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死遁够快》 第1章 第一章 Episde1 第一章 【欢迎来到■■■,亲爱的Mira。】 …… 【你穿越了。】 【你失忆了。】 …… 【你的名字是唐吉诃德·茉伊拉(Mira),性别女(固定)。】 【你的家庭成员如下: 父亲:唐吉诃德·霍名古圣 母亲:唐吉诃德·玛利亚宫 长兄: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次兄:唐吉诃德·罗西南迪】 …… 【棋盘载入完毕,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间。】 —Game Start— ※※※ 我死掉了。 在游戏开始30分钟后,被人一刀捅死在垃圾山上。 我现在躺在高高的垃圾堆上,听自己的血稀里哗啦流了一地的声音。虽然我现在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但是我猜这血染垃圾山的景象,一定非常凄烈,而且壮观。 不然没法解释我平时一通乱棍都打不出一声闷哼的哥哥罗西南迪,现在为什么会叫得这么响遏行云,撕心裂肺。 “茉伊拉——————!!!!!!!!!!!!!!!!!” 如果这是个漫画的话,哥哥这一声惨叫的对话框大概足以占满大半个页面,并且几乎冲破边界线。 然后我的哥哥罗西南迪立马冲到了我的面前,颤抖着一双手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碰我才好。 ……纠正一下。 我暂时还没有死。 捅我的家伙实在是慌乱过了头,技术也实在是差劲过了头,以至于虽然把我捅了个稀巴烂我却没法那么快就死掉。 虽然按照现在这血流的架势来看,最多再过20分钟……不,17分钟,我就要死掉了。 我浪费了我人生中最后而且宝贵的十几秒钟回忆了一下,虽然记忆依旧是空空如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但我很肯定,我玩的这个游戏,它不叫《黑○之魂》,也不叫《血○诅咒》,更不叫《艾尔登法○》。 但这个游戏依然没有Save和Lad选项,并且路边随便一个野怪都能杀我。 最重要的是,我还没有血瓶,也没有蓝瓶。 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的血流得更欢了。 “怎么回事?罗西南迪!” 另一个愤怒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伴随着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一个剃得毛毛喇喇的金色寸头出现在我的眼前。男孩虽然戴着墨镜,但依然可以清楚看到怒火瞬间点燃了他整张脸。 “是谁做的!?”他怒不可遏。 这就是我设定上的另一个哥哥,多弗朗明哥。 当然,我是绝对不会喊这个臭小子“哥哥”的。 因为就是他在开局时候对着我一通“废物”“胆小鬼”“没用的东西”辱骂三连,接着高喊什么“要是没有你就好了”把我往地上一推扭头就走,走之前还不忘对我怒吼一声“不许跟过来!” 还真别说,多弗朗明哥这臭小子身上没有二两肉手劲倒是不小,那一把推得我好半天都没能爬起身。 等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这个理论上的新手指引NPC就消失在垃圾山和废料海之中了,徒留下我一个萌新,一身白板装,没有武器没有技能,连血条和蓝条都是岌岌可危的那么一点点,孤身一人站在穿过垃圾堆的臭臭秋风里,端的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要不是他把我丢了,我也不能在独自摸索地图时惨遭剧情杀,现在一个人躺在垃圾堆上血流满地。 这种人才不是我哥哥! 回忆完毕。 我和多弗朗明哥对上了视线。 鉴于他们两兄弟一个戴着墨镜一个留着遮住眼睛的锅盖头,我也不能确定我们到底有没有对上视线,但总之我眨了下眼睛确认自己还活着之后,他便恢复了平静,转而对着罗西南迪哥哥招了招手。 “我们两个把她带回去。”他的语气好像是打算往家里扛一头猪,而不是自己快被捅死的亲生妹妹,“你抬着脚,我抬着肩膀。” 我想说不要随便搬运重伤患,你不怕让我伤势加重大出血,我还怕你们两个小豆丁中途手一软把我摔下去直接磕他个脑浆迸裂中道崩殂呢! 但之前那家伙可能是捅到了我的肺,我实在说不出话,一张嘴就只吐出一连串的血沫来。 “啧!还愣着干什么罗西南迪!” 多弗朗明哥转头骂了罗西南迪哥哥一句,再转过脸看我时,他皱紧眉头,像是嫌烦又像是嫌脏,抬手避过沿着我嘴角滚下来的血沫和衣服上的血水,粗暴地抱住我的肩,双膀用力就把我从垃圾堆上抬了起来。 然后我就看到自己的血喷泉似的扑了三五米远,溅红了大半座垃圾山,十分豪迈,而且壮烈。 我:“……” 罗西南迪:“……” 多弗朗明哥:“……” 我眼瞅着自己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血条又往下掉了一大截。 很好,这下我大概只有三分钟好活了。 谢天谢地,我刚进游戏时一闻到那令人窒息的垃圾臭味,便机智地把嗅觉和痛觉都拉到了最低。这大概是这操蛋的游戏体验里唯一一件好事了。 这样我至少能够死得没有那么痛苦。 三分钟后,我死掉了。 死人的眼球没有办法移动,我只好呆呆地看着锈红色的天空。这里的夕阳也像是干涸的血,枯败而破碎地抹过大半个天空,这样看得久了,我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好像干掉了一样。 两个男孩子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沉默搬运着我的尸体。虽然我觉得多弗朗明哥掐着我胳膊的手掌实在太用力了,但鉴于我把痛觉调到了最低,死人的知觉又很麻木,我也不好抱怨太多。 看在这家伙没有把我留在垃圾堆上让老鼠蟑螂把我吃掉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他。 这里离我们的家还有一段距离,我就在路上回忆了一下我究竟是怎么落到现在这个境地的。 说得再准确一些,就是这张人物卡的履历。 我在这个游戏里的角色叫做唐吉诃德·茉伊拉(Dnixte Mira),据说原本是世界贵族天龙人,但是在母亲还怀着她的时候,父母怀着天真浪漫的理想主义情怀,决定放弃世界贵族的身份,成为平民。 举个可能不那么恰当的例子,就像是沙俄时期的沙皇一家突发奇想,决定为了崇高而纯洁的理想,为了促进贵族与奴隶的相互理解,选择放弃了皇室身份与一切特权成为平民。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天龙人在这个世界,是特权阶级里面的特权阶级。就连奉行农奴制的沙俄可能都没有他们造的孽多。 每年为了供奉天龙人们享乐而征收的“天上金”让数不清的小国破产,让无数的村落饥荒而死。天龙人喜好豢养奴隶,可以说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数也数不清的人们因此凄惨死去,造成了无数的人间惨剧。 活在无数人的血泪之上的奴隶主一朝落入凡尘,会有什么结果还用猜吗? 为他们准备的洋房被愤怒的民众付之一炬,无论逃到哪里都受人追杀与唾弃,曾经高高在上的世界贵族就像阴沟里耗子一样到处躲藏,沦落到在垃圾山里翻捡食物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而茉伊拉就出生在这样一个恶劣的环境之中。 讽刺的是,正是因为怀上了她,才促使那对善良的天龙人夫妻决定尽早脱离世界贵族。 “我们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出生在平常的环境中。希望她可以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没有将他人作为奴隶驱使,没有伤害过那些无辜的人。” 那是一对父母美好而又天真的愿望。 但事实是,茉伊拉从一出生就为这个世界所厌弃,被她遇到的每一个人伤害。 因为她是天龙人的孩子。 我会像这样被人捅死在垃圾堆上,也是这个原因。 捅死我的是一个小男孩,和罗西南迪差不多大,他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惊人的仇恨的火光。 他说他的姐姐被天龙人抓走了,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挖掉了眼睛砍掉了双脚,最后她用刀子剥掉了自己身上天龙人所留下的奴隶烙印,再用那把刀割开了自己的脖子。 所以他用那把刀刺了我十三刀,一边捅我一边问“你们天龙人也会痛吗?”“你们居然也会流血吗!”“那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 我能怎么回答呢。 我当时也就刚登录这个游戏27分钟啊,连人物卡都没来得及看呢。 我完全可以理解他的愤怒,但我觉得茉伊拉也真的非常无辜。 要我说他怎么不去把多弗朗明哥捅死呢? 据我所知,如果不是被带离了圣地的多弗朗明哥不习惯不能呼奴唤婢为所欲为的生活,在大街上质问他爹“我们的奴隶呢?为什么没有奴隶了!”……这一家人还没那么快被人发现是天龙人。 话说回来,我会落单不就是因为多弗朗明哥迁怒到了我的头上喊着“要是没有你就好了”把我丢下了吗? 我支持那个男孩去捅多弗朗明哥,我认真的。 可惜的是不管我怎么想,被捅死的人都是我。 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多弗朗明哥和罗西南迪哥哥两个人把我的尸体抬回了我们住的小破屋。多弗朗明哥本来打算直接把我丢在地上的,但罗西南迪哥哥抱住我,把我慢慢放在了他们之前捡来的一块地毯上——那是他平时睡觉的地方。 “妹妹……会痛。” 他闷闷地说。 多弗朗明哥很大声的“啧”了一声。 “人都死了怎么可能还会痛!”他骂罗西南迪哥哥,“行了,跟我出去挖个坑把她埋了!免得妈妈一会儿醒过来看到!” ……你瞧瞧,都是亲生的兄弟,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但他说得显然太迟了。 “多弗?罗西?茉茉(Mm)?” 房屋里面传来了女人轻轻的呼唤声,夹杂着咳嗽声。多弗朗明哥脸色顿时一变,满脸写着“要糟”,伸手就来扯我的手臂,显然是打算把我拖出去丢掉。 但还是那句话,显然已经太迟了。 苍白消瘦的金发女子走了出来,在看到我的尸体时整个人僵住了,面色顿时更苍白了几分。 “……茉茉?”她小声问,带着些许不敢置信的颤音。 而我安详地睁着眼睛,在思考一个难题。 这游戏接下来是给我换一张人物卡,还是送我回出生点重开呢? 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你的母亲对你使用了道具〖贤者之石〗。】 【〖贤者之石〗消耗×1。】 【你已复活。】 【恭喜你。】 【请继续本轮游戏,亲爱的Mira。】 ※※※ 所有游戏策划,最终都难逃一死。 或独自上天与太阳肩并肩,或全家一起被发射宇宙成为永远的绕地卫星。 总而言之,策划必须死。 设计这个游戏的家伙尤其该死。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都被人捅成这样了,这游戏居然一没重新发我一张人物卡,二没把我送回出生点重头再来。 它给了我一个续命道具,然后告诉我,您就这么续吧。 我续你【哔——】。 宫崎○高都不带这样啊?! …… 咳,失礼了。 让我们简单概述一下我现在的情况。 我暂时没有死,却也不能说是活着。 我现在正躺在一张又旧又小的床上,被一床又破又脏的被子裹着。而我这张人物卡的母亲,正在我身边抱着我,一边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她的身体比半尸体状态的我还要冷,每一次咳嗽都发出老破风箱才会发出的那种呼吸声,让人没法不担心她肺的状态。 就像是用被子裹住我还不够让人安心一样,她用她的身体半遮着我。 也难怪她要这么做,毕竟我现在的样子确实是有点不太能见人。 如果有人拉开被子的话,就会看到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在我被捅得稀巴烂的胸腔里,有一颗红色的宝石正闪动着幽暗的光泽。那光辉明明灭灭,像一只正在呼吸的眼睛。 那是堂吉诃德家族代代相传的宝石——贤者之石。 传说中可以使人长生不死的宝石。 但那也只是传说中的事了。几百年来,它从来没有发挥过效用,佩戴它的人并没有变得长寿,更没有得到所谓的不死。 所以这么多年来,它也只是作为戒指上的一个装饰物存在罢了。大家渐渐遗忘了它的传说,忘记了它的魔力,只是把它当做一种美丽而又历史悠久的珠宝保留下来。 这对天龙人夫妻离开圣地以后把什么都丢了,唯独没有丢掉这个戒指。而那个理由,也不过是因为这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在这个人物卡的母亲看到我的尸体之后,她终于想起了关于这枚宝石的传闻。 一个绝望的母亲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 在实验了许多方法之后,她最终赤着手把宝石放在了我的胸腔里。 ……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本来已经死去的血肉,在贤者之石的魔力下恢复了活性。它们开始生长,伸出柔弱的肉芽彼此试探、寻找,试图将伤口重新弥合在一起。 那颗宝石一点一点地和我的心脏长在了一起。让死掉的心脏发挥了它应有的机能。 让任何一个外人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会把我当成妖怪或者恶魔吧。 所以这些天来,母亲都寸步不离地守在我的床前,试图从外界的目光和忌惮里保护这具半死不活的躯体。 而我,我现在只想飞策划的头。 说真的,这种剧情不应该是一个过场CG就解决了的事吗?什么时候玩家还要挺尸等复活啊?复活这种事情不该是啪的红光一闪尸体仰卧起坐接着“哦豁活了”就完事了吗?策划到底会不会做游戏啊! 然而如果靠意念就可以杀人,叶○树的头早就已经可以绕赤道一圈了。 所以我还是只能躺着,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听自己血肉生长时窸窸窣窣的声音,等着什么时候伤口彻底长好,让我能活着爬起来。 在我等待复活的这段时间里,罗西南迪哥哥经常来看我。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厚厚的金色刘海挡住眼睛,看起来迟钝又不好说话。 可是每一次他都会紧紧握住我的手,偶尔还会问一问妈妈“妹妹什么时候能起来”之类的问题。 每次妈妈都会对他说,快了。 每到这个时候,罗西南迪哥哥就会摸摸我的头,把自己的脸颊贴过来,像是觉得这样我就能好得快一点似的。 和他形成了鲜明对比的就是多弗朗明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偶尔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我的表情也像是看到什么大块的垃圾一样,写满了嫌恶。 还是那句话,都是亲生的兄弟,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不过比起多弗朗明哥对父亲的态度来,他对我的态度居然也能称得上是不错了。 作为最大的儿子,多弗朗明哥对老爹的态度用三句话就能概括—— “滚开!” “别碍事!” “死老头!” ……是的没错。这就是多弗朗明哥对父亲说的最多的话。 如果这个人物卡的父亲不幸坐在了他的附近或者挡了他的道,还会得到多弗朗明哥怒气冲冲的一踢,那声响我听着都觉得骨头疼。 然而作为父亲的男人却从来不敢违逆暴怒的儿子,他总是浑身一颤,畏畏缩缩地躬起身,一声不吭地挪到一边去。 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落在多弗朗明哥眼里,则是更让他火大,如果没有母亲拦着,他肯定会多踹父亲几脚再走。 大概是觉得自己当初天真的决定害苦了妻子和孩子吧,那个老实又懦弱的前天龙人总是默默低下头,什么话也不说。 这样一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家庭,如果不是还有病弱却温柔的母亲牵绊着,恐怕早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然而我看着作为母亲的女人头顶日渐稀薄的血条,觉得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果不其然,在我终于修复到能够眨一眨眼睛的那天,本就卧病在床的母亲终于咳出了一大口血,彻底倒了下去。 在她临终的时候,她把两个儿子都叫到床前,把我们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用最后的力气叮嘱起来。 “照顾好……照顾好茉茉(MOMO)。”她说,“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答应我,今后你们两个要照顾好她。” 虽然说着“你们两个”,她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多弗朗明哥,流露出些许哀求之意。 “……好不好,多菲?” 在母亲的目光下,多弗朗明哥忍耐地握紧了我的手,用力到我的骨头都开始格格作响。就算他戴着墨镜,我也能看出他有多不情愿。但是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放心吧,妈妈。”他咬着牙说,“我会照看好她的。” 母亲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她就病得起不来床了。 而作为替代,我的身体却慢慢好了起来。 虽然胸前的破口还没有完全长好,但是套上衣服,外面也看不出来了。僵冷的手脚也恢复了活性,能够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了。 多弗朗明哥因此也把我拖出家门一起寻找食物。 没有办法,人活着是要吃饭的。父亲实在是个无能的家伙,母亲又生了重病,家里的大人都指望不上,小孩子也只好自己给自己挣饭吃了。 说是挣饭,其实也就是在垃圾山里翻找食物罢了。 作为落到下界的天龙人,就连捡垃圾的都对他们恨之入骨,多弗朗明哥只能带着我和罗西南迪偷偷摸摸地出去,尽量躲开其他人的视线。 因为还没彻底恢复,我的手脚很慢,难免有些拖后腿,每到那种时候,多弗朗明哥总会恶声恶气地“切”上一声,拖着我就开始跑,完全不管他跟不跟的上。托他的福,我的手腕上多了不少淤青。 在他又一次拖得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之后,罗西南迪哥哥看着我破皮的膝盖,默默拨开了他的手,把我背了起来。 “不能……”他很小声地说,“不能这么对茉茉。” 多弗朗明哥则是不快地骂了一句什么,把罗西南迪哥哥往前一搡,就率先跑了起来。 “不管你了!他们来了,别磨蹭!快跑!” 我则是趴在罗西南迪哥哥的后背上,抱住他瘦小的肩膀,在颠簸中看着多弗朗明哥跑在前面的背影。 就这样,在翻垃圾,吃剩饭,找药物的日子里,我的身体好得很慢。 在我终于能够像常人一样奔跑的时候,母亲去世了。 随后,那件事便发生了。 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 【你已经死亡。】 【贤者之石激活80%。】 【“死亡”状态修正为“重伤”。】 【即将为你开启系统助战功能。】 【系统助战功能已解锁45%……74%……99%……ding……ding……】 【请继续本轮游戏,亲爱的Mira。】 ※※※ 剧情杀这种东西,来一次还好说,来两次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被狠狠摔在地上的时候,我忍不住这样想。 胸前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因为这次冲击再次破裂开,鲜血慢慢流淌出来,染红了肮脏的地面。 贤者之石因为这一摔而跌落出来,掉在血泊里,因为和血肉混杂在一起,所以也并不如何引人注目。 看着瞬间清空的血条,我的心中充满了苦涩。 这个游戏里,是没有血瓶或者蓝瓶这种东西吗?13点血3点蓝,一个初始技能都没有,这TM玩个屁啊! 还有,我玩的是《血○诅咒》吗?怎么随便一个小怪都能秒我? 看看这个刚才一把把我搡死了的家伙,他看起来只是个农夫而已啊!他手里拿的甚至都不是圣剑而是锄头!而且他甚至都没有用那个锄头打我! 拜托!《血○诅咒》都没有如此折磨! 不过再看看那边已经被暴怒的人群围起来殴打的父亲和兄弟,我一时居然不知道死在这里的我跟他们三个比起来谁更惨一点。 要说我们是怎么沦落到这一步的,其实理由也很简单。 只不过是镇上的民众终于逮到垃圾山里的天龙人一家罢了。 那边父亲和兄弟已经被人捆了起来,而我则是被人抓着头发从地上提了起来,摇晃了几下,似乎是确认我已经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对方恨恨地啐了一口,一把将我丢在了曾经是床的破木片上。 我的头重重撞在墙上,虽然已经把痛觉数值拉到了最低,但这一下还是让我一阵头晕目眩,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撞破了,鲜血流到眼睛里,把视野染得一片鲜红。 “茉茉!” 原本已经麻木的父亲挣扎起来,他拼命爬动身体,满脸哀求地看着周围的人,苦苦恳求起来。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吧!孩子们是无辜的啊!不要伤害她,求求你了!” “闭嘴!天龙人!” 捆绑着父亲的男人暴怒起来,一脚踢在他脸上,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你现在知道求我们了?你知道痛苦了?那为什么把我的孩子打死的时候,无论我们怎么哀求你们你们都不肯住手!” “你知道我的孩子那个时候才多大吗?!他才七岁啊!就因为他不懂事跑到了道路上挡了你们的路!你们就让人把他活活打死了!” “看看我这只眼睛!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他一把掀开眼罩,露出里面可怕的空洞,“当时我也跪下来求你们住手了,可你们做了什么!?看好了!天龙人!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他扭过头来瞪着我,野牛一样喘着粗气吼道:“把她也一起带走!” 我:“……” 说真的,你们连死人都不放过吗? “呜、呜呜……” 父亲大概是知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终于在莫大的绝望中痛哭出声。似乎是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一直默不吭声的罗西南迪也呜咽了起来。 然而在他们的痛哭声中,却骤然响起了一道不和谐的杂音。 “你们这些家伙……” 男孩的声音嘶哑,却又带着咬牙切齿的憎恶。那怒火冲破了绝望的恸哭,无比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你们给我等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你们全部——唔!” 一记重踢打断了他的话。男人收回脚,冷冷地看着抽搐的多弗朗明哥。 “果然是天龙人的小崽子!”他又啐了一口,踩在多弗朗明哥背上,把绳索收得更紧,“好了,通通带走!今天我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天龙人!” “请、请把茉茉放下吧。” 罗西南迪忽然开口哀求起来,他的声音很微弱,但却十分恳切。他趴在男人的脚下,吃力地仰着头,他一向不爱说话,此刻却拼命组织着语言,想要给我挣出一条可能的生路来。 “她……她是在外面生的……她从来没有做过不好的事……求求你了……她这样、她这样会很痛的……你打我好吗、怎么……怎么对我都好……不要、不要碰茉茉。” 男人高高举起的手顿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死去的儿子的影子,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恨恨地咒了一句什么,愤愤地收回了手。 “什么啊……”他咬紧了牙关,几乎要把眼睛瞪出血来,“搞什么啊……你们既然也会痛、也会流泪、也会关心自己的家人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对别人的孩子做出那种事情啊!” 男人愤愤地捶了一把墙面,尘土扑簌簌地落下。 “走了!”他对正准备把我提起来的人喝了一声,“反正那个也死掉了,不管了!去把这几个家伙宰了才是正事!” “哦、哦!” 我身边的人也收回手,连忙跟了过去。一群人从破破烂烂的小屋里走出去,手里还提着我的父亲和兄弟。 而我,我还安静地死在地上。用闭不上的眼睛,默默地目送这一大群人远去。 倒不是我不想说什么或者不想做什么,实在是我现在一口气全靠贤者之石吊着。这帮人进门就给我伤口踹开线了,贤者之石掉得离我很有一段距离。我现在还没彻底死掉都是运气。 阳光从被他们砸得破破烂烂的墙体上漏进来,落在赤红的血泊之上。我安静地看着那些在光线里喧嚣的尘埃,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虽然在贤者之石的作用下,我的状态被从“死亡”强制修正成了“重伤”,但是在现在这种贤者之石已经离体的情况下,我除了等死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至于游戏说好要给我的“助战系统”,解锁进度不知道是不是卡住了,ding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动静。八成是卡死在99%了。 ……这一局游戏就这么结束了吗? 想想,就觉得好不甘心啊。 本该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忽然响起了一声轻笑。 与此同时,我的眼前骤然出现了一行黑色的小字。 【解锁成功。】 一双鞋子轻轻地踏在了血泊之上。如同蜻蜓一般轻盈,伴随着蝴蝶振翅的微响,在血泊上荡开了细微的涟漪。 鲜血赤红的水面之上,倒映出一双蓝色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剔透而又美丽,微微地弯起来,成就一双弯弯的笑眼。在来人身后,一双巨大的蝴蝶翅膀缓缓张开,五彩斑斓,令人目眩。 那个人,就像是童话绘本里走出来的王子殿下。 “对不起,我来迟了。”妖精一样的男人对我微笑,“因为想要准备一个隆重的相遇,换了好几套衣服,没想到耽误了时间。还请原谅我吧。” 他用修长的手从血泊里捡起那枚红色的宝石,缓步走到我的面前,单膝屈下,温柔而又不容抗拒地将宝石放进了我的胸腔里。 心脏再一次恢复了跳动。 来人放开了停留在我胸前的手,用染血的手指握住我的手腕,轻轻地眨了眨眼。 “哎呀,对了,差点忘记了——自我介绍,自我介绍。”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仰起头来,用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唇边泛起了如森林的清风一般明朗的笑意。 “我是奥伯龙,妖精王奥伯龙,也是大骗子奥伯龙。如你所见,虽然是个有名无实的国王,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家伙,但从今以后,我都会尽我的微薄之力来帮助你的。” 他停顿了一下,唇边的笑意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试问,你是我的Master吗?” 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助战系统已解锁。】 【Servant:“妖精王”奥伯龙已登场。】 【资料一:莎士比亚戏剧《仲夏夜之梦》中登场的妖精王,但也是不列颠岛古已有之的妖精。坏脾气,喜欢恶作剧,既是妖精王也是大骗子奥伯龙。擅长情报收集与缓和气氛的美男子。】 【资料二:你的权限不足,无法此份资料】 【资料三:你的权限不足,无法此份资料】 【资料四:你的权限不足,无法此份资料】 【资料五:你的权限不足,无法此份资料】 【请继续推进游戏,亲爱的Mira】 ※※※ “你说你是妖精王?” “是的,虽然现在是没有随从也没有臣民的有名无实的国王就是了。哎呀,真是不走运呢,跨世界召唤难免会出现这种小差错啊。” “没有国民也能叫做国王吗?” “虽然现在只是‘自称’,但这可是不可动摇的核心人设喔,Mira。” “……我们有那么熟吗?” “今天才第一次见——啊,你是说我直接喊你‘Mira’这件事吗?这么喊比较亲近,你不这样觉得吗?亲爱的Mira。” “随便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忍耐的目光投向他的手。 “你到底还想保持这个姿势到什么时候?” 这个姿势——指他在我的尸体前单膝跪地,一手扶着我的手腕,一手探进我的胸腔,在我的心脏上摸来摸去,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更正一下,我现在处于一种人虽然死了但是又没有完全死的状态,所以我现在的感觉很奇怪……非常奇怪! 我简直想大吼——能不能把你的手指从我的心脏里拿出去啊?! “抱歉抱歉。”自称为“妖精王”的男子垂下眼,手指却更往深处探了探,“我在调整贤者之石的状态,顺便建立魔力连接。不这样的话,你就会一直停留在现在的濒死状态,没有办法好起来。” “唔……” 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内脏被人翻搅的感觉实在很奇怪……不如说奇怪过头了! 虽然已经把痛觉调到最低了……但是这样反而更奇怪了好吧! 我不由得蜷缩起身体,有些恼火地瞪着他:“那就快一点。” “嗯嗯。”他含混地应着,随后两眼一亮,像是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的小孩子,“对了,就是这里。像这样……再这样……呜哇、好险好险!差一点就坏事了!” ……这家伙真的靠得住吗? 然而下一秒,贯穿全身的电流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贤者之石激活100%】 我的双眼在一片空白中看到了这行小字。 “这样就好了。贤者之石调整好了,你我之间的魔力连接也建好了。” 奥伯龙微笑着站起来,顺手将我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站起来吧,Mira。”他笑着说,“再不过去的话,你的【哥哥】就会死掉了。” 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发软的双腿忽然就有了力气。 我扶住奥伯龙的手,稳稳地站在地上,久违地感觉到了血液运转的流畅。 以及,比血流更加顺畅地流转全身的……贤者之石的魔力。 尽管80%与100%在数值上只有很小的差别,但完全融合与否,之间却有如同天堑一般的差距。 “他们在哪里?”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陌生得让我怀疑那甚至不是我自己。 “这边。”奥伯龙拉着我的手,很快便确认了一个方向,“要跑了哦,Mira——时间紧迫,你可不要掉队啊?” 我一边跑一边忍不住瞥了一眼他背后的蝴蝶翅膀:“你不是有翅膀吗?为什么不带我飞过去?” “啊哈哈哈,蝴蝶的翅膀可是很脆弱的。请不要为难我好吗?” 奥伯龙顿了一下,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顺便一提,因为我很弱小,所以战斗方面请不要对我有太多指望!简单点说,请不要让后勤上前线!” 这么干脆就承认了自己是个美貌废物吗? 我当场瞳孔地震,如果不是局势不允许我真的要问一句“那要你有什么用!”,但当下形势也容不得我想那么多,只能加快脚步,跟着奥伯龙一路跑到了城墙附近。 还没有到那里,我就感觉到一阵冲天的热浪,熊熊烈火在城墙下燃烧,眼看就要把城墙上的一家三口通通烧死。 ——再不过去的话,你的【哥哥】就会死掉了。 脑海中再度响起了这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臂自己抬了起来,魔力通过了血管,穿透了神经,在指尖凝聚起来。 只要一下—— 我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群。 这些家伙,只要一下就全部—— 然而,就在这时,我听见了城墙上方传来的声音。 “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伴随着穿透火焰的怒吼,无形的压迫力在偌大的广场上蔓延开来。 “无论如何我都会活下去……” 我抬起头,看着那压迫力的来源,被钉在城墙上的男孩在火焰之上嘶吼起来。 “然后把你们一个不剩地——全都杀光!” 核弹般的威压在广场上轰然炸裂! 人群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倒地,以多弗朗明哥为轴心,成了一个巨大而滑稽的扇形。 魔力从手心消失,我不由得恍了恍神。 ……刚才,我准备干什么来着?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我快步朝那边跑过去,打算把我的父亲和兄弟从城墙上先放下来。不管怎么样,此时不救人,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救人啊! 然而,却有一只手轻轻压在了我的肩头。 “等一下。”奥伯龙轻声说,“已经有人去救他们了。”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已经看到有人爬上城墙,把多弗朗明哥解了下来,但是…… “那家伙不是只救了多弗朗明哥一个吗!”我忍不住抱怨一声,赶忙加快了脚步,“哥哥还在城墙上挂着呢!” 奥伯龙的语气很是讶异:“咦,多弗朗明哥不是你哥哥吗?” “谁会认那家伙做哥哥啊!?” 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你的父亲〈唐吉诃德·霍名古圣〉已死亡。】 ※※※ 把父亲和罗西南迪哥哥从城墙上救下来以后,我已经精疲力尽。三个人回到了姑且还能被称为“家”的破房子,我几乎是当场就倒下睡着了。 就算有贤者之石,这具先天不足的身体未免也太过虚弱,我在倒进勉强可以称为“床”的破被褥里之前,就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上燃起了不妙的热度。 果不其然,我很快便发起了高烧。 在高热中烧得迷迷糊糊的我只觉得大脑意识已经断了片,就算中途模模糊糊听到了一声枪响,也没有什么力气睁开眼睛去看。 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又或者只过了十几分钟,我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把我背了起来,大踏步地往外走。 那个人身上有血和硝烟的味道,我勉勉强强撑开眼皮,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刺头。 ……是多弗朗明哥啊。 没有精力去想这家伙为什么今天突然做出了这么不符合他一贯人设的事情,我趴在他的背上,在摇晃的脚步中闭上了眼睛。 怎么样都行,总之先让我睡觉。 多弗朗明哥虽然大部分时候都表现得像个崽种,但总还不至于崽种到要把亲妹妹卖掉的地步吧?之前那么多次他也没丢掉我来着。 …… …… …… 我错了。 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奇形怪状胡子拉碴看起来像是在那种男性向本子里会出现的邋遢大叔时,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多弗朗明哥!你还真把我卖了啊?! “呐呐,你就是多菲的妹妹吗?” 那个邋遢大叔一边说一边用手杖拨着我的身体,说实话一个中年大叔用这么黏.腻的口吻说话真的好恶心啊!最恶心的是他还拖着两条长长的鼻涕!靠!有话好好说别凑过来啊!鼻涕要黏到我身上了!!! 我听见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绷断了。 “别碰我!好恶心!离我远点!” 我的手有自己的意志,在我惨叫出来之前就已经一拳击飞了这个恶心的家伙。 “噗喔——” 恶心人的中年大叔一口气飞出去了八丈远,撞破大门留下了一个硕大的洞口。有个留着锅盖头的黑发男孩从破洞里走进来,对着飞出去的恶心男人发出了一声嗤笑。 “所以都说了让你不要往公主跟前凑啊,托雷波尔。”男孩个子小小,嘲笑人的声音却一点也不小,“看吧?果然把公主吓到了吧。万一让她以为我们是什么坏人怎么办?” 难道你们不是吗?! 我一边抱紧了身上的被子,一边警惕地瞪着那个黑色锅盖头的男孩子,然而当对方真的转过来的时候,我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脱力,好半天才勉强张了张口。 “你……”我无语地看着他脸上黏的那半块披萨,“你脸上沾到东西了。” “啊,我又忘了。”男孩子从脸上扯下那半块披萨,却全然不顾芝士还黏在脸上,“你醒了吗,公主?请问你现在想喝水还是想吃饭?想先换身衣服也是可以的,热水是随时备好的。我维尔戈随时为您效劳。” 我……我想你也离我远一点。 我下意识把被子抱得更紧了点,看到男孩子识趣地停在几步开外才略微松了口气。但他一口一个“公主”属实让我感觉十分魔幻。 “……你到底是谁?”我忍耐了几秒,还是克服了自己的羞耻心问出了那个问题,“还有,为什么要喊我‘公主’?” 要不是确认了一下这房子和周围的建筑风格与我昏迷前看到的没什么区别,我还要以为我是又穿越了呢。 “我叫维尔戈,公主叫我维尔戈就好了。”黑色锅盖头的男孩说道,“刚才被你打飞的家伙叫托雷波尔,还有两个同伴在外面,分别叫琵卡和迪亚曼蒂。您之后会认识他们的。” 他顿了一下,一直死板着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至于为什么称您为‘公主’……是因为多菲是我们的王,作为他最心爱的妹妹,您自然是我们的公主。” “………………” 我默默看了他好一会儿,确定他真的没有开玩笑之后,我拉高被子,盖住脸,重重往床上一倒。 很好,看来我的烧还没有退。 我冷静地想。 这都烧出幻觉来了。 …… …… …… “所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奥伯龙的语气又好奇又好笑。 “想想看吧。”我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抽空回答他,“不管是多弗朗明哥被人喊国王,还是他们说我是他‘心爱的妹妹’,哪个听起来不像是烧糊涂了才会幻想出来的东西啊?” 多弗朗明哥那家伙哪来的王国啊?奥伯龙自称是妖精王,但他好歹在戏剧里真的有过一个妖精国(虽然现在没有部下也没有臣民就是了)。但那家伙何止是有名无实,他连名都没有啊?世界贵族的称号不是早就被放弃了吗?再说就算他还是天龙人的时候,他也不会被人称为国王啊? 至于什么“多弗朗明哥心爱的妹妹”……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能说出这种话,我和维尔戈里面肯定有一个烧坏了脑子。我之前以为那个人是我,现在看来烧坏脑子的人是他。 多弗朗明哥和这个词有一毛钱关系吗?有吗?就他平时对我那个死样子维尔戈他们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心爱”啊?瞎了吗? 奥伯龙笑出了声:“没准他其实真的很在乎你呢?” 我哆嗦得更厉害了:“大白天的,别讲鬼故事。” 那不是更恐怖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把剩下的食物都扫到自己肚子里,这才跳下了椅子。 好歹是吃了穿越以来的第一顿饱饭(这句话怎么每个字里都洋溢着心酸),我看了一眼委屈巴巴缩在犄角旮旯里的托雷波尔,问出了一个我在醒来之后就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多弗朗明哥去哪里了?” 托雷波尔稍稍直起身,虽然还是那副黏黏糊糊的语气,但回答到底是正经了一点。 “在圣玛丽乔亚喔。”他说,“多菲在想办法恢复你们的身份呢。” 恢复什么,天龙人吗? 我顿时露出了吃到毛毛虫一样的表情。 “呐呐,为什么这个表情,是不愿意吗?” 托雷波尔好奇地凑过来,我毫不犹豫地又给了他一拳——虽然外貌歧视不好但是这家伙真的太恶心了!我才不要被鼻涕精黏上噫! “谁要当那种讨人厌的东西啊!”我大声抱怨起来,“比起成为天龙人我更想把那些杂碎都宰了!如果不是他们太可恶了我根本不会遭那些罪好吧!” 冤有头债有主啊!虽然我开局就被捅了二十多刀我也不会找错真正的仇人!自己家人被杀了想要复仇是很正当的情感好吧?要怪就怪造孽的天龙人,都是他们的错! “说得不错。” 门口传来一声大笑,我抬起头看过去,只看见一个相当熟悉又相当陌生的身影。 “……多弗朗明哥?” 我的语气多了几分不确定。 也不能怪我迟疑,鸟枪换炮莫过于此。多弗朗明哥换下了平日那一套破衣烂衫,穿上了笔挺的小西装,连太阳镜都换了全新的样式,虽然头上还缠着绷带,但看起来也和平日完全不一样了。 这么说不太好,但他现在看起来倒真的有了几分国王的气度。 他大步走过来,胡乱在我头上揉了一把。这种自然的亲昵态度让我整个人都哽住了,忍不住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您不会也给人穿了吧,大哥? 托雷波尔凑过来,继续用那副黏黏糊糊的语调和多弗朗明哥打起了招呼。 “你从玛丽乔亚回来了啊,多菲?”托雷波尔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嗯,完全失败了。他们不肯给我恢复身份。” 多弗朗明哥的语气却没有太多的挫败。 “不过,我搞到了相当了不得的东西。” 他笑了起来。 “今后让我们一起把这个世界搞得天翻地覆吧!” “是!” 托雷波尔和维尔戈,以及另外两个刚从外面赶回来的男人,听了多弗朗明哥的话都激动得浑身颤抖,当场向他单膝下跪,表示臣服。 我甚至还听见托雷波尔喃喃了一句“果然没错……不愧是拥有霸王色霸气的人……那正是王者的器量”……总之是一句我有听没有懂的话。 我看着他们,一时心中十分无语。 我觉得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这个奇奇怪怪的片场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然而多弗朗明哥却偏偏在这时对我伸出手来。 “你也要跟我一起来,茉茉(Mm)。”他用了过去从来都不怎么愿意用的昵称来唤我,用妈妈的口吻,“你是我的妹妹,今后我的王国也有你的一半。我们一起把这个该死的世界弄得乱七八糟怎么样?” 我:“?” 我:“我先确认一下,我应该只是昏迷了一个星期,而不是十年,对吧?” 这个剧情走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没有人来给我解释一下! 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SKIP功能已解锁。】 ※※※ 要说具体发生了什么的话,其实也很简单。 根据多弗朗明哥和其他人的说法,我爹……这个人物卡的父亲被人杀了,而罗西南迪也因为这件事情和我们离散了。多弗朗明哥只把我带了回来,带回这个全新的基地。 “等等?为什么他不把罗西南迪哥哥也带回来?” 我忍不住高高地挑起眉来。 “因为罗西南迪不愿意跟他走。”奥伯龙对我解释道,“你们的父亲是多弗朗明哥杀的。” 我:“……这么猛的吗?” “对。”奥伯龙解释道,“他好像很恨父亲放弃天龙人的身份,把全家害到这种地步,这份恨意在你们的母亲死后到达了极限,他就决定杀了父亲,再用他的人头作为回圣地玛丽乔亚的筹码。他好像认为这样能让他恢复天龙人的身份。” “看他灰头土脸回来的样子,这事儿八成是没成吧。”我小声吐槽,“天龙人要是能沟通的话一开始就不会被人恨成这样好吧。” 我本身穿来也没几天,和这个人物卡的父母都没来得及培养出什么感情,现在要我为死掉的“父亲”流泪愤怒未免也有些不现实。 比起“父亲”,我还是更在意“哥哥”。 “罗西南迪哥哥去哪儿了?”我跳下垃圾山,拍了拍裙摆,“还能找到他吗?” “比起跟着多弗朗明哥,你更想跟着罗西南迪吗?”奥伯龙饶有趣味地问。 “废话。”我白了他一眼,“那可是哥哥。” “他前些日子被人带走了,离岛这么久,已经脱离了我的搜查范围了。”奥伯龙举起手来,在我说什么之前补充道,“是这样的,我有跟过去看看情况,带走他的是个好人,这点我可以肯定。”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微笑着说:“放心吧,我知道那是你的哥哥,我自然会留心他的情况的。” “啧。”我皱起眉来,“我不能去找他吗?” “我建议你最好是留在多弗朗明哥这边。”奥伯龙温和道,“你现在身体还是很虚弱,需要人好好照顾。比起笨手笨脚的罗西南迪,还是多弗朗明哥更适合照顾你——你也不想拖你哥哥的后腿吧?” 奥伯龙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想了又想,觉得比起坑罗西南迪哥哥,还是折腾多弗朗明哥比较不会心疼。 “话又说回来,那几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我抬起手来,指了指那边的四个傻子。不要怪我刻薄,任何人看到他们追着多弗朗明哥喊“我们的王”的样子都不难觉得他们是一群傻子。 “那几个家伙啊……”奥伯龙侧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唇边浮现出饶有深意的笑,“就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臣服于多弗朗明哥的‘霸气’之下了。” 我:“啊?” 这是什么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天下臣服的古早剧情啊? 于是奥伯龙又花了15分钟给我讲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简而言之,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三种“霸气”,一种是用来强化的“武装色霸气”,一种是用来感知的“见闻色霸气”,还有一种,就是只有极少数人才拥有的“霸王色霸气”。 “其中,霸王色霸气释放出来的时候,会让处于霸气范围内的人都陷入晕厥,只有意志异常坚定的强者才可以抵挡。”奥伯龙接住一只落在他手指上的蝴蝶,微微垂下眼来,“再加上和其他两种可以后天习得的霸气不同,霸王色是天生的。所以,这个世界的人们就认为那是成王的资质。” “我懂了。先天持有的群体性AOE控制技能,对吧?”我点了点头,“多弗朗明哥那天被钉在城墙上时放出来的就是那招吧。” “对。”奥伯龙说,“托雷波尔他们目睹了那一幕,就认为多弗朗明哥是有王者资质的人,于是决定终身追随他,助他成就一番事业。” “从龙之功是吧?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说着,便再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但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我指着前面,满脸都写着“干什么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忍无可忍地问出了口。 “这也是他们的‘事业’吗?” 在我眼前,多弗朗明哥被地上凸起的一块小石头绊了一跤。三个大男人加上一个小屁孩顿时大惊失色地扑上去,扶着他在路边坐下,把他团团围住,又是替他处理伤口又是嘘寒问暖,知道的是多弗朗明哥摔跤擦破了点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人捅了一刀。 “好痛啊!”多弗朗明哥抱怨道,“该死的石头!居然敢绊我!” “没错!”其中一个人立马喊了起来,“真是可恨的石头!居然敢绊倒多菲!” “对!真是可恨的石头!”另一个人也抱怨起来,“这里的人到底怎么修路的!路这么不平整到底要怎么走啊!” “我说……这不该怪他自己走路不看路吗?”我忍不住向奥伯龙吐槽道。 我虽然是失忆了,但我的常识一直在跟我说这样不对!走路拽个二五八万只看天不看地阴天还要戴墨镜的家伙摔了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奥伯龙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那个黏糊糊的鼻涕精托雷波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火箭炮,对着地上就是一炮! “放心吧,多菲。”他回过头来,对多弗朗明哥露出了大大的笑脸,“我马上就把这里都轰平,所有让你受伤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 “这次我认为托雷波尔说得对。” 黑色锅盖头小男孩维尔戈也站了出来,手臂上覆盖了黑色的武装色霸气。他推了推自己的墨镜,神色严峻地看着眼前的街道。 “就由我们来把这里清理干净吧。” 而另外两个人也抽出了他们的武器。 “把整条街都清掉吧?”其中一人说。 “多菲是我们的王,让他不高兴的东西就应该消失。”另一个人应和道。 不多时,就传来一阵轰隆轰隆、劈里啪啦、哐当哐当的可怕响声。 在滚滚硝烟和熊熊烈火中,我一整个瞳孔地震。 不是吧?!居然真的会有人因为孩子摔了一跤就把整条街都轰平吗?!里都不会这么干啊!!! “这些人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我实在是说不出话。 “别问我。”奥伯龙面无表情道,“我是妖精,我不懂你们人类。” 这TM谁懂啊?! 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 【七年后。】 ※※※ “我现在真的觉得多弗朗明哥有成王的资质了。” 我学着碇司令双手交叉撑在鼻梁前,假装自己的眼镜会反出瘆人的白光,幽幽地说了下去。 “这个海贼团居然一直活到了今天,还在一直发展壮大,这全是多弗朗明哥的功劳。” 以多弗朗明哥为首脑,托雷波尔、迪亚曼蒂、琵卡和维尔戈为核心,唐吉诃德海贼团建立了起来,并且在这七年间飞速发展,很快便在海上闯出了响当当的名气。 但作为一个从头到尾围观了发展过程的旁观者,我真心觉得这个海贼团能壮大成这样真的是一个奇迹。 不是我说,看看这群沙雕,全团的智商都在多弗朗明哥一个人身上了吧? “呋呋呋呋,在想什么,茉茉?” 一只大手搭在我的头上,胡乱地揉了两下,我不用抬头都知道是多弗朗明哥。 也不知道他这两年是跟谁学的,总会发出这种奇奇怪怪的笑声,听起来就透着一股阴阳怪气和不怀好意,简而言之,不用看脸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在想如果没有你,这个海贼团早就团灭了。”我把他的手拨拉到一边,拿了面镜子开始理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毕竟这个团里除了你都是笨蛋嘛。” 托雷波尔那个恶心的鼻涕精姑且不提,维尔戈这么多年吃饭还会黏在脸上,迪亚曼蒂看起来是个硬汉,但其实是个超级好骗的傲娇……我最要说的就是琵卡,你丫穿得跟个圣斗士似的,结果居然是被人说一句声音像女人就一蹦三尺高的沙雕,你是兔子吗这么怕人踩尾巴? 而后来加入的人里,也就塞尼奥尔——那个一看就像个硬派意大利黑.手.党的家伙——看起来还像个正经人了。 我本来寄望于他能拉高一下唐吉诃德海贼团的部下智商平均值,但这个想法在最近也破灭了。 这家伙居然隐瞒身份谈了个普通人女朋友,救了个命啊。 总之这个海贼团从上到下,除了多弗朗明哥,给人感觉智商就没有超过60。 而且全部都是多弗朗明哥吹。 对,这是最让我绝望的。 这个团里只有极端的多弗朗明哥吹,和超级极端的多弗朗明哥吹。 “别这么说,大家可都是家人。”多弗朗明哥假惺惺地说。 我翻了他一眼:“装什么啊,说得跟你没有这么想过似的。” 多弗朗明哥又“呋呋呋呋”地笑了,笑完以后单手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托在自己的手臂上。我非常娴熟地在他臂弯找了个姿势坐好,抱住了他的脖子。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熟练,任何人被这么抱了七年都会变得业务熟练的。 说到这里我就扼腕,眼看着多弗朗明哥这么多年来越长越高,甚至突破了两米五的大关,而我明明和他流着一样的血,却长得异常缓慢,过了七年才勉强突破了小萝卜头的界限,却依旧是他单手就可以拎起来的小东西。 可恶!说好的这个世界的人身高普遍偏高呢!我还指望可以真人cs一把八尺夫人呢!《生○危机》里的夫人谁不馋啊!为什么在据说人均两米的世界里只有我这么小只啊! 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又拽了一把多弗朗明哥的粉红羽毛大衣——都是唐吉诃德海贼团里那些神奇生物的错,多弗朗明哥原本还算正常的衣品这几年越发奔着猎奇方向去了——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会披着贵妇style粉红羽毛大衣满世界乱走啊!他火烈鸟成精了吗?! “别闹。”多弗朗明哥随口一说,却没有阻止我的动作,“这一趟带回来不少好东西,你先去挑,看上什么就直接拿回屋里去,嗯?” “好吧。”我松开了他脖子那边的粉红羽毛,“你没有让其他人先挑吧?” “当然。”多弗朗明哥笑了起来,“没有人可以越过我的公主,茉茉。”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这才觉得满意。 上次迪亚曼蒂居然敢把别人挑剩的东西给我,气得我当场就给他丢了回去,还要学着油○鳖热门视频,对着他阴阳怪气地来一句“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能给我”。 在那之后,多弗朗明哥就会每次都带着我第一个去挑东西。 而这一次正如他所说,是一次大丰收。 不过我对那些珠宝首饰、古董名画、黄金白银和藏宝图都没什么兴趣就是了。挑挑拣拣找了几本有些年代的古书,便兴致缺缺地移开了视线。 反倒是多弗朗明哥在那堆战利品里挑拣了一会儿,拿出一个相当别致的红宝石王冠,看了一会儿,忽然搭在了我的脑袋上。 “真不错。”他又“呋呋呋呋”地笑了起来,“罗兰度时代的珍宝,被称为‘蔷薇公主’的玛丽安公主出嫁时的冠冕,只有这样的宝物才配得上你,茉茉。” 我:“谢谢,但是你不觉得这玩意儿有点沉吗?” 到底什么人才会顶着3.5公斤的王冠到处走啊!虽然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可这也太重了?! “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大笑起来,他没有拿走那个王冠,反而又张开大手在我的头顶压了一下,“觉得沉吗?那就快点变强吧,茉茉。到了那时候,你会发现这点重量不过是一粒尘埃,根本无法影响你分毫。” 我……我想跳起来踹他的膝盖。 不能变强是我的问题吗?!到底是谁除了让琵卡他们训练我之外一天到晚把我抱着到处走的?除了去睡女人的时候,多弗朗明哥这家伙简直恨不得时刻把我别在裤腰带上! 别说上战场了,这家伙甚至都不乐意让我离开他的视线。 不战斗到底要怎么变强啊?靠冥想吗???就算我从其他人那里学了战斗技能,不刷熟练度又有什么用啊! “那么,要开抽卡系统吗?” 奥伯龙忽然开了口。 我:“……哈?” “是这样的,经过我的观测,你体内贤者之石的魔力已经积蓄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值。如果你愿意用这些魔力做交换的话,我可以想办法给你开一个抽卡系统。” 他解释道。 我:“有这种好东西你不早说?!” 抽!为什么不抽!不用氪金的游戏当然是往死里抽!抽TMD! ……而这个时候,被抽卡的爽感蒙蔽了双眼的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玄不救非,氪不改命”。 以及一个无数无良手游堆出来的血泪经验——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亲爱的Mira,抽卡系统已开启。】 【累计扣除魔力值1000000点,现剩余魔力值100000点,单日可回复魔力值10000点。】 【单次抽卡消耗魔力值1000点,请注意。】 【魔力值耗尽则人物卡会回归“死亡”状态,还请留心。】 【适度抽卡,理性消费。小赌怡情,大赌伤心。】 ※※※ 我:“解释一下什么叫魔力值耗尽则人物卡会回归‘死亡’状态?” 奥伯龙“呃”了一声,露出了“糟糕”的表情。 “是这样的。”他弯下腰,隔空点了点我的胸口,“你应该知道,你的人物卡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之后能够活下来全是靠贤者之石给你续命吧?” 他稍稍直起身,说道:“现在你的生命状态是靠贤者之石的魔力维持的,一旦魔力耗尽你就会回归死亡状态。之前我们开启抽卡系统所使用的魔力,就是在维持你生存所需的魔力之外积攒下来的余额,说成存款也未尝不可。” 说到这里,奥伯龙又露出严肃的表情,叮嘱我说:“所以你抽卡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啊,千万不要出现一时上头把所有魔力都抽进去的事情啊!真的因为这种事情死了你会被嘲笑的!连我也要一起被嘲笑个一百年以上啊!” “谁会干那种事啦。”我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就这样做。” 奥伯龙轻飘飘地挥了挥手,我也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做的,就看到地面上突然浮现出了银色的魔法阵,大气中的魔力汇聚起来,在繁复至极的法阵中流转,经由一个又一个精美而又复杂的术式,在此构成了精密的循环。 银色的光辉照亮了这个房间,也照亮了他的眼睛,将蓝色的眼瞳映照出一种近乎不真实的色泽。奥伯龙站在法阵的中央,微微欠身,披风的衣摆经由这个动作垂在了地上,他仰起脸来,微笑着对我伸出了手。 “来吧,Mira。”他的声音很是柔和,“将你的魔力交付于我。” 我握住了那只递到眼前的手。 “先来单抽一发试试手气吧。” 魔力的连接在这一刻确立起来。魔法阵的光辉一时大盛,魔力在法阵间急速循环,激荡起旋风,吹动衣摆与发丝。 在耀眼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的白光之后,风声渐渐止息。 我睁开眼,期待地朝法阵中心看去—— “麻婆豆腐?!”我难以置信地提高了声音,“为什么这里会有麻婆豆腐?!” “……” 奥伯龙保持着之前那个微笑,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笑得更加爽朗了。 “不知道呢,可能是这把手气不好吧。”他的眼睛弯出异常好看的弧度,“让我们再试一下吧,Mira!” “好。”我握紧了他的手,“我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 …… …… 人真的不能不信邪。 在那之后,我又抽出来了3把赤之黑键,2把青之黑键,2盘麻婆豆腐,1个樱的便当……以及1个白金之子头盔。 我愤怒地把那个丑绝人寰看起来像个智障ET一样的头盔摔在了地上。 “这个抽卡系统TM是没有保底的吗?!” 就连奥伯龙都被这扑面而来的非气给干沉默了。他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虽然因为你运气很差我也有想过这个结果!但是结果太标准了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啊!” “那就别吐槽了!”我掐住奥伯龙的脖子疯狂摇晃,“想想办法啊!你不是我的系统吗!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玩了这么多年游戏还没抽过没有保底的卡池!连FG○都有十连保底这种东西啊!虽然只是四星礼装!但连FG○都有保底啊!!!” 奥伯龙的脑袋都快被我摇成了拨浪鼓,只能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我、我建议你多抽一抽……”等我松开他的衣领以后,他的气终于顺了过来,“这种情况也只能多抽了吧?而且,往好里想想,黑、黑键也挺好用的嘛!” “你要不要先听听自己都说了什么?”我忍不住用力翻了个白眼,“黑键只对灵体好用吧,物理攻击方面那就是个弟弟,在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用啊!这世界有灵吗?!” “搞不好还真的有……”奥伯龙小声说,随即清清嗓子,又露出一脸充满鼓励意味的开朗笑容,“我们再来一次吧!我有预感,这次你肯定能抽出好用的东西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让人不安呢……” 我莫名打了个寒噤,但仔细想想,奥伯龙说的也对,反正留出10000点的魔力值,我的魔力还能抽8个十连,我就不信了,80连抽还能这么黑!这又不是叶○树的池子!我的运气也不可能差到这种地步! 再说了,我从到这个世界以来都倒霉这么久了,怎么也不可能连抽卡都这么非吧! …… …… …… 于是,一小时之后,我收获了赤之黑键若干、绿之黑键若干、青之黑键若干、樱的便当若干、手无寸铁慎二君若干、谜之假面若干、狮子玩偶若干、魔力计若干、符文石若干。 除此之外,法阵里面还躺着几碗防风草汤、3个粉红蛋糕、以及一打无论形状还是颜色都非常诡异的奇怪的小面包。 我攥着手里的生命药水浑身发抖,只想抓着哄我氪金……不对,哄我赌……不对不对!哄我在这个大毒池里继续抽卡的奥伯龙给他一个致死打击! “这不是除了生命药水都没什么用吗!?” “啊,这……”奥伯龙语塞,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舌头,“是这样的,这里抽出来的食物都是可以放进空间永久保存的……所以你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呃……” “我是说这个池子也太毒了!”我叉着腰气恼道,“我合理怀疑这个池子里面根本就没有SSR!除非你让我看看!” “嗯……SSR的话,还是有的。” 奥伯龙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将我顶着最后一点魔力抽出来的彩光产物双手捧到了我的眼前。 那是一把黄金打制的长.刀,不知道是经过什么特殊的处理,看起来无比坚韧,刀背上刻满了绮丽繁复的魔纹,刀锋如冰雪般森寒,一看便锐不可当。上面的神秘气息浓厚得令人心惊,一看便知道是神话时代的产物。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铸出这样一把刀。 “‘女武神的义手刀’。”奥伯龙微笑起来,“属于珍品里面的珍品了,能抽出这个,今天的消耗就都是值得的,Mira。” 我看了一眼,嘴角随即剧烈地抽搐起来。 “说的很好。” 我咬着牙站起来,将刀往自己身边一比。 “但是第一,我只有这把刀一半高。” 我比划了一下,又抬高眼睛,示意奥伯龙仔细看看这把甚至比他还高的刀。重点是,看看刀把。 “第二……”我深呼吸,“这把刀根本就没有刀柄!你要我握什么!刀刃吗?!” 第9章 第九章 第九章 【女武神的义手刀:战无不胜,绝不腐坏的名刀。那犹如飞翼的利刃,曾经无数次被认为是胜利的象征。】 ※※※ 我最后把这一堆没用的东西都收进了系统空间里,拖着刀去找了多弗朗明哥。 因为手被这把高贵的黄金义手刀占着,我毫不犹豫地抬起脚,一脚踢开了多弗朗明哥的房门。 屋里还有两个人,正是迪亚曼蒂和琵卡,他们似乎正在向多弗朗明哥汇报什么,三个人中间的桌子上摆了一大堆书籍和纸张,其中有一本的书脊上还用拉丁文写着“炼金术XXX”一类的字样。 我完全无视了那两个家伙,拖着有两个我那么高的长.刀走到了多弗朗明哥面前,理所当然地举起刀来。 “我要学这个刀。”我对他说,“你找人教我。” “喂你这家伙——” 迪亚曼蒂满脸的青筋都跳了出来,他向前一步,似乎是打算说什么“你居然敢对多菲不敬”之类的屁话吧。但是多弗朗明哥隔着墨镜看了他一眼,他便哽住了,虽然青筋跳得更加厉害了,却还是默默地坐了回去。 多弗朗明哥收回手,避开了女武神的义手刀那森寒的锋刃,将我抱到了他的膝盖上。 “怎么突然想要学刀?”他有趣似的靠在椅背上,从太阳镜的后面注视着我,“还有,这把刀是哪里来的?” 我99抽疯狂坠机的最后一发出来的彩光产物,也是那一大堆R卡N卡里唯一一张SR。 没错,它甚至不是一张SSR。奥伯龙那个大骗子又骗了我! 但我能这么说吗? 当然不能。 所以我只能皱起眉头,一脸不高兴地含混过去。 “刀是我捡的。”我抿了下嘴唇,说下去,“我想学这个刀。你找个能让我也挥得好这把刀的人来教我。” 至于为什么明明拿不起来也还是要学……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10!而且还有战技!想想那个毒得像是把十个叶○树和一百个○叔叔搅碎了混在一起才能做出来的大毒池,比起期待能从那个池子里面抽出一个比这把刀更好用的东西,不如好好修炼学习一下怎么使用这把刀! “呋呋呋呋,原来如此。”多弗朗明哥晃了晃我,侧过头看向迪亚曼蒂,“那么,你来教她吧。” 迪亚曼蒂一向喜欢穿得像个开花的印第安酋长,一听这话,他涂了油彩的脸上顿时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时间红橙黄绿青蓝紫都转了一遍,虽然说不上好看,但煞是精彩。 “我不……”他的表情简直像是多弗朗明哥在逼他去死,“咳,我是说,我可能无法胜任……” 不,别装了,你就是不想教我。 我坐在多弗朗明哥腿上,超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我还以为你是家族里最·好·的剑士,最·适·合教导我妹妹呢。”多弗朗明哥挂着意味深长的笑转过头去,看向一旁沉默寡言的黄金圣斗士……啊不是,“琵卡——” “哎呀真是没办法,既然多菲你都说了我是最高的剑士,觉得我是家族里最可靠的人,那就没办法了啊!”迪亚曼蒂笑得眼睛都要没有了,整个人都荡漾起来,“既然多菲你都这么拜托我了,这么想让我做你妹妹的老师,我也只好照做了呢——” 等等,我觉得他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你刚才是不是擅自加进去了什么? 多弗朗明哥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没有过多解释,而是从我手里拿过那柄长.刀,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来,在刀锋上轻轻一揩。 “是把好刀。”他看着自己几乎立时破开了一道血口的手指微笑,把刀递了回来,“收好吧,茉茉。这没准会是一把很适合你的刀。” “那当然。”我把刀抱在怀里,脸不红心不跳地哼了一声,“这可是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抽……才捡到的!” 也不看看那花了我多少魔力——我抽的就只剩下保命的1000点魔力值了啊! 可恶,果然抽卡最容易让人上头!下次我再也不氪了!谁再氪谁是狗! “不过学刀的历程会很辛苦哦。”多弗朗明哥拉过我的手,在他的大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呋呋呋呋……看来得给你做个手甲才行啊。” 他歪过头,看向琵卡:“这方面就交给你了,琵卡,留意一下有没有好材料,茉茉是我的妹妹,既然是她要用的,就要用最好的,明白吗?” 琵卡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在我面前他似乎格外不喜欢说话。 多弗朗明哥又捏了捏我的手,笑着问:“这样满意了吗,我的小公主?” 我马马虎虎地点了点头:“还算满意吧。” “还真是难以讨好的公主殿下啊。”多弗朗明哥又笑起来,他一手抱起我,忽然站起身,“好了,到了吃饭的时间了,我们走吧。” 我习惯性地抱住他的脖子,从粉红羽毛大衣的衣领里往后看去。迪亚曼蒂和琵卡都已经跟上了多弗朗明哥的脚步。在已经没有人的书桌旁,王子殿下一样的妖精显现了身形,雪白的手指落在深红的书脊上,形成某种触目惊心的对比。 他微微垂下那双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那本被留在书桌上的古籍。 那正是我先前所看见的炼金术之书。 留意到我的目光,奥伯龙忽然抬起眼来,微微一笑。 他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抵在自己的唇前。 嘘。 ——我会保密的。 他无声地对我说。 我看了他一会儿,没什么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只有迪亚曼蒂不行。” 我抱紧了多弗朗明哥的脖子,忽然提出了另外的要求。 “你也要陪我训练才行。” 迪亚曼蒂的脸色顿时就炸开了:“喂我说你不要太过分——” 琵卡的脸色也很难看,难得开了口:“多菲也是很忙的,你不要太任性了——” “花冠头和娘娘腔闭嘴。” 我一秒回击。 “你说谁是花冠头啊!?” “你居然敢嘲笑我的声音——————” 我却全然无视了那两个人,只看向多弗朗明哥。 “怎么样,你答应吗?”我挑衅地看着他。 “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笑起来,像是在纵容一个小孩子,“行啊。” 他说:“我总是会满足你的要求的,茉茉。” 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 【水鸟乱舞的时速是五秒43刀。】 ※※※ 多弗朗明哥最终找人给我打造了一副黄金手甲,是异常贴合手部的设计。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或者工艺,就算是直接握住黄金义手刀的刀刃也不会破裂。 “怎么样,喜欢吗?” 把手甲套在我的手上时,他这么问我。 “马马虎虎吧。”我挑剔地把手掌转来转去,“下次要有好看的花纹才行——啊,不许让乔拉设计!” 虽然乔拉是艺术果实能力者……但她的审美就是低配了又低配的毕加索!她画的那东西根本就是幼儿园小孩涂鸦!偏偏她还总觉得自己审美很好,别人骂她画的丑都会被她自动理解成在夸她,简直令人窒息! “呋呋呋,明白了,我会找北海最好的艺术家来为你设计的。”多弗朗明哥又捏了捏我的手,这才放开,“怎么,要试一下合用不合用吗?” “好啊。” 我跃跃欲试地举起长刀,瞄准了多弗朗明哥的脸。 “让我试一下!” 我抽到这把刀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把刀有个专用战技。不愧是+10的SR! “行。”多弗朗明哥点点头,向后让开了一步,“就在这里吗?” “当然。” 我对他一笑,单足点地,高高跃起—— “秘技·水鸟乱舞!” …… …… …… 好消息,水鸟乱舞非常成功。 坏消息,我被多弗朗明哥弹反了。 水鸟乱舞五秒钟挥出43刀,他吃了27刀,我吃了16刀,两兄妹双双进了医务室。 仔细想想,我好像赚了。 但是再仔细想想……不是,水鸟乱舞不是没法弹反的吗?那家伙到底怎么做到的! “因为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突破极限没有不可能吧。” 奥伯龙说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我。 “和遵守物理法则的世界不一样,这里本来就很唯心的。虽然不会像有些世界一样完全遵循一些概念上的东西,但是突破常理就是他们的守则。” “也对。”我咬了一口苹果,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真的遵循物理法则我就不该抡得起来那把刀,它得有个几十公斤吧?” “不要在意细节。”奥伯龙自己也拿了一个梨子在手里抛着玩,“水鸟乱舞确实是不应该被弹反的,是你挥刀的间隙太长,如果速度够快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我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只要多加训练就行了,是吧?” “没错。”奥伯龙接住梨子,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啦,我相信Mira一定能解决好的!” “你是不是想摸鱼?” 我冷静而又犀利地指出。 “怎么会呢?”奥伯龙笑得越发爽朗,“我是那种人……那种妖精吗?” “你不是吗?”我怀疑地打量着他,“我怎么感觉你一直摸得很透彻,摸得很快乐来着。” “这可太伤我的心了。”奥伯龙假意摁上自己心口,做了一个夸张的姿势,“我可是在一心一意为你效力呢,亲爱的Mira。” 我:“哦,那要吃蜜瓜吗?” 奥伯龙:“好耶。” 我:“……” 奥伯龙:“…………啊哈哈哈。” 还说你没想摸?! 我丢了一个蜜瓜给他,满脸都写着无语。 “大骗子奥伯龙。”我小声说。 …… …… …… 不知道是不是看在蜜瓜的份上——总之不可能是因为他良心很痛——奥伯龙终于开始干活了。 “锵锵锵——”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个海报,刷地挥到了我的面前。 “欢乐街女王的欢乐庆典!有当下最流行的风尚!据说还有很多游戏和很多很多的好吃的!” 我,兴致缺缺:“也就是说这个游戏又开了一张新地图是吗?” 奥伯龙兴致勃勃地把海报递到我面前,指着一块不明显的小字说:“据说这一次还会拍卖航海家罗兰度的珍贵日记手稿哦!” “!!!” 我顿时就来了精神:“那我要去!” 说走就走,我从床上蹦起来冲进多弗朗明哥的房间,把他摇醒以后兴冲冲地把海报塞到了他面前。 “我要去这里玩!我要去!” 多弗朗明哥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好像刚做了噩梦,浑身都是冷汗,呼吸也很粗重。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手指收得很紧,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茉茉?”他从床头摸来太阳镜戴上,扶着床沿坐起身,“……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要去这里玩。”我看了他一眼,“你又做噩梦了?” 多弗朗明哥整个人冷汗流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接过我递给他的酒瓶子咕嘟咕嘟灌了起来。 大半瓶果酒下肚,他才抬起头来,神色微妙地看了我一眼。 “这是什么?” “杨桃果酒。”我把酒瓶子从他手里拿过来,往他身边一坐,“还挺贵的。” 1000点魔力值抽到的,好赖是个R卡呢!而且是金星果酒,如果不是看他确实状态太差房间里又没摆酒,我才不会给他喝。 “是吗?” 多弗朗明哥又倒回床上,横起手臂挡住自己的脸,语气倒没有太多变化。 “想去就去吧。要我找几个人陪你吗?乔拉怎么样?” “不行,她品味太差了。” 我把太阳镜从他脸上拿下来,往自己脸上一戴,结果太过宽大的太阳镜就这么滑了下来,我不得不用两只手去托。 “总之……找几个靠谱的人嘛。啊,千万不要托雷波尔哦,他的果实能力实在太恶心了。” “要求还真多。” 多弗朗明哥笑了起来,他躺在床上,忽然伸出手来,从我的脸上把墨镜又拿了回去。 “这个可不适合你。”他把墨镜扣在自己脸上,语气渐渐松快起来,“好了,快点回去睡觉。等过几天闲下来了,我亲自陪你走一趟。” “那还差不多。” 我从他床边跳下来,把海报往他脸上一盖。 “就这么说定了——啊对了,明天还要陪我训练,别忘了。” “真是任性的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笑意。 “好吧,我不会忘的。不过,明天要让我看到更惊艳的刀术啊,茉茉。” “那不是废话吗?” 我回过头来,超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是谁啊?” 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亲爱的Mira,灵衣兑换商店:〈佩佩隆伯爵的商店〉已开启。】 【请使用本世界通行货币前往兑换。】 【你当前持有本世界通行货币:1,857,485,329贝利。】 ※※※ 完全掌握水鸟乱舞这个战技只花了我一天的时间,所以第二天我们就乘船出发,前往了欢乐街。 “道理我都懂。”奥伯龙抱着我的义手刀,脸上露出了异常爽朗的笑容,“但为什么我也要一起来?” “因为我需要一个拿刀的。”我理直气壮说,“那么长的刀,平时随时都拿着多不方便啊。再说别人都看不到你,哪还有比你更方便的啊?真的要战斗的时候突然拿出刀来不是正好杀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吗?” “我拿着就很方便了吗?”他抗议起来,“这个刀比我本人都要重啊!也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吧!再说你不是有存储空间吗?要从那个里面抽刀不是更快吗?!” “闭嘴。”我叉起一块蜜瓜,直接塞进他嘴里,“放在储存空间里,战斗前还要从一大堆东西里面找装备,多麻烦啊。还是直接丢给你省力多了。” 看着被蜜瓜噎得说不出话的奥伯龙,我坏心眼地笑起来。 “再说了。”我故意停了一下,在他开口之前又塞了他一大块蜜瓜,“这么做我乐意。” 奥伯龙嘴里塞得满满的,实在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目光向我传递着“你真是个恶魔”的信息。 我哼着歌转过去,很好心情地给自己叉了一块蜜瓜,悠哉悠哉地走出门,趴在船舷边享受海风和阳光。 打量着我不知道吗?不给这家伙找点事做他肯定要摸到世界末日那一天,这种事情我才不允许呢。 一道阴影遮蔽了我眼前的阳光,不用抬头我都知道是谁来了。 “多弗朗明哥。”我好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你让开啦,这么好的太阳都被你挡住了。” “呋呋呋呋,我可是好心。”多弗朗明哥伸出手,重重在我头顶压了一下,“好了,往前看——欢乐街马上就到了。” 我抬起头,就看到了阳光下五彩缤纷的岛屿。林立的建筑说不上如何有特色,但是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招牌,这些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招牌反倒看着很有特色,有的招牌甚至有十米高,交错着闪过各种各样的美人。也许是举办庆典的缘故吧,天空中漂浮着各种各样的气球,也算是让人眼前一亮。 “其实这个地方是晚上来最好。”多弗朗明哥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又拨弄了一下我的头,“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们的公主还是个小女孩。” “我才不小了。”我翻了他一眼,“既然晚上最好看,那我们就留到晚上好啦。明天早上再回去。” “呋呋呋呋……” 多弗朗明哥又笑起来,他把手往口袋里一探,悠悠然地往船舷边一靠,冲着甲板那边抬了抬下巴。 “一会儿记得去提一箱子钱。”他示意我看过去,“欢乐街能花钱的地方很多,多带点金币,嗯?” “好啊。”我歪过头,对他笑笑,“慷慨大方算是你为数不多的优点了,多弗朗明哥。” “呋呋呋,只有这个优点吗?” 他伸出手来,掐了一把我的脸。我冲他眨了眨眼。 “这是最大的优点。”我很认真地说。 多弗朗明哥似乎是真的被我逗乐了,一直到船停靠到港口,他都靠在我身上——我说,这家伙对自己有多重真的没点数吗?两米五的精壮肉排压下来,这TM谁顶得住啊?! 在我都要用黄金义手刀捅他的时候,多弗朗明哥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托在自己的臂弯里。我习惯性地抱住他的脖子,从他的肩膀上方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不得不说,高处的风景确实不错。 我在这个专属位置上坐得相当自在,还顺手揪了一把多弗朗明哥的金发。 “你要再长高一点才行。”我对他说,“现在还是不够高。” “呋呋呋,不如你自己先长高一点怎么样?”多弗朗明哥一把握住我的脚踝,不让我用膝盖撞他的脸,“……真是小个子又坏脾气的公主殿下啊。” “你等着。”我咬牙,“早晚有天我会长得比你更高的!” 我还不信了,都是一样的兄妹,他长这么高,我还能一辈子都是个矮子不成? “那我就等着了。” 多弗朗明哥笑着松开了我的脚踝,把我从肩膀上放了下来,往一个方向推了推。 “你自己去逛吧——记得别被坏男人骗了。” “谁会被骗啊。” 我又翻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正往这边走来的大美女,对方妆容精致,身段妩媚,穿着优雅而又不失色气,步履翩翩却又目标明确地朝多弗朗明哥走来。 “倒是你,不要被坏女人骗了才好啊。” 丢下这句话,我就毫不犹豫地抛下多弗朗明哥,拿着钱踏进了欢乐街的地域。 在我身后,那名美女轻轻地笑了起来,涂成朱红的指尖点了点多弗朗明哥的胸口,眯着眼睛笑。 “那就是唐吉诃德的小公主吗?”她的眼风若有若无地飘过来,“还真是个高傲又美丽的孩子,真不愧是你的妹妹呢。”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笑了几声,握住了她的手,“不要怪我事先没有警告你,史翠西,可不要对她出手。” 手骨处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然而史翠西的面色却没有一丝改变,她只是眯起眼睛,笑得越发意味深长起来。 “那是当然。”她把手从多弗朗明哥手中抽回来,“真可怕真可怕,人家可不敢招惹你这种危险的哥哥。” “欢乐街的女王大人何必如此自谦呢?”多弗朗明哥笑了起来,单手压在史翠西肩上,贴着她的脸颊,用如同**般的语调在她耳边念出了她的身份,“你可是CIPHER POL的大人物。” 史翠西的面色终于微微一变。 CIPHER POL是直属于天龙人的特务机构,她作为其中的骨干成员,这一层身份虽然对其他人是保密的,但是对于曾经是天龙人的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来说,却几乎等于是透明的。 否定没有任何意义,她和他都明白。 “你想干什么?”史翠西沉下声音问。 “没什么。”多弗朗明哥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笑道,“只是希望我们在这个欢乐街玩乐的时候,不要遇到欺诈和陷阱才好。” 欢乐街女王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了甜美而又毫无阴霾的笑容。 “那是自然。”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开朗,“我怎么会对您这样的人物做这种事呢?您居然这样怀疑我,还真是令我伤心。” “呋呋呋呋。” 多弗朗明哥低笑起来,他依然没有松开手。太阳镜在烈日下反射出晦暗的光,让他的面容越发显得危险狠戾。 “还有,让我们来谈个生意吧。”他揽住史翠西的肩膀,笑容越深,“我跟你保证,这一定会是一笔让你满意的生意。” …… …… …… 我对于多弗朗明哥的阴谋诡计并没有什么兴趣,一踏入欢乐街,我就被这里的热闹给惊到了。 明明还是白天,这里却已经是人山人海的热闹街道了。 说得好听点叫服装各异,说得不好听点叫花花绿绿的人群从我眼前走过,全世界的风格和风情都汇集在了这里,我甚至还看到一个粉红粉红的男人从我面前走过……粉红粉红的…… “好多变态啊。” 奥伯龙诚恳地说出了我的心声。 我艰难地把自己的目光从粉红男儿的腿毛上收回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很难不赞同。”我沉痛道,“虽然以前跟着多弗朗明哥走南闯北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了,但是现在的感觉更明显啊……” 这个世界的人的衣品,真的好奇怪啊。 虽然我没有穿越前的记忆,但我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不能接受穿着比基尼走在大街上的。 虽然确实很好看啦……虽然这条街上的小姐姐们确实穿比基尼也特别好看啦! 但是看别人穿和自己穿那是一回事吗?不是! “总之——”我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我们先去购物吧!” 总之先让我看看,系统特地发了个声明通知我开启了的“灵衣兑换商店”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佩佩隆伯爵的商店……佩佩隆伯爵的商店……佩佩隆……” 我一边念着一边寻找着据说就坐落于欢乐街的这家商店,没过多时就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理由特别简单,从那个方向出入的男男女女,衣品都好好哦。 “哇——”我赞叹地拉住了奥伯龙,示意他去看那边的高个子美女,“那套衣服好好看!她腿好长,那么穿超棒的!” “是是是——”奥伯龙敷衍地转过头去,然后声音骤然一卡,“那个、Mira,那好像是个男的。” “是吗?不要紧啦。重要的是他好好看。”我又兴冲冲地看着另外一边的漂亮妹妹,“真棒,我感觉佩佩隆伯爵的商店一定很不错!神秘会吸引神秘,潮流会吸引潮流!” “扑哧。” 我身边忽然响起一声笑,这笑声离我是如此之近,几乎是令我条件反射般拔出刀来,笔直地指向了对方。 “谁?” “哎呀哎呀,不要这么坏脾气嘛。” 令人意外的是,站在我刀锋之前的,却是一个相当华丽的男人。 嗯……或许说风骚更恰当吧? 那是一个很难用美丽来形容的男人,穿着近乎透明的黑色丝质衬衫,外面套了一件色彩花哨的马甲,搭配了黑色蛇皮裤,又有许许多多的首饰,仅仅是手腕上就套了不少银质的手环,许许多多的金属环装饰了他的颈项,越发显得他脖颈修长。 出乎意料的是,这样的着装并不会显得他太过花哨,反而有种沉稳的妖艳。 就算是面对黄金的刀锋,眼前这个人也没有露出畏惧或者意外的神色,他手里抱着一大匹鲜艳的布匹,以一种妖娆的姿势站立着,含笑的眼睛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涂了蓝色唇彩的嘴唇弯了起来,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只是听到很可爱的孩子在夸奖我,心里很高兴,所以才忍不住跟你搭话罢了。”他的措辞很女性化,却不会让人讨厌,“可以请你放下刀吗?我并没有恶意呢。” “……” 我看了他一会儿,直觉告诉我他说的是对的。我便收起刀,交给了一旁的奥伯龙——在旁人看来,这可能会像刀凭空消失了一样吧。 “你就是佩佩隆伯爵?”我看着他。 “佩佩隆奇诺,伯爵只是自称而已,所以叫我佩佩就好。”他笑起来,“当然,如果叫我佩佩大姐我会更高兴的~” “好吧,佩佩。” 我点了点头,叉起腰挺直腰板抬起头看他——可恶,为什么这家伙也这么高!他有一米九了吧?为什么这么高的家伙还要穿高跟鞋啊可恶! “我要你店里最好看的衣服。”我对他说,“全部。” 佩佩隆奇诺笑了笑,很体贴地弯下腰,让我能够平视他的眼睛。 “那可不行。”他的语气很认真,在我生气之前,便仔细地解释起来,“衣服最重要的不是它是不是最好看的,而是最适合你的——人也是一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最后一句话有些意有所指。但他已经直起身,把布料换到另一只手,侧过脸来对我微笑。 “来吧,美丽的小姐。”他对我伸出手来,“我一定会把最适合你的衣服全部献给你,我保证。” 他说着还娇俏地对我眨了下眼睛,一个闪亮的WINK。 “因为能够穿在你这样可爱的小女士身上,它们都使命也就完成了。” 我看了他一会儿,才把手递过去。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甜言蜜语吗?”我问他。 “不哦,至少今天只对你一个人。”他笑起来,牵着我朝店里走去,“很久没有听到‘神秘会吸引神秘’这句话了,好亲切呀——店里的东西都给你打五折怎么样?” “那我更要多买一些了。” 刚走进店门,我的眼睛便不由得睁大了。 “哇哦——”我忍不住赞叹,“你的审美真的好好啊,佩佩。” 店里的一切都像是在发光一样。 并不是因为打光或者环境光,只是单纯的,每一件衣服都太好看了。就连放在玻璃罩里的高跟鞋,也一样样精美得宛如工艺品。 “哼哼哼——”佩佩隆奇诺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那是当然,每一件放在店里的衣服都是我的得意之作——啊,鞋子是另外一位伙伴做的——这可是身为设计师的骄傲,如果不能做出美得让人灵魂都为之颤抖的东西,为什么要做设计师呢?”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店里的衣服,忍不住给他鼓起掌来。 “说得好,佩佩。”我诚心诚意说,“我理解为什么这家新店在北海的名声这么快就传播开了。” 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 “你以后一定会成为这片大海上最出色的设计师的。” 佩佩隆奇诺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微笑起来。 “嗯。”他笑着说,“在那之前,先让我为你献上我最好的设计吧。” 我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佩佩隆奇诺的手上就多了3双鞋子5件衣服,还有大大小小的配饰。他十分高兴地把其中一件衣服往我身上一比,便推着我进试衣间。 “好了好了,快试试吧!” 他愉快的声音从帘幕后传来,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 “毕竟我最好的衣服,都是为你而设计的,我的朋友。” …… …… …… 其实在试第一件衣服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然后很快,我就痛苦地发现这个预感成了真。 试了第二十套衣服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奥伯龙已经瘫在了沙发上,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方才换下来的衣服铺满了沙发,好几件就搭在他的身上,看起来简直像是用鲜花将他淹没了一样。 而佩佩隆奇诺则是一脸兴奋地拿着又一堆衣服冲了过来,兴冲冲地想要往我身上比。 “还有这件——” 他停在我竖起的手掌前,露出了然的神色,递来了插着吸管的可乐杯。等我喝了一大口以后,佩佩隆奇诺才又微笑着放下水杯,扶着我到另一边坐下。 “那就先试到这里吧。”他的语气很是柔和,“你喜欢哪些?我让人给你包起来。” “全部。”我果断道。 开什么玩笑,多弗朗明哥的钱,不花白不花。既然每一件我都喜欢,那就每一件都要。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只会all in! 佩佩隆奇诺这回是真的睁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靠回了沙发靠背上,笑盈盈地把我望着。 “还真是你的风格。”他摇摇头,“你一向不喜欢做选择。如果掷骰子得不到你想要的点数,不管重来多少次,你都一定要掷出你想要的结果为止。” 我问他:“这样不好吗?” “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他看着我,目光怜爱而悠长,“只是,这样一来你会很辛苦的。偶尔也接受一下结果不如自己的意怎么样?毕竟哪怕只是掷骰子这么简单的动作,重复上一万次,你也是会累的。” “我不要。”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异常,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毅然决然。 “无论要重来多少次,无论要耗费多少时间,我也要得到我想要的Happy End。我绝不接受那以外的任何结局。” ——得到什么? 我不知道。 但是—— ——非得到不可。 ——除此以外的一切未来,我都不会接受。 佩佩隆奇诺苦笑起来,他单手捂住自己的脸,往后一倒,整个肩膀都垮了下来。 “哎呀哎呀,我果然不擅长说服人呢,这种事还是应该交给小立香他们才对吧……” 他叹了口气,而后坐直身体,很认真地看着我。 “那样的话,你要更爱惜自己才行。” 他说:“如果你输了,一切就结束了,这个你也清楚吧?” “嗯。”我说,“我一定会赢的。” ——无论如何,一定会让■■活下去。 ——不会让任何人杀死。 ——这才是我的HAPPY END。 佩佩隆奇诺看着我,像是看透了我自己也不明白的内心一样,他微微地笑着,不知为何,那笑容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哀伤。 但是很快,他就啪地一合掌,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么,还有几件衣服也要让你试一下才行呢!” 佩佩隆奇诺的语调异常愉快,我则是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还要试吗?!”我的语气不无绝望。 “当然呀~”佩佩隆奇诺又冲我抛了一个WINK,“那可都是魔术礼装,不试穿一下怎么会知道效果呢?” 我:“……哈?” 灵衣兑换是这个意思吗?!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亲爱的Mira,请留意仓库容量限制。】 【当前仓库容量2000/2000】 【请清理你的仓库。】 ※※※ 在买了一大堆衣服(佩佩:是魔术礼装哟)之后,佩佩隆奇诺打着开业大酬宾的旗号,在店门口挂了SOLD OUT(售罄)的牌子,把我拉去了贵宾室,说要给我好好打扮一下。 在做美甲的时候,我听他闲谈了一些自己的事。 他说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受人之邀。 “其实我已经死掉了,按理说也没有下一次转世机会了,但是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啊。”他笑起来,“奇迹偶尔也会蛮不讲理地降在我这种人身上呢——这么想想我还真是个幸运到遭人恨的家伙呀!”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看着他笑笑,“我很喜欢佩佩,不管是什么蛮不讲理的奇迹,还是招人恨的幸运,能像现在这样看到你,我就很高兴了。” 佩佩隆奇诺睁大了眼睛,随后笑得花枝乱颤。 “没错,没错,管他呢!我现在在这里,还能这样跟你说话,我就已经赚大发了。” 他用指尖抹掉自己笑出来的眼泪,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目光柔和而又温存。 “能像现在这样看到你,我也很高兴,Mira。” 我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凑过去,用自己的眼睛贴了贴佩佩隆奇诺的脸颊。很意外的,明明是这样妖娆的一个男人,他的身上却没有多少香水和脂粉的味道。 “佩佩的味道很淡呢。”我说。 “是呀。”他温和地任由我靠着,“因为我以前是帮人干脏活的嘛,要是太容易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但是佩佩很暖和哦。”我蹭了蹭他的脸颊,感觉着肌肤下血流的温热,“做的衣服也很漂亮,佩佩最好了。” “哎呀哎呀。”他笑起来,“能被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夸奖,我要是不说自己已经再也没有遗憾了,就会显得贪心过头了吧?” “佩佩当然不可以这么说。” 我睁开眼睛,看住他的眼瞳,那是一种很淡的颜色,淡得近看几乎有些没有人性。但是我能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小小的,缺乏表情也缺乏感情的一张脸。 “不许说已经没有遗憾了这种话。”我对他说,“至少要说‘我要成为大海上最优秀的设计师’或者‘我要成为设计王’吧?这样才像你。” 男人画了精致眼线的眼睛睁大了,随后,他绽开了大大的笑容。 “好啊。”他在我的指甲上涂上最后一笔,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那就这么说定了?为了不枉我来到这么神奇的世界,也为了不辜负Mira你的信任,我会成为大海上的设计王给你看的。” “对,就是要有这种气势。” 我也笑起来。但是随着目光落在美甲上,我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等会,这个是不是有点做过头了?” “怎么会?”佩佩隆奇诺很好心情地捏了捏我的脸,“这么闪闪发光才适合你,你这么美丽的女孩,本来就应该是所有人视线的焦点才对——好了,该出去了。让大家都为你惊艳吧,Mira。” 我听话地站起来,优雅地提起裙摆,微微踮起脚尖,在佩佩隆奇诺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那就下次再见了,佩佩隆伯爵。” 我很好心情地看着他脸颊上那个完美的唇印,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不愧是我,就算唇印也能印得这么完美!而后看着他,露出淑女的微笑。 “下一次要让我看到更好看的衣服。” 佩佩隆奇诺也笑起来,他歪过头,冲我抛了一个闪亮的WINK。 “放心吧~☆”他笑着说,“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佩佩隆伯爵的商店已经开遍整个伟大航线了!” 我和他都笑起来,最后一次拥抱之后,我昂首挺胸走出了佩佩隆伯爵的商店。 PS:身后跟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奥伯龙。 没有办法,谁让我热血上头买太多,然后爆仓了(悲)。 为什么仓库格居然还有限制啊!有也就算了怎么还只有那么点格子位!我不过是买了两个亿的衣服首饰而已!!怎么就爆仓了!这合理吗??? 奥伯龙:“呵呵。” …… …… ……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十分钟后,佩佩隆奇诺正喝着芳香馥郁的红茶,忽然间抬起头来,露出了“糟糕”的表情。 “哎呀,忘记告诉Mira了。”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欢乐街的庆典当日会选出‘这条街上最美丽的女人’,再戴上皇冠坐着花车游.行……”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担忧。 “没问题吗,Mira?” …… …… ……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被人簇拥着抬上花车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虽然也不是不能出手但是在我拔刀之前奥伯龙就已经摁住了我的手。 “放心吧,Mira。”他微笑着说,“这些人都没有恶意,只是庆典活动的一部分而已。” 我:“等会儿,什么活动?你给我解释清楚——” 我只听说欢乐街会有庆典、庆典上会拍卖罗兰度的手稿而已啊!我可没听说还有什么活动! “欢乐街庆典上的拍卖会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拍卖会呢。”奥伯龙兴致勃勃地解释起来,“这个拍卖会的名字是Wiakes-all(赢者通吃),所有的拍卖品与其说是‘拍卖品’不如说是‘奖品’,当天唯一具有经济价值的只有每个人手里的拍卖券而已。每个人都只有3张,3张的颜色不同,大家投票选出当天最美丽的人、最强大的人、最聪明的人,得到了最高券数的赢家,就能拿走主办方所准备的所有奖品。” 我恍然大悟:“所以这里才聚集了这么多海贼团?” “没错。”奥伯龙笑起来,“恭喜你啦,Mira,和那些还在辛辛苦苦拉票的家伙们不一样,你只是穿得漂漂亮亮往街上走了一圈,所有人都自动自发地把票数投给了你。” 我抽着嘴角看着广场上的大荧幕,发现主办方真是要玩就玩个彻底,不管愿意不愿意,知情不知情,每个选手的头像都排在了上面,还标明了票数。 而在“最美丽的人”那一栏,我的票数一骑绝尘,以突破天际的红色条碾压了其他所有人。 保守估计,可能拿走了86%以上的票数吧。 似乎是觉察了我的目光吧,奥伯龙轻轻地笑一声。 “这就是Wiakes-all——胜者会拿走全部。”他垂下眼,唇角却更上扬了一些,“这就是你们人类世界的规则吧,还真是到哪儿都适用呢。” “佩佩的审美真好啊。”我单手托着腮,感慨起来,“我开始相信下次见面他一定能把商店开遍伟大航道了。” “会的吧,这个世界和那个男人的相性意外的很不错。”奥伯龙笑起来,单手托住我的手腕,“站起来吧,Mira,难得你穿得这么漂亮,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才行呢。” “确实。”我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不然不是白费佩佩帮我打扮得这么好看了。” 裙摆如同鲜花一样绽放,我听见人群里传来的欢呼和尖叫声。鲜花源源不绝地抛到花车上,和着声浪,如同海潮一般一**向我涌来。我随手接过一枝玫瑰,在指尖轻轻旋转起来。 “你说。”我笑着问奥伯龙,“多弗朗明哥在带我来之前知道这件事吗?” 奥伯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问:“你真的在乎吗?” 我笑了:“你说得对,我不在乎。” 人群里远远可以看到多弗朗明哥的身影,我瞥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既然这样的话……” 我心中生出些许恶作剧的心情,将红玫瑰贴在唇边,轻轻印下一吻。 “那就更热闹一点吧!” 我笑着说,抬手将那枝玫瑰抛到了人群中,看着他们尖叫欢呼着去抢,一群人挤成一团的样子,变得乐不可支。 “看吧,奥伯龙——”我回过头去,对奥伯龙笑起来,“你喜欢这样的景象吗?” 一只手盖住了我的眼睛。 奥伯龙从背后抱住我,挡住了我的视线。 “好啦,Mira。”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你也明白的吧?【你的哥哥不会对你做这种事】,所以,【多弗朗明哥不是你的哥哥】。” 我怔了一下,随即平静下来。 “对。”我微笑着说,“罗西南迪才是我的哥哥,多弗朗明哥并不是。” “享受庆典吧。” 奥伯龙松开手,微笑着扶起了我的手,虽然身上还挂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但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像王子殿下。 “你其实也很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吧?” 确实,我并不讨厌。 我笑起来,凑过去,轻轻地在奥伯龙的眼睛上吻了一下。 比吻红玫瑰的花瓣更轻。 “谢谢你呀,奥伯龙。”我说,“接下来让我证明给你看吧——什么才是Wiakes-all。” ——无论是最美丽的人、最强大的人、最聪明的人都收入囊中。 ——这才是真正的Wiakes-all。 …… …… …… 我所不知道的事,还有一件。 那就是当花车穿过欢乐街的时候,有一个穿着海军制服的金发男子猛然抬起头来,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茉茉?”他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亲笔的Mira,你已经获得世界称号。】 【世界称号:蔷薇姬】 【当前通缉令悬赏金额:3000万贝利】 ※※※ 决定“最强大的人”的方式理所当然是擂台战。规则也非常简单粗暴,在第一**混战之后,再将强者以一对一单挑的方式进行淘汰赛,能胜到最后的就是赢家。 佩佩为我选的这件长裙有着层层叠叠的裙摆,但大约是考虑到近身战斗的问题吧,专门有一条抽带可以把裙摆拉起来。我利落地把缎带一拉,将裙摆挽到了大腿处,再将缎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不得不说,佩佩的设计真是独具匠心——这样一来,裙摆从侧面看来就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同时又方便了手脚,绝不会在战斗中牵绊到人。 “喂喂,你不会真的要去吧?” 见我如此动作,奥伯龙愣了一下,忍不住这样问。 “当然。”我把鬓边原本用作装饰的蔷薇花摘下来,咬在唇间,又用一支簪子把头发盘了上去,“不是和你说了吗?Wiakes-all.” “但你以前都没有怎么战斗过吧?”他说的是这几年我基本没参与过唐吉诃德海贼团活动的事,“提醒一下,虽然这次真正的大人物都没来,但是参赛的也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家伙哦?” “那种事情,无所谓吧?” 我将深红的蔷薇花插回鬓发上,回过头来,对奥伯龙露出了一个微笑。 “虽然我不太记得了,不过,我好像还挺擅长战斗的。” 这是我跳上擂台之前,对奥伯龙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在那之后,就像我说的那样—— ——战斗在一瞬间就结束了。 黄金义手刀的锋刃顷刻之间纵横过整个战场,然后,所有人如同被切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齐刷刷地倒了下去。 而我甚至没有用到水鸟乱舞。 在海啸一般的欢呼和掌声中,玫瑰花疯了一样被观众抛到场中,我甩掉刀锋上的血珠,在血雨一般纷纷落下的玫瑰花瓣中抬起头来,没什么表情地想—— 看,胜利其实很简单。 只要把所有人都击倒,而且不被任何人碰到就行了。 …… …… …… 第二轮的车轮战同样也没有任何难度。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好像很喜欢在进攻之前报上自己的招式。 “看我的光辉轮舞爆裂之风——” “看我的鱿鱼铁锤!” “看我的秘技·猎犬十八杀!!!” ……这是JUMP吗?你们都是少年JUMP出来的吗??? 不得不说,大家的招式很多很花也很漂亮(不漂亮至少也很有创意),但是…… “太慢了。” 我叹了口气。 ——破绽太多了。 黄金义手刀高高扬起有如飞翼,只是一瞬间,便像是黄金的鹰隼一般穿过了那些破绽,手臂、胸腹、大腿……把他们钉在地上,也只需要一招就够了。 “ Perfect!美丽的秒杀!唐吉诃德·茉伊拉小姐晋级最后决赛!快看!她的身姿犹如盛开的蔷薇!哦!又一位选手被击倒了!多么华丽又完美的动作!干净利落!漂亮!漂亮极了!” 我无视了解说亢奋到破音的声音,只是站立在昏迷的巨人身上,环视四周,很快便确定了场上已经空无一人。 以及…… 我和台下的多弗朗明哥对上了视线。 他依旧带着我所无法理解的那种笑容,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睛,让我看不清他究竟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不过,我也并不是真的关心。 我伸出手来,接住空中抛来的一枝玫瑰,微微一笑,冲着奥伯龙的方向微微欠身。 ——你满意这一幕吗? 我笑着将玫瑰花抛向了他。 ——不满意也不要紧。因为接下来,我会让你看到更精彩的演出。 …… …… …… 最后站在我面前的敌人,倒是意料之外的对手。 “迪亚曼蒂?”我微微挑起眉来,“怎么,多弗朗明哥要你来替他抢东西?” “你应该尊称他为‘少主’或者‘兄长大人’。”迪亚曼蒂缓缓举起了剑,“我一直想说,你对多菲太不尊重了,茉伊拉。” “要怎么称呼那家伙是我的自由吧?”我嗤笑起来,“连多弗朗明哥自己都没有多说什么,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二个的,倒比他本人要激动多了。让我想想这叫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迪亚曼蒂脸上登时青筋乱跳:“我以前就想说了——你这小鬼,真是惹人讨厌!” “这边建议你们找找自己的原因呢。”我轻巧地闪过他的剑锋,“大部分人还是觉得我温柔善良又甜美可爱的,对吧?” 我说着就朝人群抛了个媚眼,毫不意外地收到了一阵穿透云霄的尖叫和喝彩,一大群的观众眼冒红心为我欢呼振臂,高喊着我的名字,让我打倒迪亚曼蒂。 我对着额头都要被青筋淹没了的迪亚曼蒂绽开了甜美的笑脸:“看,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呢。你要不要反省一下你自己呢?” “臭丫头——!” 迪亚曼蒂彻底被我激怒了,他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在乎打伤我以后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一心想要当场宰了我。他的长.剑在果实能力的作用下弯曲起来,像一面旗帜一样飘飘扬扬,从各种奇异诡谲的角度向我袭来。 “看招!这是本大爷的秘技!知足吧臭丫头!这是我修炼了多年的技艺!至今还从来没遇到能破解这一招的人——能死在这一剑下是你的荣幸!” 我又想叹气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迪亚曼蒂你居然是这么话痨的一个家伙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唐吉诃德海贼团的男人在我面前都不太爱说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家伙这么暴躁又多舌的一面,感觉……还挺新鲜的? 不过—— 我反手架住迪亚曼蒂的剑,在他的剑锋骤然伸长的瞬间不退反进,猛然向前冲去! 武装色霸气无声地覆盖了黄金的锋刃,轻而易举地将迪亚曼蒂的长.剑从我眼前拨开,而后,我的手自动动了起来,以一种比思考更快的速度——用他先前的角度,先前的招式,以一种与他一模一样的手法,将黄金的义手刀送进了他的胸膛。 “什、么——” 迪亚曼蒂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他说不出话,场上也一时陷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了解说激动到几乎爆出电流音的声音—— “天呐天呐天呐!大家看到了吗?方才茉伊拉选手用出了与迪亚曼蒂选手一模一样的剑招!她用这一招刺进了迪亚曼蒂选手的胸膛!茉伊拉选手得十分!干得漂亮!茉伊拉选手你是最棒的!” 剩下的声音消失在兵荒马乱之中,似乎是过于激动的解说被其他人拖了下去吧。我则是持着义手刀,和我对面依然满脸难以置信的迪亚曼蒂对视着。 “这、这不可能——这不对劲!”比起受伤,似乎方才那一招给他的冲击更大,迪亚曼蒂整个人都混乱起来,“我没有教过你——不对,这一招是我最近才彻底完善的,我还没有对任何人用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偷去的!茉伊拉——!” 我看着整个人气得都在发抖的迪亚曼蒂,只是困惑地歪了歪头。 “偷学?”我的语气完全透露出了我的不解,“有那个必要吗?” “你这家伙——” 迪亚曼蒂似乎是打算怒吼些“如果没有偷学你是怎么学会用这一招的”之类的蠢话吧,我没什么耐心地打断了他,指出了一个在我看来简直昭然若揭的事实。 不如说,我简直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他看不出来。 因为…… “那种事情,看·一·眼·就·明·白·了·吧?” 我问。 “………………” 哑口无言。 完完全全的哑口无言。 迪亚曼蒂整个人瞪大了眼睛,陷入了全然的僵硬和沉默。 我不理解他的沉默,看了他一会儿,再度举起了黄金的义手刀,微微地笑了。 “那么,你不过来,我就过去了?”我看着他,想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刚好,那一招不自己亲自用一下还是感觉不出来——那一招里面有一个必须修正的地方,必须告诉你才行呢。” 我又对他笑了一下,在笑还未散去之时,我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了。 “看好了,迪亚曼蒂。”我贴在他耳边说,“这一招,要这么用才对——” …… …… …… 当迪亚曼蒂倒在血泊里的时候,原本死寂的会场上,骤然爆发出了如雷般的掌声。 “茉伊拉!!!茉伊拉!!!茉伊拉!!!” “茉伊拉!!!茉伊拉!!!茉伊拉!!!茉伊拉!!!茉伊拉!!!茉伊拉!!!” “茉伊拉——————!!!” 在山呼海啸般涌来的欢呼与尖叫中,我昂起头,微笑着领受了这一切。 对于舞台上的演员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嘉奖。 作为女主演,我要更好地回馈这些观众才行—— 想一想,这种时候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戏剧效果更加强烈呢? 我忽然笑了起来,从发髻上拿下那枚深红的蔷薇花,微微弯下腰,将其放在了男人的伤口上。 “多谢你,迪亚曼蒂。”我诚心诚意地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亲爱的Mira,成就〈欢乐街全收集〉已达成。】 【成就奖励:世界声望+1000,魔力+1,000,000】 【是否跳跃到下一段剧情?】 【YES/NO】 ※※※ “最美丽的人”、“最强大的人”……在这之后,取得“最聪明的人”这个称号也没有任何难度。 “胜利者是——唐吉诃德·茉伊拉!” 在解谜比赛和国际象棋里赢过了最后一个人之后,全部的胜利都落入了我的手中。 就如我先前所说——Wiakes-all. 我百无聊赖地站在舞台上,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恭喜你。”鼓掌声从身后传来,“真的是非常精彩的演出,我都吓到了。” “奥伯龙?” 我回过头去,对他微笑,然而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阴影就覆盖了下来——原来是他拿着玫瑰花,重新插在了我的发髻上。 “这是先前你抛给我的那一朵。”奥伯龙微笑着说,“果然,还是蔷薇花更适合你。” “是吗?”我高高兴兴地领受了他的称赞,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怎么样,这样也很好看吧?佩佩的设计真的好棒,我还是第一次穿这种把裙摆拉起来也很好看的洋装呢!” “没错。” 他伸出手来,擦去了我脸上的血迹。 “真的……非常美丽。” 我心情很好地把黄金义手刀递给他,转而看到向我走来的人们时,露出了些许倦怠的表情。 “我是史翠西,欢乐街的女王史翠西。”先前与多弗朗明哥调笑的美丽女人走上前来,微笑着向我欠身,“庆典活动举办至今,还是第一次遇到同时赢下三枚冠冕的人呢。请随我来吧,所有的奖品都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好啊。” 我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提着裙摆从舞台上走了下去。 奥伯龙的手搭在我的肩上,轻轻地笑出了声。 “就像是用手指拈起金平糖,了然于心而又轻而易举的胜利……果然会让人觉得无聊吗?” 他说。 “不会啊。”我轻轻地笑出了声,“虽然胜利的味道有些单薄,但是能品尝到金平糖也不错。” 我的目光飘向远处,落在多弗朗明哥的脸上,而后,面上的笑容骤然加深了。 “不过,一想到可能会让多弗朗明哥觉得是他赢了,感觉就很不爽啊。” 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一定会把我的胜利当成是他的胜利。 他总是觉得我们两个是一体的……不,他总是觉得我是他的东西。所以,就像他总把他的胜利说成是我的胜利一样,他也会把我的胜利当成是他的东西。 “那么——要不要做点坏事?” 奥伯龙在我耳边轻声问,带着些许暧昧的笑意。 “哦?” “就像这样……”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渐渐成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耳语。 而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不错嘛!奥伯龙!”我笑起来,“那样多弗朗明哥一定会气死的!” 说干就干,我快步走到欢乐街女王史翠西的面前,啪地一下抱住她的脖子,开开心心地凑到她眼前来。 “喂,史翠西——”我笑眯眯地看着她,“要不要来做个交易呢?” “啊?” …… …… …… 欢乐街女王庆典的奖品共计9样。 其中最值得在意,也最可能成为多弗朗明哥的目标的有三样。 其一,为罗兰度的航海日记遗稿; 其二,为传说中蕴藏着北海大宝藏的藏宝图; 其三,是号称为“国王的宝石”的,有着悠久历史的帝王级绿宝石。 除此之外的六样奖品,也样样都是珍品。 虽然不知道多弗朗明哥到底为了哪一个派出的迪亚曼蒂,不过我都不会让他得到就是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 欢乐街女王史翠西如此问我。 我满意地拍了拍手:“这样就可以了。” 在我的面前是堆积如山的黄金。在室内也散发着闪闪光辉,吸引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视线。 这就是我与史翠西的交易。 ——将奖品兑换成黄金。 “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带走这些黄金呢?”史翠西的语气难掩好奇,“就算是巨人族的大个子,一次要带走这么多黄金也难免有些……” “谁说我要带走了?” 我笑起来,看向窗外的夜色。 就像多弗朗明哥先前告诉我的那样,欢乐街的夜晚是非常美丽的。 数也数不清的霓虹灯汇集成了光的海洋,五颜六色,五彩缤纷。那些色彩暧昧的文字组成了许许多多的灯牌,照亮了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那些人造光虽然俗艳,但是这样汇聚起来,也是某种充满魄力的美丽。胜过了天上的无数星辰。 也有光点化成的金鱼和飞鸟,还有各式各样的美人头,在夜晚的光海中游泳、漂浮、穿行。所有光怪陆离的景象汇集在一起,将这里隔成了地上的异界。 我站在欢乐街的高处,看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看着行走在此界的人们,不由得露出了坏心眼的笑来。 “我来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魔法吧。” 我这样说着,便打开了窗户,借着窗沿和屋脊,轻轻一跃,便跳到了最高的地方。 “大家今天觉得开心吗?” 我笑着问下面的人。 人群很快就被我的声音吸引过来,他们汇聚在下方,带着或赞叹或好奇或疑惑的神情,看着上方的我。 “是茉伊拉!” “是刚才大获全胜的那个女孩!” “快看快看——她在做什么?” 我无视了他们的赞叹或者呼喊,自顾自地一合掌,笑得更加甜美起来。 “一定很开心吧?但是——只是这样一定不够。”我脸上的笑容骤然加深,“那么——我在此献上最后的余兴节目!” 随着我站起身的动作,天空之上,开始闪现黄金的光辉。 “那是什么?” “她在做什么?” “妈妈——妈妈——那个大姐姐好厉害啊!” “那个是……金子吗?” “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笑着张开了双臂,黄金的光辉随之大盛。 “大家来变得更开心一点吧!” 我高声宣布。 黄金在这里变成了蔷薇。 贤者之石是最好的转换剂。有这个的话,无论什么样的魔法都能轻而易举地实现。更何况只是将金块转换一下形态这么简单的魔法。在贤者之石的加持下,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解明——融解——重塑。 黄金的蔷薇纷纷扬扬,从夜空中坠落。 有如流星的星群,又有如仲夏夜的金雪。 在短暂的难以置信的寂静之后,人群中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欢呼。 黄金的蔷薇依然在源源不绝地落下,落满了我的裙摆,我捧起这些金蔷薇,将它们高高抛向众人。 来吧,来吧。 活着的人总以为金子能够使他们幸福。 我一边在高处行走,一边用魔力转化着我所拥有的黄金,让它们以蔷薇的模样抛撒而下,落满这浸满血泪与欢笑的欢乐街。 金蔷薇落满了欢乐街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妓.女还是贵族,无论是老人还是孩童,亦或只是街道上游荡的猫猫狗狗,都平等地拥有这黄金的蔷薇。 在黄金蔷薇所带来的喧嚣与混乱中,我轻轻落在地上,脚步轻快地行走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像一尾金鱼一样,轻轻摇荡一下裙摆,便隐没在了人所汇集而成的川流之中。 我哼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歌谣,摇摇晃晃地行走在欢乐街上,衣服是在落地的一瞬间便已经更换过了的,这样一来谁也认不出我是谁。我避开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眼线,像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少女一样,一边哼歌一边走向港口。 我在寻找海军。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性质特殊的缘故,我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穿着海军制服的年轻人。 嗯,金发的——就决定是他了! “找到了找到了!”我蹦蹦跶跶地跑过去,跳起来在对方的后背上拍了一把,“喂!海军小哥!” 那个海军小哥不知为何僵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拉下海军帽檐,这才低着头转过来。 “你、你好……”他莫名其妙地压低了声线,声音听起来很粗,整个人也一直往角落里缩,“有……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恐女症吗? 我忍不住在心里小小地吐槽了一下。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反正就是大街上随便挑的一个海军嘛。 “这个给你——”我踮起脚,将折成方块的藏宝图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哇,你好高,真是麻烦——好了!” 我满意地拍拍他的胸口,这家伙实在太高了,我这样都看不清他的脸。好在我也不是很在乎,放完藏宝图就放下了脚,背过身冲他摆了摆手。 “这是我今天游戏赢来的奖品,想着随便找一个海军送掉的,刚巧就看到了你。”我说着就笑起来,“你和我哥哥一样有一头金发,这个就送给你好啦。拜拜!” 我说完就又对他挥了挥手,也不看他有什么样的反应,就匆匆跑出了那里。所以我也没有看到对方下意识对我伸出的手。 奥伯龙在我的身后,发出了灵魂质问:“那个藏宝图应该就是多弗朗明哥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吧,就那么送给海军没关系吗?” “就因为那样才要送给海军啊。”我冲他眨了眨眼,“回去骗他说东西都被我换成黄金就好了,那家伙不会追究的。对了,要把罗兰度的残稿收好喔,那个是我回去要看的。” “知道了。”奥伯龙笑起来,“一切都遵循你的意愿,Mira。” “那要快跑了。”我对他笑笑,“得在那些家伙回来之前先回船上才行。” …… …… …… 回到船上的时候,就像我想的那样,只有多弗朗明哥一个人在。 他的面前摆了一瓶上好的红酒,看起来似乎正在一个人喝酒。见到我来,他也只是顿了一下,便又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回来了啊?” “回来了。” 我把脚上的高跟鞋踢到一边,赤着脚爬到了他的膝盖上,从他手里拿过红酒杯,满满地喝了一大口。 “渴死我了——唔,这酒不错诶。” “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笑着,又给我倒了一杯,“迪亚曼蒂在医务室躺着,没伤到要害——我还以为你一定会杀了他呢。” 我捧着红酒杯,疑惑地仰起头来:“为什么要杀?” “因为你很讨厌他,不是吗?”他的笑顿了一下,“还是说,是我认错了?” “是很讨厌啊。”我点了点头,捧起红酒杯又喝了一大口,不是我说,多弗朗明哥就连用的酒杯也比一般人大,“因为他讨厌我嘛——我讨厌一切讨厌我的人。” “那为什么不杀他?”多弗朗明哥问。 “嗯……”我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仰起脸回答他,“欺负一下就好了嘛。杀掉就没意思了。” 多弗朗明哥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爆发出一阵古怪的大笑。 “呋呋呋呋呋呋呋——居然是这种理由吗?” 这家伙又抽风了吧。 我虚着眼,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啊,对了!” 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转过脸去,看着多弗朗明哥。 “你没有去抢金蔷薇吗?” “嗯?是啊。” 多弗朗明哥任由我坐在他的大腿上,姿势很闲散地靠在沙发里,语气很是慵懒。 “那样岂不是只有你没有金蔷薇了吗?” 我鼓起脸抱怨。 “是啊。”多弗朗明哥闲散地笑着,用手戳了戳我的脸颊,“你开心了吗?” “虽然是很开心啦……” 我小声抱怨起来,闷闷地盯着多弗朗明哥看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去,啪的一下盖住了他的眼睛。 “好了,来,在心里跟我念——1、 2、 3——” 最后的魔力运转起来,将空气中弥漫的金屑聚集在一起,娴熟而又完美地转化成了一朵盛开的金蔷薇。 我用微微有些麻痹的手指碰了碰突然出现在空气中的黄金蔷薇,将它放在了多弗朗明哥的手上。 “好啦。”我对他笑笑,“睁开眼睛吧。” 多弗朗明哥睁开眼睛,意外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呋呋呋……”他笑起来,“居然连我也有吗?” “是啊。”我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要是只有你没有,那岂不是很可怜?” 多弗朗明哥意外地没有说话。 在他的沉默中,我将剩余的红酒喝了个精光。 不知道是魔力消耗太大,还是酒精的作用,我很快便困了起来。我靠在多弗朗明哥身上,迷迷糊糊地找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在他的胸口蹭了蹭便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我模模糊糊听到他对我说了什么。 他在问:“你不给自己留一朵吗?金蔷薇。”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困倦而模糊不清。连我都不能够确定,我是真的回答了他,还是那只是我在昏昏睡意里所做的一个清醒梦。 “那种东西,我不需要啊。” 我这样对他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七年后。】 ※※※ 在和新交的朋友一起开茶会的时候遇到袭击,怎么想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都举起手来!谁也不许动!” 冲上船的一群彪形大汉冲我们举起武器,怒吼道。这群人里面有巨人族也有长手族,一个个都是人高马大、满脸横肉,不少人手里还举着枪,怎么看都绝非善类。 不客气的说,放出去能吓哭一百来个小孩吧。 但是唐吉诃德海贼团的人都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托雷波尔!你别装了!你脸上看好戏的表情都要扑出来了! “让你们老大出来!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看起来像是老大的家伙向前一步,气势汹汹地吼叫着。也不知道多弗朗明哥在哪里惹的孽债,算了,反正那家伙一天到晚到处拉仇恨,也不差这一两桩了。 我只是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红茶啜了一口,向对面的红发女子道了歉。 “对不起呢,芭万·希。”我诚恳地说,“难得你来一次,却让你看到了这么不体面的事情。” “嗯?没关系哟——” 红发的少女妖精嬉笑起来,她有着死人一般苍白的肌肤,血一样的红发和灰色的眼睛,是个美得出奇的少女。她身着华丽的红色礼服,十足的大小姐做派,笑的时候却意外的……该说是刻薄还是尖锐呢……总之显得很没品。 果不其然,伴随着高亢的笑声,她用愉快而又轻蔑的语调说出了能让围观群众血管爆炸的台词。 “在吃饭的时候有一群猪.猡在旁边嚷叫什么的,虽然很吵,但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不是吗?” 被当面骂猪.猡的男人顿时暴跳如雷:“闭嘴你这个婊——” ——嗤啦。 “都说了你太吵了。”红发少女芭万·希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没有一丝感情,“我很讨厌人类,更讨厌听不懂话的人类,所以你给我去死吧。” 鲜血冲天而起。人的脑袋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掉下来,在甲板上骨碌碌地滚远了。 芭万·希却又一瞬间切换上了天真的笑脸,献宝一样把装在礼盒里的鞋子递到我眼前,开开心心地说起了之前的话题。 “……你看你看,这次我照你的提议调整了勾心的材质和设计,保证穿上以后和之前的感觉都不一样!” “这样啊,那让我看看——”我接过盒子,顿时张大了眼睛,“哇!好漂亮!芭万·希你的技术更厉害了!那个珠子是怎么弄上去的?魔术吗?还是魔法?” “哼哼哼~”红发的少女妖精骄傲地挺起胸膛,“都不是哦!是技巧!是我磨炼了许久的技艺!这一次我有从最基础的准备部分好好学起,才不会给那个乡巴佬再嘲笑我一次的机会——” “你、你们——”原本已经浑身发抖的男人们再一次暴怒起来,“你们这两个该死的怪物啊啊啊——!!!” 不知道是出于愤恨还是恐惧,他们朝我们开了枪.炮。 在噼里啪啦扫射子.弹的声音中,我的身影骤然从座椅上消失了。 咯啦咯啦,啪嗒啪嗒。 这是枪.炮与刀剑被解体,散落一地的声音。 扑通扑通,哐当哐当。 这是人体关节折断,沉重的肉.体撞击在甲板上的声音。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男人,一个个都这么没眼色呢?” 我踩住持枪男人的脑袋,芭万·希设计的鞋子总是带着纤细而又锋利的高跟,在男人的头皮上豁开一道鲜红的伤口。我用力把他的脑袋往下面踩了踩,语气越发不耐烦起来。 “都让你们滚了,听不懂人话吗?” “你、你——”男人整张脸都被踩进了甲板里,声音听起来也是断断续续的,“你才没说过……嗷!” 我气急败坏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脖子上,锋利的高跟鞋卡死了他的咽喉,不让他再发出一个音。 “闭嘴!”我气鼓鼓地说,“本来就是你们不对!要找多弗朗明哥的麻烦就直接去找他就好了,为什么要来烦我们啊?那家伙今天又不在船上!这点情报工作都做不好就来送死——你们这是瞧不起谁啊?” 真是的! 很早以前我就想说了,多弗朗明哥得罪的你们,你们就直接去找多弗朗明哥啊!为什么每次都要牵连到我!关我什么事?都给我滚蛋! 喜欢打架是吧?行啊,那就过来打个够——看我不把你们的脑袋都拧下来! “想死我就送你们一程。”我笑起来,“刚好,就像你们看到的,我很闲。” “那个角度是不行的哟,茉伊拉。” 芭万·希喝着红茶,唇边浮现出恶质的笑容。她灰色的眼睛瞥过来,用尖尖的红指甲远远地点了几下。 “要从那边那个角度才会让人最痛呢。对,就是那里——哈哈哈哈!真是不错的叫声呢!这种惨叫才适合你们啊,猪.猡!” 在凄惨的叫声中,托雷波尔凑到塞尼奥尔身边,小声地说起话来。 “呐呐,那个角度不是很容易把人弄死吗?” 塞尼奥尔的墨镜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的确是那样没错。” 妖精的耳朵很灵敏,听到他们说话的芭万·希顿时抱怨起来:“那边的!不许说小话!真是的——我之前又不管人类的死活,怎么知道什么力度才不会弄死人嘛!” “呋呋呋……在说什么?” 多弗朗明哥标志性的笑声从甲板的那一头传来,我踩着地上濒死的男人抬起头,有些意外又不那么意外地看到他身边跟了个高个子的男人。穿得一身乌漆麻黑,看着就不是个好人,特别是那身乌鸦羽毛的外套,和多弗朗明哥的火烈鸟羽毛大衣简直是相映生辉,一看就知道是又一个疯了的多弗朗明哥迷弟。 我兴致缺缺地从他身上移开了目光,看着多弗朗明哥挑了挑眉。 “没什么。”我百无聊赖地又踩了一脚脚底下的男人,“就是教训一下敢打扰我和朋友开茶会的蠢货。真是的,到底知不知道茶会是一件多么神圣又美好的事情呀!” 吸血妖精芭万·希也是异世界来客,是我在佩佩隆伯爵的商店里认识的。佩佩隆奇诺摆出来的那些特别好看的鞋子都是她的作品。在我评价她的鞋子“漂亮但不好穿”的时候,刚好被她听到了,于是我们两个就打了一架,打完就成了朋友。 她认同了我“鞋子设计出来是为了给人穿”的基本理念,而我认同了她关于美丽鞋子的审美。这让我俩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芭万·希每次做了新鞋子都会第一个送来给我,我也会诚实地给出夸赞或者建议。 今天也是这样,芭万·希只是来给我送鞋子,我刚巧得到了很好的红茶,就把她留下来一起开茶会。虽然吸血妖精总是很傲娇地表示与其喝什么红茶不如啜饮鲜血来得美妙,但是每次茶会都会乖乖留下来,这也是我觉得她特别可爱的地方。 结果,这样美好的茶会却被人打扰了。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又踢了一脚脚下已经变成猪头的男人。 “真是的……”我忍不住又骂了一句,“都是你们的错,搞得红茶都不好喝了。” 我眼角的余光扫到一身黑色羽毛大衣的男人的手臂忽然抽搐了一下,我抬眼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打算打我? ……凭什么啊! 多弗朗明哥忽然大笑起来,他笑得那么厉害,以至于别说是我,连芭万·希都扭过脸来,用“这人没事儿吧”的表情看着他。 “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似乎是终于笑够了,他放下手来,微微侧过身,“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隔着太阳镜,我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停在我身上,停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带着扭曲的笑意说了下去。 “这位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罗西南迪,今后会加入家族,成为‘红心’干部柯拉松。你们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他,知道了吗?” 啪嗒。 那是我后退了一步的声音。 “哥哥……?” 我有些迟疑地看着那个披着黑色羽毛大衣的男人,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很难在他脸上寻找到过去那个金发小男孩的踪迹了。无论是苍白的脸还是其上涂抹的油彩,都让人感觉到些许陌生。 但是,那金色的头发,还有面部的轮廓……都在说明他的确是罗西南迪,我这个世界的哥哥。 “罗西南迪哥哥!” 我高高兴兴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用力蹭着他的脸颊。 “哥哥!哥哥!罗西南迪哥哥!我好想你呀哥哥!”我一边蹭一边抱怨起来,“真是的!这么多年你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我一直都想见你,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罗西南迪哥哥……或者现在应该叫他柯拉松,他僵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伸出手来,轻轻把我抱着。 我太过兴奋了所以没有留意到,柯拉松的目光一直落在地上的血脚印上。 那是我因为跑得太急,匆匆踏过甲板上的血河之后所留下的赤红足迹。 “……你怎么都不说话呀,罗西南迪哥哥?” 我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却始终得不到回应,这才有些奇怪地松开手,看着柯拉松。 回答我的是多弗朗明哥:“好了,茉茉,柯拉松在外面吃了很多苦,现·在·已·经·不·会·说话·了。你不要太难为他,知道吗?”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握紧了柯拉松的手。 “是谁做的?”我问,“我要把他们都杀光。” 柯拉松的手动了动,片刻之后,他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 “要说的话,应该是这个世界吧?”多弗朗明哥轻蔑一笑,“你也知道吧,这个世界对于我们,到底有多么大的恶意。” 是啊。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我再确定也没有了。 “既然是这么令人感动的兄妹重逢,我作为外人就不多打扰了。” 芭万·希放下茶杯,微笑着站起身来。 “谢谢你,Mira,红茶很好喝。” 有着血红长发的美丽妖精走向下船的方向,不过,在路过我们身边时,她的脚步忽然停了一下。 “喂,Mira的‘哥哥’——”她灰色的眼睛沉沉地注视着柯拉松,带着异常残酷的意味,“你要是敢让她伤心,我可饶不了你。”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检测到可能的逻辑错误,亲爱的Mira,请重新确认本轮棋盘的《兄长》身份。】 【《兄长》候选人: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天夜叉),唐吉诃德·罗西南迪(柯拉松),佩佩隆奇诺(妙涟寺鸦郎)】 …… 【已重新确认《兄长》身份。】 …… 【是否将唐吉诃德·罗西南迪(柯拉松)认定为《兄长》?】 …… 【已确认唐吉诃德·罗西南迪(柯拉松)为本世界的兄长。】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亲爱的Mira。】 ※※※ “谁会把佩佩隆奇诺当成哥哥啊!” 我抱怨得超大声。 “佩佩明明就是姐姐嘛!虽然身体是男性,但是心灵是可靠的姐姐!” 男大姐也是大姐!这方面不接受反驳! “佩佩隆伯爵要是听见你这么说应该会很高兴的。”奥伯龙微笑着撑起下巴,“不过,明明和你度过这么多年岁月的是多弗朗明哥,你却依旧认定只有罗西南迪才是你的哥哥吗?” “那种事情是当然的吧?”我拿起一片曲奇,咔擦一下咬断,“哥哥就是哥哥啊?就算不在身边,就算分离了很久,但就像我不会因为这样就不再是他的妹妹,他也不会因此就不再是我的哥哥。” “那我有点好奇你的判断标准了。” 奥伯龙拿起面前的国际象棋,向前前进了一格。他照旧地单手托着下巴,银白色的发丝随着这个动作滑下脸颊,懒懒地贴在他的手腕上。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上的棋子,用听起来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了下去。 “比如说,都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成年男性,多弗朗明哥和罗西南迪按理来说都是你的哥哥,多弗朗明哥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任何地方亏待你……你承认罗西南迪却不承认他是哥哥的理由,我真的有点好奇了。” “你看不出来吗?”我停下吃饼干的动作,很诧异地看着他,“理由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是吗?” “是啊。” 我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子,稍稍前倾身子,开始认真观察面前国际象棋的棋盘。 “答案是‘爱’哦——是‘爱’。”我漫不经心地说。 “你是说多弗朗明哥并不爱你吗?”奥伯龙问。 “他当然‘爱’我啦,硬要说他一点也不‘爱’我,这么多年全部都是虚情假意……什么的,就算是那个多弗朗明哥,未免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我拿起一枚棋子,思考了片刻,落在了棋盘上。 “但是那种‘爱’并不是对‘妹妹’的爱喔。”我拨了一下棋子,看它倒下去,“是对‘最重要的棋子’的爱。” 说到这里,我轻轻地笑了一下,示意奥伯龙来看这个棋盘。 “一定要打比方的话,我是这个。”我拿起了己方的“王”,将冰凉的棋子贴在微笑的嘴唇上,“这个棋盘上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除此以外的所有棋子都是可以为我牺牲的,无论是哪一个棋子都必须为我让步。只要在他的棋盘上,我就有绝对的特权。他也一定会保护我到最后,不管是和谁下棋,不管是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竭尽全力的保护我——这一点还请你务必相信他呢。” 我唇角的笑容忽然拉大了。 “因为,如果‘王’被人将死了,那他就彻底输了嘛。” 奥伯龙看着我,我则是耸耸肩,把国王的棋子放回了棋盘上。 “但是如果是哥哥的话……”我很平静地说,“他一开始就不会把我放在棋盘上。” 如果是哥哥的话…… “他一开始就不会利用我去做任何事。” 看着沉默不语的奥伯龙,我又笑了起来。 “嗯……这么说还是太难理解了吗?” 我稍稍推开了一点棋盘,拍了拍裙摆,站起身来。 “那还是直接给你看更直观吧?” “什么?” 奥伯龙微微睁大了眼睛,连忙追着我出了房间。 “喂喂喂不是吧,别开玩笑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轻轻松松地爬到了桅杆的最上面,把手在嘴边拢了一个小喇叭,对着下面的人喊了起来。 “喂——多弗朗明哥——罗西南迪哥哥——!” 下方的唐吉诃德两兄弟同时抬起头来,我笑着冲他们招了招手。 和几乎立时往前冲了两步的柯拉松不一样,多弗朗明哥笑眯眯地冲我也挥了挥手。 “我现在!要从这里跳下去!” 我继续把手拢在嘴边,对那两个人大声喊道。 “而且不会做任何防护措施哟——看好了!3!2!1——” 话音未落,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下坠去。 风声呼啦啦地穿过我的衣裙和手臂,我十分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因为就算不去看,我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 我重重地砸在了一个人身上,发出超级夸张的一声巨响。 ——我被柯拉松接住了。 到底是从桅杆的顶端砸下来,就算没出事,柯拉松也被砸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我坐在他身上睁开眼睛,正对上了正前方多弗朗明哥好整以暇的笑容。 “呋呋呋呋……”他笑起来,问我,“玩得开心吗,茉茉?” “当然开心呀——啊呜!” 我头上一痛,眼冒金星,原来是柯拉松爬起来给了我一拳,打得我头顶鼓起了一个拳头大的包,正当我抱着脑袋“噫呜呜噫”的时候,男人宽大的手掌一把拎住我的后领,怒气冲冲地提着我往外走去。 多弗朗明哥冲我摊了摊手,做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 我拉下眼皮,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但还是没有挣扎地任由柯拉松把我提走了。 只是在路过奥伯龙的时候,我冲他挑了挑眉,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怎么样?这下就很明白了吧?” 奥伯龙抱着双臂,无奈地看着我,半晌,他的脸上浮现出异常爽朗的笑容。 “好吧。”他认输似的叹了口气,“我完全明白了——果然还是‘爱’的问题吧。” 我点了点头。 重复一遍——多弗朗明哥的确是“爱”我的。那就是他“爱”的方式。过去那么多年,我与他之间那么长的故事,并不都是虚假的。 我可以断言,以上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 但是…… 他果然不是哥哥。 我抬起头,看着脸色阴沉的罗西南迪……或者该叫他柯拉松。 这个世界,还是只有他才是我的哥哥。 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过了有多久,只要我们再次见面,他就还会把我当成妹妹,还会做我的哥哥。 这一点,我也可以断言,【绝不会有一丝虚假】。 “爱与恨都是距离理性最远的感情呢。”我告诉奥伯龙,“在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在爱了,在理解之前就已经在恨了。只有不假思索的本能,才是爱啊。” 就算知道我跳下来也不会受伤,还是会来接住我,还是会为此而生气的人……才是我真正的哥哥。 “那这么说,多弗朗明哥是在你们被民众围猎的那天选错了吗?” 奥伯龙思考了一会儿,这样说。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让我都感到陌生的怜爱,“他从一开始就选错了。” 从他把我丢在那个垃圾山上负气离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错得无以复加了。 因为…… 【哥哥是不会那么做的。】 “不过比起这个,你还有更重要的危机要解决吧?” 奥伯龙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长地说。 “你这个世界的哥哥看起来快要气疯了。” 糟糕。 脚步恰好在这时停住,我跌坐在地上,一抬头就看见柯拉松高高抬起了胳膊—— 噫!完蛋!皮过头了要挨揍了! 我连忙双手抱头,弯腰蹲防。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落下来的那一巴掌。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正好看到柯拉松无力垂下的手臂,他涂了油彩的脸微微颤抖着,好一会儿,他忽然弯下腰,一把抱住了我。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低声说,温热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打湿了我的脖颈。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一时呆住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柯拉松把我抱得更紧,用力到我都能听见骨头微微作响的动静,用力到他大概都会觉得痛。 但他还是紧紧地抱住我,像个小孩子一样痛哭流涕,眼泪把我的肩膀都打湿了,可他还是不肯松开手。 “对不起、对不起茉茉……”他说,“是我来得太晚了,我应该更早一点来……我当初无论如何都应该把你从多弗朗明哥那里抢回来的,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让他带走你的!” 我怔了怔,下意识伸出手来,抱住了柯拉松的脑袋。 他哭到几乎脱了力,我很容易便将他的头抱在自己怀里。手自己动了起来,像是曾经做过千百遍一样,很自然地梳理着他的头发,像安抚一个小小的孩子一样安抚他。 “没关系,没关系的,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的,谁都不会怪你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温柔得让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她在说:“只要你还在这里就好了……哥哥。” 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亲爱的Mira,你的兄长唐吉诃德·罗西南迪的身份卡已更新。】 ※※※ 在那场痛哭之后,柯拉松请求我对他能够说话这件事保密。 我并不关心他为什么要保密,也不在乎他隐瞒这个是想要做什么。而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 “好啊。”我摸摸他的头,对他微笑,“哥哥的请求我都会听的。” 而后,我们定下了三个约定。 第一,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不可以伪装,必须像从前那样待我; 第二,我不可以像唐吉诃德海贼团里的其他人那样随意杀人,更不可以杀害平民; 第三,我们要相信对方,绝对不可以对彼此说谎。 约好了之后,我便安心下来。 柯拉松继续在人前扮演他的冷面酷哥,假装他的人是冷的刀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平心而论,我觉得在他屡次三番抽烟把自己的大衣点燃,又像轻女主一样天天平地摔之后,这个冷面酷哥的形象到底还残留下来多少就不好说了。 我则是照旧做着唐吉诃德家族的公主,无视所有人的眼光,随心所欲地生活着。 说到底,多弗朗明哥想做什么,也并不关我的事。既然他不干涉我,那我也不会干涉他。 只是,不知道该说意外还是不意外呢?多弗朗明哥对柯拉松很好,无论人前人后,他都要别人像尊重他一样尊重柯拉松,“因为他是我弟弟”,多弗朗明哥总是这么说。柯拉松在唐吉诃德海贼团拥有了难以想象的特权。 “他还真是在努力做个好哥哥呢。”奥伯龙如此评价道。 我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是啊,说得跟真的一样。好像当年杀了爹以后直接把罗西南迪哥哥丢在那的人不是他多弗朗明哥一样。” 奥伯龙:“……对哦!我都忘记了!” 我又翻了个白眼:“那时候就把人丢了,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来装兄弟情深是不是太迟了?” 奥伯龙沉默了片刻:“所以说……” “所以说他多弗朗明哥的脑回路还真是有意思。”我靠在船舷上,百无聊赖地喝了口酒,多弗朗明哥的酒窖里还真是有不少好酒,“他现在这个做派,到底是兄弟会面以后让他可能大概从没生出来的良心隐隐作痛了呢,还是他有些别的什么想法,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说着就嗤笑一声。 “管他是过家家游戏入戏太深,还是功成名就的男人想要施舍一下被他抛弃的家人,都随便他好了。反正罗西南迪哥哥不在乎,那我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 奥伯龙忽然问道:“那如果他要伤害罗西南迪呢?” 我停了一下脚步,蓦地回过头去看着奥伯龙。 “那还用说吗?”我轻声道,“我什么时候都会帮哥哥的。” 没错,无论是什么情况—— 嗯,就算哥哥的兴趣是暴打小孩也一样。 我还没走进客厅,就看见一个小女孩被横空打飞出来,跌在我的面前。 说实话,这个场景一点也不罕见,不如说,自从柯拉松来到唐吉诃德海贼团,只要有想要加入家族的小孩子都会被他如此暴打,已经不知道打跑了多少心怀梦想的小孩子,至今为止也就只有那个叫巴法罗的小男孩留了下来。 我倒也不是看不出柯拉松为什么这么做。 虽然在这片大海上,善与恶、正义与非正义的界限并不那么分明,海贼并不一定代表邪恶,海军也不一定代表正义,但是,唐吉诃德海贼团毫无疑问在“恶”的那一边。 与其等着这些天真的小孩子们未来良心觉醒却已经没有回头路,还不如一开始就用一记社会的毒打让他们清醒过来,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柯拉松的毒打虽然很痛,但是总不会比肉.体的死亡和良心的折磨更痛。 我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当然,像巴法罗那种怎么打都打不走的小孩,基本上也就没救了。希望今天新来的这个小女孩是个听劝的吧。 我站在那儿等了一会,打算等这个小孩哭完了我再进去。 然而我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哭声。柯拉松出手向来很重,但那个小女孩摇摇晃晃地还是站了起来。她半张脸都肿了起来,但看到我的时候,还是扭过脸对我绽开了大大的笑容。 “小姐你好!”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但还是很开朗地冲我打起了招呼,“我叫Baby-5!今天才加入唐吉诃德家族!请问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 我看了她一会儿,确认这孩子一点没有要哭的意思之后,将手里的酒杯递给了她。 “拿进去,放在多弗朗明哥旁边的位置上。”我说,“对了,你不疼吗?” 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接着忽然露出了花一样的笑容,那笑容是那么灿烂,就算是碰痛了伤口让她疼得嘶了一声,也没有一点要收敛的意思。 “太好了!我被需要了!”名为Baby-5的小姑娘高兴得直转圈,然后才冷静下来,对我行了一礼,“是的!小姐!我一点也不痛哦——呜嗯!” 笑得太多显然让她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但她坚强地忍住了,不要说哭泣,连酒杯里的红酒也没有撒出一滴来。我看了她一会儿,抬抬下巴,示意她进到客厅里面去。 “谢谢小姐!” 小姑娘高高兴兴地点点头,双手捧着红酒杯跑进客厅里,我眼尖地看到巴法罗露出坏心的笑容,不怀好意地伸长腿,看着就是想绊她一个狠的。我动了动手指,一枚金币飞了出去,准准地打中巴法罗的腿,疼得他嗷的一声收回腿。Baby-5一无所觉地跑到餐桌边,小心翼翼地把酒杯放在了多弗朗明哥的旁边。 ……行了,这孩子看起来也是个没救的。 我走进客厅,先是伸手在柯拉松的肩膀上抱了一下,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算了吧”。他照旧地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我松开手,走到多弗朗明哥身边,十分自然地坐在他的腿上,从他的餐盘里叉走了一块上好的羊羔肉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瞥了他一眼。 “骗女人的东西。” 我说的超大声。 这么大点的小姑娘你都骗!多弗朗明哥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来讲讲妖精的故事吧。】 【有着红色脚踵的,可怜可爱的少女妖精的故事。】 【少女妖精非常温柔,每天都用微笑慰藉村里所有人。 少女妖精非常勤劳,每天都在村子里到处奔走。】 【少女妖精会倾听所有人的请求。 “请给我钱吧。” “请陪伴我吧。” 少女妖精会服从任何人的命令。 “去把稻田收割了。” “去招待新来的客人。”】 【少女妖精非常忙碌,忙到连停下来休息一晚的时间都没有。少女妖精到处奔波,奔波到连坐下来喝一口水的余裕都没有。】 【“如果村子变得富饶……大家也会温柔待我吧?” 少女妖精这样天真的想。】 【渴望爱的妖精,守护爱的妖精,为了让大家都露出微笑而拼命努力的……从未得到过爱也从未得到过回报的,可怜可爱的少女妖精。】 【最后,被利用殆尽的少女妖精,如同残渣一样被丢进垃圾堆,在那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就是,在残酷的魔女将她“反转”之前,在无数次轮回里一次又一次重演的……■■■的故事。】 ※※※ “那种家伙怎么不去死啊?” 一起在海上餐厅吃饭的时候,芭万·希忽然这样说。 “嗯?” 我抬起头,沿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了Baby-5被一对陌生的情侣要求去买东西,开开心心地说着“太好了,我又被人需要了”跑走的样子。 “……啊,是说Baby-5吗?” “对啊。”红发的妖精烦躁地用高跟鞋踢了踢地面,“干什么把那种家伙带出来?你不会被那家伙赖上了吧?真是的,你这人烂好心也要有个限度,那种家伙就让她去死好了!不如说快点去死吧?反正活着也是迟早被人利用到死,被切掉手脚榨干成渣丢到垃圾堆里慢慢死掉的命——啊啊!烦死了!我可以杀了她吗?我可以杀吧!” “不可以哦,芭万·希。”我平静地告诉她,“你杀了她的话,我会生气的。” “为什么啊!”芭万·希看起来更加烦躁了,赤红的丝线已经浮现在了她的指尖,“那种家伙现在死掉才更幸福啊?明明你跟她说‘你去死吧’她也会高高兴兴去死的啊!” “所以才不能让她就这样去死啊。” 我和侍者要了一个冰淇淋,塞到芭万·希的手里。 “就算是笨蛋,也有获得幸福的权利。没有因为一个人很笨很容易被骗就让她赶紧去死的道理。” 我指着那个奔跑的小女孩,对芭万·希说。 “我希望有一天,她也可以穿着漂亮的裙子,和真正的朋友——不会利用她,也不会轻蔑她的人,像这样走在大街上。可以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拥有普通的幸福,学会抱怨,学会任性,能够大声说出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然后,遇到可以让她撒娇,不管她有多么不好也愿意包容她的人。” 我停了一下,静静看着芭万·希灰色的眼睛。 “如果她没有变成这样就死掉了的话,我会非常、非常生气的,芭·万希。” 红发的少女妖精低下头,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我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现在好像必须这么做。 “所以……不要再这么说了,我的朋友。” 不要再这么说……那个和过·去·的·你如出一辙的小女孩了。 “什……什么啊……”芭万·希僵在那里,她强笑着,想要继续作出一如既往的轻蔑嘲弄一切都模样,可是身体却微微发起抖来,“干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我都想笑了……真的……马上就要笑出来了……可是、好奇怪……为什么我会……” 眼泪比话语更早地落了下来,红发的少女妖精竭尽全力想要笑,可是眼泪却不听她的命令,先一步落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向前一步,抱住了这个哭泣的孩子。 “好啦好啦,不要哭了。难得穿了这么好看的裙子,又化了美美的妆,哭花了你又要生自己的气了吧?虽然我觉得你这样也很可爱就是啦。” “真是的……什么好看的裙子啊……”她抽抽搭搭地说,“明明绿裙子这么高雅,一点也不适合我,都是你非要我穿……都说了不适合了!” “我倒是觉得很适合你。”我笑着擦了擦她的脸,“芭万·希还是要穿绿裙子才对。再说,高雅不是看外在,而是看内心。你本来就很适合一切高雅的东西。” 温柔而又残酷,天真而又透彻的……妖精骑士大人。 “听你乱说。” 芭万·希破涕为笑,推开我,拿起冰淇淋重重地啃了一大口。 “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去找那家伙的麻烦了。” 我微笑着看着芭万·希。 她今天穿着一条高雅的绿裙子,有些像礼服的式样,细细的带子越发显得她锁骨纤细。她的腿这样长,又很适合穿高跟鞋,很少有比她更适合穿长裙的女孩子——至少巴格斯特就没有这样适合。 想到这里,我忽然恍了恍神。 ……巴格斯特,是谁? “比起那个,Baby-5好像又被人缠上了,你不去帮帮忙吗?” 奥伯龙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对芭万·希比了个稍等的手势,走到那边,从正缠着Baby-5想要她买没用的商品的无良推销商那里把小女孩提溜了回来。 “小姐小姐——”Baby-5看着我的脸色,担心得快要哭了出来,“请、请不要生我的气……” 其实她想说的应该是“不要抛弃我”吧? 我又叹了口气。 Baby-5是个笨孩子,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不只是在外面,在家族里也是大家利用的对象。巴法罗就经常骗走Baby-5的零花钱。而她每次都傻乎乎地上当,只要对她说一句“我需要你”,她就会高高兴兴地为你做任何事,听信你的任何话。 这种性格说好听点叫“讨好型人格”,说难听点就是“这到底哪来的冤大头”。 这种人去论坛都会被骂出3页,左一句“包子滚粗”右一句“傻【哔】就该活得坎坷点”骂得体无完肤吧。 不过,我也听多弗朗明哥说了一点他捡到这个小女孩的始末。 他是在山里捡到这个小女孩的,因为村里太穷,家里孩子太多揭不开锅,所以被母亲带到了山上抛弃了的小女孩。 “我对她说了一句‘我需要你’,她就跟着我回来了。” 那时候,多弗朗明哥是这样对我说的。 而我也只是冷淡的回了一句:“你需要的是她的果实能力吧。” 是的,这个在山里到处捡野果充饥的小女孩,无意间捡到了名为“武器果实”的恶魔果实,成了稀少的果实能力者,可以把身体的任意部分变成武器。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由内而外好用的“工具人”了。 我低下头,看着这个小女孩。 为了方便利用,多弗朗明哥应该不会纠正她的性格,反而会纵容她一直这样扭曲下去吧。就算她会受伤,就算她会被别人利用,他应该也无所谓。 不……那家伙的性格那么恶劣,应该会把碰自己东西的外人都杀掉吧?他就是那样的性格。自己的东西自己可以糟蹋,但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来用。 可那对Baby-5来说,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也对,本来就不是任何人——都会为一个会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献上自己的梦也无所谓。就算她会变成自己的妨碍,也希望她可以好好活下去。 多弗朗明哥不是——也永远不会是那样温柔的人。 “如果我说,我现在需要你死在这里——你也会照做吗,Baby-5?” 我忽然开口问她。 小小的女孩子一怔,随后露出了甜甜的笑脸。 “是!”她大声说,满脸幸福地把手变成了枪,比在自己的太阳穴边,“Baby-5很乐意为小姐效劳!” 啪! 我重重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Baby-5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过来,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小姐……?” “不许听从这样的命令。”我对她说,“不管是谁,只要是对你说出这种话的人,都是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明白吗?” “可……可是……”小女孩慌乱起来,急得身上都冒出来大大的汗珠,“可是……可是你说了需要我……我必须……我必须听话……啊!” 我又打了她一巴掌。 “不许听从任何人的命令,不许为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去死。”我冷冷地说,“你不想死,对吧?” Baby-5呆呆地捂着脸,像个程序错误的机器人一样陷入了混乱,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就算是……就算是少主的命令也不可以?” “就算是多弗朗明哥的命令也不可以。” 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做不到的话,我就不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我知道了!” Baby-5连忙挺起胸膛,大声向我保证。 我看了她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 “你要记住。”我对她说,“这个是约定。是不可以打破的东西,明白吗?” “我明白了!” 女孩用力点头。 “尊重自己的感受,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我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 “要学会听自己心里的声音啊,Baby-5。” 不可以忘记。 不可以忘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可以忘记最初的愿望。 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会变成什么样? 正当我恍神的时候,忽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重重拉了一下。 “小心!”奥伯龙说。 一道锐利的刀光逼到眼前,正是奥伯龙那一拉,让我刚好错过了那一刀。 方才,发生了什么?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船体被人劈开了。 整个的,从中间整齐地断作两截。 只用一刀,就劈开了整个游轮。 多么匪夷所思的剑术。 我下意识沿着刀光的来处看去,却看到一艘小船正在不远处飘摇,船上的人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只看得出,那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背着一把大.剑。 但是围观的人群已经骚乱起来,有海贼跌坐在地上,用充满恐惧的声音喊出了来人的名字。 “米、米霍克——是鹰眼米霍克啊!!!”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敌人:“鹰眼”乔拉可尔·米霍克,27岁,稀世的大剑豪,曾与“红发”香克斯激烈对战,胜负不明。剑术超绝,背后的黑刀·夜至今未尝败绩。】 ※※※ “到底怎么回事?!” 芭万·希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瞪着外面,妖精超乎常人的视力让她看清了那边小船上的男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是那家伙做的吗?”她咬牙切齿地说,“可恶,我绝对饶不了他!” 我:“等一下芭万·希!我觉得——” 我觉得那家伙可能刚好克制你啊! 可惜气昏了头的红发妖精已经听不进去我的话了,她从断裂的船上高高跃起,踏着海波就朝对方冲了过去。这神乎其神的一幕让船上的幸存者们爆发出一阵惊呼,但我却看得很清楚,赤红的魔力化作了丝弦,随着她的每一次踏步,在前方为她织出了道路,让她看起来像是在水面上飞翔一样。 如此精密的魔力操作,对于妖精来说却如喝水呼吸一样自然。这是他们的种族天赋,是每个妖精与生俱来的特权。即使是只有百年寿命的下级妖精,也能轻而易举用出人类所难以企及的大魔术。 “啊哈哈哈哈!变成劣质品吧!” 伴随着少女的高声笑嘲,高纯度的魔力织成了赤红的妖弦,混杂着漆黑的诅咒,只要擦上一下都有可能粉身碎骨,黑红的魔力如箭雨一般朝着船上的男人倾泻而下—— 轰!!! “什、么——” 芭万·希落在海面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男人只用一剑,就粉碎了她蜂拥而来的魔力箭矢。 “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区区人类!怎么可能拦得住我的攻击!” “太慢了。” 正如他的绰号一样,有着鹰隼一般锐利的双眼的男人举起刀,缓缓开口了。 “而且,你太弱了。” “别、别得意了!人类!”芭万·希昂起头,努力作出傲慢骄横的模样,“我刚才只用了三成——不,一成魔力来对付你!接下来给我看好了!我才不会输给人类!” 她说着就拿出了竖琴,高浓度的魔力汇集在竖琴的琴弦上,几乎发出了刺耳的嗡鸣。 而男人的回应,只是再一次举起了手中十字形的大剑。 “我说过了。”他漠然道,“你太弱了。” 强横无比的剑气与排山倒海的魔箭顿时撞在一起! ——就像鹰眼说的那样,和他比起来,芭万·希太弱了。 妖精们太过强大了,所以实在太过习惯于轻而易举就能实现的胜利,想要的东西,只要运用魔力就能够变出来,而芭万·希也过于习惯依赖这样那样的魔术道具,换句话说——她的基本功非常不扎实。 就算她现在有稍微改了那么一点,但是与鹰眼这样时常练习、日日找强者对决来磨炼自己的剑的人比起来,她确实太稚嫩了。 鹰眼的剑气在十秒之内便粉碎了芭万·希倾尽全力的箭雨,在第二个十秒之内,那剑气又粉碎了芭万·希用来抵挡的魔术法阵和竖琴的弓弦,不出意外的话,在第三个十秒之后,他的剑气就能追上狼狈后撤的芭万·希,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巨大的伤口吧。 但前提是——不出意外的话。 “铮——” 千钧一发之际,我拦在芭万·希身前,用黄金的义手刀挡住了那道锋锐无比的剑气。 “嘶……”我晃了晃震得发麻的手臂,苦笑起来,“终于赶上了啊。” “M、Mira……”芭万·希心悸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虽然身体还在发抖,她还是逞强着想要站起来,“我……我还没有输!我才不会输!这家伙——这家伙我来对付就好了!” 我舒展手臂,让黄金的义手刀高高扬起,与此同时,我无视了芭万·希的逞强,只是侧过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芭万·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闭嘴。” “——!!!” 不知道我究竟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喜欢逞强不肯认输的红发妖精顿时面色惨青,整个人后退了几步,连身躯都在微微发抖,不敢再说一句话。 “回船上去。”我冷冷地命令道,“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过来,不然我连你一起揍。” “我……我知道了!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受伤了我才会生气。”我叹了口气,没有看她,语气却温和了一点,“好了,现在,回船上去。” 红发的少女妖精噤若寒蝉,跌跌撞撞地跑远了,待她的气息消失之后,我才看向面前的对手。他倒是一个很有风度的男人,一直等到芭万·希离去,才对我开了口。 “拿剑的手势不错。”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赞许。 “你的剑也很不错。”我看着他的刀,平静地说,“可以告诉我突然攻击我们船只的理由吗?” “挡路了。”他给了一个……很有这个世界高手风范的回答。 行吧,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是这种脑回路,我可能已经习惯了。 “很好。”我笑了一下,“作为开打的理由,已经很充分了。” 话音未落,我已经高高跃起。 ——水鸟乱舞! …… …… …… “鹰眼”米霍克,的确是当世少有的大剑豪。 至今为止,我还未曾尝过败绩——特别是在祭出了水鸟乱舞之后。 5秒45刀的水鸟乱舞,一旦近身,那真是拿头去躲都躲不过。 作为我这么多年(……)在卡池里唯二抽到的SR,水鸟乱舞与猎犬步伐都非常的好用,好用到让人忍不住思考这两个技能只是SR的话SSR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能硬吃一个半水鸟乱舞的男人,这么多年(……)我也只见了鹰眼米霍克一个。 顺便一提,之所以是“一个半”,是因为第二个水鸟乱舞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鹰眼就学会了招架。 而在猎犬步伐的帮助下,鹰眼的剑气也伤不到我。 战局就这样陷入了僵持。 我踩在芭万·希所留下的鲜红小径之上,隔着海水与鹰眼两两相望。 他的武装色霸气是我目前所见过的最强的,就算是多弗朗明哥和维尔戈也无法与他相比。 和这样的强者战斗,让我感觉自己的血在燃烧。 不想输给这个人。 想要打败这个人。 伴随着血流在血管里激烈流窜的热度,陌生的感觉在这具躯体里复苏了。 我听见自己的笑声,快乐得让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你挡住了呀,这一招。” 我的声音带着我所不熟悉的狂气,身体自动动了起来,黄金的刀刃在手心轻轻转了一圈,以一个陌生却又异常舒适的角度重新握住,如同飞翼一般展开,高高向着天空扬起。 “那么,只要让你捕捉不到就行了。” 伴随着这声笑语,我再度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踏出的脚步也好,肌肉的运作也好,甚至是呼吸的方式,都在这一瞬间改变了。 一些原本已经被忘却的记忆,在这具肉.体中活了过来,我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也前所未有的流畅。 如果会被招架的话……那只要快到让对方看不到就好了。 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这样冷冷地说。 ——没错。 我笑着挥下了黄金的锋刃。 如果5秒45刀会被招架的话,那么,变成4秒呢?3秒呢?还是说——1秒呢? 刀刃在风中留下无数的残影。刀锋越来越快,越来越迅速,到了人类的眼睛根本无法捕捉的境地。 我尽情地挥舞着刀刃,如同追逐猎物的白鸟一样追逐着大剑的刀光。超越了极限,超越了过往的每一次乱舞。 手臂的肌肉无法承担这样的重担,发出了撕裂的悲鸣。我甚至可以听见关节所发出的脆响。骨骼倾轧的细微声响,甚至让人想起花朵的盛开。 不只是手臂,连双腿也发出了这样的悲鸣。无论是追逐还是跳跃,都需要匪夷所思的能量。人类的躯体经不起这样的榨取,生存的本能在用疼痛向我惨叫着“停下来”。 ——可是,那又怎么样? 没有什么,比眼前的这一瞬间更令人喜悦。 我用黄金的义手刀格挡住黑色大剑的回击,整个人都被强有力的力道击退开去。我轻盈地落在赤红小径上,一行鲜血沿着黄金刀锋滑落,手臂不自然地垂在身侧,大约是在方才的那一击里发生了错位。 我单手托住脱臼的手臂,格拉一用力,便将错位的关节推回了原位。 我大笑起来:“再来!” 然而,鹰眼却没有回答我。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后。 在我回头之前,一双手臂便从后方抱住了我,稳稳地把我扣在了他的怀里。 “呋呋呋呋,鹰眼,好久不见了。”多弗朗明哥把我抱了起来,将下巴搁在我的头顶上,“我的妹妹承蒙你照顾了。” 我:“……” 说这话之前,先把寄生线撤了怎么样? 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亲爱的Mira,身体损伤程度45%,正在使用贤者之石,预计修复时间1.5小时。】 ※※※ 在外人看来,我和多弗朗明哥一定是一对非常亲密的兄妹。 他现在整个人把我从背后抱着,一手环住我的腰,一手扣住我持剑的手腕,微微弯着腰,把我整个笼罩在他的身躯之下,下巴亲昵地贴着我的金发,像是一个无比珍爱自己任性妹妹的好哥哥。 只有我自己知道,他现在扣着我的都是要害,他的动作有多么用力,又带着多么不容拒绝的气息。 “有种你就把寄生线撤了啊?” 我几乎没动嘴唇,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骂他。 “那可不行。”他笑着亲亲我的金发,“我可不能让我最重要的妹妹在这种地方受伤啊——更何况是为了鹰眼那样不解风情的男人。” 我和鹰眼应该只是在打架吧?你能不能别说得好像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行吗? 要不是被寄生线控制着,我一定要朝天翻个大白眼。 顾名思义,寄生线就是能够操纵他人的能力。一旦被成功寄生,就会变成多弗朗明哥的提线木偶,由着他操控。我曾经不止一次看到他用这个能力操纵敌人砍杀自己的部下和朋友,而多弗朗明哥自己在一边哈哈大笑。 虽然线线果实确实有这种能力,但是居然开发出寄生线这种用法,可见多弗朗明哥这家伙的性格有多恶劣。 说实话,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真是够糟糕的,可以的话,我真想现在就给他一拳。 但我动不了,只能乖乖地任由这家伙抱着,在那演什么兄妹情深。 多弗朗明哥抱着我,带着夸张的笑容看向鹰眼。 “呋呋呋呋……今天就到此为止怎么样,鹰眼?”他轻佻地捏了捏我的手腕,“或者,换我来和你打?” 鹰眼米霍克面无表情地收起刀,没什么感情地移开了视线。 “算了。”他说,“我对你没兴趣。” 多弗朗明哥大笑起来。 既然鹰眼无意继续战斗,他自然也不会多做纠缠。毕竟像鹰眼这样的剑豪,都是较真而又极难对付的对手。鹰眼愿意罢手,多弗朗明哥自然也不会死缠烂打。 他用寄生线控制着我,一直抱着我回到了唐吉诃德海贼团的船上。我看了一眼Baby-5,她顿时无比心虚地低下头,把手里的电话虫往身后藏了藏,不用问我也知道,那肯定是我们出发之前多弗朗明哥给她的,让她遇到什么情况就向他汇报吧。 不然怎么解释,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急,又这么刚好。 芭万·希倒是想上前来,但是多弗朗明哥没有让她近身的意思,只笑着说了一句“茉茉需要休息”就把她打发走了。红发的少女妖精频频回过头来,但在寄生线的作用下,我还是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回到船上之后,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来叫我出去吃饭都不出——我暂时不想看到多弗朗明哥那混蛋的脸。 但是某个混蛋完全没有自己被讨厌了的自觉。 “Baby-5说你不肯吃东西?” 多弗朗明哥推开门,难得看他自己亲自端了什么东西——我觉得哪怕是当年在圣玛丽乔亚的时候他亲爹妈都没有得到过这待遇——大大的托盘上装满了水果、饮料和菜肴,还有一只烤得很好的鹧鸪,表皮又脆又油亮,散发着极为诱人的香气。 我的肚子顿时不争气的叫了一声,气得我拿起枕头就朝他丢了过去。 “给我出去!”我恼火地背过身去,“我才不要看到你这混蛋!” 多弗朗明哥侧身躲过枕头,将托盘搁在桌子上,走到床边坐下来,伸手来扳我的肩膀。 “怎么?真的生我的气了?”他笑着说,“那种情况下,我自然不会让你继续和鹰眼那家伙拼下去。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你已经受伤了,他也不会手下留情。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容许你有一分损伤。” “说得倒是好听。” 我冷笑一声,一把拍开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今日被强行打断的战斗原本就让我十分烦躁,如今再听见罪魁祸首这样当着我的面甜言蜜语颠倒黑白,更是让人难以忍受。我一翻身坐起来,一把将他掀翻在床上,抓起床头的黄金义手刀,一把就钉在了他的脸旁。 白色的羽毛纷飞,我一手持住义手刀,一手掐住多弗朗明哥的脖子,自上方冷冷地注视着他。 “不要再插手我的战斗。”我一字一句道,“再有一次我就杀了你。” 多弗朗明哥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了起来。 “杀了我?” 多弗朗明哥无视了我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侧过头,只看了一眼贴着脸颊的黄金刀锋,唇角的笑容便骤然拉大了。 他回过头来,亲昵地摸了摸我的脸,语调一如既往的亲密。 “你真的能杀了我吗,茉茉?”他问。 “……” 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他说的并不是“有没有能力杀了我”,而是在问,“你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杀他的能力我当然有。只要愿意拼个你死我活,我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率。 可是,我真的有那个决心——或者说,非杀他不可的执念吗? “……嘁。” 我悻悻地收回义手刀,到底还是气不过,于是用膝盖重重地撞了一下多弗朗明哥的肚子。 “你真是个混蛋。”我恨恨地说。 又踢了一下多弗朗明哥的膝盖以后,我掉头跑出了自己的房间。赤着脚噔噔噔跑到柯拉松那里,也不管别人的眼光,就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罗西南迪哥哥。”我闷闷不乐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抱怨道,“多弗朗明哥欺负我。” “……” 柯拉松愣了一下,还是弯腰把我抱了起来。他和多弗朗明哥不愧是亲生的兄弟,都生得十分高大。只有我因为贤者之石的作用长得不高,我伸长手臂抱住他的脖颈,默默把脸埋进他肩上的黑色羽毛大衣里,胡乱蹭了蹭。 因为在人前,柯拉松不好开口说话。他迟疑了很久,还是抬起手来,温柔地在我后背拍了拍。就像哄一个孩子一样,他一边拍一边抱着我往外走去。唐吉诃德海贼团的人也已经习惯了我们这番做派,虽然个个神色微妙,但到底都没有说什么。 开玩笑,自从上次琵卡嘲笑柯拉松被我打进甲板里以后,敢当面作死的家伙就不多了。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到了柯拉松的房间,他是吃了寂静果实的能力者,刚一踏进房间,柯拉松便张开了静音结界,担心地扶住我的肩膀。 “怎么了?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柯拉松有些慌张地打量着我,看我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就是什么都没做才讨厌啊。”我闷闷地扭过脸去,“要是做了什么我就可以直接用刀捅他了。可恶,真是狡猾的混蛋,这样一来不是我也什么都不能做了吗?” “不要随便捅人啊……” 柯拉松大大地叹了口气,到底是放松了一点。他靠着墙坐下,拿起香烟给自己点了火。 “话说你和多弗朗明哥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呜哇!” 我从旁边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娴熟地浇在柯拉松头上——没办法,这家伙抽个烟又把大衣点着了——怎么会有人“给自己点了火”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把自己点了啊?我不理解! 这种事情实在发生太多次了,我现在何止是见怪不怪,甚至可以说习以为常了。只要柯拉松开始点火,我就准备好灭火。 等火扑灭以后,我的肚子也发出了一声好长的“咕噜”。 我顿时脸红起来:“不许笑!笑了就揍你哦!” 又不是我的错!我和芭万·希在游轮餐厅里还没吃几口就碰上鹰眼砸船,之后又是那么一番激战……会肚子饿是很正常的事嘛! “不会笑你的。”柯拉松站起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给你弄点什么吃……三明治可以吗?” “……要有海王类火腿。” 我小声说。 “好。”柯拉松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在他房间里也有一些吃的,他削了两片法棍和一大块奶酪,又用匕首削下一大片海王类火腿,随便叠了一下便递给我。我坐在他的床上,默默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柯拉松坐在一边看着我吃,看着看着,忽然说了一句有些奇怪的话。 “好像小时候你也是这样。”他伸出手,比了一个小孩子的身高,“你身体一直很弱,又抢不到吃的,我和……就会想办法带些东西给你吃。明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一直吃得很香。” “因为饿嘛。” 我眨了一下眼睛——虽然把味觉拉到最低也是主因。 “现在想想,其实我们两个都算不上好哥哥。”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又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离开唐吉诃德海贼团,茉茉,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当然。”我凑过去,用脑袋顶了一下他的胸口,“我当然会跟你走啊,哥哥。” 只要是哥哥开口的话…… “还有,对不起。” 罗西南迪哥哥低下头,声音低得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清。 “那个时候……没有把你带走,把你留给了多弗朗明哥,真的很对不起。” 我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来,温柔地摸了摸罗西南迪哥哥的头。 “没关系。”我轻声说,“我总会原谅你的,哥哥。”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两年后。】 ※※※ 特拉法尔加·罗,10岁,“白色城镇”弗雷凡斯仅有的幸存者,家人与朋友都在战争中被杀,自己藏身在尸体堆中逃出了国境线。自身也是珀铅病患者,只有3年零2个月好活,目前为了报复这个残酷无情而又无理取闹的世界加入了唐吉诃德海贼团。 实不相瞒,加入的第一天,特拉法尔加·罗就已经后悔了。 虽然由海贼王哥尔·D·罗杰所开启的大航海时代让这个世界涌现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海贼,大家的风格都是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但是就算在奇葩辈出的海贼之中,唐吉诃德海贼团也算是画风独特,独树一帜。 罗在进入这个家族的第一天,就意识到了,这个海贼团是如此的妖艳绝伦不做作——就突出一个“精神病人思路广,脑残儿童欢乐多”。 招他进团的两个干部看起来就已经够有病了——说真的,一个浑身上下黏黏糊糊的中年老男人,拖着鼻涕也就算了还张嘴闭嘴都是“呐呐呐”,简直让人看着就恶心——但罗进了这个家族之后,意识到这两个人才只是一个开始。 接着他见到了整天都在那“太好了我被人需要了!”的小女仆Baby-5,以及整天都在想着吃仿佛根本没长脑子的巴法罗(他的绰号居然是“水牛”,说真的形象过头了吧),这两个和他同龄的小崽子已经让罗对这个海贼团的教育水平产生了相当大的忧虑,接下来出场的人就证明了他的忧虑绝对没错。 为什么会有这种对刚见面的小孩子拳脚相加一拳把人打出一百米远的混账东西啊!?而且为什么他整得跟个谐星似的! 当罗满脸是血从垃圾山上冲回房间里时,看到的就是刚刚痛殴了他的男人四仰八叉从沙发上翻倒过去的样子,身上还着了火……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样的人也能留在家族吗?! 答案是,能。不但能,而且是干部,代号柯拉松(红心)。 罗说不出话,罗大受震撼。 “别看柯拉松先生这个样子,他可是很强的。”水牛巴法罗忍着笑在背后告诉他,“还有柯拉松先生可是少主的亲弟弟,你可千万不要冒犯他啊,不然根据家族规矩,要对你处以穿刺之刑的!” 罗:MD 他只能恨恨收起了手里跃跃欲试的刀。 然而到了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罗才算是真的开了眼。 平心而论,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的确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首领。在这个名为大航海时代的乱世,他也当得上一句“枭雄”。实力强劲,知识渊博,而且心机深沉。虽然总是笑嘻嘻的,但谁都看得出他有多不好惹。 在问过了罗的过去和他的目标(罗:“我想在三年内尽可能杀更多人,把一切都破坏掉!”)之后,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大笑着欢迎了他加入海贼团,甚至给了这个新人与众多干部同桌吃饭的荣幸。 然后罗就在饭桌上看到了更多的精神病。 比如那个招他进来的迪亚曼蒂,第一次见面还以为他只是个衣品奇怪的家伙,现在发现更奇怪的是他的脑子,这种明明想要多弗朗明哥的称赞却非要口是心非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年代的傲娇,老土过头了吧?! 比如那个古拉迪乌斯,那个奇怪的发型就姑且不提了,室内戴什么防爆眼镜和口罩啊!这样能吃饭吗?! 比如那个拉奥·G,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子穿什么紧身衣戴什么兔耳帽?恶心! 比如那个叫乔拉的女人!没见识的家伙!居然和外界的其他蠢货一样相信珀铅病会传染……有机会就要第一个杀了她! …… 最后还是多弗朗明哥一拍桌子,结束了莫名其妙的“珀铅病传染症谣言”的恐慌,让大家重新坐回了桌子上吃饭。 罗咬着盘子里的肉,像是在咬着这些家伙的骨头。 这个家族里都是疯子,蠢货和空脑壳。 罗愤愤地想。 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在这个地方,能够疯狂到愿意实现他这种愿望的海贼团,也只有唐吉诃德家族一个。 “说起来,公主今天怎么还没来?” 罗听见古拉迪乌斯这样说。 Baby-5立刻回答道:“小姐说她还要再躺一下,昨天和芭万·希女士玩得太晚,她要多睡一下!” “哼……那个女人还是这样啊。”迪亚曼蒂小声抱怨了一句,“真是,一天到晚就知道去找外人玩,家族里的事务从来不上心,也不知道多菲为什么总是纵容她。” “呋呋呋呋,因为她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公主就要有公主的待遇。”多弗朗明哥低笑起来,看向自己的弟弟,“你说对吧,柯拉松?” 披着黑色羽毛大衣涂着红色油彩的男人只是面无表情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门外却传来了一声轻蔑的嗤笑。 “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说三道四了,迪亚曼蒂?想再被我踩在脚底下向我求饶吗?” 令罗惊讶的是,迪亚曼蒂只是攥紧了刀叉,额角青筋暴起,却没有说一句话。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罗回过头去,只看到一名披着白色羽毛外衣的女子越走越近。 来人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有着与多弗朗明哥和柯拉松相似的金发,长长的金发在屋外落进来的阳光下像是金子一样闪闪发光,一直垂到腰际。 但她披着的那件羽毛外衣却并不像唐吉诃德兄弟那样夸张,只是在雪白丝绸的领口与袖口拥了一圈蓬松而又柔软的绒羽。纤细的绒羽雪一样簇拥着那张妩媚的脸庞,搭配着素雅的白缎子长裙,不像是外衣,倒像是贵族女子晨起时随意披上的晨褛。 她从门外走来,像是一只白色的水鸟,轻巧地掠过水面。 罗从来没有见过有女人能把高跟鞋穿得这样轻盈而又优雅。 不需要别人介绍,罗也知道,这就是他们之前所说的多弗朗明哥的妹妹,唐吉诃德家族的公主。 公主殿下自然地在多弗朗明哥的旁边坐下,用涂了红指甲的纤细手指从他的餐盘里拈起一枚樱桃,送到双唇之间。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迪亚曼蒂?” 她绽开一抹赤红的微笑。 “我听着呢。” “你……”迪亚曼蒂额角的青筋跳得更加厉害了,“你别太得意了!小鬼!” “迪亚曼蒂。”多弗朗明哥转着手里的叉子,微微转过头,看了自己的得力部下一眼,“茉伊拉是公主。公主的意思就是,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随心所欲地生活就够了——你明白了吗?” “……是、是!”迪亚曼蒂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恭敬地向着多弗朗明哥低下头去,“我明白了,今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多菲。” “蠢货。” 古拉迪乌斯很轻地说了一句。 “是呀,居然敢挑战公主在多菲心里的地位。”乔拉也嗤嗤地笑了起来,“谁不知道多菲最在乎的就是这个妹妹,连失散多年的弟弟都要靠边站呢——对吧,柯拉松?” 作为多弗朗明哥失散多年的弟弟,柯拉松只是面无表情地又切下一块牛排,送进自己嘴里。 而另一边,多弗朗明哥已经叉起一块肉——罗看得很分明,那是鱼脸上最嫩的一块肉,也是整条鱼身上最好的部位——送到了妹妹的唇边。 而名为“茉伊拉(Mira)”的年轻女孩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从他的叉子上咬走了这块肉。 “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莫名笑了一会儿,又叉了一小块羊羔肉来喂她,“听说佩佩隆伯爵又开新店了,刚好在这附近,要我陪你去吗?” “算了吧。”年轻女孩倒是对自己的哥哥毫不客气,“和你一起去的话,茶都会变得不好喝了。” 她侧过头去,伸长手臂去抓柯拉松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 “罗西南迪哥哥。”她的尾音拖得又软又长,有些小孩子一样的音调,“你陪我去好不好?” 那个痛殴小孩的暴躁狂怎么可能答应! 罗都想要冷笑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一直显得阴沉又暴躁的黑衣男人却没有发火,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比自己小一大圈的妹妹面前,柯拉松安静得简直像是一只黑色的大鸟。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还是撕下了一张纸片,上面只简略地写了一个字。 「好。」 “罗西南迪哥哥最好了!” 女孩欢呼起来。 柯拉松垂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只是,罗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切肉的动作慢了很多。 什么啊。 罗不屑地想。 这家伙也是有弱点的嘛。 “说起来,小姐还从来没有吃过鱼脸肉以外的部位呢。” Baby-5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快活地对罗说。她似乎觉得自己有照顾新人的责任,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家族的闲事对着罗倒了出来。 “少主非常的宠爱她,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不够好的都不许她碰呢!不管是宝石也好,还是吃的也好,不够好的东西都不能送到小姐眼前,你也要记住哟!新人!” “上次想要用次品冒充珍品给公主的家伙被赶出家族了哟,下场可惨了。” 水牛巴法罗开开心心地补充道。 “要记住啊,这个家族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公主喔!不然的话不只是少主,柯拉松先生也不会放过你的!柯拉松先生认真生气的时候超级吓人的!” “那女人很厉害吗?” 罗阴沉着脸问。 他的脑袋立马被人拍了一巴掌。 “都说了不能对小姐不敬啦!”Baby-5紧张地看了一眼上面,确认没有人留意到他们才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小姐很强,比家族里绝大多数人都强,就连四大干部也不是她的对手。” “包括那个柯拉松?” 罗忽然抬起头。 “哪怕是练习,柯拉松先生也不肯和小姐战斗啦,不过小姐9年前就击败了迪亚曼蒂先生,我觉得柯拉松先生也打不过她的!” Baby-5小声说。 特拉法尔加·罗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有了一个计划。 等到吃完饭以后,他匆匆追着公主的脚步跑了出去,气喘吁吁地停在了甲板上。 该死,刚吃完饭果然不该跑步。 他撑着膝盖喘了会儿气,看着正端着酒杯靠在船舷边的年轻女孩。 “有什么事吗?” 和先前骄纵的印象不同,现在的公主看起来像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家伙。她侧过头来,耐心地等待着罗开口。 “请你收我为徒。”他说。 “为什么?”年轻女孩微微挑起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要打败柯拉松。”罗捂着自己的胸口,那个被踹出一大片淤青的地方,咬紧了牙关,“我要还他这一箭之仇!” “是吗?” 年轻女孩将眉毛挑得更高,顺手将红酒杯搁在了船舷上,转身走近他。 “你是新加入家族的孩子吧?你叫什么名字?” 她问。 “罗。”他说,“我叫罗。” “这样啊。”年轻女孩微微地笑起来,她伸出双手,挟住他的肋下,把他抱了起来,“好吧,罗,让我来教你两件事好了——” 明明生得很纤细,女孩还是轻而易举地把他举了起来。 “第一,我不会教人。” 她把他举到了船舷之外,随即松手。 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自然,罗一时居然都没能反应过来。 男孩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掉了下去,风中传来少女含笑的声音——听起来简直TMD跟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没有两样! “第二——”她笑着说,“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说我哥哥的坏话。” 扑通! 冰冷的海水瞬间吞没了罗。 在呛人的海水和彻骨的寒意中,特拉法尔加·罗领悟了一个真理。 ——这个家族里就没有正常人!一个都没有! ——TMD!你神经病啊!!!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来讲讲“白色城镇”的故事吧。】 【白色的城镇曾经像新雪一样洁白,白色的城镇后来像罪孽一样殷红。】 【“要发财了!要发财了!” 发现恶魔的宝藏的那一天,白色城镇的人们这样说。】 【恶魔的宝藏是白色的矿石,恶魔的宝藏哪里都用得到,恶魔的宝藏人人都想要。 “把它们都挖出来吧!”“把它们都卖出去吧!” 镇上的人们都在这样说。】 【发现宝藏的人们都陷入了疯狂。 挖呀,挖呀,从早上挖到白天。 做呀,做呀,从孩子做到父亲。】 【白色的矿石有很多用处,白色的矿石染白了很多国家,白色的矿石带来了用之不尽的财富。 然而谁也没有发现,白色的矿石被恶魔种下了诅咒。】 【接触这个矿石的人,全都会死。】 【第一个人被染成白色时,女巫看到了这样的未来。 “快住手吧,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被白色的矿石害死的。” 国王用金子做的针缝起了女巫的嘴,让她不能再言语。王后把白色的矿石一块一块绑在女巫的脚上,让她无法逃离。王子把女巫从船上推进的海里。 讨人厌的女巫就这样死掉了。 “太好了。”国王一家高兴地说,“这样一来,王国就会继续富饶下去!我们也会继续富裕下去!”】 【恶魔的诅咒还在蔓延。 恶魔的诅咒是白色的。】 【很快很快,城镇变成了白色,人们也变成了白色。 白色的人们被当成了恶魔。 外界的人们充满了恐惧,他们都说,白色的城镇是恶魔的国度。】 【国王一家带着数也数不清的财宝,从恶魔的国度逃跑了。今后,他们也会一直逃跑下去吧。】 【最后,为了狩猎恶魔,神.的使.者清洗了白色的城镇,消除了这里的一切罪孽。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在已经变成红色的城镇里,恶魔正在咯咯地笑着。 “下一次要把宝藏放在哪里呢?” 恶魔笑着这么说。】 ※※※ “我不喜欢那个叫罗的小鬼。” 我托着下巴对多弗朗明哥说。 “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从我脸上拿回他的太阳镜,往自己脸上一推,“怎么,那个小鬼得罪你了?” “他居然不喜欢罗西南迪哥哥!”我抱怨起来,“怎么会有人讨厌罗西南迪哥哥!” 就算是多弗朗明哥也不由得噎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呋呋呋呋”的怪笑起来。 “小孩子讨厌柯拉松还是很正常的吧?”他歪靠在床头,随手把《白色城镇》的故事书丢到一边,“更何况是罗那样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孩子。他要是和讨厌小孩的柯拉松关系好,我反而还会比较奇怪。” “……话是那样说啦。”我越发闷闷不乐,忍不住踢了踢多弗朗明哥的膝盖,“你就不能把那个小鬼赶走吗?随便赶到哪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那小鬼就感觉很烦躁。说不清道不明,但总之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像要是把那小鬼继续留下来,会发生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一样。 “呋呋呋,还真是很少见到你这么讨厌一个人呢。”多弗朗明哥笑起来,“但是很可惜,答案是不行——那小子眼里的绝望和愤怒我可是很中意的。现在赶走未免也太可惜了。” 我眯起眼睛:“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一口断定是‘坏主意’……这么不信任我吗?”他低低地笑起来,抬手捏了捏我的脸,“我会伤心的,茉茉。” “骗谁啊。”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别说得好像你有那种东西一样……话说这个对话是不是发生过了?” “呋呋呋呋,你才是没有心的那一个吧,茉茉?”他的手扳住我的脸,开玩笑似的用拇指摩挲我的颈动脉,“太偏心柯拉松的话,我也是会生气的。” 我则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经在生气了吗?手松一点,青了青了。” 多弗朗明哥照旧地笑着,但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有多不好。话虽如此,他还是依言松开了手。我跳下来,揉了揉自己淤红的下颌,忍不住又踢了一下他的膝盖。 “我偏心罗西南迪哥哥那也是你自己的错。谁让你不是个好东西。”我理了理裙摆往门外走去,“想要利用别人就别总是说那些好听的假话,小心没骗到别人倒把自己骗进去了——虽然我能理解你觉得那个孩子是个好用的工具,不过,别以为世事都会如你所愿哦,多弗朗明哥。” 我单手撑着房门,在离开之前回过头,对他笑了一下。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终日打雁也要小心被雁啄了眼。” 说完我就跨出了房门,把多弗朗明哥阴晴不定的大笑抛到了身后。 奥伯龙张开了巨大的蝴蝶翅膀,悠哉悠哉地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你怎么知道多弗朗明哥是要利用那个叫罗的孩子?” 我冷笑一声:“他多弗朗明哥看起来像个好人吗?” 奥伯龙:“……确实。” “那不就是了?”我懒洋洋地把滑到手肘的羽毛披肩挽回肩上,“一个只能活三年两个月的小孩,还是那个被毁灭的白色城镇弗雷凡斯出来的,无父无母,无牵无绊,离了这个海贼团甚至无处容身,还对整个世界和世界政府心怀恨意——这世界上哪儿找这么好用的工具?” 我无意识地笑了笑。 “一无所有的人才是最好利用的,因为他们会随随便便贱卖自己,甚至在心里期望着把自己砸个粉碎。第一次看到罗的时候,我就在他眼里看到了那种眼神——迫不及待想要毁灭自己,也毁灭一切的眼神。” 我靠在船舷上,看了看下面正在训练的孩子们。罗一次又一次被迪亚曼蒂打倒,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全不顾自己已经遍体鳞伤,像个愤怒的小牛犊一样继续冲过去。 “多弗朗明哥应该也看到了,所以,他一定会好好利用那个孩子,把他利用殆尽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目光飘向下方。 “唯一的问题是……罗西南迪哥哥会不会让他这么做就是了。” 在我的目光所及之处,柯拉松整个人趴在沙发上,看起来是在闭着眼睛睡觉,但从他的脑袋无意识的偏向来看,他应当是在留心着那边的动静。 “罗西南迪哥哥是个马虎鬼呢。”我小声对奥伯龙说,“所以你看,他真正的想法总是很容易就会暴露出来……只要仔细看的话。” “一般来说没人会像你那样看得那么细吧?”奥伯龙小声吐槽道,“根本就是变态了。” “我看我自己的哥哥,你有意见?”我看了他一眼。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奥伯龙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你觉得罗西南迪会阻止多弗朗明哥?” “那不是当然的吗?”我诧异道,“罗西南迪哥哥和多弗朗明哥不一样,他可是个好人。” “这理由还真是无懈可击……” “所谓的好人呢……” 我伸出手来,虚虚地指了指柯拉松。 “说的就是他那种,高高兴兴把自己钉到十字架上的人。啊,不对,是罗西南迪哥哥的话,他应该也会害怕吧,也会困扰吧,可能还会一万次地说要忍耐,这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到了最后,事情真的在他眼前发生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冲出去,完全不考虑冲出去以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我听见自己笑了一声,但是那笑声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那种东西,该叫做本能……还是什么呢?”我又笑了一声,“算了,随便怎么样都好。反正那种事情,是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克制的。” ——对,就像■■一样。 “谁让哥哥就是那种人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他一定会拼死的努力再努力,努力到救出那个小孩,或者再也没有办法努力为止。因为罗太可怜了,所以哥哥一定会那么做的。” ——他们这种人,都是一样的。 “就像他跟海军通风报信那样。” 我趴在船舷上,懒懒地看着天边的流云,学着柯拉松的样子蜷缩起身体,在暖洋洋的太阳下面犯起困来。 “真是的,明明已经和多弗朗明哥分道扬镳了,明明已经加入海军有了光明的未来……却要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跑回这里来,就算知道自己暴露了会有什么下场,还是留在这里做卧底……真是愚蠢的哥哥,不是吗?” “你早就知道了?”奥伯龙的声音有些讶异。 “这种事情……”我抬手点了点自己的眼角,“看一眼就知道了吧?” “我就在奇怪你之前为什么偷偷给海军打电话……”奥伯龙满脸都写着无语,“我还以为是你终于忍耐不了多弗朗明哥,打算把他上交到深海大监狱了。” “总得有人给罗西南迪哥哥打打掩护嘛。” 我打了个哈欠。 “不然的话,他一不在就没有海军追捕我们,多弗朗明哥不是很快就会怀疑起他吗?” “我一时居然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可怜多弗朗明哥还是可怜罗西南迪……”奥伯龙捂了捂脸。 “比较可怜的难道不是夹在他们两个中间的我吗?” 我擦了擦眼角困出来的眼泪,眯着眼看向奥伯龙。 “你哪有夹在中间?”奥伯龙拆穿我,“你明明是折腾完了这个折腾那个,而且拉偏架都拉得没边了。” “说得也是。” 我笑了笑,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毕竟,哥哥才是最最重要的嘛。 “不过这么一说我也弄清楚你为什么总是看罗不顺眼了。” 奥伯龙忽然露出了异常爽朗的笑容。 “简单来说——你在吃醋吧?” “……” “别推!别推!会掉进水里的!这个翅膀不能泡水啊会飞不起来的!!!”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两年后。】 ※※※ 唐吉诃德·罗西南迪最近有点烦。 虽然在多弗朗明哥身边卧底时,他已经集齐了所有与唐吉诃德海贼团交易与勾结的人员名单,但是一直缺少一个送出去的渠道。最重要的是,虽然鹤中将一直在他们身后追捕,却一直没能将唐吉诃德海贼团捉拿归案。 卧底并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罗西南迪对自己的斤两有很正确的认知——如果他不是多弗朗明哥的亲弟弟,有许多特权,大概早就已经被发现了,可能尸体都已经在桅杆上风干了三年。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让他格外烦闷的事情。 ——那个叫罗的孩子,已经加入家族两年多了。 罗西南迪自然知道珀铅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长久接触珀铅的人们所中的毒,毒素一代一代积累下来,第二代、第三代的孩子们还在母体中的时便已经吸收了重重毒素,以“白化”的病征显现出来。 而罗作为唯一幸存的珀铅病患者,他的脸已经白了一多半了。 “我还有3年零2个月好活。” 这是他加入家族时所说的话。 如今,距离这个孩子的死期,也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 不应该是这样的。 罗西南迪默默地想。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像罗那个年纪的孩子,就应该高高兴兴地活下去,就算活成一个小混蛋,也好过经历这么悲惨的事情——不公的命运将他的一切都夺走了,现在连他仅有的生命也不放过吗?! 他想要让自己不要在意那个孩子的事,却又无法不在意。 他在家族中一贯是沉默寡言的影子,所以大多数人也没有留意到——除了茉茉,他的妹妹。 “小心一点啊,罗西南迪哥哥。” 某天,在他出入多弗朗明哥的书房却忘了关门时,她一边为他掩上房门,一边似笑非笑地告诫他。 “既然是背着多弗朗明哥做的坏事,就要更小心一点才对吧?别看那家伙总是戴着墨镜——他的眼睛还挺尖的。” ……罗西南迪时常有种错觉,茉茉也许什么都知道。 或者,那也并不是什么错觉。 “别总是神思不属的。”离去前,茉茉还拍了拍他的肚子,“真是……让人担心的哥哥。” 虽然从很久以前就听不懂妹妹在说什么了……可罗西南迪总觉得,那是一种隐晦的告诫。 他抹了把脸,告诉镜子里的自己,就像茉茉说的,你必须打起精神了。 然而他刚出厕所没多久,就听到了一句异常惊人的话。 “我的本名?”那个叫罗的小鬼头臭着脸说,“特拉法尔加·D·瓦铁尔·罗——其实是绝对不能告诉别人的!” 罗西南迪可以用养父的胡子起誓,他绝对不是故意偷听小孩子谈话的——但是他现在听到的东西已经冲击得他的脑子再也装不下别的讯息了。 D……D?D! 罗是那个D之一族的孩子!? 罗西南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去的,他带着异常恐怖的脸色冲进小孩堆里,一把提起罗就走。 他必须带走这个孩子!!! 这个D之一族的孩子绝对不能留在多弗朗明哥身边,也绝对不能和他同流合污!!! 因为……如果天龙人被称为“神”的话,在“神”之族裔聚集的“圣地玛丽乔亚”,就一直流传着一个恐怖故事。 ——D是神之一族的天敌,D必将掀起狂风暴雨。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这个孩子继续留在多弗朗明哥身边了! …… …… …… 罗西南迪的动机的确是很好。 但问题是,罗西南迪是个马虎鬼。 所以他忽略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事情——作为唐吉诃德海贼团的干部柯拉松,他跟这个叫罗的小鬼关系其实相当不好。 在将D的秘密和自己的果实能力都和盘托出之后,罗西南迪才想起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罗,到底愿不愿意跟他走啊? 答案是否定的。 罗不仅不要跟他走,还把他一脚踹进了垃圾桶。 “我要把你能说话和能力的事全部告诉多弗朗明哥!到时候你就不只是被赶出家族而已啦!” 那小鬼大笑着跑掉了。 等罗西南迪终于从垃圾桶里爬了出来,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跑回唐吉诃德海贼团的船上时,却意外地发现多弗朗明哥没有发现自己是卧底这件事。 不仅没有发现,还在催他快走,因为海军就要来了。 ……那小鬼没去告密吗? 正当罗西南迪一脸难以置信的时候,就迎上了罗坏坏的笑脸。 “两年前我捅伤你这件事你也没告诉任何人,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罗这样一说,罗西南迪也想了起来。 两年前——说的是罗刚加入唐吉诃德海贼团的事。那时候的罗对于一加入就被罗西南迪暴打到满头是血这件事怀恨在心,于是不顾家族的血规,趁着罗西南迪独自一人在外面看报纸的时候狠狠捅了他一刀。因为是奔着杀死他去的,那一刀捅得相当深,如果不是罗西南迪体质够好,换个人来可能就暴毙当场了。 但是罗西南迪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即使后来多弗朗明哥发现他受了伤,他也只是用“敌人”“已经解决了”糊弄过去。 因为如果让别人知道的话,违反了家族的规矩,对多弗朗明哥“重要的亲弟弟”出手的罗,必然会被施以残酷至极的刑罚。 罗西南迪并不希望那样——不只是因为罗是个小孩子。 还因为他在那一刀上,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痛苦与绝望。那不只是孩子的一刀,还是一个饱受摧残与折磨的孩子无声的哭喊——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纾解这份绝望,只能将它对着外面——对着自己当下最憎恨的人,胡乱发泄出去。 他隐瞒了这件事,罗也没有提起。他们一大一小都默契地将这件事埋藏在了黑暗里。 罗西南迪没想到,罗居然还记得。 更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在今天,用这样一种方式还上这份“人情”。 罗西南迪看着眼前的男孩。男孩因为疾病而惨白的脸上露出坏心眼又孩子气的笑,不管是平时跟着海贼们怎么大杀四方的小孩,这样笑起来的时候,也依旧不过是个小孩。 这小子…… 罗西南迪睁大了眼睛。 无论是为了义气,还是出于孩子气的赌气……都证明了这孩子心中还有善念存在。 这一刻,罗西南迪完全想起来了。 这个孩子,也只有12岁。 ——他要救他,他必须救他。 罗西南迪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没有办法看着这样一个孩子就那样悲惨的死去,迎来被多弗朗明哥利用殆尽的结局。 ‘噗嗤。’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在这一瞬间,罗西南迪听见了一声轻笑。轻得简直像是从他的脑子里传出来的一样。 他警惕地抬起头,环视左右,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真是愚蠢。’ 与此同时,那声嗤笑却更明确地擦着他的意识掠过,像是掠过水面的一阵轻风。 罗西南迪定下神,强迫自己将见闻色覆盖在意识上。 然而,他只看到了模模糊糊的,如同蝴蝶翅膀般的光影,在墙角一闪而没。 ——船上有这样的人吗? 他的心中陡然生出了几分戒备。 然而时间不等人,不趁多弗朗明哥现在被卸货和海军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离开就来不及了。等到别人向多弗朗明哥告密也来不及了。这样的好机会不会再来第二次。他来不及多想,只好匆匆抓住罗,不顾男孩的反抗强行打晕了他,接着便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要把该带上的东西全部带上都行。 罗西南迪匆匆打包着行李,将那个记载了许多秘密的名单塞进衣服隐秘的角落里,他急急忙忙地整理着需要带走的东西,急得额前都冒出了一层汗珠。 因为是长途旅行……也因为……他可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在他将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背包,粗暴地拉起拉链之后,罗西南迪喘了口气,把背包往背后一甩便准备出门。 刚一回头,他便整个僵在了原地。 他的妹妹,唐吉诃德家族的公主,现在正倚靠在门边,静静地把他望着。 罗西南迪的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了多久。但是唯一可以确认的是—— “你要去哪里,罗西南迪哥哥?” 妹妹微笑着问他。 ——她现在非常、非常生气。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亲爱的Mira, 是否暂时脱离唐吉诃德海贼团?】 【Yes/N】 ※※※ “我要离开这里。” 罗西南迪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对我伸出手来。 “你要和我一起走吗,茉茉?” 我看了他一会儿, 忽然笑了起来。 “当然。” 我凑过去,伸长手臂努力抱住他的脖子, 对我的哥哥微笑。 “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看着他的眼睛, “我当然会跟你走啊,哥哥。” …… …… …… 以上。 就是我为什么现在坐在罗西南迪哥哥的船上吹海风的始末。 “真的非常对不起。” 罗西南迪一整个土下座,脑袋都快埋进船里了。 “我只是想带罗出去看病,给他看好病我就回来, 没想丢下你, 茉茉。” 我叹了口气。 “抬起头来吧, 我相信你。” 我带着几分怜爱之情, 温柔地摸了摸罗西南迪的脑袋。 “你要是有那个预谋逃跑的脑子,你就不会留到现在了。” 我发自内心地相信罗西南迪没有那个脑子。你毕竟不能指望一个被红茶烫了八百回被烟点了几千回连走路都能平地摔的男人知道什么叫“预谋”什么叫“计划”。 他要跑早就跑了。这回八成是给突发事件搞懵了, 总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了再说。 至于为什么带上罗…… 我瞥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小男孩。 八成是因为他就是那个突发事件本身吧。 我又撸了一把罗西南迪的金毛。 “别告诉我你那天真的脑袋瓜里还装着‘等罗治好病我就继续回来卧底’之类的愚蠢念头吧?不会吧不会吧?”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刚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来卧底的。” 罗西南迪愣了一会儿, 而后苦笑起来:“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茉茉。” “那种事情看一眼就知道啦。”我拍了拍他的头,“海军那边好玩吗?” “好玩倒是说不上……不过还算有趣吧。”罗西南迪笑了一下, 向后靠在船舷上, 那双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其实,你也一直知道多弗朗明哥打算对你做什么吧, 茉茉?” 我轻轻地笑了一下:“为了贤者之石吗?那种事情……看一眼就知道了吧?” 传说中的宝石, 能使持有者不老不死的万能药……在母亲将它塞进我的胸腔之前, 所有人都以为那不过是一个牵强附会的传说。然而,传说居然是真的。之所以一直没能灵验,不过是所有人都把它当成了真正的宝石,完全搞错了它的使用方法。 这个世界上知道贤者之石真正使用方法的人只剩下了三个——我,多弗朗明哥和罗西南迪。 所以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多弗朗明哥突然转变态度的理由,突然将我从弃子变成了王棋的理由。 “不老不死。”我又笑了一下,“多弗朗明哥想从我身上得到的就是这个吧。只要把贤者之石拿出来,他自己吃下去就可以了。不如说,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动手,我还挺意外的。” 罗西南迪张了张嘴,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只付诸苦笑。 “其实我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带你走,但是一直都没有想出带你走之后能托付给谁。”他说,“虽然海军那里有我信任的人,但海军终究是世界政府的直属部门,不可能拒绝天龙人和五老星……我无法拿你去赌那个万一被发现的可能性。” 万能之药,不老不死,永续魔力……无论怎么看,都是很有诱惑力的东西。万一被人知道的话,恐怕整个大海之上的人,都会着魔一样来追杀我,想要将贤者之石从我的胸腔里取出来吧。 “而交给其他海贼……也不可能,对吗?”我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罗西南迪的脸,“抬起头来吧,哥哥,那不是你的错。” 能赌吗?对于一个爱妹妹的哥哥来说,这是一个怎么都赌不起的选项吧。 不能相信贪婪的海贼,也不能相信附庸于世界政府的海军。罗西南迪哥哥一定非常苦恼吧?这些年来为了我的事,都非常非常的苦恼吧? “我真是个没用的哥哥。”他说,“想来想去,居然还是把你留在多弗朗明哥身边最安全。非常可笑吧,这个最想从你身上夺走贤者之石的家伙,也是最愿意为你保密也最愿意保护你的人。” “嗯,我知道。”我微笑着摸着他的头,“但是,如果多弗朗明哥要对我下手的话,罗西南迪哥哥无论如何都会来救我的,对吧?” “那是当然的!”罗西南迪微微提高了声音,“我绝对不会让他动你一根汗毛——绝对不会再像父亲那时候一样了!” “那就已经足够了。”我又拍了拍他的头,微微垂下眼帘,“放心吧,哥哥。我也一样——绝对不会让他杀死你的。” …… …… …… 和罗西南迪谈过之后,他让我好好休息,自己驾船前往最近的大岛——他已经查过了,那里有非常著名的医生。 罗倒还是昏睡着,罗西南迪在他身上施加了静音结界,应该能保证他在抵达岛屿之前都睡一个好觉。他自嘲说这是寂静果实最好用的功能了,还问我要不要也来一个。 我笑笑拒绝了。 “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呢。” 等罗西南迪转过去之后,奥伯龙轻飘飘地落在我身边,微笑着说。 “会不会太容易就原谅他了?” “一开始确实很生气啦。”我想了想,“但是哥哥不还是带上我了吗?那就勉强可以原谅他。” “勉强……吗?” “嗯,勉强哦。”我托着下巴,看着夜色下的大海,“要是没说带我走的话,就不原谅他。绝对不会原谅的。” “嘶……我忽然开始同情他们两兄弟了。” 奥伯龙感慨起来。 “所以说,多弗朗明哥就是你绝对不会原谅的那个吗?” “嗯?”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又不是哥哥,所以无所谓吧。” “……你不生气?”奥伯龙诧异地看过来,“他可是要掏走你的心脏啊,没有贤者之石,你会死的。” “那种事啊?”我轻笑一声,“他做得到的话,尽管来啊。” 奥伯龙:“……” 我没有看他,只是随意地掰了掰手指:“他要想杀了我的话,至少要赔上……让我算算,1,2,3……嗯,4个干部吧。他自己也有一半的概率会被我杀掉。” 我换了个姿势,托着脸颊慢条斯理地说了下去。 “他应该也知道,他要杀我的时候,也就是我会杀他的时候。” 我们两个人至今为止的和平,其实悬挂在非常危险的钢索上。 就像我很清楚多弗朗明哥是什么人一样,多弗朗明哥也很清楚我是什么人。 “他不放手,我不放手。他不出手,我也不会出手。” 我很平静地说了下去。 “只要他不想要杀我,那么我也不会想要杀他。” 让多弗朗明哥等待至今的,并不是什么兄妹之情,而是更现实的考量。 他的确有能力杀了我,但我并不是完全杀不了他。 这个代价,也足够他衡量了——毕竟,想要取得贤者之石是为了不老不死,要是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和我同归于尽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虽然……”我叹了口气,“我不明白我小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杀我就是了。” 那个时候…… 在那座充满垃圾的破败小镇上的时候,他已经吃了恶魔果实,而我还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多弗朗明哥为什么没有杀了我呢? “也许是因为那时候他还想做个好哥哥吧。”奥伯龙说。 “真是……完全不像他的感伤。” 我又叹了口气,微微地笑了。 “就算是天龙人的小鬼,到底还是人类啊。” 奥伯龙噎了一下:“让多弗朗明哥听到这句话他非当场杀了你不可。” “我又不会蠢到当着他的面说,你以为我是那个叫罗的小鬼吗?” 我超无语地翻了他一个白眼。 “说起来,对这个叫罗的小鬼,你打算怎么办?” 奥伯龙问我。 “既然罗西南迪哥哥要救他,那就让他救嘛。”我抱起胳膊,满脸都写着冷漠,“反正我是不会救他的,绝对。” 奥伯龙沉默了片刻:“事实上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这孩子血条快掉到底了。” 我:“哈?” 奥伯龙的语气透露着大写的无语:“他,一个绝症病人,五脏六腑都被毒素侵蚀了七七八八,被强制打晕扔在甲板上,吹了一晚上冷风,而你和罗西南迪,你们两个人聊了半天,谁都没想起要给他盖个被子。你是不是忘了,就算在游戏里,寒冷也是debuff啊?” 我:“……” 奥伯龙:“再这样下去的话,他的血条很快就会掉光哦?” 我:“………………所以说小鬼就是麻烦!” 我恨恨地掏出一瓶生命药水,掰开罗的嘴给他灌了下去。 早知道当初我就该把这小鬼直接摁在海里淹死! 我一边看着上涨的血条,一边愤愤的想。 奥伯龙:“呵呵。” …… ……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我和奥伯龙背靠背坐下来休息。 “说起来,你到底给多弗朗明哥留了什么言?”奥伯龙沉吟,“罗西南迪留的是‘我带罗去看病’我倒是知道……” “哦。” 我超淡然地回答了他。 “我跟他说,我和罗西南迪哥哥私奔了。” 奥伯龙:“……………………………………” 奥伯龙:“多弗朗明哥总有一天非得亲手杀了你不可。”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亲爱的Mira, 请警惕审美降级。】 ※※※ 第二天罗醒来发现自己在大海上,左边是柯拉松右边是我的时候,他那个表情, 真是相当值得截图留念,我只恨手上没有照相机,不能把这一幕拍下来嘲笑他十年。 “怎么回事!!!”小少年呲出一口鲨鱼牙,咆哮起来, “这是哪里?!还有为什么你们两个家伙会在我眼前?!等等、我想起来了——柯拉松!你打晕我干什么!!!” “我要带你去治病。”柯拉松给自己点了根烟,我则是相当熟练地舀起一勺海水对着他燃烧的肩膀浇了下去, “北海有这么多医生,我不信就没有一个医生能治好你的珀铅病。” 听了这句话, 罗的反应相当激烈:“我不要!!!!!!” 他整个人从船上弹跳起来,全然不顾四周都是海就要往下跳,看那架势显然是打算管他三七二十一, 哪怕是游也要游回唐吉诃德海贼团的船上。 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一个擒拿把他摁在船上——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浪费了我一整瓶生命药水才救回来的小鬼, 我才不会让他就这么死掉呢!那可是一整瓶生命药水啊!价值1000魔力呢! “别乱动。”我冷淡说, “掉进海里我才不会救你。” “谁要你救了啊!”罗拍地咆哮, “不对,快放开我你这个变态兄控!” 我:“……” 奥伯龙:“哇哦。” 我面无表情地把罗的胳膊拧得更紧了一点。 谁是变态兄控啊你这个死小鬼! …… …… …… 罗西南迪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们两个分开。我俩占据了船的两端, 同时冷哼一声, 抱着胳膊扭过头去。 “心理扭曲的变态兄控!”罗 “不知好歹的臭小鬼!”我 奥伯龙:“罗也就算了,你几岁了啊?” 我闪电般给了奥伯龙一拳, 打得他弯着腰趴到一边去了。 罗西南迪像是好不容易才分开打架的猫猫狗狗的倒霉主人一样, 头发凌乱, 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发出一声发自肺腑的叹息。 “好了,茉茉,别跟小孩计较。”他又看向罗,面色严肃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带你去看病的,罗。” “……切。” 大概是先前的挣扎让他意识到了1对1(指他VS罗西南迪)他可能还有胜算,但是现在加上我1对2他是绝对没有胜率的,罗青着脸,小声地骂了两句北海脏话,到底还是没有真再试图跳起来就跑了。 “随便你。”他的脸色难看极了,“反正也没有人会愿意给珀铅病人看病的,不信你就等着看好了。” “确实如此。”奥伯龙在一边揉着肚子,小声对我补充道,“这个世界的人们好像到现在都认为珀铅病是一种传染病,不知道是矿石的毒素。所以他们会像恐惧埃○拉或者黑○病病人一样恐惧珀铅病患者——那个孩子,在进入唐吉诃德海贼团之前,不知道已经受过多少迫害和歧视了呢。” “这样啊。” 我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从仓库里拿出几瓶生命药水,丢给了罗。 “喂,臭小鬼,拿好。” “什么啊!”罗下意识接过,随后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拿回去!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不要是吧?” 我对他笑了一下,下一秒,罗已经被我摁在了地上,膝盖压住他的胸口,任他怎么扑腾也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我慢条斯理地打开他的衣服口袋,把药瓶一个一个塞了进去。 “记住了,我比你强。”我对他绽开大大的笑容,“所以我强加给你的好意,你只能接受,不能拒绝。” 罗:“……走开啊你这个变态抖S!” 奥伯龙:“这次我得承认他说的对……我错了,别打我!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抖S!也绝对不是变态!” 我哼了一声收回拳头,在罗的眼前比划了一下。 “听好了,臭小鬼。”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在你比我强之前,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罗闻言停止了挣扎,只是狠狠地瞪着我:“……你给我等着。” 我笑了一下,悠悠然站起身:“行啊,我等着。” …… …… …… 最后,罗还是被罗西南迪哥哥硬提去看了医生。 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他们回来的时候罗哭得非常惨,而罗西南迪看起来简直要气炸了。 “那些该死的家伙!”罗西南迪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那种人也配做医生吗!简直都是混账!我要宰了他们!” “怎么了?”我撑起半边身子,抬起眼皮看他,“真难得看你这么生气的样子。” “遇到了一帮没有医德的混蛋罢了。”罗西南迪咬紧牙关,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他转过身,扶住还在哭泣的罗的肩膀,努力安慰他道,“没关系,是这家医院太烂了,下次一定行!一定没有问题!一定会有好医生!你的病一定能治好!” “怎么可能有!”罗大声反驳,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滚下来,“你也都看到了!他们只会觉得我像怪物一样!世界政府从来都不承认珀铅病是中毒,只说是传染病!我不管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没有那种事!”罗西南迪重重把住他的肩膀,拼命说,“只是这次运气不好而已!你不会死的,一定有办法能救你的!” “呜……”罗别过脸,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要再哭,迎上我的目光,他还是凶狠地瞪了我一眼,“看、看什么看!看我这个样子你很得意吧!” “喂,罗——” 罗西南迪试图纠正他,我却干脆地点了点头。 “是啊。”我拿出一块奇怪的小面包,强硬地塞进罗的嘴里,“好了!不要哭了,就像罗西南迪哥哥说的那样,不是所有医生都是蠢货,你只是这次运气不好,下次一定会没问题的。” “唔唔唔——唔嗯嗯嗯嗯!” 眼看着罗艰难地把那个奇怪的小面包囫囵吞了下去,气都没顺过来就瞪起眼睛要骂我,我眼疾手快,又拿出两块奇怪的小面包塞进他嘴里,噎得罗直翻白眼,眼看就要一口气上不来当场嘎了,罗西南迪连忙把小鬼拖过去,又拍又摸地替他顺气,好不容易才把那两块面包顺下去。 “你……你这家伙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啊!想噎死我吗?!”罗的脸色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回血涨得,整个脸都通红通红的,“味道好奇怪!那到底什么东西!” “嗯……”我思考了一下,发出了快活的笑声,“我也不知道呢!” “¥#%&*&&%¥#%¥%!!!” 罗骂了一连串的北海脏话,但我一向听不太懂,所以落在耳朵里都是马赛克,无所谓啦。 我撑着脸颊,好笑似的看着他:“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罗一愣,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胸口,露出意外的神情:“好像……”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说自己是医生的小孩,当然也懂这个道理吧?”我笑眯眯地说,“放心吧,我这里还有很多。” 罗脸色铁青:“我不需要!还有!别想骗我!那个才不是药只是做的很失败的小面包而已吧?!” 我吹着口哨,移开了视线。 罗顿了顿,立马露出了鲨鱼牙咆哮起来:“给我否认啊你这个混蛋!” 奥伯龙:“他刚才信了吧?” 我:“他刚才信了。嘻嘻。” 见我如此油盐不进,罗更是暴跳如雷,船上又恢复了鸡飞狗跳,只留下罗西南迪在原地痛苦抱头,一时不知道该去拽我还是拽罗,只能蹲在那里,弱弱地说着“你们别打了……” “闭嘴!!!”x2 …… …… …… 等到抵达第二个岛屿之前,我说自己要去买些好看的衣服,和罗西南迪打了个招呼便提前下了船。 半小时后。 “你确定是这家医院吗?” 我把头上的白金之子头盔往下拉得更低了一点。 奥伯龙在我身后憋笑憋得浑身发抖,听到我的问题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正常。 “对……噗、对,就是这家医院……噗……我看得很清楚,绝对不会有错的噗哈哈哈哈哈!” “再笑一声我就揍你揍到你哭出来为止。”我咬着牙说。 奥伯龙弯着腰浑身哆嗦,努力伸出一只手,在自己嘴边比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我怎么就觉得手这么痒呢? 话虽如此,但这次来到底是有正事要办,我只能踩了奥伯龙一脚,就提着我抽到的卡利亚骑士剑,昂首挺胸走进了医院的大门,找到那个罗西南迪打算找的医生,一抬手就把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会儿有一个男的会带着一个患珀铅病的小孩过来看病。”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的说。相信这把子伪装出来的冰霜男声配合着我的白金之子头套和莱恩尼尔铠甲,看起来一定压迫感拉满,至少我觉得那个医生看起来都快吓尿了。 “我要你给他们看病,而且要好好看,不许大惊小怪,也不许大呼小叫——不然我就杀了这里所有人,最后再杀了你。” 医生:“噫噫噫噫噫噫——我明白了!我会的!我一定做到!绝对!请相信我,壮士!壮士、壮士手下留情啊!” 奥伯龙在我背后笑得像他想死了一样。 我在白金之子的头盔下咬了咬牙,勉强维持住了我冷酷杀手的人设:“现在,我就在上面看着你,做不到的话,我马上就杀了你。” 医生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一定一定一定!” …… …… …… 奥伯龙:“道理我都懂,但你究竟为什么一定要穿这一身?” 我:“要脸。” 说完我就指了指医院墙壁上新贴的通缉令,还有护士们正在看的新闻报纸——北海的医院爆破者的通缉照片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柯拉松那张大脸在报纸上看起来真是格外的傻。 “我绝对不要像他们那样,用自己的本来面目在这种新闻上丢人。”我咬着牙说。 奥伯龙:“噗。” 奥伯龙:“咳咳,可是你不觉得,用白金之子头套看起来更加的——好了我不说了,对不起。” 我收回卡利亚骑士剑,用力地哼了一声。 懂不懂什么叫节目效果啊!愚蠢的Servant!这样一来谁都不会联想到是我的!嘿!看我连常用的黄金义手刀都换掉了!我真是个机智的小天才! …… …… …… 我不知道的是。 一周后,看着新鲜出炉的世界报纸,多弗朗明哥难得把咖啡喷了出来。把标题上的“震惊!北海出现医院爆破三人组!其中一人竟是——”那一行大字糊了个乱七八糟。 “……茉伊拉那家伙出门一趟脑子坏了吗?” 他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抽着嘴角,难以置信地看着照片上那个硕大的白金之子头套。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可爱的妹妹的审美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柯拉松!我需要一个解释!!!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半年后。】 ※※※ 有的东西一旦摁下了开关, 就再也回不去了。有时候不仅是回不去了,还会在奇怪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没法回头。 比如说, 自从戴着白金之子头盔上了一次通缉令之后(官方完全没有发现这个ET哥和悬赏6000万的蔷薇姬有什么关系,实话说,我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关系), 我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破罐子破摔的大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我今天打算穿这一套。” 我左手拿着葛瑞克骑士铠甲, 右手拿着双贤辉石头罩, 兴冲冲地对奥伯龙说。 奥伯龙只看了一眼,就痛不欲生地移开了视线:“我以为昨天那套白金之子头盔加神皮贵族套装就是你的极限了,原来不是吗?这个像是把两个柏拉图的希腊石膏像扣在一起的头盔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旗帜一样的衣服?你的喜好什么时候和迪亚曼蒂高度同步了?” 我:“诶嘿。” 奥伯龙揉了揉额角,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无意冒犯, 不过我能问一下吗?把自己打扮得鬼见了你都得夺路而逃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这样多有威慑力啊。”我嘟嘟囔囔, “你没看到我穿成这样走进医院,都不用我多说什么,他们就会老老实实地服从我的一切命令,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多可爱啊?” “可……”奥伯龙深吸了一口气,绽开了异常爽朗的笑容, “我觉得可能只是因为正常人都会觉得穿成这样在街上走的人精神状态多少有点问题而已。” “你居然觉得这个世界有正常人?”我看奥伯龙张了张嘴, 立马打断他, “你回想一下我们这些年遇到的海军海贼还有那些平民再说话。” 奥伯龙:“我觉得也没你说的那么……………………” 漫长而又令人尴尬的沉默。 好一会儿,奥伯龙带着痛苦的神情点了点头。 “好吧。”他咬着牙承认,“你说得对。” “对吧~” 我露出了开朗的笑容,把脑袋塞进石膏像头套里, 双手扶着两个柏拉图调整着位置, 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满意的表情。 奥伯龙在我身后沉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算我求你, 你能不能别被这个世界的审美同化得这么快……佩佩隆奇诺看到会哭的。” “安心啦,我又不会穿成这样去见佩佩,我只是在威胁……咳咳,让那些医生认清现实的时候穿得有压迫力一点而已。” 我摆了摆手,开始往自己身上套半红半绿还纹着宁姆格福logo葛瑞克骑士铠甲。 奥伯龙痛不欲生地别开了脸:“……这也太有压迫力了。把你和鬼放在一起,你比鬼还吓人。” 我:“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你最近对我少了很多很多尊敬。” “咳咳咳,怎么会呢?”奥伯龙一阵呛咳,声音恢复了平日的王子音调,“话说起来,你和罗西南迪努力了这么久,有看到成效吗?” 我的手顿了顿,把辉石头套从脑袋上摘了下来。 “没有。”我微微垂下眼帘,“那些医生太无能了。” 我当然看得出他们已经尽力了。就算原本不想尽力,在刀架在脖子上的威慑下也会变得尽心尽力。 但问题是,珀铅病的确是无解的绝症。 北海的医生们穷尽了各种办法,也只能稍微延缓一下内脏的病变,将病发往后延迟一些。 从娘胎里就积蓄下来的剧毒,并没有那么容易去除——不如说,想要完全去除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也不是不可能。” 似乎是看透了我心里在想什么,奥伯龙微笑着靠近,修长而又骨感的手指探出,抵在我的后心,饶有兴致一般触摸着我的心跳。 不,与其说是心跳……不如说,是寄宿于心脏深处的,魔力的鼓动。 奥伯龙的手指比我想的更加冰凉。 他带着王子殿下一般的微笑,缓缓说了下去。 “贤者之石不仅是万能的灵药,也是万能的转化剂。只要有这个的话,就算是流转全身的毒素,也可以很容易提取出来、或者转化成无害的物质吧?” “……………………”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忍耐着开了口。 “奥伯龙。” “什么?” “我看起来是个傻子吗?” “……咦?” 我回过身,看着他的脸,极力忍耐着,咬牙切齿的说了下去。 “我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为了一个超级讨厌我、我也超级讨厌的、闲着没事和我抢哥哥的臭小鬼,把我自己的胸膛剖开,拿出珍贵的宝石来给他续命啊?” 我抱着双臂,异常不爽地看着他,脚尖点啊点的。 “这根本就是蠢货才会做的事吧?” 奥伯龙:“嗯……说的也是。” 我只觉得自己腰侧的长剑正在蠢蠢欲动。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说啊,说说看看啊?” 奥伯龙顿了顿,再次展开了灿烂异常的笑容。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就先告辞了!大家再见!不用想我了——啊,但是晚饭还是要给我留的哦拜拜啦——” 我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根弦绷断了,我下意识按上腰侧的长剑,微微弓起了身体—— “秘技·水鸟乱舞——” “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所以Moira饶命啊!!!” …… …… …… 话虽如此,我还是决定想想别的办法。 “那和你在这里折纸船有什么关系?” 奥伯龙十分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洋洋得意地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一点不慢,把一条纸船折得又好又快,“俗话说得好,科学没用的事情就应该求助于玄学。” 妖精王·幻想生物·奥伯龙:“……所以?” “所以你也要一起折。” 我拿出一张纸,啪地排在奥伯龙的脸上。 罗和罗西南迪是已经被我摁在这里折了半天的纸船了。整张脸都几乎已经完全白化的男孩子咬牙切齿,但是顶着脑袋上的大包也没有办法轻举妄动,只能恨恨地把我瞪着。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用啊?” 他粗暴地把纸船拉开,放在一边,拿起一张纸继续折,一边折一边愤愤地看着罗西南迪。 “受不了,柯拉先生你也说说她嘛!” 罗原本一直是喊罗西南迪喊柯拉松,但是不知道那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有一天起来忽然改口喊了柯拉先生,而是再也没有改回来的意思。 可惜的是,他的柯拉先生完全收不到他恼怒的信号,而是凑过来,露出了傻呵呵的笑容。 “哇,罗你折得真不错!”他摆了摆自己手里歪歪扭扭的纸船,感慨起来,“像我就折得不太好,真羡慕你啊。” “这有什么难的,以前陪拉米做手工的时候不知道帮她折了多少只了。”罗顿了一下,折纸的动作放缓了许多,“柯拉先生……不是那样折的!算了,我教你!” “对不起。”罗西南迪老老实实地道歉,“虽然茉茉教过我好几次了但我就是折不太好,我在这方面一直笨手笨脚的。” “你何止是在这方面笨手笨脚……不是,那女人本来也不会教人。”罗小声抱怨起来,“我还以为她之前说的不会教人是在骗小孩呢,没想到是真的不会啊?” “你说什么呢?”我翻了个白眼,“和多弗朗明哥那个骗小孩的东西不一样,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啊?” 奥伯龙在一旁发出了惊天动地但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咳嗽声。 我给了他一拳以后他迅速安静了下来。 “啧,我之前就想说了,你教人的技术好烂!柯拉先生本来就很笨,你那种教法只会把人彻底弄糊涂好吧!”罗超大声反驳我,“什么叫‘这样一下再那样一下翻过来看你学会了吧’?!这学得会才有鬼了!而是柯拉先生本来就笨!” 罗西南迪:“呃……” 我:“本来就很容易学啊!到底哪里难懂了!那种东西本来就是看一眼就能学会的吧!我根本不知道你们究竟哪里不懂啊!我讲得明明就很明白了!” 罗西南迪:“这……” 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以就说你根本不会教人啊——算了!柯拉先生看好,这里要从对角线折回来……” 罗西南迪:“啊……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那两个人在吵架但只有罗西南迪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在罗的帮助下,罗西南迪折出来的纸船总算是能看了。两个人都满头大汗,见状欢呼雀跃,罗西南迪还伸出手来,和罗击了个掌。 “漂亮,罗!做得真棒!”他笑着说。 “也……也没什么难的。”罗拉下帽檐,别来了脸,“只要像教拉米那样教你就行了。” “拉米是……” “我的妹妹。”罗的声音微微沉了下来,“她病得比我重,一直在住院,在弗雷凡斯毁灭的那天……他们把医院也炸毁了。” “……这样啊。”罗西南迪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片刻之后,再度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那这样好了,我们也替小拉米多折些纸船,希望她在那边一切都好,平安顺利。” 罗把帽檐拉得更低了一些,努力掩盖自己快要哭出来的脸。 “都说了……”他说,“我不相信这些啊。” 话虽如此,接下来的时间里,罗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我们折了一大堆纸船,并且在每一个纸船上都写了名字。除了拉米,还有很多很多陌生的名字。我想,那大概都是他认识的人。 死在弗雷凡斯的那些人。 等到最后一艘纸船也折好以后,我把罗和罗西南迪招呼到船舷边,示意他们把纸船放下去。 “这是我以前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仪式,叫做流雏(流雛),将一些东西放在流水上,让它们顺水漂走,就能把身上的污秽、疾病、还有其他不好的东西也一起带走。” 虽然我也想不起来这是谁告诉我的就是了。 “来,放下去吧。” 我将一艘纸船放在海面上,看着海流推着它往远方漂去,连忙合起手掌来。 “希望罗的身体能快点好起来。” 罗和罗西南迪也学着我的样子把纸船放了下去,闭目祈祷起来。只是罗无论如何也不肯说自己许下了什么愿望,但是从他难得安静的表情来看,那一定是一个很好的愿望吧。 纸船一艘一艘放了下去,愿望也越许越多。 “希望珀铅病能快点被治好。” “希望狗.屎世界政府快点倒霉。” “希望罗的家人朋友,在那边都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希望罗西南迪哥哥可以不再抽烟把自己点燃了。” “啊,平地摔也不可以。” “喂、茉茉——算了,希望我的妹妹,今后也能快快乐乐,拥有美好的人生。” 罗西南迪放下纸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希望你以后也可以像这样健健康康的,这样我就满足了。” 我愣了一下,而后微笑起来。 “嗯。”我放下手里的纸船,“希望罗西南迪哥哥可以得到幸福,然后活到九十九岁。” “不凑个一百岁的整吗?” 他笑着问。 “留一岁给你自己努力呀。” 我笑着推了推那只小船,看它顺水漂走。思考了片刻,还是拿起一只,轻轻放在了水面上。 “嗯……”我再次合起双手,低声祈祷起来,“希望奥伯龙也能开心一点。” 奥伯龙:“……诶?” “谁让你一直都不开心的?”我小声说,“所以至少,希望你能变得开心一点吧。” 奥伯龙意外地沉默下去,很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们做的纸船漂流在海面上,白色的纸船在蔚蓝的海水上绵延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最后一只纸船放了下去,我看着这长长的白色航道,闭上眼睛,合起双手,虔诚地祈祷起来。 希望愿望可以实现,希望不好的东西可以流走。 希望……大家都可以得到幸福。 …… …… …… 可能是流雏真的起到了作用吧。 过了一些日子,罗西南迪哥哥便得到了这个困局最好的解药——手术果实的消息。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手术果实:价值50亿贝利的珍贵恶魔果实, 目前为巴雷鲁斯海贼团所有。精通医术之人吃下此恶魔果实,便可医治一切疑难杂症。甚至可以实施被称为“奇迹的手术”的“人格移植”手术,被施术者将长生不老。】 ※※※ 关于“手术果实”的消息, 罗西南迪并没有告诉我太多。 “他是觉得你和多弗朗明哥终究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妹, 无论如何都有些感情,不想你夹在他们两兄弟之间难做。毕竟, 和他一起带着罗去看病是一回事,背叛多弗朗明哥又是另一回事。” 奥伯龙是这样告诉我的, 说罢, 他又笑了一下。 “他好像打算一个人把责任全部背负起来……真是天真的想法,对吧?” “是罗西南迪哥哥的作风。”我喝了一口淡啤酒, “那我就装不知道好了。” “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了吗?真不像你。”奥伯龙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 “你在说什么?”我挑了挑眉,“我可是全世界最温柔体贴的妹妹——不管哥哥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他的。” 奥伯龙笑了笑:“无论他做了什么?” “当然。” 我又喝了一口淡啤酒,目光飘向远方的大海。在蔚蓝海波的起伏中,我的目光渐渐恍惚起来。 “对我来说,只要哥哥活着就好了。” 海风掠过我的耳畔,海鸟在高高低低地鸣叫,海浪的声音一拍又一拍,从远方而来, 反反复复地冲刷着我的鼓膜。 所以,这一瞬间,奥伯龙的声音变得如此模糊不清。 “所以说那才是……” 他的声音很小, 最后的几个音节很快便模糊在外界的白噪音中, 我下意识回过头看他, 却被他伸手盖住了眼睛。 “那就加油吧, Moira。”他的声音再度变得清晰, 听起来异常开朗, “我会帮助你的——因为我也希望你的愿望能早日实现嘛。” 在那带着笑意的声线里,我第一次听见了如此不和谐的杂音。 …… …… …… 唐吉诃德·罗西南迪现在正面临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很快就是巴雷鲁斯海贼团与海军交易的日期,而将这个事情告诉了他的多弗朗明哥,又向他提出“由你来吃手术果实,我亲爱的弟弟”的命令。 罗西南迪当然不会将之看作他们兄弟情深的证明,恰恰相反,他知道这是多弗朗明哥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与杀心的标志。 特别是在听到那句“茉茉也该玩够了,快点把她送回来”的时候,罗西南迪的心便沉了下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贤者之石是比手术果实更加重要也更加稳定的不死药。手术果实的能力者不仅要娴熟掌握能力,还必须精通医术,又要对多弗朗明哥忠心不二到愿意为他而死……无论哪一条都充满了变数。 但贤者之石,只要得到就可以了。正确的用法,他们三个都很清楚。 所以……比起手术果实,回收茉茉在多弗朗明哥那里的优先级明显更高。 所以的所以,他才更不能让多弗朗明哥得到茉伊拉。 罗西南迪非常清楚,如果多弗朗明哥这回得不到手术果实,那么他无论如何都会对茉伊拉下手了。 ——照顾好茉茉。 ——今后你们两个要照顾好她。 母亲的遗言犹在耳边。罗西南迪握紧了拳头,在心底对着母亲、也对着自己起了誓—— ——我一定会保护好妹妹。 他主动拨通了战国元帅的电话。 “大~仙~贝~” “小米果——战国先生,我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必须拜托您。” 已经不是权衡利弊的时候了。 他想。 比起赌一个“身份暴露”的万一的可能性,不如在这里拼上一切。 “请您保护我的妹妹。”他恳求道,“帮她建立一个全新的身份,让她可以作为另一个人,隐姓埋名地活下去……求求您了。” 就算会被妹妹讨厌也可以,就算再也不原谅他也好…… 罗西南迪攥紧了手掌。 ……他也希望妹妹可以好好活下去。 在他的再三恳求之下,战国元帅终究同意了他的请求。罗西南迪并不知道那是看在自己的情分上,还是看在茉伊拉还算干净的履历上。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心怀感激。 新的身份制作出来需要时间,就算是海军元帅,也只能把这个时间压缩到一个月内。罗西南迪一边连连对战国道谢,一边想尽办法稳住了多弗朗明哥。 为此,他给出了“一定会将茉茉送回唐吉诃德海贼团”的承诺。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特拉法尔加·罗偏偏在这时候病倒了。 珀铅病是无药可救的绝症,这个13岁的小小少年,原本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他的皮肤几乎全部变成了死尸一样的惨白,说明珀铅的毒素对他的侵蚀已经到了极致。 罗原本就是什么时候死都不会奇怪了。 到了身体的极限,那些原本被压制下来的病灶一口气全部爆发出来。小小的少年很快便病得起不来床,连神智都少有清醒的时候。 夺取手术果实已经成了一件刻不容缓的事。 两件同样重要的问题撞到了一起,即使是罗西南迪也不免焦头烂额。 最终,他还是做出了抉择。 …… …… …… “你的养父今天会派人来接我?” 我微微扬了扬眉,看向罗西南迪。 “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罗西南迪面上浮现出苦笑:“海军也想要手术果实。而我要让罗来吃这个果实——只有这样,他的病才有救。” “我倒是不反对这个啦……”我怀疑地看了一眼罗西南迪,“不过,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养父他愿意帮我这个忙已经很难为他了。”罗西南迪面上苦笑更甚,“不能继续给他添麻烦了啊……所以,拜托你了,茉茉。” “我是没意见啦。”我挠了挠头,“但问题是,你一个人真的能弄到手术果实吗?不会中途在哪个地方摔一跤结果摔到敌人堆里吗?这种事情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我真的很不安啊!” “没问题的。” 罗西南迪笑起来,给我演示了一遍他的静音能力。 “连大炮轰墙都不会让声音传出去的——再没有比这个更适合潜行的能力了!所以相信我吧!只是一个小海贼团,我一定没问题的!” 我:“不,别在这种时候给自己立fg啊?!” 罗西南迪忽然伸手抱住了我。 “放心吧。”他把我的头摁在自己心口,用平稳的音调给出了承诺,“我会抢到手术果实,你就在先生那里等我好了。到时候我会带着治好病的罗一起来找你,我们三个人去附近的哪个岛屿上一起生活吧?” 我听着他的心跳,稳健而又坚定,于是我也微微闭上了眼睛,在他的胸口靠得更紧了一点。 “可以不要那个臭小鬼吗?”我小声问。 罗:“喂我听得到!” 罗西南迪为难地笑了笑:“偶尔也好好相处吧,你们两个。”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从他的胸前抬起头来,伸手摸了摸罗西南迪的脸,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答应你。”我说,勾起小指来,“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你一定会来见我,好吗?” 罗西南迪怔了怔,片刻之后,他抬起手来,与我拉起了小手指,轻轻摇晃起来。 “嗯。”他说,“我保证。” 得到这份承诺以后,我点了点头。待到手指松开之后,我走到罗身边,十分恶劣地拽住他的斑点白帽子,用力往下一拉。 “好好活下去啊,臭小鬼。”我对他笑了笑,“要是敢浪费罗西南迪哥哥的好心,我就杀了你。” 罗西南迪:“等等,那个说法是不是有点——” “等着瞧吧,臭女人。”罗扒拉着帽檐,咬牙切齿道,“我绝对会活下去的——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我眯起眼睛,重重弹了罗一个脑瓜崩,把他弹得一个倒仰坐在地上。 “所以说……”我又叹了口气,“都跟你说了,不要给自己立fg了。” 这个世界的男人们到底都什么臭毛病! …… …… …… 待到茉伊拉抱着自己的黄金义手刀转身离去,只背对着他们丢下了一句“回头见”之后。 罗难得吐槽了罗西南迪一句:“你怎么不告诉她多弗朗明哥要抓她回去的事。” “那样的话,茉茉应该会直接回去吧。”罗西南迪苦笑起来,“只要她觉得那样一来,多弗朗明哥就会放过我们的话。茉茉有时候……太过为我着想了。” 罗:“……我不是很想知道变态兄控的脑回路。” 罗西南迪敲了一下罗的脑袋:“所以都说了,不许那样叫她啊。” “嘶……”罗撇了撇嘴,小声嘟囔起来,“说什么她太为你着想,你不也一样吗?你应该是知道米尼翁岛更容易碰上多弗朗明哥,才把她交给海军的吧?你想把危险尽量留在自己这一边,让她去安全的地方。” 罗西南迪苦笑起来:“我算不上什么称职的哥哥,我能为她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罗摇了摇头:“唉,你们大人还真是麻烦。算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奉陪到底就是了——三个人一起去哪里生活,这个约定你不许忘记啊,柯拉先生。” 罗西南迪苦笑更甚:“怎么连你也……好吧好吧,我一定做到,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罗眯起眼睛来,“看在柯拉先生的面子上,我也勉强跟那家伙和平共处吧。” “……你小心被打啊。” …… …… …… 然而。 等我抵达了约定的地点时,在那里等待我的并不是海军的军舰,也不是罗西南迪养父的部下。 “……多弗朗明哥?” 我松开手,行李箱啪嗒一声落地。 多弗朗明哥额角青筋暴起,然而面上笑意更甚。 他走过来,亲热地拥抱了我。 “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妹妹。” 他说。 “是柯拉松来让我接你回家的。”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你被欺骗了。】 ※※※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平生最为憎恨的, 就是背叛。 在接到前往海军卧底的维尔戈的电话之后,多弗朗明哥虽然面上还挂着笑,但是青筋暴跳的右手已经啪啦一声将杯子捏了个粉碎。 “好, 我知道了。”多弗朗明哥的笑声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这次的情报非常有用——辛苦你了, 维尔戈。” 刚一挂断电话,多弗朗明哥的面色便陡然沉了下来。 噼里啪啦! 桌上的东西被他一把掀翻在地, 酒瓶、书籍、墨水瓶和羽毛笔砸了一地, 在霸王色霸气喷薄而出的轰然巨响中, 家族的其他成员顿时齐齐下跪, 别说说话了,连头也不敢抬。 “罗西南迪……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啊。” 多弗朗明哥怒极反笑, 额头上的青筋一条一条蹦了出来,任谁都可以从他高高扬起的嘴角, 看出他此时压抑着怎样的狂怒。 “居然搭上了海军元帅那条线,我还真是小瞧了他!” 迪亚曼蒂蓦地抬起头来:“那家伙……果然是海军的走狗吗!” “是啊。何止是海军的走狗,还是直接效力于海军元帅的忠犬呢。”多弗朗明哥将额发往后捋去,面上笑容越扯越大, “难怪他不在的这半年, 别说海军本部的鹤中将, 我们连一条海军船都碰不上……他还真是一条好狗!怪不得战国连为他重新捏造一个身份这种事都肯做——” “重新捏造一个身份?”迪亚曼蒂复读了一遍,瞳孔顿时缩紧了,“难道是他想逃跑……” “呋呋呋呋!我那个好·弟·弟才不会为了自己用上这么大的人情,他在这方面和我们的父亲蠢得如出一辙。”多弗朗明哥笑着摁上桌面,留下深深的手印来, “如果我猜的没错, 那个身份——是为茉伊拉准备的。” “为了公主?”迪亚曼蒂脱口而出, “为什么?” “因为他和我们的父亲一样愚蠢而又天真。” 多弗朗明哥冷笑着重复了一遍。抛下满脸困惑的迪亚曼蒂,他走到窗边,隔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死死盯着米尼翁岛的方向——他仅存的两个亲人所在的地方。 “他居然认为海军会保护茉伊拉……呋呋呋,真是蠢到我都要笑出声了啊,柯拉松!” 不会让他带走的。 多弗朗明哥沉下脸,想。 罗那个小鬼也就算了——茉伊拉,绝对不会让他带走的。 “准备行动。” 多弗朗明哥摁在窗户上的手用力,在木质的窗框上压出蛛网状的裂纹来。 “去把公主和手术果实都带回来。” “是!!!” …… …… …… 多弗朗明哥让一半的干部前往米尼翁岛抢夺手术果实并拦截柯拉松,自己则带着另一半的干部前往港口拦截茉伊拉。 在船启航之时,他给这两拨人分别下达了不同的命令。 “把手术果实带回来,控制住柯拉松和罗,等我过去。”→塞尼奥尔,乔拉,维尔戈,古拉迪乌斯,巴法罗,Baby-5。 “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茉伊拉,必要时允许任何手段,无论伤亡如何也不能让她离开。”→托雷波尔,迪亚曼蒂,琵卡,拉奥G。 “明白!” 两拨人都很清楚自己的指令。特别是陪同多弗朗明哥留下来拦截茉伊拉的主要干部,每个人都很清楚,这几乎就是将他们当成弃子来看待了——然而,没有人会反驳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的命令。 因为唐吉诃德海贼团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多弗朗明哥的命令是绝对的。 即使这个命令是在要求他们用生命拦下公主也一样。 多弗朗明哥很清楚,一对一的话,他与茉伊拉很难分出胜负——不如说,同归于尽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然而,如果先让四名干部拖住她的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即使是茉伊拉,也没有办法在四位干部的围攻下从他手中逃离。 为此,他做好了同时牺牲四位干部的准备。 可是在看到正提着行李箱在港口等待的茉伊拉时,一个更为精妙也更为恶毒的主意骤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就连多弗朗明哥也为这一瞬间的灵光乍现而感到不可思议。 ……为什么早先没有想到呢? 他的唇边浮现出扭曲的笑意,随后,多弗朗明哥大踏步向前,张开双臂,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兄长那样拥抱了自己的妹妹。 “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妹妹。” 他笑着说。 “是柯拉松来让我接你回家的。” ——信任这种东西,可是很容易击碎的。 …… …… …… “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多弗朗明哥又一次“呋呋呋呋”的笑了起来。 “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他抱住自己的妹妹,贴在她耳边,吐出了恶毒的低语,“想想看吧,如果不是柯拉松把你的位置告诉了我,我要怎么知道呢?他太想救那个小鬼了,所以拜托我来把你带回去。” 他用一种带着奇异笑意的语气说了下去。 “我也答应他了,毕竟,和我亲爱的妹妹比起来——手术果实的不确定性实在太多了,不是吗?” “……罗西南迪哥哥不是那种人。” 他听见女孩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吧——那正是动摇的象征。 “手术果实的消息是我告诉他的。”多弗朗明哥不疾不徐地说了下去,他像是最好的猎手,巧妙地在言语间设下一个又一个陷阱,“不然的话,柯拉松怎么会知道海军今天要在这里进行手术果实的交易呢?” 这两句话,是完完全全的真话。 只有真话,才能动摇茉伊拉的理智,才能让她开始怀疑柯拉松……开始相信他。 多弗朗明哥欣赏着妹妹逐渐改变的神情,脸上的笑越拉越大。 “柯拉松是我唯一的弟弟,不过是一个手术果实,他想要的话,我让给他就好了。之前用电话虫通信的时候,我也告诉他了——那个果实就由他来吃好了。” 真正高明的谎话,就是将事实加以歪曲,以巧妙的方式说出来。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手术果实给罗,但既然已经说了让他吃,那就是给他了,要怎么处理是他的自由。” 多弗朗明哥将手指搭在妹妹的脸上,感觉着那里逐渐冰凉下来的温度,在指尖微微施力,强迫她抬起头来。 “只要他把你好好地送回我的身边,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 而谎言,只有在真话的铺陈下,听起来才足够可信。 “不对……”他的妹妹微微摇头,像是想要对抗他的言语,“哥哥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这是正常的反应。 多弗朗明哥想,以茉伊拉对罗西南迪那种近乎扭曲的执着,如果她立刻就信了他的话,他反而会觉得奇怪。 但即使如此,多弗朗明哥还是感觉自己心中生出了莫名的不快。 这份难以言说的怒火让他卡住她面庞的手加重了力道,在少女脆弱的肌肤上留下了鲜红的淤痕,不肯让她别过头去。 多弗朗明哥微微地笑着,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异样的恶意,对她说了下去。 “还不明白吗,茉茉?” 他用一如既往的亲昵语调,吐出了无比恶毒的言辞。 “柯拉松为了救那个孩子,抛弃了你啊。”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LIMITATIONS.(极限)】 【ILLEGAL ARGUMENTS.(非法参数)】 【EXCUTION.(处决)】 【EXCUTION.(处决)】 【EXCUTION.(处决)】 ※※※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特拉法尔加·罗一遍一遍捶打着宝箱的壳子, 然而在寂静果实的能力下,无论是他撕心裂肺的呐喊,还是拳头在木板上撞击出的声响, 都无法传达到外面一分一毫。第一次,他几乎都要恨起柯拉松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恶魔果实了。 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罗无力地将额头抵在木板上,泣不成声。 “不要啊……柯拉先生……茉茉小姐……” ……如今回想起来,或许他们从第一步就已经走错了。 柯拉先生和人约好让对方来接茉伊拉的日子,刚好和手术果实交易的日子是同一天。现在想想,这真是命运恶意般的巧合。 柯拉先生只好让茉茉小姐一个人去了码头, 他带着自己前往巴雷鲁斯海贼团的基地, 偷取手术果实。具体的过程罗并不是很清楚,因为那时罗正被发作的珀铅病折磨得意识模糊,柯拉先生只好把他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施加了静音结界以后独自前去偷取果实。 虽然罗不知道柯拉先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就结果而言, 他的确偷到了手术果实, 并且强硬地把那个难吃到要死的果实整个塞到了罗的嘴里。 然后, 柯拉先生就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黑色的羽毛大衣滑下去, 露出了下面伤痕累累的身躯。 “别露出这种表情啊。”柯拉先生到那个时候还在安慰他,“是我马虎的老毛病又犯了, 才会被人发现。没事, 这点小伤,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怎么可能是小伤呢! 罗想要这样呐喊, 但是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因为唐吉诃德海贼团的人已经来了。 最先到来的是一个穿着海军制服的家伙, 柯拉先生与他展开激烈的搏斗之后, 艰难地带着罗逃跑了。但是随即, 天空之上便降下了无数的线,比钢铁还要坚韧的线将岛屿整个封锁起来,任何人都无法从中逃离。 “鸟笼……”在看到那个由线所构成的牢笼时,淡淡的绝望笼罩上了柯拉先生的面庞,“看来我们逃不掉了,罗。” 远处的厮杀声传来,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那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在抵御外敌,倒像是在自相残杀。 柯拉先生说,那是线线果实的能力。先用线做出无法逃离的牢笼,再用寄生线让笼中的人们自相残杀——那就是多弗朗明哥那个性格恶劣的男人所发展出来的能力。只要用了这个,在多弗朗明哥解开能力之前,就再也没有人能从鸟笼中逃脱。 “不过,我还是有个办法。”柯拉松对他笑了笑,抱着罗跌跌撞撞地往某个方向走去,“你知道吗,罗,海贼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那就是没有办法对宝箱出手。” 他这样说着,将罗藏到了一个空宝箱里。 “放心吧,我是多弗朗明哥的亲弟弟,他最多揍我一顿,不会杀了我的。”柯拉先生在宝箱上施加了消除声音的能力,扣上宝箱的盖子之前,他对罗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我爱你哦,罗——等安全了以后,要把自己的病治好啊。” 落下的箱盖,隔断了柯拉先生最后的叹息。 “……茉茉一定不会原谅我吧。”他说。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孩子的意识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在令大脑都发白的大片噪点消失之后,罗终于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理解了那些……他在黑暗中听到的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柯拉松。”那是塞尼奥尔的声音。 “居然敢背叛多菲——不可饶恕!”那是维尔戈的声音。 “混蛋!居然出卖我们!混蛋!混蛋!混蛋!”那是乔拉的声音。 随后响起的是拳打脚踢的声音,骨头折断的声音,吐血的声音……还有许多许多,让罗觉得无可忍受的声音。 然而,比这一切声音都更为可怕的是突如其来的寂静。 罗在黑暗中听到殴打和辱骂忽然停止了,罗甚至能听见原本包围着柯拉先生的人们退开的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一时之间,除了柯拉先生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和鲜血滴落的声音,就没有了其他的声响。 不,一定要说的话——还是有的。 那就是高跟鞋踏在雪地上的细微声响。 咯吱,咯吱。 那脚步声一步一步迫近,柯拉先生也停止了咳嗽,不知道是不是罗的错觉,他总觉得,柯拉先生连呼吸都停止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见了柯拉先生的声音,如此微弱,却又如此震惊。 “……茉茉?” 他说。 罗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一听到这个名字,他便激动起来。 太好了!茉茉小姐来了的话!柯拉先生就有救了!茉茉小姐那么喜欢自己的哥哥,一定会帮他的! 然而,罗却听见了利刃划破空气的嗡鸣。 黄金的义手刀与手甲磨合,发出细微却尖锐的声响。 而后,他听见了茉伊拉的声音。 她说:“你骗了我,哥哥。” 莫名的战栗沿着罗的脊髓流窜而过,然而比这更加让他错乱的,是她说那句话的语气。 她在说什么…… “你骗了我”是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这种好像把柯拉先生当成敌人一样的语气啊,茉茉小姐! “茉茉……”柯拉先生似乎是想要站起来,却因为眩晕与重伤跪倒在地,他顿了一会儿,声音陡然变得愤怒起来,“多弗朗明哥——!” “呋呋呋呋!” 随后响起的,是多弗朗明哥的笑声。他的脚步声比茉伊拉要沉重很多,大踏步地逼近,带着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别露出这种表情啊,罗西南迪。”他笑着说,“我可没有欺骗她——对妹妹说谎的人,是你才对吧?” “你这混蛋——”柯拉先生挣扎着站起来,“你到底对茉茉做了什么?!” “我只是把你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而已。”多弗朗明哥奇怪地笑了,“要说的话,一开始就是你·自·己丢下了她吧?‘我会把茉茉好好带回去的’——这是你自己对我承诺的,你忘记了吗?” “我是说过、但是——” 柯拉先生气结,然而他没能继续怒吼下去,因为茉伊拉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他所有没能出口的辩解。 “那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少女的声音比冰雪还要寒冷。 她说:“你的确是对我说谎了吧,哥哥?” 柯拉先生意外地沉默下来。 ——不是!不是的! 罗更加拼命地敲打起宝箱。 ——他是为了保护你!是不想你受到伤害!解释啊!柯拉先生!就算是说了谎,那也是善意的谎言啊! “你也……”少女的声音很轻,落在耳中,却格外沉重,“想要留下我一个人吗?” 柯拉先生的呼吸一窒,他踉跄着向前几步,艰难地从重伤的肺腑中挤出几个仓促的音节来。 “茉茉……” 不知道柯拉先生究竟看到了什么,他的脚步声停住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了他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愧疚之意。 “……对不起。” “你背叛了我。”她轻声说,“你背叛了我的感情。” “我没有!我是想要让你离开的——多弗朗明哥会在那里绝对不是我通知的!我没有告诉他你的事情!相信我!茉茉!” “所以说,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啊,哥哥。” 少女轻轻地笑了,然而那笑声里有某种罗所无法形容的东西,过于庞大,也过于可怖,让他在那种情况下意识一片空白,身体也僵硬得动弹不得。 “我说过了,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明白呢。我真正无法原谅的……你的背叛,你果然不会懂的。” 她笑得更厉害了,罗几乎都能看到她抱着肩膀不住发抖的样子。 然后,那笑声骤然停住了。 “算了。”少女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里还微微带着笑意,“我会原谅你的,哥哥——我说过了,我总会原谅你的。” 原谅的话……就好了吧?说明茉茉小姐不会被多弗朗明哥骗到了吧?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会和好吧? 罗想要放松下来,然而身体却不听使唤,比先前僵硬得更厉害了。 比起理性,比起思考,作为动物的本能,在告知着他截然相反的事——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快逃!柯拉先生!快逃啊!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 ——嗤啦。 利刃破体的声响,彻底终结了罗的理智。 “茉、茉……” 柯拉松吐出一大口血来。 随后响起的,是沉重的身躯压在雪地上的声音。 以及,某个人接住了另一个人的身躯的声音。 “放心吧。”那少女拥抱着柯拉先生,声音无限温柔,“我原谅你了,哥哥。” 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亲爱的Mira, 你已杀死唐吉诃德·罗西南迪。】 ※※※ 抱着罗西南迪渐渐冰冷下去的身躯,我没有回头,只对多弗朗明哥说了一句话。 “让我一个人和哥哥待一会儿。” 不知为何, 身后意外的安静。明明应该是嘲笑或者大发议论的时候,但是唐吉诃德家族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不如说,他们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寂静之中,只有多弗朗明哥骤然发出了一声低笑。 “好。”他说着,微微抬起下巴,看向正在发出响动的宝箱,“至于那个……” “我会带回给你的。”我没有回头, 打断了他的话, “现在,让我一个人呆着。” “既然你坚持的话。” 多弗朗明哥低下头,片刻之后, 他抬起手臂, 无声地比了一个手势。 随后, 脚步声渐渐在雪地上响了起来。一个两个, 三个四个……最后, 他们每一个人都离开了。 白茫茫的雪地之上, 只留下我和柯拉松两个人。在惨白的天地之间,只有我们两人所在的这一方小小区域, 是有颜色的。 那片红色, 还在缓慢地扩大。很安静,很安静, 鲜血渐渐腐蚀了白雪, 触目惊心的赤红。 人死了以后, 血还能再流多久呢? 我只是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便将它抛到了脑后。 “奥伯龙。”我呼唤着自称是我的系统的Servant,“出来。” 轻盈的脚步落在红雪之上,如同一只蝴蝶落在血泊之上。奥伯龙如同王子殿下一般出现在我的面前,单手牵起披风,优雅地行了一礼。 “愿意听从您的一切命令,Mira。”他说。 我抱着罗西南迪,看着从天而降的白雪,视线虚虚地漂浮在空气中,好一会儿才捡起之前的思绪,慢慢地说了下去。 “他们走远了吗?”我问。 “已经看不到这边了。”奥伯龙回答。 “是吗。”我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睛,眨掉了积聚在睫毛上的雪花,“那么,就照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做吧。” 奥伯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之后,原本安静的雪地上,渐渐响起了古怪的声响。 破开胸腔,掰开骨头,穿透血肉……最后,终止于从身体里面硬生生扯出来什么东西的声音。 热腾腾的鲜血泼溅到雪地上,烫出一片灼伤般的殷红,些许的白雾随着血液的温度一起散去了。 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好了。” 奥伯龙垂下沾满鲜血的手,将一枚缠着血肉的宝石放在我的手中。 “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发生过呢。” 我稍稍举高手臂,看着那枚许久不见的红色宝石——从这个角度看,它就像是一枚熟到快要腐烂的石榴。在鲜血的浸润下,饱满得几乎快要破裂。 红色的汁液滴落下来,落在我的脸上。我因此眨了一下眼睛,慢慢想起了之前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一幕。 于是,我微笑起来了。 “对了。”我轻快地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呢。那个时候,你好像也是这样把宝石交给我的。” “是啊。”奥伯龙静静地看着我,他垂下眼帘,任谁也没有办法分辨他此刻的神色,“这次也需要我帮你放进去吗,Mira?”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将黄金的义手刀从哥哥的心脏里抽了出来。我抱住这个刚刚才被我杀死的男人——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人——无比依恋又无比温存地将脸颊贴了上去。 “我自己来就好了。”我呢喃。 而后,我将那枚朱红的宝石放进了罗西南迪的胸腔里。 这样一来,哥哥就不会死了。 我用染血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确信地想。 虽然贤者之石的恢复需要时间,但是因为这次的交易非常特殊,再加上罗西南迪拜托他来照顾我,所以战国元帅一定会亲自前来米尼翁岛。有他在的话,哥哥的安全也一定会得到保障吧?只要度过最为危险的融合期,哥哥就会自由了。 而多弗朗明哥那边……我会解决的。 方法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就是实现它。 我又抱着罗西南迪哥哥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将他放在雪地上。想了想,因为怕他着凉,我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他的身上。 这样就好,虽然哥哥现在还是死着的,但是死人也是会冷的嘛。 我一边想着,一边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在站起身来的时候,我还是摇晃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 “小心。” 奥伯龙扶住我,我靠在他的肩上,稍稍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来。 “谢谢你。”我对他笑笑,“奥伯龙虽然总是喜欢偷懒,关键时刻却很可靠呢。” 虽然把痛觉拉到了最低,但失血过多果然还是会有点麻烦啊。 我这样想着,靠着奥伯龙的身体,等待着一阵强过一阵的眩晕过去。 “啊对,差点忘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要穿上佩佩送的灵衣才行,不然会被多弗朗明哥看出破绽的。” 佩佩隆奇诺做的灵衣,其实都是附加了各种效果的魔术礼装。其中有的礼装效果神奇到让人忍不住想——到底是基于什么目的才会做出这种礼装啊? 这次的灵衣就是这种“到底想用在什么地方啊”的魔术礼装。 “我真的很好奇。”我一边在奥伯龙的帮助下穿上礼装,一边忍不住小声对他吐槽,“佩佩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才会想做这种效果的礼装啊?” 要说的话,这件礼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魔力抗性,不能防御诅咒,也不能抵抗物理攻击。当然,也没有攻击加成,也没有特攻效果,更不包含任何控制手段。就连提高感应能力或者积蓄魔力的功能都没有。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实战意义的魔术礼装。 但是,这件魔术礼装有且只有一个功能,因为把这唯一的功能做到了极致,反而让人觉得佩服起来了。 那就是伪装。 无论受了多重的伤,看起来都像是没事人一样。不仅脸色不会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任何人能闻到伤口的血腥味。 在平时或者战斗中,都是派不上任何用处的魔术礼装呢,但是用在这里,就非常合适了。 我笑了起来,借着奥伯龙的手臂站直身体,高高抬起头来。 很好,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了。 就算是那位以见闻色高强闻名北海的高手,也看不出我此刻的破绽。 我伸出手去,抬起了罗西南迪哥哥身后的那个宝箱。 恶魔果实的能力会随着使用者失去意识而失效。 在罗西南迪哥哥被我杀死的时候,他一直保护的那个宝箱里面的一切动静,就再也遮掩不住的传了出来——当然,多弗朗明哥也听见了。 所以,得把这个小鬼一起带回去才行呢。 我一把攥住了罗的手腕,挡住了箱子打开的一瞬间向我捅来的匕首。小小少年的眼神里带着无比强烈的憎恨,几乎可以用目眦欲裂来形容了。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带着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的怨毒咒骂起来。 “我一定会杀了你——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你!你这个疯女人!” 我三下两下便制住他,踩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良久,方才发出一声嗤笑。 “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我笑着说,“别蠢了——臭小鬼。” 说罢,我便打晕了他,提着他的衣领,沿着多弗朗明哥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回去吧。” 我将罗丢进多弗朗明哥怀里,没有再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一眼。 “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我只这样说。 …… …… …… 在海军到来之前,唐吉诃德家族的海贼船已经驶出了这片海域。 罗被单独关在牢房里。作为手术果实的持有者,多弗朗明哥暂时还不打算对他怎么样。 比起罗,他显然更在意我。 在将我一路送回我的房间之后,多弗朗明哥看着我,忽然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从今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他摸了摸我的脸颊,目光隐藏在太阳镜的镜片之后,令人看不分明。 “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吗?” 我只是微微仰起脸,看了他好一会儿,而后,我轻轻点了点头。 “对。”我说,“我不会背叛你的。”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低笑起来,“那就好。” 我看着他,想,虽然罗西南迪才是我的哥哥,但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与他更为相似。 或许,这就是近.亲憎恶吧。 我有些无奈地想。 于是,在多弗朗明哥转身之时,我忽然伸出手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不老不死的活下去,就是你的愿望吗?那样的话,你会比较开心吗,多菲?” 我靠在他的后背上,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地问道。 多弗朗明哥停下了脚步。莫大的沉默横亘在我们之间。 良久,他才笑了笑。 “当然。”他的语气十分笃定,“你忘记了吗?我要把这个该死的世界弄得乱七八糟。” 听到他的话,我也微笑起来了。 “那好吧。”我听见自己说,“我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多菲。” 没有等他回答,我便松开手,后退一步,在男人转身的时候关上了房门。隔断了他一切未出口的话语。 “真的要给他吗?” 奥伯龙问我。 “嗯。” 我点了点头,透过房间的玻璃窗,看着大海之上高悬的白月。银色的月光洒满了房间,将夜晚映照得宛如白昼。我伸出手去,看着自己在月色下格外惨白的肌肤,面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微笑。 今晚的月亮,还真是亮得让人心慌。 我笑着想。 “啊,对了。” 动手之前,我忽然想起一件至为重要的事,于是回过头去,看向奥伯龙。 “记得把罗从牢房里放出去啊。”我说。 奥伯龙顿了顿,语气里流露出些许意外:“我还以为你会放着那个小鬼不管呢。” “怎么会。”我失笑,“哥哥就算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下他,那我当然也要让他活下去才行啊。” 我望着窗外的月光,望着已经不在视野之内的米尼翁岛,淡淡地、平静地说了下去。 “我说过了,我会实现哥哥的愿望。” 那自然也包括——让罗活下去。 我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所以,我要让多弗朗明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虽然贤者之石已经不在了,但是这颗曾经让贤者之石寄生了十来年的心脏,已经被它的魔力所浸透了。 要说的话,这颗心脏,本身就等于一枚小型的贤者之石。 说到底,除了我自己,并没有人知道贤者之石是不是还以石头的模样存在于我的体内——在唐吉诃德家族的传说中,石头最终会与那个人完全融为一体,使他不老不死。 所以,多弗朗明哥从一开始,想要得到的就是我的心脏。最为精纯的,贤者之石魔力的结晶。 那么,只要给他就好了。 只要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不会再去追求手术果实。 不过—— “希望他要省着点用才好啊。”我又一次笑了,“毕竟,这个的魔力用完了就没有了。” 而后,我将手掌探入了自己的胸腔。 “要做得漂亮一些才行啊。”我小声说,“多菲可是很多疑的。必须做到让他不会起疑才好。” 那样的话…… 嗯。 果然,还是只能这样做了吧? ※※※ 【第二天,多弗朗明哥来到了茉伊拉的房门前。】 【然而,在敲门之前,他就先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浓烈到……几乎令人感到窒息。】 【“茉伊拉?” 男人这样唤着自己的妹妹,猛地推开了她的房门。】 【粘稠的血腥味扑了出来,一瞬间便塞满了船舱。就连屠宰场里,也不会有这么沉重的血腥气,带着近乎腐烂的甜香,以摧枯拉朽之势侵蚀了每一寸空间。】 【映入男人眼帘的,是血红的房间。】 【血红。血红。到处都是血红。】 【在血海的中央,摆放着一个雪白的瓷盘。】 【在白瓷的碟子中间,有一颗小小的心脏,正如同呼吸一般轻轻鼓动着。】 【“——茉茉?”】 …… …… …… 【恭喜玩家打出BAD 第31章 【After Story】(上) 【After Stry】~小丑之花~ “让, 会有人送给我一朵金蔷薇吗?” ——帕乌斯托夫斯基《金蔷薇》 ※※※ Part.1 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特拉法尔加·罗也还会梦到那个晚上。 柯拉先生死去了,很多很多人也死去了, 雪落得比尸体还要多,将血和梦都一起冻住的那个晚上。 在他的一生之中,还从来没有比那一晚更冷的夜。 海贼船的牢房自然是腥臭又冰冷的,湿漉漉的寒风一直钻到人的骨头里面去。对于一个跟随了背叛者柯拉松的小男孩,唐吉诃德家族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们把他丢在那里,锁好沉重的镣铐,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罗一个人倒在牢房里, 被高热和珀铅病发作的痛苦折磨得昏昏沉沉,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硫酸,让肺叶灼烧般的痛,反反复复, 没有一刻停歇。 在这种比死还要痛苦的呼吸中, 罗艰难地撑起身体, 咬紧牙关下定了决心。 ——他要逃出去。 无论如何, 都必须逃出去。 他绝不会屈从于杀害了柯拉先生的海贼, 也绝不会让多弗朗明哥得偿所愿, 最重要的是……他要向那个女人、向他们所有人复仇。 杀害了柯拉先生的仇恨,他一定会全部归还到他们身上! 他对着自己起誓, 就像是三年之前, 他看着父母的尸体和妹妹的医院上空冲天而起的火光时,对自己发誓的那次一样。 不会原谅的……他绝对绝对不会原谅!茉伊拉!多弗朗明哥!还有今天在那里的每一个人! 黑暗的火焰烧灼着他的心, 甚至压过了缠绕着他的病痛。 罗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废了好大功夫才挣脱了捆.绑着自己的绳索, 他摇了摇脑袋, 强迫自己从快要昏厥的眩晕中清醒过来,撑着膝盖站直身体。 海贼的牢房自然是牢不可破的,更何况这是多弗朗明哥那个控制欲超强的家伙的船。罗花了好半天都没能找到逃出去的办法,只能恨恨地一拳打在肮脏的墙面上。 可恶,没有办法了吗? 他不甘心地想。 而后——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 ——牢房的大门,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吱呀声。 罗猛地回过头去。 像是邀请,又像是引诱,沉重的门扉张开了一条小缝。 是陷阱吗?还是失误? 罗审慎地权衡着。因为他并没有忘记,那些人在离开时,确实是用铁链锁好了牢门的。 但是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毅然走向了那扇门扉。 就算是陷阱他也认了。 罗想。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 牢门被推开的声音,沉重得令人心悸。缺乏润滑的合页与轴承发出刺耳的磨合声,落在心跳剧烈的小少年耳中,响亮得有如雷鸣。 该死——他恨不得把手掌塞进门缝里来消除声音——这样会被那些家伙发现的! 然而。 罗直到走出牢门才发现。 没有任何人来。 外面的世界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海贼船上,无论何时都应该是热闹的。就算到了深夜,也会有巡逻的人在甲板上走动的声响,从某些房间里传出的呼噜声,风帆与舵运转的响声……然而,此时此刻,只有海潮冲刷着船身的簌簌声响,在夜空下空洞地远去。 除此以外的一切声音,都已经消失了。 门在身后重重合上,如同关闭了某个可以回头的通道。那刺耳的吱呀声令罗的脊背也随之一颤——可是,四下依然是安静的。 安静到,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血液冲刷着耳膜的声音。 原本沉浸在愤怒与憎恨中的心,也被这样诡异的死寂冻结了。 疯狂是有声音的,但恐怖往往是寂静的。 罗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某种无形却又庞大的恐怖。 直觉般地,他感觉到了某种视线。 “——!!!” 罗下意识回过头去。 然而他所看到的,只有如同梦魇一般的巨大满月,以及明亮到妖异的月光。 雪白到近乎惨青的满月,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光辉倾泻在甲板上。在银色月光的照耀之下,罗隐约看见甲板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如新雪一般微微闪烁着。 那是……鳞粉。 月亮如此明亮,亮到让人心慌。银色的月光将一切都曝晒在它的光辉之下,令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到无所遁形。人的理智无法承受这份明晰,像是想要逃离这疯狂的月光一样,罗迈开了脚步。 久经海水与日光侵蚀的甲板,在他的脚下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响。罗像是想要挣脱自己的脚步声一样,匆匆加快了步伐。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最终,他终于逃离了那艘海贼船,将莫名的恐怖和骇人的满月,都远远抛在了身后。 从银白的满月之下逃走,逃进黑暗的森林,逃啊,逃啊……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罗还会梦见这一幕。 梦境的最后,总是终结于他在森林的湖泊边停下脚步的那一刻。 也许是想要洗去沾在他身上的鳞粉,也许是想要在湖边休息片刻,无论如何,罗在那里停了下来,并且将脏兮兮的外套一并脱了下来。 然后,他看到了灰烬。 灰烬从他的胸口落了下来。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起来——那是茉伊拉的生命卡的余烬。 生命卡代表着主人的生命状态。 然后,这张卡片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无声无息地燃烧殆尽。 夜风穿过黑暗的森林,就连这仅有的一点灰烬,也在罗的眼前散去了。 ——茉伊拉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罗的呼吸停住了。 他应该笑的。应该狠狠地、大声地嘲笑她的。明明背叛了柯拉先生,明明亲手杀死了自己最重要的哥哥,但却落到了这样一个下场——不知道是被多弗朗明哥,还是被不知道哪里的谁杀死的下场。 活该!死得好!这就是你杀死柯拉先生的报应!不!杀了你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死得这么早真是便宜你了! 诸如此类的话语一个接一个涌到他的唇边,然而最先冲出来的,却是他的眼泪。 有什么好哭的。 罗慌慌张张地抬起手来,抹掉脸上的眼泪。 他明明一点也不难过啊。她死掉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特拉法尔加·罗所想起的,却不是茉伊拉杀死柯拉先生的那一幕。 而是更早一点的时候,金发的少女微微地笑着,沿着蔚蓝的海流放下纸船的模样。 “希望罗的身体能快点好起来。” 那个时候,她合起手掌,闭着眼睛祷告的样子,就算到了此时此刻,也无法相信那是虚假的。 至少在那一刻,至少那一瞬间的微笑——是真实的。 在黑暗的森林里,小小的少年无法遏制地落下泪来。 Part.2 逃出唐吉诃德海贼团之后,特拉法尔加·罗并没有遭到追捕。 或许是因为多弗朗明哥已经不在意他了。 或许是因为……多弗朗明哥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才得到了回答。 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再见到柯拉先生的那一天。 还是在德雷斯罗萨,在所有命运之人都汇集到那里的,命运般的一天。 和十三年前相比,柯拉先生变了很多。 那种改变并不在外貌上,也不在于他换了装扮之类的小事上。 事实上,柯拉先生的外貌和当年相比,并没有任何改变。十三年的时间足够让孩子长成大人,也足以让罗从只能逃跑的小男孩变成威震四方的七武海,然而,柯拉先生的时间就像被冻结了一样,永远停在了他们分离的那一天。 他的改变,是一些更本质的地方。 罗曾经以为,“痛苦可以扭曲一个人的灵魂”只是一种比喻。 在见到柯拉先生之后,他意识到,他错了,大错特错。 痛苦——一种深植于灵魂之上的痛苦——永久改变了柯拉先生。那种改变并不止于肉.体的消瘦,更多的是一种心灵上的损耗。 柯拉先生有一张囚徒般的脸。罗只在深海大监狱的囚犯脸上看到过那种神情。但柯拉先生明明是自由的——他是他自己内心的囚徒。 于是,罗一瞬间就明白了。 为什么本该死去的柯拉先生还活着。 为什么本该活着的茉茉小姐死去了。 “柯拉先生……” 最后,他只能伸出手,拥抱了这个拯救过自己的男人,一时之间,无数复杂的思绪涌上心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任何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 罗几乎无法想象——如果一切都是他想的那样的话,柯拉先生究竟是怎么度过了这么漫长的岁月。 “别露出这种表情啊。”柯拉先生叹了口气,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头,“你长大了啊,罗。” 罗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哭了。 但是这一刻,他还是不由得痛哭失声。 …… 在那之后,特拉法尔加·罗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其实我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 柯拉先生是这样说的。 毕竟和被关在宝箱里什么都没有看到的罗不一样,柯拉松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切开了。 死亡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切,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错认。 他那个时候,确确实实是被杀死了一次。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也很吃惊。吓得几乎都要跳起来,结果搞裂了伤口,被战国先生狠狠揍了一拳呢。” 他苦笑着摸摸自己的脑袋,好像现在还能摸到脑袋上拳头大的肿包一样。 然后,他的笑容消失了。 “是茉茉救了我。”柯拉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罗还能看到曾经贯穿胸膛的利刃所留下的伤疤,“她……我的妹妹,其实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很多很多年前,在罗出生之前,在他们都还只是孩子的时候,他的妹妹就已经死去了。 “我们家族有一个代代相传的宝物。”他说,“能让死者苏生,能让生者不死……茉茉死去的时候,妈妈用那个东西救了茉茉。那一天,她把那个东西给了我。” 宝石只有一块。 一块宝石只能救一个人的命。 所以,在柯拉松感觉到胸腔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存在时,他就明白了一切。 “我那时候发了疯一样想回去,但光是让身体能自由活动就花了我好几年。”他摸了摸罗的头,像他还是小孩子那样,“对不起,把你一个人留在那边。你一个人逃出来,一定很辛苦吧?” 罗愣了一下。 “没有。”他抬手拉低帽檐,“我……很容易就逃出来了。就在那天晚上。” 简直就像……得到了鬼魂的帮助一样。 他忍不住那样想。 “这样吗?”柯拉松叹了口气,“那就好。” “茉伊拉……茉茉小姐的生命卡,也是那天晚上烧掉的。” 不知道为什么,罗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可能是因为他觉得,作为兄长,柯拉松一定想要知道妹妹是什么时候死去的。 “……是吗。” 柯拉先生抬起手来,深深地掩住自己的脸。只有他的声音,低低地从手掌下传了出来。 “连一天都不愿意等吗——多弗朗明哥?” 柯拉松其实并不愿意回想,自己从战国先生那里听到妹妹死讯的那一刻。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加入七武海的时候,旗下的成员也做了相应的登记。 赏金6000万贝利,却已经多年不曾露面的“蔷薇姬”茉伊拉的通缉令,就是在那个时候撤下的。 撤销通缉令只有3种可能——1,该人被抓进了深海大监狱;2,该人成为了王下七武海,为世界政府所收编;3,她已经死去了。 茉伊拉的情况是第三种。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怎样死去的。唐吉诃德海贼团的每个人都对此讳莫如深。 “她不应该死去的。”柯拉先生说着,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即使失去了贤者之石,残留的魔力应该也足够茉茉再活上几年才对……可她却死去了。我想知道真相,所以离开了海军。” 毫无疑问,海军里面有叛徒。 十三年前,就是因为叛徒的出卖,战国先生才没能带走茉茉,让多弗朗明哥提前截走了她。 虽然在柯拉松的指证下,战国元帅成功清理了维尔戈这枚钉子——但谁能保证,多弗朗明哥就只有这么一个线人呢? 柯拉松依然相信战国先生……但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海军了。 所以,在养好伤后,他就离开了海军。一边搜寻线索,一边到处流浪。 “我也看到了你的消息。”柯拉先生笑着拍了拍罗的肩膀,“死亡外科医生,超新星,七武海,而且从那个黄猿大将的手底下成功逃脱了……很厉害啊!” 被自己仰慕的长辈这样当面夸奖,罗总有种莫名的窘迫,他只好将帽子拉得更低,低声说了一句“您过誉了”。 “不过,这一次是你被骗了。” 柯拉先生扣住他的肩膀,严肃地告诉他。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说了,你想要通过交易让多弗朗明哥退出七武海,借此解救德雷斯罗萨对吗——不要被他骗了,多弗朗明哥有着可以操纵世界政府和CP0的能力。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他宣布自己已经退出七武海了对吗?那是欺骗,只要他想,他马上就可以让世界政府承认那是一次‘工作失误’,让他再度回到七武海的位置上。” 只要多弗朗明哥还在王下七武海的位置上,其他海贼与海军都不能对他出手,否则便是与世界政府为敌。 “多弗朗明哥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遵守交易。”柯拉先生严肃地对他说,“我就是为此来的。” 第32章 【After Story】(下) 【After Stry】~小丑之花~ 小丑之花至此大概也枯萎了, 而且是既卑贱又丑陋且污秽地枯萎了。 ——太宰治·《道化の華》 ※※※ Part.3 对于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而言,感伤是一件多余而且无聊的情绪。通常情况下,他都会舍弃它, 久而久之,这样的情绪在他身上便退去得格外快,就像从来不曾有过一样。 然而,人生就是充满了各种意外,不速之客也不会因为你的拒绝就不来拜访。 偶尔——就像现在这样,无聊的感伤会突然来访。 “……” 多弗朗明哥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 梦里是那间早已废弃的房间,月光像是银色的海水一样, 填满了整个房间, 满得快要溢出来。在月光的海流之中,金发的少女坐在桌子边沿,白色的裙摆花瓣一样铺开, 纤细的脚踝垂了下来, 悬空着, 懒懒地摇晃着。 他的妹妹总是这样孩子气。 即使是在梦中, 多弗朗明哥也难免要这样想。 似乎是觉察到了他的念头吧, 那少女有些不高兴地回过头来, 稍稍瞪了他一眼。 “既然是在我的梦里,你也该稍微温顺一点吧?”多弗朗明哥笑了笑, 抬手扶了扶额头, “真是……居然会梦见你,看来我也是年纪大了。” “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家伙的梦里啊?还不是你这家伙自己想要看到我?”梦中的少女用妹妹的语调说着话, 还学着妹妹的样子翻了一个白眼, “年纪大了的话就去好好工作, 不要整天做些无聊的梦。真是的,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 “连讨人厌的地方也一点没变啊,茉茉。”多弗朗明哥又笑了一下。 他依然站在原地,既然是幻影,便没有过去的必要。他还没有软弱到要寻求一个幻影的慰藉——更何况,原本就没有什么好慰藉的。 如果她没有那样死去的话,那就会由他来亲手杀了她——这一点,他们两人早已心知肚明。 所以,那少女也学着妹妹的样子,对他歪了歪头,露出那种天真而又残酷的神情。 “那么,我的心脏好用吗?”她问,“不老不死的活下去,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你现在开心吗,多菲?” 多弗朗明哥沉默了一小会儿。 他想起来了,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因为他受了伤。虽然并不严重,但还是需要休养。贤者之石的魔力在他的血液之中流转,治愈了伤口,但也带来了暌违已久的梦境。 梦中总是会出现已死少女的幻影——将心脏献给了他的,可恨又可爱的,他唯一的妹妹。 她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她死去的那一天,也是他最后见到她的那一晚。 梦里的月光永远明亮得近乎疯狂,像是一个带着奇诡暗喻的梦魇。而她也永远纯真,永远残忍,永远像是他最后见到她的那样。 她总是问着相同的问题。 而他的回答,也永远是一样的。 “嗯。”他说,不知为何没有笑意,“我很开心。” 于是,少女也像妹妹那样对他微笑了。 “那就好。” 而后,少女就在他的眼前,变成了血红的泡沫。 在月光的海洋之中,血红的泡沫满溢而出,泡沫膨胀到无限大,而后——啪。 破碎的泡沫,将整个房间也泼溅成了一片血红。 “————!!!” 多弗朗明哥总是在这个时候醒来。 “………………………………” 冷汗将衣服浸得湿透,黏在脊背上,一片冰凉。他喘息着坐起身来,随便拿过一瓶红酒灌下去,然而酒的气味和颜色都让他想起梦中那个血红的房间。于是他猛地将酒瓶摔碎在墙角,捂着眼睛又倒回了床上。 “真是……” 多弗朗明哥似乎想要叹气,然而最终,却变成了弯起嘴角,勾出一个不知道是嘲弄他人还是嘲笑自己的弧度。 “……无聊的感伤。” Part.4 在看到罗和柯拉松的时候,多弗朗明哥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做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真是……”他抬起手来,摁住自己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还以为只是无聊的梦,结果居然是某种预告吗?嘁,俗套也要有个限度吧。” “多弗朗明哥——” 他的弟弟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对他举起了手.枪。这个一直像父亲那样心软又糊涂的弟弟,终于对着自己露出了冷酷的神情。多弗朗明哥看着他眼里的愤怒与恨意,几乎都要觉得新鲜了。 真有意思,他居然也会露出那种眼神吗? ——他凭什么,露出那样的眼神? “回答我。”他的弟弟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杀死茉茉?” 听到这个问题,多弗朗明哥忽然大笑起来。他笑得那样厉害,几乎令在场除了路飞之外的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些许恐惧。跟随他已久的托雷波尔当场跪了下来,低垂着脑袋,不敢抬起头来。 终于,多弗朗明哥笑够了,他看着柯拉松,带着无穷无尽的恶意,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我为什么杀死她?”他的语气里有一种格外险恶的音调,“不对吧,柯拉松,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吧——杀了茉茉的人,明明是你才对吧?” “别胡说了!”罗第一个反驳道,“她是跟着你回去的,那时候柯拉先生根本不在,除了你还有谁能杀了茉茉小姐?” “当然有。”多弗朗明哥虽然还是笑着,但是额头上的青筋跳得却更加厉害了,“你应该也想得到吧,柯拉松——不,罗西。” 他“呋呋呋呋”地低笑起来,笑声里掩藏着无尽的怒意。他看向柯拉松,毫无保留地将满腔恶意都倾泻向自己的弟弟。 他笑着说:“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想明白吧——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杀了她。” 柯拉松僵在原地,面色变得一片惨白。 只消看一眼,多弗朗明哥就知道了——那个可能已经在他亲爱的弟弟心中徘徊了无数次,多到那些创口已经足以在他心上结出一个无可治愈的痼疾。 于是,他带着无比的恶意和难言的怒意,将言语化作锋刃,慢条斯理地沿着他的伤口捅了进去。 “用脑子好好想想吧,柯拉松——那时候我已经得到了手术果实,我有什么必要非得杀死我的妹妹?”他隔着墨镜,不屑地冲罗嗤笑起来,“就算是这个小鬼不愿意,把他杀了不就好了吗?杀了他再去夺取果实,这件事对我来说有那么艰难吗?和这个小鬼不一样,茉茉可是很强的。如果她自己不愿意,你以为我可以不损失任何一名部下就杀了她吗?” 多弗朗明哥兴致勃勃地说了下去,无形的鲜血随着他的话语飞溅而出,激起了他心中更为嗜.虐的欲.望。 他笑起来,带着恶毒的愉悦,轻快地说了下去。 “能杀她的只有我和她自己——我没有杀她,那么,你觉得杀了她的人是谁?” 再一次的,多弗朗明哥将问题丢到了他亲爱的弟弟那里,如果言语是有形的话,柯拉松应当已经被这一句话劈成两半了。 多弗朗明哥欣赏着这不可见的伤口,他所制造出来的巨大创口,怀着一种残忍的快乐追击了下去。 “是你啊,罗西。”他愉快地揭破了那残忍的真相,用着他们儿时曾经亲密的称呼,“她是为你死的,罗西。” ——只有你能让她选择死亡。 不知道为什么,多弗朗明哥并没有将这句更为锋利的话说出去。 “她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他带着微妙的、夹杂了愉快与厌憎的语气说了下去,“为了掩盖她没有杀死你的事实,为了保护你,也为了不让我对你想要保护的那个孩子出手,才选择死亡——选择将贤者之石交给我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柯拉松终于动了。 “为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得就像是从地底里爬出来的一样。 “为什么你能用这种语气说起茉茉,说起她的死?她不也是你的妹妹吗!你和她一起度过的这么多年的时间——难道没有任何意义吗,多弗朗明哥!?” “有啊。” 多弗朗明哥将嘴角的弧度拉得更大了。 “正因如此,我非常感激啊。”他笑着张开了双臂,“我非常感谢我亲爱的妹妹将等同于生命的宝物送给了我,为我的梦想献上了自己的生命啊,罗西!” 而后,多弗朗明哥的笑容骤然敛去了。 “和你不一样。”他的声音尖锐得像冰一样,“我会好好利用起来的,她所送给我的生命。” 而柯拉松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钢铁般的坚毅取代了他面上所有软弱和迟钝的神色,他用一种多弗朗明哥所无法理解的眼神注视着他,而后,黑色的武装色覆盖上了他的双臂。 “你错了。”他的弟弟这样说,“我马上就让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多弗朗明哥。” Part.5 正如罗西南迪所言,多弗朗明哥错了,大错特错。 战况原本是一边倒的局面。 因为多弗朗明哥不会死亡,不论受了多重的伤,都会很快恢复如初,那具肉.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保护着一样,不管他们将他打倒了多少次,他都会很快站起来,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那样。 然而人类是有极限的——除了多弗朗明哥以外的每一个人都有,就算是路飞也有力竭的那一刻。 但是,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怪物不会倒下的时候,他却陡然呕出了一口血,摇晃着屈了膝。 在他身后,赫然是一开始就被他重创了要害的柯拉松。 “……怎么、可能?” 多弗朗明哥缓缓回过头去,问出了那个一开始就应该问出的问题——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的问题。 “你为什么还活着,罗西?”他问。 的确,无论是谁来看,柯拉松都不应该还活着。他的胸腹处破了一个巨大的洞,甚至可以看到身后的风景。内.脏是早就被打烂了的,正常人受了这种伤,不要说继续战斗——早就应该已经死掉了才对。 然而柯拉松却还是站立着,他咳出一口血来,松开了将多弗朗明哥心脏捅穿的剑柄。 “因为……”他说,“你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多弗朗明哥。” 在柯拉松胸腹间的大洞处,血.管与肉.芽缓缓地活动起来,彼此勾结,慢慢地融合在一起,开始了缓慢却真切的重生。 在场的人对这一幕并不陌生——先前,他们曾经许多次地在多弗朗明哥身上看见过这一幕。 他们兄弟两人在复生这一方面,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 多弗朗明哥的面色一分一分沉了下来。 柯拉松缓缓地开口了——与多弗朗明哥不同,他的语气里不带有一丝愤怒和骄傲,只是平静地、近乎机械地陈述一个事实。 “茉茉给你的并不是贤者之石。”他说,“而是她的心脏。” 那是只有真正持有贤者之石的人才能明白的差异。 多年来饱浸了贤者之石魔力的心脏,原本就相当于劣化的贤者之石。如果说它与正品唯一的区别…… “区别只在于使用寿命。” 柯拉松看着自己的哥哥,目光近乎怜悯。 “如果你珍惜地使用的话,应该能用上一百多年吧。那样的话,无论你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了。” 然而,多弗朗明哥使用它的方式,只能被称为“挥霍”。 “原来是这样啊……” 多弗朗明哥笑了起来,但怒意几乎要撕破他的肌肤,从脸上挣脱出来。 “那个骗子——那个叛徒,将贤者之石给了你啊。” 直到此刻,多弗朗明哥终于明白了。 并不是为了掩藏自己没有杀死柯拉松的事实,而且为了掩藏自己已·经·将·贤·者·之·石·给·出·去·了的事实—— ——所以,才要那么做啊。 不是为了掩盖现场,而是为了毁尸灭迹吗? 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要用那样一种方式献上心脏,为什么要用那样一种方式彻底消失。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呋呋呋呋、呋呋呋呋呋呋呋!!!” 在海军将海楼石的镣铐扣在多弗朗明哥身上时,天夜叉大笑起来,他猛地抬起头来,隔着太阳镜,狠狠地盯住自己的弟弟。 “喂,罗西。”他带着无尽的恶意开口了,“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茉茉到底在哪吗?” 看着弟弟的脚步停住了,多弗朗明哥嘴角的笑容骤然拉大了,带着某种无可名状的恶毒,他缓缓将那个秘密说了出来。 “努曼提亚·火烈鸟号——在我的海贼船上——还保留着茉伊拉的房间。你打开房间就能看到了,她·就·在·那·里。” 他的笑容扩大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那个房间里,全·都·是·她。” 柯拉松猛地回过头来。 然而多弗朗明哥没有给他任何询问的机会,大笑着任由海军带走了。 Part.6 叛徒就要接受惩罚。 下一次见到她——见到Mira的话—— 他一定会让她知道,什么叫背叛的惩罚。 第33章 【魔女的茶会】 【魔女的茶会】:欢迎来到非人者召开的茶会。 “燕子, 燕子,小燕子,你肯把我剑柄上的红宝石取下来给她送去吗?” ——王尔德·《快乐王子》 ※※※ 最后一粒银砂, 缓缓从沙漏中落下。 “第一轮棋盘游戏,看来是你输了呢。” 黑暗中传来女人的声音, 带着微微的笑意。 即使是这样的声音,也会在此地带起回音。因此, 步入此地的人都要学会放轻脚步, 放低声音, 无形之中, 便显出莫名的敬畏来。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这座图书馆就是广大恢宏到了这样的地步。 林立在此地的书架, 不管是用山脉还是用海沟来形容,都不免显得浅薄。收纳在这里的图书都是人世正常的书本的大小——让人感到敬畏甚至恐怖的,是图书的数量。 这座图书馆里所收纳的图书,甚至能将山脉一样高, 海沟一样远的书架填满。 在如此浩瀚的书海的中央, 放置着一张华贵而沉重的黑檀木桌。 灯光, 如同舞台的聚光灯一般, 落在了桌上的棋盘上。 国际象棋的棋盘, 作为白方的“王”的棋子, 已经被将死了。 啪啦。 那枚白色的棋子,在黑白交错的棋盘上碎成了小小的碎块。 正如女人所说, 她已经输掉了。 “真是精妙的Bad End, 不愧是伟大的命运的魔女——曾经独自航行过碎片之海, 阅览了数以亿万的平行世界的大魔女——莫伊莱卿。” 而后, 就像在呼应她的话语一般, 光落在了空出来的椅子上。 正对着白方棋盘的华贵座椅上, 落下了银色的月光。 月光汇聚成了少女的人形。 银白的克里诺林裙,像是层层叠叠的白玫瑰一样盛开,银白的长发比月光更皎洁,在华贵的饰品的妆点下,柔顺地垂了下来,发尾如同某种动物的尾巴一样迤逦在身后。 在她的胸前佩戴着华美的绶带——而那正是其身份的象征。 命运的大魔女,莫伊莱(Moerae)。掌握过去、现在与未来,以一己之力渡过了无尽的碎片之海,阅览了无数的平行宇宙的伟大魔女。 而现在,她抬起月光般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黑暗。 “不要将我和那个天真的家伙混为一谈。”她冷淡地回应了那个女声,“虽然我曾经是她,但她并不是我——我可没有愚蠢到会与你做交易。尊贵的观剧的魔女,菲泽莉努·啊呜啊呜罗拉。” “是菲泽莉努·阿乌古斯都斯·阿乌罗拉,我坏心眼的朋友啊。” 而后,在棋盘的另一端,正对着黑方的座椅上,出现了身着华贵礼服的魔女。乌黑的长发上佩戴着近似牛角的记忆装置。在她胸前,与银发的魔女一样佩戴着标志着身份的绶带,上面别了华丽的勋章,昭示着她作为图书馆主人的身份。 ——尊严的观剧与戏曲与旁观的魔女,大阿乌罗拉卿。 而这位大魔女中的大魔女,正对着年轻的友人露出了静谧的微笑。 “我的游戏,还算有趣吧?”菲泽莉努笑着说,“这乃是从那位‘无限的魔女’贝阿朵莉切手中得来的棋盘,我对她所创造的‘棋盘’概念非常感兴趣,便借用过来,放入了我所持有的碎片世界,创造了这个小小的游戏。” 而菲泽莉努所对话的对象,只是淡淡地、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她,还有她身后的巨大得令人目眩的书架之海。 这里是观剧的魔女所掌控的图书之都,摆在这里的书架上的每一本书,打开之后,都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居然拿一个世界作为游戏的棋盘吗?还真是你的风格,菲泽莉努。”命运的魔女叹了口气,露出无可奈何般的神情,“这种为了微不足道的乐趣而大动干戈的恶趣味……也是时候该改改了吧?” 黑暗之中,闪起了细微的光芒。 命运与观剧,原本就是同一级别的大魔女。 换而言之…… “要为此而与我开战吗?”菲泽莉努撑着脸颊,微笑起来了,“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两人是争不出胜负的吧?毕竟,作家与读者就是那样的关系嘛。” 银色的光芒消弭了。 “也对。”命运的大魔女叹了口气,她向后靠在椅子上,冷淡地看着菲泽莉努,“那么,为什么你要找上那孩子?能陪你玩游戏的棋子,要多少都有多少吧?” “但是她们谁都不是你啊,我亲爱的朋友。”菲泽莉努顿了顿,面上的微笑扩大了,“【亲爱的Moira。】”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命运的大魔女露出了冰冷的神情。 “我早就已经舍弃了那个名字,也舍弃了那个无能的自己。”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生气呢?”菲泽莉努兴致盎然地问,“我只不过是找到你所舍弃的那个孩子,与她做了一个交易而已。” “……” “只要她可以通关这个游戏,我就会给她她想要的东西。”菲泽莉努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事实上,你现在会坐在这里,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不是吗?” “……” “我有感觉到呢。”菲泽莉努低低地笑起来,“在棋盘的中途,你插手了好几次吧?” “这样才公平吧?”命运的魔女冷冷道,“让你那样胡搞下去,只会直接死档吧?你这家伙虽然喜欢游戏,但是不管是编剧还是策划的水平都真是烂得有够彻底——上一回陪你玩游戏的那个倒霉孩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被你一个bug卡了一百多个轮回吧?” “哎呀哎呀,你还是这么坏心眼呢。”菲泽莉努呵呵地笑起来,“让我想想,你是从哪里开始插手的……果然,是贤者之石的时候吧?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宝石是你在一次航行中所收集到的东西。既然是能够随意操作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你,回到过去,将贤者之石赋予某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那不然呢?”命运的魔女没什么表情地看过来,“你比上次还要偷懒了——没有Save没有Load,又是那么一个开局,如果再不给一个复活道具的话,不就只是单纯的死档而已吗?” 菲泽莉努微微地笑着,似乎全不在意少女话语里的毒刺。 “你第二次插手,是给了她‘抽卡’机制的时候吧?”菲泽莉努慢条斯理地说了下去,“所谓的魔力兑换,不过是为了让那孩子建立起与你的连接——那个‘卡池’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在航海过程中一度得到过的东西。你将你的所有物,你将你的权限,部分地分享给了那个孩子。你就这么想赢吗?我亲爱的朋友啊。” 菲泽莉努当然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在这个“游戏”中加入抽卡系统和灵衣商店之类的设定。擅自加入这些元素的,是眼前的魔女。 “没人玩游戏是为了输吧。” 这一次,是命运的大魔女撑起了自己的脸颊。她倚靠在扶手上,淡淡地看着菲泽莉努。 “既然是交易,至少也应该有点最基本的诚意,你不这样认为吗,啊呜啊呜罗拉?在设定上就绝对没有办法赢的游戏打起来有什么意思?你要是喜欢看这种的话,不如去看仓鼠跑滚轮好了。” “呵……”菲泽莉努又笑了一下,“我当然也是这样想的,你看,我不是完全没有干涉你的行为吗?就连你加入‘佩佩隆奇诺’和‘妖精骑士崔斯坦’那两枚棋子的时候也是一样。” “叫她芭万·希。”命运的魔女淡淡道,“我所认识的只有吸血妖精芭万·希。” 既然世界就是棋盘。那么,所谓的棋子——自然指的是具体的灵魂。 那两个不属于原本世界的灵魂,自然是在棋局的中途,近乎突兀地插入进去的,其他世界的“棋子”。 开设“灵衣商店”的佩佩隆奇诺。 作为朋友出现的妖精骑士崔斯坦——吸血妖精芭万·希。 这样两个人,都是外来的棋子。 佩佩隆奇诺为她送上了各式各样的魔术礼装。 妖精骑士崔斯坦——吸血妖精芭万·希,则成为了那孩子在孤独的世界里,唯一的朋友。 “将本已死去的那两人重新复活,安置到那孩子身边的理由……我还真是好奇,可以告诉我吗?” 菲泽莉努问道。 “倒也不是为了那个蠢货。” 命运的大魔女冷淡地评价着过去的自己。 “只不过是……无聊的感伤罢了。” 想要让佩佩隆奇诺在更为自由的世界,更为自由地生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被更能接受他的……那些自由的人们包围。 想要让芭万·希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做自己喜欢做的鞋子,交到真心的朋友,不用面对她所讨厌的妖精,可以活得更任性一些,更开心一些。 不过就是这样……无聊的感伤罢了。 “也就是说,是为了那两个人吗?” 菲泽莉努轻笑着说了下去。 “就这么希望他们可以幸福吗——特别是那个芭万·希?” “这没什么吧?就算是你,偶尔也会做梦吧,菲泽莉努?” 命运的魔女恹恹道。 “我只是偶然做了这样的梦……想和她一起穿着好看的裙子,一起去逛街罢了。” 所以,至少在棋盘世界上,她实现了这个愿望。 虽然棋盘上的那个Moira……并不是她。 “……还真是很有你风格的回答。” 菲泽莉努微笑着说。 “但是果然,这样下去我们还是无法分出胜负呢。” “之前不是还说我输了吗?” 少女皱起眉头来。 “是的,你输了,但我也没有赢。”菲泽莉努说道,“棋盘上的你,打出了无可转圜的BAD END,但同时,那也是她的HAPPY END——她确实拯救了哥哥,不是吗?” “也就是说……” “她输了,是因为她死了。但与此同时,她也达成了她的目的,所以,我并没有赢。” 菲泽莉努愉快地宣布了答案。 “换句话说,游戏还要继续才行。不过这一次,要换一个棋盘了。” 造物主级别的大魔女如此宣告了,随即,黑暗的图书馆里,骤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萤火。 幽绿的萤火,化作了海洋。 那是书籍的银河,也是碎片的海洋。在以那由他(万亿)为单位的碎片世界之中,观剧的魔女轻轻抬手,拈起了其中一枚世界。 “下一个棋盘,就用这个世界作为基底好了。” 菲泽莉努微笑着说。 “请问你意下如何——命运的魔女莫伊莱卿?” 命运的大魔女只是冷淡地看着这一切,片刻之后,她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扶正了棋盘上不知何时已恢复过来的白色王棋。 “与你交易的是那个愚蠢的孩子,并不是我。”她淡淡道,“我无意干涉你与她的游戏。” “别说得这样无情啊,明明已经出手相助了。”菲泽莉努暧昧地说,“没有你插手的话,那孩子是无法使用你的权能吧?” “在无尽的碎片之海的航行中积累下来的……你的才能。你那令人惊叹的努力的结晶。哎呀,好羡慕啊,只用这么一点努力就能得到命运的大魔女的馈赠,就连我也要羡慕起来了。” 她愉快地眯起眼睛来。 “真的不在意的话,为什么要借给她呢?” “……” 命运的魔女只是沉默着,片刻之后,她再度叹了口气,放弃般地移开了视线。 “因为我也想看看。”她说,“那孩子能不能取得我想要的结局。不是这样虚假的HAPPY END,而是我与她都想要达成的——真正的HAPPY END。”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菲泽莉努轻笑,“那么,你对于这个结局并不满意吗?” “还不够。” 命运的魔女说道。 “只是做到这种程度的话,还远远不够。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自我牺牲就能救下他……就能救下我想要的那个人的话,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去做。但是,只是这样还是不够。” “那么,也只能继续我的游戏了吧?”观剧的魔女循循善诱道,“毕竟,你已经打捞了无数的可能性,却还是没有找到可以让那个人也活下来的方法嘛。你的方法已经到了极限,所以,你才会默许吧——默许过去的你,与我进行交易。” 她愉快地补充道。 “即使你明知道,我是这样不可信的魔女。” “……” 菲泽莉努轻轻拍了拍手,愉快地说了下去。 “第一盘游戏的失败,已经证明了我们两个人同时插手的棋局,是无法扩展出你想要的可能性的。” 她说。 “因为是观剧的魔女,像这样插手命运的剧本未免过于不识趣。更何况在过往漫长的日子里,我们从来没有分出过胜负。” “所以?” 命运的魔女抬起眼,冷冷地注视着她。 “所以,下一轮棋盘,我将不再插手。”菲泽莉努宣布,“我将移交GAME MASTER(游戏管理员)的权限。” 伴随着轻轻的拍手声,身着蓝紫色的洋装,有着蓝紫色长发,有着黑猫一样的神情和黑猫一样的长尾的少女骤然出现在了房间中。 那少女愣了一下,随即十分无言地看了一眼菲泽莉努,露出了一种忍耐着什么的眼神。 大概就是那种宠物看着自己烦死人的主人,露出的“你到底又要搞什么事”的奇怪眼神吧。 “奇迹的魔女——芙蕾德莉卡·贝伦卡丝泰露。”菲泽莉努愉快地介绍起来人的身份,“曾经在无尽的轮回里,为我朗读了一个相当精彩的故事的……可怜可爱,我的巫女啊。” “哦,就是那个被你一个BUG卡了一百多个轮回的倒霉孩子对吗?”命运的魔女很是怜悯地看了她一眼,“摊上这种主人,你还真是辛苦了呢。” “莫伊莱卿。”那少女连忙行了一礼,“能见到您一面,非常荣幸。” “客套的话就免了吧。”菲泽莉努撑着脸颊,懒洋洋地歪倒在座椅上,“要麻烦你再为我做一次朗读者了,可爱的贝伦——我将第二轮棋盘的GM的权限赋予你。随你喜欢去做吧。” “可以的话,真想拒绝这个委托啊。” 贝伦卡丝泰露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神情,向着命运的魔女低下头来。 “那么,下一轮棋盘,还请原谅我的冒犯。”她牵起裙摆,行了一个优雅的屈膝礼,“正如您所知道的,我主的命令——是绝对的。” “随你们去做吧。” 命运的魔女离开了座位,她的身形如月光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弭在了黑暗中。 “我也想看看,那个愚蠢到会投身魔女的游戏的家伙,到底能不能打出奇迹般的好结局(Happy End)。” 等到最后一缕月光也消失之后,贝伦卡丝泰露终于抬起头来。 她看着棋盘上的棋子,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你也真是不走运呢。” 她的语气里流露出些许怜悯。 “无论是观剧的魔女,还是命运的魔女,都是非常残酷的大魔女。她们都是横渡了碎片之海,阅览了无数平行世界的伟大魔女,抵达了造物主的境界的存在。在以万年都不足以计算的时间中,她们的人性已经变得相当稀薄,也失却了最基本的同理心,变得只能赏玩他人的悲喜,将他人的故事当成茶点或者下酒菜一样品尝的家伙了。” “这一点,作为曾经在魔女的游戏里被折磨了千年的我,实在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不要相信观剧的魔女,她不会是你的朋友。” “也不要相信命运的魔女,她不会是你的伙伴。” “真是悲惨啊,为了那样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就投身了魔女的游戏,自愿将自己的灵魂搁置在了她们的棋盘上。你啊……还真是悲哀得连我都要落下眼泪了。” “我看过了第一轮的棋盘。说真的,还真是非常恶毒的设计呢,真有菲泽莉努的风格。” “你那两个哥哥——多弗朗明哥和罗西南迪,曾经是有过打出HAPPY END的机会的。” “——如果他们好好保护了你,没有让你死在最开始的那个凶手手里的话。” “虽然莫伊莱卿送来了贤者之石,避免了第一棋盘以死档结局——但命运的馈赠并不是毫无代价——至少从那之后,他们能打出来的,就只有True End和无以计数的Bad End了。” “多弗朗明哥几乎选错了所有能选错的选项,所以从一开始就被剥夺了‘哥哥’的身份。最后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说真的,他最后发现自己在十三年前就已经被背叛了的时候,所露出的表情真的非常愉快,我可以就着这个表情多吃3个芥末大福呢。” “最可怜的是罗西南迪。他其实选对了几乎所有的选项,原本是可以打出True End的。但可惜的是,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选项——他选错了,错得无以复加啊。” “毕竟,你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哥哥‘独自选择死亡’,更何况是‘为他人而死’,不是吗?” “居然留下妹妹一个人去死,他还真是差劲的哥哥。” “也难怪你会选择那样的方式了。不管怎么说,都是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但是啊,在第一轮棋盘就如此轻率的选择死亡,这样也很不好呢。” “魔女的游戏,不可能没有死亡惩罚吧?让我看看,这一轮的惩罚是……啊,剥夺名为‘健康’的宝石。” 快乐王子最先失去的,就是镶嵌在剑柄上的红宝石。 “失去了宝石的快乐王子将变得不再完整。真可怜呢。”她叹息着说,“你原本是那么完美的存在,但从这一刻起便有了破绽。” “……” “真是漂亮的红宝石,我就姑且收下了。” “从今以后,每一轮棋盘上,你都会被剥夺‘健康’。” “不过,这样的困难,我相信你一定能克服的吧?” “就像你曾经克服了无数的绝境,在庞大到连我都无法不感到绝望的碎片之海中航行,终于阅览了所有的平行世界,超脱了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束缚,成为了命运的大魔女那样——” “你也一定可以超越这个棋盘,从魔女的游戏中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吧?” “所以——请让我见证吧,【亲爱的Moira】。” 奇迹的魔女,芙蕾德莉卡·贝伦卡丝泰露低下头,唇边浮现出与她的主人如出一辙的,险恶而又愉快的笑。 “无聊是唯一能杀死魔女的毒。 还请不要杀死我啊?” 银色的沙漏再一次翻转。 第二轮棋盘,即将开始—— 第34章 【幕间物语】 【幕间物语】 现世。 ※※※ 降谷零独自踏进了公寓的大门。 这是一间非常适合单身女性独居的公寓大楼。现代化的设计,摩登的外形,不仅离大学很近,附近也有很多商圈。在东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算是难得的性价比与安全性都绝佳的地方。 他还记得,一年前他们为了找到这样一个公寓,不知道跑了多少个楼盘,换过了多少个中介。 公寓的管理员是早已经与他熟悉了的,简单的登记之后便放了他通行。因为他这段时间来得实在是频繁,那名中年大叔还带着暧昧的笑容,拍着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辛苦了”。 “……” 降谷零只能苦笑。 他不是不能理解那个大叔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粉红色的想象,但是——甚至不能说是可惜——而是不合时宜的是,他会这样频繁的拜访这里,拜访这间公寓707的住户,并不是因为那么浪漫的理由。 他只是没有办法放下心来。 不如说,任何一个人,在知道自己的朋友家里出了那种事后,都会没有办法放下心来。 特别是……那个朋友是一个才刚刚18岁的女孩子,还是一个人住的情况下。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打断了降谷零的思绪。他迈出电梯门,最后确认了一下从门窗里透出来的光辉。 就像他之前在公寓楼下看到的那样,707室的灯亮着。说明主人在家,而且还没有睡。 降谷零将提着的便当从右手换到左手,他足够了解自己的朋友,猜得到她一定还没有吃饭——别说做饭了,她甚至不可能还有订饭的心思。 不如说,她八成又是什么都没有吃吧。 一想到这里,降谷零就又想叹气了。 悲痛是足以摧毁一个人的。 在那样巨大的悲痛面前,不管是“节哀”还是“你要坚强”都显得太过轻飘飘,也太过不近人情了一些。 所以,降谷零什么也没有说,也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能做的,也只有像这样,每天来拜访她而已。 ——扣扣扣。 降谷零收敛起自己的思绪,抬手敲了敲门。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漫长而巨大的沉默。 降谷零深深皱起眉头来。他下意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更加频繁又用力地敲起门来。 707室的主人是个五感敏锐到几乎有些神经过敏的女孩子,这也是为什么他来拜访时从来都不按门铃只是敲门。但是在敲了这么久都没有回应之后,他心中陡然生出了黑色的不安。 “纯云罗(Mira)?” 他唤着她的名字,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按门铃。 “纯云罗?纯云罗!开门——纯云罗!” 然而,无论过了多久,回应降谷零的,都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这死寂如同黑色的深渊,一步一步向着他迫近。 降谷零心中陡然生出极为不好的预感。作为警校学生,他果断丢下手里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冲下楼去。 “管理员先生!”他跑到管理亭那里,匆匆拍打着防护网后的窗面,“管理员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请给我707室的钥匙!” “……抱歉,这不合乎规定。”管理员先生愣了一下,很有职业操守地拒绝道。 若是平日,降谷零自然不会提出这么失礼的要求,可当下的情景由不得他想那么多,他向前一步,低下头诚恳地请求起来。 “拜托了,和我一起上去吧,管理员先生!”他的声音微微哽了一下,“707的住户是我朋友的妹妹——他们兄妹的感情很好,但是我朋友前几天过世了,我怕她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也做傻事。请和我一起上去吧,管理员先生——再迟可能就来不及了!” 管理员先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拿起电话告知过上司之后,他便拿出钥匙跟着降谷零跑上了707。 门打开之后,降谷零第一个冲了进去。接着,他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少女。 “……纯云罗(Mira)?” 少女蜷缩在地上,不知道究竟昏迷了多久,在她周围散落着好几个空瓶子,她的脸因为药物变成了一种可怖的颜色。 “你这个……蠢货!” 降谷零忍不住骂了一句。 公寓的管理员已经在他身后拨通了报警电话和救护车的电话,降谷零匆匆拿过他的电话,同那头的接线员解释起了现场的状况。 “女性,18岁……目前是东京大学一年级生。” 他的手在发抖,但是作为预备役警察的素质依然让他克制着自己,用冷静的声音告知医院方面患者的情况。 “……应该是服用了大量的精神类药物。”他翻检了一下地上的空药瓶,声音微微哽了一下,“目前看的话……有氯丙嗪、利培酮、地.西.泮和曲舍林……有可能还有一些别的,我会再找找看的。” 那边的接线员声音凝重道:“请留在那里继续看护病人,我们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了。 降谷零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少女,良久,他走过去,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不要死啊,纯云罗……” 他将那只冰冷的手抵在自己额头上,深深地低下头去。 …… …… …… 救护车来得很快。在配合着医护们把病人搬运到救护车上之后,接下来的一切在降谷零眼中,就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荒诞梦。 导管里源源不绝地灌进黑色的液体,为了用活性炭吸附病人体内的毒素。医生和护士们忙忙碌碌,各种仪器接二连三地发出机械的声响。 降谷零坐在这里,一时只觉得恍惚。 一周之前,他似乎才看到过相同的场景。那个时候,坐在他这个位置上的少女,如今就在救护台上,和她的兄长一样,无知无觉地承受着各种治疗。 “肾上腺素。” “心跳低于……准备……” “患者的其他指征呢?通知医院那边预备……” …… …… …… 所有的声音,落在降谷零的耳中都是杂音。 他将自己的手抵在额前,手上仿佛还残留着少女冰冷的体温。 “……别把纯云罗也带走啊。” 他呢喃着朋友的名字。:,,. 第35章 第一章 Episde2 第一章 【欢迎来到■■■■,亲爱的Mira。】 …… 【你穿越了。】 …… 【你的名字是宇智波纯云罗(Mira),性别女(固定)。】 【你的家庭成员如下: 父亲:宇智波富岳 母亲:宇智波美琴 兄长:宇智波鼬 弟弟:宇智波佐助】 …… 【棋盘载入完毕,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间。】 —GameStart— ※※※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奥伯龙温声询问我。 “坏消息。” “这一回是婴儿穿。” 我骂了一句国际通用脏话,然后问:“好消息是?” “我们可以Skip剧情。” “这还差不多。” “但是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继续听吗?” “……先说好消息。” “你这次只有一个哥哥,而且根据我的观察,他应该是个妹控。” “好耶!”我挥舞了一下软软的小拳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坏消息呢?” “……你还有一个弟弟,孪生的。” “玩儿我是吧?!这还不如两个哥哥呢!!!” “然后还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你有完没完?管它好的坏的你有话能不能一起说了!” “坏消息是游戏GM换了好消息是GM要送你一个礼物这是GM给你的邮件你要不要先查收一下免得领取时间过了拿不到奖励——” “肺活量不错啊,以前怎么看不出来呢?”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奥伯龙,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愣着干嘛?把信拿来呀,让我看看新上任的GM都说了些啥。” “好的好的——给。” 伴随着奥伯龙懒洋洋的音调,一个信封在空气中缓缓显现。 那是一封饰有精致花纹的信函,洒了薄薄的金粉,封口特意用黑猫纹章的火漆封了起来,显出一种低调的华丽。拿在手里的时候,还能闻到优雅的暗香,像是红茶,又像是雪松。 “看来这一局的GM品味非常不错呢。”他感慨道。 “是吗?我倒觉得那家伙可能意外的品味很差呢。” 我一边撕开信封一边吐槽。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就觉得是那种会拿200日元一包的梅干泡红茶再配上芥末大福的那种超级没品味的家伙。和那家伙一起喝茶都会觉得自己杯子里的茶也变得难喝了。” “这么吐槽GM没问题吗?”奥伯龙谨慎问。 “没问题啦,贝伦没那么小心眼……的吧?”我说完自己卡了一下,“等会,贝伦是谁啊?” 奥伯龙眯起眼睛,半晌,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是啊,是谁呢?” 像是在呼应我们的对话一般—— 火漆上的黑猫像是活了一样,发出一声小小的“咪啪~☆”,哧溜一下便蹿了个无影无踪。 接着,精致的信封自动打开,露出里面同样华丽的信纸来。 …… 〖尊敬的女士: 贵安。 蒙您大驾光临,吾等不胜荣幸。 此世界为不存在“魔法”的世界,鉴于您在进入游戏时已遗忘了一切,我在此重申规则,【禁止一切不存于此世、此时的能力】。 这是为了避免游戏运行出现bug与逻辑错误,保证游戏的公平与公正,还请您务必见谅。 不过,出于对您的敬意与爱意,我将以我〈奇迹的魔女〉贝伦卡斯泰露之名,为您献上我的祝福(Gift)。 在以我为GM的这一轮棋盘内,您将会一直为奇迹所青睐。 只要可能性不为0,即使是二十亿分之一的微小概率,也有可能成为现实。 奇迹尽在您的手中。 GameMaster:贝伦卡丝泰露 敬上〗 …… 几乎是在我读完信的同时,华美的信封与精丽的信纸都从我指尖消失了,它们融合在一起,重组为一枚黑猫形状的书签,蓝紫色的缎带缓缓垂下,像猫尾一样,轻轻摇动着。 而我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幕,忽然抬头看向奥伯龙。 “我们的抽卡系统……是不是被BAN了?”我的语气比我的脸色更加凝重。 奥伯龙沉默了好一会儿,再看向我时,神色几乎称得上是悲痛的。 “是的。”他说。 “……靠!你还真的这么小心眼啊贝伦!” …… …… …… “说是BAN了,但其实也没有完全BAN。” 奥伯龙谨慎地斟酌着措辞。 “仔细想想,【禁止一切不存在于此世、此时的能力】,也就意味着,只要是这个世界的能力就没有问题了。” “我只关心我的水鸟乱舞和猎犬步伐还能不能用。”我超痛心,“那可是我千辛万苦才抽出来的SR!这么多年就抽到了这两个!” “这个我要问问,稍等。” 过了一会儿,奥伯龙回我了。 “好像还可以用,据说是只禁能力,不禁道具。而且这个世界也有相当于水鸟乱舞的能力,听说是叫‘三日月之舞’什么的……所以你依然可以用女武神的义手刀。猎犬步伐也一样,这里有一种叫‘瞬步’的能力,只要有同类型的替代品,好像都是可以用的。” 我:“好耶。” 四舍五入这不就是没有BAN吗?谢谢贝伦!我以后再也不会背地里说你小心眼了!你真是大善人! “然后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别这样看我,这真的是最后一个了。” 奥伯龙磕巴了一下,还是顶着我瞬间变得极其危险的视线说了下去。 “好消息是这一轮棋盘正式了很多,是有‘主线任务’的正经游戏。” “哦。”我冷冷道,“那坏消息是什么呢?” “——主线任务还有一小时开启。” “这破游戏其实是又想来一次开局剧情杀吧?!” …… …… …… “我现在想起来我上一轮游戏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我的声音冷得能冻死一头北极熊。 “话说,这回是不是比上回更过分了?上回好歹我被人捅死之前好歹是能跑能跳了,婴儿能干什么啊?我现在才三个月吧?才三个月啊!这游戏到底是哪个傻【哔】策划啊?我要飞他全家好吧!!!” 三个月的婴儿!三个月!别说跑了!我爬都爬不利索!我现在甚至连声带都没发育完全啊!就连喊人快逃都做不到好吧?! 这策划就是想让我死吧?只是单纯想让我死而已吧! “冷静一点。”奥伯龙安抚我,“想一想,你还是有能做的事的。” “什么?” “比如说从现在开始哭,把全家都从睡梦中吵醒什么的……啊,坏消息,你这个身体的父母都不在家。好消息是,你哥留在家里看孩子了,所以你还是有能求助的对象的。” “说好的之前那是最后一个好消息坏消息呢?你玩这个梗玩上瘾了是吗?” 我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但是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也只能如奥伯龙所说,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开始嚎哭。 嚎哭了1分钟后,我身边另一个小婴儿也被带着哇啦哇啦嚎哭了起来(他大概就是我根本不想要的那个便宜弟弟)。我俩的魔音灌脑二重奏交响了不到3分钟,我就看到我这个世界的哥哥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是个有着一头柔顺黑发的小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面庞白皙,轮廓也很柔和。脸上的泪沟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沉稳许多。实际上,他也的确比同龄的小孩沉稳很多。 “怎么了,佐助,纯云罗(Mira)?” 他动作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尿布又摸了摸肚子确认不是饿了,接着便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婴儿,让我们两个靠在他怀里,有规律地拍哄起来。动作之熟练,让人很想问一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你到底做了多少次”。 ……虽然我没有过去的记忆,但我很肯定我以前没见过四五岁的小男孩能这么娴熟地抱起一双弟妹哄孩子。 但我能让他哄住吗? 那必须不能。 哪怕我暂时还不知道主线任务是个什么东西,我也很确定以这个游戏策划的尿性我们不赶紧从这里跑出去的话,一小时后——现在是54分钟之后——任务开启之时大概就是我们团灭之时。 所以我哭得更大声了。 在我扯着嗓子嚎了半天还带着佐助一起哭天喊地之后,哥哥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我不停朝门口挥动的手,语气有些不确定。 “你是要我带你们出去吗,纯云罗?” 有前途!这么快就领会到了! 我顿时停止了哭泣,咿咿呀呀地把手挥动得更厉害了。 “好吧。”宇智波鼬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用布带把我们两个捆在自己身上,抱着我们朝家门外走去,“是想爸爸妈妈了吗?我带你们去找找看吧。” 就这样,在我持之以恒地哭闹攻势下,这个人物卡的哥哥终于决定抱着两个孩子离家出去寻找爹妈。 虽然我们都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找到。 “哎呀天啊好累,谢天谢地这个世界的哥哥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我不用继续嚎下去了。” 扯着嗓子干嚎真是一个体力活。我捂着发痛的嗓子,敬畏地看了一眼身边仍在哇哇大哭的小佐助。 “这就是真正的婴儿的实力吗?”我在脑海里狂敲奥伯龙,“他居然还能继续哭!” 奥伯龙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我:“嗯?你说什么?” 我眯起眼来:“你该不会把耳朵堵住了吧。” “啊哈哈,怎么会呢。”奥伯龙干笑两声,试图岔开话题,“不过你弟弟真的哭得好厉害啊,这就是地震来之前小猫小狗会最先感知到吗?”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抓住宇智波鼬的衣领,环视着宇智波一族的族地,“说起来,为什么今天大人都不在家?” 作为忍者,有突发任务是很常见的事,但是像今天晚上这样父母都不在的情况并不常见,家里到底是有两个刚满三个月的小婴儿,多心大的父母也很难放心就让五岁的大儿子一个人看护两个小孩——就算宇智波鼬再早熟也不行。 一般来说,他们会通过调班,尽量在家里留下一个大人来才对。 但是今天晚上,一个大人都不在。 “应该是有一些比较卑鄙的阴谋算计在里面吧,主线任务不可能凭空出现嘛。”奥伯龙的声音照旧很轻快,“还有,时间只剩下1分钟了,你们还是尽早离开宇智波族地比较好哦。” 他顿了顿,语调稍微低了一些。 “马上这里就要乱起来了。” “等会儿怎么就只剩下一分钟了?!”我大受震惊,“说好的一小时呢?!” “怎么说呢,不知道为什么,NPC提前行动了。”奥伯龙语气复杂,“可能是更换GM的附加影响吧。这次的GM好像是没有什么耐心的类型呢。” “所以她果然还是小心眼吧?!”我疯狂吐槽,“现在只剩下1分钟怎么可能来得及跑出宇智波族地啊!” “你哥的话也许是做得到的,啊,你看,族地出口就在跟前了——只剩下15秒了——10、9、8……” “跑出族地难道会有什么成就吗?!” “没有呢,只是生还概率会加大罢了——3、2、1——” 伴随着宇智波佐助骤然响亮起来的啼哭声,一声轰然巨响骤然在夜色下震开。 大地剧烈地摇动着,宇智波鼬站立不稳,抱着两个孩子跌坐在地上。他难以置信似的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红光燃起的方向。 “那是……什么?” 与此同时,在我的眼前,墨蓝色的字迹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主线任务:九尾来袭之夜〗 〖任务说明:请保证自己与同伴(宇智波鼬、宇智波佐助)成功逃离至避难所。〗 〖任务奖励:“幸运轮.盘”抽取机会一次。〗 而在婴儿视线的尽头,木叶村的中心,巨大无比的红色妖狐,骤然张开了九条尾巴。 妖兽的怒吼直上云霄,几乎可以撼动明月。 第36章 第二章 第二章 〖宇智波纯云罗人物资料更新。〗 〖人物属性:筋力(-)耐久(-)敏捷(-)魔力(EX)幸运(E-)〗 〖幸运:E(-) 你就像间桐雁夜一样不走运, 想要完成的事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拦,总会遇到碾压级的敌人,你的话语总会被同伴与朋友误解, 孤独前进的道路上也充满了这样和那样的变态。〗 ※※※ 宇智波鼬怔怔地看着被烈火染红的夜空。 族地里的宇智波族人骚动起来,因为剧烈的地震,不少人都跌坐在地, 或者踉踉跄跄地扶住旁边的东西。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红光传来的方向。 “那是……什么?” “是九尾——是九尾妖狐!” “怎么可能!妖狐为什么会出现在木叶!?” “四代目呢?火影大人在哪?” “妈妈——妈妈——” 大人的嘈杂和孩子的哭闹混合在一起,而宇智波鼬怀里的两个婴儿哭得更厉害了,就连先前慢慢安静下来的纯云罗,也像受了刺激一样再次大哭起来, 小小的手不住扯着他的衣领,像是想要把他拉出这个地方一样。 宇智波鼬定下心神, 将弟弟妹妹抱得更紧一些, 小声说了两句“别怕别怕”,接着便快步跑到一个忍者装束的成年男子面前, 沉下声问他“避难所在哪里?” “在、在火影岩后面。”那名宇智波一族的忍者结巴了一下才冷静下来, 向着宇智波鼬伸出手来,“你是族长家的鼬吧?我带你去那边避难。” “不必了。”宇智波鼬摇了摇头, 回看了一眼宇智波族地, 方才的地震让不少房屋坍塌了, “你去帮助其他族人吧, 我自己可以去那边。” “好。” 那名忍者看了一下族地, 面上也显出几分焦急来, 显然比起沉稳镇静的鼬, 还是那边已经慌乱开的人群更需要帮助。他从忍具包里拿出一枚苦无, 放进鼬的手里, 重重握了握他的手。 “路上小心,避开建筑多的地方,大人们会去解决的,你只要带着弟弟妹妹躲到避难所就好了,知道吗?” 宇智波鼬点了点头。 “叔叔去帮其他人。”那个忍者对他笑了一下,“回头见,鼬。” 宇智波鼬看着那名宇智波一族的忍者在他面前消失,抱紧了怀里的一对弟弟妹妹,不加迟疑地跑向火影岩的方向。 爸爸妈妈在哪里? 他的心中也闪过这个念头,但是眼下的情况也由不得他多思考,因为伴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咆哮,大地再次震动起来,原本平整的水泥路面在他面前骤然裂开,险些绊住他的脚。 怀里抱着两个婴儿也掌握不好平衡,当宇智波鼬好不容易避开了地上的沟壑,却又看到面前的地上骤然多了一道阴影。 “!” 一条电线杆子对着宇智波鼬当头砸下。 男孩面色微变,他猛地一蹬地面,向一侧跃去,灵巧地避开了折断的电线杆,然而还带着电的高压线迸溅着火花,毒蛇一样冲着他飞了过来! “……!” 千钧一发之际,宇智波鼬抱住两个孩子翻身朝一侧滚开,蹦着火花的电线险之又险地擦过他的脸颊,在地上留下一串焦黑的痕迹。 宇智波鼬靠在墙上,依然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他试着撑起身体,结果却不由得“嘶”了一声,一阵剧痛从手肘处袭来,他微微侧过头,看见手肘后面擦破了好大一块皮,正慢慢渗出血来。 他想起来了,方才躲过电线的时候,为了保护怀里的两个孩子,他几乎是擦着墙面躲过去的,会被擦掉一大块皮肉也是很正常的事。鼬谨慎地活动了一下手臂,想要确认骨头有没有事。 血顿时涌得更凶了,一下子便染红了半截衣袖。 耳边很安静,疼痛因此越发清晰。 宇智波鼬忽然意识到,方才还哭个不停的弟弟妹妹们,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发出声音了。 鼬忍着痛低下头去,想要确认一下弟弟妹妹有没有事。 他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在血红的眼瞳之中,一枚小小的黑色勾玉正在飞速旋转着。 “纯云罗?” ※※※ “你冷静一点。” 奥伯龙说。 “我很冷静。” 我面无表情地说。 “不我觉得你现在一点也不冷静。”奥伯龙的声音颇为无语,“眼睛,你的眼睛都不痛吗?怎么会有人因为看到哥哥流血就直接开写轮眼啊?兄控也要有个度吧!” “你这么一说确实……”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眼珠确实很痛,但是比起那些…… “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个任务在针对我。” 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一连串连锁的不幸都太过凑巧了。 如果说九尾来袭导致地面开裂还能说得过去,之后的电线杆折断也能说是凑巧,但是电线恰到好处地对着他们袭击过来,就很难说是巧合了。 “这世界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很久以前,也曾经有人这样对我说过。我摇摇头,将那种莫名的即视感记在心里,继续说了下去。 “解释一下,奥伯龙。”我看着他,“别和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是我的系统的话。” “游戏里不是经常有那种任务关卡吗?一边对战各种意外和小怪一边前进的那种。”奥伯龙这次倒是认真地解释了起来,“这次就属于这种情况啦。” “新手任务就这么难?连教学环节都没有吗?” “那要问你为什么要选‘高难’(Hard)模式进入游戏啊。”奥伯龙深深地叹了口气,“而且你这张人物卡的属性也太偏了吧。” 伴随着翻页的声响,一张资料卡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因为你现在还是小婴儿,所以筋力、耐久、敏捷的属性都是无。魔力……EX,也算正常吧。但是这个幸运值是怎么回事啊?”奥伯龙指着那个“幸运:E(-)”,语气只能用无语来概括,“E都不够形容你,要直接掉到E-吗?” 我:“………………”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的幸运值。”奥伯龙的声音里都流露出了些许敬畏之意,“啊,对了,小心一点,下一关要来了。” ※※※ 宇智波鼬从没感觉到村里的路有这么漫长。 就算是被父亲带到战场上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体验。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被敌人袭击,和在自己自幼生活无比熟悉的村子遭到袭击,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一路上到处都是孩子的哭叫,大人们脸上带着恐惧与麻木混合的神情,忙着往避难所的方向逃跑。一队又一队木叶忍者冲往村子的中心,那不详的查克拉的中心,用自己的生命阻拦九尾妖狐的脚步。 而那妖狐可怕的咆哮,就算隔了这样遥远的距离也让人感到胆寒。 许多人死去了。 许多人正在奔赴死亡。 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这一切都超过了他理解的限度,他只能保护好自己的弟弟妹妹,越过一道又一道坍塌的街巷,躲过一棵又一棵折断的大树,好不容易才逃到了火影岩附近。 避难所就设立在火影岩的山体后方。如今,在几名头戴木叶护额的忍者们的指引下,村里的民众正在沿着长长的阶梯向火影岩内撤退。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安与恐惧的神色,却还是有条不紊地排队进入避难所。 看到正在那边接引着避难人群的忍者后,鼬稍稍松了口气,这才觉得左手臂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他下意识弓起身体,靠在墙壁上找了一个支撑,免得两个孩子掉下去。这一通摇晃让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妹妹又睁开了眼睛,但鼬已经顾不得了。 一旦放松心神,先前一直隐忍的疼痛便爆发开来。 “嘶……” 他忍耐着低头去看,看见左臂已经红肿起来。先前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了,但关节处已经肿了。想来是受了伤又托着两个孩子一路跑来加大了手臂的负担,让伤口的情况恶化了。 一只小手搭在他伤处的边缘,他侧过脸去,对上了妹妹黑幽幽的大眼睛。 “没事的,纯云罗。”他轻声安慰着她,“哥哥一点也不疼。” 小小的女婴看着他,手却还是固执地放在那里没有收回来。宇智波鼬迟疑了一下,微微弯下腰,因为空不出手,便用脸颊轻轻贴了一下妹妹的额头。 “真的没事。”他让自己微笑起来,“别怕,不要紧的,嗯?” 小女婴终于收回手,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宇智波鼬微微松了口气。 先前纯云罗眼睛的异样,他不是没有注意到。 只要是个宇智波,就不可能认不出写轮眼。但是,就算是五岁的小孩也知道,不要说三月开眼,宇智波一族甚至没有三岁开眼的先例。 宇智波鼬看着纯云罗,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会痛吗?”他用还完好的右手把妹妹往上托了托,凑过去看她的眼睛,“眼睛痛不痛,纯云罗?” 比起为妹妹的天赋而惊叹,他更担心她的身体受不受得住。妹妹实在是太小了,他很怕她的天赋会给她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妹妹用已经恢复了纯黑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一样,她咯咯笑起来,从襁褓里探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就像是在对他说“不要紧”。 于是,宇智波鼬的神色也柔和下来,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他温柔地说,“我们去避难所。” 要快点找到爸爸妈妈才行。 他抿着唇想。 不管怎么样,都要找个人先给妹妹看看…… “呀、呀!” 然而,宇智波鼬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阵急切的呼唤。 他沿着衣领的上拉扯的力道低下头去,在妹妹纯云罗的脸上,看到了无比惊讶的神色。 那孩子的眼睛张得大大的,倒映出他身后的什么…… 宇智波鼬猛地回过头去。 他看到了九尾妖狐口中,正压缩凝结成实质的黑色查克拉。 而那个能毁灭一切的查克拉球,正对着火影岩——也就是他们的方向。 那是……尾兽玉。 第37章 第三章 第三章 警告!警告!警告! 前方空间出现高能量反应!请玩家注意规避! 再说一次!前方空间出现高能量反应!请玩家及时撤离! ※※※ “………………………………”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奥伯龙。 “这就是你说的下一关?” 我觉得你们就是想要我死,而且我有证据。 奥伯龙也狠狠地噎住了:“……要不我们还是快点逃吧。撤退也算一种战术!” “逃?我这个样子怎么逃?”我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几乎都要气笑了,“现在这个身体爬都爬不动,还逃呢。” 接着,我又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的哥哥。 宇智波鼬到了这时候还紧紧抱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试图用身体保护我们两个……不过他这个小身板在那么大一个高能量聚集团面前也保护不了什么就是了。 现在应该怎么做? 刚开的写轮眼对这头九尾妖狐势必不能起效。更何况在我眼前的界面上,象征九尾的Q版红色狐狸头上面还闪动着一行血红血红的文字呢。 [九尾妖狐(LV.99)] 在这行文字下面,血红的血条长得让人感到绝望。 一勾玉的写轮眼,别说是给它刮痧,恐怕连它的毛都拔不下来一根。 所以,会死在这里吗——我和哥哥? 我飞快地抬眼,看了一眼宇智波鼬。 年幼的哥哥苍白着脸,穿过人群往避难所的方向奔跑,却还低下头,努力对我展开一个微笑。 “别怕,纯云罗。”他说,“我在这里,不会让你有事的。” ——哥哥,会死在这里。 我看不见,我的眼瞳再度变得血红,一枚黑色的勾玉飞速旋转,而后变成两枚,又飞快地变成三枚——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中忽然传来“刷拉”一声,像是书本翻页的声音。 〖主线任务:《九尾来袭之夜》完成〗 〖玩家与关键人物宇智波鼬、宇智波佐助成功抵达避难所,任务目标达成。〗 〖现在发放任务奖励。〗 〖玩家Mira获得“幸运轮.盘”抽取机会一次。〗 〖请选择是否要现在抽取轮.盘,YES/NO〗 “YES!” 这还确认个鬼啊?是个人都知道要选YES! “抽取开始。”奥伯龙微笑着说。 时间在这一刻忽然被摁下了静止键。 一切都停了下来,无论是奔跑的哥哥,还是慌乱的人群,亦或是远处狂暴的九尾,所有的东西都停在了这一瞬,妖狐的九条尾巴静止在夜空之中,而那凝聚了不祥力量的漆黑能量团,虽然仍旧聚集着高能量反应,却终究没有进一步裂变了。 一个由黑白红三色构成的大轮.盘骤然出现在我面前。六等分的大圆盘上,红色占了一块,橙色的一块,黑色占了两块,白色占了两块。 〖幸运轮.盘:可以随机抽取一样本世界特殊技能或珍稀物品。 本游戏抽取道具与装备技能均无需另外收费。道具与技能均完整无缺,并非碎片,亦无需额外材料,入手即可装备。 但请留意,部分特殊技能与装备需要特定属性,大多数都对生命值(HP)与魔力值(MP)有所要求,还请玩家在使用之前先确认自身素质与属性加成。〗 ……为什么还有限定啊?这是要人抽了也不能用吗?! 算了!闭着眼睛抽!抽到就是赚到,能不能用都等抽到以后再说! 我啪地一声将手拍在了轮.盘之上。 下一秒,轮.盘飞速旋转起来。 轮.盘上的奖励一共有6样。 SSR:万华镜写轮眼 SR:黑暗行之术 R:魔镜冰晶 R:三日月之舞 N:千年杀 N:色.诱术 虽然不知道这些技能都是什么,但看名字都好厉害的样子。我看着飞速旋转的轮.盘,还是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SSR、SSR、SSR……给我SSR!!!” 深色的指针,缓缓停在白色的格子上。 我:“……千年杀?听名字是个相当厉害的技能但为什么会是N卡?” “糟糕,怎么抽到了这个?”奥伯龙的语气里透出一点一言难尽的意味来,“这个可是……啊,还在转。” 轮.盘因为惯性缓缓前进,最后停在了万华镜写轮眼那一格上。 “恭喜,是SSR呢。”奥伯龙问,“是否现在装备【万华镜写轮眼】?” “装装装!”我一叠声的招呼他,“这可是我上一轮抽了一千抽都没有抽到的SSR!快给我装上!” 这就是奇迹的加护吗?贝伦好强!不愧是奇迹的魔女!连幸运E(-)这种属性都能抽出SSR来!都说玄不救非氪不改命,但是奇迹的加护能让人逆天改命啊! 然而—— 那究竟是奇迹,还是命运呢? 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不知为何,我有种奇妙的直觉,这个SSR一定能够解决现在的问题。 就好像……这个东西原本就是给我准备的一样。 “好的。”奥伯龙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微妙的笑意,“如您所愿,一切奇迹尽在您的手中,LadyMira。” 加载技能……开启万华镜写轮眼,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仿佛命运的丝线绞上了我的手指,又仿佛是我主动抓住了一张无影无形的大网,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搅动什么,就能毁灭什么。 然而在那之前,我的血先流了出来。 淅淅沥沥,滴滴答答。 殷红的鲜血如同眼泪,从我的眼角缓缓滑下。 在我的眼睛里面,三枚勾玉无声无息地蜕变,旋转,裂变,最后——破碎了。 在赤红的双瞳之上,黑色的星辰浮现了出来。那些勾玉如同被打碎了一般,向着四周尖锐地扩散,放射性的黑色线条占据了虹膜的外沿,像是荆棘的花冠。 它们共同连成了一轮漆黑的碎星。 如果我能看到自己现在的眼睛,大概会吐槽一句“妈妈,我居然真的变成外星人了”。 可惜我看不到。 所以,我只是调转了视线,将目光投向村子中心的九尾妖狐。 时间再一次开始流转。 如同某种本能,在获取的同时,我就知道了这双眼睛究竟是什么,又该怎么用。 碎裂的星辰在我眼中运转起来。交错出一个又一个的梦境。 只是一个梦的话,太过脆弱了。 我想。 要多做几个才行。要做到就算是最强的尾兽,也没有办法从这个梦与梦交叠的迷宫里逃脱才行。 于是…… 幻梦如同镜面,交相辉映,叠成了无限循环而交错的幻梦境,一个没有出口也无法逃离的地狱。 而九尾妖狐,就在这一瞬间与我对上了视线。 ——抓到了。 我微笑起来。 而后,完全释放了这个瞳术,用不容抗拒的方式,把九尾的意识拉入了我的意识之中。 只一瞬间,强大而可怖的尾兽,便落入了这幻术所造就的梦境。 漆黑的尾兽玉,这由九尾妖狐的查克拉压缩凝聚而成的能量团,就这样骤然在它的口中爆裂开来。 “吼——” 妖狐的咆哮,几乎能撼动高悬于天际的明月。在这样近的距离被自己的攻击打中,就算是九尾妖狐也无法不受伤。鲜血自它的口中流出,愤怒的尾兽胡乱挣扎起来,九条尾巴再次击碎了不少建筑。 它想要挣脱这个幻术,想要挣脱施加于己身的束缚。 然而…… 没用的。 我微笑着想。 没有谁能逃离这个幻梦境。 “你做了什么?”奥伯龙好奇地问。 “就像‘万华镜写轮眼’这个名字一样,我在自己的眼睛里做出了一个万华镜。” 我抬起手来,在自己的眼角比了一下。 所谓的万华镜,就是利用玻璃的反射,只要有三片镜子,就能造出变幻无穷,无以计数的复杂图案。 “所谓的查克拉就是生命能量和精神能量吧?婴儿的查克拉无论怎么想都很有限,文字提示里又特别提到了‘大多数都对生命值(HP)与魔力值(MP)有所要求’——那么,SSR级别的技能,所需要消耗的查克拉(MP)绝对不会在少数。” 我很冷静地分析起来。 “也就是说,想要用这个能力的话,只能用很少的查克拉,想办法制造一个永动机一样的循环,让它自己动。” 奥伯龙的语气很是意外:“我看你做决定那么果断,还以为你什么都没有想呢。”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子。” 我忍耐住翻白眼的冲动。 “想要困住那么一个大家伙,需要的MP一定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我利用写轮眼,制造了一个可以无限叠加的幻术。” 就像万华镜那样,用相对的镜子,彼此对照,从而制造出了无限的幻术循环。 “这样一来,幻术只需要发动一次的查克拉就够了。它会自己循环起来,制造出无穷无尽的幻梦境。” 我看着那九尾的妖狐,它徒劳地挣扎着,却依旧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写轮眼所施加的幻境,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幻术是作用于大脑的术式,身体被困住了尚且可以挣脱,但大脑被控制住了又要怎么逃离呢? “落入这个万华镜,就等于是陷在永恒的脑髓地狱之中。” 就这样,我姑且算是控制住了九尾妖狐。 木叶的忍者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九尾不动了,便争先恐后地冲上去,就算是杯水车薪,他们也要在这里阻止九尾——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 而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真是可怕的能力啊。”奥伯龙的语气中难得带了几分感慨,“不愧是你呢,Mira,如此轻易地就完成了别人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 脑髓深处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神经好像要烧起来,又好像要爆炸一样突突跳动着。我甚至可以感觉到细细密密的血丝攀上我的眼球,带来灼烧一般的痛楚。 随后,我听见了细微的一声……“啵”。 就像是葡萄酒的瓶塞打开了那样。 有一股又一股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下,源源不绝地滚下脸颊。铁锈一样的腥味塞满了鼻腔,视野也变得一片血红,渐渐模糊起来。 但我还是死死盯住九尾,一次也不肯眨动眼睛。 在这不祥的沉默中,奥伯龙缓缓地叹了口气。 “但是,所谓的万华镜,只能在作为限制的‘万花筒’中才能得以成立吧?也就是说,一旦你的关闭了万华镜写轮眼,这个幻境也就会随之结束。” 就像是在呼应他的话语一样,一阵腥甜涌上喉头,我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你的做法固然节省了查克拉(MP),但是,你没有办法填补损失的生命力(HP)吧?” 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我只能听见妖精王的声音,带着无可奈何的意味。 “好了好了,停下来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婴儿的身体可承受不住万华镜写轮眼的力量——对于孩子来说,这个力量实在是太过狂暴了。” 细碎的鳞粉撒落在我的脸上——那是梦幻的鳞粉,妖精的鳞粉,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轻而易举就能让人陷入酣甜的睡眠。 我的视野顿时黑了下去。 意识断绝之前,我听见了奥伯龙的声音,像是在许诺一个温柔的好梦。 “——你已经安全了,Mira。” 他说。 “纯云罗?纯云罗!纯云……” 哥哥的声音渐渐远去,模糊。 而我的意识,完完全全沉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最后的最后,我隐隐约约地,听见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四代火影!是四代火影来了!!!” 黑暗中,金色的闪光一闪而没。 ※※※ 后来的木叶史书上,是如此记载这一夜的。 10月10日,夜。九尾妖狐袭击木叶隐村。木叶死伤惨重,村子损毁严重。 四代火影波风水门成功封印九尾妖狐,战死。 第38章 第四章 被防盗章封印的孩子啊,我以作者的名义告诉你,补订阅才能解除!第十二章 【亲爱的Mira,请留意仓库容量限制。】 【当前仓库容量2000/2000】 【请清理你的仓库。】 ※※※ 在买了一大堆衣服(佩佩:是魔术礼装哟)之后,佩佩隆奇诺打着开业大酬宾的旗号,在店门口挂了SOLDOUT(售罄)的牌子,把我拉去了贵宾室,说要给我好好打扮一下。 在做美甲的时候,我听他闲谈了一些自己的事。 他说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受人之邀。 “其实我已经死掉了,按理说也没有下一次转世机会了,但是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啊。”他笑起来,“奇迹偶尔也会蛮不讲理地降在我这种人身上呢——这么想想我还真是个幸运到遭人恨的家伙呀!”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看着他笑笑,“我很喜欢佩佩,不管是什么蛮不讲理的奇迹,还是招人恨的幸运,能像现在这样看到你,我就很高兴了。” 佩佩隆奇诺睁大了眼睛,随后笑得花枝乱颤。 “没错,没错,管他呢!我现在在这里,还能这样跟你说话,我就已经赚大发了。” 他用指尖抹掉自己笑出来的眼泪,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目光柔和而又温存。 “能像现在这样看到你,我也很高兴,Mira。” 我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凑过去,用自己的眼睛贴了贴佩佩隆奇诺的脸颊。很意外的,明明是这样妖娆的一个男人,他的身上却没有多少香水和脂粉的味道。 “佩佩的味道很淡呢。”我说。 “是呀。”他温和地任由我靠着,“因为我以前是帮人干脏活的嘛,要是太容易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但是佩佩很暖和哦。”我蹭了蹭他的脸颊,感觉着肌肤下血流的温热,“做的衣服也很漂亮,佩佩最好了。” “哎呀哎呀。”他笑起来,“能被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夸奖,我要是不说自己已经再也没有遗憾了,就会显得贪心过头了吧?” “佩佩当然不可以这么说。” 我睁开眼睛,看住他的眼瞳,那是一种很淡的颜色,淡得近看几乎有些没有人性。但是我能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小小的,缺乏表情也缺乏感情的一张脸。 “不许说已经没有遗憾了这种话。”我对他说,“至少要说‘我要成为大海上最优秀的设计师’或者‘我要成为设计王’吧?这样才像你。” 男人画了精致眼线的眼睛睁大了,随后,他绽开了大大的笑容。 “好啊。”他在我的指甲上涂上最后一笔,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那就这么说定了?为了不枉我来到这么神奇的世界,也为了不辜负Mira你的信任,我会成为大海上的设计王给你看的。” “对,就是要有这种气势。” 我也笑起来。但是随着目光落在美甲上,我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等会,这个是不是有点做过头了?” “怎么会?”佩佩隆奇诺很好心情地捏了捏我的脸,“这么闪闪发光才适合你,你这么美丽的女孩,本来就应该是所有人视线的焦点才对——好了,该出去了。让大家都为你惊艳吧,Mira。” 我听话地站起来,优雅地提起裙摆,微微踮起脚尖,在佩佩隆奇诺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那就下次再见了,佩佩隆伯爵。” 我很好心情地看着他脸颊上那个完美的唇印,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不愧是我,就算唇印也能印得这么完美!而后看着他,露出淑女的微笑。 “下一次要让我看到更好看的衣服。” 佩佩隆奇诺也笑起来,他歪过头,冲我抛了一个闪亮的WINK。 “放心吧~☆”他笑着说,“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佩佩隆伯爵的商店已经开遍整个伟大航线了!” 我和他都笑起来,最后一次拥抱之后,我昂首挺胸走出了佩佩隆伯爵的商店。 PS:身后跟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奥伯龙。 没有办法,谁让我热血上头买太多,然后爆仓了(悲)。 为什么仓库格居然还有限制啊!有也就算了怎么还只有那么点格子位!我不过是买了两个亿的衣服首饰而已!!怎么就爆仓了!这合理吗??? 奥伯龙:“呵呵。” …… …… ……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十分钟后,佩佩隆奇诺正喝着芳香馥郁的红茶,忽然间抬起头来,露出了“糟糕”的表情。 “哎呀,忘记告诉Mira了。”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欢乐街的庆典当日会选出‘这条街上最美丽的女人’,再戴上皇冠坐着花车游.行……”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担忧。 “没问题吗,Mira?” …… …… ……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被人簇拥着抬上花车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虽然也不是不能出手但是在我拔刀之前奥伯龙就已经摁住了我的手。 “放心吧,Mira。”他微笑着说,“这些人都没有恶意,只是庆典活动的一部分而已。” 我:“等会儿,什么活动?你给我解释清楚——” 我只听说欢乐街会有庆典、庆典上会拍卖罗兰度的手稿而已啊!我可没听说还有什么活动! “欢乐街庆典上的拍卖会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拍卖会呢。”奥伯龙兴致勃勃地解释起来,“这个拍卖会的名字是Wiakes-all(赢者通吃),所有的拍卖品与其说是‘拍卖品’不如说是‘奖品’,当天唯一具有经济价值的只有每个人手里的拍卖券而已。每个人都只有3张,3张的颜色不同,大家投票选出当天最美丽的人、最强大的人、最聪明的人,得到了最高券数的赢家,就能拿走主办方所准备的所有奖品。” 我恍然大悟:“所以这里才聚集了这么多海贼团?” “没错。”奥伯龙笑起来,“恭喜你啦,Mira,和那些还在辛辛苦苦拉票的家伙们不一样,你只是穿得漂漂亮亮往街上走了一圈,所有人都自动自发地把票数投给了你。” 我抽着嘴角看着广场上的大荧幕,发现主办方真是要玩就玩个彻底,不管愿意不愿意,知情不知情,每个选手的头像都排在了上面,还标明了票数。 而在“最美丽的人”那一栏,我的票数一骑绝尘,以突破天际的红色条碾压了其他所有人。 保守估计,可能拿走了86%以上的票数吧。 似乎是觉察了我的目光吧,奥伯龙轻轻地笑一声。 “这就是Wiakes-all——胜者会拿走全部。”他垂下眼,唇角却更上扬了一些,“这就是你们人类世界的规则吧,还真是到哪儿都适用呢。” “佩佩的审美真好啊。”我单手托着腮,感慨起来,“我开始相信下次见面他一定能把商店开遍伟大航道了。” “会的吧,这个世界和那个男人的相性意外的很不错。”奥伯龙笑起来,单手托住我的手腕,“站起来吧,Mira,难得你穿得这么漂亮,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才行呢。” “确实。”我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不然不是白费佩佩帮我打扮得这么好看了。” 裙摆如同鲜花一样绽放,我听见人群里传来的欢呼和尖叫声。鲜花源源不绝地抛到花车上,和着声浪,如同海潮一般一波波向我涌来。我随手接过一枝玫瑰,在指尖轻轻旋转起来。 “你说。”我笑着问奥伯龙,“多弗朗明哥在带我来之前知道这件事吗?” 奥伯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问:“你真的在乎吗?” 我笑了:“你说得对,我不在乎。” 人群里远远可以看到多弗朗明哥的身影,我瞥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既然这样的话……” 我心中生出些许恶作剧的心情,将红玫瑰贴在唇边,轻轻印下一吻。 “那就更热闹一点吧!” 我笑着说,抬手将那枝玫瑰抛到了人群中,看着他们尖叫欢呼着去抢,一群人挤成一团的样子,变得乐不可支。 “看吧,奥伯龙——”我回过头去,对奥伯龙笑起来,“你喜欢这样的景象吗?” 一只手盖住了我的眼睛。 奥伯龙从背后抱住我,挡住了我的视线。 “好啦,Mira。”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你也明白的吧?【你的哥哥不会对你做这种事】,所以,【多弗朗明哥不是你的哥哥】。” 我怔了一下,随即平静下来。 “对。”我微笑着说,“罗西南迪才是我的哥哥,多弗朗明哥并不是。” “享受庆典吧。” 奥伯龙松开手,微笑着扶起了我的手,虽然身上还挂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但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像王子殿下。 “你其实也很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吧?” 确实,我并不讨厌。 我笑起来,凑过去,轻轻地在奥伯龙的眼睛上吻了一下。 比吻红玫瑰的花瓣更轻。 “谢谢你呀,奥伯龙。”我说,“接下来让我证明给你看吧——什么才是Wiakes-all。” ——无论是最美丽的人、最强大的人、最聪明的人都收入囊中。 ——这才是真正的Wiakes-all。 …… …… …… 我所不知道的事,还有一件。 那就是当花车穿过欢乐街的时候,有一个穿着海军制服的金发男子猛然抬起头来,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茉茉?”他说。 ※※※ “到底怎么回事?!” 芭万·希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瞪着外面,妖精超乎常人的视力让她看清了那边小船上的男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是那家伙做的吗?”她咬牙切齿地说,“可恶,我绝对饶不了他!” 我:“等一下芭万·希!我觉得——” 我觉得那家伙可能刚好克制你啊! 可惜气昏了头的红发妖精已经听不进去我的话了,她从断裂的船上高高跃起,踏着海波就朝对方冲了过去。这神乎其神的一幕让船上的幸存者们爆发出一阵惊呼,但我却看得很清楚,赤红的魔力化作了丝弦,随着她的每一次踏步,在前方为她织出了道路,让她看起来像是在水面上飞翔一样。 第39章 第五章 第五章 【一年后。】 ※※※ 宇智波止水一直听说宇智波鼬有一个妹妹。 鼬的弟弟他是早已见过了的。小男孩大多很淘气,佐助也不例外。偷偷跑到后山训练场也不是第一回了,偷看他们训练也不是一次两次,止水也没少逗他——毕竟看仰慕哥哥的小男孩被激得像只炸毛的小黑猫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佐助和鼬都生得很像母亲,当然,也有像父亲的地方,佐助是头发,鼬是泪沟。兄弟两个简直就像是把血缘关系写在了脸上一样。当然,他们兄弟的感情也很要好。 这让止水难免对宇智波鼬的另一个妹妹产生了好奇。 是的,止水当然知道鼬有一个妹妹。族里偶然能听到关于族长家体弱多病的小女儿的传言。据说是在九尾袭村的那一夜受到了什么影响,她的身体虚弱得不得了。五年间经常有人看到族长夫妻深更半夜把孩子送去木叶医院的身影。 也许是因为这样,那个小女孩一向深居简出,几乎不在人前露面。就算是新年参拜和家族祭祀这样的大事也见不到她的身影。 既然见惯了佐助,自然也会想见一见鼬的另一个妹妹。 也许是因为这样,当鼬邀请止水来他家做客的时候,止水欣然答应。 “好啊。”他笑着拍了拍鼬的肩,“我也很想见见你一直念叨的妹妹呢——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纯云罗。”宇智波鼬微笑着说,“她叫纯云罗。” 族长家的宅邸在宇智波族地的深处,是一方占地面积不小的大宅。沿途都可以看到墙壁上宇智波一族的团扇族徽,午后的阳光拖过墙壁,在地面上投下淡淡的影子。踩过长长的影子之后,宇智波止水在族长的家门口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吊带裙的小女孩,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就算不用鼬来介绍,止水也一瞬间便知道了,那就是他的妹妹。 那个小女孩有着和宇智波鼬一样柔顺的长长黑发,从系了缎带的宽檐凉帽下抬起头来,刚一看到鼬,白皙秀丽的小脸上便绽开大大的笑来。 “哥哥!” 她高高兴兴地扑过去,一把抱住宇智波鼬的腰,努力踮起脚,把脸埋到哥哥胸口蹭了又蹭。 “这一次去了好久呀哥哥!” “小心。”宇智波鼬用双手扶住她的肩,微微弯下腰免得她太费力,“出门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这一次是要去其他国家参加中忍考试,所以会回来得迟一些。” “通过了吗?” “通过了。” “是第一个吗?” “是的。” “这样啊。”小小的女孩子大人似地叹了口气,更努力地踮起脚,伸手摸了摸哥哥的头,“那么,不要难过了。” 宇智波鼬微微怔了一下,而后低下头,很轻地贴了一下妹妹的头顶。 “……嗯。”他微笑了一下,“不难过了。” “对了,有礼物吗?” 在他退开以后,小小的女孩子高高地举起手来,止水留意到,她有一双和鼬很相似的眼睛,虽然没有泪沟,但是睫毛一样的长,眼尾也一样的向上翘起,笑起来的时候莫名有点像被宠坏的小猫。 她把手举得更高了,撒娇似的拖长了尾音:“手信手信——出门要带手信回来呀!” 面对着这样会撒娇的妹妹,宇智波鼬的神色也越发无奈起来。他从腰后的袋子里拿出一袋包装精美的金平糖,轻轻放在妹妹手心里。 “路上太匆忙了,只买了这个可以吗?”他不无歉意地说。 “嗯!”她双手接过,露出很可爱的笑来,“谢谢哥哥,我很喜欢这个!” “不介绍一下吗?”止水笑嘻嘻地把胳膊搭在鼬的肩膀上,压得个头比他小了一截的男孩更矮了一点,“哇,这么可爱的妹妹,如果是我的话一定天天带她出去炫耀!鼬你藏得好深!” “止水……”鼬的语气更无奈了一点,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拍了拍止水的胳膊,“宇智波止水——是我的朋友。” “叫我止水哥哥就好了!纯云罗妹妹!”宇智波止水将两指并拢在额角一贴,十分自来熟地冲鼬的妹妹比了个手势。 纯云罗只是点了点头:“你好,止水。” “呜哇……温差真的好明显啊,鼬。”宇智波止水夸张地哆嗦了一下,随后自己也撑不住笑了起来,“天哪,好肉麻哈哈哈哈哈。受不了受不了。” “……” 宇智波兄妹的眼神真是相当有内涵。 “好啦好啦。”止水摆了摆手,“不开玩笑了。让我想想,第一次见面还是应该给可爱的小妹妹送点礼物才对吧?” 他伸出手来,学着鼬的动作压了一下女孩的头顶,少年的手掌把宽檐凉帽压得很低,隔着帽子胡乱揉了两下,带得女孩的脑袋也跟着乱转起来。 “给你变个魔术。”他故意把女孩的凉帽往下拉了一下,“1、2、3——” 啪的一下,宇智波止水就从原地消失了。 等女孩扶着帽檐,有些气恼地抬起头来时,已经不见了宇智波止水的身影。正当她昂着脑袋左看右看的时候,止水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啪地一下拿走了她的帽子。 “……还我!” 女孩有些气恼地回过头去,脸上却压下一片阴影,原来是止水把帽子反过来压在了她的头顶。 不知道他在里面放了什么,轻飘飘的宽檐凉帽一下子变得沉甸甸了。压得她的脑袋都往下坠了一下,她连忙用双手去捧,接住的却是一帽子的…… “番茄?” 她稍稍睁大了眼睛。看着被当成篮子用的那一帽子的番茄。每一个个头都很大,熟得透了,饱满得好像用手指轻轻一碰就会流出汁水来一样,散发出来的番茄香气,强烈地就像招着手喊人来吃一样。 “既然和佐助是双胞胎的话,应该喜欢的东西也差不多吧?” 止水笑眯眯地说,对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这是隔壁家的婆婆送给我的,据说是她自己栽种的番茄,什么也没加,熟透了真的很好吃——都送给你啦,纯云罗。” 小女孩拿起一只大番茄,有趣似的在眼前看了又看,还凑过去闻了闻。小猫一样。 听到止水的话,她转过眼睛来,而后轻轻地笑了。 “喜欢吃番茄的可不是我。”她抱着帽子,露出有些狡黠又有点坏心的神情,“不过,要是在佐助回家之前就把这些番茄都吃掉的话,他应该会露出很有趣的表情吧?” “哇。”止水意外地看了鼬一眼,“小恶魔啊。” 纯云罗哼笑起来,从鼻子里哼出只有她听得懂的旋律,抱着装满了番茄的帽子往院子里走。看着她轻快的步伐,止水摇了摇头,也失笑起来了。 “你妹妹真的很可爱。” 止水用胳膊撞了撞鼬的肩膀,调侃起来。 宇智波鼬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很可爱的妹妹抱着一帽子的番茄进了厨房,不多时就端着一大白瓷盘的红番茄走了出来。今天才摘下的番茄刚刚被水洗过,青青的蒂上还带着枝干的气息。宇智波止水同鼬的母亲美琴打了个招呼,便去洗了手,和鼬一起在游廊上坐下来,三个人一起吃起了番茄。 完全成熟的番茄饱胀得像是用手一碰就会裂开,果肉沙沙甜甜,内里的汁水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酸味,一口咬下去,浓郁的香味和酸甜的汁水一起溢满口腔,闻得到夏天的气息。 新鲜的番茄饱含水分,就像一整颗熟透的心脏,不管怎么小心,红色的汁液都会沿着手掌滑下来。 纯云罗的吃相却意外地很好看,虽然会弄脏手,却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弄得满脸都是。到底是孩子胃口小,虽然发下了“要在佐助回来之前把番茄都吃光”的雄心壮志,但其实吃到了一半就已经吃不下了,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哥哥,鼬也习以为常似的拿过来,替她消灭起剩下的半个番茄来。 于是小姑娘也笑了起来,在毛巾上擦擦手,就坐到了游廊下面,似乎是摆了玩具的地方继续摆弄起来。鼬给她的金平糖袋子就放在一边,明明刚刚才说了“吃不下了”,现在却又贪嘴地拿了两枚金平糖含了起来。 止水原本是微笑着看她在那里玩耍,看着看着却忽然皱起眉头来。 不对…… 他想。 那些东西不是小孩的积木,而是忍具的零件。 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普通的忍具,那明明是…… “喂,鼬——” 他犹疑着看向好友,就像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小小的少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我知道。”宇智波鼬移开了视线,用一种远超成年人的沉稳语气说了下去,“那些零件是我找给纯云罗的。” 那些并不是小孩子的玩具,而是几十上百个忍具的零件。那些忍具都被随便地拆得七零八落,然后再重新组装起来,变成了止水想也没有想过的东西。 “唔?”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哥哥喊自己的名字,小小的女孩子抬起头来,脸颊因为含着金平糖而鼓了起来,孩子气地从左边转到右边。她的眼睛也从左边转到右边,看看鼬再看看止水,随即露出了然的表情。 “要看看吗?”她很大方地举起手来,把自己手里的小东西递过来,“刚刚组装好的,还没有试过呢——要不要试试看?” “嗯……”止水露出沉吟的神色,而后微笑起来,“好啊。可以让我看看吗,纯云罗?” “当然可以。”纯云罗又露出了那种有些坏心眼又有点小得意的笑,“看好啦!给你变个魔术——1、2、3!” 她把手里的铁球丢到了草坪上。 随即—— “!” 宇智波止水猛地睁大了眼睛。 草坪在一瞬间便黑了下去。 准确说,翠绿的草坪被漆黑的刀片所吞没了。那些碎片闪动着锐利而又慑人的寒光,于一瞬间铺满了整片草坪,在阳光下越发显得锋利得令人毛骨悚然。 而最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过程中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唯一可以称为声音的,只有球体触地时的细微闷响。几乎被自然的噪音——被蝉鸣、被风声、被枝叶摇动的簌簌声所遮掩过去的小小杂音。 这是为了杀人——为了暗杀而设计出来的机关。 足够安静,足够隐蔽,非常好藏匿,爆发的速度也足够快,足够在普通忍者反应过来之前击中他们,重伤他们。而且炸裂开的面积足够广大,也极难闪躲。 唯一的缺憾就是—— “伤害力不够啊。”女孩子咯吱咯吱地嚼着金平糖,可爱地皱了皱鼻子,“可惜了,再加入碎片的话就很难维持无声和迅捷的平衡了。真是的——姑且算是失败了吧。” 她往后一靠,撑着木质游廊的地面,胡乱地晃了晃自己的腿。纤细的小腿苍白得近乎刺眼,带着某种不言自明的病态。糖完全咬碎了,她抿着嘴发了会儿呆,随后又笑着直起身来,随意地踢了踢白色的裙摆。 “也没关系啦。”她用那种很闲散的语调说了下去,“再试试别的就好了。” “……” 宇智波止水却很难有这样闲散的心情。 他垂下眼来,看着鼬的妹妹。 可爱的,却也是危险的,天真的,却也是残忍的,病弱的,却也是可怕的……名为纯云罗的小女孩。 宇智波止水是天才,宇智波鼬也是。他们一个是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瞬身”绰号的忍者,另一个是宇智波一族百年难遇的天才。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比其他人更加了解——至少比现在只是从厨房探出头,看到地上那一片狼藉也只是摇摇头说一句“又在淘气了”的美琴更加了解——这是一种多么恐怖的才能。 只是坐在游廊上玩耍似的摆弄零件,弄着弄着就弄出一件很可怕的机关……这份才能,几乎只有已经离开木叶的,“三忍”之一的大蛇丸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论个人战斗,止水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大蛇丸。但是——如果是研究忍术与忍具这方面,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了。 用已有的忍术和忍具去杀人,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任何一个忍者只要勤加修炼,都能学会那么一两个杀人术,以及如何使用忍具。 但是为了杀人而研究出新的忍具和新的忍术……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就像是学数学。学会公式和解题,只要愿意付出努力都可以做到。但是研究出一个新的公式,或者一套别人没有想过的新题型,却只有很少很少的人才能做到。 他看得出来,这种事情对宇智波纯云罗只是一个游戏——而且只是一个可以拿来给哥哥炫耀的小游戏。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但是,宇智波鼬却摸摸妹妹的头,对她露出了鼓励的微笑。 “我看到了,这个已经做得很好了,纯云罗。”他温声说道。 “诶嘿嘿。” 纯云罗也笑了起来,她小跑到草坪那里,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小道具,草地上的碎片就都被收了起来,她把分开的铁球严丝合缝扣好,又小跑着回来,把这个刚刚才破坏了一整片土地的机关举到哥哥面前,露出大大的笑容。 “给你!” 宇智波鼬接过了那个危险的黑铁球,纯云罗便很高兴地坐回原本的位置上,继续玩她的游戏。 “……………………” 宇智波止水扭头看着自己的好友,欲言又止。 宇智波鼬垂下眼帘看了一会儿那个小机关,还是收到自己的忍具包里。 “我说,鼬。”止水终于还是忍不住对他说了,“你应该知道这样是不行的吧。” “我知道。”宇智波鼬很轻地叹了口气,“但是纯云罗是好孩子。” “……这种好像没有错又好像有什么地方完全不对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宇智波止水忍不住这样吐槽,但到底说不出别的什么话。 一定要说的话……这对兄妹两个人都是有够奇怪的。 常识人止水痛苦地挠了挠脑袋,最后还是决定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不过这样一来,到底也是坐不下去了。吃完番茄之后,宇智波止水摇摇头拒绝了美琴妈妈试图留他吃饭的建议,洗干净了手便离开了族长家。 ……虽然作为朋友这么想不太好(也不应该干涉另一个朋友的家务事),但宇智波止水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鼬对于自己的弟弟妹妹,有时候实在太过溺爱了。 “喂,止水!” 只是,临走之前,纯云罗还是追了过来,她举起另一个奇形怪状的小东西——一看就是她自己做的机关递给他。 ——她有一双孩子才有的纯澈的眼睛。 止水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对上那双眼睛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末了,宇智波止水也只好认输似的叹了口气,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从纯云罗的手里接过了那枚机关。 “谢谢你。”他说。 第40章 第六章 第六章 【灵衣商店已开启。】 【检测到世界变换。系统语言检测。重命名。】 【“佩佩隆伯爵的商店”暂时更名为“妙涟寺的部屋”。】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 亲爱的Moira。】 ※※※ 某种意义上来说,宇智波止水是一名社交牛逼症选手。 “哟!纯云罗!”他高高兴兴地伸出手,直接把我举了起来,“今天气色不错, 没有再咳嗽了吧?” “……放我下来。”我忍耐地看了他一眼, “不然我就用膝盖踢你的脸。” “哈哈哈哈, 好吧好吧。”宇智波止水把我放了下来, 抬手揉了揉我的头, “嗯嗯, 看来新药还是挺有用的, 也不枉鼬那么努力。” 我的神色柔和了一些:“当然,哥哥找来的药一定是最好的。” 哥哥这些年一有机会便寻找名医, 这次在外面出任务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三忍”之一的纲手姬,便拜托她给我配了一些药方。 不得不说,纲手不愧是木叶最厉害的医疗忍者,她给我配的药很好地缓解了我的虚弱,让我甚至可以出门走走。 “你来了,止水, 家里太忙了, 我实在空不出手。”美琴妈妈用围裙擦着手走了出来, 笑着推了推身边的佐助,“好了, 佐助快过去——真是不好意思, 止水,今天这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了。” “一定完成任务。”宇智波止水像模像样地把两指一并, 在额角笑眯眯地一磕, “我保证在鼬回来之前把他的弟弟妹妹漂漂亮亮地带回来!” 美琴妈妈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总是显得很柔和:“那就麻烦你了。” 佐助不情不愿地凑过去,打了个招呼:“止水哥。” “哟,小佐助!最近怎么样啊?”宇智波止水笑眯眯地把佐助也掂起来,抛了两抛,“嗯,不错。结实了不少,看来自己又偷偷加了好多训练吧?” “才、才没有!”佐助别过脸,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地盯了我一眼,“我才没有偷偷训练呢!” 我:“他瞅啥?” 奥伯龙:“嗯……你是不是忘记自己之前在他练习手里剑的时候接住了他落空的手里剑还丢回靶子上这件事了?” “啊……” 我想起来了。 是前段时间,宇智波佐助在家里的训练场里练习手里剑之术,我刚好路过,他抛出的手里剑也刚好飞了出去,好死不死,就是朝我的方向来的。 我也没想那么多,顺手接过来就给他丢回了靶子红心上,当时佐助看我的眼神就不对了。 之后我就没怎么在家里看到他,原来是偷偷跑到后山加训练了吗? “不也挺好吗?”我歪着头想了想,“至少富岳老爹会高兴吧。” 奥伯龙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那可不好说。” 我:“?” 但我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意见,就被美琴妈妈推了一下,和佐助一起,被宇智波止水一手一个牵走了。 “佐助知道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吗?”他很好脾气地问我们两个。 “知道。”佐助回答得很快,“去主街那里新开的服装店买衣服!” “哈哈哈哈哈,没错哦。”止水坏心眼地捏了一把佐助的脸,“本来是鼬的活儿,但是临时有任务调动他过不来,就拜托我来带你们两个出门啦。” 其实本来应该是家长来做的,但是富岳老爹有警备部的工作,美琴妈妈又要准备夏日祭的东西,所以空不出手来。小孩子长得快,一年一个样,去年的衣服是已经不能穿了,只好把我们两个交给了鼬,鼬又把这件事拜托给了止水。 一只手搭在我的头上,随性地揉了揉。 “你还是第一次离开族地吧,高兴一点。”他语气轻快地对我说,“马上就能看到村子了。” 正如他所言,木叶隐村在我面前展开了它的风貌。和到处都画着团扇族徽的宇智波族地不一样,这里倒是一片平凡又祥和的热闹,建筑风格颇为朴实,不时还能看到穿着绿色马甲的人快速从屋顶上跳过去,倒有点看极限跑酷的趣味。 不过…… 我回过头去,抬起手指了一下宇智波族地。 “为什么宇智波的族地在村子外面呢?”我问止水,“还有,那边那几个塔是什么?” 宇智波止水的神色微微黯了黯,片刻之后,他笑了一下,稍用力地按了一下我的脑袋。 “那是为了保护村子。”他的语气毫无异样,“宇智波一族是木叶的警备队嘛。” “为了保护村子……吗?” 我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那包围族地的四个瞭望塔。 隔绝在村子之外的族地,显然是为了向内监视族地而设立的瞭望塔——木叶和宇智波的关系,怎么想都非常耐人寻味。 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村子的话…… “是从外人手里,还是从……” 还是想从宇智波的手里保护村子呢? “纯云罗。” 止水打断了我的话,他敛起笑,稍稍矮下.身,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是为了保护村子,也为了保护宇智波——我保证。” 我看了他一会儿,没什么兴趣地移开了视线。 “我倒是无所谓啦。”我说,“不过,你要是觉得保持现状会比较好,我反而会建议让火烧起来哦。” 我将目光转回他脸上。 “该烧的火总会烧起来的。不如在脓疮早期挑破它更好。” 比如说,家族与村子之间的矛盾和怀疑……什么的。 “有时候治疗反而会带来更大的伤害,治疗不当更会留下不可挽回的后遗症。”宇智波止水认真地说,“我和鼬都在寻找更平稳,伤害也更小的办法。相信我。” 我笑了一下:“那你可得先搞定我那个死脑筋的老爹才行,他可是最喜欢说什么宇智波一族的骄傲之类的话了。” 宇智波止水也放松下肩膀,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那种事情还是饶了我吧——交给你哥哥去苦恼比较好。” “不许太欺负哥哥。”我很认真地跟他说,“要是那样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哈哈哈哈……”宇智波止水笑起来,忽然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坏心眼地学起来哥哥的语气,“那方面的话……原谅我吧,纯云罗。” 我捂着脑袋瞪了他一眼,然而还没来得及生气,佐助就已经走过来,一把将我们两个分开了。 “别在这里磨磨蹭蹭了。”他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过会儿太阳就要热起来了,那样的话纯云罗……我才不要!晒死了!” 宇智波止水笑起来,打趣似的打量佐助:“这么关心姐姐吗?真是好孩子。” “才没有!”佐助抗议起来,别开脸不肯看我们两个,“好了,快点走了——别再说那些我听不明白的话了。” “好的好的,这就走了。” 宇智波止水笑眯眯地说,一把牵住佐助,又回过头来对我伸出手。 “走吧,纯云罗。” 我看了他一会儿,把手放了上去。 走了两步,我忽然开了口。 “要不要我来当那个放火的人?”我歪过头看他,“如果需要一把火的话。” “不行哦,纯云罗。”止水还是微笑着,看我的眼神却很认真,“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你们还是孩子啊。” “什么啊。”我轻轻地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你是大人了。” 你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啊。 …… …… …… 走到主街,看到了熟悉的人.流,看到了熟悉的商店,看到了熟悉的画风……我整个人顿时就支楞起来了。 “打扰啦。”宇智波止水推开挂着“妙涟寺的部屋”牌匾的店门,走到和式房屋的里面,“我想给这两个孩子买点衣服——哇啊!” “佩佩!”我十分高兴地挣开止水的手,扑进了佩佩隆奇诺的怀抱,“好久不见啦,佩佩!” 佩佩隆奇诺的穿着一如既往地花哨又华丽,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这间和风小屋的氛围,他在丝质衬衫外面披了一件桔梗色的女式和服,用华丽的腰带系着,显出一种妖娆却不阴柔的美态。 他一手接住我,和服的衣袖挡住我的脸,随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他微笑着说,“好久不见,Moira。” “我要超好看的浴衣!”我抱着佩佩的腰,抬起脸来看他,“要你店里最好看的那一种!” “放心吧放心吧。”佩佩温声哄着我,抬手拍了拍我的头,“我店里最好看的衣服,自然都是为你准备着的。” 他扶着我站直身子,两手拢住我的肩,调转了一个方向,让我朝向屋内琳琅满目的衣饰鞋包。 “去挑几件你喜欢的衣服吧?”佩佩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我会给你好好搭配的,放心,一定会让你是今晚最漂亮的女孩子。” “说定了喔。” 我放开佩佩隆奇诺,高高兴兴地走到了店后面。 所以,我也没有看到,在我离开以后,宇智波止水微笑着盯住佩佩隆奇诺,用他那双红色的写轮眼。 “你好,妙涟寺店长,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他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自己背后的短.刀。 “纯云罗从来没有离开过宇智波族地,你是在哪里认识她的?” “是啊,在哪里呢?” 佩佩隆奇诺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 “也许,是在梦里也说不定呢。” 他只是这样说。 第41章 第七章 第七章 【灵衣·虚构之夏:蝶纹样的浴衣, 适合5岁到7岁之间的女孩子。 佩佩隆伯爵(妙涟寺老板)的得意之作,具有驱疫与净化作用的魔术礼装。】 【“即使只是如烟火一般短暂的夏日,还是希望美好的梦境可以延长。” 佩佩隆伯爵怀着如此温柔的祈愿缝制出来的灵衣。】 【“当然比起实用, 更多的注重了美观, 这方面还请谅解哟~☆” 本人则是这样说的。】 ※※※ “看!”我高高兴兴地跑出试衣间,张开双臂转了一圈, 让他们看我身上的浴衣, “我挑的, 很好看吧?” 那是一件蝴蝶纹样的浴衣, 雪白的布料上织出许多墨黑朱红的蝴蝶, 还很时髦地用蕾丝在领口作为装饰,衣袖的设计尤为可爱,跑动的时候,袖子和衣摆上的蝴蝶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是的是的。”佩佩笑起来,弯腰替我理好了腰带, 打了个可爱的结,“这样就更漂亮了——果然,看到可爱的女孩子心情也会变好呢!” “诶嘿嘿。”我开开心心地在佩佩脸颊上亲了一下,“谢谢佩佩!一会儿也要拜托佩佩帮我弄头发啦!” 说完我就跑到止水面前, 扯着衣袖张开双臂,要他看这件浴衣上的花纹。 “你看这个蝴蝶的纹样,还有这里的线条, 佩佩的审美超级好吧?止水——”我看了一会儿他的脸, 微微歪了歪头,“怎么了, 止水, 你和佩佩发生什么了吗?” “纯云罗。”宇智波止水看着我, 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你……” “可能是因为我刚才夸奖他的时候用词太激烈了,所以这个小哥不好意思了吧。”佩佩隆奇诺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可是没办法嘛——谁让这个小哥这么帅呢!哎呀哎呀,真是久违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动的感觉呀!” 他说着还捏了捏佐助的脸:“当然,你弟弟也是个小帅哥呢!诶呀,宇智波家的男孩子都这么好看吗?” “那是当然啦。”我骄傲地挺了挺胸,“不过最好看的还是我哥哥!下次让佩佩也见见哥哥,哥哥才是宇智波家、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孩子!” 佩佩睁大了眼睛,随后露出大大的笑容。 “那我就等着啦。”他笑着托住了自己的脸颊,“哎呀哎呀,真期待呢。” 佐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别过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 佐助却不看我,指了指一件蜻蜓花纹的绀青色浴衣,语气不太好地对佩佩说:“我要那件。” 止水:“等等?!” 佩佩啪地一拍手,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真是好眼光!我一见到你就觉得那件很适合你呢!来,我拿下来,你自己去试衣间换怎么样?对了,会不会系腰带?” “我当然会!”佐助僵了一下,但还是嘴硬地说,“不就是一个腰带……很简单的!我怎么可能不会!” 止水:“我说……” “那就去试试吧。”佩佩已经把那件浴衣摘了下来,放在佐助手里,“试衣间里有镜子,慢慢穿也没关系。” 看着佐助当真拿着那件浴衣走进了试衣间,宇智波止水收回手,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是。”他小声说,“那件浴衣……是女孩子穿的吧?” 佩佩发出一阵快活的大笑:“有什么关系嘛!适合才是最重要的——不试一试的话,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对啊对啊。”我连连点头,“止水你就是太死板了!” “我死板……”宇智波止水把脸捂得更深了,“算了。就当我死板吧——到时候佐助闹脾气的话,纯云罗你自己来哄。” “为什么要闹脾气?”我十分不解地看着他,“穿起来好看的话,应该高兴才对吧?” “所以就说不是那方面的问题……”止水很大声地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有鼬在,他总归有办法的。” 我:“???” 宇智波止水,为什么你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放弃了自己的底线一样? “那个……这个……”佐助别别扭扭地从试衣间里探出头来,整张脸涨得通红,视线上瞟下瞟就是不肯看我们任何一个,“那什么……这个腰带……到底要怎么系啊?” 我们三个人愣了一下,一齐发出了快活的笑声。 在佐助恼羞成怒到向我们展示他最近的手里剑之术修行成果之前,我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啪嗒啪嗒跑进试衣间里,一把拉住了他抓在手里的腰带,开始替他打起了贝口结。 “看好啦。”我一边拉着腰带,一边向他解释着步骤,“要这样、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一拉。看,很简单吧?” 不知道为什么,佐助的脸涨得更红了,他瞪了我一眼。 “你是笨蛋吗?”他看起来恨不得敲一敲我的头,“让外面那家伙来帮我系腰带才对吧!他才是老板吧!女孩子怎么可以随便闯进男士试衣间啊!妈妈知道会昏过去的!” “嗯?外面那家伙——你说佩佩?”我相当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佩佩来和我来能有什么区别啦?佩佩内心是女孩子——是大家的姐姐哦。” 宇智波佐助满脸都写着“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好啦。”我又拉了拉腰带的贝口结,确认了固定得很好,这才拍了拍佐助的肩,仔细打量着他,“嗯!很好!和我想的一样合适!超可爱的!” 佐助选中的是一件绀青色的浴衣,上面织了零落的白色蜻蜓,有种纤细而优雅的美感,宇智波家的人都肤色白皙,他也生得很像母亲,穿起这样的浴衣来,比纯色的男式和服更适合他。 听到我这样夸奖他,佐助愣了一下,匆匆别过脸去,用垂下来的头发挡住脸上的红晕。 “不要用可爱来夸奖男孩子啦。”他别扭地提高了声音,随后又低了下去,“说起来,你怎么这么熟练啊?以前不都是妈妈帮我们打和服的腰带结吗?” “是啊。”我用手指抵住下巴,思考起来,“……到底为什么呢?” 好像……很久以前,我也曾经这样帮人理过腰带一样。 那个人……那个人很聪明,也很厉害,但是有时候又会很笨拙,让人完全没办法放下心来。 所以我要帮他。 所以我要…… 我的头忽然剧痛起来,就像有钻子在对着里面胡搅乱钻。我猛地抬起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脑袋,大片大片的冷汗冒了出来,超乎常理的痛楚让我的眼前一片惨白。 怎么回事……我明明已经把痛觉拉到了最低才对?! “纯云罗、纯云罗!纯……” 佐助的声音渐渐模糊不清,和视野里摇晃的景象一样,在我向下栽倒之前,一双手臂稳稳地扶住了我。 “真是的,才出去转了一圈就出这种事。你啊,还真是一刻也不能放下心来呢。” 奥伯龙说着就叹了口气,他微微垂下脸,将带着鳞粉和奇异花香的一口气吹到了我的眼睑上。 “没事没事,Mira——那只是瞬间的幻觉罢了。” 莫名而恍惚的眩晕之后,我恢复了神智。 也不知道我到底昏迷了多久,总之醒来的时候是在佩佩店里的长椅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止水和佐助焦急的脸。 “感觉好点了吗,纯云罗?” 见我醒来,宇智波止水松了好大一口气,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确认温度下去了也没移开手。 “以后出门还是把药带着。”他扶着我坐起来,有些担心地扶住我的脖子,“感觉还好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了。”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前额,摸到一把冷汗。但是那种诡异的剧痛已经消失了,耳中乱七八糟的杂音也安静了下去。于是我摇摇头,对他微笑了一下。 “也就是发作了一下,过去了就好了。别告诉我爸爸妈妈呀。” “你是怕妈妈知道了就不让你出去玩了吧?”佐助吐槽我。 “……” 倒也不是那个原因。其实我只是觉得如果让美琴妈妈和富岳老爹知道了他们又要大惊小怪,而且不管是去医院检查还是打针吃药都又耗时又无聊罢了。 但是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我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好了,佐助,纯云罗从来没参与过夏日祭,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也是很正常的。”止水似乎误会了什么,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我会让你去的,不过,不舒服的话一定要直说,不要勉强,知道吗?” “……好。” 我说着,又看了一眼佐助,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这件浴衣和我想的一样适合你。”我真心实意地夸奖道,“超可爱的。” “所以都说过不要用可爱来形容男孩子了……” 佐助叹了口气,重重垮下肩膀。不知为什么,他的神情看起来有那么一丝阴郁。 “还有,你这家伙……为什么要把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啊?” 我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奇怪。 我之前,有说过这句话吗? 第42章 第八章 第八章 〖检测到逻辑错误。〗 〖逻辑错误已修复。〗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 尊贵的Moira阁下。〗 ※※※ 木叶的夏日祭确实非常热闹。 现在是第三次忍界大战结束的第6年,也是九尾袭村之后的第5年。无论是战争的伤痛还是灾难的恐怖似乎都已经远去了。曾经被九尾妖狐破坏殆尽的废墟之上重新盖起了房屋,曾经痛哭流涕的人们也重新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毁灭的痕迹已经被扫去了, 除了死掉的人无法回来、破坏的东西需要重建之外,一切仿佛都和从前一样。 人们照旧的生活, 照旧的经营,照旧的说说笑笑。除了某些瞬间, 活下来的人们, 看起来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就像什么也不曾失去那样。 我牵着美琴妈妈的手, 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糖,没什么表情地想。 但其实什么都已经不一样了。 再也不会一样了。 “这个没什么味道。”我把苹果糖往右手边一递,有些不高兴地说, “给你。” “不要每次都把自己吃不下的东西塞过来啊。”宇智波佐助抱怨着, 但还是接过来咬了一口,“……你在胡说什么啊,明明就很甜好不好?” “有吗?”我歪了歪头, 凑过去在他拿着的苹果糖上又咬了一口,“嗯?好像的确还挺甜的……”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味觉又失灵了吗? “喂、别凑这么近!”宇智波佐助后退了一大步, 脸都涨红了,“你这家伙怎么总是这样!一点距离感都没有的!” “有吗?”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比了一下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不是还挺远的吗?” “那是因为我躲开了啊!”佐助脱力地低下头, 认输似的把手一举,“喏, 苹果糖还你, 想吃的话就自己拿着吃。” “不用啦。”我摆摆手, “你吃吧,我想去试试那边的章鱼小丸子。” “——只许买6个!不许只吃一个然后把剩下的都塞给我!” “知道啦,佐助好小气。” “我不是小气!”宇智波佐助气急,本来就炸的黑发看起来都更炸了一点,“是你总是这样!真是的,不知道哥哥到底是怎么忍受你的,你这个任性的小鬼!” “那当然是因为鼬哥哥和某些家伙不一样,不是个小气鬼啦。” 我转过脸去,拉下眼睑,冲佐助吐了吐舌头。接着又刷地一下回过头去,在佐助彻底炸毛之前高高举起手来,冲在手推车上忙乎的摊主高高举起手来。 “6个章鱼小丸子!多加章鱼多加木鱼花!” “好嘞!” 摊主用毛巾抹了把脖子上的汗,冲我笑出一口大白牙。 “看在你们两兄妹感情这么好的份上,多给你们两个!” “谁和她感情好啊?!”←这是佐助。 “谢谢叔叔,不过我才是姐姐哦!”←这是我。 章鱼烧的摊主爽朗地大笑起来,就连一边向来严肃的富岳老爹也弯起了眼睛。美琴妈妈单手掩住嘴,呵呵地笑了起来。 “确实。”她无限怜爱地看着我们两个,“佐助和纯云罗确实感情很好呢。” “……妈妈!!!” 佐助气恼得脸都红透了,别别扭扭地把脸扭到一边,怎么也不肯看我们任何一个。所以他也没看到,富岳老爹难得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拿出几枚钱币来,放进了摊主的钱盒里。 “麻烦你了。”他的语气也难得的温和,“家里的孩子都被他们妈妈惯坏了,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这么可爱的小孩谁不愿意多看几眼呢!”摊主一边麻利地把章鱼小丸子翻过来,一边抬起头来,“宇、宇智波队长……” 原本笑容满面的摊主在看到富岳老爹的脸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别说笑脸僵死了,他连手都不动了。 富岳老爹也敛去了微笑,目光沉沉,比平日更加沉默冷肃了几分。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只有油在热.铁上发出滋滋声,在接触到蛋面糊里的水分之后,骤然炸开,发出颇为刺耳的噼呲声。 在这份诡异的沉默中,我牵住富岳老爹的手,微微踮起脚尖来。 “丸子要糊了喔。”我抬抬下巴,示意摊主去看自己的锅,“不翻一下吗?” “哦哦!这就翻、这就翻!” 摊主匆匆低下头,手忙脚乱地翻动起小丸子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额头上的汗冒得更多了。似乎是留意到了我的视线,他慌忙抓起毛巾抹了一把,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不消多时,一盒热气腾腾的章鱼小丸子就被递到了我面前,摊主带着僵硬的笑容,催促着我快接过去。 “小心烫,吹一吹再吃。”他小心翼翼地说,“不过也不要放太久……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啊。” 我松开了美琴妈妈和富岳老爹的手,接过那盒小丸子,吹了吹上面的木鱼花,看着纸片一样的木鱼花随着热气腾舞的样子,兴冲冲地往佐助面前一递。 “看,佐助!你喜欢的木鱼花!”我高高兴兴地说,“木鱼花在跳舞,很好玩吧?” 佐助到底性子单纯,听我这样一说就忘了自己还在闹别扭这件事,巴巴地凑过来看,嘴里还发出小声的惊呼。 “真的诶。”他赞叹,“好厉害!” 被我们两个这样一打岔,原本要冻结成冰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富岳老爹放松下肩膀,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美琴妈妈看看我们,微笑着伸出手来,在我们两个的脑袋上虚虚一拢。 “好了好了,快走吧。”她没有再看章鱼烧小摊的摊主,只是看着我们两个,“烟火就要开始了,再这么拖拖拉拉的,可是找不到好位置的。” ““好——”” 我和佐助难得异口同声地拖长了声音,发现这一点之后我俩对视一眼,到底是我先撑不住笑了起来。佐助素来是别扭惯了的,见我笑了就又别过脸去,只是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 我们离开了那个摊位,谁也没有多看一眼。 只是,正如美琴妈妈所说,烟火大会的确人多,我两只手都被章鱼烧的纸盒子占着,没法牵住任何一个人的手。一阵突如其来的汹涌人.流之后,我就被和他们三个挤散了。 我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影,也没有看到宇智波一族标志性的团扇族徽,只好无聊地踢了踢地面,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方向走了过去。 总之,先站到高处总没有错吧? 就算找不到他们三个,至少站的高一点,也方便他们找过来吧? 我这样想着,便慢悠悠地朝着定好的方向走了过去。 要说这里最高的地方……果然还是那里吧? 夏日祭是在木叶的主街上举行的,距离火影岩只有一段不远的距离,等我爬到火影岩的头顶上时,意外地发现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客人了。 “呜哇啊!!!” 那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小男孩,穿着一件印着木叶火焰纹的白色T恤和短裤,看到我的时候就像见了鬼一样,差点整个从四代火影的脑袋上翻下去,手忙脚乱地攀住了石像的头发,这才艰难地爬了上来,流了一脸的冷汗。 “你这家伙怎么上来的说?!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嗯?”我看了看自己的脚底,“就这么上来的啊?” 不就是把查克拉凝结在脚底吗?偶然看过一次宇智波止水这么做,学了一下还挺好用的,我就经常这么干了。又能爬.墙又能爬屋顶,控制得好的话甚至不会留下一点脚印,也就不会被爸爸妈妈发现我半夜睡不着爬到屋顶上看月亮了,这不是很好的事吗? “呼……总之你不是鬼对吧。” 那个金发小男孩松了好大一口气,他的脸上生着六道胡须一样的印记,看着倒很有些像野猫,这么怀疑地看着我就更像了。 “那你上来这里干什么?你总不会是别家的间谍吧!” “有人会用这么小的小孩做间谍吗?”我超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也对哦!”小男孩一脸了悟,抬手挠了挠自己那头金毛,“对了,我叫漩涡鸣人,你是……” 咕噜咕噜—— 他的肚子传出好响亮的一声肠鸣,吞没了他话音里剩下的那个“谁”,小男孩顿时红透了脸,手忙脚乱地捂住肚子,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我。 我露出了然的神情,从纸盒里叉起一个章鱼小丸子,把整个纸盒都递向他。 “要吃吗?”我咬了一口已经凉到恰好入口的小丸子,问他。 “……要吃。” 小男孩别扭了好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来抢过纸盒,大口大口地咬起了小丸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个别别扭扭的样子,我莫名想起了佐助。 他们两个还挺像的。 这点相似让我对他多了点耐心,我抚了抚浴衣的裙摆,在他身边坐下。又从纸盒里叉了一枚小丸子吃起来——还真别说,这家的章鱼小丸子确实挺好吃的。 就是可惜,我以后应该不会再去吃了。 我淡淡地想。 “……你不下去吗?” 金发小男孩漩涡鸣人一边咬着章鱼小丸子,一边指了指下面灯火通明的街道,含含糊糊地问。 “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很无所谓地说,“反正大家也不怎么欢迎宇智波家的人。” “你是宇智波家的?”漩涡鸣人猛地扭过头看我,我甚至听见他的脖子发出格拉一声,“好厉害!” 我笑了起来,很好心情地捏了捏他的脸。 “你也很厉害。” 毕竟不是每个人体内装着九尾妖狐都能这么生龙活虎的。 虽然不太明显……但他身上的确有九尾的查克拉,我能感觉到。 能用人类之身压制那么大的野兽,这个叫漩涡鸣人的小男孩,确实非常厉害。 “是、是吗?”漩涡鸣人一下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去挠自己的脑袋,“也、也不算什么啦哈哈哈……本大爷一直都很厉害!” “是是是。” 我微笑着点点头。 烟花就在这时候在上空炸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漩涡鸣人看着我的眼睛都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匆匆转开视线,要我一起去看天上的烟花。 “你、你看这个!”他超大声地说,“烟花很漂亮吧!” “嗯。” 我回过头,看着烟花在夜空中争先恐后地盛开,然后离散、消弭。 轰华绚烂,热烈万分,像是要燃尽自己全部的生命,竭尽全力地盛放,然后迎来盛大的凋亡。 那些五颜六色的花火倒映在我的眼中,将世界染得缤纷而后泯灭,热闹得几乎让人心中生出些许欣羡来。 “确实很漂亮。”我轻声说。 漩涡鸣人回过头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在他开口之前,那双蓝色的眼睛便忽然睁大了。 在烟花隆隆的盛放声中,我听到极轻的脚步,稳稳地落在了我的身后。 不需要回头,我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哥哥!” 我高高兴兴地转过身,一把抱住了来人的腰,投入了这个还带着血腥和硝.烟味道的怀抱。 “你回来了!你还是赶回来啦!” 宇智波鼬的手顿了顿,很轻很轻地放在了我的脑后。 “嗯。”他说,“我回来了,纯云罗。” “是爸爸妈妈让你来找我的吗?”我仰起脸看他,看不到自己也知道我脸上一定挂了一脸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一向喜欢高的地方。”他垂下眼看我,“我猜你大概会在这里。” “猜对了!”我开开心心地高举双手,做了个要抱抱的姿势,“今天走了一天,我好累了——背我背我!” 宇智波鼬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到底还是蹲了下来,向后摆了摆手。 “好耶!” 我欢呼一声扑到他的背上,勾住他的脖子,回过头去,冲漩涡鸣人摆了摆手。 “再见,鸣人!”我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有时间的话,去宇智波族地找我玩呀!我爸爸是宇智波富岳,你和族里的人说,他们都知道的——一定要来呀!” “喔……哦。” 漩涡鸣人低下头,含混地应了一声。 宇智波鼬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而是背着我慢悠悠地往下走。 等到走到再也看不到彼此的地方,他才缓缓开了口。 “那孩子不会来的,纯云罗。”他说,“他的身份很特别,木叶不会允许他接近宇智波的。” “九尾的人柱力嘛,对吧。”我满不在乎地说,“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 “……你知道了。” “嗯,家里的典籍里不是有吗?”我把脸埋进哥哥的脖颈里,两脚无聊地在他的臂弯里一晃一晃,“写轮眼可以操纵尾兽,操纵人柱力……什么的。不过都无所谓吧,我又不是为了那个才想跟鸣人当朋友的。” “是啊。”宇智波鼬苦笑起来,他叹息着重复了一遍,“是啊……可惜没有人会相信的。” “那又不是我的问题。”我大大地哼了一声,“错的不是我,为什么要我改正?我才不要。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在乎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的想法?” “……是啊。” 宇智波鼬又叹息了一声,扣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我会想办法的。”他说,“总有一天,宇智波和人柱力也能自由自在相处的时候会到的——你的愿望会实现的,我保证,纯云罗。” 我笑起来,把宇智波鼬抱得更紧了一些,在他的肩上仰起头来,看着夜空中仍在接二连三盛放的烟火。 那些五彩缤纷的花火升上夜空,照亮了行人的脸庞——也照亮了我和哥哥的——随即黯淡。明明灭灭,反反复复。 如此美丽,如此短暂。 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将脸颊贴上了宇智波鼬的颈侧,无声地蹭了蹭。 “我相信你,哥哥。”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我所陌生的……如此忧愁的微笑。 第43章 第九章 第九章 【一年后。】 ※※※ 今天是我和佐助忍者学校入学的日子。 平心而论,我也想过要不要把这个剧情翘掉——不管怎么说和一群六岁小屁孩一起上学这种事情想一想就觉得太烦了——但是奥伯龙只用一句话就说服了我。 他说:“你不想探索新地图吗?” 很好,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 玩游戏的乐趣是什么?不就是不停开新地图吗!玩个《动○之森》都要不停去外面岛上瞎逛呢! 刚好宇智波家的地图我也腻了,所以,当美琴妈妈很担心地看着我,说“纯云罗身体不好,要不然就不让她去读忍者学校了”的时候,我连连摇头,拉住了富岳老爹的胳膊一把抱了上去,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要去!” 富岳老爹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但我能感觉到他当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最后,他还是抬起头来,对美琴妈妈点了点头。 “让她去吧。”他的语气流露出妥协的意味,“也不是每个在忍者学校上学的孩子最后都会成为忍者,再说,纯云罗也需要同龄的玩伴——等她十二岁毕业的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吧。” …… 以上。 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会和佐助一起站在太阳底下,等着三代火影大人发表重要的入学讲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不管在哪儿都逃不过开学典礼这种徒有形式的东西。 我抬起手来,稍稍拉了拉自己头顶的宽檐凉帽。蓝色的缎带从凉帽的边沿垂下来,在我肩上投下一道小小的阴凉。这让我感觉舒服了很多。美琴妈妈有些担心地低下头看了我一眼,我摇摇头,抓着她的手晃了晃,她便放心似的松一口气,继续转回头去看着台上的三代火影。 我只觉得有些无聊。于是转过头去,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周围的人。 身体虚弱的人总是讨厌太阳,一个人卧病在床太久,连肌肤都会变得脆弱起来,接触到阳光都有种被刺伤的感觉。不过,那种会让血液重新活过来的热量却并不讨厌。 我在帽檐下微微眯起眼睛,以躲避漏进来的阳光,也为了看清周围人的脸。 我一眼就看到了漩涡鸣人。 除了九尾的查克拉实在太好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就是他实在太显眼了。 在一群有家长陪伴的孩子们中,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两手插在口袋里低下头的金发男孩,实在有些过于显眼了。 更让我意外的是,当我抬起头,想要问一下美琴妈妈我们还要站多久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她也在看那个孩子。 似乎是留意到了我的目光,她低下头,露出一抹有些仓促的笑。 “怎么了,纯云罗?”她微微俯身,担心地打量着我的面色,“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摇摇头,看了她一眼,还是决定直接问,“妈妈认识鸣人吗?就是你刚才一直在看的那个男孩子。” 美琴妈妈的神色微微黯了一下,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不认识。”她虽然这样说着,握着我的手却微微收紧了一些,“只是觉得……那孩子有点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我思考了一会儿,反握住她的手。 “那么,要不要请他晚上到我们家一起吃饭?”我提议,“反正家里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多招待一个小孩也无所谓吧?” 美琴妈妈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三代火影。 “不行的。”她没有看我,声音微微低了下去,“那孩子有些特别……没有办法来我们家做客。” “这样啊。” 我稍稍抬高了帽檐,沿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站在高处的老头子戴着写着“火”字的斗笠,披着象征火影身份的御神袍,远远看去,不像是一个老人,倒像是一座雕像。 那就是木叶村的最高领导者——第三代火影。 美琴妈妈的话和哥哥的话重叠在一起,确认了我心中的猜想。 木叶其实……非常防备宇智波一族吧。 我想。 “不过,可以答应妈妈一件事吗?”美琴妈妈低下头,牵住我的手,“可以和那孩子做朋友吗?” “可以啊。”我回答得很干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是吗?”美琴妈妈微微张大了眼睛,随后微笑起来,她本来就是个美人,这样笑起来更是好看,“那就好。” 我压低了帽檐,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美琴妈妈的话语如同一片落叶,轻轻擦过我的耳畔。 她说:“谢谢你,纯云罗。你真是个好孩子。”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抓起她的手摇了摇。 佐助忽然在我身边响亮的“哼”了一声,但我看过去的时候,他却别过头,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怎么也不肯回过头来看我。我倒是也习惯了他动不动就闹脾气的样子,只是看了一会儿就把脸转了回来。 队伍另一边扎着冲天辫的小男孩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声抱怨了一句“好麻烦”。见我看他,他打到一半的哈欠噎在了嘴里,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奈良鹿丸。”他懒懒地指了一下自己。 “宇智波纯云罗。”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又看了一眼他的耳朵,“你的耳钉是自己打的吗?” “啊?这个啊……”他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银质耳环,“这个是我家里人给我打的。比起这个——你弟弟在瞪这边了,没关系吗?” 我回头看去,佐助猛地涨红了脸,更响亮地“哼”了一声又扭过头去。 “没关系。”我淡定地把脸转回来,“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别理他就好了。” “呃……”奈良鹿丸的目光漂移了一下,挠了挠头,“虽然我觉得你哄他一下会比较好……算了,太麻烦了。就这样吧。” 台上三代火影的讲话终于到了尾声,学生和家长们都纷纷鼓起掌来,奈良鹿丸也打着哈欠,配合着拍了两下手,我却觉得无聊,只是默默转过了脸,观察起周围的人来。 仔细看的话,倒是有挺多蛮有趣的发现的。 比如说,忍者似乎还是挺派系分明的一个群体。 那边,有着相似的白色瞳仁的人们聚在一起;另一边,刚才与我打招呼的奈良鹿丸,他的家长则和另外两家的家长站在一起;与之相对的,不管是作为九尾人柱力的漩涡鸣人,还是背负着团扇族徽的宇智波家,似乎都被周边的人若有若无地保持了距离。 真有意思。 我垂下眼睛想。 出来上学果然是正确的……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看到的东西呢。 在众人的掌声中,我慢慢回想起昨晚所见证的那场争执。 富岳老爹和美琴妈妈坐在一起,用一种强硬到近乎胁迫的态度,要求哥哥全心全意准备入职暗部的任务。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哥哥的任务日期和我们的入学日期其实是同一天。 佐助似乎将这个当成了父亲偏心,只为哥哥而骄傲的证明。因为11岁就能加入暗部,是哥哥足够天才,天才到了惊才绝艳的证明。 父亲对哥哥所夸奖的那句“不愧是我的儿子”,显然深深地刺痛了佐助,几乎成了他的心结。 但我觉得,里面有些别的用意。 宇智波一族的忍者几乎都被限定在了“木叶警备队”这个框架,还有“宇智波族地”这个区域里。无论是在教育、医疗还是其他的行.政部门里,都没有宇智波的人。 换个角度说—— 情况有这么紧迫吗? 我抬起眼来,看向富岳老爹。 有紧迫到——连11岁的儿子能够入职暗部,都是一件如此值得宇智波一族的族长高兴的事情吗? 于是,当三代火影演讲完毕,大家散场各自活动的时候,我快步跑过去,一把拉住了正准备带佐助去见见新老师的富岳老爹的手。 “别太逼迫哥哥了,爸爸。”我看着他,很认真的说,“哥哥也只有11岁而已啊。我们都要12岁才能从这里毕业呢。” 宇智波富岳整个人都顿住了。宇智波美琴似乎是觉察了什么,连忙伸出手来,想要把我从他身边抱走,她看着自己的丈夫,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 “好了,纯云罗。”她终究是低下头,选择先来哄我,“这里是外面,大家都看着呢,有事我们回家说,先把手松开好不好?” 我拉着他的手,依然盯着他,不肯让步一下。 先抽回了手的人是宇智波富岳。 “……这不是小孩子该管的事情。”他最终只说了这一句。 听到这句无比标准的东亚家长发言之后,我沉默了三秒。 然后在谁都没反应过来之前,跳起来踢了一脚宇智波富岳的膝盖就跑走了。只留下一串哒哒哒的脚步声。 …… …… …… 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一个人坐在学校的外面晃秋千。 说得准确一点,是我一个人再加上一只妖精。 五颜六色的蝴蝶羽翼在我眼前张开,奥伯龙翩翩然落到了地上,十分无语地看了我一眼。 “居然踢膝盖,你真当自己是小孩子吗?”奥伯龙看起来好像想学着我也翻一个白眼,但他艰难地忍住了,“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你爸爸不要面子的吗?” “我没有踢他的脸已经很给他面子了。”我吐槽,“什么叫‘这不是小孩子该管的事’……哥哥难道比我和佐助大很多吗?!” 宇智波鼬不是也只有11岁吗!我依稀记得很久以前听美琴妈妈说过哥哥从小就那么老成一定是富岳老爹在他4岁就带他上战场的错……可恶啊我当时当笑话听的,这种事情居然是真的吗?他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啊!!! 我好无语,我满脸都写着无语。 虽然做儿女的应该尊敬父母,但是此时此刻,我实在无法不觉得宇智波富岳的脑回路崎岖得有点离谱。 ……上个世界那对想要成为普通人自愿舍弃特权的天龙人夫妻还能说是不谙世事,宇智波富岳,你怎么回事!按理来说你也是12岁就开始上战场的人啊!你应该见识过不少人间疾苦了才对,为什么你的脑回路也这么神鬼莫测啊! 我不理解,这合理吗!? “按这个世界的人的脑回路来思考,还算合理吧。”奥伯龙单手托着下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举个例子来说……喏,就是那个孩子。” 我沿着他手指的方向回头看去,正好和金发的小男孩对上了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我的眼睛时,漩涡鸣人的肩膀猛地颤动了一下,他像是一只受过很多伤的流浪猫一样,警惕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确认了我没有过去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里之后,他才慢慢放松下来。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就拿他来举例子吧。”奥伯龙垂下眼,微笑里多出了几分深意来,“我这几天稍微在村子里转了一下,发现了相当有趣的事情——你知道吗,漩涡鸣人是四代火影的儿子。” “啥——?” 我嘎地一声把头扭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奥伯龙。 虽然我的记性确实不太好,但还不至于忘掉九尾来袭之夜最后救了我们那个英雄是谁。 ——四代火影,波风水门。为了封印九尾而牺牲了自己的英雄。 说起来,我那时候的确看到了一头金发来着,这么一想…… 我又回过头去,盯着漩涡鸣人的一头金发,发起了呆。 ……这头金毛还真是似曾相识啊!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倍感亲切的原因吗! “等会等会……”我扶了一下额头,试图给开始混乱的大脑降温,“漩涡鸣人是四代火影的儿子,也是九尾的人柱力,四代火影当初封印了九尾……他是把九尾封印到自己儿子身上了吗!?” 这个世界的爹都这么狠的吗! 我一整个瞳孔地震。 和把九尾妖狐封印到亲儿子身上的四代火影比起来,只是让自己的大儿子去暗部当宇智波一族的眼线的宇智波富岳感觉都正常了不少……不对这正常个鬼啊!回来啊,我的常识!!! “他其实把九尾的查克拉分成了两半,一半封印到自己身上,一半封印在自己儿子身上。”奥伯龙顿了顿,唇边的微笑忽然扩大了,“这么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四代火影的妻子漩涡玖辛奈就是上一任的九尾人柱力,也是宇智波美琴的好友哦。” 那难怪美琴妈妈会拜托我多照顾鸣人了。之所以拜托我不拜托佐助……估计她也知道佐助那个脾气,拜托他只会适得其反吧。 我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虽然已经把痛觉拉到了最低,我的头还是疼了起来。我觉得这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头痛,和游戏的痛觉没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说……”我又深呼吸了一下,“如果我的观察没有错,村里的人好像都在孤立鸣人吧?” “别说的这么客气。”奥伯龙又笑了一声,“是在霸凌他呢。说成欺凌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我:“……” 我:“…………” 我:“………………” 漫长到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没记错的话……”我努力保持冷静,开始从头归纳分析,“我们刚才说的是,四代火影拯救了村子,没错吧?” “对。” “他拯救村子的方式就是以生命为代价,把九尾的查克拉一半封印在自己身上一半封印在儿子身上,没错吧?” “对。” “换句话说,充当了封印物的鸣人也是这个村子所有人的救命恩人,我这么说没有问题吧?” “完全没有。” “那么……”我再度开始了深呼吸,“他们就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全村孤立一个小屁孩,大家一起欺凌他?” 奥伯龙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没错。” “他们都有病吧!!!” 我抱住了自己的脑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逻辑混乱之中。 不是,为什么啊!我不理解!我不理解啊!!! “喂喂,你怎么了?” 一只手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漩涡鸣人咋咋呼呼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抬起头,就对上了金发男孩担心的脸。 呜哇。 我抬起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你了。” 漩涡鸣人:“啊?” “你也不容易啊。” 我又重重拍了拍他的后背,在裙子的衣袋里来回摸,摸出了平时备下来防止低血糖的糖块,剥开包装纸,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漩涡鸣人嘴里。 漩涡鸣人:“唔唔唔——???” “来,吃糖。”我十分怜爱地摸了摸这孩子的一头金毛,“多吃两块,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这孩子太惨了。 不是我说,这孩子真的太惨了! 罗的悲剧我还能理解——罗的悲剧我真的可以理解! 但是漩涡鸣人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理解!我没有办法理解!这村子的人都有病吧!? …… …… …… 当然,后来我知道了漩涡鸣人小朋友的人生理想就是成为火影,让村里的人都认同他。 我:“………………” 这孩子可真是太实诚了。 第44章 第十章 第十章 〖人物资料更新。〗 〖漩涡鸣人(6岁):九尾人柱力,四代火影波风水门之子。梦想是成为火影得到全村人的认同。〗 〖人物属性:用恶作剧吸引他人注意的淘气鬼;在忍术上才能平平的吊车尾;查克拉怪物;嗓门很大的问题学生;未来的嘴遁王者,意外性N.1的忍者。〗 〖该人物为木叶高层重点关注对象,擅自接近可能引起怀疑,还请玩家多多留意。〗 ※※※ 对漩涡鸣人来说,宇智波纯云罗实在是一个有够奇怪的人物。 这倒不是说她是第一个不怕他的人,一乐拉面的老板和伊鲁卡老师其实都不怎么害怕他,尤其是一乐老板手打大叔,还经常会塞给鸣人一些优惠券什么的,对他可以说很好了。 宇智波纯云罗的奇怪之处在于,漩涡鸣人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异样的疏离和冷漠。 当然,对于鸣人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不管是疏离还是冷漠,都是太过艰深的词汇,让他自己说,他是绝对说不出来的。那只是一种隐隐约约的直觉。也许要过很多年,他才能明确地说出,自己在她身上感觉到的是一种超脱一切的漠然。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火影岩上,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小小的鸣人看到小小的女孩子远远看着下方盛会时的眼睛时,就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感觉到了那种他无法言说的氛围。 那是一种漠不关心。 漩涡鸣人心中一直模模糊糊有一种直觉——宇智波纯云罗之所以对很多事情都表现得平静沉稳,是因为她对大多数事情都并不在意。 不关心,无所谓。那就是宇智波纯云罗那份平静的实质。 鸣人其实并不蠢笨,他很清楚自己其实是被大家憎恨的。不,不只是憎恨那么单纯,他能够轻而易举地从那些砸向他的石头、投来的冰冷眼神、以及无尽的冷言冷语中感觉到那些人真正的情绪。 那是一种恐惧。 比起憎恨,比起伤痛,比起愤怒与悲伤……更加强烈的感情,就是恐惧。 “怪物。” “离他远点。” “不吉利的家伙。” “讨人厌的小鬼。” “不要靠近他!” “可恶,为什么要让这种家伙生活在村子里啊……火影大人究竟在想什么……” 在这一切话语的背后,潜藏的其实是强烈到异乎寻常的恐惧。 木叶的人们在害怕他。他们就像恐惧一只怪物一样恐惧他。所以,才会那么拼命地拒绝他的接近,拼命想要把他排除出他们的生活,排除出这个世界。 那份拒绝,是基于极为强烈的恐惧。 ……虽然在漩涡鸣人看来,自己明明连手里剑都丢不好,忍术更是听都听不懂,到底哪里像怪物啦! 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人的恐惧。 然而,那份恐惧,连一丝一毫也不曾在宇智波纯云罗的心里出现过。 她根本连怪物也一并漠然着。 这让漩涡鸣人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对于这样的纯云罗的一点点敬畏之心。 以及更多更多的,他说不出口也不好意思告诉任何人的崇拜之情。 想想看吧!这个女孩子明明跟他一样大,却连怪物都不害怕的说! 仅仅是有这份淡定就已经很让人敬佩了,最让鸣人敬佩的是,宇智波纯云罗还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漩涡鸣人从来没有看到宇智波纯云罗在课堂上看过书听过讲,倒是经常看到她在那里看,从《忍者应该怎样去死》看到《根性忍传》,还有一些杂七杂八他连名字都看不懂的书和卷轴。但就是这样,宇智波纯云罗的理论考试回回都是满分,老师提问她也从来没有答错过,偶尔还会纠正一两个老师的错误。 好强啊!太厉害了!到底怎么做到的! 他也曾经咋咋呼呼地这样问过纯云罗,女孩拿着书,听到问题也只是稍稍侧过脸来,很奇怪似的看着他。 “什么怎么做到的?”她的神情是真的很困惑,“只要把书过一遍就都明白了吧?你有哪里不懂吗?” “……” 漩涡鸣人那次单方面和宇智波纯云罗绝交了3分钟。 让鸣人意外的是,学校的大家就像感觉不到纯云罗的优秀一样。 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更加吹捧她的双胞胎弟弟,那个叫宇智波佐助的臭屁小鬼。 鸣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他们在夸奖佐助。 “不愧是宇智波家的孩子!真的好聪明,连手里剑之术都早早掌握了!” “我以前教过他的哥哥,佐助这孩子就跟他哥哥一样天才!提炼查克拉也一教就会,根本不需要多讲,要是其他的学生也能这么聪明就好了……” “说什么呢,宇智波家可是木叶的名门,他们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和普通人一样嘛。” 不只是老师,连学生们也更加留意佐助。 “佐助君好厉害!你看到了吗?他手里剑课程的时候是满分哦!” “该死,根本赢不过宇智波佐助那个家伙嘛……” “宇智波佐助怎么学什么都那么快啊!宇智波家的人了不起吗!” 佐助佐助佐助,不管到哪里都是佐助。 然而与之相对的,却很少有人提起宇智波纯云罗。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在提到纯云罗的时候都要愣上一下,才会反应过来说的是谁。 “是那个理论课满分的孩子吧?太可惜了,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富岳先生特意过来给她申请过减免实战课和户外活动呢。” “听说她在五岁之前都没有离开过家门一步,还经常会去医院抢救,真的假的?” “看她的脸色就知道是真的了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苍白瘦弱的孩子呢。对了,她是不是还经常吃药来着,我看到过,一次要吃那么多的药丸,明明是那么小的孩子,还真是可怜。” “她那种情况是绝对没有办法成为正式忍者的。之所以来上学,好像也只是希望她能够在这里找到同龄的朋友吧?可惜她和班里的学生关系都不太亲密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她总和那个漩涡鸣人混在一起吧。” “嘘——” 话题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老师们纷纷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不愿意再更多的谈论关于漩涡鸣人的事情。小小的鸣人只能站在办公室外,无声地握紧了拳头。 “真是可惜了。”他听见水木老师说,“明明是那么漂亮又那么聪明的孩子,应该很受欢迎才对的。” 办公室的氛围一下子便轻松了起来。 “是啊是啊。”有其他的老师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漂亮的孩子,好看得都有点吓到我了。” “该怎么说呢,像她那么大的孩子,一般来说都会觉得‘可爱’吧?但是看到她的时候感觉会有点害怕,好看到那种程度反而会让人觉得有点糟糕啊。” “也难怪班里的孩子都不太亲近她,感觉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该说不愧是宇智波家的女孩子吗?他们家的人好像都特别漂亮来着,我记得止水还有鼬也都是很好看的。” 话题就此滑向八卦的深渊。 鸣人则是咬紧了牙关,气哼哼地跑走了。 他们懂什么! 金发的小男孩不服气地想。 纯云罗才不只是好看而已呢!她比很多人都聪明,比很多人都厉害……比那个宇智波佐助厉害一百倍!她只是身体不好所以不参加实战课而已!真的要打的话,十个佐助、不对,一百个佐助加起来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他这样想着,就跑到了教室里。 然后,漩涡鸣人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宇智波纯云罗。 说得再准确一点,是被女孩子们包围起来的宇智波纯云罗。 “快道歉!对丽子道歉!”打头的那个女孩子气鼓鼓地说,“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宇智波家的人就瞧不起人,丽子好心好意去邀请你,你凭什么那个态度!” “对啊对啊!”另外的女孩子也开始指责她,“明明丽子是看你一个人玩才会去好心提醒你的!你居然那么说她,太过分了!” “别这样……”被称为丽子的女孩拉了自己的同伴一把,委屈巴巴地看了纯云罗一眼,“宇智波同学也不是故意的……” “什么啊!丽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宇智波家的人才在这里狂的吗?”一开始骂人的女孩子看起来更气了,“别拦着我,我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仗着宇智波家的关系才能入学的家伙神气什么啊,你这个丑八怪!” 漩涡鸣人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下意识向前一步:“喂、你们这些家伙——”是瞎了吗?! 但他还没来得及把剩下的话说完,就被纯云罗瞪了回去。 “鸣人你闭嘴,女生的事情你少管。” 她收回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们,在她这样的目光下,那些原本情绪激动的女孩子们不由得瑟缩起来,接着像是为自己这份恐惧而生气起来似的,为首的女孩子下意识向前一步,挺直了脖子。 “看、看什么看!”那女孩下意识打了个磕巴,随后露出更恼怒的模样,“你这家伙有什么好瞧不起人的!要是没有宇智波家的关系你看看怎么样!是不是还要对佐助君告状啊?” “我说你们几个,差不多得了。” 突然插话的人是山中井野,她是山中花店的女儿,因为为人仗义又很大姐头,在女孩子中一向拥有很高的人气。现在她像是再也看不下去一样站了出来,十分受不了地把她们几个挨个看过来。 “要说的话也是丽子的错吧?”她站到了宇智波纯云罗那边,叉着腰看着其他几个人,“纯云罗和鸣人是朋友,不管鸣人到底怎么样,她当着纯云罗的面说鸣人的坏话,被她讨厌了不是应该的吗?哭什么啊?又不是哭得多了道理就在她那边了。” 山中井野说着,又下意识看了宇智波纯云罗一眼。 “再说,纯云罗确实很漂亮啊——你干嘛说她是丑八怪,你嫉妒啊?” “你——” 对面的女生们顿时涨红了脸,一看就知道平时没有少说宇智波纯云罗的坏话,山中井野一扬眉毛,就打算乘胜追击。 然而,宇智波纯云罗在这时候说话了。 “你们怎么看我,我其实无所谓。我也不想和蠢货计较。” 她用那种漩涡鸣人习以为常的,带着些许厌倦与无聊的语气开口了。被直接说是蠢货的女孩子们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 也许是因为,那双比夜色更加漆黑的眼睛,终于映出了她们的模样吧。 漩涡鸣人有一种感觉,直到此时此刻,宇智波纯云罗才第一次开始“看”这些人。 “不过,扯上‘宇智波’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从山中井野的身后走了出来,随意从桌子上拿了几枝花——上一节课是花道课,女孩子们的桌子上都有那么几朵花——玩笑般在指尖轻轻旋转了一圈。 接着,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的间隙里,鸣人他们就听见了几声模糊的惨叫。 “唔!” “啊!” “呃——” 谁也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看到纯云罗究竟是如何出手的,大家只感觉到了一阵刺痛脸颊的劲风,再然后,那几个女孩就捂着脸蜷缩起身体,而在她们身后,那几枝花钉在黑板上,原本应当柔软纤弱的枝干钉穿了坚硬的黑板,垂下的花朵微微摇曳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而纯云罗的手中,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有女孩松开了手,鸣人在她的脸颊上看到高高肿起的一道红痕,像趴着一条丑陋的大毛毛虫,虽然没有破皮,但看着也很痛了。她噙着眼泪,害怕又不甘地看着宇智波纯云罗。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们那么谈论我的家人。”宇智波纯云罗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割开的就是你们的嘴了。” “………………”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或许是因为,宇智波纯云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微微地笑着吧。 “真是笨蛋。” 奈良鹿丸在漩涡鸣人身后小声地念叨了一句。 “还说什么‘对佐助君告状’……连真正危险的是谁都看不清楚啊,这些家伙。” 是啊。 漩涡鸣人想。 纯云罗明明就比那个宇智波佐助,要可怕一百倍才对。 第45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支线任务已开启。】 ※※※ 事情闹的这么大, 学校也难免要叫家长。被弄伤的女孩子们的父母来了忍者学校,宇智波家这边来的却是宇智波鼬。 和鼬同来的还有止水,他一见面就揉了揉我的头, 露出一如既往的开朗笑容。 “哟!听说你这次大展身手啊,纯云罗。”他笑嘻嘻地在我头顶轻轻一拍,灵活地躲过了我打回去的手,“鼬可是特意赶回来的,我们两个本来在一起出任务——他很担心你。” 我悻悻地踢了止水一脚,不好意思地偏过脸去。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小声说, “她们才没办法把我怎么样呢。” “这点我也和鼬说过了, 但他还是会担心嘛。”止水撑着我的肩膀弯下腰,微笑着看着我的眼睛, “原谅他吧,他遇到你和佐助的事情也只是一个笨蛋哥哥而已。” 我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撑不住笑了。 “我知道呀。”我看了一眼闭上的办公室门, “哥哥最好了。” “不过我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倒是狠狠地捏了一把汗呢。”止水摇了摇头,推着我往外面走,“好了,里面的部分都留给鼬去解决吧。我们到外面去买点别的东西喝——啊,佐助也要一起来吗?” 匆匆赶来的宇智波佐助猛地刹住脚, 看了一会儿止水又看看我,别别扭扭地哼了一声, 扭过脸去。 “我在这里等。”他双手抱胸,酷酷地往墙上一靠,“总得有个人留下来挨训吧?” 宇智波止水愣了一下, 随即大笑起来。 “真不错啊小佐助。”他重重拍了拍佐助的肩膀, 把佐助拍得一个踉跄, “你也有哥哥的样子了啊。不错,很不错!你也长大了呀。” “我才是姐姐好吧?”我翻了止水一眼。 “有的地方可是双胞胎里后出生的孩子才是大的那个哦。”止水笑眯眯地竖起一根手指,“怎么样,纯云罗,世界可是很神奇的吧?” “懒得理你。”我说着又踢了一脚止水的膝盖,“到底要不要走啊?” “要走要走。”止水牵着我就往外走去,回头冲佐助摆了摆手,“那么,这边就交给你们兄弟两个了。” 佐助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故意做出酷酷的表情别过脸去——要我说,他学鼬还是学得太明显了。小男孩崇拜哥哥也要有个度吧? “你有资格说吗?”奥伯龙在我身后,忍不住开口吐槽,“明明最没个度的就是你了吧,你这个过激兄控。” “那不一样。”我理直气壮地接过宇智波止水递来的弹珠汽水,啪地一下打开了瓶盖,“妹妹和弟弟不一样,妹妹是有特权的!” 奥伯龙一个战术后仰:“呜哇我开始好奇到底是谁把你惯成这样的了,我真的很想知道。” “怎么在发呆?” 止水从小卖部老板手里拿过自己那瓶弹珠汽水,一边打开一边回过头来,看我只是拿着瓶子没有喝汽水,神情里流露出一丝困惑。 外人是看不到我和奥伯龙的互动的,在他们看来我也只是在发呆或者自言自语而已,我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没什么”,就端起瓶子喝了一大口。沁凉的汽水滑过我的喉咙,在口腔里冒出无数的小泡泡,海潮一样起伏、破灭然后退去了。 我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宇智波止水倒没有急着喝汽水,而是把瓶子握在手里,若无其事般说了这样一句。 “不过,我还以为你会用那些道具对付他们呢。”他笑着说,“接到学校通知的时候我可是捏了好一把汗呢。” “为什么?”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些家伙很容易死的。” 宇智波止水莫名地大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心情一下子变得特别好。他伸出手来,重重在我头顶一压,很亲昵地揉了好几下。 “没错没错。”他的声音也轻快了不少,“你也是个好孩子呢,纯云罗。” “谁是好孩子啊?”我超无语地捂住脑袋,躲开他的手,“别用这么恶心的说法,听着就浑身难受——我可是魔女哦,才不是什么好孩子。我只是单纯不想在那种无聊的家伙身上浪费时间罢了。” 那种只要我有心,一分钟就可以杀死一百个的家伙——完全没有值得我在他们身上费神的价值。 “哎呀哎呀,那么我可要提醒鼬了,让他千万不要惹你生气,也不要让人欺负你。”宇智波止水拍拍我的脑袋,开玩笑般的语气听起来倒莫名有几分认真,“可不能让这么可爱的妹妹,真的变成坏魔女啊。” 说到这里,宇智波止水的话音微妙地顿了一下,而后他笑起来,高高扬起手,冲我身后打了个招呼。 “喂——鼬!这边这边!” 宇智波鼬顿了一下,慢慢地往这边走了过来。道路两旁的行道树投下大片的影子,落在他的脸上,将少年人的面庞也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影。他从影子里走来,像是走过一道漫长而晦暗的长廊,无言的沉重像积雪一样落满了他的肩头。 “别阴沉着脸啊,鼬——来,给你这个。”宇智波止水不由分说地将没喝过的汽水塞了过去,“怎么,事情很难办吗?还是对方家长太难搞了?不会吧,居然有看到你还能闹起事来的怪物家长吗?这么有勇气吗?” “没有。”宇智波鼬接过汽水,面上的郁色也微微散去了一些,“山中家的女孩和她的朋友都愿意作证是对面先找的事,纯云罗只是回击。那边的家长倒是很好讲道理,知道是他们孩子的错也就道了歉。” “看来在学校交到不错的朋友了呢,纯云罗。”宇智波止水很欣慰似的拍了拍我的头,在被我拍了一巴掌以后转而看向宇智波鼬,“那你干嘛还阴沉着脸,小心吓到你妹妹。” “学校问我有没有考虑让纯云罗提前毕业。”哥哥面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他们说她已经灵活掌握了查克拉的使用,学会三身术应该没什么问题。” 事实上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明智地把自己两年前就已经学会了影.分.身术这件事咽了回去。虽然我看哥哥的表情,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毕竟,我就是看他用影.分.身术的时候才学会的嘛。 “你应该没昏头到答应这种事吧?”宇智波止水大惊失色。 “当然没有。”宇智波鼬失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再说,现在不是战争年代,本来就没有让纯云罗这个年纪的孩子提前毕业的道理。” 哥哥说着,又伸出手来,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他垂下眼睛,神情沉稳而又带有一点晦暗的坚决。 “放心吧,纯云罗。”他轻声说,“我会保护你的。” 我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抓住他的手腕,踮起脚蹭了蹭哥哥的手心。 “嗯。”我仰起脸,露出大大的笑容,“我相信哥哥。”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也到了放学的时候。宇智波鼬同学校的老师打过招呼,就带着我和佐助一起回家了。因为折腾了一天我也累了,他便蹲下来,让我趴在他的背上。 哥哥的后背总是温暖而又坚实的,虽然还带着一点少年人的单薄,但是也足够可靠了。我趴在他的后背上,抱着他的脖子,玩闹性地晃着小腿,他也并不生气,只是用胳膊圈起我的双腿,小声说了一句“别闹”,就背着我往家里走。 木叶忍者学校距离宇智波族地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哥哥和止水就在这个过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和家族还有任务有关的事情是不能在小孩子面前聊的,所以他们聊的也就是一些近来的琐事——比如说今天这件事。 “不过,如果让富岳大人知道纯云罗可以提前毕业的话,他应该会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吧。”止水双手枕在脑后,语调懒懒散散,“要是家里再出一个天才的话,族长大人大概就更有自信了,宇智波一族也会感到骄傲吧。” “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做。”哥哥的语气很平静,“纯云罗还小,这些事都和她没有关系。” “说的也是。”宇智波止水笑了起来,他转过脸来,伸出右手,和哥哥碰了一下拳,“要是让这么小的孩子都去战斗,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宇智波鼬怔了一下,微笑着和他碰了一下拳。 只有佐助什么也听不明白,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露出困扰的神情。 “你们在说什么?”他的表情有些不高兴,“提前毕业?你们在说谁?” 宇智波止水看了他,忽然坏笑一下,弯下腰搭在他的肩膀上,故意把佐助的脖子勒得有点紧,坏心眼地靠到他脑袋边上去。 “纯云罗已经可以提前毕业啦,小佐助也要加油哦!”他坏坏一笑,“既然说要做哥哥,那就不能让妹妹超过去啊。” 宇智波佐助刷地一下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把我看着。我则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糖,啪地一下打中止水的脑袋,砸得他“嗷”的一声跳起来,才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都跟你说了,我才是姐姐。”我瞥了佐助一眼,“我才不管你那些歪理——他想当我哥哥还早二十年呢。” “嘶,痛痛痛……手好重啊,纯云罗。” 止水揉着脑袋苦笑起来。佐助却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消息里,他又抬头看了我一眼,下意识扭过脸去。 “纯云罗……也要提前毕业吗?”他的语气像是在嚼一枚苦橄榄,透出浓浓的不甘之意。 止水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过了头,连忙伸出手来,揉了揉佐助的头发。 “放心吧,佐助。”他弯下腰,郑重地说,“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你们都还是小孩子,要尽情享受童年才对。” 而后,这个一直以来就像另一个哥哥一样照顾着我们的家伙露出灿烂的笑容,抬起大拇指比了一下自己。 “毕竟我们这些大人之所以不断努力,就是为了这样的未来嘛。” 夕阳将宇智波止水的面容照得异常温暖,而又明亮,火红的余晖中,哥哥也微微地笑起来了。落日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宇智波止水。 第46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你的好友“宇智波止水”已死亡。】 ※※※ 宇智波止水的死讯正式传来的时候, 我正因为换季感冒倒在家里休息。 对于忍者学校的小毛孩来说,换季也就是打几个喷嚏的事情,大家虽然看起来只是一起上上课, 但是细究一下, 每个人的体力训练都很惊人, 所以虽然称不上各个都是龙精虎猛,但至少都是身体强健。 但我长年卧病在床, 免疫系统基本已经报废了, 再加上不明原因的内脏衰竭,我的身体基本上就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破房子,暴风雪一来, 我当场就不行了。 当我听说宇智波止水自.杀的消息时, 我已经烧得起不来床了。 送来消息的当然是奥伯龙,他还很好心地拓了一份止水的遗书给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让我死得更快一点。 我一边咳嗽一边推开他, 用仅剩的力气把遗书的拓本抢了过来, 看也不看就揉成一团丢到窗外,自顾自拉高了被子,把自己埋到了被窝里,整个人咳得都要喘不上气来。 “你还好吗?”奥伯龙倒了一杯水给我,“真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来着——你不是最讨厌自.杀的人了吗?” “咳咳、咳咳……那种东西……”我好容易冒出头,拿过水杯喝了一口, 这才勉强能说下去, “那种东西, 是忍者的话有一万种伪造的手段吧?而且, 他们找到他的尸体了吗?” “的确如此。”奥伯龙点了点头, 又道,“可是止水一死,族里的人都在怀疑宇智波鼬。他的处境现在非常艰难,真是可怜。” “为什么?”我再一次被这个世界的人神鬼莫测的脑回路惊到了,“他们有毛病吧?鼬和止水是最好的朋友啊?他们两个人要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鼬怎么可能杀止水呢?” “好像是和宇智波家的血继限界有关——就是写轮眼。”奥伯龙单手撑着脸颊,慢悠悠地说了下去,“据说万花筒写轮眼的开眼条件就是要亲手杀掉自己重要的人,亲人、朋友、恋人都可以,宇智波一族的人现在好像怀疑你哥哥杀掉了止水来寻求力量。毕竟,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是忍者的话,有一万种伪造字迹的手段——而写轮眼无疑是其中最好用的手段。” “那也不可能是哥哥。”我斩钉截铁道,“绝对不可能,哥哥做不出来这种事。” 我了解宇智波鼬。 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有的时候,甚至有点过于温柔了。他这样的人,就算是自己粉身碎骨,把自己的血烧干,灵魂也磨成齑粉,他也绝对不会干出为了寻求力量杀死挚友这种事。 他这样的人……他们这样的人…… 莫名的剧痛袭击了我的颅脑,又是那种无视了痛觉调整的痛楚,仿佛能够贯穿我整个灵魂。我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脑袋,痛得整个人蜷缩在床上不住发抖。 剧痛所伴随的强烈晕眩中,我依稀听见奥伯龙叹了口气,将冰冷的手搁在了我的前额上。 “生病的时候就不要胡思乱想啊。”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的意味,“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哥哥想想吧——他还等着你去帮他呢。” 是啊。 我模模糊糊地想。 不振作起来不行,不冷静下来不行……因为哥哥,哥哥还在等着我。 在这个游戏的最后,哥哥在等我。 …… …… …… 等我晕晕乎乎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感觉有人在给我换冷水毛巾。我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一只结满老茧的手——少年的手。 “有哪里难受吗,纯云罗?”哥哥抱着我,让他靠在他的怀里,用毛巾擦拭着我的后颈,“会头晕吗?想吐吗?都没有吗?那会口渴吗?要不要喝水,或者我去开个罐头过来?” 我只一个劲地摇着头,怎么也不肯松开手。 “没有,没有,不会,不要。”我含混地念着连自己都不太明白意思的词汇,小声地说,“留下来陪我,哪里都不要去……哪里都不可以去。” 宇智波鼬怔了怔,而后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应了一声“嗯”。 在确定哥哥不会突然离开之后,我便微笑起来了。 “哥哥。”我抓住少年因为浸了冷水而格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你不要太难过了。” 宇智波鼬的手顿了顿,用另一只手将凉凉的毛巾搁在我的额头,之后也没有抽.出手,而是慢慢在我身边坐下,任由我把脸在他的手心埋得更深。 “嗯。”他很轻很轻地说,“我没有难过,纯云罗。” “骗人。”我小声说,“你明明就很伤心。就像你开写轮眼那一次,你也很伤心。” 我说的是几年前,宇智波鼬还没有升上中忍时候的事情了。 在一次任务里,他的队友死在了他的面前,虽然他和那个队友的关系并不和睦,但他还是因此开启了写轮眼。 “那一次回来大家还恭喜你,父亲还因此觉得很骄傲……八岁就能开启写轮眼很厉害什么的……”高热让我的脑子也晕晕乎乎的,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了,“真是蠢死了,你明明就很伤心吧。不是很伤心的话,也就不会开启写轮眼了。居然拿这种事情来恭喜你,富岳老爹也好,宇智波家的大家都好,都是一群笨蛋嘛。” “……” 宇智波鼬沉默了好久,忽然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疲惫得就好像……他就要没有力气了一样。 我这个时候,也只能模模糊糊地想,啊,父亲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呢?哥哥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而已啊。 “是啊。”他说,“真的是……一群笨蛋。” 哥哥自己也没有发觉吧,他扣着我的手慢慢用力了,用力到……我原本已经模糊下去的视线因为这份突如起来的外力而变得清晰起来。 清晰到可以看见,在哥哥猩红的眼瞳中,三枚勾玉旋转着连接起来,变成了手里剑般锋利的形状。 锋利得……像是迫不及待想要撕裂什么,想要割开什么一样。 我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触及……或者说,想要阻拦那快要破裂的锋刃,然而在我的手指触碰到宇智波鼬的眼睫之前,他已经回过神来。他低下头来,原本猩红的眼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纯黑,尽管黯淡,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哥哥。”我轻轻抚摸着他的眼睛,问出了或许只有他能回答的问题,“止水是为什么死的?” 宇智波鼬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他终于睁开眼睛,注视着我,没有退让,也没有逃避,而是平静地给出了他的回答。 “为了大义。”他说,“为了更好的未来。” “这样啊,我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手指从宇智波鼬的眼睛上移开,轻轻点了点他的眼尾。 “那么,哥哥不可以这么做。”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让我都觉得陌生的冷静,“不可以因为大义伤害自己,不可以为了更好的未来死掉。” 我笑了一下,虽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不然的话,我会疯的。一定会疯掉——疯到无法活下去,疯到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我看着哥哥,温柔地,迷乱地,近乎疯狂地注视着他。带着连我自己都无法明了的执拗与恳切。 “答应我好吗,哥哥,答应我——答应我你永远不会像止水那样,不会留下我一个人。” 宇智波鼬注视我良久,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他说,“我答应你。” 于是我微笑起来了。 于是我终于松开他的手。 于是,昏昏睡去的我,没有看到他将手指抵在我的额头,没有听到他对我说那句“对不起,纯云罗”。 我只是在药物和重感冒的双重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着,做了一个下着雪的梦。 …… …… …… 梦里下了很大很大的雪。深深的积雪几乎要将街道都掩埋起来。我跟着某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行走,就算穿了厚厚的衣服,套上毛绒绒的雪地靴,积雪还是越过了我的膝盖,一直要灌到脚脖子里面去。 梦里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除了无边无际的大雪,还有无休无止的寒冷。 我抬起头,想要看清身边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能看到的只有一团模糊的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觉察了我在看他,那个人停了下来。 “很冷吗?” 模糊的光影中,有谁捧起了我的手。那双手很大,也很温暖。握着我被冻得通红的手掌,凑到唇边,呵出一团暖暖的白雾来。 “这样会好一些吗?” 那个人问我。 “嗯。” 小小的我笑起来,握住那双温暖的手,把冰凉的脸颊也贴上去,我听见那个幼小的自己的声音,带着依恋与撒娇的意味。 “谢谢哥哥。”我说。 “走吧。” 那个人牵着她,在雪地里迈开脚步。 “去吃一点暖和的东西怎么样?” “好啊。” 小小的自己一边说一边回过头去,看着雪地上留下的一大一小的两列脚印。 然后,梦境结束了。 第47章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支线任务:灭族之夜〗 〖任务说明:请保证自己与同伴(宇智波佐助)从灭族之夜生还。〗 〖任务奖励:“幸运轮.盘”抽取机会一次。〗 ※※※ 很多年以后, 我和佐助争执过那一晚的月光。 佐助说那天的月亮非常明亮,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之上,明亮得让人心慌。 但我却一直记得, 那一晚的月亮是红色的。 血红的满月高高悬挂在空中,像是一只血红的眼睛, 无声地注视着我。 血红的月光将视野里的一切都涂抹成了猩红, 无论走到哪里, 都像是置身血海之中。 而我在血红的月光之下行走,茫然地伸出手去, 想要捉住什么,却连自己要捉住什么都无法明白。 红色的月亮在看着我。 无论我走到哪里,她都在看着我。 所有的东西都是红的。 血是锈红的, 流出来太久, 也就干涸了, 变成了泥土的颜色,泥土的质感, 泥土一样肮脏。 肉是深红的,深深的,深深的,快要腐烂的红。可以从撕开太久的切面看到脱水的静脉,像是一只一只手, 努力想要从空气里抓取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到,只好徒劳而绝望地枯干了。 内脏……内脏是混乱的颜色, 紫色, 蓝色, 绿色, 黄色,白色……那么多的颜色混杂起来,全部全部都和红色搅和起来…… 太多、太多的颜色。 颜色钻到了我的眼睛里面,争前恐后地撕扯着神经,爬到我的脑子里面,把我的脑子搅得乱七八糟,一切都在颠倒,一切都在融化,视觉有了味道,鼻子闻到了声音,所有的东西都混在了一起。血红的月光像融化的奶酪一样流到了我的脸上。 我想要尖叫,脱口而出的却是大笑。 断断续续,颠倒错乱的……比起笑声更像呕吐的大笑。 月光会让人陷入疯狂。 疯掉的到底是月亮,还是我呢? 还是说,也许除了我以外的世界都已经疯了。 不然的话,要怎么解释我眼前的这一幕呢? “哥哥。” 我用手蒙住自己的脸,不让自己的喉咙被呕吐物一样的笑声呛到。但是声音,声音还是涌了进来,讨厌的声音像蠕虫一样钻进了我的耳朵,在脑髓深处摩擦出唧唧喳喳的窃笑。 于是我也笑起来了,如同从内里捶打着腹部一样笑起来了,塞满喉咙的笑声一直翻涌到了鼻腔,笑得浑身发抖,笑得喘不上气来。 “你在做什么,哥哥?” 我这样问他。 血红的月光之下,血红的少年转过脸来,用他那双血红的眼睛注视着我。 到底杀了多少人,才会被染上这样的颜色呢? 宇智波鼬将刀从又一个族人的胸腔中抽了出来,隔着喷溅而出的鲜血,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我。许久,方才给出了他的回答。 “在做该做的事。”他说。 杂音越来越强,我不得不死死抓住自己的肩膀,才能扼制住那种近乎抽搐的颤抖:“那么,爸爸妈妈呢?” 宇智波鼬闭了一下眼睛。 只是一瞬。 再睁开眼时,他已经恢复了那种钢铁般的冷酷。 “我杀掉了。”他说。 我笑了起来,明明不想笑的,但是脸颊的肌肉抽搐着,不知不觉,便扭曲成了一个近乎于笑的弧度。 “……这样啊。”我说。 湿濡的液体滑过我的脸颊,在两颊拖曳下两道潮热的痕迹。 世界在这一瞬间,完全为血海所淹没。 …… …… …… 轰——!!! 伴随着撼动大地的巨响,红色的骷髅屹立在大地之上。 宇智波鼬第一次看到了纯云罗查克拉的颜色。 那是血一样凄绝的红,是此时此刻正从她眼中滴落而下的颜色。 红色的查克拉变成了血肉筋络,无声无息地攀上那骷髅的身躯,化为了三眼四手的巨人。赤红的刀剑在巨人手中凝结起来,高高举起,随后,重重朝着宇智波鼬的方向挥下! “纯云罗!” 那声呼喊,并不是为了自己。 而是为了唤回已经不在此处的妹妹的神智。 在血红巨人的脚下,小小的女孩子独自站立着——摇摇欲坠地站立着。 以她的年纪来说,无论是万华镜写轮眼还是须佐能乎都太过勉强了。红色的查克拉大股大股地从她身上抽出,汇入上方红色的巨人,那感觉简直就像是——在攫取她的血液,她的生命一样。 或许那也不是错觉。 在宇智波鼬视野的尽头,那小小的女孩子如同抽搐一样颤抖着,她甚至不得不用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双臂,手指深深陷进肉里,划出触目惊心的血痕,只有这样,才能对抗这可怖的榨取,才能勉强维持不让自己倒下。 “——纯云罗!” 似乎是他的呼喊终于传达到了妹妹的耳中,那女孩缓缓抬起头来,鲜血源源不绝地从她的脸上滚落,在白色的裙子上染开大片大片的赤红。 然而,她仍旧在看着他。 用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破碎的星辰在她眼中旋转,交错成无穷无尽的幻境地狱——想要捕捉他,想要将一切都拉入她的眼中,然后撕得粉碎! 如同在呼应她的内心一样,红色的巨人发出了响彻天际的咆哮,随即猛地向前一步,朝着宇智波鼬重重挥下了手里的利刃! “……” 挡住这一击的同时,宇智波鼬心中生出了某种明悟。 纯云罗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无论是他的声音,还是眼前的现实,都已经无法传达到她那里了。 现在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个发狂的、哭泣的孩子。除了要把一切都破坏掉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 他的罪孽用这样一种形式出现在他的眼前,用这样一种方式报复了他。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死。 孩子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样狂暴的力量,须佐能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纯云罗的生命。 证据就是,在最初的狂暴之后,血红的巨人便像被无形的力量腐蚀了一般,褪去血肉,露出半边深红的骨头来。 在骷髅的半边脸庞里,血红的查克拉,像眼泪一样源源不绝地涌出,那空洞的眼窝始终朝向他的方向,如同某种无声的嘶喊——或者红色的诅咒。 宇智波鼬闭上了眼睛。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钢铁般的冷酷。 三轮勾玉在他眼中飞速旋转,连成了锋利的手里剑。他这一晚已经使用了太多次万华镜写轮眼,早就超过了眼睛可以承受的极限,细密的血管破碎,血浆沿着眼角滚落下来,他却没有要擦拭的意思。 下一秒,他毅然决然地冲向了纯云罗。 ——必须阻止她。 宇智波鼬的心中,只余下了这么一个念头。 …… …… …… 之后的事情,就算是宇智波鼬,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击败了纯云罗,怎么接住她倒下的身躯,怎么欺骗了佐助,怎么打发了那个面具男,又是怎么带着她一路逃出了木叶。 所有的一切都很模糊,像是隔着水镜。无论是意识还是知觉,都像是蒙上了白雾。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究竟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唯一明确的,只有手心的温度,渐渐失却的妹妹的体温。就算是打晕了她,就算是结束了一切,还是源源不绝从她眼中流下的血。 滴滴答答,淅淅沥沥,流了一路,流满了他的双手的……妹妹的血。 月亮好像也变成了血红色。 他最终在森林的边缘停下脚步,并且,下定了决心。 没有办法了。 他想。 不能把纯云罗留在木叶。她拥有万华镜写轮眼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团藏夺取双眼,最坏的结果……他并不愿意去想。 三代火影无法保护好她——虽然他们的交易就是宇智波鼬灭族而三代火影保护他年幼的弟弟妹妹,但是,那个交易的前提是佐助和纯云罗都是年幼又无助的孩子。 纯云罗的强大足以摧毁木叶——再没有人能比宇智波鼬更清楚这一点了——三代火影纵然有心保她,也不可能扛得过长老团和团藏的压力。 而他也不可能骗得过纯云罗。 和佐助不一样,纯云罗太过早慧了,早慧到在几年前就已经看到了村子和宇智波家的矛盾。她也过于了解他……或者说,过于相信他了。宇智波鼬骗过佐助、骗过世人的那一套说辞,绝对不可能骗过她。 如果她今夜不是受了这么大的冲击,如果她还清醒着,以纯云罗的聪慧,宇智波鼬毫不怀疑,她马上就可以将那些散落的线索拼凑起来,得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宇智波鼬是为了木叶村,才杀了意图谋反的族人和父母。 到了那个时候——等到纯云罗意识到一切的时候,她会做什么呢? 没有人比宇智波鼬更了解纯云罗的天才,也没有人比宇智波鼬更了解纯云罗的可怖。 所以…… 没有办法了。 “看着我,纯云罗。” 宇智波鼬下定决心,捧起妹妹的脸,强迫意识不清的女孩睁开眼睛,注视着他的双眼。 那双眼睛依旧是血红的,尽管因为查克拉不继,已经解开了万华镜写轮眼,但是三枚勾玉依旧在她的眼中旋转着,错乱而迷离地注视着他。 血红的眼睛依旧注视着他。 宇智波鼬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斩断了最后一丝留恋。 ——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对自己说。 再睁开眼睛时,他发动了止水的瞳术。 止水在死前,将自己仅剩的眼睛托付给了鼬——拥有着“最强幻术”的万华镜写轮眼——能够永久而又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意志的术式“别天神”。 鲜血再一次从宇智波鼬的眼中滚落,他看着纯云罗的眼睛,发动了“别天神”。 “不要记得。”他说,“把这一切都忘了,把我,把爸妈……把宇智波,把这一切都忘了,纯云罗。” 不要记得这些日子。 把一切都忘记。全部忘记。彻底忘记。 “不要……”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纯云罗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还是挣扎起来,“不要……不许这么做……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苍白的手指拼命探向他,在宇智波鼬的脖颈处留下一道又一道徒劳的血痕,但是少年没有动摇,他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强迫性地将幻术入侵到了她的大脑最深处。 意识扭转。 记忆清洗。 就像止水曾经想过的那样,别天神的确是世上最为强大,也最为可怕的幻术。 那只手终究还是无力地滑落在地。 血红的眼睛闭上了。 如同诅咒一般的血流也寂静了下去。 在失去了意识昏迷不醒的妹妹面前,宇智波鼬猛地跪倒在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眼前的一切都迅速黑了下去,他单手捂住嘴,鲜血淅淅沥沥地从指缝间滑落,每一次咳嗽都带来内脏破裂的错觉。 宇智波鼬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昏迷过去。 万华镜写轮眼虽然强大,但代价也同样巨大。 每一次使用都是在透支生命。更何况他今天实在是用了太多太多次,早就已经超过了身体可以承受的极限。 但他还不能倒下。 他还有没有完成的任务。还有必须去做的事。 而且……而且还有纯云罗。 他必须保护纯云罗。保护自己无力的,脆弱的,一无所知的妹妹。 宇智波鼬咽下胸腔里的血腥气,强迫自己站起来。 摸索着旁边的树木,想要寻找一个可以支撑自己站立的支点的手,却摸到了一双冰凉却柔软的小手。 “……哥哥?” 他听见纯云罗的声音。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对上了一双纯黑的眼瞳。 没有愤怒,没有憎恨,没有悲伤……一如既往的,天真而又纯澈的黑眼睛。 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女孩没有看他,也没有看任何人。不知道是不是万华镜写轮眼的副作用,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是茫然地,无知无觉地伸出手去。 “你在哪里,哥哥?” 她摸索着,困惑地问。 “这里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见。” 宇智波鼬再也承受不住,他伸出手,将年幼的妹妹紧紧抱在怀里。 “……我在这里。”他说,“我在这里,纯云罗。” 第48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支线任务《灭族之夜》已完成。】 ※※※ 晓组织今天迎来了新成员。 屠灭了自己一族的木叶叛忍, 宇智波鼬。 以及…… “她是?” 小南垂眸,看着宇智波鼬身后的小女孩。她看起来还很年幼,与其说是忍者, 不如说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如果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除了那件血迹斑斑的白裙子,也就只有她的眼睛被绷带蒙起来了这件事。 似乎是觉察到了小南的视线,小女孩好奇地转过脸来, 像某种小动物一样往她这里凑了凑——然后被人阻止了。 宇智波鼬张开手, 也不知道是想阻止女孩探寻小南,还是想阻止小南的目光继续落在女孩脸上,总之, 他抬起手来, 拦在了她们两人之间,挡在了女孩的脸前。 “我的妹妹。”他只简短地说了这样一句, “纯云罗。” 女孩猫一样安静了下来。小南的视线也落回了宇智波鼬脸上。 “你妹妹?”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你们全族,不是都已经被你杀光了吗?” 猩红的写轮眼无声地转向小南, 片刻之后, 宇智波鼬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啊。”他说,“纯云罗是不一样的。” “是吗?”小南的目光再度落回纯云罗身上, “我看不出她有哪里特别, 特别到值得你这样把她带在身边。” “小南。” 开口的却是佩恩, 有着橙色头发的男人用那双漩涡一样的眼睛注视了一会儿眼前这对兄妹, 而后, 他无声地错开了目光。 “根据汇报, 这个女孩也开启了万华镜写轮眼。” “……” 小南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震惊之色, 在短暂的失态之后, 她重新开始审视眼前的小女孩。 而那被蒙着双眼的女孩只是天真地歪了歪头,像是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样。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带纯云罗去休息了。” 宇智波鼬面无表情地说。 “等等。” 小南看了一眼佩恩,在得到对方不易觉察的颔首之后,她方才说了下去。 “一个理由。” “什么?” 宇智波鼬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那双猩红的写轮眼隐没在黑暗中,看起来格外具有压迫力。 小南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一个你带她进入晓的理由。” “……” 在宇智波鼬的沉默中,气氛渐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似乎是闻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吧,女孩抬起头来,小小的脸上浮现出鲜明的困惑之色。 “哥哥?”她问。 “……因为我是哥哥。” 他没什么表情地拉住妹妹的手,不再看他们,而是带着她往基地深处走去。话语的尾音,很淡很淡地消失在空气里。 “就只是如此而已。” 待到宇智波鼬的身影消失之后,空气中响起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真不像是灭了全族的男人说出来的话,不是吗?” 橘色的漩涡面具浮现在空气中,随后出现的是黑衣男子的全身,那张橘色的面具转向宇智波鼬离开的方向,男人的声音嘶哑而又苍老,带着奇异的笑意。 “为了力量杀了全族,却无法对有着万华镜写轮眼的妹妹出手……真是有趣,你们不这样认为吗?” 佩恩的目光转了过来:“要提防他吗?” “当然。”漩涡面具的男子奇怪地笑了起来,“真正迷失在追求力量里的人,才不会把那样一个拖油瓶留在身边。而且是不惜封印了她的力量,也要把她留在身边。不作为工具使用,也不作为替补眼睛看待——还真是,兄妹情深的两个人啊。” “我明白了。”佩恩微微颔首,闭上了眼睛,“监视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南。” 小南点了点头,张开手,小小的纸人一张一张落在地上,像是活了一样,无声而又轻快地追着那两人的脚步而去。 “我也会多加留意的。”带着橘色面具的男人发出一声嘶哑的低笑,身形渐渐消失在空气中,“毕竟我也很好奇……那样一对兄妹,最后会走到什么样的结果?” …… …… …… 然而监视的结果令大家都大失所望。 宇智波家的两兄妹的日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宇智波鼬除了出任务的时候,基本都在基地闭门不出,就像知道自己有多受怀疑一样,他也不太同别人说话。只有纯云罗同他说话的时候,他才会耐着性子回上一两句的样子。 反倒是纯云罗,她就像每一个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对外界充满了好奇心。小南经常能看到她在基地里逛来逛去,遇到了晓组织的其他成员——都是些大名鼎鼎的叛忍——也不见她有什么害怕的神色。 有那么几次,小南甚至撞见了这个小女孩和砂隐村的叛忍赤砂之蝎相谈甚欢的样子。 在名声可止小儿夜啼的那位大人物面前,那个年幼的女孩不仅没有一丝惧色,反倒总是谈笑风生的模样。这令小南心中也不免生出来一丝好奇。所以,在又一次偶然遇到他们两人之时,她特意留下了一枚纸人,窃听了一下这两个人的谈话。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个带着一脸天真无邪笑容的小女孩,与赤砂之蝎聊起的却是傀儡术中最为血腥的人傀儡。 “诶——人傀儡是这样做的啊?” 那女孩踮起脚,巴巴地扒着赤砂之蝎的手臂,还好奇地上手摸了摸。 而令人意外的是,一向孤僻乖张的赤砂之蝎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任由她翻来覆去地摸索,不知道和他改造了自己失去知觉有没有关系。 “好神奇。”女孩放下他的手臂,单手撑着脸颊,微微歪过头去,“不过,我还以为会是和活人一模一样的傀儡呢,上手一碰的话就能发现不一样了。” “你在说什么梦话?”赤砂之蝎嗤笑一声,“怎么会有和活人一模一样的傀儡?材质已经决定好了。就算用活人来做也要剔除那些容易腐坏的部分,怎么也不可能一样的。” “就是有嘛!”女孩放下胳膊,大声抗议起来,“真是的,我还以为人傀儡就是和活人没有区别的傀儡呢,结果不还是差很多么?” “注意你的言辞,小鬼。”赤砂之蝎的语气不好,却没有真的动怒,“如果不是你一天之内就做出了完好而且能使用忍术的傀儡,我怎么可能会教你傀儡术,更别提是人傀儡这样的秘术了。不要浪费你的天分,既然说了要学就好好学。” “已经学会啦。” 女孩说着收回手,不太高兴地摸了摸蒙着眼睛的绷带。 “真是的,如果不是哥哥不让我摘绷带的话,我肯定能更快学会的。只能靠摸的去猜就是不方便。” “……哼。狂妄的小鬼。” 赤砂之蝎垂下眼,淡淡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 “我原本还以为你是靠了那双写轮眼,还在奇怪写轮眼什么时候能连砂隐村的傀儡秘术都复制下来了。” “什么是写轮眼?”宇智波家的女孩仰起脸,面上是纯然的困惑,“而且为什么要特意去复制啊?这种事不是一下子就能学会的吗?” 在明白过来那句话真正的意思的瞬间。 小南的背后微微渗出了冷汗。 ……一下子就能学会? 如果是依赖写轮眼的复制眼都还能够理解。但是在蒙住眼睛的前提下——还能只学一次就掌握砂隐村的不传秘术吗? 她在理解了赤砂之蝎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孩子另眼相待的同时,也理解了一个更为可怖的事实。 这孩子的天分,究竟到了一种何等骇人的程度。 “其实我应该先把你做成人傀儡才对。”赤砂之蝎伸出手来,轻轻摩挲了一下女孩面上的绷带,“但是你这家伙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你的脑子,就这么剔除掉未免也太可惜了。” “变成和你用的其他人傀儡一样无知无觉的木偶吗?那种事情我才不要呢。”女孩气鼓鼓地说了下去,“真是的,本来以为可以做出和活人一模一样的傀儡,我才特意过来学的。” “怎么?”赤砂之蝎嗤笑起来,“你也有想要这样保存下来的人吗?” “当然有啊!” 女孩仰起头,不服气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哥哥现在身体这么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我当然要早点准备才行啊。” 有那么一刹那,小南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听到的话。 ……准备,什么? “准备把你哥哥做成人傀儡吗?”赤砂之蝎的声音多了几分兴趣。 “这样的话,哥哥就不会生病,也不会死了吧?”孩子的声音,带着异常天真的残酷之意,“就像蝎你说的那样——永恒的才是艺术嘛。” 为了让哥哥不会生病也不会死,就打算把他做成人傀儡吗? 小南觉得自己理解了那句话,又完全无法理解那句话。 “唉,可是这个术的缺陷也太多了。” 女孩扳着手指数了起来。 “没有皮肤和血肉该有的触感,抱起来一点实感也没有,不能吃东西,也没有味觉和嗅觉,哎哎,可能连触觉都没有呢——我才不要那样,那样的哥哥就不是哥哥了。我还是想要和活人一模一样的傀儡。” “那就自己研究。”赤砂之蝎毫不留情地把手抽了回来,“好了,该教的我都教给你了,你自己去一边玩吧。” “唔……” 女孩悻悻地低下头,转身准备跑走,只是在迈出第一步之后,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回过头来。 “那么。”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等我想明白怎么做以后,就第一个教给蝎吧?算是偿还你教给我傀儡术的恩情。” “……哈。” 赤砂之蝎短促地冷笑了一声,自顾自地扭过头,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你先活到那时候再说吧,小鬼——光说你哥哥,你自己看起来也活不了很久啊。” “你怎么骂人呢!” 女孩跳脚。但是赤砂之蝎的房门已经关闭了,她也只好悻悻然踹上一脚,然后在对方开门之前扭头跑开。 小南收回窃听用的纸人,心想,她果然收集到了很有用的情报。 …… …… …… 晓组织很快便明白了,宇智波鼬身体不好并不是一句虚言。 只是,小南在调查时发现了一件更为耐人寻味的事情—— 这对兄妹吃的药,其实是同一种。 “这不是纲手的药吗?” 大蛇丸低低地笑了起来。 “有意思……让我去看看那两个家伙吧。” 第49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检测到玩家处于异常状态。】 【即将修复异常状态。】 【Lading......】 ※※※ 大蛇丸拜访宇智波鼬的房间时, 宇智波鼬正在握着纯云罗的手,给她涂指甲油。他似乎是刚刚洗过澡,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头, 这让他的轮廓比平日更柔和,看起来终于有了一点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应有的样子。 见到大蛇丸进来,宇智波鼬的眼睫也没有动一动,反倒是纯云罗听见了动静好奇地转过脸, 被他一把捏住了手掌,低声说了一句“别动”。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大蛇丸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蛇一般嘶哑而又低沉,带着爬行动物特有的那种阴冷。 他的笑声像蛇一样从他们背后爬过,然而却没有一个人露出异样的神色。宇智波鼬平稳而细致地将纯云罗小指上的指甲油涂匀, 方才松开手,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拍。 “出去玩吧。”他说, “我和这位前辈有些话要说。” “又打发我走。” 纯云罗小声地抱怨了一句,摊开双手,让微风从她的指间穿过。在女孩白皙又纤细的手指尖,涂着黑色的指甲油。她不大高兴地活动了一下双脚,雪白的脚丫上也涂了同色的指甲油, 和身上黑底红云的晓袍倒是相得益彰。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黑色真的很适合她。 “有什么话是我不可以听的吗?”她坐在床沿, 任性地晃动双脚, “要说的话就在这里说好了。” 宇智波鼬看了她一眼:“……纯云罗。” “哥哥闭嘴, 你没有信用可言。”女孩板起脸, 一本正经地把脸转向大蛇丸的方向, “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只是想看看仅存于世的两双写轮眼罢了。”蛇一样的男人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 “啊,或许是三双?但是能够一次见到两对,也是非常荣幸了。这样的年纪就开了万华镜写轮眼……宇智波一族的血脉的确非常优秀。真是令人欣羡。” 宇智波鼬的目光终于转了过来。 血红的眼睛里,三轮漆黑的勾玉缓缓旋转着,无声地凝视着大蛇丸。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大蛇丸前辈。”宇智波鼬的声音很是礼貌,却也十分冰冷,“如果只是想看看宇智波的末裔,你也看到了,可以离开了。” “别这么心急。”大蛇丸的目光从纯云罗身上转到宇智波鼬身上,“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弄清楚——为什么你们兄妹两人,会吃一样的药?” 宇智波鼬沉沉地看着他,目光渐渐冰冷下来。 “别露出这种眼神啊。”大蛇丸嘶哑地笑了一声,“那个药是你从纲手那里拿的吧。不巧的是,那种药是我和她一起研发的,是治疗血继病——特别是宇智波一族的血继病的基础药。我真的很好奇,你需要吃这种药也就罢了——为什么你的妹妹,也得了需要服用这种药物的血继病?” 男人的目光如同蛇一样,流连在纯云罗的脸上——特别是蒙住她双眼的层层绷带之上。他的脸上浮现出不加掩饰的贪婪之色,像是蛰伏在树影间的毒蛇,正在觊觎自己的猎物。 宇智波鼬面无表情地看着大蛇丸,眼中三枚勾玉无声地连在一起—— “血继病是什么?纲手是谁?是医生的名字吗?” 纯云罗的语气格外天真,打断了一触即发的氛围。 “还有,我刚才就想问了——你又是谁啊,大叔?” 宇智波鼬一顿,眼里的猩红无声地退了下去。 “哎呀。”大蛇丸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把她保护得很好啊,鼬君。” “……” 宇智波鼬微微蹙起眉,冷冷地看着大蛇丸。 似乎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大蛇丸举起双手,缓缓地后退了一步。 “别这样看着我,我还没有愚蠢到会同时与两双万华镜写轮眼为敌。”他又笑了一声,“不过,如果想治疗血继病的话,比起纲手,来找我会是更好的选择——毕竟,我才是一直在研究血继限界的那一个。” 说罢,蛇一样的男人也如蛇一样消失在了黑暗里。 宇智波鼬收回了目光,定定地看着还在好奇似的向那个方向探头的妹妹。 “纯云罗。”他微微叹了口气,“不要相信大蛇丸。作为与纲手姬和自来也大人同级的‘三忍’,三代火影的弟子,他会被驱逐出木叶,是因为被发现他拿木叶与其他忍村的忍者们做了很多人体实验。” 他顿了顿,又道。 “血继限界就是以血缘为纽带遗传的特殊能力,只有拥有这一血脉的人才能使用对应的忍术。写轮眼就是最强大的血继限界,很多人都在觊觎宇智波一族的眼睛——大蛇丸也不例外。” “这样啊。”纯云罗单手托腮,百无聊赖似的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脸颊,“那么,哥哥把大家杀光以后,有销毁他们的眼睛吗?” “……” 如此天真而又残忍的问题,从猝不及防的角度击中了宇智波鼬。他顿时沉默下来。 空气如同冻结一般沉重,然而纯云罗却轻轻地笑了起来,带着格外纯澈,而又无所谓的神态,说出了她的判断。 “那太可惜啦。”她稍稍拖长了尾音,撒娇般道,“木叶村的人一定会把大家的眼睛都挖走的。毕竟,这么好的东西谁都想要嘛。” “…………” 宇智波鼬再也无法忍受一般站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沉默中,纯云罗轻轻摇晃着双脚,孩子气地踢起晓袍的衣摆,轻轻地哼着怪异的童谣。 而在她的面前,飘荡着金色尘埃的空气中,忽然落下了如梦似幻的鳞粉。 “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你真的失忆了吗,亲爱的Mira?” 男子如蝴蝶一般轻盈地落地,轻轻地鼓起掌来。他带着微微的笑意,望向正坐在床沿发呆的女孩。 “如此精准的恶毒,简直连我都要为之惊叹了。” “别说蠢话了。”女孩嗤笑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绷带,“帮我把这个解开。” “遵命,Mira。” 妖精王微微地笑着,伸出手去,一圈一圈解下了蒙住她眼睛的绷带。最后一道绷带落下之后,女孩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双黑幽幽的眼瞳来。 “真是的,前几天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嘛。”她抱怨起来,“现在还是有点模模糊糊的……真讨厌啊。” “毕竟是SSR,使用起来消耗自然很大。”妖精王奥伯龙抬起手,捏起两根手指,在女孩的头顶虚虚一比,“别忘了,你现在的血条才只有这——么一点呢。” “切。这么不好用的SSR也配叫SSR吗?” “它也可以很好用的。”奥伯龙冲她眨了眨眼,“只要你把你哥哥的眼睛挖出来给自己换上就好了。当场level up~” “谁会那么做啊?”女孩又笑了一下,“那也太便宜他了。” “呜哇……是我的错觉吗?你的攻击性好像变强了?话说这种情况该叫黑化还是Alter化?”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女孩赤着脚踢了他一下,“你说要去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疼疼疼……”奥伯龙灵活躲开,“不要这么心急嘛,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到底有多少只乌鸦啊?想从里面找出一只藏着眼睛的乌鸦可是很难的!” “所以?”女孩危险地眯起眼来,“你没找到?” “那当然——是找到了。”奥伯龙笑起来,啪地一拍手,夸张地拉高了衣摆,变魔术般变出了一只乌鸦,“锵锵!魔术师(caster)奥伯龙的神奇表演——现在开始啦!”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看起来和其他的乌鸦没有什么不一样——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它的右眼是血红的。 血红的,镌刻着如同风魔手里剑一样的花纹的写轮眼。 ——属于宇智波止水的万华镜写轮眼。 “这就是你说的那只眼睛吗?”女孩有些好奇地拉过他的手,凑过去仔细地看那只乌鸦的眼睛,“哥哥就是用这个修改了我的记忆和认知?” “是啊,只要这个术还没有解开,即使把记录重新灌输到你的脑中,也会因为认知错位被不断扭曲,从这方面来说,不管是这个幻术本身,还是创造出这个幻术的动机,都相当耐人寻味呢。” 奥伯龙垂下眼,看着手指上一动也不动的乌鸦,露出了相当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过,现在已经没事啦!”他抬起头来,露出异常开朗的笑容,“既然找到了眼睛,就有办法解开幻术!我可是妖精王奥伯龙,也是大骗子奥伯龙,说到幻术,没有人能比我更厉害——啊,梅林那个混蛋除外啦。” 王子殿下一样的妖精单膝跪地,轻轻托起女孩的脸来,要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好了——”他微笑着说,“【回想起来吧,亲爱的Mira。】” 【把这个世界的一切,全部回想起来吧。】 【关于那个男人,关于他强迫你忘记的记忆,关于他想要让你忘记、不想让你忘记的一切。】 【全部全部,都想起来吧。】 第50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异常状态已修复。】 ※※※ 我去找大蛇丸的时候, 只问了他三个问题。 “跟你去的话,可以得到力量吗?” “可以打败哥哥吗?” “可以复活已经死掉的人吗?” 大蛇丸的答案是“可以”。 所以我当天就跟着他离开了晓组织。 不久后—— “他可以个屁。” 奥伯龙难得青着脸骂了一句脏话。 而我则是看着大蛇丸,指着外面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跟你走可以打败我哥?” 看看外面那座高达——不是, 看看外面那个须佐能乎吧,那么大一个,眼看就要把这个基地也砸了。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吗大蛇丸??? 我跟你走了这才几天?宇智波鼬已经连着掀了你七座基地追踪到这里了喂??? 大蛇丸则完全不愧是经历了两次忍界大战的老油条, 笑容依旧,镇定自若, 哪怕外面红色的巨人已经开始砸地基了也巍然不动, 悠悠然把胳膊往衣袖里一揣, 看着我微微一笑。 “我做不到, 但是你可以。” 他说。 “因为你们流着一样的血。” 我简直要为他的直(厚)白(颜)坦(无)诚(耻)而震惊了。 “大蛇丸, 你好诚实。”我喃喃。 “多谢夸奖。” “没有夸你!”我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转身开始往外走, “算了,本来我就没有指望你……这几天教我忍术的事,谢啦。” 之前我在转盘上错过的那个名字超酷的“黑暗行之术”, 我惦记了好久, 没想到大蛇丸这里就有卷轴,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好东西,我这几天就像找到了蜂蜜的熊一样,埋头进去苦读苦修, 遇到不懂的就问大蛇丸, 他也每回都给出了精准的回答——他在忍术这方面简直就是一部百科全书。 “不用谢。”大蛇丸低笑起来, “以你的天赋, 留在木叶实在太可惜了——他们都无法正确理解你的才能, 也无法让你的才能得到最好的发挥。你在那里只能陪着那些小孩过家家,未免过于浪费了。” “是吗?我倒是不讨厌陪他们过家家呢。”我抬起眼,对他笑笑,“只可惜,是他们先不愿意玩了。” ——他们太过恐惧宇智波了。 我没什么表情地想。 因为太过恐惧,所以才会一直防备,因为太过恐惧,所以才聚集起来针对、排挤、监视……光是隔绝到村子边缘还无法安心,一定要全部杀光才能安心下来。 多么愚蠢,多么可笑的人性。 “我还以为你会说这种事情‘不是人类干得出来的事’或者‘只有魔鬼和畜牲才做得出’呢。” 妖精王奥伯龙有些讶异地看着我,微微扬起眉来。 “一般来说,你们人类不是最喜欢这么说吗——‘真没有人性’‘简直不是人’……什么的。” “啊?”我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只有人类才会为了‘公理’‘正义’‘大多数’去杀死自己的同类吧?这就是人性的一部分啊。” 奥伯龙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垂下眼帘,微微地笑了起来。 “是啊。”他意味深长道,“你们人类确实很喜欢做这种事。一边渴望变强,一边恐惧甚至憎恨强者。如果不在自己这边,就一定会危害到自己的生命,所以要先下手为强,要全部杀光——” “之后再把罪责都推到落败的一方头上,说是他们愚蠢短视,是他们自己招来了灭亡。”我轻轻地笑起来,“真奇怪啊,明明最愚蠢的是先挑起争端的人吧?要是他们不先下手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不是吗?” 我将手搭在门上,冷淡地说了下去。 “而且,既然哥哥一个人就能把大家都杀光,那么不就证明——他们的恐惧一开始就是毫无必要的吗?” 太可笑了。 就为了这种理由……就为了这种理由…… 视野再度变得一片猩红,然而我却无知无觉,只是对着奥伯龙伸出手去。 “之前任务的奖励,可以抽取了吗?” “可以。” 奥伯龙侧过身,在他高高扬起的披风之下,出现了先前的幸运轮.盘。 依然是一个六等分的大圆盘,红色占了两块,橙色的两块,黑色占了两块。白色的色块则是完全消失了。 随着奥伯龙手指的动作,圆盘在我眼前飞速旋转起来。 SSR:势洲右卫门尉村正二世 SSR:EVANGELION·二号机 SR:狂战士盔甲 SR:斩龙剑 R:剑胄·笑面青江 R:剑胄·赝作弓圣 在红色的视野中,指针旋转着,旋转着,最终缓缓地停在了红色的格子上。 伴随着耀眼的光辉,银白的女王蚁轻盈地落到了我的眼前。金属的机体有着纤细而曼妙的流线,不知道究竟是何种金属炼成的,那银白的机身美丽得仿佛月光,倒映出我猩红的眼睛。 银白的女王蚁低下头颅,虔诚地靠进了我的掌心。 “势洲右卫门尉村正二世,在此向您献上我的刀刃,我的一切能力。愿为您效劳,愿您能实现我与我父千年的夙愿——我的主君。” 【SSR:势洲右卫门尉村正二世 别名:银星号。 在某个世界中,一度毁灭过王国,被称为“妖刀”的最强装甲,拥有可以毁天灭地的能力。白银的魔王“银星号”。其中一任主人,曾经驾驭这台恶鬼装甲击碎过月球。但请留意,该机体的性能与使用者的能力直接挂钩。】 【机体能力:阴义·辰气御制 (可以自由操纵重力的能力,极度适合用于战斗。甚至可以借用重力波影响人类意识,使之混乱,造成强烈的精神污染。曾被某人称为“这个能力仿佛什么都可以做到”。)】 【伴生诅咒:善恶相杀。 使用条件:杀一恶人,亦需杀一善人。】 于是,我微笑起来了。 “你好像真的很强大的样子啊,村正。” 我抬起手,指向外面。透过被击破的基地的穹顶,可以看到赤红的巨人——那是宇智波鼬的须佐能乎。 “那么——”我笑着问,“那个,你也可以打败吗?” 银白的女王蚁微微偏过头去,片刻之后,机械的女声从金属机体中流出。 “只要这是您的愿望。”她冷静地说。 “那就这么做吧。” 我指向比山岳更高大也更魁梧的红色巨人,绽开了赤红的笑容。 “把那个家伙,狠狠地打下来给我看。” 银白的女王蚁注视着我,片刻之后,她伏下.身子,做出臣服的姿态。 “谨遵主命。”她说。 …… …… …… 在砸了大蛇丸七座基地之后,宇智波鼬终于看到了他的妹妹。 她看起来还是同以前一样,甚至还穿着离去时那件黑底红云的晓袍。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她身后跟随着一只银白的金属女王蚁。 她站在黑暗中,夜风吹动她的长发,将那双血红的写轮眼映照得如此分明。三轮黑色的勾玉旋转着,隔着遥远的距离,无声地同他对视着。 看起来,在跟随大蛇丸离去的这些日子,宇智波纯云罗并没有受到什么薄待,也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多出来或者少一些什么。 然而,那双眼睛已经永远改变了。 从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宇智波鼬的心缓缓地沉到了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显而易见,别天神被解开了。 ——她想起来了。 他想。 “事到如今,你又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他的妹妹嗤笑着,带着他所不熟悉的怨毒音调,“你以为你还能做什么呢——哥哥?” “纯云罗。” 宇智波鼬在须佐能乎之中抬起头来,他咽下涌到喉间的血腥气,看向漂浮在空中的妹妹。 “大蛇丸并不可信。”他说,“他只是觊觎宇智波一族的眼睛,想要夺取你的身体。你憎恨我也可以,想要杀了我也可以——但是,不要和那个家伙——” “够了。” 女孩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随后,她低低地、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压抑着无尽的疯狂,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大笑。 “你在说什么啊,哥哥?” 她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脸,吃吃地笑起来。 然而那双眼睛依然在指缝之后大睁着,甚至变得更加血红。 血红的眼睛看着他,死死地看着他。 “一直相信哥哥的我,就像是笨蛋一样。” 纯云罗笑着,笑到几乎站立不住,她低下头,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滑下,阴影挡住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究竟露出了怎样的神色。 只有声音,只有声音依然从阴影下流了出来。低低的,低低的,如同诅咒,如同呢喃。 “是我错了。” 她说,笑着说。 “嗯,我不会再相信哥哥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了。” 而后,女孩缓缓抬起头来,将一只手举到胸前,念出了如同诅咒一般的诗句。 “——遇鬼斩鬼,遇佛弑佛。” “剑胄之理,就在于此——” 而后,银白的女王蚁粉碎了,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响动,它化作了银白的甲胄,瞬间包裹了女孩的全身。 银色的面罩遮挡了女孩的面庞,也隔断了他们最后的视线交流。 而后—— 宇智波鼬看到了银白的彗星。 于废墟之中疾驰而上,甲胄的辉光甚至胜过了皎洁的明月,银白的流星撕裂了夜空,于一瞬之间,带来了比梦魇更为美丽也更为可怖的噩梦。 月光毫无慈悲地洒落大地,将那轻盈的身影映照得越发明亮。银色的星辰缓缓地,缓缓地飘落在明月之前,如同摆脱了大地的引力一般,如此轻灵,而又如此自在地漂浮在空中,不需要任何依凭,那银白的人形机体,在夜空中张开了单薄而又美丽的翅膀。 高高的,高高的,飞翔在他无法企及的高空。 一直以来跟随在他身后,一直以来仰望着他,一直以来都为他所保护的妹妹,如今正在他所无法触及的地方,遥遥地俯视着他。 从面罩的缝隙之中,流泻出血红的微光。 直到此时此刻,血红的眼睛依然注视着他,注视着须佐能乎中的宇智波鼬。 从银白的装甲之中,传出了他所熟悉的声音。 “——天体失坠·小彗星。” 那女孩微笑着说道。 第51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这不是英雄的故事。不需要立志成为英雄的人。】 ※※※ 天体失坠·小彗星,本质上就是利用二世村正的重力操作能力,让机体飞到高空,再化作流星下坠,将全部的重力灌注在脚上。 其威力正如其名,相当于从天空坠下的陨石。是比彗星更为迅捷也更为凶猛的一击。避无可避。 就算是须佐能乎,也扛不住从平流层一跃而下的这一踢。 红色的巨人悲鸣着消散了,宇智波鼬摇晃着,终于支撑不住而屈膝跪倒在地,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来。 而我再度飞上了天空,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哥哥。 “……纯云罗。” 他抬起头看着我,鲜血如同眼泪一般滑过他的面庞。然而到了这一步,他依然没有解开万华镜写轮眼,而是竭力向我抬起手来。 像是想要挽留什么,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样,他向着天空探出手来。 然而,他最终说出口的却是:“……天照。” 黑色的火焰点燃了银色的装甲。 我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打算——不是为了杀了我,而是为了强.迫我褪下这身装甲。 很精妙的应对,可是—— “你以为我还会像过去那样,对你没有一点防备吗,哥哥?” 我笑了起来,轻盈地后退一步,剥离了燃烧我身的黑炎。 不,说是剥离也并不恰当。 从一开始,那火焰就并没有在我身上燃烧起来。 因为我根本不在那个地方。 鲜血沿着面甲的缝隙淅淅沥沥滴下,我脸上的笑容却骤然拉得更大了。 “你该不会以为,只有你和止水才会用幻术吧?”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关闭过万华镜写轮眼。 三枚勾玉在我的眼中破碎,化作碎裂的星辰,它们连接起来,旋转着,旋转着,幻境像万华镜一样彼此映照,化作了永恒而又无限的幻境地狱。 “……对了,哥哥应该还记得吧?九尾来袭的那一夜,我就是用这个术控制住了那只妖狐。” 我笑起来,怀着近乎恶毒的愉悦,将那件只有我们两个人知晓的秘密说了出来。 “九尾没有挣脱——哥哥,你能坚持多久呢?” 我抬起手来,挡在面甲之前,从面甲的缝隙中,用布满血丝的万华镜写轮眼,死死地盯住他。 “让我来告诉你这个瞳术的名字吧。”我感觉自己的笑容绽得更大了,“——天钿女。” 那是在传说中曾经欺瞒了天照大神的一舞,无比彻底的骗术,将天照大神从天岩户中诱骗而出的女神,天宇受卖命。 伴随着眼中溢出的血流,万华镜写轮眼再度运转起来,幻术交叠着幻术,幻境与幻境彼此辉映,形成了永动的循环,无论去往何方,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出这无穷无尽的幻梦境。 ——简而言之,我为他做出了一个无尽循环的幻术万华镜。 梦中梦,无尽梦。 梦醒之后依然是梦境。幻术解开之后依然置身于幻术之中。就是这样永无止境的脑髓地狱。 而后—— 黄金义手刀再度出现在我手中。 在宇智波鼬为无穷无尽的幻梦境所捕捉的这一瞬,黄金的锋刃径直袭向他的心口—— 唰啦。 在这一瞬间,响起了风声。 在刀锋的尽头,空间扭曲了。 倏忽之间,宇智波鼬从我的刀尖消失了,空间如同漩涡一般汇集到一起,吞没了我的哥哥。当我再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戴着漩涡面具的男人,用一种相当搞怪的姿势站在远处,嬉笑着看着我。 “哎呀哎呀,好危险好危险,差一点点就让鼬前辈死了呢!那样的话阿飞一定会被骂的吧!搞不好还会被佩恩老大杀掉,好可怕好可怕~没想到鼬前辈可爱的妹妹居然是这么可怕的人呢~~~” 接着,他忽然扭出了一个极为崎岖的姿势,将将让我丢过去的义手刀穿过了他的身体。黄金的义手刀咚的一声钉在树上,他怕痒似的挠了挠胸口的大洞,弯下腰来。 “太可怕了~看来阿飞继续留在这里也只会被杀掉呢——”他做了一个夸张的逃跑姿势,“那么,只好带着鼬前辈一起溜啦~!” 而后,他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变得嘶哑又苍老。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宇智波纯云罗。” 下一秒,在豪火球术击中他的瞬间,带着漩涡面具的男子如同被蒸发一般,从原地消失了身影。 而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离开的地方。 片刻之后。 “奥伯龙。”我呼唤着系统的名字,“你看清了吗?” 蝴蝶的翅膀在我眼前张开,妖精王也如同蝴蝶一样轻盈地落在焦木之上。 “嗯。”奥伯龙微笑着抬起手来,让手指上五彩斑斓的蝴蝶飞走,“看得很清楚。” 他说:“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有一只万华镜写轮眼。” “那么他有空间能力这件事也可以解释了。” 我抬起手来,在重力操纵下,黄金义手刀很轻易便从树干上抽离出来,倏地飞回了我的手上。我握住刀柄,冷冷地看着那里犹在燃烧的余火。片刻之后,我在火光中微微冷笑了一下。 “然后,另一个问题也解开了。”我说,“为什么宇智波一族会有那么多人看起来几乎是毫无抵抗就被杀了。” 以哥哥的能力,以一己之力杀光全族并不是做不到。 但是,效率未免也太高了。 想要在族里大多数人反应过来之前——在他们开始反抗和逃跑之前,就把所有人都杀光,这是哥哥一个人做不到的事。 如果有一个有空间能力,又很了解宇智波族地的人在帮他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清了。 而且…… “而且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宇智波一族会被木叶排挤。” 奥伯龙垂下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木叶上层之所以会隔绝并监视宇智波一族,就是因为他们认为九尾袭村一事是宇智波所操纵的——就像你做过的那样,万华镜写轮眼确实可以操纵九尾——从这个角度看,他们的怀疑也不算有错。” “蠢得无可救药。” 我冷冷道。 如果有怀疑那就去调查,去质问,去求证,无论最后能否解开怀疑,但是至少对方会有一个可以自证清白的机会,至少可以把话说开。 “但是,你说的那种走向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吧?”奥伯龙微笑着说,“你们人类之中,不是一直有一种说法,叫做恶魔的证明吗——人要怎么去证明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呢?无论怎样证明,也都还是会被怀疑,就算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只要证据不够确凿,也会被说是推出来的替罪羊。信任这种东西很脆弱,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再拔去了。从九尾袭村的那一晚开始,木叶和宇智波的相互怀疑,就已经不可避免了。” 我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这么熟练?你不是妖精吗?” “是啊,为什么呢?”奥伯龙露出了异常开朗的笑容。 “算了。”我叹了口气,收起了义手刀,“至少,我们确实见到了那个幕后黑手。” 而且,他也会再来见我。 我抬起手来,摸上了眼部的装甲。 “他会来见我的。”我笃定道,“哪怕只是为了万华镜写轮眼。” “比起这些。”一直沉默的二世村正忽然开口了,“主君,我建议你解开装甲——热量消耗快要到极限了。” “啊,是吗?”我松开手,“我都忘记了。” 就像使用忍术要耗费查克拉,所有剑胄的使用都需要消耗热量,二世村正也不例外。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银白的装甲四散开来,再度组合成了金属的女王蚁。 而我的视野也在这一瞬间骤然黑了下来。 “怎么……?”我努力眨眨眼睛,想要清醒一点,但是视野却黑得更快了,“啊……” 在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颠倒的瞬间—— 我落进了一个带着秋叶味道的怀抱。 “真是的。”奥伯龙的语气带着些许嘲弄,又透出些许无可奈何,“你也太勉强自己了。” 修长的手掌蒙住我的眼睛,视野彻底漆黑下去。 “好好休息吧。”他说,“我会看着你的。” 这就是我最后听到的话了。 而后,意识骤然断绝。 ※※※ “真是的,逞强也要有个限度吧。” 奥伯龙看着女孩血污遍布的面庞,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万华镜写轮眼就已经够要命了,居然还开了二世村正这种恶鬼装甲,连着释放阴义……就算切断了痛觉,该死的时候也还是会死的。” 他屈起手指,在女孩的前额“砰”地弹了一下。 “笨蛋一样。”他说,“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就这么想要救那个人吗? 就这么……无法原谅你自己吗? “不过啊……” 他垂下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有些事还是不要那么认真比较好吧——这只是游戏而已啊。” 若无其事地,他对着失去意识的女孩这样说。 那句谎话,究竟是想要让她听到,还是不想让她听到呢? 就算是这样去问他,大骗子奥伯龙恐怕也只会给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吧。:,,. 第52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亲爱的Moira, 请警惕非·法·传·销。】 ※※※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插了十七八根管子,正躺在手术台上,头顶是输血的血浆袋和大大小小的药液袋, 身边是医疗仪器机械的滴滴声, 而上方是大蛇丸戴着医疗口罩的脸, 手里还拿着两把手术刀。 我:“……” 我:“你知道你看起来很像一个热衷于人体改造的邪恶科学家吗?” “是吗?”大蛇丸低低地笑了, 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血继病我暂时帮你控制住了,但是万华镜写轮眼对身体的负担很大,所以我设法把你的写轮眼封印了起来。” 他抬起手来,轻轻在我的脑后点了两下。 “我在这两个地方插了针,把通往写轮眼的查克拉经络截断了, 当然, 并不影响视力, 只要把金针取出来就可以继续使用写轮眼——但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大蛇丸嘶哑地笑起来,用冰冷的手指摸了摸我的眼睛。 “你的血继病继续恶化下去的话,不要说活过20岁,倒是随时都可能会在战斗中死去。你不想这样吧?” “话是这么说。”我瞥了他一眼, “不过你怎么这么好心——你不是觊觎写轮眼,为了夺取我的身体才带我走的吗?” “那是先前的打算了。” 大蛇丸放下手术刀, 沾血的手术刀丢在金属托盘里,发出锵啷一声轻响。 “但是在和你相处的这些天里我发现了——对你来说, 万华镜写轮眼并不是助力, 反而会遏制你的天赋。” 他看着我, 慢条斯理地说了下去。 “像你这样的天才, 如果早早夭折, 就算是我也难免感到遗憾。暂时封印万华镜写轮眼,缓解它对你的身体的侵蚀,你的血继病也会有所好转。”他忽然嗤笑了一声,“纲手一离开木叶,他们的医疗忍术就没有丝毫进步,不仅查不出这是血继病,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真是无能啊。” 我虚着眼看他:“你其实只是在记恨木叶把你赶了出去还通缉了你吧。” “是他们太过无能了。”大蛇丸道,“所以才会害怕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 不,怎么想都觉得都搞人体.实验了,你被赶出村也不奇怪吧? 似乎是从我的表情上读出了什么,大蛇丸低低地笑了起来。 “所以说果然还是小孩子,在木叶那种地方呆久了也就变得天真了。”大蛇丸说,“算了,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 “可不要吓一跳啊,宇智波纯云罗。” …… …… …… 半个月后。 “让我看看什么东西还能吓到我……” 大门在眼前打开之后,我整个人都哑了。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大蛇丸低低地笑了起来:“怎么,被木叶的禁术数量吓到了?” 我面无表情地说:“不,是被我居然要学这么多东西吓到了。” 看看那四面墙的忍术卷轴和忍术书籍!我这还没算那堆摆在桌子上的!这房间有100平啊——100平啊!!!能把100平的房间塞满的书是什么概念!!! 反正我现在一想到这些东西都要学,就已经开始头疼起来了。 “我本来以为你之前给我的那个一人高的禁术卷轴就是极限了……” 我喃喃。 “那只是比较危险的禁术。” 大蛇丸低低地笑起来,将手放在我的肩上。 “这个房间里大多数的禁术都是二代火影千手扉间所发明的——去吧,找找有没有你感兴趣的忍术。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会教你的。” ……这就是大佬的自信吗? 我很少对什么人感到敬畏,但我这时却实在忍不住用敬畏的眼神看向大蛇丸——他的意思应该是,这里面所有的忍术他都已经研究过,而且大部分都会吧? “不过,就这么都教给我没问题吗?” 我歪了歪头看着他。 “大部分都是禁术吧?” 禁术的意思,应该就是不允许别人去用的忍术吧?因为有危险才要禁止别人使用——不管这危险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所谓禁术,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大蛇丸单手搁在我的脸上,微微俯下.身来,微笑着看着我的眼睛。 “因为他们没有才能,无法掌握这些忍术,只会反噬自身。也因为他们没有才能,无法胜过这些忍术,才要禁止别人去学习。但你不一样——纯云罗,你是天才里的天才。”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轻轻地笑了起来。 “就算没有宇智波的血继,你也能赢过万华镜写轮眼……就像当年杀死过一名万华镜写轮眼持有者的千手扉间一样。” 大蛇丸看着林立的书架,唇边的笑意更深。 “我有预感,你一定可以做到。” 我:“……” 我:“你现在听起来更像个没事干就洗脑小孩的变态了你知道吗?” …… …… …… 在之后的相处中,我知道了,大蛇丸的确是个喜欢洗脑小孩的变态,但也是个非常优秀的老师,不管我拿什么问题去问他,他好像都没有回答不出来的。 他在忍术上的确非常有天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是我遇到的忍者里面最会教人的。 不过,当我把这句话告诉他的时候,大蛇丸的脸上流露出了非常复杂的神情。 我一般把这种表情叫做“偶然自己做了顿饭,发现自己做出了妈妈的味道”的表情。 “……最会教人吗?”他的语气带着些许自嘲,些许怀念,“不,最会教人的可不是我。” “嗯?”我又歪了歪头,“还有比你更会教人的忍者吗?” “三代火影过去可是被称为‘忍术博士’的男人。”大蛇丸的声音比平日更低,也更轻,“要说会教人的话,那个男人才是最厉害的。” “这样啊。” 我低下头,兴致缺缺地翻阅卷轴。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教过鸣人任何忍术呢。”我说着便笑起来,像是真的感到有趣,“是因为害怕九尾……还是说,他也在因为亏欠鸣人而感到心虚呢?” “或许是害怕再教出一个杀害同村忍者,叛逃木叶的逆徒吧。”大蛇丸古怪地笑了起来,“老师……三代火影他,大概也是真的老了啊。” 老到失去了勇气,失去了意气。 老得无法再承受一次背叛了。 “杀害同村忍者、叛逃木叶……”我轻轻地念着这句话,唇边的笑意骤然拉大了,“真是的,这不就是在说哥哥吗?” 我没有看大蛇丸的表情,双手托住下巴,一边凝视着虚空中不存在的某一点,一边笑得身体都微微颤抖。 “所以你看,三代火影这么防备又有什么意义?”我张开手掌,撑住自己的额头,笑容越拉越大,“还是说——这一整件事,都出自三代火影的授意呢?” 我抬起眼,从手指的缝隙中看向大蛇丸,审视着、观察着这位三代火影曾经的爱徒的表情,寻索着可能的蛛丝马迹。 “你认为,是哪一种呢——大蛇丸?” 大蛇丸垂眸看我,片刻之后,他也微微地笑了。 “我可不知道。”他的声音像蛇一样滑走,“不过,你可以回到木叶,亲自去问一问那个老头子。” 他眯起眼来,深深地、深深地打量着我,不知道究竟在我脸上看到了什么,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以你的能力,只要五年——不,三年,就有到那个老头子面前亲自去质问他的实力了。” “是吗?”我看了看他,也笑了起来,“那么,在那之前……把你会的东西都教给我吧,大蛇丸。” “当然。” 蛇一样的男人也露出了蛇一样的笑容。 “我也想看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纯云罗。” …… …… …… 我所不知道的是,在背着我的地方,大蛇丸曾经和他新捡回来的男孩子发生过这样一番对话。 “大蛇丸大人为什么要对她那么特别?”辉夜君麻吕如此问道,盲目崇拜着大蛇丸的男孩子脸上浮现出露骨的不悦之色,“那个家伙一点也不尊重大蛇丸大人——她实在太狂妄了!” “因为她的天赋比我更好,在忍术那方面。” 大蛇丸说着,再度轻笑起来。 “在忍者世界,很多人都可以被称为天才——有着稀奇的血继限界、庞大的查克拉、研究出或者掌握了某些极为高深而复杂的忍术,都可以被称为天才——君麻吕,你也是少有的天才。” 他摸了摸白发的小少年的头,语气里流露出更多的感慨。 “但是那孩子不一样,君麻吕——她是‘奇迹。’” “奇迹?” 君麻吕喃喃,似乎不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你知道吗,君麻吕?”大蛇丸露出了异常微妙的笑意,“我在那些忍术卷轴中,混入了木叶一些小家族的秘术——结果你猜怎么样?”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 “她全部都学会了。” 无论是理论上只有那个家族才能掌握的秘术,还是更加不可逾越的界限—— “无论什么样的忍术都可以落入她的手中,如果这不是奇迹,还有什么是奇迹呢?” 大蛇丸笑着,如此说道。 第53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三年后。】 【主线任务即将开启。】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亲爱的Mira。】 ※※※ 杀人不难。 刀捅进去,□□,或者干脆反手一刀,把头颅整个从脖子上砍下来,如果都做不到的话,斜斜劈进胸腔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一般来说,反而是最后一种更难吧。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杀人都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鲜血流了出来,和其他的东西一起,鲜红的鲜红的污浊的,流到了我的脚下。 而我只是平静地一甩刀,将刀锋上附着的残余物尽数甩去,在血泊之上激起一串大大小小的涟漪。 “杀光了。”我弯下腰,从人头上取下风影的斗笠,丢给大蛇丸,“喏,你要的东西。” “你的技艺越来越精湛了。” 大蛇丸低低地笑着,将象征着风影身份的斗笠扣在了自己头上。不是我说,这个东西真是丑得可以,我早就觉得这个世界的人审美都有问题。 他从垂落的白布下看着我,露出了有趣似的神情。 “你还真不像个木叶忍者。”他评价道,“一般来说,他们杀人不会像你这样平静,总会有点这样那样的负罪感,一种虚伪的道德。” “是吗?”我歪了歪头,收起黄金的义手刀,“可是忍者护额不就是合法杀人的执照吗?” 我拨弄了一下脖子上的音隐村护额。这还是出门之前大蛇丸特地送我的,说是恭喜我毕业。 然后他就带我来沙漠截杀风影了。 不是我说,如果这就是音隐村的毕业仪式,那我合理怀疑没有人能活着从他手里毕业。 ……算了,看他旁边现在正用某种看死人的眼神看我的白毛小帅哥就知道,这才不是什么音隐村的毕业仪式,而是我一个人的特典。 我有时候也难免觉得,大蛇丸是不是太喜欢我了? 不过那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 “忍术就是杀人术吧?”我瞥了他一眼,“教了别人那么多杀人术又发了杀人许可证却又要对方不要杀人吗?这是这个世界特有的什么行为艺术吗?” 有点好笑啊。 把六岁到十二岁的孩子们聚集起来,要他们每天学习怎么杀人,夸赞他们的杀人技术,笑呵呵地看着孩子们模仿杀人游戏,最后再把他们送上杀与被杀的战场。 然后,却又要这些孩子们怀有一颗恻隐之心吗? “真好笑啊。木叶。”我真的笑了起来,“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忍者心得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忍者不可以拥有感情吗?” “是啊。”大蛇丸看着我,微笑起来了,“所以你不像木叶的忍者,是一件好事。” “那是当然的。”我也笑了起来,“毕竟我的老师都很好嘛。” 不管是哥哥……还是他。 我移开了目光,看向逐渐被黄沙所掩埋的尸体——砂隐村四代风影和他的护卫队。 “不过……”我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影’会更难杀一点呢。” 大蛇丸再度笑了,嘶哑地,如同蝮蛇爬行过沙地的笑声。 “是你太强大了,纯云罗。”他说着,目光转向自己身侧的白发少年,“君麻吕完全没有出场机会啊。” “大蛇丸大人……”白发少年脸上浮现出了些许不甘之色。 “那是当然的。”我转过脸,亲昵地抚摸着白银女王蚁那镜面般美丽的机身,“二世村正可是很强的。” “是您自身技艺高超。”白银的女王蚁淡淡道,“不是任何一名 主君,都能将我的实力发挥到如此地步的。” 我摸着二世村正的机体,又想起了先前更新的人物资料。 〖势洲右卫门尉村正二世:被称为“妖甲”的最强机体之一。〗 〖使用限制: 1,需以驾驶者的热量启动(可以查克拉代替),热量耗尽则机体功能停摆。还请留意热量限制,防止出现高空坠亡。 2,需遵循“善恶相杀”原则:杀一恶人则必须杀一善人,此条件强制发动,不可更改。〗 〖“善恶相杀”:村正一门为消除“独善其身”而贯行的理念,本为启发世人、遏制战争而生,然而两代机体却被滥用,造就了几乎毁灭一个王国的灾难。因而被封印千年。 判定善恶的标准依赖于使用者内心的判定,以游戏数据量化,就是“好感度”。被使用者厌恶、憎恨、认定有罪之人则为“恶人”,被使用者喜爱、仰慕、认定为有价值之人则为“善人”。〗 美丽,危险,而又强大。 这就是“妖甲”村正。 然而,从第二次穿上这副剑胄时,我就发觉了—— 村正一门“善恶相抵”的诅咒,对我无法起效。 不是因为我体质特殊,也不是因为我修习了什么特别的忍术。 只是很单纯的…… “因为您对自己杀死的人都没有感情,主君。” 不知为何,二世村正将这个事情告诉我的时候,语气充满了怜悯。 “您对他们无爱亦无恨,没有喜欢也不曾有憎恶——您只是一视同仁地,对所有人都淡漠着。” 或许是那样没错吧。 我没什么感觉地想。 就像今天大蛇丸告诉我,他要截杀风影,再假扮风影挑拨砂隐村撕毁和平协定进攻木叶,借着这次五大国齐聚木叶进行中忍考试的机会,推行他的“木叶崩溃计划”时,我也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做得很不错,纯云罗。” 大蛇丸走到我身侧,将手掌搁在我的肩上,微微俯低了身这样说。他的勾玉耳环垂在我的颈侧,带来微微的凉意。 “有你在的话,想要完全毁灭木叶,也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他微笑着说。 每次到这种时候,我就忍不住这样想——大蛇丸能拐走那么多小孩实在太正常了。 他真的很会夸人。 在这个世界,能看到别人的优点,赞赏别人的优点,认可别人的优点的人……实在不多。 难怪总有那么多人着魔一样愿意跟着他。 我侧过脸看他,我这三年来长高了不少,他已经不用弯太多腰就能平视我的眼睛了。对上那双金色的蛇瞳,我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好奇。 于是我伸出手来,抚上他涂了紫色眼影的眼尾。 “你的眼睛是天生的吗?”我问他,“还是说,是后天修炼成这样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教教我吗?” 我觉得生着一双金色的蛇瞳好像也挺酷的。 大蛇丸顿了顿,随即笑得更厉害了。 “你真是……有趣极了。”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天真又残酷,温柔又冷漠,脆弱又危险。我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孩子?至少,木叶绝对养不出来——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不教就算了。”我拍开他的手,有些不高兴地别过脸去,“……小气鬼。” “不是小气。”他松开手,纵容似地看着我,“这个眼睛是天生的——和你的写轮眼一样,没办法教你啊。” “哼……”我又转过脸来看他,片刻之后任性道,“那我要和你的眼睛一样的隐形眼镜,别告诉我这个你也做不出来。” “… …还真是任性的公主殿下。” 他用那种无可奈何一般的语气说。 “好吧,今天晚上我会让人送去给你的,这样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 我兴致勃勃地拉起了衣袖,在他身前转了一圈。 “对了对了,我还要新衣服——给我钱给我钱,好不容易要去木叶了,我要买一身好看的新衣服、不对,要买好几身才行!所谓衣锦还乡嘛——” “你这家伙,不要太过分了!” 一直站在大蛇丸身边的白发少年忍无可忍开口了,他向前一步,手肘处生出了尖利的骨头,刺破了皮肤,马上就要破体而出一般—— “不许对大蛇丸大人不敬!” “君麻吕。”在我开口之前,大蛇丸就已经先开口了,“无妨。纯云罗想要什么都可以。” 最敬爱的大蛇丸大人都已经这么开口了,白发少年纵然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低下头,恨恨地说了一声“是”。 大蛇丸笑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了我的手上。 “拿去玩吧,纯云罗。”他笑着补充了一句,“记得带君麻吕一起去,你们马上就要成为队友,还是和睦相处吧?” “切。”我接过钱袋,一边在指尖转来转去,一边看了一眼名为君麻吕的白发少年,“算了,看他长得好看的份上。” 木叶的中忍考试需要三人一小队报名,我总不好一个人去。这种时候队友就很必要了。 辉夜君麻吕,是大蛇丸捡回来的诸多孩子里对他最忠心耿耿的一个——也是最强的一个。据说他是已经灭亡的辉夜一族最后的族人,也是血继限界“尸骨脉”的持有者。 大蛇丸选中他来陪我参加中忍考试,很难说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但是看在他比较好看的份上,我可以原谅很多。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很多都长得过于随意了,难得有一个符合我审美的家伙,一起组个队也不算什么。 至于另一个队友……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坑洞下面。 “要不还是烧光吧?”我淡淡地说,“让人发现他们的遗体就不好了。” 大蛇丸一怔,而后微笑起来:“也好。” “止水。” 我侧过头看向另一个队友,抬手指了指坑洞下方。 “把他们烧掉,不要留下痕迹的那一种。” 黑衣男子沉默着走了出来,双手抬起,缓缓结印。 子、丑、寅、卯…… “火遁·豪火龙之术!” …还真是任性的公主殿下。” 他用那种无可奈何一般的语气说。 “好吧,今天晚上我会让人送去给你的,这样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 我兴致勃勃地拉起了衣袖,在他身前转了一圈。 “对了对了,我还要新衣服——给我钱给我钱,好不容易要去木叶了,我要买一身好看的新衣服、不对,要买好几身才行!所谓衣锦还乡嘛——” “你这家伙,不要太过分了!” 一直站在大蛇丸身边的白发少年忍无可忍开口了,他向前一步,手肘处生出了尖利的骨头,刺破了皮肤,马上就要破体而出一般—— “不许对大蛇丸大人不敬!” “君麻吕。”在我开口之前,大蛇丸就已经先开口了,“无妨。纯云罗想要什么都可以。” 最敬爱的大蛇丸大人都已经这么开口了,白发少年纵然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低下头,恨恨地说了一声“是”。 大蛇丸笑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了我的手上。 “拿去玩吧,纯云罗。”他笑着补充了一句,“记得带君麻吕一起去,你们马上就要成为队友,还是和睦相处吧?” “切。”我接过钱袋,一边在指尖转来转去,一边看了一眼名为君麻吕的白发少年,“算了,看他长得好看的份上。” 木叶的中忍考试需要三人一小队报名,我总不好一个人去。这种时候队友就很必要了。 辉夜君麻吕,是大蛇丸捡回来的诸多孩子里对他最忠心耿耿的一个——也是最强的一个。据说他是已经灭亡的辉夜一族最后的族人,也是血继限界“尸骨脉”的持有者。 大蛇丸选中他来陪我参加中忍考试,很难说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但是看在他比较好看的份上,我可以原谅很多。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很多都长得过于随意了,难得有一个符合我审美的家伙,一起组个队也不算什么。 至于另一个队友……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坑洞下面。 “要不还是烧光吧?”我淡淡地说,“让人发现他们的遗体就不好了。” 大蛇丸一怔,而后微笑起来:“也好。” “止水。” 我侧过头看向另一个队友,抬手指了指坑洞下方。 “把他们烧掉,不要留下痕迹的那一种。” 黑衣男子沉默着走了出来,双手抬起,缓缓结印。 子、丑、寅、卯…… “火遁·豪火龙之术!” …还真是任性的公主殿下。” 他用那种无可奈何一般的语气说。 “好吧,今天晚上我会让人送去给你的,这样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 我兴致勃勃地拉起了衣袖,在他身前转了一圈。 “对了对了,我还要新衣服——给我钱给我钱,好不容易要去木叶了,我要买一身好看的新衣服、不对,要买好几身才行!所谓衣锦还乡嘛——” “你这家伙,不要太过分了!” 一直站在大蛇丸身边的白发少年忍无可忍开口了,他向前一步,手肘处生出了尖利的骨头,刺破了皮肤,马上就要破体而出一般—— “不许对大蛇丸大人不敬!” “君麻吕。”在我开口之前,大蛇丸就已经先开口了,“无妨。纯云罗想要什么都可以。” 最敬爱的大蛇丸大人都已经这么开口了,白发少年纵然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低下头,恨恨地说了一声“是”。 大蛇丸笑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了我的手上。 “拿去玩吧,纯云罗。”他笑着补充了一句,“记得带君麻吕一起去,你们马上就要成为队友,还是和睦相处吧?” “切。”我接过钱袋,一边在指尖转来转去,一边看了一眼名为君麻吕的白发少年,“算了,看他长得好看的份上。” 木叶的中忍考试需要三人一小队报名,我总不好一个人去。这种时候队友就很必要了。 辉夜君麻吕,是大蛇丸捡回来的诸多孩子里对他最忠心耿耿的一个——也是最强的一个。据说他是已经灭亡的辉夜一族最后的族人,也是血继限界“尸骨脉”的持有者。 大蛇丸选中他来陪我参加中忍考试,很难说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但是看在他比较好看的份上,我可以原谅很多。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很多都长得过于随意了,难得有一个符合我审美的家伙,一起组个队也不算什么。 至于另一个队友……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坑洞下面。 “要不还是烧光吧?”我淡淡地说,“让人发现他们的遗体就不好了。” 大蛇丸一怔,而后微笑起来:“也好。” “止水。” 我侧过头看向另一个队友,抬手指了指坑洞下方。 “把他们烧掉,不要留下痕迹的那一种。” 黑衣男子沉默着走了出来,双手抬起,缓缓结印。 子、丑、寅、卯…… “火遁·豪火龙之术!” …还真是任性的公主殿下。” 他用那种无可奈何一般的语气说。 “好吧,今天晚上我会让人送去给你的,这样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 我兴致勃勃地拉起了衣袖,在他身前转了一圈。 “对了对了,我还要新衣服——给我钱给我钱,好不容易要去木叶了,我要买一身好看的新衣服、不对,要买好几身才行!所谓衣锦还乡嘛——” “你这家伙,不要太过分了!” 一直站在大蛇丸身边的白发少年忍无可忍开口了,他向前一步,手肘处生出了尖利的骨头,刺破了皮肤,马上就要破体而出一般—— “不许对大蛇丸大人不敬!” “君麻吕。”在我开口之前,大蛇丸就已经先开口了,“无妨。纯云罗想要什么都可以。” 最敬爱的大蛇丸大人都已经这么开口了,白发少年纵然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低下头,恨恨地说了一声“是”。 大蛇丸笑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了我的手上。 “拿去玩吧,纯云罗。”他笑着补充了一句,“记得带君麻吕一起去,你们马上就要成为队友,还是和睦相处吧?” “切。”我接过钱袋,一边在指尖转来转去,一边看了一眼名为君麻吕的白发少年,“算了,看他长得好看的份上。” 木叶的中忍考试需要三人一小队报名,我总不好一个人去。这种时候队友就很必要了。 辉夜君麻吕,是大蛇丸捡回来的诸多孩子里对他最忠心耿耿的一个——也是最强的一个。据说他是已经灭亡的辉夜一族最后的族人,也是血继限界“尸骨脉”的持有者。 大蛇丸选中他来陪我参加中忍考试,很难说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但是看在他比较好看的份上,我可以原谅很多。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很多都长得过于随意了,难得有一个符合我审美的家伙,一起组个队也不算什么。 至于另一个队友……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坑洞下面。 “要不还是烧光吧?”我淡淡地说,“让人发现他们的遗体就不好了。” 大蛇丸一怔,而后微笑起来:“也好。” “止水。” 我侧过头看向另一个队友,抬手指了指坑洞下方。 “把他们烧掉,不要留下痕迹的那一种。” 黑衣男子沉默着走了出来,双手抬起,缓缓结印。 子、丑、寅、卯…… “火遁·豪火龙之术!” …还真是任性的公主殿下。” 他用那种无可奈何一般的语气说。 “好吧,今天晚上我会让人送去给你的,这样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 我兴致勃勃地拉起了衣袖,在他身前转了一圈。 “对了对了,我还要新衣服——给我钱给我钱,好不容易要去木叶了,我要买一身好看的新衣服、不对,要买好几身才行!所谓衣锦还乡嘛——” “你这家伙,不要太过分了!” 一直站在大蛇丸身边的白发少年忍无可忍开口了,他向前一步,手肘处生出了尖利的骨头,刺破了皮肤,马上就要破体而出一般—— “不许对大蛇丸大人不敬!” “君麻吕。”在我开口之前,大蛇丸就已经先开口了,“无妨。纯云罗想要什么都可以。” 最敬爱的大蛇丸大人都已经这么开口了,白发少年纵然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低下头,恨恨地说了一声“是”。 大蛇丸笑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了我的手上。 “拿去玩吧,纯云罗。”他笑着补充了一句,“记得带君麻吕一起去,你们马上就要成为队友,还是和睦相处吧?” “切。”我接过钱袋,一边在指尖转来转去,一边看了一眼名为君麻吕的白发少年,“算了,看他长得好看的份上。” 木叶的中忍考试需要三人一小队报名,我总不好一个人去。这种时候队友就很必要了。 辉夜君麻吕,是大蛇丸捡回来的诸多孩子里对他最忠心耿耿的一个——也是最强的一个。据说他是已经灭亡的辉夜一族最后的族人,也是血继限界“尸骨脉”的持有者。 大蛇丸选中他来陪我参加中忍考试,很难说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但是看在他比较好看的份上,我可以原谅很多。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很多都长得过于随意了,难得有一个符合我审美的家伙,一起组个队也不算什么。 至于另一个队友……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坑洞下面。 “要不还是烧光吧?”我淡淡地说,“让人发现他们的遗体就不好了。” 大蛇丸一怔,而后微笑起来:“也好。” “止水。” 我侧过头看向另一个队友,抬手指了指坑洞下方。 “把他们烧掉,不要留下痕迹的那一种。” 黑衣男子沉默着走了出来,双手抬起,缓缓结印。 子、丑、寅、卯…… “火遁·豪火龙之术!” …还真是任性的公主殿下。” 他用那种无可奈何一般的语气说。 “好吧,今天晚上我会让人送去给你的,这样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 我兴致勃勃地拉起了衣袖,在他身前转了一圈。 “对了对了,我还要新衣服——给我钱给我钱,好不容易要去木叶了,我要买一身好看的新衣服、不对,要买好几身才行!所谓衣锦还乡嘛——” “你这家伙,不要太过分了!” 一直站在大蛇丸身边的白发少年忍无可忍开口了,他向前一步,手肘处生出了尖利的骨头,刺破了皮肤,马上就要破体而出一般—— “不许对大蛇丸大人不敬!” “君麻吕。”在我开口之前,大蛇丸就已经先开口了,“无妨。纯云罗想要什么都可以。” 最敬爱的大蛇丸大人都已经这么开口了,白发少年纵然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低下头,恨恨地说了一声“是”。 大蛇丸笑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了我的手上。 “拿去玩吧,纯云罗。”他笑着补充了一句,“记得带君麻吕一起去,你们马上就要成为队友,还是和睦相处吧?” “切。”我接过钱袋,一边在指尖转来转去,一边看了一眼名为君麻吕的白发少年,“算了,看他长得好看的份上。” 木叶的中忍考试需要三人一小队报名,我总不好一个人去。这种时候队友就很必要了。 辉夜君麻吕,是大蛇丸捡回来的诸多孩子里对他最忠心耿耿的一个——也是最强的一个。据说他是已经灭亡的辉夜一族最后的族人,也是血继限界“尸骨脉”的持有者。 大蛇丸选中他来陪我参加中忍考试,很难说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但是看在他比较好看的份上,我可以原谅很多。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很多都长得过于随意了,难得有一个符合我审美的家伙,一起组个队也不算什么。 至于另一个队友……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坑洞下面。 “要不还是烧光吧?”我淡淡地说,“让人发现他们的遗体就不好了。” 大蛇丸一怔,而后微笑起来:“也好。” “止水。” 我侧过头看向另一个队友,抬手指了指坑洞下方。 “把他们烧掉,不要留下痕迹的那一种。” 黑衣男子沉默着走了出来,双手抬起,缓缓结印。 子、丑、寅、卯…… “火遁·豪火龙之术!” …还真是任性的公主殿下。” 他用那种无可奈何一般的语气说。 “好吧,今天晚上我会让人送去给你的,这样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 我兴致勃勃地拉起了衣袖,在他身前转了一圈。 “对了对了,我还要新衣服——给我钱给我钱,好不容易要去木叶了,我要买一身好看的新衣服、不对,要买好几身才行!所谓衣锦还乡嘛——” “你这家伙,不要太过分了!” 一直站在大蛇丸身边的白发少年忍无可忍开口了,他向前一步,手肘处生出了尖利的骨头,刺破了皮肤,马上就要破体而出一般—— “不许对大蛇丸大人不敬!” “君麻吕。”在我开口之前,大蛇丸就已经先开口了,“无妨。纯云罗想要什么都可以。” 最敬爱的大蛇丸大人都已经这么开口了,白发少年纵然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低下头,恨恨地说了一声“是”。 大蛇丸笑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了我的手上。 “拿去玩吧,纯云罗。”他笑着补充了一句,“记得带君麻吕一起去,你们马上就要成为队友,还是和睦相处吧?” “切。”我接过钱袋,一边在指尖转来转去,一边看了一眼名为君麻吕的白发少年,“算了,看他长得好看的份上。” 木叶的中忍考试需要三人一小队报名,我总不好一个人去。这种时候队友就很必要了。 辉夜君麻吕,是大蛇丸捡回来的诸多孩子里对他最忠心耿耿的一个——也是最强的一个。据说他是已经灭亡的辉夜一族最后的族人,也是血继限界“尸骨脉”的持有者。 大蛇丸选中他来陪我参加中忍考试,很难说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但是看在他比较好看的份上,我可以原谅很多。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很多都长得过于随意了,难得有一个符合我审美的家伙,一起组个队也不算什么。 至于另一个队友……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坑洞下面。 “要不还是烧光吧?”我淡淡地说,“让人发现他们的遗体就不好了。” 大蛇丸一怔,而后微笑起来:“也好。” “止水。” 我侧过头看向另一个队友,抬手指了指坑洞下方。 “把他们烧掉,不要留下痕迹的那一种。” 黑衣男子沉默着走了出来,双手抬起,缓缓结印。 子、丑、寅、卯…… “火遁·豪火龙之术!”:,,. 第54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主线任务:木叶中忍考试〗 〖任务说明:请保证自己与同伴(宇智波止水、辉夜君麻吕)成功晋级中忍考试。〗 〖任务奖励:“幸运□□”抽取机会一次。〗 ※※※ “看到久违的故乡, 感觉如何?” 在踏上可以遥看木叶村的山头时,大蛇丸低低地笑着,这样问我。 “和平得让人想吐。” 我只这样回答他。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和平是在什么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就想把这一切全都砸碎算了。” “那就随你的心意去做吧。” 大蛇丸笑得更开心了,他眯起眼睛, 深深地看着我。 “想做什么就去做——你有那种能力, 没有必要忍耐。”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我瞥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是谁啊?” 大蛇丸在阴影里发出蛇一样嘶哑的笑,那双蛇瞳亮如妖鬼。我实在懒得理他,便招呼上宇智波止水和辉夜君麻吕, 率先迈开了脚步——大蛇丸有大蛇丸的计划, 所以会和我们分开行动。 然而,在这个时候,大蛇丸却又开口唤住了我。 “纯云罗。”他丢了一个盒子给我,“你要的东西。” “嗯?” 我打开一看, 却是一副金色的蛇瞳, 和大蛇丸的眼睛也只有花色上的细微差别。我愣了一下, 才想起来这是之前我要的东西。 「那我要和你的眼睛一样的隐形眼镜!」 「……还真是任性的公主殿下。」 “哇!”我高兴地把盒子攥在手里, 扑过去抱了大蛇丸一下, “这么快就做出来了吗?我好开心!谢谢你!大蛇丸!” 大蛇丸笑着拍了拍我的肩。 “你喜欢就好。”他嘶哑的声音传到我耳畔, 照旧像是不怀好意,“快去吧,纯云罗。我真的很想看看——你会掀起什么样的风呢?” 他低下脸, 在这样近的距离,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的眼睛。 “是血雨腥风——还是摧毁一切的暴风?”他说着, 笑意更深, “我真的非常好奇, 纯云罗。” “谁知道呢。”我松开他, 摸了摸他耳边的勾玉耳坠,“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不会停息的风吧。” 是谁这样说过呢? 我没什么表情地想。 ——你去告诉风和火何时停息,但是不要告诉我。 …… …… …… 看到阔别已久的木叶大门时,我转着肩上的蛇眼伞,让花纹一圈一圈地旋转起来,在伞下露出些许微笑。 隔了这样长的时间,我终于回到了这里。 而且…… 我稍稍抬高了伞檐,眯起眼,打量着门口的另一队人。 ……不知道是不是大宇宙的恶意,居然一回来就碰到了熟人。 “喂喂!卡卡西老师!” 穿着橙色运动服的金毛男生咋咋呼呼地喊着带队上忍的名字,双手夸张地比划着。 “什么时候才会有厉害的任务啊!我已经不想继续替别人抓猫除杂草了!就没有什么很厉害的任务——像上次在波之国那么厉害的任务给我做吗?” “鸣人!”有着粉色长发的女孩小声训了他一句,转过脸来的时候却也露出了期待的眼神,“那个,卡卡西老师,鸣人说得也没错,我们已经是忍者了,是不是也应该……” “嘛嘛……”单手拿着小黄.书的带队上忍偏过头,违背地心引力的银色扫把头朝一旁偏去,“佐助你怎么想?” 我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黑发的少年双手环胸,酷酷地靠在一旁,听到自己老师的问题,他也只是扭过脸去,给出了很有宇智波佐助风格的回答。 “卡卡西。”他还是照旧那么不爱用敬语,“我们几个都不是小孩子了。” 言下之意就是,别问那么多废话,他当然也想要更厉害的任务啊! “这样。” 穿着木叶制式绿马甲的银发上忍点了点头,木叶护额和黑色面罩盖住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究竟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不过,他唯一露出来的那只眼睛弯了起来,“啪”地一声合上了手里的小黄.书,站直了身体。 “既然是我可爱的学生们的请求——”他稍稍拖长了声音,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个小鬼,目光相当温和,“——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好耶!”这是手舞足蹈的漩涡鸣人 “谢谢你,卡卡西老师!”这是一向礼貌的春野樱 “哼。”这是酷酷地微笑起来的宇智波佐助 “卡卡西班还真是有活力呢。” 守门的忍者也露出了欣慰的眼神,他说罢便将目光收了回来,在我们递出的通行证上盖了个章,露出公式化的微笑。 “那么,希望各位在木叶能够遵守规则,玩得愉快。” “那是当然。” 我收回通行证,“啪”地一合。 “我会玩得非常愉快的。” 我微微地笑着,看着木叶说。 …… …… …… 不知道为什么,漩涡鸣人就是没有办法不留意那边的三人组合。 不只是他,很多人都在暗暗地看那边的三个人。包括春野樱和宇智波佐助,鸣人可以打赌,卡卡西老师也往那边看了好几眼! 要说理由的话…… 大概就是那三个人太特别了。 左侧的白发少年穿着一身素色的和服,他有着一张格外苍白却也格外俊秀的脸,看起来大概十四五岁,眼尾涂着朱红的胭脂,有种别样的美态。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让人很难不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而右侧的则是一名高个子的男子,一身黑衣,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压低的斗笠垂下长长的帘帷,让人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宽大的衣袖甚至遮过了手掌,让人看不到他的手指,也看不到他任何一寸露出来的肌肤。不知道在那件黑色的大衣下面还穿了什么,鸣人总觉得他比实际上要高大很多。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为首的少女。 她看起来也就和他们一样大,穿着和服的上衣和袴。乌黑的袴上方,是白底红花的二尺袖。在白雪一样的底色上,错落地印着虞美人草的花样,如同泣血一般的红花和墨黑的花枝,构成某种冲击性的美——就连鸣人也不由得为那凄烈的颜色而心悸了一瞬。 那是一种杀人眼球的红。 似乎是觉察到了他的视线,那少女从蛇眼伞下转过脸来,饶有兴致般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没有看到她的脸,只看到了一张白底红纹的狐狸面具。 面具的唇被涂成了朱红,深深地上扬,如同一道叵测的笑。 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红地白纹的蛇眼伞便轻轻旋转起来,隔断了两人的视线。 她已经转过了身,牵着右边同伴的手,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进了木叶的大门。 “……” 漩涡鸣人呆呆地想,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喂,鸣人。” 听到熟悉的呼唤,漩涡鸣人这才觉察到,宇智波佐助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了他的肩上——那是一种想要把他往后拉的姿势。一个带着保护意味的动作。 完全是出自下意识的、连佐助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动作。 证据就是他没有松开手,也没有看鸣人,而是死死地看着那三个人离开的方向。 “鸣人,小樱——离那三个人远一点。”宇智波佐助难得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同他们两个说话,“他们绝对不是简单的货色——特别是中间那个女的。”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个与他们一样年纪的女孩身上。 “为、为什么啊!”漩涡鸣人下意识提高了声音,“另外两个也就算了,那个女孩子跟我们一样大吧?!” “笨蛋吊车尾。”佐助小声骂了一句,“你看她的鞋子。” 漩涡鸣人这才发觉,佐助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个女孩的脚上。他沿着佐助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双相当漂亮的厚底木屐。 那是一双应该出现在花街,应该出现在都城,应该出现在电影里,但唯独不应该出现在忍者脚上的华丽木屐。 黑白红三层的配色,还印着绮丽的金色花朵,靠着红色的纽带挂在少女的脚上,踏在木叶的道路上,未免显得过于华丽也过于干净的木屐。似乎还是全新的,没有一丝脏污和划痕…… “……啊!” 春野樱猛地睁大了眼睛。 作为爱美的女孩子,她一向对同龄女孩的装扮要格外留意一些,也比漩涡鸣人这样的男孩子更能注意到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佐助的意思。 “她的鞋子、她的鞋子——” “什么什么?”唯一的学渣漩涡鸣人痛苦挠头,“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笨蛋。”佐助小声骂了一句。 然而在鸣人跳起来发火之前,一只手先压在了他的头顶,随性地揉了揉。 “佐助的意思是让你仔细观察,鸣人。”旗木卡卡西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们三人都戴着音隐村的护额,外村的忍者进入木叶都要走很长一段距离,还要穿过包围着木叶的巨大森林。但那女孩不仅穿着那么不方便行动的衣服和鞋子,她的鞋子还没有一点尘埃,也没有一道划痕。” “那代表什么啊,卡卡西老师?”漩涡鸣人还是不太明白。 旗木卡卡西叹了口气,给他更加详细地解释起来。 “你还记得我在波之国给你做的查克拉训练吗?” 他比了一个爬树的手势,漩涡鸣人顿时睁大了眼睛,“喔喔”地喊了起来。 “我记得我记得!所以呢所以呢——” “所以那个女孩明明和我们一样大,却已经能够像呼吸行走一样自然地维持着那样精密的查克拉操作了。” 宇智波佐助忍无可忍地说。 “啊!!!” 漩涡鸣人瞪大了眼睛,彻底反应了过来。 凡是走过必留痕迹。 想要穿过森林,行走过大路,还不在鞋子上留下一点痕迹——除非事先用查克拉隔开了,否则绝对做不到。 但是那样所需要的查克拉量和精密的操作,都是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波之国苦练的记忆还残留在漩涡鸣人的脑子里,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只要有一秒钟的松懈,那双木屐上就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但他们看到的时候,那双木屐上不仅一道划痕都没有,甚至连一点脏污都没有留下。 也就是说,他们还需要苦苦训练的查克拉操控,对那个女孩来说,已经是呼吸一样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好厉害!”漩涡鸣人一挥拳,重重击在自己手心,顿时斗志昂扬起来,“那我也不能输——回去就给我特训吧,卡卡西老师!” “……真是笨蛋。” 佐助低低地骂了一句,神色却稍稍缓和了下来。 他看着那女孩离开的背影,无声地抿紧了嘴唇。 还是太弱了。 他想。 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弱了。不要说赢过鼬,连同龄的女孩子也比不上—— ——我到底都在干什么啊。 宇智波佐助的心中,生出了近乎焦灼的悔恨。 …… …… …… “阿嚏!” 我小小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感冒了?” 辉夜君麻吕的目光转过来。 “嗯……应该是有人在念我。” 我摇摇头,把方才几个人的身影从脑海里晃出去,兴冲冲地伸出手去,一手一个。 “算啦!”我拖着两个人,噔噔噔地往前冲去,“去吃三色丸子吧——我好多年没有吃了呢!” 最后一次吃,是什么时候了呢? 我抬起头,看了身边的黑衣男子一眼。 对了,是止水还活着的时候。 ……从那以后,一切都改变了。 什么都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再也不会一样了。 ———————— 注:“那么你告诉风和火何时停息,”德法热太太回答说,“但是不要告诉我。”——出自狄更斯《双城记》,我很喜欢德法热太太这个女复仇者的人物塑造。这句话是别人劝她放弃复仇的时候她的回答,我到现在都印象很深,所以又引用了一次。 第55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主线任务《木叶中忍考试》已开启。】 ※※※ 大蛇丸替我报名中忍考试, 自然是用的假名。 虽然在我看来他起的假名也没有什么诚意就是了。 “モモ(M)?”我好无语地看着自己的报名表,“不就是モイラ(Mira)的昵称吗?他起假名还能更没有诚意一点吗?” “但是也没有人看出来啊。” 二世村正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她化出人形(黑皮白发精灵耳的虾夷美女赛高!), 作为音隐村的随行人员潜入了木叶,现在正在我背后替我梳头。 “看来木叶的人都没有什么记性。”她淡淡地说。 “毕竟宇智波纯云罗已经失踪好几年啦。” 我轻飘飘地笑起来。 “在灭族之前,我本来就是村子里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没有多少人知道我。至于知道的人——大概都觉得宇智波纯云罗已经死了吧。” 在外人眼里,不管怎么看,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女孩, 落在一个残虐冷酷的灭族凶手的手里,都没有继续活着的理由吧? “而且……”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笑了起来, “大蛇丸做的这个隐形眼镜真的很不错。” 忍者们的惯性思维决定了他们会将重点放在如何识破变身术上, 这种简单粗暴的物理变装反而意外地容易起效。 我对着镜子里的金色蛇瞳露出微笑。 宇智波的写轮眼和他们的团扇族徽一样醒目,醒目到如果我不显示出这些标志,就没有人会将我和宇智波纯云罗联系到一起。 “真是愚蠢。”二世村正淡淡评价道,将手里的缎带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松开手退开一步,“好了。” “哇!谢谢村正!”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自己扎起来的马尾和发饰,满意地摸来摸去, “你的手好巧——因为你是短发,我还以为你不擅长这个呢。” 二世村正只是这样答道:“我有一个女儿。” “这样啊。” 我将镜子扣在桌面上,满意地站起来, 拉拉短款和服的衣摆——因为今天要参加中忍考试,和一大群人挤来挤去打打杀杀, 我还是换了一身相对轻便的衣服——把音隐村的护额系在脖子上。 “那我走了——等我回来的时候要吃寿喜烧, 记得给我准备上啊。” “不需要我跟过去吗?”二世村正静静地看着我, “我可以变回机甲的样子,用光学迷彩的功能躲在森林里。” “嗯?” 我本来已经坐在玄关穿靴子,闻言停下系鞋带的动作,回过头去看她。 “没有必要啊。”我说,“只是一个中忍考试而已。” 将最后一只靴子穿好,我踩了踩地板,试过鞋子的合脚程度,这才扭开房门的把手,回过头去对二世村正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更何况,还有君麻吕和止水在呢。” 我这样说。 房门轻轻合上,将躬身行礼的二世村正和她的问候一起关在了门后。 “那么……祝您武运昌隆。” 她如是说。 那是当然的啊。 我想。 ——那些人全部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 …… …… 平心而论,中忍考试的第一关,其实还挺无聊的。 不管是找真正的考试教室还是看大家 对飙杀气放狠话,都让我无聊得在面具 “我真的不能睡觉吗?” 我第1001次向止水确认。 而止水的回答也是照旧那么干脆:“不行。” “咕啊……”我再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整个人都要趴到桌子上了,“真是的,佐助他们怎么还不来啊……我真的要睡着了喔……” 一直抱着胳膊在那装高冷的白发少年忽然微微偏了偏头,翠色的眼瞳移向朱红的眼尾。 “来了。” 辉夜君麻吕说。 就像是在呼应他的话语一样,教室门口顿时变得吵吵嚷嚷起来。我撑着下巴抬起头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真是……”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都是熟人呢。 木叶忍者学校和我一届的同学们,居然有九个都到了这里。 “没记错的话,他们都是新人吧?”我的目光逐一扫过这些老同学的脸,“真是的,在这里开同学会吗?” “你有什么不满吗?” 少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侧过脸去,看到了有着一头黑色长发,还戴着木叶护额的少年,从他的白色眼瞳来看,应该是日向家的男孩。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包子头的女孩和一个身穿绿色紧身衣的西瓜头男孩。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的目光落在他们三人身上时,他们都绷紧了身体。包子头的女孩甚至下意识把手放在了身侧的卷轴上,而西瓜头的男孩也摆出了攻击态势,只有日向家的男孩看起来还是冷静的,但他的脚的细微调整已经说明他进入了随时可以迎战的状态。 这让我觉得有趣。 于是我便真的笑出声了。 “为什么我要不满呢?”我撑着脸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三个,“有活力是好事。” “……是吗?” 日向少年的语气微妙地有些冷,他冷冷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方才移开了视线。 “算了,藏头露尾的家伙的想法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辉夜君麻吕的目光也转了过来,他放下了环抱在胸前的双臂。朝着这边迈了一步。 “你这……” “算了,君麻吕。”开口的是止水,他的面容依旧埋在斗笠下,声音却很平静,“不要在考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我们的任务是通过中忍考试吧?” 辉夜君麻吕的目光沉了下来,转向止水那边,不知道二人间发生了怎样的交锋,最后是君麻吕退了一步。他再度环抱起双臂,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随便你。” 白发的少年闭上了那双翠色的眼睛,似乎是打算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然而,漩涡鸣人的惊呼却打破了这边令人窒息的沉默。 “啊!” 金发的少年伸出手,指着这边张大了嘴巴。 “那个狐狸面具……你是那天那个!你居然也来参加中忍考试了吗?!” 有鸣人在的地方永远这么热闹。 我笑着想,抬起原本搁在桌面上的另一只手,两手一起托住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鸣人和我离开木叶的时候变化不大,粉色头发的女孩——我记得是叫春野樱吧——正在他背后一脸尴尬地拉着他的衣服,似乎是想要让他看一下场合再说话。她和我记忆里的差别也不大。 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我的目光落在宇智波佐助脸上。 和漩涡鸣人不同,他几乎是用了全副心神在戒备我——虽然面上看不太出来就是了。 佐助变了很多,至少不像过去那么喜怒形于色。他把自己真正的情绪深深地压抑了起来——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觉察到呢——他这一点,也是在模仿鼬。 我越发觉得有趣,目光也更深地打量起佐助来。 虽然佐助过去就喜欢装酷……但是现在的感觉已经完全改变了。他的灵魂已经被染上了黑色,永远在烈火和黑暗中煎熬——正因如此我才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还在和木叶的小孩子们玩家家酒呢? 我搁下手,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 原来是漩涡鸣人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我是漩涡鸣人!我不会输给你们的!” 众人:“……” 我:“……” 佐助:“那个笨蛋。” 我终于是撑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哎呀哎呀。”我单手托着脸颊,无奈地将目光转向了鸣人,“真是的……”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鸣人还是舍弃不了这种“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的出场方式啊? 该说是中二病呢,还是“男儿至死是少年”呢? “……不过,还挺可爱的。” 我微笑着说。 “要放弃吗?”止水问我。 “怎么会?”我失笑,“虽然的确是很可爱,但还不到会色令智昏的程度啦。” 我歪着头想了想,唇边笑意更深。 “想要动摇我的决心,至少也要让哥哥出现在这里才行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说了这句话之后,佐助忽然朝这边看了一眼。 不过我也没什么兴趣去猜想他的感受,只是放下撑着脸颊的手,将双手的指尖相对,微微歪过脑袋,把指尖抵在唇边,笑着说了下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应该最清楚这一点吧?” 我的目光转向宇智波止水,虽然隔着帘帷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停止了。 于是,我唇边的笑意也拉得更大了。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过去,你和哥哥都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我的目光落在戴着砂隐村护额的几个人身上,特别是那个红发的男孩——我能在他身上看到尾兽的查克拉。 “用老师的话来说吧——风车,已经开始转动了。” 说罢,我没有理会又一次陷入沉默的止水,而是将目光再度转到了宇智波佐助身上。 巧的是,他也正在看我。 我在面具之下,深深地,深深地弯起眼睛。 ——快点回想起来吧,佐助。 ——不然的话,我就不带你一起玩了哦?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第56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亲爱的Mira, 请再次警惕审美下行。】 ※※※ 中忍考试的第一场试验内容…… “是笔试。”我面无表情道。 “是啊,居然是笔试呢。”奥伯龙在我的身后啧啧称奇。 “那我还是睡觉吧。” 我扫了一眼试卷,平静地说。 “这种时候你只想着这个吗?”奥伯龙的语气充满了无语, “这张试卷你闭着眼睛都能填完吧,为什么要睡觉啊?” “就是因为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才要睡觉啊。” 我百无聊赖地把干净如新的试卷往一边一丢, 放下支着脸颊的手臂就往桌子上一趴。目光随意地在周围已经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忍者们身上扫了一圈, 颇感乏味地闭上了眼睛。 “就跟这些人的忍术一样——都是已经学会的东西了, 多看一眼少看一眼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所谓的笔试其实并不是为了考验这些上学时候摸鱼工作以后摸大鱼的忍者们的理论知识。 而是为了考验他们的作弊能力——也就是情报收集能力。 所以这会儿小小的教室里真是热闹非凡。 用虫子的, 用白眼的,用影子模仿术和心转身之术的……总之各位忍者都纷纷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开始作弊, 最大受害者显然是木叶12下忍里唯一一个能答出所有问题的优等生——春野樱。 但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 “佐助你在干什么啊佐助?” 我的瞌睡虫都要吓醒了。 “这题你居然不会还要作弊吗?!” 你变了啊!佐助!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你分明也是个优等生, 现在怎么堕落到要用写轮眼抄作业了啊佐助?! 我愚蠢的弟弟啊——几年不见你怎么这么拉了?! 我不理解, 我大受震撼。 “嘛……”奥伯龙在我身后凉凉一笑,“这就是所谓的‘人都是会变的’吗?”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这可怎么跟爸妈交代……”我的语气写满了绝望,“我们宇智波家没出过笔试还要作弊的人!”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头上, 奥伯龙的语气充满了怜爱。 “要不你还是睡吧。”他温柔地说, “眼不见为净啊。” “……考试快结束的时候记得叫醒我。”我把脸往胳膊肘里一埋,开始假装鸵鸟, “我先睡了。” 我看不见就等于不存在……对,是这样没错! 怀着坚定的决意,我一头栽进了梦乡。 …… 并且在考试结束前10分钟被漩涡鸣人一嗓子喊醒。 “别小看我!我不会逃的!” ……那真是惊天动地的一巴掌。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看到了漩涡鸣人站起来的背影。他似乎正昂着头看着监考官, 不服输地喊着什么。 “我要参加, 就算要一辈子当下忍——我也会成为火影的!” 我:…… 奥伯龙:“哇哦, 真了不起呢。(棒读)”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鸣人这么说了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奥伯龙:“是啊, 考试也快结束了呢。” “这样啊。”我转了转笔,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手里的试卷,“5分钟……不,3分钟应该够了。” 于是,在漩涡鸣人慷慨激昂,考场全员群情激动的时候…… 我正在奋笔疾书。并且在三分钟之内填完了一整张试卷。 搁下铅笔的瞬间,我听到了第一场考试主考官森乃伊比喜的宣告。 “现在还在这里的78人——全员合格!” …… …… …… 第二场考试的地点是死亡森林。 而主考官……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指——她不知道我,但我知道她。 “木叶特别上忍御手洗红豆,大蛇丸在木叶时期的弟子,算是被他遗弃的棋子之一……”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那个漂亮姐姐,在她一手勒住鸣人的脖子的时候,学着奥伯龙的语气,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哇哦”。 “这姿势,这距离,这舌头……一看就是大蛇丸亲传啊。” 没错,就她现在一把苦无划破了鸣人的脸再用舌头去舔他脸上伤口的样子,十个人来了,十个人都得说一句“大蛇丸你教得好”。 看看鸣人这毛都要炸起来的样子吧。 吓不吓人不好说,变态是真的够变态了。 “我要不要也学一下呢?” 我单手托着脸颊,小声地说。 “……求求你不要啊。”奥伯龙的语气十分绝望。 “好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我无视了他的抗议,轻快地转了转肩上的蛇眼伞。 “我一会儿也要这么和我过去的小伙伴们打个招呼——不能白白浪费了我在大蛇丸那里的三年呐。”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我笑眯眯地想。 总该让我过去的小伙伴们体验……啊不是,验收一下我在大蛇丸那里的学习成果嘛! “什么成果——变态吗?” 奥伯龙的语气仿佛他已经死透了。 “嗯……”我用空出来的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对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是·秘·密~☆” “请问我现在应该先同情谁?” 奥伯龙温声询问。 “是你的倒霉弟弟,你那些不走运的小学同学,还是即将风评被害的大蛇丸呢?” 我:“我觉得你应该先同情同情你自己诶。” 奥伯龙:“……哈?” 我的语气更加愉快了:“是这样的,亲爱的系统君——你其实是可以单独行动的吧?所以呢——我有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我的目光落在44号演习场,也就是统称“死亡森林”的地域之内。不知道有多少暗部和精英忍者都在关注着这片地方。中忍考试是他们倾力维护的重要活动……换而言之,在这种时候,对于村里其他地方的防护就会变得薄弱。 所谓人员的流动,就是这么回事。 换而言之…… “我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我轻轻地转动着蛇眼伞,微微地笑了。 “你去找出……关于当年宇智波灭族一事的全部资料。” 我抬高了伞檐,用金色的蛇瞳看着这位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王子殿下。 “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吧?” 我笑着说。 第57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亲爱的Moira, 请友善对待NPC。】 ※※※ 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几乎是在冲进死亡森林的同时就对视了一眼。 ——被盯上了。 他们都有这种直觉。 视线追逐着他们,如影随形,无论他们跑出多远, 那被注视的感觉都不曾消失。 而且…… 两人的目光落在已经不自觉握住了苦无的春野樱身上。 ……连小樱都已经觉察到的话,就说明这个人是故意泄露自己的气息给他们的。 就像猫捉老鼠一样,不紧不慢地缀在他们身后, 好整以暇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悠悠然地……玩弄着自己的猎物。 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同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诶?”春野樱也停了下来,环视左右, “佐助君, 鸣人……” “喂!”漩涡鸣人的忍道就是有话直说, 他当场耐不住性子大喊起来, “到底是谁!快点出来!可恶!不要偷偷摸摸的, 出来我们正面打一架!看我解决你!” 回应他的, 只有风吹动森林树叶的沙沙声。遮天蔽日的古木投下巨大的阴影,随着风声无声摇动。无声无息地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们。 “别躲了。”宇智波佐助冷哼一声, 也将苦无握在了手里,“从森林入口跟我们到现在,也是时候现身了吧?” 他的目光猛地落向某个方向, 露出了鲜红的写轮眼。 而后,那里响起了一声轻笑。 稚弱的, 听起来几乎还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女孩子的笑声。 一阵风过,女孩如同蝴蝶一般轻盈地落下。系带长靴的足跟落在树枝上的时候,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短款和服的衣袖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在她两侧张开, 而后轻飘飘地下落。 那是一件黑底的二尺袖, 袖口与衣摆层层叠叠地落满了薄红的樱花, 自上而下, 由雪一样的白渐变成了血一样的红。金色的蝴蝶在红樱间纷飞。黑色的百褶裙随着她的动作如花一般散开了又收拢。 而少女就那样抬起头,白底红纹的狐狸面具后面,露出了蛇一般的金瞳,从上方遥遥地俯视着他们。 漩涡鸣人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她。 “啊!你是那天那个——” “哎呀。”她笑着说,“我刚才还在想,要是这样你都发现不了,我就要给你一点小教训了,佐助。” “——怎么又是冲着佐助来的啊!”漩涡鸣人大声抗议起来。 而宇智波佐助的神色则是暗了下来:“你是谁?” 写轮眼毫无疑问是当世最强大的血继限界,对所有人都充满了诱惑。自从中忍考试开始,想要挑战宇智波一族末裔的人就数不胜数,无论是木叶的小李和日向,还是砂隐的我爱罗,亦或者是其他大大小小的忍村的忍者……宇智波佐助实在是这场中忍考试的最大热点,万众瞩目的中心。 换句话说,就是第七班开考以后遇到的每一个人,似乎都要来挑衅宇智波佐助一下。 但是这个人…… 佐助握紧了手里的苦无,目光死死锁在少女的身上。 ……这个人和他们都不一样。 他的直觉,他的理性,他的一切都在向他诉说着这句话。 “什么啊。我还为了见你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呢,佐助居然还没有认出来吗?” 少女委屈巴巴地拉直了自己的衣袖,像是想要向他展示和服的花纹一样。这个动作让宇智波佐助的瞳孔瞬间缩紧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 “嗯?看你的表情,是认出来了吗,佐助?”女孩愉快地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要是到这一步都认不出来,我可是会伤心的。” “……纯、云罗。”佐助的写轮眼更加猩红,双勾玉飞速旋转起来,似乎是想要看出破绽,“不对,纯云罗的眼睛不是这样的,更不可能带着音隐的护额——你到底是谁?” 纯云罗。 Moira。 这个名字在森林里唤起了一阵小小的寂静。 从三个字的发音与回忆里的名字对上之后,漩涡鸣人的表情就是一片空白,春野樱怔了一会儿,在想起这个名字所对应的那个人时,她的脸色也顿时一片刷白。 “宇智波纯云罗?”春野樱惊愕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树上的少女,“你不是……不是失踪了吗?” 从某一天开始,宇智波纯云罗就没有再来上学了。大人们谁也不肯谈这件事,就算去问老师也只会得到含混的苦笑和“她退学了”“你们最好也不要去打扰佐助”之类的话语。而宇智波佐助回到学校以后,也不肯再提一次纯云罗。再加上纯云罗一向孤僻,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渐渐不再问了。 但是,像那么漂亮的孩子是很难忘记的。 春野樱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的宇智波纯云罗。 小小的,苍白的女孩子,因为身体不好从来不用上体术课,所以也和她们不一样,总是穿着轻飘飘的裙子。她有着和佐助君一样漆黑的长发,眼睛的颜色却好像比佐助更深,总是幽幽地注视着虚空的某个方向,总是拿着别人看不懂的书在读,偶尔还会自言自语。 像这样的孩子其实是很容易惹人讨厌的,但是纯云罗实在是太好看了,比女孩子们私底下玩的人偶还要好看,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 有时候……真的只是有时候……春野樱甚至觉得她比佐助君还要好看。 在那个年纪的小女孩眼中,宇智波纯云罗就是最接近公主的形象。 虽然在现在的自己回忆起来,才能感觉到那种好看,是她记忆里最早体会到什么是“美”。 那个要用美丽去形容的小女孩,总是让人觉得是格格不入的,就好像和他们不是一种生物一样。春野樱甚至觉得,大家对于纯云罗的消失接受那样良好,或许就是因为他们都觉得她本来就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就算在年幼的春野樱心里,纯云罗的离开也是理所当然的。 月亮上来的公主,总有一天也要回到天上的。 但她没有想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宇智波纯云罗会用这样一种方式,这样一个形象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毫无疑问,她还是美丽的。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不能用漂亮或者好看这种模棱两可的形容,只能说是美丽的。但是那种美丽中间多了什么东西,和她的声音,和她的举止一样,多出了什么春野樱所无法形容的东西。 那种东西让春野樱如芒在背,让她不得不抓紧了手里的苦无,以一个防卫的姿势横在胸前。也是那种东西让鸣人却步不前,让佐助露出了比平时更加阴沉而危险的神色。 这个人……这个人真的是纯云罗吗? 她忍不住这样想。 “真让我失望。”树上的少女轻笑出声,缓缓抬起手来,“不能亲眼见到就不会相信吗,说好的双子之间的心电感应是被丢到哪里去啦?” 那只雪白的手从漆黑的衣袖中探出,扣上了她脸上的狐狸面具。 “不过,我们两个之间好像本来就不存在那种东西就是了。” 狐狸面具如同在嗤笑他们一般移开了,露出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就算长大了,就算有了些许的改变,他们也一眼就认得出来——那就是宇智波纯云罗的脸。 金色的蛇瞳弯了起来,高高地俯视着他们。 “好久不见了,佐助,鸣人——还有小樱。”少女笑着说,“真是让人怀念啊。看到你们都这么健康真是太好了。”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笑意的眼睛。 “纯云……罗?”漩涡鸣人喃喃,在确认了面前的人的确长着和失踪已久的朋友一模一样的脸之后,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许多,“纯云罗!你到底去哪里了?还有你为什么会戴着音隐村的护额,还有还有你的眼睛……啊啊啊!怎么都是弄不明白的事!总之你是纯云罗对吗?你是纯云罗吧!” “别被骗了,鸣人!” 最先吼出来的居然是佐助。黑发的少年露出了他们几乎从来没有见过的阴郁神情,激愤、怨恨、难以置信……种种激烈的情绪混杂起来,在他的脸上点燃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之色。宇智波佐助抬起头来,血红的写轮眼死死锁住少女的脸庞,双勾玉激烈地旋转起来。 “纯云罗已经死了——就在那天!就在我眼前!那个男人已经把她杀死了!”他咬紧了牙关,几乎从牙缝中咬出血来,“她流了那么多血,就倒在我的眼前……那个男人也说他杀了她,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看到死者被亵.渎的愤怒,看到有人利用自己亲近的人的形象这样玩.弄嘲笑自己的怨恨,以及无穷无尽的……从那一天起就无穷无尽冲刷着他的悲伤,几乎要把佐助给燃烧殆尽了。 “居然敢利用死者……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少年猛地抬起手来,双手飞快地在胸前结印,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缭乱——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结出了父亲曾经教给他的忍术。 “火遁·豪火球之术——!” 巨大的火球冲着目标而去,高温将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热流掀起热风,吹动在场每一个人的衣襟与头发。春野樱不得不闭上了眼,以躲开这阵炙烤着皮肤的热浪。 然而—— “这样啊,哥哥是这么告诉你的吗?” 火光之中,骤然盛开了一朵红花。 不,那并不是真正的花。而是张开的蛇眼伞。 红底白纹的纸伞旋转着,一圈一圈的花纹宛如万花筒,永无止境的重复盛开。 明明是极易燃烧的纸伞和竹骨,却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轻而易举地拦下了高温的火焰,连一丝焦痕也没有留下。 凝聚了所有愤怒和怨恨的火焰,就这样消弭在了空气中。 少女抬起蛇眼伞,好整以暇地搁在肩上,慢悠悠地旋转着,在伞下绽开了赤红的微笑。 “你还真是和过去一样呢,佐助。”她的语气如此温柔,却也如此残酷,“不管哥哥说什么,你都会相信他。不管他骗了你多少次,只要是他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会怀疑。” 宇智波佐助的眼睛猛然睁大了。 “真是,不长记性。”她面上的笑意更甚,“看来我得好好教教你才行呢,佐助。” 谁也没有看清她究竟是怎么动的。 几乎是眨眼之间,宇智波纯云罗就跃到了佐助眼前,而在写轮眼的视野中,树上的残影才刚刚消失。 ——太快了。 在少女的手指搭在他的肩上时,佐助忍不住这样想。 ——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来不及反应,快到甚至无法做出任何应对,快到不管是小樱还是鸣人,甚至都来不及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潜影蛇手。” 他听见少女的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轻轻吹拂着他的耳畔——那一句话,她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 几乎是与此同时,无数湿滑冰冷的条状物,一瞬间淹没了他。 那是毒蛇。 数也数不清的,冰凉而又鲜活的毒蛇。 毒蛇如同绳索一般紧紧缠住了宇智波佐助,绞住了他的手脚,滑进他的指缝,让他无法结印,也无法逃离。捕捉到猎物的毒蛇死死地绞紧他,就像是要勒断他每一根骨头一样挤压着血肉筋骨,佐助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骨骼正在格格作响—— “佐助君——” “多重影分.身之术!!!” 漩涡鸣人的怒吼撕裂了黑暗的森林,数十上百个影分.身凭空出现在空气中,争先恐后地朝少女挥拳冲了过去—— “太慢了!” 红底白纹的蛇眼伞啪地一声合拢,精准地击中了冲来的漩涡鸣人。影分.身与别的分.身术不同,是与真人无异的分.身,就算写轮眼也无法看破。 然而,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出来的,纯云罗那一击打中了上百个影分.身中唯一的那个本体。就像打飞一只棒球一样,轻而易举地把鸣人打飞了出去。 “噗呃——!” 鸣人重重摔进树堆里,好一会儿才从两眼发白中回过神来。本体失去意识,其他的影分.身自然也无以为继,一个个都噼里啪啦地消失了,只留下一地白烟。 与此同时,宇智波纯云罗也捏住了春野樱的手腕,只一下便拧得粉发的少女痛呼出声,下意识松开了手,被她从手中夺走了苦无。 然而在她做更进一步的动作之前,背后已经传来了高热的气息。 “火遁·凤仙花爪红!” 在鸣人制造的一瞬间隙中,佐助已经挣脱了潜影蛇手的束缚,来不及把神智从蛇鳞黏滑冰冷的触感中挣脱出来,看到鸣人和小樱先后被击败,他已经本能地结下了印,用出了家传的火遁忍术。 和豪火球不同,凤仙花爪红是分散的攻击,正因如此,虽然伤害不及豪火球,却容不得人不躲避。 红底白纹的蛇眼伞再度张开,辗转腾挪之间,少女稳稳地落在了远处的枝桠上,看着凤仙火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炙烤声。 “这才像话嘛。” 她轻轻地笑起来。 佐助喘着气站起来。 方才的火遁使得太急,灼伤了他的口腔。他却没有在意,只是咬紧了牙关,再度把苦无横在身前,挡在了春野樱身前。 “鸣人!”这种时候他也不再喊什么吊车尾的了,“摆好阵型!” “喔!” 漩涡鸣人不愧是九尾的人柱力,被打飞这么远也没事人一样,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刷地跑到佐助身边,和他一起戒备起树上的少女。尽管脑子里还是嗡嗡的,鸣人还是很快抓到了重点。 “喂、纯云罗!你是纯云罗吧!”他大声喊着女孩的名字,面上浮现出些许委屈的神色,“我们不是朋友吗?佐助不是你的兄弟吗?你为什么要这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啊!” 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前浮现,漩涡鸣人的声音压在喉咙里,几乎有点难过的意味了。无论如何,他也没有办法把过去的朋友……那个在夏日祭的晚上和他一起看烟火,和他一起分吃一盒章鱼小丸子的女孩子,和眼前这个笑意冰冷的少女联系起来。 更何况……更何况…… 他看着少女脖子上的音隐护额,无声地抿紧了嘴唇。 ……纯云罗,怎么会是敌人呢? 金发的男孩子迷茫地想。 “我的确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但是——”漩涡鸣人抬起头来,不避不让地看住纯云罗的眼睛,“但是我们不是朋友吗,纯云罗?” 那些过去,不是假的。 眼前这个人,也不是假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漩涡鸣人能够感觉到,那种攻击是不同的。 和自己与其他的木叶同伴约好了彼此不要留情的攻击,是不一样的。 那是对敌人的攻击。不是对手,而是敌人。 不知道究竟是刚才那一击的余波,还是其他的震动,漩涡鸣人的脑子此刻只有隐隐的嗡鸣声,在不断地回响。 ——对你来说,我们已经只是敌人了吗,纯云罗? “朋友吗?” 少女微微顿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灿烂了。 “对,你的确是我的朋友,鸣人。” “那么——” 鸣人提高了声音,然而话语还未出口就已经被打断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笑着问。 第58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宇智波纯云罗人物资料更新。〗 〖忍者属性: 忍:十;力:三;体:七;速:十;幻:十;精:三;贤:十;印:十〗 〖狂化(EX): 并非是以理性为代价换取强化能力, 而是在解开理性束缚时更能发挥原本的能力。 用微笑压抑下的,精神上的疯狂。基于此之上坚不可摧的自我认知与逻辑体系。只会依照自己的逻辑行事,免疫一切规训、洗脑与精神控制。 只为“爱”而行动的,疯狂的怪物。〗 ※※※ “你的确是我的朋友, 鸣人。” 我微笑着说。 “可是, 那又怎么样呢?” 哑口无言。 完完全全的哑口无言。 我看着张口结舌的三个人,面上的笑容顿时绽得更大了。 “别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啊。”我歪了歪头, 目光扫过鸣人的脸, “如果这么说会让你觉得欣慰一点的话——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 鸣人。除了哥哥、爸爸妈妈、止水和佐助,我在木叶这个地方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 我低下头,看着鸣人的眼睛。 “所以, 可以从那里让开吗, 鸣人?”我笑着说,“我只是有些话想和佐助说而已。” 我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真心实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本来已经出现了动摇之色的鸣人在听到我的话以后神色更坚定了。 “我不会让你继续伤害佐助的。”漩涡鸣人再次双手结印,四指交叉在胸前, “多重影分.身之术!” 而另一边,小樱也已经站直了身体, 难得露出了坚毅的神情,将苦无横在了胸前。 我:“?” 看着在一阵嗙嗙的破空声中再度布满了森林的漩涡鸣人(的影分.身)们,我久违地感到了一丝困惑。 我刚才是有哪一句话没有说明白吗?我明明说了自己只是想和佐助说两句话而已,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激动呢?这年头我要和自己弟弟说两句话都不行了吗?有什么好戒备的? 再说,我看大蛇丸这么说话的时候, 每次都能说服大成功, 为什么到我这里就变成大失败了?他那上百个孩子不都这么拐来的嘛!怎么这样!这不公平! 不过…… 我“啪”的一声合拢了蛇眼伞。 “你们要和我打吗, 鸣人,小樱?”我的目光逐一扫过他们,最后定格在佐助的脸上,“还有你,佐助,你确定也要和我为敌吗?” 黑发少年的鬓边渗出些许薄汗,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无声地咬紧了牙关。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滚落下来,滴在地上。尽管还在站立着,他的双脚却微微动了动。 就像是被蛇盯上的兔子一样。 我忍不住这样想。 ——过了这么些年,佐助还是这样可爱呢。 于是,我微微地笑了。 “你应该知道,你是绝对赢不过我的吧,佐助?” 这句话中间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非常简单的事实。 太过无可辩驳。太过清晰明了。佐助的颤抖因此停止了。 “……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我很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我有些不高兴地抗议起来:“用‘什么家伙’来形容自己的姐姐也太过分了吧!” “过去的我没有一次赢过你——没有赢过纯云罗。”他顿了顿,眼中的双勾玉缓缓旋转起来,“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我绝对不会、绝对不会输给你这个冒充她的家伙!” 我:“……” 我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成群结队的漩涡鸣人也跑动起来,争先恐后地大吼着朝我冲过来。 “也就是说,你们要和我打,对吗?” 我笑起来,将合拢的蛇眼伞在肩上敲了敲,微微眯起眼来。 “也好,既然佐助都这么说了——就让我看看你们长进了多少吧。” 我高高举起蛇眼伞,对着冲到自己眼前的漩涡鸣人猛地挥了下去! “可不要让我太扫兴啊?” 我笑着说。 …… …… …… 十分钟后。 我丢下昏迷不醒的鸣人再起不能的小樱,十分无奈地看着被通灵出来的大蛇绑在树上的佐助。发自内心的想要叹气。 话说得那么满,我还以为笨蛋弟弟真的在这过去的几年里有了什么突破性的进步,忍术水平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突飞猛进……结果也就这个样子吗? 亏我还真的相信了,相当认真地和他打了这么一场。 失算了啊!早知道我就只用18%的实力跟他们打好了!这样不是显得我在欺负小孩子吗! 我趴在大蛇身上,十分气闷地用手指戳着佐助身后的树桩——那原本是棵十人合抱的大树来着,但是我刚才不小心把半个树身都削掉了——看着佐助勉强抬起眼来,用黑色的眼睛狠狠瞪着我。 之所以不是写轮眼,是因为他查克拉耗尽,暂时用不出来了。 我看着他,小小的少年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是方才战斗中被我用春野樱的苦无划伤的。伤口处的鲜血已经不太流了,只在那半边脸颊上留下血污。 我用手指抹掉伤口附近半干的血,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还记得吗,佐助?”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个时候你可喜欢缠着哥哥教你手里剑之术了,还偷偷跑去后山看他训练,结果扭伤了自己的脚,还是哥哥把你背回来的。结果刚才你的手里剑都能打中我的苦无了,看来你这些年来确实没有偷懒,就算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人教你,你也好好训练了——我好高兴。你一个人也好好努力了呢,佐助。” 佐助喘着气,狠狠地瞪着我:“闭……嘴……!别用这种语气……别用这种语气说起那个男人!别再喊他‘哥哥’了!” “为什么?”我困惑地看着他,“哥哥就是哥哥,不管做了什么都是哥哥。” “你……” 宇智波佐助脸色更青,下意识挣扎起来,却被通灵的大蛇绞得更紧,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呼。随后像是顾忌着什么一样,咬紧了牙关不肯发出声音,只有被勒狠了才发出忍耐的闷哼。 “要我吃了他吗?” 我通灵出的大蛇吐着信子,垂下头问我。 “不可以。” 我超冷酷地看着它。 “这个是我弟弟,虽然是个笨蛋,但你吃了他的话我会很生气的。” “哼……”大蛇冷笑一声,慢慢地移动着庞大的身躯,“随便你,麻烦的女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佐助艰难地喘息着,照样狠狠地瞪着我。 我则是笑了笑,继续擦着他脸上的血——难得他长得这么好看,弄脏了不就不可爱了吗? “之前说过了啊——”我说,“只是来和笨蛋弟弟打个招呼,顺便验收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谁会信……嘶!”佐助猛地变了脸色,“喂、你这家伙——干什么?!” 伤口附近的血污已经擦干了,我学着第二场中忍考试监考官御手洗红豆之前对鸣人做的那样,凑了过去,用舌头轻轻舔过佐助脸上的伤口。 “你——” “别动。” 我轻声说,抬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血的腥味慢慢在舌尖化开,我别住佐助的脸,不让他扭过头去,慢慢吮去因为他之前的挣扎又从伤口里涌出来的新血,来回舔.舐着他的伤口。直到再没有新的血味涌出来为止。 “好了。”我愉快地松开手,“消毒完毕。” “你、这、家、伙——” 宇智波佐助看起来像是要突破极限爆出写轮眼的样子。 我后退一步,十分无奈地看着他。 “干嘛啊?我没有带伤药的习惯嘛。”我摊开手,“毕竟你看,我完全不会受伤啊。” “你到底……”他气得都开始哆嗦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都说累了。” 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我实在懒得重复已经说过两遍的话,便无聊似的打开了手里的蛇眼伞,在肩上轻轻旋转起来。转到第三圈的时候,我决定无视这个无聊的问题。 “倒是你,佐助。”我打量着自己的笨蛋弟弟,露出了相当无奈的神情,“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这样下去,真的可以打败哥哥吧?” “………………” 宇智波佐助沉默下来,无声地咬紧了牙关。 我终于忍不住,大大地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啊,木叶根本没有好好教你嘛。” 我向前一步,大蛇识趣地滑动身体,露出缝隙来,让我能将手掌直接抵在他的心脏上。 砰砰、砰砰、砰…… 少年的心脏,在我的手下激烈地跳动着,如此鲜活而又令人欣羡的生命力。 “再这样下去,再过十年,你也不可能打败哥哥。” 我的指尖沿着经络的走向缓缓游走,隔着筋骨血肉,也可以触摸到查克拉的流动。 而后,我微笑起来了。 “要不要跟我走呢,佐助?” 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虽然不会教人,但还是可以给你介绍比现在靠谱得多的老师的。” 宇智波佐助意外地沉默下来,他的目光落在鸣人和小樱身上,昏迷不醒的鸣人姑且不论,原本抱着头瑟瑟发抖的春野樱在听了我这句话之后也抬起头来,她下意识向前伸出手去,喃喃了一句“佐助君”。 “………………” 在这漫长而令人不安的沉默中,我轻轻地“啊”了一声,明白了什么。 “什么啊。”我笑了起来,“真是的,你还要继续在木叶过家家吗?” 我松开了手,慢慢地后退了一步,打量着脸色骤然改变的佐助。 “我倒是不介意你这么玩下去,不过,你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之后我的游戏,你就没有办法一起玩了呢。” 我又笑了一声。 “……真可惜。还以为你会是我的同伴呢。” “你说的游戏……到底是什么?” 佐助咬着牙问。 “嗯……”我歪着头想了想,露出大大的笑容,“勇敢者的游戏?” “……” 宇智波佐助看起来想给我一拳。 “开玩笑的。”我轻快地转着肩上的蛇眼伞,“一定要说的话,是恐怖游戏吧。” 我相当自然地说出了这个结论,还张开手掌,在佐助面前轻轻张合了一下。 “所谓的复仇呢,对于被复仇的对象来说,应该就是恐怖游戏吧?”我笑了起来,“你想啊,本来被自己害死的人,弱小、无能、胆怯又不堪一击的家伙,可以随便折磨玩弄的笨蛋,一下子变成了了不得的怪物,无法反抗又不可捉摸的强者,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每一次呼吸的时候……都会突然冒出来,猛地把自己撕成碎块……” 我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超棒的恐怖游戏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为他们准备好了这么一个恐怖游戏。” 我握紧了手掌,像是提起渔网一样,轻轻提起了手腕。 “所有——所有参与到宇智波灭族事件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回过头,对上了佐助的目光。 “拜托——”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天哪,天哪,佐助你该不会真的相信哥哥了吧?不要这样——我真的会笑死的!救命肚子好痛……哈哈哈……被骗了这么多次还相信那家伙,你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不得不用和服的衣袖擦去泪花,好半天才又直起腰来。我抱着笑痛的肚子,颇有几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真是的……你倒是好好想想啊。” 我是真的想要叹气了。 “宇智波一族好歹是木叶的第一大族,能在木叶忍者全都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把所有人都杀掉的概率是多少?就算哥哥是天才,他一个人就能把所有人都杀光还不惊动任何人的可能是多少?” 我眯起眼来,深深地看着他。 “复仇之前,最好先把凶手全部找出来比较好哦?”我对他说,“毕竟,现实又不是侦探,谁规定凶手只有一个呢?” 宇智波佐助缓缓地、缓缓地张大了眼睛。 “你知道,恐怖游戏里我最喜欢的情节是什么吗?” 我看着他,绽开了赤红的微笑。 “我最喜欢的就是,把过去所有的罪孽全部揭发出来,把那些蒙昧的假象全部撕破,把一切都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怨恨都释放出来的那一瞬间。” 我想要看到那样的瞬间。 “太可惜了。”我摇了摇头,走近宇智波佐助,“我本来以为佐助也想和我一起参加这个游戏的。” 而后,我一拳重重击中了佐助的腹部。 “真遗憾呢。”我在他耳边轻声说,“看来这次我们没有办法一起玩了。” 下次。 希望下一次我们可以一起玩。 我看着委顿在地,完全失去意识的佐助,忍不住微微地笑了。 ——毕竟,宇智波家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嘛。 …… …… …… 辉夜君麻吕和宇智波止水几乎是同时回到我身边的。 “辛苦了,止水。” 我高高兴兴地扑过去,抱住宇智波止水的脖子。他稳稳地扶住我,片刻之后,他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我的头。 “周围的暗部有处理好吗?没有让人来打扰我们吧?” 看着止水在斗笠和黑衣的高领后缓缓摇头,我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摸了摸下巴,我忽然意识到一个盲点,忍不住歪过头去看他。 “木叶的忍者你一个都没有杀吧?”我有些不高兴地戳了戳他的胸口,随后又笑起来,“算了,你本来就是这种人啦。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不管怎么说,止水也是我的朋友嘛。” 人可以强求自己,但不应该强求自己的朋友。 我可是很尊重朋友想法的人! 我干脆地放过了止水,没有追问那些细节,而是看向正提着一截滴血的脊椎,缓缓从森林深处向我走来的白发少年。 脊椎骨是他的脊椎骨。 血却不是他的血。 也不知道他到底杀了几个人,才能走出这么远了,还有血珠滴滴答答地从脊椎骨的空隙和尖端落下。 但少年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平静得像是刚摘了一把花。 “哟,君麻吕。”我抬起眼看他,打了个招呼,“都解决了?”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向我抛来了四个卷轴。 “全部收集齐了。”他说,“走吧。” 中忍考试的第二关就是在死亡森林里进行竞赛。 所有的小组被分成了“天”“地”两个阵营,每个小组都会持有一个“天之书”或者“地之书”的卷轴。通关条件就是该小组集齐“天”“地”两个卷轴,并且在五天内成功带着卷轴抵达目的地。 考试的目的似乎是考校学生的野外生存能力,可能还有任务完成能力之类的吧,不过那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开什么玩笑,我姑且不提,我们这个小队左手站着大蛇丸最得意的秘密武器,右手站着木叶的传说“瞬身”止水……连这么简单的考验都无法通过就搞笑了吧? 我随意将四个卷轴堆在手里,百无聊赖地开始抛着玩,在我把这两组卷轴都玩出花样之后,宇智波止水忽然开口了。 “不送一组给佐助吗?”他看了看我手里的卷轴,难得主动开口道,“既然有多余的。” “才不给。”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抬脚踹了踹止水的小腿。 “我也是会生气的。” 那小子既然觉得自己出息了,就给我自己去挣忍术卷轴吧:) 什么,通不过?绝对没有那种可能。 都12岁了,连个中忍都没办法一次过,还去找宇智波鼬复什么仇啊?趁早洗洗睡吧。 我相信佐助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这几天一定会努力努力再努力,无论如何都会通过这场试炼才对。 不过啊…… 我歪着头想了想。 我们宇智波家真的会有没法顺利通过中忍考试的人吗?不可能吧。 “……” 宇智波止水忍了又忍,但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吐槽道。 “把佐助打晕在那的人是你吧?”他的语气简直无奈极了,“你还对鸣人用了幻术,他们两个被你这么一打,没有两天都醒不过来吧?提醒你一下,第二场考试只有5天,而春野樱真的能守住他们两个人吗?” 我:“……” 片刻之后,我学着奥伯龙的样子,展开了异常爽朗的笑容:“我相信佐助!” 对!没错!佐助!我相信你!至少现在我就像哥哥一样相信你!你一定没问题的! …… …… …… 就这样,我们成功通过了中忍考试。 在终点等了90个小时之后,我们成功等到了卡着死线冲到终点的第七班。 我刷地转过身,背对着止水,抚着胸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佐助,你保住了我们家的颜面……不对,我果然没有信错人!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佐助! 终于加班完毕的奥伯龙:“……我能问问,你对那几个孩子做了什么吗,Moira?”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就……陪他们玩了一下?” 奥伯龙:“……” 奥伯龙:“你知道吗,他们看起来好像快被你玩死了。” 第59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主线任务:《木叶中忍考试》已完成。】 【即将结算任务奖励。】 【任务奖励已结算。】 【即将开启下一任务。】 【Loading……Loading……】 ※※※ 中忍考试的第三场考试分了预赛和正赛。 听到这个龟毛的赛制, 我就忍不住吐槽:“尼○祭吗?” 奥伯龙听到这三个字就露出了相当胃痛的表情。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想起了曾经误入了劳动法的法外之地,被金苹果和007支配的恐惧。 但他挺住了! 奥伯龙坚强地站了起来! 奥伯龙……奥伯龙十分不符合他王子殿下形象地抹了把脸, 这才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容。 “据说是因为通过第二场考试的人实在太多, 所以木叶临时加了一场淘汰赛。” 我:“这么玩不起吗?” 奥伯龙:“呃……” 我看了一眼还在滔滔不绝的三代目, 实在无法不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当年忍者学校入学仪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老头在上面逼逼叨叨来着? 我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继续跟奥伯龙吐槽木叶的□□:“不就是一个杀人技术水平职称,有必要搞得这么麻烦吗?” “杀人职称……”奥伯龙欲言又止,“嗯……你有没有发现别人都在看你?” 我:“……你的屏蔽功能什么时候下线了?” 奥伯龙:“倒也没有下线,但是大家都群情激动的时候你发呆发得真的很醒目。” 我:“噢, 那没事了,我这么好看,别人多看看也是正常的。” 奥伯龙:“有没有可能, 大家只是在看1小时通过第二场考试的第一名?连那个砂隐村的一尾人柱力小队都用了97分钟呢。” “其实是30分钟。”我纠正道,“剩下的25分钟我都在揍……玩……咳, 跟佐助打招呼。” “哈哈。”奥伯龙笑得颇有些阴阳怪气, “那我知道为什么你弟弟现在看你的眼神跟仇人一样了。” 我:“咳……” 我也不想的,真的。 奥伯龙指了指我的身后:“顺便问一下, 你没有感觉到有个人看你的视线都快要烧起来了吗?” 我依言回头,就对上了红发少年的视线。正如奥伯龙所说, 他目光里的杀意都快烧起来了, 隔了这么远我都能听到他葫芦里传来沙子簌啦簌啦的响动。 我:“……” “不用管他。”我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从他进了这个地方发现我比他先到以后他就一直这个表情, 他不累我都累了。随他去吧。” 奥伯龙:“……” “是我的错觉吗?”他说, “我怎么觉得你的攻击性越来越强了?” 我:“想象一下佐助是你的弟弟, 再想象一下鼬是你的哥哥。再代入一下我至今为止的经历。” 奥伯龙一秒打断了我, 他的表情像是刚发现007也挺不错金苹果也很好吃一样, 露出了知足常乐的微笑。 “好了。”他说,“我理解了,完完全全的理解了。” 所以请不要让我想象这么【哔——】的事了←他的脸上写着这么一行大字。 我们的对话也到此为止,因为第三场试炼的预选赛已经开始了。 而第一个上场的…… 我看了看上方高悬的电子显示牌,微微挑起了眉。 “ひゅうが ネジ VS モモ” (日向宁次 VS Momo) 然后,在我的眼前,电子屏上忽然出现了奇异的噪点,文字模糊起来,迅速地变幻起来。 这一幕显然让很多人都大受震惊,我甚至听见了漩涡鸣人的大嗓门,在高喊着“怎么回事”。 其他人的声音虽然没有他那么大,却也在窃窃私语。 “是故障吗?” “不清楚……” “这是怎么了?” “喂、喂!你们看上面!” “什么——” …… 寂静。 当下方的名字固定下来之后,考试会场陷入了绝对的寂静,就连负责监考的主考官月光疾风,也在看到那行字的时候完全僵住了,好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日向宁次下方的那个名字,已经从“モモ”(Momo)变成了“うちは モイラ”(Uchiha Moira)。 ——宇智波纯云罗。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骤然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宇智波一族只剩下宇智波佐助一个人了吗?” “这个时候才揭露身份……可恶,之前都是假名吗?” “啧,如果是那个宇智波家的人就什么都说得通了,难怪她能第一个通过考试。” “这个宇智波居然不是木叶的而是音隐的吗?呵,看来这次木叶丢脸可丢大了。” “木叶怎么会允许本村的血继限界流落在外?” 这是不明真相的外村忍者。 而对木叶村的新人们来说,则是受到了另一种层面上的震撼。 “什么,宇智波纯云罗还活着吗?要命……这下麻烦大了。” “为什么她会在音隐那边……” “佐助君没问题吗?” “鸣人君……” “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鹿丸你说的麻烦大了是什么意思啊?” “别问我,我不想思考这个问题,稍微想一想我就觉得脑袋要炸开了。你也别想了,吃你的薯片吧丁次。” 而我的身后,奥伯龙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哇哦”。 “真名解放了啊。”他微妙的笑了一下,“恭喜,Moira。” 我:“……” 恭喜你个头啊。 辉夜君麻吕还是那副死人脸,他一向对大蛇丸忠心耿耿,对于我这个一直对他的大蛇丸大人不敬的人没什么好感。见到我的真名解放也只是稍稍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宇智波止水整个脑袋都朝我转了过来,就算是隔了层层帘帷,也看得出他的担忧。 “没问题吧,Moira?”他这样问我。 我对他笑了一下:“不用担心。” 我眯起眼来,既然木叶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我的真名,那么继续戴着面具遮遮掩掩也不过是白白惹人笑话。我随手揭下面上的白狐面具,信手丢给了君麻吕,便踩着防护栏,轻巧地跃到了试炼场上。 ——嗒。 系带长靴的鞋底踏上水泥的地面,只发出了几不可闻的轻响。和服的衣袖在我身侧翩然落下,如同蝴蝶缓缓收拢了双翼。 我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了日向宁次骤然戒备起来的目光。他双眼周围的血管经络全部凸显出来,正是日向一族使用白眼的标志。 “你的眼睛……” 他缓缓道,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连吐息都放得很慢。 “……你现在无法使用写轮眼吧。” 听着这样笃定的判断,我也笑起来了。 “你看得出来吗?也对,白眼本来就是看经络和查克拉走向的,你看得出来也不奇怪。” “他们在说什么啊?” 高台之上,漩涡鸣人把脸转向日向雏田,露出不解的神情。 “喂喂,雏田,你也是日向家的吧?你看得出什么吗?” 日向雏田慌忙“嗯”了一声,来自心上人的拜托让她手忙脚乱地结印,展开了白眼。 随即,原本涌上她脸颊的红潮尽数退去了,她苍白着脸后退了一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她喃喃,“怎么会……” “什么什么?”鸣人微微提高了声音,露出焦急的神色,“你到底看到什么了,雏田?” 连一边的宇智波佐助也将视线转了过来。 日向雏田摇了摇头,只觉得冷汗慢慢从后背渗了出来。 “她……”她小声说,“她的脑子里面插了两根金针,就扎在通往眼部的经络上。” “什么——” 漩涡鸣人的呼吸一窒,猛地回过头来。 “那她不是……不是一直很痛吗?” “喂,雏田。”就连犬冢牙的脸色也难看起来,“那样不是很危险吗?” “是、是啊……”日向雏田喃喃,“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一般来说绝对不会这么做才对。” “……所以她才不使用写轮眼。”宇智波佐助咬紧了牙关,猛地一拳捶在墙壁上,“因为她根本用不了,对吗?” “对。”日向雏田深吸了一口气,“经络被截断了,查克拉绝对无法流通到她的眼睛里。这样一来,她绝对无法使用任何瞳术。” 而这一点,我面前的日向宁次显然也看了出来——甚至比日向雏田更早地看了出来。 证据就是,他已经摆出了八卦六十四掌的起手势。 “没有写轮眼的宇智波不足为惧。” 他平静道。 “就让我来告诉你,日向一族为何是木叶最强一族吧。” 我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 “木叶最强一族吗?” 我抬起手来,好整以暇地将耳边微微散开的鬓发掠到耳后,微微眯起眼来,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别开玩笑了。”我说,“只不过是宇智波一族死绝了,才给了你们日向自称最强的机会罢了。” 在少年骤然变得极为危险的神情里,我缓缓放下手,让二尺袖的衣袖垂下来,挡住了我的双手。 而后,我对着少年绽开了深深的、深深的笑来。 “最重要的是——你不要搞错了。” 我说。 “对付你们,根本不需要用到写轮眼。” 第60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主线任务:《木叶中忍考试》完成〗 〖玩家与关键人物宇智波止水、辉夜君麻吕成功晋级决赛, 任务目标达成。〗 〖现在发放任务奖励。〗 〖玩家Mira获得“幸运轮.盘”抽取机会一次。〗 ※※※ “胜利者是——宇智波纯云罗!” …… …… …… 战斗结束得非常快。 一共只用了3分47秒。 之所以用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我想看一看日向一族的八卦六十四掌究竟是什么样的——不管怎么说,能直接当面研究日向的白眼的机会终究是不多。 不过, 这些也很快就研究明白了。 所以我击败了日向宁次。 不是用千本,而是大蛇丸特意为我制作的长针。更锋利, 更纤细, 也更难以觉察。过去我用它杀人的时候, 很多忍者直到被杀了也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杀了他们。 但木叶到底是木叶, 有许多身经百战的上忍。 “喂——住手吧。” 迈特凯、旗木卡卡西、猿飞阿斯玛三个人的手臂同时拦住我的时候,我刚好把金针从日向宁次的脑子里抽了出来。 他们沉着脸看我的样子, 让我觉得非常有趣, 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让金针消失在仓库里, “是你们自己说的,中忍考试生死不论吧?” “……别太过分了, 宇智波的小姑娘。”迈特凯的声音十分低沉。 “比起我, 更过分的另有其人吧?” 我看了一眼倒下的日向宁次,方才的战斗里他的护额被我打落了, 隔着渐渐渗出一点猩红的绷带, 可以隐约看见咒印的纹路。 就像大蛇丸告诉过我的那样,那是日向一族分家的咒印——笼中鸟。 据说是日向宗家用以控制分家的手段,为了保持宗家高贵身份外加防止血继限界外流之类的无聊理由。 不顺眼,真是让人觉得不顺眼。 所以我就破坏掉了。 对我来说, 要破坏那个咒印,只需要找到最关键的节点, 然后把针刺进去, 就可以把那个术式全部破坏了。 当然, 这么精密的术式被破坏,对受术者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 “不快点送医院的话,会很危险哦?”我扫了一眼已经失去意识的日向宁次,好心劝告了一句,“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大脑这么精密的器官,我可不保证百分百不会出差错来着。” “医疗班!这边!” 包子头的女孩焦急地招呼着医疗忍者,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日向宁次的同伴……好像是叫天天? 看到医疗忍者匆匆赶来,我也抱起了双臂,顺便瞥了一眼还把手搭在我肩上的旗木卡卡西,微微挑起眉毛来。 “放开。”我说,“我又不是什么杀人魔,既然已经赢了比赛,自然也没必要再对那小子下手了吧?” “啊,抱歉抱歉。”旗木卡卡西松开手,但目光还落在我的脸上,“我只是在想……你和佐助还真是一点都不像呢。” “那家伙的头发比较像富岳老爹啦,我比较像美琴妈妈。”我歪着头想了想,有趣似的笑了起来,“不过你还是第一个说我们不像的……止水说过吗?好像没说过吧。糟糕糟糕,有点记不清了。” 回去问问止水吧——当然,是指如果回去以后我还记得的话。 “嘛……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说这方面。” 卡卡西说,不知道是不是那几个名字刺痛了他,银发的男人微微眯起眼来。 “我知道啊,佐助是乖孩子嘛。”我笑着看他,“怎么样?他平时训练的时候一定又努力又听话,超好带的吧?偷偷告诉你一个秘诀哦——只要多夸夸佐助,他就会加倍努力呢——别看他一天到晚在那装酷,其实别人的认可对他来说超重要的。” “……是吗?” 旗木卡卡西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了,看向正展开急救的医疗忍者们。 我也沿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迈特凯已经从我身边走开了,正帮着医疗班把日向宁次放在担架上。猿飞阿斯玛则是正沉着脸站在一边,用一种在看未知生物的眼神打量我。日向宁次则在一群人的包围下,人事不知,生死未卜。 我只看了一眼,就没什么兴趣地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旗木卡卡西。 “我知道你,继承了一只写轮眼的‘COPY忍者’旗木卡卡西——”我学着大蛇丸介绍他的语气微微拖长了尾音,随即笑了起来,“——辛苦你照顾我家的笨蛋弟弟了,多谢多谢。” “不用谢。” 旗木卡卡西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看着我,看不出什么神情,片刻以后,他礼貌地问了我一个问题。 “冒昧问一下,那两根针,真的没有伤到你的脑子吗?” 我:“???” 旗木卡卡西,你礼貌吗? …… …… ……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奥伯龙笑得都要厥过去了。 “有什么好笑的?”我冲他翻了个白眼。 “不,没什么……”奥伯龙忍着笑,看了我一眼又猛地背过身去捂着脸哆嗦,“就是……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现在这里的人都在用什么眼神看你吗?” 我环顾左右,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和我四目相对的时候移开了视线。 我:“……” “相信我。”奥伯龙拍了拍我的肩,语气异常轻快,“就算是大蛇丸亲自来这里,对这些孩子来说,也不可能比你更吓人了。” 我:“……可这不就是杀人职称考核吗!?我杀人又快又好不正好证明我业务水平高吗——他们为什么这个样子嘛!” 奥伯龙的语气流露出微妙的怜悯之意来:“所以说,既然没打算真的杀死对方,就别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啊。” 他稍稍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一看正走到我面前的人。 “喂,纯云罗——” 金发的少年挡在我的面前,那双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和他一贯表现出来的咋咋呼呼的活宝形象不同,此刻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凝重到几乎不像他的神色,几乎可以被称为是严肃的。 这让我停下了脚步,轻轻地“咦”了一声,转过脸来,有些稀奇地看着他。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问我,一丝痛楚极快地闪过了他的面庞,“我认识的纯云罗不会做这种事……从来都不会伤人取乐。做这种事情你也不会开心吧——停下来吧,纯云罗。” “是吗?”我歪着头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啊,过去的确是那样的吧。” 我看着这个男孩子,如果是别的人来对我说这些话我可能会生气,但鸣人是我在木叶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也愿意对他耐心一些。 所以我撑着自己的膝盖,看着他那双蓝眼睛,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但那时候我除了健康什么都有啊。”我微笑着说,“温柔的哥哥,慈爱的妈妈,不善言辞但是对我很好的父亲,虽然是个笨蛋却很照顾我的弟弟……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人。” 我倾身凑近他,微微用转过脸,让滑下的长发挡住我们两个的脸,保证没有人能看到我们的口型,接着,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告诉了他那个秘密—— “但是,木叶把这一切都夺走了。”我贴着他的耳朵,轻笑着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什么都无所谓了。” ——既然我这么不开心,那为什么不多找几个人来陪我呢? 我看着正往这边走来的宇智波佐助,看着他额前的木叶护额,忍不住又低低地笑了一声。 真是……笨蛋弟弟。 连真正的仇人都搞不清楚,不只是复仇的对象,连复仇的手段都完全弄错了。从头到尾都错得一塌糊涂,到现在还浑然不觉,还在身上打下了木叶的标志,以木叶的准则行事—— 受不了,要是没有我,他该怎么办啊? 我单手撑在鸣人肩上,微笑着直起身来,我看看佐助又看看鸣人,忽然张开双臂,抱住了金发的少年。 我把脸埋在他的衣领和金发之间,看着正死死瞪着这边的佐助,深深地弯起了眼睛。 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气音,在漩涡鸣人的耳边低语。 “想要阻止我的话,就来杀了我吧。” 我笑着对他说。 “这是唯一的办法。” 在佐助冲过来之前,我松开了手,直起腰来,转而对佐助露出了一个暧昧的微笑。 “做什么露出这种表情啊?”我稍稍挑了挑眉,“鸣人可是我的朋友,我可不会对他做什么——你以为我是鼬吗?” 宇智波佐助的眼睛猩红了一瞬,随即他闭上眼,强行关闭写轮眼,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睛已经是一片幽沉的黑。 “别用那种语气说那个男人的名字——放开鸣人,宇智波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虽然你找到朋友了我是很高兴啦。”我放开鸣人的肩膀,转而走到佐助面前,“不过,用这种天真的态度可是没有办法复仇的哦?” 我伸出手来,轻轻抱住了佐助。 “果然——还是得我来帮你一把吧?” 我贴着他的耳朵说。 “真没办法。”我失笑,“哎,谁让我是姐姐呢。” 就算是笨蛋弟弟,也应该好好照顾一下——这才是做姐姐的责任吧? ———————————————————————————————————————— 注:改自王家卫的电影《东邪西毒》台词:“既然我这么不开心,为什么不找一个人陪我呢?” 第61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幸运轮.盘抽取完毕。〗 〖恭喜玩家获得SR·尸山血海。〗 〖尸山血海:某位来自“芦苇之地”的大剑客的武器,被诅咒的血之刀。 挥舞利刃之时,尸山血海将会把诅咒之血化为刀刃,带来堆积如山的尸骸与死亡。〗 ※※※ 第二场考试的最终结果,自然是我方小队全员晋级。 辉夜君麻吕的对手是洛克李,虽然他中途血继病发作让人很为他捏了把冷汗,但好在大蛇丸基于纲手的药方上的最新研发药物还算有效,他终于是挺住了,在千钧一发之刻击败了开到四门的洛克李。 宇智波止水的对手则是奈良鹿丸,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木叶安排这个智商200老爹还是木叶军师担当的By就是为了扒止水的马甲——谁让他们现在还没查出来止水究竟是谁,也没有人看过他的真容。 然而奈良鹿丸不愧是智商200的By,他上场以后就以“太麻烦了”为由一秒投降。 “谁要跟这种一看就超级不好惹的家伙打啊。”奈良鹿丸叹气声超大,“遇到打不过的对手及时撤退也是忍者的本分吧?所以我投降,可以饶我一命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的时候还往上看了我一眼。 我:“?” “而且物以类聚,能和那种随手用金针戳人脑子的家伙还有抽自己骨头做武器的家伙做同伴的人,怎么想都觉得跟他打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他举起一只手来,看向评委月光疾风,“刚才小李那场也是你们下去阻拦的,要不然也差一点闹出人命——总之我觉得为了我们彼此都好,这里就同意我认输吧,也算是给你减少一点工作量,你看怎么样?” 月光疾风思考了几秒,居然真的点了头:“认可投降——奈良鹿丸认输,‘镜’获胜。” 我看向君麻吕:“所以刚才你到底为什么不收手?看,连我们中间最温和的家伙也被当成杀人魔了吧?” 止水真是可怜,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就这么风评被害了—— 辉夜君麻吕:“……我觉得,这可能不是我的问题。” 奥伯龙不住点头:“是啊没错,怎么想都是另一个人的问题呢——另·一·个·人——” 辉夜君麻吕:“要论杀人的数量来说的话,那位大人杀过的人比我们两个加起来还要多吧。” 奥伯龙险些跌倒:“问题在哪里吗?!” 我思考几秒,点了点头:“说的也是,经验和年纪方面都是两个层级嘛。” 毕竟是那个瞬身止水啊,能活跃在战场上还闯下了自己的名号的家伙怎么可能是软柿子,想想实验能杀的人和战争杀死的人怎么能同日而语嘛! 这么想想,止水好像也不算风评被害? 奥伯龙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好像要窒息了:“……不行,这里居然只有我一个人是吐槽役吗?救命!我开始怀念瑞德拉比特了!随便谁都好,来个人吐槽他们一下!”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从楼梯那边缓缓走上来了一个人,正是刚才宣布了投降的奈良鹿丸。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躲开那边已经蓄势待发要揍他一顿的小伙伴们,他特意抄了另一条路绕上来,却在看到我们的时候脚步一顿,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麻烦大了。”他喃喃,“我是昏头了吗,居然会走这边上来……” 我歪了歪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看到我这个样子,奈良鹿丸的肩膀奇怪地放松下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放弃似的摆了摆手,朝我这走了过来。 “算了,你这家伙从以前开始就是个危险分子,现在变成这样也不奇怪……”他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但还是走了过来,靠在离我三步远的栏杆上,“不过还是姑且问一句,你之前对日向宁次出手的时候,是真的打算杀了他吗?” 我想了想,还是回答了他:“我只是想破坏那个咒印。” “果然是你的风格……”他扯了扯嘴角,“从你当年用花当手里剑刺穿黑板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这家伙,总是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做出非常夸张的事情啊。该说这就是天才的缺陷吗?” 我:“……谢谢夸奖?” “没在夸你!”奈良鹿丸十分无语地瞥了我一眼,“没常识也要有个限度吧,你能不能不要把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当成世间通用的准则啊。稍微体会一下普通人看到你干出来的那些事的时候会受到多大的惊吓成吗?我看到你把针插进日向宁次脑子里的时候都觉得你是真的要杀了他啊!” “可能你的感觉也没错?毕竟他也有可能会死嘛。” 我往栏杆上一趴,随意地用双手撑住脸颊。 “别这么看我,我的术不会有任何问题——问题是我把针插进去之后才想起来——你说,等日向家发现居然有一个分家的天才挣脱了笼中鸟的束缚以后,他们会不会允许他活下去呢?” 我歪过头,微笑着看向奈良鹿丸。 “我真的,非常,非常,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日向宁次足够天才,也足够优秀。 我一和他交手就明白了,就算给日向雏田三十年,她也不可能追上这位分家的堂兄。不如说,就连日向家的现任家主,在十年以后也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们会允许他活下去吗? 我真的非常,非常,好奇这一点。 “你知道吗,鹿丸。”我抬起手,虚虚地在下方一划,把整个场地都圈在了自己画下的圆圈里,“人类是非常有趣的。越是对不起对方,越是对某人有所亏欠,就越是不能允许对方变强,越是不想让对方活下去。” 我收回手,撑住脸颊,露出饶有兴味的笑来。 “就像日向家——明明就是宗家一直在压榨、伤害分家的人,从他们那里夺走了他们本来就拥有的东西——所以才更加不能允许他们反抗,不能允许他们成长到比自己更强,要用笼中鸟这样的术式,把他们的生死牢牢抓在自己手里,不断明确上下尊卑,维系这个只对他们宗家有好处的制度。” 我再度伸出手来,让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遥遥指着被封闭的穹顶,那暂时不可见的高空。 “现在,笼子打开了——他们能允许笼中鸟活下去吗?” 笼子里的鸟儿要飞走了。 把原本自由飞翔的小鸟强行抓起来关进笼子里的人,会允许他飞走吗?能够接受这只鸟儿有一天会飞回来啄走他们的眼睛吗? 我可真是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结果了。 ——会和宇智波的那时候,有什么不同吗? “……我可不想知道这种程度的秘辛啊。” 奈良鹿丸面有菜色地摁住了自己的肚子,整个人趴到了栏杆上,头都要垂到地上。 “拜托,不要把这种知道了都会有麻烦的事在这种闲聊的氛围里说出来行吗?” “不行。”我坏心眼地戳了戳他飘着黑云的脑袋,“是鹿丸你先来问我的嘛。你既然问了,那我当然要好好回答啦。” “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 鹿丸看起来更丧了。 “……我真是从来都搞不懂女人在想什么。” 他支起身子,不抱任何希望地看了我一眼:“那什么,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姑且问一句,你有没有打算改一下你现在的说话方式?” 他露出了牙痛的表情:“虽然我也不是听不懂,但你这种说话方式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我说,你这个说话永远只说一半的习惯到底是跟谁学的啊?” 我沉思了数秒:“……我哥?” 奈良鹿丸不知为何突然沉默得跟死了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迟疑着张了张嘴。 “虽然这么说会显得我像弱智一样……但我还是再确认一次,你说的那个哥,是指宇智波鼬吗?” 我眨了眨眼:“那不然呢?还能是大蛇丸吗?” “救命……”奈良鹿丸痛苦无比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那这不是没救了吗?” “我也姑且确认一下。”我眯起眼看他,“你这是在骂我还是在骂我哥?” “这种时候就突然听得懂人话了吗!?” “废话——等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盯着他,“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解释,奈良鹿丸。” “是我错了对不起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可以把针收回去吗我不是日向宁次我很弱小挨不住您一针的。” 奈良鹿丸双手合十,光速低头。 “切。”我收起已经滑到指间的金针,移开了目光,“算了,你道歉了就放过你。” “呼……” 鹿丸长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 “不过,既然你说我说话只说一半,那我就把话说完好了。” 我看着下方正在进行的比赛,是佐助和一个叫赤铜铠的家伙的战斗,微微眯起眼来。 “别打着来劝我‘改邪归正’的主意哦?我现在愿意和你好好聊天,仅仅是因为你是奈良鹿丸,虽然我们过去没能成为朋友,不过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挺不错的——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回过头,对他露出微笑。 “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回到木叶,也绝对不会再成为你们的同伴,我想做的事、我要杀的人,我也绝对不会收手。”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没有被人欺骗,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来阻止我。” “你是木叶的忍者,我很清楚,你来劝说我只是基于小学同学的情谊,但是你依旧是木叶的忍者。你永远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我撑着脸颊,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又看到了几年以前,那个和我一样逃课,在学校的屋顶上看云睡觉的男孩子。 那时候的我们总是不说什么话,因为不需要什么言语,我们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我们两个人在屋顶相遇的时候,只要静静看云就好了。 所以现在,只是这样看着我的眼睛,奈良鹿丸就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麻烦大了啊。” 他苦笑着挠了挠头。 “虽然来之前就已经有预感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你,对吗?” 我也只是微笑。 “过去的事是无法消失的。”我说,“所以,是的,鹿丸。已经回不去了,我也不会再回头了。” “这样啊。” 他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那么,下次再见,我们就是敌人了——到那个时候,不要对我手下留情。” 奈良鹿丸看着我,很认真地说。 “你这种关键时候到处留情的坏习惯,总有一天会害死你的。”:,,. 第62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主线任务《木叶中忍考试》已完成, 现在即将关闭副本。】 【下一主线任务已加载完毕。】 【开启时间倒计时:29天。】 ※※※ “这是什么离谱的种草期啊?” 我大声吐槽。 “一个剧情居然分上下篇, 还搞一个月的间隔种草?这样的游戏真的能活下去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游戏啊!” “嗯……也许还真有?” 奥伯龙露出了微妙的微笑,示意我去看分组表。 最终决赛的分组如下: 宇智波纯云罗VS宇智波佐助 辉夜君麻吕VS我爱罗 漩涡鸣人VS镜 …… “这还真是……”我微妙地笑了一下,“毫不掩饰黑箱操作的分组啊。” “是啊,如果是电视节目的话, 就冲这个分组, 收视率都要爆掉吧?”奥伯龙毫不客气地点明了其中的居心,“将宇智波一族的两个末裔放在一起, 就这么想看姐弟相残吗?” “无论是我和佐助中间的谁输了,对木叶来说都不算亏吧。”我又笑了一下,“不过, 到了现在还要攫取宇智波的名头带来的好处——我真是佩服木叶高层的厚脸皮。做了这种事, 怎么好意思活下去的?” “……你的攻击性是不是越来越强了?”奥伯龙一整个战术后仰。 “嗯?因为有人建议我要把话说完,我现在正在学着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怎么说呢,感觉还挺不错的。”我点了点头,“嗯。有话直说的感觉真棒啊,我好像理解鸣人了。” “到底是谁是把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啊……”奥伯龙喃喃,“这是不想活了吗?是你的话只用语言都可以杀人了吧。” (远方的鹿丸:阿嚏!) “还有, 让鸣人听见你这么理解他的忍道他会哭的。”奥伯龙诚恳道,“算我求你, 不要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那孩子经历的已经够多了。” “不会说啦!”我说着又看了一眼鸣人, 只见他现在握紧了拳头,激动到浑身发抖, “哇……我都开始同情他了, 对手可是那个止水、那个止水诶?” 这个差距, 无论如何一个月都追不上吧?就算开了九尾也没用吧—— “是啊。”奥伯龙垂下眼, 露出微妙的笑容,“看他那个样子,就算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也不会认输的,热血真好啊——木叶是觉得奈良鹿丸认输太快了,什么都没查出来,所以才安排了漩涡鸣人这个无论对手有多强都会拼命往前冲的笨蛋吧。” 他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真是的,又是当收容九尾的容器,又是当战争兵器用,现在还拿来做刺探的棋子……还真是把能利用的地方全部都榨干啊,真不愧是忍界第一大忍村呢!难怪能发展壮大到这种地步耶~!” “不过,止水的话应该会手下留情?”我歪了歪头,“毕竟,他和我哥一样嘛。对木叶的忍者下不太去手的。” “那你还带他来?”奥伯龙好无语地看着我,“你就不怕接下来的计划里,他会中途反水吗?” “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我笑了笑,“我的术可是绝对的。” 奥伯龙愣了一下,随即睁大了眼睛:“你居然放了吗?那个东西——” “我当然放了。”我看着他,轻笑,“我说过了啊,止水和哥哥是一类人嘛——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他们吗?” 我已经不会再相信哥哥了。 他——他们所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了。 奥伯龙:“……那他看起来怎么还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至少我可以肯定,他之前把你的三色丸子都偷吃了这件事绝对是他自己的意志不是你的授意。” “因为我只给他下了一个命令啊。”我买了两瓶波子汽水,递给奥伯龙,“帮我打开——我给他的命令只有‘保护我’这一条而已。” 两瓶波子汽水都打开了,我只拿走了一瓶,抬抬下巴示意奥伯龙喝另一瓶。 “原来如此。”奥伯龙握着手里的汽水瓶,垂下眼,露出了然的微笑,“对你来说,只要他看着就可以了吗?” “那是当然的吧?”我歪过头,用余光看着远处的宇智波止水,“他只要和哥哥一样,好好看着我就可以了。” 我说着说着,忽然又笑了起来, “好好看着……被他们抛弃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可原谅。 轻率地抛弃了自己的生命……还是为了那种理由,我绝对不会原谅的。 我伸出手去,摁住了不知何时已到了我们身边的宇智波止水的肩。 “接下来,就要拜托你了,止水。” 我对着他,露出深深的笑。 “【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在层层的帘帷之后,那双黑红的眼睛静静看着我,片刻之后,宇智波止水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没有命令我也会保护你的。”他说,“鼬也是一样的,纯云罗。” 而我也只是对他微笑:“别说谎了,骗子。” 你们明明都答应过我。 明明都答应过…… 颅脑深处,忽然再一次剧痛起来。 来源于灵魂深处的剧痛摧毁了所有的防御,猛地在我的脑髓之中翻搅起来。强烈的痛楚冲击得我眼前一片花白,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耳边甚至听到了佐助的惊呼—— 他在喊,Moira。 Moira……Moira……Moira,究竟是谁呢? “Moira。” 恍惚之间,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仰起脸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却被耀眼的白光晃得眼前一片雪白。 逆着光的人影是谁呢? 我看不清。 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只是,那个人的手很温暖,抚摸着我的头的时候,也非常温柔。 我很喜欢那个人,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温度,喜欢他的一切。 我最喜欢……最喜欢■■了。 “没事的。” 那个人摸着我的头,温柔地为我擦去了眼泪。 “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Moira。” 他说。 “我在这里,所以,没有什么可怕的。” …… …… …… 骗子。 我这样想着,彻底失去了意识。 63 第二十九章 “醒来吧,睡美人”…… 第二十九章 【检测到出现异常数据。】 【异常数据已删除。】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 亲爱的Mira。】 ※※※ “纯云罗……到底怎么样了呢?” 漩涡鸣人倒在地上,看着夜空中的满天星斗, 不禁喃喃。 在他身边,自来也短暂地“嗯?”了一声,微妙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后笑了起来。 “怎么?”他打趣道,“你喜欢的女孩不是小樱吗?” “不是啦!” 虽然筋疲力竭,但是听到这句话, 漩涡鸣人还是一猛子坐了起来,虽然马上就因为身体酸痛而龇牙咧嘴,但他还是努力纠正了自来也的说法。 “纯云罗是佐助的姐姐——也是我的朋友的说。” 说到这里, 鸣人的眼睛忽然黯淡下来。 “虽然……虽然她可能已经不这样想了吧。” 鸣人的认知里,并不存在“虽然我们是朋友,不过我还是要揍你打你与你为敌”这么神奇的逻辑, 所以他只好这样告诉自己。但是话一出口他又摇了摇头,像是想要否认那个想法一样,努力让声音恢复了开朗。 “不过我会努力的!” 虽然要怎么努力他也不知道就是了……不过总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哟西!”将那些难以磨灭的不安都抛到脑后,漩涡鸣人再次站直身体,努力摆好架势, 继续开始提取查克拉, “不能休息了!佐助他们都在努力,我也不能被落下太多——不管怎么样, 先追上纯云罗再说!” 自来也闻言,唇边泛起了一抹苦笑。 “是吗?” 他叹了口气,回想起自己和昔日好友大蛇丸决裂的过程,忍不住摇了摇头。作为过来人,自来也很清楚——有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 那么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让对方再回头了。 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挽回,也不是只要努力就一定有回报。 不过,自来也并不想把这句话告诉眼前的少年——老家伙的丧气话对于年轻人来说都是耳边风,不自己去撞一撞,他是绝对不会甘心的——更何况,漩涡鸣人本来就是一个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的笨蛋。 而且…… 自来也想。 ……他也不是没有后悔过。 如果自己再做些什么,如果自己再努力一下,也许大蛇丸不至于走到那样一种地步。他也知道,猿飞老师心中也藏着同样的悔恨。不管什么时候,被留下的人都会不甘,觉得只要自己再做些什么,就总会有办法的。 所以,自来也不仅没有劝阻,反而带着些许揶揄的笑,拍了拍漩涡鸣人的肩膀。 “那要不要去看看她?”他打趣道,“要我带你去音隐村的落脚点吗?” 漩涡鸣人愣了一下,露出了有些意动的表情,很快,他却摇了摇头。 “我去问过了。”他说,“纯云罗一直没有醒。” 他的目光无意识落在一朵花上,看到上面有一只白色的蝴蝶飞走了。 …… …… …… “那个小姑娘还没醒吗?” 火影楼里,三代火影抽着烟斗,白色的烟气模糊了他的脸庞,让人分辨不清他此刻露出了怎样的神情。 “啊。” 旗木卡卡西点了点头。 他们都知道三代火影说的究竟是谁——宇智波纯云罗,虽然挂上了“失踪”的名号,但一直被所有人都认为已经死了的——宇智波一族的另一个末裔。 谁也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还会以这样一种姿态回到木叶。 强大的,疯狂的,充满了敌意与恶质的姿态。 以音隐村忍者的身份。 “你和她近距离接触过……觉得她怎么样?” 三代火影这样问。 旗木卡卡西回忆了一下自己在中忍考试的赛场上拦下那个女孩的时候,不禁沉默了一下。 “……很强。”他说,“她是这一届考生里面最强的。” 卡卡西并没有用“应该”或者“也许”之类模棱两可的字眼。 因为不需要。 那种强大是断层性质的。壁垒分明。仿佛她与这些同龄甚至更为年长的孩子们完全是不同的生物。 就算用“天才”去形容她的天赋,都显得不够。 但是…… “但是弱点也很明显。” 卡卡西依然能回忆起手掌摁在她肩上的触感——太过瘦削了。不要说与佐助相比,就连鸣人都显得比她强壮。那种嶙峋的骨感完全是病态的,掩藏在衣服下面,但只要略一接触就能感觉到…… “她的身体太差了。”他说。 病弱到了那种程度,甚至让人怀疑她究竟是怎么做到还能站立的。卡卡西相信不只是他,当时拦住她的凯和阿斯玛也都为之吃了一惊。 瘦削的,冰冷的,像是一具让人怀疑她是否还在呼吸的尸体。 那种虚弱几乎是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却被她满不在乎的笑容,肆无忌惮的做派掩盖了过去。 她那样的态度实在过于有欺骗性,除了他们这几个和她实际接触过的上忍——直到她忽然在考场上昏过去,都没有人觉察到她病得究竟有多重。 “佐助能赢过她吗?”三代火影忽然问,“你不是把‘雷切’教给他了吗。” 旗木卡卡西顿了顿,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嘛……也许能吧。”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里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不可能。 姑且不提纯云罗已经在死亡森林里表现出了碾压式的实力,还有一个事实令他的心沉甸甸地坠了下去。 宇智波纯云罗,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过她的写轮眼。 事实上,根据日向雏田和日向宁次的反馈,她眼部的经络被金针封了起来,完全没有可能使用写轮眼。 作为一个宇智波,她不打算使用写轮眼这张最大底牌。 换而言之,宇智波纯云罗有不用写轮眼也能赢得中忍考试的绝对自信。 而且,旗木卡卡西想起了森乃伊比喜所提起的那件事。 那是中忍考试第二场进行的时候,他们一群上忍聚在一起,谈起这一届最值得注意的考生。那个时候,森乃伊比喜忽然提起了纯云罗。 “这个孩子——”他指了指监控镜头里正百无聊赖翻花绳的女孩,“在第一场考试的时候一直在睡觉。” “还真是傲慢的小鬼。”有其他的上忍嗤笑了一声。 “的确如此。”森乃伊比喜点了点头,但随后又说,“不过她确实有傲慢的资本。” “怎么说?” “她在收卷前最后4分钟里填完了试卷。”森乃伊比喜说,“我看过她的答卷——答案全都是正确的。” “……那些题就算让上忍去做也不可能全部答对吧?”说这话的是夕日红,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阿斯玛,又看了一眼迈特凯,“更别提是4分钟之内了。” “是啊。”旗木卡卡西记得那时候他是这么说的,“看来这次考试里混进了一个了不得的家伙啊。” 回忆结束。 旗木卡卡西将思绪集中到三代的问题上。 比起那个宇智波家的女孩,他更在意的是佐助的状态。 “佐助有去看她吗?”三代火影问,“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也是最后的宇智波了。” 旗木卡卡西怔了怔,随后明白,三代火影说的是宇智波纯云罗昏迷那件事。 自从她在第二场考试里昏迷之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音隐村的忍者拒绝了在木叶医院治疗,而是娴熟地交给了他们自己的医疗队。木叶的忍者看着他们熟门熟路地从忍术卷轴里取出这样那样的医疗设备,再把宇智波纯云罗安置在上面,让人忍不住思考他们到底是做过多少次,才会这么熟练。 那个时候,佐助一直死死盯着那边,眼珠都没有错一下。 但是…… “他没有去。” 旗木卡卡西回忆着少年说自己不会去的时候所露出的表情,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说,她不会想看到他的。” 但是,佐助剩下的话,卡卡西并没有告诉三代目。 “如果那家伙真的是纯云罗的话……” 那时候,佐助是这样说的。 “她绝对不会倒在这里。我很清楚。和外表看起来不一样,那家伙才没那么容易死。” 然后,黑发的少年就再一次扭过了头,投入到雷切的训练中。 “还有。”佐助最后说,“最后一场考试是我和她的战斗吧?有什么问题我会自己去问。” …… “那就好。” 打断了旗木卡卡西的思考的,是三代火影的叹息。 “你要盯好佐助。”三代火影说,“可以的话,尽量不要让他们两个见面。” 为什么? 旗木卡卡西心中浮现出了这个问题,但他没有问出口。忍者的习惯让他低下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窗外,一只独角仙张开了翅膀,从树上飞走了。 …… …… …… “派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黑暗的地底,半张脸都被绷带牢牢包裹住的老人这样问,他的下巴上有一个十字状的伤口,正是“根”的首领——志村团藏。 一身黑衣的下属在他面前单膝跪地,低下头,简短地应了一声“是”。 “连个12岁的小丫头都杀不掉,一群废物。” 志村团藏重重敲击了一下拐杖,声调也冷了下去。 “根”部的忍者都是习惯了不思考也不反驳的,闻言也没有作出任何申辩,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他们自然不会说“都是目标对象身边的同伴太强了”,只会承认团藏的说法——承认自己和派去执行任务的忍者都是废物。 “宇智波家的人……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快的回忆,团藏的神情更暗了一分,“那丫头是目前知道的最年轻的万华镜写轮眼,听说她的写轮眼被封住了,还算明智的选择——无论如何,都要在她再度开眼之前杀了她,绝对不能让这样一双眼睛落到木叶以外的人手里。” 那只黑沉沉的眼睛睁开,盯着自己的下属,发出了更为冷酷的命令。 “去,不管安排多少人,一定要尽快把她杀了,明白吗?” 黑衣的下属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评价,只是重重一点头。 无论能不能完成,无论会不会死,他们都只会这样一点头而已。 “是。” 他如机械般回答。 在隐秘的角落里,一只蚂蚁缓缓地爬走了。 …… …… …… “是吗?” “真有趣。” “我知道了。” 奥伯龙一只一只与飞到(或者爬到)他手指上的昆虫对话。那些美丽的蝴蝶,大大小小的甲虫,以及难以觉察的蚂蚁络绎不绝地聚到他身边,嘈嘈切切地说着它们所听到的秘密。 奥伯龙微笑着听过,然后微笑着送走它们。 等到这里再度安静下来,他忽然发出了一声与王子殿下的设定完全不符的嗤笑。 “真有意思。” 他念着这几个字,像是在咀嚼自己方才所听到的消息。随后,像是想要呕吐一样,他脸上的笑弧骤然拉大了。 “真是太有意思了……这个地方。” 随后,他低下头,看向正在病榻之上沉睡的小小少女。 在她的眼睑上,堆满了有如胭脂,有如水晶的碎屑,闪闪发光而又无比美丽的鳞粉。 ——妖精的鳞粉。 能够让人昏睡,能够误导、欺瞒、引诱……能够轻而易举地让人相信一切谎言的,妖精的羽翼间洒落的鳞粉。 奥伯龙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俯下.身凑近了少女的脸庞,轻轻吹去了她眼睑上的鳞粉。 “所有人都在等着你醒过来呢。” 他微笑着说。 “睡美人……蔷薇下的公主。” 而后,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一样颤动起来,缓缓地,缓缓地张开了。 “……奥伯龙?” 那女孩的声音里还带着朦胧的睡意。她想要伸手揉眼睛,却被奥伯龙阻止了。他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块打湿的巾帕,蒙在她的脸上,细心地替她擦去了脸上的睡意。 ……连同那些可能被揉进眼睛的鳞粉一起。 “睡得怎么样?”奥伯龙收起巾帕,微笑着问她。 “唔……” 纯云罗努力地回忆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好像做了很多梦吧,不过我记不得了。” “只是梦而已。”奥伯龙深深地弯起眼睛,“忘了就忘了吧。” “哈……欠……” 纯云罗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脸,努力睁开眼睛,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就……就当是这样吧。” 她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是终于清醒过来了,那双黑幽幽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奥伯龙。 奥伯龙略略抬起手指,让飞来报告消息的又一只蝴蝶落在手上,微笑着迎上了少女的视线。 “怎么了吗?”他问,“Mira?” “也没什么。”女孩抬手支起自己的脸颊,目光落在他指尖的蝴蝶上,“有什么好消息吗,奥伯龙?” 果然还是被她看出来了。 奥伯龙想。 也是,如果连虫子都是他的部下,会听他的话为他搜集情报这点小事都看不出来……她也就不是她了。 “嗯……”他顿了一下,很快便从无数的消息里找出了可能对现在的状况最有利的那一条,“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家伙,你可能会想要——要我带你去吗?” “好呀。” 小小的少女顿时开心起来了,她抬起手臂,没有一丝疑虑地将自己的手交到了他手里。 “带我去看看吧。” 她笑着说。 “事情推动得太顺利,我都觉得无聊起来了——快点带我去吧。” 奥伯龙微笑起来,他扶住她的手,按欧洲人的礼仪,轻轻地做了一个吻手礼。 “一切都遵循您的意愿。” 他像一个真正的妖精王子一样说。 “亲爱的Mira。” 64 第三十章 让我们一起来颠覆这个没有选…… 第三十章 奥伯龙说要带我去找那个“我会想要的人”。不过在那之前, 我们还有一些要克服的技术性难题。 “你觉得这个房间周围有多少个监视者?” 奥伯龙抬手掀起窗帘,有趣似的对我说。 “嗯……”我闭上眼睛, 仔细感觉了一下,“37、不,39个。” “真是精准的数字,不愧是你。”奥伯龙微笑着鼓起掌来,“其他国家的忍者眼线是7个,暗部是10个, 剩下的都是‘根’的成员,明明止水已经杀掉好几个来暗杀的家伙了……你还真是被狠狠地忌惮了啊。” “那不是应该的吗?”我走下床,开始换起衣服来, “他们要是完全不担心我,我才会瞧不起他们呢——对了,把那边的腰封给我。” 看着我又换上了那身白底红花的二尺袖, 奥伯龙摇了摇头,把腰封递过来,帮着我穿好。待到收拾停当,他一边帮我理着衣领,一边若无其事般提议。 “虽然正面宣战也不失为一种堂堂正正的战术, 不过, 我觉得这一次还是隐蔽出击比较好哦。”他微笑着说,“毕竟, 除了脑子比较好以外,那家伙在忍术方面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柴嘛。” 我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奥伯龙。”我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他,“我看起来,像个笨蛋吗?” “……当然不,为什么这么问?”他露出了开朗到虚假的笑容。 “谁会堂堂正正去干坏事哦?”我叉着腰看他, “这种事当然要偷偷摸摸地做才有意思啊。” “……” “就当是潜伏任务了。”我拍拍他的胸口,“靠你啦,奥伯龙。” “……哈?” 这次是奥伯龙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了。 “你不是我的系统吗?”我歪着头看他,在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自己的面影,“让我们避过所有人的耳目,悄无声息离开的魔术,你应该是会的吧——既然你是妖精,而且自称为‘妖精王’的话。” 这种魔术对于热衷于恶作剧的妖精来说,应该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因为,他们比谁都擅长调换妖精和人类的小孩嘛。 奥伯龙顿了一下,随后再度微笑起来。 “那是当然的。”他拉起华丽的披风,像舞台上的戏剧演员般一欠身,“妖精王奥伯龙,在此为您献上微不足道的魔术表演——” 昏暗的房间门中,响起了昆虫振翅与攀爬的窸窣声。 如梦似幻的鳞粉,如同一场虚幻的粉雪般落下。在闪闪发光的细粉中,王子殿下一样的妖精向我伸出手来。 “请吧。”他说,“亲爱的Mira。” 我握住了那只手。 和第一眼给人的印象不同,奥伯龙的手是清瘦而骨感分明的。在我孩子似的手之前显得格外宽大,给人以可靠的错觉。他的手紧紧拉住我的,如同要邀舞一般,奥伯龙站在窗台上,轻而易举地将我提了起来。 操纵风元素的魔术在我脚下汇聚起来,既吹动了乌黑裙摆一般的袴,也吹动了我的长发。而他就像真正的王子殿下那样揽住我的腰,把我也带到了窗台上。 “好了。”他微笑着说,“要走了,公主殿下。” 风在我们的脚下凝成了无形的阶梯,他握住我的手,揽住我的腰,像是在跳舞一般,引着我踏上了这风的阶梯。 而在他的身后,那些小小的妖精们依旧在簌簌地洒下梦幻的鳞粉,像是一场夏日的骤雪,如此短暂,如此美丽,却也如此的不合时宜。 街上的人们都出现了一瞬的恍惚,谁也没有觉察到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落榻的旅馆,也没有发现我们正从他们的头顶走过。 我们行走在空中——就算对我而言,这也是一种少有的体验。我忍不住回过脸来,对奥伯龙露出笑来。 “好厉害!”我诚心诚意地赞美他,“你怎么想到的?” 奥伯龙只是轻笑了一声:“操纵气流本来就是风之妖精的拿手好戏,我学会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真好玩。”我低下头,开开心心地看着下面在鳞粉作用下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人群,“回头也教教我,真的很有趣!” “……你不是有二世村正吗?”他问,“她的能力就是操纵重力,这种小事交给她更轻松吧。” “那不一样啊。”我举了个很有说服力的例子,“你看,就算蓝卡队冲浪很轻松,也会想试试红卡队的配置吧?” “你真是说服我了。” 奥伯龙领着我踏上了一处屋檐,自己也在上面轻轻一踏,随即牵着我走得更高。 高处的风吹动他的银发,美丽的妖精王眯起眼睛,深深地看着我的脸。 “这个你其实没必要跟我学吧?” 他说。 “上个世界,多弗朗明哥不是也这么做过吗?他用线把云连起来,做成了行走在天空中的阶梯。以你的才能,举一反三是很容易做到的吧?” 我则是十分困惑地看着他。 “多弗朗明哥?”我问,“那是谁?” 奥伯龙意外地沉默了一下。 好一会儿,他才说了下去。 “你曾经向其献出过心脏的男人。” “有那样的人吗?”我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模模糊糊回想起了一些片段,“啊,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来着。” 我笑起来,学着奥伯龙的样子,聚集起风,凝聚在脚下。 “快看快看——”我高兴地扯着他的衣袖,“我做到了,奥伯龙!” “……是啊。”他垂下密密的睫毛,轻声道,“你做到了,很厉害呢,Mira。” 他让风在我们的脚下砌起了向下的阶梯,一步一步引着我踏到了一间门民居的二楼栏杆上。他将我在二楼的走廊上放下,自己则是站在空中,向着风伸出手来。 “你先下去吧。”他说,“我还要收集一下沿途的鳞粉。” “好啊。” 我并不怀疑他的话,微笑着摆了摆手,便提起衣摆,哒哒哒地跑下了楼梯。 而在我身后,奥伯龙张开手,看着风的魔术把沿途落下的鳞粉再次卷到他的手心,幽幽的眼瞳中掠过一丝晦暗的阴影。 “之前……鳞粉用得太多了吗?” 他喃喃,随后又摇了摇头。 “不,或许是……对她来说,不是哥哥的角色都并不重要吧。” 又或者,是比那更为残酷的可能。 ——游戏结束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再看看吧。”他说。 当奥伯龙终于走到了楼下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这个民居里唯一的一个居民的身上——为了避免误会,我要解释一下,这个“坐在身上”的意思,是指我在一秒之内把他打趴在地,并且坐在他的背上。 好久没有跟这么菜的敌人战斗过了,我真的感觉很受震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 戴着方框眼镜,也长着一张方框脸的男人趴在地上,他很年轻,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稚嫩的惊恐。让我有种自己在欺负小孩子的错觉。 “唔……是什么事呢?” 我挠着脸颊,看向正翩翩然从二楼走下来的奥伯龙,连忙高高举起右手,向他提问。 “奥伯龙——我们要找的就是这家伙吗?” “没错哦。”奥伯龙微笑起来,抬抬手,让手指上的蝴蝶飞走,“我建议你还是从那家伙身上下来比较好。” “你说我会很想要的人就是他吗?”我奇怪地看了一眼身下的男人,“你说他很有趣……有趣在哪里?” “有趣在于他现在在做的研究项目。” 奥伯龙动了动手指,无形的风将书架中的某一册笔记本抽了出来,啪的一下落入我的手心。 “这个人叫远野方助,和大蛇丸一样,是个科学家。我觉得他的才能,或许并不输给大蛇丸哦?” 我看着自己手里的笔记本,在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 “科学忍具研究计划:论忍术卷轴化的可行性” “哇!” 我一下子从远野方助的身上跳了起来,蹦到刚巧走过来的奥伯龙身上,搂住他的脖子,开心地蹭起了他的脸颊。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奥伯龙!我正好需要这个!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果然超级有趣!是我会想要——会超想要的人!” 奥伯龙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喜欢就好。”他微笑着说,“好了,快去跟对方好好说吧——看看好好一个人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啊!”我恍然大悟,连忙从奥伯龙身上跳下来,一把拉起地上的远野方助,拉着他的手一叠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么粗暴的,远野先生。” “没……没关系……” 对方看起来很想把手从我手里抽回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动也不动,他额头上爬满了豆大的汗珠,快要流到眼睛里也不擦,只是拼命眨着眼睛,从方框眼镜后小心地观察着我的神色。 “你这家……您、请问您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 我连忙松开他的手,把手里的笔记本递到他的眼前,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我想请您离开木叶,加入我们。放心吧,我会全力支持您开发这个项目的,不管是钱还是人,只要您提出的要求,我都会全力满足的。希望您务必考虑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远野方助颤抖得更厉害了。 “为……为什么是我?”他的目光躲闪着我,仓皇地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没有那种必要吧……这种……这种没有人要的技术……” “才不许这么说呢!” 我很生气地反驳他。 “你知道这是多么厉害的技术吗?” 远野方助呆呆地看着我,张大了嘴巴不说话。 “只要这个技术可以实现,就意味着人人都可以使用忍术了。” 我笑了起来。 “战场上不再需要每队都配备医疗忍者,因为只要带上医疗忍术卷轴就可以了。秘术也不会再成为一家一族的独享,就连最依靠血缘纽带的血继限界也一样——不,到了最后,就连‘忍者’也不再是必须的了。” 一想到那样的未来,我都忍不住要大笑出声。 “你……你说……血继限界……?” 远野方助浑身颤抖地看着我,他的目光难以抑制地亮了起来。 “你说,我的忍术卷轴甚至可以储存血继限界?” “当然啊。”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能?只要把完成的忍术原原本本地储存下来就好了吧?” “………………” 远野方助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则是笑眯眯地打开笔记本,当着他的面翻阅起来。 “这个构想很不错……喔喔,这一条很有可行性嘛……唔,这条有点错误,你看,要这么改才对……” 我和远野方助越凑越近,很快便消除了所有隔阂,开始针对笔记本里的内容激烈讨论起来。 …… 等到我们终于讨论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夕阳已经将自己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客厅。大厅里散落了一地的都是演算的草稿纸。远野方助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看起来几乎就要再一次趴下了——不过这次是累的。 “你……你好厉害……” 他用颤颤巍巍的右手比了个大拇指。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大的天才……” “诶嘿嘿。” 我撑着脸笑起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忽然揭破了一个一目了然的事实。 “所以说,木叶从来都没有支持过你这项项目吧。” “……” 远野方助一僵,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看来我猜对了。” 我微笑起来,向他伸出手去。 “那么——到我这边来吧。” “………………” 远野方助低下头,更深地沉默起来。 我单手撑着脸颊,好整以暇地说了下去。 “木叶不会正确认识你的才能,他们也不会允许你的才能。”我看着他,深深地眯起眼睛来,“因为这样一来,整个忍者阶层都会崩溃。” 说到底,忍者在这个世界,不过是雇佣兵一样的存在。 “如果忍术变成人人都可以使用的东西,谁还会需要忍者呢?” 我笑起来,深深地,深深地。 而后,我再一次对他伸出手去。 “但是我需要你。让我们一起来颠覆这个没有选择的世界吧。” 我笑着说。 ——来把这个该死的,没有选择余地的忍者世界,整个颠覆过来吧? 与此同时,我的神智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我们一起把这个对不起我们的世界弄得乱七八糟怎么样? ……那句话,到底是谁曾经对我说过呢? 65 第三十一章 〖主线任务倒计时:1天〗…… 第三十一章 〖亲爱的Mira。〗 〖主线任务即将开始。〗 〖主线任务倒计时:1天。〗 ※※※ “然后呢, 他答应了吗?” 妙涟寺的部屋中,佩佩隆奇诺一边倒茶, 一边笑着问我。可能是为了贴合这个世界的氛围吧,他给自己倒的是乌龙茶,但给我的是加了蜂蜜的花茶。据他说,这是给可爱的女孩子的特别优待——其实大概还是为了照顾我的身体,看在他特意为我选的花茶泡在杯子里也格外好看的份上,我就当做不知道吧。 我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甜津津的花茶, 对佩佩露出微笑。 “当然。”我笑了笑,“他当然是答应啦。” 我本来还打算远野方助要是不答应,我绑也要把他绑走呢。他能这么痛快答应真是太好了。 奥伯龙在旁边小声吐槽了一句:“谁敢拒绝啊, 谁能拒绝啊。” 我没有回头,屈起手肘就给了他肚子一记肘击,奥伯龙抱着肚子弯下腰, 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总之——”我微微提高了声音,强调,“远野方助已经答应了。大蛇丸也安排了其他人去假扮他,他现在应该已经在音隐村开始他的科学忍具研究啦。” 至于假扮他的那个人,好像是叫……药师兜, 吧?据说是大蛇丸在木叶的间谍, 我也没有问那么多。 “那真是太好了。”佩佩隆奇诺为我鼓起掌来,真心诚意地说, “恭喜你,Mira,你能得偿所愿真是太好啦。” “要‘得偿所愿’还早得很呢。”我看着花茶上倒映出我的脸,明明在笑着却没有笑意的眼睛,“真正的好戏还没有开始啊。” 说到这里, 我也想起了今天来的目的。连忙仰起脸来,眼巴巴地看着佩佩隆奇诺。 “对了对了,佩佩——我的好佩佩——”我把尾音拖得又甜又长,“我拜托你做的衣服呢?你一定做好了对不对?我相信佩佩,超级相信佩佩的——” “那是当然。”佩佩隆奇诺俏皮地冲我眨了一下眼睛,“你永远可以相信可靠的佩佩大姐姐!” “好耶!” 我高举双手欢呼,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佩佩身边,探头探脑地试图往工作间里看。佩佩忍着笑,抬起手来,轻轻在我额头上推了一下。 “好啦好啦,耐心一点。” 他张开大手,轻轻盖住我的眼睛,笑眯眯地哄着我乖一点,牵着我的手往某个方向去。 “再等一下,马上就好,你马上就能看到你的新衣服了——来,3、2、1——” 伴随着簌啦一声拉开帘子的声音,我睁开了眼睛。 桧木的衣架上,是一件异常美丽的振袖和服,正绢的质地,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运用了非常大胆的撞色设计,萌黄、水色、群青、樱、薄红、山吹……如同交叠的鸟羽,交错着排列下来,构成和谐的图景。在这件振袖和服的衣摆和衣袖上,还用丝线绣就大朵的牡丹、紫藤和樱花,错落有致地盛开。 如梦似幻,天真无邪,让人想起孩子拍着手球唱起的童谣。 “怎么样,很适合你吧。” 佩佩微笑着说。 “我好喜欢!” 我扑过去抱住佩佩,不住地摇着他的腰让他低下头来,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闪闪发亮的眼睛。 “谢谢佩佩!”我欢呼起来,“佩佩最好了!你好懂我!我就是想要这个!” “既然要去战斗,当然要穿上最好看的衣服才行。”佩佩笑着捏了捏我的脸,“明天你可是绝对的女主角,我得给你准备最华丽的衣装才行——去成为所有人视线的中心吧,Mira。” “放心吧。” 我笑了起来,拉过和服的衣袖,让正绢的袖口滑过我的脸庞。 隔着那些温暖的颜色落在我眼睑上的阳光,似乎也被染上了美丽的色彩。 我在这里,闻到了甘甜的,鲜血的气息。 “……我会让他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 我喃喃。 佩佩隆奇诺没有说话,而是温柔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所以,佩佩你会来看比赛吗?” 我将衣袖拉了下来,露出一双眼睛,仰起脸看着佩佩。 他任由我靠着,垂下眼来,温柔地抚了抚我的脸。 “我会去的。”他承诺,“我会在最好的位置上观看你的表演的,Mira。” “那样就好。” 我闭上眼睛,微笑起来。 “难得佩佩为我做了这么好看的衣服,要是最盛大的表演秀的时候你不在场,那该有多遗憾啊。” “放心好了放心好了。”佩佩怜爱地摸了摸我的眼睛,“没人会舍得错过的——你如此难得认真起来准备的大秀。”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微笑了起来。 “好啦。”佩佩扶正我的肩,把那件振袖和服从衣架上拿下来,搭在我的身上,“快去试衣服吧,然后让我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他深深地眯起眼睛来,绽开深深的笑。 “毕竟,这可是要献给公主殿下的战袍呢。” “好哦!” 我捧起衣服,高高兴兴地进了试衣间。 在我跟衣带搏斗的时候,奥伯龙也在店里显现了身形。 “这样一来,你也会在木叶呆不下去的哦?” 他意味深长地对佩佩说。 “毕竟公主殿下要做的,可是只有魔女才会做出的行径。过了明天,木叶就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和她有关的人还呆在这里了吧。” “魔女的行径吗?听起来真有意思呢!” 佩佩隆奇诺大笑起来。 “再说啦,做衣服哪里都可以做——我要去音隐村的话你会欢迎我吗,亲爱的?” 我从试衣间里探出头来,对佩佩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当然!”我说,“佩佩什么时候来我都会很欢迎的!” “看吧?” 佩佩冲奥伯龙挑眉一笑,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他的眼睛顿时亮了亮。 “我想到了更好的穿法。”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剪子和软尺。 “让我们在这里再调整一下——” …… …… …… 与此同时。 暮色中,传来了遥远的一声清响。 像是风铃在晚风中摇动,所触碰出的微鸣。 身着黑底红云的长袍的两人站在高高的山林中,远眺着树海包围中的木叶村。 “看到久违的故乡,感觉怎么样?” 高大的那个身影,打趣似的问着自己的同伴。 一只苍白的手抬起,将斗笠拉得更低了一些。 “……我一点也不怀念。” 他说。 66 第三十二章 《 别 惹 变 态 》…… 第三十一章 【亲爱的Mira, 主线任务已开始。】 ※※※ 第一天的中忍考试最终决赛会场上,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各国的政要和精英都汇聚于此, 五大国的大名也都纡尊降贵,亲自光临此地,围观这场热闹的赛事。 而一切也都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 漩涡鸣人VS“镜”。在一番相当漫长的苦战之后(在我看来则是宇智波止水单方面的指导战之后),漩涡鸣人爆发了九尾的查克拉,在会场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止水则是用写轮眼制止了他,而后举手承认了自己的败北。 一片嘘声之中, 宇智波止水平静下场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可恶!” 漩涡鸣人在原地不甘心地抗议着,他虽然渴望胜利,但并不想要这种不公平的胜利。于是他甩开裁判的手, 一路追过来,想要讨要一个真相。 “你这家伙——是瞧不起我,还是在可怜我吗?!” “因为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啊, 鸣人。” 拦住他的人,是不知何时到达这里的旗木卡卡西。银发的上忍单手拦住自己的学生,一直挡住眼睛的护额已经拉正了,露出了那只冰冷的写轮眼。 “你这家伙……就算在上忍中也是精英吧?参加区区下忍考试未免也太欺负小孩子了吧。” 他问:“你到底是谁?” 宇智波止水没有回答。不如说,他从进了木叶就一直很沉默。而今天更是格外沉默。 他始终都没有回答。 代替他回答的人是辉夜君麻吕。白发的少年微微抬起苍白的脸, 平静地拦在了他们之间。 “他什么也不是。”君麻吕冷淡说, “他只是纯云罗大人的玩具而已。” “喂喂……”止水终于没法再沉默下去了,他不由得苦笑起来, “说什么玩具,那种说法未免也太……”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说罢,君麻吕便不看在场众人的脸色,径直穿过了旗木卡卡西和漩涡鸣人之间,朝着会场走去。 因为下一场决战轮到他与我爱罗了。 已经灭亡的辉夜一族, 持有尸骨脉的少年忍者与砂隐村的最强兵器,一尾人柱力之间的战斗相当有看头。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两位人形兵器从平地打到天上,从天上打到地下,场地都磨灭了。 在一片流沙池与白骨森林中,君麻吕的骨之剑穿透了砂所构成的绝对防御,重创了铠甲之后的我爱罗。 而君麻吕也因为过度使用血继限界犯了血继病,被宇智波止水强行带下台去。 这场比赛以平局而告终。 在那之后,经过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场地整合,便到了我与佐助的赛事。 宇智波VS宇智波。 当宇智波佐助出场的瞬间,我听见台上观众的欢呼几乎能将天空也掀破。 无论前面有多么精彩的演出,他们最为期待的,果然还是宇智波一族的表现。 即使已经灭族,即使只余下三个孩子,写轮眼的恐怖也依然不曾从所有人心中褪去。宇智波一族,依然是忍界所有人心目中的最强一族。 更何况,这场好戏中的主角又是如此的传奇。 双生的姐弟。 仅存的血裔。 如今,却站在了截然相反的立场上,即将性命相搏,刀兵相向。 试问,谁能放弃亲眼见证这一幕的机会呢? 所以,这里才会人头攒动,才会宾客满座,才会让各国的政要和大名都齐聚一堂,来观看这场难得的盛事—— “不觉得很像斗兽场吗?” 我站在高处,这样对奥伯龙说道。 血腥的,欢乐的斗兽场。 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在等待着鲜血——渴望着鲜血。 说什么想看精彩的战斗——别搞笑了,那他们为什么不去看电影而要来看这个? 他们来这里,就是想要看到伤害和死亡。 当然,最好再有眼泪、真情、秘辛作为佐料,让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在这里发酵、爆发,再添上友谊和热血作为添头。让人在感动中将这盘血肉做的佳肴咽得更香甜。 当生命成了可参量也可估价的东西之后,生命成为了娱乐本身。 这场中忍考试,原本就是所有忍村联合起来,做给以大名为首的一干权贵们看的表演秀。 “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看吧。” 奥伯龙微笑着说,将血红的刀刃递到了我的手中。 “就照你所期望的那般起舞吧,亲爱的Mira。” 我提着那柄太刀,忽而微笑起来。 “既然喜欢看——”我喃喃自语,面上笑意更甚,“——那就多看着。” 而后,我便从原地消失了踪影。 “什么?” “她去了哪里?” “那个是瞬身术吗——” “天啊!天啊天啊!快看——快看!”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振袖和服的衣袖如同鸟儿的羽翼般缓缓落下,华美无比,我抬起头来,对佐助露出小小的微笑。 “看来你是做好准备了呢。” 我的目光落在他伤痕累累的右手上,抬手将长发掠到耳后,面上浮现出微微的笑来。 “没想到木叶的人也会教你一些真东西,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是吗?” 佐助的语气很平静,眼神却并不。他的目光牢牢锁在我的衣袖上,缓缓皱起眉头来。 “那身打扮,你是在开玩笑吗?”他问。 “好看吗?”我拉着衣袖,轻盈地转了半圈,“是佩佩特意为我做的,超好看吧?” “……这种逛街似的打扮,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吧,纯云罗?” 他咬紧牙关,双目渐渐猩红,写轮眼浮现出来。 “你还要羞辱我到什么地步?” “还是这么不愿意喊我‘姐姐’啊,真是不乖的弟弟。” 我笑起来,单手拔起原本被我插在地上的太刀,随意地挽了个花。 “羞辱你?”我眯起眼睛,面上笑意更深,“你好像总是把我想得很坏啊,佐助——为什么不能是因为我重视你,才会穿上最好看的衣服来见你呢?” “……你还真是老样子。” 宇智波佐助的声音沉了下去,他盯住我,深深地,带着我所不明白的复杂情绪。 “除了那个男人,谁也不放在眼里。只要不是那个男人,谁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他忽然冷笑起来,“但是,我已经不会再追逐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背影了——再也不会了。” 随后,佐助略略向后退开几步,双手在胸前飞快结印。 他说:“别以为你永远可以保持那种高高在上的模样——火遁·豪火球之术!” 大火球扑面而来,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高高举起手中赤红的太刀。 “快了一点。”我挥下利刃,整个劈开了火球,“但还是太慢了!” 刀锋在下落的间隙骤然回转,猛地截住了几乎刺到我后心的苦无。 我借力一个旋身,对上了佐助猩红的写轮眼。 “亏你还是个宇智波,纯云罗。”他忽而冷笑起来,“居然忘记了和宇智波战斗的第一要义吗?” 随后,我感到视觉出现了某种扭曲。 “——绝对,不要直视写轮眼。” 少年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短刀骤然穿过我的侧腹。 而我也再度叹了口气。 “那么,佐助——” 我回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人告诉过你,就算是写轮眼看到的东西,也不能够全信吗?” 我的身影如同水波一般,从宇智波佐助的面前消失了。 随即,尸山血海从后方擦过少年的颈项,划开一道菲薄的血痕。 我在他身后,无声地勾起嘴角。 “看吧,过度相信那双眼睛的结果——就是被我抓住了吧?” “怎么可能……”宇智波佐助的声音是如此的难以置信,“怎么会有能骗过写轮眼的幻术?” “是谁规定的?”我是真的笑出声来了,“为什么不行?” “因为——” “因为写轮眼是洞察眼?因为写轮眼应该可以看破一切幻术?还是说,因为你一直在看着我,我不可能有施展幻术的机会?” 我笑得更厉害了,忍不住凑过去,刀刃在他的脖颈上划得更深的同时,我与他的距离也更紧密,直到我从背后,完全地拥抱了他。 我贴在他的耳边,微笑着说:“你又是什么时候有了——现在不是幻觉的错觉呢?” 随后,在宇智波佐助反手将短刀捅过来的时候,我的身影再次如泡影一般消失了。 而他猛地摸向颈侧的那道伤口,也变得干干净净,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则是微笑着站在不远处,血红的太刀插入泥土,我双手撑着太刀的刀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来猜猜看吧。” 我弯起眼睛。 “你现在看到的我是真货,还是说,你依旧在我为你编织的幻境中呢?” 我抬手打了个响指,裁判便如同泡沫一般破裂了。紧随其后的,是旁观席上的观众们。从正撑着栏杆为他加油的鸣人开始,再到满脸担忧的小樱和井野,再到鹿丸和丁次……我和他所熟悉的那些同学们,那些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地在他的眼前,如同泡沫般,争前恐后地爆裂了。 那些血红的内容物泼了一地,惊起无数的尖叫。而我在血红的大地之上,微微前倾了身体,含笑看住他的眼睛。 “用那双写轮眼看看吧。”我缓缓道,“你觉得现在这一幕,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呢?” “纯云罗——!” 宇智波佐助猛地向前冲了一步,随后又停住了脚步。他大睁着眼睛,死死地盯住我,遍布血丝的眼球上,猩红的眼瞳之中,两枚勾玉正在急速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最终—— 砰。 伴随着迸裂的巨响,整个幻境如同玻璃般粉碎一地。 宇智波佐助剧烈地喘息着,不知是因为查克拉消耗还是因为精神上的损耗,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前滚下。 而我站在他的对面,双手撑着刀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不错嘛。”我微微抬了抬下巴,“开到三勾玉的速度比我想得要更快一些。” “——纯云罗!” 佐助大声呼喝着我的名字。 我则是歪了歪头,对他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所以说——”我稍稍拖长了尾音,“我明明一开始就对你全力以赴了,佐助怎么可以说我羞辱你呢?” 真是,愚笨到让人觉得可爱的弟弟啊。 因为一件衣服就闹脾气的样子,还是那么的可怜可爱。 “……你这混蛋。”宇智波佐助咬牙切齿。 “谢谢夸奖。”我冲他眨了眨眼。 “没在夸你!” “诶?好过分~” 在我调笑佐助的时候,场外观众也骚动起来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两个人都不动了?” “他们在说什么?有人听到了吗?” “不知道啊——” 宇智波佐助悚然一惊,这才回过神来。 我则是大笑起来:“看,又被骗了吧?笨蛋弟弟。” 我们两个方才的对话,依旧是在幻境中发生的。 幻境醒来依旧是幻境,就如同梦中梦,醒来依旧是梦。 “来猜一猜吧?”我坏心眼地拖长了尾音,“你这一次,到底是真的醒了,还是仍旧在我的幻境之中呢?” “……” 宇智波佐助铁青着脸,下一秒,他不再迟疑,猛地将短刀往大腿上一插! “……嘶!” 宇智波佐助猛地睁开眼来。血红的写轮眼中,三勾玉飞速地旋转着。 而我正站在他的对面,背对着一众欢呼雀跃的观众,一手挽着衣袖,一手提着血红的太刀,含笑将他望着。 而风吹动的叶子,才将将从我们之间落下。 ——他这一次,才是真真正正地醒来了。 并足雷同看看他再看看我,猛地将手臂挥下。 “比赛开始!” 于是,佐助完全明白了。 从我进入赛场的一瞬间,他就已经中了我的幻术。 方才的一切,都发生在不足一个呼吸之间。是我运用幻术在他脑髓中构建的地狱。 而我依旧提着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悠悠然站在他的对面,对他微笑。 “……” 宇智波佐助露出了舍弃一切的神情。看得出来,在这一刻,他已经摒除了一切杂念,舍弃了所有计划。 他已然决定,只用那一招,与我一决胜负。 宇智波佐助伏下身,查克拉在他的手心凝聚起来,汇集出尖锐的蜂鸣。如有实质的雷电凝聚在他的指尖,将那双写轮眼映照得格外猩红。三枚勾玉在他眼中旋动着,绝不放过一丝破绽—— “千鸟!” 伴随着厉喝,宇智波佐助带着雷鸣与闪电,猛地冲向了我! 而我,只是微微地笑着,不避不让,站在他路径的尽头。 于是—— 在如同一千只鸟儿齐声发出的悲鸣中,那只带着雷光的手,径直穿透了我的胸膛。 ——鲜血飞溅。 在宇智波佐助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在场内死一般的寂静中,我缓缓抬起手来,搭在了他的肩上。 “做得不错。” 我笑着,诚心诚意地说。 “谢谢你,佐助。” 而后。 在宇智波佐助的面前,炸开了他无比熟悉的白烟。 ——影分身解开的白烟。 与此同时。 真正的我,如同一抹鬼影,出现在了木叶的贵宾席上。 “怎么样?” 我俯下身,在火之国大名的耳边轻笑。 “这出戏剧——诸位可还满意?” 67 第三十三章 小心疯女人 第三十三章 〖主线任务:《木叶毁灭计划》开始。〗 ※※※ 斩下第一颗头颅, 只用了不到半秒的时间。 不,与其说是斩下, 不如说是——劈开。 在那个一脸痴愚之相的男人转过来的瞬间,血红的太刀就已高高挥下,将他的脑袋连同整个腔子都从中间劈开。 隔着并不如何遥远的距离,我看到了三代火影骤然站起身来,那张苍老的脸上失却了全部血色,目眦欲裂, 恨不得立刻扑将过来。 然而,却有一双手,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身体, 死死绞住,令他动弹不得,连施展替身术的间隙都没有。 大蛇丸的脸在风影的斗笠下浮现出来, 噙着愉快的笑意:“别着急啊,老师,难得坐上了特等席,还是看到最后比较好。” “大蛇丸——”三代火影面色铁青,“你们简直是疯了!” 他转而呼喝其他的忍者:“不要管我!救援!援救大名!!!” 然而, 比他更快一步的, 是突然出现在高台之上的音忍四人。 他们双手结印,在速度最快的忍者赶到之前, 结成了四紫炎阵。 紫色的结界一瞬间隔绝了这座区域,我踩在火之国大名的尸体上,冲着三代火影抛了个愉快的飞吻。 “看好吧。”我对他比了个口型,“这才刚开始呢。” 落下的结界截断了三代火影难以置信的目光,我回味着他最后所露出的那个表情, 忽然觉得心情变得很好。 于是我就笑了起来,快乐的,小小的,像是有无数血红的泡泡在我的身体里升腾起来,争先恐后地破裂,那些愉快的气泡在欢笑,在我的嘴边叫嚷,沸腾着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的喧闹。 ——这样就受不了了吗? 我想,笑着想。 ——可是怎么办,我还想做更多。 更多,更多,更多更多……让我快乐的事。 “别跑啊。” 我回过身,轻而易举地抓住一名想要逃走的大名的头发,把他硬生生扯了回来,在他惊恐的眼瞳中,我看见自己的脸,沾了血,像是凌乱地撒开了一片胭脂的脸。 我绽开了猩红的笑。 “别怕。”我温柔地说,“很快的,一下子就结束了——” 在他声嘶力竭的惨叫中,我拦腰劈开了他,将上半截身体猛地抛向另外两个想要逃跑的大名,将他们砸倒在地。叠罗汉一般,发出了动物一般的叫声。 下一秒,血红的太刀整个贯穿了三人的胸膛,终结了所有的惨叫,只余下鲜血涌入肺部,在喉头吠叫的咕嘟声。 “……骗你的。” 我对着只余下半截身子的大名,绽开了越发猩红的笑。 只余下一只……啊,不对,只剩下一个大名。 养尊处优的贵族首脑不知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这种血腥的局面,吓得瘫软在地,下.身扩散开一滩可疑的水渍,见我的目光转过来,他浑身抖如筛糠,连滚带爬地往前爬了两步,几乎要从高台上滚落下去。 “求求你……求求你……”他哆嗦到几乎不成声,“求求你饶了我!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 我微笑着看着他,也看着他眼中浑身浴血的我。 果然,就像我第一眼看到这件衣服时候想得那样—— ——这件和服浸了血以后,当真非常,非常的美丽。 “怎么办?”我轻轻地笑出声来,“我什么都不想要呢。” 我想要的东西,已经永远都无法得到了。 “所以你们都去死吧。” 全部,全部,都去死吧。 在男人的惨叫中,那颗头颅高高地飞了出去,撞在四紫炎阵的结界上,被灼烧出浓烈的焦臭味。 而我在一地残肢碎尸之上,提着还在滴血的太刀,放声大笑。 我笑得那样厉害,前仰后合,不可遏止。我笑到太刀从我手中松脱,插入鲜血泥泞的地面。我笑到几乎无法站立。我笑到全然不顾结界正在解开,数也数不清的忍者正在向这里扑来。 在苦无即将刺中我的时候,我捂着脸,唤了那个人的名字。 不是假名“镜”,而是—— “止水。”我说,“【保护我。】” 只是一瞬。 那个身影便已经拦在了我的身前。 宽大的披风解开,如同旋风一般席卷了场地,一把便将所有袭来的苦无和手里剑尽数卷下,绞在特制的衣料间。而他也同时转身,一步不错地拦住了阿斯玛的攻击,风属性的查克拉刀撕裂了他的斗笠,露出黑发黑眼的少年脸庞。 那张分毫未曾改变过的脸庞上,除了一只玻璃眼珠外,另一只眼睛——是万花筒写轮眼。 “宇智波……止水?” 猿飞阿斯玛喃喃,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声调。 “怎么可能?”夕日红的面色也是惨白,“宇智波止水……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确实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上来的人是并足雷同,他咬住千本,戒备地看着这边。 “也存在他一开始就是诈死叛逃的可能。” “抱歉呐,阿斯玛,红,雷同,这是纯云罗的【命令】。” 宇智波止水抬起手来,握住自己背后的刀,面上微微浮现出一丝苦笑来。 “我不想和你们为敌,所以,对不起了——” “别看他的眼睛!” 旗木卡卡西从后方冲上来,护额已经揭了上去,见状不由得厉喝一声——然而,也已经太迟了。 猿飞阿斯玛、夕日红和并足雷同几乎是同时倒了下去。 而旗木卡卡西闭上一只眼睛,只用写轮眼面对我们,他单手持着苦无,脸上闪过异常复杂的神色。 “……秽土转生?”他细细打量着宇智波止水,神色越发复杂难言,“不,不对,这具身体是……砂隐村的傀儡术?也不完全是——” “是我制作的人傀儡啦。” 我笑着开了口。 “说是人傀儡也并不恰当……是改进过的傀儡术,做得跟活人一样的傀儡。但是没有灵魂,怎么也没有办法和正常人一样活动,我很苦恼,想了又想,忽然想到了——” 我单手点了点嘴唇,绽开更深的笑来。 “没有灵魂的话,拽一个来不就好了吗?” 于是,我在这具与活人无异的傀儡身上,以我从鼬那里拿走的,宇智波止水的眼睛为媒介,使用了秽土转生之术。 “真可惜,只成功了止水一个。我本来还想试着复活一下爸爸妈妈呢。” 我放下手指,含笑看着旗木卡卡西,说出了对他来说等同于禁句的字句—— “太可惜啦,要是再加上一个四代火影就无敌了。” “……你已经疯了。” 旗木卡卡西面无表情地,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不带任何感情地宣判道。 “你这样玩弄死者,就不怕有报应吗?” “发明秽土转生之术的二代火影大人都不怕报应,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稍稍抬了抬眉毛,忽然感到很好笑,于是真的笑出声来了。 “而且,木叶也没少干过利用死者的事吧?秽土转生之所以会成为禁术,不就是因为二代火影千手扉间用它复活敌方忍者的,再在他们身上绑上起爆符吗?” 我抬起手来,轻轻抚摸着宇智波止水的脊背。 在脊椎的终点,他的颅脑深处,就埋着我放进去的符咒——让被转生的死者绝对服从于施术者的符咒。 “而且,这是止水欠我的。” 我笑着,深深地,深深地弯起眼睛来。 “他答应过要保护我——答应的事就要做到,不是吗?” 眼看着更多的忍者围了上来,我微微地笑着,再次重复了那个命令—— “【保护我,止水。】” 「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你们还是孩子啊。」 从遥远的过去,响起了少年的声音。 我看着宇智波止水浴血奋战的身影,深深地弯起眼睛来。 ……都是骗子。 然而在这一瞬间,有一道阴影覆盖了我。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一记重重的拳头已经落在我的脸上,将我的脸整个打偏过去。 那个人站在我的面前,声音和手掌都在难以觉察地发着抖。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问。 “杀了五大国的大名——你到底想做什么?回答我啊!纯云罗!” 漩涡鸣人。 我慢慢地念着这个名字,看着男孩的脸,看着他那双发红的蓝眼睛,我忽然笑了起来——虽然刚被他打过的那侧脸颊一笑就会痛,我还是笑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 我笑着说。 “我在复仇啊,鸣人。” 我的视线穿过了漩涡鸣人的肩膀,看着终于跑到这里的佐助。 “既然木叶把我的一切都夺走了,那我就要毁了木叶。” 我看着佐助骤然猩红起来的写轮眼,面上的笑意越拉越大。 “中忍考试是为了在各国大名面前展示木叶的实力,以此来吸引大名们提供经济支持,对吧?那么——让五大国的大名在自己场地上尽数丢了性命的木叶,之后会怎么样呢?” 我站在尸山血海之上,望着我的弟弟,绽开了赤红的笑容。 “看好了,佐助——所谓的复仇,就是要夺走对方最重要的东西。” “你说……什么……?” 漩涡鸣人颤抖起来,他睁大了眼睛,像是完全无法理解我的话语一样死死盯着我。 然而我没有看他,我看着的,是三代火影的方向。 在那个方向,另一场战斗已经展开了。 ——三代火影与大蛇丸之间的战斗。 “你知道吗?大蛇丸一开始定下的计划其实是杀掉三代火影、摧毁村子。但我觉得,大蛇丸的做法太简单了。” 因为心情很好,我难得耐心地对鸣人解释起来。 “你看,木叶已经死了三任火影了,这个村子也没有怎么样嘛。只要人活着,摧毁了再重建就好了。没有三代火影,还会有五代、六代、七代……杀一两个火影根本没有意义嘛。” 我摊了摊手,看向已经乱做一团,硝烟四起的木叶村。我深深地、深深地弯起眼睛来。 “果然,我还是想要看到一切都燃烧起来的样子。” 我想要做那个放火的人。 “为什么……” 漩涡鸣人用尽全力攥紧拳头,浑身颤抖着,看起来几乎又要给我一拳——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忍住了。 那双蓝眼睛深深地看着我,一瞬不瞬,带着复杂到几乎不像他的神色——我所无法理解的神色——他再度开口了。 “为什么要那样做,纯云罗?” “因为我恨木叶,我恨你们。” 我的笑容骤然消失了。 “哥哥在木叶和我们之间选择了木叶,不原谅的理由有这一个就足够了。你该不会以为,在木叶下令把宇智波一族全部杀光了之后,我们还会留下来,和你们一起过家家酒吧?” 68 第三十四章 什么叫【狂化(EX)】啊…… 第十四章 〖主线任务《木叶毁灭计划》, 进度50%〗 ※※※ 漩涡鸣人此刻露出了怎样的神情,我并不在意。 我的目光落在了宇智波佐助的脸上。 然后, 我笑了起来。 “干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佐助?” 我歪过头,盯住他的脸。今天我没有戴那种蛇一样的金瞳,所以我在用与他异常相似的黑色眼睛看着他,只看着他。 “是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没有注意到吗?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呢?” 我问他。 “木叶对宇智波一族长期的隔离、监视, 你全部都忘记了吗?你忘了吗——宇智波一族是后来才被迁出村子的;族地附近一直有四座监视塔,不是对外而是对内的;其实在我们还小的时候,‘家族’和‘村子’就已经对立起来了。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是木叶对宇智波一族下了屠杀令?因为大家都是好人?因为三代很慈祥?因为一直以来你都从木叶得到了许多照顾?还是说……因为哥哥喜欢木叶, 喜欢大家?” “闭嘴!”宇智波佐助猛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别用那种语气提起那个男人!” “果然。”我摇了摇头,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选择相信哥哥。” “你也还是一样,喜欢哥哥喜欢到了谁也看不到的程度。” 宇智波佐助咬紧牙关,不给我反驳机会地说了下去。 “给我看证据。”他伸出手来,“既然你这么说, 就给我看证据——不是那个男人, 而是木叶做了这一切的证据。” “好啊。” 我笑起来,从衣袖里拿出一卷卷轴, 当着已经一动不动的漩涡鸣人和终于赶来的春野樱的面,将那个卷轴丢到了宇智波佐助的怀里。 “那你就好好看着吧——木叶高层对哥哥下达的‘宇智波一族清洗令’。” 我深深地弯起眼睛来。 “不过,对你来说——‘哥哥为了木叶杀害了一族’和‘木叶强迫哥哥杀害了全族’——到底哪个更不可饶恕呢?” “纯云罗……” 漩涡鸣人喃喃。 我抬起手来,握住尸山血海的刀柄,随着这个动作, 不管是漩涡鸣人还是春野樱都僵住了,我却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个人,只是随意似的拔出刀来,平平地往右侧一举。 “别动啊。”我依然没有看佐助以外的任何人,话却是对另一个人说的,“这把刀很利的。” 就像在呼应我的话语一样,刀尖渐渐渗出了一滴朱红的血珠。 就这样,在本不该有任何人的空地,出现了旗木卡卡西的身影。 他依旧闭着完好的那只眼睛,只用伤疤下的那只写轮眼看着我。即使被我这样用刀对着,他也没有多少动摇的神色,只有那只写轮眼里的三枚勾玉缓缓转动着,似乎正在观察我的动作。 “很厉害的洞察力。”他说,“没有写轮眼也可以做到吗?” “那种事情,不用写轮眼也能做吧。”我说,“味道,呼吸,心跳,声音,色彩,空气的改变……只要认真去看,马上就能看出来了。”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春野樱喃喃。 “我明白了。”旗木卡卡西倒是点了点头,声音沉下去了一点,“宇智波纯云罗,你的感知——是从什么时候混在一起的?” 我终于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从一开始。”我微笑着说。 从一开始,我的五感就是混在一起的。 并不是“看到香气”“听到颜色”“闻到痛楚”“尝到声音”这么简单,而是——全部都混在了一起。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在我这里,从一开始就是全部联结在一起的。 “好像是某种疾病吧,我也不太清楚。”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从一开始,幻术就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我抬起手来,指了指地面。在那里,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的脚印通往这边,五彩斑斓,变幻着奇妙的形状。 “你走过来所留下的脚步,对我来说就像在雪地上那样清晰。”我看着他,忽然又笑了一下,“在惊讶吗?在奇怪吗?啊啊,现在又有了一点恐惧的味道——别这样看着我,就算我不想知道,但是对我来说,所有人的情绪都像是开在你们脸上的花那么明显。” “那么——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 宇智波佐助似乎终于看完了那一卷卷轴,他猛地抬起头来,用通红的眼睛瞪视着我—— “你如果都能看出来的话,为什么不阻止他啊,纯云罗!” 笑容从我面上消失了。 是啊,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没有阻止呢? “喂佐助!”说话的居然是漩涡鸣人,“纯云罗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啊!你把她当成什么了!神吗?!” “现在回想起来……你说得对,也不是没有阻止的机会。” 我又笑了一下。 所以,为什么我会错过那样的机会呢? 我看向漩涡鸣人。 明明只要像木叶他们想的那样,真的去操控鸣人体内的九尾妖狐就好了。只要再摧毁这个村子一次,不管是为了保存实力还是别的什么,他们都会不得不重新接纳宇智波一族。反对的人只要杀掉就好了,有“天钿女”的话,不管想要杀多少人我都做得到。 当然,这样一来,我会变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但是那样的话,哥哥就可以活下来。 只要哥哥可以得到幸福,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所以……我那时候为什么没有那样做呢? “该说是被无聊的感伤牵绊住了,还是我也喜欢上木叶式的过家家游戏了呢……”我抬起食指,轻轻点了两下嘴唇,随后,嘴角的弧度骤然拉大了,“不,果然是……我太相信哥哥了。” 我太过相信那个对我说“交给我”“我会保护你”“我答应你”的哥哥了。 “那全都是我的错。” 我笑着说。 “所以,我不会再犯错了。” 不会再沉溺于无聊的感伤。 不会再留恋那种幼稚可笑的过家家游戏。 也不会再相信哥哥了。 “放心吧,佐助。” 我对他笑起来。 “虽然我不想要弟弟,但我总归还是你的‘姐姐’——好了,闭上眼睛睡一觉吧,你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话音尚未落地,我已经出现在了佐助的身后。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一记手刀敲在了他的后颈。 “止水。”我将佐助推到宇智波止水怀里,“命令暂时更改一下——【保护宇智波佐助】。” 随后,我转过身,提着血红的长刀,对上了代火影那铁青的面庞。 白发苍苍的老忍者身上带着累累伤痕,看来他挣脱大蛇丸赶来这里,也废了不少的功夫。 的确是……老了呢。 我不无嘲弄地想。 “代爷爷!” 漩涡鸣人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他看看我又看看代火影,下意识拔出苦无来,他向前走了一步,不知道是要拦住我还是拦住代火影,蓝眼的少年咬紧了牙关,脸颊上的三道痕迹因为情绪波动加深了许多。 “我……我会劝说纯云罗的,所以请、请不要——” “没用的,鸣人。” 老人摇了摇头,他注视着我的眼睛里,有戒备,也有沉痛,有愤怒,也有懊悔……更多的,是深深的、深深的悲哀。 “像她这样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那就绝对不会更改了。” 他像是说我,又好像是在说别的什么人。年老的忍者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定了决心的神情。 “大蛇丸也好,你也好。”他抬起手来,将通灵兽变幻的武器扛在肩上,“都是我一时心软犯下的错误。我会修正这个错误。” 于是,我也笑了起来。 “好巧。”我抬起左手来,向前伸出,“我也刚刚改变了主意。” 改变忍界,维持后续什么的实在太麻烦了。不如干脆全部破坏掉好了。就从现在开始,就从这里开始。 “——遇鬼斩鬼,遇佛弑佛。 剑胄之理,就在于此——” 在我念出解放剑胄的诗文的同时,银色的女王蚁也在所有人面前显现了她的身形。覆盖于这副装甲全身的光学迷彩就此解除,在所有人的惊呼之中,女王蚁粉碎成了数十个精妙的模块,在我周身武装成了银色的甲胄。 而后,在代火影的一棍打到我面前的瞬间—— “来不及啦。” 我笑着说,以一种完全违反物理规律的速度高高飞上了天空。 真的,只是一眨眼之间。 我已越过所有人,凌驾于高空之上。 抛却重力,抛却地面,并不是鸟儿那样的飞翔,而是像蝴蝶一样漂浮在空中。 又或许,是像泡沫也不一定。 从这样的高空看下去,所有的人都显得像蚂蚁一样渺小。我看不到他们的脸,也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就连他们的声音,也显得如此遥远。 小得好像,我现在只要用手一抹,就可以全部抹掉一样。 “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我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低低地发笑。 忍者一向缺乏对空作战的手段。 距离他们赶来,还有一段时间。 换而言之,以村正二世的性能——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不管我想要做什么,都已经完全足够了。 【我做得到。】 如此自然而然的,赤红的真实就这样浮现在我的意识之中。 那么,就那样做吧。 “谨遵您的意愿,主君。”村正二世如是说。 热量从我全身流走,飞快地积蓄到装甲之中,伴随着如同歌唱般的嗡鸣,银色的装甲周身泛起了银白的光芒——那是村正二世的阴义·辰气操纵运转的征兆。 只要用这个,我甚至可以将月亮从天上拉下来,砸在这个小小的村落上。 就这样干吧? 为什么不呢? 我早就应该纠正错误,早就应该这样做了才对—— 银色装甲的尾部如同鲜花一般绽开,不祥而危险的血红咒文浮现其上。 正当我对着隐没于天穹之后的月亮伸出双手,想要将月亮重重拉下来的那一瞬间—— ——红色的巨人陡然屹立在我的面前。 朱红的查克拉血一样流动着,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可能忘记,那正是宇智波鼬的须佐之男。 “……哥哥?” 我轻声说。 然后,我听见了。 在我的颅脑深处,发出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69 第三十五章 【即将对Game Mas…… 第三十五章 〖主线任务《木叶毁灭计划》, 进度75%……75%……67%……¥#@&&*……89%……*&%^&%#@……23%……%^&**%%^&^&^&&**&*&^&^&^%&^……〗 〖ERROR!〗 〖ERROR!〗 〖ERROR!〗 【检测到违规操作。】 【即将对Game Master权限予以封锁。】 【即将开始清除违规数据。】 ※※※ 漩涡鸣人呆呆地看着挡在他们身前的男人。 黑底红云的衣摆在风中飘动,斗笠上的风铃发出破碎的声音, 在斗笠的阴影之下,那双猩红的写轮眼只是短暂地瞥了他一眼,便错开了视线。 在那一瞬间,如同某种直觉一般,漩涡鸣人忽然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 ——宇智波鼬。 佐助与纯云罗的哥哥,宇智波一族的灭族凶手, 也是……让纯云罗疯狂到这种地步的罪魁祸首。 就在鸣人陷入混乱的时候,一道男声忽然从他的背后传了过来。陌生的,带着恶意与嘲弄的声音。 “哎呀哎呀, 虽然佩恩老大让我看着你……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是叛徒啊,鼬先生。” 漩涡鸣人悚然回过身去,看见了一个蓝皮肤的高大男人, 穿着与宇智波鼬一样的黑底红云的长袍,足有一人高的巨剑扛在肩上,鲨鱼一般的眼睛正盯着他,声音虽然在笑,脸上却不见一点笑意。 “说好的对故乡‘一点也不留恋’呢?这不是马上就跳出来了吗。还是说……你是在担心被自己逼疯的妹妹?” 宇智波鼬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与你无关。” 他说。 “别这么说啊。”男人笑起来, 露出鲨鱼一样的牙齿, “怎么说我们也是搭档来着——” 下一秒,他手中的巨剑猛地冲宇智波鼬劈下! “虽然——”他狞笑着说, “已经是前·搭档了!” 挡住他的,是深红的巨人。 朱红的查克拉化作了身披甲胄的巨人,只用一只手便挡住了男人全力的一击。宇智波鼬站在巨人的中心,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前搭档。 “让开,鬼鲛。”他说,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废话。” 就像是在呼应他的话语一样,在他们的头顶,落下了逐渐扩大的阴影。众人下意识仰起头去,同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那是、那是什么——” 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惊呼。恐慌如同病毒一般在人群里蔓延开来。 漩涡鸣人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空中唯一明亮的银色甲胄。在逐步扩大的阴影中,那是唯一的光芒。 如同黑夜中唯一的月光。 “喂喂、开玩笑吧?” 就连被称为“鬼鲛”的男人也露出了难看的笑容,在发青的面皮上(鸣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一个蓝皮脸上看出发青来),冷汗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他仰着头,面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那个小丫头,不会是打算把月亮拉下来吧?” 事实上,宇智波纯云罗看起来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然而,在看到了宇智波鼬的红色巨人之后,云层中已经显现出轮廓的月亮停止了下落。 就连风,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寂静。 没有人说话,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那个少女的声音,从遥远的高空飘落。 她在说—— “……哥哥?” 随着那句话语,有赤红的鲜血,沿着面甲的缝隙跌落。 而后,在面甲缝隙的阴影中,亮起了血一样的红光。 ——那是,写轮眼的红光。 …… “居然是这种违规操作吗?喂喂,在这种地方把‘哥哥’叫出来可是大犯规啊,作为GAME MASTER却用这种方式作弊真的好吗,贝伦卡丝泰露卿?” 奥伯龙利用风系魔术漂浮在空中,看着屹立的红色巨人,嘴角浮现出一丝讽刺似的笑。 “虽然我也觉得,也该是你们这些魔女开始乱来的时候了。毕竟,对你们这样的家伙来说,所谓的‘剧情’只是拿来利用的东西。如何安排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合,也是魔女的拿手好戏。” ——无聊是唯一能杀死魔女的毒。 “为了增加趣味性而调动了本来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物,这个安排还蛮有趣的。让本来不会折断的金针在这个时候折断了,也是一出高招,不愧是‘奇迹的魔女’,如何安排‘奇迹’真是信手拈来。” 奥伯龙笑着,眼神却是冷的,诉说着截然相反的意思。 “不过啊,要是导致了‘主人公’的提前退场,就不太好了吧?” 他说着,稍稍抬起头来,注视着天空的更上方。 “不管是Mira在这里退场,还是她在这里杀了宇智波鼬,都是彻头彻尾的败笔,读者可不会满意的——【你不这么认为吗,尊贵的观剧魔女阁下?】” 世界在这一瞬间寂静了。 无论是风,是声音,还是时间,都在这一瞬间完全静止。 唯有太阳,从原本遮蔽她的云层后放射出她的光芒。如同一只无比明亮的……眼睛。 只有这一瞬间,只有这一眼,随后,太阳再次隐没到了云层之后。 而奥伯龙脚下的风,也再一次恢复了流动。 时间再度流淌起来。 他看着高空之上的银色机甲,缓缓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吓得我出了一身汗。”他虽然这样说,语气倒还是很轻松的调子,“哎呀哎呀,我还在想要是观剧的魔女没有在看该怎么办呢,作为元老院大魔女,贝伦卡丝泰露卿想要抹杀我就跟碾死一只小虫子一样容易呢……还好我赌赢了。” 才怪。 奥伯龙在心里发出一声嗤笑。 虽然说是“让渡”了GAME MASTER的权限,但对那位观剧的魔女来说,也只不过是让事情回归了正轨。 毕竟,“奇迹的魔女”贝伦卡丝泰露,原本就是大魔女菲泽莉努的朗读者。为菲泽莉努朗读棋盘上的故事,本来就是贝伦卡丝泰露的使命。 在这个过程里,朗读故事的巫女想要在里面添加什么东西,篡改什么情节,都轻而易举。 “不过做得太过分的话,就会像这样,被封掉GM的权限。” 奥伯龙微笑着说。 “至今为止,不管是引入‘善恶相抵’的剑胄,还是强行推动《九尾来袭》、《灭族之夜》和《木叶毁灭计划》,因为你所推动的剧情都足够有趣,所以菲泽莉努阁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会让故事直接烂尾的情况可不行啊,会激怒读者的——明白吗,贝伦卡丝泰露卿。”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如白银昴星般的身影。 “看在我为你把仅有三次的【红字真实】用掉了一次的份上……可别死了啊,Mira。” 70 第三十六章 兄·妹·阋·墙 第三十六章 【违规数据清除完毕。】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 亲爱的Mira。】 ※※※ 我不明白。 我不理解。 在看到红色巨人的瞬间,我的视野就变成了一片血红。 世界开始颠倒, 一切都变得错乱。所有的景色都像是浸泡在了血海中,天空抛弃了我,如同生出双翼一般向我的身后飞速后退,疾风摩擦着机甲的铁翼,发出燃烧一般激烈刺耳的声响。月亮,云层, 天空都在离我而去,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 只有红色的巨人,以及被深红查克拉所包裹的男人, 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接近我。 在看到那双正在涌出鲜血的万华镜写轮眼时,我才终于意识到——啊,是我搞错了。 不是天空在抛弃我, 而是我在下坠。 我在向着哥哥的方向坠落。 深红的查克拉凝结成了长刀,格挡住了我劈砍而下的利刃。 “为什么……” 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自己动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得让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为什么到了这一步你还要袒护他们!为什么你总是把他们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继续使用万华镜写轮眼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木叶就这么重要吗?那些你其实并不认识的陌生人加起来……比你的人生还重要,比家人、比我还要重要吗!?” 我又一次高举起手里的长刀, 重重对着须佐能乎之后的男人劈了下去。 “回答我啊——哥哥!” 回答我的, 是再度格挡住我的长剑。 而我,也在那一瞬间发现了…… 哥哥从头到尾, 都没有攻击我。 他只是带着微微的苦笑,维持着单手格挡的姿势,用一种无奈似的神情注视着我。 就像小时候那样。 就像……就像■■一样。 每次我说了很任性的话,做了很过分的事,■■都会这样看着我, 像是在纵容一个不懂事胡闹的孩子。 他总是说…… “别这样,纯云罗。” 宇智波鼬这样对我说。 我从方才那阵莫名其妙的恍神中回过神来,在骤然袭来的眩晕中努力站直身体,死死盯住他的眼睛。 万华镜写轮眼会给使用者带来巨大的负担,只是维持了这样一段时间的须佐能乎,鲜血就已经遏制不住地从宇智波鼬的眼眶中涌出,拖曳过他越发苍白的脸庞。 但是,到了这一步,他依然没有攻击我。 他只是说:“别做会让你后悔的事,纯云罗。” 多么奇怪,我明明已经把痛觉调到最低了,但是听到这句话,我还是感觉到了久违的痛楚。 那应该是错觉,是不存在的幻痛……我明明应该已经不会感觉到痛了才对。 然而,哥哥的声音还在继续。 “他们是你的朋友吧?所以,不要再继续了,纯云罗。你从来不是那种伤害朋友还会觉得开心的人。”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向了他身后的人,漩涡鸣人、春野樱、奈良鹿丸……还有许多许多,正在赶来的其他人。 他说:“纯云罗是很温柔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你只会越来越痛苦。你的心太纯粹了,伤害重要的人,只会让你也感觉到痛楚。就算你现在没有觉察到,总有一天,你回想起来的时候,也会觉得痛苦。不要做会让自己受伤的事……为了你自己,住手好吗?” 我看着他,忽然很想笑。 于是,我就真的笑出来了。 断断续续,像是从残破的肺腑里挤压出来的血液。 因为……因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笑的吗?还会有比这个更荒诞的事情吗?亲手毁了自己的人生的人,在这里劝说我,让我珍惜自己?不要做会让自己痛苦的事?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是什么? “那么你自己呢?”我捂住脸,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濡湿的血腥味,“那你要怎么办,我亲爱的哥哥?” 那被你亲手摧毁的人生,你曾经可能拥有的未来,要怎么办才好? “只要你和佐助可以好好活下去。”宇智波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而又温柔,“只要你们可以幸福,我就别无所求。” 只要我幸福就好? 我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 太好笑了,太可笑了——还会有比这种话更好笑的笑话吗? 不会有了。 生活的荒诞压过了一切,再也不可能有比这种场面更为滑稽的喜剧了。 这个男人,我的哥哥,他究竟有没有意识到—— “如果你无法得到幸福的话,我也绝对不可能‘好好活下去’。” 我放下手,看着他,然后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我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啊……我愚蠢的哥哥。” 而后,血红的太刀终于突破了查克拉的甲胄,在一瞬间穿透了所有的防护,猛然捅入了宇智波鼬的腹部。 银色的装甲环抱住我的兄长,像是想要禁锢他,又像是想要保护他那样,将他整个环绕在了装甲之下。染血的甲胄靠着他的头,我隔着冰冷的面甲紧贴着他的脸庞,用近乎呢喃的语调在他的耳边诉说着。 “这一下,是惩罚哦。” 我微微地笑着,把刚斩杀过五国大名的太刀又往里推进了一些。 “因为哥哥让我伤心了。” 我太痛苦了。明明把痛觉拉到了最低,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到痛楚。这种熟悉又陌生的痛楚让我的灵魂也躁动起来,不做点什么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哥哥的血流到了我的手上,隔着甲胄,也能感觉到其中的温度。 人的体温让我的心也安静下来,也许是错觉,躁动的痛楚似乎也随之平息了。 于是,我再度微笑起来了。 “不过没关系。”我说,“我会原谅哥哥的——我总会原谅你的。” 没办法,谁让我是妹妹呢。 做妹妹的,总是得原谅哥哥才行吧? 我微笑着将刀捅到了底,直到感觉再也无法推进,才松开了手。宇智波鼬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向一旁倒了下去,我连忙抱住他,感觉他的血浸透了我的手,他的伤口紧贴着我,我这才觉得好了一些。 嗯,没错。 我会原谅哥哥的。 不管他做了什么,我总会原谅哥哥的。 我站起身,在一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张开了机甲的双翼,而后,向着天空飞去。剑胄燃烧着我所剩不多的热量,带着我向远离一切的高空与明月飞去,将地上的人们和所有的一切都远远甩在身后。 “警告,警告,主君的身体已经到了维生的临界值,请尽快解除装甲,避免出现组织坏死的情况。” “根据计算,您能够使用的热量已经跌破了临界值,请不要再加速了,剩余的热量无法供给安全着陆所需要的数值。” “……” “别再继续了,主君,这样机体会因为燃料不足而坠毁的。” “……” “主君,这样下去您会死的。” “……” “主君!” 我无视了身体的抗议和村正二世的劝阻,持续地加速再加速,向着高空,向着远离一切的远方不断飞行,挣脱了大地的引力,向着无限远,无限高的外界疾驰而去。 直到一切都离我远去,直到我什么都看不见。 因为……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杀了在场所有的人。 一定会杀,一个也不留下,不管是鸣人也好,还是佐助也好,甚至我自己也好。 所以要在全部杀光之前离开,不然的话,我一定会忍不住的。 在飞到了最高空的时候,已经不堪重负的机体发出了刺耳的悲鸣。所有的燃料都已经耗尽,我动了动手指,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了。 然后,我开始坠落。 从万米的高空,如同失去一切的彗星,向下坠落。 坠落,再坠落。 失去了热量的维系,机甲也开始从我的身上剥落。尽管村正二世努力维持,但是破损还是无可避免。银色的机甲一块一块地脱落,随着惯性向着天空撒落——或许并不是那样,但是在急速下坠的我看来,它们还是在向着上方飞翔。 如此美丽,如此不可思议。 “好像星星啊。” 银色的,美丽的星星。 在被奥伯龙接住的时候,我还在笑着,像第一次见到流星的小孩子那样笑着。我甚至吃力地抬起坏死的手指来——是的,直到这时我才发觉,因为过度消耗热量,我的肢体已经从末梢开始坏死了——指向那些碎裂的装甲,银色的星星,高高兴兴地这样对他说。 “很好看吧,我的星星。” 我用一种炫耀的语气说了下去。 “嗯,很好看。” 奥伯龙抱住我,魔术将风汇聚成了台阶,稳稳地托在他的脚下,就像他曾经带我在空中漫步时那样。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办法走路了。所以他只好抱住我,像是童话里的王子那样,稳稳地将我环抱在他的臂弯中。 那双眼睛垂下来,看着我,我第一次发觉,他的眼睛其实并不是那种温柔的蓝色,而是更为冷酷也更为迷蒙的……另一种颜色。 妖精眼的颜色。 “别再哭了。” 而后,他抱着我,轻轻贴着我的脸颊,用一种温柔到近乎毛骨悚然的音调,在我耳边呢喃道。 “我们来想个办法,让你的‘哥哥’获得幸福吧。” 他用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调这样对我说。 “所以,别再哭了,Mira。” 71 第三十七章 【请警惕网络诈骗,亲爱的…… 第三十七章 【请警惕网络诈骗, 亲爱的Mira。】 ※※※ 那一天,在初升的月亮下, 奥伯龙抱着我,缓缓地说了下去。 “你啊,想要的是哥哥的幸福吧?” 他说。 “那就不要像个任性的妹妹那样,把哥哥重要的东西全部打碎吧?” 我抽噎了一下,抬起眼来看他,在被泪水模糊的视野里, 我只看到,自称妖精王的男人微微地笑着,抬起手来, 擦去了我的眼泪。 就像童话里的王子殿下一样。 只是,他的手很凉,比落在我们身上的月光还要冰凉。 在这样的奥伯龙面前, 我也不好继续任性胡闹下去了,只好抽抽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低下头去。 但是点头点到了一半,我又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 便又抬起头来, 眨了眨眼睛,努力眨掉眼睛里的泪水, 好让他的表情再一次清晰起来。 “可是……”我抿了抿唇,不高兴地咕哝着,“哥哥真的太过分了……” “我知道,我知道。”奥伯龙的语调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但是啊……你看, 如果是你重要的东西被哥哥打碎了,你也会伤心吧?” 我想了想,不甘心地点了一下头。 “对吧。”他笑起来,“所以不可以那么对你哥哥,你要的不是那个吧?” 完全的破坏,只是为了让哥哥伤心而把他重要的东西全部打碎的任性妹妹……不对,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种事情,我想要的是…… “你的哥哥太温柔了,所以他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真正的幸福。” 奥伯龙唇边的笑意更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睛却没有一点笑意,反而越发冰冷。 但他还是说了下去,用开朗的、温柔的语气继续说了下去。 “全都靠你啦,他最可爱的妹妹,亲爱的Mira。” 冰冷的手指掠过我的眼角,抹去了那里残留的最后一抹泪痕。 因为他的手指停留在那里的时间长了一些,我下意识眨了眨眼,湿漉漉的睫毛擦过他的指尖,奥伯龙顿了一下,似乎想要移开自己的手。我却在这个时候振作起来了,抱住他的脖子,凑过去看他的眼睛,想要更清楚地听清他的话。 “然后呢?然后呢?”我问他,“奥伯龙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他停顿了片刻,才语调微妙地说了下去。 “要忍耐,要细致,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他忽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目光落在我的脸上,过了很久,才移开了视线。 “你亲手来给他‘幸福’,这样不好吗?” …… …… …… 这样很好。 我思考了片刻,觉得奥伯龙说的很对,非常有道理,而且非常有可行性。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毁灭木叶,或者杀了哥哥,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哥哥可以幸福,可以好好活下去。 就像他所说的,哥哥并不知道什么才是他的幸福,他太过温柔了,总是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 所以,这种时候,就要靠可爱又可靠的妹妹来帮他选择更好的道路才对。 没有办法,哥哥是做不到的,只好我来了。真是的,谁让我是妹妹呢?有这么一个让人头疼的哥哥真是没有办法,也只能我多辛苦一点了。 我一下子开心起来,凑过去亲了一下奥伯龙的脸颊。 “谢谢你,奥伯龙!”我笑起来,开心地抱住他的脖子,小动物一样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仔细想一想,办法很简单嘛! “只要把这个没有选择的世界颠覆过来就好啦。”我用愉快的音调说出了我的想法,“既然是忍者制度让哥哥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在木叶和家族里面二选一的话,那么,把忍村这个模式……不、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忍者’不就好了吗?” 不过这样的话…… 我歪歪脑袋,很快便否定了最开始的构想。 “这样的话,只有我一个人是不行的。”我点了点头,“加上大蛇丸也不够,加上整个音隐村也不行。人数太少了呢。得多找点同伴才行。” “哦?”奥伯龙微微扬起声音,“那你准备找谁?” “那还用说吗?” 我仰起脸来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人选都想不到。明明是我的系统,这种事情应该马上就想到了才对—— “当然是‘晓’啊!” 我说得超大声。 废话,当然是“晓”!难道我还能去找五大忍村商量怎么推翻他们吗!其他的菜鸡组织也没有什么合作的意义,所以当然是要去找“晓”啦。 陪着宇智波鼬在“晓”组织呆的那段时间,让我对这个组织的核心宗旨和办事方针都有了相当的了解。 最重要的是,对其中成员的实力也有了清晰的认知。 “晓”组织的核心成员都是各国超一流的叛忍,每个都有着影级或者准影级的实力。 要合作的话,除了他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一上来就玩这么大吗?” 奥伯龙一个后仰,喃喃。 “要找同伴的话,就要找最强的才行吧!”我有些不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用的家伙只会拖后腿而已哦?还很容易因为怯懦或者爱呀羁绊呀现实呀那样的理由背叛。太烦人啦,我不要想那么复杂的东西!所以还是要找这种又强大又和我们理念合拍的家伙做同伴才行!” “嗯……你说的对。”奥伯龙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有点阴阳怪气,“那你打算怎么说服他们呢?” “那个组织的老大好像说什么……”我点了点嘴唇,这才翻找出了那段回忆,“他们的目标是‘让世界感受伤痛’吧?” 我高兴地一合掌。 “那样就很简单啦,我们都是和平爱好者,很容易就会达成共识的!” “……我真的很好奇。”奥伯龙喃喃,“你到底是怎么从这个目标看出你们都是‘和平爱好者’的?” “因为你想啊——”我又一次笑了起来,“只有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也感受到我们的痛苦——让那些随便去杀害别人,随便去摧毁别人的幸福,理所当然让别人为自己牺牲的家伙们也经历一次——他们才会知道,被他们伤害和杀死的人是什么感觉吧?” 弱小的家伙,只能被剥夺的家伙,只能无助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抢夺和杀害的人们…… 如果有一天,立场反转过来呢? 加害者绝对不会悔改,也不会觉得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他们永远准备好了一万个理由,为自己冠上了“正义”的名头。 所以,只能让那些加害者也感受到与我们同样的痛苦。 那样的话,他们是不是也稍微的,能体会到我们的感觉了呢? “还真是天真无邪的公主殿下啊。”奥伯龙嘲讽似的笑了一声,“你相信他们会吸取教训吗?人类如果真的能吸取教训的话,忍界大战就不会打那么多次了吧。” “我当然不相信啊。” 我用一种“你在说什么梦话”的表情看着奥伯龙。 “人类就是一种愚蠢又无药可救的生物,热爱争斗是人类的天性,排除异己是人类的本能,而且伤害别人那么快乐,怎么可能停下来嘛?” 一直在伤害别人的家伙,因为自己受了伤害就会突然学会换位思考,突然明白自己做过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怎么可能,不要逗我笑了。 只会变得更加愤怒,更加想要报复,更加想要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甚至会因为自己有了受害者的身份,更加“得理不饶人”,变本加厉,越发极端。 奥伯龙露出了不解的神情:“那你……” “我只是想让他们和我一样痛苦而已。” 我微笑着说。 “而且,我相信,‘晓’组织的首领,和我是一样的想法。” 是啊。 无论冠以多么冠冕堂皇的辞令,占据了多少“大义”与“正当”的名分,藏在那个人心里的,一定是与我相同的想法。 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加入他们不就好了?” 我看了一眼木叶的方向,随后又懒懒地靠回了奥伯龙的怀里。 “破坏和暴力带不来幸福,这可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想要用破坏和暴力来争取所谓‘和平’和‘幸福’的家伙,唯一的目的只会是破坏与暴力本身。” 把手段和目的颠倒过来,这是人类常常犯下的错误吧。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和平爱好者’啊……” 奥伯龙无语望天。 “那要取决于你对‘和平’的定义了。” 我靠在奥伯龙怀里,抬起眼睛来看他。 “我问你,从妖精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算是‘和平’的吗?” “……” 见奥伯龙沉默,我像是得胜一样笑了起来。 “不对吧?构建在弱者的惨叫,小国的战火,被剥夺者和被凌.虐者的尸骸之上的和平,没有资格被称为‘和平’吧?” “……” “那只是对现在这些拿到好处的家伙们有利的说法而已啦。” “你说的对。” 奥伯龙缓缓地点了点头。 “对吧!”我开心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戳了戳他的胸口,“所以说啦,我才是真正的和平爱好者。” “好吧好吧,和平爱好者。” 奥伯龙把我不安分的手按下去,把我又抱得更紧了一些。 “现在,好好睡吧——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你现在最需要的都是休息吧。” 他说的没错。 就算没有痛觉,我也从越来越重的眩晕中感觉到——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唔……对哦。” 我往他怀里靠了靠,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到了时间,要叫醒我哟。奥伯龙。” “我知道了。” 我感觉有什么温暖的东西盖在了我的身上,从毛绒绒的触感来看,应该是奥伯龙的披风吧? 意识的最后,我听到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做个好梦,亲爱的Mira。” 72 第三十八章 人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第三十八章 【十日后。】 ※※※ 说实话, 我想过很多次我醒来以后会看到谁。 不管是奥伯龙还是大蛇丸甚至是药师兜都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一个是我的系统一个是我的导师一个是我的主治医师…… 但我没想到,醒来以后我最先看到的是宇智波佐助。 哦对, 他是我的弟弟来着。 …… 我们两个的关系有好到这种程度吗? 飞速回忆了一下过去在宇智波家我俩掐得风生水起的过去, 和在中忍考试时候我们打得鲜血四溅(主要是他在流血)的比赛, 我的目光渐渐迷茫起来…… 没有吧? “……” 见我清醒过来,方才都还抓着我的手一脸苦大仇深夹杂着脆弱无助的宇智波佐助顿时站了起来, 一把甩开我的手,插进兜里, 酷酷地别过脸去, 说了一句“我去训练”, 就掉头往门外走。 “他在这里守了你十天哦。” 奥伯龙在我身后用一种看出殡不嫌殡大的语气说道。 “哇, 看不出来他这么喜欢我诶——” 我说着又停了一下,思考几秒, 果断点了点头。 “嗯!我这么可爱,他喜欢我也是应该的!” “你应该庆幸这句话宇智波佐助听不到, 不然我觉得他会恼羞成怒直接跟你约个生死局……” 奥伯龙小声嘀咕。 “什么?” 我正撑着床沿想要起身, 在骨头和金属床架的咯吱乱响里完全没听明白奥伯龙说了什么。 他呵呵一笑, 打了个岔, 过来扶着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自己的骨头实在使不上力, 我干脆抱住他的脖子, 让他把我拉了起来。 “……” 卧病在床太久的人骤然起身,只会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我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才等到那阵巨大的眩晕退去,再张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让我意外的东西。 “哇——” 我捻起奥伯龙身侧的一缕白发, 发出了惊叹的音调。 “我到底睡了几天啊,你的头发都长得这么长了……” “……你是笨蛋吗?” 奥伯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抓着我的手,让我把那缕长发拉直了,直到扯到我的头皮。 “这是你自己的头发。” 我勃然大怒:“到底是哪个混蛋趁我不注意给我那么完美的黑长直挑染了啊!佐助吗?!” 奥伯龙:“……” 奥伯龙:“说真的,我有的时候非常同情宇智波佐助。” 他满脸写着“摊上宇智波鼬那样的哥又摊上你这样的姐我看那小子这辈子算是全完了。” “开玩笑的~”我吐了吐舌头,把那缕白发在指尖绕了绕,“是内脏衰竭更厉害了吧——我还有多少时间?” “如果封印经络不做忍者的话,十年。不再使用万华镜写轮眼的话,两年。” 回答我的是药师兜,从外面走进来的年轻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当然,如果大小姐您继续这样随心所欲的折腾下去,我也说不准呢,没准下次昏迷就不会再醒过来了?” “兜,你好阴阳怪气。” 我鼓了鼓脸颊,不高兴地看着他。 “没办法,我忍不住。” 药师兜笑得越发皮笑肉不笑起来,他看着已经坐起来的我,从腋下夹着的一串吊瓶里拿起一个,拔了输液管的插头给我换上。在把剩下七瓶药水在我床边的金属架上一字排开之后,他拿起一旁的病例夹,在我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还请尊贵的公主殿下,我们的纯云罗大小姐,能不能稍微珍惜一点小的我的劳动成果?要知道,宇智波家的血继病真的难治,保住您的生命可是很累的。” “那么,可能还要再麻烦你一次啦。” 我把左手在药师兜眼前摊开,扬起脸来,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去把大蛇丸的‘空陈’戒指拿来给我。” 药师兜皮笑肉不笑地把我看着。 我笑眯眯地把他望着。 片刻之后,药师兜终于开口了,不知为何,他的笑里透出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您应该知道您的身体其实已经走到崩溃的边缘了吧?再有外力或者内在的刺激,您的身体就很有可能从内部完全崩毁。” “我知道呀。” “您应该也知道这次把您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已经废了我九牛二虎之力,下一次再出问题可能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对吧?” “嗯嗯,辛苦啦,兜。谢谢你,我真的超感谢你的~” “那么,可以请您不要再这么找死了吗?” 药师兜看起来彻底笑不出来了。 “稍微消停几天行不行,我的纯云罗大人。拿什么‘空陈’戒指啊,你到底又想干什么啊???” “也没什么啊。”我很无辜地把他看着,“就是想解析一下那个戒指的术式,搞搞反向追踪,找一下‘晓’组织的老巢,和他们的老大聊聊交易什么的……看,很简单吧?哪里就找死了啊,兜真是大惊小怪。” 药师兜:“……” 药师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掐起了自己的人中。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用缠满绷带的手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水杯,双手递给了他。 “好好休息一下吧,兜。” 我有些怜悯地看着他。 “是不是大蛇丸给你的工作太多了,你看起来累坏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药师兜:“呵呵……呵呵……” 天哪。 我看着他的目光中不只有怜悯,还多了几分担忧。 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药师兜看起来精神都出问题了诶。 要不我去跟大蛇丸说点好话,给他放两天假? …… …… …… 药师兜回到大蛇丸那边之后—— “大蛇丸大人。” “怎么了,兜?” “我觉得照顾纯云罗大人的任务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特别是治疗她,实在超过了我的能力范围。” “所以?”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绑架木叶的千手纲手姬。” 药师兜推了推眼镜,这样说。 他决定了!有些苦不能自己一个人受!有些病人应该得到更好的治疗!千手纲手姬!就决定是你了! 作为同一个战壕(事业)里的战友(医生),他觉得有些超过自己能力范围的疑难杂症就应该推荐给更优秀的前辈!他相信同为三忍的纲手大人,作为举世闻名的医疗忍者她一定会有好办法的! 他药师兜能力有限就不奉陪了!哈哈哈! …… …… …… 而病房里的我并不知道有些医生正在走上犯罪的道路。 我正在拿大蛇丸的“空陈”戒指抛着玩——虽然药师兜看起来一副快要癫痫发作的样子,但他还是把我要的东西拿给了我。 “你不好奇木叶那边怎么样了吗?” 奥伯龙问我。 “还能怎么样呢?”我歪着头,张开手掌,让戒指准准穿过我的手指,“不过就是五大国齐齐向木叶村发难,其他几大忍村借机落井下石,三代火影焦头烂额,内忧外患之下不得不接受一些不平等条约之类的吧。反正九尾还在木叶村,其他几个忍村也不敢做得太过分的。” “是吗?”奥伯龙微微地笑起来,“那么你哥哥那边呢,你也不担心他吗?” “团藏现在应该铆足了劲拉三代火影下台吧,这可是他上位的大好机会呢。这样一来他应该也没有时间来找哥哥的麻烦了吧,三代火影和其他高层更不必说,同时应对五大国的怒火应该就够他们受了。” 我的手指实在太细了,对于那枚戒指来说过于空空荡荡,我只好无聊似的甩着玩。因为重力作用,有“空”字的戒面朝下,我将那个字握在手心,目光在空气中来回逡巡着,一边分析着戒指上的术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奥伯龙的话。 “至于哥哥……他应该会为了木叶的名声避让出去,然后独自在外面为他们解决一些麻烦吧。” 我的哥哥……宇智波鼬会做些什么,实在太好猜了。 “也许他在到处找你也不一定呢?” 奥伯龙轻笑着说。 “我说过了啊。” 我松开手,那枚戒指因为重力的作用,缓缓地从我的手指上往下滑落,我只是看着,带着一点近乎倦怠的无聊。 “我不会再相信哥哥了。”我微笑着说,“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 ——不管他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戒指从我的指尖脱落,坠在柔软的被子上,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响。 “啊。”我稍稍睁大了眼睛,很快抓住了那一丝玄妙的感觉,“找到了。” 从戒指里留下的术式,我轻而易举地反向追踪了过去。 像是解开了一个有趣的谜题一样,我高高举起手来,兴高采烈地转过身去。 “抱我抱我!奥伯龙抱我抱我!”我伸长了胳膊,兴冲冲地对他说,“我现在走不动嘛,全都靠你啦奥伯龙!” 奥伯龙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抬手捂住脸,很大声地叹了口气。 “我说你啊……”他的语气格外复杂,“这个坏毛病到底是谁给你惯出来的?” 我:“?” 我:“我哥?” 奥伯龙再度做了一个深呼吸。 “说真的。”他不知为何也笑得有些咬牙切齿,“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给你那些‘好哥哥’一人给上一拳。” …… …… …… ——自己宠坏的妹妹能不能自己担待啊?别就这么丢向社会好不好!像他这样的路人是无辜的啊!!! 可以的话,奥伯龙真的很想这么仰天呐喊。 但他的特质限定了他不能这么说。 所以他只能用力地深呼吸再深呼吸,这才走上前来,把那个甚至都对自己被宠坏了毫无自觉的小女孩抱起来,轻轻地拢在怀里。 她是那样的轻,甚至让人想到那些未足月就已经夭折的小鸟。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将动作放得更轻了一些。 “好了,你来打开通道吧,亲爱的Mira。”他说,“我们去找那个‘晓’的首领。” 然后,拉开这颠覆世界的序幕吧。 73 第三十九章 【亲爱的Moira,请警…… 第三十九章 【亲爱的Mira, 请警惕传.销.组.织。】 ※※※ 在我打开通道前往晓组织之前,药师兜突然出现在病房里。他来是为了告诉我一件事,大蛇丸已经决定带他和君麻吕一起去寻找纲手了。 “那……加油?” 我挠了挠头, 不太明白这件事为什么要来告诉我。 “纲手大人的话, 应该对您的病情会有些办法。” 药师兜假笑着,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镜片上滑过一道寒光,给他的笑也增加了几分阴恻恻的意味。 “所以,可以麻烦您稍微安分一点——至少在我们请回纲手大人前不要轻举妄动,可以吗?” 我眨了眨眼睛:“哦。” 药师兜松了口气,对外面的宇智波止水招了招手,说了一句“我们回来之前就麻烦你保护纯云罗大人了”便离开了病房。 在他的身影消失后, 我立马对宇智波止水伸出手来。 “走吧。”我示意他把我抱起来,“一会儿见到晓的首领就拜托你啦——【保护我,止水。】” 宇智波止水僵了一下,随后露出无奈的苦笑。 “不是答应兜在他们回来之前都不轻举妄动吗?” 我又眨了眨眼睛:“‘哦’可不算答应。” 这一招还是我从宇智波鼬和宇智波止水那里学会的。 “……是吗?” 止水面上苦笑更甚。 他到底还是把我抱了起来。 然后, 我打开了通道。 对我来说,找到晓组织的基地并不困难, 找到晓组织的首领也并不困难。 困难的是…… “晚上好。”我微笑着抬起手来, 冲那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可以放下武器吗?我不是来打架的, 是来商量合作的。” 说实话, 我们现在的造型有那么一点别致。 眼下的情况是,我被止水单手抱在怀里, 他用另一只手举起短刀,同时拦住干柿鬼鲛的鲛肌大刀和飞段的三月镰,又露出那只猩红的万花筒写轮眼, 阻拦了其他人的脚步。 数枚纸做的手里剑停在我的面前,如果没有村正二世的辰气操纵,它们应该已经在一瞬间洞穿了我的脑袋吧。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把怀里小小的女王蚁往下摁了摁——这是村正二世在我出门前非要我带上的,据说是她的分.身——大概是因为担心我才非要跟过来吧。接着我抬起眼来,正对上了手里握着折纸的女人的视线。 她说:“同时为五大国所联合通缉的重罪犯——杀死了五国大名的你,来‘晓’有何贵干?” 我笑了一下:“刚才说过了啊,来找你们谈合作的。” “和疯子有什么合作好谈的?”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嗤笑,那声音倒是我所熟悉的,是赤砂之蝎,“你这小鬼,做那种事情的理由只是为了好玩而已吧?我说,你比当年被宇智波鼬带进来的时候疯得更厉害了啊。” “诶——蝎先生居然是这么想我的吗?”我鼓了鼓脸颊,有些不满,“好过分啊。我这次明明是为了正事来的。” “是吗?”赤砂之蝎的声音近乎冷笑了,“穿着那种华丽的戏服,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面干出那种事,还说了那样的台词——不是为了玩闹还能是为了什么?小孩子心性吗?说什么正事,你想做的,只有比先前还要夸张而且坏心眼的恶作剧吧。” 旁边金发的男孩子闻言吐槽了一句:“喂喂搭档,当众杀光大名那种事也能叫恶作剧吗?” “闭嘴,迪达拉。”赤砂之蝎的声音更冷了,“你对那家伙根本一无所知。别用所谓的常识去考量她的脑回路。她就是那种会为了拧开瓶盖而直接炸掉一座山的人,干出那么夸张的事情八成也只是为了让宇智波鼬感到苦恼而已吧。” 哇哦。 我眨了眨眼睛。 真是吓到我了。 “蝎先生,好了解我啊。”我挠了挠脸颊,“到现在为止,好像只有你一个人看出来了呢。” “因为他们都是会被你的外表所欺骗的蠢货。”赤砂之蝎冷笑着说,“你这家伙明明已经完全疯了,却生着一张好像可以沟通的脸。木叶那些家伙就是这么被你骗了吧——到最后都觉得可以通过对话和你相互理解,简直愚蠢到无可救药——你这家伙,根本谁的话都不会听啊。” 听到这番话,我只是又笑了一下,对赤砂之蝎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不管她提出什么,我的建议都是别听比较好。” 赤砂之蝎冷淡道。 “反正都是一些了不得的疯话罢了。” 奥伯龙“哇哦”了一声。 “真了不起,只是和你相处那么短的时间就看透你的本质了?”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笑了起来,“难道是他把自己的肉.体改造成了傀儡的缘故吗?存在形式改变了,所以思考模式也改变了。嗯……确实,如果没有作为人的肉.体,不会被你的外貌所魅惑也是合情合理的。” 仗着谁也看不到他,奥伯龙弯下腰,笑眯眯地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贴在我的耳边,用一种近乎亲昵的语气说了下去。 “怎么办,Mira。”他笑着说,“这个家伙好像很清楚你究竟想干什么耶。” “那又怎么样呢?” 我笑了起来,没有在脑子里回答奥伯龙,而是用了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 “我做的事,和你们做的事——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没有吧? 我的目光逐一扫过眼前的“晓”组织的成员,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讥诮。 夸张的戏服——晓组织的黑底红云制服有什么资格说我啊? 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干出那种事——晓组织的计划有比我干的事好很多吗? 没有吧。 “要说孩子气的话……” 我的目光转向至今依然沉默着的橙发男人,高高在上,自比为“神”的首领,晓之佩恩。 而后,我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想要永久的和平,人们不会发动战争,彼此伤害的世界——这样的愿望,不是也很孩子气吗?” 我坐在止水的怀里,笑着看向晓的首领。 “你未免也太相信人类了吧,首领大人。” 74 第四十章 我的疯狂更在你之上jpg…… 第四十章 【亲爱的Mira,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 ※※※ “让我们省略那些无聊的空谈,直接进入主题吧。” 我微笑着向高高在上的佩恩伸出手来。 “要和我一起征服世界吗?” 不知为何,在我说出“征服世界”这四个字的时候, 那双永远冰冷而漠然的轮回眼有了一瞬间的动摇。极为细微,也许连佩恩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但是我发现了。 我还发现, 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就连那个叫小南的女人也有了一刹那的怔忪, 她微微抿起唇来,面上闪过一丝怀念与伤感的神色来,尽管很快就被她隐去了。女人沉下脸色,露出带着防御性质的不快神情。 “胡言乱语。”她冷冷地说, “现在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当做没有听过这些疯话。” “疯话?”我笑了起来, “说了你们不想听的话, 就是‘疯话’?” “不是疯话还能是什么——” “这么想想,好像每一个人都喜欢说我疯了。” 我摸摸自己的嘴唇, 摇了摇头。 “不过在我看来, 疯了的人明明是你们才对。” 我放下手, 自下而上地打量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和平……哈。” 想要永久的和平,为此不惜去杀害更多的人,去夺取原本属于他人的东西, 去制造更多的仇恨和杀戮的连锁……要我来说, 这么想的人才是真的疯了。 想到这里, 我是真的笑出声了。因为身体还很虚弱,没有办法像平日那样肆无忌惮去笑,只好单手捂住自己的脸, 弯下腰去,把笑声压在脏腑间,发出断断续续的、近乎呻.吟一般的低笑。 这样的笑声显然激怒了晓的人,不算一如平日看不出神情的佩恩,小南的面色是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手指微微一动,却被佩恩的眼神制止了。 “很可笑吗?”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动。 “很可笑啊。”我点了点头,张开手指,从指缝间看着那双轮回眼,“我不理解啊,佩恩。你明明不爱他们——不爱那些你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却还要装作很在乎他们的样子,这是你的特殊爱好吗?或者说……是杀人前消除罪恶感所必须的仪式?” 磅礴的查克拉猛然向我击来,却在村正二世的辰气操纵下被轻易抵消。只有被查克拉所振动的空气依然掠过了我的面庞。我抬起手,将被风吹乱的长发捋到耳后。 “还有,别搞错了。” 我微笑着说。 “我可不是真的在和你们商量啊。” 我将手搁在村正二世身上,而后,在剑胄阴义发动的瞬间,绽开了猩红的笑。 “这只是一个通知——跟我合作,你们没有其他选择。” …… …… …… 与此同时,遥远的某地,药师兜与大蛇丸正在一间茶室里喝茶。 “大蛇丸大人为什么会把戒指给纯云罗?” 药师兜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您应该知道,纯云罗大人得到了空陈的戒指,一定会立刻前往晓的基地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不适合战斗,再度使用万华镜写轮眼一定会缩短她的寿命……不,准确来说,连我也不能保证,她的血继病下一次发作,我还能不能成功把她救下来。” 大蛇丸闻言只是微笑了一下,意味深长。 “放心好了,兜。”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灯烛上,被火光吸引来的飞蛾扑向烛火,很快便在烈火中燃烧殆尽。大蛇丸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一切,像是在透过这火光看着什么别的东西——不在此处的某一个人。 “在她哥哥死去之前,那孩子是绝对不会死的。”他说。 “可是大蛇丸大人——” 药师兜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纯云罗的身体都已经很勉强了,那早就是什么时候崩溃都不奇怪的情况,不如说她到了现在还没有崩溃已经非常让他惊讶了…… “——!” 药师兜的眼睛忽然睁大了。 看着他的神情,大蛇丸愉快地笑了起来。 “想到了?”他用嘶哑的声音低笑,“按照常理来说,在你遇到她之前——不,在我遇到她之前,那孩子早就应该死掉了。” 死在灭族那一夜,因为极端的情绪开启了万华镜写轮眼的时候…… 不,不对。 在她一岁的时候,第一次开眼的时候,她就应该死掉了。 “那孩子是为了‘哥哥’活着的。”他以一种客观的语气陈述着自己的判断,“过去,她活着是为了满足他。现在,她活着是为了拯救他。只要宇智波鼬还没有死,宇智波纯云罗就不会让自己死——不管她的身体已经崩溃到了什么地步,不管她有多么可能下一秒就死去。” 大蛇丸看着药师兜,目光里流动着一种叵测的光。 “兜,她的情况和君麻吕不一样。” 那眼神里有一种危险的信号——既是对最好的猎物的嘉许,也是对最好的弟子的信赖。 “只要纯云罗愿意,她就可以让自己活下去,她有这个能力——开辟前所未有的道路,创造闻所未闻的存在的能力。”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无论是什么样的奇迹……只要她想,就会落入她的手中。” 就算是延续本来早就应该结束的生命,也是一样的。 “………………” 药师兜沉默了很久,最后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即使如此……”他的镜片上闪过一抹寒光,“让宇智波纯云罗独自去面对‘晓’也太勉强了吧?就算加上那个‘瞬身’止水和那个被诅咒的妖甲,也很难控制住全部成员吧?那里面可都是大蛇丸大人您那个级别的忍者啊。特别是那个首领佩恩……” “晓里面有几个成员,我也敌不过。”大蛇丸坦然承认了这一点,“但是,宇智波纯云罗的话,她应该能赢。” “……您未免也太相信纯云罗大人了。” 药师兜满脸写满了“我想吐槽”。 大蛇丸扫了他一眼,低低地笑了。 “兜。”他用一种近乎纵容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助手,“你从来没有见过纯云罗真正冷酷起来的样子吧?” “我觉得我应该已经看过了……” 药师兜回忆了一下木叶中忍考试那天那个差点就要被拽下来的月亮,只觉得自己的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开什么玩笑,他当时还没跑出木叶村,那要是真的砸下来了自己也得一起玩完。那时候他就对宇智波纯云罗的冷酷有了非常清楚的认知!这家伙完全不在乎别人的命! “不。”大蛇丸笑着摇了摇头,“杀死风影的时候你还在木叶村搜集情报,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一幕。” 回想起那一天的毕业典礼,大蛇丸还是会感到一种近乎战栗的快.感沿着脊椎往上蹿,一定要说的话,类似于他还是孩童的时候,第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触。 那孩子独自一人杀戮的身姿,犹如在鲜血中起舞一般,优雅,残忍,而又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冷酷。 “虽然那孩子自己没有意识到,不过,大概是被木叶的过家家气氛影响了,她对木叶的人总有些过于留情了。” 甚至可以说是温情脉脉了。 大蛇丸这样想。 “……那种也能叫过于留情吗?” 药师兜只觉得冷汗沿着脊背往下滚,他忽然不是很想知道大蛇丸带宇智波纯云罗去猎杀风影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管是什么,可能都挺不可名状的。 似乎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大蛇丸又笑了一下。 “不,兜,没有你想的那些手段,虐.杀从来不是那孩子的嗜好。” 他眯起眼睛来,似乎是在回忆着那一刻纯云罗的神情。 “她只是不在意。”大蛇丸淡淡地说,“那种杀戮里面不存在任何目的,不享乐,也不厌恶,不会为之喜悦,不会为之迷惘,也不会为之痛苦。她从其中得不到任何东西,也不想从中得到任何东西。” 只是单纯至极的,将杀戮作为一种手段来使用而已。 “而且,兜,你觉得纯云罗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大蛇丸问道。 药师兜沉默了片刻,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任性……吧。” “她本质上是个很冷酷的孩子,对于哥哥以外的人,她都一视同仁地淡漠着。”大蛇丸说,“举个例子——你认为,如果我被你杀死了,纯云罗会怎么做?” “呃……”药师兜哽了一下,艰难地吞下了“为什么要举这个例子”几个字,“……她会千里追杀我,一定会把我的人头砍下来放在大蛇丸大人的坟前吧。” “对,然后她就会忘记我。完完全全,干干净净地忘掉。” 大蛇丸点了点头。 “她和我之间的感情并不是虚假的,我对她来说,既是老师也是友人——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如果我要伤害宇智波鼬,她也会毫不留情的杀了我。但是在我真正动手之前,她都会轻松愉快地和我相处下去。” 大蛇丸眯起眼睛,唇边的笑意越发意味深长起来。 “明白了吗,兜——纯云罗真的想要做什么事的时候,无论什么手段她都可以用得出来——而这是‘晓’的人所做不到的。” “哪怕是晓的首领?” “对。” 大蛇丸愉快地点了点头。 “哪怕是那个佩恩。” 因为宇智波纯云罗的疯狂,更在佩恩之上。 75 第四十一章 “抓·到·你·啦——”…… 第四十一章 【亲爱的Mira, 请友善对待NPC。】 ※※※ 有的时候,我会有种错觉。 这个世界没有打一架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 就打两架。 在狠狠打了一架,把整个晓的基地和雨隐村一半的山头都夷为平地之后,我们终于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聊天了。 “简单点说吧。”我对佩恩说, “我打算打下五大国, 为了这个目的,我希望晓可以来帮我。” “不可能。”佩恩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冷静,“别说梦话。” “不是说影级忍者每个人都有独自征服一个小国的能力吗?”我单手撑着脸颊, 上下打量着他, “怎么, 你怕了?”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说话的人是干柿鬼鲛, 他满脸都写着无语,“别异想天开了, 小鬼。五大忍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为什么要对付五大忍村?” 我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忍者必须服从命令,我们直接搞定贵族, 成为他们的新老大不就好了吗?” 佩恩:“……” 小南:“……” 干柿鬼鲛:“啊这——” 我现在是真的感到惊讶了。 “你们该不会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吧?”我睁大了眼睛看向佩恩,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连五影的任命都要大名同意才行, 你们搞政变的时候居然不搞大名吗?” 小南愣了愣:“所以你在木叶中忍考试的时候杀死五大国的大名是为了……” “破坏木叶的公信力,离间贵族与忍者之间的信赖关系, 制造权力真空期,而且目标都聚集在一起也比较好下手……”这次轮到我满脸写着无语了,“那不然呢?我失心疯吗?” 从在场的人的表情来看, 他们显然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我:“……” 奥伯龙在我身后笑得好大声。 可恶,回头就去给他一脚。 “总之!”我努力无视了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笑声,清了清嗓子, “如果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话,只是对忍者下手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说到这里,我露出了些许微笑。 “左右政局,下达命令的上层的大人物;构成社会,生产一切必需品与奢侈品的是下面的小人物。所谓忍者,不过是凭借武力寄生下层,服务上层的工具罢了。改变一些工具的想法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一边笑一边从佩恩的身上拔下又一根黑管,捏在手里饶有兴致地抛来抛去。 其实我想要打败佩恩,本来不应该有那么容易的。但也合该他运气不好,村正二世的阴义是辰气操纵,换句话说,也就是引力操纵。正好克制他的大招。再加上他的本体身体实在是太差,给了我不少机会偷输出。 所以他才会像这样,老老实实地被黄金义手刀钉在这里,看着身体里的查克拉接收器(也就是那些很没品位的黑棒)被一根一根拔出来,躺在地上听我说话。 “说起来,你们好像都是这样想的呢。” 我看着手里的黑管,目光渐渐飘得很远。 “木叶是这样其他忍村也是这样,明明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却要听那些猪头贵族的调遣,白白给人家做了炮灰,为别人的利益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替人送死是你们忍者的情怀吗?宇智波一族也是,有那么强大的写轮眼不知道催眠一个大名或者贵族为自己所用,偏偏要去搞什么政变……哈,密谋那么多年也没密谋出个像样的计划来,还被卧底往木叶高层那里透了个底掉,最后被人家一锅端了。” 我攥着那根黑管,低低地笑了起来。 “很愚蠢对吧?简直愚蠢到难以置信。” 我看向宇智波止水,他的傀儡身体已经被打破了大半,里面的内容物撒得到处都是。我一边思考着把这些东西做得这么拟真是不是有些过于恶趣味了,一边带着些许恶意,把问题抛给了他。 “你也觉得很愚蠢吧,止水——如果你当初把别天神用在大名的身上,接下来的一切可能都不会变成那样了哦?” 愚蠢到我不认为它会发生,但它就是这样发生了。 “你们忍者,是不是都觉得自己的命很贱啊?”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佩恩胸口的血洞。尸体的血洞,冰冷的血洞。 “贱到可以轻易的被金钱、规矩、理念那些东西买走。贱到可以轻易的舍弃掉,可以任由那些家伙拿来挥霍、糟践。上面的人一句话下去,就可以随意买走你们的命,也买走别人的。” 我看着那双轮回眼,没有再笑。 “这不对吧?”我说。 佩恩闭紧了嘴,看来是打定主意不想同我说话了。 我又笑了一下,挪动手指,从他的胸口又拔走了一支黑管。 “你也讨厌这个让人没有选择的忍者制度吧。” 我用的是笃定的语气,然后,我用沾满鲜血的手指,慢慢抚上了佩恩冰冷的脸庞——死人的脸庞。 我将那张属于尸体的脸庞掰过来,强迫性地盯住了那双属于活人的眼睛。 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这具尸体之上,只有那双眼睛是活着的。 “那么,来帮帮我好吗?” 我俯下.身,贴在他耳边说。 “我们一起来让‘忍者’这个制度,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没错。 这才是我想要做的事。 哥哥是不会有错的。 错的是这个让他没有选择,只能在村子和家族之中二选一的世界。 忍者必须服从命令,忍者必须对村子誓死忠诚,忍者不能有感情……所以哥哥才会做那样的事。 只是杀光木叶高层是没有用的,只是毁了木叶是没有用的,只是杀了大名也是没有用的。从他亲手杀死了父母,杀光了族人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就已经不再有他的容身之地了。他们不会让他活下去,他也很难允许自己活下去。 是这个世界错了。 哥哥……哥哥是个天使一样的好人。他只是做了身为忍者不得不做的事情。 如果哥哥不是忍者的话,如果这个世界的忍者制度没有那么畸形的话,哥哥是完全不必这么做的。而且,他原本不必非要从村子和家族里二选一的。 但是,哥哥成为了忍者,就再也看不清这些现实了。 没关系,人是会被自己的身份和立场蒙蔽眼睛的。就像奥伯龙说的,哥哥只是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真正的幸福罢了。 我会原谅他的。 我总会原谅哥哥的。 虽然是个笨蛋哥哥,但他也是我的【哥哥】。 保护没用的哥哥,也是妹妹的责任嘛。 所以我要把这个让人没有选择的忍者世界整个颠覆过来。 我会让哥哥幸福的。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佩恩的胸口,最贴近心脏的地方,抽走了最后一根黑管。 “不用着急,你可以再想一想,和其他人商量一下也好。安心好了,我会等你的。不过要快哦,太慢的话,我可能就要丢下你一个人去玩啦。” 我笑着拿起那根黑管在佩恩面前晃了晃,然后,用那根黑管插穿了自己的手。 “想好了的话,就通过这个来联系我。”我对他摇了摇还在滴血的手,算是告别的挥手,“我今天就先回去了——这个是你的查克拉接收器吧?有这个的话,你什么时候都能来找我。” 佩恩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看着一种完全陌生的生物。 他问:“你不担心我用这个控制你?” 我眨了眨眼睛,用沾血的手指点了点嘴唇。 “能做到的话。”我笑起来,“你可以试试。” …… …… …… “你就那么肯定他会答应吗?” 离开那里之后,奥伯龙问我。 “嗯……大概有八成把握吧。” 我歪了歪头,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因为那个人啊,看起来就很容易被骗又很心软的样子。” “……” 我这一句话给奥伯龙干沉默了,他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嘛,怎么说呢……我有时候会觉得,你这家伙看人还蛮准的?” 我抗议起来:“有时候是什么意思啊,有时候?我一直都很聪明很犀利好不好?” “哈哈,只是偶尔会觉得你有点像是眼睛瞎掉了,没有别的意思哦?” 奥伯龙露出了无比清爽的笑容,这样对我说。 我:“……” 我:“你的攻击性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奥伯龙呵呵一笑:“托您的福。” 我怀疑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哼了一声,自己走开了。 “不过,你说‘八成’……”奥伯龙在我身后说,“还有两成,是指什么?” “大概就是——” 我猛地抬起手来,尸山血海出鞘,一瞬间割开了面前的空气,在本应空无一人的地方,硬生生划出了一道血线来。 一名穿着晓袍的男人忽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他脸上还是那么没品的橘色螺旋面具,发出一声嗤笑。 “——就是这种情况啦。” “好危险好危险~”男人扭着身体,做出一副做作的姿态来,“差一点就要被鼬君的妹妹杀掉了,真是的,小姑娘年纪这么小,脾气怎么那么大啊?” 我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冷冷的笑来。 “是你先想要杀我的吧?幕后黑手先生。就像你当初释放了九尾,挑拨了木叶与宇智波的矛盾,之后又逼迫哥哥,让他一步一步走到那种地步一样。现在,你又要来除掉我了吗?” 男人身形一顿,随后,在橘色的螺旋面具后露出一只猩红的写轮眼来。 “是啊。”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老人一样,“也是我不小心,一个不注意,我们的月之眼计划差点就要被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破坏了啊。” “月之眼计划?我们?”我微微扬起眉,“所以,除了你以外,果然还有别的家伙吗?” “你不需要知道。” 这个我所不认识的宇智波抬手扶住面上的螺旋面具,只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睛盯着我。 “你只需要知道,为了我们的计划,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就是了。对不住了,纯云罗。” 我笑了起来,提起名刀尸山血海,横在自己的身前。 “虽然很想知道你说的‘月之眼计划’是什么,你们又有谁……不过,这种事情,只要把你抓住了,再慢慢拷问就行了。” “……话不要说得这么满啊,小鬼。” 眼前的男人危险地眯起眼来。 我则是笑得更厉害了。 “话不要说得太满的人是你才对吧,大哥哥。” 我看着猩红的刀刃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 那双万华镜写轮眼,比刀刃更加血红。 “你为什么会有‘你现在还身处现实’的错觉?” 与此同时,我的手指已经穿过螺旋面具的孔洞,直直插.进了他的眼睛。 天钿女所制造的幻觉,就此解开。 我早就知道,这个家伙一定会来。 哥哥那么热爱木叶的人,为什么会以叛忍的身份潜伏进“晓”——在看到这家伙的时候,我就全部都明白了。 是为了监视,也为了制约这个男人。 换句话说,佩恩只是明面上的首领,晓其实是属于这个男人的。 宇智波灭族之夜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人。 我早就猜到,如果我破坏了这家伙的计划,无论是为了拉拢我还是为了除掉我,这个戴着面具的宇智波,都一定会来见我的,亲自。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关闭万华镜写轮眼。 天钿女是完美的幻境,是无穷循环的梦中梦,是一旦陷落其中便绝对无法逃离的脑髓地狱。 “抓·到·你·啦——” 我笑起来,弯曲手指,感受着捅破柔软眼球的触感,一边笑,一边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直到触摸到骨骼,直到再也无法前进为止。 “好了,现在你就逃不了了。” 我在一片鲜红的世界里嗤笑。 “——不知名的宇智波先生。” 76 第四十二章 “一个谁也不是的男人。”…… 第四十二章 【再次强调, 亲爱的Mira,请友善对待NPC。】 ※※※ 一切结束的时候,我坐在血淋淋的青草地上发呆。 被切下的头颅还抱在我怀里,揭开面具一看, 是一张意外年轻的脸。只是不知道遇到了什么, 半边脸塌陷毁容, 而且完好的另外半边没有眼睛——应该是被人挖走了。 他经历了什么, 又遇到过什么人, 我现在还不知道。 不过,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我微笑着捧起这颗头颅,轻轻放在膝盖上,像是打理洋娃娃的脑袋一样打理起他的头发。 男人的头发黏上了鲜血,因为氧化而黏连在一起, 用手指当作梳子穿插在刺刺挠挠的黑发间, 慢慢梳理起来。撕开凝结的血壳, 理顺乱糟糟的走向, 直到它重新变得整洁, 依顺在我的手心。 然后, 我隔着还残留着温度的皮肉, 慢慢摸索着颅骨的轮廓。指甲擦过头皮的些许摩擦声中,我渐渐摸到了颅骨的缝隙,我沿着那细微的凹陷慢条斯理地划过去,用手指记住了那骨缝的走向。 是啊, 没什么可着急的。很快很快, 我就会知道了。 我温柔地抚摸着那颅骨的缝隙,就像在抚摸那之下柔软而又神秘的大脑。 只要这颗大脑还在……就算是死人,也是可以开口说话的。 所有想说的, 不想说的,我都会让他说出来。通通说出来。 “要休息一下吗?” 奥伯龙拧了干净的湿手帕来,蒙在我的眼睛上——他方才为了擦干净我脸上的血,就废掉了三块手巾,现在这块是新拧的。冰凉凉湿漉漉的手帕蒙在脸上,感觉非常舒服,我稍稍扬起脸来,只觉得一阵难得的惬意。 “要啊。”我毫不客气地向后一靠,窝进了他的怀里,“我现在一点也走不动了。” “谁让你那么不知死活。”奥伯龙阴阳怪气地说,“你是觉得自己身体特别好,不把它造完蛋就不甘心是吗?刚好了一点就去对战佩恩,索性你的脑子还没跟你的理智一样离家出走,还记得要带上宇智波止水和村正二世——” “不听不听不听——”我用脑袋拱着他的胸口,抗议起来,“不许凶我不许凶我!” “喂别乱蹭!血蹭到我身上了!”奥伯龙没好气地把住我的头,把帕子往我脸上压得更重了一点,“真是的,让你别乱动,看,血又流出来了吧。” 我心虚地咪了一声,老老实实不动了。 “……你这家伙,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装乖卖巧啊。” 奥伯龙说着又用帕子拢了一下我的脸,声音里多了几分头痛之意。 “我说你啊——算了,怎么止住血还是让大蛇丸去头痛吧。” 过度使用写轮眼的代价就是,血根本停不住。 就像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断开了一样,鲜血怎么也停不下来。就算没有痛觉,我也能感觉到颅脑一阵强过一阵的抽搐。 虽然奥伯龙姑且是对我用了几个治愈魔术,不过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我现在还没倒下去,八成是先前灌的那十几瓶生命药水的功劳。 幸好上个世界用的不多,还给我积了一些库存,够我挥霍一段时间了。 “不过,怎么办呢?”我微微偏过脸去,朝着奥伯龙的方向,“我走不动了。” “别看我。”奥伯龙的声音超级无情,“这里离大蛇丸的基地还有一大段距离,我又不是你,没法打开通道,想带你回去也没办法。” “那背我……” “我的体力可没有那么好啊,老板。” “奥伯龙好没用。”我鼓了鼓脸颊,“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明明是我的系统。” “是是是,我这么没用真是对不起了——不过亲爱的Mira,你是不是忘了你让我沿途撒下鳞粉,这才蒙蔽了那个男人的感知,让他一脚踩进你的陷阱来着?” 我(心虚地):“咪咪!咪咪咪!” “你啊……” 奥伯龙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轻轻提了一下我的脸。在我抗议地皱起脸以后才松开手,在我的额头上拍了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念叨了一句“真是个小混蛋”。 “才不是。”我小小声地抗议了一下,自己都没有什么底气。 “不过,谁让我是你的系统呢!”奥伯龙的声音又开朗起来,虽然还是透着那么一股子阴阳怪气,“给混蛋主人善后也是作为Servant的责任呀——我已经把位置告诉了宇智波止水,他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吧。”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希望我们的‘瞬身’止水,不像某些空间系忍者一样,是个爱迟到的家伙吧。” 正当我头顶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熟悉的查克拉。 “纯云罗!” 宇智波止水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等他停在我面前的时候,奥伯龙不知何时已经隐藏了踪迹,连同我脸上的湿手帕也被他一起收走了。他在这些方面倒是一贯细心。 “没事吧,纯云罗?” 和活人没有什么区别的人傀儡的手指握住我的手臂,不愧是我的手艺,居然也有和活人没有二致的温度。在经过了长途奔跑之后格外火热的手掌攥住我的肩,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像是想要做什么,又什么都不敢做一样。让我都忍不住有些好奇,我在他的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才会让他连碰我都要这样小心翼翼。 就连他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味道。 “对不起,我来迟了……你受伤了吗,伤得很重吗?” 我笑了笑,任由那颗头颅滑进我的怀里,娴熟地伸出手来,对宇智波止水张开了染满鲜血的双手。 “抱我,止水。”我理所当然地说,“送我回大蛇丸那里。” “……好。” 因为万华镜写轮眼的副作用,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所以也看不到宇智波止水究竟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我只感觉到他的手,带着细微的颤抖,轻轻触碰了一下我的脸。 “眼睛……很痛吗?”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睑下不知何时已经湿漉漉的了。大约是鲜血又流了出来吧。 不过不要紧,反正痛觉已经被调到最低了。 我乖乖地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不痛”。但不知道为什么,宇智波止水的手在我脸上停留得更久了。 “……是吗。” 他听起来好像想要叹气,可到底没有。那双手离开了我的脸,想要把我抱起来,却在碰到我身体的时候一怔,像是这才看到我怀里那颗头颅一样。 “他是?” 宇智波止水问我。 我歪着头思考了片刻,直觉一般,我抓住了那句在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话。 “一个谁也不是的男人。” 宇智波止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我抱起来,用起瞬身之术,向着大蛇丸的基地而去。 …… …… …… 省略掉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总而言之,在我的努力之下,我还是成功从那个面具男(的脑子)那里拿到了我需要的情报。具体过程就不要问了,感谢,这是不能写的部分。 简单来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叫宇智波斑的男人搞出来的幺蛾子。 那个宇智波斑是和初代火影千手柱间一起创立了木叶村的宇智波家的老祖宗,也是万华镜写轮眼的持有者。也不知道他是听了什么谣言还是信了什么传.销.组.织,又或者单纯是因为万华镜写轮眼开太久把他脑子烧坏了,总而言之,宇智波斑做了一个正常人听了都觉得他脑子有问题的决定—— 催眠全世界。 简单来说,就是利用“无限月读”把所有人都拖进幻境世界,让全世界的人都活在一个永恒安稳的美梦中,就这样做梦到死。 具体的实施手段并不重要,总之,宇智波斑就是打算通过这么一个离谱的计划来实现永久和平。 没有人,就有了和平。梦里什么都有,为什么不抛弃掉充满痛苦的现实,拥抱永恒甜美的好梦呢? 可以,这乍看起来也算有道理。虽然仔细一想就让人想说你脑子没事吧,但是就我的个人体验来说,万华镜写轮眼开起来就是在烧脑子——看在他开了那么多年万华镜写轮眼的份上,他脑子显然不会没事。 总之,脑子可能已经彻底烧坏了的宇智波斑决定沿着这条一看就奔着种族灭绝而去的道路一去不回了。但是他毕竟是会老的,于是,宇智波斑就在老死前给自己找了个接班人,也就是我手里这个脑子的主人,这个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叫啥的面具男。 在设计他的朋友杀了他暗恋的女孩之后,这个原本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男孩当场开了万华镜写轮眼,从此诀别了他的脑子。 (我:那玩意儿一看就是个套吧?哪有那么巧的,他刚出门就撞见了那么刺激的杀人现场,不是设计好了我都不信,他怎么就信了)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他诀别了他的脑子呢……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他诀别了他的脑子呢…… 因为这个原本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男孩,接下来就去木叶村袭击了他临产的师母,也就是九尾的人柱力,趁着对方生产虚弱的时候解开了九尾妖狐的封印,在木叶的中心释放了尾兽。 ……讲讲道理,他暗恋的女孩子当年之所以自.杀,就是因为她被放入了三尾,敌方忍者想要利用她在木叶村放出尾兽制造骚乱,她为了保护村子,才会借着队友的手来自.杀。 然后这个自称喜欢她的男孩子在她用生命保护的村子里放出了九尾妖狐,还害死了她和他共同的老师和师母:) 奥伯龙对此只有一个评价:“他开万华镜写轮眼的时候把脑子烧坏了吧。” 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77. 第四十三章 就像心中没有爱却说我爱你…… 第四十三章 之后就是这个脑子烧坏了的男人按照脑子已经烧没了的宇智波斑的计划兢兢业业地走下去的过程了。 要说的话,除了九尾袭击木叶,他还干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是操纵了四代水影矢仓,让水之国常年陷入动乱,民不聊生,雾隐村也变成了血雾之里。 第二件事是利用了晓组织,先是间接害死了晓组织的前代首领,又欺骗了因为友人之死而黑化的佩恩,让他以为收集尾兽可以制造尾兽兵器来达成世界和平。 第三件事就是宇智波灭门,这也是宇智波斑的计划——这老东西绝对是在记仇当年他要脱离木叶的时候宇智波一族不肯跟他瞎搞。说真的,人家在村里过得好好的,干嘛非要跟着你叛乱啊?日子不过了是吧?地你来种孩子你来喂吗宇智波斑??? ……总而言之,永远活在未来的宇智波斑定下了针对宇智波一族的计划,而这个男人执行了它。 在利用九尾挑拨了宇智波一族和木叶的关系之后,这个男人开始引诱宇智波鼬,还在鼬的面前杀死了他的同伴来促使他开了写轮眼。在他的努力和木叶高层的愚蠢之下,宇智波一族到了必须向木叶发起政变来夺权的境地。最终,为了阻止他的计划,也为了阻止宇智波一族的叛乱,鼬亲手覆灭了一族。 而作为交易,宇智波鼬以亲手灭族和潜伏进晓组织卧底,换取了我与佐助的平安。 …… “大概就是这样,佐助。” 我撤掉指尖的雷遁,松开手里的金针,让它们还留在仍在活动的颅脑内。 我擦着手转过脸去,对上了一双正在流血的眼睛。 在源源不断滚落而下的鲜血中,宇智波佐助的写轮眼里的三勾玉飞速旋转,连成了六芒星的形状。 我叹了口气,走上前去,盯了一会儿那双崭新的万华镜写轮眼,然后,温柔地抱住他,抚摸着他的头。 指尖穿过硬硬的头发,沿着颅骨的线条往上摸索,而后,停在我想要的地方。 “万华镜写轮眼可是会把眼睛和脑子都烧坏的。” 我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拈出一枚新的金针来,沿着方才确认过的位置,又稳又准地扎了进去。 “冷静一点啊,佐助。”我抱住他的脖子,不让他乱动,“还有一根,马上就好了——嗯,好啦,应该没有偏吧?” 我又摸了一下第二根金针的位置确认了一下,这才摸摸佐助的头,偏过脸去,贴了贴他的脸颊。 “乖孩子。” “……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纯云罗?” 他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哽在喉间。 “要说为什么的话……”我搂着他的脖子想了一会儿,才笑起来,“因为没什么好生气的啊。” “什么——” “这种愚蠢的计划,根本就没有办法成真。在他们开始为了这种痴愚的妄想而行动的时候,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就永远也得不到了。” 是啊。 无论是想要世界永远和平的宇智波斑,还是那个活在永远美好的梦境世界的无名男人,他们都不明白,在他们动手之后,他们想要的东西就永远不会得到了。 “因为那些都被他们亲手破坏掉了嘛。”我摸了摸佐助的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他们啊,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把手段和目的颠倒过来了。其实他们真正想要的是所爱之人的幸福,还有自己的幸福——世界和平也好,永恒梦境也好,都只是实现这个目标的手段而已。” 可他们却弄错了。 完完全全地弄反了。 那个手段是无法抵达他们想要的东西的,绝对抵达不了。只不过是把不合意的世界砸碎掉、把不合他们意的家伙都杀光……这种小孩子一样任性的想法而已。 什么“为了永恒的和平”和“为了全人类的幸福”啊,别逗我笑了。 他们根本不爱那些陌生人啊。 他们,根本,不在乎。不管是那些人的死活,还是陌生人的悲喜。他们只是因为失去了真正想要保护的东西,痛苦到根本没有办法抱着这份残缺活下去,所以才会做那种事情罢了。他们爱的是已经死去的人,爱的是自己的幻想,爱的是梦里的未来——但是,唯独不是在爱着现在的、具体的人。 明明一点也不爱,却还是要说着关于爱的谎言……人类不自欺欺人就活不下去这一点,无论何时都会让我觉得有趣。 “从这个角度看,一直喊着‘我要做火影’的鸣人也许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聪明哦。” 因为他至少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当然,他也比你、比我都要聪明一点。”我又笑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点点。” “……” 宇智波佐助沉默地看着我,那双眼睛看不出思绪,只有沉沉的黑。 片刻之后,他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你呢?” “什么?”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眨了眨眼睛,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当然啦。” 我说着又笑起来。 “我想要哥哥幸福嘛。” “……………………” 宇智波佐助再度沉默下来。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则是颇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笑了一声——虽然眼睛并没有笑就是了。 “你——还真是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啊。” 我:“哈?” 但是佐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径直走开了。 我在原地呆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那小子什么意思啊?!” 奥伯龙在我背后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我反手就给了他一拳。 “咳咳、噗——咳咳!对不起对不起!”奥伯龙虽然一叠声地道着歉,可我看他的眼里根本没有一点歉意,“把拳头放下来好吗Mira,我可是一个柔弱的Servant,根本经不起你一拳。” “骗鬼啊你。”我小声地骂了一句,但到底是把攥紧的拳头松开了,“真是的,怎么会有你这种就会幸灾乐祸的Servant啊?” “是啊,怎么会呢?”奥伯龙微微地笑着,若无其事地转回了先前的话题,“我觉得佐助君说得还蛮对的——你和宇智波鼬的确是挺像的。” “啊?” “不过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 奥伯龙微笑着向前一步,轻轻捧起我的脸。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不是吗?” 冰冷的手指掠过我的眼睛,我稍稍闭了一下眼睛,只感觉到他的指尖抚过我的睫毛,像是在描摹眼睛的线条,又像是在确认着眼球的状态一样。我睁开眼睛,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掠过他的手指。他又微笑起来了,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我的眼角。 “同样的——”他的声音含着微微的笑意,温柔得像是一捧雪,“——你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好。” 我眨了眨眼睛:“那不然呢?” “是啊。”奥伯龙的笑容拉大了,“宇智波鼬如果知道了,他也会开心才对——自己的妹妹居然那么爱他。” “当然。”我点了点头,微微地笑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就是哥哥了。” 所以我会原谅他的。 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他的。 就算他如此轻率地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想要用这种方式将我托举上去——我也会原谅他的。 因为他是为了我好,因为他是哥哥。 不过……我也要实现他的愿望才行。 哥哥太过温柔了,比起自己的幸福,他更希望可以满足他人的幸福。他啊,是个会理所当然为了他人的幸福而牺牲自己生命的家伙。他太在意每一个人了,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 虽然他并不说他爱他们,也不说是为了他们,但是,他的的确确,是为了他们牺牲了一切可以牺牲的东西。 不过,还是…… “有点寂寞啊。” 我轻声说。 哥哥,没有选择我。 无论如何爱我,他也还是没有选择我…… “喂喂,别露出这种表情啊。” 奥伯龙的语气多了几分无奈。 “好了好了,这个给你……别再露出那种表情了。” 奥伯龙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放在我的手上。 “大蛇丸和药师兜没能带回纲手姬。”他告知了我那个结果,“因为木叶提议让千手纲手姬来做五代火影,而自来也和鸣人说服了她。就算是那个大蛇丸,也没有办法在自来也和纲手联手的时候把她带回来。” “那就算啦,找一个当火影的医疗忍者来医治我,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摇了摇头,“是医生的话,想要在我病重的时候杀掉我也是很容易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奥伯龙示意我看看手里的东西,“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我低下头去,看着他放进我手里的东西。 那是装了满满一玻璃罐的,如同五彩缤纷的星星的金平糖。 以及……装在陶瓷罐子里的药物。打开盖子的话,就能看到叠好的药方。 打开纸张,上面是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忘记的……哥哥的字迹。 “他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了纲手姬。”奥伯龙用平静的语气说了下去,“因为木叶的骚乱传了出去,纲手也知道宇智波鼬是为了木叶才做了那个灭族凶手。所以当他来请求她治自己的血继病的时候,她很快就答应了。” 奥伯龙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 “实际上,他的病情并没有你那么严重——他是为了你,刻意催化了自己的病程。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他所拿到的药也可以为你所服用。” 我下意识把药和糖罐紧紧抱在胸口,低下头来。 哥哥来过了。 哥哥……带来了能够治疗我的药物。 “所谓的爱,还真是奇怪的东西。”奥伯龙露出了一抹像是讥嘲又像是苦涩的微笑,“不惜做到这样的地步也希望你可以活下去,却不肯留在你的身边……我有时候会觉得,你们人类还真是有趣的生物。” 他是爱着我的。 哥哥,是爱着我的。 “哥哥……好过分啊。” 就算我活下来会毁灭五大国,毁灭这个世界也可以吗?我会让他的心血全部付诸东流,让他想要保护的东西都被付之一炬,这样也无所谓吗?就算到了这一步,他也还是希望我可以活下来吗? “……太过分了。” 我没有想哭。真的。 只是眼泪自己要流下来。:,m..,. 78 第四十四章 “我就知道奥伯龙对我最好…… 第四十四章 【亲爱的Mira, 请友善对待………………】 【………………………………】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亲爱的Mira。】 ※※※ 纲手的药的确管用。 吃了药睡了一觉以后,我就感觉好多了。之前总是莫名迟滞的脑子也再度运转了起来——虽然因为痛觉调到最低所以不会觉得痛, 但是身体不怎么听使唤的感觉还是很明显。 总体来说, 现在我感觉精神多了。 “那就开始行动吧。” 我抛了一颗金平糖在嘴里,笑眯眯地说。 所谓的行动也很简单, 就是由宇智波止水把那个面具男的人头带到晓。我还特意让他复制了我的忍术, 好在佩恩面前让死人完完整整地把真相交代出来。 “道理我都懂。”奥伯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但你为什么要把人头放进礼盒里, 还把礼盒包装成……这样?” “这样才显得我郑重嘛。” 我在礼盒上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左右欣赏了好一会儿, 才把盒子举到宇智波止水面前, 对他露出大大的笑容。 “拜托啦,止水,一定要好好送到地方哦!” 饶是见多识广的宇智波止水, 在接过这个……人头礼盒的时候,都稍微迟滞了一下。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 等他走了以后,我摸了摸嘴唇,转而看向奥伯龙。 “怎么?” 奥伯龙垂下眼看我, 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什么一样, 他抬起手,扶了扶额头, 叹了口气。 “……说吧,又有什么麻烦事要我做?” “诶嘿嘿……” 我心虚地眨眨眼,伸长胳膊挂住他的脖子,拖长了声音。 “帮帮我嘛、帮帮我嘛奥伯龙——” “……你应该知道要跟上一个以瞬身术见长的家伙有多难吧?” 他的语气越发无奈起来。 “但是没办法啊, 我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奥伯龙啦。” 我轻轻摇晃着他,特意把尾音拖得又甜又长。 “奥伯龙最好了——啾咪啾咪~啾咪啾咪~☆” “呜哇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虽然这样吐槽着,但奥伯龙到底还是没有推开我。他叹了口气,仰头看看天,到底还是耸耸肩屈服了。 “好吧。”他捏了一把我的脸,“就这么一次,下不为例。” “好耶!”我欢呼着扑到他身上,高兴地用脸颊去贴贴他的脸,又踮起脚亲亲他的眼睛,“我就知道奥伯龙对我最好了——” “站好。”奥伯龙这次倒是认真推开我了,“你这家伙,总是这样很容易被男人骗的。” “才不会呢。”我又眨了一下眼睛,但还是老老实实顺着他的力道站直身体,“因为是奥伯龙我才相信的,我才没那么容易被男人骗呢。” “所以说就是这个地方很容易被骗啊。” 他垂下眼,笑意里不知为何多了几分阴郁的意味,但只是一眨眼间,再度抬起头时,他脸上已经挂上了爽朗到有点恶心的灿烂笑容。 “安心交给我吧——”他拍了拍我的头,笑着说,“谁让我是你的Servant呢。” 奥伯龙说着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迷你人,吹了一下口哨,就跳上了一只闻声而来的忍鹰后背。他拉下墨镜,对我说了一句“我走啦”就一起离开了。 我撑着下巴趴在窗边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真是的。”我双手托住下巴,忍俊不禁,“说得跟真的一样,明明就是大骗子奥伯龙。” 不过…… 我想,他还是会好好完成我的拜托的。 因为他就是那样的别扭鬼嘛,没有办法放着我不管的。 要说我拜托奥伯龙去做的事,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杀死那个叫“绝”的家伙罢了。 在面具男的记忆里,宇智波斑还留下了一个“自己的意识体”,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从他的记忆来看,如果我要推行我的计划,那家伙一定会出来破坏。 我从糖罐子里又拈出一枚金平糖,含在嘴唇间,在舌头上转来转去,一边品尝着糖果的甜味,一边微微眯起眼睛来。 ——宇智波止水会是最好的诱饵。 如果面具男的人头交给佩恩,佩恩就绝对不会再与他们合作。而佩恩所拥有的轮回眼,是他们计划里至关重要的道具。 所以,那个叫“绝”的家伙一定会来阻止。 “现在就是赌一赌啦。” 我用手指拨弄着玻璃罐里的金平糖,微微笑着凑过去,看着糖果在阳光下折射出来的五颜六色的光。 “会去哪一边呢?” 是止水那里,还是——我这里? 睡意涌了上来,我抱着糖罐子闭上眼睛,在窗边打起了盹。 随便去哪边都好。 我迷迷糊糊地想。 反正,不管是去哪一边,结果都是一样的。 …… …… …… 我睡醒以后,结果也出来了。 那个叫“绝”的家伙,去了宇智波止水那一边。 结果就是,奥伯龙带了一盒子黑灰给我。 “抱歉抱歉。”他的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有什么歉意,“一不小心,用力过度……就把那家伙弄成这样了。” 我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起来。 “没关系。”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这么说了以后,奥伯龙的神情反而稍稍严肃了一些。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试探着戳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可是让你没办法调查他的秘密了哦?这家伙应该还能拷问出不少信息来着。” “嗯?”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呀,怎么了?” “……我可能会耽误你的计划,可能会出纰漏,这样也不要紧吗?” “没关系啦。”我冲他笑笑,“如果真的出问题了再说,我会解决的。” “……还真的不生气啊。”他喃喃。 “为什么要生气啊?”我现在倒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我挺直脊背,开始向奥伯龙发射死亡视线,“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吗?” “你平时还不够无理取闹吗……” 奥伯龙小声嘀咕了一句,在我瞪起眼睛来的时候连忙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 “好了好了,我错了,Mira是天底下最乖巧听话温柔善良的女孩,真的,真的真的!” “哼!” 我气呼呼地坐下,一扭身不愿意再看他。 “……好了好了。” 奥伯龙哭笑不得地来拉我的衣袖。 “我真的错了,别生气了,好吗?” “嘁……” 我不甘心地顺着他的力气转过身来,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用自己的脑袋撞了撞他的肚子。 “坏家伙。”我小声说,“奥伯龙是大坏蛋,故意惹我生气。” “好好好,我是大坏蛋。” 奥伯龙的语气越发无奈,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搭在我的头上,生硬地摸了两下。 “谁让你脾气一下子变得这么好,我都有点吓到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事情不如自己的意就会闹脾气。” 我还是不高兴,于是又用脑袋顶了顶他的肚子。 “……还说不是小孩子。”他的声音越发哭笑不得,只好又拍了拍我的头,“好啦,别这样贴在男人身上。既然不是小孩子,也该有点性别意识了。” “才不要。”我抱着奥伯龙暖呼呼的肚子不肯撒手,“我是猫猫,所以有撒娇自由!咪咪,咪咪咪咪!” “真是的……”奥伯龙长长地叹了口气,稍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你这被宠坏的小鬼。” “喵~” 我眨了眨眼,故作无辜地看着他。 我只是一只小猫咪,小猫咪怎么会有坏心眼呢? 就这样,我赖在奥伯龙的怀里,拿着他给我的盒子翻来覆去的看。 黑灰在盒子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太过轻微,像是在拨弄炉膛里的灰烬,轻飘到几乎没有任何实感的声响。 很难想象,一个人到了最后,居然只剩下这么一小把灰。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而已。 我笑着想,还真是空虚的人生。 不管干过多少坏事,不管有过多少想法,最后,所有人都只会剩下这么一点点的东西而已。 我打开盒子,在窗口把这盒子口朝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倾倒出去。看着黑色的灰烬在风中被吹走,很快便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内。 看,到了最后,什么也不会留下。 “这样没关系吗?” 奥伯龙问我,目光意有所指地向着窗外。 “以你的能力来说,就算那家伙变成灰了,你也能把它叫回来,让死人再度开口说话吧?” 我知道他说的是秽土转生之术。 不过…… “不要。”我轻轻地哼了一声,“那种讨厌的家伙,我绝对不要再看到哪怕一次。” 奥伯龙轻笑一声。 “有时候不知道该说你是直觉敏锐还是大智若愚……”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小声嘀咕了一句,“算了,让那家伙复活的话麻烦事可能会更多……我不想增加无意义的工作量了。” “不过,谢谢你,奥伯龙。” 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愿意帮我。” 妖精王短暂地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的唇边浮现出一抹苦笑。 “所以说啊……” 他向后一靠,捂住自己的眼睛,喃喃。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太笨,还是太聪明。” 79. 第四十五章 “可你们不是朋友吗?”…… 第四十五章 佩恩那边的消息来得很快。 当天晚上,我就在自己的房间见到了那位晓的首领。 “我同意与你合作。”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名瘦骨嶙峋的红发男子——那应当就是佩恩的本体了——说来讽刺,明明应当是与他身边那个名叫小南的女性差不多的年纪,他看起来却要苍老得多,似乎是被自己的能力耗空了身体。 不过,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我只是微笑着伸出手去,与他枯瘦的大手轻轻一握。 “合作愉快。”我说。 后来,我得知这个红发的男子名叫长门。而那个一直以来作为“佩恩”示人的是他挚友的尸体,也就是最初建立“晓”组织的首领——弥彦。当年弥彦、长门、小南三个小伙伴一起建立了晓组织,目的是减少战乱纷争,建造一个和平的世界。但是可惜好景不长,这微弱的和平火苗还是被扑灭了。晓的初代成员全灭,而弥彦与长门也被迫生死决斗,最终弥彦死去,而长门完全觉醒了轮回眼,成为了佩恩,将弥彦的尸体作为“六道”中的“天道”保存下来,造就了一个全新的“晓”。 对于这个凄美悲壮的故事,我的评价只有一个—— “就算只有尸体也想要他留在自己身边吗,好病哦。” 奥伯龙:“你没资格说这话吧?” “开玩笑啦。”我吐了吐舌头,“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总要留点念想吧。”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拉了拉奥伯龙的衣袖。 “对了对了,你说,我去问问他要不要复活弥彦怎么样?你看,有那个人的尸体的话,秽土转生很容易的——” “嗯……”奥伯龙沉吟片刻,忽然露出异常爽朗的笑容,“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他也许会很高兴呢!” 于是我就兴冲冲的去了。 …… 奥伯龙是大骗子! 对于我的提议,长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苦笑起来。 “不必了。”他说,“弥彦见到我这个样子,不会高兴的。” 我感到了一丝迷惑:“可你不想再见到他吗?” 长门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近乎怅然的神色。 “我当然想。”他唇边的苦笑之意更甚,“但是,强行把弥彦带回这个世界,只会让他也感到痛苦。我为人所欺骗,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背离了他的梦想……这个世界也并没有变好,反而因为我变得更坏了一些。让弥彦看到的话,他会很失望吧。” 我感到更加困惑了:“可你们不是朋友吗?” 长门愣住了。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我们四目相对了好久,彼此都只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迷惑。 我斟酌了一下措辞:“就是……朋友这种东西,就算是你做了错事,也会在骂你一顿以后选择原谅你,帮你想办法弥补过错的吧?当然,也有可能会在这个过程里多打你几拳、想起来就骂你几次……但是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帮你想办法啦。如果做不到这样的话,就不是真正的朋友。” 长门稍稍睁大了眼睛。 我拍了拍他的肩,用很肯定的语气说了下去:“安心啦,既然是愿意为你死掉的好朋友,一定会原谅你的——虽然会很生气很生气,但还是会原谅你的。” 长门微微垂下脸来,露出些许怔忡的神色:“是……这样吗?” “一定是这样的。”我笃定地点了点头,“不过,你要好好道歉,还要好好改正。绝对不可以狡辩哦,也不可以敷衍朋友,如果做不到的话,就是你不配做他的朋友了。” “……这样啊。” 长门又一次笑了,只是这次,是放下了什么似的微笑。几乎可以说是明亮的。 “那么,到那时候再去道歉吧。”他说,“等到我们的合作结束,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那么一点点,也让弥彦的愿望实现一点点以后……我再去见弥彦,好好对他道歉吧。” “不只是要对弥彦道歉吧?”我示意他去看自己的背后,“这么多年,一直默默站在你这边,不管你做了多少任性的事情都会原谅你,不管生气多少次都站在你这边,永远陪着你,替你想办法的朋友……还有一个吧?” 长门完全地怔住了。 我却没有给他继续发呆的机会,抓着他的轮椅转了一圈,对上了他身后正以复杂目光注视着我们的小南。 “好啦。”我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哦——要好好道歉,还要好好改正——不然是会失去朋友的。” 长门瘦骨嶙峋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片刻之后,他缓缓地、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说。 …… 我把场地留给了那两个人,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与小南擦肩而过的时候,头戴白花的女人微微垂下头,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过去……一直对你有很多误解。”她说,“你是个温柔的孩子。” “温柔吗?”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忽然笑起来,“也许这才是误解也不一定呢。” 说罢,不等她回答,我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宇智波佐助靠在门外的墙壁上等,听到开门声后,朝这里露出了异常复杂的目光。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是不肯让我一个人落单,是大蛇丸的训练太轻松了吗?不行回头我得跟大蛇丸好好说说…… “你这家伙,不是什么道理都很清楚吗?” 佐助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为什么,你每次都还要那个样子——” “我哪个样子了?” 我是真的好奇了,叉起腰来,昂起头来看他。 “……对鸣人。”他勉强挤出这么几个字,“你们不是朋友吗?” “是呀。”我点了点头,“所以呢?” “你做那些事的时候,没有考虑过鸣人也会死吗?” “我和鸣人是朋友,那又怎么样?”我对他笑笑,“我们站在完全相反的立场上,是绝对无法相容的。他想要保护的是我最为憎恨的,我想要破坏的是他最为珍视的。绝对无法相容,也绝对无法和解。我们是没有办法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我也没有要他来我这边的想法——你想啊,作为朋友,还是要尊重对方的意志吧?” “………………” 宇智波佐助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错开了视线。 “必要的时候,你杀了他也无所谓吗?” “当然有所谓啊。”我奇怪地看着他,“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也不是什么冷血动物,重要的朋友死了,我还是会伤心的。” “那你……” “可是,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吧?” 我微微地笑了。 “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鸣人他们杀了我也是可以的。我不会生气的。” 佐助越发沉默下来。他转回头,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注视着我。这小子从跟着我们叛逃以后眼睛就没有高光了,想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想法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也只好把他盯着,盯了一会儿,我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手。 “佐助是害怕自己离开我会生气吗?” 我笑眯眯地凑过去,捏了一下他的脸。 “没关系啦,佐助,就算你选择了‘朋友’那边,我也不会生气的。放心好啦,姐姐我可是很宽容的。如果你觉得那边更好,就选择那边也可以,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别胡说。” 宇智波佐助顿时皱起眉来,没好气地打开了我的手。片刻之后,他微微别过脸去,像小时候那样别捏地开了口。 “我肯定是跟你站在一边的,笨蛋。” “真的吗?我好高兴,谢谢佐助——” 我扑过去抱住他,开心到蹦蹦跳跳。 “不要突然凑过来啊你这家伙……”佐助整个人后仰,但到底没有挣开我,“一天到晚都在说什么蠢话,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把这个让人痛苦的世界破坏掉吗?” “……也对哦。” “那不就是了?” 他顿了顿,还是别别扭扭地贴了一下我的脑袋。 “话说在前头——要是因为心软而后悔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纯云罗。” “哇啊,说了很像男人的话呢,佐助。” 我吃吃地笑,打从心底里感觉到一种欣慰。 “那个笨蛋弟弟也长大了嘛,会说很漂亮的话了,加十分哦。” “喂你说谁是笨蛋——” “那么,快点成长起来吧。”我闭上眼睛,侧过头贴了贴他的脸颊,“成长到可以来帮我的程度。” “……” 佐助沉默了一下,抬手压了压我的后脑。 “啊。”他说,“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80. 第四十六章 艺术就是爆炸! 第四十六章 有了晓的合作,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了不少。 在正式行动之前,我们蛰伏了一段时间。 因为杀死了五大国大名这件事,大蛇丸在田之国的基地都被清洗了一遍。但是,大蛇丸是一个永远有后手的男人,就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基地。 都说狡兔三窟,这算是狡蛇百窟吗?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又一个医疗忍术封入卷轴。 是的,在远野方助的帮助下,我成功将忍术卷轴的研究推进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即使是血继限界也可以封印。 在用佐助做了不少实验以后,我确认了这一点。 当然,像观察眼和复制眼这种依赖于硬件设备的血继限界是没有办法复制到忍术卷轴里的,就像你没办法直接把APK文件装在WINDOWS系统上一样。 但是,像是把两种属性的查克拉融合在一起,使用一种新属性查克拉的忍术——比如冰遁或者晶遁——就完全没有问题。 “要说的话,就像是破解软件一样嘛。”我对奥伯龙这么解释起来,“让本来在一些机型上没有办法安装的软件,或者需要一些特殊的条件才能加载——比如DNA密码啦——变成可以直接移植的。” 相对的,使用这些卷轴的人并不需要真的懂得这个卷轴的运行原理,也不需要真的会忍术——就好像大多数的电脑玩家不需要知道程序是怎么运行的,也不需要会写代码一样。 如此一来,原本存在的壁垒就消失了。在忍者与普通人之间、在血继限界的家族与普通忍者之间——那些界限完全消失了。 “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忍术。”我笑起来,“所谓的颠覆,就要从这里开始才行啊。” “你会被怨恨的。” 说这句话的人并不是奥伯龙,而是大蛇丸。虽然说了这样的话,但他看我的眼神里并没有责难或者担忧,而是满满的欣赏。 从计划开始,他就一直带着这样兴味又赞赏的神色。明明在做的是动摇整个忍者世界存在根基的事,他却总是兴致勃勃,甚至比我还要迫不及待。 这就是疯狂科学家吗?爱了爱了。 他拿起封印了晶遁术式的卷轴,眯起那双狭长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 “这个东西,会带来一个新的时代。” 他用的是无比笃定的语气。 “终结忍者的时代,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哪有那么夸张。” 我翻了个白眼,丢了一个新的卷轴给他。 “想靠这种东西就终结忍者的时代,还早着呢——别忘了,忍术卷轴可没有办法自己生产忍术,说到底,这只是一个储存器罢了。” 没错。 忍术卷轴,归根到底,不过是一个储存忍术的工具而已。 它本身没有任何创造忍术的能力,就连将两个不同的忍术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新忍术也做不到。就好像一台电脑本身并不会生成新的软件和代码。 不,说是电脑都太看得起它了,它只是移动硬盘或者储存卡罢了。 在里面放入的忍术,终究是要靠人力来生成的。 但是…… “如果加上蝎先生的技术,就不一定了。对吧?” 我转过身去,冲赤砂之蝎甜甜地笑了一下。 “无聊。” 赤砂之蝎这样说着,手下拼凑傀儡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 忍术卷轴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它不仅能够储存忍术,还能将释放忍术所需要的查克拉一起存入其中——使用一个忍术,不需要使用者出任何力,只要像瞄准目标扣下扳机一样,对准目标解开卷轴就好了。 只需要一点点培训就可以上手,连小孩子都可以轻松学会,怎么样,很简单吧? 最重要的是—— 就算使用它的不是人也无所谓。 “要说的话,这个用法还是蝎先生给我的灵感呢。” 我趴在红发少年的肩膀上,笑眯眯地说了下去。 “最开始啊。我是看到了蝎先生用傀儡释放储存在卷轴里的忍术,才有了这个念头的。” 我从背后抱住他的脖子,亲昵地把脸贴了上去。 “如果我们建立一支由自动傀儡和忍术卷轴构建起来的军.队,会怎么样呢?” 过去的傀儡术,最大的限制就是无法做出人一样能够自己活动的傀儡。 为此,我在过去的时间里尝试了制作和活人无异的傀儡。虽然成功了,但是它只能执行一些简单的命令,想要它拥有自己意识还是不太可能。 要说的话,就像机器人一样吧?虽然试着做出了类似大脑的东西,但果然还是无法像活人一模一样。 欠缺的部分,该说是灵魂……还是记忆呢? 于是,我又试着用秽土转生之术,给完美的人偶赋予了灵魂。 就结果而言,是太成功了——成功到可以说是完全的失败了。 “傀儡果然还是不该有自己的想法啊。”我歪了歪头,看向赤砂之蝎,“对吧,蝎先生?” “松手。”赤砂之蝎冷淡道,“你耽误我干活了。” “蝎先生好冷漠!” 我气鼓鼓地松开手,看着他台子上的两具傀儡。一男一女的样貌,看起来都是青年的模样,周身那些颇有年头的老旧零件被逐一换下,换上的新零件让他们越来越贴近活人,几乎称得上与人类无异了。 当年赤砂之蝎教我傀儡术的时候,我曾经好奇的问过这对傀儡的事——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旧了,在蝎那堆花样百出的傀儡里看起来也不算多么特别。 “那是我按照父母的样子做的。” 他只简单地说了这样一句。 这么想想,说服赤砂之蝎来帮我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 我只是把宇智波止水推到了他的面前,又兴冲冲地问了一句——“我们来做和活人没有区别的傀儡吧?” 那个时候,赤砂之蝎看着我,露出了异常复杂的神色。 但是,想要从一个傀儡的眼睛里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还是太难了。 “你还真的做出来了啊。”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点头同意来帮我的忙。 回忆结束,我托着下巴,坐在一边看着赤砂之蝎工作。不得不说,他做傀儡的样子确实堪称艺术。 哦至于他为什么做的不是给我的傀儡? 因为赤砂之蝎是个把“永恒才是艺术”挂在嘴上的艺术家,他也的确是有些艺术家脾气的。 在发现我需要的是大批量的、一模一样的傀儡之后,高傲的艺术家不屑于去做这种“没有灵魂的复制品”,他花了一个月时间给我手搓了一个傀儡生产流水线以后,就开始去研究自己的新傀儡了。 对,没错。他用我的自动傀儡技术给我手搓了一个机械化生产流水线。用自动傀儡生产零件,然后再用自动傀儡拼接起来。整个过程里不需要任何一个活着的人类。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与其让那些笨手笨脚的人去碰我的东西,倒不如全部交给傀儡去做。” ……也行吧,不愧是艺术家。 现在,赤砂之蝎一边给自己的父与母傀儡替换着零件,一边分神看了我一眼。 “我还以为你会用秽土转生之术。” 他忽然说。 “那个啊……太麻烦了,所以算了。” 我托着下巴看他装傀儡,不管看了多少次,他做傀儡的技术还是会让我着迷,就像在看那些高手拼装乐高或者涂装高达视频一样,有种纯粹的炫技的美。 “真稀奇,你也会觉得麻烦?” 他嗤笑一声。 “因为人类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嘛。”我笑眯眯地说,“而且我很讨厌弄得像是什么苦情剧一样。” “哦?” “你想啊!”我放下胳膊,凑到他面前去,“打个比方——打个比方哦!假如在你面前,把你死掉的父母突然叫出来,让他们去打你……这种事情超级恶心好吧!” 赤砂之蝎的动作一顿,垂下眼看了看手里被捏裂开的零件,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然后啊,就是那种俗套到让人犯恶心的剧情了——和死人见面,两个人开始回忆过去,各种煽情,‘你走!’‘不我不走!’‘好久不见你变了很多’‘你倒是一点没变’‘我过去做什么什么事是有苦衷的’‘原来如此!我都不知道呜呜呜’……呕!” 我演到最后自己都演不下去了,只能干呕几声,被恶心得直翻白眼。 “可算了吧,我对那种垃圾桥段过敏,也对别人家里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把双手交叉在胸口,用力地摇头,再摇头。 “不要,不要,那种事情坚决的不要!” “……听着是挺恶心的。” 赤砂之蝎也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对吧!”我用力拍了拍桌子,“再说搞不好还会被背叛,秽土转生之术又不是完全没有解法,脱离精神控制的忍术也有的是,要是关键时刻被人跳反那才恶心呢。” “有道理。” 赤砂之蝎点了点头,往我怀里塞了个卷轴,伸手在我额头上一拍,将我推开了一段距离,不让我贴他太近。 “行了,去找迪达拉玩吧。” 傀儡的手也是冰冷的,虽然有着近似于人的触感,但是真的接触到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是完全不一样的。那双无机质的绿眼睛看着我,没有多少情绪地说了下去。 “你在这实在是太吵了。” 我:“………………” 我:“蝎先生好过分!!!” …… …… …… 我抱着赤砂之蝎给我的卷轴,气哄哄地找到了迪达拉。 “小迪!蝎先生好过分!” 正在实验室里捏着黏土的迪达拉闻言转过身来,眨了眨他那只大眼睛,奇怪的“嗯?”了一声。 “他居然嫌我吵!” 我啪地一声拉过椅子重重坐下,想了想,还是把怀里的卷轴丢到了桌子上,抱着胳膊认真地生起气来。 “那确实是挺过分的,嗯。” 迪达拉同仇敌忾似的点点头。 “对吧对吧——” “对啊,蝎旦那也经常嫌我烦来着。” 迪达拉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一点生气了。 “他说我每次弄出来的爆炸动静都太大了,他嫌吵。” “为什么啊?”我十分不解地看着他,“明明小迪的爆炸每次场面都很大,可好看了。” “是吧是吧!”迪达拉连连点头,“艺术就是爆炸!嗯!” “但是像上次那样把基地炸掉可不行哦。”我认真地看着他,“你都不知道那之后药师兜拉着我抱怨了多久。一个劲地说着‘大小姐你知道善后的人是谁吗’‘你知道建立一个新的基地有多困难吗’‘我还有一大堆实验要做请不要再给我增加工作量了!’……之类的。” “呜哇……”迪达拉倒吸一口冷气,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糟糕,良心有点痛了是怎么回事……药师兜,好辛苦啊。” “也没有那么辛苦吧。” 我掰着手指数了一下药师兜的日常工作。 “也就是帮我研发新的忍术,监督远野方助的忍术卷轴开发进度,辅助大蛇丸做些实验,处理整个基地的后勤和人事调度,监察整个实验室的实验情况,监控我的身体情况,随时调整药剂的成分,帮君麻吕和佐助治疗血继病,还有一些总结报告什么的……也没什么啊,很轻松的。” 迪达拉:“………………” 迪达拉:“好的,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再炸掉基地了,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迪达拉满脸都写着“药师兜实在是太可怜了”……错觉吗? 可是真的很轻松啊!如果让我来做的话三小时就可以全部搞定了,为什么药师兜总是一脸快要过劳死的表情啊!我不理解! 奥伯龙在我背后幽幽地开口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药师兜或许不是狗,但你真的不是人。” 干嘛啦!你们这些家伙今天都很过分哦! 眼看着我的脸色越来越坏,迪达拉明智地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蝎旦那又研究出来了什么东西?”他拿起桌子上的卷轴,好奇地看了一眼,“是新型号的傀儡吗?” “对的。” 说到新武器的研究,我一下子开心起来了。因为跑了一天我也有点累,便直接趴在桌子上,把胳膊交叠在一起,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抬头冲迪达拉眨了眨眼睛。 “要不要猜猜看是什么款式的?” “能够在水上行动的?” “那是好久以前的款式啦!” “可以变成人形攻击的重型武器?” “那个以前也做过了!” “那就是……嗯……能飞天的空战机?” “猜对了!”我坐直身体,为他表演了一个小海豹鼓掌,“小迪好厉害!” “我当然厉害——不对不要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啊!” “谁让小迪很可爱嘛。”我双手撑着脸颊,笑眯眯地把他望着,“非常可爱哦!” “……我比你大吧!” “可爱又和年龄没有关系。”我眨了眨眼睛,只觉得更好玩了,“当然,如果能更沉得住气一点就更可爱啦。” “……” 迪达拉看起来像是想要给我脑袋上来一下子,但最后还是垮下肩膀,无可奈何般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你也很可爱,行了吧?” 我冲他吐了一下舌头,满意地停止了对他的戏弄。转而拆开卷轴,从里面拿出蝎新作的傀儡,用一种献宝一样的态度推到迪达拉的面前。 “锵锵——蝎先生全新研发款自走型歼灭机,针对忍者不擅长空战的弱点特别设计,可以在空中飞翔,内置了发电机,火力全开的情况下也可以飞行三天三夜哦。超级厉害的!” 迪达拉的重点却在别的地方:“咦,是发电机吗,为什么不用你之前设计的查克拉反应炉?” “怎么说呢,查克拉的话还是太不稳定了,获取途径也比较依赖忍者,我觉得应该试试别的思路。”我戳了戳那个小型飞行机的外壳,“试着做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成功了,这样的话,大规模投入生产也会容易一些吧?” “你还真是讨厌忍者啊。”迪达拉捏完一个黏土小鸟,这样对我说。 “超讨厌的。”我对他皱了皱鼻子,“不说讨厌的事情了——小迪小迪,该轮到你帮忙啦——我特意让蝎先生留出位置来,就是为了加载你的起爆黏土来着!快点快点,这个机型是专门为你设计的,比上次那个武器变身更有意思!是只为你的起爆黏土而服务的哦!” “是吗,让我看看……” 把飞机模型拿到面前左看右看,迪达拉的眼睛也渐渐亮起来了,就像一个拿到合心意的玩具的小孩子。他啪的一下拿过一大袋黏土,兴致勃勃地开始捏起来。 我也很高兴的看着他在那里捏黏土,就像看着视频网站的手工博主做一些很精妙的小东西。不消多时,一整排的小兔子、小猫头鹰、小蜻蜓就列在了我的面前,我还不甘心地摇晃着迪达拉的衣袖,要他再捏一个马戏团给我。 迪达拉:“喂,我可不是哄小孩的!” 我(可怜巴巴的):“不可以吗?” “……就这一次,嗯!” 我高兴地比了个V:“好耶!” 迪达拉:“假哭啊你!” “不要在意嘛!” 在我的一番撒娇之下,我还是得到了我想要的马戏团。而且,迪达拉在我建议下,把要放在战机里面的起爆黏土全部换成了鸽子的样子——大小中等,起爆威力却很强。 “这样就好啦。” 我高高兴兴地举起装满起爆黏土的飞机模型,在室内“呜~呜~”地跑来跑去。 奥伯龙微笑着看我疯跑,在我停下来以后,才用一种异常爽朗的语气开了口。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说你是太有人性,还是太没人性了。” 他说。 “一方面不愿意用真实的人作为军队去发动战争,一方面又对于研究这些战争武器感到乐此不疲。该怎么说呢,这种自相矛盾的地方也是你最有趣的地方吧。” “说什么呢?”我奇怪地看着他,“人类不就是这样吗?” 奥伯龙顿了顿,才又一次微笑起来:“也是,你们人类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事,一边呼唤和平,一边制造纷争,你们一直都是这种自相矛盾的生物。” “算了,不说这么无聊的事情了!” 我放下已经玩腻了的玩具,兴冲冲地扑到他怀里,双手搂上奥伯龙的脖子,贴在他的身上,亲昵地蹭了蹭。 “下次拜托蝎先生做一个超级、超级、超级——大的傀儡好不好,要有一座城堡那么高,像我以前看过的动画里那么高,然后拜托小迪去捏一些超级漂亮的乐队和舞女,一边轰炸一边奏乐好不好?一定会很热闹吧,也会很好看吧?奥伯龙你觉得呢?你觉得怎么样?” 奥伯龙顿了一下,而后绽开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灿烂的笑容。 “当然。” 他提起我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吻。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亲爱的Mira。”:,m..,. 81. 第四十七章 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 第四十七章 【两年后。】 ※※※ “起风了。” 万事俱备的那一天,我坐在机械堡垒的边缘,一边叼着棒棒糖,一边带着倦怠的表情,看着下方的火之国国都。 从这样高的地方往下看下去,四散奔逃的人影显得格外渺小,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衬托得堡垒的阴影格外庞大,而又可怖。 和遍布忍者的木叶村不同,只靠精英忍者——所谓的守护忍十二士,只保卫大名的精英——来防护的火之国国都堪称不堪一击。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过去的忍界大战从来不考虑袭击敌国国都,而是几个村子在那里打生打死。 都说“擒贼先擒王”,你们忍者的机动性那么强,奇袭国都不比奇袭忍村来得收益高? “该怎么说呢……”奥伯龙停顿了一下,露出了异常爽朗的微笑,“因为那是大家共同的老板吧?把竞争对手打死了可以抢人家生意,把老板打死了谁给他们发钱?” 我耸了耸肩:“那他们可真够蠢的——干掉老板直接抢他公司不是更快?” 奥伯龙:“我觉得大部分人……嗯,都没有这么疯?” “那真是……”我冷笑了一下,“活该给别人当枪使。” 明明有强大的武力却甘愿给别人卖命,我实在不明白这个世界的忍者们都是怎么想的。 不过是只要他们想,一秒钟就可以全部杀光的家伙罢了。 对,就像现在这样—— 我微笑着咬碎了嘴里的糖果,向前伸出手去。 “遇鬼斩鬼,遇佛弑佛——” 银白的女王蚁应声解体,化作了大大小小的金属块,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响,在我身上重新组装成了银色的装甲。 “——剑胄之理,就在于此。” 在跳下去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奥伯龙,在面甲之下,对他微微地笑了一下。 “喂,奥伯龙。”我问他,“你想不想看到最棒的跳跃?” 我也不明白,那样的话为什么会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好像我以前曾经看到过有人这么做,又或者我在心里排演过许多遍似的,自然而然,就像一个泡泡在空气里破开那样,它从我的嘴里冒了出来。 奥伯龙怔了一下,而后微笑起来。 他抬起手,一手扣在胸口,一手牵起斗篷的一角,就像舞台上的魔术师那样,向我欠身行了个礼。 “一切都遵从您的意愿。”他微笑着说,“亲爱的Mira。” 于是我一下子高兴起来了。 有了最棒的观众,那就要跳得更好看一些才行。 我张开双臂,学着飞鸟的样子,从高空跃下。在我的身后,许多银白的纤细机体,如同一只只白鸟,列开了严整的阵型,随着我向下方坠落。 那是赤砂之蝎为我准备好的傀儡百式,由最为可靠的中枢操纵着,很快便分好了列,按照之前的计划,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它们的目标是火之国的国都,负责扫清驻守国都的防御势力。 而我的目标,则是国都的中心——大名府的所在。 “天体失坠——小彗星。” 村正二世的阴义泛起银蓝的光辉,我娴熟地操作起辰气,在空中翻转机体,加剧了机甲之上的重力。 而后,如同银色的彗星一般,击穿了整座大名府! 什么样的结界,什么样的防御,都无法抵抗这足以击碎月亮的一击。 滚滚硝烟之中,我屹立于废墟之上,无视了迅速包围过来的守护忍十二士和一众忍者,对着瘫坐在高座之上的火之国大名露出了微笑。 “下午好。”我笑着抬起了头,“虽然这对你们来说很困难,不过可以请你们不要反抗,就这么投降好吗?” “别瞧不起人了!” 首先出声的是一个挥着木杖的和尚,他的衣摆处有一个角形的方巾,上面是红色的“火”字——那是守护忍十二士的标志。 无论是忍术还是武器,都齐刷刷地对准了我。只有直面我的杀意的大名,在我的目光中瑟瑟发抖,如果不是周围还有这么多人护着,他看起来几乎要把自己一身肥肉都哆嗦到椅子底下了。 “胡、胡说八道!”那大名终于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恐惧加剧了他的愤怒,他颤抖着手乱挥一气,“来人——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在他的一声令下,所有的武器和忍术都同时向我招呼了过来! “那么,看来交涉破裂了——” 伴随着轰然巨响,无论是忍术还是忍具还是那些袭来的忍者,没有一个能够抵达我的身边。 因为,无论如何,只要是身在大地之上的东西,就无法对抗重力。 火遁撞上了水遁,雷遁击碎了土遁,风将一切扩散开来,尘烟再度滚滚而起。而在这一切的中央,我独自站立着,而后,如同芭蕾的起手式一般,轻盈地抬起右臂来。 名刀尸山血海出现在我的手中,我将它高高举起,让村正二世的阴义在其上镀上了一层月光般的光辉。 下一秒,我对着被重力压倒在地的众人,将笑意扩大到了近乎血红的地步。 “——正合我意。” 我笑着说。 …… 以傀儡百式的能力,击溃国都的防御工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大名府中,已然是一片尸山血海。 我解开了村正二世的装甲,却依旧让她维持着机甲的模样,提了裙摆,悠悠然坐在她的手心,两手撑着脸颊,一边摇晃着小腿,一边等待着远处的战火熄灭。 而我的脚下,被血红的太刀钉穿了身体的大名呻.吟着,一边抽搐着吐血,一边向我这边投来怨恨的视线。 “为……为什么……” 他喷出血沫来,喘息着问我。 “……我明明……明明后来已经、已经……同意投降了……” 真意外,该说是生命力顽强,还是别的什么呢? 我漫无边际地想了一下,随后低下头,对他绽开了一个微笑。 “不好意思。” 我说。 “杀得太快了,没有听到。” 要说的话,都是他们的错嘛。 我微笑着想。 明明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我还以为,可以让我多玩一会儿的。:,,. 82. 第四十八章 “所谓的奇袭,就要让所有…… 第四十八章 【亲爱的Mira,请友善对待NPC。】 ※※※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劳的。 征服火之国的国都,也只用了半天时间而已。我甚至很有闲心的在废墟之上喝了一个下午茶。 养尊处优的贵族过惯了顺心日子,硬骨头比我想得还要少。 我叉了一块草莓蛋糕,随便从君麻吕送来的名单上点了一个看着还算顺眼的年轻男人,说了一句“就他吧”,便定下了新一任的大名。 “这样真的好吗?” 等到君麻吕离开之后,奥伯龙端着红茶,微微笑着看我。 “什么?”我叉起一枚奶油草莓送进嘴里,“是说我在这里喝下午茶这件事吗?没问题啦,长门他们很强,不需要我帮忙啦。” “不是那个。”奥伯龙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我是说,继续设立大名真的好吗?你完全可以自己成为女王哦。” “我才不要呢。”我皱了皱鼻子,“成为王太麻烦了,什么事情都要我来负责,还要跟很多讨厌的人去说话,而且还要开好多好多的会议——好累的,绝对不要!” 我愉快地咬下最后一口草莓,让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嘴里迸溅开来,草莓的香气中和了奶油的甜腻,奶油的香甜又填补了草莓本身不够有味道的缺陷,每一口都让人觉得很愉快。我捏着叉子思考了几秒,果断从奥伯龙的蛋糕上叉走了他的草莓,炫耀似的在他眼前转着圈。 “我啊,只要成为公主就可以了。” 我这样说着,笑眯眯地把奥伯龙的草莓也一口吃掉了。 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不用考虑任何后果,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我要成为那样任性的公主。 如果成为王,就要对整个国家负起责任了,那种事情我才不要呢。 我又不是为了拯救这个王国,或者拥有自己的国家,才会打下这个国家的。 “……还真是被那个火烈鸟精彻底惯坏了啊。”奥伯龙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说,在那之前就已经被惯成这样了呢?” “奥伯龙?”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歪了歪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诶。” “在说一些不重要的人和不重要的事,所以你听不懂也没有关系——对了,要不要继续吃?” 奥伯龙绽开了异常爽朗的笑容,他拿起自己面前从来没有动过的叉子,叉起蛋糕上又一颗草莓,送到我的面前。 我定定地看了那颗草莓一会儿,才有点不高兴地凑过去,从叉子上咬掉了红色的果实。 “要吃。” 我闷闷地说。 “怎么送给你了,你还不高兴了?”奥伯龙失笑,摇了摇头,“一定要亲自抢过来才觉得好吃吗?” “因为奥伯龙不喜欢草莓蛋糕吧。”我拉过他面前的蛋糕碟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叉子在奶油蛋糕上戳来戳去,“如果不是拿走别人最想要的东西,就算是战利品,也少了很多滋味呀。” “还真是坏心眼的公主殿下啊。”奥伯龙垂下眼,露出些许意味深长的神情,“我可真替你的敌人感到悲哀。” “为什么?”我挖起一大块蛋糕,咬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不是那么富有同情心的家伙吧。” “不是吗?”他挑了挑眉。 “是吗?”我反问。 “我明明一直都表现得很温柔体贴啊。” “才怪。”我嗤笑,继续吃他的蛋糕,“奥伯龙最坏心眼了。明明总是在冷笑吧。” “……” “虽然想说不想笑就不要笑,不过,‘伪装’也是奥伯龙的自由吧?也有人就是喜欢演戏嘛。”我叼着叉子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行,变得坦率的奥伯龙好恶心哦——还是这样就好!” “有时候,太过诚实也是很伤人的哦,亲爱的Mira。” 他说,笑着说。 “那奥伯龙伤心了吗?” 我微笑着看他。 “伤心了。” 他说。 “骗人。”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把剩下的蛋糕一扫而光,用两只手端起了茶杯开始往肚子里灌红茶。 骗谁啦。 我一边喝红茶一边想。 这个没一句实话的大骗子。 “……” 奥伯龙看了我一会儿,又拿起茶壶,为我倒上了满满一杯红茶。 “我很好奇。”他看了看我眼前的空盘子,“既然不是抢来的就没有意思,为什么还是要吃光?” “因为浪费食物不好啊。”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奥伯龙是笨蛋吗?” “……” 奥伯龙环顾了一圈之前还是血流成河的战场的废墟,难得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然而在他来得及说些什么之前,许多白纸从四面八方飞来,在我的身后汇成了蓝发女子的形貌。 小南说:“已经完成了。” 我笑起来:“全部投降了吗?辛苦啦。帮我和长门说谢谢,这次是他出力最多嘛。” “不必。”小南的语气很平静,“这是实现我们梦想的第一步,长门也会这样说吧。所以,不需要感谢。” “好吧,那下次就不说啦。”我点了点嘴唇,“我就记在心里好了。” 小南的神情有了一瞬的温和,随即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攻下了国都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呢?” “让我想想……”我摩挲着嘴唇,一下子就想出了一个好点子,“对了对了,就这样吧——” 我微笑着说:“从今天开始,把禁止雇佣忍者这一条写进法律吧。” “……” 小南睁大了眼睛。片刻之后,她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可是那样一来,国民的安全问题——” “那种事情交给军.队就好了。”我打断了她的话,轻轻在身边的村正二世身上敲了一下,“把雇佣忍者的钱拿来制作量产型的自动傀儡不是很方便吗?巡逻也好,清理山匪海盗也好……比起把好好的人变成杀人机器,还是直接制造专业的杀人机器去做这些事更方便吧。” 我侧过脸,轻轻在村正二世的装甲上亲吻了一下。 “不过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去做这么过分的事情啦。”我温柔地对她说,“村正只要帮助我就好啦。批量驱使曾经是人的家伙去杀害自己的同类……我可没有那么糟糕的趣味呢。” “但只在火之国推行这个禁令的话,只会让其他的忍村发展起来,并且借此机会进攻我们……” “长门没有告诉你吗?” 我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打断了小南的话。 她的神情动摇了一瞬:“什么?” 我很耐心地说了下去:“攻打火之国国都的,只有我和长门而已哦?” 小南睁大了眼睛,瞳孔瞬间紧缩。 我笑起来:“这不是一场只针对火之国的奇袭哦——是同时针对五大国的。” 我端起红茶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与此同时,影分-身的视野,正在源源不绝地将其他四大国的战况分享到我的脑海之中。 “多重影分-身之术真是个很好用的忍术呢。”我冲着天空举了一下红茶杯,微微地笑了,“谢谢您,二代火影千手扉间大人,您真的给我留下了很不错的东西啊。” 在水之国的国都,我的影分-身正看着干柿鬼鲛干脆利落地一刀砍下水之国大名的头颅; 在土之国的国都,我的影分-身坐在迪达拉的白色黏土鸟上,看着土之国的大名跪在地上,双手献上投降书; 而在风之国的国都,赤砂之蝎则是一脸无聊地将傀儡线丢给我的影分-身,指挥着她将牵引傀儡的针一根一根插进那个大名的脑袋里——那是我们先前一起研究出来的、如何操纵活人的新忍术; 在雷之国的国都,我的影分-身则是提着刀,一脸无聊地坐在遍是鲜血的高座上,指挥着大蛇丸去控制城里的其他人。 …… “所谓的奇袭,就要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才对吧?” 我看着小南,很可爱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魔术这种东西嘛,表演得太多就会很容易被看穿了,所以要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次就全部做到位。” “现在其他四个国家的政.府也马上会落入我的手中了。” “刚才那条禁令,马上就会成为五大国共通的‘法律’了喔。啊不,是全世界通行的‘法律’,绝对的,不容违逆的规则哦。” 我歪了歪头,对小南绽开灿烂的笑容。 “至于反对的人,只要让他们闭嘴就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小南的呼吸停住了。 她看着我,像是在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她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或者说——怪物。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的确。量产的自动傀儡和忍术卷轴完全可以替代忍者,其他不足的部分可以用现有的人手配合忍术卷轴与起爆黏土来解决……” 她定定地看着我,问道。 “可是这样一来,你要那些被淘汰下来的忍者怎么办?他们一旦变成流浪忍者的话,只会对社会造成更坏的影响吧?” 这次轮到我睁大眼睛了。 “他们可以来为我工作啊。”我很是困惑地看着她,“除了做忍者,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工作可以给他们做吧?统一五大国以后军.队方面会很缺人手,忍术研究这方面也有很多的空缺……” “忍者有忍者的骄傲——” “那他们就抱着他们的骄傲溺死吧。”我很平静地说,甚至很轻地笑了一声,“就像我的哥哥那样。” 对啊。 我看着红茶中倒映出的自己的眼睛,微笑着想。 没有道理只有哥哥一个人去死,不是吗?:,,. 83. 第四十九章 【亲爱的Moira,请小…… 第四十九章 【亲爱的Mira,请小心NPC。】 ※※※ 火之国。木叶村。南贺川。后山训练场。 宇智波止水站立在瀑布之前,带着些许怀念的表情抚摸着树上的刻痕。时间让一切都改变,但总有一些东西,是很难变化的。 身后传来沙沙的声响,他回过头,对着黑发的青年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 “哟。”宇智波止水举起一只手来,像过去那样随意地冲他摇了摇,“好久不见,鼬。” 宇智波鼬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已经21岁,面孔褪去了少年时期略显青涩的轮廓,变得深沉,过去的经历将青年人该有的锋锐也磨得黯淡,有一种不符合年纪的老成。和死在少年的止水比起来,宇智波鼬已经是更为年长,也更为成熟的那一个了。 “止水。”阔别已久的问候,总是带着一点喟叹的意味,“好久不见。” 止水伸手在宇智波鼬的肩膀上拍了拍,手底下骨骼的触感让他的手掌顿了一下,方才笑了起来。 “看来你最近都没好好吃饭啊,鼬。”他打趣似的说,“让纯云罗看到可是会闹脾气的。” “是啊。”宇智波鼬也笑了笑,和止水这个真正的死人比起来,他的面色反而要更苍白一些,“她呢,最近还有精神吗?” “不如说精神得都有些过头了。”止水吐槽,“现在每天都在换新衣服,已经做了有上百套了吧——也不知道那个妙涟寺店长到底有什么魔力,纯云罗现在只肯穿他做的衣服,说是其他服装师的设计都太土了——虽然确实很漂亮就是了。啊,就是可怜佐助了,纯云罗说自从他跟着大蛇丸学习以后衣品也越来越向大蛇丸靠拢她实在受不了,强迫佐助也和她一样天天换装。搞得佐助现在找尽一切借口往外面跑,我觉得再这么下去离他下次离家出走也不远了。” “听起来佐助过得还不错。”宇智波鼬笑笑,“能够天天在外面跑,看来他的忍术学得还不错。” “是啊,已经成了主力了——前段时间在前线击溃云隐村二尾的就是他。纯云罗还因为他没有杀掉对方而是把人放回去发了好大的脾气来着。” “佐助是个好孩子,他一直都是更心软的那一个。” 宇智波鼬一向很了解自己的弟弟妹妹。 “反正在你心里不管是佐助还是纯云罗都是天使一样的好孩子嘛,什么‘佐助像白纸一样单纯’……” “容易被染上各种颜色。”宇智波鼬没什么表情地补充道。 “啊,对。”止水吐槽,“那纯云罗呢?你怎么看纯云罗?” “纯云罗的心就像琉璃一样纯粹,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自己的颜色,也容不下杂质和沙子。”他说。 “……真不知道该说准还是不准了。”宇智波止水露出了一种好像想要吐槽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的表情,“我现在该夸你真是了解她还是骂你一点也不了解她呢?” “……” 宇智波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宇智波止水自己举起手来,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好吧好吧,你说的没错。”止水叹了口气,“纯云罗的心……实在是太过纯粹了。” 那个孩子,太过聪明,也太过笨拙了。 他想。 聪明到很难被欺瞒,笨拙到难以容忍谎言的存在。 所以她绝不妥协,绝不退步,既是一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孩子,又偏偏拥有任性妄为的资本。 “……已经谁都不可能阻止她了,鼬。”止水说。 宇智波鼬闭了闭眼睛,语气依旧是沉稳的:“我知道。” “云隐村的反叛已经完全失败了,佩恩亲自前往镇压了他们。火影大人和土影大人都表现出了交涉和谈的意愿,但是都被纯云罗拒绝了。” 宇智波止水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 …… “商量?和谈?” 那个时候,小小的少女坐在白银装甲的手心,发出了一声嗤笑。 “别搞错了。” 她俯视着下方的所有人,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从下方向上望去,那少女是如此的遥远,而又面目模糊,如同一座冰冷的神像。 “你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对我下跪。” 她说。 …… 回忆结束。 宇智波止水又叹了口气。 “也许,我们当初真的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选择。” 他忍不住苦笑起来。 “我们亲手造就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很难有人能够站到宇智波止水如今的位置——作为保护者,他常常站在一个离纯云罗最近的地方——所以也很难有人比他更清楚,宇智波纯云罗的才能究竟有多么可怕。 不,说是才能都太过贬低了那份才华,就算是用天才来形容也过于平庸。 那份才华,应当被称为奇迹。 而如今,那份奇迹一般的才华,成为了她手中最为锋利的刀刃,对准了这个世界。 奇袭五大国的国都,发动.政.变,在一夜之间建立起坚不可摧的防御体系与军事体制,以残酷的铁血手腕镇压下一切反对的声音,将所有的权力掠夺到自己一人手中,已不再有贵族和大名,只有贯行她意志的活人傀儡…… 让这份强权得以实现的,是宇智波纯云罗那无与伦比的才华,以及无与伦比的疯狂。 宇智波鼬垂下眼睫,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 “纯云罗并不是怪物。”他说,“她是个非常温柔的孩子。让她变成这样的人,是我。” 宇智波止水听到这番话却摇了摇头。 “不。”他说,“是我的错。” 这个不再有机会脱离少年时代的男人伸出手来,像任何一个合格的兄长那样拍了拍宇智波鼬的肩。 “那个时候把一切都丢给你……对不起啊,鼬。” 那张总是开朗笑着的脸上——就算是选择死亡的时候也在微笑着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真切的痛苦和悲哀。 他苦笑着说:“那个时候,你明明也还是个孩子啊。” 那时候的宇智波鼬,是比现在的纯云罗还要年轻的……只有十三岁的孩子。 “作为前辈,作为朋友,作为……厚脸皮一点说吧,我在心里其实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弟弟了。作为兄弟,我却把一切都丢在了你一个人身上,把那么重的担子全部交给你……对不起了,鼬。” 浮现在少年脸上的神情,到底能不能被称为愧疚呢? 对于这样的道歉,宇智波鼬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他说:“都过去了,止水。你也已经尽力了。” “哈哈哈哈,已经变成被你说教了吗?我还真是失败啊。” 宇智波止水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随后重重拍了一把宇智波鼬的后背。 “不过,放心好了!这次就交给我吧——我会阻止纯云罗的。” 宇智波鼬的眼睛转向他,停在少年人故作无谓的面庞上。片刻之后,他没什么表情地问了那个问题—— “你打算怎么阻止她?” “呃……”宇智波止水挠了挠脸颊,露出有些心虚的笑容,“不停地拜托她?” “这招大概对纯云罗没有什么用。”宇智波鼬冷静客观地说,“那孩子认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她的想法。” “嘛,这点我也知道——怎么说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宇智波止水很大声地叹了口气,头痛似的挠着自己的脑袋。 “但是也只能拼死地去拜托了!那孩子虽然没有佐助那么心软,可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拜托一次不成的话,就去拜托一千次好了。” 虽然是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但是从宇智波止水的表情来看,他是很认真的。 宇智波鼬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无声地咽下了一声叹息。 “纯云罗会很生气的。” 他客观地说。 “她和佐助不一样……可能至少要杀你十几次吧。” “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宇智波止水挺起胸膛,用力拍了两把心口,作出一副大哥的模样。 “谁让我从她那里夺走了她最爱的哥哥呢!让生气的妹妹多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他抬起头,在升起的朝阳里回过身,对宇智波鼬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放心好了,鼬。”他说,“秽土转生之术是不会说死就死的。在纯云罗解气之前,不管她要杀我多少次,我都坚持下来的。” 直到那个孩子不再哭泣为止。 直到她不再带着那种欢快的绝望破坏一切为止。 直到……他的过错赎清为止。 不管要道歉多少次,不管要被杀多少次,他都会坚持下来的。 因为这是一死了之、将所有负担都抛给了宇智波鼬的宇智波止水……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别阻止我,鼬。”他微笑着对自己的朋友说,“这是我作为朋友,必须为你做的事。” 宇智波鼬静静地注视着他,片刻之后,他闭上了眼睛。 “啊。”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伸出手去,和曾经无数次那样,向着止水,等待一个碰拳的姿势。 “交给你了,止水。”他说。 …… …… …… 宇智波止水独自行走在长廊上。 视线的尽头,是高高的天守阁。阳光落在金色的楼阁上,那华美的倒影落在清粼粼的池水中,显得如此庄重、端丽、威严而高不可攀。 那是大名自古以来的居所,被新上任的傀儡恭敬而畏惧地献给了公主殿下。 纯云罗独自居住在那位于高处的天守阁之上,冷冷地遥望着下面的世界。 宇智波止水的脚步停了一下。 其实他骗了鼬。 他想。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宇智波鼬究竟有多么爱他的弟弟妹妹,又对他的妹妹怀着多么深重而寂静的愧疚,所以他才没有办法将那件事告诉他—— 纯云罗已经病得很重了。 她早就不应该继续战斗了。从两年前开始。 有的时候,仅仅是站在她的身边,止水都仿佛能听见生命在燃烧的声音。 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尽管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欢乐在同这个世界做着游戏,但是那种欢乐也是不真实的,像是一种燃烧到尽头而升起的青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散了。 他想要阻止纯云罗,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忍者,也不只是为了木叶。 无论如何,他都希望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可以活下去,可以在某一天获得幸福。 而不是……以一种如此欢快的态度拥抱绝望,沉溺疯狂。 “必须多道几次歉才行啊……” 宇智波止水苦笑着,然后再度迈开了脚步。 “是啊。” 在他身后,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回应了他的自言自语。 而后—— 嗤啦。 伴随着奇异的微响,一只怪物般的利爪捅进了他的后心,从人造的脊椎中央,拉出了一枚连着符咒的苦无。 那是。秽土转生的术式。 “这场戏好不容易才变得有趣起来了,可以不要打扰吗?” 陌生的声音如此对他说道,带着嘲弄的意味。 “既然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能别再利用她的心软了吗?” 没有了秽土转生之术的维系,这具傀儡之躯飞快的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宇智波止水听见人造的关节发出吱嘎的声响,不受控制地向地上倒去。 视力被切断了。嗅觉也已经完全消失。只有听觉和触觉还残留下来,让他清楚的感觉到,有一只手扣在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恶意拨过他的脸来,将那些讥诮到刻毒的话语送入他的耳中。 “虽然那孩子一开始就是疯狂的,但是能让她狂化到这种地步还是多亏了你们呢。给你们鼓鼓掌怎么样?” 意识的最后,他听见那个陌生的声音这么说道。 “用爱的名义去操控和伤害自己所爱的人,人类在这方面的才能还真是让我叹为观止。在你们的世界里,恐怕没有比所谓的‘爱’更加伤人的东西了吧?” 那个声音明明是在笑着,不知为何却像是没有任何笑意。 “要说的话,我还挺中意你们这一点的。”:,,. 84 第五十章 《朋友》 第五十章 【好友系统已清理完毕。】 【亲爱的Mira,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 ※※※ 奥伯龙回来的时候,我正单手支着脸颊,百无聊赖地等佩佩隆奇诺替我做好新的美甲。他捏着我的手指左右端详了一会儿, 一边涂底油, 一边笑眯眯地问我想要做一个草莓的还是小熊的图案。 “让我想想……”我点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苦恼地扭过头去, “奥伯龙,你觉得呢?” “蝴蝶吧。”他随口答道。 “好,那就做草莓的吧。” 我冲佩佩隆奇诺点了点头。 奥伯龙:“……” 奥伯龙:“那你问我干吗?” 我冲他眨了眨眼睛:“因为我想问你?” 奥伯龙的表情越发无语:“……问了你又不听,意义何在啊。” 我哼了一声, 不高兴地撇过头去。 “明明就是奥伯龙不好。”我大声抱怨, “你根本就没听我说话啦!” “……” 奥伯龙难得卡壳了一下。 我靠在沙发上,一手还由着佩佩隆奇诺握着,一手已经撑在皮面上, 向后仰过头去, 定定地看着他。 “做坏事啦?” 虽然是疑问句, 我用的却是笃定的语气。 “……如果我说没有呢?”他问。 “那就是有了。” 我的语气越发笃定。 奥伯龙听到这句话, 却笑了一下, 像是觉得很有趣似的。 他说:“这么不相信我啊?” 于是, 我也笑起来了。 “不, 是相信你才会这么说的。” 我坐直身体,不再看奥伯龙的脸,而是前倾了身体, 凑过去看佩佩的笔尖。 “因为你是大骗子奥伯龙嘛。”我笑着说。 所以, 绝对不会讲真话。 如果奥伯龙说了没有,就是有。 没办法,骗子就是这样嘛。 “生气了吗?”他问我。 “没有哦。” 我背对着他, 没有回头,对着佩佩做了个鬼脸。 ——真是的,说的我多小心眼又多容易生气一样。 我气鼓鼓地拿起一支美甲笔,横在噘起的嘴巴上。 ——我很宽宏大量的。 佩佩隆奇诺看了我一眼,微笑着用笔的另一端在我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 “别乱动。”他捏着我的食指给我看,“你看,画坏了吧?” 果然,就像佩佩说的那样,有一笔金色的痕迹戳到了红色的甲面上,拖开一道纤细的金。 “啊——”我懊恼地坐直了身子,“这个怎么办,要重画吗?” “嗯~~~”佩佩隆奇诺故意拖长了音调,看了我一会儿才扑哧笑起来,“不用不用——给你用金箔和贝壳贴一只蝴蝶好不好?” “好的呀。” 我又高兴起来了。 等佩佩做完指甲之后,我便迫不及待地跳起来,把两只手都伸到奥伯龙的面前去。 “锵锵——”我得意地晃着手,“看!奥伯龙,有草莓也有蝴蝶哦!” 奥伯龙怔了一下,抬起眼来看我。 我笑眯眯地把手背到身后,歪过头对他做了个鬼脸。 “谁说我问了不用啦?”我挺起胸膛,骄傲地宣告,“我和你不一样,才不是大骗子。” 奥伯龙微微睁大了眼睛,片刻之后,他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抬手压住我的脸,不让我看他的表情。 “是啊,你不是骗子。”他的声音很轻快,“你是笨蛋。” 我:“?????” 岂有此理!我今天就要让这混蛋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们两个中间永远是我的拳头比较硬—— “抱歉,打扰一下。” 在我就要和奥伯龙扭打到一起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很有礼貌的敲门声。三下之后,药师兜挂满黑眼圈的脸从门后冒了出来。 他看不到奥伯龙,话自然是对我说的。 “纯云罗大人。”他说,“木叶的外交人员已经到了,想要同您谈一谈。” “我不谈。” 我干脆利落地否决。 “我和木叶没有什么好谈的。” 药师兜顿了一下,抬手推了推眼镜。 “事实上……”他说,“来的人里有木叶的第七班。由旗木卡卡西带队,陪同的是漩涡鸣人和春野樱。” 我:“……” 我松开了奥伯龙的衣领,拍了拍裙角站了起来。 “我记得佐助今天还没去前线。”我用一种带着诡异热忱的语气开口道,“让他过来,和我一起去跟木叶的人……嗯,谈判。” 药师兜:“………………” 漫长的沉默之后,药师兜忍无可忍地低下头,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您想要看戏的腔调可以不要这么明显的,纯云罗大人。” 我:“诶嘿~☆” …… …… …… 也许是我看戏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佐助在看到我的一瞬间露出了非常不想进这个门的神情。 “……你又想干什么?”他戒备地将双手横在胸前,无意识做出了格挡的姿态,“事先声明,我绝对不会陪你涂指甲油的——女装更是绝不可能。绝不。” 知道你不想女装啦,但是这种事情有必要说两遍吗? 我晃了晃肩膀,笑眯眯地蹦过去,在佐助一整个战术后仰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衣摆,撒娇一样摇了摇。 “不是啦!是别的很重要的事。” 我猜药师兜大概没告诉佐助第七班也来了,不然他现在也不会任由我拉着不跑——单独遇上第七班他倒未必会跑,加上我那就不一定了,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我坏心眼地停了一下,在他屏住呼吸的间隙,忽然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靠过去,猫一样把尾音拖得又绵又长。 “木叶那边派人来啦——拜托了拜托了,保护我保护我——我现在不能战斗好柔弱的,需要佐助保护啦————” “别突然靠过来!你到底几岁了!”佐助臭着脸往一边侧身,但到底没甩开我的手,“说什么你好柔弱——算了,先不提这个——保护你是止水的责任吧?” “嗯?止水吗?”我歪着头想了想,对佐助笑笑,“秽土转生的术式解开了,可能是他找哥哥帮忙解开的。如果是哥哥,能做到这种事也不奇怪吧?” 佐助不动了。 片刻之后,他垂下眼看我,神色不知为何异常复杂。 “你不难过吗?”他问我。 “为什么?”我奇怪地看着他,“止水那种笨蛋,在木叶和朋友之间无法抉择的情况下,作出这种事也不奇怪吧。” “我不是在说那个……算了。”佐助叹了口气,“行了,我会保护你——现在把手松开。” “好耶!” 我高高兴兴地松开手,在脸颊边比了两个V字。佐助看了我一会儿,在略显漫长的沉默之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率先向前走去。 “他大概是在担心你会因为被止水抛开而伤心。” 奥伯龙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他的手指从后方探过来,替我理了理在佐助身上蹭乱的头发。 “毕竟在他看来,你应该很喜欢那个经常来你们家的大哥哥才对。” “为什么?”我困惑地看着他,“明明止水先放弃我们了啊?” “……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名字从你的好友系统里消失了吗。” 奥伯龙喃喃。 “放弃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啦。”我蹦蹦跳跳地去踩佐助的影子,随口回着奥伯龙,“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很快就会变成习惯的。” 用学术点的说法来说——就是路径依赖? 我漫不经心地想,在佐助回过头的时候倏地站直身体,背着双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黑发白衣的少年无言地看了我一会儿,还是转过身去,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我顿时笑了起来,坏心地快跑几步,啪地一声跳到了佐助背上,把他撞了一个趔趄。 “背我!” 在佐助开骂之前,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先发制人开了口。 “我走不动啦——”我贴住佐助的脸颊,放软了声音,“作为可靠的弟弟,你一定不会丢下病弱的姐姐不管吧?” “………………” 佐助看起来很想直接把我扔下去,但是深深地呼吸过两轮之后,他还是托起了我的腿。 “放手。”他说,“勒到脖子了。” “才不要呢!” 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放松了手臂,只是松松地环着他,靠着少年有些刺喇喇的后脑,在他的后背上摇晃着。 是从什么时候起,佐助的后背宽阔了这么多呢? 不。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瘦削得有些骇人了,蜿蜒而下的白发垂在腕骨上,夹杂着缕缕黑发。 或许该说,是从什么时候起,我消瘦到了这种程度呢? 真是……完全没有发觉啊。 “这个游戏,还有多久会结束呢?” 在脑海里,我这样问着奥伯龙。 “一切都遵循您的意愿,亲爱的Mira。” 他只这样回答我。 “那就再延长一会儿吧。毕竟……” 我笑起来。 “该杀的人还没有杀完啊。” 最后一句话我并不是在脑海里说的,而是在现实里说出来的。 佐助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却问出了声音。 “谁?”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大门已经近在眼前,我笑起来,从佐助的后背上跳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迈着轻快的脚步进入了仆从们毕恭毕敬拉开的大门。 看到漩涡鸣人那头熟悉的金毛时,我笑了起来,蹦蹦跳跳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下意识站起来的少年。 “好久不见,鸣人,最近还好吗?我好想你!” 漩涡鸣人下意识接住我,两手在我的后腰上扶了扶,然后才整个的僵住了。 “纯……纯云罗……” 他的喉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又什么也没有办法说。片刻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放在我的肩头,严肃地推开了我。 “纯云罗。”那双明亮的蓝眼睛看着我,带着他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恳求,“听我说,纯云罗——” “嘘——” 我竖起食指,压在他的嘴唇上。 然后,我微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 “什么也别说,鸣人。”我对他说,“我不想杀你。真的。”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85 第五十一章 “难道我现在就不痛苦吗?…… 第五十一章 【Am I the bme?】 ※※※ “我不想杀你。”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 场内的空气便冻结了。 不管是旗木卡卡西还是奈良鹿丸都瞬间戒备起来,春野樱甚至下意识后退一步,攥紧拳头, 全然是一副我要是有什么动作她马上就会出手的样子。 看着他们的表情,我笑了起来, 坏心眼地把鸣人抱得更紧了一些——他们的呼吸也随之停了一瞬, 身体越发紧绷起来。 佐助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我身后开了口。 “纯云罗。”他冷淡道,“松手。” “……好嘛。” 我小小的“嘁”了一声,松开了环抱着鸣人的手。然而,在我想要转身的时候,漩涡鸣人却忽然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他抓得那么用力, 以至于我就算把痛觉调到最低也感觉到了他手指的力度,以及细微的颤抖。这让我下意识回过头来,对上了一双蔚蓝的眼睛。 像是淋过雨的天空一样的蓝眼睛。 “其实这次不管是纲手婆婆还是好色仙人都不同意我来,是我一定要来的。因为我想,我一定要见到纯云罗,和你面对面说话……好好谈一谈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总能传达到吧。” 鸣人苦笑了一下, 抓着我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 却没有放开。我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甩开他的手。 “来之前我想过很多, 该对纯云罗说什么,又能说些什么。但是在路上,我碰到了鼬先生。” 我的手无意识抽搐了一下。 “鼬先生……你哥哥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他的眼睛像是快要下雨的天空, 悲伤积蓄着,就要滂沱而下。 “然后我就什么也没有办法想了。”鸣人甚至笑了一下,但是这份笑却比眼泪更苦涩,“现在我说些什么都没有用了,对吧,纯云罗?” 我也对他微笑了一下。 “对。”我说,“已经没有用了。” 从那个血红的夜晚开始——从哥哥亲手杀死了族人的瞬间开始——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我想要的东西,已经被毁掉了。永远也得不到了。 “我一路上都在想,纯云罗和佐助那时候是什么感觉。可是我想不出来。怎么也想不出来。直到刚才,你对我说出‘对’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了。” 他苦笑。 “完全失去一个重要的人,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的话。 “其实我一直觉得,不管是佐助还是纯云罗,总有一天都会回来。就算佐助抓走了云隐村的一尾人柱力,就算纯云罗做了那么多事情……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我还是相信着——或者说我想要相信吧,你们总有一天是会回来的。” 鸣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但是听了鼬先生的话,又真正见到了你的时候,我明白了——你绝对不会回来了,纯云罗。” 他看着我,低声说:“不只是我们这边,包括你哥哥身边,你也不打算回来了吧?” 我看着漩涡鸣人,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金发的少年没有移开视线,他的手指微微发着抖,却将我抓得更紧了一些。 “别再继续了,纯云罗。”他说,“停手吧。不要去那里——不要去我们任何人都够不到你的地方。” “哎?” 我是真心实意地感到惊讶了。 该怎么说呢……我本来以为鸣人会说点别的话的。 比如说,不要仇恨。比如说,相互理解。比如说,这样做什么也解决不了。比如说很多很多,空泛但是好用的套话。 对已经一无所有的人要求释然,总是比对犯下过错的那一方要求悔改,要来得容易多了。 而木叶的人总是格外擅长这样轻松的解决之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鸣人没有对我说这样的话,我才会格外惊讶。 到了这种时候,在我已经做了这种事情之后,他居然还是这样的担心着我吗?不是为了木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单纯为了我,而这样的担心着我吗? “好开心。” 我笑起来,忽然抬起手臂,再一次抱住了漩涡鸣人。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长得比我高了,我不得不踮起脚来,才能将将贴住他的脸颊。 因为太高兴了,我忍不住像猫一样在他茂密的金发里蹭了蹭,那感觉痒痒的,像是在蹭什么小动物的皮毛。 “谢谢你,鸣人。”我转过脸来,轻轻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你能对我说这些话,我超开心的。” “纯、纯云罗——” 金发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僵住了,他的脸一下子通红起来,下意识想要后仰,带得我也摇晃了一下,才手忙脚乱地停住所有动作,石雕一样呆在那里了。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但还是好心情地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下去。 “所以我决定对鸣人好一点。” 我冲他眨了眨眼睛。 嗯,这一次就一个人都不杀好了。 当然,这个是不能直接跟鸣人说的,不然就算是鸣人也会生我的气。 得想一个会让鸣人开心的奖励才行——不然,就不是“对他好一点”了。 我的目光扫过木叶的众人。 啊啊,对了,就这个吧。 “我呢,会给你们一个机会。”我笑着说,“这个机会是为了鸣人喔?看着鸣人的面子上,我会给你们一个跟我和谈的机会——当然,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了。” 下一秒,笑容从我的脸上消失了。 “在木叶村公审志村团藏和三代火影。在所有人面前,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冰冷,带着自己也感到陌生的残酷意味。 “我要他们每一个人,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欺人太甚!” 一个戴眼镜的老头猛地一敲拐杖,当场站了起来。 “公审火影?小丫头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从一开始我就和纲手他们说了,根本就不该想着跟你这种人和谈——” “水户大人——” 旗木卡卡西脸色骤变,伸手想要阻拦那个老人。 但是已经太迟了。 “闭嘴。” 我说。 伴随着话音响起的,还有轻到几不可闻的一声“唰”—— “……哎?” 老人稍稍睁大了眼睛,身体因为惯性向前滑去。 没错,是“滑”。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脱离了他的双腿,正正好好地向着下方栽倒下去。老人那包裹在沉重服饰下的身体跌在地上,蘸满了他自己的血,向前滑出一段猩红的痕迹。 “咦、啊?我……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 痛苦迟了一步,终于穿过老迈的神经击中了他的大脑。那老人猛然僵住,随后惨叫起来! “别搞错了。” 我松开了漩涡鸣人,扫视着地上已经面色惨青开始呼吸困难的水户长老,发出了一声嗤笑。 “看在鸣人的份上,今天我不杀任何人。” 我对那个老头子说。 “但是,是谁给了你你有资格开口的错觉?” 真好笑啊。 到了这种时候,还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吗?年老真的能让人昏聩到这种地步?还是说,这个家伙从一出生就是个蠢货呢? 木叶的人们脸色都很难看,其中最难看的是奈良鹿丸。冲天辫的少年整个地僵住了,下巴动了几下,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舌头。 “那个是……影子?是我的影缝?你怎么会用这个?姑且不提这是奈良家的秘术——我应该没有在你面前用过这一招吧,写轮眼连秘术都能复制吗?” “啊,是叫影缝吗?”我歪了歪头,“因为看过你的影子模仿术了嘛,就觉得,影子可以这么用。” 我伸出两个手指,轻巧地比了一个行走的动作。从自己的脖子行走到眼角,然后停住。 “就像这样,找到,抓住,然后一下子带走——”我看着老人还留在地上的双腿,“很简单吧?” 我翻过手,在眼角比了一个V,还咔嚓咔嚓地剪了两下。 “至于写轮眼……我不需要用哦。看一下就明白了。” 不知道为什么,奈良鹿丸的脸色比先前难看了十倍。 旗木卡卡西微微向前,将鹿丸挡在身后,定定地看着我。 “放弃复仇吧。” 旗木卡卡西说。 “复仇的终点只有空虚,这样下去只会让你痛苦,还会失去更重要的东西——” “难道我现在就不痛苦吗?” 我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然后逐一地扫过面前的每一张脸。 “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要求‘原谅’、‘宽恕’、‘忘了吧’,理所当然要我们向前看,不要回头,说什么‘原谅他们就是原谅你自己’……原谅了就不会痛苦了吗?死掉的人难道可以再回来吗?”我问,笑着问,“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能承认有的错误是不能犯的,对别人做出了那种事还想要被原谅?太狡猾了吧。” 视野再次变成了鲜红。 明明是白昼,我却再一次看到了血红的月亮。 血红的月光像呕吐物一样涌进了我的喉咙,几乎要把我的呼吸也堵塞掉。我像个溺水的人,在红色的秽物里放声大笑,实在笑得太厉害了,不得不弯下腰,才能不倒下去,才能不让夺取来一些呼吸的氧气。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说话。明明有这么多人,却没有人说话。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大笑的间隙里渗透出来的,如同诅咒一般的呓语。 “有些事就是不会过去的。” “忘记才没有那么简单。” “有些伤口就是不会愈合。” “我不会原谅的。到死都不会原谅你们。”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为什么当不公平轮到你们头上的时候,你们就觉得不可忍受了?” “全部都……只是为了自己方便才使用的话术而已。” “村子有那么重要吗?成不成为忍者有那么重要吗?” “你们扼杀了我哥哥的心,现在还要来扼杀我的吗?” “别开玩笑了。” “我的幸福,我想要的生活,早就已经被你们给摧毁了,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我绝对,不会原谅的。” 我抬起脸来,在旗木卡卡西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双流血的眼睛。 血不知何时已经流得到处都是,但我还在笑。止不住地笑。 “你们不是最喜欢说什么‘为了木叶’吗?那就证明给我看,为了木叶你们能做到什么的地步。” 我又笑了一下。 “或者说,你们对木叶的‘爱’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来啊,让我看看啊。” 86. 第五十二章 她是真正的魔女。 第五十二章 话说到这样的地步,便没有了再谈下去的必要。 我松开鸣人,转身离开了会谈室。 “纯云罗——” 鸣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佐助阻止了他。 “鸣人。” 一直抱着双臂靠在墙壁上的少年抬起头来,额发的阴影覆盖了半张脸,唯一露出来的那只眼睛,比冰还要冷。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照她说的做。” “你应该知道,木叶不可能答应这种条件,佐助。”旗木卡卡西看着自己的弟子,沉声道,“宇智波一族是因为谋反而遭受了那样的命运。三代火影大人也曾多次尝试与宇智波对话,但是失败了。事情走到那一步并不是他的愿望——” “卡卡西。”佐助打断了他的话,抬起的眼睛是沉沉的黑,“真相重要吗?” “……”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有了那么一瞬的沉默。 “宇智波一族叛乱,是因为遭到了木叶的排挤。之所以遭到排挤,是因为九尾袭村的那一夜宇智波一族动向可疑……”说到这里,宇智波佐助忽然冷笑了一下,“但是,挑拨木叶与宇智波一族的关系,本来就是释放九尾的目的之一。你们只是中计了而已。” 作为家人,我并没有瞒着佐助任何事,和哥哥不一样,我认为佐助有权得知真相,在这个基础上,无论他做出任何决定都是他的自由。 所以,他什么都知道了。 无论是哥哥想让他知道的,还是不想让他知道的。 甚至包括……哥哥也不知道的事。 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候,露出这样的冷笑来。 “对了,九尾袭击村子的那天,志村团藏在做什么?他的人在哪里?”佐助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的意味,“如果宇智波一族动向可疑是受到木叶怀疑的理由——那么,‘根’呢?作为‘根’的首领,团藏到底为他的行为付出过什么代价?” “……” “什么都没有吧。”他嘴角的冷笑更深,“所以别再说什么‘那不是三代火影的意愿’之类的话了。” “他早就做好选择了。” “每个选择都要付出代价。” “我们付出了我们的,你们也应当付出你们的。” “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佐助……” 漩涡鸣人下意识向前一步,想要对自己的朋友伸出手来。但黑发的少年只是站在那里,在他背后是走廊昏暗的阴影,以及渐渐隐没在阴影之中的纯云罗。 他拦在了他们之间。 “鸣人。”面对旧日的好友,佐助的语气意外的冷静,“你知道纯云罗教会我——不,木叶教会我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不,那只是看起来冷静而已。 “那就是真相并不重要。” 宇智波佐助冷冷地说。 真相并不重要。 这句话他对卡卡西说过一次,现在又重复了一次。 “宇智波的真相对于木叶来说不重要,木叶的真相对于宇智波来说也并不重要。” 说得再准确一些…… 佐助想。 是对纯云罗不重要。 “至于你们接不接受这个条件,说实话,也无关紧要。” 宇智波佐助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不明白——到了现在他们还不明白,他们所面对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他们不了解纯云罗,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幻觉—— “你们似乎以为自己可以选择,是吗?” 他笑了起来,带着那种几乎要刺痛自己的笑。 “别搞错了,那只是你们的幻觉罢了。” 选择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家伙,可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魔女’啊。” 不带有任何贬损,不带有任何恶意,佐助几乎是带着称赞的语气,陈述了这个事实。 他看着眼前这些家伙,想,他们什么都不明白。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们还是什么都不明白。既不明白宇智波纯云罗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明白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所以才会像这样,完完全全地,落入了魔女的手心。 他们到了现在还不知道——就连这个所谓的“选择”,也只是魔女心血来潮的游戏罢了。 “算了。”佐助轻轻地嗤笑一声,“解释的话实在太麻烦了,还是直接给你们看好了。” 他侧过身,冲鸣人他们微微抬了抬下巴。 “想要搞清楚自己真正的处境的话,就跟过来。” 说罢,宇智波佐助没有再等任何一个人的回应,便率先迈开了脚步。他的背影很快便没入黑暗之中,似乎没有一点等待的意思。那副装酷的拽样很快让漩涡鸣人条件反射地不爽起来,他大骂着“佐助你给我等一下,把话说明白!”追了上去。木叶的其他人也很快反应过来,连忙也跟了过去。 …… “这样真的好吗?” 奥伯龙停下实况转播,回过脸来,微笑着问我。 “什么?” 我坐在天守阁的屋檐上,百无聊赖地晃着小腿,听见他的问题,才诧异地看向他的眼睛。 “我是说,让他们看见‘那个’没关系吗?”奥伯龙笑眯眯地问,“毕竟,你想啊,‘那个’算是秘密武器吧——就这么让木叶的人看到了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啊?” 我看着自己新做的美甲,佩佩的手艺还是那么好,那些可爱的图案在阳光下看起来更漂亮了,也不知道他在里面调了什么东西,指甲上的草莓也是香香的,弄得我都想吃草莓了……过会儿让止水弄一盘过来吧。 啊,忘记了,止水已经不在了。 真可惜,他的瞬身术很好用的——以后就不能想吃什么马上就能吃到了。太遗憾了。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奥伯龙的问题。 “让我想想要怎么说……对了对了。” 我侧过脸,对奥伯龙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奥伯龙顿了顿,垂下眼来,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是啊。”他喃喃,“这就是所谓的‘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吗?” “比起那个!”我向奥伯龙伸出手去,理直气壮地加大了声音,“奥伯龙!我想吃草莓!草莓草莓~” “现在是说那个的时候吗?” 奥伯龙吐槽我,但还是认命地撑着膝盖站起来,准备去给我拿草莓来。 “你啊,还真是坏心眼的公主殿下呢。” “说得好像自己是个好人一样,你不还是要去看戏。”我也拉下眼睑,冲他吐了吐舌头,“装什么啦,你这大骗子奥伯龙。” 坏心眼的妖精王看了看我,难得露出了一丝符合本性的表情。 “是啊。”他带着恶劣的愉快,笑着说,“我偶尔也会想看呢——那些天真的家伙们陷入绝望的时候——那张可笑的脸。” ……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在明亮而寂静的空间中,沉默如同纯白的黑洞,吞噬了所有的声音。 没有人能够发出声音。在看到眼前的光景以后,没有人还能发出一点声音。有的人甚至连呼吸都忘记,只能张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那·个·东·西。 “喂……佐助……” 率先发出声音的是漩涡鸣人,在滚落下额头的汗珠中,他一边拼命抵抗着从脊髓深处窜出的寒意,一边指着头顶的那个东西,艰难地提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尊不可名状的雕像。像是佛像,又像是菩萨像,却比什么都要怪异,无论是漩涡鸣人还是旗木卡卡西,甚至已经气息奄奄的水户门炎——在他们的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雕像。 十面,百眼,千手。 每一张脸上都带着诡谲的神色,每一双眼睛都狰狞地圆睁,每一只手都捏出了毁灭的手势……那雕像是血红的,血红的脸庞面朝着所有的方向,血红的眼睛监视着所有的角落,血红的手指随时准备像摘下熟透的莓果一样采撷生命。 而且——血红的雕像在笑。 狞笑、冷笑、狂笑……每一张脸都带着血红的笑容,每一只眼睛都流露着某种恶毒的狂喜,每一根手指都在准备着赞美快乐的毁灭。 疯狂、喜悦、绝望、快乐、混乱……所有的一切都在倒错的线条中流露出来,只是看到那个都会给精神带来巨大的压力—— 因为,任谁都会在直面这尊雕像的一瞬间明白—— ——做出那种东西的家伙,一定已经疯了。完完全全,无可救药。 “纯云罗给这个东西起的名字,是‘天诛’。” 宇智波佐助的声音很是冷淡。 “就像这个名字一样,是可以一瞬间歼灭一个国家的究极武器。” 他抬起手来,指了指他们的上方。 在他们的头顶,是一望无际的星空。明明不是白天,却还是看得到星星的光辉。因为那并不是天空,而是真正的宇宙。 在宇宙中,他们看到了破碎的月亮。 那是所有人在某一夜醒来之时,发现不知何时被轰然击碎的月亮。 整一层楼都成了巨大的天文镜,所以这一次,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了——那破碎的,染血的月亮。 “纯云罗做出这个的第一晚,就拿它炸碎了月亮。” 宇智波佐助站在名为“天诛”的恐怖武器之下,平静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现在,你们弄清楚自己真正的处境了吗?” …… 我仰面躺在屋顶上,让晚风吹动我的衣带,在沁入肌肤的凉意中看着天空的火烧云。夕阳已经有一半沉入了地平线之下,将靠近山林的云彩染上了血的颜色。那些深红薄红的云彩被晚风推动,缓缓向前,像是血河上泛起的浪花。 像是为了我而染红的天空。 大海、河流、湖泊……我们的大地上的一切水泽,仿佛都是为了倒映天空而生的。但是此时此刻,一切却像是反了过来。 为了倒映这片即将沉入血海的大地,而诞生的……血红的天空。 “好慢啊,奥伯龙。” 我喃喃,随后又笑起来。 “让我想想……要不要找点什么乐子呢?”:,,. 87 第五十三章 来放烟花吗? 第五十章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 亲爱的Mira。】 ※※※ “他们走了。” 奥伯龙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之后,露出了异常爽朗的笑容。 “嘛,我想他们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吧——只要他们不是傻瓜的话。” “那种事情不重要啦!” 我拉住奥伯龙的手,迫不及待要把自己刚才想到的点子告诉他。 “听我说听我说——我们来办个祭典吧, 奥伯龙!” “……什么祭典, 血祭吗?还是魔王诞生祭——杀一百个小孩子祭天的那种吗?” 我瞪大了眼睛, 忍不住踢了一脚他的膝盖。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魔鬼吗?!”我愤愤不平, “我只是想办一场烟花大会!” 奥伯龙“嘶”了一声, 低头去揉自己被踹的膝盖,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抬起头来, 迟疑地看我。 “我冒昧问一下……”他犹犹豫豫地问, “你说的那个烟花, 是普通的烟花,还是人.体.烟.花,还是神罗天征烟花?” 我:“……你真的不想要这条腿了, 对吧?” “对不起我错了请原谅我。” 奥伯龙双手合十, 一秒低头。 但十秒之后, 他还是抬起头来,挣扎着吐了一句槽。 “我再确认一下,您也不是要用‘天诛’放烟花吧……嗷!” 奥伯龙, 再起不能。 我悻悻地收回脚, 气呼呼地穿好鞋子, 提着裙摆啪嗒啪嗒跑下楼去。临下楼前又啪嗒啪嗒折回去, 抱起原本留给奥伯龙的蜜瓜冰沙,冲他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奥伯龙是坏蛋!这个不给你了!我自己吃!” “嘶……等等,等等等等——” 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我的衣摆, 我被扯得踉跄一下,不由得停下脚步,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奥伯龙,他正躺在地上,一手拉着我的衣摆,一手揉着自己的膝盖,苦笑着抬起头来看我。 “干嘛?”我抱紧了蜜瓜冰沙,“就算现在讨好我也迟了,我不会把冰沙给你哦!”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奥伯龙把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我,一边暗暗地倒抽冷气,“嘶……痛死了,公主殿下也太坏脾气了吧……” 我动摇了一下,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蹲了下来,用手指戳了戳奥伯龙的膝盖。 “真的很痛吗?”我问。 “超——痛诶。” “真的?” “真的。” 奥伯龙笑眯眯地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指尖凝聚起绿色的查克拉,轻轻在他的膝盖上点了点。 然后,我的脸色就变难看了。 “奥伯龙大骗子!”我重重戳下去,“明明连软组织挫伤都没有——你就会骗我!” “疼疼疼——这次是真的!是真的!筋、筋要被戳断了!” “戳断了才好呢!” 我虽然这么说,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放轻了。过了一会儿,我把冰沙搁在一边,闷闷地趴在了奥伯龙身上。 “怎么了?”奥伯龙顺手理了理我的头发,“心情不好吗?” “……不知道。”我小声说,把脸更用深地埋进他的胸口,“我明明已经把痛觉调到最低了。” 我应该不会痛了才对。 “哥哥,为什么不来见我呢?” 我轻声问。 奥伯龙没有回答我,而是摸了摸我的头。 “寂寞了吗?”他问。 “很寂寞啊。”我小声说。 “那么,就照你说的,来办一场盛大的祭典吧。” 妖精王抱住了我,那张美丽的脸庞贴在我的耳边,微笑着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下去。 “时间就定在夏天——我们来办一场让一切都燃烧起来的盛大祭典吧?” 我眨了眨眼睛,偏过脸去看他。 “能让夜晚也燃烧起来吗?”我问。 “嗯,放心吧。” 他带着王子殿下一样的微笑,轻轻挽起我的一缕白发,贴在了自己的唇边。 “会让所有的黑夜都燃烧起来的,亲爱的Mira。” …… …… …… 国都即将举办盛大祭典的消息,很快便通过火之国的大名传达了下去。 而令各大忍村都感到不安的,是暗探们想方设法传回去的另一条消息—— ——五大国的军.方.火.药,都在通过各种路径流回火之国的国都。 “托了佐助的福,现在那些知道‘天诛’存在的家伙们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奥伯龙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露出了异常爽朗的笑,“怎么说呢,因为你一贯的惊人表现,现在那些家伙都觉得你应该是又发疯了,准备用‘天诛’系统在大家头顶炸烟花来着——顺便一提,角都他们开盘赌你会往谁头上丢,木叶现在以90%的优势领先。” “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闻言抬起头来,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天诛’又不是靠火.药驱动的。” “……完全不否认‘发疯’那方面吗?”奥伯龙小声吐槽,又连忙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但是他们又不知道——谁让整个国都的探子都已经被清空了。” 我好无语地看着他。 “最大的功臣在这说什么呢?” 把整个国都的暗探名单提供给我的人到底是谁啊? 托了奥伯龙的福,火之国的国都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各个国家和忍村埋伏在这里的暗探都在一夜之间被一扫而空——全部杀光的工程量未免太大了,我选择全部逮起来丢出国都。 “不过,我那时候真的以为你会把他们全部杀光呢。”奥伯龙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我,“‘太麻烦了所以全部杀光吧’——还以为你会像这样说。” “全部杀光才麻烦吧?”我用叉子从他面前的蛋糕上叉走了草莓,开开心心地咬了一大口,“嗯,好吃~果然还是要从别人那里抢的草莓最好吃啦!” 接着,我将剩下的半个草莓含在嘴里,一边用叉子指着奥伯龙,一边含含糊糊地说了下去。 “就效率来说,杀人反而是最下等的做法哦?首先,杀掉一个人就比打断一个人的筋骨要难很多——别反驳,其实就算经过训练,很多人也不会杀人啦,折断颈骨也好,砍头也好,用刀剑去捅也好,就算是用忍术——杀人也是很累人的事情啦。一次杀那么多人,执行者的脑子和体力会受不了的,就算是用傀儡挥刀一千次,也会磨损零件的。再说,被杀的人也是会反抗的,那就更麻烦啦。太费劲了。” 我将草莓咬碎在唇齿间,又露出微笑。 “最重要的是——那样好无聊啊,我才不要呢。” 我端起红茶,开开心心地喝了一大口。 “之前就想说了,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啦,杀人狂热爱好者吗?我又没有那种糟糕的嗜好,能不杀人的时候,当然还是不要杀人比较好吧?想不通,杀人那种事情,到底有哪里值得开心啊?” 比起把所有的暗探抓起来在我面前排成排,然后通通杀掉——还是穿着好看的衣服喝喝下午茶吃吃甜甜的草莓蛋糕更适合我。 “还真是有你风格的回答,公主殿下。” 奥伯龙照旧地微笑着,妖精眼静静地凝视着我,深邃,而又美丽。 “不过,如果木叶不公审代火影和志村团藏——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骨瓷的茶杯在我的唇边停住了。 “那样啊……”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发自内心的愉快笑意。 “那样就没办法了。” 因为,约定就是约定啊。 【破坏约定是不可原谅的。】 88. 第五十四章 夏天结束了。 第五十四章 【在故乡寺院的廊下,梦见了蝴蝶踏在小梳子上。】 ※※※ 漩涡鸣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梦里回响着初夏的蝉鸣,像是不知疲倦一样,一遍又一遍,在午后的微风中回响的蝉鸣。浓绿的树荫摇动着,茂密的枝叶摩挲出沙拉沙拉的声响,像是绿色的海潮,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星星点点的光斑从树影间落下,像是从枝头摇落的梦的碎片。 在破碎而灿烂的光斑中,鸣人听见了吱呀吱呀的声响。摇动着,摇动着,和初夏的风、蝉鸣、树影、阳光……还有他漂浮的思绪一起摇动着的,秋千的吱呀声。 他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到了女孩的身影。 不是后来的那个纯云罗。 不是在森林的最顶端高高在上睨视着他的纯云罗。 不是在鲜血中放声大笑的纯云罗。 不是那个……明明一直在笑,却总是带着某种疯狂与绝望的纯云罗。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还会普通地笑起来,撒娇一样生气,虽然对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却对别人很温柔的纯云罗。 小小的女孩子戴着宽檐的凉帽,蓝色的缎带湖水一样垂落下来,在她的肩头留下一道淡淡的阴影,她还穿着他所熟悉的那件白色吊带裙,虽然很漂亮,却不是那么夸张的式样——至少,不像她后来所着迷的那些近乎戏服的华丽衣裙那样夸张——那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女孩会喜欢的白色吊带裙。在裙摆处有着细细的花边,在细细的花边下,纤细的小腿轻轻摇动着。穿着白色凉鞋的小脚丫在地面上一点一点,秋千也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晃呀,晃呀,然后,秋千慢慢地停了下来。 “鸣人?” 小小的女孩子抬起头来,黑色的眼睛看着他,带着些许担忧的神色。 “发生什么了吗?有人欺负你了吗?”她松开了握着秋千绳子的手,小小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脸上,“你看起来好难过……怎么了吗?可以告诉我吗……不要哭呀。” 漩涡鸣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好一会儿,他忽然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小小的女孩子呆了一下,片刻之后,她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纤细柔软的手指没入毛茸茸的金发中,一下又一下,像是安抚小狗那样安抚着他。 “不哭了不哭了。”她微微偏过脸去,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怎么这么伤心呀?是不可以告诉我的事情吗?被佐助欺负了吗?还是别人又说了什么呢?” 漩涡鸣人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哽住了一样,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话,他只能一再地抱紧纯云罗,用力到秋千都微微摇晃起来。 “三代爷爷他……”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让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音调,“他不在了。” 三代火影死了。 就在今天。 当所有人都还在争论是否要接受那个条件、是屈辱地妥协还是奋起抗争的时候,三代火影猿飞日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医院中。 他本来就已经老了,又在当年中忍考试与大蛇丸一战中受了伤,那些或新或旧的伤病叠加起来,和这些年他内心的愧悔与责难一起,压垮了这个老人。三代火影在退位之后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度过。无论是千手纲手姬还是其他的忍者,都已经默认这位老人已然时日无多。 然而,三代火影依然死得太早了。 那并不是病逝,而是他自己的选择。 火影——即使是前任火影——接受公审无疑会让木叶蒙羞,而倾全村之力与如今的宇智波纯云罗对抗无疑也是愚蠢的决定。比起让村子陷入两难的境地,三代火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既是对木叶的交代,也是对宇智波的谢罪。 “……这样啊。” 鸣人听见了纯云罗的声音,柔软的,柔软的,女孩子的声音。 比声音更柔软的小手搭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捧起他的脸来,然后,他看到了那双黑色的大眼睛,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目光,慢慢凑过来,用长长的睫毛擦了擦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对不起啊,鸣人。”她说,“我没有想让你这么伤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鸣人就是觉得,她这句话是真心的。 如果真正的纯云罗出现在他面前的话,恐怕也会这样对他说吧。 可是啊,可是—— “我有时候会觉得,纯云罗就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注视着过去的幻影,漩涡鸣人低着头,金色的额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到了这样的时候,他才能说出那些自己也模糊不清的想法来。 “虽然很温柔,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切断了那样,是和我不一样……不,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人。” 很早以前,年幼的鸣人就隐隐约约觉察到了。 那个比谁都要漂亮,比谁都要聪明的女孩子,其实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一直到一切都无可挽回的那一天,鸣人才明白了那是为什么。 在那个炎热的夏天,在飞溅的鲜血和倒伏的尸体之上,在扬起的刀锋之间,卡卡西老师和那个孩子的对话,终于让鸣人知晓了,从孩童时期就萦绕在他心头的困惑和异样究竟是什么。 从一开始,那孩子就是不同的生物。 和他不同,和所有人都不同。从出生之时,她的五感就已经混合起来的话,也就意味着,他们其实从来没有活在同样的世界之中。他们甚至从来不曾度过相同的时间。 她从来不曾真正的理解过鸣人,鸣人也从来不曾真正的理解过她。 那些温柔的言语,那些亲昵的动作,那些不动声色的体贴……其实,都只是那个小小的女孩子用头脑思考之后的结果,或者说,某种本能的体验。 那并不是真正的理解。 如果——如果连眼中的世界都不曾相同,如果他们甚至从来没有看到过同样的风景,那么,怎么可能理解呢? 漩涡鸣人无法理解“听到颜色,尝到声音,看到情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所以,他也无法理解纯云罗。 如果五感从一开始就混起来的话,那是不是也意味着——痛苦也是成百上千倍、全方位地袭来呢? 漩涡鸣人无法想象。 他想,纯云罗或许也是一样的吧。 “很可笑吧,我曾经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他轻声说,没有看女孩的脸,“因为你总是带着那种有点寂寞一样的表情,因为你和大家都不一样……所以我擅自地把你当成了我的同类,擅自地认定了我们是一样的。” 但他弄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得无可救药。 “当然,我不是说‘我们是朋友’这件事搞错了。”他笑起来,“就算你否认,我也知道我们是朋友。只有这一件事……只有这件事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更何况,纯云罗从来都没有否认过。 无论她做了什么,无论她想要做什么,只有他们是朋友这件事,她从来都不曾否认过。 旧日的幻影安静地看着他,就像那个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会做的那样,什么也不说,只是温柔地、安静地注视着他。 漩涡鸣人终于回过头来,他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黑眼睛,慢慢地说了下去。 “我只是搞错了……我们是不一样的。” 仔细想想,宇智波纯云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疯掉的? 不是宇智波灭族的那一晚。不是中忍考试的那一天。 是在更早更早之前,在他们最初相遇的那个夜里,她在漫天烟花里偏过脸对他笑的时候,她就已经疯掉了。在他们相遇之前,在她带着可爱的笑容撒娇让哥哥背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疯掉了。 那个孩子,从出生的时候起,就是疯狂的。 “是啊。” 小小的孩子对他微笑了,那是鸣人所熟悉的,那种带着些许寂寞的微笑。明明在这里,却总是好像在另一个世界一样,那个小女孩温柔地对他微笑了。那双眼睛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以及些许叹息一般的爱怜。 “所以,就照你想做的那样去做吧,鸣人。”她说,“我允许了。” 那双小小的手滑过他的脸颊,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温柔地将那双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就像要让他触碰到自己的心那样,缓缓地拉近,直到贴近了自己的心口。 那颗心脏在他的手掌下跳动着,缓慢地,但也是有力地。 “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是鸣人想要的,全部都可以。”她微笑着说,“我不会生气的。” 漩涡鸣人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他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要我帮忙推秋千吗?” “好啊。”女孩开心地笑了,“那就拜托鸣人了。” 摇曳的树荫之下,秋千再一次摇晃起来了。 雪白的裙摆高高地飞起来,又悠悠地落下来,女孩的影子随着秋千一晃一晃,在风与光中,蓝色的缎带也飘飘扬扬,像是某种遥远的、终将破碎的梦。 在秋千的吱呀声中,鸣人忽然开口了。 “我会阻止你,纯云罗。” “作为朋友?”她问。 “作为朋友。”他说。 “那很好啊。” 她笑起来的样子,总是很像小孩子。天真无邪,带着一种灿烂的快乐。 小小的女孩子仰起脸来,对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那就来阻止我吧,鸣人。” ——梦境到此结束。:,,. 89. 第五十五章 “要是连我都对你那么放纵…… 第五十五章 【像只没有珍珠的贝壳,我被抛在了你的岸边。】 ※※※ 当漩涡鸣人从悠长的旧梦中醒来之时,宇智波佐助正行走在昏暗的长廊上。 正是凌晨时分,天光也像半梦半醒一般,于夜色中蒙昧地睁开一线光亮。些许朦胧的微光隔了格扇的蒙纸洒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宇智波佐助无甚表情地踩过去,像是踩过沙滩上被碾碎的贝壳。 因为城的主人不喜欢吵闹,这座天守阁总是寂静的。 说来也很矛盾,那个人并不喜欢吵闹,却很喜欢热闹。 佐助想,还真有她的风格。 这种奇怪的割裂总是发生在她的生命中,无时无刻。 宇智波纯云罗,他的姐姐。他从来都没有弄懂过的家伙。 脚步停在长廊尽头的房间门前,宇智波佐助顿了顿,然后一把拉开了格扇。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从来没搞懂过的女孩一把拉高了被子,把自己埋进去,假装自己已经睡熟了。 “……你知道现在是该睡觉的时候吧?” 宇智波佐助靠在门边,露出了无语似的表情。 知道自己装睡的事情已经被看穿了,宇智波纯云罗抱着被子坐了起来,鼓了鼓脸颊,有些埋怨地瞥了他一眼。 “真是的,你也知道现在是睡觉的点,哪有会在这个时候闯进姐姐房里的坏弟弟啊?” “当做姐姐的那个家伙一点病人的自觉都没有的时候就会有。”佐助走进来,坐在了纯云罗的床沿,“该休息的时候就要好好休息,你前几天又吐血了吧?” “咕啊啊……佐助好严厉!”纯云罗捂住耳朵,嘀嘀咕咕地抱怨起来,“过分,只有佐助才会对我这么严厉!” “要是连我都对你那么放纵就完了。” 宇智波佐助面无表情地说。 他的姐姐有一种特质,就是会让人不自觉地对她溺爱起来。想要纵容她,想要实现她的愿望,想要让她每一天都开开心心……托这个特性的福,围绕在她周围的家伙们一个接一个都成了笨蛋,就算她做了错事也没有人会反驳,就算她说了蠢话别人也只会微笑着顺着她的逻辑走下去。 以前还在家里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简直是变本加厉了。 天知道宇智波佐助在看到那个大蛇丸都带着宠溺的眼神对她百依百顺的时候是什么心情。那可是“三忍”之一的大蛇丸! “行了,好好睡觉。”佐助把她压下去,把被子扯到她的脖子下面,“明天你不是还要去找那个妙涟寺玩吗?” 妙涟寺鸦郎,那个从他们小的时候就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服装店老板,一直与纯云罗莫名熟悉,这么多年容颜都不曾改变的……妖怪一样的男人。 虽然那家伙的自我认知是女人就是了。 “对哦。”纯云罗笑起来,她开心地眨眨眼睛,“佩佩说给我做了新衣服!我得赶紧睡觉才行,不然去见佩佩的时候就会不好看了。” 然后,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拉住了佐助的手,压在自己的脸颊下面。像是某种想要过冬的小动物一样。 “晚安,佐助。” 她笑眯眯地说,随后闭上了眼睛。 “……” 宇智波佐助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到底是没有抽.出手来。 算了。 他想。 ……难得她愿意睡觉了。 他静静看着自己孪生姐姐的睡脸。 只有在睡觉的时候,宇智波纯云罗才会显露出虚弱的本色来。 也许是病得久了,她的面色比幽灵更苍白,肌肤薄到可以看到下面青蓝色的血管,随着每一次呼吸疲倦地起伏着。细细的眉毛微微蹙起,只有在这时候她才会卸下那种异常的欢笑,露出不快乐的神色来。就连拢着他的手也是微冷的,怎么都捂不热一样,冰凉的指尖透着缺血的白。 就连呼吸也是孱弱的,好像太过用力就会让脆弱的内脏渗出血来,缓慢的、微弱的呼吸。吹拂在他手上的小小吐息,轻得不认真去感受都觉察不到。 他的手压在她的脸颊下,随着时间门,他的体温慢慢渗透了她的肌肤,一点一点温暖了发冷的血管。在些许的潮意中,他触摸到了她的血流,生命的流动令人感到安心。 佐助稍稍松了口气。 纯云罗睡着的样子实在太像一具尸体,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让他觉得安心。 宇智波佐助坐在姐姐身边,安静地体味着她的体温,她的脉搏,以及她的呼吸。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意外地并不讨厌。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很讨厌。 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应该讨厌她才对。 任性的、娇纵的、自我中心的、肆无忌惮的、傲慢又毫无自觉的……麻烦鬼。总是自说自话,总是独断专行,总是将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也从来不好好说话的……他的姐姐。 从很久以前开始,佐助就知道,虽然是一家人,但是对宇智波纯云罗来说,最重要的只有那个男人。 ——只有哥哥。 那个人只有在心血来潮的时候,才会装出姐姐的样子,其余时候,她根本就只是像看待一只麻烦又爱撒娇的猫咪一样看待着他。 对于这一点,宇智波佐助相当有自觉。 在跟着那个男人离开之后的那么多年,宇智波纯云罗从没有一刻想起过他。不曾试图与他联系,不曾试图给他一点自己还活着的暗示,也不曾回去看过他一眼。直到中忍考试的时候才像一个巨大的玩笑一样出现在他面前,穿着玩笑似的戏服,说着玩笑似的话语,做出玩笑似的事情。 不,也许那一切本来就只是一个巨大的玩笑而已。 她带着那样的嬉笑出现在他面前,用那样近乎戏弄的态度与他调笑,说着谁也不懂的话,直到最后才把一切捅破在他眼前,接着便不给他任何选择机会将他带走。 仿佛他们本来就是一边的。仿佛她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之后,他还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仿佛无论何时,他都会站在她的身边。 ……所以,明明应该讨厌她才对。 他微微垂下眼,一语不发。 但是,就像那时候,纯云罗捧起他的脸对他所说的那样—— ——“宇智波家已经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听到这样的话,就没有办法对她生气了。 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宇智波佐助就明白了——哥哥错得有多么无可救药。 哥哥已经没有办法再来救她了。不,哥哥已经救不了她了。 最喜欢哥哥——甚至比他还要喜欢哥哥的那个人,到底有多么怨恨哥哥,到底有多么无法原谅哥哥,佐助已经比任何人都深切地明白了。 甚至连她未曾意识到的真心,他也已经认识到了。 她真正憎恨的人是谁。 她真正想让对方痛苦的人是谁。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宇智波佐助就没有办法放着纯云罗不管。 虽然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甚至想要对着自己冷笑了。 他居然也会对纯云罗不忍心。 对这个怪物,对这个任性的小公主,对这个……全世界最坏心眼的魔女。 他居然还会不忍心。 一想到她究竟有多么痛苦,被自己最喜欢的哥哥背叛了、被自己最在乎的家人伤害了的时候,她到底有没有哭……只要想到这里,他就没有办法继续思考下去。 所以只能站在她那一边了。 再怎么任性又麻烦,那也是他的姐姐。虽然他们从来没有什么双生子的默契,但是,如果纯云罗哭了的话,他也会觉得非常难受。 在得知了一切真相之后,他更是没有办法不这样想—— ——至少要有一个人,不会让她感到失望吧。 虽然在这样想的同时,就忍不住对自己露出一丝冷笑。 好像她真的在乎一样。 佐助这样想着,却没有将自己的手从纯云罗的手中抽走。 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直到黎明到来。 晨光渐渐从蒙昧中醒来了。天光从熹微变得明亮,清透的日光穿透了朝云,透过竹帘的间门隙,一分一分撒落在竹席上。室内慢慢地明亮起来了,将少年的影子拖得越来越长。 当一线晨光终于越过了界限,落在纯云罗的脸上时,少女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似乎就要醒来—— 宇智波佐助就是在这时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唔啊……呼……” 纯云罗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她努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挣脱了那份昏昏沉沉的睡意。那双朦胧的睡眼在看到佐助的时候忽然睁大了,好像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了一样。接着,大大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了,宇智波纯云罗忽然张开双手,扑地一下抱住了佐助。 “早上好,佐助。”她迷迷糊糊地在他怀里蹭了两下,“你一直在守着我吗?我好高兴哦——” “谁会守着你啊?”宇智波佐助冷笑了一下,推开她站起身来,“快点换衣服吧,你今天不还是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呜哇,佐助的嘴巴还是这么坏呀。真是拿你没办法。”纯云罗说着说着自己也笑起来,“好啦好啦,我就起来了,这就起来了。” 宇智波佐助没有等她坐起来就已经拉开门出去了。 以他对自己姐姐的了解,这个没常识的家伙还真干得出来不等他出去就换衣服的事。 ……那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他自顾自地往外走去。穿过一架又一架的华服。 纯云罗有很多美丽的衣服。 从小他就知道,她一直是个很爱漂亮的小姑娘。在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她就总缠着妈妈给她买新的裙子,虽然式样都比较简单,但是总归是特别漂亮的新衣服。因为她实在很会撒娇,又实在长得好看,妈妈也好爸爸也好,虽然说着“不买不买”“你的衣服太多了”……还是每次都会忍不住答应她。 那种癖好,在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之后,反而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高处的风总是喧嚣的。沁凉的晨风扫过室内,带起满屋的幽香。一架又一架的和服在风中发出沙沙的摩挲声,像是鸟类振翅的轻响。 宇智波佐助侧过身来,看着那些如花海一般绚烂的华服。 振袖和服、色打褂、小袖和服、浴衣、短款和服、一尺袖……还有一些连他也说不出式样的奇装异服,每一件都华丽得不可思议,每一件都奢艳侈丽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每一件,都在明明白白地彰显着“异常”。 忍者不会穿这样的衣服,因为它们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在战斗的时候只会束手束脚,而在战场上,妨碍行动绝对是致命的。 普通人不会穿这样的衣服,因为它们过于引人注目,也并不方便行走和劳作,太过高昂的价格和麻烦的穿法注定了它们只会在仪式性的场合出现。 就连贵族,也不会时时刻刻都穿着这样的衣服。因为所谓的阶级,就是靠严格的礼仪区分出来的。每一季节该穿什么衣服都有严格的规定,贵族的女性已经习惯了按照规矩做事,不会像纯云罗那样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怎么搭配就怎么搭配。更何况,这些衣服里有些即使是对于贵族来说也太过夸张了。 只有纯云罗会这样随心所欲地穿戴它们。 就像想要彰显自己的存在那样,她肆无忌惮地挥洒着她的美丽,像是披上华美羽毛的鸟儿那样,毫不克制地杀人眼球,夺走所有人的注意。 那种姿态,本身就是一种近乎宣战的傲慢。 明明白白地对所有人诉说着——想看就看吧,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然而,在晨风吹动满堂华服的时候,在拥有这一切的少女不在这里的时候,佐助看着这满眼喧嚣的色彩,却忽然生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念头。 ……那个人,是不是其实很寂寞呢? 很小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发现了。 虽然纯云罗很容易就会笑出来,但是最真心的笑容,果然还是在鼬的面前。 只有哥哥,不管做什么,都会让她真心地笑起来。就算是最微不足道的夸赞也好,只要哥哥对她说了“纯云罗是好孩子”,再摸一摸她的头,或者握一握她的手,她就会比什么都要高兴。 从那一天之后,到底过去多少年了? 佐助想。 那个男人已经不会再称赞她,也不会再摸她的头了。 他没有来见她,也不会再对她笑了。 她尽可能热烈而疯狂的生活,但是,她选择的是鼬绝对无法认同的方式。他不会再夸赞她,而她也不会再等待他的赞许。 人们畏惧着魔女。人们在恐惧着这个任性的公主殿下将世界砸得粉碎。他们说她是疯子,他们说她变坏了,迫不及待想要将她排除出名为“人类”的体系中去。 但是,在佐助看来,宇智波纯云罗从来都没有改变。 复仇也好,绝望也好,都不是最重要的事。 那只是一个闹脾气的孩子的游戏罢了。 纯云罗就是那样的麻烦鬼,总是为了微不足道的理由做出很夸张的事情。周围人或被她欺骗,或被她迷惑,居然也就真的陪着她那样胡闹下去了。 真是……麻烦至极的家伙。 宇智波佐助想着,几乎都要叹气了。 “佐助佐助——”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宇智波佐助回过头去,恰好被纯云罗抱了个满怀。 “喂你这家伙——” 宇智波纯云罗从他怀里直起身,扯起和服的衣袖,高高兴兴地转了两个圈。 “你看你看,好看吗?”她笑盈盈地问。 “……” 宇智波佐助沉默着回过身去,打定主意不要理这个心血来潮的笨蛋姐姐。纯云罗却不肯放过他,她像鸟儿一样扑腾到他的面前来,拉扯着衣袖,不依不饶地凑过来,非要他今天给出一个交代不可。 “快说,好看吗好看吗?” “……” 佐助忽然觉得自己先前莫名其妙的感伤非常无聊。 这家伙,搞不好就只是单纯喜欢这么穿而已吧? “佐助~佐助?小——佐——助——” 在姐姐不依不饶地纠缠下,宇智波佐助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来摁住她的脸,用力往后一推。 “好看。”他的音调毫无起伏,“你最好看,满意了吗?” “呜哇好敷衍——”纯云罗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算啦算啦,看在你一贯喜欢装酷的份上,姑且原谅你。” “……” 你有资格说这个话吗? 虽然抱着这样的念头,佐助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于对眼前这家伙多年的了解,他知道,现在接了话就什么都完了。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纯云罗却忽然咳嗽了起来。她咳得那么厉害,整个身躯都佝偻起来,发出像是把自己的内脏都呕吐出来一样的剧烈咳嗽声。她纤细的脊背弓了起来,像是一张满张到快要崩溃的弓,不住地颤抖着。 “昨晚没睡觉的报应来了吧?” 虽然这样嘲讽着她,佐助还是伸出手去,习惯性地拍抚着她的脊背。 “药师兜那家伙的医术还是不行啊。”他说,“怎么越治越厉害了。” “咳咳、咳咳咳……要是让兜听到的话,可是会生气的哦?” 纯云罗抬起头来,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手放下去的时候,佐助看到她的手心有着血的红色。只是一瞬,很快便隐没在了和服的衣袖之下。 “……” 佐助的手无声地攥紧了。 片刻之后,他移开了视线。 “今天就不要出门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压抑着些许怒意,“哪里都不许去。你就躺在这里好好休息。” “咳、咳咳……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命令的语气了啊,佐助?”纯云罗眯着眼,“而且还是用在我的身上?” “……” “算啦,看在弟弟终于长大的份上,姑且听你一次吧。” 纯云罗耸了耸肩,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掉头朝室内走去,只是,在临走时她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他,黑色的眼睛像是镜子,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 “不要做蠢事哦,笨蛋弟弟。”她抱着胳膊说。 宇智波佐助只是回以一个冷笑。 “谁会做啊。”他说。 纯云罗点了点头,无可无不可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门。 木质的拉门在他眼前合拢了。 “……” 宇智波佐助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缓缓回过身去。 他的手压在自己的草薙剑上。许久都没有移开。 片刻之后,他从长廊上消失了踪迹。 数分钟后,少年已经站在了大蛇丸的实验室中。营养槽的冷光落在他的脸上,将少年的脸庞映衬得格外冰冷。 “找几个人,和我一起去木叶。” 他如此对大蛇丸说。 …… 宇智波佐助知道,自己的姐姐总会让周围的人变得无条件溺爱她,围绕在她周围的家伙们一个接一个都成了笨蛋,只知道纵容她,完全不会思考怎样才是正确的事。 所以,他才不能成为那样的笨蛋,更加不可以纵容她。 …… “除了纲手以外,还有一个最优秀的医疗忍者在木叶。”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陌生,而又如此冰冷。:,,. 90 第五十六章 “我只是来让您尽到自己的…… 第五十六章 【像有病的野兽似的, 我的心情啊,听了故乡的事情就安静了。】 ※※※ “宇智波佐助带走了春野樱。” 自来也这样说的时候,宇智波鼬正靠在游廊上, 眺望着夜空中支离破碎的月亮。听到这句话, 面目苍白的青年虚虚握拳,低低地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放下手,将手心的血迹掩在衣袖间, 然后用很轻的声音问了一句“是吗”。 “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自来也看着他的眼睛,问。 “佐助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宇智波鼬垂下黑沉沉的眼睛, “春野樱是除纲手大人以外最优秀的医疗忍者……纯云罗的身体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 “鸣人那小子快要急死了, 我好不容易才劝他冷静下来。”自来也叹了口气,“纲手也非常生气,要不是有人说了蠢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恐怕她当天就要打去国都要人了。” 宇智波鼬淡淡地开口了。 “所谓的‘蠢话’, 是将春野樱当作叛忍看待, 下达格杀令吗?” 自来也看了他一眼, 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情。 “怎么, 木叶也有你的线人吗?” 意思就是他说中了。 宇智波鼬垂着眼,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某种近乎厌倦的漠然。 “只是对一些人的器量有所了解罢了。” 宇智波纯云罗的身体不佳,并不是一个秘密。不如说,在她三年前大闹中忍考试的时候, 这个事实就已经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这个疯狂的天才,已经罹患绝症,命不久矣——而这也是很多人起初为什么会对她掉以轻心。 直到他们发现, 她的疯狂和她的天才都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即使是短暂的生命,也完全无法阻止她做到她想做的任何事。 而最可怕的是,没有人能够想象纯云罗想做什么,会做什么,又能做到怎样的地步。 宇智波鼬抬起眼来,望着夜空中碎裂的月亮。 ——在她之前,从没有人想过可以击碎这亘古以来高悬的月亮。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纯云罗都是一个不可捉摸的疯子,就像朝生暮死的蜉蝣无法想象树木可以长达千百年的生命一样,凡人的器量无法衡量天才的极限。他们无法把握她,也无法理解她。即使相处在同样的世界中,他们也无法度过相同的时间。 对于他们来说,纯云罗是一种无法预测也无法揣摩的存在。 ——怪物。 对他们来说,没有比这个更能形容纯云罗的词汇了。 对未知的恐惧会让人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老人们不会想让她活下去的。” 宇智波鼬平静道。 所以,他们才会想要杀死春野樱。 因为千手纲手姬已经是木叶的第五代火影,因为最优秀的医疗忍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为一个会威胁到忍界存亡的怪物诊治。作为火影的纲手是不可动摇,不可买通的。 但继承了她衣钵的春野樱不同。 能够威胁那样一个年轻女孩子的方式太多了。就连宇智波鼬自己,也能一瞬间想到不下十种让她屈服的手段。 “那孩子的父母还在吗?” 宇智波鼬忽然问。 “啊?”自来也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谁,“你说春野樱吗……她失踪的当天,她的父母也被人从木叶带走了。他们现在具体在哪里,因为国都的暗探都被清空了,也没有人知道。” 说到这里,自来也大大地叹了口气,头痛似地挠了挠毛剌剌的白发。 “要我说你妹妹做得还真是够彻底的——不光是木叶,五大国和其他大小忍村在国都的钉子都被拔掉了,一个不留。干净到这种程度简直让人感到钦佩了……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宇智波鼬闻言微笑了一下。 “纯云罗的话,想做就能做到吧。”他说,“纯云罗太聪明了,从很小的时候起,对她撒谎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哦?”自来也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那当年为什么……” “她没有怀疑过我。” 宇智波鼬垂下眼帘,只简短地说了这样一句。 对于那个时候的纯云罗来说,相信哥哥的每一句话,是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的事。 所以在被背叛的时候才会那样难以置信。 所以才会像那样流着血对他笑,说出那样的话来—— ——“一直相信哥哥的我,就像笨蛋一样。” ——“嗯,都是我的错。” ——“我再也不会相信哥哥了。” 宇智波鼬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从那一天起,他的话语就再也无法传达到她那里了。 因为她已经再也不会相信了。 他说的话,她连一个字也不会信了。 那种天真的信任,是只要被辜负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建立起来的联系。 “后悔了吗?” 自来也问。 “您后悔吗?” 他反问。 “后悔什么?”自来也笑起来,故作豪爽,“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没能阻止大蛇丸这件事,您后悔过吗?” “……” 自来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苦笑了一下。 “臭小子。” 他只说到这里,没有揭穿那些用问题回答问题,用无法回答的提问来阻断他的探询的小手段。豪杰自来也豪爽地放过了年轻人这种隐晦的心思,痛快地将最后一点酒喝完,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只是,在离开的最后,他停了一下。 “我后悔过。”自来也说,“所以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小子。” 宇智波鼬没有回答。 自来也的气息完全从这方屋檐上消失了。 在深夜的清风中,黑发的青年依旧久久地、久久地凝视着夜空中已化作千万碎片的月亮。 …… …… …… “居然让人把弟子从眼皮子底下带走了,纲手还真是……一如既往没用的丫头。” 黑魆魆的洞窟中,志村团藏缓缓敲了一下自己的拐杖。 三代火影“病逝”之后,他便带着所有的旧部离开了木叶。宇智波纯云罗所提出的谈判条件他自然也听到了,但与三代火影不同,他对于这样异想天开的条件只会嗤之以鼻。 居然真的考虑这个条件的木叶,在他看来是完全的堕落了。 而居然真的为这个条件交出了自己生命的猿飞日斩,在他看来简直已经软弱到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匪夷所思。直到现在,回想起听到三代火影死讯的那一刻,志村团藏还是会感觉一阵莫名的愤然涌上心头。 就那么一个小丫头。 就那么一个小丫头! 然而这些年来派去刺杀她的“根”全都有去无回。有的是死了,有的是被宇智波止水用幻术洗脑,从此成为了一个普通人,还有一些,即使是志村团藏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堕落的木叶,软弱的猿飞,无能的火影……所有的一切都令他生气。 “咳咳、咳——” 然而,最令他生气的,还是自己如今正在失控的身体。 他并非宇智波一族的人。他的身体并非为写轮眼而生。将那么多双写轮眼移植到自己身上,排异反应是在所难免的。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用药物压制免疫反应,但是在离开了木叶,也离开了自己的大本营之后,药物也渐渐变得没有那么容易获得了。 原本压制下去的排异反应,最近隐隐有了卷土重来之势。 志村团藏咽下喉咙里的血腥气,冷着脸对着残存的部下下达了命令。 “去把春野樱杀了。”他说,“她不像九尾的人柱力那样有什么特别的价值,唯一能被看上的理由就是她的医疗忍术了。虽然不像样,但她到底是纲手的弟子。宇智波佐助突然回来绑走她,大概是因为宇智波纯云罗的身体已经快要崩溃了。” 他的声音像是蝮蛇的吐息。 “去,把春野樱杀了。”志村团藏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命令,“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救宇智波纯云罗了。” “是。” 戴着“根”部面具的部下们低头,漆黑的斗篷将他们的脸庞埋在阴影里。而后,这些人便如同即将啄食腐尸的乌鸦一样散去了。 志村团藏又咳嗽了一会儿,将额头靠在拄着拐杖的手上,开始闭目养神。 早知道就该全部杀光的。 他想。 宇智波家的小鬼都是麻烦,早知道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应该全部杀光的。 都是猿飞日斩的错。 他又想。 那家伙从过去就那么软弱,既没有办法对大蛇丸那个逆徒下手,也没有办法对宇智波家下手,一直拖延到没有办法再拖延为止,才同意了对宇智波一族的清洗。 但就算是那样,他还是在最后关头心软了,答应了宇智波鼬的交易,留下了那两个小鬼的性命。 明明早点杀掉就好了。 不管是宇智波佐助还是宇智波纯云罗,甚至是那个宇智波鼬,都早点杀掉就好了。 就不应该留下他们的性命,要说事情会变成这样,全都怪猿飞太软弱了。 …… 然而,正当志村团藏这样想着的时候,带着腥味的风缓缓地、缓缓地吹进了房间。 腥风就像一张带着黏.腻血气的人皮,无声无息地滑进来,蒙住了他的口鼻。 志村团藏蓦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一双黑色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有着死人一样缺乏血色的脸。苍白的手从漆黑的衣袖里探出来,握着仍在滴血的长.刀。殷红的血滴沿着刀锋缓缓淌下,在他脚边积起小小的一汪血洼。 而在他的身后,蜿蜒而来的,是一行猩红的足印。 浸透了鲜血的足印。 “……” 志村团藏的面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其他人都怎么了?” 几乎是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团藏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还能怎么样呢? “死了。”宇智波鼬平静道。 13岁时就能一夜之间屠光宇智波一族的男人,在他的面前,“根”部的那些武装也不过只是个笑话罢了。 “……是吗。” 志村团藏短促地冷笑了一下。 也不必去问自己派去杀春野樱的那些部下怎么样了。 在宇智波鼬的面前,他们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结局吗? “您不该逃走的。”宇智波鼬平静地说,“三代大人保全了木叶的荣誉与自己的体面,您却玷污了它。” “所以?”团藏古怪地扯了扯嘴角,“你现在是要来代替木叶声讨我了吗,木叶的叛徒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缓缓地抬起手来,刀锋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光。 “不。”他说,“我只是来让您尽到自己的责任。” ——作为木叶的“根”,守护木叶的责任。 “哈!”志村团藏用力拄了拄拐杖,猛然发出数道风刃来,“别小瞧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啊,小子!” …… …… …… 滴答。 滴答。 宇智波鼬慢慢将刀收回到鞘中。 他回过身去,没有再看倒伏在地的无头尸体一眼。 就像是那是什么完全不重要的东西一样。 他提着志村团藏的人头,慢慢地走出了这个黑暗的洞窟。 数也数不清的尸体倒伏在他来时的道路上,黑漆漆的,如同骤然死去的鸦群。有一个人的身体从黑色的兜帽下露了出来,面具脱落到一边,显出其下苍白而年轻的一张脸。 几乎还可以说是孩子的脸。 宇智波鼬的脚步顿了顿,他稍稍弓下.身来,替那个孩子把面具戴正了。 和纯云罗一般稚气的面庞就此隐没在染血的面具之下。 他继续向外行走,越过尸体,越过血河,越过似乎永无止境的黑暗。 在步入黑夜的前一刻,宇智波鼬停下脚步,召唤出了自己的乌鸦来。 他将已经不再滴血的人头封印进卷轴,挂在了乌鸦的脖子上。 “去带给佐助。” 他说。 乌鸦扑棱着黑压压的翅膀飞走了。 而黑发的青年回过头,长久地注视着黑暗的洞窟。 黑色的火焰蓦地燃烧起来,以摧枯拉朽之势一路焚烧到最深处,在永不熄灭的火焰面前,一切都熊熊燃烧起来,直到最后一点残渣也燃烧殆尽之前,这火焰绝不平息。 天照。 鲜血沿着苍白的面庞滑落,宇智波鼬猛地捂住嘴,脊背深深地弓了起来,无声地颤抖着。 ——“哥哥把大家杀光以后,有销毁他们的眼睛吗?” ——“那太可惜啦。木叶村的人一定会把大家的眼睛都挖走的。” ——“毕竟,这么好的东西谁都想要嘛。” 回想起最后在志村团藏身上看到的那些眼睛,宇智波鼬的手指蓦地收紧,几乎要陷进肉里。 鲜血沿着他紧闭的眼睛,沿着他的指缝淅淅沥沥地滑下,如同嬉笑的诅咒。 诅咒是鲜红的。 和妹妹天真而残忍的嬉笑一样,是鲜红的。 “纯云罗……” 宇智波鼬呢喃着妹妹的名字。 “……纯云罗。” 91. 第五十七章 他在看着她。 第五十七章 【后来舍弃了我的友人, 那时候也在一起读书, 一起玩耍。】 ※※※ 下雨天的时候,病房里的仪器会发出一种像是潮汐的声音。单调的循环的机械运转声和窗外的雨声连成了一片,拍打着耳膜。 点滴落下的时候,重复而无声的滴答,滴答。仿佛房间里也落起了雨。 春野樱披着一件白大褂,静静注视着病床中央的宇智波纯云罗。 也许是久病的缘故,那少女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加幼小。薄薄的床被盖在她的身上,隐约可以看见肋骨嶙峋的轮廓来。惨白的皮肤蒙在骨架上,打了太多吊针的手背和手臂上凝结着黄色的青色的发黑的淤青,让春野樱想起了斑驳的画。落在被子外面的手指没有一点血色,看起来很冷的样子。 她忍不住走过去,把那只手藏回了被子下面。不知为何,春野樱没有立刻松开手。 很瘦,也很冷的一只手。 病得太久的人大多都显得消瘦,疾病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又像是一种没有名字的虫,掏光了脂肪,吃掉了肌肉,慢慢显出疾病的轮廓来。就算乍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真正去触碰的时候,就会鲜明地感觉到——这个人,已经被蛀空了。 她觉着指尖下的肌肤也是干涩的,缺乏弹性,像是摸着一张放了太久,又被虫蛀出大大小小破洞的旧绸缎。 “……” 即使明知道不应该,对方也不需要,但春野樱还是在这一刻,对这个随时可以颠覆世界的魔女产生了某种近乎的怜悯的情绪。 被绑架的人对绑架自己的犯人产生这样的情绪,她也知道是非常可笑的。 然而,看着呼吸罩上稀薄而缓慢生起的白雾,春野樱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对这个人来说,活下去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她怎么样?” 房间的角落里响起压抑的男声,春野樱恍然一惊,抬起头来,便与黑发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她抿了抿唇,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错开视线,松开纯云罗的手,无声地对宇智波佐助比了一个手势。 “我们出去说吧。” 那个动作是这个意思。 “……” 宇智波佐助闭了闭眼,到底还是跟她一起离开了病房。 春野樱解下绑头发的皮筋,晃了晃脑袋,又将头发理顺,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宇智波佐助。 “先说结论吧。” 她两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尽量以一种医务人员冷静而客观的态度对患者家属宣告了自己的判断。 “是血继病引发的器官衰竭。” 宇智波佐助眯起眼来:“你也没有办法吗?” “程度太严重了。”她抿了抿唇,“就算师父亲自来,恐怕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如说,宇智波纯云罗还活着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春野樱移开了视线,没有看宇智波佐助此刻的表情。 “这么严重的器官衰竭,按理说她应该早就已经不能动了才对。”她用冷静的语气阐述着自己作为医疗忍者的判断,“不要说疼痛,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太能感觉到痛了,衰竭所带来的疲惫感才是最难抵抗的。目前来说,她应该是用大剂量的药物和查克拉刺激强行调动了细胞的活性。但是这样只能起到短期的效果,长久下来一定会加重她的病情。” 说到这里,春野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病房里面。病床上的少女有着几乎全白的长发,像雪一样堆在床上,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衰败到了那样的程度,反而会显出一种异质到可以称为恐怖的美。 “可以的话,请尽量让病人保持静养。” 春野樱继续说。 “虽然她看起来还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但是内部已经腐坏了,任何外力的打击都有可能会让她的身体完全崩溃。这种情况下,就连呼吸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负担。战斗更是绝对禁止。” 宇智波佐助看着她,片刻之后忽然提了一个问题。 “这是木叶忍者的判断,还是春野樱的?” 春野樱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猝不及防被针扎了一样。她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宇智波佐助一会儿,无声地抿紧了嘴唇。 “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再让别人检查一下。”她抬起手来,把耳边的碎发理到了耳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你们那边不是有那个大蛇丸还有药师兜在吗?让他们确认一下不就好了?”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极轻地回击了他一下。 “既然这么不相信我,何必特意把我绑过来?” “……” 宇智波佐助没有回答。他只是略侧过身,片刻之后,抬起黑魆魆的眼睛看了旧日的同伴一眼。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听到这句话,春野樱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她一边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不争气,居然会在敌人的地盘松懈,一边老老实实地跟在佐助身后走了出去。 这一路上她都没有碰到几个戴着忍者护额的人,仅有的几个也都佩戴着划了一条痕迹的叛忍护额。其中有些人向她投来了怪异的视线,主要是集中在她头上完好的木叶护额上,这让春野樱产生了些许不自在的感觉,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将护额收起来比较好。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宇智波佐助开口了。 “如果让你来治疗的话,你有多少把握?” 春野樱:“……” 春野樱现在是不紧张了。她开始深呼吸了。 “没有把握。”她的胸口很大地起伏了一下,“我刚才说过了,这种程度的器官衰竭,就算师父亲自来也没有办法。” “缓解也没办法?” 宇智波佐助问。 春野樱慢慢冷静下来了。 “如果她不再使用忍术,好好静养的话。”她顿了顿,“三年,那样的话,我应该还能为她再争取三年。” “是吗。”宇智波佐助的脚步也停了一停,“那应该够了。” “……什么够了?” 春野樱问。 “没什么。” 宇智波佐助在一扇格子门前停下脚步,侧过半张脸看她。 “你就住在这里吧。” 在春野樱进到房里之后,他忽然又叫住了她。 “樱。”他像过去那样唤着她的名字,“如果纯云罗的血继病好了的话,你有多少把握能治好她?” 春野樱顿了一下,她沉默的时间比自己所预料得更长。过了不知道多久,她还是给出了那个正确的答案。 “八成。”她说,“如果纯云罗的血继病治好的话,我有八成把握可以医好她。” “……那就好。” 宇智波佐助转过身,准备离开。 然而,他的衣袖却被拉住了。 “……” 春野樱死死揪住他的衣袖,那双绿眼睛看着他,倒映出他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别干蠢事,佐助君。”她忍不住这样说,“……不要干蠢事。” “……” 宇智波佐助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面上闪过一丝不知是笑还是叹息的表情,因为消失得太快了,几乎令人以为只是错觉。 “松手,樱。”他只这样说。 “………………” 意识到继续关心自己的敌人是一件非常愚蠢可笑的事,春野樱的手颤动了一下,还是缓缓松开了。 宇智波佐助抽回自己的衣袖,完全地转过身去。 “你的父母在很安全的地方。” 他忽然说。 “等到纯云罗的病治好了以后,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春野樱下意识抬起头来,看见少年的身影已经远去了。午后的阳光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如同一片耀眼的光河。黑发的少年行走在光的河流之上,一步一步地走远了。 那个背影显得坚定,而又挺拔,像一株白杨树。 他向着黑暗走去。 少年的背影最终消失在长廊的阴影中。就像是被那片黑暗无声地吞没了。 春野樱弯下腰,慢慢地掩住自己的脸。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那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都还没有成为忍者,鸣人还是整天只知道恶作剧的笨蛋,她还是个爱哭鬼,佐助还是个整天只会装帅扮酷的小孩,那时候很多人都还在,他们每天最大的问题不过是晚上吃什么,谁和谁一起玩,这个老师好凶,那个忍术学不会……无聊又温馨的,平凡的每一天。 那时候她总是会偷偷地看宇智波佐助——每个女孩子都会偷看宇智波佐助,就连井野也不例外。 但是佐助谁也没有看。他总是谁也不看。 只是很偶尔的,很偶尔的某一天。 因为家长没有来,春野樱在放学的时候多留下来了一会儿。 那个时候,她很偶然的看到了。 在放学后洒满夕阳的教室里,宇智波纯云罗坐在窗边,百无聊赖似的玩着翻花绳的游戏。鲜红的线绳在雪白的手指间灵活地变化着,一会儿变成蝴蝶,一会儿变成飞鸟,还有许多小樱想也想不出的花样。 夕阳在那个女孩的身上,镀上了熔金一般的光辉。纯云罗本来就生得很白,肌肤像瓷器一样通透,在这样的光辉中,她仿佛会发光。就连垂到腰际的黑发,也被落日映出了近乎不真实的颜色。 教室内的空气也被黄昏染成了橘红色,那颜色就像梦一样。她坐在窗边,就像是坐在光中。 而宇智波佐助趴在桌子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好像在睡觉一样。 可是,小樱看到了。 他在看着她。 一直一直,都只看着她。 ———————————————— 注:出自石川啄木的诗《烟》:,,. 92 第五十八章 就算死人也能开口说话。…… 第五十八章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 【亲爱的Mira。】 ※※※ “所以, 在我睡觉的时候,我的笨蛋弟弟又干什么好事了?” 我撑着下巴,一边任由春野樱在我身上连接各种仪器, 一边打量着她的脸。 哎呀,这黑眼圈,快要有我爱罗十分之一浓了, 她昨晚该不会一晚没睡吧? “怎么说呢……”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看到小樱也不能说完全不高兴吧, 不过我那个笨蛋弟弟该不会是把你从木叶绑来的吧?” 呜哇, 看她脸色,我大概是猜中了。 “完蛋了。”我小声说,“这小子这辈子都不会有女朋友了。” 宇智波家的男人都没救了。 对着喜欢自己的妹子都能下这个手, 佐助你还是单身一辈子吧!这是你应得的! 天国的爸爸妈妈(……), 你们不要见怪,佐助这个性子已经注定他不会有女朋友了,看在他都这么可怜了的份上,你们就原谅他吧! 春野樱也叹了口气,然后对我伸出左手。 “手。”她说。 我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白大褂和手上的针, 乖乖地把右手握拳递了过去。 春野樱看了一会儿,摸了摸我右手背上还没散完的淤青, 沉默了好一会儿。 “左手。”她无奈地说。 我乖乖地把右手收了回来, 把左手递了过去。 这一下春野樱更沉默了。 她看了半天我左手上的针眼,好半天才在手腕上寻到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用牛皮筋把我的左手扎起来, 一边弹着吊针的针头好让里面的气泡散干净,一边等着我的血管鼓起来。 大概是我身体太差了吧,造血都比别人要慢一些, 就算被牛皮筋的管子紧紧勒着,血管也过了一会儿才鼓了起来。春野樱扶着我的手腕,在上面拍了又拍,才终于让血管鼓胀到可以插针的程度,又轻又快又准地把针头送了进去。 “啪——” 她松开牛皮筋,熟练地用医用胶带固定好针头,抬手去调整点滴的速度。药水沿着管子流入我的身体,将逆流的血液冲淡了,很快便只剩下了透明的药液,看不到血的红痕。 “不怕我做手脚吗?” 春野樱看着最后一丝血丝消失,忽然这样问我。 我看着她,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是木叶的忍者。”她说。 “可佐助很相信你啊?”我歪了歪头,“如果不是信任的对象,他是不会让他们接近我的。” 啊,露出了相当奇怪的表情呢。这个眼神的话…… “怎么,我的笨蛋弟弟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吗?” 我用右手摸了摸春野樱的脸颊,对她露出有些抱歉的笑。 “我先替他说句‘对不起’呀,那小子从小就喜欢装酷,总是不会好好说话,如果他对你说了伤人的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那不是那家伙的本意。你和鸣人都是他很重要的朋友,他心里还是不想伤害你们的。” 春野樱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眼中忽然流露出难过的情绪来。水光蒙上了那双像春叶一样的绿眼睛,将其浸润成了一种莹莹的绿。 就像被雨水打湿的水墨画一样,我想。 “佐助君……”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微微低下头去,不想让我看到她落泪的样子。那双手紧紧抓着白大褂的衣摆,攥出深深的皱痕来。 “……请你帮帮佐助君。”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泣音,“只有你能帮到佐助君了,纯云罗。” 很好。 看来我的笨蛋弟弟肯定背着我干了非常了不得的蠢事——或者至少是做了蠢到惊天动地的打算。 所以我才不想要弟弟啊。 真是个麻烦鬼。 我忍不住又想叹气了。 “别哭了呀。” 我对哭泣的女孩子总是忍不住要温柔一点的,我伸出手去,很轻很轻地擦掉了春野樱的眼泪,又拢住她的后背,让她的头靠在我的怀里,像哥哥哄我那样,慢慢地顺着她的背。 “好啦好啦。”我温声对她说,“笨蛋佐助又打算做什么蠢事啦?慢慢告诉我吧?我保证不会生他的气,好吗?” “……医治宇智波一族的血继病的方式是什么,纯云罗知道吗?” 春野樱低声问我。 “嗯?”我比她还要惊讶,“这个居然是可以治好的吗?” “……” 春野樱沉默了一会儿,肩膀忽然松懈下来。 “没什么。”她说,“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不,绝对不可能是你想多了。” 我的语气坚定无比,几乎可以用斩钉截铁来形容了。 谁的弟弟谁知道。 佐助从小就有脑子短路的毛病,具体表现在平时都好好的,受了刺激就会突然变得跟脑子被狗咬了一块似的。比如当年他在修习手里剑之术差点误伤我却被我还回去那次,他就突然冲进后山拼死锻炼,好几次都练到昏迷被哥哥背出来…… 笑死,弄得跟他拼死努力了就能追上我一样。 又比如中忍考试那次,我不就是换了个美瞳吗?这小子居然就真的认不出我了,一心以为我被人夺舍了要给我报仇…… 救命,能夺舍我的家伙那是他能打得过的吗? 我愚蠢的弟弟总是看不清形势,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范围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有的事是他努力了也没用的。 所以,他总是不自量力地想要拯救我。 真是笨蛋弟弟。 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啊? “不过你说宇智波家的血继病的话……”我摸了摸下巴,从脑子里装的那几大房间的卷轴和书本里翻出了关键词,“啊,好像的确有一个人,明明开了万华镜写轮眼还是活下来了。” 好像是叫……宇智波斑,对吧? 我又歪着头回忆了一会儿。 宇智波家的秘密我不是很有兴趣,虽然我也知道他们整天在哪个地方集会搞些阴谋诡计意图谋反……不过那时候哥哥和止水都告诉我,这些事和小孩子没关系他们会解决的,而我也傻乎乎地相信了他们两个骗子,所以我从来没去过宇智波一族的秘密基地。 之后我就离开了木叶,即使是中忍考试的时候我也没有再回到已经空无一人的族地。 如果那里有什么秘密的话……的确,是佐助可能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血继限界本来就是各族各家的秘辛,绝对不会外传,更何况是写轮眼这么好用又备受觊觎的血继……出了宇智波,外面没有资料才是正常的。就连万华镜写轮眼也是宇智波的不传之秘,几乎没有外人知道。 但是,我的确知道有这样一个男人。 那是从那个面具男那里得到的名字。 曾经得到过万华镜写轮眼的男人,宇智波斑。 和千手一族的族长,也就是初代火影千手柱间共同建立了木叶村的男人。 为什么开了万华镜写轮眼,他却依旧活着?不仅如此,那只万华镜写轮眼,后来还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 我替春野樱顺着后背的手停住了。 为什么之前没有想起来呢? 我的目光凝在空中的某一个点上。 长门的轮回眼,并不是他自己生来就有的。 ——那是宇智波斑的眼睛。 “抱歉,小樱。” 我不无歉意地对小樱说,接着在她迷茫的目光中跳下病床,一把拔下了针头,快步朝外面走去,将她的惊呼抛到了身后。 我得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那句话。 谁的弟弟谁知道。 就佐助在灭族之夜前那个傻白甜的样子,你要说他是自己发现了宇智波一族的秘密,那还不如直接把我的头切下来给他安上算了。 会告诉他这件事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哥哥。 我快步朝外面走着,全然不顾鲜血正沿着我的手背滴滴答答地落下,洒了一路——拔针以后不好好压着伤口止血就会变成这样——我朝着大蛇丸的研究室,目标明确地加快了脚步。 “纯云罗。” 宇智波佐助恰好从大蛇丸的实验室出来,看到我这幅样子顿时皱起眉来,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不让我继续向前一步。 “你在干什么?” 他盯着我手腕上还在流血的针孔,眉头皱得更紧了。 “樱没有给你止血吗?” “你来得正好。” 我全然不管他的问题,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反过手来,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腕,翻转向里,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抵在了墙上。 “哥哥都对你说了什么?” 我死死看住他的眼睛,因为我们现在的动作,我手上的血抹在他的脸上,擦出一道妖异的鲜红。 他低头看我,目光中闪过一丝掩藏得极好的震动。 “……什么?” 他问。 不是我说,这小子撒谎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烂,明明都是亲生的兄弟,这方面还希望他能跟哥哥好好学一学……不,这个还是不要了吧。 “别装傻。” 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手上不由得又用力了一点。 “万华镜写轮眼,还有宇智波一族的血继病,是有解决办法的吧?哥哥是怎么跟你说的,说给我听听。” 能让这小子特意瞒着我的解决办法…… 看着佐助一下子像结冰了的表情,我的眼神也变得更冷了。 “说啊,也让我听听怎么样?” “……” 宇智波佐助始终沉默着,一语不发。 于是我反而笑起来了。 “行。” 我松开了他的衣领,慢慢把手收了回去。 “不说是吧?那我大概心里有数了。” 宇智波家的男人,唯有在干傻事的时候才会这么苦大仇深,沉默寡言,好像多说一句话都会阻止他们在头撞南墙的道路上狂奔下去一样。特别是开了万华镜写轮眼的宇智波男人,那简直是从眼睛瞎到脑子,一定要在不可理喻甚至匪夷所思的道路上一往无前,万夫难当。 以我对宇智波鼬的了解,再加上我对宇智波佐助的了解,我想我大概知道过去开了万华镜写轮眼的家伙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我从来不依赖万华镜写轮眼,所以我才会没有往那方面多想。 仔细想想就会明白了。 ——为什么宇智波止水的眼睛会在宇智波鼬那里。 “移植眼睛的话,是必须用近亲的眼睛吗?” 宇智波佐助的瞳孔猛然一缩。 “看来是血缘越近越好了。” 我点了点头。 我不再看佐助,转身朝楼顶走去。得到了答案的情况下,继续去找大蛇丸也没有什么意义。 佐助却从后面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我被他的动作提得向上一停,目光沿着他的力道转过去,停在佐助的脸上。 “……止血。” 他回避了我的目光,只这样说。 “啊,这个啊,我都忘记了。” 我笑笑,收紧手腕的肌肉,出血很快便止住了。 “……” 佐助的手松了松,却还是虚虚地握着我的手腕。 我也没有挣开他的手,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虽然觉得你不至于蠢到那个份上,不过姑且还是警告你一句吧——” 我对着自己愚蠢的弟弟笑了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毫无笑意的眼睛。 “——别打着把眼睛换给我的主意哦?我会很生气的。” “……” 佐助终于完全松开了我的手。 “谁会那么做啊。” 他抱起双臂,短促地冷笑了一下。 “不会最好。” 我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臭小子到底用了多大劲,都留下指印了——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真是笨蛋。”我小声骂了一句,“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替我操心了啊,真是笨蛋弟弟。” …… …… …… “简单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啦。” 我躺在大蛇丸的实验室病床上,一边数着他在我身上插的管子的数目,一边懒懒散散地向他抱怨起来。 “万华镜写轮眼之上还有别的境界,这个秘密哥哥只告诉过佐助。八成移植别人的万华镜写轮眼就能治血继病吧,最好是近亲——那个宇智波斑应该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原来如此。”大蛇丸微微颔首,将调配完毕的药水加到了输液器中,“更在万华镜写轮眼之上的眼睛吗?真想看看啊。” “呜哇,你到底调配了什么魔药……这个颜色好恶心……” 我看着挂水袋里绿中透着蓝,蓝中透着紫,紫里透着黄的药液,不由得露出了有点想吐的表情。 说真的,这个颜色真够不可名状的。 我一下子完全不想知道大蛇丸秘制药水的配方了,觉得光是想象一下头就开始痛了。而且是痛觉拉最低都抵消不了的那种痛——发自灵魂的头痛! “良药苦口。”大蛇丸微微地笑着,这样说。 “别,千万别告诉我里面都放了什么,就让我这么无知的活下去吧,谢谢。” 痴愚是最好的保护色!谢谢你大蛇丸,我悟了! “不过,你真的不想要吗?” 曾经觊觎过我身体的男人俯下.身,微笑着这样问我。 大蛇丸会这样问我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从一开始将我们联系起来的,就是他对写轮眼的觊觎嘛。这家伙之前很喜欢收集各种有血继限界的孩子,再转生到他们的身体上,以此来得到自己原本得不到的忍术——不过在我搞出忍术卷轴以后他就不这么干了。 大蛇丸现在用的壳子是他自己的克隆人,据说是什么永葆青春的秘诀……我是不懂他啦。 不过,这个问题我还是懂的。 ——比现在更加强大的实力,你不想要吗? 我看了他一眼,露出无语的神情。 “当然想要啊。”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好好看一看自己正在给我挂什么水,“你以外我很喜欢躺在这里注射这种东西?这玩意儿看一眼都觉得要吐了,还要让它流到自己身体里……噫,就算是你的头号粉丝君麻吕都不愿意吧?” “君麻吕也许会很高兴的。”大蛇丸微笑着回击。 “……也是,我不该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疯了的狂热粉。”我小声抱怨了一句,随后清了清嗓子,“不过我讨厌。超级讨厌。一点都不漂亮。” “那么,为什么不愿意移植佐助君的眼睛?” 大蛇丸温声问,但即使是柔和了嗓音,他的声音听起来也还是很像蛇的嘶嘶低语,带着危险而叵测的味道——总之怎么听都不像好人。 “因为佐助是笨蛋啦。” 我没有看大蛇丸,只这样简短地回了一句。 “他太相信哥哥了。” 只有笨蛋才会相信哥哥。 我从很早以前就发过誓了——我不会再相信哥哥,一个字都不会信。 “喂,大蛇丸。”我看向他,很平静地问,“你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什么?”他明知故问。 “这个。”我用唯一还能动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万华镜写轮眼的秘密,宇智波血继病的秘密,你能破解吗?” 他深深地眯起眼睛来,狭长的蛇瞳定定地盯住我,像毒蛇盯住自己的猎物。 “你倒是相信我。”他微笑着说。 “这个身体随便你研究啦。”我很爽快地给出了应允,“血液也好,骨髓也好,必要的时候眼睛挖走一只也没关系——反正你肯定有办法装回来——随便想要什么都行,想解剖我也同意哦,只要能解开这个问题,随便你怎么做都可以,我全部都允许了。” “……还真是爽快。”大蛇丸走过来,冰冷的手指轻轻压上我的咽喉,“就算我趁机夺取这具身体也没关系吗?” “我奉劝你不要这么做。”我很诚恳地劝告他,“我现在能正常活动是因为我把痛觉切掉了,你贸贸然进来的话,嗯……可能会当场死掉吧。会在找到办法之前就活活痛死的。” “……” 我仰躺在病床上,冲他眨了眨眼睛。 “你对我很好,我不想你就这么死掉。” “是吗?” 大蛇丸移开了手指,很好心情似的笑了笑,替我理了理散在脸颊上的头发。 “不担心我研究不出来成果吗?” “怎么会?”我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你可是大蛇丸。” “……” 大蛇丸沉默了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 我已经习惯了他们这些人的突然发癫,所以完全没有大惊小怪,只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等他自己冷静下来。 我已经很有经验了,别人发癫的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明智的,接一句话都会变得没完没了,放着不管他自己就会消停了。 果不其然,大蛇丸笑了一会儿,自己停了下来。那张苍白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他弯下腰,像怜爱自己的孩子那样,温柔地摸了摸我的额头。 “放心吧。”他说,“我会为你解决这个问题的。” 于是,我也微笑起来了。 “谢谢你,大蛇丸。”我仰起脸来,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真的,从很久以前我就觉得,能认识大蛇丸真是太好了。 毕竟,会对我百依百顺到完全不在乎我生命的人,除了大蛇丸还有谁呢? …… …… …… “啊对了,差点忘记了。” 结束了今晚的例行实验之后,我从病床上坐起身来,蓦地拍了一下额头,连忙抓过一边的衣服开始拍拍打打,却怎么都摸不到我想要的东西。这让我一下子生起气来了,抓着衣服用力上下抖搂,终于把那个卷轴抖了出来。我弯腰从地上捡起卷轴,顺手丢向大蛇丸。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大蛇丸解开了卷轴的封印,从里面掉出来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头来,饶是作恶多端的大蛇丸都愣了一下,和人头上浑浊的眼球对视了一下。 “……志村团藏?” “嗯,是佐助给我的啦。”我觉得有点冷,便抱住自己的膝盖,将下巴抵在膝盖骨上,“木叶没有公审团藏,不过他们送来了团藏的人头……也还凑合吧。” “要放他们一马吗?”大蛇丸问我。 “怎么会?”我笑了起来,“我当初同他们定下的契约是【公审三代火影和志村团藏】,这不是一个都没有做到吗?” 约定就是约定。 【违反约定是绝对不允许的。】 “不能做到的话,一开始就不要答应不就好了吗?” 我眯起眼睛来,唇边的笑意骤然拉大了。 “真是的,害我白白期待了一场。我还以为他们的爱真的有那么深呢——对木叶的爱。” 三代火影也就罢了。 听说那个志村团藏居然还逃跑了,真是,平时口口声声说着“为了村子”“为了大义”“正当的牺牲”“必要的邪恶”的家伙,一遇到了真正需要他来付出牺牲的时候,就跑得比谁都要快。 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果然啊,这些满嘴仁义道德,张口未来,闭口大义的家伙,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一个个都虚伪软弱到可耻的地步。 “那家伙的右眼是止水的眼睛。”我嗤笑了一声,“是他用卑劣的手段从止水那里抢来的万华镜写轮眼。” 说到底,也只是渴望力量、嫉妒强者的卑劣小人罢了。用大义与其他华美词语将自己的动机包裹得足够高尚,说得多了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却忘记了,他只是一个潜伏在阴沟里的胆小鬼而已。 不敢与九尾妖狐战斗,不敢与三代火影战斗,不敢与宇智波一族战斗,也不敢与我战斗。只会利用别人,只会推别人去死,只会保全自己的懦夫。永远在躲藏,永远在逃跑,却又为自己的懦弱找出了无数的借口……他只是这样的小丑而已。 “和这家伙是朋友,还真是三代火影的悲哀呢。” 我说着又笑起来,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对,说到底,志村团藏能活到现在,做了这么多恶还能活到现在,也是多亏了三代火影的纵容呢。” 我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大蛇丸。 “猿飞老师和他曾经是同伴,也曾经是朋友。”大蛇丸的声音里带着叹息的意味,“老师年纪大了,总归会变得心软一些。” “是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吧。” 我嗤笑。 那个老头总是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 对大蛇丸的时候如此。对我和佐助的时候如此。对志村团藏这个家伙也是如此。 “作为火影,这可是最大的失职呢。”我托着下巴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事情也不会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吧。” “那样我和你都不会在这里。”大蛇丸说。 “是啊。”我对他笑笑,“我们还在这里,不就正好证明了他的失败吗?” “……不过,这个人头上还有点有趣的东西。” 大蛇丸对我点了点志村团藏的脖子。在被利刃撕裂的肌肉处,有着不同寻常的组织。 “……”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忽然坐了起来。 我的视野与感知都与常人不同,所以,当大蛇丸指出来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发现了。 “那个细胞的活性……很高啊。” 我从没见过活性这样强的细胞。 “是初代火影千手柱间的木遁细胞。” 大蛇丸很好心情地笑了起来。他像是看着什么怀念的东西一样,将人头举到眼前,细细抚摸着那块异于常人的肌肉与经络。 “真令人怀念——我以前曾经给很多人移植过初代火影的细胞,但是最后只有一个人活下来了。就连那个人,也不能说非常成功——没想到除了我,木叶居然还有人在这么干呢。” “所以说啊。”我几乎都要冷笑了,“三代火影真是老糊涂了。” 志村团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三代火影都难辞其咎。 “我会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大蛇丸眯起眼睛,金色的蛇瞳在黑暗中明亮得令人心惊,“作为‘根’的首领,二代火影千手扉间的弟子,他不会无缘无故将木遁细胞和写轮眼同时移植到自己身上——真有趣啊。” 蛇一样的男人低低地笑起来。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我看了他一会儿,也轻笑起来了。 “不管他要做什么——”我摸出常用的金针,指尖覆盖上雷遁的光,“——直接问本人不就好了吗?” 早就说过啦。 只要我愿意,就算死人我也能够让他开口说话。 “啊。”我又笑了起来,顺手拿起一把手术刀,对准了人头的右眼,“不过,得先把止水的眼睛挖出来才行。” 我才不要把止水的眼睛,留在这么肮脏的一颗头颅上。 …… …… …… 得知真相很简单。 就像让死人开口说话那么简单。 一切结束之后,我在水盆里洗着手,红色的粉色的液体合着肥皂泡一起在水里扩散开,我用了好几盆水才算清洗干净。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大蛇丸问我。 我一边拿起毛巾擦干手上的水分,一边回过头来,对他露出我最可爱的笑容。 “那还用问吗?” 我说。 “当然是孤立木叶。” 93 第五十九章 “胜利既不属于上帝,也不…… 第五十九章 【亲爱的Mira。】 【正如福柯所说——】 【“胜利既不属于上帝, 也不属于撒旦,胜利属于疯癫。”】 ※※※ “头发已经完全白了呢。” 奥伯龙在替我梳理长发的时候忽然这样说。 “不好看吗?” 我看着镜子里的妖精王,忽然笑起来,用指尖戳了戳镜面上他的脸, 学着迪〇尼动画里的王后, 微微拧过身子, 用造作的语气开口了。 “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你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 亲爱的Mira。” 奥伯龙微笑起来, 挽起一缕白发,在上面落下一个轻吻。 “是吗?”我撑着脸颊笑起来,“奥伯龙那么坏心眼, 我还以为会故意说个别人的名字来打击我呢。” “有那样的人吗,这个世界上?” 他看着镜子里的我, 唇边笑意更深。 “还真是会说话。”我笑笑, 点了点镜子里他的嘴唇, “不愧是大骗子奥伯龙。” 他微笑起来, 松开我的长发, 转而摸了摸我颈上的注射孔。这具身体非常脆弱,稍微用力都会在肌肤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微凉的指尖摸着那块淤青, 在针孔的边缘停顿了一下。 “大蛇丸的药管用吗?”他问。 “该怎么说呢……”我思考了一下,“有春野樱的帮助,还是挺管用的吧?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我看也是。” 他一边吐槽我,一边从匣子里选出一条黑色的缎带,替我系在脖子上,打了个非常漂亮的结,挡住了颈侧的淤青。只是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为了固定缎带, 他最后收紧缎带的那一下有点用力。 “不管用的话你也不会这么急着去作死了。” 我暗暗地呲了呲牙,偷偷用手指松了松脖颈上的缎带,又不自在地晃了晃脑袋。 “和那个又没有关系。”我超耿直地说,“不管身体好不好我都是要去打架的——除了我又没人能开村正二世了。” “少来。”他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我的头,“说得好像有人能开你就会把自己的机甲让出去一样。” “诶嘿。” 我吐了吐舌头,移开了视线开始装乖。 没办法,村正二世都喊我“主君”了,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让别人坐上她的机体,她肯定会生气啦。 我理好裙摆站起来,最后摸了一下颈上的缎带,向着一侧伸出手来。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奥伯龙已经将黄金的义手刀呈到了我的手上。 而后,他微微侧过头,避开黄金的锋刃,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他微笑着说,“亲爱的Mira。” “那当然。” 我走到窗边,向外伸出手去,任由银白的机甲单手将我抱起来,女王蚁张开了金属的翅膀,轻而易举地摆脱了重力的束缚。 在装甲运行的气流中,我单手将长发挽到耳后,对他露出一个笑来。 “回来的时候我要吃草莓蛋糕。”我说,“还要喝你亲手泡的红茶。” 奥伯龙微笑颔首。 机甲带着我轰然远去,木叶的方向越来越临近了。 我眯起眼来,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来吧,村正。” 我握住了银色机甲的指尖,念出了解放剑胄的咒语。 “——遇鬼斩鬼,遇佛弑佛。 剑胄之理,就在于此——” …… …… …… 落在木叶上空的时候,村正二世问我,是否要用她的阴义击碎木叶的结界。 “有结界的话,总归会抵消掉一部分冲击。”她这样说。 再说一次,村正二世的阴义是“辰气操纵”——也就是所谓的重力操纵。 这能力既可以用在减轻机甲本身的重量,让我能够轻而易举地抵达谁也无法企及的高空,比谁都要轻盈,比谁都要迅捷;也可以用在加重我所发出的每一道攻击上,可以让原本平平无奇的踢击变得能够击碎月亮,也可以让挥出的每一刀都变得比陨石更沉重。 简单来说,只要我愿意,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化身陨石,把整个木叶夷为平地。 “干吗要做那么麻烦的事?”我笑了一下,高高举起刀来,“轻松一点嘛,我们今天只是来打个招呼呀。” 辰气汇集于刀锋之上,经过精密的操纵,如同凝结的水流一般静止了。 空气,发出了细微的破裂声。 空间门在这一瞬间门,绽开了黑色的裂纹。 那也是当然的—— 因为将辰气凝聚到了极致,就会变成这样。 大气如同颤抖一般格格作响,那黑色的裂纹迅速扩大、增多,如同一道道无形的伤口。空间门本身正在崩裂,因为无法承受这样高度浓缩的辰气而崩裂。 我高高漂浮在空中,俯瞰着地上的风景。 从这样的角度看过去,一切都显得那样渺小,那样遥远。 渺小到不值一提,遥远到无可触及。 也许是终于发现我了吧,那些比蝼蚁更加渺小的人纷纷涌了出来,像黑色的血流,流入血管一样的街道。因为太渺小了,我看不清他们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因为太遥远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奔涌出来,究竟是想要逃跑,还是想要反抗。 但无论是哪种都无所谓了。 不管是想要从这里逃走,还是奋起反抗阻止我,都已经太迟了。 我看着那个从火影楼上一跃而起,直直向我冲来的黑点,露出了小小的微笑。 “太迟了啊,鸣人。” 我轻轻念着他的名字,像是在咀嚼一颗甜蜜的金平糖。 辰气积蓄完毕,时间门也在这一瞬间门陷入凝滞—— “——秘技·水鸟乱舞。” 我微笑着,向着地上挥下了黄金的义手刀。 水鸟乱舞的时速是五秒43刀。 在我的努力之下,这一招的速度提升到了一秒之内便能超越50刀。 当然如果没有将辰气附着在每一刀之上的话,时速应该可以再提升一些吧。 不过,那也没什么要紧的。 因为已经足够了。 我带着愉快的笑意,躲过了冲到眼前的螺旋丸。银色的机甲操纵着辰气,轻巧地躲过了之后而来的每一击。 “你到底做了什么,纯云罗!” 漩涡鸣人大声质问着我,过于强烈的感情将他的眼瞳冲得一片血红,甚至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竖瞳。发狂一样探向我的手指也变得尖利无比,如同某种野兽的利爪。 原来如此,是九尾影响的兽化吗…… 我看着朋友骤然改变的面容,微笑着在心中思忖。 ……怎么说呢,有点可爱。 这种可爱的地方让我决定不再计较他对我挥拳的事——朋友之间门打打闹闹也是正常的——再说,是我先做了过分的事情,鸣人会生气也是难免的。 我张开了金属的翅膀,躲开了鸣人的又一次攻击。 “不看一下真的好吗?”我提醒着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朋友,“刚才那一招,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呢。” 利刃挥下的辰气与声波,终于在这一刻,由高空抵达了大地。 在响彻天地的轰然巨响中,我看着整个僵住的鸣人,面甲下的笑容变得无奈起来。 “真可惜。”我摇摇头,“不看可是会后悔的哦?” 大地在此完全崩碎。 漩涡鸣人僵硬着低下头去,在那双眼睛所看到的景象面前,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被削除了。 木叶村之所以叫木叶隐村,就是因为它是隐匿于森林之中的忍者村落。 但是,就在方才,那村落周围的森林完全消失了。 被削落了。 连同周围的土地一起,被完完整整地削落了。 加载了辰气的刀光,如同巨大的剃刀一般削平了周围所有的土地。一秒57刀。每一刀都真真切切地落在了木叶周围的土地之上。 大地被削除了,向着深处陷落。人造的断崖割裂了一切,因为地貌被完全地改变了,海水倒灌而来,在隆隆的水声中,一切都被淹没了。 所有联络的手段都在这一刻失效了。 原本处于内陆的木叶,就这样成为了地上的孤岛。 “好啦。”我对着鸣人笑了起来,“‘孤立木叶’姑且是完成了,接下来你们准备如何应对呢?” 我用刀锋遥遥指了指地上的村落。 “恐惧会让人的大脑一片空白,对,就像你现在这样——目前为止,过大的震撼会让人们回不过神来,但是,等他们清醒过来之后呢?” 我看着金发少年惊愕到空白的面庞,忍不住叹了口气,再次摇了摇头。 “好好想一想。”我像是对待一个笨拙的学生那样,看着他,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角,“用用脑子——食物怎么办?饮水怎么办?在通往外界的道路都被截断了的情况下,要怎么才能保证人的生活,以及不因为饥饿和恐慌而发疯呢?” 漩涡鸣人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我。 这副呆呆的样子让我不由得又叹了口气,稍稍降低了身子,凑到他的面前来,伸手托起了他的脸庞,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不是说要做火影吗?”我是真心开始为这家伙担心起来了,“这种问题都想不到怎么行?” 听到我的话,少年终于有所反应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来。 “……这样……话” “什么?” 我忍不住又凑近了一些,想要听清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既然这样的话——”那呢喃骤然变成了嘶吼,“就不要干这种事情啊!你这混蛋!” 注满查克拉的一拳重重击在我的面甲上。因为太过愤怒,因为太过失望,那一拳加载了前所未有的力度,甚至击碎了我的面甲。 银色装甲的碎片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稀稀落落地向着下方坠落。些许的碎片擦破了我的脸,殷红的血珠迟了一步,才在眼角下凝结起来,一颗一颗地从破损的肌肤下面渗透出来。 “……” 我慢慢捂住脸颊,指尖接触到破皮与血液,是某种让人不太舒服的、黏黏糊糊的触感。 这是第几次了? 我看着鸣人想。 像是这样攻击到我的脸,这是第几次了? 然而,眼前的人却没有一点痛殴了美少女的脸的负罪感,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方才殴打过我的拳头上也被面甲的碎片划出许多伤口来,他却混不在乎,依旧紧紧地攥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高高鼓起,难以遏制地跳动着。 “喂,纯云罗。”他咬着牙关,一瞬也不瞬地瞪着我,“从以前我就想问了——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 “说着亲切的话,做出温柔的样子,但是如果你真的在乎的话——假如你真的在乎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做出会伤害他们的事情啊!” 漩涡鸣人指着地上那些刀剑的沟壑,不只是声音,连手指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到底把人命当成什么了——回答我啊,纯云罗!!!” “……” 在这样愤怒的质询声中,即使是我,也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可是……”我困惑地说,“那是你们应该考虑的问题吧?” “……………………” 这一回,陷入沉默的人是漩涡鸣人了。 金发的少年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啊啊,原来如此。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我终于理解了。 ——他完全搞错了啊。 最关键的东西,这孩子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这还真是,很大的误会呢。” 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少年,我在这一刻完全原谅了他打我脸的事,并且真切地对他感到了同情。 真是的,怎么从那么基础的部分就搞错了呢? 这不是完全误会了吗? 真可怜啊。 太可怜了。 居然对我抱有那样天真的误会和期待,我可爱的朋友……也未免笨拙得太可怜了吧。 “不要搞错了哦,鸣人。” 我轻轻捧起他的手,运转起查克拉,绿色的医疗忍术光芒柔柔地闪过,很快便治好了他拳头上的伤口。 “……纯云罗?” 金发的少年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他的瞳孔蓦地缩紧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恢复了碧蓝的眼瞳颤动着,死死盯住我的脸,似乎是想要祈求我不要说下去。 但是不行,误会必须解开才行。不然的话,鸣人未免也太可怜了。 于是我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逃开,也不让他挣脱,就那样阐述了属于我的真实。 “就本心来说——【我讨厌人类】。”我微笑着说了下去,“【非常、非常讨厌人类。】” “纯、云罗?” 漩涡鸣人颤抖着,就连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也是颤抖的,不知道是因为牙关打颤还是喉咙的窒息,那是近乎破碎的格格声。就连那双碧蓝的眼睛看起来也快要破碎了。他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从来没有认识过的陌生人——或者说,看着别的什么东西一样。 “所以……全部都是假的吗?”他问,“过去那些……所有的……对我笑也好……亲切也好……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话,全部都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这次轮到我瞪他了,“说这么过分的话,就算是鸣人我也会生气的哦?” “那为什么……”漩涡鸣人好像完全被我搞糊涂了,他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听起来异常痛苦,“那为什么要做那么过分的事情啊,纯云罗!如果讨厌人类的话为什么还要和我们——” “【因为那是哥哥的期望。】”我平静地说。 哥哥总是很担心我。 虽然他没有说,但我知道,哥哥一直都很担心我。 “有没有交到朋友?” “有没有遇到开心的事?” “今天过的怎么样,有发生什么好事吗?” 哥哥……■■总是会这样问我。 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去外面玩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总是会握住我的手,用那样温柔的眼睛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其实不管是回答“有”还是“没有”都可以,那个人都不会责怪我。只是,如果每一次都摇头的话,那个人虽然什么也不会说,还是会露出有点寂寞似的神情。 “……是吗。” 他总是在这样说了之后,微笑着摸摸我的头。 但是,但是啊—— “和哥哥说起我的朋友,说起我在学校里遇到的开心的事情,哥哥就会笑哦。”我带着淡淡的怀念,小声告诉了鸣人那些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的秘密,“那个人其实很少笑,总是有一点疲惫的样子。可是如果我把好的事情分享给他,他就会像自己的事情一样开心起来。” 我今天交到朋友了。 我和朋友一起去玩了哦,我们一起荡秋千,一起在阳光下散步,我们还一起吃了冰淇淋,喝波子汽水,踩了对方的影子,一起做了不那么过分的恶作剧……对了对了,有人说了他的坏话,我还打了那个家伙哦,因为哥哥教过我,朋友是很重要的嘛。 开心的事情吗?嗯——每天都有开心的事情!哥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呀…… “我啊,最喜欢哥哥的笑脸了。” 我很认真的对鸣人说。 “哥哥虽然很聪明,但在某些事情上,他又笨拙得不可思议。” 说真的,我很难想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笨拙的人。 “哥哥他啊,唯一的期望就是我的幸福。”我垂下眼帘,轻声说,“很不可思议吧,一般来说,就算是父母,寄托在孩子身上的也有幸福以外的东西——名利啊,价值啊,地位啊,回报啊……总之就是那样的东西。” 我想了想,为了避免误解,还是认真地纠正了一下。 “我不是说这样不好,或者不可以,毕竟这个世界就是那个样子啦——在以利益往来构建起来的人类社会里,想要追求一份不含任何利益的爱是根本不可能的嘛。” 我看了一下鸣人,这个孩子所追求的东西,不也是那样的吗——通过证明自己的价值,来得到大家的爱——他想要得到的不是一个空空的火影之位,而是所有人的承认和爱戴。 “不过,哥哥是不一样的。”我微笑起来了,“哥哥不想在我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对他来说,我只要幸福就好了。” 如果我很幸福的话,哥哥就会露出那种好像自己也得到幸福了的微笑。 为了那样的笑容,我做什么都可以。 “虽然我很讨厌人类,不过,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非常开心哦。”我看着鸣人的眼睛,很认真地重申道,“所以不许怀疑这一点,怀疑的话,就算是鸣人我也会生气的。” “……那我以外的人呢?”鸣人说,“鹿丸、小樱、伊鲁卡老师……还有那些你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他们对你来说就完全无所谓吗?” “别问这么愚蠢的问题,鸣人。”我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那种事情,不是当然的吗?” “——”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还是说,你觉得我对你说谎更好吗?”我摇了摇头,“不对吧?既然是朋友的话,就应该真诚相对才对。随随便便对朋友说谎,为了哄对方开心尽说一些没有办法实现的漂亮话,这种事情才是最过分的吧?” 是啊。 我垂下眼。 这种事情,最过分了。 “……” “我不会说我喜欢人类,我也不会假装我真的在乎他们。” 我伸出手来,轻轻扣了扣鸣人的心口。 “喜欢他们的人是你,在乎他们生命的人也是你——你是男子汉吧?喜欢的人要自己保护才行。” “纯云罗……” 鸣人还想说些什么,我抬起手,银色机甲冰冷的指尖点上他的嘴唇。 “如果想保护他们的话,就试着来杀了我吧。” 我微笑着,向下看去。 “我讨厌人类,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哥哥居然会为了保护这些无关紧要的家伙,献上自己的人生,甚至自己的生命。” 我绝对无法接受的,就是这件事。 “所以我在想,如果我把他们都杀掉的话——哥哥会不会就能好好活下去了呢?” 我微笑着说了下去。 “纯云罗!”鸣人猛地向前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我的胳膊,“别说那种话,纯云罗!” 就在这时,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上来了。虽然忍者缺乏对空作战的手段,但到底还是会有些特例。他们冲了上来,每个人都充满戒备地看着我。 “鸣人——” “小心!” “快松开鸣人!” 乘着画鸟也好,踩着□□也好,使用木遁也好……人们一个一个飞了上来,用忍术戒备地对准了我。 我却无视了他们,只是在残破的面甲之后,对着鸣人露出了一个笑来。 “对了,也把这句话带给哥哥好了——” 我收回手,张开双臂,轻快地后退。 “想要保护他们的话,就来杀了我。” 银色的装甲高高举起右臂,黄金的义手刀凌空一振,所有人得以登天的手段都刹那间门被粉碎了。 包括鸣人在内,他们都在下坠。 而我,则是向着更高的高空伸展了双翼。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选择。” ——————————————— 注:出自福柯《疯癫与文明》 94 第六十章 来点糖。 第六十章 【亲爱的Mira。】 【正如福柯所说——】 【“当疯人大笑时, 他已经带着死神的笑容。”】 ※※※ 回去以后,奥伯龙这样吐槽我。 “你说要‘孤立木叶’……我还以为是怎么孤立呢,结果居然是物理孤立吗?” 我解除了装甲, 因为过度消耗热量而踉跄了一下, 倒在奥伯龙的身上。我没有搭理他的问题, 而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顺势靠进了他的怀里。 “我要吃蛋糕。”我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胡乱地在他胸口蹭了蹭,“还要加了很多砂糖的热红茶。” “这么喝茶茶可是会哭的。”奥伯龙揽着我, 半真半假地说, “我也会哭哦。” “才不会呢。”我嗤笑,“你只会在那里笑话我而已。” “谁说的, 真的会哭的。现在就哭给你看哟?” “真的吗?”我这下是真的来了精神, 眼神闪闪地看着他, “快哭,我要看,哭给我看!” 奥伯龙:“……” 奥伯龙:“哈哈。你真是会说笑呢, 亲爱的Mira。” “嘁——”我白了他一眼, “所以我都说了, 你才不会为我哭呢,大骗子奥伯龙。” “……” 奥伯龙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弯下腰, 轻轻地环抱住我,让自己的下巴挨着我的额头,任由我的额发搔着他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了。 “为什么突然加速了?” 从这个角度,我看不到奥伯龙的脸, 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带着一些我所陌生的音调。 “像猫捉老鼠那样一步一步把他们逼到绝境,给予希望再给予绝望,循环往复到对方再也无法生出一丝希冀,才是魔女的风格吧?为什么在这里突然加速了?你应该知道狗急了也会跳墙的道理吧?” 错觉吗……这家伙现在的攻击性好强啊? 我靠在奥伯龙身上,稍稍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给出了心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回答。 “要说的话,应该是有点厌倦了。” 我感受着他的温度,没什么笑意地扯了扯嘴角。 “哥哥一直都不来见我,我很寂寞啊。” “你是什么怕黑所以不愿意一个人睡觉的小鬼吗?” 奥伯龙很大声地叹了口气,语气很是无奈。 “真是的,这样一来游戏的趣味性不是会大打折扣吗……我还期待你征服五大国,粉碎这个世界,把所有忍者都清洗一空,建立一个独.裁残.暴、唯我独尊的鲜血帝.国这种魔王展开呢。” “如果奥伯龙想看那样的结局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啊。不过——”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轻快的笑意。 然后,我抬起手来,轻轻摸上了奥伯龙的脸。 我摸到了毫无笑意的嘴角。虽然用着调笑的语气,但是这个人的嘴角始终都是下拉的,没有一点要笑的模样。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呢—— “——奥伯龙你啊,其实根本不想看那种场面吧。” “……” “虽然很坏心眼,不过奥伯龙的心思也很好猜呢。” 我攀着他的嘴角,渐渐摸到了柔软的嘴唇上。 总是倾吐着甜言蜜语,总是诉说着无数谎话的嘴唇……这样抚摸起来的时候,居然也是有温度的。 或许,是我自己的血太凉了吧。 “让我猜猜……刚才那些话里有哪些是真的。” 在他想要开口的瞬间,我压住了他的嘴唇,冰凉的指尖几乎可以触碰到温热的舌头,于是在那一瞬间,微启的唇瓣又合拢了,只能摸到嘴唇柔软的纹路。 我闭着眼睛,轻轻地笑起来。 “嗯……想要看到世界颠覆过来的部分应该是真的,想要看到忍者们不敢置信的表情的部分应该也是真的,想要看到我独断专行地统治所有人的部分应该也是真的……其他的话,是实现了反而会让你不开心的‘余兴节目’呢。” 奥伯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地笑了出来。随着他偏头的动作,温热的吐息呵在我的手指上,指尖擦过湿润的嘴唇内侧,划过上扬的嘴角,被他用另一只手握住,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猜错了呢。”他笑着说,“我可是期待着世界毁灭的那种反派角色哦?” 我点了点头,睁开眼睛。 “那就是猜对了。” 奥伯龙脸色一僵:“我说了你猜错了吧。” 我看着他:“就因为你这么说所以我才说自己猜对了。” “哈?”他的声音不由得高了一个八度,“刚才漩涡鸣人那一拳是把你脑袋打坏了吗?连我说猜错了都听不懂了吗?” “会相信你的话才是脑袋被打坏了吧。” 我搂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凑过去看他。在这样近的距离,我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在那双灰蓝色的妖精眼里,只倒映出我一个人的脸。 于是我笑得更厉害了,越发拉近了我们两人的距离。直到我的脸颊贴到了他的脸上,我的嘴唇凑到了他的耳边。 我抱住他的脖子,用一种最甜蜜的音调,揭破了我们两个一直心照不宣掩藏起来的那一张窗户纸—— “因为你是大骗子奥伯龙啊。” 大骗子奥伯龙所说的话,都是不值得相信的话。 “………………” 长久的沉默之后,奥伯龙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真是……输给你了啊。” 他向后一仰,抬起手来,虚虚掩住自己的面庞。 再度放下手的时候,无论是眼睛的颜色,还是笑的方式,亦或是垂下的头发的色泽……全部都改变了。 甚至,连他环绕着我的那只手也改变了。 它变成了某种近乎金属的利爪。 他用已经畸形成为龙爪的双腿撑住地面,有些无奈又有些嘲弄地看着我。 “现在把我的真面目揭露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放弃了那种王子殿下般的音调,不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攻击性,“继续那么快乐过家家下去不好吗?还是说你这么快就对那个百依百顺的王子殿下厌烦了?” 我:“………………” 我:“百依百顺的王子殿下,谁啊?” 这回轮到奥伯龙沉默了。 我转过脸盯着他,渐渐感到难以置信。 “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演得很好吧?”这回是我的音调上了一个八度,“一天到晚在阴阳怪气我的家伙是谁啊?世界上哪有这样口蜜腹剑的王子殿下啊?再说了,你这家伙除了说些漂亮话之外其实一次也没有为我战斗过吧?从头到尾在战斗的人都只有我啊?这都能叫王子殿下的话全世界的公主都要哭了哦???” 奥伯龙:“……” “请对你是个坏东西这件事有点自觉。”我拍了拍他的脸,“也对我的脑子有点信心——我还不至于把你当成好心的大哥哥。” 我虽然开了万华镜写轮眼,但我还没瞎。 “……后面一条的难度还挺高。”奥伯龙呵呵一笑,“我是说,不管是相信你的脑子还是相信你的眼睛——嗷!” 我气鼓鼓地收回拳头,别过头哼了一声。 “揍你哦。”我说。 “你这不是已经揍了吗……”他捂着肚子倒抽一口冷气。 我真是懒得理他。 过了一会儿,奥伯龙自己又开口了。 他问:“那你为什么还这么贴着我?” 这家伙真正想问的是,我为什么还一直依赖他、相信他吧。 这个答案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因为奥伯龙为我生气了。”我说,“在别人都觉得我疯了的时候,只有奥伯龙为我生气了。” 奥伯龙:“……没有那种事。” “行行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我纵容地看着他。 然后奥伯龙就在我的目光下抽了抽嘴角,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嫌恶表情。 “别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他说,“好像老太婆一样——嗷!” 我又给了他一拳,让他知道什么话绝对不可以对美少女说。 等他直起腰之后,我才又凑过去,扳住他的肩膀,静静地看着那双灰蓝色的妖精眼。 “止水是你杀的吧。” 这一句是肯定句。 奥伯龙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移开对上我的目光。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刚才突然想到的。”我松开他,坐直了身体,“因为哥哥没有来见我啊。” 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是哥哥杀了止水的话——啊,该说是解开秽土转生之术吧——总之,如果是哥哥做的话,他一定会来见我的。” “……为什么?” “别看哥哥那个样子,他在必须狠下心的时候,是完全能狠透心的。”我撑着下巴,目光落在夕阳的余晖上,“止水如果去拜托哥哥替他解开秽土转生之术——拜托哥哥再杀他一次的话——其实就等于逼迫哥哥杀了我。那样的话,哥哥就无论如何都必须来见我了。” 因为哥哥啊,是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幸福的家伙。 如果被最要好的朋友那么拜托了——为了木叶,为了这个世界,为了大义阻止你的妹妹——那么,他无论如何都该行动才对。 就像杀死宇智波的大家。 就像杀死爸爸妈妈。 哥哥他,无论如何都会行动的。 “因为那是他的责任,作为兄长的责任。”我看着如血的残阳,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虽然不应该说父亲大人的坏话……不过,父亲大人把哥哥教坏了。他在哥哥还很小的时候,就给了他太多的责任。忍者、木叶、一族、骄傲、希望……哪有小孩子负担得起这些东西呢?” 很早以前我就想说了,父亲大人也太依赖哥哥了。 在哥哥还只有4岁的时候把他带上战场,在哥哥6岁的时候就要他成为忍者,在哥哥11岁的时候把他送进暗部,在哥哥还不满14岁的时候就把家族全部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在村子和宇智波中间两难……最后,还擅自将一切责任都丢给了哥哥。 很过分啊。 完全不可理喻。 “只有哥哥那样的笨蛋才会全部接下来。老老实实的把这些都压在了自己的背上。”我小声抱怨着,“结果,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变成了责任的容器啊。”奥伯龙嗤笑起来。 “是啊。”我回过脸,对奥伯龙露出了小小的、带有一点恶意的笑,“所以如果被止水那么拜托了,哥哥多么不情愿都会来杀了我——因为那是他作为兄长的责任。就像杀死宇智波全族来保全宇智波的荣誉,也是他作为‘一族希望’的责任。” 哥哥的想法虽然很奇怪,但是多想一想,还是勉强可以想通的。 “不过哥哥没有来呢。”我踢了踢裙摆,双手撑着下巴,很寂寞似地叹了口气,“我等了这么久,他都没有来。” “……”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杀了止水的不是哥哥。” 我侧过脸来,看住奥伯龙的眼睛。 “那样的话,有理由也有能力杀了止水的人,也就只有奥伯龙一个了。” “……我为什么要做那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奥伯龙嗤笑一声,移开了视线。 “因为奥伯龙喜欢我?”在他跳起来之前,我张开手指比了一个很小的距离,“虽然只有这么一点点啦。” “你还真是会说笑话。”奥伯龙阴阳怪气地笑起来,“真好呢,这种天真的自信我也想要啊——怎么做到的可以教教我吗?” “啊,傲娇了。” 我指着奥伯龙的脸,干脆地说。 “呜哇,要吐了,真的要吐了——” “敢吐出来的话就全给你塞回去喔?” “……” “开玩笑的。”我笑眯眯地戳了戳他僵在那的脸,“要说为什么奥伯龙会杀了止水——因为奥伯龙生气了吧,为了我。” “…………” “止水没有把阻止我的任务交给哥哥,大概是决定自己来吧。奥伯龙就是因为这样才生气了,气到亲自出手杀掉他。” “………………” “对不起啊。”我凑过去,在奥伯龙被我戳红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刚才说奥伯龙没有为我战斗过是气话——你保护了我呢。好几次,好几次都保护了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了下去。 “谢谢你,奥伯龙。” “……自我意识良好到这种地步真是让我羡慕了。” 奥伯龙抬手掩住自己的脸,无奈似的低下头去,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管你怎么说。” 我笑起来,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小猫撒娇一样的力道。 “反正我知道我是对的。” 我总是知道。 “所以你才要袭击木叶,又对漩涡鸣人他们说出那种话?”奥伯龙靠在黑暗里,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弄,“为了让你哥哥来杀了你?” “是啊。”我撑着脸颊笑起来,“不过,只是这样还不够。” 只有木叶还不够。 我抬起手指,隔空点了点。 “云隐、砂隐、雾隐……啊,还有岩隐村,还得把他们全部摆上筹码盘才行。” 奥伯龙不由得一个后仰:“这么夸张的吗?” “那是当然的。”我点了点头,“必须让他们觉得不杀了我世界就会毁灭,这样他们才会全部联合起来。所以必须先把他们全都逼到绝境才行。” 这样一来,哥哥无论如何都会来杀了我。 “真可怜呢,哥哥。”我撑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笑了,“如果佐助没有站到我这边的话,他也许还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佐助身上。但是很可惜,佐助是我这边的——虽然不是因为‘比起哥哥更喜欢姐姐’这么可爱的理由就是了。” 要说的话,佐助只是没得选而已。 一边是杀了全族和父母的哥哥,一边是强大又会帮他复仇的姐姐……他面前根本就只有选择我这一个选项而已嘛! “不,你最好不要想这么多。”奥伯龙面无表情地吐槽,“我觉得他只是在两个精神病之间选了更需要照顾的一个。” “难道不是因为我更可爱吗?”我回过头,冲奥伯龙眨了眨眼睛。 “……我要吐了,真的要吐了。” 我毫不犹豫地给了奥伯龙一拳,把他要吐不吐的东西全给他揍了回去。 然后,我继续晃着双腿,静静地眺望着晚霞。 夕阳渐渐沉到了山峦之下,暮色也完全吞没了地平线。在我吃完了两个草莓蛋糕喝完了3壶红茶之后,夜色终于如约覆盖了整个天穹。 “今晚有很多星星呢。” 我回过头去,微笑着对奥伯龙说。 “不起来看一看吗?” 奥伯龙照旧地躺在屋顶上,闭上眼睛,发出了很轻的嗤笑。 “那种无聊的东西,你自己看就好了吧。”他说,“我已经看得够多了。早就看腻了。” “这样啊。”我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 奥伯龙顿时警惕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如果可能的话,他的黑发都恨不得像猫一样炸起来,那双妖精眼怀着十分的疑虑把我打量过来打量过去。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他审慎地说,“事先声明,今天我可没偷吃别人的蜜瓜。” “啊,看来从迪达拉那里偷走蜜瓜的小偷找到啦。” 我笑眯眯地说,眼看着奥伯龙的毛炸得更厉害了。 像一只蓬了一大圈的长毛猫,真可爱。 “别这么戒备呀。”我冲他眨了眨眼睛,看了一下天色,“啊,快到时间了。” “什么……” “3、2、1——” 时间到。 下方的街道忽然连绵成了一片绚烂的灯海。 火树银花,灯火辉煌……随便怎么形容都好。从天守阁上望下去,五颜六色的灯火汇成了缤纷的河流,那光的河流还在向前移动,远远看去,可以看到摩肩接踵的人群们被灯火照亮的笑脸。街道上的路灯无比明亮,两旁店铺的花灯也突出一个争奇斗艳,就连行人的手上也提着大大小小的灯笼。许许多多的灯火汇集在一起,最终汇成了一片绚丽的光海。 “很漂亮吧?”我指着下方飘摇的光之海洋,微微地笑了,“你看那些人,像不像是深海里的发光水母?” 就像在深海里也会有朦胧的微光,即使是在黑夜里,也会有这样烂漫的灯火。 “……你就想给我看这个?” 奥伯龙的声音很轻,话虽然还是那么不好听,却不知为何没有了先前那么尖锐的嘲弄意味。 “当然不只是这个啦。”我拉着他的手,示意他抬起头来,“好了,现在往上看——” 啪—— 伴随着划开夜色的闪光,绚烂的烟火在我们的头顶轰然盛开。 夜空之中,骤然盛放了无数焰色的花朵。 花火如同金雨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花火如同红色的牡丹一样轰华绚丽地盛开,花火如同银雪一样撒满了整片夜空…… 烟花无穷无尽地升空,无穷无尽地盛开,还来不及凋谢便被更加美丽的烟火掩盖了过去。即使在白昼也看不到这样美丽的光。天上的焰火与地上的灯海交相辉映,将黑夜映照得有如斑斓的梦境一般。 而我在这样的焰火之下探出手去,握住了奥伯龙的手。 “对不起,没有办法给你看到美丽的东西。一直让你看到这么糟糕的一面。” 我带着些许歉意,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美丽的,冰冷的,始终注视着这个丑陋人世的妖精眼。 “这个世界这么讨厌,我却把你拉了进来,真的很抱歉。” 然后,我抿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时候有你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对不起啊,奥伯龙。” 95 第六十一章 快来见我吧。 第六十一章 【亲爱的Mira。】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 ※※※ 下雨了。 雨水拍打着玻璃窗, 淅淅沥沥的雨声吞没了其他的声音,世界在大雨中安静下来。 我偎依在奥伯龙怀中,眺望着窗外的雨景, 忽然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你知道人类什么时候最容易走向疯狂吗?” 虽然是在问他, 我却没有等待奥伯龙的回答。只是将手指抵在他的胸口,静静感受着柔软的肌肤之下, 血管里温热的血流涌动。被这样环绕着, 会让我产生自己也变得温暖起来的错觉。 “是恐惧。”我自顾自给出回答,“恐惧会像瘟疫一样散播在人群之中,让所有人都陷入一种群体性的疯狂。” “这样啊。” 奥伯龙微笑着,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不让我触摸到他的心口,温柔地,却也疏离地虚握在掌心里, 拉到贴近唇边的距离,暧昧地贴在那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落下淡淡的阴影。而那双灰蓝色的妖精眼在阴影中注视着我, 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任性的公主殿下?” “当然是让他们感受恐惧。” 我也笑了起来,更深地向他偎依过去。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前,倾听着他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永远有条不紊, 仿佛不会错乱的样子。 那样的心跳声如此虚假,而又冰冷,甚至给人以遥远的错觉。 像是一片深深的泥淖。 我直觉般想。 但是, 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我更深地抱住他,任由自己陷入这片黑色的泥淖。 “我们一起,来让他们陷入疯狂吧。” 我闭上眼睛,靠在他的心口喃喃。 “让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都变得疯狂起来。” 这样一来,哥哥就会来见我了。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奥伯龙微微地笑着,将我的手贴在他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那么,一切都遵循您的意愿,亲爱的Mira。” …… …… …… 而后,一切就如同奥伯龙所说,有条不紊地展开了。 自动傀儡的军队被加倍、再加倍地投放到战场上,无血无泪也没有生命的士兵们原本就近乎无敌,再被加载了忍术卷轴和黏土炸.药,普通的忍者更加不是对手。机器只会损坏,会故障,人类却是会受伤和会死亡的生物,自动傀儡坏掉了只要换掉就好,忍者却不能如此。 自动傀儡是可以流水线制造出来的工业产品,人类却是一种不可再生的资源。在平常的战场上,普通忍者面对自动傀儡并没有胜算。 而能够轻松击破自动傀儡军.团的影级忍者,却又会迎来“晓”的攻击。 利用空间忍术卷轴,即使是完全不会空间忍术的忍者也可以在战场上任意穿梭往来。只要定位到影级忍者,“晓”便会出动。这让各大忍村本可以轻易左右战局的战力陷入了泥潭,完全无法发挥出原本的作用,只会被各个击破。 在压倒性的绝望面前,在战场上投降的忍者越来越多。 很快,云隐村陷落,雷影在八尾人柱力的帮助下带着旧部逃走,剩余的人在斟酌之后,选择了向我的军.队投降。 云隐村被攻占的那一天,佐助有来问我,决定怎么对待他们。 我那时正在喝药,闻言放下能苦死人的汤药,想了想,对他露出一个有些坏心眼的笑。 “那个啊——全部带走好了。” “带去哪里?”佐助没什么表情地问我。 “所有人都带去雷之国的国都。”我托着脸颊,百无聊赖地戳了一下佐助的脸颊,“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全部关起来,给吃给喝,保证不要饿死病死就好了。” “要追杀雷影吗?”他又问。 “嗯?啊啊,那个老头子啊,不用了。”我噗嗤一下笑起来了,“要是正方阵营太弱了游戏也会变得很无聊吧。总得给他们一点希望才对吧?用三代火影的话来说就是……‘火的种子’?噗,雷影的话难道要说是‘雷的种子’?话说有那种东西吗?” “……” 宇智波佐助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对我伸出手来。 “什么?”我很疑惑地看着他。 “体温计。”他说。 “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虽然很困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摸出体温计给他。黑发的少年接过水银体温计看了我一眼,黑幽幽的眼珠莫名让人感觉凉飕飕的。 “39.8摄氏度。” 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佐助面无表情地把我摁倒在病床上,将被子拉到我的下颌处。 “睡你的觉。”他没好气地说,“剩下的交给我。” “好哦。”我拉着被子,有点新奇地看着他,“真好啊,佐助也变成会照顾别人的大孩子了。” “少说话。”他在我额前戳了一下,“好好养病,你这个笨蛋姐姐。” “嘶——”我假模假样地抽了一口冷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刚夸完你就这么凶……到底是谁把你教成这么不体贴的孩子啦?姐姐我可没有这么教过你……吧?确实没有吧?” 佐助:“……” 佐助掉头就走,完全懒得理我。 只是,在他跨出病房门之前,我还是唤了他的名字。 “佐助。” 少年的脚步停了一下。 我看着那道风尘仆仆的背影——刚从云隐的战场上回来,就立马来了我这里,甚至来不及换衣服的背影——忍不住弯起眼睛来。 “谢谢。”我只这样说。 不管是站在我这一边,还是奉陪了这样疯狂的游戏。 “……” 少年依旧背对着我,白色的和服越发显得他脊背清瘦,他挺拔地立在那里,像是一只孤独的鹤。 片刻之后,伴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的是一声嗤笑。 “蠢货。”他也只这样说。 随后,黑发的少年便消失在了黑暗的长廊里。 …… …… …… 事情依照我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云隐村所有的村民都成为了我的俘虏,被扣留在雷之国的国都,他们所有的研究资料和忍术卷轴都被横扫一空送来了天守阁,而云隐村的忍者们则在以村民为威胁的情况下,不得不向我献上了他们所有的忍术——哪怕是秘术,甚至是血继限界——都被收入了忍术卷轴之中,成为了我的东西。 我只是大致过手了一遍,便因为兴致缺缺,将所有的东西都丢给了大蛇丸。 不消多时,原本被云隐村和他们的忍者家族宝贝一样秘藏起来的忍术和典籍,就迅速在五大国里流传起来了。而得到了雷之国忍术秘藏的自动傀儡军队,也称得上一句如虎添翼,在接下来的战场上无往而不利。 不久之后,风影我爱罗也在正面战场交锋中被俘虏。失去了最强的“砂之守护”之后,砂隐村也很快被攻破。 这一次,不需要我特别叮嘱,赤砂之蝎便将那里的忍术卷轴和资料典籍打扫一空,丢到了我的面前。 我抱着那个被丢过来的储物卷轴,看着赤砂之蝎,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实在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遇到好事了吗,蝎?”我这样问他。 “……只是碰到了一个令人怀念的老太婆。”他这样说着,少年形貌的人傀儡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我看了他一会儿,学着大人的样子托起下巴,微微弯起眼睛来。 “看来是好好地吵了一架呢。”我观察着他的查克拉流动,“嗯,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吵完就走了。你应该没有杀掉对方吧?” “呵。”赤砂之蝎只是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冷笑,“像那种有一百种保命办法的老家伙,我才懒得特意去杀。” “看来是家人呢。”我无视了他淡淡的杀意,愉快地一拍手,“家人的话这样就好了!没必要非得走到你死我活的境地呀。可以的话还是尽量和睦相处比较好吧?” “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简直像笑话一样。”赤砂之蝎又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我的任务到此为止,别指望我跟那个姐控弟弟一样,帮你去管理那个烂摊子。” “别那么说佐助啦。” 我冲他抗议了一下,赤砂之蝎却完全没有理我的意思,只是挥了挥手,就钻进了他那个又大又丑的傀儡里,离开了我的病房。 “真是的,蝎先生就是嘴巴太坏了。” 我摇摇头,打开了他给我的储物卷轴。 不愧是前砂隐村的精英成员,搜集资料这方面的能力真是一流,不像云隐村可能还有漏下来的宝贝,他这是把砂隐村所有的秘藏都犁了一遍给我啊…… 我笑眯眯地合起卷轴,愉快地撑起脸颊。 “好啦。接下来就是雾隐村了。” 我说着说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真是的,都怪某个死了初恋疯狂报复世界的面具男……水之国本来该有多少血继限界啊。可恶,这不就像是抽卡游戏错失无数SR吗?超破坏游戏体验啊。” 我一边这样抱怨着,一边在地图上的砂隐村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红叉。 云隐村,砂隐村…… 我眯起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剩下的三大忍村,在红圈圈出来的木叶上重重点了点。 “这样都不过来吗?”我喃喃,“看来还得再加一把火才行啊……” 直到这名为恐惧的毒火,让整个世界都为我燃烧起来才可以。 “快来见我吧,哥哥。” 我微笑着说。 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快点,快点,过来见我吧。 ——快来,杀了我。 96. 第六十二章 我想看世界燃烧起来的样子…… 第六十二章 【亲爱的Mira。】 【请友善对待NPC。】 ※※※ 击溃水之国比我想象中更容易。 别名“血雾里”的雾隐村的确有着顽强而偏执的战斗习性,但很遗憾的是,在真正无血无泪也无生命的机械面前,强行把自己改造成杀人机器的人类,还是输了一筹。 第五代水影照美冥在村落被攻破之时试图使用自.杀.式.袭.击,与我方的军.队同归于尽。然而很遗憾,那一次是长门与小南亲自前往战斗。作为和平主义者,他们两个用绝对的实力压制了所有反抗,将一众忍者缴械控制,串在一起带回了国都。 被压到水之国国都的时候,照美冥幽幽地看着我的影.分.身,红唇一弯,绽开一个染血的笑来。 “没想到我们几个斗了这么多年,居然是栽在你这样的小丫头手上。” 我通过影.分.身的眼睛注视着她,意外地并不讨厌这个美艳的大姐姐。 “因为我不想救你们任何人啊。”我也笑了起来,“想要救人的那一边会比较辛苦,像我这样只想着破坏就简单多了。” 照美冥唇边的笑敛去了,片刻之后,她失笑地摇了摇头。 “该说你是彻底疯了,还是比谁都要看得透呢?”女人的眼睛从长发的间隙中看着我,带着些许了然的神色,“看在是长辈的份上,姑且提醒你一下吧——破坏一切也无法得到任何东西,废墟之上看不到任何美好的风景,你想要的东西,那里绝对不会有的。” “我什么都不想要呢。”我撑着下巴,微笑着看着她,“所以那样的风景,也许正和我相称啊。” “……” “你们好像总是喜欢为了未来牺牲掉现在,或者为了过去错过当下,虽然这也是一种生存方式,不过,我很讨厌呢。”我笑了笑,“真不巧,我是那种活在当下的类型。未来会怎么样,我并不在意。现在的我只想要看到这个世界烧起来的样子——至于烧光以后会变成什么样,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操作着影.分.身,轻巧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晃晃悠悠地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来,怜爱似的抚摸上穿透了她手心和胸口的黑管——那是长门的忍术,只要这样,她就无法使用任何查克拉和忍术了。 鲜血再一次沿着伤口流淌下来,到底是水影,虽然呼吸顿了一顿,但终究没有皱一下眉头。 是很有骨气的类型啊。 那就对她好一点吧。 我漫不经心地想着,顺手将黑管再度往下压了一压。 “——————!” “不要指望别人会实现你的愿望,不要寄望于强势者所谓的怜悯心,也不要相信约定啊承诺啊这种随便可以反悔的东西……这些可是你们教会我的。” 我弯下腰,在她的眼瞳里看见了眉眼弯弯的我自己。这让我心情变得很好,于是抬起手来,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 染血的指尖擦过苍白的脸颊,留下一道道殷红的痕迹。 “想要保护什么的话,就自己努力吧。” 我微微地笑着,贴着她的耳边轻声说。 而后,我直起身来,随意一挥手,便有许多兵士上了前来,摁住了俘虏们的肩膀。 “全部带下去。”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冷漠,如此冰凉。 …… …… …… 岩隐村最终选择了议和。 土影大野木不愧是在位时间最长也是年纪最大的影级忍者,十分清楚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在数十万自动傀儡军队压在岩隐村的门口之时,他果断决定交出所有的秘藏和忍术,以此换取村民和岩隐忍者的安全。 迪达拉为此来找我,金色长发的青年微垂着头,好半天都说不出恳求的话。虽然叛离了村子,但是作为土影带大的小孩,他终究还是对那个村子是有感情的。 而我也并没有真的等他开口。 “放心吧。”我从蛋糕上叉起草莓,微笑着递了过去,“小迪帮了我这么多,我不会让小迪为难的。” “哦、哦!” 迪达拉愣愣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突然红了脸,接过叉子,胡乱转过脸去,不看我的眼睛。 “嗯!我知道了!”他胡乱地应着什么,我猜他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那我先去看看那边!” “是得好好看看才行。”我收回手,撑着下巴笑起来,“因为岩隐村的人很多,全部搬到这里来也需要住的地方。这方面自动傀儡还是太机械了一点,有小迪你帮忙看着就太好啦。” “嗯、嗯?”迪达拉回过头来,“要让他们也迁到国都来吗?” “那是当然的。”我抬起眼来,对着他深深地弯起眼睛来,“不过,看在小迪的面子上,就不把他们关起来啦。” “……这样可以吗?”这次轮到他为我担心了,“好不容易才把暗探都清出去,让他们自由活动的话没有关系吗?嗯。” “所以说,要拜托小迪啦。” 我微微地笑着,伸出手去,轻轻托住他的脸。 “不要让他们做会触怒我的事情,可以吗?” “………………” 迪达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嗯!”他露出了某种下定决心似的表情,“虽然会很困难,不过我会加油的!嗯!” “哎呀。”我笑着收回手来,“露出了很像男人的表情呢,小迪。” “有吗?” 金发的青年闻言歪了一下头,金色的马尾在肩头晃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让他看起来意外的孩子气。 我却对着这样的他,点了点头。 “有呢。”我用了欣慰的语气,“勇于承担责任的男人最帅了。” “那也没办法吧。”迪达拉叹了口气,“纯云罗脾气那么差,老头年纪那么大了,真把你惹火了的话,他可经不起你折腾,嗯。” 我的笑容消失了。 “迪达拉。” “什……什么?” “就算是你,乱说话的时候我也是会生气的。” “……对不起。” …… …… …… 就这样,五大忍村中的四个都已经被我征服。 除了逃亡在外的雷影,和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挣脱了长门的黑管从牢狱中逃脱的水影之外,风影和土影都已经被扣在了我的手中,由小南押来了火之国的国都。 在最后一次派出自动傀儡清扫了忍村,确认了没有什么残余物品和遗民之后,我终于离开了天守阁。 我换上了一件银白的和服,上面用金线与银线错落地绣着许多蝴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随时都会从衣袖上飞下来一般。我端坐在村正二世的手心,任由那凶名在外的机甲托着我的身体,缓缓地,缓缓地从漂浮于天空的天守阁上降了下来。 “既然是表演,怎么能没有观众?” 因为我这句话,作为表演的特邀嘉宾,风影和土影被请到了最佳的观众席上。只不过,年轻的风影被许多封印符咒牢牢捆在座椅上,除了眼睛基本上都动弹不得,而年迈的土影则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明明没有任何外力束缚,他看起来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死死摁在了座椅里,只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我,像是透过我看到了某个遥远而可怖的存在。 “……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还真是让我想起了某个男人。” 过了很久,土影大野木忽然这样说。 “还是说,你们宇智波家的人,都是这样傲慢无礼的家伙吗?” “嗯?”我偏过头,细细地打量着这个我之前都没有太过留意的老头子,“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不过答案是——‘不对’。” 我对着这个把戒备像岩石一样沉沉压在了平静表象下的老头子微笑。 “只是我自己性格很差,和宇智波家没什么关系。” 在场的晓组织成员都露出了颇为复杂的神色。长门和蝎是面瘫惯了看不太出来,小南倒是微微偏过了脸去,干柿鬼鲛和角都一起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不过他俩一个眼睛太小一个蒙着半张脸,可以忽略不计。只有迪达拉没有忍住,像猫一样睁圆了眼睛,张嘴便溜出了一句“你居然知道自己性格很差吗?” 然后整个场子就因为他这句话更寂静了。 大野木没忍住横了他一眼,还是转过头来,替他道了一声“抱歉”。 “嗯?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啦。”我挥了挥手,像是挥走烟气一样,“毕竟是我自己说出来的嘛。” “……那么。” 土影抬起头,露出一双苍老而锐利的眼睛。真不愧是经历了这么多次忍界大战的老人,眼神真的很不错呢。 他问:“已经征服了四大忍村的你,现在叫我们这些手下败将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宇智波纯云罗?” 我微微歪过头,对他们露出了我最灿烂的笑容。 “当然是来实现约定啦。” ——虽然并没有人真的跟我约定好就是了。 我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果不其然,大野木面上闪过了一瞬的茫然。 “……什么?” 他问。 真可惜。 我真心实意地想。 如果那个漂亮的水影姐姐没有逃走的话,她在这里,大概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啊,要是鸣人也在就好了。他一定马上就能明白的。 因为那个单方面的约定,是我和他定下的嘛。 我漫不经心地想,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好像那一拳的力道仍旧残留在那里一样。 “破坏一切啊。” 我抬起眼来,越过骤然色变的所有人,对上了靠在角落里的佐助的视线。 黑发的少年陷在阴影中,神色不明地注视着我。迎上那样的目光,我唇边的笑意骤然加深了。 “没有办法呢。”我笑着说,“谁让我答应过了——要把这个没有选择的世界,颠覆过来给大家看。” 我高高举起手来,在空中轻巧地打了个响指。 ——啪。 在我的身后,天守阁之下,尘世之上,那尊千手百眼的血红佛像,骤然活了过来。 每一只眼睛都睁开了。 每一双手都变幻了姿势。 每一张脸都调转了原本的方向。 那魔性的雕像张开了嘴,口中积蓄起可怖的热量来。 查克拉被压缩到了极致,甚至连大气都被压缩起来,剧烈的气流轰然冲击着这个场地,让我的长发也随之拂动起来,我不得不抬起手来压住鬓发,这才垂下脸来,笑着对下面的人解释起来。 “说过了的吧。” 我笑着说。 “我想要看到这个世界燃烧起来的样子。” 伴随着轰然巨响,四道携带着可怖热量的骇人红光,骤然向着定好的方向喷涌而去! 在让世界都为之苍白的光辉之中,我只是微微地笑着,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 ——太好了。 在扑通扑通的心跳中,我如此明确地看到了注定的未来。 ——这样一来,哥哥就一定会来见我了。:,,. 97 第六十三章 我有点厌倦了。…… 第六十三章 【亲爱的Mira。】 【请尽情享受游戏的时光。】 ※※※ 建设好一个村落, 或许需要百年的时光。但是摧毁它,只需要一瞬间。 终结的红光贯穿了大地。过于强烈的冲击令整块大陆都为之颤动,那强烈的震颤甚至传达到了火之国的国都, 我看到人们如棋子一般倒下,茫然地彼此对望着。 我看着恐惧如同落入水中的血滴, 丝丝缕缕地渗开。猩红色的恐惧在扩散、侵蚀、带着嗜血的笑意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渗入每一个人的肌理和呼吸……最终,将一切都染得血红。 怀疑带来恐惧,愤怒带来纷乱, 悲伤带来仇恨……那些负面的情感,如同瘟疫一般吞噬了每一个人的笑脸, 吞噬了那些由于无知、天真、确信所带来的安心。 在动摇的不只是这片大地,还有大地之上所有人的心。 然而, 无论是那震颤,还是那动摇, 都无法传达到我这里。 我坐在村正二世的手掌心里, 单手扶着银白的机甲手臂,平静地看着下面的一切。 岩隐。 雾隐。 砂隐。 云隐。 四大忍村都在“天诛”的攻击之下消灭了。 只需要一击, 就已经足够了。 耗尽了查克拉的佛像再度合拢了手掌,殷红的面庞缓缓低下,圆睁怒瞪的上百只眼睛也终于合上。 而在这由我所创造出的可怖武器之前,我只是转过脸来,用一种炫耀的语气, 向着众人张开手。 “怎么样, 很厉害吧?” 我笑着说下去。 “只要有这个,就不再需要‘忍者’了。” 忍术是杀人术。 忍者是杀人机器。 就像火.枪终结了武士的时代,新的战争武器会消灭旧的武器。在如此高效率而又足以毁灭一切的“天诛”之前, 忍者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风疾速横扫过这片天地,我在烈烈风声中满足地闭上眼睛,迎接着来风中硝烟的气息。 从这一刻开始,时代改变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年轻的风影依旧被束缚在座位之上,但还是抬起头来看我。 我看着少年的脸,他额头上那个血红的“愛”字让我想起了他究竟是谁。 我爱罗。 三年前被我杀死了父亲的少年。 这个身份让我对他多了一点耐心,也对他要说的话生出了那么一丝好奇。 “什么‘为什么’?” 我单手撑住脸颊,多少有些明知故问。 “为什么要摧毁四大忍村?”年轻的风影并没有退却,那双淡绿色的眸子直视着我的眼睛,其中意外的没有憎恨,“如果想要长久地统治下去,你需要的是让民众安心——这样的行为除了制造恐慌之外没有其他意义,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爱罗说的是对的,我知道。 无论是从政治还是人情的角度考量,这个行为对我都没有益处。不利于维系统治,只会让别人觉得我无常而又残忍。从土影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了,他们现在只觉得我是一个纯然的疯子。 没有人会愿意让一个疯子主宰自己的命运。 于是,我便笑起来了。 “因为我有点厌倦了。” 我抬起手来,遥遥点了点他们,带着一点戏谑的意味,好整以暇地说了下去。 “不管是你们,还是这个世界。” 看着他们的神色,我忽然觉得非常有意思。 “干吗露出这样难以置信的表情啊?”我嗤笑出声,“别误会了,我对拯救你们一点兴趣都没有——不如说,我还挺讨厌你们的。” “……我曾经听鸣人提起过你。” 红发的少年风影注视着我,慢慢攥紧了拳头。 “他说你是一个温柔的人。” “鸣人吗?”朋友的名字让我心情好了一些,于是我微笑起来了,“那孩子总是会把别人想得太好,也喜欢在别人身上寄托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虽然这是他的坏习惯,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才令人觉得可爱呢。啊啊,看你的表情,你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看他的表情,这个少年,一尾的人柱力,应该也是被鸣人那种天真的性格拯救过的吧。 虽然笨拙,但也惹人怜爱。 我撑着脸颊,微笑着想。 在这个充满了讨厌的家伙的讨厌的世界上,偶尔也会有这样的家伙出现。 让我觉得人类也没有那么讨厌的笨蛋。 不过,这点就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了。 “那么,宇智波纯云罗。”年轻的风影看着我,他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我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哥哥幸福。 我想要■■活下来,想要一切回到从前,想要那个人温柔地摸摸我的头,想要他再喊我的名字,再对我微笑,想要和那个人一起去逛街,只是走在他身边都会觉得很开心,想要像小时候那样,在难走的雪地里手拉手,那样我就不会摔跤了,因为……因为…… 【因为■■一定会保护好我。】 然后,我听见了水滴坠下的声音。 ——啪嗒。 猩红的血滴打在我的手背上,发出很轻很轻的一声响。 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下面的人都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 我下意识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摸到一手濡湿的血痕,如同眼泪。 而后,我忽然又笑了。 “我想要的……大概是毁灭这个世界吧。” 那是一个有些坏心眼的,而又孩子气的笑脸。 “你看啊,我完全可以做到的,不是吗?” 我垂下脸来,对他们绽开了赤红的微笑。 “那么——我没有理由不去试试看,对吧?” 看着他们骤然惨白的脸庞,我很好心情地在心里做了个鬼脸。 ——骗你的。 …… …… …… “说那样坏心眼的话,可是会被讨厌的哦?” 散场之后,奥伯龙这样对我说。 “那不是正好吗?” 我坐在天守阁的最高层,倚靠着栏杆,懒懒地望着下面。从这样高的地方看下去,一切都显得如此遥远,渺小,而又与我无关。 “不如说,我就是想要让他们快点那么做呢。” “……” 听到了我的回答,奥伯龙一时没有说话。 风声寂寥,如同遥远的歌谣,慢慢穿过我的指间,也穿过我的长发。那雪白的发丝随着风的调子飘摇起来,触到了奥伯龙的手背。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像是一只轻拂着他的手。 最终,奥伯龙的指尖动了动,在发丝再一次拂到他那边时,忽而抬起手来,捻住了那一缕白发。 “这样真的好吗?”他笑了,却垂下了眼帘,不让我看到他眼底的神色,“就算是你,被杀了也是会死的。”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很好心情地将脸靠在贴着栏杆的手背上,从长长的睫毛下面看他,又用另一只手去摸缠着他手背的头发。 “……心疼了?” “哪里的话?”奥伯龙笑得越发灿烂,眼睛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你自己都不觉得难过,别人又有什么好心疼的?” “别生气嘛。”我绕着他的手指,撒娇一样摇了摇,“你最好了,奥伯龙。” “……呜哇,开始想吐了,我认真的。” 我一秒变脸,攥紧了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敢吐出来就杀了你。”我冷酷无情地说。 “这样就好多了——嗷!” 我气呼呼地直起身子,从他手里把自己的发梢拽了回来,拧过身去,不肯再看他的脸。徒留下被我一拳正中腹部的奥伯龙扶着墙趴了好一会儿。 “嘶……总的来说,你的计划很成功哦。” 等他终于直起腰来的时候,我的气也顺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是不肯转过脸看他,但也悄悄竖起了一只耳朵。 只听奥伯龙笑了一下,但还是在我再次举起拳头的时候正经了起来,只听他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出了他所调查到的情报。 “因为你在干那些事的时候没有撤去守卫和仆役,现在关于你为了寻开心就用超级武器轰平了四大忍村的事已经传遍了五大国呢。恭喜你,已经被所有人称作‘魔女’了呢。” “真的?”我倒是真的有点高兴了,“哎呀,听起来比‘公主’什么的要有意思多了。” “中二病吗你。”奥伯龙小声吐槽 “揍你哦。”我第三次对他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并且决定再有一次就真的揍下去。 “咳咳、咳嗯!真是非常适合您的绰号呢,亲爱的Mira——”奥伯龙露出了异常爽朗的笑颜,“就连现在到·处·兴·起的流言也非常符合魔女这个身份呢!” “什么什么?” 我连忙回过身去,十分期待地看着奥伯龙。在我皮卡皮卡的目光下,他难得卡了一下壳,随即便笑得更加灿烂了,几乎给我一种他脸在抽筋的错觉。 “说你是会吃小孩的那种女魔头,现在抓了风影和土影就是为了直接吃掉他们,把他们的忍术和能力都吸为己用。” “风影也就算了,土影那个老头子就算炖个一天一夜也没人嚼得动吧。” “还说你那个‘天诛’的武器是杀了一千个人组成的邪门玩意儿,佛像之所以是红的,是因为被人血浇灌透了,上面每一张脸每一双眼珠都是真的,是从活人身上割下来挖出来安上去的。不然没法解释那个为什么那么强。” “他们这是在质疑我的道具做成技术!他们到底对我的手艺有什么意见啊!佛像是红的难道不好看吗?再说了,‘天诛’是我模仿仙术吸收大气中的查克拉运行的东西,存储了那么多能量,会那么强才是正常的。” “还有就是——”奥伯龙不知为何停了一下,“他们说你把忍村的人都移到国都是为了屠杀他们。已经有人失踪了。每一天都有人消失。” “……哎呀。” 这一次,我是真的笑起来了。 “看来,那些忍者终于行动起来了。果然,还是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最适合他们了。” 潜伏在村民中间,假装是普通人,进入国都之后,才终于行动起来。 这么一想,水影之所以神秘失踪,就是被她的旧部救走了吧。 “五大国的国都应该最近就会躁动起来了吧。”奥伯龙平静地指出,“到了那时候,所有人都会联合起来杀你的。” “那不是正好吗?” 我笑起来。 “游戏终于变得有趣起来了。” 我眺望着血红的夕阳,很好心情地想。 在这个故事的最后,他们能为我带来怎样的余兴节目呢? ——在能够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恐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