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 1. 清水 四周一片寂静。 日暮时分没有开灯的客厅,在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变得漆黑一片。我摸了摸睡得又昏又涨的脑门,胸口的书也因此滑落下来。 “……姐?” 没有人应声,倒是我睡得脑袋嗡嗡作响。 从沙发上弹起来,拉开灯才发现厨房的钟已经快走到八点。 我的姐姐对乌野的治安未免太过有信心了。 自五月以来,她回家的时间一天晚过一天,短短一个月就到了八点还到不了家的地步。 乌野高中放学的时间是下午四点。那些打定主意要参加归家社的人,比如我,不出意外在四点半左右就能踏进家门。 不想在洗过澡之后出门,但也不能对危险的夜色视而不见,我扒在门上一会,认命地叹了口气。 星期五的夜晚,乌野町偏僻的小巷里早已没有上班族归家的身影,我两手揣在兜里,顺着洁子上学的路径往前走。 走到回家必经的桥头,站在路灯下的时候,我远远地望见了大约是洁子的身影。唉,这个点还穿着制服刚从学校回来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洁子侧背着包,手里还抱着与她身上穿的颜色相似的黑布。 别告诉我那是哪个男高中生的运动外套。 尽管如此,还是得从她手里接过那东西,努力用轻快地口气说:“欢迎回来,今天辛苦了。” “抱歉……回来晚了。”洁子的声音冷冷淡淡,至少我听不出什么歉意。 我提前收拾好的糟糕心情就此崩塌。 “原来姐也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当我意识到不该对洁子阴阳怪气的时候,话已经出口了,“……天都已经黑了。” 她叹口气,声音终于带上了点歉意,“对不起,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恋爱?”我捏紧了手里那团布,用她或许听不见的微小声音说,“要谈至少要找个会送你回家的男友吧。” “什么男友?”洁子却听清了,抬头朝我望过来,片刻的怔愣过后笑出声来。 笼罩着我俩的尴尬氛围,一瞬间如同肥皂泡般地破了。 我突然想起来摸了摸手上抱着的东西,指尖的质感很粗糙,不是衣服。闻了闻,传到鼻尖的也不是汗水味,而是一种混合着尘土和霉的味道。 粉尘扑进我的鼻腔,“阿嚏!” 我好狼狈,洁子笑得更大声了。 “只是社团而已,花这么多精力做什么?”在我们俩都没说话的时候,我冷不丁对她抱怨。 “快到预选赛了,训练时间有延长。”她看向我的神色很是认真,“清见想好参加什么社团了吗?或许,今年的排球部……” “再有意思。”我打断洁子,干巴巴地说,“不也就是社团活动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想玩了,那样对其他人多不好。” 洁子果真又露出了带着点内疚和悲伤的表情。 很奇怪吧,一方面我掀开往事来报复洁子,另一方面又不愿意她太过难受。 深吸一口气,笑说我哪里会打排球啊。 面前就是家门口了,我双手背在脑后,尽量让自己显得随意: “……明天开始我来排球部接你吧。” “明天是星期六。”她说。 我脸一热,险些被自己绊一跤,站稳后加快了脚步。 “那就下周!”我气势汹汹地朝门外吼,在她走进家门之前冲回房间,没注意到我把手里的东西一块带了回来。 与此同时,洁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清见,那个是我要洗的东西。” “我知道啦!”我大喊,“我会帮你丢洗衣机!” 想也知道洁子发现我的难堪了,我打量着手中的东西,将它轻轻抖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黑布上的白字显得有些突兀。 ——飞吧。 我的脸上一定挂着难看的笑容,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想要嘲讽谁的那种。 * 讨厌热血。 虽然中学的时候也做过跳远选手,但那些记忆被反复擦拭,早已远去了。所以明明洁子一直是排球部的经理,但入学至今我还没靠近过这里一步。 球馆内传来击球声,离得越近,伴随着球鞋摩擦地板的声响,“好球!”“再来一球!”诸如此类的呼喊声便越是清晰。 我一脚踏了进去。 “洁子学姐!刹不住车了快让开啊啊!” 我不是洁子,但不妨碍我的余光瞥见了右侧推着拖把朝我狂奔过来的橙色脑袋,他跑得真快,马上就要撞到我了。 感谢清水家遗传的运动神经,我向右侧跳了一步,这位橘子头少年得以从我面前飞驰过去。 对了,今天早上我碰巧听到同班的女生说,金牛座是今天晨间占卜的倒数第一。 那种事谁会信。 “小心!” 一颗排球正对着我的面门飞过来,与其说是飞,那至少有100码的时速说是发射炮弹也不为过。 谁在说话?合该换他站在我的位置上试一试。 “影山,你砸到洁子学姐了!”那个橘子头惊恐的喊叫起来。 脸上火辣辣地痛,尤其是鼻梁的部分,像被眼镜的鼻托扎穿了一样。我摸了摸脸,有点湿意,眼镜也不知掉到了哪里。 “呆子!这不是学姐!” 我的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恍惚坐倒在地上。然后看到一个漆黑的人影走到我面前,距离足够近的时候我认出那是影山飞雄。 看不出来,他还真挺会打排球的。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清水,说话。”我现在看起来肯定傻透了,以至于他的语气带上了点急切,“这是哪里?” “……球馆。乌野高中,排球馆。”并没有感到头晕或是恶心,只是鼻血流个不停,一张嘴就尝到血腥味,我歪着头艰难地说,“没事,脑子没坏,放心。” 影山松了口气,看他的样子,好像真觉得那一球能把我打出个好歹。 好不容易从口袋里摸出了纸巾,但我看不见自己的脸,胡乱地擦着的时候,影山主动接了过去,虽然他的力气真的很大,纸巾搓在我脸上生疼。 另外,若他有些常识,就该知道不是老花眼的话,离得这样近没必要硬生生把眼镜戴上,我也能数得清他脸上有几根睫毛。 啧……这张脸肯定很招人嫉妒。 我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多少口气,接过他手里的眼镜说我自己来,然后在他呆滞的目光里将眼镜倒转过来戴上。 近视眼镜和运动笨蛋无缘的,我不可以生气。 影山“呃”了一声,尴尬又仓促地想要解释他是想把球打进门边的球筐。 虽然平白无故当了倒霉蛋,但像我这样和善的人怎么会让同学为难呢? “原来是这样,没有关系的影山同学。”我冲他微笑一下。 不管我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抱怨影山都没用了,还不如就此揭过,对将来维持同桌关系也好。 我和影山是同班同学,邻座。 开学测试的时候我缺考一门,没能进入升学的4班和5班,和影山同在3班。 热衷于观察同班同学的我,想要记住同桌的名字当然不是难事。 反倒是影山这个每天在教室只是睡觉和喝牛奶的人,会记得我的名字才叫奇怪。 虽然他把我打伤了,但姑且还算是个负责任的好人,至少不像平日里那样冷漠,看起来对所有事情都缺乏行动的意愿。 我正暗自思忖着,厚重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剃了寸头的人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他身后紧跟着一个我同样不认识的矮个子。 “是谁砸到洁子学姐?!” “洁子学姐怎么了?!” 我和两人面面相觑,幸好菅原前辈走了进来,他同洁子同年级,所以我也认识。 “菅原前辈。”我挡住自己的鼻子,眯着眼睛尴尬地对他笑道,“是我,清见。” 虽然我尽力不让认识的人看见窘态,菅原前辈还是看到了我脸上的惨状。 “怎么会这样?”他像是吓了一跳。 “那个,就是……” 我不想说,那样显得我像是在怪罪谁,于是我瞥向影山,给他使眼色,期待他能自己说出来。 “是我打球砸到清水了。” 我连忙说,“已经没事了。” “……真的?”他看着我的脸,语气里满是迟疑。 我飞快地嗯嗯应着,直奔主题以避免在排球部多待一秒:“前辈,我姐姐在哪里?” “刚刚已经回去了。”菅原前辈指了指一片漆黑的室外,“清水说怕你担心,今天提早一点走了,大概走了半个小时。” “那为什么……”说到一半时我突然反应过来,洁子是女生,她自然不会走那些虽然是近路,但非常昏暗的小道。 我追了出去,没来得及和洁子的同伴们多打个招呼。 闷着头脚步重重地踏在地上,我在为洁子没把我说会来接她当回事感到不满——我都为此被球砸成这样了! 好吧,我知道这两件事没有因果关系。 我那被球砸得飞出大脑的理智回来了。 放慢脚步,我意识到半个小时前就已经回家的洁子,就算跑得再快也追不上。 “清水!” 由远及近地,身后传来了喊声。 我耐心数着,三下。 他每靠近一点,就有一只附近的狗被惊得狂吠,不知道如果狗追出来的话能不能追得上影山,毕竟听声音他跑得挺快的。 如果说一开始我对影山只是略微有点不必言说的不满,现在已经称得上是烦躁了。 为什么我会不高兴? 当然是因为他扰民的时候,叫的是我的名字,我站在原地,避免他追过来时把整条街的狗都叫醒。 他跑了那么远,到我面前竟然只是微喘。 我将那句“你练跑步也不错”给咽了回去。毕竟他已经在打排球,这么说多少有点恶劣。 ……或许恶劣一点也没关系,毕竟他今天做的事足够惹恼一个人了,也就只有我不想计较。 “跑得真快。”我假惺惺地称赞,“还有事找我吗,影山同学?” 单纯的影山没发现我的恶意,反而乖巧地垂着头,还对我说菅原前辈很担心,所以他要送我回去。 抬头看见已经高悬的月亮,时间不早了,我对影山说,“不用了吧,给排球打一下又死不了。” 影山沉默了,我看到他紧抿着、好像在犹豫要说些什么的嘴唇,突然对之前的想法有些动摇。 我在想什么呢,一瞬间居然真的考虑了打坏脑子然后死掉的事……真是疯了。 “那,我就先走了。” 我已经说了不用,影山没回答却依旧跟在后面,脚步声和我几乎重叠。我回过身去,他那双绀青色的眼睛立刻理直气壮地看过来。 明明只要我不说,菅原前辈又无从得知出门后的事,兴许前辈也只是随便一提,他又何必那么较真。 真是称得上固执,还特别不嫌麻烦。 我站住脚,深深地呼吸。 “我家很偏,就算错过了末班车,也没有关系吗?” 影山点了点头,我彻底放弃了,在心里说好吧,明天可别怪我没提醒过。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1. 清水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趣味 天气好热,又还没到开冷气的月份。 由于气温上升,平静无风的时候,我们就像被倒扣在金鱼缸里一样。 我趴在桌上,思考着排球部究竟有什么吸引着洁子,让她愿意把高三的课余时间尽数花在上面。 那些之前就和洁子相熟的高年级就算了,改变发生在最近,那么就和新加入的一年级们有关了。 我的余光下意识看向影山,他也是我所说的“一年级们”之一。 今天他破天荒地在英语课上醒着,伏在桌上写写画画,皱着眉很是认真。 我没再问他末班车的事来自找麻烦,不过看这样子,估计昨晚是赶上了,还睡了好觉。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相信影山会认真听英语课,那种事稀罕得的像主任秃顶上多长的头发。 于是我压低身体看向他正在写写画画的东西。 好吧,果然是排球。 这样小的球场我只在中学的理论课上看过,影山的纸上画了好几个,上面还有写着名字的圆形和弧线,像是在规划战术。 小学和中学的时候我也像他一样,早上想着晨训,下午想着晚训,下训拉着洁子在路上还能跳上几个来回,就那样日复一日。 我正出神,教英语的小野老师喋喋不休的声音突然一顿,这不自然的一瞬将我拉了回来。 抬头看向他,顺着他的视线再次瞧见了影山。 小野抬着下巴,声音有些傲慢,“影山,你来答。” 我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内容。 题是刚上课时新讲的,小野总是习惯先把重点说在前面。这题直来直去并不难,但影山自下课起就一直在画排球场地,肯定一点也没听过。 “怎么了?答不上来吗?” 小野很笃定,仿佛结局他早已预料。既然如此还要叫影山回答,这不是想要让他难堪的一种恶趣味么? 影山倒没有对答不上问题的事露出什么尴尬的表情,只是背着手,低头不语。 小野露出了有些僵硬和嘲讽的笑。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答不上来的情况在普通班并不突兀。我从后排放眼望去,就有好几个在桌下看漫画或是小说的人,大家各有各的爱好,影山只不过是其中较为倒霉的一个而已。 我还没有热心到站起来替他回答,或是小声说出来以至引火上身。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个或许能让他答上来的方法。 我只要让他知道答案是B就行了。 洁子刚当上排球部经理的那一阵什么也不懂,一直在收集和整理排球知识,有时候我也会帮她粘贴成册。 那些原以为无用的冷知识,在此刻派上了用场,影山说出不会之前,我打了个手势。 伸出一根食指,弯曲其他三指,有点像枪的手势。排球杂志的切页上细致地贴出了照片以指导新手,让我也得以理解得很清楚。 “B!……Quick。” 没有丝毫犹豫,影山愣了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就理解了我的意思。但当我听到后面坠着的单词,才知道他只是条件反射而已。 比想象中更有趣。 我捂着嘴,忍住已经溢到唇边的笑。 小野那边却没动静。 “怎么了,小野老师?”我看了眼背着手、罚站似的影山,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托着下巴提醒他,“不是B吗?” “不,答案是B。”小野看着我,大概是想发现我脸上帮助他作弊的端倪,但坐在我前面的石原足够高大,所以刚才我敢放心地做。 挥了挥手中的课本,小野示意影山可以坐下了。 影山对我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坐下后他还一直盯着这边,我发现他的视线总落在我手上时,才明白过来影山是对手势有兴趣,而非成功应付了小野的提问觉得开心。 我支着下巴,丝毫没有愧疚地想着,刚刚我是无聊极了才会拿影山寻开心的,同想要他难堪的小野也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不管是哪个,他应该都发现不了吧。 下课之后的午饭时间,影山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冲出教室,而是在我俩课桌中间的过道里徘徊。 他好像是要找我,毕竟视线是落在我身上。 我不想被他扫描着吃饭,只得主动开口道,“影山同学,有事吗?” 他看过来的时候神情有些兴奋,可是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却很矜持,“是那样的吗?” 真是没头没尾的。 是哪样? 我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懒洋洋地抬头看着影山。 “清水也是打排球的吗?你打什么位置?” 我恍然大悟。对他解释了洁子的事,又做了几个当时学到的手势,影山听得很认真,但知道我不打排球之后,他的脸上的笑意立刻掉了下去。 还真抱歉呢,我敷衍地想着。 尽管如此,他的态度却没有变化太多,或许略懂的排球的人,他都觉得可以结交看看。 之后几天,因为是“能聊的来的”同桌的关系,偶尔影山会和我搭上几句话,当然十句里有九句和排球有关,因为影山圆圆的脑袋里只有那个。 他的问题举例的话则是: “你晚上在看我们练习吗?” “你会打排球吗?” 至于会不会打排球,我在小学的体育课上我练习过垫球,升入中学之后上了理论课,实战是发球、接球的练习。 比赛则是从未接触过。 最近我知道了影山是自县内出名的排球强校升学的,入学没多久就接替了菅原前辈的位置。 菅原前辈在排球部已经第三年了,这样比较的话影山还真了不得。 那么我这种程度对他来说算是“会打”吗?比如,我会觉得只会立定跳就算会跳远了吗? 好像也可以算是,跳都是跳,便无所谓吧。 但我也认识那种会因为别人将走幅跳、三级跳混为一谈就会挂下脸,一本正经和对方介绍的选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影山也没太纠结。这对他来说,大概好比“今天天气不错啊”一般,怎样的回答都无所谓。 比如这天洁子说她还要多花一点时间,让我在球馆门口稍等的时候,迎面遇上的影山又提起了排球的话题。 “清水,你。”他换练习用鞋的时候就在我旁边,大概是绑鞋带时无聊,他突兀地说,“明天想来看IH吗?” “呃咳!”猝不及防地,我被口水狠狠呛了一下,“你说什么?” “全国体育大会。”当他说出这个全称的时候,大会好像一下子距离我近了许多。 他已经绑好鞋了,挑眉看过来。 我当然知道IH是指全国体育大会了,但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为什么我会想去看呢?” 他困惑地歪了歪头,“你不是也很感兴趣吗?每天都来排球部,还知道那些手势——有些甚至是最近大地前辈新教我的。” 我没回答,反倒是影山少见地自顾自说起来,“你的体育课表现很好吧?说不定看过之后也会想打排球。” 说起体育课的表现,大概是刚上篮球课的那一次吧。 因为之前有过训练经历,虽然长久不练了,但各项素质还算可以,我和影山,还有前桌的石原临时抽签组成的小队赢过了隔壁班他的排球部队友。 月岛,山口。我和他们同是雨丸的,当时也是隔壁班,赢了他们影山好像特别高兴。 我想这大概就是他记得我名字的原因吧。 只是,我怪异地看着影山。 难道我看着是看一场比赛就会脑子一热,把申请递进排球部的人吗?何况排球部要我这种水平差,又没精打采的人做什么,当吉祥物都占地方吧? 要说喜欢,我只喜欢那些不费力就能讨好的事,笑一笑就能拉近的关系,稍微认真一点就能解决的麻烦。 “呃,我……” 正要反驳,我在他有些灼热的视线中回过神来,我差点把不喜欢排球的事说给眼前这个排球痴听了。 得想点好听的来说说看,于是话到嘴边拐了弯。 “是、是有那么一点兴趣的吧。”我有些含糊地回复他,“毕竟洁子很喜欢。” “那你会来吧?”影山的声音里带上了点期待。 “哦……有时间的话。” 这句话的意思当然是没有就算了,我想没有人会不懂。 影山却偏偏对我点了点头,说那太好了。 我还以为他在说笑,看表情却是认真的,他竟然是将我这一听就是推辞的话当做是会去了。 我又忘记影山的脑回路不同寻常。 有点懊恼地抿起唇,想着要不要直白地告诉影山我的意思,毕竟被动答应了又失约的话不是我的作风。 恰好菅原前辈走过来让影山去列队,于是影山一抬手和我道别,一阵风一样跑了进去。 ……算了,反正也没有那么熟。周一他问为什么没见着我的话,再找个合适的理由搪塞就行了。 补习班、打工,什么都行,反正影山对我并不了解。 “清见也来看看吧?”菅原前辈笑着指了指球馆里二层的高处,洁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那上面,正背着手站着。 教语文的武田老师也在那里,他和洁子一同将那条前几天晾晒在我们家院子里的横幅挂在了二层的栏杆上。 经过洁子数次的清洗,那白色的字迹被黑底衬得愈发清晰。 “打扫的时候发现的。”洁子这么说的时候,好像瞥见靠在门边的我了,她瞥开视线,直了直背似乎在对抗紧张,“……所以就拿出来了。” 底下的田中前辈和西谷前辈已经兴奋了起来,可是洁子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我觉得她还有话要说。 “我想,给你们加……” 她停顿了一下,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她要说的话,心里一沉。 加油。 她果然是这么说了,然后趁其他人泪腺崩坏的时候,快步朝我走了过来。 我看着洁子因为激动有些红的脸颊,感觉到了微妙的不爽。 其实她的改变早有端倪,不管越来越晚的到家时间,还是拿回那块脏兮兮的横幅。但当我问起的时候,她只是不好意思地对我说也想为排球部做点什么,却不说具体一些的原因。 在离开前我回身看了眼还在抹眼泪的排球部一行人,心里不免疑惑。 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洁子? 一年级的成员只有四个,影山、日向、月岛和山口。 他们四个因为喜极而泣的高年级很是意外,脸上皆是惊诧的表情,甚至眼看着就会留下尴尬的汗珠。 这其中真有让洁子特别在意的人吗? 会是影山吗?显然他是其中最强的。 “清见?”洁子已经背好包,迈步走了出去,见我没有动才回过身来,“不回去吗?” “哦。”我应了一声,快步跟上洁子,出声试探,“……影山,他问我周末要不要去看比赛。” 起初她有些意外,意识到我和他同班之后,洁子很高兴地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影山啊,那你要来吗?” “不了吧。” “不学习的话就来看看吧。”洁子撺掇着我。 我干巴巴地说着,仍没有要应下的意思,“我一直不学习,也可以干点别的。” 我只是想问问她为什么那么在意排球部那些人,毕竟她留下我一个人,退出田径部时何其果断。 那总在赛前互相鼓励的话,如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们之间了。 我非常非常想知道,那是因为影山,还是别的什么人?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2. 趣味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好奇 结果周日的时候,我还是去了IH县内预选赛。 早就忘记课上教过的排球规则,但是想着大不了看不懂换其他比赛就好,所以早早起来了。 “咦?”到厨房的时候洁子正要出门,见了我穿着常服,问道,“要出去?” 在桌上果然找到了洁子多烤了的面包。 明明昨天她问我的时候,我还信誓旦旦地说过不去,并且错过了周六的两场比赛。 但洁子昨天回来时高兴的样子,令我的好奇又在心里翻涌。 连我也忍不住想翻自己个白眼,倚在餐桌边上吃面包,装作漫不经心那样子,随口应着,“嗯,要去IH。” “好,那我出门喽。”洁子走到门口时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就是说,今天去看排球部比赛。” 洁子显得很高兴,问我:“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那样也太尴尬了,我甚至不需要多想排球部的人员构成,就立刻回绝了洁子。 和她前后脚出门,坐上了去仙台市的列车。洁子没有告诉我的那些事情,她改变的原因,凭我自己也能找得到。 但是首先,我得要找到排球的赛场才行。 话说在前面,我可不是路痴,只是觉得复杂的路线稍微有点棘手。 仙台市立体育馆很大,而且同时承办着县内多场预选赛,好几个项目的选手和观众同时分布在场内各处。 不仅如此,路线也弯弯绕绕,哪怕新款手机带着指路的功能,我也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地方。 呼……真是要渴死了。 宝矿力从饮料机里咕咚滚出来的时候,我正查看着给洁子发去的短信,还是没有回复,估计她现在正忙着。 “怎么就差50日元。”身边传来这样的声音。 说实在的,我刚才就发现他了。毕竟旁边站着这么一个身材高挑、长相帅气的同龄人,想要刻意忽视也是一件难事。 本来我不打算多管闲事,只是他摸着浑身的口袋,侧过身去时我恰好看到了他背上青叶城西排球部的字样。 问路的好人选,不就在这里吗? “不介意的话我给你50日元吧。” “帮大忙了!”仿佛解决了什么大麻烦似的,对方的眼睛立刻亮晶晶,“嘿嘿,超感谢你!不过及川大人不会白拿你的~你叫什么?” 好奇怪的自称啊。 “没多少钱,不必还了。”我摇摇头,递出一个硬币,“只是能请问一下……” “嗯嗯?”他一边对饮料机里的货物挑挑选选,一边应着。 没等我说完,就有不知道哪来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清水?” 回过身去发现是一张说不上太熟悉的脸,中学时同队的,只是有些忘记名字了。 对方显然看懂了我脸上的迟疑,爽快地先我一步说了出来,“是我啊,田径部的半藤,你不认识了吗?” 半藤还是后藤的,与我有关吗?我背着手,做出有些防备的样子。 “……有事?” 毕竟那一年里我和田径部一些人的关系可不怎么样,真有他的,竟然能那样爽朗地对着我笑出来。 “你也是来跳远?”半藤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啊,忘记你已经抛弃那个了,也是啊,毕竟你这种天才换其他什么运动也战无不胜嘛。” 他是当我看不出那副假惺惺的做派吗? 我沉下脸,打算径直从他旁边越过,本想问排球赛场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平时怠惰训练,到出赛时又想老天落下一个名额在他头上,像半藤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只觉得恶心。 谁知刚刚自称“及川大人”的家伙开口打断了我,“在那天才天才的……” 饮料“咚”的落了地。 他背着我们俩,弯腰取了出来,转过身来用高挑的个子垂眸俯视着半藤,“就不觉得自己很吵吗?” “你是谁啊?”大概是“及川大人”的脸色太难看,半藤说着“爱多管闲事”什么的,骂骂咧咧地走了。 只是,这个人为什么会生气呢?总该不是因为我给了他50日元而已吧。 “及川大人”这才惊慌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换回了原先的表情,“啊呀,不小心说太过了吗?” “我觉得没有。” 听到我表示认同,他立刻得意起来。 其实我觉得还可以凶恶一点呢,毕竟不需要我自己张口。 “对吧!”“及川大人”撅起嘴唇,“你也觉得成天把天才挂在嘴边超讨厌吧?” “嗯……是啊。” 虽然浮夸了一些,人倒不错。 “谢谢。”我由衷地这么说,“可以帮我指一下路吗?我想去排球场。” - 及川大人……啊,刚才已经交换过名字了,现在我知道他叫及川彻,青叶城西三年级的前辈。 “所以。”及川前辈迈上台阶,挥挥手笑着说,“就是这啦。” “预祝前辈比赛顺利。” “就算及川大……” “喂!及川!”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从场馆的玻璃门那头传来,我和及川前辈俱是一震。 “你在那磨磨唧唧的干嘛呢?!” 他的声音直直撞进我的耳朵,让我忍不住偏头避开。 他们穿着一样的队服,看起来应该是队友。 “来了来了小岩~”及川前辈很怕他的样子,立刻挂上了撒娇的口气。 连刚刚没说完的话都顾不上了,道别也是接连迈出几步之后才想起来的,“小清水,拜啦。” ……请别那样叫。 我想这么说,不过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应该不会再见了。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托前辈的福,我顺利找到了排球馆。有些晚,但也还没到比赛开始的时间。 进去太早也看不到什么,所以我在门口查看各校的晋级情况,县内预选赛才刚刚开始,乌野昨天对阵过常波和伊达工业,红线直直画出去两步。 继续对阵下去的话……今天是,青叶城西? 我的记性还没有坏到刚刚见过就忘记的程度,连忙朝馆内看去,此时已经找不到及川前辈的身影了。 原来那两个人是乌野的对手啊。 对了,之前在高校招募学生的介绍会上,白鸟泽好像特别介绍过排球部,我比划着名单上的学校,发现他们果然顺利晋级下一轮次。 白鸟泽升学率超高,如果考上的话,也不会经历在乌野缺考一门,然后必须得在普通班蹉跎一年那种事了吧。 当时不去也是个草率的决定,只是不想在爸妈去另一个城市工作之后,再次让洁子一个人留在乌野町而已。 洁子慢吞吞的短信发来了,她问我怎么还没有到,是不是又迷路了。 哪是“又”啊,上次都是几个月前了。 来啦。 我这么回复着她。 把白鸟泽这个校名抛在后面,毕竟真要一桩桩地仔细回忆,那值得懊悔的事还多了去呢。 - 预选赛的二层看台围绕着球场,能够落座的位置很少,我的视线环绕着扫了一圈,除了能把我的耳朵震聋的女高中生们以外,还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影。 “哎——” 虽然我不能叫出名字,但我知道他是嶋田超市的售货员小哥。 对方显然也认出我来了,友好地对我打招呼,“是你,也来看排球呀?” 我点点头。 “还真,稍微有点吵。”嶋田无奈地对我笑着,我当然知道他是在说为及川前辈应援的女高中生,那阵势实在唬人。 “不仅如此,只是预选赛而已,却连本地体育新闻都前来拍摄了,还真是大阵仗。” 我对嶋田这么说着,望向球场角落正架设机器的工作人员,那些机器有的已经开机,被全场的目光注视着的人便是及川前辈。 还真是实打实的明星球员呢。 乌野会如何应对呢? 我的视线重新转回乌野那边的时候,看见影山正以一个僵硬的姿势瞪着及川前辈。 我知道这时候不该笑出声的,所以尽力忍住了。我同洁子小声打了个招呼,洁子回以点头示意。 影山顺着她的视线朝这边看过来,见到我的时候有点发愣。 什么啊,不是他叫我来的吗?虽然错过了周六,不过只是看看,周六日又有什么差别。 我小幅度地冲他挥手。 影山对我颔首,视线就重新转了回去,看上去很是紧绷。 事实上,及川前辈也和预料的那样难缠,虽然观众席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青叶城西的第一次暂停过后,影山肉眼可见地焦虑了起来。 我看不懂战术,但之后几次乌野的接球明显变得仓促。一个由影山打出的进攻被及川前辈一人封死之后,这种焦躁的氛围已经被明晃晃地摆在了场上。 “二次进攻。”嶋田遗憾地感叹着,“这样打有点着急了。” 就连我也发现了,刚才的进攻不是十拿九稳,而是为了缩小分差,迫切希望出其不意扳回一点比分的险试。 第一局的后半程,由菅原前辈换下影山上场。 没办法啊,强就是强,弱就是弱。 我有些遗憾地带着“今天的比赛或许胜负已分”的念头看向影山时,却看到他在和菅原前辈对话之后,陡然变得锐利的眼神。 就算打出15比25的比分,也相信自己还能扳回一城吗? 虽然我很认同运动员处在劣势也要冷静,但依旧想象不了奇迹发生,若是凭借一股冲劲,就想到了场上就能以弱胜强,这种想法就太过天真了吧。 - 每当看到奋力救起的球最终还是会落地,我的心里总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慌。 就当是因为胜负已分之时,我不忍再看弱者的奋力挣扎吧,最终我没有看完乌野和青叶城西的比赛。 洁子回来的时候,因为怕她难过所以我没有问,当然她也没有说。 第二天果然在嶋田超市听说了昨天乌野输给青叶城西的消息。 “真是一场很精彩的比赛呢,可惜你没有能看完。” 我点点头,重复了一遍离场时的托词,“是啊,要学习很忙呢。”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可意外的,我淡定地从钱夹里摸出硬币付款的时候,他的下一句话让我不由得顿了一下。 嶋田说,“虽然是很精彩的比赛,但输了还是很遗憾,大家哭得很伤心呢。” 大家也包括影山? 完全想象不出影山哭的样子。 我照常付完了硬币,“毕竟对球员来说,输了就是输了呀。” 自从早上和嶋田寒暄一番过后,他所说的“大家哭得很伤心”这回事便令我很是在意。 影山一天都没有打瞌睡。 我第三次看向双手交握,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影山,他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 “干嘛?”他的语气有些生硬。 “只是在想影山你也会哭鼻子啊。” “清水你想打架吗?”影山的声音带上了点懊恼,音量也变大了些。 “我可打不过你。” 我倚在桌边,发现影山抬起来的眼睛还真有些红肿。 看来昨天哭得很伤心啊。 突然有点不忍心拿他取乐了,我放轻了声音宽慰他,“至少比得很精彩呢。” 虽然,输了就是输了。 不过我没必要说太残忍的话。 “输了就是输了。”影山反倒先说了出来,看过来的眼神中带着不甘,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皱着眉看向我,“你后来不是走了吗?” 原来他知道啊。 “呃。”我说,“我听其他人说的,那天有点事要忙。” “忙什么?” 猝不及防被问到,我胡乱扯了个理由,“……打工。” 他停顿一下,挑眉看着我的神情有些古怪。 “哦,这样啊?” 影山嗓音低沉,他很少用压着魄力的声音说话,但听到他真这么说着问句的时候,我有一种仿佛被他看穿了的错觉。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3. 好奇 免费阅读.[.aishu55.cc] 意愿 热风阵阵的某天,我拿着刚买来的果汁,遇上了从楼梯上来的班长。 “噢,清水。”班长一见到我便将我叫住,“碰到你真是巧了,平岛老师喊你下去。” 平岛老师是一年3班,也就是我们班的班导,因为我担任着学习委员的关系,所以经常被他找上。 乌野高中一年级的教室在三楼,教职员办公室则在一楼。我想着,左右不过是一些分发作业的事情,径直下了楼。 走到教职员办公室的时候,我才因为手里只喝了一口的果汁为难起来,想找到能暂时放一下的地方,但是一楼不仅没有窗台,连个能摆东西的柜子也没有。 正为难时,从楼梯间走下来的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影山?” 我叫着他的时候,影山也注意到我了,噢地应了一声。 “你也被平岛老师找了吗?” “什么?”影山不解地歪了歪头,“我只是要买东西。” “楼上的贩卖机没有这个。”影山指了指左上角的纯牛奶,因为我不喝,所以也不知道楼上到底有没有。 “回去时可以顺便忙我个忙吗?” “……干嘛?”影山一边问,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同时按下了两盒完全一样的东西。 我仔细看了眼两列纯牛奶,可不管我怎么看,也没看出它们有口味的差别。 他是选不出要哪个的那种类型? 大概是我盯着影山按过的两个键的时间过长,他从底下拿出带卡通图案的牛奶之后,一直静静等着的动作变成了带着些不耐烦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 “……没,我要去平岛老师那,这个帮我带回教室行吗?” 虽然这么说,但也找不到别人了,想着影山应该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肯,所以我自然地就把果汁塞到他手里。 影山将果汁盒在手里转了半圈,撇着嘴的表情像是有过一下子不满,但最后还是说了声噢。 “谢啦。”我和他道别,快走几步到了教职员办公室门口。 敲门之前我扫了一眼,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平岛老师和另一个学生,他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平岛老师听到我敲门的声音时,就从正翻着的纸张中抬起头来,他旁边还摆着吃空了的便当盒。 这时我才有些不满地想着,平岛老师可真不会挑时候啊,我可还没有吃上午饭呢。 平岛老师没发现我的小心思,他合上了那个文件,示意我在他面前的座位坐下,我这才注意到那把突兀出现的椅子。 怎么,这次有重要的事? 平岛老师和我说的并不是学委的工作,意料之外地,是有关于我个人的事。 “清水同学。”平岛老师靠在椅背上,做出十分轻松的样子,“其实是想和你谈一下社团活动的事。” 平岛老师叫我名字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安静整理着书册的学生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被我发现时又低了下去。 洁子已经入校第三年,学校里不少人听过她,而我因此受到的关注,已经多到司空见惯了,所以没怎么在意。 开学的一个月内,班上的同学纷纷递交了社团申请的表格,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参加回家社,那张表格就被我随手放进了抽屉里,转眼已经快两个月了。 我点头,示意平岛老师我在听。 “班上只有清水同学没有参加社团呢,所以老师想了解一下原因。” 我当然不会回答“社团活动很无聊”这样真实却会令气氛一下子冷场的原因了。 于是斟酌着说了一句,因为打算升学,所以没时间参加社团,为了显得更为真实,我适当地露出了一点为难的表情。 “我想也是。”平岛老师无奈地笑了一下,“虽然参不参加社团活动是学生自愿的,但我还是建议你参加一个社团,对将来报考大学也有帮助。” 我低着头不说话,想借此表达我的抗拒,平岛老师叹了口气,从他刚才看着的文件里抽出一张申请表放在桌上,“如果不想参加社团,图书管理员怎么样?” 他对我分析了去当图书馆管理员对升学的利好,又告诉我往届的图书管理员只是个闲职,只要在轮班的自习课期间当值就行了。 他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只好收下了那张申请表。 反正我明年大概就不在这个班上了,二年级之后就可以卸任。 离开平岛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要面对着老师摆出乖巧的样子真是太累人了。 “怎么?”旁边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吓我一跳,“你不高兴吗?” “什么啊,是影山啊。”我接过他递来的果汁,“你怎么在这里等着?” 他指指外面,说不打算回教室,要走更近的路去球馆一趟。 “大忙人啊。”我微笑着点点头,“不好意思耽误你了。” 影山将手里喝空的那盒牛奶捏扁,攥在手里走了出去。 走哪一边的楼梯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于是我跟在影山后面,他见我跟上去,随口问了我一句:“所以呢?你们在聊什么事?” “平岛老师说想让我去当图书管理员。” “啊……”影山拖长声音说,“就是他上周说的那回事啊,你怎么想?” 上周影山因为输了比赛,没什么睡觉的心情,也因此没有错过班会的内容。 “大概去吧,但我说考虑一下。” 影山皱眉,小声嘟囔了一句,那是找不到人,让你顶一下这个位置而已。 “你也说得太直接了吧。”我无奈地笑着。 其实我也很清楚,只是没想到会由影山把它挑明,虽然是简短的一句话,却令我觉得和影山的关系变得轻松了一些。 “不就那么回事吗?”他小声地嘁了一下,“我才不像你,不喜欢的事也会憋在心里。” “……有吗?”我还当自己是个任性的人呢,“图书管理员的活也不算太讨厌。” 影山干巴巴地说,“随便你了。” 咦,现在变成随便我了? 我后知后觉地想起,影山之前明明说过,如果我想的话可以去排球部来着,他现在却对此只字不提了。 其实我想过他和嶋田超市的大叔认得,所以那天的表现才会那么古怪。 虽然都爱好排球,但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我有些困惑地看向他,但影山已经一脚踩到了下行的台阶上。 好吧,下次再问。 - 结果,直到第二天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填那张申请表,石原转过头来帮我参谋,没一会却小声对我说:“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看影山在学习呢。” “唔?”我也抬头看去,发现果然是那样,于是打趣着石原,“那不是很好?你也学学啊。” “哈哈,才不要,你自己学就好啦。”石原爽朗地笑了下,拍了下我的桌子站起来,“出去厕所。” “噢。”我应了一声,将申请表塞进抽屉里,比起社团啊、图书馆啊,现在当然是铁树开花的影山比较让人好奇。 我凑过去看他在学什么,只见摊开竟然真是国文课本,正翻到印着汉诗的那一页。 “好雨知时节。” 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影山听见了,茫然地看向我。 “……就是好雨知道该下雨的时候,在春天植物萌发时就会落下的意思。”我于是坐在影山前面的位置,支着下巴对他解释。 影山顿了一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图书管理员的事情,你决定了?” “为什么突然开始学习了?” 巧合就是这样,要么谁都不说,要么两个人一起开口了,大概人能忍受尴尬的时间都差不多。 “没有。”我说着,突然想起了那天因为影山离开没有问完的话,“说起来,你最近怎么不叫我去排球部了?” “你不喜欢吧……排球。”影山顿了一下,语气里好像有那么点不甘心,“这种事当然要看你自己的意愿,做不喜欢的怎么行?” 虽说是这样,但影山没有因为我不喜欢排球而不高兴,反而敏锐地察觉了我的喜恶,对我说了这样的话令我有点惊讶。 我睁大眼睛,看向影山认真的神色,影山被我盯着,起初有些不好意思地飘忽着视线,到后来变得有些懊恼,“看完了吗?” “……噢。”我回过神来,猛地低头看着课本的上的插图,“没什么啦,你那边呢?” “武田老师说想去集训。”影山说,“就得考及格。” 随后,他解释了下个月要去东京的事,按照他的说法,如果考试不通过,之后的补习就会和集训的时间撞上,那样的话就没法参加了。 提起学习,影山的食指又不住地在桌上敲击起来,摆明了是觉得焦虑。 他说想去集训的理由合理极了,我恍然大悟,之前我的确听说过学校会安排补习这回事,因为这事石原也担心着。 “就算那样。”我捏起影山正在看的那一页书,“这篇还没有学,又不在考试范围内,你看它做什么?” “欸?”影山的表情怔愣了一瞬,我示意他挪开压着课本的手臂,把书刷刷往前翻了几页。 影山的课本不同于石原那种被画满了各式各样的涂鸦,是一种从未被使用过的干干净净,就连书角都保护得极好。 我因此心情舒畅地翻着,在某一页停顿下来,“这里之前就行了。” “噢。”影山应了一声,反复低头又抬头,显然是有话要说,“清水你的学习很好吧?” “是啊。”比起影山,我当然很有自信了,翻着早被我当成读物看完的课本,随口对他答道,“我尤其喜欢国语。” “……你可以教我吗?” 我手里的书脊落回桌面上,发出“嗒”的脆响。影山的声音太小了,以至于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什么?” “能教我国语吗?……拜托。” 影山的神色很是认真,和几分钟之前有微妙的重合,我缓慢地深吸了口气,对着这样的面孔竟然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气氛就那样停滞着。 他见我不回答,忙补充说只要放学前的那一会就好。 放学前的四十分钟,是学校规定的自习时间,禁止用于社团活动,但对于大家是不是真的在学习,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是在座位上聊聊天,或者像我一样看看闲书就过去了,这点时间拿来帮一下影山倒也无所谓。 “那如果被我教过还考了不及格的话……”我沉下脸,压低了声音,影山果然露出了有些惊恐的表情,“绝对要你好看。”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意愿 免费阅读.[.aishu55.cc] 反抗 梅雨季似乎给不少人添了麻烦。 一大早,石原就在教学楼门口追上了我,找我顶替因为昨天淋了大雨感冒发烧的美术部模特。 我从自己的鞋柜里取出鞋子踩上,学着石原的样子双手合十说: “不行,今天是社团活动日。” “是噢,今天是活动日……那跟你有什么关系?”石原起初是疑惑,明白过来后语气越来越热烈,“等等,你加入社团了?哪一个?” “文学社。”因为昨天也淋了雨的关系,所以我的喉咙也有点哑。 从后面超过我们的影山皱着眉投过来困惑的一瞥。 啊呀,提前被他给听到了。 好可惜,我还想下午的时候告诉他,我为了拒绝了平岛老师,选了一个还算感兴趣的社团加入的事呢。 毕竟这一切也可以说是因影山而起的嘛,我还期待过他知道了以后惊讶的表情。 影山似乎有话想说,但没注意到这点的石原先开口了,所以影山只看了一眼就回过头去,让我没来得及打个招呼。 石原轻轻叹了口气,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回家社啊,果然是你会选的。” 面前就是文学社的社员,这样说真的好吗?若换做平时我大概会这样说,但今天多一句不如少一句吧。 周一的时候我递交了临时社员的入社申请,所以现在是文学社的临时成员,因此也有了几分荣辱与共的感觉。 ……开玩笑的,没有一点。 那张因为不断抽出书本又塞回,已经落到课桌最底层的申请被我抽出来,填上名字递交给文学社的部长。 对方用很开朗的语气对我说了欢迎,然后,出于学生加入社团应当慎重的考虑,学校规定要先在社内体验两周,然后再递交正式加入的申请。 只是到了现在,社团招新基本结束,几乎没有新人会加入了,所以他直白地说只不过是走个流程。 “没问题的!毕竟……”社长低下头,对我无奈又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没说出的话,大概是那句大家心知肚明,却因为身为社长无法直说的自嘲。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递交两次申请纯属是添麻烦的规矩,社团没理由拒绝想要加入的人,这只对那些想要退出,却不好意思直说的人有一点用处。 “这事我再清楚不过啦!因为活动室就在我们那边啊。”石原旁若无人地吐槽着,“文学社的活动一周就开一个小时,还没什么声响。” “太好了。”我在石原两眼眯缝的无奈表情里,欣慰地点了点头,“那正合我意。” “那,平岛老师那边呢?”石原突然问我,“你怎么和他说的?” “就……打算直说吧。” “就是说你还没说?!” - 因为加入了文学社的关系,自然地,我得把图书管理员的申请书还回去。 之所以先斩后奏,就是怕在平岛老师的劝说下又会动摇,毕竟图书管理员确实清闲,比面对他容易多了,换句话说,现在是把自己逼入绝境的做法。 那隐藏在好意下的一点私心被影山挑破后,我偏向“要不妥协吧”的心情,逐渐演变成了“凭什么要妥协”的倔强。 我推辞一学期只轮值几次的图书管理员,去选择每周都需要活动一次的文学社。自找麻烦的同时,心情却很畅快。 该不会是有一点,把这当作我和平岛老师的战争了吧?我露出了一个有些嘲弄的笑。 从走廊外侧敲打着从花台飞溅进来的雨水,有的落在我的裤脚,像是不住地催促我去面对可能产生的疲惫感。 门先从里面拉开了,我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踩到了身后的水洼里。 “好巧,清水同学。” 我歪了歪头,从回头查看水洼的角度转回来,审视着面前的人。 他带有光泽的棕色头发被剪得短短的,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上挑的眼睛,此时正微微弯起。 觉察到我的打量,他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配上这幅秀丽的长相,看起来比昨天那位更像文学社的部长。 “我是三年级的信冈,上周在里面见过吧?”他指了指教职员办公室。 噢。那天中午,办公室里的第三人,那个听到我名字时抬头看过来的学生。 “你是来拒绝平岛老师的吧?”信冈前辈一见我手上那张空白的申请表,就似乎胸有成竹。 我狐疑地点点头,将申请表收到身后。他一副对我很是了解的样子,令我由衷地感到不快,因为这样的想法,那双眯起的眼睛里好像也藏了算计似的。 “信冈前辈你好。”此时我还能维持礼貌的笑,只是趁着打招呼的动作微妙地挪远了些距离。 紧接着,他带着微笑轻而慢地点了点头,仿佛带着一丝骄傲地说,“我是田径部的部长。” “那天你走之后,我和平岛老师说了你中学时候的事,他立刻就说会重新考虑图书管理员的人选了,大概也觉得那样怎么想都太浪费了吧?” 身后教职员办公室的门被风“砰”地一声合上。 我盯着他,手臂不适地浮起一阵鸡皮疙瘩,被窥视的感觉当然很不妙,我忍不住皱起眉。 难怪,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平岛老师却没再向我询问过申请图书管理员的事。 停顿了足以让场面冷却下来的时间过后,我开口道,“……前辈就不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吗?” “怎么?你不是想要加入田径部,才来交还申请的吗?” 我抿着唇,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等等,听我说。”他停了半晌才终于明白目前的状况,“往年成绩不好,但今年不同,我们已经请到了很好的教练,你在的话……” 我抬眼看向他,尽管嗓子越来越难受了,但依旧压低声音,使它听起来多一些魄力,“没有交入部申请就是我的选择,还请前辈有点眼力见,不要再到处宣传我的事。” 最后我扫了信冈前辈一眼,绕过呆滞在原地的他,敲了敲教职员办公室的门板。 没有人知道这段交谈,但依旧妨碍了我的好心情。 傍晚的时候雨又下了起来,还有二十分钟放学,下得真不是时候。 倾盆的大雨敲打着屋檐和玻璃,远处的旗帜只是看起来在呼啦作响,一时之间再没有其他声音传入耳中。 “清水,在摔倒之前……”影山趴在桌上,他用圆珠笔戳在纸张上,发出了雨声以外的笃笃,“先给个嗯……什么?” “拐杖。”我从一片湿绿的窗外回神,看到他面前是铺着的谚语习题纸,这才反应过来,不满地皱起眉,“嗯?……你答还是我答?” “答完了。”他说。 影山今天的话变得比平时更少,时间过去了一半才小心翼翼地提问。 其实,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帮他补习,虽然那句“要他好看”是开玩笑的,但在有限的范围内要尽力,关于这点我是认真的。 影山正在乖巧地抄写他不会的部分,刘海垂下来都挡住了眼睛。 我伸出手指按在他正要答题的空白处,影山顿了一下,把笔尖拢进了手心里,抬头茫然地看过来。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影山坦诚地摇了摇头。 那还抄得那么起劲……算了,是我该说得仔细一点吧。 “是事先做好准备的意思。” “为摔倒做准备?”影山的脸上满是讶异,但还是我不满的眼神里闭上了嘴。 我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在下雨前准备好雨伞——我觉得应该是那样的。” 我被噎了一下,“你在说教?”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让我反应过来是自己今天太过敏感了,甚至可以说是在迁怒影山。 何况他这样的单细胞,我竟然无端觉得那句话会意有所指,在说我昨天忘带雨伞,淋了感冒的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抱歉。” 影山摇摇头,一脸满不在乎地接着问,“那猫拒绝鱼是什么意思?” 我歪着头,仔细回忆了一番,可是并没有那样的印象。“书上有吗?哪里?” 影山从抽屉里抽出一本排球月刊,哗啦啦准确地翻到了某页。 我于是定睛看去,只见在某位我不认得的球员的采访页上,边角的位置写着这句插曲一般的谚语。 他脸上欢悦的神情,让我觉得影山家的妈妈可以写信建议排球月刊,让他们多印一些考题在上面。 “前后页上没有吗?”迎着他期待的眼神,我有些残忍地说,“抱歉,我没听过所以不知道。” 影山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眼珠不安分地看看月刊又落回课本,看起来依旧很是好奇。 “没准写在下期吧,下个月买来看看好了。”我抬眼扫了眼影山身后的挂钟,想着差不多到时候了。 从他手臂底下抽出那张答题纸,虽然只是草率地目测,但正确率也不算差,如果按四十分及格来算,国文里古代文的那一半已经达标了。 他进步的速度属实超出了我的预料。这就是说,这家伙根本不是学不来,而是之前没有试图学过才会变成这样吧? 我抬眼看他一眼,影山有些紧张地问,“怎么样?” “……还不错。” 影山忍不住面露喜色,让我不知道该不该把下半句的“对了一半”如实说出来。 “嗯,就到这里吧。” 往常都是影山先走一步,今天却是我先站起来,弄得他前座的椅子吱呀作响。 文学社是个极不受关注的社团,位置也偏僻,我又不像影山参加社团时狂奔着去,想着得提前一点出发。 平时只要放学铃声一响,影山就会立刻站起来,飞快地将桌面上的东西收进书包,码放整齐。然后跑到门口,才想起来要挥手道别。 今天却落后我一步,影山投过来诧异的眼神,有些困惑地问我,“今天有要紧事吗?” “是啊。”作为战胜方,我露出自午后第一个愉快的微笑,“托你的福,我加入社团了。得参加活动才行吧?”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反抗 免费阅读.[.aishu55.cc] 同级 社团活动的翌日清晨。 因为周末是逃避用的缺口吧?不管一周碰到了多少烦心事,到了周五都会变得松弛一些,我不讨厌上学,但也不会和休息日过不去。 通过教学楼之间的回廊,拐过最后一个拐角的时候,我才确信刚才的推测正确,走在我面前的人的确与我同路,也是来参加学委会议的。 等等。 她转弯时,露出了头上我很是眼熟的米黄色的心形发卡,下移视线之后,果然是我认得的脸。 不管是眼睛、鼻子、脸型,全部都是圆圆的钝角,尽管是这样有特点的长相,但很遗憾地,我还是没能将脸和名字对上号。 但我记得她是在昨天的阅读会上做推荐的那一位,她显然也认出我来了,接着叫出了我的名字。 “清水同学。”收起略带惊讶的表情,这位不知名的同级生将记事本抱在胸前,略有些局促地腾出一只手来拢了拢头发。 “是文学部的……抱歉。”我连那本书都还记得,却忽略了推荐者的姓名,怎么想都是一件有点失礼的事情,想来想去还是先道歉,“昨天推荐了推理小说的那一位吧。” “4班的志津田。”好在对方没有在意,小声提示了我一句。 我们到了底楼的会议室,负责考前纪律宣讲会的三年级总务委员还没有来,周围只有零星几个同我们一样的学委,略有些冷清。 打过招呼之后我便不打算说话了,没想到志津田会硬是在沉默之中插进缝隙。 “昨天,谢谢你。” 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件事,但是感觉她言犹未了,所以我没有回应。 志津田低着头不看我,已经站定了,还是维持缩着的动作,“我还以为文学社里没有人会喜欢那样的书,一直都不敢向大家推荐,那样做了的时候……是清水同学第一个鼓掌的吧。” 好认真,我是不是也应该在下周推荐时稍微斟酌一下呢? 看着志津田的发顶,打算轮到我时从书架上随意抽一本喜欢的来介绍的我,略感到有些羞愧。 “我也觉得那本书的推理很有意思。”这是真的,那本书在图书馆就能借到,我也读过,“你介绍得也很好。” 志津田抬起脸,半晌她温和地微笑起来,“其实,我是觉得浪漫啦,只是推荐的时候不能那么说,对吧?” “唔……是吧?” 但那还算是一本推理小说吧,我这么想着,虽然并不赞同志津田的话,但还是顺着她点了点头。 “我指的是一起度过春夏秋冬的那一部分。”在志津田这么说着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左肩后探出了一个脑袋。 带着蓝星头饰、金发的人躲藏在她背后,紧接着,伸手到了她的肩侧。 我已经注意到那人想要做什么了,不过并不打算打扰她们——当然其实也来不及了。 “理央!” 志津田的名字是志津田理央,答案摆在眼前的话,我就会有那种,“哦哦,就是啊”的感觉了。 那个人不仅没有如愿吓到志津田,反而在看到志津田正在聊天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真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 从志津田身后露出半张脸的女生,像是让人忍不住放轻声音说话的那种类型。 在她们交谈的三言两语间,志津田管她叫“仁花”。 两个人的视线有意无意落在我身上 ,我想开口,但总不能也那样称呼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异性吧,于是谨慎地介绍自己,“我是一年3班的清水清见。” 她慢了整整一拍才反应过来,不知为何诚惶诚恐地说,“我、我是5班的谷地仁花,没想到理央还认识学委的其他人啊……哈哈。” “喔。”我对她解释道,“我和志津田同学是一个社团的来着。” “是哦,大家都加入了社团呢。” 谷地干笑了两声,她原本就不怎么轻松的表情,这下更是直接僵在了脸上。 在社团的事上有什么困难吗? 洁子委托我留意的经理人还没有下落,如果谷地没有参加社团的话,我倒是正好可以介绍她给洁子。 只是她的表情僵硬,桎梏了我想要询问的念头。 同样注意到这件事的志津田,则是很善解她意地替我们转开了话题,“我认得清水同学并不是在社团活动上面哦。” “哎?”这下我和谷地同时愣住了。 她好像对令我们惊讶这回事颇为得意,捂着嘴笑出了一点声音,“我们在入学考试的时候就见过了。” 是吗? “那个时候你没带那个发卡吧?” 啊,糟了。因为不算什么严肃的话题,一时走神,竟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原来是因为这样才认出来了。”志津田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头顶上的发卡,“对,这是生日的时候朋友送的,原以为长大后疏远了,所以收到的时候很开心呢,在入学考试的时候还没有。” “很适合你。”志津田说起这件事,话一下子多了起来,我不太懂发饰这一类的,只知道顺从地称赞下去总不会错。 在我们随意交谈的时候,三年级的前辈“吧哒”转开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考试前两周突然开展学委会议,想也知道会是什么内容,无非就是重申考试纪律、鼓励复习一类的话题,再由学委在下午的班会上传达给其他人。 虽然我很想就经理的事打扰一下谷地,但她连这样走个过场的会议都在认真地做笔记,我实在没办法。 志津田则因为要上音乐课匆匆离去,我则快步追上谷地。 “谷地同学。” “咦?!”谷地仿佛见了什么惊悚的东西似的,左右扫视了一圈周围,“有,有什么需要鄙人帮忙的吗?” “……鄙人?” 正事要紧,我对谷地说了排球部正在招募经理的事,意外地她并不是很抗拒。 “……试着了解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说服她是洁子的工作。 我于是点头,“中午的时候我把招募海报拿给你吧?”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不妥,谷地又露出了那种整个人几乎掉色的惊悚表情,“不不,怎么能……劳您大驾!还是我去找清水同学就好!” 她跌跌撞撞地跑走了,我不禁有点担忧自己有没有在不经意间胁迫她,而她是不是碍于同学情面才没有马上拒绝。 努力地回忆,试图找到勉强了的细节。 没有……吧。 - 原也想过谷地不会来了的这种可能,结果吃过午饭不久就碰见了她。 彼时我正从走廊的储物柜的底部抽出打算拿给影山的参考用书,影山站在我旁边等着,困意十足地打着哈欠。 我明明睡足了七小时的我,被传染了也打了一个。 “你为什么这么困,昨晚去做夜行侠了吗?” 影山的头耷拉着,双手握拳搓眼睛,卷走眼角的泪水,“半夜突然想着必须要去东京,所以起来学习了。” 我抽了抽嘴角,“那健康管理呢?” 影山一脸不爽,撅着嘴不回话,倒是路过的石原随口抛下一句,“清水你好像影山的妈妈哦。” “有半夜起床学习的儿子我会很困扰的啊。”我耸耸肩膀,和石原一唱一和着开影山的玩笑。 “啊?”那双冷冽的吊梢眼一抬,石原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飞快溜进了教室,而影山还在认真地说:“怎么可能叫你妈啊?你是男的。” 我都已经习惯影山总在奇怪的地方较真了,正要接话,影山抬手朝我身后抬了抬下巴。 “那个人好像是找你的。” 我和影山齐齐看过去的时候,谷地发出了惊恐的一声“噫——”。 影山没对她的惊惶给出什么特别的反应,拿到参考便走了,留下我和谷地大眼瞪小眼。 我抽出招新海报递给她,谷地战战兢兢地接过,好像我递过去的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手榴弹。 她该不是有哪里误会了吧? 我对谷地叹气,“谷地同学,是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害怕了吗?” 谷地呆滞了一秒,飞快地摇着头说,“不是的,不是那样!” - 她搭起小剧场来倒是放得很开了,完全沉浸在表演里面。 “呐呐~三班的影山同学,超级酷身高也很高呢!” “就是就是。”说这话的时候谷地又跳到了左面,尽管我没见过实景,但总觉得她连点头的动作也惟妙惟肖,“啊,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清水同学,笑起来真心很温柔啊!” “可是影山同学还是排球部的ACE吧!感觉超英勇的!” “哎——”谷地点着下巴,作思考状,“可是啊,还是要学习好的人才更……” 本来我应该对她说的话露出一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是目前的状况不知道对谁来说更糟糕一些。 走廊上的人都在盯着谷地,就连走到门边举着参考书想对我说些什么的影山也停住了脚步。 在宁可当街丧命,也不愿社会性死亡的日本,我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谷地,犹豫之间便为时已晚。 “我的神啊……我都在说什么啊!”谷地几乎要躺倒在地上了,“还请留小的一命。” 她停下来之后,便不再有路过笑着看热闹的人了。 我是不介意,但她继续带着对影山的误解,洁子的邀请就会变得很困难,这么想着,我招呼影山过来。 他一边抱怨着这种无聊的事怎么可能聊那么久,一边挪动步子在谷地面前站定。 影山走过来之后那种即视感突然明了——我们两个这样站在娇小的谷地面前,效果大概和街边收保护费的混混类似。 不过现在顾不上那个了,我指着他的脸对谷地说,“很帅气的一张脸,对吧?” 谷地板着脸,无法窥探她的灵魂是否状况良好,但她点了点头,大概算是赞同。 “那,请想象一下他翻着白眼打瞌睡的样子。” “哈?”影山唰地一下挣脱了我按着他肩膀的手,拒绝再像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被观赏,“为什么说我,刚刚明明也有你的份吧!” 我淡定地摇摇头,“我没做过那种事。” “……有啊。”影山突然提高了音量,带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笃定说,“比上课打瞌睡还丢脸的事,有啊!” 他哪有可能注意到我出糗的状况,不对,我平凡的高中生活压根就没有过可以值得称得上“糗”的事。 我哼笑一声,“好啊,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绝不会抵赖。” 在影山开口之前,谷地先一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用了。” 我和影山困惑地朝她看去,谷地站直了身子,仍带着一些不好意思说,“那个,怎么说呢,我觉得好多了。” 谷地愉快地举着招募海报走了。 我捅捅影山的胳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影山窝圆了的嘴型已经暴露了他习惯说的那个词,只是一脚刹车咽了回去。 “啰嗦。”他说。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同级 免费阅读.[.aishu55.cc] 光弧 “清水,听说了吗?” 周二下午的第一节是体育课。 我一走近位置,石原就朝我凑过来,连手臂都没来及从袖口伸出来,就着急分享他所知道的新鲜事。 周围的人竟没有一个被他吸引注意,这还真少见。但我心下了然,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已经人尽皆知了。 “远野老师请了产假,今天就要来新老师啦!”石原十分兴奋,“正好我也打腻了篮球,能换换也不错!” 我说为什么最近一个月,总是参与男生们打球的远野老师不再一起了,原来如此。 “噢。”我扯了扯他衣服下摆,提醒他认真穿,不要继续把手臂往露头的那个洞伸了。 原本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的影山,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我们,手指也跟着兴奋地动了动。即便不说话,这也是一副想上排球课的样子。 “新老师会是乌养教练吗?” 比我想象中还夸张,我皱起半边脸,满是疑惑地看向影山,“……不吧,应该会是正式任职的教师。” 乌野没有懂排球的体育老师,否则就不必要去校外请乌养教练来了。 所以,排球的事情就此告吹。 仿佛刚才和石原兴奋的击掌不曾存在,影山恢复了平静的神情,此时正托着下巴等待。 面无表情的时候,有棱角的脸总会显得人更有威慑力一些,影山冷着脸的时候便是这样,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虽然班上不乏对他感兴趣的人,但多数被这副冷脸劝退,偶有上前的,沟通也都以失败告终。 我也曾觉得影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人,直到看过他和排球部的人相处,又试着接近过之后才发现不是那样。 “我们也好啦,走吧。”慢慢地,石原也开始招呼影山同我们一起做些什么事。 只要不影响训练的,影山几乎不会拒绝。就这样,自从课后补习开始之后,我们就变成了经常一起行动的关系。 尤其是体育课。 我们是三班,月岛和山口在四班,自从我们熟识之后,影山无视抽签也要把我们三个搭在一起,为了获胜可谓不择手段。 虽然我总觉得月岛那样的人,应该并没有想和我们一较高下的意思吧……大概。 - 体育老师果然换人了。 新来的老师看起来还很年轻,一头棕色的卷发,架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开学典礼上还没有这号人的,虽然我不太擅长记得别人的脸,可是将形象描述成具体的颜色、形状储存下来,这样应付第二第三次见面的状况,之后慢慢就能认出来了。 我又回忆了一遍,确认他大概是最近新来的。 “我是远野朱真,目前还是实习教师,今后就由我来指导大家喽。”远野老师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因为还是实习,大家也要好好指导我呀!” “这不是田径部新来的那位教练吗?”小道消息这方面果然还是要看石原。 所以,这就是信冈前辈所说的“很好的教练”? 看起来……怎么说,并没有那么可靠吧。 远野老师笑眯眯地自我介绍完,举起手问道:“好!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有人举高起手,“您是远野老师的弟弟吗?” “看着很像吗?”远野老师点点下巴,咧开嘴笑起来,“应该是夫妻相吧?” “年龄?” “25岁。” 举手的始终是那几个比较活跃的人,我们这边显然都没有要向远野老师提问的打算。 “老师要教我们什么呢?” 这样的声音突然在我身边响起,坐在我能一下子看到的位置的影山和山口,也转头朝石原看过去。 差点忘了,他也是活跃分子。 远野老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这个嘛……” - 大开眼界,没想到会有老师会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上课的内容。 那一把纸条从他口袋里被摸出来时,我分明看到月岛有几秒钟闭不上嘴巴,眼镜也向下滑落了一点。 胡闹啊。 我听见了他的心声。 没问题吗?我心里也有过这样的念头,不过若是他的专业真如信冈前辈所说的那样强,那倒也无伤大雅。 最后还真用这样的方式选出了上课的内容,大家对学习什么内容倒真无所谓,反正体育课不就是强健体魄、放松心情的时间吗? 只是在摊开其他纸条看到5km跑时,整个集体微妙地松了口气。 跳远用的沙坑被教学楼遮蔽着,的确比跑步要凉快许多,我们就坐在阴影底下。 “首先,就由老师来示范吧。” 远野老师在一片呼声中站起来,站在了引道的起点上。 他朝我们一笑,由自己吹哨,助跑逐渐提速,将哨子甩到身后。 大概因为他是练长跑的,步幅节奏特别得好。 至于摆臂、腾空的高度和距离,则是积累了速度和力量之后的必然,虽然我也认为那是一个跳远选手最帅气的时刻。 远野老师滞空的残影如同光弧,几乎所有围观的人都发出惊呼,他自己也对今天的状态很是满意。 “要是那些纸签里有他不会的要怎么办?”影山不合时宜地问。 “啊啦。”月岛悠闲地拉长这句话,勾起嘴角,“国王大人觉得他为什么不把开直升机放在里面?” 插入他们之间的是山口没憋住的一声笑。 “你说什么?!” 此时我们五人的位置,第一排从右到左是月岛,影山,第二排依次是石原、山口、我,所以他们俩人之间毫无阻碍,轻易就能掐到一起。 ……话说,国王大人是什么外号? 常常听到月岛这样称呼影山,但明明他看起来和那种老气横秋的形象并不搭边。 比较合适的外号是…… 王子?不不,有着这样念头的我,猛地起了一身古怪的鸡皮疙瘩。 在他俩要掐起来的时候,远野老师拍拍腿上的沙土朝我们走过来:“这样不方便讲解啊,有人能上去做一下吗?” 我和月岛虽然坐得最远,但我仍听到他说:“没经验的人搞不好会受伤的。” 印象中的月岛总是一副冷眼看着所有事情的模样,刚刚那番话不像是他会说的,但的确是事实。 人都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但那种脑子一热就会豁出去全力的男高中生多得是了,随随便便就让人去跳,扭伤了脚会很麻烦。 “嘛……嗯。”山口回应了他过后,朝我这边投来意味不明的一瞥。 该不是觉得我该去吧?我下意识扭开了头。 不,不对啊,我不主动上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又抬头看回去,可惜山口并没看到。 快停下来,好幼稚。我对自己说。 或许因为听说远野朱真是年龄和我们差不多的实习老师,或许是因为他从没有对纪律有过要求。 月岛说完之后,立刻也有其他人也提出了尚且没有学会的担忧。 “班上连一个经验者也没有吗?”他大概在其他班上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困扰起来。 按照中学课程,多数学生都只学到立定跳,就算有跳过一两次的,动作也一定不适合用于展示给全班的人作为规范。 总之,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大家只是面面相觑,沉默被拉得很长。 就算不上去展示,等到学习拆解动作的时候也会暴露,还不如我自己来好了。 不管是多么重要的原则,也不可能永远不被打破。何况这是我做了六年的事,我并没有打算要将它永远隔绝出我的生活。 “老师,我们还是一步一步地……”在石原高高举起手的时候,我打断了他。 “有。” 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中站起来,掸了掸短裤上沾到的灰尘,“按照我自己的节奏就可以了吧?” “啊,可以。”远野老师点了点头。 原以为两年的时间足够我将一切都忘干净了。但当沙坑就在面前时,我才发现身体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念旧。 不远处的远野老师大概是在对其他人讲述站立和助跑的要领,但我没有注意力去仔细听。 就算我给自己找了那么多借口,其实最重要的,或许我也有点怀念。跑道的长度、沙坑的大小、风的声音和气味……一切都是这样地熟悉。 身体就像严丝合缝的机器,双脚会凭借肌肉记忆摆出了最舒适的分立距离。 深吸一口气,起跑、加速,摆臂然后起跳,我遵循着身体的本能行动,专注感受着肌肉张弛。 滞留在空中的感觉就像在飞,风从脸颊和脖颈掠过。落地的一瞬间,飞扬的尘土被日光照亮。 大量的细沙涌进了我的鞋里,短暂的停顿之后才听到场边传来的惊呼。 “哎!那边怎么了?”我听到有人这么说,大概刚刚那声音也吸引了其他在操场上的班级的注意。 “不知道,有人在跳远?” “这么厉害,那个人是田径部的吗?” 不得不说,这样的声音还挺让人心情愉悦的。 我习惯性地转头去看跳了多少,只是沙坑距离上次使用大概有些时间了,看来田径部的人很怠惰,连场边的划线都已经模糊不清了,没有能够看出来。 体育用鞋相比起专用的鞋子稍大了一些,而且脚感也有点滑,我坐在沙坑旁边,将鞋子脱下来抖干净。 回到班级中的时候,面不了被大家震惊的视线扫射,我团起拳头咳了一声,假装没看到。 “老师,这样可以了吗?” “可、可以。” “他被你吓到了,后面对我们讲解的时候根本没人听得懂。”石原凑在我耳边小声说,“你跳得这么好,怎么完全没告诉我们?” 影山和石原同一阵营,用同样质疑的眼神盯着我。 “原来有人不知道吗?” 不要煽风点火啊月岛。 “清水同学以前是田径部员。” 山口又添了一把柴。 “啊呀。”我躲避着那两个人的视线,又担心继续被月岛和山口拆穿,摸着后脑勺有些心虚地说,“因为没什么说的必要吧。” 我遮遮掩掩的表现好像起了反效果,让他们更加觉得蹊跷。 “那为什么月岛那家伙会知道?”影山扁着嘴,大概不满被月岛压了一头,非常不甘心的样子。 “因为都是从雨丸升学的吧……哈哈。”我将双手挡在身前,抵抗两个人的接近,“知道以前的事当然不奇怪。” “以前的什么事?”石原对我步步紧逼,“果然有隐情对不对?我们可没什么事要瞒着清水。” 影山认同地点点头。 ……怎么回事啊,这两个人。我们之间还得是无话不谈的关系吗?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光弧 免费阅读.[.aishu55.cc] 过去 大约在八、九年前,我和洁子都还是小学生的时候。 普普通通,日落很晚的黄昏。 我和洁子一如往常那样走回家,我至今记得她是怎样兴奋的口吻,“体育课上,川岛老师说想让我加入田径部!” 问起要参加什么项目的时候,洁子有些犹豫要去练习跳高还是跳远,我已经忘了当时怎么回复的,只记得那天拉着她又蹦又跳地回家。 以现在的我揣测当时的想法,大概会说:“姐无论做什么都会很厉害的。如果练跳高的话,我就练跳远!” 啊对了,当时我的确是这么说的!虽然只有一年级,但是好傻。 洁子还捏着我的鼻子对我说,“清见是怕输给我哭鼻子吗?” 当时的洁子是笨蛋吗?小学三年级还不知道我们不可能被放在一个组比。 之所以会回忆起来,还是因为小组练过后,影山和石原他们两个又对我的往事提起了兴趣。 我们之间并不是无话不谈的关系,或者说世界上没有一种关系需要无话不谈。于是我谨慎地略过那些不想回答的问题,捡着些无关紧要的事说了。 “所以你练了多久啊?”影山蹲在沙坑旁边,托着下巴,看起来很是随意地问。 “从小学二年级开始。” 影山的下巴从手掌心滑落,石原也震惊的看着我,我困惑于此,“怎么说?” “不是……”石原欲言又止了一番后斟酌着说道,“一般人都会表现出舍不得吧。” 影山也从鼻子里发出肯定的鼻音,皱着眉不知道是在遗憾还是疑惑。 原本兴致勃勃地要提问的两人哑火了,终于意识到了吗?这个话题对我来说不太愉快。 他们不问了之后,反倒是我的思绪开了闸就停不下,不知不觉还想起挺多的。 虽然表现得无所谓,其实我还是觉得愧对一个人。 到了二年级,我加入田径部的时候同样是川岛教练迎接了我,叫我选喜欢的项目。当时洁子四年级,从跳高转去跨栏,洁子的协调性和反应力都很好,跨栏的确很合适她。 我碾着地上的砂石假装自己在认真想,实际上早就考虑好了:“想练跳远。” 川岛教练说,很好! 后来我才知道,他这么说是因为各县都有其优势项目,而跳远在宫城是冷门中的冷门。 成为宫城县跳远的明日之星! 先别急着笑好吗?这是幼时的启蒙教练对我的殷切期望。 “等你去往全国的时候我一定会来看,别叫我等到领年金那年啊!”川岛是个很好的教练,但我并不是很好的学生。 升入中学,县大赛的那天,洁子在百米跨栏比赛里受伤了,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完赛,正被地方体育台的记者围着拍合照。 洁子是早上受伤的,下午已经全部处理好了。站在洁子的病房门口,匆匆忙忙地把优胜状往包里塞,那时候,听见病房里面传来说话的声响。 妈妈的声音。大概是抛下工作赶回来了,从去年开始,爸妈调去了福岛的大学里工作,变得非常忙。 “只是社团活动而已,不练了也没什么的。”妈妈的声音总是很平静,平静得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到了中学三年级,夏天后也该考虑升学的事了。” 我没听到洁子说些什么来反驳她,例如“那对我们很重要,不只是社团活动而已”之类的话。 后面的事忘记了一些,那天到家时已经很晚,妈妈陪着洁子,所以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优胜状和奖牌被我丢进衣柜的最底下,和那些已经不怎么穿了的旧衣服塞到了一起,现在或许已经被裹在一起丢掉了吧。 趴在栏杆上想了太久,我的胳膊被压得有点疼,从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不太远的操场上跑着的足球社成员在踢练习赛。 “喂!那边的别呆站着!” 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足球社的教练在扯着嗓子辛苦地指导。 总之,后来洁子腿上的伤在我日日期盼中痊愈了,留下了一道疤。虽然她问过我那道疤丑不丑,但我始终没想通,为了一道疤她会退出田径部。 然后,因为我两天没有去训练,教练找了过来,问我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私下里叮嘱我说别太高调。 你看。他抖着一张退部申请书,说都有人恶作剧到我这里来了。 教练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一年级能跳出接近县记录的成绩,将来肯定能跳出一番名堂!” 我看着他的动作,欲言又止。当时只想着,他果然知道有三年级在排挤一年级,只是一直对此装聋作哑。其实我也一样,嘴上叫着这些人前辈,实际又掩饰着恶心。 最后还是退部了,反正……听说川岛去年就退休了。 本地的体育赛事上,乌野常被比喻成漆黑的乌鸦。乌鸦是很聪明且记仇的禽类,会认得那些骚扰攻击他们的人,等待合适的时机狠狠报复。 会不会我一直记得这些事,还记得这么清楚,也是想等个机会痛痛快快报复他们一回? “清水同学!” 我的肩膀不知道被谁拍了一下,回身想看看是谁对我恶作剧。 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星星,是谷地。她上次的表演我还记忆犹新,所以顺着记忆将她的名字叫了出来。 “吓到我了。”我有点做作地抚摸自己的胸口,装出呼吸急促的样子。 我的演技拙劣,谷地却当真了,发出一声惨叫,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仓促惶恐地说,“对对对对……真、真对不起!” 谷地同学很适合排球部,在认真这方面。 “骗你的啦!”我哈哈大笑,心情也因此轻松了些许,“因为你不是说已经好多了吗?在排球部怎么样?” 谷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告诉我她还只是临时经理,排球部的人都是那么拼命地练习,她怕自己会拖累大家。 “有5班的你帮忙影山和日向补习,那不已经帮大忙了吗?” 提起这件事,总是元气满满的谷地一反常态地跨下肩膀。 “还说呢,两个人都还有好些不稳定的科目,要是因此去不成东京……”谷地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后很有她风格地握拳,“周末给日向同学补习是最后的机会了!” “嗯嗯。”完全不需要我的鼓励,她自己斗志昂扬了起来。 我在影山那里果然看到了谷地提到的那几张小测考卷,准确的说,是石原和影山把考卷铺在了我刚收拾了餐盒的桌面上。 “什么意思?” 这两个人低头垂首、表情又十分凝重,好像要把我送去另一个世界。 “清水,周末可不可以帮我们补习……” 石原说这是他一生的请求……这就不必了,影山的事我知道,石原也? “我妈会杀了我的,看见这个的话。”石原双眼无神地说,嘴里好像吐出类似灵魂的东西,“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我还想周末能读一下网友推荐的新书来着,看来是泡汤了。等一下,我这是在预设自己会答应吗? 嗯!毕竟条件很诱人嘛。 “什么都会答应?”书可以等考完试的假期再读,这种好事可不会再有了,虽然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但那又不是我提出来的,“一人欠我一个条件?” “没有问题!” 影山先是点头,半晌回过味来,“什么条件?” 现在想吗? 让他帮我盯着洁子,不要让奇怪的人接近?可是影山长得好,排球又打得出色,或许比那些奇怪的人还要危险。 一想到他这种心里只有排球的人会成为……算了,我在异想天开什么? 我控制住自己阴晴不定的脸色,“下回再说?” 石原连补习的地点也没有问,高呼万岁,抛下一句“都由你们决定”就喜滋滋地跑去画漫画了。 影山还留在原地。 我宽慰他不必较真,说:“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啦,我在你眼里是应该不是老奸巨猾的那种人吧?” 影山沉思片刻,竟点了点头,坦率地说,“清水很聪明,是我认识的人当中学习最好的人。” “月岛同学的理科成绩肯定比我好。”虽然乌野高中不会公开考试名次,但在雨丸中学的时候会,我冷静地回复道,“还有老奸巨猾是贬义词。” 而且影山认识的人好像也不太多……话说,他的国文是及格了吗?我从小测卷里抽出那一张。 不错嘛,还有28分的余裕,我点了点头。 影山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带着得意的笑。 我将那些小测纸收好,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地图,对影山露出个自认和善笑容,“但还请别高兴得太早。” 啊,不知道这个同样是乌鸦的人会不会在心里记我一笔。我转移话题,将屏幕朝向他,“影山,你的家在哪里?” 虽然是智能手机了,不过这款的屏幕还是有点小。影山不得不凑过来看着屏幕,刘海几乎要挡住我的视线,大拇指被扎得也有点痒。 他定睛找了半天,才指着有点偏僻但距离学校不太远的位置说,“这里。” “通水南公交站附近?” “嗯嗯。” 虽然没去过那边,但好在离学校不太远。 “石原家好远,就定在影山你家里学习怎么样?”影山说没问题,我就着他的手指的地方,在地图上打了个标记。 “你能找到吗?”影山盯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图钉皱眉。 “什么?”我露出古怪的表情,“当然了,又不是……路痴。” “这样。”影山拖长声音若有所思,转身去写了张纸条给我,上面一串电话号码,“我的号码,找不到的话……” “……你听说了什么事吧?”我飞快打断了他,“认路有关的。” “没、没有!”回答太快、眼神飘忽、嘴唇紧抿,表情完全没有可信度。 IH那会,从洁子那里知道的吧。 我还是觉得有定位地图就足够了。那张纸条,本来想随手塞进桌洞,但影山的视线紧追着,我只好转手将它塞进了口袋。 根本不可能用上的,我想。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过去 免费阅读.[.aishu55.cc] 周末 不需要电力维持的东西真可靠啊。 因为忘记连接充电器,早上起来手机完全黑屏。将它和整理出来的笔记放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就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虽然充了一会电,到影山家附近之后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那张纸条还在我口袋里,打算喊影山来帮忙的时候,最后一点电量残忍地清空了。 “……” 相似房子一幢幢排列在一起,远远望去,没办法分辨出到底该在哪个位置转弯。 我每次对洁子说迷路的原因,她都会尴尬地看着我,说:“那不就是路痴吗?” 又不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看过的东西不容易留下深刻的印象……好吧,“痴”这个字给人的感觉很差吧,所以我不喜欢被这么说。 不管是用来形容呆傻还是沉迷某样东西,类似漫画痴,排球痴之类的,总有种不能自拔的感觉。 这段路在地图上似乎不需要走那么远,巷子的内部纵横交错,而且天很热的关系,几乎没有行人。 除了写着街道名称的牌子就没有其他标志了,唯一的办法好像是找个便利店来求助。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进门的时候,店员小姐正在和一个提着行李箱的女士说话,因为我进来了,她朝我这边转过来,微笑着说:“您有什么需要帮忙?” 我把黑屏的手机朝她竖起来,“电话……能借用一下吗?” 店员小姐微微蹙起眉头,指了指我身后的监视摄影机,对我说对我说她不能在上班时间使用手机。 “我去仓库找一下店长吧。”她一拍手掌,竟然毫不顾忌将放两个陌生人留在收银台。 “我的借给你吧。”反倒是旁边的的女士拦下店员小姐,面向我说,“只是打个电话吧?” “嗯。”我连忙说,“打个电话就好,非常谢谢。” “美羽,谢谢你!” 原来她们两个是认识的啊,难怪什么东西都没有买,只是在说话。 为了防止她帮我当成不怀好意的那种人,我把叠起来收进口袋的纸条递给她,“这个是号码。” 那位女士接过纸条,抬起脸来,挑眉困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这才发现这位叫美羽的女士不仅心善,还有着可以称得上惊艳的好相貌。 上挑的绀色眼睛,冷冰冰的却并不显得无神,完全想象不出笑起来的样子,有种格外清冷的气质。 这是传说中的理想型吗?虽然非常失礼,但我的脸好像有点热。 意识到自己在盯着对方,我低下头看着她指尖夹着的纸条,“嗯,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只是有点眼熟。” 我顺势又看了她一眼,对方实实在在地有些迟疑,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飞快拨号码。 然后,站得离她不太远的我,也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着大大的两个字。 飞雄。 她也怔了一下,朝我看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 不太清楚,但大概可以分辨,通过电子音传来的是影山的声音,“喂?老姐。” ……这个人是影山飞雄的姐姐!世界也太小了吧。 难怪刚刚有一瞬的熟悉感,仔细回忆的话好像真的有点相似。 我居然对神似影山的脸……说心动还为时过早,但是…… 不自觉用手捂住嘴巴,独自震撼着的时候,他们姐弟已经通话起来了。 “在路上遇到你的朋友,似乎是迷路了,嗯,在离家最近的那家便利店。” 她简单的说明状况之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影山说话,“哈?” 就连这声也和影山一模一样。 “为什么跑去车站……那现在可以过来了吗?” “我找过去也可以……”我弱弱地说。 影山的姐姐看了我一眼,因为周身环绕着不容拒绝的气场,她摇了摇头之后我就不再说话了。 “飞雄他过来了。”影山的姐姐只是愣了最开始的那一下,现在似乎接受良好,“没想到他也会带朋友来家里,还在外面遇到了。” 她以极小的幅度微笑了一下。 我彻底不敢看她的脸了,“的确是很巧……” 影山大概是跑着来的,幸好他跑得很快。 因为我杵在这里,两位小姐也没办法轻松地谈话,所以影山来的时候我才好好地松了口气。 “老姐不是在东京吗?” 影山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这是身为弟弟的宿命啊,我由衷地想。 “最近休息,回来见朋友。” “谢谢您的帮忙。” 美羽小姐倚着收银台,晃动着四指和我们道别,“一会见。飞雄,箱子要放在玄关……因为很脏。” “噢——”影山的口气没什么波澜,朝身后晃晃手掌。 除了纷扰的蝉鸣声之外,就唯独听见我和影山哒哒的脚步声了。 因为只见过一次,哪怕是我很喜欢的类型,只要对方的脸不在我面前,就没办法在脑海里复现,只留下冷冰冰的描述了。 所以就算我盯着影山的脸,也无法比较他们两个究竟是像或者不像。 只能说单看影山也有一副好相貌。不枉同级的女生常常将他挂在嘴边。 影山瞥过来一眼说:“干嘛一直盯着?” 被发现了。 “知道了……是想说我和美羽姐长得像吗?”影山歪着头,这么说的时候也勾起一点笑。 笑起来的确是一样的感觉。 他们两个的脸在那个少见的瞬间重合,理想型这回事还真可怕,我觉得脸上的热气又蒸腾起来。 “……我不知道像还是不像。” “哎,是吗?”说不出是有些遗憾还是什么,影山小声说,“以前只有我们自己不觉得——到了。” 面前是挂着“影山”两个字的木质门牌,没等我们进院子,里面那扇门就自己开了。 对我小幅度挥着手的是…… “谷地……同学?” 竟然邀请了女生啊,不会觉得尴尬吗? “部活之后决定的。”被我盯着的影山有些心虚,“因为没有你的号码,联系不到。” “可以和洁子说啊。”我的话不免带上了一点抱怨,又觉得事已至此,只好说:“……算了,我们认识的。” 只要谷地她不会介意全是异性就好。 “清水同学,你的事办好了?” “……嗯。” 忘记这茬了,我总不能说其实我根本没有事吧?顿了一下,仓促地说,“好了。” “太好了!还担心你要忙。”谷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打扰了——” 我跟在影山后面进了门,将笔记本递给谷地,“丑话说在前头,别对我抱太大希望比较好……这是小测里的考点,我整理到一起了。” “好详细!” “清水同学好厉害!”日向凑过来一颗橘子头。 “呆子,又没你的份。”影山看看笔记又看看我,“……辛苦了。” “除了这个以外,我能做的就只有帮你们向神明祈祷了哦。” “要做很久吧?”谷地翻着笔记本,不时发出一些感叹,“里面还有石原同学的。” “只不过摘抄在一起……你们、你和石原认识啊?”我朝抬起头的日向挥挥手,继续说,“他突然说不来了,给他发了照片。” “当然,石原同学和理央是朋友啊。”谷地躲在笔记本后面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笑里有点暧昧。 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石原的交际圈很广,这事我一直都知道的。 因为影山的姐姐从东京回来的关系,学习的位置转移到了楼上。虽然说是一起学习,但整理了小测里的考点,总觉得已经没有什么错漏了,所以我什么也没带。 笔记我整理得很清楚,日向和影山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要问。 本来打算上网,现在手机也没电了,好无聊。 “……清水。”影山皱着眉打断我玩笔的动作,指了指他房间里的书架,“要不要看书?” 从刚刚起我就对影山房间里会有五层的书架觉得很好奇了,尤其是上面货真价实的摆满了图书。 走近了才发现,里面有四层都是讲排球的,从杂志到理论书一应俱全……视线往上,第五层是看起来不曾使用过的教科书。最角落的地方,还叠有一册漆黑的,形制像是相簿的东西。 “相簿也可以看吗?” “可以……顺便拿一下最新的那册排球月刊吧。” 还有三天就要考试了,还想要看排球月刊啊,最新的……是这本吧。 我抱着相簿和月刊跪坐回了原处。 谷地也完全无心学习了,时不时瞟向我这里,于是我朝她坐近了一些,对着她翻开。 会不会看到穿裙子的影山啊……我有些担忧地想着,毕竟我就被打扮着穿过洁子的裙子。 “全都是排球呢。” 谷地呆呆地发出这样的感叹,是我想多了,影山从小到大只有专注着排球。 标注着“三个月”的照片,上面的影山抱着排球,连大人也没办法从他手里拿走。 再大一点的影山开始和姐姐打排球,噗……为什么有趴在地上嗅地板的照片? “笑什么?”影山警觉地看过来一眼。 “不。”我将笑意憋回去,“没什么啦。” 再后来打排球的照片上只有影山了。“北川小猎隼队”,加入这支球队之后的相片,就不再出现和姐姐一起打排球的画面了。 十三四岁的时候,姐弟两个的长相变得极为相似,只是这时影山的个头一下子窜高了许多。 日向发出一声大叫,其实我注意到他没有在学习了,毕竟认识的人过往的相簿真的很容易勾起好奇心嘛,所以我没有向谷地告状。 “这个!”日向指着其中的一张相片。 照片里面的影山低着头,依然能看到他板着脸,明明穿着首发球员的队服却站在后排角落。 “中学三年级比赛的时候!” “日向同学知道?” “知道的哦,因为输给北川一中了。”日向毫无芥蒂,大方地表明了自己的野心,“虽然输了但是一直很想赢嘛!” “哈?赢不了我的……考试也是。” 影山一边快速地抄写,一边分神和日向斗嘴。 队友之间也必须一争高下的情况,排球队里面也有啊。已经学习一个小时了,他们俩露出了疲态,开始心不在焉。 “休息一会吗?” “要!清水老师万岁!”日向高举双手赞成。 这句话真耳熟,该不会也是和石原学的吧?没等我问出来,日向和谷地就表示自己口渴,下楼去倒水了。 和房间的主人单独呆着,在我觉得有点尴尬的时候,影山冷不丁翻开了最新的排球月刊,“上次说的答案……真的在柳生选手专访的下一期。” 柳生选手?专访? “猫和鱼。”影山提示道。 他不说的话我已经完全忘记了。 “内心里想要的不得了,可是嘴上却拒绝,我曾经也有对排球倦怠的时期。” 影山平静朗读着文字的声音强硬地挤进我的耳朵,我因此停下了翻动相簿的手指。 “幸好,掩饰心情的事情不会长久,我又回到了赛场上。”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周末 免费阅读.[.aishu55.cc] 练球 考试周结束了,今天是七月的第一个周一。 感谢大海的恩惠。 学校因为海洋节放假,今天商店街的海味又打折,所以我也买了一些来庆祝节日。 洁子说要补上在东京集训时落下的课业,和朋友出门学习了。不愧是三年级,考试刚结束也丝毫不会懈怠。 左手提着从商店街买回来的材料,右手刷着论坛,真是悠闲的假日时光。 一脚迈下公车时,余光瞥见前面挡着的人影,我笃定对方会给我让路——否则,总不能让我退回车里吧? 结果,我险些撞上对方,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放大版的影山的脸,手机也因为惊吓脱手而出。 虽然我手忙脚乱地去抓,最后还是影山反应更快,在它落地前接住了,他看了一眼还没熄灭的屏幕,露出无奈的表情。 影山很听年长者们的话,大概父母对他说过走路不要看手机,过马路不要听音乐,他就会乖乖地照办。 在他把我的手机盯穿之前,我会意地接过来塞进口袋,“我在路上又不会看。” 影山一副并不相信的表情,撇着嘴没说什么。对人说教很明显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他只是轻哼了一声,撇开脸的时候露出了脸侧的青紫,还有创可贴。 我早知道影山和日向吵架了,谷地发短信问我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也特意强调了大打出手的事。 影山在我的印象里话不多,也不会给人添麻烦,除了在认定的事情上很固执——但那也碍不着我什么事,很难想象他会和谁动手,非要说的话,我还以为会是月岛。 对方是同样好脾气的日向,那一定是他们在排球的事情上起了摩擦。 谷地高估了我的本事,想让我调解他们的矛盾。但是,对这两个人来说,因排球而起的事,就只能由排球结束吧? ……再者说了,有事找警察。 但我当然不会对谷地这么说了,她个子小巧,可总好像有种大能量的感觉,于是我回复她:嗯嗯,我会的。 影山右边脸颊还有眉骨都有青紫,当时应该打得很凶,难怪谷地会那么惊慌,在女孩面前打架,真是……两个不可靠的家伙。 谷地看不出来,但日向并没有打到像是鼻子、下巴那样的要紧地方,他不会打架,要不就是留了手。 “你的脸怎么了?”我以明知故问作为开头。 影山双手插在兜里,低着头假装没听到,表现出对这个话题十成十的抗拒。 我故意用轻快的口吻说,“啊啦,本来还想陪你散散心的……还想说练球什么的都行,看来没事啊,那就算了。” 影山刚转过脸来,又硬生生转了回去。 虽然只是一下,但我分明没有错过他听到“练球”两个字的时候,眼睛明显地闪动了一下。 “算了。”我试探着说,“也是啊,休息日的话肯定不想‘练球’吧。” 影山喉结微动,神情明显地动摇了。 那不存在的耳朵是不是竖起来了啊?他……是听到“出去玩”就会兴奋的小狗吗? 与此同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呜呜地震动起来。没开外放,我却听得很清楚,电话那头是乌养教练的声音。 “影山!你在哪里!” “噢……在学校附近的车站。” “在那里等我!啊啊……不对,你去店里等吧!”说罢,电话就“嘟嘟”地断了,“店里”指的是坂下商店,距离这里不远,在学校和车站之间。 “清水一起吗?” 影山的手背贴了贴脸侧的伤口,看起来颇有些可怜巴巴的,“有时间的话我还想去排球馆。” 我和影山到的时候乌养教练还没有来,于是我们两个徘徊在自助贩卖机前,等着乌养教练。 影山纠结了一阵,说:“吸管饮料卖完了。” “那怎么了,买这个呀。”我困惑地指着两款只有包装方式不一样的宝矿力,“有差别吗?” “拧瓶盖的动作。”影山将手指一一灵活地弯折,摩擦了一下指尖,“对手指的感觉不好。” 我知道有职棒选手为了保持手感,会避免用惯用手开瓶盖,可影山明明还是一个中学生吧? 不知为何发生在他身上就不夸张。 “好吧,我帮你打开就是了。”我半开玩笑地学着月岛的口气说,“为国王大人服务是我等庶民的荣幸。” 然后得到了影山不满的一瞥。 “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是啊,因为放假嘛。”我笑眯眯地说。 - 不多时乌养教练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来。 虽然他们毫不避讳有排球部的外人在场,我还是找了个由头,去外面的墙根等着。 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直到暮色四合了,影山才出来。大概是没想到我还在,他一见我面露喜色,拽着我道,“清水,去球馆!” “现在?” “不可以散心了吗?” 请诚实地把“散心”替换成“练球”吧。 “……好吧。” 比起球馆,我对球馆门口的台阶更为熟悉,第一次站到球员才会站的场地中间,感觉还真有些新奇。 影山在地上连续摆上了矿泉水,要我做的事情很简单,也难怪他会确信我可以。 就只是将球抛向他的方向,时常走神丢了坏球,影山也一声不吭地好好托出去。 虽然我看过乌野正式的比赛,也看过几次和排球部的毕业生们在晚上打的练习赛,但这样看影山反复地托球还是第一次。 “抱歉,再来一次!” 球馆里很安静,只有球落地和影山说话的声音,球抛完了就全部捡回来再继续。 “再来!” 影山练习的时候非常专注,我敢说他绝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一次又一次,终于,水瓶“砰”地一声倒地。 影山最先握拳喝了一声。 虽然只是把球丢到影山那边,但因为重复了太多次,我的肩膀已经很酸了,而且也好饿。 “请再来一球!”影山又把饮料瓶摆了回去,抬头看我一眼,“太久了吧,想让球停住有点困难。” “不练了。”他看了眼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将水瓶一个个捡起来,“回去吧。” 虽然今天是停训,但我们离开球馆时已经八点,练到了那袋子海味发出了古怪的味道。 影山凑过来闻了闻,“……晚饭我来请吧。” “去哪里呢?”我问。 他皱眉露出纠结犹豫的神情,好吧,石原和我说过,使用自助贩卖机的时候,用两个手指按下同款商品,这是有选择困难的表现。 我带着他去夜市。沿着贯穿乌野町的北上川支流有步行道,白天的时候供人通行,晚上会聚集起来许多小摊贩。 乌野不同于仙台,悠闲又宁静的小镇,就算到了八九点也没有多少巡警,因此我们两个高中生漫步在街上也没有挨训的风险。 越过桥以后的步道群木茂盛,几乎完全被树的阴影覆盖着,到达夜市的路上被黑暗包裹,像有青面獠牙的巨兽潜伏其中。 我搓了搓寒毛直竖的手臂,影山看起来毫无惧意,迈进那片黑暗之中,于是我也只好硬着头皮,抬脚跟了上去。 “你……常来啊?” “常来跑步。”影山言简意赅地说着,看了我一眼,“你很冷吗?” “呃……”我总不能说这条路太黑了,让我有点发怵吧,“有点,刚出了汗。” “噢。”影山推着我的后背,“走快一点,吃了东西就好了。” 没等到商贩聚集的地方,先碰上了一家开在路灯下的屋台,前一批客人刚刚离开,老板正在收起前桌的碗筷。 这家店相当破败,上半截是半遮半盖的活动窗户,不见的一块用纸糊起,比起摊贩,更像是失去信众的破庙一般。 在这样衰败的底色下,店的上方顶着一圈小灯,下面挂着数量相当丰富的菜品。 “不想往前去了。”我背上渗出的冷汗被风吹干了,揪住影山的衣角,“就在这里吧。” 影山自是一贯地完全不挑,我们并肩坐进了这间小店,店家掸了下并没有灰尘的桌面,招呼我们点菜。 不管有多少菜品,只要看到那个的话就不需要其他选择了。 “咖喱乌冬!” 我和影山同时说了出来:“喂——别学我!” 就连店家也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是我这里的招牌!”可那块加粗的招牌明明是章鱼丸子啊,我在心里腹诽,看到影山认真地对老板点了点头。 “等待上菜前的时间可以聊聊天吧?”我抱着被风吹得冷飕飕的胳膊,“练习碰到什么麻烦了吗?” “噢,是啊。”影山皱眉,鼓起腮帮子像是顶了顶那块青紫的肌肉,冷着一张脸说,“是日向那个呆子打的。” 现在还是完全不嘴下留情啊,而且你们俩明明是互殴吧! “发生了什么事呢?” 影山在排球上面的表达能力是他写作文时的数倍,轻易和我说明了日向想要尝试控制快攻的球路,而不是被动地打影山托过去的球这回事。 就为这点事啊,这两个单细胞。 “来!你们的面!” 我掰开筷子,递给影山。 影山愣愣地接过,老板惊诧地看着我们的动作,“这位小哥的手受伤了吗?” “没有哦。”我摇摇头,“这位是我们的国王大人,他的手指掌握着比赛的胜负,特别珍贵所以要好好保护才行。” “是这样啊!”老板看起来并没有听懂,似乎是天生的爽朗让他哈哈大笑起来。 “哎,真没意思呢,你都不知道配合一下。”用手肘推了推影山,见他干举着筷子瞪着我,我沉下声音说,“只想要其他人听从你的话,不是专横的国王吗?” 影山发现我不是单纯地想要调侃他,神情严肃起来。 “如果你要走上追求极致的路。”我双手合十,说了句我开动了,吹着面说:“就要像日向一样往前走哦……你呆着做什么,不吃吗?” 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是我对影山说你要勇往直前。 “今天早上,也有人说了一样的话……是我中学时的前辈。”影山也搅动起碗里的面条,呼呼吹着,口齿不清地说,“我已经决定试试配合日向了。” “可靠的前辈呀,真幸运。”我垂下眼帘,小声呢喃。 夜风吹着屋台顶上的小灯摇晃起来,等下要让影山陪我走一段吗?我想。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练球 免费阅读.[.aishu55.cc] 闹腾 影山没有听到我的话,那句独白就这样消散了。 “谢谢你。”呼噜吃下最后一口面的影山突然说。 “谢什么呢?多亏你自己。”虽然我吃得比影山慢许多,但我们还是同时吃饱了,我放下筷子,合掌说:“是我该谢谢款待。” “已经吃完了吗?”影山没有回答我的话,看着剩下的乌冬面,“以前有人对我说,吃得很少就会容易觉得冷。” “饶了我吧。”我揉了揉肚子,因为面很好吃,所以我还比平时多吃了一些,“都已经要消化不良了。” “……噢,回去吧。” 说着连宵夜时间都还不到呢,影山付了账,我们走出这家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怕黑这件事无法对他开口,硬着头皮指指去影山家方向的另一条路:“你不走那边的大路,走原路返回吗?” “是啊。”影山点点头。“往常也是这样。”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我悄悄松了口气,我们又回到了那条没有路灯的小路上,月光透过单薄的云层,被树影揉碎成光斑。 但凡有一盏路灯,这里也不会显得那么阴森。 这段路年久失修,两座桥和一些路段正在修缮,没办法穿到河对岸去。 我跟着影山往前走,虽然眼睛适应了完全的黑暗,能分辨出究竟还要走多久,依旧觉得格外漫长。 能忍得住心慌,也没办法压抑因为恐惧涌出的大量冷汗,我就连手心也濡湿一片。 “影山……” 走在我前面两步的影山放慢脚步,偏过头看我一眼,“嗯?” “呃……你以前见过这家店吗?” “没有。”影山说,“还挺好吃的。” 的确如此。但话题不能就这样轻易地结束,我只能接着问道,“你……也很喜欢吃咖喱呢?” “嗯。” “学校门口的那家……”糟糕,我想不起那家店的名字了,“吉村……” 影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隐匿在黑暗中的神情显得有些古怪,他看着我一会,像在等我把那个名字说对。 我顿了顿,尽力装作若无其事,舌头却不住地打结,“……吉、吉田辣咖喱,你吃过吗?” “嗯。”他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吃过。” 沉默的夜空突然划过一声鸣禽的啼叫,因为精神紧张的关系,这一声显得特别突兀,我一脚踩碎了掉在路上的枝杈。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是噢,毕竟离学校那么近。” 他这人往常也这样不懂接茬吗?我忍着背后直冒的冷汗想要和他搭话,话题却一直掉在地上。 冷静一点。一定是因为这些都是他不感兴趣的话题,如果是排球的话肯定没问题。 “快要春高了是么?” “嗯。” 是我的错觉吗?影山发出鼻音的时候好像在笑。 “清水你这次也会来看吧?”他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致。 很好,我只要顺着他说下去,“……会吧。” 我等了半天,忍不住看向沉默的他,影山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没有像往常那样对排球的话题喋喋不休。 “……清水。”影山猛地站住脚步,伸手拦住我,有点僵硬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也忘了我当时到底有没有发出惊叫,但头皮一定有一阵发麻。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揪住了影山的背包带子,之后就如同被猛兽盯上那样僵在原地。 一片漆黑之中,我并没有分辨出影山所说的那个“东西”。 “现在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在揭开谜底之前,他已经憋不住了,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笑意说:“是猫……清水,你该不是怕黑吧?” 好啊。 我这才明白过来,他从刚刚起就是故意的。我松开影山的背包,羞恼地快步朝前走,“我是不如影山同学勇敢。” “等等、等等……” 他才反应过来,追上来的时候声音带着点慌乱,高大的身形堵在我面前,“对不起……” 影山的脸被很淡的月色照着,只有眼睛映着光亮晶晶的。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声说,“你这家伙,怎么长一副道歉都格外真诚的样子啊?” “什么?我没有听清。” “我说啊!很晚啦快回去吧——影山爷爷。”我刻意拢着手,大声在他耳边说。 “噢。”影山撇着嘴退远,不满地揉揉耳朵,“你用的是那种有手电的手机吧,拿出来照啊。” 我都忘记了。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亮,光线虽然微弱,但总比没有要好,“走吧,不然一会遇上巡警,说不定会被念上好久。” “那我送你吗?” “会赶不上末班车哦。” 影山看了看表,点头,“赶得上。” 差点忘了,这家伙是有经验的。 这次我走在他前面一点点,谨慎举着手机,影山慢悠悠地提醒我:“清水,这世界上没有鬼的。” “我当然知道。” “那你在害怕什么呢?” 我自觉得徒增他人烦恼的事情不必说出口,打算如同往常那样敷衍过去。 “我想知道,所以才那样的。” 脚步声停了,我回过身去看着他,影山说:“有点稀奇,我原以为你什么状况都可以应付。” 我茫然:“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达摩不倒翁?” “合着我是给你许愿用的吉祥物吗?”我有些无语,合掌做喃喃状。 影山好奇:“你在做什么?” “和神明大人说刚刚是你不敬,撇清关系。” “……” - 海洋节的假期一眨眼就结束,期末考试之后还要上两周的课,期间一切课程和社团都照常进行。 但只要没有考试,大家的心情都会轻松许多。 早晨在储物柜换鞋的时候,我原本带着好心情,却碰上了给我带来坏消息的志津田。 她神神秘秘地摇晃着手机,“清水同学,你逃不过呢。” “你今天没有带……”我习惯性记住别人的特征,但忽然意识到这话对异性来说暧昧过头了,“咳,没什么。” “发卡吧?”她好像总是能猜到我在想什么,摸了摸编在耳侧的头发,含糊地说,“发生了一些事,想着还是不要用了。” 我了然,立即顺势转移话题,“逃不过什么?” 起初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所说的话,直到她给我看了与社长的短信。 “算错了部活结束的日子,所以缺了一个人啊……”我有点困扰地摸摸鼻子,“我好倒霉哦。” 但是,说什么“逃不过”的……我平时有把“想逃”两个字写在脸上么? 还是说她真的会读心术? 我探究着志津田面部的表情,期待她听到我的心声,然后透露一些有关“读心”的事。 结果当然是我想多了。 “因为只有清水同学没有排上名单呀,何况大家都想和你尽快熟识起来。”志津田笑眯眯地说,“我也很期待你会选什么书呢。” “哦……”文学社里的氛围的确很好,没有竞争很是安逸,我想了想说,“我也可以先告诉你啊。” “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她左右看了看,犹豫着将头凑过来,“那,小声一点说吧?” 我附在志津田耳边,将那本闭着眼睛从书柜里抽出来的书名*①告诉她——虽然是随机抽取的,但也是我比较喜欢的那一批,所以不能说是草率。 志津田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气,捂住嘴露出我不明白的……像是惊诧的表情。 这本书让她觉得哪里不可思议吗? 虽然还没写推荐语,但这本书奇奇诡诡地,虽然推理的部分略显草率,其中的异色奇情还挺吸引我。 “有什么……” 我刚想提问,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影山从后面走上来,一边开储物柜一边说,“清水早啊。” “早。”我和他打了个招呼,突兀想起昨晚的事了吗,于是问:“影山你昨天晚上赶上车了吗?” “肯定啊!跑着赶上了,还被司机大叔骂了一句……你家离车站真的好远。”影山抱怨着换了鞋子,一胳膊肘捅上了储物柜,他扫了我和志津田一眼,摆摆手说,“……先走了哦。”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在一旁似乎有话要说的志津田。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这本书?”她的反应那么大,倒让我怀疑这本书有什么不方便推荐的禁忌了。 “清水同学……”志津田手掌下的脸绯红一片,她吞吞吐吐地说,“和影山同学……” “嗯?” 志津田闭上眼睛,表情像是壮士断腕,声音却如同蚊蝇,“……是在交往吗?” 因为手抖了一下,储物柜的门“砰”地一声合上了。 我大为震撼:“什么?” 我和影山?交往? “是指情侣之间的……那种交往?” “书……”志津田看到我的表情,也有点愣住了,“是讲同性的,是不是?” 我这才想起和志津田在三年级底楼的会议室门口的那段对话。 她推荐的明明是推理小说,但看到的却是恋爱的部分,关注点与我大相径庭。 这本书的确有讲述同性的爱情,加上刚刚我和影山的对话,让志津田她完全误解了啊。 我匆忙对她解释,因为还没写过推荐语,组织起语言来磕磕绊绊地,但总算让她相信了我和影山并不是情侣的关系。 “所以——怎么可能啊?我们都是男的。” “男性也可以恋爱啊!”志津田有些不满地说着,随后声音越来越小。 她轻轻吐气,像是终于从刚刚的闹剧平静下来了,嘴里低喃着我没有听清的话,“但是我……” “你说什么?”我困惑地皱眉,“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 “没、没有什么!”她惊慌地后退几步,从地上提起书包,露出往常那种温柔的微笑,“周四阅读会的时候再见,清水同学。” 我茫然地盯了一会她离开的背影,“哦……周四再见。”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闹腾 免费阅读.[.aishu55.cc] 打球 说了周四见,但今天有考试周之后的第一节体育课,所以我们当天下午便又碰到了。 我坐在体育馆的看台上,志津田隔着人群朝这边挥手,于是我也抬手打了个招呼。 她指了指我旁边的影山,做了个“嘘”的动作,我了然,多半是让我不要告诉他早上的事。 “你们在说什么?” 我转头看去,影山以环抱着小腿的动作坐着,脸颊贴着膝盖的样子让他显得比往常乖巧许多,“是在说我吗?” 他总在一些不合时宜的时候格外敏锐。 我脸上一热,抬手扇了扇风。虽然影山大概不会在乎,但我光是想想都觉得开口很是尴尬。 志津田不嘱咐我,我也不会把这种事说出来的——说“她误以为我和你是情侣”。 “是秘密。”我对影山说。 影山皱着眉毛抿唇,露出了略带着嫌弃意味的表情。 话说回来,最近我们走得越来越近,但我还没从影山口中听过与恋情相关的话题,也没见他主动去认识什么人。 除了那些盛传于小纸条与耳畔间的八卦,恋爱和影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词汇。 不过……如果有的话,大概会是很懂排球的人吧?会直接和排球共度一生也说不定——和排球结婚什么的。 好离谱……不,或许这个最合理。 我没控制好,唇边溢出了笑声。 影山瞪着我的样子十分困惑,略有一丝懊恼,似乎是把我的笑和刚刚的“秘密”联系在一起。 “是在笑我吧!” Bingo。 我唇边的笑意不住扩大,这下影山不想善罢甘休了,嚷着要我说清楚,我憋着笑往后缩,连续几次都躲过了他的进攻。 看影山吃瘪实在很有意思,谁知他看似落于下风,实际上在等待我习惯这种进攻的节奏,然后攻于不备。 他在原本应该伸出左手时突然换成了右手,将我的袖子一把攥住。 影山微眯着眼睛,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是我赢了。” “是是。” 我附和着让他松手,脑海中浮现了志津田说过的话。往常没有留意过,但现在我们俩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有靠得太近吗? 我不由得陷入沉默,僵硬地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人留意才松了口气。 影山的手在我眼前摇摆。 “中暑了吗?”他凑近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我端正起狼狈的坐姿,在影山旁边的位置与他并肩坐好,“没有。” 不会要把玩笑当回事吧?实属庸人自扰。 - 体育委员照例从远野老师手中抽签,那纸条,白纸黑字分明写着“排球”。 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主任的,这奇奇怪怪的上课方式还没有被叫停,该不会其实总务老师们也乐见其成吧?毕竟像他这样,什么都想带着学生去尝试的老师也不多见。 远野老师原本想要讲解理论知识,但其实我们在中学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接触过排球,完全不懂的人非常少,听了一会便倦怠起来。 他大概发现了,快速结束了讲解,让大家面对面练习接球,然后一一从旁指导。 课程接近尾声的时候,远野老师宣布想要举行练习赛,以两个班为单位,为了让比赛更加激烈,他提出以打扫场馆地面作为败者的惩罚。 我看了眼表,时间所剩无几,估计只够打一局比赛了。 “想要打比赛的同学自己组织,尚且不熟练的人,在看过完整的比赛之后一定也会有所启发。”远野老师一贯带着笑。 “清水!来打吗?”石原远远地招呼着我,手指却比了个二,挤眉弄眼地示意我邀请影山。 我对石原应了一声,让他稍等,转头问影山,“要打吗?” “不……”影山说完,默不作声地搂着一颗球,眼神一直飘向角落,似乎是打算回到刚刚练习的地方。 “影山是不是排球社的啊?” “要请他过来一起打吗?” 在整个班级都想赢的时候,身为排球社成员的影山却落跑,少不了会遭人非议吧? 我扫了一眼看向这里的同学古怪的神色,叹了口气,搭着影山的肩膀说:“你还没忘记我可以差遣你一次吧?” “要用在这里?”影山有点诧异地睁大眼睛,似是惊讶于我的浪费。 是我那天说的杀人放火拉高了他的期待么?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要他做的事。 “是啊,你不在的话我们要怎么打得过月岛和山口?” 我指指对面那边的队伍,那两个人正被四班的其他人簇拥着,月岛脸上有几分不耐,他朝这边望过来,挑衅地对影山抬了抬下巴。 影山立刻从不情不愿变得斗志昂扬。 人员凑齐后,我们盘坐在地上,一群没有打过比赛的人对战术规划束手无策。 “影山,你在排球社打什么位置?我们之中你是最会打排球的,先选吧?”石原不忍看大家犯难,率先提出方法。 “二传。”影山摇摇头,沉声说,“但是,就这种……” 那句“这种”的语气一出,我已经猜到他将会说出一句让气氛僵硬的话了。 我搭上影山的肩膀,在他困惑噤声时连忙接过话茬,“刚才练习的时候看起来大家的一传水平都不错,尤其是长谷川同学和平井同学,很厉害呢。” 我说的“不错”“厉害”当然和影山的标准不同,是基于一般高中生的说法。 长谷川摸摸后脑勺,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们俩中学是一块考排球的搭档,而且平井中学时候是排球部的。” “哎呀!只不过现在在踢足球啦,那时候打的是接应。”平井接着他的话。 “既然这样,大家再自我介绍一次吧?” 影山此时也做好了认真聆听的准备,我松了口气。 要是比赛还没开始,我们这边就先起争执的话就太糟糕了。 介绍过后大家互相有了了解,队里除了影山是全能的,长谷川、岩仓和平井的一传水平都不错,于是我们在自由人的选择上犯了难。 影山挑眉,丝毫没有犹豫地说,“当然是长谷川二传,平井继续打接应,岩仓来做自由人。” 二传指的是接起球之后,将球调整给攻手的那个人。 我们都以为影山会担任二传,毕竟在理论课上,那是场上碰球最多的角色,大家都会下意识认为应该由最熟练的影山来。 大家一齐盯着影山,他干看着,却没有再说话。 我无奈地提问,“理由是?” 他反应过来这也是需要解释的事,皱起眉思索片刻。 “除了我和平井,其他人都是……”影山顿了顿,用相对和婉的语气说,“都是新手,所以能够打出进攻就够了。” “长谷川作为新手二传,只需要保证球的高度,下手将球传向身前的位置。接应由和二传最有默契的人,平井又有经验,最能弥补不足。” 影山紧绷着说完了这一长串,才舒了口气,“攻手则是由我和清水,大家击球经验都有限,但他相比其他人打点更高。” “我呢?”石原兴冲冲地举手。 石原完全没有练习过排球,此刻凭借一腔热情就要上场打比赛。 就算是影山,表情也有过一瞬间的空白,“石原的个子比较高,试着……要是能把球拦下来最好。” 石原默默凑到我耳边,一脸欣慰地说,“他刚刚是不是夸我个子高?” 我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应该是……” 应该是听错了吧。我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介绍完打法和思路,影山重又回归沉默。他将一切想得简单清晰,在极短的时间里分配好角色,连轮换后每个轮次的短板都考虑到他和平井分担着弥补。 这是我完全不了解的影山,他在排球队里也是这样吗? “总觉得影山同学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我也是,应该要认真打了吧?” 身后的长谷川和平井小声议论,我能听见,估计旁边的影山也听得一清二楚吧。 看来大家都一样,我将注意力转回来,对影山说:“实际上,来了就会想赢下来吧?” “当然了……你在紧张?” 我盯着图中圈起来写着主攻的4号位置,“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排球那么近。” 旁边传来影山低声的轻哼,“说不定发球就能结束了。” - 比赛开始,影山作为1号位先发。 他上来就不手软,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毫不留情的跳发,然后无触得分。 接连四次得分后我抽了抽嘴角。 战术设计变得完全没有意义了,他说的“发球结束比赛”也并不是随口说说。 “我说呢,原来是影山在打球啊!” 场边传来相当爽朗的声音,“喂——怎么回事?影山你对新手也完全不留情面嘛!” 循着声音看过去,是穿着二年级款式运动服的西谷前辈,他似乎是溜号了自己班上的体育课跑来的。 不愧是那个“自由人”啊。 西谷前辈并不知道两个班在比赛的事,提出想要加入月岛那边。 能让场上的局面变得更有意思,影山当即表示同意。他都这么说了,我们这边也不再提出异议。 站在后排位置的西谷前辈压低身体,稍微踮起一点脚尖,蓄势待发,影山用比刚才更迅猛的力道将跳发球打了出去。 尽管球的力量很大,还是被消解了速度,送到了二传手眼前。 我和影山站在最远的对位,不过我大概能想象到,他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啧”。 不过现在没有空闲回头看,对面的二传手向上抬手,做出熟练的上手动作。 他大概有过比赛经验,我留意着他微微向后的视线,往他身后攻手的位置靠近。 “清水!”身后传来影山急切的提醒。 已经来不及了,对方二传露出一个笑,没有向后传,而是向前托给了月岛。 被骗了。 不仅如此,月岛并没有大力扣球,球擦过石原的手臂,轻轻落在石原脚边。 影山皱眉走过来,少见地用严厉的口吻对我说,“为什么你肯定那球会给山口?” 场上的气氛为之一冷。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打球 免费阅读.[.aishu55.cc] 期末 我因为影山的语气愣了一下,不光是我,在场的人都被突然冷下来的氛围吓到了。 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我硬着头皮说,“抱歉,是我的问题。” “不是要你道歉。” 影山紧绷的脸色微变,收起了那种冷峻的气场,缓和了语气低声问,“……你确实是在观察那边的人吧?” 原来不是在质问啊。 他刚才那冷硬的态度,我还以为是生气了呢。 “他托球之前朝山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原以为这种情境下没有人会留意那种小细节,结果却大意了。 影山小幅度地点头,似乎对此司空见惯。 我突然想起影山刚才那一声提示,“你刚才发现他是故意向后看的吗?” “没有,但是……” “喂——影山,你们4号位要站几个人啊?”一直被晾着,月岛开始不满起来,抬手指指后面的山口,“到我们这边发球了。” “不要光看一个人,注意攻手……还有别太在意失误。”影山悄悄嘱咐完,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从山口手中脱离的排球高高飞起,超岩仓和平井两人之间飞去,他们一齐扑向球,又同时在碰到球之前退开。 最后是平井匆忙接起了一传,但这仓促的一球离二传太远了。 “我来!”影山仰头看着球,立刻跑动起来,前去调整球的方向,然后将球稳稳托向了我。 回到了二传位置的影山,托球时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对面能够拦网的月岛和山口都轮换在后排,西谷前辈不在场上,正是对面防守最薄弱的时候。咬牙用力挥臂,球堪堪擦过那两个人的指尖。 得分了。我愣愣盯着自己的手掌,击球的感觉震得手掌一阵发麻。 那颗球好特别…… 与长谷川的给球不同,位置、速度是如此令人感到舒适。 “Nice Kill!” 其他人半响才反应过来是我们这边得分,“清水扣的好!” 这时的我们还不知道,这场比赛将被一两次精彩的扣球和救球,还有无数次失误充满。 得分后,站位再度轮转。 对面的球扣了过来,石原十分自信地上前,“我来!” 他接起了这球,但是球飞向了场边,于是石原连忙追了上去。 “等等!”有两个人喊道。 影山和平井同时反应过来,但没能赶上石原追球的速度。 球从石原手臂飞向网前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僵在了原地。 对面的月岛率先发出一声爆笑。 石原因为二次击球犯规,变得像垂落的花一样丧气。 他其实是知道规则的,只不过在那种紧张的情况下,一般人都很难快速对犯规的行为做出反应。 “别在意!”刚开始我们还能这样彼此安慰。 直至这局比赛过半,双方经历了一传过网、过网击球,还有稀奇古怪的数次失误过后,影山的脸色已经从阴沉变成了一种无欲无求的空白。 怎么说呢,总觉得他身后萦绕这那位叫田中的学长合掌成佛的景象。 此时的比分是15:14,由我们这边暂时领先。 “喂喂,救——” 长谷川拦网之后没站稳,站位在他身后的影山匆忙去拉,避免他摔进对方场地。 岩仓和平井都被那边吸引了注意,下意识同时去接那颗即将落地的排球,两人接连触球。 “长谷川,已经两次了!” 刚刚才站稳的长谷川,根本没能听进去平井的话,而影山也被挡在他身后。 球朝我托来,在他困惑的目光里落在我的手中。 紧接着,他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击球次数的问题,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整个人像熟透的虾一样变得通红。 “对不起!” “……呆子。”影山小声说。 经过大半局比赛,大家的氛围已经不似一开始那样僵硬了,并没有人觉得生气。 “哈哈哈,长谷川就是笨蛋呀!”平井甚至应和着影山说。 “真受不了,我都已经道歉啦!” 此时,场边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响。 “好啦,下课喽——”远野老师原本在其他场地指导没有经验的新手,在这时挥舞着手臂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计分牌:“既然是平手,那么两个班一起打扫吧!” 下课时间控制地那么精准,其实根本是想找人打扫卫生才对吧。 我在心里默默腹诽。 “啊,累死。”平井仰天大喊。 整场比赛跑动最多的是影山,其次就是平井。 为了给新手二传腾出思考的空间,影山还安排了让长谷川跑动最小的站位,因此期间球才能顺畅到达攻手面前。 连这样的细节都顾虑到了,着实让我感觉惊讶。 明明在照顾着别人,嘴上却冷硬不近人情,如果碰上耐心稍差的人,不就是吃力不讨好了吗? 所以他才总被认为是班上最不好接近的人……笨蛋。 真是,我在替他可惜什么呀! “比平常打球还累……”影山额头也出了汗,用手抹着往外走,“我去洗脸。” “辛苦啦。”我也想洗把脸,于是追上他一起去水池那边,“今天总是当之无愧的王牌了吧?” 从水池里抬头,影山抹去脸上的水痕,小声咕哝,“感觉跟在小学的排球教室一样……” “哈哈,真是毫不留情!”旁边传来平井的一声笑。 不知什么时候,那头来了长谷川和平井,他们正在打湿抹布,长谷川朝他微笑一下:“谢谢你们,今天玩得很开心哦。” 影山停顿了一下,半晌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噢。”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两个都辛苦啦!” “……噢。” 我注意到,影山的耳尖变得有点红。 “排球还挺好玩的嘛!”长谷川走远的时候,搭着平井的肩膀这么说。 回应他的是平井不甘的大喊,“你之前不是那样说的啊!” …… “我们的王牌。”我捅捅影山的手臂,调笑道,“被夸了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冷淡呀?” “又不是因为我,是因为排球本身就很有趣,还有清水你很会和人相处吧。” 他擦干手,就将手帕叠好往口袋里收,快步朝收纳清洁用品的地方走去。 “怎么会!”我佯装对他的羞涩一无所知:“是因为影山给了大家安全感,所以才能放开手脚呀。” “……这样。”影山耳尖比刚才更红,就连脖子都漫上了颜色。 未免太容易害羞了吧。 “今后还会有更多人因为你喜欢上排球的吧?” - “大家——这里有摄像机诶。” 赛后,我们做起了体育馆的清扫工作,有人在帷幕后面发现了一个摄影机,于是招呼大家来看。 “还是开着的。”我指了指上面闪动的红点。 “就是说刚刚都录下来了?”同班的女生紧张捂住自己的刘海。 就在我们几个来回打量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惊恐的女声,“不要动!” 一个女生冲了过来,石原立刻认出了她,“是三年级的平野真由前辈。” 石原,你不愧是乌野高中社交王。 “什么啊,是小石原啊。”唤作平野的前辈关停录制,一边收拾三脚架一边说,“你们在打扫?刚才没有移动过这个吧?” “没有,我们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听到我们纷纷摇头,她才松了口气,“太好了,体育课的片段拍了三天都没有成功,再不成的话就糟了。” “真由前辈在拍什么啊?” “电影研的纪念影片。”平野前辈关上摄像机,“从上个月就开始拍摄了,在退社之前一定要做出来……唔,这是电影研的传统。” 原来学校还有电影研这种社团啊,因为没有关注社团招新,所以我并没有听过。 石原惨叫一声,“那我刚才贴着镜头了,会不会被拍进去啊?” “等到暑假过后就知道了!”前辈大力拍着他的肩膀,“当然,有的话我会叮嘱负责剪辑的人帮你剪进去的!” “哎?不要啦——” “影片,要在什么时候放映呢?”我对此颇有兴趣,于是问道。 前辈没有立刻回答我,她盯着我摸了摸下巴,神情带着点思索。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我忙说:“不方便的话就算……” “你……”她紧皱着眉,看起来十分认真,下一秒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长得真不错啊!” 被人握住双手感觉真差,我很不习惯这样和陌生人接触,“前辈……还请放手。” 平野前辈眼睛亮晶晶的,依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你的名字是?” “清水清见。” “清水?” 她迟疑了一秒,盯着我的脸,之后恍然大悟,“噢噢!是那个清水的弟弟啊!我毕业之后也会考相关的专业,到时你要不要来做我影片的男主角?” 我既傻眼又尴尬地被她握着手,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左右为难。 “前辈。”影山从旁边横插进来,盯着平野前辈,“你让人觉得不舒服了。” 平野前辈皱眉,和影山互相瞪着,半晌腾出一只手拉住他,“你也很不错诶……” 影山默默将手收回。 “哎呀,要是你们两个能同时主演我的影片就好了。” 那得是什么影片啊…… 我在心里吐槽。 或许平野前辈对拍摄这件事实在太过狂热,立即摸出手机表示要加我的LINE。 我飞快地说自己没有带手机在身上,石原却完全读不懂气氛:“那我之后推给你!” “……还真是感谢哦。”我眯眼睛,微笑着说。 “小意思!”石原似乎觉得十分开心。 “抱歉前辈,我没有兴趣所以不用了。”影山一脸平静地拒绝。 “哎,不要急着拒绝嘛。”平野学姐沮丧地垂头,“之后能给你们拍写真也好啊!” 吵吵闹闹地,高中的第一学期穿过指缝。 紧接着,假期开始了。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期末 免费阅读.[.aishu55.cc] 期待 不想在暑假做吹空调以外的事情,但在上个月,我答应了影山会去看春高的预选赛。 虽然那是因为天黑变得紧张,我做出了并非完全发自真心的决定。但后来我发现排球的确是一项有意思的运动,所以不打算假装忘记这个约定了。 当晚影山发来了短信提醒我不要忘记明天的预选赛。 差点忘了,补习那天我们交换了号码,这样说的话我根本没有忘掉的机会嘛…… 而且,总觉得那样做的话,影山会默不作声地气成一个河豚,然后在心里想“你明明就答应过”“真是出尔反尔的家伙”之类的。 噗…… 真是抱歉,擅自把他这个在赛场上威风凛凛的人说成是圆滚滚的水生物。 听说河豚一生只能鼓七次,虽然其真实性有待考证,但假设是那样的话,还是帮影山保留一些元气好了。 - 翌日,久违了的春高预选赛,举行的场地依旧是在仙台市立体育馆。 我在体育馆门口等着,没多久乌野的人就到了。车子刚刚停稳,日向就从车上连滚带爬地下来,跪在街角开始吐。 我吓了一跳,车上的人一拥而上,叫着日向的名字,几个前辈架起日向就要往厕所那边去,路人慌乱地朝两边散开,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清水,这边拜托你一下!”泽村前辈抽空回身,嘱咐了洁子一句。 洁子忧心忡忡,应了一声好。 好在最后日向没事,只是看上去吓人。菅原前辈说他是因为吃猪排饭吃坏了肚子。 “是变质了吗?” 菅原前辈摇了摇头,仿佛觉得那个理由十分荒谬,逐字逐句地说,是吃了几大碗猪排饭。 我:“啊哦。” 影山在边上默默插嘴说了一句,“日向他就是这样的呆子。”虽然这么说,但刚才他一直瞟着厕所的方向,其实心里也有点着急吧。 不过,这下日向恐怕得有一个月都不想碰猪排了吧,我要小心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个词为妙。 我跟着乌野排球部的人坐在通道里休整,等待主办方过来做可以进行赛前准备的通知。 分明是通道的角落,却突兀地响起了脚步声,在座有不少人留意到了,一边笑谈着一边分神看过去。 “打扰一下。” 一个个子颇高的男生站在那里,他背着手,面对着一群人毫无怯意地微笑,“请问这里有个叫清水清见的人吗?”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我,那个人也得以立刻锁定了我的位置。 我不解地指着自己的脸,“我?” “太好了!”他一合手掌,“刚才听到有人在叫‘清水’,就想说会不会是你呢!” ……谁啊,这人? “可以单独和你聊一下吗?” 我看向洁子,摇了摇头,向她示意我的茫然。 洁子一脸不赞同的表情,就我了解,应该是在对她惯会逃避麻烦的弟弟说“不喜欢也要好好地拒绝”。 于是我只好站起来,跟着这个陌生人往外走。 趁他走在我前面那会,我又努力地观察了一下——这人穿的是普通的运动外套,从这点无从判断学校或是某个团体。 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倒真觉得他这头特别茂盛的棕色卷发有些眼熟,只是那印象太浅薄了,几乎等同于没有。 “到这里可以了吧?”说罢我站住脚,站定了摆出执意不再往前的样子。 他一直往前走,又不说要做什么,这令我略感烦躁。 “你不记得我了?”他视线低垂,双手在身前搅动,配上本就下垂的眼角更显得无辜,“真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什、什么啊? 这样说得我像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一样……而且,比赛就要开始了,我实在没有和他猜谜的心情。 “认错了吧?不过没关系,清水这个姓还蛮常见的。”我努力耐着性子,“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急匆匆挡在我面前,害得我险些一脚踩在他鞋子上,连忙后退一步。 “好吧好吧,我是白水馆高中部二年级的渡边涉!” 他伸出长长的手臂挡住我的去路,神情有几分真实的急切,“中学的时候我们一起比赛过,你对我有印象吗?” “……有。”这个名字我倒真有印象,于是点点头。 渡边涉。我在本地体育新闻上听到过他,据说跳出了今年最佳成绩,准备代表县内出席全国锦标赛。 新闻播的太快,所以一开始我根本想不起来。 毕竟是比我大一级的前辈,我带着点歉意说,“一下子没有认出来,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渡边前辈倒是很大度地摆摆手,笑着说,“你还记得就好,那场比赛我可是常常在回味呢!那之后再也没见过你出赛,真是遗憾啊。” 还是不要告诉他,我根本不记得那场比赛时的对手都有谁这回事了吧? 不知该说什么,我随口恭维道,“没什么好遗憾的,前辈现在是宫城县最好的跳远选手了。” 然而,渡边前辈他并没有笑。 他收起笑脸的速度如此之快,变得非常严肃。 “最好,你是认真的吗?”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前辈将出席全国大赛的消息,恭喜。” “没有赢过你,我永远也不会是宫城县的最好!” “前辈已经可以赢过我了。”这么说的时候,我的喉咙有一丝相当滞涩的感受。 尽管过了那么久,还是有些地方完全没变,比如不喜欢承认自己的失败和软弱。 “你是认真的不打算再跳了吗?” 其实我不知道。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我只能这样模棱两可地回答他。 “那就是没完全放弃的意思,我就知道!”渡边前辈将手臂搭上我的肩膀,毫不客气地将整个人的体重压了过来。 从刚才起我就想说了,这位前辈的距离感未免太过糟糕了。 不管是在一群人当中把一个根本不认得他的人揪出来单独谈话也好,还是现在搂着我的肩膀一派亲密的样子也好,实在是让我觉得相当不适。 “我们才刚认识,前辈距离有点太近了。” “什么才刚认识啊!”每当我想要和他撇清关系的时候,前辈整个人像会炸开了毛的猫一般跳起来。 “我们三年前就认识了吧,我一直把你当作最棒的对手!” 我连忙止住他这份十分越矩的发言:“还请前辈专注自身,努力超越自己。” “什么嘛,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渡边前辈不高兴地小声嘟囔,“对手是很重要的!” 我想说“那只是前辈你的看法而已”,但没等我说出口,他率先说了下去。 “对了对了。”他一拍手掌:“要不你转来白水馆怎么样?” “这……” “转来白水馆吧!你那么厉害,当然要来县内最好的学校。”渡边前辈说,“我们一起训练吧,有你在我才能变得更强。” 他这话令我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内心充满了对这位前辈脱线性格的畏惧。 转学,他当那是随口说说的事吗? “清水,该走了。”不知所措时,我的身后响起了影山的声音,是一贯低沉的音色。 我还没回头看到影山,就飞快地挣脱了渡边前辈:“前辈,我朋友来了,那么再会!” “等等,至少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吧!” 说着,前辈一把揪住想要溜号的我,要求我拿出手机给他拨了个电话,还自说自话地把我这里的备注写成了涉前辈,然后才肯放我离开。 “那个人是谁?”影山问。 “是啊,我倒也想问呢!”我先是半带着怨气,随后在影山困惑的目光中认真答道,“好吧……是以前一起比过赛的前辈。” “你会转学到白水馆高中去吗?” 怎么会,我才不想有那么恐怖的前辈。 但我更好奇的是,影山他到底听到了多少,于是试探着说:“如果想重新开始练习的话,会选择强校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要练就肯定想要赢。” 影山沉默了一会,“你不是说,运动员应该专注超越自身吗?” 我被他噎了一下,忽然品味出这句话里的深意,故作恍然大悟状:“你是在舍不得我吗?” “什!谁会舍不得啊?”影山愣了一下,粗声粗气地说,“你想去就去啊!谁会舍不得?” “那好哦,我考虑一下。”我这么说的时候,悄悄观察着影山,他果然抿起嘴唇,不搭腔了。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的,逗弄影山仿佛成为了我日常的必修课,只不过今天成功了也有点笑不出来。 渡边前辈的问题,我早就努力思考过,但暂时还没能找到答案。 中学一年级。那是我状态最佳、练习也最刻苦的一年,那一年我跳出的成绩,超过了宫城县所有同龄段的参赛选手,其中也有当时就读白水馆中学二年级的渡边前辈。 但当时的我已经无法从这件事当中看到任何希望,所以退出了田径部。 退出以后,一切并没有变得更好,失去了目的徘徊着的我,多数时候感到的只有无趣。 看着影山、石原……还有日向、谷地和其他排球部的人,有时候我也会无法平静,忍不住期待专注着某件事,连意义也无暇顾及时获得的快乐。 如果回到田径部的话,肯定会碰到渡边前辈,两年没有练习的我,赢得了从未间断过练习的前辈吗?洁子会怎么想,她会像过去那样,发自内心地鼓励曾经轻言放弃过的我吗?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影山在做什么,背上突然受到一阵推力。 影山被慢吞吞的我搞得不耐烦,一边抱怨着“有够麻烦的”,一边推着我往前走,“再走慢一点我都不能热身了。” “那你先去。反正我只是来给你加油的,观众又不需要登记检录。” 我恢复了原本的步调,影山也收了手和我并肩而行。 “谁知道你又会跑到哪里去?” 说罢,他停下脚步,指了指面前一上一下的两条岔路。 “……” 他变了,竟然能够如此自然地说出我无法反驳的理由。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期待 免费阅读.[.aishu55.cc] 专注 “清水同学,这里这里。” 趴在横幅上方的谷地,竖起手掌小声地和我打招呼,“你的事处理好啦?” 我点点头,想起缠人的前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嗯,没事了。” 谷地整理好栏杆上的横幅,直起腰对走近的我感叹道,“清水同学总是被大家关注着。” “呃……哈哈。”我的视线落在谷地身后那位被小孩子环绕着,看着精神矍铄的老人身上,“那位是?” 谷地悄声对我说,“是乌养一系教练,乌养教练的祖父。” 他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转头看过来。 我和祖父辈的人关系并不亲密,唯一的只有川岛教练,因此不太懂和长辈相处,只是连忙从靠着栏杆的动作站直,干巴巴地对他问好,“您早上好。” 他只是平淡地挥了挥手,满不在乎这些礼节,“别那么拘谨。” 我点点头,比往常更仔细地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和相貌。 我问谷地怎么不去下面,谷地说经理人只能申报一位,所以她只好在看台上看比赛。“就算是在场外,我也会好好加油的!”谷地对我这么说着,面向场内将手卷成喇叭的形状。 在我意识到她要干什么的时候,后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迟钝地看着她的行动。 “喔!”她发出响亮的喊声,响彻整个场馆,“乌野加油——!!” 帅气地喊过之后,她发出一小声惨叫,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脸变得红彤彤的。 “前来应援的人不多,所以我们更要加油了。” ……我们?什么我们? 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下一秒谷地拽住我的袖子,“清水同学,你也要。” 我结结巴巴地说,“我……也要什么?” “加油就是要喊出来才行!”她皱起眉审视着我,“你想要给大家加油的吧?” 我一向没法推辞洁子还有谷地这样认真的人,只好有样学样卷起手掌,深吸一口气。 在我喊出来之前,我转头看了一眼谷地,希望她对“加油必须要喊出来”的信念有所动摇,但是她没有。 谷地期待地看着我。 向下望去,乌野的球员都看到了谷地鼓动我的场面,停下热身看着这边。 我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般喊了一句,“乌野加油!” “嗯嗯!”谷地看起来很是满意,冲我点点头,“清水同学,做得好!” “谢谢你们!”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日向,他蹦的很高,挥舞着双臂。 影山显然是对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很是震惊,险些被对面热身时打过来的排球砸到。 接着,他嘴唇动了动,缓慢地做着口型,露出了一丝笑意。 “绝对会赢。” 其实不需要细读,他周身正围绕着那样的气场。 “扇南!”旁边传来一声比我们所发出的更响亮的加油声,一个竖着奇怪发型的男生看向我们,“加油——!” 谷地“唰”地转头看向我。 “不甘心”三个字写在她脸上,就算不识字的人也看得懂。 我:“……” 这样下去会变成啦啦队大赛的。 “差、差不多了吧。”我捂住脸说,“只要他们接收到了就好。” 幸好,谷地虽然很遗憾,但好歹接受了我的意见。 和扇南的比赛,打得很漂亮。 经历过两个月的磨炼,乌野已经不是当初刚刚起飞,需要出奇制胜的队伍了。 磨亮了利爪的乌鸦飞向天空的同时,栖息的树根也深深扎进了土里。 我托着下巴,看着对方顶着几乎是差了一半的比分去追影山的发球,最后被日向扣穿。 虽然扇南在第二局开始时突然改变了气场,陡然变得热血起来,但结局仍是一败涂地。 “认真,努力或是坚持,到了赛场上才想起这些事,未免有点晚过头了吧?”我默默自语,而谷地误以为我在和她搭话。 “哎?” 我转过头去,看见谷地不解地盯着我,“清水同学是这样认为的吗?” “是啊。”我理所当然地应着,“努力是往日要做的事吧?站到了赛场上,就是等待结果的时间了。” 谷地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可是,从现在起为下一次胜利而认真起来,好像也不太晚嘛。” “是乌野赢了哦?”我提醒谷地。 “对!”谷地抓着我的手,蹦蹦跳跳地也很是高兴。“你看吧,清水同学,加油就是要大声说出来的!”她说。 我点点头,看向她的手。 “啊。”她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慌乱后退,“抱,抱歉!我居然抓着那么受欢迎的清水同学!简直是犯罪!” “……别再那样说啦。” “那,我去帮学姐清场了。”谷地同我挥着手,快走几步。 下午还有和角川学园的比赛,所以我没有着急离开,反正下午也没有什么事,我想着再看一局也无妨 只是没有特意去找影山他们一起行动,所以赶到赛场的时候额外花了点时间,到得稍晚了一些。 出乎我的意料,赶到时乌野和角川的比分竟然打到了3:1。 是抽签的运气不好,预选赛就遇上了劲敌么?那么强的乌野竟然会接连落后。 我听到旁边那个人感叹了一句“感觉乌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呢……” 看比分的话,好像的确是那样。 转头看到谷地听了这话十分懊恼的表情,我心想幸好没有说出声。 “要是输一次就全部结束了。”谷地的样子有些担忧,“偏偏对手是那样的大个子,身高两米……” “可是,用身高决定胜负——排球不是那样的运动吧?”虽然是拿来宽慰她的话,其实也是发自真心。 不只是排球,如果所有运动都要靠出生时的优势来取胜,那岂不是太无趣了吗? 我望向场地内,果然在角川的场地前排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大个子”,角川学园身高两米的9号选手。 “说丧气话不像你呀?”但是我并不为此担忧,反而露出微笑:“我倒觉得今天是乌野这边更有意思。” 不管是“个子特别高”那种先天的优势,还是吃准了这点有用,想要打个人战的队伍,都让我觉得非常无聊。 而有一个有趣的家伙,虽然散发着可怖的气场,却让人觉得十分安定——同样是9号,正在底线准备发球的影山飞雄。 我会注意到影山,并不是因为现在他是发球员,或是是特意来看他的这种原因,而是因为他专注的状态本身足够夺目。 今天,他才更像是俯瞰着所有人,最完美最自负的强者。 冷静地盯着对手,脸上没有一丝显露的情绪,他脸上那是全神贯注到将自己的一切注入比赛当中的人才会有的表情。 比过去我看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好——他今天状态绝佳。 哨声一响,他不带一丝犹疑地将球抛起,绿色的排球迅速划过场地,无论场边呐喊的声音有多响亮,都影响不了他的专注。 他的世界围绕着球心转动,正一心一意地运行。 直到这一球被扣到地上,我才因为重重的的落地声,后知后觉地醒过神来。 一个突兀的念头闯进我的脑海,如此真实地在我眼前,尽管不可置信又不得不承认。 刚刚的一瞬间…… 从他踩踏在地面上的脚,向上跃起的姿势到精心养护过、兴奋到有些颤动的手指,有关于影山的细节在那一瞬间变得如此清晰。 简直就像是,我的世界也在围绕着他运行一样。 “感觉……不错!” 我们这边距离场地不算太远,球员们声音稍大一些,我和谷地就都能听得分明。 影山盯着自己的手指好一会,然后询问泽村前辈是否可以就着好手感尝试新快攻。 果然,那并不是时时都有的状态,但影山显然也意识到了那种不同。 新快攻有效发挥了作用,乌野奋起直追,一转攻势拿下了第一局的比赛。 场上的球员竭尽全力奔跑、起跳,摩擦着木质地板发出的声响不再像两个月前那样让我觉得恼人,反倒让人心潮涌动起来。 谷地站在我旁边,给乌野加油的声音突兀地闯进了我的耳朵,我却没能再像一开始那样认真观看比赛,捏紧了那块黑色的条幅。 忽然生出了望尘莫及的怅然。 我无法了解也无法想象,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场地、队友、观众是什么样子。 酸涩的感觉在我心头翻涌,复杂到无法轻易用不甘来描述。 因为我一直沉默不语,所以和乌养老教练一行人道别后,谷地就一直担忧地望着我。 “清水同学,虽然有点冒昧。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早上起就不太开心,下午也是……说真的!最开始是有清水同学,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她语速飞快地说着,完全没给我插嘴的机会,眼见着眼眸就要湿润起来,“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所以说,她有时候就是太认真了。 “……真的没有什么。”我再度和她重申。 只是对自己的未来稍微有点茫然而已,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别人特意花时间开导的事情。 但没有人会讨厌关心吧? 瞥见了谷地担忧的眼神,我觉得她今天不会放过我了,“非要说的话,谷地同学有没有什么散心的方法?” “果然有事……” 这下谷地连声音也裹上了浓浓的担忧,“清水同学平时明明是很开朗的……好!这次轮到我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好吧。 我朝她微笑一下,“是……那就拜托你了。”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专注 免费阅读.[.aishu55.cc] 祭典 从我家步行前往车站前广场,这一带的路很窄,路中央没有分隔线,也没有行人。 笔直通往目的地的路,我很清楚这样走下去会到哪里,所以觉得很安心。 之所以会这样在高中一年级的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特意出门,是因为谷地发短信邀请了我。 其实想要散心的事,最开始我只是随口一提,反倒她很是上心,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还记得,我自然要承这份情。 只是,她似乎忘记要告诉我具体做些什么事了。 没等到地方,耳朵就先遭遇了喧天的锣鼓声响。 是乌野太鼓的表演吗?谷地叫我来是为了看这个?老实说,我不太喜欢看表演。 视线变得陡然开阔的时候,我才明白洁子为什么会因为我说今天有约而暧昧地笑了。 道路两旁是盆栽的绣球花,两旁的店铺顶着彩灯。路口的竹子间悬挂的纸笺摇曳,七夕节有了落地的真实感。 原来是节日县祭。 我上一次参加祭典都已经是中学以前的事情了,那次全家一起去了仙台。盂兰盆节的祭典十分热闹,不过烟火璀璨又瞬逝,转眼没留下什么回忆。 约定的六点恰逢祭典开幕,伴随着太鼓阵阵,表演即将开始。 人群发出了欢呼的声音,接而涌动进会场,我被人流推着往前,并没有见到约我过来的谷地,倒是见到几个同班的同学。 在人群中艰难寻找的时候,有一股力道拉住我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我从人流的侧面拽了出来,用力之大令我手腕生疼。 我抬头看去。 抬眼看那人的背影,逐渐意识到,幸好,只是力气很大的熟人。 影山转过脸来,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运动外套,下身少见地不是运动裤,而是牛仔裤、帆布鞋。 而我也是一样。 虽然我们两个算不上像是刚从运动场拉来的,但可以说与过节毫无关系。 要是早知道是参加祭典的话,去年买的那件浴衣,应该在个子变化到不能穿之前多穿几次吧? 我揉了揉手腕,正欲开口,看到了他身后正在冲我挥手的两个人。 这大概是谷地和我说“大家”的原因。 没有刻意打扮的好像只有我和影山,谷地穿着十分明媚的黄色浴衣,手提同色的巾着袋,旁边站着同样精心打扮的志津田。 一年级里的学习委员有一半都在这里了,再加上被我们围着的影山,场面着实有些诡异。 “干嘛?”影山摸了摸后脑勺,似乎觉得我的眼神让他很不自在。 我微笑,“没什么啊。” “我和理央说约了清水同学,理央她也说想要一起来。” 这说法让我觉得有些怪,没等我仔细想,她就语速很快地接着说了下去,“怎么样!理央今天是不是很漂亮?” 老实说,志津田今天盘了头发,我差点没有认出来。 因为被人盯着,她匆忙低头检查那件绿色的浴衣,避免因为人群的推搡产生任何不得体之处。 其实完全没有,绿色浴衣与她很相称。 “很适合你。”我由衷地这么认为。 “谢谢。”她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清水同学,今天一起看烟火吧?” 我点点头,“噢。” 谷地双手挽着志津田的手臂说,“就只有这样吗?理央可是中午就开始准备了呢,是不是?” “仁花……” 唉,这分寸还真是不好拿捏呀。 我默默叹气,对她投降,“我不太懂,但是很漂亮,真的。” “好啦。”谷地露出了狡黠的微笑,纾解了刚刚的有意为难。 她大发慈悲地转移开了话题:“月岛同学和山口同学先进去了,日向同学说要和妹妹一起,好!我们也快走吧!” 总觉得今天被谷地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不过这样也很不错。 她们两个说是每年都来,可是真见了那些挂了灯笼的店铺,小巧精致的装饰品、冒着热气的食物,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一会手上就拿了个满满当当。 就连志津田也和平时安静的样子不同,只有影山一本正经,看起来呆死了。 我左右打量,在旁边的面具摊取了一个最为狰狞的,挡在脸前用力一拍影山的肩膀。 他完全不为所动,倒是把谷地吓了一跳。 “小哥,喜欢的话要不要买下来?”老板从店铺里探出头,十分热情地招呼我,“只要500元噢!” 我挑眉,翻过那张面具,只一眼就感觉背上寒毛直竖。 挂在家里的话会天天做噩梦吧。 “……不、不用了。”我十分惊恐,连忙将它放回了架子上。 抬头看见影山在偷笑。 我从旁取了一个面无表情,看起来很呆的银色狐狸面具,不满地拉直皮筋,将面具戴在他头顶。 “喂——干嘛?”影山说着就要把它摘下来。 我忍着笑付账,一把将他的手按住,“很适合,看起来都不太高兴。” 影山看不到自己的头顶,半信半疑地伸出手指拨了拨,“很适合?” 谷地凑过来,“很可爱呢。” 可爱这个词似乎让影山不服气。 他从旁边的架子上另取了一个笑面狐狸买下来,不由分说地往我头上套,然后十分幼稚地问谷地,“怎么样?” “也很可爱。” 影山满意了,真是奇怪的胜负欲。 从旁边摊位回来的志津田稀奇地看着我们两个,总之……最后面具变成了人手一个。 摊上的大叔笑得合不拢嘴,主动要给我们拍照,还说明年要贴出来宣传用。 “呜哇,照得好不错。” 被谷地这么说,我也有点好奇地凑过去看。 志津田和谷地站在前排,手上举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我和影山则并肩站后排。照片拍得很好,只是有人以一己之力拉大了前后排的温差。 谷地欣赏过了照片,又被前面的表演吸引了目光,拉着志津田往前走。 我干举着刚才为了拍照好看,她们送给我的水果糖,一看影山手里已经只剩下一根签子了。 有点好奇味道,于是尝了一个。 橘子很酸,糖又非常甜,并不好吃。 皱起脸,我左顾右盼,想要找个垃圾桶把它扔掉,影山说:“不要了吗?” “嗯,好难吃。” “浪费。”影山小声咕哝,指了指自己示意他可以帮我解决,我于是举起签子递给他。 本以为他会接过,谁知道他张开嘴靠过来,我本能地往后缩手,被影山不满地握住。 “别动啊。”他咬了空,垂着眼睛抱怨着,一口将剩下两块糖全摘下来。 只有小孩子和小动物才会这样就着别人的手吃东西,我干咳一声,想这么告诉影山。 可是他咔嚓咔嚓地压碎橘子外面包裹的糖果,一边说,“不好吃吗?我觉得还可以啊。” 我介于尴尬和无语之间的心情被他完全无视,看着影山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忽然就说不出那种话了。 “她们两个呢,跑哪里去了?”影山望着人群拥挤的街道,“也没见到日向,还有……” 他忽然噤声,想说的大概是月岛和山口。 “噢……那边。”影山突兀地打断了我的话,朝身前的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我朝他视线的方向看去,谷地和志津田缩在角落,两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男人堵在他们面前。 不会吧?光天化日的。我记得巡警就在旁边,扭头看了看发现他们恰好在往远处走。 做下流事的人也会挑时候呢。 我当然还没怕麻烦到要对此坐视不理的地步,我和影山对视一眼,快走几步,在那个人伸手搭上志津田肩膀之前挡在他们之间。 “有事吗?” “你谁啊?”站在前面那个用力推了我一下,却在视线一转时突然住口,“……呃。” 影山不知何时站在了我旁边,神情冷冷的,嘴角下撇的弧度与他头顶那只面无表情的狐狸别无二致。 刚才还在嚣张地骚扰女高中生的家伙,在见到他的时候气焰立刻就弱了下去。 我们的身高明明差不多的,只是他的肩膀已经开始脱离少年人的轮廓,因为常年打排球,上臂也十分结实。 看起来就很不好惹,大概阴沉的脸色也是原因之一。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瞥一眼愤怒的谷地和泫然欲泣的志津田,在心里默默叹气,一把拽住那个人的手臂。 “道歉啊,你没看到她们觉得不舒服了么?” “要个电话而已!我们有做什么吗?”他梗着脖子想要挣开我的手,“放手啊,啧,你干脆叫警察来好了!” 我冷笑一声,手上用力,“那好,一块去见巡警不就得了?” 在场那么多双眼睛见证着,那人当然不敢和我们走,我拽着他的手臂,没想到遭到他突然的反抗。 眼前闪过他用力一挥另一条手臂的残影,我只来得及偏开了头,手也顺势松开了。 “喂!”影山想要去追那个人,只是他们飞快地挤开人群跑远了。 “清水同学。”谷地和志津田两个人接连惊呼起来,“你的脖子!” 不知道那个人手上挂着什么锋利装饰,或者干脆就是指甲太长,总之刮得我的脖子生疼。 伸手摸了摸,借着两旁的店铺的光线能隐约看到指尖沾着一点血迹,“只是刮破了一点皮。” 志津田焦急地拉着我,“但是,如果有细菌的话就不好了!” 说的也是哦。 喜欢搭讪调戏女高中生的人,真无法想象能有多干净,被她这么一提醒,感觉洁癖都要犯了。 不过,也没到需要很在意的地步吧,毕竟只是破了点皮。 志津田捂着脸,看起来很是懊恼,谷地也有些抱歉地说,“本来今天是想让清水同学开心一点的,结果……” “我过得很开心哦。”我把因为拉扯掉到地上的巾着袋还给她,“觉得很感谢你。” 为了让她们停下来,我拉住影山的手臂,宽慰道,“我去管理员那边处理伤口,你们先逛吧?” “可是……” “有影山一起,放心吧。” 我看向影山,他盯着伤口一会,点点头说:“嗯。”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祭典 免费阅读.[.aishu55.cc] 心愿 与谷地和志津田分开之后,我感觉得到,影山他现在不太高兴。 虽然他平时就少言寡语,但只用嗯或哦当做回应的情况还是很少见。 既然来了祭典活动,应该好好享受啊,否则不是太浪费了吗? “来捞金鱼?” “嗯。” 不得不说,这个人的手还真是灵活,手腕轻轻一抖,一条金鱼就收入囊中。 “哇,大哥哥!”一旁的孩子兴奋地看着他,“一下就捞起来了!” 我抱着膝盖蹲在影山边上,笑着揶揄他:“大哥哥很厉害呢。” 影山只是淡淡瞥过来一眼,倒是那个孩子重重地应声:“嗯!” 他将袋子递给对方,随口说:“给你吧。”那孩子十分高兴,道谢之后就离开了。 今天的状况有点棘手,他的心情似乎比我想象中更差。 “……投飞镖吗?” “哦。”影山应了一声,语气有点冷淡。 我指指摊位上那个小熊,“洁子以前很喜欢那个,我想赢来送给她。” 影山点点头,先我一步付了钱,上去五投五中,在我惊诧的目光里将它塞进了口袋。 “喂!”我不满地拽着他的外套袖子,“那是我说想要的。” “我先拿到。”他转开头,十分不讲道理地说,“是我的。” 这家伙……分明故意夺人所好,而我,则是自讨没趣。 “那你还真是很厉害。” 说罢便不再理会他,自顾自朝前走,身后影山的影子不远不近地跟了上来。 我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在对我生气什么? 因为遇到了骚扰事件? 但那又不是我的错,而且影山也并不像是会迁怒别人的人。 那么,是因为……我? 一个荒唐又合理的念头占据了我的大脑,我震惊地看向影山。 ——我在不经意间拆散了谷地和影山。 没错!刚刚谷地一脸郑重的嘱托他时,他还不像现在这么阴沉呢。 影山也默默停下脚步,简洁地问,“去哪里?” 我在心里腹诽:你说呢? 嘴上还得耐着性子说:“去找谷地同学她们,刚才说要一起挂短册不是吗?” 短册,就是写着愿望的彩色纸条,在节日的时候挂在竹子上面做装饰,谷地和志津田说想和大家一起许愿。 当然,一会日向、月岛和山口他们也会来。 “……现在?”影山皱起眉,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嗯。”我没好气地说,“你这么厉害,再赢下去摊主们可要赶人啦。” 他依旧只应了一声哦,看起来没有半分期待,又令我心底一阵凉。 今天真的很奇怪,我接连试探了几次,完全不理解他的心情。 影山忽然看向不远处一个打着灯的棚子,“那边的管理处里有人,不去吗?” 我正在思考他不开心的真正原因,想着这并不需要对影山隐瞒,于是随口道,“不去,不想她们担心而已。” “为什么要骗人?”影山露出明显不悦的表情。 “说什么骗?”我也很不高兴地应道,“你没见她们特意打扮了来参加祭典,难道要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吗?” 他无奈地一撇嘴,拽着我往管理处那边走。 “哎呀。”我从他手里救出自己的衣摆,“我回家处理就好,不必特意走这一趟。”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踩到了他的雷点,瞪人一般的视线扫过来,我不由自主地闭上嘴。 仰头默默看天,今天晴空无云,只有一轮月亮挂在空中。 幸好天黑,否则影山这张脸,一路不知要吓哭多少小孩。 既然必须要去,我觉得还是不惹他为妙。 - 工作人员拿出了应急用的小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小瓶碘伏给我们。 “发生这样的事真是抱歉,我现在去通知巡警寻找您所说的那个人。” 看起来比我们年长许多的工作人员,却在对我们两个鞠躬道歉。我勉强和他寒暄几句,好容易才将人送走了。 没有镜子,消毒这事当然只能靠影山,于是我在长椅上坐下。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有一瞬间在想河豚,气鼓鼓的,还有毒。 “只用碘伏就可以了,说明这伤并不严重吧?”我小声嘟囔,“再晚来一些真该好了呢。” 他不以为然,轻哼一声蹲下来。 举着棉棒的手,在往常是用来打排球的,连那么大的排球都托得稳稳当当,一根小小的棉棒自然不在话下。 涂药不痛,让我有点不舒服的是,很痒。 被人用棉棒在脖子上戳戳弄弄,是人都会觉得痒得不行。 而且因为影山专注地盯着伤处,那种轻轻扫过带起的痒意就更加强烈,让我十分不自在。 我用手指掂了下椅子,试图往后缩,才发现触碰到座椅的掌心有些湿热。 他冷冷抬眼,说话时吐出的气息令我如坐针毡。 “这种是不会痛的。” “噢……” 我又不是小孩了,怎么会怕这么一点痛,但只能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好了。” 想了想,我决定说点什么,“让你担心了真是抱歉。” 影山低着头,发出一声不知是叹息还是什么的声音。 “清水,你这样做是觉得我们很麻烦吗?”他说得含糊不清,听起来竟然有点委屈。 我应该笑着问,为什么这样说呢?张了张口,最后只是摇头。 “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也需要想那么多吗?简直像是球飞来了还愣在原地的人一样。” 影山将棉棒投向垃圾箱,听声音应该是投中了,他小声说:“让人很不爽啊!你懂吗?” 他的话可能有点词不达意,掺杂着毫无用处的排球比喻,但我听懂了。 中学毕业时,有位朋友开玩笑一般地对我说,因为从没有被你拜托过什么,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当作朋友。 我想影山说的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当时我没觉得有什么惊讶,但现在这么说的人是影山,好像就有点不同。 周遭仿佛静止了一样安静。 我该如何回应? “两位。”刚才的工作人员打破了沉默,我也得以稍作喘息。 影山主动退开,站了起来。 工作人员再度表示了抱歉,并且提出可以陪同我们去医院。 “不用啦,现在这样就好。”我对他微笑,偏头给他看已经消过毒的伤口,“劳您费心,我们告辞了。” 影山撇撇嘴,他的心情并没有变好,只是不再像刚刚那样瞪着我了。 我知道他一向较真,讲话从来都不会看气氛,哪怕我们已经站在挂短册的竹子底下,其他的同伴们就笑闹着站在不远处。 本该是轻松愉快的、在暑假的最末尾许下期待的时间。 他一开口却依旧固执地问:“我会让你觉得麻烦吗?” 我虽然立刻否定了,但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 对影山,我自认为足够坦诚,只是我们的观念有些差异,我有很多不想提及的事情,而他觉得现在远远不够。 没有非要对他坦率的义务,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你要这么做,否则他就要离开了。 我从来不曾如此强烈地感觉到,我是把他当作值得珍惜的朋友的。 仔细想想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安,毕竟影山是那种只要不违法乱纪都能接受,意外地,十分尊重别人选择的人。 噢,除了今天之外。 今天的影山不是平时那个影山,而是显得非常孩子气。 见证过他足够纯粹又强大的一面过后,这像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每个人都有,但在影山身上并不明显的敏感和脆弱。 最后我让步了,对他说:“我会证明给你看。” 影山点点头,站在原地不动。 他这样盯着我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现在证明? 远远地,谷地在催促我们挂得快一些。我拔出笔帽,在志津田给我的那张绿色纸条上面写下我的心愿。 “我已经想了很久,还没有和别人说过。” 做这样的事真是头皮发麻。我本来不想看影山,但又有点期待他的反应。 “这种事有必要许愿吗?” 他竟然这么说。 “又没什么坏处。”我戳了戳影山,不满道,“七夕节就是要许愿的,你别太没情调了。” 他显然并未理解情调为何物,干巴巴地说了句好吧,然后从我手里抽走了记号笔,一笔一划地写好了自己那张。 “你就没自己的愿望吗?”我凑过头去看他歪歪扭扭的字迹,吐槽道,“比如说春高大胜,全国第一什么的。” “不用。” 差点忘记了,他对排球的自信一向无需多言。 我的那张上写着,想要回到赛场上。 影山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一直都没有放下过?” “那个当然看一次就知道……”他说得若无其事,甚至有点无语地瞥我一眼,“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其实说不好是什么时候,像是一点一滴的情绪累积起来,将我推到了这个选择面前。 但非要说的话—— “春高预选赛那天吧。” 那是我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并不想被胜利女神抛弃的那天。 “噢……”影山捋平了蓝色纸张上的褶皱,将它和绿色那张挂在一起,“是因为那个人对你说了什么吗?”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竹梢上挂在一起的两张纸条,影山的愿望是—— 那就实现这家伙的心愿吧。 一时间百感交集,我缓缓地说,“当然不是。” 风轻轻卷过,两张纸条背过身去,变成了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 说起来,是不是还有账没有算? “我要那个。”斜睨他一眼,出于刚才被甩冷脸的报复,我近乎蛮不讲理地摊开手掌说:“给我。” 影山为之语塞,将手伸进口袋。 “清水同学、影山同学!要放烟花了哦!” 夏天的末尾。 大朵大朵绚烂的烟火绽放在空中,纵然短暂尽情、转瞬即逝,好像也留下了与往日不同的残影。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心愿 免费阅读.[.aishu55.cc] 开学 夏天要结束了,虽然气温还没有完全降下来,但已经进入了高中的第二个学期。 乌野高中的运动会在每年的开学初举行,就像一声第二学期启动的发令枪。 校内体育类社团种类繁多——虽然我不曾仔细了解,不过从放课后操场上聚集的少年少女的数量来看,期待着运动会的人不在少数。 说是会持续三天的运动会,实际上在更早一些的时候,气氛就热烈得有些过头了。 在那之前还有件事。 开学的第一天,班级里张贴了新的座位表。 于是,坐我前排的不再是石原,变成了班里的体育委员,她现在正转过身来,将运动会的报名表塞进我的手掌和桌板之间。 “清水同学,来!”她挑起眉毛,声音抑扬顿挫地说,“这是运动会的报名表!” 我从到位扫了一遍,还没有多少人报名。 跳高和1500米跑的后面都已经写了影山的名字。 我下意识朝左瞄一眼去寻找影山,才想起那里坐着的已经换了人。 在同一个位置坐上一个学期,抬头就会形成固定的视角,一旦改变就又得花时间适应。 我环视一圈教室,发现大家的座位多多少少都调换了,影山现在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 “你在看什么?影山的座位?”石原说,“羡慕吧,能看到楼下的景色,又不会过于靠前。” 的确不错,只是给某个整天打瞌睡的家伙实在是暴殄天物。 “你那里也很不错。” 教室正中间的最后一排。 他露出狡黠的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拿着我的原子笔在铅球后面填上了自己的名字,一边又问我: “要报名吗?” “嗯。” “那,笔给你。”石原将笔往我手里一塞。 那本来就是我的笔吧…… 我握着它,一笔一划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明明是特意许过愿的事,实际上的开始也只是这样。距离县祭已经过去了好些天,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说那样的话。 怎么想都过分幼稚了,我感到绝望。 窗子开着,帘子被日渐清凉的风吹着微微晃动。 影山对我反复按着原子笔尾端的声音有所察觉,回过头与我视线相撞。 他倒像没事人一般…… 明明也说了、也做了不少事情吧。 我别过脸去,只用余光瞥了影山一眼,见到他困惑地歪了歪头。 - 放学时分, 如同往常一样,我正打算要回家。 平日里这条走廊能听到吹奏部和奏的声响——那曲目,叫什么来着?早些时候还有人对我说起过,只是这些最近都被运动会的热度盖过了。 因为运动会是由学生执行,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筹备工作。 从教学楼楼顶悬挂下来的四块条幅,其中就有两条是我和长谷川去挂上的。 “办得真热闹。” 影山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脸上并无半分兴致。 噢,对了。他现在讨厌运动会。 值日打扫的时候,我翻出学生手册,给他看社团活动暂停三天的条例,他的脸便如同骤雨般垮了下来。 然后,他竟然问从二层窗户爬进去练球会不会被发现这种蠢问题。 我一噎,用手里的扫帚柄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在做什么……很痛啊!” 影山能担负起排球部的未来吗?我担忧地说:“高中生的生活可不只有社团啊。” 他小声地“嘁”了一下:“一个放了学就回家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可都听到了哦。” 他轻哼一声,声音提高了些,“田径部呢?” 我们走到了这条檐廊的尽头,通往校门口和排球部的是两条路。 影山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我留意到他的脚尖已经朝向了排球部的方向。 啊,是在着急吗? 捕捉到击碎冰块脸的时机,我于是继续说下去:“话说回来,因为我的耐力不太好,回到田径部之后大概又要开始练习长跑了。” “噢……” 影山还没抱怨什么,但已经开始蹙起眉头,忍不住用目光催促了。 “真麻烦呢,还得去买合适的鞋子。”我伸了个懒腰,“我……” “我想去练习了。”他很快就无法忍耐,迫不得已一般说道。 我大笑,被他推着走向校门的方向:“明明是你要我多说一些我的事啊!” 影山十分无语地说,“又没让你说这些。” - 然后,大会在日渐热烈的氛围中如约而至。 上午,执行委员会宣布了今年的组织方式,我们一年3班,与二年和三年3班同为一组。 当天下午,我坐在看台位置,努力放大手机里拍下来的布告板,早晨的短跑比赛,第一名和第三名都是排球部的,分别是日向和西谷前辈。 堪堪挤在其中的,听说是田径部的成员。日向竟然比练跑步的人还要快…… “终于找到你了,清水同学。” 一道阴影落在我面前,我抬头一看,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穿着三年级运动服的男生。 这个人托眼镜的姿势有些眼熟,我迟疑地问,“您是……” 他脸色僵硬了一瞬,转而在我旁边坐下,又变回了刚才那副从容的样子,“我是三年级的信冈。” 哦,对了。是信冈前辈,上次他也是这么介绍的。 我并没有真的把那件事当做过节,于是坐直身体,摆出后辈的礼貌姿态,“前辈找我有事吗?” 他会这样直接过来找我,大概是早就看过比赛的报名情况了。 果然,他清了清嗓子:“上次你婉拒我的事,现在有所动摇了吗?” 这种老成的口吻让我觉得自己在和校长谈话。 我略感不适,心想:那次似乎不是“婉拒”吧。 正欲开口,身后响起了健朗的男声。 “终于找到你了,小清见!” 啊? 这是怎么了,莫非下午的第一个项目是“竞技歌留多”? 那是一种把和歌写在纸牌上,听读牌的人读上句,参与者找出对应的纸牌并出手的游戏。 而我现在就像那张写着下句的纸牌。 这样就太可怕了。 那个人是谁啊——有人这么小声嘟囔。 白色制服的左胸绣着白水馆高中的纹样。 我认识的人之中,会穿这款制服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信冈前辈竟然能穿着他校制服,大摇大摆地走进乌野…… 这真是让人头痛。 两个我觉得十分棘手的前辈凑到了一块。 “小清见都不看我的LINE。所以,听说乌野在办运动会,我就翘课来了!” 穿着制服逃学,这种极容易被好事人举报到学校的行为,实在是令我难以认同。 “抱歉,可能看漏了吧……因为假期没怎么注意看。” “看漏了?我明明发了好些……” 就是因为渡边前辈发了太多,吵得我无法读书,那天之后我就把提示的声音关掉了。 现在也是,我思考着让自己清净下来的方法。 余光扫到略有点好奇的信冈前辈,我心生一计,故意提高音量:“话说,之前渡边前辈邀我转学的事……” 渡边前辈流露出期待的表情,“哦哦!是考虑好了吗?” “什么?” 信冈前辈从座位探出上半身,“不要急着决定,先到田径部来看看吧?” 渡边前辈很不满话题被中断,语气有些强硬地说:“我们是包揽县内强手的白水馆田径部!该选谁是一目了然吧?” “未必。”信冈前辈托了托眼镜:“转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清水你应该慎重考虑一下。” “啊啊,先别管那些了,到时候肯定会有办法的!” 我想说,用这样模棱两可的说辞,一百年也不可能说得过信冈前辈的。 “哦?”果然,信冈前辈忽然换上柔和的微笑,话语却十分刻薄,“这不严谨的态度,是贵校的作风吗?” 虽然对让两位前辈争执起来略感歉疚,但目前的状况又正合我意。 悄悄说一句有事先离开,快走几步迈下台阶。来到看台的出口时,看见影山和东峰、西谷两位前辈站在那里。 这两位前辈都是3班组的。 往前还是退回原处,这件事还需要考虑吗?我朝看台的出口走去。 我和这两位也算不上熟识,但彼此认得,自然要打招呼,“两位前辈好。西谷前辈,恭喜你早上拿到奖牌。” “哦!是清水啊,谢谢啦!” “两位下午还要比吗?” 当东峰前辈说出铅球的时候,我脸上“果然如此”的表情,令西谷前辈大笑起来拍我的肩膀。 这两位的关系很好,完全没有前辈的架子或后辈的拘谨,忽视相貌的话,我还以为他们是同年级。 “到你的比赛了?”影山困惑地看了眼手表。 “没有,只是对当歌留多纸牌没什么兴趣罢了。”我长长地叹息。 他的疑问立刻袭来:“那是什么意思?” 唔,这该从何说起呢? “你玩过吗?” 他摇摇头。 我下意识想说,你不是也有一个姐姐吗? 但为了避免话题继续展开,只能粗略地解释道:“就是我目前正遭遇两派势力夹击的意思。” 影山皱眉,依旧不解,我向不远处的那两个人抬了抬下巴。 “哦——”西谷前辈看向我指着的方向,拖长声音说,“听说他当上社长之后雷厉风行。” “怎么,前辈认识吗?” “啊,怎么说……是他这个人很有名。” 东峰前辈摸了摸后脑勺,斟酌再三之后说:“我也听说他这个人有点苛刻。” 竟然连东峰前辈也这么说,看来去年信冈前辈担任部长以后,田径部的确发生了什么新生不知道的事情。 困惑一出现就立刻化解,只是闲谈就没必要太较真了,何况我对田径部的过往又没有兴趣。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开学 免费阅读.[.aishu55.cc] 重来 今天的天气真好。连一片云都找不到,天蓝的像是伪造的影像投射在了天幕上。 我的咽喉紧缩着,好像要鼓足气力才能发出声音。 这也算是新鲜的体验,我还从来没有在赛前察觉过自己的紧张,就连三年级第一次参加大赛的时候也没有。 昨天晚上,也因为担心自己的表现,别扭地吃完了饭也没敢告诉洁子。 现在就这样的话,以后要怎么办? “别好了……有个角翘起来了,你看看?” 突然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反应过来半分钟前我才拜托了影山帮我别号码布。 “哦……不掉就行。” 至于挂没挂歪,只要别将6号挂成9号,我现在都无暇顾及。 不想在他面前说没骨气的话,会很难为情,但我的嗓子大概发紧得十分明显。 “你该不是在想一些没用的事情吧?” 我刚想回答“才没有”,但这与承认无异,于是我丧气地垂头,说:“有一点。” 影山并没多说什么。可能并不知道要怎么说,也可能根本没有想说。 他似乎从来不曾像我一样,总有畏缩不前的时刻。不过,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现在到底需要怎样的安慰,影山又怎么会知道呢? 直到比赛开始前的广播响起,他都没再说话。 “跳远比赛即将开始检录,请选手尽快到检录处。”广播里响起某个执行委员的声音,“重复一次,跳远比赛即将开始检录,请选手尽快到检录处。” 距离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你不说点什么吗?” “哦,要说。” 他两手撑着我的肩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虽然有点冒昧,但那是在笑吗? 影山现在有点滑稽,我差点笑出来,幸好他只维持几秒钟,就端正了表情。 然后,用一种我没在他嘴里听过,却觉得异常熟悉的语调说,“我……相、相信你。”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正在深呼吸,所以—— “噗。” “喂!” - 在整个检录过程中,我都在胡思乱想各种各样的事情。 比如只是校运动会,在场多是非专业人士,但比赛却采用了正赛的规则。 前八名共计六跳,成绩从所有记录中排名。 按照过往的习惯,我会让身体得以循序渐进地进入状态,在第三次或是第四次是爆发。 不过今天大概不需要操心这些,只要轻松地跳就好。 在心里默念数次,心跳却依旧没有平复下来,心脏就那样一下一下鼓动着胸腔。 热身过后的手脚活络起来,我从跳板前往后退,找到了大约距离44米远的位置。 站在起跑位置,感觉到手指轻微的颤动。 ……这是紧张,还是说兴奋? 平日里不喜欢别人的关注,可每当站在赛场上的时候,好像就会变得不同。 我以前把这件事说给川岛教练,他用发福的手臂揽着我,貌似是欣慰地说:“还是小屁孩嘛。” 现在想起来是很难为情,因为真的很孩子气。 习惯性用脚尖摩擦了一下地面。 发现自己正在这么做的时候,我忍不住露出一点微笑——没想到过了那么久,我依旧能从触及地面的阻力上得到安全感。 这之后,心里的杂念扫荡一空。 场边悬挂的鲤鱼旗帜微微朝后扬起,示意现在顺风的方向,于是我向后移动了些许,避免因为顺风时跑得更快而超过白线。 裁判示意可以开始起跳。 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过分雀跃的心脏。 助跑,加速,起跳。 真的只有六秒吗? 可是胸腔好像已经经历过数次吸气又呼气。 起跳的瞬间毫无滞涩,像一次性将铅芯扎入笔尖,这次踏板一定很精准。 右腿下落摆动,左腿前伸,腰腹顺势二次发力。 钉鞋入沙,场边热烈的欢呼比沙涌来得更快。 这次的感觉太好了,所以一侧滚离开沙坑,我就立刻看向观众的方向。 没找到洁子。 我有点沮丧地想:昨天晚上,要是直接告诉她就好了。 “清水!”石原的个子很高,再加上提高的音量很是显眼,他对我比了个大拇指,我定了定神,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影山则是被他的肩膀压住,虽然影山的个子也很高,在石原面前还是只有被搭肩的份。 我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他突然转过头去,对身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大概是洁子特意拜托他的,因为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见她在高一点的地方录影。 原来她来了,但是…… 什么啊,为什么要特意录像,又不是幼稚园的汇报演出,害我差点没有找到。 我摸了摸有点发热的耳朵,背过身去不让她拍到我的脸。 第三跳过后,裁判统计排位的间隙,我靠在将观众与选手分隔开的围栏上,而两位前辈又斗上嘴了。 他们的声音在我左右两边响起,像一双父母各自揪住了我一边耳朵。 虽然我并没被这样对待过,只是一种感觉。 渡边前辈不依不饶地对信冈前辈说:“和非专业人士真是没什么好说的,对吧小清见?” “嘘。”我竖起一根手指,语带威胁,“专业人士的话请安静一些。” 渡边前辈似乎不想在信冈前辈面前服软,他用手挡着小声对我说:“不过这场比赛也就只有这样了,你明白吧?” 我的视线还停留在场上——即使在场其他的选手的表现根本没有什么看头。 并非我自视甚高,而是事实如此。 “……我明白。” 我听见了蜜蜂振动翅膀一样的声音,信冈前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啊啊,被发现了!” 当然会被发现吧…… “先回去了,加油吧小清见。”渡边前辈慌乱地回着信息,拍拍我说:“期待在大赛碰上——当然你随时来也可以。” 他说期待。期待未来的、未知的某个时刻,实在暗含了太多侥幸的意味。 我对他挥了挥手。 他说的没有错,接下来的三跳也不出他所料,乌野的水平的确太一般了。 运动过后好热,有汗水流入我的眼睛。 “恭喜你。” “哎?就只有这样?” “你会赢才是应该的吧?”他瞥我一眼,下巴抵在水瓶盖上。 没错,毕竟我比第二名整整多跳了五十公分,简直像在欺凌只是在体育课上跳过的选手。 可惜,就算发挥得很好,目前的成绩离宫城县记录还远着呢。 但是他只是这样说,落差未免有点太大了吧。 “哎,就不能夸我几句吗?之前还说了……” 说什么,我相信你。 影山反应过来,试图阻止我将那句话重复一次。 我致力于让他略感烦恼的事业,所以必须要重复一次。 “你说相信我。” “啊啊,我是说了!” “为什么会突然说那个?” “一位前辈以前常说的。”影山别扭地转开视线,“……怎么样?” 不怎么样。 实在太不像他的风格了,叫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幸好,只是临时偷师来的。 “啊噢。”我勾起嘴角揶揄道,“这样的话还是真心话吗?” “爱听不听……” 我得把握着力道,觉得不能再调侃下去了,否则他就会生气。 “也恭喜你。” 影山小声“啧”了一下,他因为输给了信冈前辈十分不爽,显然认为自己还能跑得更快。 其实他已经很好了,即使到最后上身也十分稳定。 “别沮丧啦。”我揽上他的肩膀,“信冈前辈可是以1500米为主项,在IH夺得过奖牌的选手啊。” “那又怎么样?” 影山小声嘀咕道。的确,前辈取得过多好的成绩,都不代表影山不能赢过他。 与他相比,我大概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吧。 “也是。”我悠悠地说:“不过前辈明年就毕业了。” 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影山恍然大悟,抬起眼瞪着我。看来他真的才想起今年是三年级的最后一次运动会,握紧拳头暗咒一声,“可恶。” “你要是报名记录会的话,大概还会和他遇上。” 我认真地替他出主意,寻找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噢,只是如果前辈要升学的话,大概秋天之后就不参加记录会了。” “是吗?” “是的,我不会参加。” 信冈前辈平静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我和影山俱是一惊,猛地朝身后看去。 比我们所坐的地面略高一些平台上,信冈前辈站在那里。 “我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说话,只是想提醒你颁奖快开始了。” 没等我对他说抱歉,信冈前辈完全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笑笑回应:“你说的完全没错。”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似乎是露难以言喻的苦笑。 我想要拒绝他的情感流露,扯了扯影山运动服的袖口,“前辈,我们先去领奖台那边了。” 信冈前辈对我们点点头。 我分明已经很累了,但今天的事还没全部完成。 颁奖的时候,只有和我关系略好一些的同学在,还有洁子也在。 这是怎么一回事? 洁子站在组织颁奖的三年级执行委员中。可是她明明和我说过,没有参加执行委员会。 我只觉得站到背都有些僵了,将双手背在身后,有点紧张地搅动这两根食指,忽然摸到了号码布硬挺的翘角。 她会对我说什么? 我又该对她说些什么呢? 洁子被同级生推出来,缓步走到我面前。 我垂下眼睛看向洁子,摒住心中的期待问道:“姐怎么会来?” “因为我想来,所以拜托其他人让我接替了。” “噢……” 人一紧张果然就容易变得笨拙,我差点伸手去接她举着的奖牌。 “我会帮你挂。” “我知道……”我的脸肯定红了,弯下腰让洁子可以轻松将奖牌挂在我脖子上。 她小声说,“做得好,清见。” 我在洁子退开之前拉住她,俯下身抱了一下她的肩膀。 上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我的两只手只能堪堪交握住,现在已经能够抱到自己的手臂了。 几年来我们之间变化的体型,令我心里涌过一阵迟来的懊悔。 “我是不是一直都很任性?” 结果还是没能忍住鼻酸。 有一股力道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洁子说:“怎么会。” 为您提供大神 相奏 的《[排球]乌野高中事件簿》最快更新 重来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