可说不好,你们结婚这么久居然还停在纯爱上,你不觉得有点儿问题吗?” 温窈悄悄看了一眼靳邵礼,眼神明显跟平时不一样,脸上还有莫名的红晕。 他觉察出来,问她怎么了。 温窈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感觉空调的温度开得有点儿高。” 温窈将外套脱下,里面穿着件黑色的长袖上衣,这衣服整体款式倒是正常,但肩膀那处却开了口子,露出女孩瓷白的肩头。 靳邵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对于这种设计十分不理解,一件秋冬季节的衣服露腰露肩膀,夏天穿着热、冬天穿起来冷,究竟是秉持着什么样的设计理念。 察觉到男人的目光,温窈垂头看了两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怎么了?” 是喜欢她穿这件衣服吗? 靳邵礼平日里是不会干涉别人的穿衣自由的,但是他看不惯温窈这样穿衣服,怕她老了落下什么病:“肩膀不冷吗?” 温窈这才反应过来某人的毛病又犯了,嘴硬道:“不冷。” 其实室内确实还好,因为不管去哪儿都是开着空调的。 末了她还特意强调:“我们年轻人身体都很好,不怕冷。” 好像是在说自己年轻,又好像在内涵某人年纪比她大。 靳邵礼当然听得明明白白,但眼神里却带着几分纵容,带着知悉的眼神多看了她几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第二天,温窈又穿了一件让他感觉到很疑惑的衣服,这回露的不是肩膀是腿,她穿着短裙,底下是白色的长靴,中间腿有一截是露出来的。 察觉到靳邵礼看她的眼神,温窈吃了早餐后仓促跟他告别:“我上班去啦。” 温润的男人仍旧端正地坐在桌前,端起旁边的咖啡抿了一口,眼底多了些无奈。 晚上外面起了风,刮在身上微微有些寒冷。温窈下车后下意识地弯腰揉了揉露在外面的腿,然后就看见不远处的靳邵礼站在院子里看着她。 温窈心虚地松开手,走到他面前是笑着的,想要让他忘记刚刚的事。 “哥哥,晚上吃什么呀?”她挽着靳邵礼的胳膊,还轻轻摇了摇,在男人眯着眼看向她的时候,温窈还弯起笑眼甜甜地看向他,让人丝毫生不起气。 进到室内冷意才被祛除,温窈坐在餐桌前,发现靳邵礼炖了排骨汤,她仰头看向靳邵礼,唇角是翘着的。 知道她冷,还给她准备了汤。 温窈见他给自己盛好汤,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感觉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揉了揉她的胃,浑身都很舒服。 越来越觉得靳邵礼适合做老公。 晚饭后,靳邵礼去书房拿了本书出来,刚走出房间就看见女孩不安分地在沙发上跪着,短裙微微翘起一点儿弧度,腿根一览无余。 她脚趾蜷缩着,露在外面的肌肤泛着粉色,对他似乎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靳邵礼指尖攥了攥书,心里原本强行压下去的暗火又重新燃了起来,他想到她回来时这身装扮,好看倒确实好看,长靴和短裙的搭配显得白皙的腿十分纤长。 深邃的眼压下暗潮涌动,靳邵礼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地走过来,温窈觉察到后换了个姿势,给他让了点儿位置。 过了会儿还觉得不舒服,干脆伸出腿放在靳邵礼的腿上。白皙的皮肤在深色的西裤上,颜色对比十分明显。 温窈脸有点红地看着他,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继续看她的电视剧。 也不知是不是吃太饱的缘故,温窈看着看着就有些发困,忍不住打了声哈欠,腿也很不安分。 她闭上眼睛眯了一小会儿,迷迷糊糊间却被人抱到腿上,至于后面为什么发展到被靳邵礼抱着亲的程度,温窈其实也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口腔里溢出咽呜的声音,双腿被岔开坐在男人腿上,这姿势很像在做别的事,弄得温窈满脸通红,她像是缺氧的鱼一样被迫清醒,微微睁开波光潋滟的眼睛。 殊不知这双湿润的眼睛,惹得靳邵礼更加过分,谁能想到从前他还是那个跟她保持距离的长辈模样,也没过多久,他已经在和她唇齿交缠。 温窈重新闭上眼,恍惚中腿上有温热的触感,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裙摆往上。 她心尖发痒,身体忍不住颤了颤,她以为靳邵礼会像上次一样只是碰一下,可是并不是,那处的触感并不能让人忽视,甚至让她觉得像是沾染了江南潮湿的雨。 温窈下意识地攥住他的衣摆,结结巴巴地问:“摸、摸够了吗?” 一贯绅士的靳邵礼却只是用指尖点了点她的皮肤,刚好戳着她那块一颗隐秘的浅浅的痣:“裙子太短,不小心就碰到了。” “……?” 烈火焚春,很快温窈就察觉到了靳邵礼和表面冷清完全不同的热烈和兴奋,她差点贴到,整个人又害怕又带着点儿隐秘的期待。 温窈脑子里很乱,会……会那个吗? 如果那个的话,会不会舒服…… 这儿是不是不太合适,要不要回房间里…… 灯光是不是太亮了点儿…… 温窈的脑子里已经装满了不正经的东西,她微微有些紧张,手越攥越紧。 但靳邵礼却没有做那件事的意思,看了她会儿之后就松开了手,即使再忍不住,也不能阴暗到稀里糊涂地把她哄到床上。 他问她:“要去睡觉吗?” 温窈“啊”了一声,这种事要问她吗?她纠结了一下,不知道该给出什么答案,又听到靳邵礼温柔地说:“想睡的话就抱你到床上睡一会儿。” 温窈这才意识他口中的“睡觉”是真的睡觉,她耳根发热:“那你……” 她暗示的是那儿,靳邵礼的声音有些哑:“我去冲个凉水澡。” 莫名,温窈想到司乔说过的话,忍了忍,还是看向他,很轻很轻地开口:“哥哥,你是不是不行呀?” “……” 气氛安静了许久,显然靳邵礼没想到温窈会问出这种话,更没想到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她还能说出他不行的话来。 他握着她的腰,理智差点儿摧毁,半晌后才轻声说:“知不知道质疑一个男人不行会发生什么?” “什、什么?” 高耸的山峰差点顶着她,温窈坐着不舒服,忍不住在他腿上动了动,男人的额头迸出青筋:“窈窈。” “嗯?” “再动的话,你就真的下不来了。” 温窈全身都染上一层粉色,她张了张唇,想说要不然就别下来了,但她到底没想好那件事,犹豫了半晌没说出口。靳邵礼趁着她意/乱/情/迷的时候低声问着她:“刚刚那句话,是不是别人教你的?” 靳邵礼知道她单纯,不会想那么深,而且说出这种话反而更像是激将法。 温窈就算不清醒,也没打算把司乔的名字报出去,她想到靳野也问过这个问题,果断将这个锅推给了靳野:“靳野说的。” 靳邵礼得到了答案,眼底带着点儿似笑非笑。 男人离开后,温窈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怎么也缓不过来。脸红心跳了好久,旁边的手机铃声响了,温窈拿起电话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 她的手机有可爱手机壳。 温窈不好帮靳邵礼接电话,于是只是将手机放在一旁,但没过一会儿电话又响了好几次。温窈接起电话看了眼,正好电话挂断,弹出锁屏的页面。 温窈一怔,锁屏上是她自己,但并不是什么美照,而是她吃东西的样子,腮帮塞得有些满。 怎么用这张做锁屏,她不要形象啦。 温窈爱美,顿时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很快电话又打进来,她就没再想这件事。 想着这个时间靳邵礼应该洗好澡了,温窈走到靳邵礼房间前敲了敲门,没人应便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进去。 早在之前她们两个人的房间就都是不带锁的,礼貌的时候虽然会敲门,但也是默认特定情况下可以直接进去。 温窈打开门,发现靳邵礼不在房间里,独立浴室里传来水声,他应该还在洗澡。 她走过去,玻璃外有隔断,因而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温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哥哥?” 眼尾泛红的男人隐约听到了一道声音,还以为是错觉,闷哼了一声。 泛着青筋的手沾上细腻的雪。 温窈在床上坐了会儿,听到里面的水声停了下来,她又叫了一声,然后说:“你刚刚手机响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给你放房间里了。” 他“嗯”了一声,打开门出来时身上披了件睡袍,水珠儿顺着他潮湿的黑发往下流。不知道为什么,温窈瞥见他眼尾晕染着春色的模样更觉勾人,尤其是看向她时,总觉得某种情绪在翻涌。 温窈小小地咽了口唾沫:“那个、那个,我先出去了。” “好。” 听见关门声后,靳邵礼回了个电话,过后他站在阳台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夹在纤长的指间,银质打火机窜出火焰,将他的脸上映出一片亮光。 想到先前温窈的话,靳邵礼合上打火机,没继续抽。 爱人 假期前, 温窈交上去设计初稿,,敢于运用明快大胆的色彩,徐行白第一眼看到设到。 新人总带气, 徐行白跟她讨论了一会儿, 指导她小细节的地方怎么改:“改好后可以先打 自己位置上, 打开电脑重新修改设计稿。 改了会儿, 一旁问她,温窈看了一眼,耐心地跟她解释。 “你进步好快啊,懂的比我都多了。” 温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儿有, 刚好这部分我知道,其实我也有很多地方不懂。” 长假伊始, 温窈收拾好东西跟靳邵礼去爬山, 她提前做好了攻略,但到了地儿后看地图有些迷糊, 靳邵礼接过来看了眼:“你休息会儿。” 温窈一个人旅游的时候虽然会有些没方向感, 但也会找到地方, 不管做什么都是独立自己来做。 但现在可能多了一个可以依赖的人的缘故,温窈安心地去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 单纯地跟着靳邵礼走。 爬山的过程对于温窈来说有些艰辛,她一路走走停停,而靳邵礼则是在前面慢慢等着她,他穿着黑色冲锋衣,一双长腿瞩目。 到了山顶后天已经快黑了,两人去租了个帐篷,进去之后暖和很多。 温窈看着狭窄的空间, 小声说:“我们睡一起吗?” 看她那表情倒不是迟疑,反而带着点儿开心,靳邵礼“嗯”了一声:“这附近有其他人,睡一起安全点儿。” 但至于做什么不太可能,晚上睡觉都在睡袋里,况且山上天气太冷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温窈莫名有些睡不着。 她发出轻微的衣服摩擦声,一旁的靳邵礼似乎已经有了睡意,说话带着点儿气音:“怎么了?” 他又问:“冷吗?” 温窈耳朵发痒,她觉得靳邵礼带着困意的声音格外性感,她也找不到理由,胡诌道:“想你想得睡不着。” 帐篷里沉默了几秒钟,接着传来靳邵礼已经清醒了的声音:“我就在你身边,你想我想得睡不着?” 仿佛在骂她小骗子。 温窈忍不住笑出声,刚想解释一句,耳边传来他很轻的声音:“自己睡不着,也不想让我睡了,是不是?” 不是责怪的语气,带着点儿无奈和打趣的意味。 这下好了,两人都不用睡了。温窈听来听去,他的意思是,她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能让他困意全无。 耳边还反复重复着他轻柔的嗓音,心尖都跟着发痒。 晚上这么做的后果自然是早上起不来,看日出只能赶早,温窈陷在梦乡里,听见靳邵礼叫她也完全不想动,轻声敷衍着他。 他无奈地又叫了一次,温窈发出抗拒的轻哼声,最后终于不情不愿地起来。 一打开帐篷,映入眼帘的是缓缓升起的霞光,如同水墨在天幕上晕染了一片。温窈睡意去了大半,拉着靳邵礼去看日出。 太阳还未升起,只有大片被晕染的云彩。找到合适的地方,温窈陷在好看的日出里,看着太阳慢慢从一条线上升上来,小小的红色,美到令人失语。 这大概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的浪漫吧。 温窈靠在靳邵礼身上,她专心欣赏着风景,一旁的人却在挂念她冷不冷。 无法形容那天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的感觉,如果是从靳邵礼的角度看,那大概像是新的世纪开启了。 那天身旁的女孩轻声对他说:“我们以后还要看好多好多的日出好不好?” 他也轻声说—— “好。” 短暂的旅程结束后,温窈跟靳邵礼回了靳家,听说姨姥姥要回来,一家人准备一起吃个饭。 温窈休息了一阵后就被靳母拉去聊天,说的最多的是这次出去玩的事,谈起那位温窈没接触过的亲戚,靳母说那位性格很好,一定会喜欢她。 温窈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耳边传来声响,一抬眼是靳野回来了,前些阵子他离家出走,本来跟家人关系闹得有些僵,但这会儿看起来似乎是好多了。 靳野听说大哥大嫂出去玩,跟个小孩似的脱口而出:“怎么不带我出去玩?” 靳母白他一眼:“带你出去玩干什么,当电灯泡?” 大家有说有笑,靳野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一抬头,大哥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压迫感十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靳野明显感觉到自己要挨收拾,有些无措的问:“怎么了?” 温窈突然想起来上次把他供出来的事,有些无辜地看向靳野,眼神里写着“珍重”。 靳野:“……?” 十五分钟后,靳野一脸土色地出来,第一件事是和温窈吵架:“你怎么什么都跟大哥说?” 温窈心虚地将眼神移到别处:“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不应该坦诚吗?” 靳野无言以对,刚准备说什么,温窈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给你买了个键盘,你还想要什么礼物?” 被贿赂的靳野无法可说。 温窈见他似乎不生气了,冲他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让人生不起来。 靳野心想算了。 午饭前靳邵礼的姨姥姥回来了,大家都上前去迎接,对方辈分高,因而所有人都带着点儿尊敬。那位老妇人头发已经花白,但丝毫挡不住她骨子里的优雅,身上一袭淡绿色旗袍更是衬得她温婉大方。 刚好温窈也穿了身旗袍,她不由对这位美人心生好感。 但对方似乎并不喜欢她,在见到靳邵礼之后热情地拥抱了他,可从头到尾视线都没落在温窈身上,而且老妇人给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唯独漏了温窈的。 靳邵礼也察觉到了,抬手握住温窈的手以作无声的安慰,只不过碍于对方是长辈不好开口。 靳邵礼重新介绍温窈,沐槿岚才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小姑娘长得挺漂亮。” 温窈说了几句漂亮话,但也没到人跟前凑。对方不喜欢她她也没必要讨好,或者说强迫对方接受她。 沐槿岚喜欢打麻将,饭后温窈就陪她打了两把,一般晚辈都会让着她,然而温窈却没有,她有些急了,看向温窈—— “你……你这……” 靳野坐在温窈身后嗑瓜子,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吹嘘道:“我嫂子打麻将可厉害了。” 眼见着老人家急了,靳邵礼牵过温窈的手,让靳野顶上,靳野满头雾水地问:“为什么,我现在不想打。” “我跟你嫂子还有别的事要做。” 这话说得有点让人浮想联翩,靳野刚想抗议,一直想让两人关系更好的靳爷爷咳嗽了一声,示意靳野坐下。 靳家有个花园,里面种着一棵小桂花树,刚进去就闻到一股馥郁的香味。温窈坐在秋千上,靳邵礼站在她跟前问:“委屈了?” 她眨了眨眼,没想到靳邵礼会注意到,紧接着摇头:“不委屈,我又不是人民币,哪儿能做到所有人都喜欢。” 但看她表情还是微微有些失落的。 两人聊了会儿天,聊着聊着就亲热了起来,丝毫没注意到有人来。 沐槿岚本意是到花园里散步,谁知道撞上这场面,带她来的靳野咳嗽一声,刚准备说话就听到她说:“嘘。” 平日里清冷的男人正哄着人亲,十指扣得极紧,不让人挣脱。 靳野没眼看,腹诽道:就知道出来没什么正经事可做。 再联想到今天大哥质问他是不是教了温窈不该教的东西,靳野想,估计是已经实现生命的大和谐了。 他当电灯泡当得难受,幸好沐槿岚也没看人亲热的爱好,不让靳野打扰,拉着他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有些迟疑地问靳野:“你大哥跟你嫂子感情很好?” 靳野忍不住说:“您刚刚不是都看到了吗?” 都那个地步了,他可没见过靳邵礼对别人那样,就他那不近人情的模样,其他人恐怕碰到他衣服的一角都难。 沐槿岚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什么,晚饭一直没怎么说话,过后靳邵礼就过来找她,同她说温窈是他的妻子,希望她能接受并尊重温窈。 靳邵礼说:“她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老妇人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她不喜欢温窈只是因为之前听说温窈和靳野有婚约,靳野不乐意这事就落在了靳邵礼身上。 她跟靳邵礼相处时间更多,更偏心靳邵礼,早就看不惯靳家对靳野的偏心,每次有什么事都让靳邵礼担着,他作为大哥实在承受了很多。 而温窈在她眼里就只是跟靳邵礼没感情的联姻对象而已,她自然没把温窈当家人。 “好。”她握住靳邵礼的手:“我都知道了。” 过后沐槿岚叫温窈单独聊聊,温窈有些迟疑地看向靳邵礼,后者用眼神安慰了她,温窈这才跟着沐槿岚进去。 原以为对方会说些难听的话,谁知道沐槿岚先跟她说了声对不起:“小丫头,你别怪姥姥今天对你这态度。” 温窈大概猜到靳邵礼一定说了什么,摇头:“没关系的。” 沐槿岚将自己不喜欢她的原因说了出来:“这么多年来靳家一个偏心他的都没有,他越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我越心疼,谁说靳家的长子就一定要承担一切?” 温窈怔了怔,没想过是这个原因,她听到对方叹了口气,又说:“可惜我到底是个外人,而且这些年都在国外,也管不了这些事。” 沐槿岚翻出一个装着礼物的盒子,将里面的镯子拿出来要戴在温窈手上,温窈推脱,沐槿岚不让:“阿礼刚刚跟我说了,你是他认定的妻子。” 她心一颤,出神间镯子就戴在了她手上,配她今天这身旗袍格外漂亮。沐槿岚夸赞道:“小姑娘标致得很,这镯子就得你戴。” 沐槿岚看了一会儿她:“我这年纪大了眼神确实不好,你跟阿礼有夫妻相呢,我都没看出来。” 她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两人在房间里聊了好一会儿,从小靳家对靳邵礼就很苛刻,他的生活一直被父母安排好,但靳父靳母对靳野却很宽容。 温窈也知道了一些往事。靳家奶奶去世那年,靳野失手打碎了奶奶留下来的一件珍贵的遗物,怕被责怪于是谎称是靳邵礼干的。爷爷问靳邵礼是不是他做的时,他为了维护弟弟承认了,当时爷爷陷在失去妻子的痛苦里,气愤地让靳邵礼在外面站军姿。 那年冬天很冷,外面还下着雪,靳邵礼不被允许穿羽绒服,在院子里身姿笔直,站了很久。 惩罚还是因为后来靳野于心不安承认错误才结束,当夜靳邵礼因为发烧被送进了医院。可事后,爷爷也没再追究靳野的责任。 温窈心口跟着发疼,即使他现在多么沉稳多么波澜不惊,但他的心也是肉做的。那样鲜活的人,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委屈呢。 她思绪万千,出来后第一时间找靳邵礼,但没在楼下看见他的身影,于是往楼上去,连靳野叫她都没理。 温窈是在自己先前住过的房间里找到他的,这儿的布置仍旧是之前的模样,只是少了一些温窈平时用的东西。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楼下的风景,像是想知道她先前在这儿住每天都能看到什么似的。从后面看,男人宽肩窄腰,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把玩着她送的银质打火机。 金属在指尖发出轻微的响声,一下又一下。 温窈想象着那个站在雪地里的少年,鼻尖一酸上前从后面抱住他劲瘦的腰。 鼻尖被雪松的气味充斥,温窈的手慢慢收紧,像是伸手抱抱曾经那个没有人心疼的靳邵礼。 “怎么了?” “哥哥。” 他“嗯”了一声,又听到女孩柔软的声音:“让我抱一抱。” 靳邵礼怔了怔,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他问她发生什么了,温窈将自己听说的事说了出来:“你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扛好不好?以后还有我。” 他心口巨震,好像这多年了很多事他都习惯了,可是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你还有我。 他总想的是好好保护她、照顾她,可从来没想过他喜欢的女孩有颗比他想象中坚强的心,她也有面对风雨的勇气。明明,她从前受的委屈比他要多。 靳邵礼声音淡淡的:“那些事不算什么。” 这也算不上假话,他没她想象中的脆弱和悲惨,即使曾经失望过难过过,但他早已将那些藏在心底,学着去找更值得的东西。 更何况,现在还有她。 温窈不相信。她想,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会不喜欢靳野。可是靳邵礼并没有,他反而支持靳野去走自己的路。 靳邵礼他怎么这么好啊。 他转过身看她,发现温窈还在心疼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寸一寸塌陷,按捺许久的爱意隐隐有决堤的倾向。 温窈纤细的手臂仍旧紧紧圈着他,脸埋在他结实的胸口,她原本想多抱一会儿,却被人轻柔地扯开手臂。 靳邵礼很轻松地把她抱到桌子上,两人的高度一下子持平,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用眸光描摹爱人的眉眼。 温窈被看得有些无所适从,她听到靳邵礼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嗯?” 男人轻吻她的唇角,微微远离的时候悦耳又虔诚的嗓音清晰地传到她耳边:“温窈,我爱你。” 像是脑海里有烟花被炸开,温窈的心跟着指尖都在轻微地颤抖,她甚至觉得呼吸里都带着不稳定的因子。 她张了张唇,面前似乎朦胧起来,像是起了一层看不清的雾。接吻是顺其自然的事,温窈却从来没觉得哪一次吻像现在这样让人心动。 “哥哥……”她情不自禁地在喘息间喊他。 “嗯。”他应。 温窈的脑海里划过一些场景,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居然说:“今天晚上我们睡一个房间好不好,你上次说的那些……” 她攥了攥手指,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不怕。” 像是发出了某个信号,原本轻柔的吻激烈起来,她往后退了退,下一秒柔软的腰被有力的手臂接住。 到床上前,温窈的腿勾在男人的腰上,手腕上的镯子在他的脖子上留下微凉的触感,一晃一晃的。 她根本看不见,否则就会知道他眼里的某种情绪快要溢出来了。 原本想慢慢来,原本想让她完全做好心理准备。 谁知道她今天会这样心疼她。 谁又知道,她会说出那样的话。 房间里像是有什么被点燃,顷刻间灼热起来,温窈穿的是上次那件被他夸好看的粉色旗袍,轻颤间盘扣散开,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 温窈哪儿会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美。 白山茶上的粉色一点一点褪去,在枝头摇摇欲坠,原本高悬的月亮却在此刻被乌云遮住,随时想要染指它。 她感觉到了哪儿不一样,好像一直矜贵自持的人快要拿下他的面具,脚踝被攥住,然后一点一点往上,温窈听到他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愿意爱我吗?” 温窈不知道他口中的“这样”是什么样,她只知道无论他是什么模样,她都愿意爱他。 脖子后的一小块敏感的皮肤被轻揉了一下,靳邵礼问他:“愿意吗?” 嗓音里似乎带着某种蛊惑。 他像是在问她愿意爱她吗,又像是在问她现在,愿意吗? 温窈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她并不知道靳邵礼为什么今天和先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她知道自己快要被他眼里的爱意融化。 他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直到温窈点了点头。 不怕吗?还是怕的。 她咬了咬唇瓣,犹豫了两秒后,抬起眼看他,缓缓开口:“可以轻点吗?” 后面的半句话,几乎轻不可闻。 外面起了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潮湿的雨,裹着秋季微微的寒。 一楼的客厅里有人问起靳邵礼和温窈去哪儿了,靳野不在意地开口:“他们俩一起消失肯定是谈恋爱去了呗。” 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那个房间里是怎么样的景象。 骤雨忽至,脆弱的花瓣沁满了水珠。 温窈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状况,她蜷缩着脚趾,一垂眼就看见他漆黑的发顶。 怎么还能这样。 雨水的浸染让一切都变得湿漉/漉的,连同空气里都染着潮湿,月光是潮湿的,眼睛是潮湿的。 窗外水珠敲打着玻璃,混合着水声让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没有计生用品,他会这么玩。 柔情 侧, 温窈扯着薄毯,浑身泛着粉色。她要去洗澡,衣服上晕开一片水渍但扣子仍旧扣到最,要不要帮忙。 “……” 烟了, 靳邵礼也不再逗她。 温水落在皮肤上, 雾气将视野笼罩起来, 温窈求的模样, 那个地方怎么能……怎么能……品尝? 她不知道可以这样,激。 温窈一闭眼,眼前又浮现出他抬眼时唇角带着水渍的模样,腿到现在都有些发抖。 一个简单的澡温窈硬生生洗了很久, 等出来时她发现靳邵礼已经不在房间里,她有些混乱的躺在床上, 不一会儿身后有具微凉的身体从身后抱住她, 他也刚洗过澡。 温窈想他是不是很难受,想提议去买套, 但是现在不在自己家, 出门或者点外卖都不太方便。 “舒服吗?”身后的手圈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圈得很紧。 原以为她不好意思说,谁知道温窈犹豫了两秒说:“舒服的。” 何止是舒服…… 靳邵礼吻着她发烫的脖颈, 以前还担心他们做更亲密的事她会不适应,会觉得他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可他到底是轻视了她的爱,小姑娘对他的喜欢比他想象中的多。 他曾经那样矜贵自傲,却在此刻认真思考,他究竟是运气有多好才会遇见这样满眼都是他的温窈。 假期的最后两天,两人准备回去。温窈在此之前去商场买了礼物送给沐槿岚,先前答应给靳野的键盘也一并给了他, 只不过温窈看靳野的时候眼神很奇怪。 靳野莫名其妙,感觉这嫌弃的表情和沐槿岚这两天看他有异曲同工之妙,温窈说:“你以后不准欺负哥哥。” “……”等会儿,受欺负的一直是我吧。 沐槿岚准备去乡下待一段时间,他看见靳邵礼如今过得还算美满也就放心多了,嘱咐夫妻俩有空的时候来看自己。 温窈说好,沐槿岚又说她以前是旗袍裁缝,有空可以给温窈做两件衣服。擅长领域差不多,温窈说有空的时候希望沐槿岚指导指导她。 “指导就算了,都是凭感觉做。” “那也很厉害,姥姥只要传我一点点感觉就够我吃饭的了。” 沐槿岚这会儿越看温窈越顺眼,觉得这小丫头笑起来甜甜的,说话又好听,总能让人感觉到她很真挚,难怪阿礼会喜欢她。 临走前,靳邵礼跟沐槿岚单独聊了会儿,他知道她的心情和温窈一样:“姥姥,我知道您这些年即使不在国内,也在牵挂我。” 沐槿岚垂下眼。 “上大学那会儿确实不喜欢这条路,但后来也渐渐找到了自己的使命和指责,更何况,现在身边还有她。”靳邵礼想,这一切大概就是天意吧,“您不用再为我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 只要一想到,以后的每个清晨都可以看见她,足以他再爱一次这不堪的人间。 靳邵礼的表情做不得假,沐槿岚叹了口气,用苍老的手握住他的手:“好,你过得好就好。” 靳邵礼上车的时候温窈都没在意,她跟司乔说自己好像很缺失那方面的经验,问司乔能不能发点东西给她看。 司乔真没想到还有被温窈主动要教程的一天,她看着自己存的珍贵学习资料,有些犹豫,这尺度是不是太大了? 不管了…… 司乔把视频发给她,还发了几篇小黄文,温窈脸越来越红,她还是第一次跟姐妹聊这么深入的话题。 “在看什么?”靳邵礼问她,“脸这么红?” 她有些晃神,偏眼看见他修长的手指,似乎想到那天晚上也是他这只手一点点地勾着她的蕾丝边,往旁边扯。 “看一些学习资料。”温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但这种话谁会信,靳邵礼并没有揭穿,轻飘飘地放过了她。 温窈看向靳邵礼,他冷静地开车,似乎半点儿不想那件事。但温窈不一样,她好像触及到了未知的领域,发觉到自己跟他一样有那样的需求。 虽然一跟靳邵礼独处脑子里就全都是那些事,但温窈还是表面镇定,想着找个什么机会再跟他继续。 但温窈没想过靳邵礼会突然停下车,她问:“怎么了?” 他的眼神莫名带着点儿情愫:“去买点东西,要一起去吗?” 温窈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于是说:“我等你。” 在车上等了好一会儿,靳邵礼提着一袋零食回来,放在她那儿。温窈有些疑惑,低头一边拆开他买的红酒味的饼干一边问:“你买了什么?” 男人手背上泛着青色的脉络,嗓音低沉:“买点儿晚上会用到的东西。” 温窈吃了一点,随便看了眼他买的其他零食,拿最底下棉花糖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两个粉色的盒子,她觉得这包装好像有点不对劲,一翻过来,上面写着超薄大号。 她指尖都发烫起来,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他刚刚说的晚上会用到的东西。 温窈忍不住想象他将小盒子拿下来时的表情,光是想到那样禁欲的人去买计生用品,她就觉得喉咙有些干。 狭窄的空间里好像都充斥着缱绻的气息。 下车前,靳邵礼见她不动,过来帮她解安全带。他们的距离很近,唇很轻易就能碰到,但他却没吻她。 靳邵礼没做任何出格的行为,可温窈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别样的气息,好像下一秒就要对她做什么。 这种若有若无的暧昧却比直白的动作更为撩人。 一晚上相安无事,他们回来后没有想象中的激烈接吻,而是像往常一样吃饭看书。 靳邵礼认真地喂她,似乎想让她多吃一点。 温窈仍旧记得他在车上的话,就像是被提前宣告了某种命运,惴惴不安地等待实行。那种悄悄生出来的欲悄然滋生,在这种气氛里,她原本的那种紧张的情绪被无限拉长。 这无疑是磨人的,甚至于稍微一个肢体接触或者眼神触碰,都比平日里激烈得多,好像稍不小心就擦出火花。 直到她有些挨不住,被吊了一晚上,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可能靳邵礼说的不是那个东西,又或者他已经忘了。 温窈看了眼浴室:“我先去洗澡了。” “嗯。” 她丝毫没发现自己整个人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好像在一点点成熟,现在刚好到了采摘的时候。 暗瘾横生的眼睛慢慢抬起来,事实上靳邵礼已经等了很久,他在等最好的时候,就比如现在,晚饭消化了一点,不至于太饿也不至于太撑。 温窈发现面膜没了,想出来拿一下,刚走出来却撞进靳邵礼怀里。她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就被人扣住手腕摁在墙上。 激烈甚至有些粗暴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下来,差点让她没办法站稳,大概是比平日里过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湿湿的,唇瓣里泄出令人沉迷的声音。 温窈恍惚间听见他哑得要命的声音:“知道我想这一天想多久了吗?” 吻又温柔起来,像温柔的春风拂过花瓣,花蕊也跟着轻轻颤动。温窈脑子还是混乱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摁在了床上。她这才发现,他已经蓄势待发了。 女孩微微睁开眼,耳边传来裙子拉链被轻轻拉开的轻微声音,另一边他轻声哄她:“放松。” 男人纤长的手顺着毛衣往上,摸索了一会儿有些生涩地解开后背上的卡扣。温窈还穿戴整齐,却莫名羞耻起来,尤其是后来脖子上只剩下一条丝带的时候。 他不去解,像是故意留着似的。 靳邵礼并不着急,他在等她完全准备好,这样才不会疼。平日里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的人终于褪去伪装,攥着她的手放在冰凉的皮带上,哄着:“帮我解开。” 温窈有些不明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于是没有什么动作,谁知道下一秒就听到他哑声道:“宝贝。” 温窈脑海里的弦一下子崩开。 好像潮水一点点将她淹没,连呼吸都困难,她感受到他修长手指上微凉的银戒,有些疑惑地想,为什么……是手。 她只觉得什么都看不清,整个人在海面上扑腾喘不过气来,情不自禁地在他怀里哭,又被他笑:“窈窈,弄湿我了。” 救命。 在那样安静的夜晚里,靳邵礼头一次展现出了真正的自己,贪得无厌、欲壑难平。他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稳重成熟、无欲无求的人,好像他也本应该如此。 可有一天有个小姑娘不管不顾地闯到他的世界里,成了他唯一的贪念和软肋。他头一次,这么想拥有一个人。 以前并不觉得自己那样活着有什么问题,可直到遇见她才恍惚间发现,原来他的心始终少了一块拼图,只有她在的时候才能完整。 原本平凡的风变得温柔、雨水都变得柔软,那颗心也再也无法冷硬,即便献上全部的柔情,仍旧觉得不够。 粉色的小盒子被他慢慢拆开,他就连撕那个都显得是那样的赏心悦目。温窈呜咽了一声,然后有什么彻底完整了。 春潮摇晃,恍惚间有霞光缓缓升起,刹那间又一片白光,什么都看不清。 绷紧的弯月隐在乌云里,在天亮后彻底消散不见,旖旎的春光伴着清晨的露水彻底将四周侵占。 温窈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气息均匀能开口:“哥哥,我们现在、算是真夫妻了吗?” “我们不是一直都是夫妻吗?”靳邵礼扣住她的手。 从领证那天开始,就是了。 宝宝 周围一片潮湿, 温窈的掌心不小的一块,白皙的天鹅颈上缠绕着湿发, 纤细的腰肢被攥着,温窈在他怀里颤抖, 朦胧中睁开眼看, 到后来有些发狠, 像掀开了熔浆的一角。 往春意中消融, 雪水中飘落着粉色的花瓣。 温窈好半晌才缓过来,?” 他哪儿能告诉她才开始,于是轻笑着说:“快了。” 后来温窈才知道男人在床上的话如此不靠谱。 被海潮反复掀翻,她捂住唇, 手却又被人拽开,恍惚间还听到男人笑着问她:“窈窈, 我行吗?” 假期的最后一天, 温窈几乎睡到中午才起床。她起身时被子滑落,露出腰上的掌印。 原本微微有些凌乱的房间已经被温窈收拾干净了, 换下来的那些衣服也被收拾走, 垃圾桶里某样垃圾也不见了。 温窈四肢酸软, 缓了会儿才扯过毯子走到旁边的衣柜里随意翻着衣服。但这是靳邵礼的房间,因而里面只放着他的衬衫和睡衣。 她有些迟疑, 最后还是随便拿了一件靳邵礼的衬衫套在身上,想着先遮住再说。他的衣服比她的尺寸大了不止一点,穿上后更像是裙子。 卧室门把手转了一下,门被轻轻推开,靳邵礼手上拿着她的衣服,刚想叫她起床就见她穿了件他的衬衫,白皙的腿根若隐若现, 他想到昨天他眼前晃着的那颗浅浅的痣,喉咙上下滚了滚。 靳邵礼笑:“起来就勾我?” 温窈否认:“我哪儿有。” 现在腰还酸呢,她哪儿敢。 她模样娇嗔,还记得他昨天骗她的事,现在还给她扣罪名,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窈从他手里把衣服拿过来,想把衣服换了,谁知道靳邵礼没有出去,她说自己要换衣服,某人厚颜无耻地说:“昨天晚上我什么地方没看过?” “……”温窈气得干脆不换了。 她要出去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接着摁在了男人结实的腿上,温窈呼吸一窒,生怕他又做什么事。 但靳邵礼只是抬手拂过她腿上的痣,占了会儿便宜后将她松开,嗓音里带着温柔:“换好衣服后出来吃饭。” 听到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一直紧张得并着腿的温窈终于松下一口气,她拿起靳邵礼给他准备的衣服换上,一看,老男人的品味,当真是把她身上遮得一点都不露。 她换好后出来,午饭果然已经准备好。温窈坐下来喝了口汤,一边看对面那位表面斯文的人一边想,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居然也会有昨天那样的一面。 这会儿已经恢复了禁欲的模样,可温窈却记得他衣服下的风景,手感也很好。 她把饭吃完,看见司乔给她发信息:“给你发那么多好东西,到底拿下没有?” “拿下了。” 短短三个字,信息量爆棚。 “我就说我这教程好使。” 温窈不好意思说她压根儿没看教程,所以其实昨天很多事都稀里糊涂的,所以压根没明白为什么他会用手,一想到他会用平日里弹琴的手做那种事…… 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发现靳邵礼和平日里似乎哪儿不一样,他平时多是克制的,现在眼尾都带上了几分餍足。 手机又不停地响,司乔发来了好几个八卦的问题—— “体验感如何?他那方面还行吗?尺寸如何?” “……?” 这都是什么问题,温窈当然不好意思说那么详细:“我要去休息了。” “哦,我懂了。”司乔直接来波理解:“被弄得下不来床。” “……” 温窈无话可说。 司乔觉得自己是大功臣,还温窈出来请她吃饭,顺便庆祝,温窈一头雾水地问她庆祝什么,司乔说:“有第一次了,当然要庆祝了。” “……”吃饭的理由还挺多。 温窈明天要上班,不敢熬夜晚上就睡在了自己的房间,她以为靳邵礼懂她的意思,谁知道他也跟了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温窈说:“我不能熬夜的。” “没让你熬夜。”靳邵礼笑了声,嗓音从背后挨着的胸腔传过来:“夫妻不应该住在一起吗?” 等会儿,这台词怎么那么耳熟呢? 温窈怎么听都觉得这是她以前说过的,不由觉得好笑,以前这么说的时候靳邵礼拒绝她,现在呢?居然用同样的理由不要脸地跑到她的床上来。 温窈故意说:“谁告诉你夫妻就应该住在一起的,我们不是分开住了好几个月吗?” 他听出了她的意思,笑而不语。 “就算你喜欢我这儿你也不能住在这儿,回去吧。”温窈故意报复他。 “你舍得?” “嗯,舍得。” 靳邵礼也没有勉强,他知道温窈在跟她开玩笑,故作落寞地说:“那我只能回自己房间想你了。” 温窈忍不住心想,他怎么越来越会。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长假后温窈继续工作,她的设计稿打样了出来效果还不错,但徐行白觉得面料方面还可以改进改进,于是她就到处去找合适的。 这段时间办公室里倒是安宁了许多,林敬安不敢得罪老板一直在夹着尾巴做人,虽然看见她仍旧没什么好脸色,但好歹没有背后说她坏话了。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温窈请司乔吃了顿饭,当然这人口无遮拦试图想了解什么,温窈没给她那个机会。 司乔请她喝酒,说不喝酒怎么能庆祝,温窈拒绝,她可还记得自己一喝酒就有点儿不正常,等会儿吃完晚饭靳邵礼还会来接她回家呢,要被看到怎么办。 司乔“啧”了一声:“夫管严,没意思。” 温窈否认道:“我哪儿有?” “怎么没有,你被靳邵礼吃得死死的,成年人喝点酒怎么了,你又不会去大街上裸/奔。” 这么一激,温窈还真陪她喝了点儿。 靳邵礼来接她的时候就看见她似乎有些醉了,他看向司乔,司乔还口口声声说温窈是夫管严,其实她更害怕靳邵礼,于是心虚地说:“就带她喝了一点儿。” 靳邵礼这人绅士,自然没说什么。 谁知道温窈一看到他,笑眯眯地同司乔说:“我要回家了,我老公来接我了。” 心猛地一颤,靳邵礼表面上仍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甚至在扶着温窈上车后都没说什么。 直到司机缓缓行驶车辆,窗户将一切隔离后,靳邵礼眼底暗潮汹涌,哑着嗓子问她:“刚刚叫我什么?” 可惜温窈有些发困,像是听不到一样没怎么理他。 他没再追问,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车开到别墅车库里,司机先行离开,靳邵礼叫温窈回家,温窈撒娇:“你抱我。” 他嘴上开着玩笑说:“多大了还要我抱”,身体却很诚实地将她稳稳地抱在怀里。 “多大了……”温窈想算一算,但是算不明白,“没多大呀,就是二十多乘以十二个月的宝宝而已。” 靳邵礼笑:“好,宝宝。” 这声叫得格外暧昧,幸好温窈喝醉酒有些吃顿感受不到,靳邵礼一把她抱进来,橙子在后面跟着。 这小家伙平时对他们都爱答不理的,温窈跟它说两句话就像是把它绑架了一样,这会儿倒是跟在后面,还以为主人怎么了。 谁知道还没进房间,“啪”地一声被爸妈无情地关在门外。 温窈想睡觉,但却被靳邵礼揪起来,“脸上妆卸了吗?” “没有。” 他去她梳妆台那儿找了一下,找到卸妆水,但他对女生的化妆品了解不深,搜索了一下使用方法。 “窈窈。” “嗯。” “过来,给你卸一下妆。” 温窈听了就乖乖地仰起脸,把那张漂亮的脸庞凑过去,这副模样惹得人心也跟着软了。 靳邵礼的动作很轻,确定给她卸好后说:“好了。” 温窈一听,又躺下去了,身体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根本支棱不起来。 靳邵礼看了她一眼,趁着她喝醉故意说:“窈窈,哥哥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 她果然说:“可以,我很大方的。” 靳邵礼突然觉得,小姑娘偶尔喝醉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去浴室里放好水,接着抱着温窈去洗澡,洗到一半温窈清醒了许多,睁开眼看见他突然想到前几日结束后他原本也带她去洗澡,谁知道后来就是在这儿又来了一次。 她急忙说:“我可以自己洗,你出去吧。” 看出来温窈不好意思,靳邵礼不放心她:“等会儿摔倒了怎么办,我帮你。”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不是都看过……” 他又这么说! 温窈带着点儿小脾气,十分不满地说:“那不公平,就只有你看我,你怎么不把衣服脱了?” 靳邵礼看了她一眼,喉结滚了滚:“可以是可以,不过……” 他停顿了一会儿:“你确定等会儿就只是洗澡了?” “……” 温窈小声骂他,靳邵礼问她在说什么,她重复了一遍:“难怪司乔说男人都很狗。” 他倒是没介意,洗好后把她抱出来放在床上。温窈躺了会儿,也没注意到靳邵礼去哪儿了,过了一会儿身后有微凉的触感。 “你怎么不回自己的房间?” “不是你答应一起睡?” 温窈迷惑了几秒钟后想起了这件事,心想某人真会趁虚而入,她倒也没真生气,只是说:“好吧,谁让我大方。” 他“嗯”了一声:“我老婆大方。” 心疼 隔日温窈再回家的时候, 她的衣柜里多了几件衣服,靳邵的卧室。 提到昨天喝酒的事儿,靳邵礼没说什么,只是说下次调酒给她喝, 在家险。 温窈有些期待, 但是听了这话还是觉得哪儿不对, 接着看了他一眼:“家里最 这会儿倒是对他有防备心了, 靳邵礼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有吗?” 温窈反问他没有吗,靳邵礼问她自己做过什么坏事,让她详细说说, 这下她说不出口了。 两人住在一起后亲密无间了许多,温窈也拿过他的手机希望他换张壁纸, 要那种别人一看到他手机就知道他老婆是个大美女的那种。 靳邵礼似在很认真地发问:“这张不美?” “……”一时听不出来是夸奖还是损她。 温窈非要换, 靳邵礼接过手机,原本想换先前她给他拍照时半跪在毯子上看向他时的照片, 但觉得这张不该被别人看见。 他垂下眼轻笑, 干脆把手机交给温窈。 温窈接过后翻了翻, 发现他严肃且无趣的相册里唯一的色彩几乎就是她了,甚至那些照片还分了一个单独的相册, 有些照片她自己没看过,看画展的、出去玩的,甚至还有偶尔在书房里睡着的照片。 她设置了一张她的侧脸,忍不住用试探的语气问靳邵礼:“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靳邵礼微怔,他只知道那时候习惯性地照顾她,刚开始确实没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后来她慢慢地开始牵动着他的心。 或许他早就在某个瞬间里动心, 只是内心的某个声音告诉他要克制,于是萌动的嫩芽被压在坚硬的石头下。 直到她不管不顾地要闯进他的心,他按捺许久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涌来。 他想,他是注定要爱她的。 如果非要深究的话,靳邵礼问:“你还记得我们淋的那场雨吗?” 记忆里的画面一点一点清晰起来,她恍惚想起那日清晨无意间撞见靳邵礼冲凉,他看她的眼神好像从那时候就开始不清白了,像极了那日俯身侵占她的模样。 靳邵礼补充道:“那天晚上我梦见了你。” 温窈想得纯情,还天真地问着他:“你梦见我什么了?” 靳邵礼垂眼看她纤细的腰,在那个梦里被她握着,他不顾她的哭声欺负她,眼尾都泛着红。他将眼底的情绪收敛起来,轻声问她:“你确定要我说出来吗?” “……?” 温窈反应了一会儿,小声骂他变态。 现在一想,她的喜欢跟靳邵礼比也太纯情了吧。靳邵礼非但没觉得被骂有什么,反而搂着她的腰:“嗯,我是变态。” 温窈觉得他厚颜无耻。 他亲着她的耳垂,轻声喊着:“窈窈。” 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彼此的爱意似乎快要溢出来,温窈呼吸有些急促,觉得气氛格外暧昧:“我……我明天要工作的,下次……” “我有说做什么吗?”靳邵礼声音里带着戏谑:“窈窈这么喜欢我吗?” 她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意,攥着他的衣服说:“喜欢的。” 明明脸皮那么薄,仍旧愿意说喜欢他。 他以前担心她喜欢的只是想象中的自己,可是并不是,她像爱月亮一样,不论月亮是圆是缺都爱他。 温窈以为这样就算了,谁知道她这样的示爱却无意中撩拨了他,她刚准备去睡觉,却听到靳邵礼说:“刚刚没准备干什么,但现在想了。” 他喟叹一声:“怎么办?” 温窈:“……?” 她有些急了,脸上明显有些不可置信,像炸毛的猫。靳邵礼笑出声,哄着她:“逗你的,睡觉吧。” 他再不做人,也没到这个地步。 温窈不想跟他说话,自从做过以后他就没再正经过了,她不管靳邵礼直接睡过去了。 靳邵礼等她睡完,自行解决了一次,末了在阳台上站了会儿,他喉咙发痒烟瘾有些犯了。 想到待会儿还要抱着她睡觉,靳邵礼还是将瘾压了下去。 天气慢慢变冷,温窈还挺喜欢这个季节,可以穿各种各样温柔的毛衣。她这段时间忙于设计服装,做设计师不但要设计,还要考虑到其他方面的问题,比如布料的舒适度和成本等等。 修改了很多次以后,徐行白终于认可。温窈的设计被发到群里,最后过了审核,这代表温窈可以单独出款。 温窈有些激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分享给靳邵礼,看出来她格外兴奋,发了好多表情。 靳邵礼撩起唇角笑了笑,他这段时间也看到了温窈的努力,哪怕回到家有时候她也会进自己的小房间里忙活,仿佛身上有用不完的精力。 她是真的喜欢服装设计。 也因此,他此刻十分为她高兴。见这会儿是休息时间,温窈大概也在午休,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温窈收到后立马走进茶水间,免得打扰到别人休息。 “晚上订个餐厅庆祝一下?” “好啊。” 温窈跟他说了一些细节,话语里传递出来的喜悦让靳邵礼眼尾眉梢也染上笑意。 去审讯的路上,靳邵礼看起来心情很好。 他这段时间似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甚至有点颠覆他们对靳邵礼的认识。这位原本严肃清冷的年轻检察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柔和不少。 同事问他有什么好事,靳邵礼淡淡答:“没什么,只是我太太工作最近很顺利,我为她开心。”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 真的有这么爱吗?只是因为这样就能这么开心,感情得多好啊。 靳邵礼晚上接温窈去吃饭,他穿着件驼色的风衣,显得身姿颀长,站在路灯下渡上淡淡的一层光。 温窈一出来就看见抱着一束粉玫瑰的男人,她刚好跟他一样也穿着同一件款式的风衣,看上去像是情侣装。 她忍不住直接小跑过去撞进靳邵礼的怀里,黏黏糊糊道:“哥哥。” 他也笑起来:“嗯。” 刚好出来的徐行白看到这场景,忍不住说:“小温,你这样搞得我都想谈恋爱了。” 温窈松开靳邵礼,只是牵着他的手:“那就谈呀。” 徐行白像是想到了什么:“算了,我还是适合一个人。” 温窈耸了耸鼻子,跟徐行白礼貌地告别,她哪儿像个社畜啊,挥手的时候脚还是微微垫起来的。 徐行白一边走一边想,这么脾气好的一个人,哪怕没才华放在身边做吉祥物都好,更别说天赋还那么高。 温窈高高兴兴地跟靳邵礼去吃饭,出来后经过一片商业街,温窈路过的时候看见那儿排着长长的队伍:“我想吃糖炒栗子,可以吗?” “在哪儿?” 温窈给他指了个方向,靳邵礼过了这个路口找了个地方换了个方向开了回去,然后去排队给她买。 过了会儿东西买了回来,放在温窈手里热乎乎的,她抬手剥开一个,将第一个给他吃,眼睛亮亮的。 靳邵礼咬了一口,一时间有些恍惚。 曾经不懂幸福的定义,可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简单,只不过是在寒冷的天气里,和爱人吃糖炒栗子。 她问他好吃吗?靳邵礼说:“不喜欢,你吃吧。” “你不懂品尝美食。” 他没反驳。 刚好温窈明天没事,回去后就吵着让靳邵礼给她调酒。原以为他先前说的自己也会是假的,没想到他的调酒水平比靳野还高一点,动作十分专业。 靳邵礼垂眼:“他那些都是我教的。” “是这样啊。” 温窈期待地看着他调酒,第一杯颜色是粉色的,度数不高,喝起来有淡淡的柚子味。温窈问这杯酒叫什么,她觉得甜中带着微微的酸,混着酒精十分好喝。 他看向她:“初恋。” 温窈怔了怔,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因为在家,温窈就肆无忌惮了一点,到后来自然是喝醉了,甚至有点晕。 靳邵礼抱着她,小姑娘今天倒是不困了,一个劲地搂着他摸来摸去,她的手扯开他的衬衫,摸他结实的腹肌,使劲儿占他便宜。 男人嗓音哑着:“喝醉酒就折磨我?” 温窈只是想做这件事很久了,谁让他平日里总是裹得那么严实,好像神圣不可侵犯似的,越这样越让人想扒他的衣服。 她借着酒劲动作大胆了些,将该占的便宜不该占的便宜都使劲占了个遍,手接着又往下,被男人摁住了,靳邵礼警告她:“别闹。” 他可不想弄得她难受,本来就喝醉了。 温窈见他不从,干脆坐在他身上。 惹火的下场是被摁在怀里,纤细白皙的手被他逼着做坏事。那么斯文的一个人,却有那么野蛮的部分。很久后耳边传来喘息声,手中布满积雪。 她红着眼:“脏……” 靳邵礼带她去洗澡,哄了许久温窈也不想睡觉,她估计是醉狠了,后来还在房间里唱歌,直到玩累了才睡着了。 等第二天醒来,宝贵的清晨又没了。 温窈一起来只记得前半截,后半截记忆还在加载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锅甩到了靳邵礼身上:“我说你为什么让我喝酒,原来你就想着那件事儿。” 靳邵礼见她这副模样还有些不解,怔了怔才好笑地问:“什么?” “我全身都疼,你……你趁人之危……”温窈一开口嗓子还有些哑,该不会是昨天喊的吧。 这词还用到他身上儿了? 靳邵礼淡淡开口:“你昨天在房间里跳了一晚上,能不疼吗?” “……?” “至于趁人之危。”他眼神里带着兴味:“是谁昨天喝醉酒就扒我衣服,好像我才是被趁人之危的那个吧。” “……” 丢人。 温窈没占理,只是说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靳邵礼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合理合法,我如何阻止?” 说不过他。 既然如此,温窈想着干脆破罐子破摔算了,于是轻声说:“那你今天晚上再给我摸一下?” 至于最后,摸是摸到了,但温窈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她记得那天晚上被他抱着弄,被摁在落地窗前……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蒙上一层雾,最后留下清晰的掌印。 她清楚地感受到每个细节,从未有过的失/禁感使她窘迫起来,到最后急得眼睛发红,湿润的生理眼泪沾染着娇嫩的皮肤。 可惜那样的眼泪非但不会引起他的同情,反而更像是某种催化剂。总之,又是一个混乱的夜晚。 温窈过后好几天身上都有印子,她皮肤娇嫩,容易留下痕迹,幸好天气冷穿的衣服多。 先前温窈设计的稿子订货量不小,最后还要看销量,她有些紧张。蒋音羡慕地说:“你出款也太快了吧,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当设计师了?” “不着急,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 同时进来的助理也不是每个人都像蒋音这样没有什么嫉妒的心思,有个就忍不住酸道:“那不是因为有徐总监带吗?你上你也行。” 蒋音反驳:“可是徐总监不是每个人都看得上啊,怎么没看得上你?” 那人顿时哑口无言起来,温窈有些感激蒋音,之后还把自己学到的一些东西教给她。 中午温窈请蒋音去外面吃饭,里面空调开得稍微有些高,温窈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她脖子上系着一根绿色的玫瑰图案的丝巾,看起来很优雅。 蒋音觉得她这身搭配好看:“你这丝巾好看。” “哦,随便搭的。” 原本蒋音没发现什么,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她的丝巾微微移了位置,她瞥见女孩身上的红痕,笑得一时间有些暧昧。 温窈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没什么。”蒋音笑着说:“只是有些羡慕。” “啊?” “你丝巾歪了。”蒋音抬手帮温窈稍微整理了一下,果然见她脸红了,心虚地抬手捂住脖子。 都怪靳邵礼。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在她身上留痕迹。 一转眼到了十二月,路边的银杏树树叶黄了个彻底,远远地看去像是身处在某个童话世界里。 温窈忍不住想要在银杏园里散会儿步,刚好微风吹过,几片金黄色的银杏叶落下来,刚好落在她的肩膀上。 一切都美得不像话。 靳邵礼穿着大衣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他很少见过这样美的情景,比他此生见到过最美的山川河流还要美上千倍万倍。好像一瞬间,时间都跟着静止,万物以她为中心染上色彩。 靳邵礼想,他好像终于寻找到了某种答案。 温窈闹着要靳邵礼给她拍两张照片,她想发朋友圈,但氛围很快被破坏,温窈刚拿出手机就接到了老家那边的电话,让她元旦假期回去一趟,说是找到了爷爷的一件遗物,要交给温窈。 挂断电话后温窈有些迟疑,她知道他们的目的不是单纯地让她回去拿东西,但是又想回去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 靳邵礼知道后思忖半晌:“我陪你回去一趟。” “好。” 回去的路上天空突然落起了小雪,温窈有些开心地看向窗外,那点儿坏心情又散开了。 好像雪本身就是十分安静的事物,一看到它内心深处也就少了很多很多声音,多了不少祥和和宁静。 温窈牵住靳邵礼的手:“是初雪哎。” 浪漫的不是看初雪,而是能和你一起看初雪。 靳邵礼回握她,同她十指相扣:“想不想去泡温泉?” 温窈眨了眨眼:“好啊。” 想想就舒服。 这个冬天注定是温暖和短暂的。 温窈跟靳邵礼回南城的那天,风格外地大,温窈一下车差点儿被风刮走。 身后人紧紧搂着她的腰。 他们先去了酒店安顿,末了靳邵礼把她送到老宅,原本打算一起进去,靳邵礼接到个重要的工作电话,因而耽搁了一会儿。 温窈干脆先赴这场鸿门宴,她进到客厅后发现家里那些亲戚都来了,看到她之后都露出笑容。 佣人上前接过温窈的外套,她在位置上坐下,殊不知其他人早已给她盖上了“单纯好欺负”的标签。 用这样的理由就将她骗了回来,不是单纯是什么。 温窈先喝了杯热茶,还没等她提起遗物的事,其他人先开口了:“窈窈,听说老爷子生前给你办了个信托基金。” 她原本就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因而也没有露出太意外的表情。 有人附和道:“是啊,还特意瞒着我们所有人,敢情是只把你当亲人呢。” “窈窈,你说我们都是你的长辈,这基金怎么着也应该我们来保管吧。” “是啊,你上次不是说靳家对你不好,不如回来。” “我们才是老头子最亲的人,这钱放你那儿算什么回事啊。” 当日有人要领走她时,这群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话,可现在有了利用价值就变成了另外的模样。温窈倒没有多心寒,只是觉得意料之中。 她没有跟这些人相处过太多时间,也就没有多少亲情,她端起瓷器又抿了一口热茶:“我现在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她说这话时语气仍旧是温柔的,但明显带着很重的拒绝意味。这些人听了明显有些错愕,但仍旧不死心,温窈只是说:“只要是爷爷给我的东西,我不会给任何人。” 周围人的眼神明显都冷下来,这么个小丫头胆子倒是挺大的,就不怕他们对她做些什么吗? 刚酝酿着什么,门口传来一阵声响,身材颀长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他脸上笼着南城淡淡的寒气。有人反应过来,这位是温窈的丈夫,在雾城的那位年轻的检察官。 他怎么来了? 有人打了声招呼,靳邵礼却没看那那人一眼,径直走到温窈面前,冷硬的面庞这才柔和几分。 他只是坐在温窈身旁,单单往那儿一坐都让人觉得难以忽视,身上颇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他抬眼:“刚刚说到哪儿了,继续。” 靳邵礼揉着温窈的后腰,他只是来为她撑腰的而已。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温窈不是说他们感情不好的吗?这算怎么回事。 二叔知道靳邵礼一插手,这事算是彻底没戏了,硬着头皮说:“这算是我们的家事……” “说笑了,我们不是一家人?”靳邵礼看向他。 “……” 温窈表态:“我还是刚刚的态度,另外你们说还有一件爷爷的遗物,我希望你们能拿给我。” “确实有一件遗物,不过是你父亲以前的一幅画作。前段时间刚被我儿子卖了,我知道的时候想阻止已经晚了,因此只有一部分钱。” 温窈心情一直很平和,直到提到她的父亲,她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不知道这些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整个人却难受得要命。 她声音轻颤:“卖到哪儿了?” 靳邵礼感受到什么,抬手安抚她。 “买家好像是港城那边的,这哪儿知道,也没卖多少钱,这不是想着你回来吃顿饭,刚好把这钱给你。” 温窈呼吸都跟着不顺畅起来,她知道这些人嘴里没一句真话,也懒得再和他们周旋:“就到这儿吧,以后也别费劲编造什么理由把我骗回来,谁也别当谁是亲戚。” “你这小孩这么不懂事?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你现在说谁也别把谁当亲戚?” 周围的指责声传来,靳邵礼轻飘飘地抬起眼:“够了吗?” 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听起来有些冷,让人不敢再言语。靳邵礼牵住温窈的手:“她是我家的小孩,不需要懂事。” 他最后说:“我也不办什么普法课堂了,日后要做什么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男人起身后接过旁边递过来的外套,一件搭在自己的臂弯,另一件盖在女孩肩膀上,他从身后扶着她:“走吧。” 出来后温窈回头看了一眼,这儿,早就没有她的亲人了。 她微微仰着脸,眼睛里仿佛有什么轻微地碎开,让人看了后心也跟着稀巴烂。 温窈说心疼他。 可她早年就没了父母,这些年漫长无助的日子究竟如何度过。父母在,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也就在,父母不在,那座出生就可以依靠的山就倒塌了。 靳邵礼的心跟着密密麻麻的疼,就好像想用所有的一切都填补上她心里的空缺,仍旧觉得不够。 他牵过她的手,轻轻一带就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宽阔的肩膀将所有寒风都挡在了外面,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这空荡荡的人间,仅仅剩下微弱的风声。 他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做她可以依靠的山,做她可以依托的大地。 撞见 大概是他抱得太紧, 温窈闷哼了一声,腰上的力道微微松了点儿,她微差点喘不过气来了。” 温窈扬,好像拥抱就能治愈一切似的, 她想了想:“饿了, 我们去吃饭吧。” 温窈对南城比较熟悉, 带着靳邵礼去了一家中式古典餐厅, 从屏风设,坐在来的戏剧声。 靳邵礼还担心她会心情不好,事实力很强,她是不愿意为不值得的人伤心的人, 要不,她也不会失态。 等了会儿菜品上齐, 温窈尝了一口鱼, 突然开口:“我想爸爸了。” 小时候喜欢吃鱼,温爸爸那样爱好艺术对烹饪一窍不通的人学习了很久, 变着花样地给她做鱼。 后来他走了以后, 温窈就不怎么爱吃鱼了。 她看向靳邵礼:“你陪我去看他吧。” 他的眼神落在温窈身上:“好。” 温父的墓园在距离这有一段距离的古镇上, 那里是温母的故乡,他曾经说过要在那儿陪她。 靳邵礼开车带温窈过去, 一路上偶尔听着她说起以前的一些事儿,到了后靳邵礼跟着温窈去扫墓,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温窈父母。 寒风里,男人将买好的花放在墓碑前,而后弯腰鞠了一躬:“抱歉,现在才来看您二老。” 温窈对着墓碑聊了会儿,她脸上浮现出天真的笑意:“我记得那会儿爸你说以后如果有人要拐你女儿的话你要把他的腿打断, 所以我把他带来了。” 靳邵礼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不过看在我很喜欢他的份上,爸爸你还是手下留情哦。”温窈牵着他的手。 知道她应该有一些话单独要和父母说,靳邵礼只呆了一会儿就退了出去。 温窈心下一暖,等靳邵礼走了以后对着墓碑说:“虽然你们不在,但是我应该长成了你们期望的样子吧,你们在另一个世界不要担心我。” 她虽然不相信轮回转世,却希望世界上确实有那样的一个世界,她去世的家人们都可以在那儿无忧无虑地生活。 温窈说:“我也遇见了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他和爸爸你一样温柔可靠。” …… 聊得有些久了,温窈出来时靳邵礼站在不远处,挺括的风衣将他身姿显得愈加挺拔,眉眼笼在这冬日的雾里。 温窈朝他走过去,听到他问:“和爸妈聊完了?” 改口倒是快。 她煞有其事地说:“嗯,我爸说你年纪稍微大了点,其他的还挺满意的。” 靳邵礼记得某人以前还喜欢维护他,这会儿时不时就开一会儿自己的玩笑,他倒也没生气,附和她的话说:“是我高攀。” 他垂眼看她,那双温柔的眼睛描摹着她的五官,浓烈的爱意快要溢出来。靳邵礼手里拿着条刚刚在车上拿过来的围巾,圈在她脖子上:“走吧。” 在南城住了一夜,第二天温窈带靳邵礼在周边玩了玩,他们坐了船又听了戏,逛完后才回了雾城。 到家已经很晚了,晚餐原本是保姆在准备,靳邵礼也进了厨房,保姆有些错愕:“先生,你今天不是跟太太出去玩了吗?应该挺累的吧。” “不碍事。” 靳邵礼只是多做了一道鱼。 回来的路上听她说小时候爱吃,于是回来后也没去休息。保姆瞧见他处理鱼时熟练的模样,莫名觉得这场景还挺赏心悦目。她不用猜都知道靳邵礼为什么会做鱼:“太太想吃这个?” 一向淡漠的男主人笑了笑:“嗯。” 保姆莫名吃了一嘴狗粮,想到那几日温窈不在的时候,靳邵礼一个人在这儿就是冷冷清清的模样,温窈回来了以后才处处充斥着烟火气,她不由有些感慨。 这两人感情也未免太好了。 到了晚餐时间,温窈已经洗完澡出来,她没看见靳邵礼人影,只看到一大桌子的菜肴:“阿姨你做这么多菜?看上去卖相很好。” “哪儿呢,这才几道菜,我这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做出来。”保姆谦虚完后神秘地笑了笑,小声说:“不过,这道鱼可不是我做的。” 温窈眨了眨眼,那是谁做的?靳邵礼? 她坐在餐桌前等了会儿,想等靳邵礼来了再动筷。身后传来脚步声,靳邵礼穿了件灰色的毛衣,径直坐在温窈的对面。 温窈没开动,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她的目光似乎有些直白,惹得靳邵礼问她看些什么。她眯起笑眼,撑着腮帮理所当然地说:“看我老公不行吗?” 他眯了眯眼,表面看上去平静,实则心口波涛暗涌:“你叫我什么?” 温窈装傻:“没什么,我吃饭了。” 她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吃,鲜嫩的口感在口腔里蔓延开来,鱼刺也很容易就被剔除,好吃。 见温窈眯起眼,似乎很喜欢的模样,他眼底晕上笑意,夹起别的菜放进碗里。 从头到尾,靳邵礼也没有特意提起那道鱼,他只是知道她喜欢所以顺手做了。那样无声的爱就像是一道小溪一样,狭窄却又绵长,无声无息地滋养着她干涸的心口。 一月初雾城又下了一场雪,整座城市银装素裹。 温窈先前出的款销量很好,收到分成以后给徐行白发了一部分作为红包,徐行白自然是百般推辞,但温窈非要他收,还说这设计有他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功劳。 徐行白拗不过她,只能收了。 她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所以愈发努力。 不过没几日,温窈看到了林敬安的新稿子,突然觉得有些眼熟,这款式怎么跟她的有点儿像。 怕自己多想,温窈又给蒋音看了眼,蒋音无语住了:“难怪我设计师姐姐说他惯抄,这不是跟你那个只是稍微改动了一下吗?” 温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有人会管吗?” “不一定,不然林姐也不会只是内涵他了。”蒋音开口:“其实服装产业不少设计师都是照着爆款抄袭,大家对原创都没那么在意,这还是林姐跟我说的,她说以前觉得设计原创至上,出来工作才知道理想和现实的差距。” 蒋音又说:“不过我们公司毕竟是品牌,比其他公司稍微好点儿,总体来说还是尊重原创,不需要我们跟风,只是上司未必会管这种事罢了。” 温窈知道自己未必能管的了林敬安,只是心里憋着点儿气。 这行为实在可耻,她先前出的款布料还是自己改过的,前前后后花费了许多心血,而林敬安只是在她的设计上稍微改动了一下就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温窈想了想这事只能找徐行白,于是去办公室找他改稿子的事将这事儿说了,徐行白自然是尊重原创的人,只是在这圈子里混久了什么没见识过,更何况林敬安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温和地劝她:“别放在心上,你觉得类似的款式他的订货量能有你多?谁也不是傻子。” 温窈听完点了点头,拿着材料走出来。 画图时,她微微有些失神,也许这个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更不是绝对公平的,在这个污浊的世界里,能坚持原则的只有少部分人,大部分人为了生存只能默认许多并不合理的规则。 理想的高塔在现实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不论是理想还是现实,其实都没有对与错之分,对于普通人来说,往往只有生存和不生存这两条路。 温窈知道,可她还是想以后能改变那些不合理的规则,哪怕一点点也好。 回家的路程显得格外地漫长,温窈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发呆,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温窈回去后因为还有点灵感,所以先进房间画了会儿图,她一工作就容易忘记时间,还是靳邵礼来叫她才想起要吃饭这件事。 温窈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摊在椅子上不想动。 靳邵礼站在她身后看见她屏幕上的设计稿,看出来她似乎有点心事:“怎么了?” 她就把今天的事儿说了,忍不住感慨:“好想永远像校园时代一样单纯。” 以前总想着快快长大,长大以后才发现世界是残酷的,他总是会将人的棱角磨去。而小孩的世界里总是充满着纯真,不会想那些更深度的东西,连动画片里的主题都是热血的拯救世界。 靳邵礼从后面搂着她,像是她可以停靠的港:“抄袭的是别人又不是你,你烦恼什么?” 温窈怔了怔,是这个理,她就是觉得大家都默认这个规则的行为有些不太合理罢了。 男人的声音很轻柔:“这个世界是做不到绝对理想,你只需要守住自己心里的底线就好。” 如果可以,他多想永远留住她心里的那份纯真。 温窈也不再想这事,偏过脸亲了他一下,靳邵礼柔声道:“爷爷他们在楼下,先下去吃饭。” “爷爷来了?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怕打扰温设计师的艺术创作。” 温窈手上有点脏,起身去洗了个手,等出来的时候靳邵礼让她不用急,客厅里的人已经在吃了,没有等他们,所以晚点下去也没什么。 “那你抱我下去。” 温窈跟他开着玩笑,闹着勾着靳邵礼的脖子,双腿勾着他的腰:“我重不重?” 宽厚的手掌托了托她的臀:“应该多吃点儿。” 他想到那天哄着她挂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笑:“之前不是说不要我抱了吗?” 当时还是哭着说的,眼睛红得要命。 温窈顿时联想到那天,气得要下来,谁知道男人没打算把她放下来,反而反手将她压在墙上。 他笑着吻她,明明此刻什么都没发生,她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当时的场景,呼吸都急促起来。 温窈推他,好不容易从他身上下来,一转身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影。她一时间愣住,结结巴巴地喊:“爷爷……” 私底下亲热倒是没什么,但是被长辈看见了也太社死了吧,而且刚刚还被他抱着…… 温窈脑袋冒烟,恨不得挖个坑钻进去。 老爷子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语,刚刚靳野说靳邵礼和温窈肯定在楼上亲热他还不相信,靳野让他上来看看,谁知道就撞见了这样的场景。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靳邵礼,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信了这小子的鬼话。 靳邵礼上次说什么来着,没有夫妻之实?当孩子照顾?会好好处理关系? 这里面有一个字是真的吗? 新年 温窈面上酡红, 心想都怪靳邵礼刚刚非要亲她,明知道爷爷在老爷子问了声好, 在,还好奇她怎么脸那么红, 温窈胡乱编造借口, 说是因为跑着下来的, 靳野“哦”了一声, 打趣道么?” 话音刚落地,靳母就伸手打了他一下:” “……?” 面前的菜刚热过一遍,温窈专心吃饭,压根不知了一顿。 也因此老爷子才知道靳邵礼误会了什么, 他无语地说:“我就是问问而已,我什么时候要求你们必须让我抱孙子?” 靳邵礼垂下眼, 没表态, 可那表情分明是没怎么相信他的话,好像自己对他控制欲极强。想辩解, 老爷子又发现好像自己一直以来确实是如此。 爷孙俩对着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老爷子挥了挥手:“还没吃饭吧?” 他声音没刚刚那样冷硬:“先下楼去吧。” 原本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家庭聚餐, 却弄得气氛有些尴尬。靳邵礼下楼后,靳母和靳野在沙发上看电视, 温窈仍旧坐在餐桌前,但故意没理会他。 他坐在她身边,倒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 刚拿起筷子,温窈默不作声地将他跟前的饭菜端到厨房里,靳邵礼怔了怔,还以为她真生气了,连饭都不给他吃。 刚想过去哄哄她, 一转身,见温窈在用微波炉给他热菜。女孩穿着件淡粉色的毛衣,长发披在衣服上,背影看上去十分温柔。 靳邵礼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心疼我?” 温窈没回答,只是问他:“你不饿吗?” “还好。” 他坐下来用餐的时候,看到温窈正坐在沙发前跟母亲聊天,靳野不知道说了什么,温窈不同意他的看法就跟他吵了起来,两个小学生闹得不可开交。 靳邵礼眼底染上笑意。 偌大的房子里充斥着吵闹声,尚未到春节已然有了团圆的味道。 临近春节,工作十分繁忙。 温窈先前学车一直拖拖拉拉,总因为工作进程耽搁学车,去考了科目二还没过。这几件事放在一起,让人更加焦头烂额。 从教练那儿回来,温窈看上去心情有些不好,靳邵礼问她:“被骂了?” “没有,就是还是没怎么听懂。” 靳邵礼听了后,让温窈坐在副驾驶上看他开车,靳邵礼一点一点给她讲解开车的技巧,哪怕温窈没听懂也会不厌其烦地再说一遍。 “开车不要紧张,攥着方向盘的手要放松。”男人好看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看起来开车这件事对他来说十分游刃有余。 因为没有场地,温窈没有实践的机会,只能靠靳邵礼口头讲解。他事无巨细地同他说着开车的技巧,比教练专业许多。 最后,靳邵礼还给她示范了灯光。 车开回车库,靳邵礼问温窈是不是稍微清晰了一点儿,她点头:“如果我教练能和靳老师一样,我怎么会考不过?” 她倒是嘴甜,一口一个靳老师地叫他,末了还说:“你先前不是说你教我的话就是在谈恋爱么?可是你看,我今天不是很专心吗?” 温窈带着点儿小得意,她的眼睛很漂亮,在灯光下就透着好看的琥珀色。 甚至她内心还在想,说不定她学生时代早恋的话也不会影响成绩。 一抬眼,温窈撞上靳邵礼的眸光。 深邃的、暗涌的。 她莫名觉得哪儿不对,没过多久,狭窄的空间里就布满了暧昧的气息。她坐在他腿上听着那些理论知识,浑身都发着烫,身后微哑的嗓音问她:“那这样呢?” “……”她甚至不敢想,他想这件事多久了。 他的嗓音甚至和刚刚教学的时候一样温和:“放松。” 可这句提醒却无异于将她身体里的那根弦拉紧,她感受到男人西裤下结实的肌肉,紧张地在他怀里动了动。 身后的人什么都没做,但因着刚刚那两个字,温窈脑补了许多。就好像他们在两军对阵,他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她缴械投降。 温窈突然想撤回刚刚对他的夸奖,谁家老师会这么占人便宜。她被他的手圈着放在方向盘上,银戒触及的地方有微凉的触感。 她湿着眼睛骂他,说哪儿有人在车上做那件事的,靳邵礼问她哪件事儿。 “……” 他倒也不至于如此不做人,只是看她刚刚那副模样有些天真想逗逗她,这会儿还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问她:“我不是在教你开车吗?” 温窈:“……” 她想说哪有人这样教学,靳邵礼的语气却很正经:“坐在这儿手把手教,效果会好一点。” 这事儿后,温窈果断跟教练约好了学习时间,再也没在靳邵礼面前提过科目二的事儿。 靳邵礼知道自己逗得有些狠了,去训练场地接她的时候跟教练单独聊了两句,过后带她去预约好的餐厅吃饭,问她今天练得如何时,温窈闭口不言。 他斯文地将盘子里的牛排切开,刀叉带出点儿血丝,切好后和温窈面前的那盘换过来,笑着同她说:“以后不逗你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是和以前一样问我。” 温窈眼神里带着点儿警惕心,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将话语咽了下去。 “怎么了?” 她小声吐槽:“你说这话我不知道该不该信,总觉得你又要骗我。” 靳邵礼记得以前她看他的眼神总带着某种喜欢的滤镜,好像觉得他永远正派,这会儿他倒是在她那儿信用破产了。 他轻笑了一声,像是承诺般地开口:“不骗你。” 年味渐浓。放假前,温窈和靳邵礼回了靳父靳母那儿,因为想着趁着新年那几天出去玩儿,因而提前到靳家过年。 和先前相比,小两口似乎亲近了许多,靳邵礼脸上也多了很多笑意,和以前的他相比多了几分人情味。 靳母在厨房里准备甜点的时候对着靳父说:“你有没有觉得阿礼和以前不一样了?” “好像是变了点儿。” “先前希望他早点成家,觉得成家了以后才算圆满,以后也就不用担心了。可刚刚看见阿礼那副模样,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什么?” 靳母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结婚和成家不是目标,幸福才是。” 这话说得有些过于深刻,弄得靳父一时之间怔了怔。 靳母看向客厅,突然有些庆幸靳邵礼娶的人是温窈,庆幸小两口现在的感情能这么好,否则她这个当母亲的人也不会知道,原来自己那个沉稳的儿子,有一天也会露出这样幸福的笑容。 外面仍旧吵吵闹闹,靳野和温窈在客厅里用手柄游戏机打游戏。她靠在靳邵礼怀里,身上盖着毯子,和靳野一边吵架一边玩,身后的人倒是一直安安静静的。 温窈的注意力全在游戏上,几乎快要忘记了身后的人,直到中途的时候靳野跟她聊天,腿上突然有温热的触感。 她心尖一颤。 靳野见她不说话,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温窈张了张唇,一说话就能敏锐地感觉到皮肤上的触感,他未触及禁区,却勾得人发痒。 被撩拨着,温窈心不在焉,等靳野起身去拿水果的时候温窈回头将他的手抽出来,用眼神质问他。 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着看他,睫毛上下轻颤,像是蝴蝶翅膀在他心头扇动。他从后面搂着她的腰,淡淡地问:“陪了他那么久,注意力分给我一点儿都不行?” 温窈被他低沉的嗓音弄得耳廓发烫,反应了几秒钟之后才意识到他居然在吃靳野的醋。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小气。 在靳家待了几天,温窈什么游戏都玩,到最后甚至拉着老爷子玩斗地主。这种在老爷子眼里小儿科的游戏他自然是看不太上,于是开口拒绝,温窈笑眯眯地说:“爷爷,输给我不丢人的。” 靳老爷子哪儿受过这样的挑衅,当即就拉上靳野要和温窈一较高下。 然而温窈运气好实力更好,每次抓到的牌不是顺子就是连对炸弹飞机,当地主赢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让老爷子难以置信,甚至看向坐在温窈旁边的靳邵礼,怀疑他在帮温窈作弊。 靳邵礼看出他的意思,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无奈:“没办法,窈窈牌技确实好。” 老爷子不服输于是继续打,这一晚上就没赢过。温窈弯起笑眼,明示道:“爷爷,你输给我这么多次是不是压岁钱应该给我包大一点的。” 靳爷爷哼了一声,输了一晚上脸色有些难看,但他也只是表面不高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厚的红包,语气里带着点儿假意的不耐烦:“早就准备好了,给你给你。” 温窈接过看了一眼,转手就将红包送给了靳邵礼。 老爷子不高兴了,佯装生气道:“你这小丫头,我给你的红包你怎么就给别人了?” “我给的不是别人啊。”温窈无辜地看着他。 靳爷爷:“……” 温窈牵住靳邵礼的手,笑着看了他一眼。她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想把爷爷对他的好转移给靳邵礼。 靳邵礼似乎感受到什么,心口温暖,抬手回握她。 新年靳邵礼的假期很短,因而一放假,温窈和靳邵礼就收拾好了行李去旅行。 温窈裹着羽绒服,脖子上戴着红色的围巾,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吃个零食听个歌,一路上聊聊天就到了目的地。 早就选好的温泉酒店看上去环境很优雅,家具装饰大多都是木质,带着中式的古韵。 来的那几天刚好在下雪,山顶满满的一层积雪,建筑上的黄色灯带在雪景中亮着,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仿佛误入了童话世界。 温窈一看到雪就控制不住地跑了出来,靳邵礼怕她摔倒,在后面寸步不离地跟着。 一仰头,鹅毛似的大雪簌簌地往下落,橙色的灯光下飘落的雪花一片片,几乎要将眼前的视线蒙住。 温窈甚至怀疑再待一会儿也会被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雪。 南城几乎很少有这样大的雪,温窈驻足了许久,忍不住伸出手接住雪花。 灯光下女孩的侧脸透着淡淡的天真和纯粹,和雪景融成一幅画,靳邵礼在旁边看着,将面前的场景深深地刻入脑海里。 外面太冷,欣赏了一会儿雪景后靳邵礼带她回了室内,酒店院子里有露天的私汤,布置和外面一样漂亮,带着大自然的气息。 温窈洗完澡后,一换好泡温泉专用的泳衣就迫不及待地进来私汤泡温泉,那种感觉很奇妙,周围都是冷的,只有这一片陷在暖和的泉水里,眼前升起一片雾气,散也散不开,像一片如梦的幻境。 雪仍旧在下,温窈浑身柔软地陷在这份美好里,好像枕着冰雪泡澡一般,满身暖和地感受雪的静谧。 身后传来脚步声,温窈回过头,在昏暗的灯光里看见靳邵礼走过来,他只穿了泳裤,宽肩窄腰的身材一览无余。 温窈的目光落在他的腰线上,脸微微有些泛红。 靳邵礼端来红酒和水果放在一旁,耳边传来轻微的水声,是他也下了水。 温窈莫名有些紧张,便端起红酒抿了一口,然后就听见男人轻笑:“少喝点。” 她“哦”了一声,控制不住地看他,为了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雪景上,温窈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 只是她完全忽视了自己今天穿的泳衣后背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两根白色的带子在背后系着,再往下看,水池里映着暧昧不明的腿。 温窈舒舒服服地在雪景里享受了一会儿,几乎有些忘记靳邵礼的存在,她刚想回头看看,在水声里他游过来从后面圈住她的腰。 纤细脖颈上挂着的蝴蝶结被轻轻解开,温窈捂住胸口,用眼神斥责他。只是微红的眼尾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另一种勾引。 被前前后后占了便宜后,温窈心想这人怎么能这么流氓。 泡温泉时间不宜过久,因而没到二十分钟男人在身后帮她系上带子,末了手掌托着她裸/露的腰:“好了。” 温窈擦干身上的水分后裹上浴巾后赶紧进了房间,刚出来微微有些冷,但到了室内又暖和了起来。 泡完温泉需要等一会儿冲凉,温窈却找了部电影看了起来,见靳邵礼披着浴巾坐在她身边,她还旁边挪了挪,他轻笑:“生气了?” 她现在总算知道先前靳邵礼为什么总让她了解他,根本、根本跟以前就不是同一个人嘛。 房间的灯光很暗,周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电影里传出来的声音。后来温窈被他抱到怀里看电影,哪儿还记得眼前的屏幕上都放了些什么。 中途她听见男人哄着她:“一起去洗澡?” 她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压根遮不住什么的布料最后还是被剥了下来,温窈记得透过浴室玻璃看到的雪景格外漂亮,尤其是笼上一层雾之后。 后来在柔软的床褥上,她双手被摁在头顶,密不透风地被占有,温窈在一片湿润的春夜里睁开眼,恍惚间看到他如潮水般暗涌的眼睛,好像要在她的灵魂上都刻上他的名字。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阿礼。” 似乎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被打开。 他哑着嗓子:“再叫一声。” 什么时候睡过去温窈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最后一次背对着他被摁在他胸口,娇嫩的唇瓣含着手指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起来温窈浑身酸软,只能在酒店里透过视野开阔的落地窗看雪景,她忍不住打开和司乔的对话框:“乔乔。” 看见这两个字,司乔几乎看见了温窈的忸怩:“怎么了?” 温窈看了一眼不远处在阳台对着雪景看书清冷矜贵的男人,腰隐隐泛着疼,她控诉:“你说一个先前特别禁欲的男人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沉稳淡漠不可高攀,纵然她对他有难以启齿的心思,也从未想过他会这样……下流…… 司乔听出了什么,她刚在朋友圈看到温窈出去玩,忍不住调戏她:“不是吧,生活这么幸福?” 温窈:“……” 司乔又说:“你不知道吗?男人一开荤就会收不住,尤其是第一次开荤的男人。” 她脸泛着红,给司乔发去了一句夸奖:“你理论知识好丰富哦。” “……”感觉被骂了怎么回事。 除夕那天,温窈和靳邵礼去吃火锅,窗外是雪景,室内是热气腾腾的烟火气。 那天靳邵礼难得喝了点儿酒,工作性质的原因,他几乎很少喝醉。温窈还是第一次见他微醺的模样,眼尾泛着红,看她的眼神比平日里还要深情。 就好像温柔的沼泽,多看几眼就会不小心深陷进去。 温窈想,她确实没有自制力。 靳邵礼哪怕是醉了也还是斯文的,甚至还记得照顾她,温窈原本还想着他喝醉了会不会有不同的一面,比如和她一样丢个人,结果自然是有些失望。 回到酒店后,温窈心里还在想待会儿过了零点就是新年了,她又和他过了一个新年。 她刚想去洗澡,猝不及防地被人从后面揽腰抱住,靳邵礼将她转了个身,双手扣住她的手将她抵在墙上亲吻。 温窈透过唇齿品尝到了葡萄酒的香醇,刚想质问他为什么每天都想着那件事,一睁开眼却对上一双湿润多情的眼睛。 他的眼神似乎也染了酒,带着某种蛊惑气息,嗓音哑着:“你爱我吗?” 靳邵礼确实是醉了,如果不是喝醉,他不会在两人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前提下仍旧问她这句话。 不是疑问或者是求证,单纯是没有安全感。 平日里那样骄傲的靳邵礼,又怎么会在清醒的时候表现出那样的一面呢。 温窈似乎也醉了:“爱。” 他只是紧紧扣住她的手,像是要用这样幼稚的动作将她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陪我,好不好?” 这无趣的人间太难捱了。 所以,陪我好不好? 一辈子陪我,好不好? 她被他的嗓音弄得轻颤,似乎心口被柔情浸湿,瞥见他眼里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情绪,甚至鼻尖微酸。 温窈说:“好。” 那样寂静的夜里,外面的雪仍旧在下,直到过了十二点,他们又过了一个温馨的新年。 温窈在心里说:新年快乐。 他们还有很多个新年,很多、很多个新年。 礼物 回雾城前, 雪。 虽然假期很短,但生活在江南足,回来工作时脸上都带着笑意。 她穿着深蓝色毛衣,平地扎起来, 整个人显得十分地干练。 蒋音总觉得她最近变得了点儿, 将这话跟她” “感觉更性感了。” “……”温窈脸一红, 怎么同事都喜欢调戏她。 她不好意思地说:“少来。” “我说真的。” 办公室里原本气氛很融洽, 温窈和蒋音只聊了两句就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工作,但没有一会儿从徐行白那儿传来争吵声,没过一会儿林敬安从里面走出来。 男人看上去有些狼狈,经过温窈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温窈不明所以:“他怎么了?” 蒋音摇头。 没过多久, 林敬安被调到安城的消息就散了开来,谁都知道他们在安城基本没什么影响力, 这相当于把林敬安发配到一个小公司里, 虽然没有辞退,但此举胜似辞退。 倘若林敬安是个聪明人, 他必然会主动辞职凭借自己在公司的履历去别的公司发展, 虽然不一定能再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但最起码比耗在安城强。 温窈虽然不解,却也早就不想和一个抄袭自己作品的人共事。 林敬安走后没多久, 公司就来了个美女设计师取代他,这下大多数人都明白过来,这是招到新人也不需要林敬安了。 温窈进来给徐行白端咖啡的时候,看见总监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出神,这对于一向认真工作的徐行白来说是非常少有的事,直到温窈走近,徐行白才回过神, 他抬眼:“不好意思,刚在想事情。” 温窈因为跟徐行白一直以来关系都挺近,所以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公司为什么要那么对林敬安?” 徐行白笑:“怎么?你还同情他?” “我只是好奇。” “这是总裁的决定,他考核不过关公司没辞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觉得一个只知道抄袭别人设计没有半点自己思想的人,我们品牌需要吗?”徐行白笑了笑,“刚好,公司最近又挖了一个很有才华的设计师。” 温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他有为难你吗?” 徐行白看着单纯的小姑娘,重复着她的问题:“他为难我吗?” 他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剩下的话没说,但不屑的意味很明显。 温窈回到自己工作的位置,原先烦恼的事儿散了点儿,也因为今后不用再看到抄袭自己作品的人而开心。 同样开心的还有同组的设计师,原本因为林敬安在大家多少收着点,现在见人走了终于可以畅所欲言:“我跟你们说,他之前还抄我的版,连自己公司里的设计师都要模仿,你说这人人品有多次。” 带蒋音的林姐心直口快,直接说:“总裁是突然清醒过来了吗?之前也不知道怎么的,鬼迷心窍。” 有人使了使眼色,将视线引到那个新来的设计师身上,那是一个看上去有几分成熟的女人,身上穿着很有品味。 意思很明显,之前公司缺人,现在挖到人才了呗。 下班后,温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复靳邵礼的信息,刚准备下楼,那位新来的设计师南青像是要和她搭话一样,温窈疑惑地看向她,听见她问:“需要坐我的顺风车吗?” 温窈眨了眨眼,显然不解对方怎么知道会和自己顺路,但她倒也没用恶意揣测南青:“不用啦,我老公等会儿会来接我。” 她说完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但感觉现在这个关系,似乎叫男朋友也不合适了,而且全公司都知道她结婚了。 南青刚来,显然没想到温窈这么年轻就结婚了,笑着跟她点了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温窈朝她挥了挥手,莫名觉得南青笑起来的模样有些眼熟,但没有深想。过了两秒钟,徐行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朝着南青刚刚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温窈收拾好下楼,这会儿公司门口还有不少下班的人,算不上冷清,她刚走到出去的地方刷卡出来,旁边突然有人攥住她的手腕。 她抬眼一看,竟然是林敬安。 “是你借用自己和总监的关系把我赶出了公司吧?”林敬安这会儿早就不能维持先前穿着西服还算正经人的模样了,扯着她的手像个疯子一样,“哦,我差点忘了,你老公和总裁认识,你想把我踢出去易如反掌,怎么着,记恨我之前没有数你?好歹我也带过你一段时间,你跟老子玩恩将仇报是吧?” 周围有些不知道真相的人被吸引了注意力,时不时有人停下脚步看过来,温窈想挣开但林敬安似乎有些发疯,他又对着那些人说:“这就是美院金贵的高材生,只要没有供着就会记恨你,你说以后这谁还敢带实习生啊。” 温窈往后一退,使劲将他攥住的手抽出来。林敬安嚣张得看着她,他觉得温窈一贯柔柔弱弱,被说了也只会委屈地看他,未必敢反驳。 但女孩揉着自己的手腕,声音虽然不高但听起来也是掷地有声:“你被赶出公司是因为总是抄袭别人的设计,考核不过关,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确实表情委屈,那这副模样只会让别人更同情弱者,周围的人立马看向男人,眼神里仿佛写着:哦原来是这样啊。 林敬安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哪只眼睛看见我抄袭别人设计了?” “你不敢跟别人撒气,找我一个实习生做什么?我要真有那些后台关系,真像你口中说得那么厉害,我怎么可能只是个实习生?” 林敬安见无理取闹无效,还让路人对他投来异样的眼光,一时间气愤交加,伸手想对她做什么,还没来得及实施,手腕就被人攥住了。 一抬头,高大的男人甚至没使什么力气就将他轻轻松松地制服,可想而知体力差距的悬殊。 “松开。”林敬安瞪着他。 但靳邵礼却没有放手,他垂眼冷声问道:“你想对我妻子做什么?” 林敬安试图想将手抽回来,骨头却传来痛感,见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他打了退堂鼓,认怂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跟她打个招呼。” 靳邵礼垂眸,像是看着一颗尘埃一样看了他一会儿才将手轻轻松开,林敬安吓得立马就跑了。 靳邵礼担心地垂下眼看温窈,眉头微微皱着:“受伤了没有?” 原本没那么娇气的温窈将手腕递到他跟前撒娇:“嗯,手疼。” 疼倒还好,但上面因为林敬安刚刚太用力,被攥出了一道红痕。 男人的大掌揉了又揉:“还疼吗?” 温窈见他当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不疼了。” 靳邵礼也明白过来,带着温窈上车:“下次再发生这种事儿,我不在的话记得报警。” 他找出湿巾帮她刚刚被碰过的地方轻柔地擦干净。 “没事儿,我应付得了。” 靳邵礼的眼神深邃:“我不是在质疑你的能力,而是不相信人的人性。” 他在检察院工作,见过不少毫无良知的罪犯,他们在杀了人以后被审讯的过程中完全不会觉得受害者可怜,甚至部分还会享受那种杀人的快感。 而这些藐视法律和生命的人,他们伤害别人单纯是因为内心的恶,和被害者的行为没有太大关系。 虽然刚刚那位看起来就是欺软怕硬的主,但靳邵礼仍旧不希望温窈有一点点被伤害的可能性。 温窈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仰着头笑眯眯地看向靳邵礼,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变成一句:“我们晚上吃什么?” 靳邵礼有些忍俊不禁。 回去后温窈第一件事就是看她那一天没见的逆子,她喂了点猫粮,发现橙子似乎没之前那么怕她了,虽然看上去仍旧傲娇,但最起码愿意主动蹭蹭她的手。 温窈有些惊喜,抬眼看向靳邵礼:“你看,它现在亲近我了,你说下次会不会投怀送抱?” 靳邵礼垂眼看了看一人一猫,莫名觉得他们有些像,刚开始某人在他跟前也是有些胆怯的模样,现在呢? 他意有所指地说:“过段时间应该会骑到你的头上。” “……”温窈垂眼看向小猫,攥住它毛茸茸的爪子数育道:“不准恃宠而骄,听见了吗?” 冬日的寒冷渐渐褪去。温窈每天忙着工作和毕业设计的事儿,忙得有些昏头。 有时候熬夜的时候橙子还会在一旁陪着她,看那模样好像不太情愿,但是身体比谁都诚实。温窈忍不住抱起猫,感觉它比之前胖了好多,身上的毛发也十分柔顺。 她开心地揉着猫猫的毛,听到它发出舒服的声音,内心很满足。 之后的生活繁忙且充实。 温窈是某天翻日历的时候才想起来下个星期就是她和靳邵礼的结婚纪念日。她看到这个日子的时候明显怔了怔,不确定靳邵礼是否在意这个日子。 毕竟那时候他们尚未相爱,很多细节彼此都未放在心上。温窈并不知道那天会不会有安排,但还是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 她回来时顺手将长靴脱了走进来,这么冷的天温窈就没听过他的话,仍旧光着腿。靳邵礼叫她过来,温窈也没意识到什么,直到被他抱在腿上。 “不喜欢穿裤子?” 这问题问得有些下流,温窈解释:“穿了的,丝袜也算吧?” “算吗?” 她心虚:“不算吗?” 靳邵礼一时之间有些无奈,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有个这样的女儿会有多头疼。 温窈转移话题:“我饿了。” 果然,靳邵礼心疼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臀:“先吃饭。” 温窈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去吃饭,她可还记得上次也是没好好穿衣服被他占了好久便宜,老男人色色的,等会儿又做好久,饿都饿死了。 温窈这么想着,吃过饭后就去房间里换了件睡衣,丝袜刚脱到一半,身后传来响声,温窈吓了一跳,红着脸说:“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呀?” 放在门把上那只修长的手顿了顿,接着果然听她的话将门带上。没过几秒钟,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但靳邵礼没等她同意后,敲完就重新打开了门。 温窈:“……” 这跟不敲门直接进来的区别就是延迟三秒钟吗? 她瞪着他,以前怎么还觉得他绅士呢。 偏偏这狗男人还问她需不需要帮忙,长发遮着紫色胸衣的一半,衬托得那处圆润好看,温窈羞愤地说不需要。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白皙的背挡不住晃动的余波。 温窈赶紧把衣服穿上,告诉靳邵礼虽然他们之间什么都看过了,但是以后还是不要盯着她换衣服。 靳邵礼答应了,末了轻笑着垂下眼:“不喜欢穿裤子的话家里可以不穿,这儿没什么外人。” 温窈:“……” 隔天温窈就穿上光腿神器,出门前再三跟靳邵礼表示自己穿得很保暖,她买的光腿神器效果很好,看上去像是没穿,最后还被他占了会儿便宜才确定穿了。 想想,这个年纪爱美也很正常。 看小姑娘那表情,靳邵礼敛下眼睑妥协:“以后不检查了,你自己注意点分寸,别生病让我担心,好吗?” 温窈点头。 过了三秒钟,她回忆了一下靳邵礼刚刚说的话,检查?为什么这两个字听起来那么涩情? 纪念日那天,温窈特意早点忙完回来,她还想着试探一下靳邵礼是否记得纪念日的事。 刚一回来,男人拿着外套从里面出来,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她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爷爷和靳野吵了一架,被气进了医院。” “严重吗?” “高血压,具体的还要检查了才知道。” 靳邵礼手上搭着外套,开车载着温窈去医院,因为是私人医院,晚上急诊科也没什么人。 温窈跟着靳邵礼进去,脸上满是担心神色,进去后靳爷爷躺在床上,看那模样显然是气得不轻,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做完项目检查,靳邵礼问医生怎么样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一定要重视,高血压容易引发脑梗塞等脑血管疾病。 靳邵礼站在病床旁照顾了一会儿,出来后见靳野站在外面,他大概是怕爷爷看到他又生气所以没进去。 靳邵礼看向他,脸色有些冷,靳野这人胆子不大,一般犯了什么错都会害怕心虚,但今天他一反常态,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 兄弟俩的气氛有些僵,靳邵礼多看了他两眼,接着没说什么进了病房去照顾。 靳父靳母都在房间里,大家都没说什么,怕老爷子又被气病。大家都没吃东西,在医院随便吃了点儿。 等把老爷子送回家已经有些晚了,靳邵礼把靳野叫出来,问他今天说了什么,靳野的眼神带着点儿落寞,似乎也并不想开口。 “先回去吧。” 夜晚一切都显得十分地寂静,窗外灯红酒绿映在玻璃上,光影在人脸上掠过。温窈靠在副驾驶上,有些困,她回去后强撑着身体洗了个澡,过后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感受到身后温热的躯体。 男人身上带着微凉的潮气,从身后抱着她的时候她闻到淡淡的木香。 温窈想起什么,她睁开惺忪的双眼看了眼手机,发现十二点还没过。刚想着去拿礼物,身后一双手臂将她摁在结实的胸口。 女孩闷哼了一声,想起身去拿东西。 纤细的手腕被扣住,她感受到微凉的触感,一只小巧的钻表戴在她手上。温窈清醒了一些:“这是什么?” “纪念日礼物。” 她心尖颤了颤,又听见男人微哑的嗓音透过胸腔传来,震着她的胸口:“原本打算晚上好好吃个饭……” 男人从身后扣住她的手,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像是依赖她一般:“但是现在这样,也不错。” 幸好 温窈想要把礼物拿给他, 但靳邵礼却抱她抱得很紧,边。 她就像是被什么紧紧包裹住一般,在那个安静的夜晚里,她废下藏着的满腔爱意。 直到第二天起床, 温窈才将礼而同地记得昨天的日子, 也不约而同地为对方准备了礼物, 最巧合的是, 他品牌情侣款。 像是命中注定。 温窈抬们刚好买了一对,你说这不是证明……” 她仰起脸冲他羞怯地笑,声音很低却又十分清晰:“我们是天生一对。” 他抬手扣住她的手,眼底映着她的笑眼, 未曾融化的浮冰也彻底化成春水。 温窈知道他工作的时候戴不了:“出席什么重要的场合的时候可以戴一戴。” 靳邵礼垂眼看向两人相扣的手,以前觉得情侣款这件事很幼稚, 但现在…… 他撩起唇角, 眼底笑意晕开。 …… 周末的时候,靳邵礼和温窈又回了一次靳家老宅, 靳邵礼知道靳野和老爷子之间有矛盾, 不调和的话之后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温窈脱下外套, 才从靳母那儿得知靳野和老爷子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平日里靳野虽然不着调但也算是孝顺, 这会儿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 保姆做好菜,一家人表面和谐地坐在饭桌前,但老爷子心里也存着点儿气,都不愿意看靳野一眼。 虽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这气氛着实尴尬,温窈给爷爷盛了一碗清淡的汤:“爷爷,喝点儿汤。” 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 老爷子终于动了筷。 温窈又跟靳野搭话:“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游戏感觉还挺好玩的,要不等会儿一起玩?” 靳野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脸色好了不少。谁知道这时候老爷子说:“他除了游戏还会什么?年轻人不读书,最后能有什么出路?” 原来还是因为这件事,温窈凑到老爷子跟前轻声劝道:“爷爷,可是他有在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且也拿到了成绩,有什么不好的?” 老爷子看她一眼:“那你当初还不是看他不着调才不愿意让他当你的未婚夫?” 温窈:“……” 她轻咳一声,没想到爷孙俩的战争还会牵扯到自己,于是弱弱开口:“我不是因为靳野不好才不选他的。” 虽然她先前可能说过一些伤人的话,但那些都是玩笑。不是靳野不好,而是她心里的靳邵礼谁也比不了。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目光都落在女孩身上,尤其是一直被她嫌弃的靳野,大家似乎都有些错愕。 温窈的目光很坚定:“我只是喜欢哥哥,因为想选他所以看不到其他人而已。” 她见到靳邵礼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别人都不会是那个答案了。 很简单的道理,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不需要完美。 不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再完美也与她无关。 大概是她的眼神过于直白,明晃晃地写着对他的喜欢,靳邵礼的胸口潮水汹涌,只觉得扣在最上面的扣子有些紧。 温窈又说:“虽然我平时也喜欢怼靳野,但是他确实像哥哥说的那样有自己坚定的目标并且为之努力,这件事许多人都做不到,所以他已经很优秀了。” 老爷子情绪稍微平缓了点,叹了口气:“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俩是亲兄弟能差那么远。” 靳野突然站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顶撞长辈,看上去有些心寒:“够了,这不是你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大哥的阴影下?” 他笑了笑:“还有,你以为大哥就过得好吗?他就不想像我一样走自己的路?” 靳野的一番话像是在表面和谐的家庭关系上劈开了一道明晃晃的裂痕,老爷子隐隐约约觉得他说得是真的,一时却难以接受,他抬眼看向靳邵礼,希望靳邵礼能说出反驳的话。 可惜的是,男人敛着眼睑,似乎是默认了。 靳母的心跟着淌出血来,平时从来没有人说些什么,也因而她现在才知道自己的两个孩子都过得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一个表面沉稳,其实是没有生机,另一个表面吊儿郎当,其实心里也留着一块伤疤。 过了好半晌,靳邵礼才缓缓开口:“虽然不是本意,但我现在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路。” “只不过……”他端坐在餐桌前,嗓音带着几分严肃:“既然我已经满足了你们的期待,就允许靳野做那个不需要满足期待的人吧。” 靳邵礼看向老爷子:“您年纪大了,又何苦因为这些小事而生气,他现在状态确实不好,但他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种可能。总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败,您就去否认他。” 四周陷入了寂静之中,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其实很多时候服从似乎应该是本能。但可笑的是,一直到这么多年以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做得似乎并不对。 老爷子说不出话来,他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只是坐在那反复思考。 他真的做错了吗? 温窈对着面前的饭菜却有些难以下咽,她又想起了那天听到的那些事儿。 靳邵礼因为那件遗物被罚,但当老爷子知道是靳野干的以后就没有再追究。这件事确实有偏心靳野的因素在,可更多的是因为老爷子对靳邵礼要求太高。 现在想想,其实靳家的教育一直以来都很畸形,他们对靳邵礼抱着很高的期待,似乎是因为想让他成材才对他要求很高,事事都要他做到完美。 但落在孩子那,靳邵礼不论做得有多完美都比不上什么都不做的靳野。 这顿饭注定大家谁都吃不下,即使平日里隐隐有所察觉,但表面上大家的和睦将一切都隐藏起来,谁也不曾多想。 可现在,裂痕再也无法遮掩。 温窈见靳邵礼站在院子里,忍不住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她的手搂得很紧,靳邵礼有些想笑,小姑娘怎么总是怎么单纯,那么容易心疼人:“怎么了?” “哥哥,别人不偏爱你,我偏爱你。” 靳邵礼身体一僵,他没想过温窈总是说出一些让他意外的话。 外面寒风阵阵,靳邵礼转身将女孩护在怀里,不让她受冷风侵袭:“饿不饿?” “不饿。” 说完,温窈听见自己肚子的叫声,有些明显,她顿时尴尬起来。 他忍不住笑了。 靳邵礼知道刚刚她没怎么吃东西,带着温窈去厨房让阿姨将晚饭热一热,刚喝了点汤,一看,靳野也来了,饿得前胸贴后背:“我也要吃。” 一想到刚刚谁都没吃饭现在狼狈地聚集在这儿,温窈忍不住有些想笑。 过后温窈和靳邵礼没留宿,还是选择了回家。 因为第二天放假的缘故,温窈被折腾了一晚上,还听见这狗男人说什么,你不是年轻人吗? “……?” “年轻人的体力应该会好一些吧?” 温窈心想,记性别太好。 她膝盖泛着疼,窝在靳邵礼怀里看电视,刚好上面在放新闻,播到雾城最近发生的一起刑事案件,记者报导称检方觉得坦白自首、认罪认罚可从轻处理。 温窈总感觉这新闻有点故意抹黑检察官的意思,因为这起刑事案件十分具有争议性,犯罪嫌疑人并不是故意杀人,但很多网络上猜测的声音,觉得嫌疑人就是故意杀人。 而这样的标题好像是在指责检察官偏袒犯人。不懂法的人只觉得这种人应该被判死刑,而你检察官居然要从轻处理。 但事实上,检察官不过是按照法律条例和规定程序办事,如果要怪判决不公正也应该去怪法律,不应该怪检察官。 温窈忍不住吐槽了两句,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外面下了场雨,温窈窝在靳邵礼看了一下午的电视,他搂着她,她又抱着小猫,一切都好温馨。 温窈伸了个懒腰,在靳邵礼怀里感慨道:“要是每周都能这么舒服就好了。” 她刚考过科目二,事情少了一件,但毕业设计还没做完,简直让人焦头烂额。 那天晚上洗澡时靳邵礼和她一起,温窈倒是没拒绝,想着马上要更忙了,不如最后放纵一下。 只是温窈没想到会被抱到卫生间大理石冰凉的台子上,一面火热一面冰凉…… 后面的事有些模糊,只记得朦胧中被他从身后抱着,腿被勾在他泛着青筋结实的手臂上,对着泛雾的镜子…… 怎么能那么羞耻。 温窈脸红到第二天早上,再看靳邵礼已经在镜子前打领带,他穿了件黑色衬衫,那副禁欲模样好像多不可染指似的。 只有温窈知道,衣服下有多么激烈的痕迹。 她拿起被子将脸盖上,又被人从被子里拽出来,摇晃的风情顺着被子的滑落一览无余,温窈赶紧拽上被子,只留下布着吻痕白皙的肩头。 察觉到男人目光的不对劲,温窈垂眼看了看:“都怪你。” 不止肩膀,她腿上、臀上都有印子。 “好,怪我。” 原因为狗男人认错了,谁知道他不要脸地问:“那窈窈舒服吗?” “……”她没说话,因为确实舒服。 靳邵礼抱着她,抬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拨开,拿起旁边绿色的胸衣温柔地帮她穿上,他动作似乎并不带着其他意味,双手在她身后,很轻地帮她搭上卡扣。 温窈被这份柔情和暧昧弄得掌心发烫,抬眼看见他手里还拿着她配套的绿色的衣服,很小的一块布料,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某天晚上他指尖勾着,将它拽到她脚踝上。 她抢过衣服:“我自己穿就行了。” 靳邵礼垂眼看了她一会儿,也没勉强。 温窈照常到公司上班,中午午休的时候听同事又谈起了那起争议很大的案件,原本没太放在心上,温窈再看的时候突然看见有人扒出了靳邵礼的名字。 原来那起案件的检察官就是靳邵礼,她不由呼吸一窒,看了眼网上的言论,全都在恶意揣测嫌疑人故意杀害,觉得嫌疑人说的自己无意不可信。 这件事受到了这么多人关注,也因此公检法都受到了很大的舆论压力,但法律就是法律,他讲究证据,大家没得到满意的符合自己心理期待的答案,纷纷开始骂起了检方。 温窈一时之间有些担心靳邵礼,趁着休息时间结束给靳邵礼打了通电话。 靳邵礼让她放心:“确实舆论压力很大,但这件事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网络上小法官多了去了,多的是不懂法的人。 舆论在一定程度上确实能起到监督作用,但有时候也是把双刃剑。靳邵礼没觉得自己做得有问题,也因而并不把网上的事放在心上。 这事过了两天,似乎风波是平息了,靳邵礼和往常一样下班,在路上收到了信息。 他没多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一向淡然从容的脸上却出现了裂痕—— “你们检察官是不是只有在自己亲人受害的时候才会感同身受?” “听说你有个漂亮的老婆,你说如果她受害了,你还能做到像现在这样从容吗?” 靳邵礼勉强保持镇定,但通红的眼睛却暴露了他的心情,他第一件事是打电话给温窈,对方的电话却打不通。 靳邵礼急忙开车前往温窈的公司,路上顺便给警察朋友打了个电话,之后仍旧是不断地给温窈打电话。 没有人接,就像石头沉进大海一样。 男人的眼角仿佛泛着滚烫的岩浆,前方红绿灯,他紧紧攥住方向盘,越想呼吸越急促。 如果……如果…… 假设的想法在脑海里开始上演,那种失去的感觉,就像是硬生生扯掉他的血肉,他自认为一直维护着法律的公平,从未后悔过,可这一刻,他竟然后悔了。 窈窈…… 靳邵礼感觉呼吸里就像是充斥着尖刺,吸入后扎得人五脏六腑地疼。 好不容易到了温窈公司,靳邵礼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头发有些凌乱,领带早就被解下来放在了车里,眼睛还是红的。 他进来找温窈,因为没有公司的卡进不去,刚准备做什么徐行白远远看见了他,见到男人这副模样还有些错愕:“怎么了?” 靳邵礼一抬头,刚好看见从外面回来的温窈,她正站在徐行白身后看着本子上的什么,听到徐行白说话也跟着仰起头。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跟平时好像有点儿不一样的靳邵礼。 “哥哥……”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男人紧紧搂在怀里,几乎难以挣脱,他哑着嗓子后怕地问她:“电话为什么不接?” 电话? 温窈反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刚好像把手机落到公司里了。” 原以为没发生什么大事,靳邵礼的手臂却不断收紧,好像要把她揉进他的血肉里。 徐行白不明所以,但觉得自己站在这多余,于是跟温窈说:“我先上去了,你等会儿没事就下班吧。” “好。” 靳邵礼松开她,看见女孩还鲜活地站在他面前,那颗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他想,幸好。 世界将她送到她的身边,又怎么会残忍地将她带走。 温窈总觉得事情哪儿不对劲,于是跟靳邵礼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先上去拿个东西。” 没过一会儿温窈下了楼,她跟着靳邵礼回家的时候发现他情绪似乎稳定了不少。 她坐在副驾驶上,余光瞥见他解下来卷成一截的领带。 “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靳邵礼想,只是那一瞬间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哪怕只是假设也足够叫他煎熬。 他在路上接到电话,警察说帮他查一下那个信息,电话那头让靳邵礼别紧张:“应该只是给你发些恐吓信息,不是真的想做什么,你放心,我等会儿就把人给你找出来。” 靳邵礼挂断电话,紧绷的弦终于松开。 回到家,温窈想先进去洗个澡却被男人抱住,他几乎叫她难以动弹。温窈敏锐地察觉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于是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就是……”她心想算了:“以后不会了。” “不过……”温窈忍不住说,“你怎么大惊小怪的,这么点小事就觉得我出事了?我能出什么事儿?” 她朝他笑着,弯弯的笑眼里满是甜意:“哥哥,你就这么在乎我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黏人呢,一秒钟都离不开我……” 温窈还想再说却被堵住了唇,男人扣住她的手,让她紧紧被圈在自己的怀里。 他嗓音仍旧是哑的:“嗯,一秒钟都离不开你。” 治愈 , 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了,否则靳邵礼不会露出这样的一面,他那样的人总是内敛克制,出口。 她又问了一次, 温窈心一颤, 第一反应“那你是不是被那些人也盯上了?” 她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担心, 显从容很多:“放心, 应该只是恐吓短信, 更何况他也不是第一次收到恐吓短信了,先前因为一个案子也收到过被害者家属的恐吓短信,对方不理解检察院的工作, 只是不明白自己的亲人被害,为什么没有人去为他亲人的死负责。那时候靳邵礼并不觉得害怕, 反倒理解那些被害者无助绝望的想法。 他甚至联系对方, 反复向可怜的受害者亲属解释。 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碰到了他的软肋。 靳邵礼眼底暗涌如潮,抱着她的手收紧, 他那样沉稳的人, 很想幼稚地让她保证以后不会离开自己。 末了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窈窈。” “嗯?” 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 但到最后却只是用温柔的眼睛描摹着她的眉眼:“待会儿再去吃饭,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吻是疼的, 占有是疼的,动作比平日里粗暴不少,一遍又一遍地和她融在一起。 好像用最原始的方式证明,至少此刻他们无法分开。 “哥哥,你别怕。” 她湿着眼睛,即使已经说不全话语仍旧喘着气提醒他,她小心翼翼地勾着他的脖子, 鲜有地主动迎合:“我不是在吗?我不会离开你的。” 只一句,他彻底缴械投降。 之后的几日,温窈几乎要时时给靳邵礼报备。她连跟在徐行白后面出差都要给靳邵礼发条信息,弄得徐行白有些看不下去:“你们年轻人谈恋爱这么黏人?” 温窈也没解释:“是啊。” 他似乎想起什么往事,笑了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网恋呢。” 而另一边,警察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把给靳邵礼发信息的“正义之士”找了出来,对方没想到自己用虚拟号码都能找到自己。 警察笑了笑:“怎么着,你以为用虚拟号码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不是?连检察官都敢恐吓?” 问了许久才得知对方就是单纯地恐吓温窈,压根没有杀人的胆子,那人还挺拽:“本来就是他检察官维护罪犯,我发短信怎么了?他心里没鬼的话怕什么?” 警察忍不住笑了:“看不出来啊,说你不懂法吧,你还知道点评案件,说你懂法吧,你还发信息恐吓人家。” 恐吓的人后来也受到了批评教育,做了相对应的处理。 为了消除上次案件的负面影响,检察院发出解释的文件,通过各种法律条例让大众明白,检察院的工作处理方式没有问题。 后面舆论平息,检察院的工作人员才松了口气。 只是这事儿闹得大,连老爷子都知道了,他给靳邵礼打了个电话让孙子回来吃饭。语气仍旧是冷硬的,但话里话外却多了一点其他的情绪。 好像在借这个机会向靳邵礼道歉似的。 一家人都在,这次氛围却比吵架那次好了许多,老爷子那样性格的人自然也不可能道歉,只是说:“阿姨做了你们爱吃的菜,多吃一点。” 靳野拿起筷子,好一会儿才说:“爷爷,之前的事对不起。” 老爷子没想到自己会酸了鼻子,微微压抑着情绪:“嗯,吃饭吧。” 他这么大年纪了,要是再逼这两个孩子都跟自己疏远,又何苦呢。 老爷子缓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平息下来,他问了问靳邵礼最近那件事,听到他说没事才放下心来,犹豫了很久,老爷子说:“阿礼,你要是不想做检察官的话……” 靳邵礼怔了怔,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句话:“你放心,只是一条信息而已,我没后悔过做检察官。” “这些年,我是不是逼你逼得太狠了?” 他薄唇轻掀:“不至于。” 靳邵礼并不放在心上,只不过他的不放在心上是因为他这个人内心强大要往前看,并不是因为多体贴家人。更何况,很多时候不管亲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其实孩子都是在等一句道歉而已。 有了那句道歉,不管多重的伤都会慢慢愈合。 回去的路上,温窈想散会儿步,靳邵礼就陪她一起。 她牵着他的手,学着他喜欢的形式小心翼翼地跟他十指相扣。 靳邵礼笑她:“不冷?” 温窈想说年轻人身体好,一想到他上次用这句话堵过自己,又将话咽了下去。 “你不觉得散步很浪漫吗?” 他笑,语气里带着点儿戏谑:“嗯,你说说吹冷风这件事有什么浪漫的?” 温窈想生他的气,手却被他牵着放进他温和的口袋里。 “回家吧。”他说。 影子在路灯下越变越长,靳邵礼突然觉得确实如她所说,他心口空荡荡的部分被完全填满。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靳邵礼想。 前方有路,而爱人就在身边。 回到温暖的室内,温窈仍旧贪恋那一份温暖,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双手搂住他的腰。 温窈在因为今天这件事儿为他开心,她也能感觉到靳邵礼的心情似乎有一点点变好。 温窈抱得太紧,靳邵礼连外套都脱不了,更别说做其他的事,他忍不住笑她:“要是晚上也能抱这么紧就好了。” 她红着脸把手松开。 流氓。 外面的冷风仍旧吹着,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温窈找了部文艺电影,窝在私人影院里和靳邵礼一起看着,慢慢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半梦半醒间,温窈被人抱在怀里,靳邵礼无比庆幸那天的短信只是恐吓而已,他揉着她柔软的发,动作满是温柔缱绻。 “窈窈。” “嗯。” 他调整了个姿势,垂眼看她,不知道为何心底升起万千柔情,搂着她的腰喊了声宝贝,温窈睁开眼,因为这称呼只有床上他才会喊,她紧张地在他腿上动了动,骂他变态:“你……你该不会想在这儿吧。” 靳邵礼压根没想这件事,谁知道小姑娘这么敏感,他故意说:“要试试吗?” “……”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没试过其他地方?” 靳邵礼下流的话一套接着一套,自从他们做过后愈加肆无忌惮,他掐着她的腰一个一个地说地点,弄得温窈皮肤越来越红。 逗够了,他笑着说:“下次一个一个试,好不好?” “……” 三月气温虽然有所回暖,但时不时就会有倒春寒的侵袭。 温窈下车前,靳邵礼嘱咐她:“衣服还是穿厚点,别着凉了。” 温窈没理他,因为前两天她穿着丝袜出门之前被靳邵礼占了会儿便宜,她紧张地说这个天气可以穿薄丝袜了,结果那天晚上丝袜就被他撕开了口子。 而且口子还是在……那个位置。 温窈几乎不敢回想那天晚上的场景,只知道那天他们都很失控。 她直接下了车,连头也没回。 没过两天温窈要跟着徐行白去出差,刚好去寻找一下毕设的灵感,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可开心了,靳邵礼倒也没介意:“你看起来像是要和别人私奔似的。” “哪儿有。”温窈又说:“你没听过小别胜新婚吗?等回来以后我们的感情只会更好。” 靳邵礼看着她没表态,眼神分明没信她一个字,过了会儿,他慢悠悠开口:“嗯,现在像抛夫弃子。” 被抛弃的逆子刚好经过,用尾巴扫了一下温窈的脚踝,“喵”了一声。 温窈:“……?” 虽然家里这两位很不舍,但温窈还是跟着徐行白出差去了,且她出差还出得很开心。 同行的还有南青,温窈原本觉得这两人应该不熟,直到某天无意撞见一贯冷静温和的徐行白压着南青,两人动作十分暧昧。 后来他们似乎还一起进了酒店房间。 “……”信息量有些大。 温窈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先前南青为什么接近自己,她大概刚开始想试探自己是不是徐行白女朋友,后来是想通过她和徐行白关系近点儿。 温窈先前还以为徐行白是不动凡心的人,如果要谈恋爱的话应该也没有热烈的时候,可事实证明,男人谈恋爱会变成其他生物。 就比如她家靳邵礼吧,就变成了狗。 温窈吃了几天狗粮还装作不知情,回去的那天不小心吹了风感冒,她回去的时候有些心虚,感觉靳邵礼又要说她。 但回到家后靳邵礼不在,他今天在加班,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温窈赶紧喝了包感冒药,早早地躺上了床。 半夜靳邵礼回来,似乎站在她床前。 “说什么小别胜新婚,回来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当着她的面解开袖子,一点一点地脱掉衣服,然后进浴室洗澡。 出来后温窈被他抱住,她微微挣脱了一下,怕他再做什么亲密的事:“我感冒了,会传染的。” 她示意他:“要不,今天分居一下?” 靳邵礼笑:“新婚之夜分居?” 温窈看向他:“那、那之前我们新婚之夜也确实分过居,有什么问题吗?” 靳邵礼说不过她,于是说没什么问题。只是他仍旧在抱着她,半点没松开,温窈问他:“你干什么呀?” 银色的戒圈套进她的手指,他已经在想象她穿婚纱的模样,轻声道:“下次,把新婚之夜补上。” 结局 男人已经起身去了另一间卧室, 留下温窈一个人在床上发呆,比先前那个素雅不少,但戴在手上很日常,她把戒指取下来, 字的缩写。 温窈心泛着温热, 她想酸涩, 可从前喜欢他时划开的一道道小口子, 都被 以为靳邵礼走了,温窈抬起手看着戒指,,靳邵礼看她喜欢放心不少, 先前那个戒指过于高调,温 来喝点药。” 温窈轻声说喝过了, 靳邵礼便站在一旁将空调的温度调高。 温窈在他背后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到底补上新婚之夜是什么意思呀? 靳邵礼走过来帮她掖好被子:“好好休息。” 温窈拽住他的手,发现他已经换了戒指戴, 和她手上的是一对, 她眼睫颤了颤:“哥哥……” “嗯……” “怎么补新婚之夜, 不是都过去了吗?” 他垂眼:“婚礼不是没办吗?” 温窈开心地想,要办婚礼吗? 想起刚领证的时候, 靳邵礼只是按照她爷爷的遗愿娶她,并没有觉得这段婚姻会持续多久,事实上,那时候的温窈也没想过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温窈故意说:“可是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想离婚的话随时都可以。” 她姿态傲娇,眼底却藏着笑,明显一肚子坏水。 靳邵礼故作落寞地说:“嗯, 睡过就不要了。” “我哪儿有?”怎么还乱加罪名。 靳邵礼又说:“年纪大了容易没人要,窈窈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谁年纪大了能弄一晚上? 温窈张了张唇,刚想拒绝对上他的眼睛,大概是被蛊惑,温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嗯。” 但几天后又被弄了一身印子的温窈忍不住想,果然—— 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 毕业典礼前温窈完成了毕设,毕业设计秀对于毕业生来说是个很重要的场合,温窈几个月的心血终于展现在众人面前,见没有出什么问题她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 那件作品温窈找了很久的灵感,最后做出的主体是燃烧中的新生,白色裙子上类似被火烧了的设计象征着燃烧,层层叠叠裙子上隐约看到的蝴蝶暗纹,是生命的证明。 除了温窈的作品,在绚丽的背景下,每个毕业生的作品都足够新颖和高级,让人看了以后就能感觉到艺术的碰撞。 走完秀,温窈站在设计师的行列里和其他人一起谢幕。 她穿着件黑色的裙子,中间用克莱因蓝色的腰带勾勒腰身,比先前干练成熟不少。 但目光触及到台下熟悉的脸后,她的眸光里泄出熟悉的光彩。 毕业秀结束后,温窈忍不住扑进靳邵礼的怀里,她仰头看他,一边接过他递过来的向日葵一边求夸奖:“我的设计是不是很漂亮?” 靳邵礼笑着说:“嗯。” 周围似乎有眸光落在他们身上,温窈跟司乔说了一声,然后就拽着靳邵礼吃饭去了。 毕业秀结束,温窈总算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她过段时间还要参加毕业典礼,问靳邵礼能不能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可能去不了。” 温窈有些失落,下一秒听见靳邵礼说:“但是有毕业礼物。” 她的眼睛重新亮起来,但是还是希望靳邵礼能在场,所以礼物不礼物的其实不重要。不过她也知道靳邵礼的工作不能随便请假,有礼物总比没有好。 温窈支着腮帮:“什么礼物,把你自己送给我吗?” 她说完,就见男人沉稳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似乎想说些什么,温窈感觉他又想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眉眼间藏着笑,声音平淡得像是清晨的泉水:“我不是本来就是你的吗?” “……”他怎么那么会。 毕业典礼那天,温窈刚好晋升成一名正式的设计师,两件事儿加在一起,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听完讲话后,一行人去拍毕业照。温窈穿着学士服,手上捧着鲜花摆各种姿势,司乔给她拍完,走过来问:“你老公呢?” “他今天上班。”在这个场合,温窈有些不好意思:“你换个称呼不行吗?” 某人直接掀她老底:“上次有人喝醉酒发嗲,说我老公来了呢。” 司乔模仿着她的语气,让温窈很怀疑人生,她上次真这么说了吗?语气还这么嗲。 “不可能。” “行,下次你喝醉酒给你录音。” 温窈看她,想用生气的表情劝退她,但落在司乔眼里变成了卖萌,司乔揪了揪她脸上的软肉:“好,不录音,我怕你到时候社死经历太多杀我灭口。” 温窈:“……” 毕业典礼结束后,温窈准备和同学一起去吃个饭,走到门口看见熟悉的车,靳邵礼靠在车上,手里拿着一束鲜花。 温窈接过来,很喜欢地摆弄了一下。 因为他送的是粉色的荷花花苞,十分漂亮。 见她的注意力全都被花吸引去,靳邵礼有些无奈。 温窈要去聚餐,靳邵礼不愿意破坏她和其他同学的私人时间,因而没跟去。他知道毕业这些人难免会喝酒:“窈窈酒量不好,待会儿别为难她。” 说完,身后一片起哄声。 上车后,司乔忍不住悄悄给温窈发消息吐槽:“要是我不认识靳邵礼,我都想问问你和他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温窈有些不乐意:“怎么没意思?” “跟你爸似的,温柔是温柔,就是不太刺激。”司乔这人比较喜欢追求刺激的生活,感觉这种平淡如水会让她觉得寡淡无味。 温窈:“……” 想到某些瞬间,温窈忍不住想已经很刺激了,再来点儿她怎么受得住。 而且她不认可司乔的想法,跟温柔的人在一起明明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好吗? 干嘛要追求刺激,她又不去打架。 不一会儿车到了预定好的地点,一行人进去聚餐,一聊天就聊到了很晚,过后又不知道是谁提的馊主意,要玩无聊的真心话大冒险,差点把温窈家底都骗干净。 眼见话题越来越擦边,司乔怕温窈之后社死,赶紧将这个游戏喊了停。 她用温窈电话给靳邵礼拨了过去,等了会儿后将温窈扶下楼,靳邵礼已经来了。司乔故意说:“你老公来了。” “嗯?” 温窈手里还抱着那束花,跌跌撞撞走过来,转眼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老公。” 放在她腰上的大掌发着烫。 靳邵礼向司乔绅士地道谢后,扶着温窈上了车,一路上她十分安静。 车子平稳地停下,靳邵礼侧过身去将她的安全带“啪嗒”一声解开,轻声问:“要毕业礼物吗?” 安静了一会儿,温窈睁开眼:“要。” 她的眼睛湿湿的,好像要的不是礼物而是他的。 靳邵礼怀疑她并不清醒,果不其然下一秒女孩就亲了过来,她轻声细语地问:“你要把你给我吗?” 气氛越来越暧昧,靳邵礼的嗓音沙哑:“下次,今天先好好地睡一觉。” 男人打横将她抱起,后面温窈就没了意识,恍惚只记得周围有水声,然后有人帮她擦干身体,抱到柔软的床铺上。 温窈第二天起身头微微有些难受,忍不住多睡一会儿。她侧过身,突然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件东西。 她好奇地坐起来,看见一样包装很精美的礼物,看上去大概是油画,外面用毛笔字写着:“祝温窈毕业快乐。” 真有毕业礼物。 温窈迫不及待地将外面的包装纸拆下,原以为会是谁的名画,然后在打开的一瞬间后,她有些怔住了。 画上是一个身上沾满颜料的小孩,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她手里攥着画笔,笑得很开心。 温窈觉得这画很眼熟,直到看到它的名字叫—— 《温窈》。 她鼻尖一酸,险些流下眼泪。 这是她父亲留下来的遗物,上次回南城原以为能见到这幅画,没想到得知画被卖到了不知名卖家那儿。 而这副她以为再也看不到的画,居然兜兜转转地到了她的手里。 温窈知道靳邵礼一定花了很多心思才找到它。 她眼睛湿润,因为是父亲的遗物,温窈想仔仔细细看清楚,于是将画框拆开。 一拆开,温窈才发现后面居然藏着一封信,信纸泛黄,看上去有很长的岁月了。 她颤着手将信件打开,上面的字微微有些褪色,但依稀能看清楚上面遒劲的字体—— “窈窈,近来你十分喜爱画画,每天拿着画笔把自己身上弄得很脏,你母亲开着玩笑说,我们家要出第二个画家了。 我总在想,我女儿长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应该是个跟她妈妈一样漂亮的小姑娘吧。 不过,不管窈窈以后变成什么样,都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小孩。真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做自己想做的事,永远自由幸福,爸爸妈妈永远会支持你,做你的退路和港湾。” 温窈能感觉到滚烫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她慌乱地将眼泪擦去,生怕弄湿信件。 以前她也觉得自己不幸过,假设没有那场意外,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可现在再想,有没有那场意外,她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因为她有全世界最好的父母。 温窈收好情绪,她将画和信件找了个盒子保存好,出来后找了会儿靳邵礼,却没见着他的人影。 最后,她是在书房找到他的,那儿放着一副大一点的油画,绿色背景下是她的画像,旁边画的名字也叫温窈。 她刹那间鼻尖一酸,从身后抱住他。 所以上天是慈悲公平的对吗?她缺失的那一块,最后也会悄悄地用另一种方式补回来。 曾经她以为世界上没有亲人的存在,她已经没有了家,不论走到哪儿总归是流浪。可有一天,旷野的鸟儿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了天空。 温窈轻声说:“我好像又有家了。” 靳邵礼加上最后一笔,眼睑敛着,笑她是个傻姑娘:“这儿不是一直都是你的家吗?” 窗外下起了雨,恍惚间又是一个潮湿的雨季,温窈想起那年仿佛笼着雾气的水墨江南里,他问她,愿意跟我走吗? 她抬起眼,湿漉漉的月光仿佛又落在眼睫上。 刹那间,心口破碎的一块清晰地愈合,“啪嗒”一声混合着雨水坠落。 ——正文完—— 番外(一) 温小助理, 秉持着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要给别人撑伞的观念,她对小助理十分照顾,工。 徐行白提醒:“你那位小悟性,你这样教她不怕累着自己?” 女孩比刚工作那会儿成熟了不少, 但眼里该说的都说给她, 她能不能学会就是 , 笑了笑没接着说。 下午开完会, 徐行白过来看她的设计稿时无意翻到一张极其惊艳的礼服:“这张不错,为时装秀准备的?” “这张是私人稿。”温窈将稿子递到徐行白面前,笑着说,“正好, 总监你帮我看看,晚上我请你吃饭。” 两人对着稿子讨论了一会儿布料以及细节, 徐行白问她这是给谁设计的, 女孩这才揭开谜底:“给我婚礼设计的敬酒服。” 她看上去大大方方,眼底却藏着几分羞怯。 徐行白有些意外, 他又看了眼设计稿:“黑色的敬酒服?” 温窈之前和靳邵礼说过, 靳邵礼也尊重她:“有一点自己的个性, 应该没问题吧?” “很独特。”徐行白若有所思,像是随口一说, “以后我结婚也可以借鉴。” 温窈听出了什么,忍不住八卦地问:“你和南青姐这么快就到结婚这一步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跟她……?” 温窈沉默了半晌,略微有些无奈地问:“很难看出来吗?” 先前撞见他们进同一间房间就算了,后来南青一进徐行白办公室就要好久才会出来,因着先前温窈和徐行白的事儿,也没人敢乱猜测什么。 但温窈眼尖,发现了不少细节。 下班后, 两人仍旧在交谈。温窈原本想请徐行白和南青去吃饭,谁知道小助理也跟着,以为他们在加班谈事情,也要一起学习。 还是温窈提醒,助理才知道他们在谈私事,这才收拾东西下了班。 吃完饭,靳邵礼在外面等她。 燥热的晚风拂过,两个男人像从前那般打了招呼,徐行白看了靳邵礼一眼,男人最了解男人,于是拉起南青的手:“老婆,走吧。” 显然南青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这个称呼,好半晌才应了一声,跟在徐行白身后离开。 温窈忍不住感慨他们的速度,她跟在靳邵礼身后很小声地说了句什么,靳邵礼问她,她说:“你好像都没怎么叫过我那个称呼。” 他垂眼看她,话语里夹杂着点儿笑意:“我没叫过吗?” 仔细一回想,他并不是没叫过,而是大部分都是在温存的时候喊的。 他那斯文的壳子一旦褪下好像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什么话都会说,沙哑的喘息和着dirty talk总弄得人腰都发着软。 温窈没跟他过多理论,踩着高跟鞋往前走,大概是这双鞋不合适的原因,她觉得后脚跟磨着有些疼。 上车后她坐在副驾驶,朝他撒着娇:“脚疼。” “哪儿疼?” 靳邵礼温热的手掌扶着她的脚踝,将高跟鞋轻轻脱下来,摸到皮肤上的伤口才知道她脚被磨伤了。 他在车上找到创口贴给她贴上,指尖揉着伤口旁娇嫩的皮肤,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点儿了吗?老婆。” 温窈指尖一颤,好像心尖也随着最后那两个字的重音轻轻坠下来,像是春夜温柔的雨。 “好点儿了。” 车窗外景色划过,温窈接到靳野的电话,对方问她要什么毕业礼物:“想要什么都可以。” 她其实也不缺什么东西,为了故意为难靳野随便提了一家店的甜品。问题是这家甜品店只有临市有,而且还要排很长的队。 靳野有些无奈:“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特意花几个小时给你买?” 电话这头的声音十分无辜:“不是你刚刚说要什么都可以吗?” 靳邵礼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唇角泛着淡淡的笑意。 很显然,靳野跟温窈没办法交流,他疯了才去那儿给她买个甜品。 对话没两句,靳野把电话挂了。 轿车已经平稳地在车库里停好,温窈还在聊天框跟靳野吵架,意识到什么,她刚想拿起脚边的高跟鞋,提着准备下来,靳邵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跟前。 温窈一抬眼安全带被人解开,男人俯身的模样似乎要亲她,她有些紧张地问了句他要做什么,靳邵礼忍不住逗她:“先前不是说好了……下次?” 下次……?什么下次? 温窈晕乎乎地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先前喝醉了以后在车上要他,当时靳邵礼说了什么?他好像说的就是下次。 她当时记得不太清,还以为是她做的梦。 温窈呼吸急促起来,狭窄的空间让她不由地有些紧张。 她胸口起伏着,清瘦的锁骨泛着好看的光泽,白皙的手腕因为紧张抚上靳邵礼泛着青筋的手腕,刚想说些什么男人已经将她抱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她的高跟鞋。 温窈圈着他的脖子,后知后觉他刚刚好像在逗她,气不过,后背一触及到沙发就圈住他的腰亲吻。 靳邵礼扣住她的腰,一手轻柔地抚着她后颈上的一小块敏感的皮肤,他那双眼睛像一片引人沉溺的春潮,哑着嗓子喊了她好几声老婆。 最后问她—— “够了吗?” 她一直觉得那个称呼俗气,可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她眼里那个和她总是隔着距离的人彻底坠入世俗,也彻底属于她。 …… 周六是个雨天。 温窈醒来时腰有些酸,平时工作时比较节制,但周末靳邵礼会肆无忌惮一些。 都说三十岁男人会走下坡路,温窈其实很好奇靳邵礼到底是没走下坡路还是他以前更厉害? 温窈趿着拖鞋去客厅喝了杯水,没看到靳邵礼的身影,恍惚了一会儿想起早上半睡半醒间靳邵礼似乎起了床,说他要出去做些什么,可能晚点才会回来。 当时温窈根本没听清,转身又睡了过去。 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吃过早餐后看见了个不速之客,靳野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过来:“你的毕业礼物给你拿来了。” “什么礼物?”温窈拆开:“不是让你买甜品吗?” “……”靳野假装听不见。 靳野给她买的是首饰,温窈有些意外他选的东西审美在线,但是也没多想。 “大哥呢?” “有事出门去了。” 靳邵礼不在,温窈和靳野打了两个小时的游戏,直到中午的时候听见门口的声响,本来无聊且颓废地躺在沙发上的人立马满血复活,穿上鞋哒哒哒跑到门口。 “你回来啦?” 靳邵礼把手里的盒子拿给她,温窈看到熟悉的袋子有些不解,男人的语气淡淡的:“不是想吃这家的甜品吗?” “……?” 可是她就是随口一说啊。 温窈没想到他真的会去买,好像说什么他都会放在心上。 靳野人傻了:“这恋爱脑真的是我哥吗?” 当然他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在意,这时候两人还在那腻歪,温窈搂着靳邵礼说谢谢。 这两人好像只看得见彼此,他就是个透明人。 待了大半天,靳野也吃了大半天的狗粮,他看到同样孤单的橙子,想着和他抱团取暖,谁知道这猫拽得很,根本不搭理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 “喵……喵喵……”小猫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自己才是主子,他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靳邵礼和温窈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靳野也是无聊,跟猫对峙了许久,后面想跟它玩。 橙子跑着跑着,一下子跳到旁边的矮柜子上,“啪嗒”一声,上面的花瓶直接掉到地上碎开。 靳野幸灾乐祸地看着吓到的猫:“等会儿你妈咪要把你赶出去了。” 小猫听不懂,尾巴还竖着,看了靳野一眼立马逃离犯罪现场。 于是等温窈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客厅的花瓶碎了一地,她看向靳野,后者有些懵:“你家猫打碎的。” 温窈看向四周也没看见猫影:“该不会是你打碎了,嫁祸给猫的吧?” 靳野:“……”听听,这是人话吗? 两人又吵了起来,好像吵架是某种乐趣似的。靳野说哪有人会做这种事,温窈双手环胸:“说不定,你小时候不就嫁祸给哥哥过吗?” 空气里安静了一秒,靳野原本还有很多话要输出,听到这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没想到温窈会知道这件事,自然联想到是靳邵礼说的,没想到大哥一直记得。 靳邵礼一出来,就看见这两人气氛怪怪的:“怎么了?” 靳野看向他,犹豫了许久,似乎鼓足了勇气才跟他说:“哥,我一直没跟你道过歉。” 他不解地看向弟弟。 “小时候我害你在雪地里站军姿进医院那件事,我……”靳野甚至不敢抬头:“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对不起。” 靳邵礼当然记得这件事,但他只是云淡风轻地说:“这事,我都记不清了。” 因这意外道过歉后,兄弟俩的相处还和从前一样,但明显少了那份隔阂。其实这件事也一直是靳野心口的刺,他一直不知道如何提起,更不知道如何道歉。 这次机会后,他倒是更如释重负的那一个。 不过温窈没放过他,把猫和靳野叫过来对峙,让他们说出个谁对谁错。靳野对着那只看不起他的猫,一时无语,忍不住看向靳邵礼:“哥,这事你管不管?” 靳邵礼看了眼时间,假装听不见,问温窈:“晚上想吃什么?” “……”哥已经不是他的哥了。 这事最后也没解决,毕竟温窈只是跟他开个玩笑,等吃晚饭的时候就把这事忘记了。 靳野临走前,靳邵礼问了下他的近况,知道他最近状态好了许多才放下心。 晚风裹着潮湿,两人五官有些许相似的人站在一起,一个成熟一个带着少年气,看上去有些养眼。 没过一会儿温窈听见外面有汽车启动的声音,靳邵礼回来了,她抱着橙子在沙发上看电视,靳邵礼在一旁很自然地搂住她。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又心疼他了:“今天的事,故意的?” “开个玩笑而已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靳野吵架。”温窈觉得,如果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话,估计小时候是会打架的。 “你在我面前没有这样过。” 温窈品了一会儿,总觉得哪儿不对,有些好笑地问:“你该不会还吃靳野的醋吧。” 他垂着眼:“我只是希望,你在我面前能是最真实的自己。” “我一直是真实的自己。”温窈的视线从电视机上移开,投到他身上,带着湿漉漉的感觉:“只是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不一样的。” 这点,靳邵礼倒是深有同感。 “而且……”温窈撸了撸怀里的猫,“就算我在你面前无理取闹,你也不会跟我吵架。” “你试试?” 温窈想了想,把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拽开:“嗯……你现在可以离我远点吗?” “……为什么?” 她拽着橙子毛茸茸的爪子:“因为我已经有猫猫了,不需要再多一条狗。” 被骂的靳邵礼眯着眼看向她,温窈小声解释:“我身上都是咬痕,你不是狗是什么?” 他笑着问她:“你没咬吗?” “我哪有你过分……” 靳邵礼轻笑了一声,眼底泛着几分轻浮,像四月的樱花落到温暖的春水上。 电视机上正在播放着最精彩的桥段,但温窈却没办法看,手里的猫也跳下了她的膝盖。她仰着头被他亲吻着,更准确地来说是被撕咬。 皮肤上又多了吻痕,某人用自己的实践行动证明他就是只狗,温窈心想,她就知道这架吵不了一点。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男人问:“真的不需要吗?” 番外(二) 温窈觉得, 某人在塌。 染指的模样,怎么现在连狗的名号都认,还像个妖精似地勾她。 闹了一会儿,床上, 察觉到腰上的力道, 她伸手将他的手拽开。 , 温窈以为是靳邵礼的, 催促他接电话。 他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听见一个女声,电话那头说了一些工作内容,靳邵礼说:“温窈在睡觉, 如果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的话工作时间再说,可以吗?” 听着这礼貌而又带着点淡漠的声音, 助理怔了怔:“可……可以……” 温窈睁开眼, 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的电话,接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她看向靳邵礼:“你怎么接我电话?” 靳邵礼脸上的表情顿了顿, 有些好笑地看她:“不是你让我接的?” “你这样我在助理面前还要不要面子了?” 看到女孩这副模样, 靳邵礼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还以为她这段时间成熟了, 到底还是小孩:“怎么不要面子了?” “你刚刚说我在睡觉——” 靳邵礼坦然地看向她:“睡觉有什么问题吗?” “……” 空气里沉默了几秒钟,接着一声轻笑落在她耳边,他似乎在笑她脑子里装的都是黄色废料,只是说她在睡觉而已,怎么就觉得别人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温窈张了张唇,说不过他,干脆起身去洗澡。 走了没两步, 有人从身后搂住她,他柔声道:“一起去。” 温窈被靳邵礼的温柔弄得腰眼发软,但还是理智地拒绝,怕等会儿在浴室里发生点儿什么:“不要,我想好好洗个澡。” 靳邵礼又笑着问她:“我有说要不好好让你洗澡吗?” 她脑袋冒烟,干脆不说话了。 温窈走到镜子前刷牙,靳邵礼跟她一起,她从镜子里看向他,突然发现,他们这样看确实是有些夫妻相的。 两人对着镜子刷牙,连动作都一致,安静的空气里顿时多了几分温馨。 口腔里的泡沫泛着桃子味,她忍不住看了靳邵礼一眼,再回过神时突然发现自己脖子上有枚显眼的吻痕。 她分明让他不要弄在能看见的地方。 温窈生气地看了他一眼,靳邵礼并未察觉到这个眼神,因此洗漱完,被女孩搂住脖子亲吻的时候他有些意外,哑着嗓音问她:“不是想好好洗澡吗?” “我没说……” 这么一撩拨,靳邵礼没再放过她,有力的手臂将女孩抱到大理石台上,裙摆被卷起。 温窈指尖攥住他的头发,柔软的身体弯成月亮的弧度,像是蓄势待发的弦。 潮湿的水汽裹了全身,一切都是湿漉漉的,哪哪儿都渗着水液,她落了地,双手搭在台子上的时候听见他哄着她睁眼:“宝贝,看看你现在多漂亮。” 她一睁开眼,好像她身上也裹了层月光,只是这月光很快就被揉碎了。 隔日清晨,温窈坐在化妆台前揉着脖子上的吻痕,再用遮瑕一点点遮好。知道靳邵礼脖子上也有,她故意没提出帮他。 温窈走到衣帽间,知道他在换衣服,悄悄探出脑袋看他。 男人正站在镜子前戴袖扣,从背后看宽肩窄腰,长腿瞩目,他举手投足都带着斯文的气息。 从镜子里对上她的眼神,靳邵礼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温窈走进来,小声说:“我觉得我以前可能被你的外表骗了,要是早知道你表里不一我就不喜欢你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靳邵礼当场没表态,甚至看上去心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却在出门前蹲在她身前为她穿鞋的时候,轻声问:“早知道的话,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话题太跳跃,以至于刚刚还在谈论天气的温窈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一垂首看见男人认真的眼神,内心一软。 这原本是个玩笑话,她无需解释,可在他那么问了之后,温窈轻声说—— “喜欢的。” 大抵是爱情的开始多少沾点“骗局”,她也会表现出她的单纯、乖巧,可她未必就真的有多单纯。 她一垂眼,瞥见他脖子上的痕迹,又重复了一遍:“喜欢。” 白皙脚踝上圈着的手顿了顿,冰凉的钻石链条被他扣在她脚踝上,接着他温热的大掌圈着她的力度重了重,接触的一小块皮肤都发着烫。 橙子走到脚边,温窈抬手将小猫抱起来,她本来说话没那么嗲,一跟小猫说起话来语气不自觉地夹了起来:“你要抱抱吗?怎么那么爱撒娇?”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忍着笑意轻声说:“跟你daddy一样。” 语气里带着点儿笑他的意思。 怎么会有人连句玩笑话都要放在心上,她要是不回答的话某人该不会真的当真吧。 靳邵礼眼底浮起笑意,倒也没有要跟她争辩的意思,只是起身后想了想,还是开口:“如果这算撒娇的话,你是不是应该也抱抱我?” 温窈嘴角弯起来,起身转移话题:“等会儿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周末的安排是和朋友们聚餐,靳邵礼先结了账再进去,里面有熟人也有温窈没见过的生面孔,她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经靳邵礼介绍,温窈才知道在座不少是靳邵礼曾经的同学。 靳邵礼还是和当初他们认识的那样矜贵冷淡,但看起来也似乎有哪儿不一样,大概是因为他身旁的温窈穿了件粉色的长裙,映得他眼底也带上几分暖色。 因为跟他们并不是很熟,温窈聊了两句后就专心地吃起了东西,刚好这家餐厅的海鲜都很好吃。 她刚想喝水,身旁原本和别人交谈的靳邵礼很自然地将玻璃杯递到她手边。 温窈有些意外。 这时不知道谁注意到了靳邵礼脖子上暧昧的印记,忍不住打趣:“靳检,你脖子怎么了,被家里蚊子咬了?” 周知西接话:“蚊子咬成这样得有过敏的程度了吧,需要我给你看一下吗?” 靳邵礼拿起旁边的冰水抿了一口:“不用。” 看上去倒是和以前一样清冷如雪,但仔细看耳根竟是红的,一行人平时说话都比较流氓,但偏偏靳邵礼是他们流氓里斯文的那个,于是说什么都要带坏他,又接着开始打趣。 最后还是靳邵礼开口:“等你们结了婚,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等会儿,好像被秀了。 温窈整靳邵礼的目的确实达到了,但很快她也收到了一些暧昧的目光,那些朋友是碍于靳邵礼的面子不好意思跟她开玩笑,但眼神仿佛写着:嫂子可以啊。 “……”该怎么告诉他们更可以的是靳邵礼。 她干脆把注意力更距离到面前的东西上,吃了没两口,身旁的男人俯身轻声问她:“觉得无聊吗?” “还好。”她一抬眼,男人拿着纸巾轻柔地擦了擦她的嘴角。 他好像一直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甚至手空出来后突然被他在桌子下牵住。 好黏人啊。 温窈悄悄把手拽出来,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还要吃饭呢。” “很好吃?” 温窈点头:“比你做的好吃。” 两人凑在一起说话,看上去十分腻歪,有人忍不住开口:“谁还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阿礼每天的生活多无趣,除了参加比赛就是看书,那时候谁想过他会谈恋爱?” “以前倒是有人追他来着,我们当时还很好奇那位能不能融化冰山,结果冰山太冷了,就算是人家女孩再主动也不行啊。” 周知西说:“你们不懂,跟人家女孩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换个人,根本不用做什么,某座冰山就自己融化了。” 这指向倒是挺明显的。 靳邵礼转移话题:“今天主角不是我,怎么你们每个人都要说上我几句?” 当然是因为好玩啊。 真正过生日的主角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方地把主角的位置让给了靳邵礼,因为他也觉得好玩。 毕竟以前谈其他的话题,靳邵礼大多数的情况都是从容和淡然的,难得有个话题让他露出别样的神情。 靳邵礼拿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 温窈除开吻痕的事倒是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向他们打听靳邵礼以前的事,末了还故意酸溜溜地来了一句:“哥哥以前好受欢迎啊。” 知道她是不会生气的人,但靳邵礼还是感觉到了,似乎等会儿要哄。他垂眼,嘴角染着淡淡地笑意:“你们再说下去,我今天晚上恐怕要跪搓衣板了。” 这话纯属虚构,温窈哪儿舍得啊,她抬眼瞪了他一眼。 靳邵礼也看她,眼神里仿佛写着:“你总不能让我说今天晚上上不了床。” 很显然,靳邵礼变成妻管严这件事是大家没想到的。 所有人都不相信,只有周知西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对温窈说:“嫂子,我看你没有经验吧,家里有现成的键盘一定要让阿礼跪一跪啊。” 靳邵礼笑着看了他一眼,似乎记住他了。 温窈很认真地点头:“家里好像是有那么几个键盘。” 出来后,有人给靳邵礼递了根烟,他拒绝了:“戒了。” “戒了?你够狠啊。” 周知西这会儿又忍不住开玩笑:“该不会是为了备孕吧。” 靳邵礼看他一眼:“她才多大?” 温窈觉得她已经不小了,不过她也确实心理年龄没到那个程度,哪儿能想到孩子这一层。 那对她来说有点太遥远了。 和朋友分别后,靳邵礼问她有没有觉得无聊,温窈摇头,她倒不是多社恐的人,这样的场合参加一下也无所谓:“而且能听到你以前的事。” 她从那些人的口中似乎能了解到,他似乎一直走在某一条固定的轨迹上,虽璀璨夺目却又总让人感觉到几分落寞,好想和他认识得早一些,参与那些他从前的人生。 温窈问他:“要是我以前追你的话,你会不会接受?” 靳邵礼想了想年龄,要是学生时代她追他:“不能。” 她有些不开心,气他说些好听的话哄她都不愿意:“为什么?” “我二十岁的时候,你多大?” 温窈:“……” 她仔细想了想,那画面恐怕是字面意义上的追人吧,温窈得出了一个结论:“哥哥。” 他应了一声,又听到她接着认真地说:“你好像禽兽啊。” 靳邵礼:“……” 当然温窈并不死心,她又忍不住问他:“那如果我们是同龄人,我追你的话,你会不会接受?” 靳邵礼上了车,他抬手帮女孩安全带扣好,轻声问:“为什么一定是你追我,而不是我追你?” 番外(三) 温窈心一颤。 她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 性。但小姑娘也是记仇得很,指控他只会说甜言蜜语,,更别说被他追了。 承认之前是我考虑得太多。” 但如果是像她说得那样, 的心思。 温窈看了他一眼, 他明知道自己舍不得:“你回客房睡就好。” 然后她就听到身旁男人淡淡开口:“那还不如跪键盘。” 温窈:“……?” 回去的路上, 温窈忍不住胡思乱想, 如果他以前遇见过一个能耗费他所有热情的人,他是不是不会再为她燃烧。 这样想,她也这样问了:“如果你以前遇见一个喜欢的人,我们是不是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不会。” 温窈听到他没有丝毫犹豫的答案, 有些不相信:“你怎么知道不会?” 靳邵礼看向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的眼神除了柔情已经没了其他情绪:“如果会, 那个人也一定只会是你。” 他无趣而又漫长的人生,好像一直是在淡然地往前走, 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即便知道自己的方向也不知道往那儿走的意义是什么。 直到遇见了她。 他想, 他是注定要等待她的。 温窈“哦”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有些压不下来, 故意说:“就算你这么说了,你今天晚上也要去睡客房。” 至于晚上,靳邵礼确实照做。 只不过,温窈第二天也是从那个房间醒过来的。 跟狗男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 先前说的婚礼虽然没有提上日程,但靳邵礼那边已经在找著名设计师设计婚纱,除开婚纱外还有好几件礼服。 婚礼上需要用到的结婚戒指,靳邵礼也找了人定制, 温窈说她已经有戒指了,结果靳邵礼说上次那个是日常戴的。 “……” 温窈想家里是批发戒指的吗,弄那么多戒指,而且虽然上次靳邵礼送给她的戒指很日常,看上去似乎不需要什么钱,但那是外国的某个小众的牌子,以钻石独特的切割技术而出名,看上去钻石不大但一点也不比第一枚戒指便宜。 温窈总算知道,猫崽崽的败家是跟谁学的了。 她做主把先前用不到的钻戒捐了,靳邵礼都是没说什么。 周末时,温窈和司乔约着出去看展,结束后走在路上提起婚礼的事,司乔眨了眨眼:“你应该会请我当伴娘的吧?” 温窈故作思考的模样,像是这件事情很难抉择一样,司乔看到当即生气了:“喂,温窈窈,你不会这么没良心吧?” 她开始忆往昔,非常严肃地跟温窈说:“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帮你隐瞒跟靳邵礼同居的事儿,又忘了是谁带你出去见世面?还有,你失恋的时候是我陪着你喝酒,最重要的是,面对靳邵礼的吃饭贿赂,我可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 这番话被她说得动人极了,如果温窈记性不好的话。 “嗯……你是说明明可以不解释硬要找借口那件事,还有后来带我去玩进了警察局?”温窈眨了眨眼看向她。 “那都是意外,我总体还是对你好的,对不对?” 温窈笑着说对:“有点道理。” 路过一家猫咖,司乔被店里可爱的猫猫们迷晕了头,当即表示要进去吸猫。温窈作为好闺蜜,自然是奉陪到底。 温窈本来家里有猫对外面的猫不感兴趣,但看到这些可可爱爱毛茸茸的小猫还是被诱惑到了,没忍住伸手rua了几把。 原本只是个小插曲,温窈压根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吃了晚饭回来后,温窈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抱起称橙子想要跟他亲热一会儿。 这猫先趴到她的膝盖上,似乎是闻到了不属于主人的气味,他敏锐地挣脱着温窈的怀抱,平日里很享受的橙子这会儿一脸不乐意地看着她。 温窈有些奇怪,想着多摸一会儿就好了,但橙子并没有因此就买账,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渣女。她一伸出手,他就把毛茸茸的脑袋往旁边扭。 她想到什么,跟一旁看书的靳邵礼说:“橙子该不会闻到了我身上有别的猫的味道吧,我今天去了猫咖。” 靳邵礼看了一眼猫:“也许是。” 橙子喵了一声,好像在斥责她是个渣女,温窈也被搞得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出去摸了一下别的猫,好像她就像是在出轨了一样。 她强硬地抱起橙子哄着:“虽然我今天摸了别的猫,但是我只是好奇,下次再也不摸别人家的猫好吗?以后就喜欢你一个。” 温窈什么甜言蜜语都说了出来,还用的很甜的嗓音:“橙橙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其他小猫咪怎么比的了呢,我们家宝宝长得又漂亮脾气又好,妈咪最爱你了。” 她哄了会儿,橙子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生无可恋,比刚刚乖了不少。 温窈思考着要不要洗个澡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上落下一道让人难以忽视的眸光,她一抬眼,看见靳邵礼眯着眼看她,眼神里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不解地问:“怎么了?” 靳邵礼唇角带着笑,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羡慕一只猫。 当她的猫多好,只是不给摸就能被小姑娘这么哄着。 连声音都温柔得滴出水来。 他没说话,垂眼看向手上厚厚的一本书,纤白如玉的指尖翻了一页,耳边落下轻微的声响。末了,他还是抬起头缓慢开口:“你都没有这么哄过我。” 这话听起来情绪很淡,但莫名给人一种可怜的意味。 温窈想,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靳邵礼这是在跟她撒娇吧。 她在那一刻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也成了她养的一只猫。 在她哄着一只的时候,另一只妒忌了起来。 好像在争宠似的。 温窈忍着笑意,但弯起的笑眼还是暴露了什么,她终于可以说他一句:“哥哥,你怎么这么幼稚呀。” 叫他以前总是觉得她年纪小,她哪儿有他现在这么幼稚。 靳邵礼自然不在意她说他的那些话,他很乐意坐实她指控的一切罪名,因而他非但不否认,还说:“所以,我不是你最爱的那一个?” 幼不幼稚呀,都不是一个物种。 她没说话,某人还开始上升:“以前什么好听的话都说,现在连敷衍两句都不愿意了。” 温窈:“……” 她被靳邵礼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越这样温窈越不好意思说什么,直接洗澡去了。 到卧室里,靳邵礼也已经在另一个浴室里洗好,他坐在床上看书。 不得不说,男人在暖色灯光下翻阅着书籍的模样格外斯文,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鼻梁高挺,侧脸在灯光下十分优越,让人忍不住将眸光投在他身上。 这副正经模样,难以让人将他和刚刚那个无理取闹的人联系在一起。 温窈上了床,她没等到靳邵礼跟她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她心里思绪万千,想着是不是该哄他,他虽然没说什么该不会真以为她不爱他了吧。 她想了许多,想着想着有些困了,旁边的灯被按灭,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温窈闻到轻微的苦艾气味,一只手横在她腰上。靳邵礼闭上眼,带着鼻息的呼吸声落在她耳边,在一片黑暗里突然听见女孩的声音—— “你睡了吗?” 他拿她没办法,怎么会有人喜欢在他要睡觉的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你再问的话,兴许就不睡了。” 她听出话语里的暗示意味,指尖发着烫,但还是开口:“哥哥,我最喜欢你。” 温窈顿了顿,因为被黑暗包裹着所以也就好意思说那些很腻歪的话了:“特别喜欢,谁也比不了。” 寂静的夜里,似乎有什么静止了几秒,靳邵礼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她是在哄他。 他原本平静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耳边像是有什么噼里啪啦作响,耳边的那根弦一下子断掉了。 分明刚刚警告过,怎么还要说这样的话…… 靳邵礼圈住她腰肢的手收紧,嗓音已经哑了不少,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知道刚刚说了什么吗?” 有什么不知道的? 温窈说知道啊,身体就被人掰了过来,而后在黑暗里她感觉自己被什么密不透风地笼罩住了,他问她:“怎么那么喜欢招人?” 她哪儿有。 温窈小声说:“不是你说我都没哄过你吗?我哄你你还说我喜欢招你。” 他哪儿能跟一只猫争宠,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他轻笑了一声,慵懒的嗓音落在耳边让人耳廓发痒,靳邵礼问她还有呢。温窈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靳邵礼提醒她:“你叫他宝宝。” “……”没救了。 温窈觉得自己哄得差不多了,再过分的话说不出口,刚想睡觉就被人双手攥住摁在头顶,微微霸道的吻落了下来,呼吸瞬间被掠夺。 她“唔”了一声,半点没有反抗的余地。 靳邵礼怎么这样啊。 温窈想,恩将仇报吧。她哄他,他一点也不疼她。 她是这么说的,靳邵礼哑着嗓子问她,不是正在疼她吗? “……”老流氓。 昏暗的灯重新被打开,炽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诸多细节温窈后来已想不起,只记得那天夜里被他反复弄,反复被哄着说些羞耻的话。 她似乎不情愿,后来又骂他,但迷迷糊糊不清醒的时候,身体又本能地摆好姿势,眼睛湿漉漉地看他,好像任他为所欲为。 靳邵礼很少会在第二天是工作日的情况下纵欲,可那天不知道怎么地失了控,力度大得吓人。 温窈都懵了,声音急促暧昧,泛着粉色的脚趾蜷缩着,腰一直是悬着的。 后来提前结束还是因为套用完了。 她分明记得前段时间才买的。 温窈想,以后再也不哄他了。她指控他,靳邵礼还记得她以前怼他的话,记性好到不行:“你们年轻人不都身体很好吗?” “……” 看在她很舒服的份上,算了。 隔天橙子跳到房门口拨弄门锁,半天后将门打开叫醒温窈的时候,温窈虽然不清醒但还记得揉着猫猫的脑袋内涵某人:“我们宝宝最乖了,不记仇又好哄,不像某人一哄他反倒占人便宜。你说是不是啊,橙子。” 猫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对着她喵喵了两声。 “乖宝宝。” 她揉了揉柔软的毛发,偏眼看了某人一眼,发现狗男人正靠在床头看她,没有任何生气的神情,倒是眼尾带着点儿餍足的意味。 他也伸手摸了摸猫猫,指尖很自然地碰到了她,接触的一瞬间温窈听到他“嗯”了一声,似乎在附和:“我们宝宝最乖了。” 番外(四) 中秋节快要到来的时候, 办公室里最烦捆绑cp这件事。” 温窈有些莫名,又听到她接着说:“你们说中秋节能了,好好的长假一调休等于没放。” 没办法,社畜嘛。 温看展学习的机会, 还有可能能见到她一直崇拜的一个国外知名的设计师, 在靳邵礼父母那吃了个团圆饭回来后的第二天, 温窈和靳邵礼去逛超市。她还挺喜欢逛超市的, 推着购物车把超市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一遍,也不管到底需不需要。 生活里的很多琐事似乎都很普通,但平静的生活日常总是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逛到零食区,温窈恨不得把购物车填满。 她往前走着, 短裙下一截纤细的腿白到发光,整个人都充斥着蓬勃向上的气息。 靳邵礼在身后看着, 像沉稳的雪松。 又去买了一堆食材回家, 温窈说要给他打下手,但真要处理那些海鲜, 温窈还真没什么经验, 靳邵礼就交给她一些杂活。 温窈说:“要不然你教我吧。” 靳邵礼问她饿不饿, 她说还好,于是他在她身后圈着她的腰手把手教她。 男人下巴轻放在她肩膀上, 气息温热。 这哪儿是教学,分明是占便宜。 “靳老师,你是不是有点儿耍流氓的嫌疑?” 靳邵礼笑:“合法的事儿能是耍流氓吗?” 她说不过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为什么问她饿不饿,就他们这样在厨房里调情大概半夜都吃不上这顿晚饭。 温窈只能说:“哥哥,我突然又饿了。” 她双手浸泡在盆里,没忍住沾了点儿凉水转过身弄在他脸上, 两人闹着闹着又搂在了一起,她一仰头看见他喉结滚了滚:“我也饿了。” 她像是接受到某种讯号般,下意识吞了口唾沫,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做多了,一面对这样的情形,她竟然有了点儿别样的反应。 温窈莫名地想到某次在这儿和他做了点儿见不得人的事儿,她那时要洗水果,他就在身后圈着她洗,他们衣衫整齐,接触的布料却湿了个彻底。 他纤长的手拿着她洗好的青提一颗颗地喂着她,也不知道是问哪里:“饱了吗?” 温窈口干舌燥,赶紧脱离他的怀抱,生怕他要拿自己“充饥”,但显然靳邵礼并没有那个意思,他有些奇怪女孩的反应:“去外面看会儿电视,做好了叫你。” 她应下来,慌乱地出了厨房。 开放厨房发出轻微的响声,温窈听着这声音渐渐安心下来,觉得是种享受。 靳邵礼做了挺久,中途怕她饿了还给她洗了水果,偏偏又是青提,他又说:“冰箱里还有蛋糕。” 温窈“哦”了一声,去冰箱里拿出甜品,吃了一点后怕靳邵礼饿,进厨房喂了他几口。 晚餐很丰盛,有虾有大闸蟹还有生蚝等等,靳邵礼帮她处理着蟹,将鲜美的蟹肉盘子里端到她面前,温窈满足地笑了起来。 她吃了两口:“怎么感觉你的厨艺提高了?” 靳邵礼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听起来很自然平淡:“先前你不是说喜欢那家的海鲜,就跟厨师简单学了学。” 她好喜欢这种事事有回应的感觉,就好像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放在心上。 吃海鲜的时候温窈喝了点白葡萄酒,因而饭后有些微醺,她靠在靳邵礼怀里,说要唱歌给他听。 靳邵礼“嗯”了一声,等着她唱歌,结果她唱的是“一闪一闪亮晶晶”。靳邵礼问她有没有高难度的,温窈说有啊,她还会粤语歌。 歌是唱了,只是粤语有些蹩脚。 她跑调地哼着,唱着唱着不记得歌词,靳邵礼就说带她去唱歌,楼上有间房间有音响设备。 温窈点了首《分分钟需要你》—— “我与你永相聚,分分钟需要你, 你似是阳光空气, 有了你开心啲,乜都称心满意, 咸鱼白菜也好好味。”[1] 她不自觉地晃着,还将话筒递到他,见靳邵礼没反应,温窈以为他不会唱这首歌,于是主动要教他唱。 只是温窈本身就不太会,她唱的没一句对,后来闹着闹着她坐在他腿上,背后的音乐停了,她还在哼这首调子。 谁知道靳邵礼一开口,比她标准很多。 “你会唱?” “就只会这一首,小时候我妈爱听这首歌。” 温窈说巧了,她妈也喜欢听,所以她也是从小听到大的。温窈说她还会唱点戏剧,于是唱了个小时候听的戏剧,照样不在调子上,但仗着别人不熟悉,最起码能唬人。 她仰着头,有些幼稚地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靳邵礼有些无奈,笑着附和:“嗯,很厉害。” 温窈有些累了,趴在靳邵礼身上眯着眼睛打瞌睡,她双腿岔开坐的,因为在家里就没穿打底,谁知道给了某人可乘之机。 温窈把他的手拽开,眨了眨眼说:“我们玩点儿别的好不好?” “什么?” 她笑眯眯地说:“我想吃自助餐。” 虽然靳邵礼服务意识很好,但每次她狼狈的时候一睁开眼看见某人衣衫还整齐的时候真的很羞耻。温窈大概是被酒精弄得胆子大了点儿,想自己掌握一次主动权。 靳邵礼没听懂,问她是什么意思,温窈很小声地说:“你不能主动,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吗?” 他似是想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应了一声好,想着让她玩一会儿也没什么。 只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 女孩抽出他的上衣,一点一点地帮他解开束缚。她动作有些笨拙,因而显得格外地磨人。 好不容易做好准备,坐又不敢坐,只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靳邵礼喉结上下滑动,偏偏又不能动。 温窈摸摸这又摸摸那,到处点火,她自己只是好奇,这么……平时都是怎么进去的…… 好像进不去吧…… 她才是主动的那个,倒弄得靳邵礼更燥热,他嗓音哑得要命,到底受不了,哄着她说:“窈窈,疼疼我,嗯?” 温窈只好再试,她屏住呼吸,突然被人掐住纤细的腰肢。明明答应过她不主动的人,弄得她春潮泛滥,温窈好像在海浪上颠簸的船只,红着眼瞪他。 生气是生气了的,温窈攥着腰上的那只手,但怎么也停不下起伏,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 谁知道无意中溢出来的声音竟成了某种催化剂,让靳邵礼更变本加厉。 几次结束后,温窈身上的衣服还是整齐的,只是多了一些褶皱。她趴在沙发上,眼尾还挂着生理性的泪水。 温窈迷迷糊糊睡过去,后面被抱去洗澡也记不太清,但她素来不怎么断片,以至于第二天开始,温窈就不理靳邵礼了。 怎么会有那么恶劣的人,说话不算数。 正好姨姥姥让她过去呆几天,温窈就收拾好东西去乡下玩去了,留某人“独守空闺”。 这几天降温,外面刮着寒风,温窈白天观摩姨姥姥做旗袍,晚上回去后手机收到消息:“注意降温,早晚穿好外套。” 她故意没理他,不过外套还是有好好穿的。 隔日,温窈穿了件紫色旗袍,外面套着白色披肩,站在板栗树下捡板栗,青色的尖刺将板栗包裹着,一不留神就会被扎伤。 温窈小心翼翼地拨开个口子,用脚踩开边缘,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里面的板栗拿出来放在旁边的篮子里。 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捡了一点儿,想着晚上可以让姨姥姥做板栗烧鸡,想着想着还有点馋。 感觉自己许久没吃过这道家常菜。 温窈提着篮子回姨姥姥在乡下的别墅小院,刚走到门口看见一辆熟悉的车,不用进去都知道某人来了。 她提着篮子进来,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看样子没怎么生气,就是想跟他发发脾气。 靳邵礼收回眼神,说担心这几天降温她生病,温窈不满:“我哪儿有那么笨。” 姨姥姥刚刚已经从靳邵礼那听到了一些,于是说:“阿礼说先前答应过你的事没做到对吗?他这不是来跟你道歉了,这孩子也真是,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温窈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信,靳邵礼“嗯”了一声:“来和夫人赔罪。” “不过……”姨姥姥有些疑惑地开口:“阿礼一般情况下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忘记了?不然以他的性格,能答应你不做到?” 温窈心想他答应自己的事没做到可太多了,上次他还答应晚上就弄一次呢。 男人在床上的话都不能信,靳邵礼也不例外。 姨姥姥问靳邵礼答应了温窈什么事,他哪儿能直接说那些夫妻之间的事儿,只是说:“答应出来陪她玩,不小心忘了。” “我就说你肯定是忘了。” 靳邵礼见温窈带了板栗回来,知道了今天要做的菜,卷起袖子去了厨房。温窈过去帮忙,故意说:“姥姥知道你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吗?” 板栗不好剥,靳邵礼顺手将她手上的拿过去,用刀划开个口子:“你去同她详细说说,她就知道了。” “……?” 温窈没吭声,耳根是红的,她低头处理着食材,看上去有些用力,好像指甲都要掰断了。 靳邵礼握住她的手,心疼她,不想她弄了。 他将东西拿到自己面前,顺便解释:“那天晚上是意外。” 她看他,像是在等他的下文,又听到他接着说:“你觉得你那样,我能把持得住?” “……” 温窈觉得跟他没办法交流了,这好像是受害者有罪论吧。 他自制力不行还怪她吗? 靳邵礼语气软下来:“真要冷落我?” 他哪儿受得住她的冷落,一天都不行。听着这话,温窈自然也就跟着软了下来,她摇头,想了想:“可是我还是有点儿生气。” 他轻笑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我要多哄你几天,你气才会消了。” 靳邵礼这么说了也就这么做了,在乡下待的那几日一直在陪她玩,陪她放风筝,去湖边坐船。 乡下节奏慢,空气又清新,给人一种时间都拉慢了的错觉。 温窈忍不住说:“以后我们老了也住在这边好不好?” 他眼前似乎浮现出某样场景:“好。” 温窈对这有点流连忘返,只可惜还是快到离开的日子,外面又下起了雨,温窈问靳邵礼去哪儿了,姨姥姥说不知道,刚刚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 她从墙角拿起一把伞,撑着走进雨幕中,顺着小道往前走了走,抬眼看到了靳邵礼。 从他的视线里,女孩扯着披肩,纤弱的手扶着伞,眼里写着点儿担心。 潮湿的水汽里两人四目相对,温窈走过去将伞撑到他头顶:“你去哪儿了?” “听说那边有家老字号糕点很好吃,给你买点儿。” 雨势变大,温窈不由有些懊恼自己只带了一把伞,靳邵礼肩膀比较宽,这把伞是挡不住的:“你离我近点儿。” “嗯?” “会淋到雨的。” 狭窄的伞下,两人靠得格外地近,靳邵礼接过她的伞高高举起来,等回到家时,他半边肩膀都湿透了。 靳邵礼先进去洗了个澡,出来时清爽了许多。 温窈这几日都是跟他分开睡的,姨姥姥知道她闹着点儿小脾气,也没多说什么,只嘱咐靳邵礼要多哄着。 “小女孩啊难免有点儿情绪化,她最在乎你的态度,所以说话温柔一点儿。”姨姥姥又说:“以后啊,你要是生了女儿也是一样的道理,男孩和女孩不是一样养的,养女孩你就要轻声细语的……” 她话题越扯越远,靳邵礼只笑着,没表态。 但晚上温窈来找他了,这边的房间床比较小,两人睡在一起有些挤,靳邵礼搂住她,免得她掉下去。 “在这儿睡哪儿睡得下?” 温窈眨了眨眼看他,很认真地说:“哥哥,我给你台阶下就一次机会的,你要珍惜。” 他莞尔,知道这是和好的讯号了。 “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靳邵礼让她靠自己近点儿,再近点儿,好将她搂在怀里。她在他怀里被他衬托得有些娇小,裙子不小心被卷起一截。 “那天我听见姥姥说什么女儿,你想要女儿?” 靳邵礼解释:“那是她随口提到的。” “那你想要什么?” 靳邵礼笑着说:“我想要什么就能实现?” 温窈动了动:“就问问而已。” 黑暗里传来男人轻柔的嗓音:“我想要窈窈,永远开心。” 番外(五) 问题。 温窈觉得他有些犯规, 也没再追问,远,只想跟靳邵礼像现在这样,每天腻在一起。 国庆节了国, 路上徐行白问她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温窈想了想:“明年春天吧, 到时候总” 她的模样带着点儿俏皮, 因为两人关系近,因而也没有什么避讳,钱 “到时候看看有多少私房钱。” 温窈心想看来这财政大权已经在别人手里了啊,她也很好奇徐行白能有多少压岁钱, 问了他后徐行白说:“最起码能给你包个999。” 温窈忍不住同情他:“要不然算了吧,你自己花吧。” “999嫌少?”他笑着问。 “哪儿能啊。” 温窈的行李箱是靳邵礼帮她收拾的, 她到了地儿一整理, 里面什么东西都准备得好好的,包括一些药品。 她一到一个地方就跟靳邵礼打卡, 说她今天吃了什么, 见到偶像更是激动地满屏感叹号, 还说跟崇拜的设计师合照了,问靳邵礼想不想看。 但靳邵礼并没有表达出太强的意愿, 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别太兴奋了,晚上容易睡不着。” “我可以秒睡。”温窈非要发给他看,然而图片加载出来后靳邵礼才发现,她崇拜的那位设计师性别为女,他在那吃了半天的干醋。 幸好这事,温窈并不知晓。 他这会儿倒是肯评价了,她问他漂不漂亮, 他说漂亮,末了还加了一句,不过你更漂亮。 求生欲拉满的感觉。 温窈有些想笑。 她对着对话框托着腮帮忍不住笑了一会儿。 然后在床上翻了个滚,慢慢消化着今天见到偶像的兴奋感,然后趴在柔软的枕头上想要睡觉。 果然像靳邵礼说得那样,她兴奋得有些睡不着。 她打通靳邵礼的电话,想让他讲个童话故事,靳邵礼哪儿有童话书,于是在网上搜了搜,蹩脚地跟她讲了一个。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电话那头已经彻底没了声响,他这才说了句晚安,将电话挂断。 回国后繁忙了一阵。 十二月时,靳野进了职业联赛秋季赛的总决赛,他先前休息过一阵,重新投入的时候明显状态好了很多,已经重组的战队更是势如破竹,一路连胜。 温窈和靳邵礼自然要去现场支持,靳野给了他们两张票,位置还都很好。 温窈难得穿了件十分日常学生气的衣服,粉色紧身上衣加牛仔裤,头上盖着一定鸭舌帽,活像来支持靳野的小迷妹。 场馆很大,温窈找到座位,拉着靳邵礼坐了下来。 总决赛是bo7,两支战队实力相当,硬是打了整整七局,也因而过程十分地精彩激烈,让人的心七上八下的。 打了一晚上,温窈自己看得都有些疲倦,更别说台上专注了那么久的靳野。 听到身旁的人为靳野加油,温窈也跟着喊了两声加油。 中场休息时,温窈旁边的女孩跟温窈搭起话来:“你也是靳野的粉丝吗?” “嗯。” 大概是温窈今天的装扮十分减龄,十分带有迷惑性,对方还以为温窈是个学生,而她身旁的靳邵礼虽然没那么老气,但因为气质过于成熟,所以看上去跟温窈好像不是一个辈分。 于是那人看着两人交谈,又说:“你来看电竞比赛还带叔叔吗?” 温窈差点呛着,怎么也没想到靳邵礼能被误以为是她的叔叔,好像也没那么老吧。 她赶紧解释说不是,身旁的男人戴着银戒的手牵住她的手:“我是他老公。” 空气仿佛寂静了一秒钟,那女孩似乎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说着不好意思。 温窈忍着笑,拉了拉靳邵礼的小拇指:“她说你是我叔叔。” 见他没什么反应,温窈有些好奇地问:“你不生气吗?” 挺奇怪的,靳邵礼很多时候好像都不会生气。 他确实有自己的自尊心,但那份自尊心似乎像座高山,不是别人三言两语轻易就能击垮的。 “为什么生气?我的年纪确实可以做你的叔叔。” 温窈才接受不了他超级加辈呢:“你想得美。” 终于到了最后一局,不论是场上的选手还是粉丝,显然都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好像拉紧的弓弦。 哪一方也不想千辛万苦走到这儿然后功亏一篑,拿着无人关注的亚军落寞退场。 温窈的注意力到了比赛上,这一局靳野打得意外地比前几局顺,他的状态越来越好,丝毫没被其他的因素影响。 因而,在解说激动的声音里,靳野带领的战队终于夺冠。 温窈有些替靳野开心,等了会儿选手出来发表感言,刚刚在台上靳野有多拽,现在就有多像个小哭包。 他眼睛泛着红:“我很感谢教练和战队对我的帮助,不过我最感谢的是在我身后默默支持我的家人,没有他们我走不到这步。” 气氛有些煽情,温窈本来该配合地挤出几滴眼泪,接着就听到靳野说:“我还要感谢我的女朋友……” 等会儿,什么女朋友? 温窈听着底下粉丝发了狂一般的呐喊声,她看向靳邵礼,眼神里好像写着,他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 靳邵礼也看向她,他自然也不知道。 总决赛结束后,靳野原本想去找某两位支持他的家人,结果一看座位人早就走了,靳野问起先前坐在温窈身边的人,那女孩怔了怔:“不知道。” “不过……”她又问:“所以刚刚坐在我旁边的人是你大哥和大嫂?” 女孩说:“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是没想好怎么把你介绍给他们吗?提前跟你说你也只会紧张而已。”靳野是想着总决赛后顺势介绍的,谁知道靳邵礼和温窈已经走了。 留下他女朋友一脸生无可恋:“我刚刚说你大哥长得像你嫂嫂的叔叔,请问我还有救吗?” 靳野:“?” 而此刻离开场馆的温窈坐着靳邵礼的车兜风去了,两人退场是因为今天是属于靳野和他队友们的胜利,他们并不想多打扰,要庆祝的话之后再庆祝就是。 温窈有些八卦:“靳野居然脱单了。” “怎么了?” 她忍不住吐槽:“谁眼神这么不好,居然会看上他。” 靳邵礼有些无奈,但也习惯了他们互相损对方。他笑了笑,又听到温窈说:“哪儿像我眼神这么好,你看,我都不近视的。” 回去后温窈有些疲累,毕竟看了一晚上比赛,还坐了这么久的车。 她早就给靳野发了个红包,一回来后就趴在了床上。 没睡一会儿电话响了,她没接,身后的靳邵礼整理好领口,抬手帮她接了。 “怎么了?” 电话那头是靳野的声音:“我这不是想跟你们分享一下我的喜悦吗?你们什么时候有空,请你们吃饭。还有,帮我谢谢嫂子的红包。”他也不知道是直播做多了还是什么,说:“嫂子大气。” 靳邵礼冷淡地“嗯”了一声,说他们要睡了,接着就要挂电话,结果却被靳野嘲讽了:“你们身体这么不好的吗?这么早睡觉,这不才凌晨三点吗?睡什么睡起来嗨。” 显然,因为拿了冠军靳野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靳邵礼笑了笑,隔着电话靳野都知道他笑起来的模样有多冷:“你要是身体好,明天早上七点再给我打电话。” 然后电话被无情挂断。 靳野:? 等会儿,这会儿他们不应该上演兄弟情深的大戏吗?怎么跟他想象得不一样。 温窈困得已经睁不开眼,不过靳邵礼俯身抱她的时候,她还记得圈住他的脖子。 她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温窈揉了揉眼睛进到客厅里:“好香啊。” 温窈坐下来吃饭,想了想问他:“昨天靳野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靳邵礼想了想,十分平淡地开口:“他说自己身体不好,昨天打完比赛可能要休息个两天,过段时间再请你吃饭。” 温窈眨了眨眼,总觉得哪儿不对,但奈何靳邵礼说话太有可信度,她若有所思:“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 婚期将至,温窈这段时间都在和靳邵礼一起看婚礼策划案,加上工作又很忙,也因而收到靳野电话时,她也忘记上次她说请吃饭这一茬。 温窈说没空,最后请她吃饭变成了靳野去她家蹭饭。 他像是炫耀似地开口:“我奖金很多,你们想吃什么,我随便请。” “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温窈支着腮帮,“明天部门聚餐,还要去吃什么自助餐。” “自助餐有什么好吃的,你拒绝了吧。” “那怎么行。” 一直没开口的靳邵礼突然插/入他们的对话,状若不经意地开口:“自助餐不好吃吗?” 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看上去冷冷清清,实则暗地里早就烧出大火来。温窈立即联想到了什么,听懂了他的暗示,低下头:“不好吃,尤其你上次带我的那家。” 她控诉:“吃到一半突然强制消费,吃不完还不让我走。” 靳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无良商家:“还有这种地方?哪家啊,我帮你投诉。” 但这两人交流分明不带他玩,靳邵礼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说:“上次服务确实不好,不过如果你再试一次的话应该会不一样。” 温窈被他眼神烫着了,差点相信了他的话:“不去了,这种地方抱着侥幸心理去的话会被坑第二次的。” 靳野深表同意:“就是,我们被坑了第一次,就不应该被坑第二次。不过,到底是哪家店?” 然而,这两人还是不理他。 靳野有点心累,他是学会了什么隐身魔法吗?怎么这夫妻俩眼里就容不下他一点儿呢。 他原本还想过来煽情一下,谁知道在这两人面前煽情不了一点,靳野心想算了,下次家庭聚餐的时候再庆祝了:“原本还想介绍一个人给你们认识。” 温窈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突然就对这聚餐感兴趣了:“我星期五晚上勉强有空,你带你女朋友请我吃饭吧。” “……”怎么觉得是为了他女朋友不是为了他呢。 温窈认真地补充:“要是你女朋友不在就别请我了,我最近有点忙。” “……”果然。 到了那天,温窈特意准备了礼物,是一枚精致的胸针。她完全是抱着看看那女孩眼神有多不好的想法去的,一见,果然这女孩眼神不好。 这不是上次说靳邵礼是她叔叔的那个女孩吗? 显然对方也很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地同她问好:“哥哥好,嫂子好,我叫周暮音。” 她也同样给她准备了礼物,还向他们道歉:“先前我说的那些话,你们不要介意。” 周暮音担心给他们的印象不好,谁知道温窈眨了眨眼:“不介意,不过靳野……” 靳野听到温窈在叫他,下意识看向她,接着就听见自己亲嫂嫂问他:“你是在哪个寺庙朝着哪个方向拜的,才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能不能也告诉我一下?” 靳野:“……” 身旁有人突然开口:“告诉你,然后也去求个男朋友?” 温窈怔了怔,赶紧否认:“可以去求财呀。” 她眼神真挚,满眼写着“信我”。 虽然开头充满了对靳野的诋毁,但后面倒是氛围挺好,温窈和靳邵礼也是真心为他开心,只不过没给靳野什么煽情的机会。 靳野其实很想说幸好当时靳邵礼劝他休息一段时间,而不是直接放弃,否则他也不会知道原来走到一个低谷之后再坚持往前走一走,就是新的高峰。 很多时候遇见困难,说不定就是触底反弹的开始。 回去后,温窈躺在沙发上,一抬眼,靳邵礼正在脱黑色的风衣外套。 他走过来:“吃饱了吗?” 温窈“嗯”了一声,兀自用玩具逗着橙子。 “还想不想吃自助餐?” 温窈指尖一顿,像是接受到了什么信号似地抬头看向他,先前那次经历还历历在目呢,温窈现在十分了解靳邵礼,知道他骨子里下流,所以不太相信他的话。 “自助餐是自己动手,不是被强制投喂的,你的那个不叫自助餐。”她小声说。 应该叫什么呢? 霸王餐,不过不是霸王的不是她。 靳邵礼解下领带,袖扣放进盒子里发出轻微的响声,他走过来揉着橙子,像是在和她说再平常不过的话:“我保证,这次是你想要的自助餐。” 后来温窈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哄骗了上了他的当,她这次也没进步多少,甚至拆开盒子后有些手忙脚乱,还是靳邵礼提醒她:“戴反了。” “……” 这次倒没有被强制投喂,她磨得某人难受得很,靳邵礼也只是忍着。 进度条没前进多少,倒是温窈先缴械投降,说自己要休息一会儿。靳邵礼笑她:“还没吃就撑了?” “……”她这不是需要做点心理准备嘛,毕竟先吃的东西难以消化。 温窈被他说得指尖都泛着粉色,但也没因此退缩,反正靳邵礼都答应她了,如果这次她还是和上次一样的话,她是一定会真生气的。 到时候他就算是哄,温窈也不理他。 这么想着,她还坦然地多休息了一会儿。 女孩仰着脖子,像颗快要成熟的水蜜桃,整个人都散发着香气,让人想要品尝。她即便什么都不做,那副表情也令人着迷。 靳邵礼眯着眼,喉结有些发痒。 等温窈再想继续的时候,突然瞥见了让她错愕的场景,靳邵礼竟然当着她的面自行解决,他染着欲的眼神还落在她身上,直勾勾的,好像在光明正大地想着她。 她明明衣衫整齐地坐在那儿,却好像在和他…… 温窈指尖攥住纯黑色的床单,观摩完全程后指尖都发着颤,她小心翼翼地品尝着菜品,每一下都很慢很轻。 这场注定是不尽兴的,但体验却很不一样。 半睡半醒间,温窈听见靳邵礼问她:“喜欢吗?” 她“嗯”了一声。靳邵礼嗓子还是哑的,压根没满足,但还是对着她耳朵开口:“那给个五星好评?” “怎么给?”她不解地问。 刚问完,她被扶着后颈亲吻,唇瓣流连忘返,甚至有些难舍难分的意味。 这个吻跟刚刚比是那样清纯,温窈没想到他只是想要这个而已:“够吗?” 某人淡淡开口:“够了,否则就要被客人投诉了。” 他角色扮演玩挺好,弄得温窈都有些不好意思。 元旦后,温窈和靳邵礼一起准备喜糖、请柬和伴手礼等等东西,婚礼定在四月份,突然就近了起来,让人有一种急迫感。 明明已经和靳邵礼领过证,温窈却觉得有些紧张,大概是因为固有思维里,总觉得办过婚礼才算是结婚。 婚礼越近,温窈反而觉得好像有幸福的泡泡将周围所有的空气都填充起来。 先前靳邵礼定制的戒指和礼服都被送了过来,那件圣洁的婚纱就摆在客厅中间,美得光彩夺目。 温窈本能先看了会儿设计,然后再想要试,司乔被她叫过来给意见的,因而司乔赶紧推着温窈进去,说要给她先换上衣服试试。 裙摆的纱层层叠叠堆在一起,独特的裙尾设计格外漂亮,像在逃公主,婚纱上绣着温窈的名字,上半身则带着点儿小性感,露出性感的沟壑,但也没有太过分,属于刚刚好的程度。 婚纱有些难穿,司乔看到她穿好后忍不住眼睛都看圆了:“这也太好看了吧,我都想拉着你私奔了。” “好啊。” 温窈敢答应,司乔可没有那个胆子,万一靳邵礼给他腿打断怎么办。 温窈的身材刚好将婚纱撑起来,这都不在婚礼现场,没有灯光和其他的东西加持,就已经美得不可方物了。 司乔过来看了一眼,抬起手握了握她的腰:“不过腰的部分还可以再改改。” 温窈垂眼,也看了看。 两人对着镜子看完细节,温窈拽着裙摆从里面走出来,帘子一拉开,外面的男人也是同样被惊艳到,仿佛看到了他的公主。 “很适合你。”他评价倒是中肯。 温窈看向他,似乎有些不满:“只是适合吗?” 靳邵礼看了她半晌,他并没有说出什么形容词,只是说:“如果可以的话,婚礼我一天也不想等了。” 有这么美的新娘,似乎每一天都会担心别的可能性。 他的眼神似乎想现在就把她搂在怀里,只是碍于旁边有旁人在场。 司乔咳嗽一声,这有点超过了,她收到的钱只是给温窈看婚纱,吃狗粮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作为好姐妹,司乔还是很懂地先用手机给她拍了一系列的照片。 拍完后,司乔看见桌子上一堆礼物,包括一些昂贵的首饰和奢侈品,她随口问这是什么,温窈说:“给伴娘的伴手礼啊。” 司乔闻到了金钱的味道,突然觉得,吃点儿狗粮也不是不可以了。 她主动提出:“准新郎要不要换上西服,我先给你们拍张照?” 靳邵礼换好后站在温窈旁边,两人配一脸,司乔都不需要虚伪就能夸出口:“太配了太配了,直接锁死,钥匙我吞了。” 温窈眨了眨眼,倒也不用如此努力。 司乔拿出相机:“你们靠近一点儿。”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般配的新人存在了相片里,连同他们此刻的幸福和美满。 番外(六) 婚礼将近, 温窈 大多数环节并不用亲自动手,委托的婚礼策划都做得很好,但温窈希望在一些思。 去备婚。 温窈自己想要的图案,也会纠结喜糖盒的包装, 伴手礼盒子的颜色。 她垂着眼:“这个绿色比较清新, 但是好像蓝色的那个也不错……” 瞥见小姑娘纠结的模样, 靳邵礼唇角晕上笑意。他从前并不在乎仪式感, 也没想过和谁步入婚姻的殿堂,但现在,靳邵礼突然发觉原来这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 每个环节都好像在他们的画作上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温窈半晌没得到答复,刚准备生气呢, 一抬眼落入他眼睛的网里,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全都是她。 她脸上怔了怔, 顿时声音小了起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嗯, 我看看。” 每一处小细节他们都一起讨论选择,也一起写了一部分的请柬, 在看到上面两个人的名字并列在一起的时候, 靳邵礼眼底浮上笑意。 温窈写多了, 不小心手误写错了靳邵礼的名字,在礼偏旁左边多加了一点。 靳邵礼视线投过来, 刚好看到这一幕,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总觉得好像在笑她。 温窈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 靳邵礼故意问她:“示字旁和衣字旁分不清?” “哪儿有,我就是手误。” 他“嗯”了一声,还笑得人耳朵发痒:“还以为有人连她老公名字怎么写都不记得。” 她听出靳邵礼是故意的,耳根微微发烫。 差不多写完今天该写的,温窈觉得手腕有些酸, 伸手按了没多久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靳邵礼帮她按着。 他低着眼,修长如玉的手指一点点揉着她的手腕,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勾得人心馋。 于是温窈只是看着他,眼睛亮亮的。 他一抬眼,就看见一双满是爱意的眼睛,好像什么想法都要刻在眼睛里,好让全世界都知道不可。 温窈写完后还想着去工作,靳邵礼问她工作很忙吗,她说不是,只是她自己还想多努力多学习。 他就笑着说:“窈窈这么努力,是想让我吃上软饭吗?” 温窈一听,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嗯,我努力让你吃上软饭。” 他非但没介意,还状若很期待地说:“拭目以待。” 等温窈加班完,已经深夜了,她以为靳邵礼应该睡着了,但回到卧室靳邵礼仍旧坐在床上,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旁边点着一盏暖色的灯。 这个天气有些冷,温窈上了床,有些意外地看他,心想,他该不会一直在等她吧。 “你在等我吗?” 靳邵礼原本想说不是,想了想改口,他“嗯”了一声:“有奖励吗?” 什么嘛,这还要奖励。 温窈这么想着,但还是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她脸上带着点儿羞怯,看上去像是含羞待放的花苞。 靳邵礼没忍住将女孩抱到身上亲了会儿,温窈怕他乱来,伸手推了他一下,他哑声道:“亲会儿,别动。” 他扶着她的腰,微微粗糙的指尖揉着她腰上的一小块皮肤。 “痒。”温窈躲着,然后也想去摸他,一摸只摸到硬邦邦的一块,干脆占了占便宜,摸了一把腹肌。 温窈适可而止,靳邵礼却问她不继续了吗。 她故作矜持地声明自己不是好色的人,说得挺像真话,下一秒就看见他整个人都晕在橙色灯光里:“真的不是?” 他指尖放在睡衣上,纽扣一颗一颗解开,颇有些慢条斯理的意味。 她咽了口唾沫,想到明天还要工作这才清醒了一点。 温窈强行克制住,从他身上下来睡到自己的地方,还低声吐槽了两句。靳邵礼问她在说什么。 她这回声音清楚了不少:“你好有心机。” 靳邵礼躺下,从身后搂着她:“都没等让你上当,能有多心机?” “那你换个时间嘛。”她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几分责怪。 他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轻声笑了笑。 接着两人都没说话,温窈有些困了,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困意袭来。 快要睡着时,温窈听到身后男人说:“努力工作没什么,但也要注意身体。” 他顿了顿,接着说:“别让我心疼。” 温窈似乎听清了也似乎没听清,只是转过身,在他怀里蹭了蹭,柔软的头发抵着他的下巴,带着几分对他的依赖。 靳邵礼有些无奈,抬手圈住她。 年后两人去拍婚纱照,其实说是婚纱照,基本都是新娘的主场,新郎做个陪衬就好。 请的摄影师很有名气,因而预览的效果也很好,就是换了好几套衣服和场景,两天下来温窈累到动弹不得。 回去的路上,她开着玩笑说:“原来结个婚这么累,要不然不结婚算了。” 要不是结婚证都领了,靳邵礼都怕过会儿她会逃婚。 “回去帮你按按。” 一回到家,温窈就趴在沙发上,身后传来力道没多久她就睡了过去,而且睡得很沉。 中间迷迷糊糊醒来一次,浑身被温水包裹着,她把修长的手指往外拽,问他在做什么,靳邵礼倒是斯文,身上的衬衫只是被水弄湿了一点:“帮你洗澡,怎么了?” 她可怜兮兮地含着:“我自己会洗。” 靳邵礼真的抽回手,只是没走,一副正经人的模样:“好,你洗给我看。” “……?” 后来一觉睡到天亮,温窈起来上班,坐在餐桌前吃饭的时候眼睛还有些睁不开。 靳邵礼笑她睡得太死,万一别人对她做点什么都不知道,温窈瞪他一眼,世界上除了他哪还有这种变态。 之后结婚照拍完,各种事儿都准备得差不多,但伴娘和伴郎的人选并没有最终敲定。 靳野眼见着大哥要办婚礼中间都没联系自己几句,还打电话过来旁敲侧击过。可惜他只要翘个尾巴别人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靳邵礼故意说伴郎这个事要考虑一下,一下子就把靳野急坏了。 “哥,你除了我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我可是你最亲的人。” 温窈故意说:“我觉得靳野更适合当别的角色。” “什么?” “花童。” 靳野:“……?” 这两人差点隔着电话打起来,还是靳邵礼把电话挂了才消停下来。 他笑:“你怎么那么喜欢欺负小孩?” “他还小孩,那我也是小孩。”温窈眨了眨眼,“再说,刚刚你也是在欺负他么,还说我。” 靳邵礼笑而不语,明显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温窈继续指控道:“而且你还欺负我呢。” 这罪名属实有些让人不好接受,靳邵礼想了想,好像自己除了在床上也没怎么欺负过她:“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她声音越来越轻。 “没有。”靳邵礼忍着笑意:“你复述一下,越详细越好。” 温窈:“……” 她当然不上他的当,只是说:“要是以后有孩子的话,你肯定还要欺负孩子。” 这话说得都带着点儿未卜先知的意味了,靳邵礼自然不愿意在这方面掰扯,转移话题:“这么快就考虑孩子的事儿了?” 他以为温窈还是个孩子,应该不会想这些事。 温窈脸一红,认真想了想:“其实我暂时没这个想法,但是仔细一想,我们是不是早点要孩子比较好?” 靳邵礼不解:“为什么?” 她咳嗽了一声:“我听说男人年纪大了都会不行,到时候万一要孩子要不上怎么办……” 温窈没说完,敏锐地察觉到靳邵礼脸色微变。 那天刚好温窈休息,硬生生被某个心眼小的老男人折腾了一晚上。 明明他之前没那么容易被挑衅来着。 婚礼最后定在四月中旬,伴娘定的是司乔和苏以姜,伴郎是靳野和周知西。 那天温窈起得很早化妆,旁边的人拿出早就设计好的游戏,准备等会儿为难新郎。 谁知道几个人光顾着游戏这件事,等新郎到了之后才发现门没锁好,新郎和伴郎直接进来了,完全不需要游戏。 靳邵礼都有些错愕,犹豫着说:“这样,我出去再进来。” 温窈抬眼看他,他一身笔挺西装,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整个人透着矜贵庄重的味道。她忍不住在别人起哄声中开口:“要不然就直接进来吧。” 此言一出,四周又都是起哄声。 别太爱了。 司乔看不下去,坚决不允许温窈这么轻易地放靳邵礼进来,再说她都没收红包呢。于是她又把靳邵礼赶了出去,再来一出堵门。 靳野还幸灾乐祸,说什么干得漂亮。 但他的笑容没持续多久,因为他发现进去之后有些游戏是冲着伴郎来的,他做俯卧撑做得差点直接躺下。 好不容易靳邵礼进来,他在房间里找到被藏起来的高跟鞋,半跪在温窈跟前给她穿上。 男人略微粗糙的指腹攥着她白皙的脚踝,将镶钻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穿上去,末了纤长的指尖将闪光的链条轻轻扣上。 她今天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不可方物,靳邵礼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角晕着淡淡的笑意。 他仰视着她,当着众人的面说着告白的话语。 温窈想,她大概是泪点太低了,否则怎么会眼睛微微泛着热意。 婚礼现场以蓝色系为主色调,到处布置着清新的碎冰蓝玫瑰,水晶灯投射着淡淡的光。 温窈提着纯白的婚纱,顺着围满白蓝玫瑰的透明公主阶梯上慢慢往下走。 她眼里沁出笑意,婚纱勾勒出一截细腰,点缀着珍珠的裙摆层层叠叠,如同一副画卷。 靳邵礼抬头,那是他这一生见过最美好的画面。 他们在盛大的婚礼现场牵手宣誓。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女人)成为你的丈夫(妻子)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1] ——“我愿意。” 番外(七) 后来扔捧花, 手里,只是捧花扔出去出了意外,不小心扔到了靳野手里。 他嘚瑟坏了,把捧花送给了周暮音, 差点抱着女, 丢脸到他女朋友。 婚礼后的敬酒环节, 温窈穿了身黑色的礼服, 修身的长裙,觉,显得十分独特。 一般人不会选择在婚礼上穿深颜色,但她这。 新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恩爱,靳邵礼喝酒的时候唇角是弯的, 那副模样自然是因为娶到了喜欢的人。 周知西忍不住开玩笑:“我们阿礼一大把年纪总算把自己嫁出去了。” 靳邵礼倒也没否认:“是, 以后还要吃窈窈的软饭。” 在场的圈内人,不论是对靳邵礼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 都带着几分错愕的表情, 毕竟没怎么见过他这副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表情。 似乎有些儿, 乐在其中。 一天下来,温窈繁忙得几乎有些睁不开眼睛。 更别说, 她敬酒的时候还喝了点儿酒,整个人晕乎乎的完全没了别的心思。 也因而令人期待的新婚夜,温窈几乎是睡过去的。 她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睡颜带着几分恬静。 刚从浴室出来的靳邵礼,潮湿的头发上还带着几分潮湿,他坐在一旁垂着眼看她,眉眼间也染着几分微醺。 她又怎么会知道, 今天穿着婚纱的模样,让他有多想要亲手剥开,染上属于他的颜色。 唇齿着弥漫开酒精的味道,温窈“唔”了一声,费劲地睁开眼睛:“你怎么还有力气?” 她几乎凌晨就起来了,这会儿哪儿还撑得住,但即便如此,温窈也没拒绝,她湿着眼睛:“哥哥……” “该改口了……” 他哄着她叫别的称呼,掠夺着她唇齿间的呼吸和爱意,和她之间是如此地密不透风。 她十指被他紧紧扣着:“老公……” 耳边的声音哑得要命,叫着她腻歪的称呼,一句一句说着爱她的话,几乎要将她融化。 倒是没做什么深入的事儿,迷迷糊糊中只记得拖着舌头亲吻,以及像被棉花糖一样被揉着。 隔天温窈睁开眼,发现身旁的人早就醒了,她朦胧的视线里看见男人正在穿衣服,结实的后背被黑色衬衣遮起来,后来他手里黑色皮带一点一点扣上。 温窈咽了口唾沫,起身被子一滑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她拿起内衣穿上,这时候靳邵礼回头看她,过来给她扣卡扣。 他坐在她身后,微凉的皮带抵着她。 扣好后顺势搂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故意说:“新婚夜冷落我?” 温窈小声吐槽:“你自己玩得不是很开心吗?” 她是指他摸她那件事,靳邵礼却笑着说:“不是睡着了吗?怎么看见的。” 温窈:“……?” 她耳根一红,他该不会自己解决了吧。 温窈攥着床单,明明隐隐已经察觉到自己上了他的当,仍旧轻声说:“那你要不要现在补回来?” 她说这话时,声音微微颤抖,就好像亲自把自己送给猎人似的。即使知道会被吃干抹净,也会主动递上餐具。 靳邵礼呼吸重了重,手指划过她腿根,闷声道:“欠着。”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还要处理一些事,要是没及时出去难免会让人多想,要不然她这么主动,他哪儿可能抗拒得了。 欠下的新婚夜是在后来的某个夜里,她重新穿上的婚纱被小心翼翼地剥开,毫无损坏地放到一旁。 圣洁的新娘被哄着帮他,手指都弄脏了,她听着他说着下流的dirty talk,眼睛泛着红。 想到那时候他拒绝自己住在一起的要求,那副正经禁欲的模样和现在分明是两个人,她喜欢看他眼尾染着欲色,好像坠入尘世,整个人都为她义无反顾地沉溺着。 出神间,她逃开的手又被他拽回来攥住,他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真实的他是如何危险,让她难以招架。 她身体的每一处都像是尽情绽放的花朵,毫无保留地连成一片花园,即便不说一个字,都在反复地告诉他爱他。 那样浓烈的爱意在无意间燃成一片大火,将他们的理智烧了个干净。 婚礼后,温窈有一种错觉,好像有新婚燕尔的感觉。 明明,他们早就领了证。 温窈闲时会和靳邵礼一起在厨房里做饭,只不过有时候还是会偏题到搂搂抱抱,会被抱在他怀里看书,弄得他心神不宁,会坐在沙发上任由他给自己吹头发。 偶尔也会因为任性被某人“教训”,只一下,趴在他膝盖上脸红到极致,又被温热的掌心揉着。 另一方面,温窈事业也越来越顺利,她在前途最好的时候离开了公司选择和司乔一起创业。 彼时温窈已经比刚出学校时掌握了更多的知识,对服装行业也十分熟悉,手上更有自己的人脉,因而两人在一起创业后基本没遇见什么阻碍。 刚开始她们创立的品牌还比较小众,走的是轻奢路线,后来偶尔一次某个圈内小有名气的女明星借衣服拍照,带着她们品牌小火了一把。 自此之后,品牌的知名度有了很大的上升。而温窈偶尔会担当模特,也跟着在某段时间出了圈,甚至有某个恋综节目邀请她去做嘉宾。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宣传品牌的机会,但温窈却拒绝了。 本就有老公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她并不喜欢做公众人物的感觉,那代表着要把自己的每一处都放在大家看得见的地方然后供别人用放大镜看。 她和司乔,仍旧是将心思都放在设计上面。 事实上,她们刚刚开始从事这个行业的时候多多少会有点儿对梦想的幻灭,但现在这样的状态对于他们来说更为符合他们刚开始的期待。 所以温窈和司乔都很努力,有时候周末温窈甚至留在工作室加班。 靳邵礼会准备好午饭去看她,来的时候留下来帮忙的工作人员不认识他是谁,还问他有什么事儿。 他笑:“我找你们老板。” 看他那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合作的人,刚把人引进去,就见温窈眼前一亮:“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饭。” 司乔打趣:“怎么着,贤内助?” 温窈放下手里的工作,坐在台子上吃饭,还是家里的饭菜比较合她口味,味道也相对来说清淡一点。 司乔酸溜溜地说:“靳邵礼对你可真好,不但给你送饭还给我送狗粮来了,这下我还用的着吃饭吗?” 温窈为了让她们不再八卦:“请你们喝奶茶,行了吧。” 工作室里因为繁忙的缘故有些乱,尤其是温窈设计的办公室,吃过饭后靳邵礼去参观的时候,就看见她的桌子上堆满了设计稿还有面料辅料。 温窈后知后觉,进来解释道:“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是今天比较乱而已……” 不过靳邵礼并没有听几句,他只是站起身来简单收拾收拾,看得司乔助理一愣一愣的,轻声问司乔:“温窈姐这个田螺姑娘老公是哪儿找的?” “国家发的吧。” “……?” 她也是后来知道靳邵礼是检察官,那日来的时候真看不出来,只觉得那人很矛盾地给人一种又矜傲又会照顾人的感觉。 靳邵礼送完饭之后并没有走,他只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里看书,偶尔眼神会落在正在讲解设计的温窈身上,看着他的小姑娘越来越独当一面,看着她工作时认真发光的样子,他眉眼染上柔情。 好不容易工作结束,温窈赶紧去问靳邵礼:“我来啦,你无聊吗?” 她的眼神亮亮的,让人觉得即便眼前的雾霾再严重也会轻易地散开。 靳邵礼顿了顿,见她的耳环要掉抬手帮她戴好:“不无聊。” 酥麻的感觉顺着耳垂传递到皮肤,温窈心尖颤了颤,她随即牵住他的手,两人的银戒交叠在一起:“为了感谢靳老师陪我这么久,走,晚上我请你吃大餐。” 看她这状态都比工作时活泼很多。 这两人走了后,司乔忍不住吐槽:“我也陪了她挺久啊,不行,改天得坑她一顿饭。” 温窈和靳邵礼来到一家新开的餐厅,温窈拿起菜单点了一两个菜,然后十分豪气地说:“随便点。” 好像自己是个暴发户似的。 靳邵礼笑着配合,还特意点了几样贵的。 晚餐用得很愉快,买单的时候服务生习惯性地将账单递到男士面前,温窈说她来买。 那服务生犹豫了片刻,但也没说什么,靳邵礼绅士地看了他一眼:“让我太太买吧。” 意思很明显,我们家的财政大权在她手上。 番外(八) 天换了一个更大的工作室, 也招收了更多的员工。 其中有个设计师是温窈的学弟,因为对管干什么都跟着她。 带家属一次,温窈带了靳邵礼过去,跟学弟去拿食材的时候, 司乔把她拉走, 邵礼吃醋?” “吃什么醋?” 司乔对她的状态之外很无奈:“你没发现小孟每天都跟欢你?” 温窈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她平时注意力不在别人身上的原因, 她还真没察觉到什么。 不过说到吃醋这事,温窈知道靳邵礼比较小心眼,那还真有可能。 她悄悄看向靳邵礼,想要观察一下他的神色, 却见对方只是认真地在烧烤。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性格比较冷淡,末了坐在那, 身旁的人都不敢跟他搭话。 温窈感觉跟他相处这么久应该对他的脸免疫了才是, 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帅到了一下。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靳邵礼,双眼渗出笑意。 男人刚好抬起眼, 就看见阳光下女孩晶亮的眼睛, 满腔的爱意好像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轻易地将他灼伤。 她太耀眼了。 他不动声色地跟她对视着,两人虽然没坐在一起, 倒是眉来眼去的,一旁察觉一切的司乔忍不住移开眼,免得路过被狗粮砸到。 温窈刚想眨眨眼睛,旁边有人撞了她一下,她因为注意力都在靳邵礼身上,还是过了两三秒钟才意识到撞到她的人是孟怀青。 “对不起。” 她说没事,但孟怀青刚刚端着热的盘子, 怕碰到她非要检查。 温窈拒绝着,还没来得及抬眼看那头靳邵礼是什么反应,男人就已经过来了。 他嗓音温润:“我来看就好。” 孟怀青怔了怔,随即微微有些尴尬地说“好”,然后就走到一边去了。 温窈忍不住看他一眼,笑话道:“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他看了一眼她的胳膊,倒是平静如水:“我会吃那种小孩的醋?” 温窈觉得他这语气像六七十岁老头子,她看向他,故意说:“人家不是成年人吗?而且还没毕业,是男大学生哎。” 捕捉到关键词,靳邵礼眯了眯眼看她:“你喜欢男大学生?” 温窈眼睛转了转,说着不喜欢就想走,又被人拉回来问真的不喜欢吗?她说真不喜欢,然后脸上的笑意快要溢出来,让人分不清真假。 两人于是在那拉扯了一番,远看好像是在调情一般。 孟怀青看见了,心里难免有些怅然若失。 他确实对温窈有点意思,只是对方已经结婚了,他完全没有机会,更何况今天见到靳邵礼,更是感觉到两人之前的差距。 这还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都不是一个类型,温窈明显喜欢成熟沉稳的,他站在靳邵礼面前好像小学生。 做游戏的环节,司乔为了让孟怀青死心特意安排温窈和靳邵礼亲近,温窈脸皮薄当然不乐意,拒绝说自己不喜欢在外面做这些,司乔笑她,知道,喜欢私底下做呗。 温窈有在锻炼酒量,没让靳邵礼替她喝。 但司乔这人比较缺德,不做但是可以说啊,于是又开始问一些十八禁的问题。 温窈端起酒杯被靳邵礼接了过来,她闹着想要,靳邵礼没让,轻声在她耳边说:“等会儿喝醉了还要我抱上车?” 他末尾带着一声轻笑,勾得人心痒。 温窈勉强听他的话。 孟怀青有些看不下去,决定出去透透气,刚喝了口冰水发现司乔站在旁边。其实司乔对于靳邵礼有情敌这件事当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是两人这会儿感情都十分稳定,一方面是为了温窈着想,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让孟怀青受伤。 她刚想说些什么,孟怀青说:“司乔姐,你是故意的对吗?” 她咳嗽一声默认了。 半晌后,司乔说:“温窈么,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在她眼里千般万般地好,其他人再如何也比不上,你没必要浪费时间。” 他轻笑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也不明白。 司乔给“小孩”做完心理辅导,一回来就被温窈搂住腰:“你今天一直在为难我,这么喜欢欺负我?” “哪儿有,我这是公平游戏。” 公平?温窈记仇ing,“下次我也要欺负你。” “你欺负吧,我脸皮比较厚。” 温窈:“……” 在这之后温窈原本想跟孟怀青保持距离,却发现对方已经自行跟她保持距离,她也就没再多想。 毕竟同事都是这样的关系,她又不确定对方什么想法,总不能十分突兀地表示你不要喜欢我了。 那也显得太自恋了。 温窈的事业慢慢稳定下来,她时不时会跟司乔出国看展,在雾城也有自己的交际圈,会花时间和朋友社交,一般这个时候是不会带靳邵礼的。 朋友会笑她怎么不带靳邵礼,温窈说他们又不是连体婴儿,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总要有私人生活吧。 但有人问他们是不是老夫老妻不再热恋期了,温窈还真有些怀疑。 昨天晚上靳邵礼没给她晚安吻,今天一条消息都没有发。 什么意思,感情淡了? 温窈忍不住胡思乱想,回去后一看靳邵礼还没回来,她拿出手机问了两句,对方说在加班。 她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将输入框里打的字一个一个删除,关掉手机,干脆去工作。 后来温窈也就忘了这事,在床上酝酿睡意。 快要睡着的时候,温窈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搂住她,她把他手拽开不让他抱,他笑着问怎么了,温窈原本想说你不爱我了,但总觉得说出这话也太矫情了。 于是女孩小声地说:“老夫老妻抱什么?” 这番话说得靳邵礼有些莫名,结婚没几年怎么突然就变成老夫老妻了,他不由她挣脱地将她抱在怀里:“现在就成老夫老妻了?” 她“嗯”了一声。 原本想睡觉,结果靳邵礼闹着她各种睡不着,把她弄得眼神迷离,还将她动情的证据摆到她跟前,问她不是老夫老妻吗?为什么还这么有感觉。 活脱脱一个变态。 温窈骂他,但眼睛湿得十分好看,倒像是娇嗔。 隔天醒来,温窈想喝杯咖啡,进到厨房看见靳邵礼在准备早餐。他问她今天有没有空,想和她约会。温窈好奇这人怎么态度变化这么快,问了他,靳邵礼说:“增添一点新鲜感,免得某人哪天不要我了。” 等会儿,怎么哪里不对劲。 温窈刚想说些什么,靳邵礼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于是走到一旁接了起来。他神情微微有些严肃,仔细看还有几分凝重。 她问他发生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这两天已经忙完了。”只是结果并不太好。 温窈这才意识到他原来这两天很忙,仔细看,靳邵礼的状态也没平时好,他昨天回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很累了,但还是纵着她的小脾气。 她想,她大概是想多了。 自己忙起来的时候也会忽视靳邵礼,有一次还因为自己太累靳邵礼非要跟她亲热生过气,当时靳邵礼也没说什么。 温窈看了他一眼,察觉到他眼神里的几分落寞,没忍住从背后抱着他。 他还记得笑她:“老夫老妻抱什么?” 温窈不想暴露自己别扭的小心思,也就没解释,赌气说:“那你这么说我不抱了。” 她作势要松开手,下一秒就被他紧紧攥住。 虽然温窈心里已经不在意了这事,但这之后靳邵礼还是带她去约会,送她用心的礼物,连买的计生用品花样都多了不少。 做的时候狗男人还会哄着她说喜欢他的话。 温窈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会越来越像这件事是有道理的,她比以前沉稳了一点,他倒是更自己一样越来越幼稚了。 有两天不小心过了火,温窈想到靳邵礼就腿软,借口在公司加班了几天好晚回家。 司乔还以为她跟靳邵礼闹矛盾了,问她怎么了,温窈一本正经地说:“儿女情长让人堕落,我要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司乔:“说人话。” 温窈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嗓音说:“有点虚。” 司乔差点没笑死,她忍不住笑话温窈:“我看没有吧,你脸色明明越来越好了。” 温窈没跟她继续扯,怕司乔等会儿开车她压不住,于是赶紧去工作去了。 她最近接了个单子,晚上去应酬时难免喝了点酒,孟怀青当司机开她的车把她送了回来。 温窈坐在后排扶着额头,下车后她没让孟怀青扶:“就把车停这儿就好,今天的事麻烦你了。” “分内的事。” 因为酒精的作用,她脸颊泛着红,看上去像是醉人的酒,孟怀青甚至不敢多看,结巴地应了一句,然后就转身走了。 温窈跌跌撞撞地走进来,她脱下外套刚准备去洗澡就看见客厅里男人坐在沙发上,他穿着慵懒的毛衣,整个人透着点温柔又危险的气息。 她怎么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呢。 靳邵礼没说话,温窈也没放在心上。 她走到餐桌前喝水,刚抿了一口就被人从身后摁在微凉的桌子上,水弄湿了衣服。 这个姿势……也很熟悉。 不同的是,那时他很克制,现在……她怀疑靳邵礼那个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守着某条线而已。 靳邵礼的指尖顺着腰往上:“刚刚谁送你回来的?男大学生?” 温窈喘息间也没忘记说他:“是谁说不吃小孩的醋?” “那怎么办?老婆哄哄我?” 他声音温柔里掺杂着轻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某座冰山已经变成吸人精血的妖精了。 温窈感受到了狗男人的心机,于是找出歪理:“不行,我不能一直纵容你,这样会把你惯坏的。” 她说:“这样我在家里没地位了。” 靳邵礼的声音透着胸腔传过来。 温窈有些迟钝,后知后觉他跟自己说了那句她都不好意思说的话:“窈窈不爱我了,以前你都会哄的。” “……” “前段时间还说老夫老妻,其实是感情淡了。” “……”新账旧账一起算是吧。 温窈总不能说不爱,她发现这句话还真的是杀伤力很强,她一个不留神就被某人套路了。 但是温窈也没忘记反击:“老公,你不用担心我会喜欢年纪小的人,因为没有人比你年纪更小了。” “小、学、生。” 番外(九) 后来温窈事业更近一步, 品状态。 彼时她人世界,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但基本没提过孩子的事儿,。 就连靳爷爷也觉得这辈子指了, 平时连催都没催过。 所以当温窈告诉大, 所有人都很错愕, 事实上, 连温窈自己都没想过。 她决定要孩子是觉得自己可以给孩子很好的环境,但其实内心有点担心不一定那么容易要上,为此,她还做了一堆功课。 结果, 也没多久,怀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突然, 温窈既没什么当妈妈的感觉也很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但是渐渐地肚子微微隆起的时候,她那种有了孩子的感觉才强烈了起来。 尤其是听到孩子的心跳后。 靳邵礼也觉得很奇妙, 他其实并没有对血缘羁绊多重视, 所以一直对要孩子这件事很淡然。 但他切切实实地看见自己和温窈的血脉时, 一种微妙的感觉席卷了全身。好像突然之间,他和温窈之间有了某种纽带, 将他们紧紧连在一起。 那是他和温窈的孩子,即便这小小的生命此刻还真是一个器官而已,都足够让他们心口生出感动来。 从医院检查出来,温窈说原本先前还觉得要备孕很久才能怀得上,现在来得这么快是不是代表孩子很喜欢他们,所以愿意来到这个家庭。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靳邵礼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所以你原本在质疑我的能力?” 这帽子扣得让人猝不及防, 温窈说哪儿有,她就那么以为而已。 她也不等靳邵礼回复,就直接反过来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靳邵礼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现在做人的分寸,以免给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 靳邵礼怔了怔,没想到她拿这个压他,他笑了笑,说好。 靳家很在乎这个孩子,所以专门去请了个很有经验的月嫂想着照顾温窈,且长辈们有空就会来看她,显得声势浩大。但月嫂每天管着温窈,不让她做这个不让她做那个。 温窈觉得怀孕前期没什么影响,她是要继续工作的,所以被管着就觉得有些压抑。 毕竟是长辈找来的,温窈犹豫着怎么开口,她这天回到家刚想找靳邵礼商量一下,却发现月嫂已经不见了。 温窈还以为对方请了假,问起靳邵礼才知道,他已经让她走了。温窈说:“那爷爷那边你怎么说?” “我说我会照顾你,其他的人没什么必要。”靳邵礼翻着手里的书,“我还让他们不用那么紧张。” 温窈这才注意到他面前放着一些书籍,他正在认真翻阅。怎么会有人让别人不要紧张自己却到了看书的地步。 温窈凑过去看,那么多注意事项看得人头晕眼花,她不敢置信地说:“你该不会真的每一条都严格履行吧?” 她眨了眨眼,大有一种你要是这么干不如杀了我的意思。 靳邵礼笑:“我觉得很有必要。” “……”那跟把那个月嫂找回来有什么区别。 好在靳邵礼不是那种强迫性的人,他虽然觉得哪些事儿为她好,但不是真的影响健康的事,他不至于逼迫她。 怀孕前期,温窈其实感觉并不大,只是有些爱吃酸的,有一点点孕吐,偶尔会胃口不好。司乔说酸儿辣女,你这该不会是儿子吧,她还想要个干女儿来着。 温窈哼了一声:“你还想无痛当妈?” “无痛当妈怎么了,我这姻缘还没降临,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结婚有后代呢。现在有你这个闺蜜就刚好,这些事儿根本不用操心,我啥也不用干美美得一个漂亮的孩子,他以后肯定会继承你和靳邵礼的优良基因。” 司乔一堆歪理,弄得温窈无言以对。 她那段时间什么酸的都喜欢吃,橘子梅子番茄等等等,靳邵礼就变着花样给她做。 他原本会的东西并没有多,为了满足温窈自学了很多道菜,都快变成大厨了。 温窈闲暇的时候会问他究竟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靳邵礼也不避,给的答案很干脆:“女孩。” 他当然希望养一个温柔的女孩,最好跟温窈有些像,教给她所有能给的东西。 温窈说他偏心,他反过来问她想要男孩女孩。 “女孩。” “……” 温窈觉得这事还是偷偷想算了,不能勉强,能是什么就是什么,免得被小孩知道了,他一定不开心。 再说了,他们俩期待这么高,万一以后落空了怎么办。 温窈就没再提这件事。 回去后,温窈翻出自己和靳邵礼的小时候的相册,放在沙发上来回翻阅。 说不定他们以后的宝宝和他们的一样。 她翻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微微的重量,一垂眼靳邵礼靠在她身上,他趴在她肚子上感受着孩子。 虽然这个时候并不能感受到什么,但是他乐此不疲。 这样祥和宁静的夜晚里,温窈总能感觉到一种现世安稳的感觉。 怀孕后半截,温窈的肚子慢慢大起来,但她不是特别显怀,穿着宽松一点的衣服仍旧很漂亮,甚至有一次和靳邵礼出来,甚至还被人要过联系方式。 等那人看清温窈是个孕妇后,才尴尬地离开。 与此同时,温窈的性格有时候也会变得很敏感,一丁点小事都会让她很紧张和伤心。 有时候靳邵礼没能做到她想吃的东西,她也会哭,他哪怕对她有一丁点的怠慢,她就会多想。 这些她都知道自己有些过分,最过分的是,事后她想起这件事会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然后偷偷掉眼泪。 这最后,安抚的人还是靳邵礼。 她哭着说,我不想这样,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没办法控制情绪。 靳邵礼揉着她的小腿,说:“嗯,我都知道。” 他的动作很温柔,说话的声音更温柔:“不管什么样子都没关系,别放在心上。” 温窈吸了吸鼻子:“哦。” 靳邵礼知道温窈也是受苦的,他没办法帮她平坦苦痛,也只能尽可能地理解她。 偶尔夫妻俩也会给孩子弄点胎教什么的,比如讲故事谈钢琴。不过也有不正经的时候,靳邵礼这人很坏,有时候会把她撩拨得难以忍受,再让她自己捂着自己的唇,然后在她耳边说:“嘘,别发出声音,免得被孩子听见了。” “……” 要是她没忍住,靳邵礼就会说什么温窈老师没给孩子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气得某天晚上,温窈穿上白色的情趣睡衣,戴上可爱的兔子耳朵,用尽她有生之年学到的所有东西引诱他。 她身上的衣服要透不透,被靳邵礼拽过来,仔细一看底下细细的一条嵌着一颗珍珠,后面也是开的,轻轻掀开就能为所欲为。 靳邵礼感觉耳边有什么东西清晰地崩开,只需要看她无辜的眼神一眼,就能感觉到气血上涌。 温窈见他眼神变了就知道目的达到了,怀孕之后靳邵礼其实再也没碰过她,所以他自然是憋得厉害的,更别说眼下这副光景。 靳邵礼攥住她的脚踝,偏偏又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哑着嗓子问:“故意的,平时没见你这么穿?” 温窈承认了,而且她今天的目的就是引诱他犯罪,不仅这么穿了,还坐在他怀里各种撩拨,等他真上了当就只能去浴室洗澡去了。 温窈轻声哼了哼,心想让他之前那么对自己。 等靳邵礼洗完澡回来,就看见温窈还穿着那身衣服坐在床上给宝宝读故事。 明明做的是正经事,偏偏又穿成那样,那种完全相反的矛盾感让她显得更欲了一些。 不过他们也不是每次都这样互相伤害,后来温窈也试着解决生理问题,和以前吃自助餐一样,温窈每次很轻,反而弄得靳邵礼更加难受。 她干脆帮他弄,弄得一手黏稠。 温窈想起以前他的精力,都不敢想这段时间他憋得有多辛苦。 等身子完全笨重下来后,温窈就停止了工作。 那段时间他们过得很幸福,每天讨论的话题都是孩子的以后,怎么教育孩子。温窈觉得靳邵礼会是个严父,希望他以后少管着点孩子。 他们会去找各种好听的字,想着给他们的孩子取好听的名字。 温窈有天做梦梦见了自己的爸爸妈妈,醒来后她突然在想,当初妈妈怀她的时候也是这样满怀幸福和期待的吗? 这样想来,能够这样剩下来的宝宝也太幸福了。 那一年温窈回去看过妈妈,她站在墓碑前,突然有一只蓝色的蝴蝶落在她的头发上久久不愿离去。 温窈一瞬间热泪盈眶,她并不相信鬼神,却在那个时候多么希望那就是她的妈妈。 她一定很想念自己吧,所以才会变成蝴蝶来看她。 温窈生产那天雾城难得下了一场大雪,她被推进手术室后,外面的所有人都焦急地等待着。 生产的过程自然是艰难的,但幸好最后护士把孩子递到她跟前问她是男孩还是女孩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女孩。” 她的女儿带着所有人的祝福和期待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温窈想,她一定会像妈妈爱她一样爱这个女儿。 被推出手术室,靳邵礼手上捧着一束花,但他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担心受怕写满了全脸。 “疼吗?” 她撒娇:“疼。” “老婆,辛苦了。” 其实到现在,温窈觉得很奇怪,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好像比想象中的勇敢,另一方面有人心疼她就止不住地脆弱。 生孩子多累呀。 等孩子重新被抱回她身边,温窈才发现孩子小小的一团,一点也不可爱和漂亮,相反,看上去有些丑丑的。 这怎么感觉好像没怎么继承自己和靳邵礼? 司乔说:“你先养着,可能她皱巴巴地没展开呢。” 温窈信了这话,过了段时间小孩果然白了很多,五官也舒展开来,显得十分地漂亮,像个可爱的娃娃。 她想起来先前翻过相册,和靳邵礼小时候还真的有点像,有些地方也遗传了她。 靳邵礼笨拙地抱着孩子,此时正垂着眼一脸柔情地看着宝宝,脸上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 他似乎意识到姿势不对,又换了个姿势,看他那副模样,温窈忍不住笑了一声。 “笨蛋爸爸。” “你再叫一声?” 温窈想把枕头砸过去,当着孩子的面都敢占她便宜,私底下还得了。 第 72 章 雪意, 小名小愿,名字的含义也很简单,她出生的那天下了雪,她的名字聚集了对 这个名字很有诗意, 所以的意见, 他们只陷在靳家多之中。 尤其是靳野, 人都要高兴傻了, 突然之女,谁能不开心啊,么区别。 温雪意嗜睡,即便是段, 她也有点困困的。 靳邵礼笑这点也不知道遗传了谁,温窈就听出来他在说自己。 她辩解说自己小时候绝对不这样, 谁知道靳邵礼就翻出了相册, 好几张都是她困困的模样,和温雪意大差不差。 温窈:“……” 不得不说靳邵礼是个很合格的父亲, 他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孩子和她, 所有的一切都过分上心。 男人垂眼沉稳的模样叫人动心, 不过也有幼稚的时候让人被拉回现实。 周知西送红包看孩子之后没忍住逗了一会儿温雪意,但温雪意对这位叔叔并不感冒, 甚至把头扭过去。 周知西感受到了嫌弃,靳邵礼就来了一句:“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就不会被嫌弃了。” 周知西:“……?” 等会儿,他怎么好像闻到了一点点的炫耀的味道? 如果兄弟叫靳邵礼出去玩的话,他就会说要在家陪自己的宝贝女儿,没空。 久而久之,终于不仅知道靳邵礼是个妻控,还是个女儿奴, 天之骄子竟沦落至此,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不过另一方面,参与孩子的成长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温窈和靳邵礼见证着孩子第一次吐出“妈”的音节,第一次长牙齿第一次走路第一次掉牙齿。 这些都足以让他们眼眶变红。 温窈会弄一个纪念册,将这些令人铭记的日子一点一点记录下来。 她想用爱意灌溉这个孩子,让孩子的根系变得肥沃健康,看着她由一个小团子慢慢变大,心里也一寸一寸柔软下来。 温雪意成长的过程中,靳邵礼管得稍微严一点而温窈就更温柔一点,很多时候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小家伙看不出套路,自然跟温窈更亲近一点。 更何况小孩子么,本身就会更亲近妈妈。 一亲近妈妈,小孩就闹着抱抱亲亲,可爱得人心都化了。 她抱着可爱的小兔子玩具,喜欢窝在温窈怀里听温窈讲故事,让温窈很是无奈。 故事讲完,她按照流程各亲了爸爸和妈妈一下,一家三口就会关了灯睡觉。 不过温雪意半夜有时候起来会发现身边没人,只是那时候年纪小,很多事儿不会去想,也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没管这事。 一墙之隔,靳邵礼过分得很。 那时候算是真的老夫老妻了,但明显靳邵礼对这四个字的概念定义就不一样,他愈发玩得开,怎么都要跟她试一下。 还记得温窈先前怀孕的时候穿的那件勾引他的衣服。过后就被撕成了碎片,还被某人说是质量不好。 那是穿的,谁会用来撕? 靳邵礼就笑:“哪哪儿都遮不住,你确定是用来穿的?” 养孩子的过程中。靳邵礼有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养了两个女儿,比如说有时候温窈也会闹着听故事,两个小姑娘坐在一起,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那一瞬间靳邵礼的心都化了。 或者是冬天的时候,小雪意拿着袜子要爸爸给她穿:“粑粑,袜袜,穿。” 温窈也等着他给她穿。 再或者是靳邵礼要给温雪意扎辫子,温窈也说自己要扎辫子,他给母女俩扎了两个一样的鞭子,尤其这两人还穿了亲子装,一模一样的衣服,看上去更像是她养了两个女儿。 小雪意跟温窈的性格简直也遗传了百分之九十九,在画画方面也十分有天赋,有时候随便的涂鸦都会有风格,她语气软软的,会心疼爸爸,会在爸爸碰到的时候给他吹吹。 温窈来抱她的时候,小雪意也会学着妈妈的样子过来抱他。 有时候靳邵礼忍不住想,他上辈子大概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才会这么幸福吧。 最好笑的一次。 温雪意过生日,靳邵礼给温雪意买了套玩具,但这套玩具先被温窈看见了,是那种整套厨房的餐具,里面的道具十分地逼真,看起来特别有趣。 温窈小时候都没见过这样可爱的玩具,她忍不住回去后把包装拆开研究,她说:“不建议你玩,因为我小时候没玩过。” 如果说一个人感兴趣就算了,靳野也来凑热闹,他那天过来正好看见温雪意在用玩具摆摊,看上去逼真急了,他差点把外甥女的礼物卷走。 靳邵礼把温窈的话当真,之后还真给她买了一套,温窈忍不住笑:“你还真给我买啊,那谁陪我过家家,你吗?” 这种玩具需要有人配合。 靳邵礼说:“嗯,我配合你。” 他真的认真地问:“要玩吗?” 温窈觉得好笑:“这么幼稚的东西,我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玩,就是说说而已。” “窈窈多大年纪?”靳邵礼抱着她,他希望保存她所有的纯真,“窈窈不管多大年纪都是小孩。” 周末时,温窈陪着温雪意玩过家家,她拿出游戏里的道具钱递给她说自己要买水果。 温雪意扎着个鞭子,脸白白净净,睫毛很长,看上去就很乖。 她认真地扮演着服务生的角色:“这里是找你的钱哦,欢迎下次光临。” “好的。” 靳邵礼也会充当顾客,夫妻俩一整天都用可可爱爱的小孩子语气陪她玩游戏。 玩了一会儿,靳邵礼突然说:“不如你也去当服务员,我当客人。” 温雪意听了说好:“妈妈也当服务员,我们一起卖东西,钱我分你一半。” 她葡萄一样的眼睛又黑又亮,声音软软的,让人一听就有好心情。 温窈想拒绝,奈何亲女儿拽着她的衣摆说:“妈妈,你跟我一起做吧。” 那还能怎么办呢。 温窈对于女儿的请求向来不知道怎么拒绝,于是跟着她一起摆摊,一起接待唯一的客人靳邵礼。 温雪意快速进入角色:“客人,请问你要吃什么?” 倒是温窈扭扭捏捏的,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靳邵礼故意为难她:“你们家店这位员工好像服务意识不是很好,是临时工吗?” 温雪意咽了口口水,抬手笨拙地道歉,末了说下次一定会改的。 小家伙表演得还挺有那意思的,让人忍不住有些发笑,倒是温窈表现不佳。 结束后她小声说:“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你非要让我做。” “不是喜欢吗?” 温窈觉得不好意思极了,刚想说些什么被他抱着说:“宝宝。” 她彻底认输。 温雪意有时候也会发现妈妈在爸爸面前挺像宝宝的,比如有时候会撞见爸爸抱着妈妈,用抱小孩的姿势,两个人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 甚至有时候温雪意惹了妈妈生气,也会被靳邵礼叫去给妈妈道歉,他说妈妈很爱她,那时候生她很不容易,所以不要让妈妈伤心。 温雪意似懂非懂。 那时候上幼稚园,有同伴说自己爸爸妈妈有了小宝宝就不要他了,他们问温雪意的爸爸妈妈有没有小宝宝,温雪意说没有。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她自己就是爸爸妈妈的小宝宝,至于大的那个么,可想而知。 温雪意也担心过爸爸妈妈会要第二个孩子,听说这样会分走她很多很多的爱,她不想变成没人爱的宝宝。 她的同伴对她说,爸爸妈妈亲亲妈妈就会怀孕,这是大人跟他说的,到时候怀孕就不爱你了。 温雪意当了真,从学校回来后被保姆阿姨带回来,刚摸过家里的猫猫,一进来就撞见爸爸妈妈在亲亲。 她赶紧走过来将两人分开,温窈不知道小家伙的目的,还以为温雪意只是单纯地想自己,蹲下身子看她:“想妈妈了吗?” “想。” “在学校里有没有乖乖吃东西和喝水?” “有。” “那宝宝有没有被人欺负?” 温雪意摇摇头。 不过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她看着诱人的电视剧,还要提防爸爸妈妈亲热。 温雪意不懂大人,为什么大人这么好看的电视剧都不看,只知道在后面亲亲抱抱。 难道这件事比电视好看吗? 沉迷于动画片的温雪意觉得,大人的世界实在是太难理解了。 她一回来想发设法地阻止两人,在入睡前终于松了一口气,阻止爸爸妈妈贴贴实在是太难了。 好在今天结束了,等会儿爸爸妈妈睡了就不用再这么累了。 温雪意唇角挂着笑容入睡,等她半夜醒来有些渴,起来喝水突然发现爸爸妈妈根本不在床上。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到处寻找他们的身影,最后发现他们在偷偷亲亲。 温雪意差点被气哭。 温窈原本在和靳邵礼在客厅做点见不得人的事,有点类似偷情的感觉。其实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习惯之后甚至会放小盒子在客厅抽屉里,只不过放得比较里,确认温雪意不会翻出来。 她眼神迷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哭声,靳邵礼吻她的时候温窈推了推他:“什么声音?” 她说:“我怎么感觉是宝宝哭了。” 靳邵礼笑是她的错觉,让她专心一点。 “真的哭了。”温窈推他。 客厅的灯打开,两人已经分开,回头一看温雪意正站在客厅不远处泪眼汪汪地看着这两人,眼泪水都快变成洪水淹没一切了。 靳邵礼心疼地走过来,赶紧把温雪意抱起来,轻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温雪意打了个哭嗝:“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听得两人一头雾水,温窈问:“爸爸妈妈哪里不要你了?” “爸爸妈妈想生小宝宝了,一定是因为我平时表现得不够好,所以爸爸妈妈不想要我了,你们不要我了……” 她一直哭,这句话就被她说得断断续续的。 温窈听得更懵了,从后面抱着小孩一起哄:“你听谁说爸爸妈妈不要你了,你是爸爸妈妈最珍贵的宝贝,而且我们怎么生小宝宝?” 要生早生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温雪意半信半疑,说话的时候仍旧是哭着的,别说她这副模样可爱又让人心疼,靳邵礼一看她就能想起温窈:“宝宝别哭。” “我同学说爸爸妈妈只要亲一下就会生小宝宝了,等你们生了小宝宝,你们就不会关心我了。” 她仿佛想到了伤心的事,嘴巴一瘪又哭了出来。 温窈听着好笑,耐心跟她解释:“只是亲一下不会有小宝宝。” 再联想到今天温雪意的举动,温窈可算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温雪意眨着大大的眼睛,十分认真地发问:“那爸爸妈妈怎么样才会有小宝宝啊。” 温窈:“……”她该怎么解释呢。 她咳嗽了一声,十分严肃正经地对温雪意说:“我和爸爸不会再有宝宝了,我和爸爸以后都只有你一个宝宝,而且你什么都做得很好,即便做得不好爸爸妈妈也爱你。” 温窈想告诉她,爸爸妈妈的爱永远是无条件的。 温雪意突然得到了这个保证,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再看向靳邵礼,仿佛也想得到对方一个保证,靳邵礼也说:“嗯,以后不会有宝宝了。” 生一个孩子都够温窈辛苦了,更何况是两个。 而且这样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温雪意抽泣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只剩下一双发红的眼睛,靳邵礼这时候忍不住笑她:“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还哭鼻子?” 怎么听着像内涵自己。 温窈替温雪意说话:“哭一下怎么了,哭一下就不是公主了吗?” 她把温雪意逗开心送回卧室里,小孩刚刚哭累了,这会儿困得实在是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但是她在躺下之前还是忍不住问爸爸妈妈。 “如果亲亲不能怀孕的话,那爸爸妈妈为什么要亲亲呢?” 温窈:“……”头疼。 靳邵礼帮她掖好被子:“因为亲亲是表达爱意的一种途径。” 温雪意似懂非懂,她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有些可爱:“那爸爸妈妈,你们能不能凑近一点,我有悄悄话要跟你们讲。” 两人不解地照做,结果左右各自被温雪意亲了一下。 被亲吻的皮肤发着烫,温窈脸上浮起笑意,被小孩子的爱意给治愈了。 他们走到客厅,温窈笑着说:“刚刚女儿亲我了哎。” 看她开心的模样,仿佛回到了热恋期那时候。 靳邵礼甚至有些妒忌了。 他抱着温窈,询问着她的意见:“继续?” “换个地方吧,免得等会儿又被撞见了。” 靳邵礼抱着她走的时候,温窈双手圈着他的脖子还不忘记埋怨他:“都是因为你才被看见,还好没……” “没什么?”他笑着问。 还好没脱衣服,不然今天得解释一晚上。 靳邵礼抱着她去顶楼,那儿有间房子是用来看星星的,不过星星没看过几次,全都用来做别的事儿了。 温窈攥着床单难耐地哼哼着,一会儿叫他老公一会儿叫他哥哥,最后一下她弯成了月亮。 弄了好几次,温窈趴在床上喘气。 她身上盖着一道薄毯,露出半截白皙的后背,看上去让人想要染指的想法更加强烈了一点。只是靳邵礼知道自己要得比一般人狠,没再勉强她。 “雪意是不是该有自己的房间了?” 其实这么大了还住在一起实在是不合适了,只是温窈之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怕小孩子心思敏感。 靳邵礼说:“就说要锻炼她独立的能力。” “小孩子哪儿能这么说?”温窈想了想:“就说那些动画片里的公主,他们都是自己一个人住一个房间的。” 靳邵礼笑了一声。 温窈问他笑什么,靳邵礼说笑她有了小孩之后越来越幼稚,有时候说话还会用叠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撒娇。 温窈哼了一声:“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的,你没办法你哄孩子的时候更嗲吗?” 这么一想,一家三口都变幼稚园学生了。 过了几天,温窈趁着温雪意画完画心情不错的时候呀跟小姑娘说件事,小姑娘眨了眨眼看向妈妈:“怎么了?” “雪意现在长大了,是大孩子了,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已经不合适了。”温窈告诉她:“你看动画片里那些公主,他们都能自己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温雪意有些不乐意,嘴巴都快翘到天上了,她还是习惯跟爸爸妈妈睡,每天晚上爸爸妈妈能给自己讲故事,她还能牵着爸爸妈妈的手。 现在说不在一个房间睡就不在一个房间里睡了,温雪意有些接受不了,她看起来都快哭了。 果不其然,她说:“爸爸妈妈不爱我了吗?” “爱,但爸爸妈妈也希望你可以独立,做一个勇敢的小大人,好不好?” 温雪意有些犹豫地看着妈妈,好还是不好呢,她很不想答应,但是妈妈说得也有道理。 听别的小朋友说,他们已经一个人睡了。温雪意只能勉强接受,她委屈巴巴地问:“那爸爸妈妈晚上还会给我讲故事吗?” “当然会讲了,爸爸妈妈也会跟以前一样爱你。” 温雪意这才答应:“好吧。” 温雪意不跟他们一起睡的第一天晚上温窈还有些不适应,她总觉得房间里少了些什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靳邵礼搂着她:“这么想雪意?” 温窈起身:“我去看看她睡着了没有?她晚上睡觉不安分,容易踢被子,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她还喜欢翻来覆去,万一掉下去了呢。” 这一连串的话语弄得靳邵礼哭笑不得,于是他坐起来,点着一盏灯等温窈回来。 没过一会儿靳邵礼听见脚步声,他看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睡着了吗?” 温窈点头,睡得可香了,就差打呼了。 “踢被子了吗?” “没有。”睡得安分得要死。 他最后一个问题带着笑意:“那有没有掉下去?” 温窈听出来他在笑话自己,差点儿要咬他。 她轻哼了一声:“你笑我什么呀,如果以后女儿有喜欢的人了,我看你到时候有没有反应。” 靳邵礼怔住了,被温窈一句话差点干到失眠。 幸好这事离发生还十分远,因而靳邵礼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之后幼稚园开放日,温雪意开心地说自己画的画得奖了,让爸爸妈妈去参观自己得奖的作品。 这事温窈和靳邵礼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活动,但温窈希望温雪意的童年能完整,能得到爸爸妈妈全部的爱。 所以能出场的场合,温窈和靳邵礼一个也不落下。 两人到的时候,温雪意朝他们招手,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地激动。 她朝着自己的同伴炫耀道:“那就是我爸爸妈妈,好不好看?” “好看。” 其中一个嘴甜的甚至吹捧了起来:“难怪你长得像公主,原来你的妈妈长得也像公主。” 温窈和靳邵礼走过来跟小朋友打着招呼,温窈弯下腰温柔地跟小朋友们说:“你们是雪意的朋友吗?以后有空到阿姨家里来玩,给你们准备好吃的好不好呀?” “好!” 不得不说这座幼稚园的整体气氛还是好的,小孩子脸上的笑容都很明媚,他们没有任何的心思,喜欢和讨厌都摆在了脸上。 温窈和靳邵礼去参观了获奖的展示墙,后来还和其他家长一起参加了某些游戏。 温窈看见温雪意今天一天都很开心,她也就满足了。 回去的时候,她看着晕染的夕阳,忍不住说:“其实刚开始我很害怕自己不能做一个很好的母亲,害怕我的孩子有一天会后悔做我的孩子,但是今天看来,好像我这个妈妈做得也挺好的,对吧。” 靳邵礼忍不住吻了吻她的脸颊:“窈窈,你做什么都会很好。” 温窈想做一个,温雪意喜欢并且能感到骄傲的母亲,这也是她努力工作的动力之一。 好像一切都是好的,靳邵礼握住她的手:“有我。” 她永远不是一个人。 周末,温雪意邀请了小朋友到自己家里玩,温窈果然和自己说的那样盛情款待了小朋友们。当然,很多东西她自己是不会的,只能拜托靳邵礼了。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靳邵礼烹饪的技术越来越好了,不仅会做饭,现在还会做小饼干和蛋糕。 长得可爱又香喷喷的甜品一拿出来,瞬间捕获了小朋友们的芳心。其中一个温雪意的朋友奶声奶气地问:“这是你妈妈做的吗?” 温雪意说:“这是我爸爸做的,我妈妈不会做饭。” 小朋友很意外:“我还以为都是妈妈做饭呢。” “我爸说,他负责做饭和吃软饭,我妈负责养家。” 温雪意说得一本正经。 温窈震惊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想也知道靳邵礼又开始乱说话,她看他一眼,意思是劝他有点公德心,别小孩子都骗。 几个小朋友在家里玩,温窈给尽了他们尊重,中间也没有来打扰一次。 温雪意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她的朋友却觉得很难得也很开心:“我真的好羡慕你有这样的爸爸妈妈呀?” “羡慕什么呀?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温雪意突然被这么一说,她还有些不解呢。 结束后,温窈让人送小朋友回家,温雪意突然眼睛亮亮地凑到温窈和靳邵礼面前,脸颊带着红晕,看上去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爸爸妈妈,你们刚刚看到那个男孩子了吗?长得最帅的那个,我能不能嫁给他啊。” “……” 此言一出,房间里立刻被沉默充斥了,温窈是错愕,而靳邵礼眉头皱着,甚至在想刚刚为什么要烤那些饼干。 温窈觉得童言无忌,温雪意年纪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哪里知道什么结婚啊喜欢啊,估计是单纯觉得人家长得漂亮吧。 她决定保留孩子的童真,笑着说:“那你是看上人家什么了?” 果不其然,温雪意思考半晌:“好看。” 靳邵礼:“……” 男人一言不发,显然是更沉默了。 温窈告诉温雪意结婚没有那么简单哦,要先相处,温雪意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她只是喜欢帅哥而已,听妈妈说了一大堆觉得结婚好麻烦,于是也不感兴趣了。 但她思考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说出的话给老父亲的心造成了多大的创伤。 靳邵礼戒烟那么多年,第一反应都是想给自己点根烟。 但烟刚燃上他又给熄了,温窈似乎看出来了,在一旁幸灾乐祸,靳邵礼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怎么会有人觉得别人好看就想嫁给他?” 温窈咳嗽一声:“那个,你女儿是随口一说,不是故意的。” “那个小男孩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我明天去看看。” 前两天温窈那么一说,他原本觉得还早,谁知道这么快报应就来了。 眼见靳邵礼冷静不下来,温窈更想笑了:“你女儿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你别紧张,她那个年纪哪儿懂的什么是喜欢?” 靳邵礼看了她一眼:“你当初说喜欢我的时候我也这么觉得。” 温窈无语,这两件事有可比性吗? 她严肃地强调:“那个时候我是成年人。” 但靳邵礼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我觉得我要是你父亲的话,知道你喜欢一个老男人,我很想把你的腿打断。” “……?”温窈觉得,有病吧。 哪有人说自己是老男人,还有什么就变成她爸了,超级加辈是吧。 温窈哼了一声:“我爸可不是你这样的老古董,我就是喜欢再大的,他也会尊重我。” 靳邵礼看了她一眼,明显不太相信。 他起身去翻电话通讯录还有群聊,明显是真的想去查那个小孩的底细。 温窈实在受不了他:“老公,说不定过两天,你女儿都不记得那人是谁了。” 靳邵礼半信半疑地看她。 “我小时候也吵着要嫁给谁谁谁,没过两天我都不记得那人是谁,你看,小女孩都是好新鲜的。” 但是很显然,温窈有点引火自焚,本来靳邵礼在想女儿的事,这会儿被她转移了注意力,于是问她:“你小时候想要嫁给谁?” 温窈:“……” 后来腰酸腿酸就不提了,她就不该多嘴。 不过也幸好靳邵礼把这事忘记得差不多了,等过了几天,他想起来再问温雪意,对方果然像温窈说得那样,压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 “什么要嫁给谁呀?” 她仔细想了想爸爸说的那个人,然后十分生气地说:“他前段时间跟别的女孩子玩去了,所以我才不嫁给他呢,我也要跟别的女孩子玩,我再也不跟他玩了、” 果然,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变得很快的。 靳邵礼松了一口气,但是总觉得某一天温雪意又会来气他,他告诉女儿:“以后找喜欢的人一定要找人品靠谱的。” 温雪意哪儿懂这些:“什么意思呀?” “单纯对你好的,不能要。” 温窈无语地将靳邵礼拽走:“你爸爸有病。” 番外(十一) 温窈出差回来时, 远远地看到女儿穿着她设计的蓝色公主裙站在门口,一见到她从车上下来就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跑了过去。 温雪意仰起头眨巴眨巴眼,伸出手臂想抱抱,身后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小女孩托了起来:“妈妈坐了很久的飞机, 很累, 让她休息会儿好不好?” 温雪意虽然想念妈妈但还是点了点头。 靳邵礼问温窈有没有感冒,后者说没有。他问这个问题是因为这次温窈和徐行白有工作上的合作, 两人是一起去的, 靳邵礼看到徐行白的朋友圈说自己生病了,担心温窈会被传染。 靳邵礼让温窈去换身衣服, 等会儿给她煮姜茶喝, 温窈一听原因这才明白过来, 又觉得靳邵礼有些过于大惊小怪:“他那哪儿是感冒了,是和老婆吵架打了两个喷嚏就在那儿卖惨。” 谁感冒发烧不在床上好好躺着休息一天发八条朋友圈矫情? 靳邵礼明白过来,他轻声笑了笑。 温窈觉得这笑声里掺杂了点儿别的东西, 问他笑什么, 靳邵礼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温窈看向他,佯装生气的模样:“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靳邵礼还没开口,怀里的温雪意立马举手:“我知道我知道。” 说完,她还用小奶音绘声绘色地讲述了狼来了的故事, 甚至还“嗷呜”地学了两声狼叫。 温窈心口一软,声音不自觉地软下来:“爸爸想对妈妈撒谎, 你说他坏不坏?” 温雪意只知道撒谎是不对的,当即严肃地表态:“不能撒谎, 爸爸你这样是不对的,要写检讨书。” 小孩思考半晌,接着对他说:“还要打屁屁。” 听了她这样的言论, 夫妻俩自然觉得好笑,靳邵礼跟她讲着道理:“意意犯错的时候,爸爸打过你吗?” 小家伙也很聪明:“那是因为意意从来不犯错。” 她看起来十分骄傲:“不犯错所以不用挨打。” 靳邵礼掀她的老底:“是吗?是谁前两天跟猫追着玩的时候摔坏了妈妈的口红?” 温雪意瞪大眼睛,有些委屈地看着靳邵礼:“爸爸,你不是说要替我保密吗?” 温窈看着这父女俩,一个帮助女儿隐瞒“罪行”还不讲信用,另一个跟家里那只猫一样败家。 温窈决定开一个家庭小法庭,在列出两人的“罪状”后判处两人做家务“处罚”。 她还对靳邵礼进行了严厉批评,不准他再对女儿不讲信用,靳邵礼笑着认了错,温雪意也十分懂事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还主动提出要把零花钱赔给妈妈。 这件事圆满解决,温窈洗完澡出来后用毛巾擦着头发,靳邵礼让她坐下,手上拿着吹风机,站在她面前想给她吹头发。 吹风机还没开,温窈顶着一头潮湿的头发看他,说让他一个人带孩子不靠谱。 靳邵礼“嗯”了一声,纤长的指尖温柔地插/入她的发丝里:“所以家里需要温法官……” 最后一个字没在吹风机的声音里。 温窈脖子被风吹得发热,她只是闹着玩但靳邵礼却十分配合地跟她玩着角色扮演。 长途劳累,温窈回来后没多久就睡着了。小雪意拿着故事书想让妈妈给她讲故事,走到门口被爸爸抱起来:“妈妈已经睡着了,爸爸给你讲。” “好。” 温雪意听完了新故事还是有些睡不着,于是打听起了妈妈出国的事,她好奇温窈去做什么了。 靳邵礼跟小孩解释着妈妈的工作,拿出家里的时尚杂志,指出哪些是妈妈的作品,温雪意先前只知道自己的一些衣服都是妈妈做的,所以妈妈很厉害。 但是现在再看,原来妈妈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她看着上面漂亮的服饰,心里不由生出向往:“我以后也要做一个跟妈妈一样厉害的设计师。” “好,意意以后也做厉害的设计师。” 没过多久,温窈就发现女儿开始模仿自己,她会偷穿温窈的高跟鞋和帽子,会给自己的芭比娃娃换衣服,模样还很正经。 温窈问她在做什么,她很认真地说和妈妈一样给别人设计衣服呀。 温雪意还小,所以对这种类似于过家家的换装游戏十分热衷。 温窈看着不远处天真单纯的女儿,心里生出几分欣慰感,她也想做女儿能够为她骄傲的妈妈。 她走过来搂住温雪意:“妈妈教你好不好?” “好。” 临近中秋节,幼儿园组织了做月饼的活动,温雪意开心地带着做好的月饼回来,跟夫妻俩炫耀道:“爸爸妈妈你们看我做的月饼。” 看上去很精致。 温雪意让温窈尝尝,温窈刚准备吃靳邵礼拉了她一下:“妈妈今天不舒服,吃不了。” 温窈和温雪意:“?” 温雪意有些急,为什么生病了吃不了,她眨了眨眼,想到自己生病的时候好像也不想吃东西,于是就算了。 她又满怀期待地将月饼递到靳邵礼面前,结果爸爸也不吃,靳邵礼蹲下身温柔地跟她说:“这是意意第一次做月饼,吃了的话不就破坏图案了吗?我们放在那做纪念好不好?” 温雪意看了眼月饼又看了眼爸爸,纠结半天才点了点头:“好吧。” “明天爸爸再带你做一次月饼,到时候我们再吃,正好明天是中秋节。” 温雪意被忽悠地点了点头,放下书包去洗手去了。 温窈正好奇靳邵礼为什么不让她吃宝贝女儿的劳动成果,转眼就看到幼儿园群聊里明晃晃地写着老师的警告,让家长千万不要吃孩子做的月饼。 不干净都还是其次,你永远不知道孩子会加什么乱七八糟奇怪的东西。 温窈:“……” 莫名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她看向靳邵礼,想到先前他还想着对孩子稍微严厉一点,后来渐渐被温窈同化,语气越来越温柔。 温窈提醒他不要太溺爱。 “有吗?” 靳邵礼抬手捏住她脸颊上的软肉,银戒微凉的触感贴在她皮肤上:“意意和你一样,让人看了只能溺爱。”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脸颊被捏住,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明明就是你不能坚持原则。” 他笑。 隔天中秋节,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在厨房里做月饼,温雪意做得有模有样,看上去十分专业。 倒是一旁的温窈什么都不会,只能让靳邵礼手把手教,小雪意心想自己好厉害,都不用爸爸教。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亲爱的爸爸妈妈表面上是在做月饼,其实是在调情,只顾着做手上的月饼。 用模具按好后月饼就做好了,温雪意一脸骄傲地将月饼递到爸爸妈妈面前,奶声奶气地喊他们吃。 叫了一声他们似乎没听到,直到温雪意又喊了一声,温窈才看向她:“怎么了宝宝?” “妈妈,我的月饼漂亮吗?” “漂亮。” “吃。” 温雪意伸着短手将手里的月饼递给他们吃,喂完后没忍住笑了起来,看上去格外可爱,想让人亲一口。 女孩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满是期待地看向妈妈,希望得到反馈,温窈看懂这个表情立马夸赞道:“好吃,意意怎么这么厉害?” 做完月饼,温窈拿出好看的礼盒,教温雪意包装好。一家人坐着车回了靳家。 靳老爷子一看到孙女高兴地合不拢嘴,立马过去抱住温雪意,得知她还带了月饼来,更是立马表示要尝尝。 温雪意眯着眼睛笑,说好呀。 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小雪意看见小婶婶肚子隆起来,有些好奇地看着,靳爷爷问她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她眨了眨眼:“妹妹。” 温雪意也没多想,单纯想找个和自己一起玩芭比娃娃的玩伴。 回去的时候,温雪意又想了想:“妈妈,我能不能要个哥哥?” 温窈:“?” “枝枝就有哥哥,她说她哥哥对她很好,把糖果都给她吃。”枝枝是温雪意的同学,小家伙认真地想了想,如果她有个哥哥的话,她就还是家里的小宝贝,所以她很认真地建议:“妈妈,你能不能给我生个哥哥?” 温窈:“……” 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尤其回去之后温雪意还扯着两人要他们亲亲,完全忘记了温窈上次跟她说过的话,她抱着他们的腿:“爸爸妈妈,你们快给我生个哥哥。” 温窈蹲下身:“意意为什么想要哥哥?” “哥哥会把所有的糖果都让给我吃。” “……”温窈无语地说:“可是没有哥哥的话,糖果本来就是你一个人的,不需要别人让。” “……”好像有点道理哦。 幸好温雪意只是随口一说,也没太较真,她想到什么赶紧找到自己的糖果盒,去拿了一把糖果准备吃。 靳邵礼径直走过去没收了她的糖果,只留下两颗:“吃多了容易蛀牙。” 温雪意被宠爱惯了,自然无法接受,她瘪嘴看向温窈:“妈妈,你刚刚不是说,这些都是我的吗?” “是你的,但是要慢慢吃。”温窈故意吓唬她:“吃多了牙齿里就会生黑色的虫虫,你看谁家漂亮的公主嘴巴里有虫子呀。” 温雪意看起来有些害怕,委屈巴巴地看着爸爸手里的糖果,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吃。 她拿着手里可怜的两颗糖果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撕着包装纸。 温窈哄好孩子,随手拿起里面的糖果,却被靳邵礼拿回去放好,也只给她留了一点。 他看向她:“你也一样。” 温窈当然不服管教。 靳邵礼学着她刚刚的语气:“不怕嘴巴里长虫虫?” 温窈想起前段时间才去看的龋齿,算了。 不过这听起来有些模仿,好像在笑她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刚反应过来就被一双大掌搂在怀里,他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声音有些沉,带着点儿笑意:“公主殿下。” 番外(十二) 温雪意的印象里, 妈妈总是温柔的,但也有例外。 升小学那年她被班里的小男孩欺负,向来宽容的温窈没有选择和解, 找到老师严肃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温雪意收到道歉后从学校回家, 鼻子还是红的, 她长长的眼睫上挂着泪珠, 看得人心都化了。 小孩感动地看向温窈:“妈妈, 你会永远保护我的,对吗?” 说完,她就抱上了温窈的脖颈, 像可怜的小兽。 “妈妈当然会永远保护你。”温窈好笑地擦掉她的眼泪, “但是我们家意意也要学会自己勇敢起来,万一妈妈哪一天不在你身边呢。” 显然,温雪意还不能理解为什么有这么一天,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她摇头, 小手的力道更紧了一些:“妈妈要永远在我身边。” 温雪意的眼睛又湿润了起来, 温窈无奈地笑着,哄着她说好。 那几天靳邵礼出差,他是回来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听说之后靳邵礼心疼地抱起女儿,哄了好一会儿,问她还难受不难受,小雪意收起了眼底的眼泪:“想吃爸爸做的蛋挞。” 靳邵礼忍俊不禁, 温窈举手, 跟风:“想吃爸爸做的抹茶毛巾卷。” 于是靳邵礼进了厨房, 为她们做起了甜品。 做到一半的时候,他抬眼看了眼客厅,温窈正在和温雪意玩游戏, 五官相似的一大一小看上去气氛十分温馨。 他唇角勾起,没一会儿耳边传来“哒哒哒” 的声音,温雪意手里拿着青提,垫着脚跟递到靳邵礼唇边:“爸爸吃。” 靳邵礼接了过来,笑着让她去客厅里玩。 自从有了女儿以后,靳邵礼越来越温柔,连靳野都觉得他跟以前比完全是两个人。 偶尔一次靳邵礼上了某个法治节目,温雪意看到电视上严肃的爸爸觉得有些陌生,但怔了两秒后还是拉住妈妈的袖子说:“爸爸好帅。” “妈妈眼光是不是很好?” 温雪意点点头:“我以后也要找个像爸爸这么帅的。” 很小的时候,孩子对父母很容易产生一种崇拜的情绪。温雪意就是这样,她觉得爸爸妈妈都很厉害,她以后也要成为爸爸妈妈那样的人。 而且她从小就会心疼爸爸妈妈。 某一次上学校的课,刚好讲到了亲情,课堂上老师一顿煽情,给年纪尚小的温雪意说得眼眶发红。 她听着老师的话,心里再放大脑补,觉得爸爸实在是太可怜了,“一大把年纪”肯定很孤独吧。 她每天不在家里的话,爸爸妈妈肯定每天都想着她,想到吃不下饭。 温雪意这么想着,一直到回家还心疼地看着爸爸妈妈,差点让温窈以为她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 她吃过饭后画了一张全家福,想着送给爸爸妈妈安抚一下他们“孤独”脆弱的心灵。 女孩拿着画刚走到卧室门口,还没推进去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音。 “明天几点送小意去爷爷那?”紧接着仍旧是温窈的声音:“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 温窈看向靳邵礼,对视之间他没忍住又笑了一声,只好同她认输:“明天可以过二人世界。” 温窈忍着笑,故意说:“明天不知道有没有空。” “不想我吗?” “每天都见,有什么想的。” 过了一会儿传来细碎的声响,也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温雪意显然没想到事实跟她想象出来的完全不一样,什么孤独,爸爸妈妈根本不需要她。 她鼓起腮帮,刚想走,又想到爸爸轻声说:“我想你了。” 听着有点像撒娇。 隔天温雪意走的时候有点儿不开心,她在靳家自顾自搭积木玩,刚好靳野在,就过来跟她玩了一回儿。 问她为什么不开心,温雪意说:“爸爸妈妈不带我玩,他们想自己玩。” 靳野没忍住笑出声,大概明白了什么:“爸爸妈妈怎么会不想跟你玩呢,只是大人有时候玩带孩子不方便。” 温雪意不懂:“玩什么带我不方便?” “比如他们要去看书的话,你在他们就要分神照顾你,没办法好好做自己的事了。” 温雪意似懂非懂。 “就像你和橙子,你学习的时候如果还要和它玩,你还有办法学习吗?” 温雪意眨了眨眼,这会儿差不多懂了。 靳野又说:“爸爸妈妈平时对你那么好,他们肯定很爱你,怎么会故意不跟你玩呢。” 她觉得有道理,靳野夹带私货:“就像叔叔平时对你这么好,叔叔也很爱你一样。” 他笑着哄小女孩:“意意爱叔叔吗?” 温雪意光顾着自己玩:“不爱。” 靳野:“?” 靳野严重怀疑温窈平时说了自己的坏话,要不然讨厌一个人还能遗传吗? 他不甘心,问温雪意为什么,小孩认真地解释说很多很多的喜欢才是爱,她对叔叔只有很多的喜欢,靳野问她怎么才能爱,温雪意想了想:“除非你让我吃糖。” “……”小小年纪就知道骗吃骗喝。 靳野不仅带她去吃糖,还带她去了外面做娃娃的体验馆玩,吃了家长眼里的垃圾食品,总之有求必应。 回去的时候靳野如愿以偿地听到小侄女对他说:“意意很爱叔叔,很爱很爱。” 他开车把温雪意送回去,然而还没跟小侄女告别温雪意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朝爸爸妈妈跑过去,小手一挥就要他们抱。 “……”果然亲疏有别。 温雪意不记仇,这会儿也忘记了昨天听到的事,只是抱着他们问:“爸爸妈妈,你们想我吗?” 温窈觉得这话有点耳熟,还以为女儿像爸爸,也没多想:“当然想了。” 温雪意满足地笑了起来。 进去后温雪意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她出来时桌子上放着洗好的水果,温窈让她吃,她一时说漏了嘴,说出了今天跟着靳野“吃香的喝辣的”的事儿。 看着温雪意心虚的样子,温窈并没有责怪她:“偶尔吃一下没关系,但是不要天天吃,下次想吃的话妈妈带你去。” 温雪意这才开心地眯起了笑眼,放心地去看动画片去了。 但温窈没放过靳野,这要是一般亲戚她还不会说,但跟靳野那关系说他几句也没事。 于是她打电话过去找靳野“算账”:“你怎么给意意糖吃了,你知不知道她蛀牙不能吃糖?” 靳野不占理,自然有些心虚,只能跟她道歉,问她怎么解决,对方来了一句:“除非你请我吃饭。” “……”这骗吃骗喝的性格是遗传的吧。 挂断电话后,温窈出来坐在沙发上,她又接了个电话,聊了会儿工作后看见温雪意趴在她膝盖上吹着她的皮肤,小雪意的唇撅着,很可爱。 “怎么了?” “妈妈,你膝盖青了,是不是很疼?” 温窈有时候碰到了会出现淤青,倒也没那么疼,所以她没放在心上。 她只是聊了会儿工作,等回过神的时候靳邵礼就被拉了过来给她按腿。 她怔了怔,看见这一大一小一左一右给她揉着膝盖,心底浮上幸福的感觉。 靳邵礼让温雪意去冰箱里拿瓶冰水过来,女儿走远了后他温热的指腹摩挲着那一小块皮肤,压低了嗓音,用很自然的语气说:“下次换个姿势。” 温窈怔了一瞬,明白过来什么,她看了一眼女儿,怕被温雪意听见什么,就在这时某人趁虚而入指尖触及禁区,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见温雪意回来了,温窈眼尾染着薄红,不能明面上说什么,只能伸出脚趾碰了碰他的膝盖,看着像娇嗔。 温雪意拿着水过来,也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这个表情,膝盖这么青不应该很疼吗? 她小的时候不懂,也是很久之后才明白过来爸爸妈妈感情有多好,偶尔也会装作看不见给两人亲热的机会。 温雪意刚开始写作文那年写过自己幸福的一家,还被当成范文在课堂上读了出来。 因而她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自己的作文到温窈和靳邵礼面前递给他们看:“爸爸妈妈我的作文今天被老师读了,给你们看看。” “这么厉害吗?”温窈眼里满是欣赏,抬手揉了揉温雪意的头发,让她将作文读出来给他们听听。 温雪意咳了咳,举起作文本声情并茂地读了出来,她刚开始说妈妈是名服装设计师,长大以后也要变成这么厉害的人。 转到爸爸的时候,她虽然前面夸了一通,但后面又说:“爸爸虽然年纪大了,但看上去一点也不老。” 温窈没忍住笑出声。 “他鼻梁很高,长得很像电视里的明星。”温雪意接着读了一会儿,最后一段的时候她写:“我爱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也爱我,爱一定是很神奇的东西,才能让我们变成家人吧。” 温窈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女儿,蹲下身抱着她说:“对,是爱让我们变成家人的。” 等温雪意去放书包的时候,靳邵礼找她算刚刚笑的账,温窈在他怀里笑,说不公平,那些话明明是女儿写的,她笑了一下顶多算帮凶。 “作为妈妈,不以身作则还要助纣为虐?” 温窈小声说:“可是她说的是实话呀。” 他作势要惩罚她,温窈笑着在他怀里蹭着,一截细腰乱动,自然地被他攥在怀里。 靳邵礼眼神暗了下来,似有春潮涌动,温窈太熟悉他的表情,被抵在桌子上往后仰着,脖颈纤长:“等会儿被看见了。” 十二月的冬天有些冷,外面下了第一场雪,微小细碎的雪花一点点飘洒下来。 晚上的时候,温雪意写完作业在房间里一个人练画,外面的沙发上,温窈被抱在靳邵礼腿上,身上盖着温暖的毛毯。 耳边的电影的声音,微亮的光落在她脸上,影影绰绰。 她借着催眠的台词早已昏昏入睡,只留下靳邵礼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垂着看着她的睡颜,也不像是在看电影的样子。 即使不清醒,她牵着他的手仍旧没有松开。 靳邵礼想起刚刚无人的时候她抱着他表白的那些话,眼底温柔泛滥。 他不再觉得黑夜漫长,因为他知道以后的每个清晨都会同她一起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