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 1. 「夺爱」 《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 BY去睡 2023.07.10 正版/晋江文学城,感谢支持 *** 红炉暖帐,靡靡白烟散发着诱人的柔媚香气,似女儿家的馨香,却又多了几分甜腻。 暗红色的帷幔低垂,黑檀雕花床笫被掩在内,属于男子的月牙白银线袍角无力地垂落沿边,清雅素净的色彩与满室馨甜格外不符。 杜沁然看着眼前不可言说的场景,咽了下口水。 理智告诉她要止步,可她脚下却不受控地向前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男子克制的轻喘声随着她的靠近变得愈发清晰,杜沁然纤白的手把床幔一点点挑开,映入眼帘的却是香.艳到极致的场景。 榻上之人俨然生了副好样貌,浓密的睫毛低垂,高挺的鼻梁与紧绷的下颌角反而平添了几分清冷出尘之感。 可偏生如月光般皎洁的衣袍凌乱,他眼底桃花酒半醺,而骨骼感明显的冷白手腕被红绳紧束于床柱。 勒痕艳红,让这谪仙般出尘的人少了几分清冷感,多了一丝令人怜惜。 以及无法诸述于口的...... 凌虐美。 许是听到了动静,男子仰起脸,望着立于榻前的杜沁然,眸中带着祈求:“姑娘,可否能帮在下解开这绳结?” 原本清润的嗓音比平日多了丝低哑,勾得人心头痒痒的。 杜沁然的视线游离于他露出的一小截锁骨,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口中喃喃道:“被渣男浪费了7年青春,做这种春梦是我应得的。” 她抬脚上前,笑眯眯道:“帅哥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随着她的靠近,淡淡幽香钻入鼻尖,又挑起一阵燥意。 谢景澄蹙着眉忍耐着,勉强抑下唇边的喘息声,为难道:“姑娘有所不知,在下...... 咳咳咳,身子骨弱......” 他咳得面色潮红,眸中蒙上了一层水光,视线缓缓上移与杜沁然对视。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谢景澄手腕微垂,一抹银光闪过,薄薄的刀刃已在不知不觉间割开了束着手腕的红绳。 如果她再上前半步,兴许下一秒被割开的就是杜沁然的脖颈大动脉。 男色当前,杜沁然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仍不知死活地上前一步,嘴里也不闲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种情况我见多了,八成是中了春.药......” 眼见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自己的衣襟,谢景澄眸色一沉,正想动手时却听门口传来“嘎吱”一声。 门开了。 凌厉的女声划破凝固的一室旖旎:“你们在做什么?!” 杜沁然回眸,只见门外乌泱泱站着一片人,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着自己。 有幸灾乐祸、有鄙夷不齿,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 就在这时,杜沁然脑海里出现了一道冷冷淡淡的女声:「欢迎绑定拉仇恨系统。你是太尉夫人陪嫁丫鬟杜嫂之女,却因生母的一时贪念将你与真正的林家嫡女调包。多年来,你因林家嫡女的身份一直锦衣玉食地活着,被养得格外娇纵柔弱,且心无城府,最大的利器便是你的眼泪。」 「如今,流落在外的真嫡女林若寒被寻回,而与谢韫礼的婚约对象也由你改成了真嫡女林若寒。你深知自己已无法忍受粗茶淡饭的日子,一心想嫁入太尉谢家,因此给谢韫礼下了春.药,打算生米煮成熟饭。」 「你的任务: 收集仇恨值 成功嫁入谢家 请注意人设不要ooc」 杜沁然有一瞬间的茫然。 故事情节很简单,无非就是身为假千金的她身份败露,为嫁入豪门给男主角下了春.药,如今却被抓获了。 可问题是...... 杜沁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瞬间被痛得清醒了几分。 顶着压迫感十足的逼视,杜沁然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她—— 穿—— 越—— 了。 还他喵的疑似穿成了无脑恶毒女配。 她明明只是睡了个觉啊! 因回归单身和闺蜜通宵狂欢的杜沁然表示:鲁迅先生说得好,乐极生悲啊! 杜沁然有心再多和系统打探打探,谁知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到了她的面前,美眸含泪满是失望:“然姐儿,纵然你并非我的亲生女儿,但我自然不会不管你。你何必如此自轻自贱......” 杜沁然平日里没脸没皮惯了,不怕被人骂,就怕别人露出“我对你很失望”的神情。 妇人口中虽是指责,但话语里的心疼与怜惜却做不得假。 杜沁然无措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方才率先闯进来的女孩道:“母亲,杜姑娘既能鸠占鹊巢如此多年,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的?您何必为了如此一个品行不端的外人伤神?” 少女光艳的缎面掐腰长裙和簪子上名贵的东海珍珠都彰显着她不凡的身份,想必这便是真嫡女林若寒了。 她轻蔑地瞧向杜沁然:“下春.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你竟也用得出手?” 杜沁然无法反驳。 ...... 尽管她话说得难听,但这一桩桩丑事的确是原身作下的。 “咳咳......”此时的谢景澄已在小厮帮扶下整理好衣衫,坐在轮椅上轻声道:“杜姑娘想必也是无心之失,林夫人不必介怀。” 天啦噜,这是什么大好人!差点被轻薄了还帮她说话,这就是传说中的圣父吗? 杜沁然感觉谢景澄头顶都冒着天使的光晕,忙不迭投给他一个感动的眼神。 谢景澄见状,则是悄悄把刀重新束回袖内,报以温润浅笑。 杜沁然愧疚地想:为了完成任务,她势必要愧对这位圣父了,以后有机会再补偿他吧。 她努力代入了个柔弱笨蛋美人的人设,酝酿片刻。 随后扑通一下跪在了林夫人面前,膝盖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地面上,把她疼得表情都险些扭曲了。 开口时,杜沁然嗓音里含着真真切切的凄惨哀切:“母亲,女儿自幼受三书六礼之教,自是懂得礼义廉耻。可奈何...... 奈何......” 她欲言又止地望了眼谢景澄,缓缓低下头,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凭着多年忽悠投资人的经验,杜沁然在瞎编上是一绝,张口就来:“奈何女儿对他一见钟情,他一身白衣好似谪仙下凡,弯唇微笑时摄人心魄。女儿实在是...... 情难自禁。” 既然要演柔弱哭包,那最合理的就是将这一切不光彩的事归结为“恋爱脑”。 生米险些煮成熟饭这件事可大可小,虽说其罪当浸猪笼,但毕竟在场的都是宅内人。 林夫人又心软,大可以将这件事蒙混过去,认这糟心的假女儿作义女,把她打包嫁给谢韫礼。 尤其是林家门楣本就高于谢家,原本嫡女是属于下嫁,改为义女也无不可。 前提是,谢韫礼本人没有意见。 林若寒在旁听着,神情狐疑:“我怎不知,你何时见过谢......” 杜沁然生怕她拆台,连忙泪盈盈地转向身侧的男人,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柔情:“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嗓音掐得极其造作,虚情蜜意得杜沁然自己都快信了。 余光瞥见林夫人的神色略有松动,杜沁然再接再厉,眼神愈发深情:“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你就是一束光,照亮了我的生命。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谢韫礼?” “谢韫礼”三个字被杜沁然喊得分外缠绵悱恻,又荡气回肠。 她悄悄端详他人的反应,却见林夫人身后的仆从们都露出了呆滞的神情,似是被她的山盟海誓深深触动了。 绵绵的情谊是如此的波涛汹涌,杜沁然为自己的演技打了个一百分。 而她的表白对象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神情如佛祖般温柔。 他温声道:“杜姑娘恐怕认错人了,在下谢景澄。” 杜沁然呆滞片刻,心底痛骂系统给错名字,挣扎道:“...... 嗐,瞧我这记性。虽然我记错了你的名字,但我对你的心意日月可鉴!” 林若寒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 她双手抱胸,面带同情道:“杜姑娘,你眼前这位是谢韫礼的舅舅。” 杜沁然生无可恋地看向谢景澄,却见他修长的指尖拢了下狐裘,波澜不惊地颔首:“林姑娘说的是。韫礼正是在下阿姊之子。” ...... 救命。 原身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笨蛋美人啊! 为什么下春.药都能下错人啊!!! 杜沁然无声地仰天长叹:系统,你这是要搞死我啊。 许是内心情绪起伏过于波澜壮阔,哭包原身的发达泪腺被触动,清泪瞬间滑落。 以前睚眦必报、从不流泪的杜沁然抹了把泪水,再次陷入迷茫。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畔的人轻轻叹息了声,随后一条洁白的手帕递到了她眼前。 “擦擦吧,”谢景澄轻声道,随后转向林夫人,长揖一礼: “在下求娶杜姑娘为妻,还望夫人应允。” *** 待杜沁然回房时,神情都有些恍惚。 怎么就突然...... 订下婚约了呢? 还是跟原未婚夫的小叔? 百般推拉下,她和谢景澄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八,与林若寒和谢韫礼的是同一天。 美曰其名,双喜临门。 等过了门后,林若寒岂不是得喊她一声...... 舅妈?! 杜沁然一想到这个画面就觉得嘎嘎乐,正瘫在床上发出鹅叫时,笑容下一秒就僵在了脸上。 床头烛火摇曳,将影子倒映在墙壁上。 墙上有两个影子,一个是她,另一个是...... 杜沁然一点点僵硬地扭头,而后又被吓了个半死。 夜黑风高,三更半夜,床前立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刺客,凶神恶煞的。 这换谁能不害怕!!! 杜沁然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腰间的大刀,强忍着咽下了尖叫:“那个...... 你......” 谁知“噗通”一声,这位来者不善的大块头毫不迟疑地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属下参见楼主!”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1. 「夺爱」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杀手」 楼主? 杜沁然瞧着他茂密的发顶,再度茫然。 她在心中呼唤道:「系统,你在吗?」 「系统,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连人物小传的基本信息都不给全,你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杜沁然试图用心电波和系统友好交流。 系统也许是嫌她太聒噪,在杜沁然的千呼万唤下终于再次出现。 「虽然假嫡女身份被揭穿,但你却丝毫不惊慌,因为你有一张无人知晓的底牌 —— 千雪楼。 千雪楼是云集天下高手的圣地,以杀人为生。上至宰相重臣,下至流民匪寇,只要钱给得到位,就没有千雪楼取不走的人命,且来者不拒。 千雪楼楼主因此闻名,无人知晓TA是谁,是男是女,年岁几何,只知其爱钱如命且心狠手辣,江湖人送外号邪阎王。 而你的隐藏身份,正是这位神秘的邪阎王。」 任务栏里也更新了。 「新任务:不要轻易暴露你的身份,尤其是在亲密之人面前。」 系统播报的声音慵懒随性,杜沁然却听得心惊肉跳。 半晌后,她才缓过神来,叹为观止:「这就是你口中的柔弱哭包?」 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楼楼主,她都快被柔弱哭了! 不出所料,系统又不搭理她了。 杜沁然悄悄盖住方才因惊慌而不小心撕裂的被褥,清了清嗓淡定道:“起来吧。” 大块头起身,而后杜沁然又状似随意地打探道:“你来我们楼里几年了?” “回楼主,四年有余。” “这样啊,”杜沁然点了下头,“那我考考你,你心目中的千雪楼是怎样的?” 一听到这个问话,大块头立刻挺胸抬头,眼神坚定:“生命诚可贵,金钱价更高。若为楼主故,两者皆可抛!” 杜沁然:“...... 很好。” 原身是懂怎么pua下属的。 杜沁然耐心地引导道:“稍微具体点呢?比如你觉得谁最厉害?” 大块头依旧答得毫不犹豫:“千雪楼杀手共十人,分别是风花雪月,和春夏秋冬。剩下两位是您的左右护法,一个是铁夜叉,也就是属下,另一个是玉修罗。” “最厉害的自然是玉修罗,极善暗器从无败绩。” 谈起玉修罗时,铁夜叉眼中都在冒光,俨然就是谈到偶像的粉丝,还是极度狂热的那种。 杜沁然凉飕飕地浇灭他的热情:“人家的名字好歹是玉,你的咋就是个铁呢?” 铁夜叉挠了挠头:“这是江湖封号来着。传闻中玉修罗身姿挺拔,一身白衣飘飘若仙,玉石面具半掩面,别人就都这么喊了。” “传闻?”杜沁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也就是说,你没亲眼见过玉修罗?” “从未。玉修罗并非驻楼杀手,平日里接任务时也是飞鸽传信,从不露面。” 杜沁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楼主,属下还有一事禀告。”铁夜叉面色严肃了几分,“下月初八的刺杀任务,您打算交予谁?” 下月初八?那不就是她结婚的日子吗? 怪不吉利的。 杜沁然语气谴责:“整天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我们要多想......” “雇主给了黄金万两。” “交给玉修罗。” *** 杜沁然原本并未把大婚事宜放在心上,谁知古代成婚是如此繁琐。 林夫人把她和林若寒叫到一起,又是绣喜服又是纳鞋底,两人都叫苦不迭。 林若寒累得直翻白眼,还不忘诋毁下杜沁然:“杜沁然你以前好歹也当了十几年的嫡女,这女红怎的比我这个没学过的还差?” 杜沁然眼冒金星,有气无力道:“没见过忘性大的人?少管......” 说到一半,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人设,悄悄坐直了身子,嗓音柔弱道:“嘤。” 林若寒被她恶心得一晚上都没吃下饭。 在如此忙碌的生活中,时光飞逝,下月初八转瞬即逝。 而杜沁然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比即将被刺杀的倒霉蛋死得更早。 她正生无可恋地任由喜娘帮忙绞脸上妆时,安静许久的系统再度上线。 「严重警告!死亡倒计时,1天。」 杜沁然:??? 就很秃然。 别人大喜的日子都是送祝福,她的系统倒好,直接给她下了死亡通知书。 您多冒昧呐!!! 杜沁然被它整得心烦意乱的,收拾好后连忙借口要出恭,四下确认无人后才拿出铁夜叉留下的骨哨,不甚熟练地试探一吹。 “楼主,您找属下所为何事?” 熟悉的公鸭嗓在身后响起,杜沁然心里感叹了句“喔唷,闪现”,而后淡定地回眸。 “没什么,就是跟你确认一下。今天的行刺目标是户部侍郎没错吧?” 尽管万两黄金让杜沁然很心动,但真正让她同意进行刺杀的却是被刺杀的人。 户部侍郎行事嚣张,搜刮民脂民膏不提,还分外重色。 而真正让杜沁然忍无可忍的是,他偏爱挑孩童下手。 这种败类放到现代社会,早就已经被律法钉死几万回了。 死有余辜。 铁夜叉点了点头:“是的。” 杜沁然皱眉:难道系统播报的是别人的死亡倒计时? 娱乐圈的黑粉都懂得专注自家,这系统对她这个“自家”都爱答不理的,没道理播报npc的死期啊。 总感觉不太科学。 见杜沁然不说话,但也不离开,铁夜叉有些琢磨不透楼主的心思。 他目光在大红婚服上停顿一瞬,而后恍然大悟,抱拳道:“恭贺楼主得偿所愿。” 杜沁然还在为自己的小命担忧,摆摆手下意识道:“我嫁的又不是谢韫礼,谈何得偿所愿。” 相比起体弱多病的谢景澄,谢韫礼是全京城贵女的梦中情郎。 出身太尉府,最年轻的状元郎,一表人才且风度翩翩,可谓是真正的鲜衣怒马少年郎。 传闻中榜当天,他身骑骏马游街时更是一番胜景,香囊荷包满天飞,前所未有的隆重排场。 原身想必也是因为这些光环才一门心思想嫁谢韫礼,甚至不惜下□□。 可如今,铁夜叉却疑惑反问:“与谢韫礼何干?您先前让我去绑人时,还特意嘱咐要绑谢景澄啊?” 杜沁然与他四目相对,内心一片凌乱。 难道原身有什么其他的筹谋?为什么偏偏选谢景澄?他一个病秧子究竟有什么秘密? 铁夜叉俨然不知杜沁然乱成一团的内心,实诚地一字一句复述了遍当时她说的话。 听完后,杜沁然的沉默震耳欲聋。 ...... 原身真是好样的,这个原因倒是她从没想过的。 出乎意料的简单粗暴,倒是她想多了。 而在他们没注意时,原本藏身于树上的身影几下跳跃,如猎豹般敏捷地从太师府翻到了太尉府,最后在同样身着婚服的男子身边跪地。 “禀公子,打探到了。” 谢景澄仍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眼眸沉沉:“说。” 他倒要听听,这位“柔弱”的杜姑娘究竟为何把药下到他身上。 难道是发现了他的身份,在刻意试探? 暗卫想到方才偷听到的对话,迅速重复了一遍前面的话,到了最后一句时却面色渐渐涨红,许久都没挤出一个字。 谢景澄冷白的指尖摩挲着玉佩,单手撑着额头挑眉:“怎么?” 暗卫花了许久做好心理建设,随后一咬牙一闭眼,梗着脖颈道: “他说,杜姑娘当时吩咐他绑您时的原话是...... ''''谢景澄容貌姣好,且又是个病秧子,想来在床笫之间别有一番风味。''''” *** 平日里的太尉府肃穆庄严,今日却挂上了一排排的艳红灯笼,囍字窗花贴满了走马楼,色彩浓稠的红绸围满了整个水榭阁楼。 两顶红轿在敲锣打鼓身中摇摇晃晃地落轿,杜沁然手持团扇蒙面,掀开轿帘时看到一双修长冷白的手。 她视线顺着上移,入目先是木质轮椅,随后是鲜红的绣金婚服,再往上便是微凸的喉结,和那张完美无瑕的俊美脸庞。 谢景澄被衬出了几分血色,整个人芝兰玉树,俊美无俦。 注意到杜沁然的打量后,他温和弯唇,仍是耐心地等待着她下轿。 杜沁然微微垂眼,伸出手礼节性地搭在他的腕上。 触感微凉,似是一块冷玉。 谢景澄偏头轻咳两声,语气歉然:“我身有残疾,无法行走,还望杜姑娘海涵。” 不远处是谢林夫妇,林若寒盖着盖头跨了火盆,而谢韫礼搭弓拉满,一箭赢得满堂喝彩。 而谢景澄却因顽疾缠身,常年缠绵病榻而手无缚鸡之力。 因此,他们这边倒是省略了跨火盆和射箭的过程。 虽是省下许多事,但与那头比起来却好似两个世界。 一边热闹,一边冷清。 明明都是新婚夫妇,谢杜夫妇在排场方面倒是比谢林夫妇落了一头。 杜沁然心底倒是乐得清闲,但面上却瞬间红了眼眶,作清纯柔弱小白花状。 她双眼微红地凝视着谢景澄,倔强地继续立深情人设:“我早已说过对谢公子情深不悔,这等俗物哪里比得上公子你?谢公子如今说此等话,可是质疑我的一片真心?” 一回生二回熟,她如今已经不需要掐大腿就能瞬间泪目了。 奥斯卡欠她个影后。 谢景澄眸中仿佛荡漾着藏不尽的温柔,笑着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姑娘的赤诚真心我自然懂得,日后定不辜负,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杜沁然含着泪,娇羞地点了点头:“我相信谢公子。” 戏瘾正在兴头上,两人已到大门门口。 不巧的是,另一对新婚夫妇也同样在门口,两队人便这么堵上了。 林若寒脚步不停,俨然是想先她一步拜堂,却被谢韫礼拦住了。 谢韫礼的目光在杜沁然身上微微一顿,随后便克制地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对谢景澄道:“长幼不可废,舅舅与...... 舅母先请。” 谢景澄并未推辞,波澜不惊地淡淡颔首。 就算谢韫礼是状元而林若寒是嫡女又如何? 还是得被谢景澄的辈分压一头。 杜沁然与他先行一步,经过林若寒时有样学样地点了下头,矜持道:“不好意思,我先行一步。等着你敬茶哦,外甥媳妇。” 林若寒的脸色又臭又难看,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能应下了这句“外甥媳妇”,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杜沁然面上不露却内心狂喜。 只是下一刻,喜悦却尽数消失殆尽。 门口的侍卫报道:「户部侍郎到——」 赫然就是那个本该在天罗地网中等死的行刺目标!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2. 「杀手」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任务」 难道...... 她今天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被误杀? 杜沁然随即又否认了这个念头。 堂堂千雪楼楼主,居然死于手下人的误杀,这简直是离谱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况且,按照铁夜叉的描述,玉修罗听起来也是个牛气哄哄的人,应该不至于杀错对象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儿,这个组团拼婚随着宾客的落座拉开帷幕。 “一拜天地——” 两对新人双双弯腰。 杜沁然留意到谢景澄的身子微微一晃,心底默默为他叹了口气。 看他这样子,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了,她就在剩下的时光里好好待他吧。 “二拜高堂——” 谢景澄垂眸,再次抬头时已重新敛下所有阴郁的神情。 他若有所思地想,这个妻子性格蠢笨,倒也不算太难掌控,再让她多活两天吧。 “夫妻对拜——” 杜沁然心头一紧。 按照她陪老妈看古偶电视剧的经验,主角每次到了这个环节都要出岔子。 难道...... 她偷偷瞥向户部侍郎,这油腻男是不是要死了? 户部侍郎死到临头还毫无所觉,正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府中的婢女。 婢女头低得下巴都快碰胸口了,被吓得像个鹌鹑似的瑟瑟发抖,却又无法离开。 杜沁然看得一阵恶寒:什么油腻男!!!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她精神一振,眼神炯炯然地转头。 来了来了,经久不败的拜堂事故来了! “哎哟!” 只见林若寒脚下踩到了一粒花生,崴了一下。 她嘟囔了句:“哪个缺德玩意儿随地乱扔垃圾。” 随后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来,拜堂继续。” “夫妻对拜——” 一段小插曲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礼官扯着嗓门继续cue完了整个流程。 就连崴了脚的当事人林若寒都并未放在心上。 杜沁然却傻眼了。 就这?就这??? 拜堂前必出事的定律怎么失效了?户部侍郎怎么还活着呢?玉修罗人捏? 这是一方面,而更令她心尖一颤的是...... 杜沁然的目光一点点转向林若寒。 古代,有“缺德玩意儿”和“随地乱扔垃圾”这些话语吗? 还是说,林若寒也是穿越的?! 可惜,礼官并没给她预留“现代人抱头痛哭相认现场”,就直接送入洞房了。 两位新娘被先请回婚房休息,而两位新郎则继续应付在场宾客。 谢景澄温和地目送杜沁然离去后,才移开目光,看向户部侍郎。 他修长的指尖端起一杯酒,推着轮椅到户部侍郎案前,主动开口道:“久闻黄侍郎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今日终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谢某敬侍郎一杯。” 论起身份,侍郎远不及太尉。 黄侍郎惶恐地扶了下乌纱帽,忙不迭双手捧起酒杯,出了席位走到谢景澄身畔,点头哈腰道:“谢二爷谬赞了,这杯酒理应由下官来敬您。恭喜您喜得良缘,祝您与夫人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谢景澄微微一笑,倾身向前酒杯与他轻轻一碰:“承您吉言。”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倾杯示意。 一炷香后。 “户部侍郎七窍流血,席间暴毙!” 几乎是消息传出的同一时间,杜沁然这边也得到了最新播报。 她愕然地抬头看向铁夜叉:“死了?” 铁夜叉语气里颇有些骄傲:“那是自然!玉修罗在江湖榜上的排名仅次于您,除了您以外恐怕还没有他杀不了的人。” 已经被震惊了无数次的杜沁然接受良好,点头感慨:“原来我不仅是个挂名楼主,还是武力值满分的那种啊。” 她想了想,又问道:“不对,我在席间也没瞧见白衣胜雪飘飘欲仙的人啊?玉修罗人呢?” 铁夜叉一脸理所当然:“玉修罗自然不会轻易示人,见过他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 那你先前还说这个称号来源于他的外表?既然没活人见过,这称号又从何而来?” 说话间,一只蚊虫飞过,被杜沁然烦躁地扇走了。 铁夜叉挠了挠头,半晌后也有些不肯定了:“谣言也需有出处吗?” 杜沁然和他面面相觑,倍感无语。 好的,所以这个所谓的白衣恶魔都是闲的无聊的江湖人随口胡诌的呗。 在现代自己创业搞外卖APP却失败的杜沁然顿时茅塞顿开。 早知道她当初营销自家外卖APP时就用“白衣帅哥骑手天团”了,绝对吊打同行的那些“饿了么?”“美团”什么的。 男色,永远是生产力的最佳催化剂。 她正打算再细细打听下户部侍郎的死法,就听传来了叩门声。 “夫人,我进来了。” 隔着门板,谢景澄的声音多了几分朦胧。 杜沁然心中一咯噔,压低声音对铁夜叉道:“还愣着干嘛?麻利地走人啊?” 铁夜叉面上也难看了几分:“怎么走?” “爬窗?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啊。” 铁夜叉面色委屈:“我走大门来的,不会爬窗翻墙。” 杜沁然:???堂堂一个优秀杀手,居然不会爬窗翻墙?简直荒谬! 轮椅滚轴声越来越近,眼见谢景澄就要绕过屏风了,杜沁然也没心思再跟他掰扯,快步走到衣柜前把铁夜叉往里边一塞。 “呆着吧你,别再掉链子了大哥。” 等她整理好一切痕迹重新坐回床沿时,谢景澄也已推着轮椅来到了桌前。 他卷起袖子倒了两杯酒,回眸向杜沁然笑笑。 烛火温暖,为他镀上了暖黄色的光影,愈发衬得他侧颜完美,眉眼柔和。 “夫人,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共饮一杯合卺酒吧。” 杜沁然低头浅笑,轻轻点了点头:“我听夫君的。” 她在桌边落座,伸手去接酒杯,谢景澄却并未松手。 她疑惑抬眸,而后就听谢景澄温声道:“你我已是夫妇,我却仍对夫人了解不多,不知夫人可愿先给我了解你的机会?” 这个环节倒是杜沁然没想到的。 但以前讲完方案后,投资人也总有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倒是训练出了她的临场反应能力。 杜沁然眼珠一转,便反客为主道:“我自小在深宅里长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什么新鲜事与夫君分享,倒是很好奇外边的世界。不若夫君也让我开一开眼?” 谢景澄面色神情不变,同样四两拨千斤:“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我自出生起便缠绵病榻,对外边的世界也知之甚少。” 他顿了下,继续问道:“夫人不必紧张,不如随意谈谈你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性子如何?” 杜沁然酝酿了下,娇弱嘤咛:“妾身性子软,胆子也小,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 说话间,方才那只没被拍死的蚊子再次飞了回来,落在了杜沁然的手背上。 杜沁然眼都不眨地把它掐死了,随即一抬眼,就发现大事不妙。 谢景澄正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杜沁然:...... 她弱弱补救道:“夫君,那是个意外,我不知道蚊子兄在我手背上......” 谢景澄目光温和地应了声,脸上却写满了“不信”。 杜沁然想到了任务里的那条“人设不能ooc”,瞬间有些慌了。 她急切地握住了谢景澄的胳膊,眼神诚恳:“夫君,你相信我。其实我平日里对蚊子真的很友好的!” 嗯?怎么感觉手下的触感硬邦邦的? 杜沁然低头看去,隐约看到谢景澄宽大的袖子底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假如杜沁然那时候掀开宽大的袖口,就会看到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绑在男人清瘦的小臂之上。 而那把袖刀此时此刻,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感受到袖刀被按住的谢景澄眼神一凌,刻意使自己一点点放松下来,另一只手反握住了杜沁然的手。 他将那只按在袖刀上的细白柔荑牵进掌心,十指相扣,温润微笑:“我自是相信夫人的。” 谢景澄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我身子骨弱,还望夫人多多海涵。” 说罢,他还偏头轻咳了两声,一副不久于人世的病弱模样。 杜沁然见这茬被掀过了,也松了一口气:“夫君客气了。” 谢景澄不着痕迹地催促道:“那不如,我们先共饮合卺酒?” 话音未落,衣柜里传来了“砰”的一声声响,并不响亮,却引起了谢景澄的注意。 他眉头轻皱:“何人在此?” 杜沁然神色一僵,心里把再次掉链子的铁夜叉反复骂了一万遍,柔弱捂心口:“夫君你别吓我,哪里有人啊?没有啊。” 谢景澄目光不着痕迹地滑过衣柜,微微颔首:“许是我听错了。” “对嘛。”杜沁然呼出一口气,连忙端起酒杯,“先喝合卺酒吧。” 杜沁然心中想的是:赶紧喝赶紧喝,衣柜里的铁夜叉老兄要憋不住了。 谢景澄心中想的却是:喝完合卺酒,须得尽快把染了血的袖刀清洗干净,毁尸灭迹。 两人各怀心事,达成了共识,双臂交叉仰头饮下杯中酒。 放下杯子时,杜沁然脑海中传来了系统音: 「恭喜完成嫁入谢家的任务。 奖励:开启仇恨值自检系统。」 「仇恨值是用来兑换生命值的积分,每天零点会消耗一个仇恨值。如仇恨值过低,宿主即会死亡。 目前仇恨值为1,死亡倒计时1天,还望宿主加油活命。」 !!! 杜沁然终于悟了。 先前这个狗系统就播报说她快死了,还让她揣测了半天是不是被误杀。 如今一听,原来是仇恨值不够啊。 早说嘛! 吓死个人。 解开死亡谜团后,杜沁然正要松口气,看到谢景澄的动作时又心惊肉跳了起来。 “夫君!!!”她慌乱中叫出了口。 正要打开衣柜的谢景澄动作一顿,回眸问道:“夫人,怎么了?” 杜沁然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谢景澄会发现衣柜里藏着个人。 她咽了下口水,再次掐着嗓音道:“夫君这是要做甚?” 谢景澄耐心地回答道:“时间不早了,我先拿亵衣去沐浴。” “这样啊......”杜沁然大脑飞快运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阻止他洗澡? 杜沁然突然想到了什么,硬着头皮脱了外衣,向谢景澄挤出了个笑容。 “夫君你别急着沐浴啊,先陪我做一件事。”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3. 「任务」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柔弱」 谢景澄见她的动作,饶是他向来处变不惊,神色中都流露出了一丝异样。 他委婉地暗示道:“夫人,我可能...... 心有余而力不足......” 杜沁然依旧端着那神似蒙娜丽莎的虚伪微笑,边拆满头珠钗边一步步走近谢景澄。 她在他身前站定,双手撑在膝头笑眯眯道:“夫君,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他不行也得行! 谢景澄看着杜沁然清纯动人的脸庞,面上窘迫,心里却波澜不惊地想:要不还是把她杀了吧,一了百了。 就算他要达成自己的目标,也断然没必要付出身体的代价。 这阴郁的念头还没来得及成型,就见杜沁然绕到了他身后,推着他就往外走。 她一边推,还一边在他身后叽叽喳喳:“夫君啊,你就心疼心疼我吧。今晚要是不把事办了,我会一晚上都睡不着觉的。” 谢景澄心中想:怕什么,我很快会让你长睡不起。 嘴里却犹犹豫豫道:“夫人这是想在...... 外面......” 谢景澄联想到了暗卫回禀的那句“病秧子在床笫间别有一番风情”,也并没有过于震惊。 他娶的这位夫人表面柔柔弱弱,内里却奔放且性格古怪。 在外面洞房花烛虽听着惊世骇俗,但的确是她能想的出来的东西。 正好,在外面杀了她还更方便,处理起来不留痕迹。 到时候就对外宣称:杜姑娘新婚当夜逃婚,不见踪影。 还省事了。 谢景澄在心中谋划着新婚妻子的一万种死法,杜沁然那边也收到了系统的通知。 「检测到谢景澄的厌恶指数上升5%,已兑换为20点厌恶值,请宿主再接再厉哦。」 能多苟活20天的杜沁然内心狂喜。 假设谢景澄背后长了眼睛,就会发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又灼热了几分。 这哪里是病秧子啊! 分明是她的续命灵药! 杜沁然喜滋滋地推着谢景澄来到庭院中间。 六月底大暑将至,白日燥热,晚上却凉风拂面,十分惬意。 太尉府的园林讲究的便是一个藏字,幽深且有意境,假山连着汩汩泉水,美不胜收。 杜沁然四下打量了一圈:很好,有山有水,风水不错。 她开口道:“就这儿吧。” 谢景澄也环顾了眼周遭环境,阴沉沉地想:有山有水,她倒是给自己选了个好的葬身地。 “我们开始吧。” 杜沁然说罢,便往树下走去,拿出铲子挖了个浅浅的坑。 谢景澄推着轮椅跟上,袖刀刀柄攥进掌心。他微微抬起右手,正想动作时却见杜沁然转头看他。 “夫君,我们为蚊子哥在此地立个衣冠冢可好?” 谢景澄悄悄放下了手,在月色下弯唇微笑:“衣冠冢?” 皎洁的月光怜惜地铺洒在他的衣袍之上,清辉淡淡沾湿了他的眉眼。 他就这么垂眸凝她,唇角含笑,仿佛是人间烟火间的下凡月光。 那一刻,杜沁然怔怔望着他,一时间竟觉得心跳有些快。 唉,她果然很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 她那前男友也是,谪仙般不食烟火的长相,皎洁如明月的气质,啧。 杜沁然很快回过神,害羞地抿了下唇:“是呀。因为我的不小心,断送了它的蚊生,我深感不安。既然蚊死不能复生,那我就为它立一个衣冠冢吧,希望它能瞑目。” 啊啊啊世界上最讨厌的就是蚊子!她的确是要立一个衣冠冢,又大又醒目的那种,杀鸡儆猴让所有蚊子都睁大眼睛好好看! ——瞧,想咬我是吗,这就是下场。 眼见谢景澄许久没说话,杜沁然疑惑问道:“夫君,不然你以为我出来干嘛?” 难道他发现她刻意把他拉出房门,给衣柜里那位仁兄逃跑的机会了? 谢景澄想到方才的猜测,难得地升起一丝不自然的感觉,轻咳一声挪开目光:“夜深露重,夫人当心着凉。” 他重新将袖刀收了回去,迎着杜沁然仍半信半疑的目光,嗓音清浅地叹气:“夫人,你这么善良可怎么办啊。” 谢景澄俨然是个很好的搭戏搭档。 有了他递的台词,杜沁然很自然地顺势发挥了下去。 她随意找了根棍子往土里一插,哀切地叹了口气:“蚊子兄你死的好惨啊!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蚊死两不知!” 她腆着脸把曹雪芹的《葬花吟》借来用了下。 古有黛玉葬花,今有沁然葬蚊,还得是她啊。 为了让谢景澄也有点参与感,杜沁然随口说道:“夫君,要不你为蚊子兄念一段佛经吧。” 一个时辰前才收割了一条人命的谢景澄听了,微微一笑:“听夫人的。” 于是,谢景澄念佛经,杜沁然假哭,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把蚊子兄的衣冠冢给立完了。 *** 当晚回到婚房,真正令谢景澄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杜沁然眨了眨眼:“夫君,我们今晚......” 谢景澄轻吸了口气:“夫人,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杜沁然打断了。 杜沁然目光染上了浓浓的怜悯和疼惜,温婉地点了点头:“夫君,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谢景澄微顿:“哦?” 杜沁然作善解人意状:“你这身子骨,想必也不行,我们盖着被子聊聊天就好。” 不行? 谢景澄目光复杂,忍了又忍,最终别过脸去轻声叹息:“多谢夫人体恤。” 虽然达到了他的目的,但这话为何听起来如此怪异...... *** 一晚相安无事。 翌日清晨,太尉府被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围了。 早已得知情况的杜沁然掩唇:“天呐,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泪盈盈地望向谢景澄:“夫君你放心,不论是抄家还是流放,我都对你不离不弃。” 谢景澄温温柔柔地回应道:“夫人放心,为夫纵然不才,也定然不会让夫人受苦。” 杜沁然感动地轻轻点头,正要再搜刮几句土味情话时,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 林若寒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例行调查罢了。” 她身畔的谢韫礼也应了声,向杜沁然解释道:“昨日户部侍郎在婚宴上离奇死亡,这几日应当会行动不便,但过些时日便好了,舅母无需挂心。” 杜沁然想了想,而后更夸张地颤抖着转向谢景澄,挤出了两滴眼泪:“死亡?嘤,夫君,人家好害怕啊!” 好怕户部侍郎头七时来寻仇啊! 谢景澄还未回应,却见一位身着绛紫华服的妇人款款走到杜沁然面前,眼神挑剔:“你就是景澄新娶的夫人?” 还沉浸于扮演废柴哭包的杜沁然:哦莫,糟糕,她看起来对我不太满意的样子。 她怯怯地看了妇人一眼:“我是。” 林若寒在一旁煽风点火:“啊对对对,就是她。” “脆弱不堪,柔弱易折。”妇人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杜沁然羞愧地垂下头,翘起了嘴角。 演技受到观众认可了耶,好开心! 她已经做好被妇人数落一炷香的准备,谁曾想妇人转向了谢景澄,眼神复杂道:“老弟,原来你喜欢这般女子,人不可貌相啊。” 谢景澄张了张嘴,似是想解释,但又默默闭上了。 半晌后,谢景澄瞧了眼泪痕未干的杜沁然,只是道:“她很好。” 林若寒闻言,露出一副牙疼的样子。 尽管她并未开口,杜沁然却在脑海中体贴地为她配上了“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的语音包。 下一秒,谢阿姊又转向了林若寒,语气同样质疑:“你就是我的儿媳?” 林若寒大大方方地点了下头,任由她打量:“是我。” 谢阿姊盯着她几秒,幽幽叹了口气:“还不如上一个。” “嘿你这人怎么还拉踩呢?”林若寒急了。 她撸起袖子想跟谢阿姊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杜沁然好心地压低声音道:“谢阿姊是武将之女,8岁就徒手打死了老虎。” 林若寒立刻把袖子重新放下了,恭恭敬敬地低下头:“母亲教训得是。” 谢阿姊把她俩都嫌弃了一通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太尉府名下店铺甚多,我本应将其交给下一位当家主母。但目前看来,你们二人都......” 她很有灵性地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若如此吧。我名下有两家酒楼,面对面开着,便给你们练手了。” “十月为期,到时候哪个酒楼生意更好,我就把中馈权交给谁。” 杜沁然在现代已经深受餐饮业的荼毒,如今切身体会过后才懂得咸鱼生活的美妙。 她对这所谓的中馈并没执念,思索片刻后唯唯诺诺道:“夫君身子不好,钱财权势对妾身而言都只是身外之物。妾身只想......” 话还没说完 ,系统恰到好处地冒泡了。 「你如愿嫁进了谢府,而多方调查下,发现此地果然与你想调查的旧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了获得核心信息,你决定想办法得掌中馈。」 「任务:从真嫡女手中抢走中馈权。」 杜沁然:???你但凡早点说呢?我现在话都说出口了,你让我怎么反悔???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在三人的注视下,杜沁然干笑了两声,话里硬生生转了个弯:“妾身只想好好挣钱,争取中馈,为夫君将身后事风光大办!”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4. 「柔弱」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暗通款曲」 安静。 非常安静。 只余聒噪蝉鸣,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杜沁然前所未有地与文学大家产生了共鸣。 臧克家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正在经历社会性死亡的杜沁然在心中狠狠为这句话点了个赞。 她硬着头皮演了下去,温柔地对谢景澄道:“夫君,我为了你一定会好好努力。” 谢景澄扯了扯唇:“那就多谢夫人了。” 杜沁然回以微笑。 不客气,她想死。 一个人丢脸也是丢,两个人丢脸也是丢。 杜沁然看向同是穿越者的林若寒,微笑道:“对了,我还等着外甥媳妇的茶呢。” 林若寒一个眼刀飞了过来:你个狗东西!!! 事实证明,逃避不仅无耻还无效。 即使再不情不愿,林若寒还是得乖乖给杜沁然敬茶。 几人移步大厅,杜沁然理了下衣角,端端正正地坐着,美滋滋看着林若寒和谢韫礼端着茶盏走近。 谢韫礼先行走到谢景澄面前,双手奉茶:“请舅舅用茶。” 而谢景澄惯来是温润君子,自然完全没有为难他,接过后茶水沾了沾唇便算结束了。 杜沁然意兴阑珊地收回视线,转向磨磨蹭蹭的林若寒,关心道:“外甥媳妇,你一直端着茶盏不累吗?” 语气发自肺腑的真切,听得林若寒脸色都绿了。 她心知长恨不如短恨,干脆把心一横,小声哼哼道:“请舅母喝茶。” 杜沁然往后一靠,柔弱捂耳朵,满脸无辜道:“哎呀,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怎么了?我怎么听不见了呢?” 林若寒怒目而视:“杜沁然你别装!” 杜沁然没说话,只是委委屈屈地看向谢景澄:“夫君她凶我,嘤。” 林若寒:啊啊啊好讨厌啊!我一拳一个嘤嘤怪! 谢景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配合地给她撑腰,嗓音温和又带着长辈的威压:“林姑娘若是没学过敬茶,便先学好规矩再来吧。” 林若寒心里那叫一个恨呐,但还是忍了这口气。 她深呼吸,气沉丹田,嗓音嘹亮得险些把外头的麻雀震下了树:“请舅母喝茶!” 那声舅母喊得荡气回肠,颇有种壮士扼腕的壮烈感。 杜若寒再次揉了揉耳朵:“你声音好大哦。” 眼见林若寒气得都快冒烟了,杜沁然也懂得见好就收,顺势接过茶盏饮下。 只是杜沁然万万没想到,敬茶的好戏还在后头。 谢韫礼走到她的身前,从身后小厮的托盘里拿起另一个茶盏,恭声道:“请舅母喝茶。” 杜沁然和谢韫礼无冤无仇,自然也不为难他,爽快地便要接过。 谁料,她伸手去拿茶盏,谢韫礼却没松手。 杜沁然疑惑抬眼:哥儿们,干啥呢,松手啊? 因为敬茶的缘故,谢韫礼和杜沁然之间不过是半臂距离。 不过分亲密,但也绝对超过了安全范畴。 离得近了,杜沁然这才第一次仔细打量谢韫礼。 他与谢景澄都是眉骨高挺的长相,但谢景澄唇角总是带着笑意,便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 谢韫礼身上则有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概,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是看条狗都深情的那种。 同样都极其英俊,谢韫礼身上若有似无的邪气和浪漫少年感融合得恰到好处,能激起女人心底深藏的征服欲。 而谢景澄则是天边高悬的皎洁明月,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而如今,谢韫礼一眨不眨地看着杜沁然,眼神挑逗,竟有一丝引诱的感觉。 他轻轻松了茶盏,杜沁然手中一重,与此同时掌心被他的尾指轻轻擦过。 “舅母,可是茶水太烫了?” 谢韫礼退后半步,勾唇轻笑,在那瞬间又变回了恣意耀眼的翩翩少年郎。 杜沁然几乎要以为方才的一切是自己的错觉—— 倘若她掌心没有被人塞了一张纸条。 拜系统所赐,杜沁然对原身的了解堪称贫瘠。 她既不知道原身的成长经历,也不了解原身的身份背景,更无从得知她的感情史。 谢韫礼曾是原身的未婚夫,方才的行为举止也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舅母与外甥”。 猫腻,这两人之间绝对有猫腻。 杜沁然一时间脑海中警铃大作,悄咪咪坐直了身子,把纸条塞进了袖口,并且偷偷瞄了眼谢景澄。 谢景澄是谢韫礼的外甥,而谢韫礼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他舅舅还坐在旁边的情况下,给自己的舅母塞小纸条! 好一个另类的小妈文学! 杜沁然还在心底啧啧感叹时,就听门口婢女来报。 “夫人,有位老妇人找您。说是您的...... 生母。” 生母? 杜沁然蹙眉思索片刻,而后想到了这一茬。 原身鸠占鹊巢,当了十九年的假嫡女,而这还得感谢她的生母杜氏。 杜氏乃林夫人的陪嫁丫鬟,从林夫人出生起一直跟着她,说是奴仆实则更是亲如姐妹。 别人都说闺蜜呆久了,生理期的时间会同步。 而林夫人与杜氏更绝,几乎前后脚怀孕了。 而当年杜氏分娩后,许是母亲的心思作怪,她自知无法给原身提供优渥的物质条件,便一时间鬼迷了心窍,铤而走险来了招狸猫换太子。 原身就这么偷走了林若寒的人生,直到林若寒找上门,整件事情才败露。 杜沁然想到这里,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林若寒。 杜氏自小跟在林夫人身边,后宅斗争见过的数不胜数,因此这件事做得非常漂亮,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 况且,杜氏当年把林若寒丢去了农村。 林若寒身为一个农村女,又是从何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就算得知了自己是林家真嫡女,她又是如何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林夫人面前的? 这一切,杜沁然都不得而知,但她却直觉这是个关键的事情。 她起身准备先去见一下这个杜氏。 林若寒刚在她这儿吃了瘪,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看她笑话的好机会,见状窜掇着谢韫礼道:“杜姐姐个性柔弱,我们也跟着去吧,人多气势壮。” 杜沁然无语哽噎。 她去见的是自己亲妈,又不是见讨债的,还需要拉人壮胆不成? 谁知谢韫礼看了杜沁然一眼,竟也应下了。 再次被眼神撩拨的杜沁然仰头望天。 四人一同走到了杜氏等候的待客厅。 杜氏见着杜沁然,眼神一亮,连忙迎了上来。 她笑着看向身畔的谢韫礼,慈祥道:“这便是谢女婿吧,果然英姿勃发,一表人才。” 杜氏满脸堆笑地对杜沁然道:“你好福气哦!” 杜沁然尬笑两声,默默抽出被杜氏拉着的手:“母亲,我怎不知你何时还认了林若寒做女儿。” 杜氏一愣,谢景澄此刻推着轮椅上前道:“晚辈谢景澄,是沁然的夫婿。” 杜氏麻溜地改了说法,热情洋溢道:“这便是谢女婿吧,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杜沁然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厚脸皮的了,没想到如今也遇到了敌手。 谢景澄轻轻咳嗽了两声,面色却无丝毫不快,仍旧是温温和和的:“承您谬赞。” 杜沁然头疼地揉了下额角,主动询问道:“母亲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杜氏轻轻叹了口气,话语间有些吞吞吐吐:“那个...... 我最近手头有些紧...... 然姐儿你这都嫁进太尉府了......” 言至此,她欲言又止,无声胜有声。 杜沁然悟了。 还真是来讨债的了。 林若寒耳朵尖,立刻抓住了这一点:“哟,这是看女儿嫁进豪门便来吸血了啊。到底还是小门小户啊,啧啧。” 杜氏并未完全理解她口中的‘“吸血”,但小门小户她还是听得懂的。 她却并未反驳,反而顺时应下,坦诚道:“是啊,吾夫种田为生,近日里干旱连连,农田又遭殃了。” 她无奈地看向杜沁然:“你也知道你爹身子不好,如此一来更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这不,前些日子还病倒了。这医药费又是一笔天价,我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要说林若寒先前还把杜氏当成卖女求荣的刻薄妇女,现下听了她的解释后,倒是愣住了。 杜沁然似有所察地看去,果然见林若寒面上神情多变。 先是惊讶,再是懊恼,最后浮现出了一种五味杂陈的神色。 杜沁然毫不怀疑,林若寒半夜想到这件事,估计都会从睡梦里哭醒,起来扇自己一巴掌说“我真该死啊”。 天大地大,农民伯伯最大! 谢景澄在旁听着,此时脸上也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怜悯。 似是悲悯的神佛,正怜惜着天下苍生的苦痛。 “阿墨,”他唤来了先前帮自己推轮椅的贴身小厮,吩咐道:“让账房准备好银钱。” 谢景澄身边一共四位小厮,分别以笔墨纸砚命名,杜沁然先前见过。 值得一提的是,许是因谢景澄身有残疾,他聘的小厮也都是无人愿买的残疾人。 譬如这位阿墨,便是智力不健全,与他沟通需要更多的耐心。 阿墨反应有些迟钝地“啊”了声,谢景澄也并未有任何不快,反而放慢语速温和地重复了遍。 待阿墨应声而去后,谢景澄这才笑着和杜氏道:“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母亲有何事尽管吩咐,不必介怀。” 杜氏定定瞧他片刻,半晌后才轻声谢过,并道:“谢二爷果真菩萨心肠。” 杜沁然也在一旁眼泪汪汪:“夫君,像你这样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谢景澄但笑不语。 待杜氏离去后,林若寒也因方才闹的窘事有些下不来台,嘀咕道:“这天气可正好啊,我去赏赏花。” 随后就夹着尾巴溜了。 谢韫礼见状,也与两人见礼后离开了。 偌大的大厅只剩谢景澄和杜沁然二人。 杜沁然望着谢景澄如白玉般无暇的侧颜,只觉得人果真相由心生。 她心中想:谢景澄果真是温柔到了骨子里,只是这身子骨实在令人堪忧啊。 思及杜氏方才认错人的小插曲,杜沁然还是想安慰下谢景澄。 任由谁遇到这种事,就算面上不显,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些不快吧? 杜沁然犹豫片刻,开口道:“夫君,我娘不是故意认错人的,你无需介怀。” 谢景澄浅笑着回应:“夫人怎会如此想,我自是不会介怀的。” 他顿了顿,嗓音里染上了淡淡的沉郁:“方才,我只觉对不住夫人。因为这副身子骨,参加科举此等小事对我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 谢景澄喟叹道:“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让夫人与有荣焉了。” 杜沁然不擅长安慰人,但也为谢景澄那一刻流露出的脆弱而心颤。 她放柔了嗓音,矮下身与谢景澄平视,向他笑了笑。 眼波流转,巧笑倩兮,为她乖巧清丽的长相中更添几分温暖。 谢景澄看着她的笑靥,心里已经想好如何回应她的安慰了。 只是没想到,他这位夫人安慰人的方法着实有些清奇。 只见杜沁然语气和缓地劝他道:“夫君何须遗憾,就算你参加了科举,估计也拿不了状元的,咱们不参加也罢。” 谢景澄那句柔情款款的“多谢夫人的宽慰”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他深吸了口气,勉强维持光风霁月的模样:“...... 夫人对我,倒是甚为了解。” 区区状元。 连谢韫礼那个废柴都能当,她竟笃定了他无法高中? 眼见谢景澄的神色变得鲜活了几分,杜沁然也有些得意,微微昂头:“那是自然。我如此仰慕夫君,不了解你了解谁呢。” 谢景澄微笑。 嗯,仰慕他仰慕到如此瞧不起他。 谁知下一秒,杜沁然说出口的话却当真让谢景澄心中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在明媚的日光下,她背着手蹦蹦跳跳了几下,而后回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笑。 “因为状元都是长相平庸之辈,夫君你如此貌美如花,肯定只能委屈你为探花郎啦。”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5. 「暗通款曲」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刺激」 自八岁起,谢景澄便不爱晒太阳了。 日光如此灿烂耀眼,他却被囿于阴潮一角,已经习惯了暗无天日地活着。 阳光是那么无私,它普照大地,照亮着万物众生,也让他的所有不堪与阴暗无所遁藏。 他不愿当被架在篝火上的鱼,也纵容自己厌恶一切明媚耀眼的东西。 可那一刻,他那愚笨不堪的夫人身后是明媚的日光,他却觉得她比日光更耀眼。 而他似乎...... 也并不厌恶她。 杜沁然瞧谢景澄静默半晌都没吭声,眨了眨眼:“怎么样夫君,是不是被我的深情告白感动到了?” 原本的确心底略有波澜的谢景澄:...... 方才果然是被日光晒晕了,竟生出了这种荒谬的念头。 还是找机会趁早把她解决了吧。 杜沁然觉得自己的那番话还是很高明的。 通过短短一句话,既贬了谢韫礼,又捧了自家夫君谢景澄,还暗中表达了自己的“情人眼中出西施”,完美啊! 看着谢景澄感动到说不出话的样子,杜沁然不由分说地又绕到了他后面,推着他就往前走。 “夫君,我知道你此刻一定很爱我。那么,你愿不愿意帮你的夫人一个小小小忙呢?” 她边推着谢景澄,边低着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也是这个时候,杜沁然才发觉谢景澄耳后有一颗朱砂痣。 冷白的肤色缀着一抹殷红,似是花苞内藏匿的花蕊。 杜沁然忽觉有些口干舌燥,在心底狠狠斥责了下自己肮脏的念头,默默移开目光,专心试图说服谢景澄。 “其实呢......” “夫人,我......” “你先别打断......”杜沁然下意识地拿出了老板腔调,而后立刻又软下了语气,“夫君你先不要打断人家啦,让我先说完好不好?” “可是......” “别可是了,我很快就说完了......” “但......” “夫君!”屡次被打断的杜沁然终于停下了脚步,十分不满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最好有事。 谢景澄好声好气道:“我好像快要掉下去了。” 杜沁然:!!!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低着头和谢景澄说话,都没看路,居然不知不觉间把谢景澄推到了池塘边! 轮椅的前轮甚至已经即将悬空,好在后轮被一块石头卡住了,这才维持了个诡异的平衡。 而险些落水的谢景澄却仍处变不惊,和她商量道:“也许夫人能......”叫人把他拉回来吗? 毕竟轮椅是木质的,少说也有一袋大米的重量,普通女子应当拉不动。 话音未落,杜沁然就手下一个用劲,施力压着轮椅翘起,以后轮为轴心来了个180度旋转,前轮稳稳当当地落回了地面。 分明并不简单,杜沁然却显得格外气定神闲,探头问他:“夫君,你说什么?” 谢景澄目光复杂地看向她:“夫人好臂力。” 杜沁然瞳孔地震,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又崩了人设,连忙后知后觉地演了起来。 她慢慢蹲下身,把脸埋在膝头:“嘤嘤嘤,人家手好痛痛啊。” 余光里,轮椅碾着草坪一点点来到她身前。 杜沁然抬眸,见谢景澄微微弯腰,朝她伸出了手。 谢景澄本意是想扶她起来,没想到杜沁然呆呆看了他一眼,直接把手塞到了他的手掌里,掌心朝上道:“夫君是要帮我呼呼吗?” 谢景澄不明所以,重复道:“呼呼?” “啊,就是吹吹。”杜沁然歪了歪头,“夫君吹吹,痛痛飞飞。” 这应该够柔弱、够笨蛋美人了吧? 谢景澄望着她嫩白并且毫无痕迹的掌心,陷入沉默。 杜沁然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小声道:“人家以前不这样的,平日里连只鸡都拎不起来,今天不知怎的,看到夫君有难,瞬间感觉身体里多了神来之力。” 她抬眼,杏眸水润,真诚道:“夫君,你相信光吗?” 谢景澄艰难地配合她,默默颔首。 杜沁然释然一笑,眉眼舒展:“一定是光给了我力量。俗话说得好,为母则刚...... 呃,为人妻也是同理。” 她面带羞涩地双手比心,矜持地下了结论:“夫君,你是我的软肋,亦是我的盔甲。” 谢景澄移开视线,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竹林,呼出了一口浊气。 他微笑着转移了话题:“夫人方才说,有事情需要我帮忙?” *** 坐在前往酒楼的马车上时,杜沁然倍感新奇。 来了封城近一个月了,她还没有机会好好观摩下这个地方呢。 她掀开车帘,探头瞧着繁华的大街小巷,倒是瞧见了许多电视上看过的场景。 卖糖葫芦的、卖胭脂水粉的、卖点心小吃的都数不胜数,瞧着都十分能激发人的购物欲。 然而在拐角处,如果留意瞧去,依旧能瞧见乞丐跪在竹席,衣不蔽体地乞讨着。 经济发展迅速有利有弊,虽然大街小巷都变得繁荣昌盛了许多,但也不可避免地有被落下的人。 杜沁然不忍再看,正想放下帘子时,却见街边站着个熟悉的人影。 上一次藏在衣柜里的铁夜叉朝她示意了下骨哨,杜沁然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应当是千雪楼有新任务了,铁夜叉要找她。 “夫人。”谢景澄清润的嗓音蓦得响起。 杜沁然一惊,立刻扯下帘子盖住了外头的景色,“夫君,怎么了?” 谢景澄的目光在她脸庞上停顿片刻,只是道:“夫人若是喜欢,不若我们下去走走?” 杜沁然一个激灵:“不!” 她清了清嗓,低下头拽着衣角,扭捏道:“嗯...... 人有三急...... 我想早点去酒楼......” 体贴如谢景澄,自然礼貌地一笑置之,看了眼窗口没再追问。 杜沁然松了口气。 她的确找了个好借口,不仅婉拒了谢景澄想要下马车的想法,并且也为后续和铁夜叉见面找到了缘由。 吹响骨哨后,铁夜叉再次出现在她身后。 杜沁然见怪不怪地转头。 铁夜叉疑惑地观察了下周遭景色:“楼主,为何我们每次见面都在茅厕门口?” 杜沁然:...... 怪谁?怪谁?? 她凉飕飕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铁夜叉耿直点头:“不懂。” “不懂就对了。”杜沁然故作姿态,学着世外高人的样子,说着敷衍文学。 铁夜叉似懂非懂。 虽然不懂楼主为何这么做,但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 他也不再纠结,开门见山道:“楼主,来新任务了。” 杜沁然啧啧扼腕:“每次有任务都找我,我请你们来是吃白饭的吗?” “啊?”铁夜叉茫然,“谢楼主关心,我一般吃馍馍。” 他挠了挠头,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普通任务自然不会惊扰楼主,但此次任务对象身份特殊,我们实在拿捏不准。” 杜沁然并没放在心上:“能是多大的人物?难不成还是朝廷命官?” “那倒不是。” “那不就得了。” “是柔然使臣。” “区区一个...... 你说什么???” 杜沁然猛得惊醒,一脸严肃道:“我们居然连使臣都敢杀?” 问话再次唤醒了铁夜叉的拳拳之心,他挺胸抬头稍息收腹,骄傲道:“我们的宗旨是!生命诚可贵,财富价更高......” “好了好了打住!”杜沁然头疼地制止了他,而后又问道:“所以你是来找我拿主意的?” “是。” 那事情就好办了。 作为一个不愿卷入任何纷争的咸鱼,杜沁然严正抵制一切风险,义正言辞道:“好的,不接。” 铁夜叉从善如流:“好的,那请您定个时间。” 杜沁然与他四目相对:“定什么时间?” 铁夜叉:“拒绝接受任务必须要千雪楼所有人投票。如否决票数过半,任务继续。还请楼主定一个时间,大家好一起聚集投票。” 杜沁然再次感受到了被投资人支配的恐惧。 说好的楼主呢?她居然没有绝对掌控权? 杜沁然疲倦挥挥手:“三天后吧,你到时候来接我。” *** 回到谢景澄眼前时,杜沁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重新变回了柔柔弱弱的模样。 “夫君久等了,我们进酒楼看看吧。”杜沁然弯腰在谢景澄柔声道。 既然现下已经与林若寒之间立下了赌约,那首要事情便是先来观摩下这个运营不佳的酒楼。 搞了近六年的餐饮业,杜沁然自认对经营还是颇有心得的 —— 虽然直到穿来这个鬼地方之前,她的事业仍然一塌糊涂。 刚开始接触餐饮业时,她正处于低谷迷茫期,在餐厅里刷过盘子、也当过后厨。 后来,杜沁然自己有了点积蓄,又嗅到了商机,便开始自己单干搞外卖了。 本来还挺顺风顺水的,但世界上的聪明人太多了,她前期又没研究过营销方面,因此很快酒就被“美团”和“饿了么”取代。 而今,她万万没想到,穿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时代后,兜兜转转居然还干回老本行了。 杜沁然心里颇为感慨,四处打量着这个牌匾金漆都掉了一半的“满春楼”。 方才来的路上,她在欣赏街道胜景时,也留意了下其他做餐饮的。 坦白说,这个就像是现代的“美食一条街”,一路上都是小摊子,有些小户生意倒是做得十分火爆。 满春楼虽装潢精湛,里头的客人却寥寥无几,本就空阔的阁楼便显得愈发冷清了。 杜沁然略一琢磨,便明白大致问题出在哪里了。 她斟酌着开口:“夫君,你觉得......” 恰在此时,她袖口中的小纸条不识趣地滑了出来。 看清是什么后,杜沁然瞳孔骤缩,连忙弯腰去捡,却见谢景澄已先一步捡起。 !!! 妈耶,这可是她那疑似暧昧不清的便宜外甥敬茶时塞给她的暧昧纸条! 被谢景澄看到,他们都得完蛋啊! 男人修长冷白的指尖夹着那张薄如蝉翼的纸张,眼见就要打开。 杜沁然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嗓音尖锐地道:“别打开!!!” 可惜,为时已晚。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6. 「刺激」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打脸」 自18岁那年高考结束后,杜沁然久违地感受到了紧张到胃部都绞在一起的感受。 那句英文词儿叫啥来着?哦对,像是胃里有蝴蝶。 扑通,扑通,扑通。 谢景澄缓缓展开纸条,而杜沁然紧张地盯着他的神色,生怕错过了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只见他视线微凝,一个个字扫视过去时,面上浮现出了一种复杂的神色。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杜沁然:“看不出来,夫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杜沁然抓耳挠腮地想知道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却不能显露出任何不对劲,强自打起精神,应付着谢景澄的打量。 她尬笑两声:“哈哈...... 夫君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哦老天爷啊,她这破嘴到底在说什么? 谢景澄定定看她几秒,没说话。 杜沁然感觉自己就像那餐厅海鲜池里的虾米,现在还活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捞起来下锅上桌。 她痛苦地闭了闭眼。 缩头伸头都是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 “夫君,我胆小,心也小,一生只装得下一个人。” 她泪眼朦胧地凝视着谢景澄,脑中已经开始走马观花地回顾自己的前半生。 谢景澄叹了口气,话语间似是有些无奈:“沁然,我知你在陌生人面前胆怯,当你我乃是夫妻。你若是想与我一同赏月,与我直说便可,何必大费周章地写纸条?” 杜沁然哭丧着脸:“夫君我错...... 嗯?” 什么?赏月? 什么?他居然没认出自家外甥的字迹? 什么,她好像大概可能...... 混过去了?! 谢景澄见她怔怔不说话,便将纸条递给了她。 杜沁然低头看去,那口提了许久的气终于舒下来了。 感谢老天爷,感谢耶稣,感谢我的爸妈和这个世界! 纸条是从某个书上撕下来的,上头留了一行字。 【今夜明月来相召,添酒回灯不负言。】 杜沁然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嫁对了人。 问:嫁给对的人是什么感觉? 答:野男人约我私会赏月,夫君却误以为是我给他递的邀约。 很好! 既然谢景澄都已经给她找好了理由,杜沁然自然是顺势应下,羞答答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这种话人家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嘛~讨厌啦。” 谢景澄淡笑,眼神温柔。 他见杜沁然一脸“人家好害羞”的模样,体贴地转移了话题:“夫人看了酒楼后,可有什么想法?” 提起这个,杜沁然瞬间就不娇羞了。 她下意识地进入了工作状态,点评道:“地理位置佳,人流量大,硬件装潢善,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出在食物本身。” 她耐心地分析了起来:“你想啊,一个酒楼明明曝光量很高,却无人问津,这是因为什么?东西不好吃呗!” 谢景澄迟疑道:“满春楼的佳肴珍馐声名远扬,应当不是这个原因?” 杜沁然拍案而起,斩钉截铁道:“这不可能!” “呃,我的意思是,这应当不会发生呢夫君。”杜沁然做作地将发丝别至耳后,提议道:“不若我们尝一尝?” 毕竟食物的好吃与否并不是说出来的,而是真正品尝过后才能得出的结论。 就像是现代也有很多老店,原本口碑都非常不错,但因为东西本质越做越差,反而生意渐衰。 只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后,杜沁然就被狠狠打脸了。 独具特色的美味珍馐一个个儿被端上了桌,从天上飞的到水里游的,各有千秋。 看着面前清汤寡水的汤羹,杜沁然有些嫌弃:“这一看就不好喝,跟清水似的。” 话是如此说,但她还是秉持着为事业奉献的精神,舀了一勺。 汤羹触到舌尖的温度得宜,温温地滑过舌尖,丰盈鲜美的口感在唇齿间流转。 谢景澄笑盈盈望着她,询问到:“如何?” 杜沁然用帕子沾了沾唇角,矜持道:“鲜美得人家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了。” 店小二适时地上前介绍:“这位夫人真有眼光!这可是本店的招牌,高山流水,用了三种菌菇和高汤调出来的鸡汤,小火慢煨了三个时辰,丝毫不掺水!” 杜沁然点点头:“果然是有点东西。” 她突然觉得单单“好喝”二字已经配不上这碗汤了。 谢景澄挽起袖子,给她夹了块糯米糖藕:“夫人尝尝这个。” 杜沁然:...... 我最讨厌吃藕。 但毕竟是谢景澄的一番心意,她甜甜一笑照单全收,并给他夹了块红烧肉:“夫君你也吃。” 谢景澄:...... 肥腻又油,难以下咽。 他颔首轻声道:“多谢夫人。” 二人各自咽下不喜欢的食物,还得强颜欢笑。 店小二在旁看了片刻,感慨道:“许久都没见到像您二位这么甜蜜体贴的夫妻了,真幸福啊。” 不得不说,尽管有些菜色并不是杜沁然喜欢的,但她无法否认满春楼的菜品的确非常出色。 那问题出在...... “小二,劳烦你帮我拿一下菜单。” “好嘞!” 看着菜单上的价格,杜沁然咋舌:“你们这是黑店吧!” 店小二面露不虞:“这位夫人,我们满春楼用的都是真材实料,童叟无欺。既想要品尝珍馐,又如何能舍不得银两?” 谢景澄在旁轻声补充道:“确实如此。满春楼的菜品已经算是十分良心了,除去食材、地皮、跑堂人手,几乎没如何牟利。” 杜沁然沉默了。 这是做生意吗?这是做慈善吧! 这条美食街多以街边小摊为主,足以见得来此的百姓消费力并不足以承受高端餐饮。 他们需要的是小善美,而不是高大上。 换言之,这酒楼从一开始的定位就错了。 可是酒楼建都建了,又能如何呢? 杜沁然有些头疼,头一次感到如此棘手。 恰逢此时,包厢外传来嘈杂喧哗声。 一道嚣张跋跋扈到极致的声音傲慢地穿透了薄薄包厢壁,清晰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中:“老子我有的是钱,就要这个包厢!你让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 杜沁然精神一振:很好,经典的抢包厢情节虽迟但到! 她蹙眉做忧愁状::“夫君,外头有人滋事。你别担心,我去看看。” 说罢,她也不等谢景澄的回应,径直快步走到门边,拉开了一条一指宽的缝隙,从门缝中“刺探敌情”。 谢景澄原本还想说几句“此等危险事怎可劳烦夫人?”,看到杜沁然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又默默闭上了嘴。 她到底知不知道好奇害死猫? 死在他手里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因撞破了他人秘辛而被寻仇的。 记着吃瓜的杜沁然却顾不上这许多了。 看清门外人时,她疑惑地“咦”了声。 方才光听声音,倒是字正腔圆的官方话,只是说话之人虽是汉人的面相,却身着胡服,俨然是异域访客。 他额上绳结中嵌着的绿宝石澄澈沁透,光华流转间好似微风在碧绿湖泊掀起的涟漪,彰显着来人不俗的身份。 杜沁然的目光在他面庞上停顿半秒,而后嫌弃地揉了揉眼睛。 贼眉鼠眼的长相,白瞎那块绿宝了。 掌柜的仍在愧疚地致歉:“这位客官,十分抱歉但这个包厢里已经有人了,您看隔壁包厢可以吗?为表歉意,我们可以额外赠送您一份奶酪糕做补偿。” 态度恳切,临机应变,并且还给予了补偿,于情于理那人都不应当再挑刺。 谁知他双目圆瞪,俨然一副被冒犯到了的模样,厉声质问道:“赠送?你是瞧不起我吗?谁还买不起一碟奶糕了!” 掌柜的也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愣了下又忙不迭解释道:“客官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人白眼一翻:“你可知道我是何身份?我可是柔然使者阿里乌,明日可是要去见面见你们陛下的。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这包厢我要定了!”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搡开掌柜的便要来推包厢门。 掌柜的对此毫无防备,被甩开后没站稳,往旁边倒去,头部重重撞击在旁边的栏杆上,顿时青了一块。 旁边的人扶的扶、拦的拦,场面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杜沁然向来厌恶这种仗势欺人之辈,眼看阿里乌行径越来越过分,心中也不可遏制地窝了火。 况且...... 她转身坐回谢景澄身畔,柔声问:“夫君,柔然使者很厉害吗?居然敢在你的酒楼,抢少东家的包厢。” “不是我的,是我们的。”谢景澄轻啜了口茶,浅笑着补充道:“来者是客,自然应以礼相待。” 杜沁然嘤咛一声:“可他也太嚣张了吧。” 她眼神无辜地挑唆着谢景澄:“夫君,俗话说得好,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啊。” 谢景澄放下茶盏,神色为难道:“可柔然使者来访第一日,便在我们酒楼出了事,传出去总归有损满春楼的名声。” “可是......”杜沁然刚想争辩,却见谢景澄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是在暗示些什么。 她细细琢磨了下这句话,茅塞顿开。 谢景澄话里话外似是都在劝她要以德报怨,但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与之截然不符。 柔然使者如果在他们酒楼出了大事,传扬出去了的确不好。 但假设...... 这并没有传出去呢? 至于出事,谁说她要让使者出事了? 整人的法子,远远不止这些。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7. 「打脸」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男色」 想通这一切后后,杜沁然便勾唇笑了,温顺应下:“夫君说的是。” 谢景澄也温和地回视着她,但笑不语。 不过谢景澄的反应倒是出乎了杜沁然的意料。 她本以为谢景澄是个没脾气的神明,无悲无喜永远温润如玉,如今一看,倒也不尽然。 “砰”得一声,包厢门被踢开了。 阿里乌神情傲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道:“这个包厢我要了,你们都给我滚。” 杜沁然见状,瑟瑟发抖地握住了谢景澄的手,语气惊慌:“天呐夫君,他好可怕,他的眼神看起来像是想杀了我们。” 谢景澄正想开口,却面色苍白地咳嗽了起来,杜沁然连忙帮他顺着气,嘴里还道:“夫君,你向来身子骨不好,万一被吓出了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在她的顺气下,谢景澄好不容易止了咳,拿出手帕沾了沾唇角,缓缓开口道:“夫人不可胡说。柔然使者是整个柔然国的代表,自然不会做出此等有辱国门之事。” 差点背上辱没国门的阿里乌:??? 他在草原呆久了,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眼见这小两口一个柔弱地哭唧唧、一个病入膏肓好似时日无多,他也怕惹上事。 本想说包厢他不要了,可目光扫过掌柜的时又觉得下不来台面,正纠结间就听杜沁然开了口。 “夫君教训的是......”杜沁然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随即不知看到了什么,惊讶地捂住了嘴。 她眼圈一红,泪珠子便一颗颗砸了下来,我见犹怜。 她方才沾了胭脂的指尖迅速地在帕子上一抹,雪白的帕子立刻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殷红,甚是吓人。 杜沁然举起帕子,确保阿里乌能看到,哽噎道:“夫君你怎得又咳血了?大夫说了你不可动怒,不然恐危及生命啊!” 谢景澄阖眸靠在轮椅上歇息片刻,好一会儿才气若游丝道:“夫人,你又说胡话了不是?我等草民怎敢与高高在上的使者大人怄气呢?” 他拉过杜沁然的手,轻轻拍了拍:“为夫不争气,攒了半年的银钱方才能请夫人来这满春楼吃顿饭。只是不想夫人还没动筷,便被打断了,心中颇感愧疚。” 杜沁然眼泪汪汪地回视着他,心中为他们二人间的默契疯狂点赞。 酒楼如今状况惨烈,谢阿姊又没给启动金,那她自然要想办法从别处捞上一笔。 她本来还毫无头绪,没成想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在旁围观了半天的阿里乌听到此刻也松了口气。 不就是钱么,那就好解决了。 看着眼前这对贫穷的夫妇,他面上不由又露出了一丝轻蔑,施舍道:“早说啊,我赔给你们便是。十两银子够吗?” 杜沁然有些无语。 先前听他在外面的那句“老子有的是钱”,还以为他出手有多阔绰呢,没成想还是个抠门鬼。 她没说话,只是转向了方才头上撞了个乌青的掌柜的。 掌柜的也是个机灵的,眼神一碰便明白她的意思了,此时也很上道,哭丧着一张脸接话道:“客官有所不知,本店包厢十分抢手,需要提前预订不提,这银钱自然也是不菲的,都是五十两起步......” 说罢,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阿里乌,虽一字未言,却写满了“就这?”。 精准踩雷。 阿里乌再次跳脚,暴怒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不就是五十两吗,我平日里都用来打水飘的!” 他从怀里又掏出了几锭银子,往桌上一拍,气势汹汹道:“够了吧?” 杜沁然瞟了眼他仍旧鼓囊囊的腰间:够?怎么可能够?今天不让他大出血,她就不姓杜! 她轻飘飘道:“可惜了这百年人参熬的鸡汤了,夫君都还没喝上几口呢。” 杜沁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也罢,拿个包厢钱便算了,就当是我们为远来之客尽的地主之谊了。” 话虽如此,她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样子。 阿里乌烦躁地“啧”了声,又加了两张百两银票:“现下够了吗?” 他却仿佛空气一般,被夫妇二人忽略了。 谢景澄轻咳了声,也叹了口气:“还有这条千金难求的忘不了。夫人早就想尝了,近日也尚未品鉴。” 杜沁然看着桌上那条随处可见的鲈鱼,呼吸一窒,目光里满是敬佩。 要论起信口胡诌,她这夫君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她擦了擦眼角,随意指了下桌上的几道菜:“还有这干捞鱼翅,” 她指向炒河粉。 “清炖象拔蚌,” 清汤年糕。 “阿拉斯加蟹肉蛋羹,” 普通蛋羹。 “上汤焗......” “够了!”阿里乌面色铁青,“你们当我傻吗?寻常人谁会花那么多钱在一顿饭上?” 谢景澄幽幽叹了口气,接话道:“寻常人自然不会,但钱财在在下这等将死之人眼中,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自是要在离去前好好享受一番。” 阿里乌:...... 这沉迷奢靡享乐的病秧子! 他肉疼地又掏出了所剩不多的银票,数了一半放在桌上:“这次总够了吧?” 杜沁然用眼神询问谢景澄:酒楼的启动金凑够了吗? 谢景澄估摸了下,剩下的钱估计正好够阿里乌待会儿结个账,遂颔首。 银钱到手,杜沁然也不再多作纠缠,收了钱便推着谢景澄往外走。 走之前还不忘继续演,把“贫穷夫妇”的标签刻进了DNA。 这一切本该是个完美的计划。 但杜沁然今日出门前恐怕没看黄历。 不远处,林若寒上了楼后瞧见刚从包厢出来的两人,照惯例开口嘲讽道:“哟,来自家酒楼蹭吃蹭喝啊?” 这话一出可就大事不妙了。 刚在包厢旁坐下的阿里乌眉头一皱:自家酒楼? 杜沁然懊恼扶额。 有了神队友,却逃不过猪队友。 她狠狠瞪了林若寒一眼,也来不及多加解释,推起谢景澄撒腿就跑。 等阿里乌终于反应过来要去算账时,两人已经溜得没踪影了,只剩林若寒一个人在原地。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杜沁然他们跑什么啊?” 一转头,她险些撞到了阿里乌身上,吓了一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阿里乌眯了眯眼,神色莫测地一字一顿道:“杜、沁、然?敢耍我,你们给我等着。” *** 回到太尉府已是傍晚时分,千里夕阳暮,潋滟彩霞染红了早月。 杜沁然仍沉浸在凭借自己的本事(坑蒙拐骗也算)赚到了第一桶金的喜悦里,美滋滋地数着钱:“夫君,世界上有三种辣。小辣、中辣,和你太厉害辣!” 这演技、这脸、这身材,放在娱乐圈都得是个王炸般的存在。 谢景澄温和笑笑,深藏功与名:“是夫人教得好。” 不过...... “夫君,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受欺负了也默默忍受的软和性子,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腹黑的一面啊。” 杜沁然揶揄他,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猫。 她隐约窥见了谢景澄深藏的另一面,就像是勘破了他的小秘密似的。 谢景澄却道:“嗯,若换做平日,我自是不会与柔然使者争这一口气。” 他一般会直接挑好日子,送他上路。 “嗯?”杜沁然疑惑挑眉,“那今日是怎么了?你心情不好?” “这么会,”谢景澄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莞尔道:“我今晚还要与夫人共赏这片月色,向往如斯,谈何心情不好。” 他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杜沁然心里却打起了鼓。 赏月? 糟糕了,她太得意忘形,居然忘了这茬! 她的心“咚咚”跳着,抿唇看向谢景澄淡然的神情,深吸了口气。 万一到时候撞上了谢韫礼,那纸条的事情就要穿帮了啊! 万幸的是,谢韫礼并未在纸条上写明见面地点。 太尉府那么大,她到时候随便拉着谢景澄去个犄角旮旯,他们俩应当...... 碰不上吧? 想到此处,杜沁然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她平复了下情绪,随口回应道:“那就是看那个使者不顺眼咯?说实话,我看他那面相就不像个好人,你看他......” “夫人。” 谢景澄首次打断了她。 杜沁然仍有些心虚,被打断了也完全不生气,乖巧应道:“嗯嗯你说。” “没有心情不好,并非看他不顺眼。”谢景澄嗓音很轻,每个字却都不偏不倚地敲在了她心尖。 他眸中似藏着一汪清泉,平静又温柔,缓缓道:“我今日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夫人不高兴了。” 但凡这番话换个人来说,杜沁然都会不走心地笑笑,或者会夸张地大叫道“你好油腻啊”。 可偏偏,说这句话的人是谢景澄。 她便觉得他这番话好似发自肺腑,每个字都那么真诚,让人不由自主地便想相信他。 应该...... 是出于对妻子的责任吧? 杜沁然如是想,但心跳在那一刻还是无法自控地漏了一拍。 她真的从没见过像谢景澄这样温柔的人。 是轻拂湖面的晚风,是凛冬初融的白雪,是高山汩汩的流水。 纤尘不染,温柔到了骨子里。 窗外夕阳已在不知不觉间羞涩地隐入云层,唯留皎洁的明月,悬挂于布满碎钻的夜幕。 明月高高挂起,又似就在眼前。 依旧是谢景澄先打破了这片寂静。 他轻声道:“夫人,不如我们去赏月吧?” 杜沁然胡乱点了点头,宛如灵魂出窍般走到门口时,才惊觉自己把谢景澄落在了身后。 她赶紧折返,推着谢景澄走到庭院,嘴里嘟囔道:“夫君,你怎么也不喊住我。” 她在谢景澄身后,看不见谢景澄的表情,只知道他此时的嗓音里是含着笑意的。 “想看看夫人何时能想起我。” 杜沁然脸上又是一热,腾出一只手扇了扇风,走到谢景澄身侧左顾右盼道:“这大晚上的还挺闷的,哈哈。” 然而她的目光很快定格在某个地方。 !!! 谢韫礼!!! 杜沁然简直想仰天长啸:她怎么这么衰啊!还真碰到谢韫礼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赶紧给谢韫礼使眼色:杵在那儿干嘛呢???还不快走?! 谢韫礼却懒懒一挑眉,靠在树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丝毫没有“偷/情”的自觉性。 杜沁然急得都冒汗了但又拿他没办法,只好从谢景澄身上下手。 “夫君,”杜沁然看向谢景澄,面色凝重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谢景澄目露疑惑,而杜沁然扫到蚊子兄的墓碑时灵感乍现,张口就道:“这里是我们埋葬蚊子兄的地方,我怕触景生情。” 说罢,她熟练地掏出小手帕,觑着谢景澄的面色,“嘤”了一声。 “.......也好。” 谢景澄应下,操纵着轮椅往谢韫礼的方向掉头。 而他略一偏头,便能看到本不该在这个院子中出现的不速之客。 杜沁然此时也顾不得装淑女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捧住了谢景澄的脸。 她只想着千万不能让谢景澄转头,等撞上谢景澄惊讶的视线时才觉得这个姿势有点过于亲密了。 谢景澄的脸庞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杜沁然平日里便知道她嫁的夫君是个帅哥,可离近了一看,才发觉女娲造人是多么的偏心。 谢景澄目光从她的眼睛滑到鼻尖,喉结微滚,轻声问道:“夫人这是......” 杜沁然也知道自己这么突兀地捧住人家的脸不太礼貌,如今被架在了篝火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吞吞吐吐了半晌,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夫君,你看起来很好亲,我可以轻薄你吗?”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8. 「男色」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亲吻」 轻薄? 谢景澄自少时起,别人便对他提过诸多要求。 昔日要求他克己守礼,君子端方;后来又要求他隐忍蛰伏,敛其锋芒。 可是从未有人向他提过如此荒谬的要求 —— 我可以轻薄你吗? 杜沁然话一出口,也同样有些忐忑。 她在现代虽然谈过一次恋爱,但也是个有名无实的。 七年的恋爱长跑中,他们都因为对方的职业而聚少离多,碰面的时间累积起来都没超过200天。 别说xxoo了,杜沁然和前男友甚至都没打过啵。 而今天,公元不知道多少年的7月6日,她要为艺术献身了! 谢景澄轻轻笑了声,微凉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俯身凑近蹲在地上的杜沁然。 他嗓音微哑,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吩咐的,自然可以。” 含着不易察觉的蛊惑,仿佛是诱着人跌入深渊的魅魔。 两人之间挨得很近。 那一刻,杜沁然能闻到谢景澄身上的淡淡檀香,是不染世俗情.欲的清雅浅淡。 她感受着谢景澄愈来愈近的气息,不由自主地仰起脸,眼睫颤抖得如翩飞的蝴蝶。 澄莹的月光中,温润的男子一点点俯身靠近娇小玲珑的女子,宛如神明祝福信徒,在她额上落下轻如鸿毛的一个吻。 一碰即离,克制隐忍到了极致。 杜沁然原本已经做好献出初吻的准备,没曾想却觉得额上一热,愣愣地睁开了眼。 谢景澄眉眼温柔,清浅弯唇礼貌道:“唐突夫人了。” 杜沁然眨了下眼,站起身扭捏地捏住衣角回应道:“夫君说的哪里话。” 说罢,她羞涩地剁了剁脚,提起裙子便回房了。 额头吻,这也太纯爱战神了吧!!! 不愧是清清冷冷谢景澄呜呜呜,太纯太好欺负了! 谢景澄浅笑地目送着她,心中却毫无波澜地想:一个吻而已,为了达成那个目标,这也不算什么。 况且...... 有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假软肋,也许还有助于他,不是吗? 就在这时,劲风拂过耳畔,谢景澄偏头避过,一缕被割断的发丝飘落在雪白的衣袍。 “舅舅听风辨器的本事又精进了不少。”谢韫礼收剑入鞘,笑盈盈地看着谢景澄。 谢景澄却丝毫不惊讶,语气淡淡道:“那张纸条果然是你递的。” “是我。”谢韫礼一脸无谓地爽快应下,随后眸色幽深了几分。 他也懒得装舅甥情深了,直白道:“谢景澄,你明知我心悦她,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娶她为妻?” 谢景澄闻言,蓦得一勾唇,挑眉反问道:“你不是已经知晓原由了么?” 因为他喜欢,所以他便要横刀夺爱,让他一无所有。 谢韫礼语气急切了几分:“我说过了,我们谢家欠你的我都会一分不差地补偿给你,但你为何要动沁然?” “补偿?”谢景澄轻嗤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膝上毛毯叠好后,才慢悠悠地回应: “这可如何是好。你的心上人,我甚是喜欢。” *** 翌日清晨,杜沁然便被院外风风火火的动静吵醒了。 一阵丁零当啷的声响,让她险些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邻居整天在装修的小破屋。 她带着躁意拉开门,便见林若寒正叉着腰,非常神气地使唤着仆从们把各种锅碗瓢盆都拿了出来。 见杜沁然面色不善地盯着她,林若寒满脸嫌弃地说:“有你这种不上进的人当对手,真是丝毫没有挑战性。这个十月赌约,我赢定了。” 杜沁然捕捉到“赌约”这个关键词,不动声色道:“哦?” 林若寒的脾气咋咋唬唬的,也藏不住事,见杜沁然搭茬了便毫无防备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在研究一种很新的东西,叫火锅,你酒楼的生意到时候绝对没法儿跟我比。” 她把杜沁然当成了古人,一派得意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全然没藏底。 “还有红油面,麻辣小龙虾,周黑鸭......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杜沁然听着这些熟悉的家乡菜,不由感到了一丝好笑。 这些她自然也琢磨过,但经过调查发现封城百姓对辣食并无偏好。 且不提把现代美食提前几百上千年发明出来本就不易,就算林若寒成功了,百姓的接受度又有多少呢? 况且,她这个策略治标不治本 —— 两大酒楼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出在食物口味上,而是它的价格。 不把价格打下去,就算食物做得上了天,恐怕也难以维持收益。 杜沁然有意提醒一下林若寒,茶里茶气地开口道:“你的想法好好哦,我怎么想不到呢。可是你说的这些,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魅力真的大到让寻常百姓砸锅卖铁,都要来你的楼里吃一顿吗? 林若寒却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你懂什么!火锅就是坠吊的,没有人能拒绝它!” 她较真地看向杜沁然,一字一顿再次重复道:“没!有!人!” 杜沁然:....... 好的,知道你是火锅的忠诚拥护者了。 她无心多言,敷衍地应付了声,便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她扯出一张纸,开始粗略地计算了下酒楼的开销,以及要盈利的最低定价。 酒楼已经签了三年一续的租金,这个沉没成本是拿不回来了。 食材尽管可以选些没那么好的,但口味肯定也会受印象,并非长久之计。 而跑堂人手本就不多,也无从裁剪。 有些固定消费终究还是省不了的。 条条开销列下来后,杜沁然发现不论再怎么精打细算,酒楼最好的利润也只在2%。 而林若寒同样也是现代人,在研发美食方面,她没有任何优势。 也就是说,倘若她想赢下这个赌约,唯一的方法便是在酒楼外做手脚! 杜沁然苦思冥想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恍然大悟。 是啊,赌约只是要比较十月后的收益,又没说不能另辟蹊径,这个想法是完全可行的! 杜沁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没意识到谢景澄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谢景澄垂眸看向她桌案上的纸张,开口道:“夫人这是在?” 杜沁然已经习惯被突袭了,很顺畅地接道:“在抄写经文,为夫君祈福,盼望夫君能长命百岁。” 反正梵文看起来也跟狗爬一样,和她乱糟糟的手稿没什么不同。 她叹了口气:“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世道怎么如此不公。” 谢景澄眼皮一跳。 那他想必可以长命千岁。 他略过了这个话题,只是道:“夫人,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 “林太师三日后回府,你过几日便可与外甥媳一同回门。” 按理来说,嫁出去的第三天就该回门了,但因太师不在府,回门时间便一推再推。 杜沁然:谢谢,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有些心累:“那坏消息呢?” 谢景澄沉吟片刻:“柔然使者不知从何处得知你我真实身份,告了御状,宫中传召让我们一同面圣。” 杜沁然:!!!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9. 「亲吻」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狡辩」 坐在马车上时,杜沁然觉得自己哪里是去皇宫啊,分明是赴的黄泉路。 呜呜呜,这使者都几岁了,怎么被欺负了还要告状呢,她鄙视他! 许是杜沁然面色过于壮烈,谢景澄淡笑着开口:“夫人不必紧张。” 杜沁然哭丧着一张脸:“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啊,龙颜怒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掉脑袋的诶!” 说罢,她还单手在脖颈处划了一下,做了个翻白眼吐舌头的动作。 谢景澄被她逗笑了,揶揄道:“无须担忧,圣上若怪罪下来,还有我呢。” 杜沁然眼泪汪汪:“夫君,你人还怪好的嘞。” 谢景澄侧头轻咳两声,好脾气地应下:“嗯,毕竟像我这种将死之人,脾性总是比旁人更温和些。” 杜沁然心下感动,顿时更加坚定了要好好陪谢景澄度过最后一段时光的念头。 就在这时,系统又不识趣地冒了出来,语气幽幽道:「恐怕不行,请宿主尽快收集仇恨值,以确保生命安全。」 杜沁然:你搁这儿监听呢??? 她不服气:「仇恨值又不是只能逮着谢景澄薅,我对他好点儿怎么了?」 虽然谢景澄脾气好人也老实,但总不能一直欺负他一个人吧? 不久之后,杜沁然就明白逮着别人薅仇恨值会发生什么了。 *** 象征着威严与门面的大殿分外磅礴大气,宫殿雄伟,琉璃瓦顶熠熠生辉。 汉白玉阶铺就而上,宛若银河银河铺陈于人间,两侧石狮威武凛然。 层层通报后,谢景澄携杜沁然一同进入内殿,阿里乌立于殿堂一侧,见到两人时眼睛便是一瞪。 杜沁然在心中默默批评了下他毫无新意的“瞪眼式威慑”,盈盈拜倒。 “拜见陛下。” 她方才偷偷瞥了一眼陛下,约莫三旬出头,面上的神色...... 让她感觉不太妙。 果不其然,陛下并未叫他们起身,反而问道:“可是他们二人?” 阿里乌阴测测道:“正是。” 谢景澄因身体不好又无法行走,因此特得豁免,不必下轮椅。 而杜沁然则遭罪了,膝盖跪在地上硬得硌人。 就在这是,脑中再次传来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阿里乌的厌恶指数上升20%,已兑换为1点仇恨值,请宿主再接再厉哦。」 听了前半句的杜沁然尚未来得及窃喜,听到后半句时傻眼了。 当时谢景澄的5%兑换到了20点仇恨值,比例在1:4。 而到了阿里乌这边,20%才兑换到了1天??? 杜沁然弱弱问道:「厌恶指数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系统静默片刻,随后才道:「当厌恶指数达到100%时,对方就会对你动杀心,即使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杜沁然打了个哆嗦。 就算她把阿里乌的厌恶指数刷到100%,也只能兑换5天的生命,而且还要面临被他嘎了的风险,晚上睡觉时都得两只眼睛轮流放哨。 但特例的到底是阿里乌...... 还是谢景澄? 样本不足,杜沁然无法下定论,只是在心中记下了这个特殊的点。 在她为一点可怜巴巴的生命天数想东想西时,阿里乌已经夸大其词地给他们上了眼药。 “陛下,就是这么一回事。他们二人联手骗了我近五百两,行为极其恶劣!” 杜沁然简直要为他这反咬一口的本事鼓掌。 阿里乌他倒是只字不提抢他们包厢的事啊,完全扭曲了事情的性质,归结为他们联合酒楼骗钱。 “陛下,其实......” 杜沁然刚想辩解,就被谢景澄的咳嗽声打断了。 她侧眸看去,见谢景澄边咳边给她使了个眼色,似是示意她暂时先别开口。 半晌后,平复了气息的谢景澄面带歉意道:“臣御前失仪了。” 他缓缓开口,认下了这个罪过:“让使者心生芥蒂实乃臣之过错。满春楼价格不菲,但若是早知来者是使者,臣万万不会让掌柜的收下使者的银钱。来者是客,招待不周还望使者见谅。” 谢景澄看似是在认错,但每个字都差指着阿里乌的鼻子骂道:你可真好意思,就因为没让你吃白食,你就来告我们。 阿里乌暴怒:“你放屁!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使者!我明明在包厢外......” 他话音戛然而止。 寻常人去酒楼吃饭,为何会自曝身份呢? 除非是为了仗势欺人。 谢景澄一脸恍然:“原来使者在包厢外已与掌柜的袒露身份了?” 他再次愧疚地叹了口气:“都怪臣耳朵不好,没有听见。若早知使者的身份,臣与夫人定二话不说,将包厢让与您,并绝不会收您的银两。” 很好,这句话不仅给阿里乌扣实了仗势欺人的帽子,更是抖出了他先抢包厢的恶劣行为。 先撩者贱,既是阿里乌先挑的事,自然就怪不到他们头上了。 陛下心中跟明镜似的,面上却不动声色:“使者远道而来,谢景澄却招待不周,朕定会严惩。两日后,朕命人设宴为使者接风洗尘,使者意下如何?” 阿里乌还能如何? 自然是憋屈地应下,灰溜溜夹着尾巴退下了。 待他离开后,方才还面色严肃的陛下龙颜大悦,哈哈大笑道:“还是景澄你有法子。朕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今日可算是舒了心头之恨。” 谢景澄笑容温和,只是道:“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陛下重重拍了下龙案:“以前腆着脸天天当朕的狗皮膏药,现在朕还得对他这个外——来——使——者——笑脸相迎!呔!最讨厌叛国贼!” 谢景澄的语气仍是轻飘飘的:“小人物罢了,陛下无须动怒。” 陛下气哼哼地揉了揉掌心:“你倒是脾性好。” 谢景澄温和弯唇。 左右这使者也活不久了。 听到这里,杜沁然这才解开了心头疑窦。 为何阿里乌说得一口官普、长着一张汉人脸,却是柔然人? 因为他叛国了啊。 她幽怨地看了眼谢景澄:你都笃定陛下不会降罪了,也不跟我说。还把不把我当战友了? 谢景澄微愣,随后屈起两根手指,比了个下跪求饶的手势,无声比着口型道:夫人恕罪。 陛下捂住了眼睛,透过指缝看他们,阴阳怪气道:“知道你们小夫妻感情好了。” 杜沁然羞涩低头:“陛下谬赞。” 心里却在疑惑:先是店小二,又是陛下,怎么人人都在说她和谢景澄感情好? 天知道他们就是个盖着被子纯聊天的关系,比拜把子兄弟还纯。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夫妻光环吧。 陛下一脸“是谁辣了朕的眼睛”的模样,转而又随口吩咐道:“那操办接风宴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糊弄糊弄得了,别太铺张。” 就差直说:阿里乌不配浪费朕的银子。 想必是国库一贯亏空,陛下向来抠门,面对这个要求,谢景澄眼都不眨地应下:“喏。” 杜沁然还没反应过来:啊?啊??怎么又多了个活儿? 宴会时间紧迫,谢景澄出宫门时,已经开始与杜沁然商量起了宴会的具体事宜。 “夫人有何想法,不妨说来一听。” 杜沁然面无表情:“夫君,圣人言:吾日三省吾身。” 谢景澄疑惑,不知这句话与宴会有何干系。 杜沁然扯起唇角,补完了后半句:“吾能不能不做?吾能不能让别人做?吾能不能明天做?” 这句咸鱼法则再次逗笑了谢景澄。 他温和又不容置疑道:“不行。” 啧,语气如此温柔,却拒绝得如此无情。 “行吧,那就两日后...... ”杜沁然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 两日后??? 两日后岂不是她定的杀手大会的日期吗? 她得回千雪楼开会啊。 杜沁然面色凝重,问道:“夫君,我们也要出席这个接风宴吗?” 谢景澄颔首:“自然。” “...... 能不能不去?我,我看到阿里乌那张脸就吃不下饭,嘤。”杜沁然装可怜。 谢景澄再次温和地拒绝了她:“夫人,可能不行。” 杜沁然又是一阵头疼。 行吧,到时候再想怎么脱身。 金蝉脱壳的方法千千万,总有一种能让她开溜。 与此同时,谢景澄心中也在盘算着宴会当日该如何脱身。 他先前已经收到千雪楼的通知,两日后需投票决定是否刺杀柔然使者。 而他自然也要去投上一票。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这样,两人各自沉思着,一路缄默不语地走出宫门外。 即将上马车时,身后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尖锐的嗓音在两人身后响起:“谢夫人且慢——” 杜沁然爬上马车的动作一顿,又丝滑地跳回地面,拍了下手上的灰:“叫我吗?” 小太监一路小跑过来,面色都跑得煞白,喘着气道:“是....... 是...... 华贵妃召您进宫...... 叙旧......” 杜沁然一挑眉。 被赐封“华”似乎都有着每种魔力,每个“华贵妃”都是嚣张跋扈且张扬肆意的。 杜沁然尽管还没完全融入这个时代,也听说过华贵妃的大名。 传闻她喜欢吃边疆的葡萄,便让母族千里加急运过来,跑死了好几批良马。 传闻她喜欢听裂锦之声,宫殿里便常备着千金难求的锦缎丝绸,就为供她玩乐。 传闻她...... 总而言之,这位华贵妃似是融会贯通了历史上每一位妖妃的坏毛病,堪称奢靡又任性。 反正不是个善茬。 值得一提的是,华贵妃与杜沁然以前的“母亲”林夫人是闺中密友。 而杜沁然这个假嫡女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一朝被拆穿,华贵妃的传召就下来了。 ...... 哦豁,来者不善啊。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10. 「狡辩」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心窍」 发现华贵妃的诏令并非什么好事后,杜沁然当机立断,开演。 方才还身手矫健的她立刻虚弱扶额,似弱柳扶风。 “夫君~”她可怜巴巴地拉着谢景澄的衣袖,轻扯了两下:“这太阳太毒辣了,人家胸闷气短,感觉走不动路怎么办鸭~” 谢景澄见状,目光担忧地对小太监道:“我夫人身子不适,可否......” 小太监此时也已喘过气来了,假惺惺地笑道:“宫内御医的医术最是高明,谢公子大可放心。娘娘心疼谢夫人,自然不会让她有事的。” 他笑里藏刀,尽管口中说着不会出事,面上表情却看起来像“不出事才怪”。 杜沁然一个哆嗦,拽紧了谢景澄的衣袖,死活不撒手。 谢景澄闻言,沉吟片刻后道:“那我可否陪夫人一同进宫?” 他示意身后的小厮给小太监递上一枚金叶子,继续道:“我夫人胆小,不敢与外人说话,还望公公通融通融。” 小太监不动声色地掂了下分量,笑眯眯地匿入袖口,这才道:“娘娘只诏了谢夫人一人,谢公子无须担忧,娘娘只是有些体己话要对谢夫人说。” 话都说到了如此地步,谢景澄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递给杜沁然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杜沁然佯装未见,仰头看着这万里无云的明媚蓝天,叹了口气。 她要这夫君有何用?装饰吧。 杜沁然认命道:“劳烦公公带路。” 跟着小太监重返宫墙时,杜沁然一路上都在思考自己应该如何狡辩。 唔,我不是故意鸠占鹊巢的? 嗯,我绝对不会欺负您闺蜜的亲生女儿? 啊,其实我真的是个好人? 每个解释都分外苍白无力。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杜沁然摆烂地想。 “宣谢夫人入殿觐见——” 怀揣着这种自暴自弃的念头,杜沁然敛了神色踏入殿中。 卧于美人塌上的人一身艳粉色宫装,金线绣着的靡丽芍药绽于其上,慵懒地半撑着头,享受着几位婢女或扇风或捶肩的服务。 听见来人动静,她眼尾轻轻一挑,缓缓坐起身曼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婢女们纷纷应下,轻手轻脚地退下,离开时带上了殿门。 沉重的殿门嘎吱作响,将原本倾泄在重工地毯上的阳光一缕缕掩去,转眼间只余殿内跳跃烛光,和两个人。 眼看华贵妃一步步走向自己,杜沁然心中咚咚敲起了鼓,一时间也捉摸不透她是何用意。 难道是屏退左右...... 更好杀人灭口? 华贵妃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杜沁然硬着头皮回视。 好半晌后,浓郁熏香伴着华贵妃的蓦然凑近,侵入杜沁然的鼻尖。 她竟措不及防地被华贵妃抱了个满怀! 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的杜沁然:??? 华贵妃边紧紧搂着她,边在她耳边哭诉道:“孩子,你受苦了吧!瞧你都饿得......” 华贵妃泪眼朦胧地侧头,凝视着杜沁然逐渐模糊的下颌线。 她哽了半晌,坚强地接完了后半句话:“...... 都饿得圆润了。” 杜沁然:...... 这句话倒也不是非说不可。 她用胸腔呼吸法吸气,竭力把小肚子吸了进去,微笑着道:“娘娘说的哪里话。新为人妻,有许多事都待学习,辛苦些不算什么。” 杜沁然原本看那架势,还以为华贵妃是要给她个下马威。 谁曾想,华贵妃这一通怀柔策略却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她斟酌着语气,委婉打探道:“不知娘娘此次诏臣妇入宫,可是有事吩咐?” 咱也虚伪地寒暄过了,早点进入正题然后放她回家吃饭叭,她那病弱的夫君还独守空闺饿着肚子等呢。 华贵妃拉着她的手,示意她一同在美人塌上坐下:“没有要事,就是有些想你了。” 杜沁然抖了下身上的鸡皮疙瘩。 这戏有些过于肉麻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之间有点什么呢。 她碍于礼数不好意思坐在华贵妃身侧,华贵妃看着她一副要坐不坐的样子,笑着问道:“怎么?本宫这贵妃塌上是有钉子么?” “娘娘说笑了,您独得圣宠,所用之物自是顶好的,怎会有钉子呢?”杜沁然回忆着古装剧里那些文邹邹的台词,努力憋道:“只是这于礼不合......” 华贵妃美眸一瞪:“谈何于礼不合?本宫与你这等关系,自是不分你我!” 杜沁然有些茫然地“啊”了声。 她倒是说清楚啊!她俩之间是何关系啊?! 华贵妃叹息一声,兀自说道:“想当天,江婉儿答应过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没成想你的身份还是败露了......” 杜沁然听得似懂非懂,隐约觉得好像有个大瓜。 江婉儿是林夫人的闺名,而华贵妃这个意思...... 好似在说,林夫人自始至终都知道她是个假女儿??? 杜沁然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接话:“怎么说?” 华贵妃目光带着歉意,拍了拍杜沁然的手:“都怪我年少时不懂事,分明与他两情相悦却仍被荣华富贵迷了心窍...... 唉,这些往事不提也罢。可惜苦了你了,从诞世起便注定了要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她怜惜地为杜沁然将碎发拨去耳后,面带愁容地扔下了重磅炸弹:“而我们母女也注定了要血肉分离。” 杜沁然当即傻眼了。 母女? 她的生母竟不是林夫人的陪嫁丫鬟杜氏,而是身居深宫内院的华贵妃?! 况且听她这意思,自己似乎还是私生女 —— 是华贵妃私通外男生下的孩子! 杜沁然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皇帝的面容。 只是这一次,她似乎能看到他头上的青青草原。 绿得发光,绿得耀眼。 杜沁然艰难地消化了这个事实,试探地唤了句:“...... 娘?” 华贵妃怔怔看她片刻,随后激动地掩唇,蓄了许久的泪当即流了下来,颤抖着嗓音道:“你叫我什么?” 杜沁然动容地再次唤道:“娘亲!” 华贵妃声情并茂地应道:“诶!” 两人相看泪眼,上演了好一出认亲大戏,待停歇时都觉有些疲倦。 杜沁然喝了口茶,听华贵妃不经意间问道:“对了,你那千雪楼也建了有些时日了,可曾打听到你爹的消息?” 杜沁然听到这句话,被吓得差点把茶喷了出来。 这这这,华贵妃居然还知道她是千雪楼楼主? 见杜沁然呆呆看着她不语,华贵妃误以为她还没打探到,忧愁地叹了口气。 “也罢。你当初为了寻你爹建这个楼时,我便没有抱太大希望。” 杜沁然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她先前还在疑惑为何柔弱嫡女竟会是千雪楼楼主,今日可算是知晓原因了。 她梳理了下故事线:她亲爹亲妈两情相悦,发生了婚前性.行为,但亲妈为荣华富贵进宫当了秀女。亲爹悲愤交加,从此人间消失。 而狗血的事情是,亲妈带球跑而不自知,并且极有胆量,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瞒天过海,把她生下来后送出宫托付给闺蜜林夫人,以林府嫡女的身份掩人耳目。 林夫人人淡如菊,早已厌倦了被囿于后宅的生活,便也顺势将亲生女儿林若寒送去了乡下,让她当一只虽无滔天富贵、却自由自在的鸟儿。 只是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只鸟儿会得知自己的身份,主动飞回名为太师府的囚笼。 至于原身,杜沁然的猜想是她早已知晓华贵妃才是她的生母,却对华贵妃心中怨,迟迟不愿相认。 这也解释了华贵妃今日为何会因为她的一声“娘亲”泪流满面。 杜沁然作为一个局外人,经历的只是如今的一个小片段。 可对华贵妃而言,这是她年复一年等候了小半辈子才盼来的奢望。 想通这一切后,杜沁然看着眼前这位娇艳的女子,心里不禁染上了丝怜惜。 在现代社会,杜沁然父亲再婚,后妈对她很客气,但也仅限于客气。 她从未融入过他们新组成的一家三口,母爱让她觉得好奇又陌生,如今就像个占领了别人身体的小偷,悄悄汲取着并不属于她的温暖。 关了殿门的空气并不流通,华贵妃卷起袖子给自己扇着风。 杜沁然沉默地看她半晌,最终还是轻声道:“娘亲,父亲那边还有什么线索吗?我再尽力找找。” 她的确不想过多地参与这个世界,但她如今更想让华贵妃眼中的忧伤变成释然。 也许,找到她的生父就可以达成这一点。 华贵妃摇着团扇的手一顿,红唇轻抿,似是在回想些什么。 杜沁然放缓了语气,引导道:“比如他接触过什么人?消失前可有异常?又说过哪些话?” 华贵妃陷入了回忆中,美人即使蹙眉依旧风情万种。 她如是道:“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也记不太清...... 你还记得幼年常与你作伴的凌哥哥吗?似乎崔郎消失当日,是为了带他外出习武。” 华贵妃的线索给得模棱两可,杜沁然试图从中提取关键信息:“凌哥哥?娘亲,他又是谁?” 那时候杜沁然年纪还小,不记事很正常,华贵妃也并未生疑,解释道:“昔日京都言家的独苗,言凌。你幼年时一口一个‘凌哥哥’叫得欢快,说日后要成为言夫人,还送了他半块鸳鸯玉佩做嫁妆。没想到造化弄人啊.......” 华贵妃瞧着杜沁然已梳成□□的发髻,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你爹知晓你是他的女儿后,便想方设法成了言家公子的武师,便也能时常瞧见你。我也没想到,他竟就这么消失了......” 杜沁然原以为亲爹是接受不了心爱之人另嫁他人,在华贵妃入宫后就渺无音信。 谁料,如今听下来,并非如此。 她亲爹分明知道她这个女儿的存在,甚至还一直默默守护着女儿。 他万万没有理由突然消失啊。 杜沁然一层层推论下来,觉得亲爹的失踪,比起自主主导,似乎更像是...... 被迫失踪。 如此一来,核心问题就变成了 —— 是谁,策划了她爹的消失? 思及此,杜沁然手臂上冒出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赶紧止住思绪,边搓手臂边问道:“那这位言公子,又在何处?” 不妨先从他这里开始吧。 华贵妃犹豫片刻,缓慢道:“言家在十三年前,便因叛国被满门抄斩。” 杜沁然手下动作一顿,愣愣抬头:“抄家了?” 华贵妃轻轻颔首,转而道:“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沁儿无须为此伤神,我对寻到崔郎这一事也早已没了执念。” 她嘴上这么说着,五官却都连成了一个“愁”字。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杜沁然心头恰时地浮现出这么一句应景地诗词。 想起写这句词的诗人孤身一人寂寞死于江南的结局,杜沁然一哆嗦,连忙回握住华贵妃的手。 “寻个人而已,交给我你放心。” 眼神坚定得能入党。 华贵妃也被她坚毅无畏的眼神打动了,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她目光慈爱地注视着杜沁然,轻抚着她乌亮的青丝:“真是娘亲的好女儿。” 杜沁然简直要被华贵妃的母爱光环暖化了,甜甜地笑了下。 她刚想回应时,面上的神色却在那一刻僵住了。 因为她听见了熟悉的系统播报音。 「检测到华贵妃对宿主的厌恶指数为40%,已兑换为2点仇恨值,请宿主再接再厉哦。」 不含感情,冰凉刺骨。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11. 「心窍」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勾她」 见杜沁然良久没回应,华贵妃俯身想探上她的额头,关切问道:“怎么了,沁儿,可是身子哪里不爽利?” 杜沁然下意识避开了她的触碰,与华贵妃担忧的目光相碰时仿佛被火燎了,局促地低下头。 她含糊地应了句:“想必是近日燥热,我有些暑气罢了,谢娘...... 娘亲关心。” 华贵妃见杜沁然神色不对劲,也不再勉强她,随意交代了几句体己话便让她回去了。 回府的路上,杜沁然都陷入一种茫然的状态里。 是不是系统出错了? 华贵妃明明表现得那么爱她的女儿,为何竟如此厌恶她? 甚至...... 厌恶值比阿里乌的还要高上一倍。 杜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快宕机了。 她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委屈,说不上来。 就好像小偷本以为自己终于窃得了续命人参,背着人忍着苦把人参尽数吞咽进腹,却发现那是个假人参。 原身这发达的泪腺又在蠢蠢欲动,催着她露出狼狈不堪的柔弱模样。 可这一次,杜沁然却咬紧了牙不愿眨眼。 为什么要哭? 她凭什么要哭? 早该放弃了,母爱这种东西向来不属于她。 一遍又一遍,她竭力说服自己忽略心口穿着风的破洞,瞪着眼不让泪水流下来。 马车不知不觉间已在太尉府停了一盏茶的功夫,杜沁然双手紧紧交握,听着外头车夫几次催促却不愿下车。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冷白的手伸进马车内,眼见就要撩开门帘,杜沁然嗓音干涩地叫道:“别进来。” 她只需要一会会儿,一会会儿就好。 那只手顿了下,随后缩了回去。 就在杜沁然以为他已经离去时,左侧车壁被轻轻敲响。 男人清润的嗓音透过沉闷的马车壁,如同一泓温柔的泉水,流淌进她心间:“夫人,我让他们都先下去了。我想在外面陪你会儿,可以吗?” 一片静默。 隔着薄薄的木料,杜沁然看不见谢景澄的神情。 他似是轻轻笑了声,温和道:“夫人不开口,我便腆着脸在外边呆下了。” 谢景澄嗓音又轻又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夫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位男子,妻子出了远门,他料想妻子应当晚上回来,便一直等啊等,等到夕阳成了月光,肚子都饿得咕噜咕噜叫了。” “饭菜热了好多遍,明月高悬时,妻子终于回来了,歉疚地问他是不是等了很久都生怨了。丈夫说道,我哪儿敢啊,而且我无暇想其他的。妻子便疑惑问他,那你在想什么?” 谢景澄话音一顿,随即笑了笑:“丈夫说,‘我在想,今日的红烧鲈鱼蒸老了,我妻子生气了怎么办呀?’” “其实那天在府外等候时,行人熙攘,路过的旧友都问男子站在府外做甚。夫人,你知道他是怎么回复的吗?” 又是一阵良久的无言。 谢景澄嗓音轻柔温润,似微风拂过湖海,吹过空荡荡的心口,枯萎的花海沿着两岸再现芬芳。 他轻声说:“在等吾妻回家用膳。” 杜沁然泪水蓦得决堤。 *** 杜沁然是很顾家的巨蟹女,可她一直没有个家。 约莫她六七岁时,那时爸爸还需要蹲下身才能和她平视,征求她的意见说:“爸爸和阿姨结婚了,沁沁以后就有妈妈啦。多一个人疼你,沁沁愿不愿意呀?” 杜沁然还懵懵懂懂的,但也知道妈妈只有一个,而且被推进喷火的怪兽嘴巴里那天,就再也没法从小小方盒里出来了。 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骗她说有妈妈了,但她的自觉告诉自己:爸爸很开心。 她想要爸爸开心,所以就点了头。 后来,爸爸和阿姨有了他们的孩子。弟弟很可爱,粉雕玉琢的小糯米团子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姐姐天生的保护欲。 可是,弟弟不喜欢她。 因为弟弟的诞生,杜沁然把房间让出去了一半,粉嫩的公主床被收破烂的叔叔拖走了,换了上下铺。 弟弟长大后,成了这房间的主人,杜沁然非睡觉时间不得入内。 再后来,她住校了,一礼拜后再回来时,上下铺又变回了单人床。 阿姨满脸歉疚地说:“抱歉啊沁沁,我想着你住校也不常回来,你弟弟又闹得凶......” 她当时愣了下,随后便如往常般笑道:“没事,您说的对,我住校的确不方便回来。” 杜沁然的痕迹被这个家一点点抹去,家里没有她的床,全家福上没有她,她的东西全部被收到箱子里塞进床底。 她有时候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也会有些茫然。 到底什么才是家? 如今,杜沁然已经不执迷了,可谢景澄告诉了她答案。 他说,在等吾妻回家用膳。 万千烟火里有一盏为她而亮的灯,炊烟袅袅里有属于她的归途,茫茫人海中有记挂着她的人。 杜沁然想,这应该就是家。 她垂着眼,一勺勺把暖汤往嘴里送,一碗汤下肚也没听谢景澄开口。 勺子搁在瓷碗边缘,脆响轻微,杜沁然看着吃相斯文优雅的谢景澄,主动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谢景澄慢吞吞咽下了口中的粥,抬眸平静反问道:“你想说吗?” 杜沁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景澄把剥好的虾放进她碗里,轻拭着指尖道:“那便不说。” 他向杜沁然淡淡笑了下,转而道:“不过饭后倒的确有事与夫人商量。” 许是谢景澄今日分外温和,饭后再次提起接风宴时,杜沁然倒也没那么抵触了。 只是她依旧有些提不起精神,听谢景澄说话时也有些蔫蔫的。 谢景澄见状,用手语问阿砚道:请人再去催一下谢韫礼夫妇。 说曹操,曹操到。 林若寒照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舅舅,你找我们何事啊?” 她跨步进门,身后跟着谢韫礼。 林若寒余光瞥见纸上的字,一字一顿地念道:“接、风、宴?” 林若寒低头时,错过了几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谢韫礼一进门,便眉梢一挑,朝舅母杜沁然暗送秋波。 杜沁然一瞧见他,便又想起那封令她胆战心惊了许久的私通小纸条,ptsd犯了,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目不斜视的模样,就差在脸上写满“不近男色”四个大字,比出家十几年的和尚都要清心寡欲。 “咳咳......”方才还好好的谢景澄突然“体弱多病”了起来,咳得面色绯红,立刻夺走了杜沁然的全部注意。 眼见谢景澄身子就要往前倒,杜沁然连忙上前帮他一下下抚着背,嘴里担忧问道:“夫君你没事吧?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咳起来了?” 谢景澄无力地靠在杜沁然身上,温热的鼻息在她腻白脖颈处激起一阵阵战栗。 杜沁然下意识地想缩脖子,却被男人修长如玉的指尖拢住了肩。 力气不轻不重,恰好不允许她退缩。 谢景澄嘴里道:“无碍。” 眼神却与杜沁然身后的谢韫礼四目相对。 谢景澄轻轻勾了下唇,眼底滑过一抹漫不经心的嘲意,指尖渐渐收拢,宣誓着浓浓的占有欲。 谢韫礼足下扎根站在原地,定定看着似乎被谢景澄整个笼进怀中的杜沁然,面色阴沉得能滴水。 谢景澄目光滑过他,偏过头转向杜沁然,又轻声唤了句:“夫人。” 杜沁然应道:“...... 嗯?” 当杜沁然应声的那一刻,谢景澄便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成为唯一的胜者。 她是他被世俗礼教认可的妻,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夫人。 谢景澄在慢条斯理地告诉谢韫礼:你若是还喜欢她,便是冒世间之大不韪,觊觎自己的舅母。 谢韫礼眼睁睁看着,被袖子掩住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可明明...... 是他先来的。 “诶,所以你们是准备策划一个很有新意的宫宴吗?”林若寒突兀地出声,打断了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毫无所觉的杜沁然见谢景澄呼吸平复后,顺手给他倒了杯参茶,答道:“新不新并非关键,关键是手头拮据,要如何用最少的银两充最大的场面。” 谢景澄在旁补充道:“宫宴有三大头:装潢,酒水,赠礼。不若我们便从这三方面开始?” 此时的谢韫礼似是想通了什么,也敛了神色,放松下来在桌边坐下,开口道:“赠礼想必是无法节俭的,只能从另外两处入手。” 赠礼? 杜沁然灵光乍现,突然想到了现代公司的龟毛做法。 企业年会往往必不可少的就是最后的抽奖环节。 公司效益景气时,自然是各种豪华大礼包都安排上,三亚五日游啦、iPhone 14 Pro Max啦,各种诱人的礼品数不胜数。 而公司不做人时...... “恭喜你得到了一等奖!奖品是与董事长共进晚餐!” 台上主持人的声音慷慨激昂,台下观众席的安静落针可闻。 他口中的董事长杜沁然笑眯眯地站在一侧,向获奖者颔首示意。 直到现在,杜沁然都还记得获奖者的表情。 一个比苦瓜还哭、比菊花还皱的笑容。 这种“礼品”虽然可能不太符合收礼人的心意,但它零成本啊! 杜沁然理直气壮地开口:“谁说赠礼无法节俭?” “谁说赠礼无法节俭?” 林若寒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杜沁然隐晦地看了她一眼,无声笑了。 想必林若寒和她想到一处去了。 “哦?”谢韫礼一挑眉,双手抱胸往后一靠,长腿舒展,勾唇望向林若寒:“夫人不妨详细说说?” 他这句话分明是对着林若寒说的,杜沁然却浑身一僵。 桌椅帔轻垂曳地,掩住了桌下的好春光。 在无人可见处,有人的脚尖隔着她的层层裙裾,顺着她的脚背似有若无地打着转,缓缓向上,滑过她纤细腻白的小腿。 放浪又暧昧。 空气变得焦灼粘稠,紧紧吸附着杜沁然的每一个毛孔,心脏悬浮在这氧气耗尽的高空。 因为在桌下勾她的那个人,恰恰是她夫君的外甥。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12. 「勾她」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投怀送抱」 杜沁然蓦得一收腿,猛然站起了身。 谢景澄闻声侧眸,目光诧异:“夫人,怎么了?” 杜沁然望着自家夫君如湖水般澄澈的眼眸,愧疚感漫潮,汹涌得几乎要淹没整片海洋。 谢景澄那么单纯,对她又那么好,可她居然...... 居然跟他外甥...... 谢韫礼也同样关切道:“舅母面色有些潮红,可是身子不太舒服?” 他的神色也平静无波,仿佛方才在桌下勾舅母的人并不他一般,又变回了往日那个正人君子。 “可是晌午日头太烈中暑了?”谢景澄推着轮椅上前些许,探身过来时,杜沁然再次闻到了那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清雅檀香。 他微凉的手背贴上她发烫的额头,片刻后便染上了她的体温。 谢景澄收回了手,温润地对谢林夫妇道:“夫人身子不适,我们明日再议吧。” 他停顿片刻,又跟林若寒道:“你方才提出可在礼品处节省,不知可否写得详尽些,我们明日一起探讨?” 林若寒一愣,目光滑过杜沁然,爽快地应下了:“可以,交给我。” 她和杜沁然二人都提出可以在礼品上做文章,舅舅却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她。 这是什么?是信任! 免费劳工林若寒得意洋洋地瞥了眼杜沁然,杜沁然生怕她想拉着自己一起熬夜写方案,连忙像个鹌鹑一样缩了缩脑袋。 林若寒:好耶!这一局我从杜沁然手中抢过了表现机会,大获全胜! 杜沁然: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感谢雷锋女士,阿门。 眼见宴会商讨告一段落,林若寒打了个哈欠,主动提出回房歇息。 谢韫礼见状,淡笑起身道:“我与夫人先行回房了,舅舅舅母也早些歇息。” 杜沁然心中腹诽:他倒是稳如老狗,刚刚在桌下做了这种事,如今还能格外顺畅地喊出这句“舅母”,可真是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可杜沁然却不知晓,在方才与谢景澄的对峙中,谢韫礼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后,反而想通了。 世俗礼教又如何?冒世间之大不韪又何妨?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又有何惧? 她是他欢喜的女子,以前是,如今也是。 左右结亲了仍能和离,他被这世俗束缚了太久,也该为心中所爱勇敢一回。 否则必将抱憾终生。 谢韫礼退到门边,深深凝了眼为逃避他的目光而左顾右盼的杜沁然,在林若寒多次催促下,轻轻带上了门。 等谢韫礼和林若寒双双离开后,屋内陷入了片刻寂静。 杜沁然抿了下唇。 怎么办,要不要坦白?但他知道了谢韫礼对自己的心思会不会直接气得撅过去啊? 毕竟谢景澄看着便像是温文尔雅的如玉公子,想必从未料想过此等复杂的情况。 杜沁然小心翼翼地问道:“夫君,我有个朋友...... 她婚后发现她的...... 小叔子,对她似乎有些逾矩。你觉得我...... 的朋友,该怎么做?” 谢景澄心中有些诧异。 他的这位夫人倒是比想象中更敏锐一些。 谢景澄面上滴水不漏。温声道:“夫人,这并非小事。按我拙见,重中之重便是让你的朋友保护好自己。如果她愿意,也可以与她的夫君商议。” “男女之事中,女子总是更为无助,让她的夫君出头想必是更为妥当之举。” 杜沁然怔怔听着,禁不住追问道:“可是她的夫君会怎么想?” 这就像是现代社会的强/奸/新闻,人们第一反应不是加强治安或严惩犯罪分子,而是责怪女孩穿得太暴露。 他们站在道德制高点,高高在上地指责被骚扰的女孩儿:“为什么他们不骚扰别人,就骚扰你?” 这是进化了上下五千年后的思想。 而谢景澄呢? 作为一个受封建礼教熏陶的古人,他又会怎么想? 谢景澄坦荡地回视着她,淡然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娶了位如此受人追捧的夫人,是她夫君的福分。” 神情中没有一丝犹豫和勉强,仿佛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他是发自真心这么想的,杜沁然想。 “至于那位小叔子......”谢景澄微微一笑,温柔入骨却又透着一丝寒意,“觊觎人.妻,道德败坏,品行堪忧。” 他轻飘飘地把话题抛回给了杜沁然,悠悠道:“夫人,你觉得呢?” 杜沁然原本只觉得谢韫礼是胡闹,如今听谢景澄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无从反驳。 她思索片刻,正气浩然地附和道:“你说的对。” 谢景澄闻言,便温和地抿唇笑了。 如朗月入怀,眉眼皆温柔。 杜沁然轻轻移开目光,走到他身后握上轮椅扶手,主动道:“夫君,我送你回房吧。” 大婚当天,谢景澄在软塌上将就了一晚,次日便以身有残疾为由提出分房睡。 杜沁然也松了口气,两人如今就是表面夫妻,晚上也不睡同一间屋子。 谢景澄温声应下。 两人一前一后,都看不见对方的神情。 杜沁然细细思索着谢景澄的答复,微有触动地想着:找个机会,和谢景澄坦白吧。 谢景澄想起方才杜沁然的态度转变,漫不经心地想着:谢韫礼算个什么东西?窥伺他的夫人,不自量力。 两人便这么互道了晚安。 但杜沁然当晚却失眠了。 她又想起了华贵妃,和她那位人间消失的父亲。 如果她能找到父亲,华贵妃对她的厌恶值...... 会不会少上些许? 刚思及此,杜沁然就烦躁地翻了个身,在心里鄙视自己。 人家都已经那么讨厌你了,你做什么都没法扭转她的印象,别再犯贱了啊杜沁然! 她把枕头往脸上一闷,半晌后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闭上了眼。 不找了! 睡觉睡觉,管他言公子也好,李公子也罢,谁都没法阻拦她睡美容觉。 可系统似乎天生就是来克她的,就在杜沁然迷迷糊糊即将进入梦想时,它凉飕飕的播报音再次响起。 「你进宫赴约后,却意外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华贵妃之女!为了找出真相,你决定找上华贵妃口中,另外半块鸳鸯玉佩的主人。」 「新任务:找出竹马言公子。」 杜沁然:...... 打脸总是来得这么措手不及呢。 她有些无奈:「统子啊,不是我不想做这个任务。实在是任务系数太高了啊。」 「首先,我不是原身,我也不知道这什劳子鸳鸯玉佩被她丢哪儿了,早就扔了也说不定。其次,就算我的玉佩找到了,那个言公子的却不一定啊。再次,就算言公子也保留着玉佩,正常人也不会随身携带,我该怎么认出来?最后,就算他随身携带,这茫茫人海有那么多亿,我遇上他的概率是万万万分之一。」 杜沁然一口气吐槽完,深吸了一口气:「你觉得,我真能找到这个言公子?」 系统沉默片刻,不慌不忙地用一句话逐个击破:「请宿主相信缘分。」 杜沁然:我可去你的缘分!!! *** 杜沁然被气得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顶着双黑眼圈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太尉府就是这点好,平日里没长辈,谢阿姊也是个不讲究礼数的,与其听她们在这儿一口一个“万福金安”,还不如多打一套拳,索性便免了早上的请安。 平日里睡迟一点倒无妨,但今日傍晚便是接风宴。 她这性质就相当于在论文截止日期前一天彻夜狂欢,宿醉醒来后才惊觉论文今天要交,并且她都还没动笔。 杜沁然急匆匆地随意搭了件外衣便想往外跑,迎面撞到了进门的谢景澄。 惯性作祟,杜沁然来不及刹住,往前跌去,双手撑在了谢景澄的腿上。 她清晰地感觉到谢景澄紧绷了一瞬,随后又迅速放松了下来。 可是...... 他的双腿不是毫无知觉吗? 按理来说,毫无知觉等同于肌肉萎缩,可她感觉到的分明不是这样。 难道说他的双腿残疾有转机了?! 杜沁然惊喜地抬眸:“夫君,你的腿......” 话音戛然而止。 两人此时的姿势过于亲密,她的鼻尖仿佛都快触碰到谢景澄的喉结。 男人喉结微滚了下,杜沁然愣愣地看着,鼻尖是谢景澄身上的清雅淡香,竟觉得...... 谢景澄真是该死地性感!!! “...... 夫人,”谢景澄脖颈都蔓上了浅薄的胭脂红,嗓音染上了几分低哑,“你可否先从我腿上起来?” “哦哦哦好的稍等。”杜沁然下意识接话,直起身子,眼神还有些愣愣的。 待她站稳后,谢景澄才收回虚扶在她腰间的手。 杜沁然心中有些慌乱,但谢景澄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是不是...... 感觉到了什么? 他该寻些怎样的托词,才能打消她心头的疑窦? 谢景澄脑中极速运转着,在杜沁然开口前先发制人,嗓音含笑道:“夫人可有察觉到什么?” 谢景澄原先想的是在杜沁然发觉他的腿有知觉后,跟她说近些日子的针灸略有成效。 但顽疾靠命,一时的好转并无法说明什么,之后继续以效果不好为托词,便可蒙混过关。 可谁曾想,杜沁然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略有些犹豫,在谢景澄隐含期盼的目光中,腼腼腆腆地回答道: “那个...... 手感不错。” 谢景澄面上神情凝固了片刻。 他这是...... 被自家夫人调戏了? 杜沁然第无数次痛恨自己的嘴比脑子快,心里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看着谢景澄白衣似雪、不染尘埃的模样,杜沁然万分懊悔。 她真该死啊,什么时候看到帅哥才能改掉这个嘴嗨的臭毛病。 冷月就该高悬天边,她怎么敢玷污明月啊。 虽然...... 但是...... 他们是结发夫妻,算起来也是合法调戏......? 谢景澄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夫人,一炷香后我在府外等你。” 杜沁然还沉浸在浓浓自责中,还没反应过来:“等我干嘛?” 再来个当街调戏吗? 谢景澄:“...... 柔然使者的接风宴。” “哦哦哦!”杜沁然乖巧应下:“好的好的。” 随后又想到了自己咸鱼一上午的举动,亡羊补牢地假惺惺道:“都怪我,睡得太晚了,没想到你们都策划完了啊...... ” 她瞄了眼谢景澄温润如玉的脸庞,话音一转:“但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你不叫我呢!” 被突如其来甩了一口大黑锅的谢景澄:? 谢景澄看着杜沁然理不直气不壮的样子,心下生出几分好笑,从善如流道:“夫人说的对。” 杜沁然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说的话当然对。” 不对她也能靠这三寸不烂之舌,给他黑的说成白的。 谢景澄微笑:“那我先回房更衣了。” 啧,真见外,换个衣服还要回房间。 还把不把她当老婆了嘛! 杜沁然心里腹诽着,面上害羞地给了他一个小拳拳:“讨厌!这种事情干嘛还要告诉人家啦!” “夫君你快去吧,晚点见。”她飞了个吻,“么么哒。” 谢景澄迟疑片刻,但还是含蓄地回应了下。 他学着杜沁然先前的样子,默默用食指和拇指一搭,比了个心。 被萌化了的杜沁然:!!! 看着杜沁然双眼冒光的样子,谢景澄弯了弯唇角,等意识到后连忙敛了神色。 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讨得夫人欢心也是令她放下戒心的计划之一,谢景澄心想。 ——全然没意识到,同样的事情放在十几日前,他恐怕连在哪儿动手送她归天都想好了。 *** 名为更衣的谢景澄推着轮椅回了房,首要事情便是从胡桃木柜中取出木盒。 木盒里静静躺着几把一模一样的袖刀,形似飞镖,削铁如泥。 谢景澄指尖挑起一把,进内室找出纱布,挽起宽大的衣袖,准备将薄如蝉翼的袖刀缠在小臂上。 今日不仅是赴宫宴那么简单,更是要去千雪楼投票。 去杀手云集之处,自是要带上防身的武器。 谁料,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而谢景澄尚未来得及收起的木盒,正大剌剌地摆在桌上。 身处内室的谢景澄目光一冽,松松拢着刀柄的指尖收紧,心生杀念。 他蛰伏多年,一旦秘密被撞破,多年的隐忍都将付之东流。 所有撞破他秘密的人,都得死。 可是隔着屏风,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娇憨的声音。 她唤他:“夫君?”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13. 「投怀送抱」 免费阅读.[.aishu55.cc] 14. 「投其所好」 谢景澄握着刀柄的手松了又紧。 为什么...... 偏偏是她? 她对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她也许并不会说出去。 她可能愿意和自己当一丘之貉。 那一瞬,谢景澄心中升腾起了一百个、一千个放过杜沁然的借口。 却似乎都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向来冷情无畏的头牌杀手玉修罗,在那一刻居然不敢继续往下深思。 谢景澄只在自己雾蒙蒙的内心里,觑见了一个清晰的念头:他不想杀她。 可是倘若她泄露了出去,对他而言不仅仅是棘手那么麻烦。 ...... 怎么办? 得先刺探出她的态度。 谢景澄心中迅速地思考着策略,思及杜沁然极好男色的嗜好,抿了下唇。 *** 谢景澄离开后,杜沁然脑中循环播放着自己的那句“手感不错”,坐立不安地左想右想,都觉得这么调戏他是一种罪过。 就像是堕神似的,有种隐秘的禁忌感。 要不再垂死挣扎一下吧。 不管谢景澄信不信,她起码得狡辩一下。 走向谢景澄房中的一路上,杜沁然都绞尽了脑汁思考应该怎么说。 那个...... 她口中的手感指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轮椅? 不行不行,太扯了。 要不干脆说,手感不错的意思是,她感觉到他的大腿肌肉紧绷了一瞬,觉得他的双腿似乎有恢复的希望? 可是这会不会给谢景澄错误的希望啊?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想着想着,杜沁然已经走到了谢景澄房门口。 别说,第一次进自家夫君的“闺房”,还有些小紧张嘞! 杜沁然准备死马当活马医,推开了房门。 她左右看了一圈,没看到谢景澄,疑惑地喊了声:“夫君?” 人捏? 恰好此时一阵劲风吹过,“啪”得一下吹上了房门。 纵然杜沁然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都无法自抑地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这也太像恐怖片开头了,往往下一秒就要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出现一具死状狰狞的尸体。 谢景澄...... 他不会出事了吧? 就在杜沁然忐忑不安时,谢景澄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 夫人,你能否进来一下?” 嗓音不似平日里那么温润,多了一丝紧绷和隐忍,倒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听见谢景澄的声音,杜沁然心下一松,连忙应了声,毫无防备地朝里屋走去。 只是一入内,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杜沁然血脉喷张。 如神祇般清冷高洁的谢景澄跌落了轮椅,满身狼狈地靠在床沿,清峋脊骨压在雕花纹路上,如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微仰,喉结凸出,性感又脆弱。 他雪白的衣襟半敞,单薄的亵衣欲盖弥彰地掩着冷白的肩,犹抱琵琶半遮面。 谢景澄侧对着杜沁然,微微回眸,乌发汗湿披在雪白的衣衫,轻启薄唇道:“夫人,可否帮我搭把手?” 清隽又勾人。 杜沁然鼻子一热,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景澄,呆呆伸手抹了下鼻子。 一片殷红。 她勉力笑了笑:“夫君,你先等等,我现在恐怕帮不了你。” 气氛渐浓春思荡,她怕自己一靠近谢景澄,就会忍不住把他扑倒,然后酱酱酿酿,霸王强上弓。 谢景澄偏又是这副身子骨,被撩拨到极致时,也许全身会泛上隐忍的潮红,眼尾都蔓得湿润,但还是克制到极致地对她说:“还望夫人多怜惜。” 皎皎明月在她床笫上融成一汪春水,杜沁然光是想想,就觉得又要流鼻血了。 她闭上眼转过身,默念了好几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谢景澄眸中滑过一抹暗芒。 她果然喜欢这样的。 怀着这种看破红尘的圣洁心态,杜沁然侧着身一点点挪到谢景澄身边,轻轻把他的衣领合拢,目不斜视道:“夫君,我扶你起来吧。” 谢景澄面色苍白地轻咳了两声,轻声喘息着在杜沁然耳边道:“方才我本想换身衣裳,谁曾想突发心悸,竟从轮椅上跌了下来......” 他顺着杜沁然的力道坐回了轮椅,动作间有几缕墨发滑进衣领,与如玉的冷白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引人浮想联翩。 谢景澄的指尖顺着杜沁然的衣袖一路滑过她的手掌,带来若有似无的痒意,仿佛噬虫般钻进杜沁然的心里。 酥酥麻麻。 他仿佛毫无所觉般,微微仰脸:“夫人,桌上木盒里摆着药,你来时可看见了?” 谢景澄的神情极尽无辜,眼眸中荡漾着春水般的温柔。 却是在隐晦地试探着杜沁然。 倘若她没看到那个木盒,自然便不会知晓他的秘密。 而倘若她看清了木盒里的东西,势必会疑惑反问说盒子里放的分明是袖刀。 杜沁然被男色迷得晕头转向的,满脑子都是冷白的喉结,微滚的喉结,和谢景澄隐忍克制的神情。 她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们之间还需要用药?” 谢景澄眼神震惊地回视着她。 四目相对,鸦雀无声。 谢景澄默默偏过头:“...... 治心悸的药。夫人没看到也无妨。” 原本就浅薄到可忽略不计的杀念此时此刻灰飞烟灭。 谢景澄相信,自家夫人是真的没留意桌上的木盒。 “啊。”杜沁然应了声。 又是一阵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那个......”杜沁然开口道,“我现在去帮你拿一下药。” 杜沁然转身便想要离开这个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的地方,谁知被谢景澄握住了手腕。 “夫人稍等。”谢景澄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方才光想着要试探杜沁然,急中生智却选了个下下策。 杜沁然原本也许还不会留意那个木盒,可如今被他点破了,等下出去时自然而然会瞧上一眼。 谢景澄向来是云淡风轻勘破他人漏洞之人,谁曾想如今也做了此等漏洞百出之事。 终是第一次被乱了心曲。 在杜沁然的目光中,他斟酌着道:“夫人可否帮我拿一床被子?” 杜沁然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可以但是没必要。还是说,你要裹着被子去宴会?” 干嘛,cos木乃伊吗? 谢景澄清了清嗓,含蓄地发出了邀请:“夫人,不知我今日可否与你同床共枕?” 杜沁然:!!! 在杜沁然整理床上用品的功夫,谢景澄推着轮椅先行出了外室,“啪嗒”一声轻响阖上了木盒,心底的石头也终于随之落地。 半晌后,杜沁然终于扭扭捏捏地抱着被子出来了,白净的脸庞红晕还未完全消散,不敢看谢景澄,低着头快步出了房门。 杜沁然把被子往旁边的阿墨怀了一塞,细若蚊蚋道:“帮我把这个放去揽月居吧。” 阿墨捧着被子呆呆抬头,反应慢了两拍地慢慢问道:“夫人您说什么?” 语速和疯狂动物城里的树懒有的一拼,都慢得令人心焦。 杜沁然吸了口气,放慢了语速重复了一遍:“这个,揽月居,可?” 连比带划,指了指被子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 阿墨张大了嘴巴,问道:“为什么要放去揽月居?” 杜沁然:....... 他这么问是想让她怎么回答?说她今晚要和他们谢二爷进行生命大和谐了吗? 她委婉道:“新婚夫妻总得培养培养感情的,你懂吧?” 阿墨“啊”了声,看了看杜沁然,又看了看推着轮椅出门的谢景澄,恍然大悟。 他大声说道:“二爷和夫人今晚要同住了!” 大白嗓一扯,原本或浇花或扫地的仆人都动作一顿,露出了种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姨母笑。 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但是!他们今晚可能的确要做一些羞羞的事!可也没必要吼得全府皆知吧! 杜沁然万分羞赧又没法和智力不健全的阿墨计较,只好默默红了脸。 她脸上燥热,侧头撞进谢景澄含笑的眼眸时,更是脚趾都险些抠出了一个新的太尉府。 在所有人暧昧不明的微笑里,杜沁然硬着头皮扔下了句“要迟到了”,就大步流星地往府外走着。 夕阳西下,澄暖浪漫,谢景澄盈满笑意的字眼被吹拂的微风送到了杜沁然的耳边。 他嗓音温柔,笑着说:“夫人等等我。” 两人一前一后,背影被余晖拉长,重叠在了一起,竟有几分相依相偎的意思。 而彼时的杜沁然还不知道,舆论在王府内发酵起来会是怎么一副盛景。 *** 宫宴。 尽管经费严重不足,但林若寒等人还策划得像模像样的。 歌舞升平,宫人们踩着鼓声在翩飞的水袖里鱼贯而入,呈上满桌珍馐美酒。 杜沁然刚一踏入殿门,就听到了阿里乌的熟悉暴呵:“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杜沁然:...... 可真是个高自尊的老哥呢,呵呵哒。 不论如何,这场众人翘首以盼的接风宴终于拉开了帷幕。 开场依旧是领导致辞。 皇帝一脸假笑地说了堆冠冕堂皇的话,无非就是欢迎柔然使者的到来,希望两国友谊长存云云。 杜沁然直勾勾看着眼前色泽诱人的闷牛尾,眼睁睁看着它从热气腾腾到逐渐变凉。 食物都拯救不了她的性质,杜沁然拉过谢景澄宽大的袖子,悄咪咪掩面打了个哈欠。 谢景澄见状,默默往杜沁然那侧挪了下。 同样在开小差却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林若寒:哟哟哟哟哟。 就在这时,几人却被皇帝点名了。 “谢景澄及其夫人对使者不敬,朕已经严厉教训过他们了,想必他们也已知错。谢景澄,不若你们夫妻共同敬使者一杯?” 谢景澄坐于轮椅,挽起袖子给二人面前斟了酒,端起酒杯向阿里乌长鞠一礼:“先前是谢某有眼不识泰山,好在使者宽宏大量不与我等计较,还望今日的接风宴能让使者尽兴。” 原本还想借机发难的阿里乌被扣了这么一顶高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气哼哼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原本是个能让杜沁然暗戳戳感到很爽的场景 —— 趾高气昂的人被迫认栽,放在平日里她恐怕做梦都能笑出声。 可如今,她看着被体贴得只斟至半杯的酒,又侧眸看了眼将酒一饮而尽的温润男子,竟丝毫分不出心思给阿里乌这个外人。 谢景澄他真的很好很好。 杜沁然想,人生中果然还是不要遇见太好的人。 恐怕她以后回到了现代,也会注孤生了: 在这个历史上的不知名朝代,她已经遇见了温柔进骨子里的冷月。 可惜明月高悬,她能在几千年后仰头与他看着同一轮明月,却无法揽月入怀。 ——冷月很好,但她无法私有冷月。 可偏偏从此看到的芸芸众生,皆不如他。 杜沁然有几分恍惚地喝下了杯中酒,女眷特供的果酒愣是被她囫囵品出了苦涩。 她终究还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杜沁然心想。 不知不觉中,宴会一点点推进着,酒过三巡后气氛渐暖,大家也都逐渐放开了手脚,臣子间热切攀谈着。 抽奖环节更是将整个宴会推向了高潮。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日,我们与柔然友欢聚一堂,不胜荣幸也万分雀跃。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让我们揭晓今日的礼品花落谁家!”太监尖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略有些停顿,理应是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稿子。 和现代年会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创作者林若寒十分捧场,话音刚落就精神抖擞地小海豹拍掌:“好!” 太监也并未卖关子,径直公布了奖品。 “三等奖,王侍郎—— 赐皇后娘娘亲手剪的窗花一枚!” “二等奖,李二公子—— 赐‘御前失仪免责金牌’一枚!” “一等奖,柔然使者—— 赐与太师共进晚膳一次!” 杜沁然:学到了,以后回去就这么干。 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招待一个使者绰绰有余。 至于领奖者的脸色嘛...... 杜沁然幸灾乐祸地端详了下三人的面色,发现比料想中的还要五彩斑斓。 热闹看够了,时辰也差不多快到了。 心心念念要去杀手大会的杜沁然蠢蠢欲动,凑近谢景澄道:“夫君,我看你面色不佳,可是方才喝了那杯酒身子不适?我先行送你回府可好?” 微醺后面色红润的谢景澄:? 但谢景澄心下同样想脱身去杀手大会,听完杜沁然的话后,顿时虚弱了几分,轻咳着道:“夫人真是善解人意。” 谢景澄和杜沁然交换了下视线,同时道: “那现在走?” “此刻离开?” 两人微愣,随后相视而笑,心里都十分满意。 杜沁然笑容甜蜜,心想:她夫君真不错,关键时候还能当个挡箭牌。 谢景澄温和回视,心想:他夫人真体贴,为他寻了个好借口金蝉脱壳。 杜沁然先行起身,猫着腰走到谢景澄身后,鬼鬼祟祟地推着他到了殿门口。 就在一只试探的脚即将迈出殿门时,一道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你们要上哪儿去啊?”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14. 「投其所好」 免费阅读.[.aishu55.cc] 15. 「杀手大会」 杜沁然脚步一僵,回过头正撞上了同样“不胜酒力”准备出去透透风的皇帝。 还有什么比摸鱼开溜被抓包更讨厌的事情吗? 有,那就是抓包他们的人偏偏是个得罪不起的。 她推着谢景澄转了半圈,看向皇帝干笑了两声:“那个,夫君身子不适,臣妇准备先与他回府歇息。” 谢景澄适时地轻咳了两声,摆出了一副“臣真的很不适”的虚弱模样。 皇帝阴测测地盯着谢景澄:“演,朕看着你演。” 在他的逼视下,谢景澄硬生生把卡在嗓子里的咳嗽声咽回去了。 他笑容温和又透着些许无奈:“皇上既已知晓,又何必为难臣?” 皇帝哼了一声,愤愤不平道:“还是不是好兄弟了!朕都得在这儿受罪,你居然先开溜!” 杜沁然悟了。 皇帝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颇有种现代社会早九人的心态:我不好过无所谓,但你们也不许好过! 谢景澄听了他这颇有怨气的话,哑然失笑。 他耐心地道:“皇上,臣与夫人是真的有急事需先行回府,可否请您放个行?” 皇帝一抬下巴,挑眉反问:“哦?什么急事?你倒是说出来让朕听听。” 谢景澄明面上是个病弱贵公子,因身有残疾也并未在朝堂领个一官半职,此时此刻还真无法凭空捏造一件急事出来。 他斟酌片刻,缓缓道:“人有三急......” 皇帝不为所动,好整以暇地吩咐道:“小福子,带谢公子去更衣。” 谢景澄:...... 眼见殿旁漏斗里的白沙愈流愈少,而皇帝俨然一副跟他们干上了的架势,杜沁然也免不得有些焦急。 她再不去,恐怕杀手大会都开完了。 杜沁然弱弱开口:“皇上有所不知,此急非彼急。” 她酝酿片刻,委婉道:“臣妇与夫君新婚燕尔,正值情浓时,蜜里调油。” 皇帝一头雾水:“所以?这跟你们提前离宴有何干系?” 杜沁然看了看温文尔雅的谢景澄,又看了看跟门神似的寸步不让的皇帝,心中一横,咬牙道: “他急色!” 天色已晚,人家小夫妻急着回房恩爱,就算是出于人道主义,皇帝也没理由拦他们了吧! 好消息:皇帝确实挥了挥手,允许他们走了。 坏消息:皇帝看向谢景澄的目光里欲言又止,眼神也逐渐怪异了。 最终,他只是憋出了一句话:“谢卿啊,你这身子骨...... 唉,不可沉溺温柔乡啊。” 谢景澄守了二十三年的无暇人格,卒。 *** 牺牲良多回到太尉府后,杜沁然又陷入了新一阵的烦恼。 她偷偷瞟了眼身畔的谢景澄,觉得他从顺眼的挡箭牌变成了碍事的绊脚石。 谢景澄同样用眼角余光看着他的夫人,有些苦恼。 两人内心想法难得地得到了统一:怎么支开他/她呢? “夫君......” “夫人......” 他们同时开口,而后又齐齐止了话音。 谢景澄温和道:“夫人你先说吧。”他还没想好一个妥善的托词。 杜沁然扭捏说:“夫君先说嘛。”她还没找好一个合理的借口。 谢景澄沉默片刻,试探地询问道:“天色不早了,不若我先回房更衣,我们晚上...... 揽月居见?” 杜沁然眼神一亮,放松地笑道:“甚好甚好。” 应完后,她又认可地点了点头,在谢景澄的目送下转身往揽月居走。 事情倒是比杜沁然想象的顺畅得多。 她一回到揽月居,就吹响了骨哨,恭候多时的铁夜叉立刻出现在她身后。 “楼主,你也忒不准时了。”铁夜叉颇有种怨妇口气,哀怨地用小眼神斥责她。 杜沁然照旧拿捏高冷范儿,一张俏脸绷紧:“催什么催,我错了还不行吗?” 铁夜叉嘴巴张了张:“可以。” 离去前,杜沁然先布置了一下场景,做戏做全套。 既叫了热水,还故意沿途留了几个湿漉漉的印记,制造出了一种她在沐浴的假象。 待一切都把布置好了后,杜沁然满意地拍了拍手,招呼铁夜叉道:“出发吧。我们怎么过去?” 是传说中那种“咻咻”飞的轻功吗? 飞檐走壁,想想就很酷诶! 铁夜叉挠头,似是不明白楼主为何会问出如此深奥的问题:“走过去?” 他觑了眼杜沁然的面色,话音一转提议道:“要不这样,我给您找辆马车,您看行吗?” 杜沁然万分无语。 她到底在期盼什么? 眼前这个手下连翻窗爬墙都不会,她居然妄想让他带她体验轻功。 痴人说梦。 她疲倦地摆摆手:“不用了,走走更健康。” *** “楼主,到了。” 封城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南城的富贵迷人眼,北城的落魄扼人息,而这两极分化巨大的现象只被一条街隔着。 杜沁然跟着铁夜叉七拐八拐,第一次真正进入了北城区。 她看着眼前的景色,沉默半晌:“你确定是这儿?” 面前的屋子,哦称之为屋子都十分勉强,只能说是个有顶的棚,那顶还是下雨时会漏的那种茅草顶,和“千雪楼”这个名字简直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杜沁然凝着眼前的这个破屋子,联想到了一个不那么合适但又分外恰当的词。 身残志坚。 难为它了,都破成这样了居然还没倒。 杜沁然叹了口气,接过铁夜叉递过来的面具覆在脸上,双手灵巧地在脑后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别看千雪楼破落成这样,它还是很有追求的。 楼内众人皆戴面具,大家互不曝光身份。 铁夜叉是杜沁然的心腹,也是楼里唯一一个知道楼主真身之人。 等他们进门时,楼内八人已经到齐,并且七个人围着中间的小姑娘,360度无死角输出。 风苦口婆心道:“雪啊,你别执拗了。主顾给了黄金百两,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呢?” “是啊是啊。”花附和道。 被七个人虎视眈眈的雪仍有些犹豫:“可是...... 阿里乌好像罪不至死?” 月在一旁冷飕飕道:“妇人之仁。你别忘了当时为何进这个楼。” 旁观了许久的春夏秋冬见状,也七嘴八舌地劝了起来。 “我们挣的都是亡命之财,道德能卖几个钱?” “对啊,而且你别忘了我们的楼训。” “雪啊,你须得知道,我们楼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放下你的高道德吧。” 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杜沁然:? 她清了清嗓,缓步走入,试探活跃下气氛:“坏东西来咯?” 八双眼睛唰得转向了她,眼里是如出一辙的、背后说坏话被当事人撞破的、清澈的愚蠢。 鸦雀无声。 杜沁然: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片刻后,面瘫的月再次开口,声音波澜不惊:“楼主,你来评评理。你是不是东西?” 杜沁然张了张嘴:“......啊?” 花抢在杜沁然前麻溜地开了口:“笑话!我们楼主十步杀一人,含笑送人下九泉,从不手软。她怎么可能是个东西!” 语气之义愤填膺,神色之正气凛然,杜沁然险些以为她在夸自己。 雪小声争辩:“但楼主对我们还是挺好的,除了拖欠尾款、克扣金银、消极怠工、上一休六,她真的是个好老板。所以我觉得...... 楼主是个东西。” 再次受到创伤的杜沁然捂心,弱弱开口:“这些词你们都是从哪儿学的......” 铁夜叉提醒道:“楼主,这是你以前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我们听着听着就学会了。” 杜沁然愕然。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这些现代词是原身带进来的? 难道...... 原身也是穿越者? 「系统你人呢!你个大渣女,你是不是背着我还有其他好宿主!」 杜沁然无能狂怒,系统安静如鸡。 最为年长的风见杜沁然没说话,熟练地接过了cue流程的重任:“那我们现在开始投票?” “等等!”杜沁然杏眸圆瞪。 尽管她对阿里乌也没什么好感,但阿里乌毕竟是柔然使者,背负着的是两国友谊。 杜沁然总有种隐约的直觉:如果阿里乌死在千雪楼的手里,千雪楼恐怕就要被迫卷入腥风血雨了。 按方才的形式来看,八个人里,有七个是坚定不移想搞死阿里乌的,剩下的雪目前似乎也在动摇。 假如她要保阿里乌,那目前的形式对她很不利。 杜沁然精神一振。 是时候再次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舌战群儒了! 她目光从面前的几个人滑过,心里也自他们方才的说话内容,对他们的性格有了个基本判断。 杜沁然组织了下语言,露出忽悠投资人时的自信八齿微笑,侃侃而谈道:“针对是否接下刺杀柔然使者之任务,我有以下三点要说。” “第一,报酬。在坐各位都是江湖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区区黄金百两,焉能驱使各位?接下任务反而会拉低我们楼的档次!” “第二,难度。柔然使者平日里呼风唤雨,众兵环绕,刺杀他显然并非易事。并非十拿九稳之事,我们接下只会坏了楼中口碑!” “第三,风险。行刺目标不同于以往,他身份特殊,一旦败露就会面临被报复至死的风险。这钱有命挣也没命花。” 杜沁然深吸一口气,一脸高深地背着手道:“我想,各位心中应当已有决定。” 月转向春,冷冷漠漠问:“你信吗?” 春娇媚地咯咯捂嘴笑:“不信。” 见杜沁然还想发言,风及时拦住了她,主持大局道:“那我们现在进入投票环节。每个人在纸上写下最终决定,由我唱票。” 风生怕杜沁然还要作妖,眼疾手快地把笔和纸往她手中一塞,摁着她在主位坐下后,恭恭敬敬道:“楼主请。” 须臾,众人便一个又一个写好了决策。 风收好所有人的纸条后,开始唱票。 “杀,不杀,不杀,不杀,杀......” 由于玉修罗的缺席,投票者一共十人。 随着风念完最后一个票数,纸上的“杀”和“不杀”底下都恰好组成了个完整的“正” —— 五比五,平票。 杜沁然见状,积极争取道:“身为楼主,我是不是该有点特权?比如一票顶俩之类的?” 话音未落,一柄锋利的袖刀破风而来,速度之快宛如电光石火,嵌入竹壁时还在嗡嗡颤动,刀身上的纸条随之震颤。 杜沁然眼睁睁看着那把袖刀从自己面前飞过,被震惊得五体投地,优美的国粹克制不住地脱口而出:“卧...... 槽?” 这才是真正的武功吧!太酷啦! 铁夜叉拔下握住袖刀,取下纸条后展开。 他盯着纸条许久没说话,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激动地抬起头。 “是玉修罗的那一票!”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15. 「杀手大会」 免费阅读.[.aishu55.cc] 16. 「春宵」 玉修罗? 那个向来不参与楼中事务的头牌杀手玉修罗? 风花血月和春夏秋冬都燃起了兴趣,杜沁然也不例外。 但不同的是,他们好奇的是玉修罗本人,而杜沁然则不是。 对她而言,不论是玉修罗还是铁修罗都只不过是个路人甲,无足轻重。 她更好奇的是投票结果 —— 目前是平局,玉修罗的这一票则是决定性因素。 杀,还是不杀。 铁夜叉捧着纸条的手都在颤抖,颇有种苦苦追星十年终于得到偶像亲笔签名照的苦尽甘来。 想起方才窥见的轻盈身影,铁夜叉禁不住感慨道:“玉修罗果真如传言一般,白衣飘飘欲仙,身姿挺拔仿若谪仙下凡。” 玉面具遮住了玉修罗的上半张脸,但线条流畅的下颌与高挺的鼻梁都足以让人窥见他是怎样的俊逸出尘。 铁夜叉复又低下头,爱抚着袖刀,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不愧是玉修罗的招牌武器,此器只应天上有,人间得有几回见。” 杜沁然顺着他的话伸长脖子,看了眼袖刀。 果真工艺精巧,薄如蝉翼。 很轻薄,适合随身携带防身。 杜沁然心动了,动作丝滑地摸了过来:“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铁夜叉面上茫然一瞬,而后都快哭了:“楼主......” 杜沁然摆摆手,催促道:“楼什么主,快说玉修罗的决定!” 谁让铁夜叉之前埋怨她不准时,哼。 虽然的确是她的错,但她就是小心眼。 铁夜叉敢怒不敢言的小表情看得杜沁然通体舒畅。 但也只舒畅了那么一秒。 下一瞬,铁夜叉拉长了语调,念出了玉修罗的决定:“杀。” 六比五,刺杀柔然使者的任务被接下。 杜沁然痛苦捂脸。 看来还是得卷入这淌浑水了。 苍天啊,白费了她刚刚那么多的口水。 换算成燕窝,都能卖个好几千了。 杜沁然心累,强打起精神又问道:“还说了点什么吗?” 那张纸条看着有A5的大小,只写一个字未免也太不环保了吧。 铁夜叉终于从偶像用品被掠夺的痛苦中缓过神来,继续禀告道:“而且,玉修罗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 也就是说,柔然使者阿里乌必死无疑。 倘若换成楼里的其他人,杜沁然还能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认为也许他们会失手。 可偏偏,接下这个任务的,是向来毫无败绩的玉修罗。 杜沁然真真切切地蔫儿了。 就在这时,方才还装死的系统再次诈尸,清冷的女声再次在她脑中响起。 「作为千雪楼楼主,你接下了刺杀柔然使者阿里乌的任务。为确保阿里乌毫无生还的几率,你决定亲自出马。」 「新任务:刺杀阿里乌。」 杜沁然:「统子!你要搞死我就直说,何必还要再给我颁布个任务呜呜呜呜。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搞笑,有武功的是原身,她只是个柔柔弱弱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罢辽。 去刺杀阿里乌?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嘤嘤嘤。 系统依旧冷酷无情:「请宿主扮演人设时不要入戏太深。」 但许是连系统自己都觉得任务有些强人所难,它沉默片刻后,勉强松了口:「特别奖励:宿主将获得‘旷世武功’一次,使用时长为一个时辰,用完即会报废。」 杜沁然生无可恋地冷嘲道:「呵呵哒,我到时候倒是要看看这奖励有多旷世。」 不过...... 杜沁然摩挲着玉修罗的那把袖刀,视线若有所思地扫过铁夜叉。 她和玉修罗都得去刺杀阿里乌。 这是不是代表...... 她也许会比铁夜叉更早地见到他的偶像? 她倒要瞧瞧,这位白衣飘飘的夺魂神祇的庐山真面目。 *** 街道繁华喧嚣,无人留意到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足尖轻点,掠过一个个屋檐,身姿轻盈地落在太尉府。 谢景澄换下衣物,回房后草草沐浴了一番,沾湿了发尾便坐回轮椅上,去向揽月居。 与此同时,杜沁然还在紧赶慢赶地往太尉府冲,生怕晚了一步,谢景澄就会发现屋内无人。 可惜,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咚咚咚。 谢景澄不紧不慢地叩响了门。 无人回应。 “夫人?”谢景澄轻声唤了几声后,见依旧无人回应,又道了句“冒犯了”,随后推开了房门。 开门的那一刹那,芬芳的玫瑰清香扑鼻,空气中的氤氲水汽微凉,可地上的水渍却已半干。 他夫人大晚上的,难道不在屋里? 谢景澄略微蹙眉,心生疑窦,目光移向了虚掩着的漱洗室。 与此同时,杜沁然踩着铁夜叉的肩翻了进来,却因太过情急一头栽进了浴盆中,“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她呛了好几口玫瑰花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庞,眼睛都还没睁开就三两下解了衣物,随意扔去了一边。 而谢景澄挑开帘子时,看到的恰好便是这一幕。 门帘后置着个半人高的木桶,一道纤细婀娜的身影背对着他。 室内摇曳的烛光如柔软的轻纱,轻轻覆在她裸.露在空气间的莹白香肩。 听到动静后,她惊慌地回眸,如受了惊的小鹿一般眼眸湿润,乌黑的长发还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脸庞。 狼狈之余,却带着几分惊心动魄的诱惑。 如同一个无辜又清纯的女水鬼,试图将他拉着一起永坠海底。 谢景澄仿佛被烫到了似的移开视线,迅速放下了门帘,轻咳了声询问道:“夫人可还安好?” 杜沁然此时还有些惊魂未定。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就要被谢景澄发现屋内无人了。 她缓缓吐出了口气,感受着心跳一点点回归平常的心率后,才开口应道:“没事,我马上出来。” 杜沁然从浴桶中起身,扯过毛巾随意擦了几下,便套上了衣物,边拭着滴水的发尾边出了漱洗室。 谢景澄看着她纤细的身姿,蓦得想起了掷袖刀时,在千雪楼远远觑见的窈窕身影。 千雪楼楼主,竟与他的夫人的身型有几分相似。 谢景澄示意杜沁然坐在自己身畔,接过她手中的布帛,侧身为她擦拭着发丝。 他的动作过于自然,杜沁然都愣了下。 谢景澄边为她拧干发尾,边不动声色道:“方才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巨响,夫人无碍?” 杜沁然眼睫轻垂,掩住了眸色:“嗯无碍,只是绊了一跤而已。” 谢景澄的手微微一顿,心中失笑。 他的夫人如此柔弱,沐浴时都容易把自己弄伤,又如何可能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呢。 杜沁然微微抬眸,身侧的谢景澄一身白衣,同样令她联想到了铁夜叉口中的白衣修罗。 杜沁然指尖捻了下他微湿的发尾,鬼使神差追问了句:“夫君怎的也刚洗漱完?” 她是因为城南城北打了个来回,速度才慢了许多。 而时间这么长了,谢景澄为何也才刚洗漱完? 谢景澄拿过床头的玫瑰发油,在掌心滴了几滴,搓热后顺着她的一头青丝,嗓音平淡无波:“方才又觉着有些心悸,服了药后歇息了会儿。” 杜沁然应了声,觉得自己这个猜想也真是荒谬透顶。 世上身着白衣之人万千,这又能说明什么? 况且,她的夫君体虚孱弱,甚至都无法行走,与那恶贯满盈的头牌杀手玉修罗自然是毫无干系的。 两人就这么打消了心头疑窦,并且都滋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愧疚感。 杜沁然:他这么温柔,我居然怀疑他是头牌杀手,我可太不应该了。 谢景澄:她如此娇憨,我竟会将她与那女魔头相提并论,我实当思悔矣。 杜沁然犹豫地看向谢景澄:“夫君,不若我们早些歇息?” 说真的,她居然有些兴奋! 毕竟是人就有种猎奇心理,她在现代活了26年,也看过不正经的小说,但从没尝试过这种事情。 杜沁然按耐住情绪,在心底一味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谢景澄如此病弱,不论等□□验如何,她都要以鼓励为主。 嗯,鼓励为主。 谢景澄不知杜沁然心中所想,闻言温和道:“夫人说的是,明日还要回门,应当早些歇息为好。” 杜沁然胡乱地点了下头,往被子里一钻,滚进床内侧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小蚕蛹,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滴溜溜地盯着谢景澄。 谢景澄见状,轻轻弯了唇角,侧过身挽起袖子,一个个剪灭了烛芯。 房内一点点变得昏暗,杜沁然的内心也随之变得意想不到的紧张,握着被子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那一刻,谢景澄掌控着的不仅仅是燃烧的火芯。 还有她,她的心跳。 最后一个蜡烛被剪灭,只余皎洁的月光,透过微敞的雕花窗,铺洒在他们身上。 似乎漫天的星和高悬的月都在注视着他们。 在朦胧月色下,谢景澄的面庞如上好的羊脂玉般光洁无瑕,眉眼清隽疏朗,愈发显得他俊逸出尘。 不沾人间烟火的谪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杜沁然深觉自己即将玷.污.神祇,不敢再看,紧紧地闭上了眼。 身侧微微一陷,杜沁然眼睫轻颤着,等待着谢景澄更亲近的举动。 若有似无的檀香味变得馥郁了几分,比原本的浅淡更添些许令人心颤的侵略性,仿佛在隐晦地彰显着另一个人的存在感。 秾郁的檀香将她完完全全地笼罩在内,杜沁然心中打着鼓,偷偷睁开一条缝。 她窥见谢景澄一只手撑在她身侧,正缓缓欺身下来。 杜沁然屏住了呼吸,抿了下唇,双手慢慢钻出被子,轻轻攀上了谢景澄的肩。 她微微仰起脸,似是心甘情愿将自己献给祭祀的小绵羊,嗓音轻颤:“...... 我准备好了。”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16. 「春宵」 免费阅读.[.aishu55.cc] 17. 「男妈妈」 杜沁然自认为是个性/欲不算强烈的人。 用她闺蜜的话来说:“你都忙成这个鬼样了,又是搞外卖又是搞剧本杀,一分钟都恨不得掰成61秒来用,有空考虑这些才怪嘞。” 杜沁然想了想,深以为然。 她很喜欢把时间塞满,从高中起就开始当文艺委员,毕业后的那段空窗期也没闲着,开始了一些属于自己的文字工作。 直到后来,杜沁然才一拍脑袋,想要借时代的东风开始送外卖 —— 虽然失败了。 至于她和那个前男友的相识,也是比较乌龙的。 那时候天降大饼,她年少时期的一本黑历史小说被翻拍成电视剧了。 杜沁然原本也并没什么好奇心,但奈不住剧组多番邀请,还是放弃了一天宅女生活,随意收掇了下去了影视城。 好巧不巧,当时旁边有个小网剧也在那里取材。 好巧不巧,杜沁然当时带着一身丧气颓靡走错了剧组。 好巧不巧,她遇到了彼时只是个小咖的前男友。 故事发生得顺理成章,她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了光鲜亮丽的小鲜肉,他温和地问她:“你好,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那一刻,杜沁然心动了,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摸出了手机:“加个微信撒?” 唉,她那时候就已经很羞涩了,看到帅哥都不敢直接亲上去。 她前男友也是个不矜持的,愣了片刻后就笑了,交换了联系方式。 后来两人一来二去就看对眼了,可前男友一年有330天都泡在剧组或全球飞,而为数不多的假期里,杜沁然又在焦头烂额地忙事业。 两人这恋爱仿佛谈了,又仿佛没谈。 但杜沁然也没什么不满的。 她谈恋爱主要也是为了一个精神寄托,而不是肉.体.慰.籍,聚少离多对她而言并不是多么大的一件事。 对于成年人的快乐这件事,杜沁然想的一直都是顺理成章。 而那时候的杜沁然可能也万万没想到,她顺着顺着,就即将顺到在几千多年前达成这件事了。 她紧闭着眼,紧张了半天,结果都没等到谢景澄的下一个动作。 杜沁然磕磕巴巴地开口:“那个,您还不动作,愣着做撒?” 哦莫哦莫,一紧张就容易说方言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谢景澄轻轻拉过方才被她踹到一边的枕头,帮她掂在头底下,而后又重新帮她掖了掖被角。 杜沁然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感觉和电视剧里照顾孩子的慈父似的。 随后,谢景澄便在她身畔躺下,温声道:“早点睡吧,我明日叫你。” 不...... 不是? 就这?就这??? 平白无故紧张了半天的杜沁然不乐意了,手肘侧撑在床笫上,面朝谢景澄隐晦提醒道:“夫君,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比如洞房花烛,红鸾帐暖,春宵一刻,颠鸾倒凤...... 谢景澄好脾气地把她重新塞回被子里,轻轻在她额上一吻:“晚安,夫人。” 但与此同时,谢景澄内心也远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 他身上藏着太多秘密,但凡与人多一分接触,暴露的风险便高一分。 提出要搬来揽月居确然是情急之举,但他事后大可以随意找个由头。 病症复发、睡眠浅、风水不合。 任意一个都可以。 但他还是搬过来了。 看着杜沁然如蝴蝶展翅般颤抖的睫毛,他却蓦得升起了一个念头。 似他这等见不得光的亡命之徒,一旦秘密曝光,等待他的都是危机重重与万劫不复。 杜沁然仰起时的脖颈那么纤细,仿佛微微一用力便会把她弄碎。 谢景澄想:她太过娇弱了,他必然不能将她卷入这场漩涡。 而最好的办法,便是远离。 迎着杜沁然不满的目光,谢景澄能做的仅仅是倾身轻吻她。 他嗓音透润,藏着看不清的温柔缱绻,千言万语克制到了极致,终是化为了一句清浅的话。 ——“晚安,夫人。” *** 翌日清晨。 许是怨气太重,杜沁然还没等谢景澄叫她,就已经醒了。 杜沁然拉开房门,看着不远处浇花的婢女翡翠,正想像往常般和她打招呼,翡翠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微红着脸跑了。 她转向旁边扫地的阿纸。 阿纸长相凶且不苟言笑,杜沁然也是相处好几日之后才见到他不发怵。 “早啊......”她手扬到一半,就见阿纸红了耳根,默默躲去另一个角落埋头扫地去了。 杜沁然:一觉醒来,大家都怎么了? 她纳闷儿地想,难不成7月8日是什么古代公认娇羞日? 不久后,杜沁然的谜团就被解开了。 “听说了吗?谢二爷与夫人同住了!谢二爷今早出房门时脚步都虚浮呢!” “昨儿个还有人听到漱洗室传来剧响...... 收拾时满地的水花嘞。” “人不可貌相啊,夫人看着娇娇弱弱,没成想如此勇猛!” 传说中勇猛但其实扑倒夫君失败的杜沁然:? 她在心底无能怒吼:那动静是她翻墙时摔的!摔的!!! 可最让她吐血的还在后头。 与谢景澄同用早膳时,她盯着桌上的补气血孕妇餐,沉默了。 杜沁然冷静地指着桌上的酸梅杏脯猪蹄汤,嗓音颤抖:“把后厨给我叫过来!” 阿纸用眼神请示谢景澄,谢景澄默默移开了目光:听夫人的。 后厨战战兢兢地来后,就见他们历来柔柔弱弱的夫人绷着张俏脸,面色不善地质问道:“你给我准备这些是几个意思?” 后厨伸长脖子看了眼菜品,小声辩解:“夫人,这些不是给您的。” 杜沁然:? 孕妇餐不给我,给谁?桌上坐着的不只有她和谢景澄吗? 她目光犹疑地在谢景澄平坦的腹部上打了个转。 别说,还真别说! 杜沁然居然脑补出了谢景澄身怀六甲的样子: 向来清冷如皎月的他腹部微微隆起,垂眸,骨节修长的手指轻捧着肚子,眉眼皆是温柔的笑意。 她有罪!但...... 白衣谪仙男妈妈,嘶哈嘶哈! 不论怎么说,这个脑补都过于荒谬。谁知下一秒,后厨却肯定了她的猜想。 四十多岁的后厨笑容可掬,把猪蹄汤往谢景澄面前推了推:“谢二爷,您身子骨差,如今又有了身孕,得多滋补滋补。” 原本默默吃瓜的谢景澄:? 谢景澄温温和和地问:“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 在他看似温润实则压迫感极强的视线中,后厨两根食指羞涩地碰了碰,满脸红晕道:“俺相好的跟俺说滴。” 此时吃瓜的变成了杜沁然,她兴致盎然地道:“把你相好的叫过来。” 她倒要瞧瞧,别人口中的谢景澄怎么就措不及防地怀上了。 不一会儿,后厨相好的就迈着小碎步来到几人面前。 谢景澄面无波澜:“交代吧。” 相好的纠结片刻,而后很不仗义地出卖了消息来源:“我姐们儿说的。” 几人就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送一个。 不一会儿,谣言散布者就都到齐了。 杜沁然看着谣言散播源头的翡翠,顿时明白她躲闪的目光从何而来。 杜沁然把筷子一撂,抱胸往椅背上一仰,朝翡翠一抬下巴:“说说吧,你们都说了什么。” 翡翠立刻竖起三根手指表衷心:“我发誓!我只是说....... 谢二爷和夫人同住了!” 小厮稍息立正挺胸抬头:“谢二爷和夫人一度春宵了!” 丫鬟细声细气道:“谢二爷被夫人强迫了!” 相好的一板一眼:“夫人把谢二爷霸王强上弓后怀有身孕了!” 后厨小胖手拧着围裙,扭扭捏捏:“谢二爷被夫人霸王强上弓后怀有身孕了!” 杜沁然&谢景澄:...... 这就是谣言的威力吧。 眼见场面即将往尴尬的走向一去不复返,杜沁然颇有当家主母范儿地清了清嗓:“我和夫君昨晚什么都没有,懂?” 所以别再搞什么孕妇,啊不,孕夫餐了。 翡翠小鸡啄米般点头:“懂懂懂,谢二爷今早完全没有脚步虚浮眼下发青。” 小厮满脸浩然正气:“昨晚我们也绝对没听到那波澜壮阔的动静。” 丫鬟吴侬软语补刀:“漱洗室也完全没有一地狼藉。” 相好的心直口快:“对的,你们虽然是夫妻,虽然同住了,虽然动静噼啪响,但你们是单纯的。” 看着他们四个变脸如翻书的模样,后厨纠结了下,但还是问道:“那明日...... 给谢二爷煲猪肝粥可好?” 四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唯一的老实人,眼里全是谴责 —— 怎会有如此不懂察言观色的单细胞生物! 看不出谢二爷和夫人脸皮薄,就是想要欲盖弥彰吗! 果不其然,原本已经生无可恋的杜沁然瞬间坐直了身子,盯着他们,柔弱地咬牙笑笑。 她深吸一口气。 “都给我出去!”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17. 「男妈妈」 免费阅读.[.aishu55.cc] 「自我攻略」 坐在去往太师府的马车上时,杜沁然开始了并不深刻地自我反省。 自从离开原身家人的视线,她就有些放飞了,渐渐本性暴露。 如今回门,还得再重新找回那种柔弱好欺的笨蛋美人形象啊。 杜沁然有些紧张,而她一紧张就喜欢随口胡诌,而马车上的唯一唠嗑对象就只有谢景澄。 她朝谢景澄伸出魔爪,拉了拉他的衣袖:“夫君,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 谢景澄一愣,放下手中的书卷,侧眸看她:“夫人何出此言?” 杜沁然指了指自己眼下,示意道:“喏,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谢景澄下意识抚了下眼底,而后想到了什么似的,无奈地摇头笑笑。 他隐晦道:“夫人,你似乎还不太习惯旁边有人。” 杜沁然想到自己曾被闺蜜评为“张牙舞爪”的睡姿,小脸一红,别过头不再问了。 谢景澄见状,也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实则他才是那个不习惯身畔有人的。 他向来浅眠,昨晚杜沁然睡着后,吧唧着嘴侧身把她的腿往他腹上一压,谢景澄立刻惊醒了。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刀,削铁如泥的刀片已经抵在她纤细的脖颈。 借着夜色看清枕边人是她后,谢景澄才卸下防备,重新放松了身子。 梦境中的杜沁然全然不知自己刚在阎王府门口溜达了一回,仍不满地嘀咕着什么。 谢景澄小心翼翼收起袖刀,凑近听她的梦呓。 听清后,谢景澄哑然失笑。 “糖藕...... 糖藕狗都不吃...... ” 没想到隔了好几日,他夫人仍记着探访酒楼时自己给她夹的那块糖藕。 谢景澄小心翼翼地为她重新盖好被子,联想到了大婚前她说的那句对自己欣悦已久。 也难为她了,分明不喜欢吃糖藕,还满脸甜蜜地吃了下去。 ——想必,她是真的爱惨了他。 思及此,谢景澄莞尔一笑,又轻声道:“夫人放心,我会尽快适应。” 适应和枕边人同床共枕的日子。 杜沁然听在耳里,却感觉心里都被熨贴得暖暖的。 她睡相不是一般地差,就连她发小之交的亲亲闺蜜都无法忍受,谢景澄却没表现出丝毫不满,甚至还迁就地说会适应她。 杜沁然禁不住看向谢景澄,谢景澄也弯唇温和地笑着回应。 她心想:怎么办,他好像真的很爱我。 *** 杜沁然发现,她穿越后有个铁律 —— 越是看似寻常的事情,越是容易出事。 就譬如,本应是简单地回个门,却意外撞破了太师府最大的秘密...... “哎,回娘家的感觉就是好,蓝天白云的真舒坦啊!”林若寒在谢韫礼之后钻出马车,伸着懒腰眯眼感慨。 谢韫礼顺了下衣袍上久坐的压痕,看向谢景澄和杜沁然道:“舅舅,许久不见。” 话里虽喊的舅舅,他眼神却黏在杜沁然身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谢景澄不冷不热地回道:“君子之交应淡如水,你我虽是舅甥,也无须过于热络,免得失了体统。” 划过谢韫礼的视线冷淡,又暗藏锋芒。 谢韫礼同样笑意不到眼底:“是吗?可我对舅舅想念得慌呢,这可如何是好?人若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情感,又与木偶何异?” 他盯着杜沁然轻笑:“舅母,你说呢?” 杜沁然:我说,你小子怕不是疯了吧。 念及人设,杜沁然仍在斟酌语言,林若寒已一脸嫌弃地开了口:“谢韫礼,我说你是不是有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你舅呢,好变态。” 杜沁然在心底使劲点头。 好变态。 谢韫礼笑容一僵,还来不及反驳,就被林若寒跟赶鸭子上架似的弄进了府里:“走快点吧你。一个大男人走路磨磨唧唧的,真受不了。” 远远传来谢韫礼有些模糊的反驳:“我磨蹭?诶你这个女人...... 蛮横......” 此刻,杜氏也迎上前,双手有些局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沁姐儿,你和谢二爷也别在门口站着了,快些入府吧。” 杜沁然看着她,心底却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杜氏方方面面都表现得像个疼爱女儿却又内敛的母亲,如果说这是演的,那未免太逼真了些。 可她的生母,明明是华贵妃啊...... 杜沁然边想边往前走,脚下一个不留神,被门槛绊了下。 眼看她就要脸朝地摔了,杜沁然不忍直视地闭眼,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一只手托在了她的身前,稳稳地扶住了她,小臂肌肉紧绷,结实而有力。 待她站稳后,谢景澄才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眼底含笑:“夫人,看路。” 杜沁然只觉得被他隔着衣物碰过的地方都开始升温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旁边的杜氏笑着捂嘴,揶揄地来回打量着他们:“哎哟~” 谢景澄仍云淡风轻,杜沁然却觉得脸颊有些灼热,抿了抿唇。 这种难言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给林太师奉茶的那一刻。 杜沁然料想身居高位者多少有些不好接近,但这位林太师却分外文质彬彬。 岁月把他的鬓角染白了几分,却更添儒雅,素雅宽袍的他不似权臣,倒似淡雅高洁的文人墨客。 杜沁然“假女儿”身份被揭穿后,本以为替别人养了十九年闺女的林太师对她多少会有些怨气,不曾想完全是多虑了。 林太师接过她的茶盏,斯文地抿了一口,在杜沁然忐忑不安的等待中,轻轻叹了口气。 “近日里封城的风风雨雨我也略有耳闻。孩子啊,你受苦了。” 杜沁然一愣,温顺地低头福了福身,极力压抑着爆笑的冲动:“爹爹如此说,可真是折煞女儿了。” 好吃好喝过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被说个几句,又一跃成为太师府养女,她有什么苦的。 还是她这便宜爹爹比较苦,头上的“冤大头”仨字儿粗得触目惊心。 表面工夫做完后,几人各自回房。 拐角处,杜沁然却被一个小婢女叫住了。 “姑娘,太师请您去书房一叙。” 杜沁然“嘶”了声。 难不成...... 太师这是想在没有人的地方和她秋后算账? 她纠结片刻,在婢女的盯视下又无法拒绝,只好犹犹豫豫地跟着她穿过一道暗廊,来了书房。 书房窗户紧闭,并未点灯,一排排书架层层遮掩着,最深处是一张桌案。 无形中带着扑面而来的压抑。 杜沁然直觉不对劲,下一秒就听身后传来“嘎吱”一声。 她回过头,用力推了推紧闭的房门。 纹丝不动。 ——她被锁在书房里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终于等到你了。”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自我攻略」 免费阅读.[.aishu55.cc] 「舅母」 杜沁然猛得转过头,而后就见谢韫礼从书架后缓缓绕出,笑意玩味。 他轻笑了声,一步步上前。 室内静谧得落针可闻,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变近,衣料摩擦间的窸窣声被毫无限度地放大,厮磨着杜沁然的耳膜。 杜沁然被他逼得步步后退,谢韫礼却毫无自觉地步步紧逼,笑意不达眼底:“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呢,舅——母——” “舅母”二字被他咬得分外重。 谢韫礼眸中漆黑,仿若望不见底的深渊,海浪被困于其中翻滚千万年,一朝终于汹涌拍岸,毫不收敛地喷薄迸出。 下一秒,他似乎就要将她撕碎,拆骨入腹。 杜沁然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背却抵住了书架。后脑勺撞在谢韫礼垫在书架上的掌心,并不疼。 杜沁然沉默地看着谢韫礼收回手,半晌微抬眼眸对上了他的目光。 谢韫礼今年也才十九出头,和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一样大。 他眼里有怨气,有意难平,有纠结,但也有一丝藏匿着的难过。 杜沁然第一次认真地注视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对他轻声道:“谢韫礼,我已经嫁人了。” “这世上繁花似锦,弱水三千,你何必活在执念里呢?况且你我均已成家,和对的人从头开始才是最佳选择。” 谢韫礼神情郁郁地听完她的一席话,幽幽道:“舅母认为,对的人是谁呢?” 就在此刻,系统的画外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恭喜宿主达成“芳心收割机”的隐藏任务,获得特殊奖励“回忆碎片1”!」 「你与谢韫礼的初次见面,是在繁花盛开的季节。那天......」 随着系统的声音,一帧帧画面在杜沁然脑海中成型。 “喂谢韫礼,你怎么又逃课啊?再被夫子罚抄书我可就不帮你了啊。”少女坐在秋千,双脚轻轻荡着,见怪不怪地看着从墙头翻下来的狼狈少年。 谢韫礼拍了拍身上的灰,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油纸包,故作漫不经心地递给她:“我可没要你帮忙啊,上次是你哭着喊着要帮我一起抄。” 少女刚想回嘴,看到油纸包里的东西时眼睛亮了:“梨记的太白酥!”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又想耍什么幺蛾子?” 谢韫礼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避开了她的视线:“父亲给我订了一门亲事,你可有所耳闻?” 少女愣了下,笑意敛了几分,别过头道:“是嘛,恭喜你咯。” 谢韫礼见她反应冷淡,连忙绕到她面前蹲下身,仰视她道:“但我拒绝了。” “......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又不在乎。” 话虽如此,少女却红了耳根。 谢韫礼急了:“你三岁时就说过,以后要嫁给我当夫人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少女也急了:“童言无忌,焉能当真!” 谢韫礼执拗地看着她,话赶话道:“那你嫁不嫁我嘛?” 此言一出,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少女抿了下唇,嗓音柔软却坚定:“谢韫礼,我想嫁给状元郎。” 谢韫礼眉梢微扬,站起身在阳光下笑得恣意:“这有何难?等着我便是。” 画面一转,杜沁然看到昔日不学无术的纨绔愁眉苦脸地坐在桌案前,开始一点点尝试着去用心,去争取。 从那天起,谢韫礼再也没翻墙来看过少女。 他在课业上着实落下太多,每日熬到深夜苦读。 课业终于有了些起色,谢韫礼面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淡。 旁人都道谢家公子幡然醒悟,人人都夸他有了几分沉稳的世家公子样,只有谢韫礼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夺魁游街当日,阳光明媚刺目。敲锣打鼓的簇拥下,谢韫礼身骑汗血宝马,胸带红花意气风发。 经过酒楼时,在一片喝彩声中,他似有所觉地勒了缰绳,眯眼抬眸望去。 酒楼雅座窗口微开,少女矜持坐于窗边,微微探出头,看着他笑。 隔着茫茫人海,两人视线碰撞。 那一刻,仿佛世间繁华喧闹都变得静谧,连时光都为他们驻足。 谢韫礼望向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孩,一如上次相见那般仰着头看她。 无数个挑灯夜读的深夜、无数个无法见面的日子,在那瞬间都消弭无踪。 他轻声道:“我做到了。” 眸中隐有泪光。 纨绔公子为他的心上人收敛心性,苦读多年成为人上人,换得了与她的一纸婚约。 却亲眼目送她出嫁,嫁给了自己的舅舅。 谢韫礼看过心上人凤冠霞披时的模样,冠绝京城,可却不是为了他。 如何能不意难平呢?那是他欢喜了许多年的女孩啊。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这辈子红过两次眼眶。 一次是高中魁首、与酒楼里心上人遥相对望的瞬间。 一次是如今,在紧闭了门窗的太师府书房,与已是舅母的她四目相对时。 谢韫礼偏过头,避开杜沁然清亮的目光,有些哽咽: “你明明许诺过的,只要我考到了状元就嫁给我。可为什么...... ” 你嫁给了别人啊。 “谢韫礼......”杜沁然想安慰他,可那一刻她却忽觉语言真的太苍白了,苍白得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谢韫礼深吸了口气,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沁沁,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还...... 喜不喜欢我?” 他目光里含着太多的期翼:只要她说一句喜欢,他便是冒了这世间大不韪又如何? 可是,杜沁然良久没有说话。 她眼睁睁看着谢韫礼的眸光一寸寸暗淡,于心不忍却又哑口无言。 谢韫礼笑了,笑得很难看,就像当年为了见她,翻墙摔疼了却极力扯出的笑。 谢韫礼退后半步,恭恭敬敬地深深弯腰作揖,忍了许久的泪珠无声无息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绷紧下颌,阖眸,忍着锥心的痛一字一顿道:“谢韫礼,见过舅母。” 她终成了他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存在,是心头永远抹不去的朱砂痣。 ——并非因为她是他的舅母,而是她如今看向他的眸光中,不再有情。 不再纠缠,是他能为心爱的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杜沁然看着少年仿佛被压弯了的腰背,半晌都说不出话。 她酝酿着措辞,指尖下意识在身侧书架凸起的花纹上摩挲着,却忽闻“咯噔”一声动静。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桌案后头的山水屏风木板缓缓左移,露出了一条幽长深邃的地道。 这里头竟有个密室!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舅母」 免费阅读.[.aishu55.cc] 「替代品」(请看作话) 谢韫礼离开后好半晌,杜沁然仍心神不定。 ——为什么太师府里有密室? ——为什么原身明明和谢韫礼有一段情,却刻意把药下到了谢景澄身上? 她好像被困在云朵里,每当即将拨云见雾日,就发现眼前茫茫雾气浓上一分。 杜沁然双肘撑在朱红的阁楼栏杆,眺望着不远处的巍峨景观,心乱如麻。 就在这时,身侧夕阳被遮住,林若寒往她身畔的栏杆一靠:“我看到了。你和谢韫礼单独在书房呆了小半个时辰。” 杜沁然侧眸。 林若寒微微仰头,没看杜沁然:“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 杜沁然答得利落,生怕晚一秒就会让林若寒误会。 林若寒并未追问他们在书房做了什么,点点头:“那就是他单方面地纠缠你了。” 杜沁然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面对商业伙伴和投资人,她巧舌如簧,可处理感情问题总过于笨拙。 ——尤其是这种被误认为“小三”的感情问题。 她所有经验均来源于狗血黄金档影片,尽管和谢韫礼清清白白,却仍会担心被“正宫”林若寒讨伐。 但林若寒并未多费口舌,起身掸了掸袖口的灰尘,直视着她道:“之前没管教好他是我的问题。你放心,以后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她面色坦然,丝毫没迁怒被纠缠的“受害者”,语气淡然自若。 完全没发生杜沁然担心的狗血撕逼。 杜沁然微愣,回视着林若寒轻轻颔首:“谢了。” 在异界时空,两位穿越了千年的女性首次放下了一切隔阂。 相视而笑。 谁说女人必须拘泥于男人?很多时候,男人只不过是聊天中的调味品。 走之前,杜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叫住了林若寒。 “对了,你之前不是想搞火锅么?这里没火锅底料卖,汤底方面你多寻思寻思要怎么弄吧。” 说罢,她微微一笑,转身先行离开,徒留林若寒一个人风中凌乱。 林若寒:??? 踏爹的,所以杜沁然也是现代人?! 之前居然还装古人套她的酒楼美食秘籍?! 好半晌后,杜沁然远远听到风中传来林若寒的暴躁怒吼。 “好你个卑鄙无耻的心机小饼干!!!” *** “夫人,”看见杜沁然回房时,谢景澄推着轮椅到门口迎她,笑得温良,“我方才理了下行囊,你看看摆放的位置可还称心?” 杜沁然本就觉得有些对不住谢景澄,如今愧疚感更甚。 他非但没追问自己这小半个时辰的行踪,甚至还把带来的行李都一一摆放整齐。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杜沁然眼泪汪汪:“夫君,你人真好。” 花了小半个时辰计划如何刺杀阿里乌的谢景澄毫不心虚地温和笑笑,丝毫不提这行囊是他支使阿墨整理的。 杜沁然思索半晌,满脸严肃地在他对面坐下:“夫君,我有话对你说。” 谢景澄眼皮一跳,悄悄把行刺计划往袖中掖了掖,不动声色:“哦?” “其实......”杜沁然闭眼深吸了口气,“我方才去见了你外甥,我和他之前有点不干不净的情感瓜葛甚至婚后他还撩拨过我但是!我发誓,我和他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她一口气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偷偷看谢景澄的脸色。 谢景澄并未露出丝毫的讶异,他平静应道:“我知道。” 杜沁然眨了眨眼:“你...... 你知道?” 他知道自己老婆背着他和外甥藕断丝连?还是知道自己头上差点一片绿了? 谢景澄语气依旧是不急不缓:“是,我知道夫人你曾与韫礼情投意合,也知道他私下找过你......” “所以你根本不在意是吗?”话一出口,杜沁然都被自己蓦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又被说不上来的委屈取代。 她以为,谢景澄对她至少是有一点感觉的...... 难道他半夜给她盖被子、为她擦头发、温和地纵容她都是出于他的教养和责任吗? 杜沁然自认凶狠地瞪着谢景澄,却不知谢景澄眼中的她杏眸含泪,委屈又可怜。 谢景澄哑然,轻声道:“并非不在意,而是太过在意了。” “我不知夫人为何愿意嫁给我一个病秧子,许是我有几分像韫礼吧。”他笑意微涩带着自嘲。 “作韫礼的替代品又如何?”谢景澄微仰起脸,眸光清润地注视着她,“只要夫人愿意回家便好。” 杜沁然神色从委屈到茫然,再到满脸心疼。 她弯下腰紧紧搂住谢景澄,埋在他的颈窝嗓音闷闷:“你才不是替代品呢。” 谢景澄温声应下,轻轻回搂住她,杜沁然却没看见他幽深漆黑的眼眸。 方才小憩时,谢景澄做了个梦。 梦见他的夫人因那蠢货的一块糕点雀跃,梦见夺魁游街日他们隔着人海相视而笑。 谢景澄压下翻滚的妒意,搂着杜沁然纤腰的手微微用力,似是想将她融入骨血。 而若两人互通消息,就会发现: ——谢景澄的梦境,和杜沁然系统奖励的“回忆碎片1”,一模一样。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替代品」(请看作话) 免费阅读.[.aishu55.cc] 「渡药」 次日清晨,杜沁然又被林若寒弄出来的动静吵醒。 上一次是锅碗瓢盆的嘈杂,这一次是红油面的泼天香味。 看到杜沁然耸着鼻尖一路嗅到厨房的模样,林若寒颇有些得意洋洋:“香吧?” 被炸至微焦的辣椒散发着狂野热烈的烟熏味,林若寒颠着铁勺的手一翻,热油浇在花椒葱姜蒜上,辛辣且香气扑鼻。 杜沁然闭上眼深嗅了下这熟悉的家乡味,由衷感慨:“真香!” 林若寒哼笑一声,把新鲜出炉的红油面推到她面前,边解围裙边道:“劝你还是认输吧。就算你也是现代人又怎样,厨艺有我好吗?” 杜沁然护食地把碗往自己面前一兜,老实摇头:“没有。” 她没有被家里宠大的命,按常理应该会些基本烹饪才能不被饿死。 可杜沁然大学毕业后陷入了颓废期,整天连生活都顾不上,更别提精致饮食了。 后来工作繁忙,也是一天两顿外卖。 如今想来,杜沁然能营养均衡地活到这么大,还得感谢她亲亲好闺蜜的投喂。 杜沁然边想边嗦着面,而林若寒仍在喋喋不休地劝她认输:“所以照我说,你直接退出比拼吧,我拿了中馈后罩你。” 假如没有“争夺中馈”的任务,向往摆烂的杜沁然立刻抱大腿谄媚叫姐。 但可惜,她注定得和林若寒在这比拼中分个高下。 杜沁然心中谋算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咬断了面条,抬脸微笑:“你说的对。但如果坐享其成,我会良心不安。不如我加入你一起研发菜品吧?” 神情真挚,心里却在猛敲木鱼:对不住了姐妹,必须得坑你一回了,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林若寒狐疑地看她一眼,满脸写着“你这个人坏的很”,杜沁然都担心她下一秒就要说“我信你个鬼”了。 但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也皮笑肉不笑地应下。 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那我们合作愉快。” 杜沁然客气地回握。 看似友好,但两人笑意都不达眼底,悄然争锋。 俗话说得好:男人没法让两个女人离心,但事业可以:) *** 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二人跨出厨房的那一刻。 铁夜叉“咻”得从树干蹿下,在两人面前抱拳:“楼主!” 杜沁然倒吸一口凉气,傻眼了。 许久没得到回应的铁夜叉疑惑抬头,看到楼主身畔还有个小矮子时,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犊子,他是不是在外人面前暴露楼主的身份了?! 蒙着面的铁夜叉和杜沁然面面相觑,眸光清澈又愚蠢:楼主,怎么办?! 被一身黑的大块头吓了一跳的林若寒好不容易缓过神,咽了下口水用手肘顶了顶杜沁然:“你朋友?” 杜沁然努力捂住自己摇摇欲坠的马甲,语速极快反咬道:“难道不是你朋友?” 两人对视片刻,都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一个是真的,一个是装的。 杜沁然见状,凑近她冷静问道:“姐妹,最近缺钱吗?” 林若寒秒懂,毅然点头:“缺!” 杜沁然比了个“OK”的手势,眼睛一闭直愣愣往后仰。 林若寒眼疾手快地托住她慢慢蹲下,嘴里悲痛地吆喝着:“大家快来看呐!我姐妹被吓晕啦!” 从没见过碰瓷的铁夜叉傻眼了,连连摆手:“我没吓她啊!” 林若寒一抹毫无湿意的眼角,凶狠瞪他:“此事无解!拿钱吧!” “我......”铁夜叉手足无措,下意识想去掏腰包,却见本该“昏厥”的楼主大人双目紧闭,咬牙切齿地给他做着口型:还、不、快、走? 铁夜叉一拍脑门,转身就跑。 眼看钱袋子想跑,林若寒立刻把杜沁然往地上一放,提起裙裾就要去追。 杜沁然:??? 这是她没想到的。 就在她起身想拦时,却听不远处传来谢景澄的声音:“发生了何事?” 杜沁然身子一僵,两眼一闭又直愣愣躺回去了。 没追到人的林若寒愤愤跺脚,怒气冲冲地给谢景澄打小报告:“舅舅,他跑了!” 谢景澄方才远远便瞧见了熟悉的身影,似乎是...... 千雪楼的铁夜叉? 可为何千雪楼的人会出现在太师府? 他眼眸一眯,某个念头一闪而过,正待深思时却见他的夫人面色惨白地躺在地上。 谢景澄心中一紧,下意识想起身,眸光瞥见轮椅后只得按耐下焦躁,看向林若寒道:“可否请你帮我把夫人扶起来?” 他眸色微沉,尽管仍看着温润如玉,威慑感却在无形中外放。林若寒首次见谢景澄愠怒的模样,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僵笑:“嗐,她装......” 杜沁然迅速又隐蔽地给了她一脚。 林若寒微顿,话音一转:“她装...... 撞得挺惨的。” 她边扶起杜沁然,边做作地叹息:“我苦命的舅母啊,平日里多积德也许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杜沁然:好家伙,拐着弯骂我呢!等我赢了酒楼之争,看你怎么哭! 她前一秒还在心中吐槽,下一秒脑子却骤然一空。 熟悉的檀香味将她包裹,清冷又温柔...... 是谢景澄的味道。 林若寒把她送进谢景澄怀里后,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交给你了舅舅。” 然后就溜了。 谢景澄垂眸,看到杜沁然紧抿的唇,和眼皮底下乱转的眼珠,瞬间松了口气。 他发现杜沁然是装的却不点破,语气含笑道:“夫人,醒醒?” 杜沁然不回应,顽强又敬业地打算演完这场戏。 谢景澄也分外配合,一路把她“运”了回去,还叫大夫、把脉、熬药,一套戏做得特别足。 一帘之隔,大夫嗓音羞愧:“老夫从医大半辈子,着实不知夫人缘何不醒。” 杜沁然听着谢景澄温和谢过了大夫,在思考自己应该何时“苏醒”。 就在她纠结时,帘子被挑起,带进一阵凉风。 谢景澄清润的嗓音钻进她的耳朵:“夫人再不醒,我就只好以唇渡药了。” 谢景澄静待片刻,没回应,遂慢条斯理道了句“冒犯了”。 扑面袭来的檀香寸寸馥秾,杜沁然感受到另一人的气息与她的纠缠、萦绕、融合。 她睫毛颤得愈加厉害,就在气息喷洒在她的唇珠时,杜沁然猛得睁开眼。 “我醒了!”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谢景澄看着她水润的眸,微怔了下。 他忽视心头的那抹异样,若无其事地起身,挪开目光:“夫人无事便好。” 虽如是说,杜沁然却留意到他神色隐有遗憾。 她眨了下眼,看着谢景澄近在咫尺却更显温柔俊美的容颜,清了清嗓试探道:“要不,你继续?”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渡药」 免费阅读.[.aishu55.cc] 「刺杀相遇」 要不你继续? 你继续? 继续? 杜沁然再次懊悔:她怎么听上去这么不矜持啊! 谢景澄的反应却比她还大,如玉的脖颈染上薄红,轻声道:“夫人既已醒了,自然无须......” “须!”杜沁然嘴比脑子快,中气十足道:“我是病者,我说须就须。” 面子与男人不可兼得,既然前者已经没了,那至少得尽力争取后者。 谢景澄鸦羽般的眼睫轻颤,不敢直视她,又低声说了句“冒犯了”,嗓音微哑。 他眸光落在杜沁然的唇上,如受蛊惑般缓缓凑近。 杜沁然也顺势阖眸,迎合般地微撑起身,动作间衣襟微散,露出肚兜的一段细红吊带,衬得她的肩颈肌肤愈发白腻。 谢景澄克制地不去看那片白得晃人的春光,轻轻闭眼偏头凑近。 淡淡的檀香与海棠花香交缠,暧昧难掩。 唇齿即将相依,两人均心跳如鼓,都忍不住屏息。 就在这时,阿墨推门而入:“谢二爷,太师......” 话音戛然而止。 他家夫人靠在床头,满面潮红地微低着头,而向来如冷月般清冷温润的谢二爷身子前倾,仰起脸凑近。 竟像是在主动...... 索吻。 阿墨捂住眼睛呆呆转身,撞在迎面而来的阿纸身上。 阿纸面无表情地垂眸看他:“怎的还没叫二爷赴约?” 阿墨一脸迷茫:“我眼睛脏了。” 阿纸:? “我看到谢二爷在和夫人在做羞羞的事。”阿纸哭丧着脸,求助般抬头,“纸哥,我明日会不会长针眼啊?” 此时杜沁然已经在谢景澄帮助下收拾好自己,用嗓门掩盖娇羞:“针什么眼?都给我进来!” 颇有些欲.求.不满的暴躁。 阿纸步入房内时,就见二爷和夫人都正襟危坐,神色端正得仿佛要入宫面圣。 但只是稍微眼尖些,便能看到两人仍通红一片的耳垂。 谢景澄语气温和地询问:“何事?” 他们最好有事。 阿纸刻意忽略空气中弥留的桃色氛围,抱拳道:“太师有请。柔然使者阿里乌后日启程,太师想与您商讨明日的宴请事宜。” 他侧过身,温柔款款地注视着杜沁然:“夫人,我去去就回。” 心中所想却是:刺杀计划需提前,明日宴请即是最好时机。 杜沁然娇羞点头,不忘给他比了个心:“等你哦。” 心里若有所思地想:他后天就溜了,看来得在明天宴请时动手。 鬼使神差的,两人竟阴差阳错制定了相同的刺杀计划。 —— 同一地点,同一时间,刺杀同一个任务对象。 *** 谢景澄离开后,杜沁然总算找到了时间和系统沟通。 她内心热烈地呼唤着:「统子姐啊,快救救我。明天就要杀人了,我好紧张啊!」 系统照旧嗓音冷冰冰:「没出息,杀个人而已,不足为惧。」 杜沁然听着系统的话,心头浮现出一股怪异的感觉,但转瞬即逝并没抓住。 小命要紧,杜沁然定了定心思,继续套话道:「你提前透露下嘛,我那个什么武力值大礼包究竟是个啥子?比如我要拿什么武器,需要怎么做,要出什么招式,要......」 「闭嘴。」杜沁然实在过于聒噪,系统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确认使用‘旷世武功’后,功能会生效一个时辰,招式会自然而然出现在你脑海中。武器是软鞭,也就是你平日里的腰带,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一口气交代了许多,本以为杜沁然应当没疑问了,谁知她兴致勃勃地拆了腰带观赏一番后,又认真地点点头:“有。” 系统:「......」 杜沁然想了想,又道:「你先前颁发的任务是刺杀阿里乌,那如果玉修罗抢先一步把他嘎了,这怎么算?」 系统磨牙霍霍:「算你倒霉。」 「该任务必须由宿主亲手完成,一切其他可能性皆判定为任务失败,将面临严峻惩罚。」 杜沁然一愣,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也就是说,我不仅要刺杀阿里乌,还要防止他死在玉修罗手里?」 系统吐出了一个冰冷的字:「是。」 “哦我的苍天啊,我怎么这么命苦!”杜沁然欲哭无泪,边嚎嚎边仰头倒在床上,清雅的青色床幔在她眼中都成了失去光彩的黑白色。 她本就是随口抱怨了句,谁知谢景澄的嗓音由远至近:“夫人为何事烦恼?不知我可否为夫人分忧?” 杜沁然一咕噜爬了起来,做优雅淑女状,跪坐在床上双手乖巧置于膝头,羞涩一笑:“夫君你在说什么呀,我没听清。” 她绝不会承认刚刚的公鸭哀嚎是她发出来的噪音! 绝不! 谢景澄配合地点头:“嗯,是我幻听了。不过......” 他话音一转,露出一抹同情的神色:“还有个消息要告诉夫人。” 杜沁然直觉不妙,戒备地抱紧了手中被褥:“我一定要听吗?” 谢景澄颔首,在她警觉的目光中,和缓地宣布了这个晴天霹雳。 “应使者要求,明日的宴请中,你我明日需一同出席作陪。” 杜沁然呆若木鸡。 不好意思,他礼貌吗,啊??? 她要是作陪了还怎么刺杀他啊! 这也是谢景澄正在思考的问题。 若是需要作陪,那唯一的动手时机便是阿里乌离席时。 换言之,他至少需提前离席一炷香的功夫,才能堪堪提前埋伏在他回驿站的必经之路。 从明日宴请使者的杏花楼到使者驿馆,只有一条羊肠小道。 而唯一可以设埋伏之地便是巷子墙上,别无他处。 ——明日便立于墙上守株待兔吧,杜沁然和谢景澄心想。 杜沁然盘算好后,倒觉得明日的刺杀也算是十拿九稳。 假如系统没蒙她,那个“旷世武功”buff足够让她轻轻松松解决阿里乌了。 唯一的变数就是,玉修罗。 倘若她又得阻拦玉修罗刺杀阿里乌,又得完成刺杀任务,那胜算便会大打折扣。 杜沁然在心中疯狂祈祷着:佛祖在上,信女身份证号310*********05,淳朴善良,小时候得过三好少年,长大后收到过无数张好人卡。信女别无所愿,但愿明天万事顺利,千万别遇到玉修罗。 此时此刻,杜沁然却全然不知,她和玉修罗的相遇已是板上钉钉。 杜沁然温婉一笑:“夫君,既然明日要赴宴,我们今天便早点歇息吧。” 谢景澄应下。 二人宽衣后同床共寝。 一回生二回熟,杜沁然自昨日白紧张后,便认定了她那病弱夫君是真的不行。 杜沁然心中不免有些唏嘘:谢景澄的身子骨是真的差,他就算有心也无力,自己以后还是少提起他的伤心事吧。 她翻了个身,面朝谢景澄,目光勾勒过他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和颜色略浅的唇,心中不免生出怜意。 杜沁然伸出手,从他的眉缓缓滑到他的鼻尖,正待往下时被谢景澄抓住了手,轻轻裹进掌心。 谢景澄同样侧过身面向她,压低的声线在夜晚更显温柔:“夫人,睡不着吗?” 杜沁然措不及防地和他对上视线,朦胧夜色中看不见其他,只能看到他如黑曜石般的眸光里荡着春水般的温柔。 杜沁然似是被烫到了,轻轻垂下眼,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她指尖偷偷钻进谢景澄微凉的指缝,十指相扣时,仿佛私藏着一捧清亮的月色。 月亮清落地注视着她,无度纵容着,任由她把自己的影子浅淡地烙印进心底。 杜沁然往谢景澄身畔凑了凑,闻着令人心安的檀香味闭上了眼。 她唇角忍不住上扬,也放轻嗓音和他说悄悄话:“睡吧,夫君。” 可就在这时,冰凉的播报音撕碎了属于她的甘甜夜。 系统声线凉薄,毫无波澜道: 「严重警告!死亡倒计时,1天。」 为您提供大神 去睡 的《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最快更新 「刺杀相遇」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