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 1. 第一章 晚上九点,窗外暴雨如注。 一阵闪电划亮了天空,伴随着轰隆雷鸣。骤雨毫不留情地拍打在玻璃窗上,响声令人心慌。 室内灯光亮着,顾迹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茶几上放着打开的药箱和散落的绷带。 听见忽然炸开的雷声,顾迹没什么情绪地看了眼窗户。 医生同样听见愈下愈大的暴雨,叹了口气:“顾先生,秋雨冷骨,这才刚入秋就下了几场雨了,您的腿……” 医生一时没注意说了出来,反应过来后连忙住嘴。 他不清楚顾先生的腿是怎么受的伤,只知道是早年间伤了骨头又没养好,一到雨天阴天就会密密麻麻地疼,一般人都难以忍受,顾先生从来却一声不吭。 医生合上了药箱,照例提醒道:“药已经换好了,这几天不要再受凉了,不然冬天会更难受——” 忽然,茶几上的手机响起了急促铃声。 医生的话被打断,下意识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几秒过后,顾迹拿过手机,按了接通键。 房间里很安静,医生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传出的声音,是一道清冷好听的男声。 “下雨了,来接我一下……出来得急,忘了带伞……” 医生短暂地走了下神,早就听说顾先生有一位同性恋人,但他却从未见过,心想着这位应该就是顾先生的爱人了,只不过…… 外面这么大的雨,顾先生的腿可禁不住寒风冷雨的摧残,没法出门,也只能委屈顾先生的爱人自己打车回来了。 顾迹淡淡应声:“清然,你在哪儿?” 医生错愕,听出顾先生的意思,忍不住开口制止:“顾先生——” “在锦枫街新开的那家酒吧门口。顺便给我带件外套,有些冷,快一点。”林清然言简意赅,背景音除了噼啪的雨声之外,隐约还能听见对面传来的欢快爵士乐。 顾迹说了好。 医生语气严肃:“顾先生,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出门,别不当回事,受了寒下半辈子就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雨天湿冷,会不会落下病根不好说,没有医生能亲眼看着自己的病人糟蹋身体。 “多谢。” 顾迹语气礼貌,却没多少情绪,也并没有听进去医生的话,从沙发上起身,径直拿起一旁的黑色大衣。 起身时,顾迹的右腿膝关节处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直与不自然。 医生知道自己劝不动,摇了摇头。 他在想,这个电话到底是什么人打来的。如果对方是顾先生的爱人,那怎么会不清楚顾先生的腿受伤了,还要顾先生一个人在暴雨天出门? 况且听对方的描述还是在酒吧门口,声音听着也不像喝醉了,有能力自己出门却没法自己回来? 可如果不是的话,顾先生为什么要冒着大雨,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接人呢? 啪嗒—— 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顾迹拿起玄关处的一把黑伞,门外一股湿寒气扑了进来,右腿传来一阵刺疼。 楼廊外的灯光昏黄,医生听见声音看了过去,却只来得及看见顾先生的背影。 以及后颈裸露的皮肤上,骇人烧伤的痕迹。 …… 外面狂风肆虐,顾迹刚走出楼道,腿骨像是被万根冰刃刺穿,剧烈的疼痛袭来。 顾迹眉头微皱,靠在一边的墙上,缓了片刻,等身体逐渐适应后,才继续向停着的黑车走去。 车内的温度比外面温暖不少,顾迹坐上了驾驶位后,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右腿上的疼痛已经伴随了他数年,一开始还得靠着轮椅,最难忍的阶段已经熬过了,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得多。 暴雨交加,天色黑沉,车窗上被蒙了一层抹不开的雾,雨如决堤似的倾下,砸在车上的声音像冰雹。 车内广播的女声机械而压抑—— 【气象台发布暴雨红色预警信号:预计未来3小时,仍有持续降雨,伴有雷点阵风,气象风险高,请各位市民非必要减少出行,注意防范。】 黑压压的夜色里,街上没什么行人。一辆几乎融入夜色中的黑车疾驰而过,溅起地上的水花。 嘀的一声,手机上显示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顾迹分出注意力看了眼手机,来自备注是“清然”发来的短信。 “什么时候到,还要多久?” 雨下得更大,路都有些看不清了。 顾迹微微眯了眯眼,打了方向盘,临时打算抄近路。 一辆大型卡车却不知何时从拐弯处驶出,在惨淡的天色下,车灯猩红得像是晕开的血色。 砰—— 一声碰撞的巨响。 …… 伴随着身体受到的冲压,顾迹的大脑却忽然清明,过往的一切像是云雾般散开。 原来他生活的世界是一部万人迷主受小说,书名叫《清冷美人是钓系》,讲的是主角受处处拈情,斩获无数爱慕者的故事。 小说的主角受是林清然,而他是其中的主角攻。但因为这是一本万人迷海王受小说,为了凸显出受的魅力,从头到尾出现了无数个配角攻和炮灰攻。 白月光竹马攻。 大学时期的体育生校霸攻。 表面温柔绅士实则斯文败类老师攻。 偏执狂强取豪夺总裁攻。 …… 因此,这本书又叫做《钓系美人和他的n只舔狗》。 从林清然的角度看这本书,无疑是一本恋爱爽文,他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只要是他看上的男人都将为他争风吃醋。 但对于顾迹来说,他就是里面的一只狗。 顾迹在高中时期认识林清然,对他一见钟情,追了两年,在高中毕业后林清然才终于答应。 后来两人上了同一所大学,林清然的性格清冷淡漠,所以凡事都是顾迹主动,小事大事都是顾迹顺着林清然。即使林清然总是莫名其妙地翻脸闹脾气,顾迹也要耐心去哄,没有一点尊严。 直到某一天夜晚,顾迹发现林清然和别人拥抱接吻,这是顾迹第一次生气翻脸,但在林清哽咽着声音道歉后,顾迹还是原谅了他。 但这只是个开头,往后才是顾迹苦楚命运的开始。 林清然是小说的主角受,是天命之子,是世界的宠儿。而里面的主角攻却是工具人,失去自己的尊严,匍匐在林清然的身侧,心情好被摸两下,心情不好被踹两脚。 这种主角攻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忠犬。 年轻时候的顾迹肆意潇洒,但在遇见了林清然之后,仿佛成了只会拈酸妒忌的怨夫,生活里只有林清然。之后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顾迹被迫在轮椅上坐了两年,性格逐渐阴郁易怒,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因此在后来的几年中,他每天的日常就是和情敌拈风吃醋,日日修罗场,而林清然乐在其中着,享受着被追捧的感觉、 那几年间,身体上留下的丑陋烧伤和腿上的残缺是顾迹每晚的梦魇,疼痛尚且可以忍受,但更难克服的是自己对自己的厌恶。 而在临死之前,顾迹才倏地清醒过来。 暴雨仍在继续,雨水冲刷掉地上的痕迹,世界重新恢复了寂静。 …… …… 荣城大学,3042宿舍,早上七点半。 此起彼伏急的闹钟铃声急促响起,被按掉,又响起,再被按掉。 靠门边的一张床最先坐起一个凌乱的红头发脑袋,声音困顿:“起床了,兄弟们,上早课了。” 一会儿后,上铺床上伸出了一只手,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天亮了?” 红头发男生已经下了床,揉着眼睛打哈欠,“你闹钟都快蹦我脸上了,自己听不见吗?” 上铺叹了口气,一阵掀被子的窸窣声后,“大橙,把裤子递给我一下。” 红头发男生叫程灼,没好气地抬头看了眼道:“说了多少次了,你为什么不能睡觉前把裤子放床上,天天让我拿好意思吗?” 睡上铺的男生叫许景因,他拉开床上的帘子,能屈能伸道:“橙子哥哥?” 程灼没搭话,片刻后,甩了条牛仔裤扔到了上铺。 许景因穿好了裤子下床,正要去洗漱的时候,看了眼靠阳台的那张床,床帘拉着,顺口问了句道:“顾哥起了吗?” “应该走了,顾哥这两天要早起给他对象带早饭。”程灼正在拽裤子,但往床边看了眼还觉得奇怪,“顾哥把我们当外人啊,走了还把帘子拉这么严实。” 想着不对劲,程灼走过去,掀开帘子,看见躺在床上还闭着眼睛的男生,呦呵了声:“今天没去,还睡着呢。” 许景因也走了过来,“他昨晚几点回的宿舍,刚才那么大动静都没吵醒他?” 程灼摇了下头,伸手推了下床上的男生,“哥,起床了,要迟到。” 床上的男生侧躺着,皮肤很白,睡颜看起来很安静。被推了两下后,仍没有要醒的倾向。 许景因皱了下眉,弯下腰,在男生的手上拍了两下,“小顾。” “不会生病了吧,之前也没睡这么死啊。”程灼慌了一下,去拿手机,“你再叫叫,我打个120。” …… 顾迹仿佛陷入了一场逃不出来的梦境,四处漆黑,他被困在其中无法逃脱。 直到耳畔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仿佛很远又仿佛近在耳边。 “小顾,顾迹——” 顾迹倏地睁开了眼睛,天光大亮,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在对上旁边站着的人视线后,顾迹的大脑仿佛宕机了瞬。 “景因……”顾迹茫然喃喃,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上次见到许景因的时候还是在两年前,景因一向是个很理智的人,却在最后一次见面时,不顾形象地苦声恳求他和林清然分开,被他拒绝后,许景因沉默离开,从此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 当时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看清了林清然的本性,唯独他被对方蒙蔽双眼,不清醒地做了许多傻事。 许景因见顾迹睁开眼,松了口气,“终于醒了——橙子,不用打电话了。” 听到了熟悉的昵称,顾迹从床上坐起,看到了一头张扬红发的男生。 程灼放下手机,“顾哥,你睡得可真香,叫都叫不醒,我们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顾迹看见活生生的程灼,忽然哑了声。 两年前,程灼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于是两人约在了外面的餐馆,却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着火。火势很大,像是能吞噬一切。 顾迹在那场火灾里受了伤,而程灼却没从火里走出来。 程灼之前总笑说他名字里带火,将来一定气运强还能旺朋友,趁现在赶紧对他好点,却没想到最终死在了火里。 当天程灼虽然没来得及说完这件重要的事情,但后来顾迹再回想,从他前面的冗长铺垫,大概能猜出程灼想告诉他林清然出轨了。 他当时何尝不知道林清然同时脚踏几条船,只不过他当时被对方的花言巧语而冲昏头脑,无论对方做了什么,顾迹都能原谅他。 顾迹曾无数次梦见过程灼,但却从未有过如此真实过,记忆一阵恍惚,哑声道:“橙子……” 程灼从没见过顾迹这副模样,稀奇地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傻了?难不成做梦梦到我了?” “没想到顾哥对我感情这么深——” 顾迹低声呢喃:“你没死,还活着。” 许景因倏地一下笑出声来,程灼的表情瞬间僵硬,手也收了回来。 “你tm梦见我死了啊!”程灼呸呸呸,“瞎说什么,赶紧收回去。” 眼前鲜活的两人,不是梦境中能比的。顾迹顿了片刻,向两人的身后望去,瞳孔微缩。 熟悉的陈设与布置,记忆里都快模糊的场景,却在此刻清晰展示在了眼前。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此刻,顾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右腿,隔着衣服的布料,仍能感受到温热而光滑的皮肤。 没有刺骨的疼痛,没有丑陋的伤疤。 熟悉的朋友还在眼前,一切最糟糕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 他回到了十年前。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1. 第一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第二章 “发什么呆呢?”程灼伸手在顾迹眼前晃了晃,大声道:“要迟到了!” 顾迹抿出笑意,拍开了程灼的手:“知道了。” 这对于程灼和许景因来说只是早上的一个小插曲,不会放在心上。但对于顾迹来说,重新回到了二十岁那年,让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上课时,顾迹收到了来自“清然宝贝”发来的微信。 【。】 内容只有一个句号,除此之外,一个字都没有。 在别人看来或许是手误发的消息,但顾迹和林清然相处了十几年,足够了解对方,这是林清然心情不好,在给他摆脸色。 至于因为什么,顾迹不用想就知道。 ——今天早上他没有给林清然送早饭。 这么多年过去,大学时发生的事情,顾迹不能保证每件事都记住。但上辈子,林清然大学四年的早饭都是顾迹亲手送到宿舍门口,风雨无阻。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大二这一年,林清然已经不缺追求者,更不缺那一顿早饭。顾迹亲手送过去的早餐,林清然也不会吃,而是会被分给室友。 林清然只是在享受这种被捧在手心里感觉。 顾迹指尖微动,把备注改成了全名,随即关掉了手机,没有回复。 他对于林清然的感情很复杂,年少时也许真心喜欢过,但后来和林清然在一起的十多年,是顾迹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不仅失去了家人朋友,连自己活得也不像个人样,说没有恨意也不可能。 能重来一次,顾迹自然不会和林清然继续在一起。分手是一定会分的,但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上辈子,顾迹在发现林清然和其他男人暧昧后,唯一一次提出了分手。却不知道被谁发上了学校论坛,扭曲事实,顾迹成了那个负心汉和渣男。 流言蜚语的力量不容小觑,逐渐传着就变成了顾迹是插入别人感情的小三,受人谴责唾骂。 而作为主角受的林清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永远维持着一尘不染清高如莲的形象。 能清醒地重活一次的机会弥足珍贵,顾迹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冲动少年,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 况且想到上一世的结局和林清然做的事情,顾迹还做不到宽容大量地不计较,在分手一刀两断前,他至少要把这些还给对方。 上午的课结束之后,程灼和许景因商量着午饭吃什么。 顾迹开口:“我跟你们一起去。” 程灼和许景因同时惊讶地看着他,程灼拍拍脑袋,“我没听错吧?你今天不去找你对象啦?” 顾迹嗯了声,“……去东食堂吧。” 程灼兴高采烈地搂住顾迹的肩膀:“太好了,你终于把我们两个想起来了,咱们都多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把榛子也叫上,我们一起去。” 榛子是他们宿舍住的第四个人,只不过因为对方是其他专业分过来的,和他们作息时间不同,再加上重度洁癖,没法适应集体生活,独自住在学校外面。 上辈子,顾迹几乎把所有的私人时间全花在了林清然身上,又因为林清然看不上他的朋友,为了让对方开心,顾迹甚至刻意冷落过程灼他们。 但最后他境遇窘迫的时候,却是这些好友们试图拽他一把,只不过他们的力量微小,反倒被连累得没落得好下场。 “榛子不在学校,吃食堂没必要让他过来一趟。”顾迹笑道:“周末出去吃,再叫上他,我请客。” 程灼凑近顾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周末你跟我们去吃饭,你不陪你对象了?” 可想而知,这个时候的顾迹对林清然到底有多主动,连程灼他们都知道,句句话都不离。 顾迹拍开程灼,扬唇笑了下,“请你吃饭还话多?” 程灼举起手机晃了晃,“我可录音了。” 一直没说话的许景因,开口问道:“你和林清然闹矛盾了?” 程灼没听懂,回头震惊:“啊?” 许景因无声朝程灼比了个中指,有心人都看得出来顾迹今天的变化,怕是只有程灼这样没脑袋的还在傻乐。 顾迹不置可否:“不说扫兴的事情,走去吃饭。” 许景因扶了下眼镜,听着这句带有明显偏向的话,若有所思。 ** 另一边的艺术楼画室。 “清然,他还没回你消息吗?” 靠窗边摆着的画板前坐着白衬衫的男生,头发在阳光下带着淡淡的褐金色,面容冷淡,画笔在板在落下两笔,“不知道。” 旁边坐着的方照是林清然的室友,打抱不平道:“早上忘了给你送饭不说,还半天不回消息,一些男人就是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我说清然你就别理他,他等不及了自然会来就求你。” 林清然听见方照的话有些不愉,本来今天顾迹的行为就让他觉得落了面子,再被方照反复提起后更是心烦。 方照想到什么,“那今天晚上的联谊聚会,他应该会陪你去吧?” 要是放在之前,林清然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顾迹不可能拒绝他的要求。但今天的发生的事,却让林清然开始游移。 方照没察觉出林清然的情绪,“他要是不同意的话,你就和他分手算了,反正追你的人那么多,又不差他这一个。” 方照见过几次林清然的男朋友,顾迹在荣城大学很出名,一进学校就因为容貌在学校论坛上挂了一个月的置顶帖子。 相较起来,林清然的长相虽然不错,但更偏向清秀耐看,并不是一眼惊艳的那种。 林清然莫名烦躁:“再说吧。” 到了午饭的时间,教室里空空荡荡没什么人了,林清然和苏念的对话内容也没刻意收敛。 忽然这时,靠后门的地方传来一阵拿东西的响声,没想到后面还有人,林清然和方照同时向那边看了过去。 穿着黑外套的男生径直走了出去,鸭舌帽也遮不住惹眼的相貌,下颌线弧度漂亮,袖口处露出来的手腕冷白、骨节分明。 方照小声道:“逾神什么时候在这的?他会不会听到我们说话了?” 逾神全名叫言从逾,因为在艺术方面极其有天赋,每次作品都被当做模范,得过的奖项能摆满整个屋子,值得一句逾神。 林清然的视线在男生背影上停留几秒,才道:“应该不会。” “也是。”方照点了下头,随口道:“不过逾神今天好像看着挺开心的。” * 下午,顾迹在宿舍里,收到了来自林清然打来的电话。 在宿舍其余两人探究的视线下,顾迹接起了电话。 那边喊道:“顾迹。” 彼时林清然的音色还带着些许青涩,唤醒了顾迹深处的记忆。 当年他发现林清然和其他男人暧昧时,对方也是用这么一副清冷嗓音,理所应当道: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心眼,都是男人怎么了? 还会用一种很失望的语气说:顾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和高中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这种事情在未来发生过许多次,顾迹每每想起都印象深刻。前世他被猪油糊了心,每次被对方颠倒黑白地一说,反而会觉得内疚,愧对林清然,进而补偿他对他更好。 林清然接下来说的话拉回了顾迹的思绪—— “晚上有聚会,你来吗?” 顾迹在纸上懒散地画了个叉,似乎是想起什么,临时改了口问道:“在哪儿?” “附近新开的那家酒吧。” 林清然说完后皱了下眉,看向手机屏幕,隐约觉得今天的顾迹不太对,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听见酒吧两个字,顾迹顿了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清然偏爱酒吧这类场所,上辈子许多关键的剧情都是在酒吧发生的,比如林清然和某个配角攻发展感情。 只不过当时顾迹不清楚林清然的行踪,也不常去酒吧这些地方,一直被蒙在鼓里,等到了奸情瞒不住,配角攻上门挑衅的时候,顾迹才最后一个知道。 顾迹说:“好。” 林清然听见顾迹同意之后,舒了一口气,先前因为对方没回消息的异样感也慢慢消失,道:“那你七点来接我——” “不好意思啊清然。”顾迹的声音和平常听着无异,带着些许抱歉:“我的车坏了,今天没法去接你。” 林清然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仿佛是不满,但又不好说什么。 刚挂断电话,程灼迅速地挪着凳子挨到了顾迹旁边,一脸八卦:“你晚上要去酒吧,带上我?” “行。”顾迹颔首,又问道:“景因去吗?” 许景因摆了摆手:“不了,在养生,我要早睡。” “他不去正好。”程灼拿出车钥匙放在桌上,“你的车坏了,我的车只能坐两个人。” 顾迹嘴角微抽,婉拒道:“不了,我不想坐电动车去酒吧。” 过了一会儿,顾迹出门取快递。 许景因招手叫来程灼,低声嘱咐道:“小顾今天情绪不对,你晚上别玩疯了,看着点他别做傻事。” 他们都知道顾迹和林清然之前的相处状态,作为朋友也觉得顾迹太过恋爱脑。况且双方感情不平等,顾迹天天对林清然嘘寒问暖一日三餐,但也没见对方关心两句。 今天顾迹和林清然的关系明显冷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归是好事。 程灼拍拍胸脯:“你太低估我了,我就是奔着给顾哥竖场子去的。到时候有谁欺负他,我上去就是两巴掌——啪啪啪。” 许景因闷着笑:“那要是顾迹和他男朋友吵架了呢?你也去打林清然?” 程灼想想就退缩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还是小两口自己解决吧。” 论顾哥对林清然那个宠劲,他怕他还没打到林清然,顾哥就先把他踹飞了。 许景因传授经验:“出事就往家跑会不会?——到时候他们要是吵架了,你把顾迹带回来就行。”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2. 第二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第三章 最终,顾迹和程灼并没有骑小电驴,而是选择了很普通的打车方式。 他们到酒吧的时候还早,包厢里人也不算多。 林清然还没来,顾迹倒是先看见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十多年过去,对于大学朋友的记忆已经逐渐模糊,连名字都有些淡忘。但这个年龄的男生全都是自来熟,想不起来叫什么的全都以兄弟称呼。 顾迹坐下后,酒喝了一圈,差不多就都熟悉了。 场子热起来后,程灼去一边打扑克了,顾迹和旁边篮球队的男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从游戏聊到鞋子,关系也拉进了不少。一个男生许是喝了点酒,凑过来,口无遮拦地问道:“顾哥,你真的是喜欢男人啊?” 语气中没有恶意,只有浓浓的八卦和好奇。 一圈坐着的人忽然安静,似乎都在悄悄竖起耳朵想听顾迹的回答。 顾迹手里握着玻璃杯,淡淡嗯了声。 他和林清然的恋爱关系还没到人尽皆知的程度,最多也只告诉了亲近的朋友。但顾迹喜欢男人却不是秘密,开学时有女生向他表白时,都是用这个理由回拒的。 男生对感情话题都感兴趣,一人喝多了大着舌头问道:“那你喜欢哪种,可可爱爱的?” 这个问题顾迹没有细想过,他喜欢男生是天生的,从没遇见林清然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了。 顾迹正想着,这个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走廊上灯光昏黄柔和,走进一个身姿修长挺拔的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眉眼清隽。 顾迹只是瞥了一眼,却在看到来人时的脸时,忽然愣了下。 脑海里的记忆被勾起。 【当年那场火灾后,顾迹最初几年只能坐在轮椅上,那时他和林清然已经离开了荣城,去了个人生地不熟的新城市。 他记得,在某一年的冬天晚上,他滑着轮椅出来找林清然,却没找到人,积雪厚重,他也在陌生的城市迷了路。 他可以拦下一辆出租车,也可以打电话寻求帮助。但在寒冷漆黑的夜晚,顾迹第一次生出了些许无力和内挫,坐在空旷无人的街边沉默了良久。 不知过了多久,从巷子口走出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人,对方说是路过,却解开围巾搭在他受寒的腿上,一路推着把他送回了家。 顾迹问他是谁。 对方垂下了眸,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只是平静地说他叫言从逾。 那是他和言从逾的第一次见面。 自那以后,顾迹经常碰见言从逾,但无一都是在自己境遇最糟糕的时候。只不过可惜的是,等顾迹复健成功后可以站起来后,想再找到言从逾道谢时,却再也没见到过这人。】 言从逾进门之后,视线在包厢里扫过,看着似乎像是在找空位置,却直接忽略了他朋友招呼的动作,向里面走去。 朋友一脸懵逼,问旁边的人:“言哥没看见我们?” 旁边的人也茫然:“但我好像看见他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但为什么没过来?” 顾迹的思绪被清冽的声音打断,尾音淡淡的好听。 “这里有人吗?” 言从逾不知何时走到了顾迹的面前,轻声问道。 顾迹还在走神,慢半拍道:“没人。” 但刚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了,这是程灼的位置。 但言从逾已经要坐下,顾迹不可能再开口让他起来。要是程灼回来的话,就三个人一起挤挤算了。 刚才进行的话题中断了,也没人再想起来继续。旁边有人从茶几上摸出一盒扑克,笑道:“来玩点什么吧,斗地主?炸金花?” “玩点特别的吧。”有人提议:“咱们来玩国王游戏,怎么样?” “都是一群男的,有什么好玩的?” “都是男的怎么了,还是你不敢玩?”那人挑衅道。 果然有人上当,拍桌道:“玩就玩,谁怕谁?” 但也有人举手投降:“我就算了,我还有女朋友,看着你们玩就行了。” “一、二、三、四……七个人。”拿着扑克牌的人数了数,自然地把没说话的顾迹和言从逾算进去了,“有点少,再找几个吧。” 国王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每人发一张牌,抽到国王牌的人可以指定另外两张牌的主人做小游戏,比如公主抱转圈圈。但如果不想做游戏的话,作为惩罚就喝一杯酒。 这群男生想再拉几个人玩游戏,蹲守在包厢门口,终于拉了两个人过来。 “人齐了人齐了,我们开始吧。” 顾迹抬头,却倏地撞上了林清然的视线,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错愕。 好巧不巧,这群男生抓了半天,把刚进门的林清然和他同伴拽了过来。 二十岁时候的林清然,面部轮廓还带着青涩,眼里也没有那么多利欲和贪婪。 可上辈子看清过林清然的真实面貌,顾迹再也不会眼瞎相信这张脸。 顾迹淡淡移开了视线,本以为再见面时会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但顾迹现在着实没什么感觉,连讨厌都懒得表达出来。 至于林清然旁边的那个男人,顾迹也不陌生,是小说里的配角攻之一。顾迹对这个配角攻还有些印象,名字叫谭杨,似乎是体育系的。 顾迹拒绝了去接林清然,这并不妨碍林清然去找别人。 包厢里本身就有音乐,再加上嘈杂的背景音,说话要么靠吼,要么就得嘴贴耳朵,挨得很近。 顾迹和林清然没说话,也没法说话,隔着一张茶几,太远了。 在场的其余几个男生,大概都不知道顾迹和林清然是情侣关系,有的或许是听过名字,但对不上人,根本没往那边想。 “发牌了,发牌了。” 顾迹翻开自己面前的牌看了一眼,红桃7,然后翻回去,等待着这局的“国王”宣布。 “你多少?”言从逾偏头看向顾迹,声音很轻地问道。 按规则来说,自己的牌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但顾迹对言从逾没什么防备,比了个口型道:“……七。” 礼尚往来,顾迹问道:“你呢?” 言从逾指尖微动,把牌翻开了。 一张红色的“JOKER”摊在桌面,仿佛在嘲笑顾迹的天真。 顾迹:“……” 拥有JOKER牌的人就是本局的国王,可以指使任意两张数字牌进行互动,因为国王也不知道别人的牌是什么,所以纯走运气。 但现在不一样了,顾迹面无表情地想,他的牌被知道了。 言从逾察觉到顾迹的情绪,微微扬了下唇角。 “2和6。”言从逾随便道:“牵手吧。” 顾迹有些意外,没想到言从逾并没有因为知道他的牌而选他,反而避开了他。 在场的都是男生,牵个手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众人都觉得没难度,强烈要求玩些更刺激的。 “行了行了,等你抽到国王再说吧。谁是2谁是6?快快快!” 桌上背面朝上的扑克牌一一摊开,非常凑巧的是,这局抽到2的是林清然,而抽到6的是他旁边的谭杨。 在牌面摊开之后,谭杨脸上迅速荡漾出笑容,看向旁边:“清然……” 林清然脸上不显情绪,伸出手碰了下对方手心,没多久就松开了。 严格来说这并不符合牵手的标准,但在场的男生急着开始下一场,也没多在意,急哄哄地开始洗牌发牌。 牵手结束,顾迹收到了来自林清然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视线,以及谭杨带着故意挑衅的表情,带着嘲弄。 要是这件事放在上一世,顾迹可能已经和谭杨打起来了,但现在顾迹压根没想搭理对方,喝了口水,却又发现旁边的言从逾也看着他。 顾迹微微挑眉,给了对方一个疑惑的眼神。 对面那两人看着他好歹是有原因的,你又要做什么? 言从逾很快地收回了视线,仿佛方才的对视只是巧合。 重新发牌后,顾迹拿到牌先自己看了一眼,随后倒扣在了桌上。 言从逾又开口问道:“你是多少?” 顾迹头也没回:“不说。” 上局的“JOKER”,已经让顾迹对言从逾单方面的游戏信任消失。 言从逾压下心中的笑意。 平安无事地过了几局,顾迹一次都没有抽到“JOKER”,但游戏的刺激程度已经在逐渐上升,已经到了坐在腿上喝交杯酒了,引得一众起哄声音。 男生和男生之间没什么界限,晚上睡一觉过去第二天就忘了。 下一局,顾迹仍然没有抽到“JOKER”。 这局的“国王”是一个卷发男生,看样子喝的已经不少了,把JOKER牌啪嗒往桌上一拍,哈哈大笑:“老子终于当国王了!” “1和…5。”卷发男生想了半天,终于想到比上一局更刺激的,“嘴对嘴传冰块!” “哇,卷毛,平时小看你了。” “这个好!谁是1谁是5啊?” 言从逾扔出手里的红桃5,正准备主动放弃选择罚酒,就看见了旁边男生翻过的牌。 ——红桃A。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3. 第三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第四章 顾迹把牌放回到了桌上,一偏头就看见了言从逾手中明晃晃的一张红桃五。 顾迹刚想拿起手边的酒瓶,有人直接把隔壁桌上的冰桶端了过来,“来了来了,选一块吧。” 玩到现在,在场的多多少少都喝了几杯酒,空气中也弥漫着酒精的味道,熏得空气中都染上醉意。 “快点快点。”一众男生起哄道。 从摊开牌面后,林清然脸色看起来就不大好,开口打断:“这个太过了,换一个吧。” 卷毛男生不甚在意:“有什么,又不是真的嘴对嘴,这么大的冰块,碰都碰不上。” “是啊是啊,都是男生,刚才那局他们还吃一块饼干呢,冰块怎么了?” 冰桶里的冰块为了避免融化太快,都是偏大颗的。虽然嘴对嘴传递冰块听起来很暧昧,但按理来说,只要稍微注意点,两人并不会有皮肤接触。 林清然闻言皱起了眉头,即使如此他也接受不了顾迹和别人做这种游戏,尤其对方还是言从逾。他按捺下心中的不满,抬头看向顾迹。 顾迹的反应再一次让林清然心中感到异样,和之前对他的态度相比,现在的顾迹已经算得上反常。 林清然心中一紧,难道对方知道了他和谭杨的事情? 对面的顾迹根本没有注意到林清然的视线,他看了眼被推过来的冰桶,和旁边的男生商量道:“喝酒吧?” 因为上一世言从逾帮过他的缘故,让这辈子的顾迹对他有天然的熟悉感和好印象。 如果第一局的时候言从逾没有打探他的牌的话,顾迹说不定会对方多些信任。 言从逾顿了顿,“……我开车来的。” 包厢里很吵,顾迹没听清,微微向他的方向靠近了些:“什么?” 距离倏地拉近,言从逾愣了一瞬,半晌后才低声重复了一遍。 顾迹这次听见了,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我帮你喝。” 这句话不知道被哪个耳尖的听见了,“诶诶诶!不能帮喝啊,这多不公平,是吧?” 规则都是商量出来的,顾迹刚想跟这人掰扯两句,就感觉到衣服被拉了一下。 言从逾看着顾迹,瞳色是淡淡的琥珀色,开口道:“没事,不会碰到的。” 顾迹霎时没反应过来,没做回答。 “只是个游戏而已,不是吗?”言从逾指骨微微收紧,面上情绪却不显,仿佛这只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顾迹也不是玩不起,对方都没介意,他也没什么意见,微顿后答应:“可以。” 听到这句话后,林清然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只不过碍于要维持形象,没法发脾气。 况且他又不能当众说出他和顾迹之间的恋爱关系,毕竟真要说起来,他和谭杨牵手在前,说出来不一定谁占理,还显得他小题大做。 言从逾拿起旁边的夹子,在冰桶里翻了一下,似乎是体贴的意味:“我找块大的,会简单些。” 顾迹没多想,下意识提醒道:“别挑太大的,咬不住。” 言从逾一不小心没拿紧夹子,差点失态,呼出一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好。” 言从逾最终选了一颗大小适中的方形冰块,用夹子夹着,送到了顾迹的嘴边。 顾迹顿了下,有些疑惑,他以为会是言从逾传给他,但还是倾身含住了冰块。 他很小心地只碰到了冰块三分之一的地方,给对方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冰块冒着冷气,融化在唇间带着冰凉感。 顾迹坐着时比言从逾高一点,以至于言从逾需要微微抬起头靠近。 顾迹察觉到后,稍微俯了下身子。 这个举动对于言从逾来说,相对于对方主动把唇送了上来,差点让言从逾没忍住,心跳停了半拍。 言从逾在心底平静下来,搭了下对方的肩膀,偏头很快地咬住了冰块,两人的距离倏地缩短,彼此的呼吸陡然相融在一起。 言从逾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瞳孔中,顾迹的眼皮很薄,离得近时似乎能看到细青血管,眼睛形状很漂亮。 不管顾迹是谁的男朋友,但此时此刻,对方的眼里只装下了他一个人。 顾迹松开唇,冰块被言从逾咬走后,两人的距离重新拉开,仿佛刚才的亲昵没发生一样。 传冰块这个游戏只是看着亲昵,但实际上两人根本没有碰到,又速度很快,没有出现失误,事实上也只是一两秒钟的事情。 这局结束,其余人重新洗牌发牌的时候,顾迹拿起桌上的杯碟,准备递给言从逾吐冰块用。 “……” 顾迹怔了下,“你把冰块吃了?” 言从逾右颊微微鼓起,那颗从顾迹唇角咬走的冰块,现在正在他的嘴里。 “没注意,抱歉。”言从逾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接过杯碟,把冰块吐了出来,只不过已经融化了一半,“刚才忘了。” 顾迹开始还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但听到言从逾的解释后就没再想,翻开了手里的牌。 这时顾迹才注意到林清然已经不在,对面坐的已经换了人。 没一会儿,顾迹外套里的手机响了声,他拿出来看了眼,是林清然给他发了条消息,让他出来。 顾迹对此毫不意外。 他起身打了个招呼:“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 顾迹拿着手机出去,殊不知在他离开包厢之后,言从逾也放下了手中的牌,说不玩了。 走廊尽头的阳台上,林清然背对门站在外面。 夜晚风凉,林清然只穿了件衬衫。要是放在上一世,顾迹早就脱了外套给对方披上,再加一阵嘘寒问暖。 但现在顾迹全当没看见,直接走了过去。 二十岁的林清然比起十年后来说,还需要在顾迹面前做足虚假的形象,即使心中已经怒火中烧,但表面上却还是清高淡漠的模样。 “顾迹,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林清然语气中带着质问。 顾迹靠在栏杆上,听到这句话后有些想笑,原来林清然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可他今天所做的不及对方万分之一,怎么林清然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是对是错? 这叫什么,宽以待己严以律人? 顾迹笑了下,“玩游戏啊,不正常么?” 上辈子顾迹每每发现林清然和别人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林清然也说他们都是朋友间的正常交往,让顾迹不要那么心胸狭窄。 这是林清然之前对顾迹说过的话,现在被顾迹原原本本地还了回去。 林清然压着声音道:“但你怎么能和别人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你拿我当什么?” 顾迹反问道:“哪里亲密了?我和他连碰都没碰一下,你和那人还牵手了。” 顾迹了解林清然是个对自己道德感极低的人,他要是想不被林清然控制,只能表现得比他道德感还低。 林清然不知道怎么理解的,放轻了语气:“你是因为吃醋才这样做的吗?” 顾迹:“……”吃你个大头菜的醋哦。 林清然接着道:“我和谭杨只是普通朋友,牵手只是因为游戏规则要求的。” 顾迹懒散道:“我也一样。” 林清然忽然被堵住了,“牵手没什么,但你和言从逾……太亲近了。” 从林清然口中听到言从逾的名字,顾迹一顿,没想到他会认识言从逾。 上一世,林清然看上的人,最终都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而言从逾的外貌,当然是林清然会喜欢的类型。 顾迹摇了摇头,林清然只是认识言从逾而已,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合又倒霉的事情。 “有什么亲近的?”顾迹随口道:“别人都没觉得怎么就你这样觉得?” 林清然感觉出顾迹今天的反常,但最终把这归结于是因为对方吃醋了。 他清声道:“我和谭杨是朋友,只是碰一下手当然没什么。我们现在还是恋人关系,你这样做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总结下来就是——我可以,但你不可以。 说了一堆废话,顾迹已经有些没有耐心了,他道:“刚才都是在玩游戏,你是当真了吗?” 林清然顿时停住,被呛得不知道说什么。 这句话出来,仿佛顾迹的行为只是因为游戏,而他和谭杨的牵手是动了真格。忽然他就有些不占上风。 林清然到底还是心虚,扯开了话题:“…算了,不说这个,我先进去了。” 看了眼林清然离开的背影,顾迹扯唇笑了声。 这个年龄的林清然对比三十岁的时候,多少还知道做贼心虚,也更好对付。 顾迹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后才回到包厢,一眼就看见林清然换了位置,被另外一群男生簇拥着,旁边有几个人在笑着给他倒酒,推杯换盏间,手指和手指一触即逝地触碰,仿佛在几个男生的心底勾了一下。 林清然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因为他很懂得怎么拿捏男人,伪装出来的虚假形象足够吸引人。在顾迹这边没讨到好,林清然自然要去其他地方如鱼得水。 顾迹只是瞥了一眼,正要往里走时,却忽然被人拉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4. 第四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第五章 程灼打扑克输了很多局,牌局结束后,在找他顾哥的时候,却意外先看见了林清然在和其他男人喝酒! 程灼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赶紧就把刚进门的顾迹拉到一边。 “顾哥……那是林清然吗?他怎么和…别人坐在一起啊?”程灼喝了不少酒,头有些晕,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啊,你要不去问问?” “不用管。”顾迹没在意道。 这种程度的接触对于林清然来说是家常便饭,就算问了也白问,以此想让对方醒悟简直是痴人说梦,至少要等到林清然举动明显过界时再说。 至于现在,顾迹也懒得管,眼不见心不烦。 程灼:“啊?” 顾迹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也别管了,去喝酒吧。” 程灼一脸懵,不知道为什么顾哥说不管了,但他脑子在这方面本来就不够用,喝了酒就更加迟钝,便想着回去之后和许景因说。 他怕自己酒醒后就忘了,顺手拿出手机对着林清然那边咔嚓了一张,明天看见照片就能想起来。 顾迹回到了刚才坐的位置,游戏已经结束,附近围的人也差不多散开了。 言从逾没动,还坐在原地。 顾迹坐下,有了刚才的交集,说话也带着几分熟悉,顺口问道:“兄弟,你哪个系的?” 言从逾望向顾迹,片刻后道:“艺术系,学美术的。” 顾迹再次惊讶,林清然也是学美术的,这似乎就说明了为什么林清然会认识言从逾。 只希望林清然不要见人就祸害,顾迹对言从逾印象颇好,不希望看见他也被林清然的虚假所蒙蔽,沦落到和他上辈子一样的境地。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顾迹能救一个人是一个。 顾迹心想着礼尚往来,说了自己的名字:“顾迹,是——” 言从逾轻声道:“我知道你,金融系的。” 顾迹顿了下。 如果只是普通的大学同学,知道他并不意外,不管是从学校论坛还是朋友介绍都很正常。 但言从逾在大学时期就认识他,那为什么上辈子他们见面的时候,言从逾不仅没提这件事,却还是一种不认识他的样子。 虽然那场火灾在他脸上也留下了疤痕,不过是在额角处,并不明显,还没到认不出来人的地步。 上一世,在一个雪夜里出现的言从逾,在陪伴他度过难熬的恢复期后,几个月后,又不留痕迹地离开,来的神秘离开的更神秘。 而现在顾迹才发现,言从逾身上的秘密似乎还要更多。 “我刚才听他们说……”言从逾开口问道:“你是喜欢男人吗?” 这个问题顾迹已经被问过无数遍了,但凡是知道他的性取向的人,都会忍不住好奇心再问一遍,顾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嗯。”顾迹点头。 言从逾垂了垂眸,敛下眼中的情绪,像是不经意地问道:“……我听说同性恋很多是被掰弯的,你也是吗?” 顾迹短暂地陷入了回忆之中。 言从逾见对方沉默,心道他还是太着急了,轻轻呼出一口气:“抱歉……是我冒犯了。” “没事,我刚才在想。”顾迹说道:“不是被掰弯的,应该是天生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遇见林清然是在高二,但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感觉到自己喜欢男生,甚至第一次做那种梦里都是男生的身体。 言从逾听到答案后,微微扬了扬唇。 他假装不知道地问道 ,“那你有男朋友了吗?” 言从逾怎么可能不知道答案,只是想借此打探顾迹的态度。 顾迹抬了下下巴,示意言从逾看被其余男生围着的林清然,“他。” 虽然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恢复单身了,但现在起码还得做足面子上的功夫。 言从逾眸色微深,只不包厢灯光很暗,让人很难看清眼中的情绪,语气上却依旧平静:“他好像也是美术系的。” 顾迹随意应了句是。 这个反应…… 言从逾若有所思,怎么不太像在意对方的样子。 “你的男朋友看起来…人缘不错。”言从逾道。 顾迹没忍住笑了声:“你说话挺委婉的。” 言从逾更加拿捏不准顾迹的态度了,之前他所了解的事情仿佛在这一刻被推翻,孰真孰假难以分辨。 他轻轻叹了口气。 程灼刚才被一群人灌酒,差点要喝吐了,趁着意识还清醒的时候,满屋子里寻找顾迹的踪影。 好不容易找到人,程灼走了过去,万分疲倦地往沙发上一靠,他喝多了就容易变成碎嘴子,“哥,你在干什么啊?” 顾迹感觉到言从逾看过来的视线,向他介绍了一句:“这是我室友,程灼。” 程灼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直起身子,开始念叨:“灼是灼热的灼,一个火加一个勺,是我奶奶给我取的……” 言从逾道:“和发色很搭。” 程灼一拍大腿,如遇知音,两眼亮闪闪,“兄弟你太有眼光了,我染红发就是为了呼应这个火。咱们交个朋友吧……要不然你当我嫂子怎么样?” 程灼嘴巴巴拉得太快,顾迹一时没在意,等反应过来后连忙把程灼拉了回来,低声道:“你在说什么?” 程灼不愿意被顾迹拽走,两眼巴巴地看着言从逾,又指了下顾迹:“这是我哥,咱俩这么有缘分,你就当我嫂子吧。” 顾迹:“……” 顾迹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干净了,“不好意思,他喝多了就会胡言乱语。” 言从逾微微摇头:“没事。” 程灼的确已经喝醉了,神智就有些混乱,他本来就不大喜欢林清然,因为对方总在顾哥面前说他坏话,只是碍于顾哥喜欢就没在他面前提起过。 刚才又看见林清然在和其他男人亲密喝酒,心里就很想让顾哥重新找个好对象。 他看眼前这个男生就很不错,比那个破林清然要好得多。 程灼依然在喋喋不休:“怎么样,当我嫂子怎么样?顾哥,你觉得呢?——我觉得很不错。” 言从逾眉眼间染上淡淡笑意。 顾迹沉默不语,忽然想把程灼一巴掌拍晕。 “我们先走了。”免得让他继续给他丢人,顾迹强行把程灼拉了起来,“他喝醉了。” 言从逾同时也起身:“你们是回学校吗,正好我也要回去,送你们吧。” 顾迹犹豫了一瞬,程灼喝醉了不好弄,怕太麻烦对方。 但谁知道程灼醉归醉,还挺倔强,“我要嫂子送。” 太丢脸了,顾迹耳朵都泛了红,压低声音道,“闭嘴。” 言从逾视线落在顾迹身上,唇角轻轻勾了勾,“没事,反正也顺路,一起走吧。” “……那就麻烦你了。”顾迹道谢,“改天请你吃饭。” 程灼喝多了并不需要人扶,他不走顾迹旁边,非要挤到言从逾旁边,极其碎嘴子:“你觉得我顾哥怎么样?” 言从逾笑着回答他:“他很好。” 程灼满意地点点头,又小声问:“那你会在顾哥面前说我坏话吗?” 言从逾没听懂这个问题,旁边的顾迹听到这句话却忽然心头微微发涩,原来程灼他们什么都知道。 林清然不喜欢他的朋友,其中最讨厌的人就是程灼。大概是因为程灼的性格太直,经常无意中得罪人,再者程灼完全不吃林清然的手段,总是把对方说得下不来台。 因此林清然总是让顾迹别和程灼待在一起,语气之中满是嫌恶。 程灼又不傻,别人讨不讨厌他早就感觉出来了,也听到过林清然和顾哥打电话的时候提到他,只不过不想让顾哥在中间为难,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没人会说你坏话。”顾迹道。 到了楼下停车的地方,顾迹把程灼送到后座后,正打算伸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言从逾就先一步帮他开了门。 除了打车的司机之外,顾迹没受过这种待遇,怔了下,“谢谢。” “不用谢。” 言从逾从另一边走过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却看见顾迹已经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心底涌出一丝遗憾。 却无意间扫过顾迹搭在身侧的手,腕骨分明凸起,手指修长,手背上显露出隐约的青筋,极为好看。 半晌后,言从逾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5. 第五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第六章 顾迹想到刚才程灼给他丢的脸,沉思了片刻,还是觉得应当道个歉。 一个男生被叫嫂子,终归不是什么容易接受的事情。 “他喝多了瞎说话,你见谅,等他醒了再让他找你认错。” 程灼上了车趴在后座就睡着了,睡得比猪还香,完全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事。 言从逾笑了声道:“没事。” 酒吧距离学校不算远,车很快就进了学校,停到了宿舍楼下。 顾迹疑惑:“你也住这边么?” 不然为什么对方还没问他们住哪儿,就正好开到了他们宿舍楼底下。 言从逾忽然顿住,握住方向盘的力度收紧,临时找补道:“……随便停的,你住这么?” 顾迹果然没多想,点了下头,“好巧,随便一停就对了。” 言从逾顿了顿,“是挺巧的。” 如果不是顾迹的语气很正常,言从逾差点以为他在反讽。 顾迹下了车,又打开后车门去叫程灼,“快起来,到地方了,别睡了。” 程灼迟迟被叫醒,哦了一声,自己钻下车,看起来意识似乎还算清醒。 顾迹朝言从逾说了再见,“今天多谢你,以后有什么事要帮忙都可以找我。” “不用谢。”言从逾道;“能加个微信吗?” 顾迹迟钝了一下,才想起两人还没有联系方式,拿出了手机,“当然。” 两人现场加了微信,言从逾的微信名字是个大写的字母“Y”,顾迹顺手把备注改成了他的名字。 顾迹在这方面有些独特的执拗,不能接受列表里出现奇形怪状的网名,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备注全都是大名。 上一世林清然是唯一的例外,学生时期顾迹给林清然的备注是“清然宝贝”,毕业之后改成了“清然”。 但现在也已经被顾迹改了过来。 言从逾看见了顾迹的手机屏幕,停了两秒,“我好像还没说过我的名字?” “……”顾迹哪记得刚才在包厢言从逾有没有说过,但对方说没有,他总不能说他是上辈子知道的吧。 顾迹:“……你说了。” 言从逾似乎笑了声,“这样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顾迹索性破罐破摔,“嗯。” 微信好友也加上了,顾迹向言从逾说了声再见,拽着程灼上楼。 程灼很有礼貌,朝言从逾挥了挥手,“嫂子再见。” 然后被顾迹一巴掌拍在了头上,顾迹简直要丢死人:“别说了。” 言从逾愉悦地弯了下唇,“再见。” 宿舍楼下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晕黄的光影打在顾迹身上,映出分明的轮廓与阴影,言从逾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心底出现淡淡的失落感。 言从逾能确定自己还没有和顾迹说过名字,也不存在顾迹之前就认识他的可能性。 因为在今天以前,他也碰见过顾迹,只不过对方看他的眼神永远陌生而疏离,全然如同陌生人。 那就只能是别人告诉他的了。 是林清然说的么? 言从逾早就认识顾迹,也知道他有男朋友,两人的感情不错。所以他会尽量避免出现在顾迹面前,是怕自己忍不住。 直到今天偶然地听见林清然提到分手的事情,言从逾才会主动一步。如果没有这次机会,他可能会忍住一辈子都不去打扰顾迹。 毫不犹豫地说,今天的决定是言从逾一辈子都会庆幸的选择。要不是今天晚上,他就不会知道这两人的感情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亲近。 之前顾迹的眼里仿佛只能看见林清然一人,两人感情亲密无间。言从逾不会做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便一直远远看着就好。 ——但现在是他们的感情先破裂了。 他看着顾迹的身影消失后,舌尖轻轻抵了抵脸颊,唇间似乎残留着冰块的甜味。 楼里没有电梯,宿舍又在四楼,但程灼上到三楼就死活不愿意走了。 顾迹耐心道:“再不走我拎你上去了。” 程灼闻言,下意识抱住了栏杆,“不行。” 现在随时有可能有人会经过楼梯,到时候就又要丢人了。 顾迹头疼,“你……马上就到宿舍了,你回去当傻子不好吗?” 程灼竖起手指,比了个一,“我有一个条件。” 顾迹面无表情:“说。” 程灼念念不忘,“刚才忘记跟嫂子说一件事了,我要给他打电话。” 顾迹绷着脸,“你没有嫂子。” 程灼靠在栏杆上想了想,“那我要跟刚才那个帅哥打电话。” 顾迹:“你又不认识他,你和他打电话说什么?” 程灼蹲在地上认真道:“我跟他道个歉。” 顾迹也是稀奇,没想到程灼喝醉了会有这个觉悟。毕竟程灼刚才的行为确对人家是个冒犯,及时道歉也是应该的。 他本来想着等明天程灼酒醒了再让他给言从逾道歉,但既然现在程灼愿意,麻烦不过夜自然更好。 顾迹拿出手机,打开了新添加的微信好友,拨通语音电话递给了程灼,低声嘱咐道:“好好道歉。” 程灼慎重地点了点头。 程灼刚接过手机,微信电话就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冽好听的声线,“……顾迹?” 程灼捂着手机送到耳边,小声道:“嫂子,是我。” 顾迹:“?” 程灼灵活地躲过了顾迹想要抢手机的动作,又迅速补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和顾哥结——” 顾迹飞快地按住程灼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总算没让他说完这句话。 他甚至没想到喝醉的程灼会跟他玩套路,刚开始一点都没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他又在说醉话。”顾迹耳尖通红,拿着手机道歉,“……打扰到你了,你别介意,明天请你吃饭赔罪。” 电话另一头的言从逾还没从楼下离开,听着顾迹的声音传出,在心底叹了口气,觉得今天晚上自己可能要失眠了。 “不会介意。”言从逾轻声道,“你那边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顾迹瞥了一眼抱着栏杆不撒手的程灼,“……” 他走到一边,“没事,情况很好。” 电话挂断之后,顾迹刚想上去喊许景因下来帮忙,但程灼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愿意走了。 他自己扶着楼梯上楼,走得飞快。 顾迹:“……”他想骂人了。 ** 次日。 上午没课,没有闹钟的干涉,顾迹睡到十点才醒,刚下床,就看见程灼杵在他床前。 旁边书桌上放着买好的丰盛早餐,程灼一脸愧疚地道:“顾哥我有罪,我对不起你。” 程灼今天早上刚醒,昨晚的记忆就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里,让他在原地呆滞了一分钟。 ——他都做了什么!? ——他单方面给顾哥找了个媳妇!? 顾迹下了床,冷漠道:“我不是你哥了。” “别啊。”程灼急忙证明自己的清白, “喝醉了的人容易发癫,我不是故意要叫他嫂子的。” 顾迹呼出一口气:“别说了。” 程灼每说一次,几乎就是在顾迹的耳朵边上提醒他把昨天的事情再回忆一遍。 程灼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那个帅哥道歉?” 该说不说,顾迹其实对程灼和言从逾见面已经有心理阴影了,总觉得程灼下一句就会冒出“嫂子”来。 “中午来不及,晚上吧。”顾迹道:“我发个消息问问,看他有没有时间。” 顾迹编辑了一条信息,给言从逾发了过去。 发完消息后,顾迹去了下洗手间,顺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一回来,程灼指了指手机,“响了,响了两下。” 放在之前,程灼多少敢打开顾迹的手机偷看一眼,但昨晚的事情经过之后,程灼现在就是一个唯唯诺诺瑟瑟发抖。 顾迹打开手机,微信冒出两条新消息,一条是来自言从逾的消息对话框,剩下的是林清然发来的。 他先点开了言从逾的对话框,对方回复说有时间,什么时候叫他都行。 顾迹单手回了一句好。 然后就是林清然发来的消息,说中午一起吃饭,提前去画室等他。 对于林清然,虽然顾迹现在万分不太想和对方单独相处,但还是要做足面子功夫,毕竟他和林清然现在还在恋人的存续期间,不然哪天传出去他可能就成了冷暴力的渣男。 十一点多,顾迹朝艺术楼走去。 在顾迹的记忆里,上辈子他去美术教室找林清然的次数并不多,因为林清然不喜欢顾迹到教室来找他,一般都是让顾迹在楼下等,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暴晒的天气。 至于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林清然在教室里也有个备胎攻需要暧昧吧。 但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林清然发的消息甚至精确到了是哪一间美术教室,这是让顾迹直接到教室来找他。 阳光照进走廊,顾迹心不在焉地找着教室,一边想怎么才能迅速摆脱林清然,抬了下眼,却意外地撞上一道略带错愕的视线。 教室后门开着,言从逾坐在画板前,一手还拿着颜料,刚才只是随意往门外瞥了一眼,却没想到看到了顾迹,忽然心跳声像是停了半拍。 顾迹倒不算意外,昨天已经知道言从逾也是美术系的,他站在走廊上,招手朝他招了个招呼。 言从逾微微垂了下眸,直接放下东西,起身从后门出了教室。 顾迹往教室里看了眼,“……没有老师吗?” “没有老师,让自己画。”言从逾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6. 第六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第七章 顾迹想到言从逾也是美术系的,问道:“找个人,你知道317画室在哪儿吗?” 言从逾轻轻抿了下唇,忽然知道对方是来干嘛的,还是给他指了路:“是这间。” 虽然知道对方是专程来找他的可能性并不高,但在看见顾迹的瞬间,心底还是有压不住的愉悦,什么也没管就出来了。 得知了顾迹是来找林清然后,虽然意料之中,但难免失落。 顾迹发现317画室刚好是言从逾出来的这间,他从后门望了眼,找到了坐在窗边的林清然的背影,瞥了眼就移开了视线。 “你不进去找他吗?”言从逾开口道:“教室可以随便进。” 顾迹才不想去找林清然,本来也就应约凑合吃个午饭,勉强做个表面样子,再多的就不可能做了。 画室里的座位都是混着的,他见后门旁边还有空椅子,问道:“我能在你旁边坐会儿吗?” 言从逾顿住,快要被这一落一起折腾出心脏病了,眉眼间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可以。” 他自然不会问顾迹为什么不坐林清然旁边这种蠢问题。 这个时间画室里的学生并不多,后排更是没几个人。顾迹随便拉了个椅子,没占用画板前的位置,坐到了言从逾旁边。 言从逾重新拿起画笔和颜料,心却静不下来,半天都没动一笔。 “我影响到你了吗?”顾迹察觉到什么,语气有些抱歉,“我去走廊坐吧。” 他之所以会这么觉得,是因为林清然画画的时候很敏感,周遭但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会发脾气,觉得自己的灵感被破坏。 顾迹也只接触过林清然一个搞艺术的,以为所有人都会这样,便怕打扰到言从逾。 言从逾拉住顾迹的衣袖,不想让他走,察觉到不妥又松开,低声道:“没事,不会影响我,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画。” 顾迹看了眼画板,不同的深色和浅色融合交杂,乍一看像是宇宙星空,他不太懂这些,但不妨碍他觉得颜色好看。 “很好看。”顾迹道。 听见顾迹的话,言从逾差点没拿紧画笔,为什么对方只是一句平常的话就能扰乱他的心念,让他难以平静。 言从逾轻轻呼出一口气,“谢谢。” 顾迹坐着没事做,便偏头去看言从逾画画,看一眼画板,又看一眼调色盘,像是对神秘的颜色变化很好奇。 言从逾停了下来,问道:“你想试试吗?” “不了不了。”顾迹战术性后退,摆了摆手,“我不会,别糟蹋画了。” 言从逾注意到顾迹刚才没玩手机,而是一直在看画板,应该是对此感兴趣的,便道:“那用白纸试试?” 顾迹眨了下眼,“可以吗?” “当然可以。”言从逾笑了下,在旁边的画板贴上新的水彩纸,又准备了一份画笔和颜料,递给顾迹,“有问题可以问我。” 顾迹认真地接过,转头看着自己的白纸,半天思量后,在纸上落下了深蓝色。 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顾迹在学言从逾的画。 言从逾一开始没看出来,直到看见了对方纸上右上角突兀的一坨粉色颜料,带给他熟悉感,迟疑着和自己的画对比了两眼。 ……他是这么画的吗? 顾迹觉得自己画得还不错。 偏偏因为这幅画本身是风景氛围类,如果是人像或者物品,外行也能看出画得丑不丑,但对于这种带有模糊意境的,便不是那么容易区分。 言从逾拉回自己的视线,拿起画笔在自己的画板上添了一笔。 时间慢慢过去,顾迹的低配草率版的画作很快出炉,言从逾本来就快画完了,现在也要完成最后的收笔。 顾迹放下画笔,“还不错吧。” 言从逾看了过去,停了几秒,从艺术层面不好评价,但从他个人方面,这幅画好看得不得了。 “很可爱,第一次能画成这样很有天赋。”言从逾道:“你要保存吗?我帮你装在画框里。” “……算了,待会儿拿去丢了吧。” 顾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画着玩玩而已,没什么收藏意义,一个画框可能都比画值钱了。 但毕竟是他的初作,顾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言从逾眸子微闪,“那先放这吧。” 顾迹应声,看见了言从逾快要完成的作品,即使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也能感觉到的惊艳。 上辈子到最后,林清然已经是荣城最负有盛名的艺术家了。但顾迹却觉得现在的言从逾比十年后的林清然画得好,以后肯定更厉害。 只可惜的是,他上一世并不知道言从逾从事的是什么工作。 言从逾问道:“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顾迹疑惑:“你说。” “还有最后一笔。”言从逾把手里的画笔递了过去,“你能帮我补全吗?” 顾迹虽然不太懂,但只涂一笔应该不会毁了画,跃跃欲试地接了过来,“加在哪里?” 交接画笔时,言从逾的手不小心被顾迹的指尖擦过,微小的热意顺着手指传递,让他的心跳仿佛停了一瞬。 言从逾定了定神,指向纸上靠下的方向,“这里,点一下就行。” 顾迹研究了一下,往上面戳了一笔。 高光对于一幅画的重要性可以说是点睛之笔,很多人并不是不会画,只是不知道点在哪里。 这一张画,加上了最后一笔浅白色后,似乎光影也出现了变化,多了一层模糊的灵魂。 言从逾往后退了退,确认这幅画已经完成,心中涌上淡淡的满足,这是有顾迹参与的一张画,意义和价值谁都不能比。 * 林清然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旁边的方照忽然拍了他一下,诧异道:“清然,你看,坐后面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 林清然心想不可能,顾迹要是来了怎么可能坐在教室里,还没给他发消息,但随便往后面看了眼,却忽然皱起了眉。 方照眯着眼睛辨认:“是吧?坐在逾神旁边的那个,你男朋友居然认识逾神吗?” 林清然心底隐约觉得不对,起身朝着顾迹的方向的走去。 顾迹余光中瞥见了林清然的身影,才冷不丁地想起他其实是来找林清然的,和言从逾待久了差点忘这回事了,刚才画完画还想着直接回去了。 他在心底暗骂了声,他一点都不想和林清然单独吃饭,一想到还要装那么久,心里就一阵膈应。 就在此时,顾迹忽然就看到了旁边的言从逾,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救星。 如果非要和林清然一起吃饭的话,顾迹更希望能再加几个人进来,而不是两人单独相处。 言从逾感受到了顾迹的视线,轻声道:“怎么了?” 林清然还没过来,顾迹小声拉着近乎道:“小言,咱们虽然昨天才认识,但也有些交情了吧。” 言从逾听到这声称呼,难免愣了下,然后点了下头,“……嗯。” “你帮我个忙。”顾迹双手合十,放低声音请求道:“跟我吃一顿午饭,求你了。” 言从逾觉得自己好像做梦,顾迹平时的声线偏低,总带着散漫,但这句求你了的尾音,听着却像在撒娇似的,带着勾引的惑人意味。 这种情况,他不可能说出拒绝的话,“……可以。” 顾迹倏地舒了一口气。 林清然走到了顾迹面前,“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告诉我?” 旁边有其他人的情况下,比让顾迹单独和林清然相处要容易接受。顾迹应付道:“看你在画画,就没打扰你。” 林清然即使对这个理由不太信服,但又没法说什么,又侧头看了眼言从逾,似乎还有话要问,只不过碍于对方在场,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林清然道:“我画完了,去吃饭吧。” 顾迹右手搭上言从逾的肩膀,懒懒道:“小言也和我们一起去。” 林清然的表情没绷住:“……顾迹。” “小言是我新交的朋友。”顾迹道:“和朋友一起吃饭很正常,对吧?” 言从逾本来以为顾迹是想用自己来刺激林清然,即使是作为工具人的使用,但因为那句“求你了”,他也没什么意见。 但听了这段对话后,现在他忽然有些不太确定对方的用意了。 林清然转而看向了言从逾,“逾神,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言从逾淡淡地应了句声。 林清然似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会儿,出乎意料地答应痛快道:“好啊,那逾神和我们一起去吧。” ……不太对。 这不符合林清然的性格,对方即便答应也不可能这么爽快,这样总让顾迹觉得他还有其他心思。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7. 第七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第八章 去往食堂的路上,他们遇到了程灼和许景因。 程灼骑着电动车,后面坐着许景因,如同一阵风般从三人身旁刮过,红发显眼得像一团火。 经过顾迹身边时,程灼大声打了个招呼:“顾哥,你去吃饭啊,啊嫂子你也在——” 完了,说顺嘴了,罪加一等。 程灼意识到自己嘴瓢之后,表情瞬间惊恐,骑着电动车咻地一下飞驰而过,逃命似的,只留下残留的车尾气。 他根本不知道昨天那位帅哥叫什么名字,只是下意识就喊了出来,等脑子反应过来之后,嘴巴已经说完了。 程灼骑着小电驴跑得太快,顾迹甚至没来得及叫住他。 林清然眉头紧皱,语气像是顾迹欠他五百万一样,“你让他这么叫的?” 顾迹心想小言被叫都没生气,你冒牌领了别人的称呼还发起脾气来了。 “他没叫你。”顾迹不耐道,“你听错了。” 林清然怀疑道:“他刚刚喊的是嫂子?” 顾迹没考虑就否认,“他说的是枣子,你听错了。” 林清然觉得不是自己听错了,就算说的不是嫂子,又怎么可能是枣子? 他看向旁边的言从逾,声音不自主地放轻了些,“逾神,你听到是什么?” 言从逾:“枣子。” 听到言从逾也这样说,林清然便没在多想,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 顾迹心中察觉出异样,他足够了解林清然,如果是十年后的林清然,顾迹说不定还要仔细想想怎么对付,但现在的林清然远没有十年后手段高明,顾迹轻易就可以看出端倪。 包括林清然撩男人时喜欢用什么伎俩,从说话语气到眼神动作,都是顾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而刚才,林清然分明把这一套用在了言从逾身上。 不怪顾迹想太坏,但这的确是林清然能做出来的事情。上辈子林清然具体勾搭了多少人,顾迹不清楚,但光是上门来找他的情敌就有一箩筐了。 被林清然沾上无异于毁了一辈子,顾迹上一世已经亲身经历过后果。 他不是圣母心肠,遇见谭杨这种人他不会去提醒。但言从逾却不一样,对方从前帮过他,就当是感谢对方雪夜里送他回家,顾迹也不能白白看着言从逾掉进火坑。 到了食堂端着饭菜回来后,林清然先坐下,顾迹没多想就坐到了对面,言从逾跟着坐在顾迹旁边。 林清然静了静,说道:“逾神,对面坐着挤,你过来坐吧。” 言从逾正要出声拒绝,却倏地感受到自己的衣服下摆被拉住,他下意识偏头看了眼顾迹,便忘了回答林清然的话。 顾迹知道林清然的心思,顺手拉住言从逾的衣服不让他走,从容不迫道:“我又不胖,小言跟我坐一起怎么挤了。” 林清然被反驳,脸色僵了下,“你又不懂艺术,逾神和我坐一起能有共同话题,我有问题想向逾神请教——” 言从逾不轻不重地打断:“吃饭不谈这个。” 这算是明摆着拒绝了,林清然也没法再说什么了。 顾迹收回了手,同时也放下心来,心想言从逾可比上辈子的他要聪明得多。 刚才顾迹打菜的时候走了下神,食堂阿姨直接给他舀了一大勺土豆炖牛肉。 不管活了几辈子,顾迹最不喜欢吃的食物就是土豆。不管是土豆丝还是土豆块,或者是用它们做成的薯条和薯片,一律都不吃。 在食堂吃饭就是这点不好,几乎餐餐都有土豆,顾迹只能先费劲地把土豆挑出来,免得待会不小心吃到。 言从逾看着顾迹,轻声道:“我跟你换吧,这份还没吃,也没有土豆。” 怕对方拒绝,他又补充了句:“我喜欢吃土豆。” 顾迹本不想麻烦对方,但听到言从逾后半句话,又犹豫了下:“……好。” 两人交换了餐盘,看的林清然觉得奇怪,顾迹和逾神的关系什么这么好了? 他放下了筷子,对顾迹道:“我的菜有点辣了,你跟我换一下。” 顾迹本来顾及着面子,想着委婉拒绝算了,但冷不丁瞥到林清然盘子里一大勺的土豆丝,也没什么耐心了,还有些烦躁。 “你都吃过了怎么换,辣就重新打一份。” 林清然的脸色嗖一下就沉下来了,“顾迹。” 没法和林清然现在分手,是因为顾迹不想重复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上辈子他唯一一次和林清然提的分手,最后却是他遭受谩骂诋毁,被说是玩弄感情的渣男,名誉尽损。 虽然分不了手,但这点小事顾迹不会再纵容对方,就算林清然今天生气地到外面说这件事,他自己也没多占多少理,谁会拿吃过的饭菜跟别人换? 林清然已经生出怒气,但由于还有别人在场没法表达出来,压着嗓音道:“顾迹,你是不是想分手?” 顾迹心里求之不得,面上却还要装两分,“你先冷静一下。” 林清然道:“我冷静什么?你自己想想你这两天是什么态度?算了,你也先别来找我了,等你考虑好了再说。” 顾迹对这一套话术再熟悉不过,林清然只要一发脾气最常用的招数就是冷暴力甩脸色,而上一世的顾迹最怕的就是这个,总是好声好气地去哄。 话说完,林清然起身就走了。 但现在的顾迹反而乐得自在,起码他这两天能得个清静,不用再强迫地与林清然虚与委蛇。 言从逾愣了下,在此之前,他对顾迹和林清然关系的了解再次被推翻,“……你不去找他吗?” 顾迹轻松道:“找什么,吃饭。” 所谓了解敌情才能深入,言从逾继续问道:“你们吵架了吗?” 顾迹其实不太想回答这些问题,但因为对方是言从逾便多了些包容度,便点了下头。 言从逾眸子亮了瞬,染上些淡淡的笑意,“那分手了吗?” “……” 顾迹扭头看他,“小言,你做感情采访的吗?怎么这么多问题?” 言从逾知道自己是过于着急,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 顾迹没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他总不能说现在没分手,但快要分手了吧。 这个答案对于正常人来说太奇怪了。 吃完饭后,顾迹问道:“晚上我们出去吃饭,让程灼给你赔个罪,七点去接你?” 言从逾说好。 “那就晚上见了。”顾迹招了招手,“再见。” 和顾迹道别之后,言从逾重新回到了画室,他把两幅画从画板上拿下来,装在了同一个画框里面,动作慢且仔细。 ……他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急在这一时。 * 晚上顾迹和程灼出门前,以防万一出差错,顾迹特意拉着程灼,让他先提前准备一遍怎么道歉。 程灼表达得很完美,顾迹终于舒下了心。 顾迹今天开了自己的车,程灼坐在后座,仍旧有些念念不舍,“顾哥,你和言同学之间真的不可能吗?我觉得他比那个谁更好,长得也更帅。” 顾迹打着方向盘,“比那个谁好的人多了去了。” 程灼深以为然,又道:“但言同学长得可真好看。” “橙子,男人喜欢男人的是少数,言同学又不是同性恋。”顾迹道:“小言性格好没说什么,你要是碰上个大直男,管人家叫嫂子,是要挨揍的。” 话说到这里,其实顾迹这辈子没打算再谈恋爱。同性之间找到合适的对象本来就有难度,与其找个人凑合过,干脆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 程灼表示明白,“我知道了,不会再叫错的。” 顾迹和言从逾约定的地点是校门口,还没到就透过车窗看到了一道修长身影。 程灼看了下时间,震惊道:“顾哥,咱们都提前十来分钟了,怎么言同学比我们还早。” 人和人之间是有参差的,这么一对比,程灼就更喜欢言同学了。想起之前他们宿舍和林清然一起吃饭,四个人等他一个,等了大半个小时,对方才姗姗来迟,理所当然的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车在言从逾身旁停下,顾迹降下车窗,“小言。” 言从逾应声,弯了下唇,“你来了。” “快上来,你来好早,等了多久?”顾迹看见言从逾转身去开后座的车门,出声提醒道:“坐前面,给你留的副驾驶。” 言从逾顿了顿。 此时程灼也打开了车窗,趴在上面乐道:“言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言从逾听出对方换了称呼,想着应该是顾迹告诉他的,“记得,程灼,火字旁的灼。” 对方居然还记得这么仔细,程灼感动得不行,忽然就对言从逾的好感加倍地往升。 烦死了,言同学真的不能变成他的嫂子吗?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8. 第八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第九章 “能吃辣吗?”顾迹偏头问道。 言从逾正系着安全带,不清楚对方说的是哪种程度的辣,迟疑道:“可以,但太辣不行。” “能吃一点就行。”顾迹笑了下,“带你去吃一家很好吃的店。” 程灼的脑袋挤到前面来,极力推荐道:“真的超级好吃,除了我们宿舍几个,顾哥就带过你来,相信我,味道真的真的很好,一般人我们都不告诉的。” 言从逾怔了下,只带过他一个人? 顾迹道:“是一家私房菜馆,我表哥开的,不过你放心,味道绝对不用怀疑。但他有点脾气,不做清淡口味的菜。” 他上一世离开荣城之后,就也没再吃过了,想想还有些怀念味道。 “言同学,昨天晚上在酒吧的事,非常抱歉,我当时真的是喝多了。”程灼坐在后座,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一时犯抽,脑子不清醒,才叫你嫂子的,绝对不是故意的。” 至于今天中午路上遇到的那次,程灼纯粹是嘴瓢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说自己宿醉其实还醉着?干脆要是言同学没问起的话,程灼就当失忆了。 言从逾道:“没事,但你喝醉了怎么会叫人嫂子?” 程灼忽然卡壳,下意识看了眼顾迹。 他总不能说他想给顾哥找个新男朋友吧?这句话要是说出来了,毫无疑问,下一刻他就可能会被丢下车扔在路边。 顾迹随便找了个理由道:“他喝醉了就这样,逮着人就乱叫。” 程灼赶紧接着点点头,“对对对。” 这家私房菜馆距离学校不算太远,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后,最终停在了一家小院前。 顾迹道:“橙子,你带着小言先进去点菜。我去停下车。” “哎,好嘞。” 程灼和言从逾先下了车,进了院子门后,程灼小声道:“今天顾哥请客,你放开了点,随便点,反正顾哥买单。咱表哥的手艺真的很好,你一定要多吃点。” 程灼正说着,门里忽然走出一个寸头男人,说是顾迹的表哥,但看长相和顾迹没有一点相似,似乎是听见声音出来看,眯了眯眼,“……橙子?咋就你一个,还有个生面孔,是第一次来吧?” 程灼招手打了招呼,“顾哥也来了——这位是顾哥的朋友……” 他转头又对言从逾道:“这就是表哥老板,他做饭可好吃了。” 段尘从屋里走了出来,打量了言从逾两眼,从外表上猜测道:“你是小顾那个男朋友?” 实在不怪段尘这么想,他只听说顾迹有个男朋友,却没见过面,如果只看外貌的话,眼前这人看着的确像,又白又好看,还挺般配的。 程灼连忙打断,这要是被顾迹听到了,万一以为是他教唆的怎么办,“不是不是——” 段尘似乎想到什么,“哦…我想起来了,那个人不能吃辣,应该不是他……所以他换男朋友了?” 程灼惊恐,赶紧解释道:“表哥,他不是顾哥男朋友,就是单纯的好哥们,直的直的。” 言从逾明显顿了一下。 程灼为什么要强调他是直的,顾迹告诉的吗? ……顾迹以为他是直男?为什么? 段尘噢了一声,“那是我搞错了。小顾之前那个呢?分手了没?” 程灼往门口看了一眼,见顾迹还没回来,偷摸小声道:“还没有,但我感觉不远了,顾哥这几天都没怎么跟那人打电话了。” “那这不挺好的,也免得姨妈担心。外面热得慌,带着这个朋友先进去坐吧。”段尘拍了下程灼的脑袋,又看向言从逾,“对了,有什么忌口没?” 言从逾摇了下头,“没有,都可以。” 菜馆平时生意不错,大厅里坐的人多,程灼直接带言从逾进了小包间,安静环境也好。 程灼对言从逾的印象很不错,乐呵问道:“哥们,你是什么专业的?” 言从逾道:“美术。” 程灼的表情倏地变得古怪了瞬,像是想到了什么晦气的东西,“那你认识你们专业的人吗?” 言从逾似乎猜到程灼想问什么,“你说林清然么?” “你也认识他啊。”程灼一下靠在椅子上,忧愁道:“我偷偷跟你说,他是顾哥男朋友。” 言从逾听着,没说话。 程灼继续道:“也不知道他有哪里好的,顾哥怎么会看上他?性格不太好就算了,关键是长得也没顾哥好看。” 言从逾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顾迹不在这里,程灼的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心里也没想着防备言从逾,直接都抖搂出来了:“听说他们高中就认识了,上大学前两人就在一起了,到现在都没分手。他们好像是高中同学吧,都是荣城一中的。” 话说到一半,顾迹正好此时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只听到了后面半句,“什么荣城一中?” 程灼略微有些心虚:“我和言同学说你是荣城一中的,没说别的。是吧?” “是说这个。”言从逾看了眼顾迹,开口道:“好巧,我也是荣城一中的。” 程灼吃惊,顾迹更是惊讶。当时得知言从逾和他是大学同学就已经难以置信了,却没想到还是高中也在一个学校。 荣城一中没多大,一个年级的都在一起,艺术生单独一个班,可他却对言从逾没有什么印象,连名字都陌生。 “你是在本部吗?”顾迹拉开椅子坐下,“不应该啊,我怎么会没见过你?” 言从逾虽然明知顾迹不认识他,但听到后还是有些失落,抿了下唇,“我当时有些原因,不怎么去学校。” 高中三年,顾迹当然见过他,只不过对他没有印象罢了。 “原来这样。”顾迹道:“怪不得没见过你。” “……” 言从逾心里不太高兴,“但我见过你。” 顾迹道:“什么时候?你说说,看我有印象没?” “你之前喜欢打篮球,上课的时候在操场上见过你。” 这的确是顾迹高中时期喜欢做的事情,他总会在自习课的时候溜去操场打篮球。 顾迹微微挑了下眉,他其实很好奇,为什么言从逾明明在高中和大学都见过他,却在多年后再见面的时候,却对此闭口不提。 正巧这时段尘进来了,问了句:“小顾,你们没什么忌口的话就按照之前的菜上了?” “表哥,先等一下。”顾迹把菜单递给言从逾,“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吗?” “小顾,姨妈那边问你什么时候回家不?”段尘走到顾迹旁边,停了停,又组织语言道:“她挺关心你的。” 段尘的姨妈自然就是顾迹的妈妈,但却不是亲妈。小时候家里穷,他爸创业亏了钱,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亲妈跟别人跑了。 直到过了几年后,家里的条件才逐渐好转,生意上也逐渐有了起色,他爸又娶了个老婆,还带了个跟他差三岁的拖油瓶弟弟。 只不过后妈过来的时候,顾迹的年龄也不小了,所以两人也不太亲,除了逢年过节的问候之外,平时也不怎么说话。 印象之中,大概是去年过年之前,他带着林清然回过一次家,结果没待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拖油瓶弟弟就和林清然吵起来了,要拿板凳砸林清然,让他滚出去,凶得不行。 上辈子顾迹看见林清然受了委屈,自然是把拖油瓶弟弟教训了一顿,随即带着林清然离开了家里,从这时开始,他和家里的关系也慢慢僵硬,之后更是因为一些事情导致彻底破裂。 顾迹道:“过段时间放假了就回去。” 段尘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待会儿和姨妈说,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言从逾这边点好了菜,顾迹接过的时候顺便扫了一眼,顺口问道:“你不是喜欢吃土豆吗?怎么不点?” 言从逾停了下,“你不是不吃土豆吗?” “呦,小同学还挺贴心。”段尘在一边笑道,“这小顾就是这点挑食,土豆多好吃啊,他就不吃。” 顾迹笑着哼了声,又道:“表哥,再随便加道土豆吧,他喜欢吃。” 程灼酸唧唧道:“顾哥,上次吃饭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当时说,跟你吃饭的时候,土豆不准上桌。” 顾迹不置可否,“谁让这顿饭是请小言吃的。” 段尘笑着看着他们斗嘴,又道:“就这些了吧,我让后厨加急,先给你们上。” “表哥,帮我拿一个打包盒。”程灼举手,“我打包些回去给景因吃。” 段尘道:“行,等会让服务员送过来。” 家常菜上得快,不一会儿桌上就上满了,这里的菜口味偏重,色泽看着就令人胃口大开。 顾迹没动筷子,先看着言从逾,“你尝尝,怎么样?” 言从逾这样被顾迹看着,有些难以平静下来,随便夹了面前的一道菜,“……好吃。” 顾迹放下心来,要是请别人吃饭发现不合口味就尴尬了,幸好小言也喜欢吃。 “辣吗?”顾迹倒了杯水放在他旁边,“我看你耳朵有点红。” 言从逾忽然轻咳了声,掩饰般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低声道:“……没,还行。”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9. 第九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第十章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外面忽然下起了雨,一开始还是淅沥的雨点,然后逐渐有了下大的趋势。 雨声砸在窗户上发出了响声,顾迹不经意扫了一眼,却在看见窗外漆黑的夜色时陡然愣住,记忆中浮现上辈子最后的那晚,也是这样的雨天。 他虽然获得了重活一次的机会,但在那场大雨里也是切实死过一次。 濒临死亡时候的感觉并不怎么好,顾迹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顾迹?” 听见这道声音,顾迹的意识倏地回神,看见桌上的暖色调下的家常菜,偏过头看见言从逾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言从逾坐在顾迹旁边,注意到他刚才盯着窗户看了半天,像是发呆,可脸色看着却不太好。 “怎么了?”言从逾轻声问道。 顾迹轻轻呼出一口气,“没事,好像下雨了。” 言从逾把对方刚才的情绪看在眼里,觉得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只是窗户外面又没什么异样,除了刚才忽然下了雨。 ……下雨? 顾迹不喜欢下雨天吗? 程灼坐在对面看得真切,他虽然偶尔有些迟钝,但他也不是傻子,看出了顾哥状态不对,刚才有一瞬间顾哥的情绪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很落寞。 现在看过去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程灼本来想说什么,但想了想之后还是没说话。 顾迹现在的确对下雨的晚上有了点心理阴影,并不是害怕,只是会让他反复想起上辈子最后的夜晚,心中压抑又沉闷,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似的。 但此刻身边有朋友陪着,像是在提醒他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顾迹微微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段尘拿着两把伞进来了,提醒道:“外面下雨了,还挺大,你们吃完了就早点走吧,免得等会路上不安全。” 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好也可以走了。 “谢了表哥。”顾迹道,“那我们就走了。” 段尘摆了下手道:“注意安全。” 大厅里吃饭的客人也走了不少,还有一些在等雨停。 出了门之后,雨水被风吹得进了屋檐里,一股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顾迹下意识扶了下自己的右腿,转而才松开。 雨天里痛入骨髓的记忆似乎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反应。 言从逾站在旁边,担心地皱了下眉。 刚才撞到腿了吗? “我去把车开过来吧。”言从逾拦了下顾迹,开口道:“你刚才喝酒了。” 从门口到停车的地方有一段距离,经过刚才的事情,言从逾觉得自己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不太放心让顾迹独自去。 顾迹愣了下,“我没喝酒。” 因为怕程灼喝多了又犯错,所以他们这顿饭一瓶酒都没上,他就喝了两杯橙汁。 言从逾道:“你吃了啤酒鸭。” “……”顾迹沉默了。 吃了啤酒鸭能开车吗?顾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也没法现场拿出手机百度一下。 程灼乐了下:“哪有让新朋友当司机的,还是我去开吧。” 顾哥状态不对还是歇着吧,这顿饭是给言同学赔罪的,自然也没有让他开车的道理,三个人里面就剩他了,幸好他前几个月刚拿了驾照。 顾迹犹豫了一下,看着雨幕心里也有些抗拒,便把车钥匙递给了程灼,“小心点。” 程灼拿上钥匙打着伞就出去了,“这有什么,等哥哥我回来接你们。”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车就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刻意放缓了速度停下。程灼本想打开车窗说话,然后被淋了一头雨,赶紧关上车窗,声音从里面传出,“怎么样,我的车技还不错吧。” 顾迹笑了剩,心中的沉闷渐渐褪去,“还不错。” 店里的伞没那么多,表哥就给了两把伞,刚才程灼拿了一把走,现在顾迹和言从逾共着打一把。 顾迹上辈子和林清然在一起了十多年,其实是习惯作为照顾人的一方。所以当言从逾举着伞先把他送到后座,打开门等他进去后,自己再从另一边上来的时候,顾迹还懵了下,才说了声谢谢。 程灼也看到了,感叹道:“小言,你可真细心。要是我的话,估计就得和顾哥抢伞了,顾哥肯定抢不过我。” 顾迹的注意力被程灼的话转移走,笑道:“我怎么抢不过你了?” 程灼厚脸皮:“因为我更强。” 言从逾在一旁也笑了声。 车内的空气干燥温暖,顾迹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他很感谢这个时候还有朋友们陪着他,要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怕是不太好度过。 但煽情的话在心里想想就好了,顾迹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很快到了学校后,程灼问道:“小言啊,你住哪个宿舍楼?” 言从逾报了宿舍号。 程灼把车开到了宿舍楼下,“到了。” 顾迹笑着道了别,“下次再见,小言。” “再见。” 言从逾下了车,打着伞在宿舍楼门口站了会儿,连裤脚打湿了都没注意到,看见黑色的车子驶远,才抬步走进了楼道里。 …… 半夜里天空忽然响起了惊雷。 顾迹被雷声吵醒,宿舍里没开灯,一片黑暗。 他闭着眼睛,本想继续睡,却心里乱糟糟的,听着外面的雨声,没有丝毫睡意。 半晌后,顾迹起身下了床,走到了阳台上。 外面也是一片漆黑,只能依稀看到几道模糊昏黄的路灯。天空中偶尔划过一道闪电,雨点带着凉意地飘了进来,顾迹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既然重活了一次,有些事情就该放下了。 上辈子做过许多后悔的决定,留下不少遗憾,却最终结束于一场大雨。顾迹现在有机会改变一切,却仍然担心自己做得不够正确。 他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看着外面的雨从大到小,最后竟慢慢停了下来,远方天空也泛起了鱼肚白,才转身进了屋。 * 清晨,每天上午有课的时候,整个宿舍都弥漫着痛苦的味道。 许景因闭着眼睛穿衣服,一边说了句:“小顾起床了没,你去叫他起来。” 程灼的头发睡得凌乱不堪,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扯着嗓子喊了声,“顾哥,上课了。” ——没回应。 程灼纳了闷,自从顾哥不去给林清然送早饭之后,每天早上都起不来似的,闹钟都吵不醒他。 他住下铺,下床方便,直接揉着眼睛走过去,一把撩开了床帘,“顾哥——” 程灼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景因望了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了?” 床上侧躺着的黑发男生,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安静地闭着眼睛,睫毛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露出来的皮肤却带着些不正常的红。 “他的脸有点红。”程灼觉得奇怪,伸手摸了下顾迹的额头,震惊道:“妈呀,这是发烧了吧?” “怎么回事?”许景因下床去找温度计,问道:“昨天下雨了,但你们不是开车回来的吗?” “不知道啊。”程灼也纳闷,“我们都没淋雨,昨天回来后就直接睡觉了,就没再出门了,我也没事,顾哥怎么就生病了呢?” 宿舍里是有个医药箱的,只不过因为长时间不用,早不知道放到哪儿去了。许景因找了半天,才从柜子深处里翻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了温度计。 几分钟后,许景因看着温度上显示的三十八度,静了静,“是发烧了。” 程灼啊了声,“那怎么办?” 现在再去纠结为什么会生病已经没用了,只能先想解决方法了。 “上午有课,先给小顾请个假。”许景因道:“我去给他冲杯药。” 他拿出了药箱里的退烧药,扫了一眼保质期,“……过期了。” “……” 程灼也无语了,“这什么时候买的啊?” “我现在去医务室买吧,这样快点。”许景因道,“你把小顾叫起来,让他先喝点热水。” 程灼点头,坐到床边拍了拍顾迹,“顾哥,顾哥。” 顾迹一睁眼,就感觉眼皮沉重得不行,大脑一片昏沉难受,他看见程灼,微微撑坐起来,声线带着微微哑意,“……闹钟响了吗?” “你发烧了。”程灼拿过桌上的热水递给他,关心道:“待会我们给你请假,不用担心上课的事情。” 顾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没反应过来,“……我发烧了?” “景因去给你买药了,很快就能回来。”程灼感到奇怪,道:“昨天你也没淋雨,难道是吹了凉风,但也没多长时间。你怎么这么体弱呢?” 被程灼这么一说,顾迹就想起大概是因为他大半夜起来在阳台上吹了一晚上冷风,却没想到直接给吹发烧了。 他顿了顿,还是没把昨晚去阳台上思考人生结果反倒生病了的事情说出来,有点尴尬。 喝了几口热水之后,顾迹精力不济,眼皮也沉重,闭上眼睛又重新躺下了。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两下。 “有人发消息。”顾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半梦半醒间喃喃道:“橙子,你帮我回复一下。” 程灼走过去拿起手机,没有密码直接就可以点进去,看到是来自“言从逾”发来的新消息,说昨天好像有东西落在车上了。 程灼回复道:【我是程灼,顾迹现在生病卧床,我替他回的消息,等他醒了我会转告他的。】 那边很快回复了消息:【什么时候?严重吗?】 程灼打字:【今天早上忽然发烧的。】 顾迹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了几道开关门的声音和模糊的对话声,只不过像是在梦里似的。 “那就谢谢你了…我们现在还要去上课,没办法留下来,就麻烦你照顾小顾了。” “不用谢。”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10. 第十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第十一章 顾迹这次是被热醒的,意识还没清醒,闭着眼睛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推开,顿时凉快了。 没一会儿,被子又被盖上了。 顾迹觉得热,骂骂咧咧地把被子推走。 然后被子又跑到他身上来了,带着闷闷的热气。 “热死了。” 顾迹受不了了,这才睁开眼睛看怎么回事,却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存在这里的人。 “……言从逾?”顾迹现在只想睡觉,也不太清醒,见是熟人也没多想,低声呢喃道:“别给我盖被子。” 言从逾也很无奈,他没照顾过病人,但昨天下了雨,今天又降温,这个天气不能不盖被子。 趁着顾迹现在醒了几秒,言从逾用温水冲了退烧药,推了推床上的男生,说道:“喝了再睡。” 顾迹:“不喝。” 言从逾看着闭着眼睛的男生,额前的头发睡得有些乱,比平时多了几分柔软,把声音放轻了些:“把药喝了再睡。” 顾迹没搭理他。 “……” 言从逾实在不怎么会照顾病人,药是一定要喝的,但不知道这种情况是要强行把顾迹叫起来,还是应该怎么做? 俗话说,软的不行来硬的,但言从逾又下不去手。 言从逾想了想,低头问道:“你热不热?” 顾迹:“……热。” “那你把药喝了。”言从逾把药盒拆成纸板,当做扇子对着他摇了两下,“我给你扇风。” 的确有淡淡的凉风吹到脸上,顾迹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心底权衡,最终还是败给了闷热。 他慢慢坐了起来,脑袋也有些疲惫,低着声音问道:“药呢。” 药的水温被晾得刚好,言从逾把杯子递给他。闻着药的苦味,顾迹一口喝完了,拧了下眉头,又重新睡了回去。 顾迹阖上眼,言简意赅地催促:“该扇风了。” 言从逾低低笑了声,本来还想让顾迹再喝一杯热水,现在想想也只能算了,信守承诺地给他扇着风。 …… 顾迹再次醒来的时候,昏沉的感觉已经好了许多,撑起身子坐起的时候,湿毛巾从额头上掉落。 “你醒了,好点了吗?”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 顾迹顿了下,偏头看见言从逾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半天没反应过来,迟疑问道:“小言,你怎么在这儿?” 言从逾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早上知道你发烧了,你室友要去上课,刚好我今天没课,过来看看你。” 当时言从逾在手机里问程灼他方不方便过来探望一下,程灼求之不得,让他赶快过来。 程灼和许景因上午都有课,也不放心把还在发烧的顾迹独自留在宿舍里,这种情况下,言从逾出现得正好。 顾迹怔了怔,言从逾比他以为得还要好心善良,对方和他总共才认识没几天,却会在生病的时候来探望他。 怪不得上辈子对方会在和他不怎么熟悉的时候,也帮过他许多次。 顾迹道:“谢谢——” 话说到一半停住,因为顾迹倏然看见了言从逾手里拿着的拆开的药盒。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中途是不是醒过一次?不仅不盖被子还不喝药,还非要小言给他扇风了? 顾迹忽然沉默住了。 哪里有地洞,他要钻进去。 言从逾没在意这些,拿过桌上的温度计递给他,“再测一下吧。” 顾迹接了过来,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就脸上发烫,顿了几秒,话音有些没有底气地开口道:“我刚才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言从逾眉间带着淡淡的笑意,“不会。” 他倒觉得顾迹那个时候更生动,会闹脾气讲条件,喝药的时候也很乖。 顾迹在心中叹了口气,懊恼是当然的,但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 “你不要和别人说。”顾迹表情严肃地商量道:“什么条件都可以,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尤其是程灼。” ——否则他会被笑话死的。 言从逾没想到顾迹半天就提出了个这么要求,他笑道:“不跟别人说,我嘴很严。” 顾迹觉得言从逾也不像是会到处乱说的性格,稍微放下了心,伸手扯开了睡衣的领口,把温度计伸到了衣服里。 没有预料到,言从逾冷不丁瞥见露出的半截肩膀,眼睫颤了颤,微微移开了视线。 过了一会儿,顾迹拿出了温度计。 顾迹看了眼道:“三十七度,差不多快好了。” 他印象中自己没生过几次病,这次的发烧纯属意外,早知道昨晚上就不去阳台了。 但平时生病少的人好得也快,睡了一觉之后,顾迹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顾迹发个烧出了不少汗,下了床,“你随便坐,我先去洗个澡。” 言从逾点了下头。 顾迹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宿舍的隔音不太好,浴室的水声清清晰晰地传出,言从逾试图静了静心,却仍难免被耳边的声音扰乱了心绪。 片刻后,言从逾走出了宿舍门,才勉强降下了脸上的温度。估摸着顾迹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洗完,他便没现在回去,而是去了旁边最近的一个食堂。 顾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言从逾已经提着打包的饭菜回来了。 “带了些清淡的,有青菜粥。” 顾迹惊讶:“谢谢,你好贴心。” 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能做到这种份上,顾迹简直深受感动。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久,但交情已经不浅。”顾迹拍拍言从逾的肩膀,道:“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 言从逾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除了违法乱纪的不行。”顾迹答应得爽快,“其他你直接说。” “下个月有艺术大赛,我想请你当我的模特。”言从逾轻声道:“可以么?” “……”顾迹犹豫了。 言从逾在心底低低叹了口气,心道是他操之过急了,道:“不方便也没关系——” “不是不方便。”顾迹擦着头发的动作顿了顿,谨慎问道:“……是正经模特吗?” 言从逾没忍住笑出声来,“当然是,很正经。” 顾迹还没有为艺术献身的觉悟,“不用脱衣服吧?” “不用。”言从逾语气中带着笑意,“如果介意的话,画你的背影也可以。” 听到这句话顾迹就放心了,坐了下来,“没事,是正经的话就不介意。” “不会占用你太久时间。”言从逾弯唇笑了笑,“到时候我会按行业标准付给你价钱,如果在画画的时候,有任何让你感到不适应的地方,都可以直接提出拒绝。” 顾迹摆了摆手,“都是朋友,不用给钱。” 言从逾摇头:“应该给的,不能破坏规定。” 如果是人情往来的话,言从逾怕顾迹因为不好意思而不会拒绝。但如果是金钱交易的话,抛开朋友关系,他希望这会让顾迹觉得自由一点。 顾迹也不懂他们的行业规定是什么,只道:“你说了算,有需要我的叫我就行。” * 顾迹的身体素质好,没用多长时间就痊愈了,也没有留下后遗症。 过了几天,在“冷战”一段时间后,顾迹接到了来自林清然的电话。 林清然在电话里语气很淡地问道:“今天晚上我过生日,你来不来?” ……过生日? 顾迹看了眼日期,才发现今天的确是林清然的生日,在想起了什么后,顿时提上了兴趣。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上辈子他第一次发现林清然和其他男人过度暧昧时,就是在林清然的生日上。 只不过时间过了太久,顾迹一时不能确定是哪年的生日,唯一能肯定的是在大学时期。但连系到之后发生的事情,能得出今年是最有可能的时候。 今年他们大二,林清然过二十岁的生日。 所以他当然要去,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否则错过了这次机会,再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顾迹道:“来,地址在哪儿?” 林清然听到对面答应了,心情也终于也好了些,要是顾迹不来的话,他的面子上也过不去。 “地址待会我发给你。”林清然宽松道:“如果你的室友想去的话,你也带上吧。” “对了,今天不用你来接我,你自己去,别迟到了。” 如今得知了好消息,顾迹心情不错地应声:“行。” …… 言从逾也收到了来自林清然的生日邀请,是以短信形式发送的,时间定在今天晚上。 ……生日。 言从逾压根不关心林清然过生日的事情,他只在意顾迹会去吗? 沉思良久后,言从逾编辑了一条微信给顾迹发了过去。 【你今天晚上有时间么?方便找你试画一次吗?】 【顾迹: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有其他事,明天吧。】 言从逾叩了叩手机,抿紧了唇线,没忍住地问道:【是要去参加林清然的生日吗?】 【顾迹:点头.jpg】 言从逾的手放在手机上,却半天打不出来一句话,心中难免浮现出一丝烦躁阴郁的情绪。 不是吵架冷战了吗?为什么还要去参加他的生日? 但言从逾没有资格问这些,也知道发出这些消息太过逾越,轻轻呼出一口气,把消息框里的话来回删除又重打。 手机那边的顾迹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一分钟,他也没有收到新消息。 顾迹有些疑惑,问道:【你也去吗?】 言从逾删除了消息框里编辑的话,发送:【嗯。】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11. 第十一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第十二章 既然言从逾也会去,他们正好可以搭个伴一起。 聚会的地点是在一家酒吧,顾迹和言从逾提前出发,到附近的商场里顺便买件生日礼物。 准确来说,是言从逾陪顾迹挑礼物。 去参加生日聚会总不能什么都不带,言从逾出门的时候拿上了一套崭新的进口颜料,价格不低,作为礼物来说足够合格,美术生也用得上。 顾迹两手空空,只能临时现买。 商场里的物品琳琅满目,顾迹思考着买什么,不用像上辈子那样认真,但却也不能太敷衍,起码名义上现在还是恋人关系,免得受人诟病。 商场一进门是家西装店,顾迹准备进去看看,却被言从逾拉住。 言从逾平静提出建议道:“衣服不好,容易不合身。” 顾迹心想管它合不合身呢,当礼物送出去就算了,难不成还想让他包售后。 但心里这样想,说是不能说出口的,顾迹也不执着,换了个道:“那买条皮带吧。” 皮带是系在腰间的,含义太过亲密。 言从逾抿了抿唇道:“也不好,换别的吧。” 顾迹道:“那再看看别的,钱包怎么样?” 钱包是私人物品。 言从逾摇头:“不太好,现在都不用钱包了。” 顾迹觉得有道理,又问道:“那手表呢?” 手表是贴身物品。 言从逾再次摇头,“不好,寓意不吉利。” 商场逛了一半了,顾迹发现言从逾也太严格了,叹了口气,“那你帮我选,你说买什么就买什么。” “……” 言从逾安静了两秒,没说话。 他并不想让顾迹送礼物给林清然,就算是大街上没人要的东西都不行,一想到对方精心在挑选礼物送给林清然,他的心里就闪过些许烦躁的嫉妒。 “好啊小言。”见言从逾没回答,顾迹搭着他的肩膀,笑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捣蛋?” 言从逾的身子微微僵了下,像是差点就被拆穿了心中所想。 顾迹倒没在意这些,刚才的礼物细想起来的确不太好,想起言从逾送的颜料就很合适。 “要不我也买套颜料吧。”画具不好携带,颜料的确是个合适的选择。 言从逾勉强点了下头,“可以。” 只不过没料到的是,商场里没有卖专业颜料的,腿都走酸了都没找到。 顾迹拿起儿童区里的一盒24色蜡笔,顿了顿,随口一问:“你们画画用这个吗?” 言从逾忍俊不禁,“小学会用。” 顾迹也就是想想,送这个今天晚上丢人的就是他了,太呆逼了。 在商场里逛了半天后,顾迹仍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选到。 旁边是一家眼镜店,顾迹顺手拿过旁边展架上的黑色墨镜,看着很酷。 言从逾没多想就道:“不怎么样……” 顾迹指尖轻抬,把手中的墨镜给言从逾戴上了,打断了对方说到一半的话。 的确很酷,墨镜遮住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线弧度漂亮,衬得言从逾皮肤更为冷白。 “很好看。”顾迹招呼店员买单,道:“就当感谢你前几天照顾我了。” 言从逾怔了下,“……送给我?” “他戴的那款,帮我装一个,谢谢。”顾迹对店员说完后,才看向言从逾,嗯了声,“之前也没来得及谢谢你,收下吧。” 片刻后,言从逾从店铺里走出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没从突如其来的惊喜里回过神来,刚才积压的心烦意乱也因为这件礼物而消失。 顾迹还在思考着给林清然的礼物,挑了半天也有些耐心耗尽了,看见前面的数码产品店,下了决定,“买副耳机吧。” 言从逾又开始了,不满意道:“耳机不好——” “不想再选了,累了。”顾迹叹气,“小言,你也太挑剔了。” 他合理怀疑言从逾在故意降低商场的营业额。 言从逾没办法,也知道这样唱反调不靠谱,退了一步妥协道:“我把颜料给你,你送颜料。” 顾迹疑惑道:“那你送什么?” 言从逾道:“我送耳机。” 顾迹:“……” 所以这样的意图是什么? 言从逾试图说服顾迹,“反正都要送出去,颜料给谁送也一样。” “我和林清然不熟,送什么都行。” 顾迹被忽悠得觉得言从逾说得对,相当于两人交换了要送的东西,他想了想,答应了:“好。” 出了商场,两人上车后,顾迹把买好的耳机交给言从逾,此时却终于察觉出不对。 ……他为什么要送颜料给林清然?礼物只需要看得过去就行了,在这方面上,颜料和耳机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顾迹迟钝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换送的礼物?” 言从逾轻轻呼出一口气,不能说出是自己的小气心理在作祟,只道:“我想了下,咱们换一下更合适。” “耳机送的人多,我和他不太熟,送这个更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行吗?” 顾迹其实根本没懂之间的区别,反正也差不多,“也行吧。” “不谈人情了,顺手的事。” 林清然每次生日都会收到许多礼物,估计最后他都不知道礼物是谁送的。 车到半途的时候,言从逾忽然停下车,说要去买点东西。 “好。” 顾迹没多想,坐在车上等他。 言从逾下了车,走进街边的数码产品店铺里,买了一副同款耳机。 言从逾很快就回来了,不经意地把东西扔到后座上,才坐上驾驶位,平静道:“好了,走吧。” 参加林清然生日聚会的人很多,定了两间大包厢才够坐。 顾迹照着林清然发来的包厢号找到位置,进门之前,他回头对言从逾道:“待会我有点别的事,你要先走的话不用等我。” 今天晚上他怎么也不能是白来一趟,就算是在这里守个通宵,也要有收获。 言从逾顿了顿,还没来得及回答,顾迹已经推门进去了。 林清然今天很高兴,唇边一直带着笑容,见到顾迹来了之后,起身走了过去,揽着了他的胳膊,“你来了。” 顾迹借着递礼物的动作,抽出了自己的手,“清然,这是给你的礼物。” 林清然果然没怎么看,接过礼物放在了桌上,墙边上已经堆满了各种礼物。 “你能来就好。”林清然带着顾迹坐到了中间,他浅笑地向周围人介绍道:“这是顾迹,我男朋友。” 言从逾走进时,刚好听到这一句,指骨蓦然有些发冷,有些苍白地扯了扯唇角。 这几天和顾迹的关系熟悉了,倒是他得意忘形,忘了对方是有真正的男朋友的。 即使在吵架或是冷战,但也是会和好的,不是吗? 言从逾隔着半个包厢看了眼顾迹,昏黄的灯光打在男生的脸上,眉眼间是他熟悉又陌生的模样。 之前几年的时候,言从逾已经不记得多少次这样远远看过去了。 他明明最习惯这样的距离,可现在却第一次感到不适应。 另一边的顾迹勉强地应付着林清然,按理来说对方一般不会对他热情,但不知道是因为前些日子冷战太久让林清然感到危机,还是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 林清然挽着顾迹的胳膊,轻轻笑道,似乎是意有所指,“之前方照说我们闹矛盾了,现在让他看看。” 叫作方照的男生看了几眼顾迹,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瞎说的,你们感情好得很。” 顾迹大概猜出林清然为什么今天对他主动了。 和林清然接触其实让他有些不适,他心里忍得难受,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忍着。 林清然和周围的几个人开始打牌,终于松开了圈着顾迹的手。 顾迹没参与,只是坐在旁边看。 输了牌要喝酒,林清然的牌技虽然不错,但酒量不怎么好。 顾迹低头玩着手机,再抬头的时候,牌局已经换了人。林清然可能喝了两杯酒,脸色有些酡红,说道:“……我去那边包厢看看。” 顾迹应声。 林清然离开了,顾迹看着时间,等了几分钟后,拿着手机后跟了上去。 另一间包厢似乎要更大,伴随着晃眼的彩色霓虹灯,音乐也更加嘈杂吵闹,想要找人的困难度直线上升。 顾迹眯了眯眼,半天没在里面找到林清然的身影。 终于在靠墙的沙发上,似乎有一桌在玩骰子,林清然像是骨头无力似的,靠在旁边一个男人的肩膀上。 距离隔得远,灯光又闪眼,顾迹看不清另外一个男人的脸。 下一刻,男人忽然低下头,在林清然的脸上亲了一下。但从顾迹的角度处,难以分辨亲的是脸还是嘴唇。 两人似乎说了几句话,男人嘴唇勾了下,咬住了林清然的耳朵。 顾迹心如止水,上辈子经历得多了,现在对这种事情毫无波澜,他平静地拍了两张照片后,收起了手机。 他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周围忽然传来了带着掠夺意味的沉香,与酒吧里混杂的酒精味道格格不入,是有些强势的味道。 “不分手吗?” 一道熟悉低冽的声音自耳畔传来,顾迹听出是谁,转过身子差点和言从逾撞上,这才发现对方和他离得很近,鼻尖几乎要碰上鼻尖。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闻到来自言从逾身上的沉香气味,远远逾越了平时的社交正常距离。 他往后退了一步,“你也看到了。” 言从逾垂了垂眸子,朝包厢里看了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这件事情顾迹不想让言从逾也参与其中,准确来说,他只想一个人解决,所以甚至连程灼都没有告诉。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顾迹道,“你当作没看见就好。” 顾迹说完就打算离开,却倏地被攥住了手腕。言从逾微微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难道顾迹能接受林清然和其他男人搂搂抱抱,甚至接吻吗? 包厢里传出的声音吵闹,唯有走廊上安静几分,顾迹不想让对方掺和进来,耐心道:“小言,你先回去。”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12. 第十二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第十三章 言从逾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顾迹,良久后,才慢慢松了手,有些无力。 他知道自己太着急,但这种情况谁能冷静下来,呼出一口气,执着地问道:“……都这样了还不分手吗?” “谁说我不分?” 索性言从逾也看见了,顾迹倚靠在旁边墙上,“你以为我是什么,这都能忍么?” 言从逾道:“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顾迹顿了顿,忽然笑了下,从言从逾旁边擦身而过,拍了下他的肩膀,“小言,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现在进去做什么?是去质问这两人还是找林清然要个解释? 前世他已经做过这种蠢事了,这次聚会上全是林清然的朋友和舔狗,进去进去就势必避免不了争吵,众人劝和不劝分,他就会被一群人道德绑架,徒增事端。 顾迹现在只想先顺利分手,不想再和林清然的名字纠缠在一起。至于剩下的其他仇恨,还有的是时间去一一解决。 言从逾不明白顾迹的意思,他往屋里看了眼,眸色暗了暗,恨不得替顾迹去分手。 顾迹在外面站了会儿后,回到了原来的包厢,低头玩着手机,许久后林清然才回来。 林清然脸色有些红,却远没有到喝醉的程度,和门口的人打了招呼后,坐到了顾迹的身边。 “帮我把外套递过来一下。”林清然喝了口水,道,“我去上个厕所——别玩手机了。” 顾迹抬头看了眼林清然,开口道:“分手吧,林清然。” 这句话说出来后,仿佛被束缚了两辈子的枷锁忽然从身上断开,心中却意外地平静。 林清然动作顿住,“你在说什么?” 顾迹极其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说分手,到此为止的意思,听不懂吗?” 林清然把手上的杯子砸到桌上,发出一阵声响,却没在喧闹的包厢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忍着脾气道:“顾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顾迹手里把玩着手机,视线朝门口看了眼,没什么情绪道:“不用你给我机会。林清然,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无条件接受你的一切?” 林清然皱眉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顾迹道:“要我举个例子吗,比如你的不忠诚?” 林清然脸色一变,像是瞬间就明白了顾迹的意思,“你知道什么了?我和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你跟他们不一样——” 顾迹心想一出口就是他们,这个时候林清然到底勾搭上了多少人。 “普通朋友之间会亲吻咬耳朵么?”顾迹打开了手机相册,语气似笑非笑,有些看热闹的意味。 上辈子他被猪油糊了心,至死才看清林清然的真面目。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之前的自己有多眼瞎脑残,会一次次容忍林清然的越轨行为。 手机屏幕亮起,在靡丽的灯光下,照片里的两人亲密得好似情人,假如说前面几张拥抱勉强还能算普通朋友的话,那后面的亲吻咬耳朵就没法狡辩了。 “这是错位的……”林清然的手紧紧抓着沙发扶手,脸色刷地难看,“你哪里来的照片?” “错位么?”顾迹划过下一张照片,一张比一张亲密,“这些全都是错位吗?” 林清然低头看着这些照片,眼眶倏地红了,声音带着呜咽:“顾迹,你不相信我吗?” 顾迹心中毫无波澜,他猜都能猜到林清然下一步会做什么,只要一发现没法占理,对方就会开始哭,像是自己受了欺负似的。 偏偏前世的顾迹吃这一套,林清然百试百灵。但是现在的顾迹封心锁爱,心比石头还硬,此时此刻心中只有厌烦。 顾迹平静道:“我不是瞎子。在这里闹大了你也不好看,爽快点,分手吧。” 林清然哽咽到一半突然噎住,今天来的许多都是熟悉的朋友,甚至还有老师,这件事情要是闹起来了,他在学校里也就颜面扫地了。 他没想到顾迹会做的这么绝。 林清然眼角滑过泪水,低着声音道:“我们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你没有一点感情吗——” “照片放在这里,你要让其他人看看到底是谁没有感情吗?” 顾迹没耐心地打断,把手机扔到桌上,“是就此为止,还是我现在把照片发出来,你自己选。” 林清然半天都没说话,似乎终于看清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咬着下唇一字一句道:“……你先把照片删了。” 顾迹微微挑了下眉,“那就是选分手了,正好你情我愿。我们就彻底结束了。” 林清然定定地盯着手机,最终向下点了头。 顾迹当着林清然的面删掉了相册里的照片,没怎么犹豫。 照片他有备份。 如果林清然以后不做幺蛾子的话,这些照片就会永远尘封。一码归一码,剩下的仇恨他会用其他方式解决。 但若是最后走向和上辈子一样,仍是他受流言蜚语谴责唾骂,那顾迹也没必要讲什么承诺了,这些照片才会派上用场。 看到照片被删除,林清然僵硬的身子才终于松了一瞬,他从手机上移开视线,再看向顾迹时,只觉得对方的淡然的神情看着极其陌生。 林清然心中一阵恍惚,对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顾迹轻松地呼出一口气,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起身离开了包厢。 “诶清然,你男朋友怎么走了?”方照瞥见了顾迹离开的背影,诧异问了句:“你们不一起回去吗?” 林清然眼角已经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和往常一样,无所谓地抖了抖肩,“不是男朋友,已经分手了。” 方照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看着他,“怎么回事?” 林清然满不在乎道:“没感情了。” 方照人都懵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本来就是玩玩而已,甩了就甩了。”林清然不悦道:“没什么原因。” 方照附和两句:“分手也好,再重新找一个就是了。我看刚刚那个隔壁学校的教授就不错。” 林清然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几分,“嗯。” 从包厢里走出之后,顾迹闭了闭眼,曾困住他十几年的感情终于在此刻彻底了断,精神上丢去束缚的绳索后,他终于体会到久违的松弛。 顾迹出酒吧时,顺便在前台处买了盒香烟,附带送了个打火机。 他抽烟的次数不多,最早的时候是在高中,当时有一段时间抽得凶,后来就少了。 街边,顾迹咬着烟蒂,抬手点了烟,幽蓝色的火焰燃起一瞬。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开打车软件,准备回学校了。 他来的时候偷了个懒,坐的是言从逾的车,现在回去就有得麻烦了。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晚高峰,连打车都要排队。顾迹看着页面上显示“您前面还有147位等待”,想着果然来的时候不该贪方便。 暖黄色的路灯照了下来,言从逾坐在车里,隔着一条街道望了过去,男生的侧脸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懒倦又散漫。 黑色的车隐没在夜色中,并不轻易能被注意到。 言从逾看着顾迹唇边燃着的一点猩红,轻轻在方向盘上叩了两下,等待片刻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顾迹单手拿着手机,中途不小心误触了退出,再点进去的时候又要重新排队,页面上显示还需等待两百多人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得枯燥,他在宿舍群发消息,问谁方便能来接一下他。 【程灼:我在拔牙呜呜呜呜呜呜顾哥我要被疼死了。哥你要是能等的话,我拔牙回来捎你一程。】 【宋今榛:我现在不在荣城,帮你叫个车?】 【许景因:我有时间。】 【许景因:但我没有驾照。】 【许景因:远吗?我骑电动车来。】 顾迹先安慰了拔牙的程灼,再一一婉拒后两者的不太靠谱的好意。有这个功夫他还是慢慢等车吧。 下一刻,顾迹察觉到面前打下一道阴影,他抬头看了眼,蓦然撞进了一双缱倦好看的眸子里。 顾迹取下唇边的烟,熄灭后随手丢在垃圾桶里,眼底闪过轻微疑惑:“小言,你没走呢?” 言从逾敛下想问对方分手没的话,问多了也会招人烦,“我正好走,一起吗?” “我刚才抽烟了。”顾迹顿了下,“你能闻烟味吗?” 言从逾点头,“可以。” 是你都可以。 “那就好。”顾迹笑了下,“走吧。” 晚高峰堵车有些严重,言从逾心里压着事情想问,在经过一个红灯停下的时候,不经意地问了句:“你看着心情不错,有什么好事情吗?” “分手了。”顾迹坦白得坦率。 言从逾倏地怔住,心跳骤然加快,惊喜之余有些不敢相信,眉眼间露出无法掩饰的愉悦。 “绿灯了。”顾迹提醒道:“可以走了。” 言从逾发动车子,深呼吸两次,抿着上扬的唇角,试图冷静道:“那你…别伤心。” 他已经努力不要高兴地太明显了,但语气里还是忍不住带着笑意,怎么也不像是安慰人的样子。 顾迹懒懒地向后靠在座椅上,“没伤心。”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13. 第十三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四章 次日。 顾迹是被摇晃醒的。 他睁开眼,就看见程灼脸色焦急,火急火燎地推他的肩膀,像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程灼见顾迹醒了,连忙道:“顾哥,你看学校论坛了吗?” “……” 人还没清醒过来,但听到学校论坛几个字,顾迹明显顿了顿,像是忽然被浇了一盆冷水。 前世在发生同样的事情后,顾迹唯一一次提出了分手,结果却不知被谁发到了学校论坛,颠倒黑白扭曲事实。 原本是林清然和其他人暧昧,顾迹才提出分手,但舆论却成了顾迹是负心汉和渣男,甚至有人说他才是插入别人感情的小三。 而当时顾迹因为没有证据,只能白白忍受几个月的骂名,甚至走在路上都会被骂同性恋真恶心,还被人泼过脏水。 即使重来一次,还是逃不过和之前一样的结果吗? 想到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顾迹胸口像是被压迫般得沉重,即使有了重来的机会,但又要再经历一遍吗?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他手上有了照片作为证据,再坏也比前世要有希望。 “——林清然出轨了!你快看啊。”程灼把手机塞给了顾迹,着急道:“都上学校论坛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 顾迹一愣,不是他被骂的事情吗? 他抿了抿唇,接过程灼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几张林清然和陌生男人姿态亲密的照片。 这几张拍摄的视角是在屋里,并不是顾迹手机里的那一份,这些照片要清晰得多,甚至能看清陌生男人的脸。 而一开始,这些帖子的热度也并不是因为林清然出轨,而是有人认出陌生男人是某某集团的总裁,年轻有为,经常登上杂志封面,引起了一众八卦爱好者的围观。 直到后来,有人认出林清然来,才在帖子里提出质疑。 【……美术系的林清然?他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是我们学校的啊,我还见过呢。】 【可能已经分手了吧。】 【分个鬼啊,昨天晚上聚会上还看见他男朋友了。】 【吃瓜,到底是怎么回事!】 论坛上吵得热闹,顾迹大致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太多对于他的议论。 这一次的走向,完全不一样了。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些照片是谁发的?昨天晚上在包厢里,也有一个人看到了林清然的行为,并且拍下了照片发到论坛上。 程灼见顾迹没说话,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拼命摇,慌张道:“你看到了吗?怎么办怎么办?” 顾迹自己还没捋明白,已经快被程灼摇晕了,拍开他的手道:“什么怎么办?跟我没关系,已经分手了。” 程灼呆滞几秒,忽然露出惊喜的表情,喜不自胜:“真的?” 顾迹刚点了下头,程灼已经高兴坏了,用力地抱了下对方,大声道:“太好了,我就说林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迹被逗笑了,起身下了床后,见到宿舍里只有程灼,随口问了句:“景因呢?” 程灼滞了片刻,倏地拿过手机给许景因拨电话,“他还不知道已经分手的事,刚才他去找林清然,我赶紧叫他回来。” 顾迹心中疑惑:“去找林清然做什么?” 程灼有些难以描述,“景因早上看到帖子后很气愤,一冲动就去揍人了。……你知道的,他爸爸就是出轨,景因很厌恶这种人。” “……” 顾迹也有点懵,不太能把这个时期的许景因和冲动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许景因是一个理智到过分的人,天塌下来都不会慌的类型,平时的生活也是简单到极致,几乎没有大的情绪波动。 程灼给许景因打了个电话,万幸对方还没到地方,被一个电话半路叫了回来。 许景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分手了?真的?” 对方的第一反应和程灼一模一样,都是在确认是不是真的。 程灼道:“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许景因语速飞快:“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后,程灼拽上顾迹,“这么大的好事,应该出去吃顿饭庆祝一下,快快快,别睡了,走走走。” 顾迹无奈地笑了下,“等我换身衣服。” 帖子是昨天晚上半夜发的,当时吃瓜留言看热闹的人还不算多。今天早上大家都起床后,帖子的热度几乎翻倍上升。 起初众人的关注点只是单纯好奇本校艺术系男生和集团总裁的感情,没想到他们会是一对同性恋人。 直到有人指出林清然原本就有男朋友,并且男朋友还是本校的,言论慢慢就调转了方向。 【那这不是出轨吗?……还是说同性恋都这么乱吗?】 【楼上别地图炮,这是个人人品问题,别上升到群体。】 【妈呀,只有我一个人疑惑他哪来这么大的魅力吗?我记得他男朋友似乎是金融系系草,现在又是什么总裁……一个男朋友都没有的我要哭死。】 【什么?系草?有照片吗?】 【有哇有哇。[照片][照片][照片],在之前的帖子里存的,非偷拍。】 【…室友问我为什么在流口水。md,这么帅吗?】 【我跟系草同专业的,见过真人,比照片还帅,而且皮肤很白。】 【没记错的话他还是校篮球队的,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比赛。】 【!!!真的?什么时候?在哪里?能看到腹肌吗?】 【楼上想太多。是篮球赛,不是走夜场。】 【楼上扯远了。吃瓜人只想知道,林到底是不是脚踏两条船?】 【我还想知道……系草真的分手了吗?有没有知情的人出来说一声啊,我们等得真的好捉急。】 【+1。看楼上几位全都是猜测,还互相矛盾,这个瓜吃的不明不白。】 过了许久,忽然有人发了一条,转眼间就被顶了上去。 【帮忙澄清(我是林室友):昨天晚上林已经分手,不存在出轨一说,自由恋爱。】 一直隐匿的楼主终于回复了一条【放屁!因为出轨才被分的手,你当别人都不知道吗?有本事本人出来澄清啊,躲在乌龟壳后面算什么男人。】 此时此刻,言从逾也在看学校论坛。 他只是大致扫了几眼关于林清然的讨论,对此毫无兴趣。 只是在看到一条名为【诶系草分手了,那我是不是有可能了?趁虚而入,今天去表白的成功率大吗?】的帖子时,言从逾皱着眉点进去看了看。 【楼主男的女的,系草性取向男,首先性别不合适就歇歇吧。】 【性别很合适。——就是不知道系草能不能看上我?】 【咳咳——这个我有发言权,作为系草的高中校友并且表白被拒过的我,曾经听到过系草说喜欢乖巧听话的。】 【……林符合这个条件吗?】 【也许吧。】 言从逾的目光在“乖巧听话”四个字上定了片刻,再看了看自己,倏地有些不确定了。 论坛上热闹得沸沸扬扬,顾迹确定事情和自己关系不大后,就没再打开看过,直接和室友出去吃饭了。 一路上,许景因和程灼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看得出来,顾迹分手这件事情,这两人比本人还兴奋。 直到到了餐厅后,顾迹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宋今榛时,嘴角轻轻略微抽了抽。 “你昨天不是不在荣城吗?” 宋今榛理了理袖子:“我早上六点多赶回来的。” 兄弟分手这种大好事,他当然不能错过。 原本是得知林清然出轨的事情,他是回来打算安慰顾迹的。半路上突然得知两人已经分手,宋今榛直接快马加鞭回来庆祝。 “……” 顾迹有些无奈地笑了下,“你们多久前就希望我分手了?” 餐厅的小包厢里,程灼倒了两杯酒,递给顾迹一杯:“顾哥,既然现在已经分手了,我们就说实话了。” “刚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哪有恋爱关系是你们这样的啊?只有你一个人付出,另外一个人躺平享受吗?” 刚开学的时候,他们最开始知道顾迹的性取向后,还有些新奇。只不过在看见顾迹和林清然相处的过程中,三人开始逐渐怀疑自己。 ——两个人谈恋爱,为什么小顾就要像奴隶一样对林好,只要对方一有不满意,就对小顾冷暴力,还得小顾去哄着。 许景因提起往事,笑道:“当时橙子半夜还在网上查,是不是同性恋人间都是你们这样相处的?” 宋今榛嫌弃道:“这小子当时还非要拉着我去gay吧问一下,太丢脸了。” 本来应该是挺好笑的事情,顾迹却有些笑不出来,心中反而有些发涩。 除去他已经知道的那么多,原来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这几个朋友也在为他操心。 程灼给顾迹夹了一块红烧肉,好奇心浓烈地凑过去问道:“我之前了解这些的时候,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知道。” 顾迹瞥他一眼,好笑道:“问吧。” “你们不都是0多1少吗?我看网上好多0都找不到老公,你到底是怎么看上某人的?” 程灼已经很委婉了,他差点想问顾哥为什么要捡破烂。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第十四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五章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有些道理。 程灼很是好奇道:“能说吗?” 顾迹一顿,他并不清楚别人,也没听说过0多1少是从哪来的,但对于程灼的问题,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坦然回应道:“眼瞎了。” 没想到顾迹会说这么直率,程灼的筷子都停在了空中,不知道要回什么。 宋今榛接话道:“我之前就说小顾要么眼瞎,要么审美差。他们还说我在骂你。” 刚开学的时候,宋今榛和他们的关系不算太好,因为对方平时不爱说话,一说话就嘴毒,洁癖重还有点少爷脾气,平时也不住宿舍。 但他虽然说话不好听,但从来说的也都是实话,不会胡乱诋毁人。即使洁癖很严重,但当顾迹上一世被人在路上泼脏水的时候,还是宋今榛帮他挡了一下。 顾迹,道:“之前确实做了些蠢事,幸好你们也没嫌弃我。” 程灼一拍桌子,“怎么会嫌弃你?” 宋今榛道:“该嫌弃也是嫌弃那个姓林的。” “不说这些了,之前的事情过去就结束了。”许景因笑道:“分手了是好事,祝贺小顾再找个新的。” 程灼举杯:“再找个好的!” 宋今榛附和地点了点头。 顾迹略微有些头疼,“打住打住——不要祝我这个。” 他如今完全没有再谈恋爱的心思,前世的经历太惨痛,让他对这个词几乎要有阴影,现在只要一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他彻底清心寡欲,对恋爱毫无想法。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程灼小心开口道:“顾哥,你该不会有心理障碍了吧?” 似乎从哪个角度来看,顾迹这一段恋情都不能算成功。但要是因为这么个烂人留下心理阴影,那也太亏了。 顾迹沉默几秒,“算是吧。” 气氛忽然有些凝固,许景因转移话题道:“那就不祝了,小顾再喝一杯。” 顾迹的酒杯刚空,下一秒又被满上了。 他的酒量虽然不错,但却也遭不住三个人同时劝酒,顾迹也没想着防备,每一杯都是实打实地喝完了。 片刻后,顾迹安静下来了。 宋今榛瞥了眼顾迹,然后拍拍许景因,小声问道:“喝醉了?” 许景因看了过去,招手在顾迹的眼前晃了晃,见他仍旧反应不大,说道:“好像是,那我们回去吧。” 回去好好睡一觉,再大的事都能放下。 程灼忽然大声开口,看起来有些过于兴奋:“好耶,回去了。” 宋今榛得出结论:“这个也喝醉了。” 不过好在这两人喝醉了都不算麻烦,但却形成了两个极端,程灼碎嘴子叭叭个不停,顾迹却一直不说话,像是在发呆似的。 出了餐厅,许景因和宋今榛一人扶着一个。这家餐厅离学校还有些远,他们打了车,在路边等车。 冷不丁,程灼抬起手不知道跟谁打了个招呼,用力招手,一边大声喊了句:“嫂子!” 宋今榛一脸懵,“他在说什么?” 许景因刚才没扶住程灼,以为他在发酒疯,强行把他拉了回来,“不知道,喝傻了吧。” 恰巧路过这边的言从逾,似乎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停下了脚步,朝马路对面看了过去。 程灼使劲蹦跶,“嫂子嫂子,这里这里!” 许景因硬是没拽住他,终于看出他在和人打招呼,诧异道:“你在喊谁?” 言从逾此时看见了程灼,也看见了旁边的顾迹,有些意料之外,但没怎么多想就走了过去。 宋今榛看了过去,疑惑道:“他是谁?为什么橙子要叫他嫂子?” 许景因摇了摇头,他听说过言从逾,知道这位美术系很有天赋的大佬,但却不知道程灼和对方还有一层亲戚关系。 不过为什么叫嫂子……? 言从逾穿过马路走了过来,听到程灼只会在喝醉时的称呼,估计他们应该是喝了酒,认出是顾迹的室友们后,一一打了招呼。 许景因和宋今榛虽然和对方不熟悉,但还是点点头回了个招呼。 程灼很热情:“你终于来了。” ……什么叫他终于来了? 他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顾迹,对方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连句话都没说。 言从逾愣了愣,怎么不理他? 下一秒,程灼回头,把顾迹从宋今榛手里抢了过来,转眼间就送了出去:“给。” 许景因宋今榛:“???” 言从逾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扶住了顾迹,“怎么了?” 许景因的表情一言难尽,解释道:“抱歉,他俩都喝醉了,不太清醒。”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描述,橙子之前喝醉偶尔会耍酒疯,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行为。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许景因很抱歉地对言从逾道,刚想伸手把顾迹拉回来,半途中,却忽然被程灼一巴掌打在了手上。 程灼很凶:“你干嘛?” 许景因忍耐,心想不能跟醉鬼计较,把程灼拉到一边,低声道:“什么我干嘛?咱们要走了,把小顾叫回来。” 程灼又拍了许景因一巴掌,“不许,把顾哥还给嫂子。” 许景因压低声音道:“你的嫂子和小顾有什么关系?” 程灼掰着手指捋清关系,理直气壮道:“我的嫂子就是顾哥的老婆啊。” 言从逾在一旁扶着顾迹,对方和平时看着差别不大,只是安静了许多。他也没说话,低头帮顾迹整理刚才因为拉扯而乱掉的衣袖。 顾迹不明所以,或许感觉到什么,抬手拉住了他的手。 言从逾倏地愣在了原地,男生手的温度有些凉,被对方的指尖勾着,心里像是被软软戳了下。 “你还认得我吗?”言从逾抬眼跟他说话,问道,“我是谁?” 顾迹微微移开了视线,回答道:“……小言。” 好像除了不爱说话这一点之外,言从逾还没有发现顾迹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你喝了多少?”言从逾问道。 顾迹伸手比了个五,“一瓶。” 言从逾:“……” 另一边。 程灼催促道:“我们走吧,顾哥给嫂子了。” 许景因还是不太放心,他倒没相信程灼的胡话,言从逾就算和小顾认识,他们俩也不可能是那种关系。 “给什么给,人家一看就是出来办事的。”许景犯愁道:“小顾喝醉了不是添麻烦吗?” 程灼似乎听进去了几个字,仔细纠正道:“顾哥不是麻烦。” “我没说他是麻烦。”许景因本来就闹心,程灼还在旁边叽叽呱呱,横了他一眼,“把小顾喊回来吧,别麻烦人家了。” 宋今榛从顾迹那边移开视线,饶有兴趣的笑了笑,开口道:“说不定人家不觉得是麻烦呢。” 许景因费解:“喝醉的人还不麻烦吗?” 程灼直摇头:“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许景因强忍,“你给我闭嘴。” 宋今榛笑道:“小顾也需要和别的朋友待一待,总和我们待在一起都腻了。” 程灼小鸡啄米式点头:“太腻了。” 过了一会儿,许景因被这两人唱双簧似的劝说成功。 他叹了口气,转身过来对言从逾道:“言同学,你现在有时间吗?” 言从逾的目光从顾迹身上移开,笑了笑,“有时间,我的车就停在街口,可以顺带你们回去。” “我们就不用了。”许景因摆摆手道:“刚刚打了车,已经快到了。你帮忙把小顾带回去吧,行吗?” 言从逾当然愿意,偏头询问顾迹的意见:“我送你回去?” 顾迹点了下头。 这下许景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正好打的车也到了,他们道别后就上了车,留下了言从逾和顾迹两人。 言从逾的车没开进来,停在街口。他拉着顾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距离不远,但走到一半的时候,顾迹忽然停下,皱了皱眉道:“头晕。” 言从逾停了下来,用手帮他挡了挡阳光,醉酒头晕有些难搞,轻声问道:“你喝水吗?” 酒的后劲上来了,在太阳底下感觉头有些发晕,顾迹现在看人感觉都是转圈的,勉强摇了摇头。 这边也没有休息的地方,言从逾看得心疼,“我背你吧。” 说完,他背对着顾迹微微俯下了身子,示意对方趴上来。 顾迹迟疑几秒,拉起了言从逾,“……你背不动。” 言从逾也有些无奈,他倒不至于背不动顾迹,只是对方现在不愿意让他背,放轻了声音道:“那你头晕怎么办?” 顾迹想了想,去牵言从逾的手,“你拉着我走。” “……好。” 言从逾喉间一紧,微微垂了垂眼,慢慢地攥住了他的手,皮肤接触间,耳尖莫名地有些发烫。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场景。 短短一段路,很快就到了车旁,当顾迹松开他的手时,言从逾还倏地有些不舍。 他这次出门原本是要买些画具,但现在也没心思去买东西了,只顺手在街边店铺里买了一支冰淇淋。 上车后,言从逾把冰淇淋递给了顾迹,“给你。” 顾迹接过之后,言从逾倾身过去帮他系好了安全带。 “你们怎么上午就出来喝酒?” 虽然知道顾迹可能不会回答,言从逾还是想和他说说话。 顾迹咬了口冰淇淋,“……出来吃饭。” 言从逾好像发现了规律,顾迹喝醉了虽然不会主动搭话,但是有问必答。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第十五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六章 言从逾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很随意地问了句:“你平时会看学校论坛吗?” “平时不看。”顾迹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今天看了。” 早上言从逾看到论坛里的帖子时,见到其中不明真相的人误解,他解释了几句但没人在意。当时想转发给顾迹,考虑过后还是希望对方看不见更好,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既然顾迹已经知道了,言从逾问道:“不澄清一下吗?” 学校论坛上众说纷纭,匿名论坛难免有人散发恶意,到底是林清然先出的轨,还是两人先分的手,这个问题已经不明不白了,总会有部分人搅浑水。 顾迹沉默,可能是因为醉酒意识不清醒,听到论坛后难免联系到了上辈子的事,声音莫名有些低落:“会骂我。” 言从逾拧起眉头,“谁会骂你?” 顾迹抿了抿唇,“好多人。” 言从逾放缓了车速,他不知道顾迹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早上看的时候,论坛里没有人骂顾迹,就算有认出的也没有提顾迹的名字,更多的是用别的称呼代替。 除了论坛里的人,还会有谁? 言从逾眸光闪了闪,语气温和地问道:“谁骂你,你跟我说。” 顾迹把冰淇淋吃完了,默默道:“不想说。” 记忆深处里留下的不好回忆,是即使喝醉了潜意识里也不想提及的事情。 言从逾一顿,有些哭笑不得,“好,那我不问了。” 顾迹点点头,一副不想说的模样:“不问这个。” 言从逾换了个问题,“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顾迹想了很久,才低着声音回答道:“……想回家。” 言从逾知道顾迹家就在荣城,回家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为什么却说是想做的事情。 敏锐感觉可能会提到对方的伤心事,言从逾飞快地转移了话题,“……那你喜欢吃什么?” 顾迹手里捏着冰淇淋的空袋子,举起来给他看,道:“这个。” 言从逾用余光瞥见,没忍住弯唇笑了笑,顺着靠边停车,然后下车去买了一支冰淇淋,回来后递给顾迹。 顾迹说了谢谢。 等顾迹吃完后,言从逾再想找他说话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靠着车窗阖上了眼睛。 言从逾没再说话,安心开车。 到了学校宿舍楼下后,言从逾先下了车,再走到副驾驶那边去叫顾迹。 顾迹听见到了宿舍,反应了片刻后,起身慢慢下了车,动作虽然有些迟钝,但还好没什么影响。 他点点头,“谢谢你。” 言从逾忍住笑意,“你自己可以吗?我送你上去?” 顾迹的背影很稳,“……可以。” 言从逾看着顾迹上了楼,才转身离开。 顾迹回到宿舍就去睡觉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色快黑了。 他醒的算早的,整个宿舍里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全都在睡觉。 顾迹按了按额角,酒喝多了还是有些难受,下床去倒了杯水喝,脑海中逐渐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 顾迹放下杯子,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记忆。 醉酒误事,程灼发酒疯就算了,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自己怎么也能做出这么呆的事情。 良久后,顾迹喝了口水,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打开手机,准备给言从逾再说句谢谢。 打开手机后,却发现多了许多条未接电话,全都来自林清然。 ——对方还来找他有什么事?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顾迹不悦地皱起了眉。正巧这时屏幕上又显示林清然的电话打了过来,顾迹想知道对方到底在做什么幺蛾子,便接起了电话。 “喂。”林清然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疲惫,“你怎么不接电话?” 顾迹:“没事我挂了。” “有事。”林清然开门见山地问道:“论坛上的照片是哪来的?” 顾迹:“不知道。” 林清然今天一整天极其烦躁,和顾迹分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论坛上的舆论。 那几张照片和顾迹手机里的不同,论坛上的照片拍摄视角明显是在包厢里,但昨晚来的人太多,他根本不记得当时包厢里坐的有谁。 他忙了一天,才终于联系到熟人删除了论坛里的帖子,可事情已经发酵出去,公众的帖子可以删除,却没法阻止别人私下里的交流。 “我知道那些照片跟你没关系。”林清然请求道,“顾迹,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 虽说是请求帮忙的话,但语气却听不出来任何求人的意味。更像是强硬的要求。 顾迹不用想都知道林清然在打什么算盘,直接拒绝道:“不行。” 林清然皱紧眉,语气难以置信道:“我还没说是什么你就拒绝?” 顾迹走到阳台上,用确定的语气道:“你想让我发帖替你澄清,是这个吗?” 他再了解林清然不过,这人最在意的从来是自己的外在形象和虚荣心,让他当众丢脸比任何惩罚都严重。 顾迹没仔细看论坛,但也能猜到他们会怎么说,这种不需要为自己所说言论负责的地方,语言再恶毒也都可能。 毕竟上辈子顾迹是切切实实体会过一次。 而那时候林清然又是怎么对他的。 明明在他被大众谩骂时,只需要林清然主动解释一句话,顾迹就可以洗脱身上的骂名。可对方没有,似乎是怕自己也沾到这场风波里,林清然隐匿得十分完美。 林清然焦躁道:“我们在一起几年,都分手了。你连这点小忙都不能帮吗?一点情分都不讲吗?” 现在除了顾迹主动出来澄清,林清然想不到其他完美的解决方法,删除帖子永远只是掩耳盗铃。 顾迹不耐道:“不帮。” “没做过的事情才叫澄清,林清然,你一点都不冤。” 说完,顾迹直接挂了电话,顺便拉入了黑名单,以免对方继续打电话,惹人心烦。 他上辈子受人唾骂的时候,当时也希望能有个证据或是一个人出现能帮他澄清。 可惜没有。 想帮他的人没有能力,有能力的人不想帮他。 他这次没有落井下石不是因为他心善,而是嫌麻烦,不想搅入这淌浑水里。 把林清然的联系方式一次性全部删除之后,确保对方再没法联系自己后,顾迹轻松地呼出一口气,再给言从逾打了个电话。 电话滴滴两声就被接通,速度太快,以至于顾迹还没来得及想好说什么。 言从逾的声音先从手机里传出,似乎是没听到对方的声音而觉得疑惑,“……顾迹?” 顾迹应了声,“是我。” 说完这句话后又停住了,他没想出来如何开口,这让顾迹忽然有想挂电话的冲动,早知道应该先组织措辞再打电话的。 最后还是言从逾主动询问道:“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短短几天内一直在麻烦对方,顾迹也有些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一次,下次你不用管我的。” 言从逾笑道:“没有打扰,正好顺路一起回学校。” 顾迹觉得自己喝醉了虽然不闹腾,但也挺烦人的,“下次再碰见这样的话,你把我丢给室友就行。” 说完,他又补充了句,“不用觉得有什么。” 言从逾从来没觉得照顾顾迹是麻烦,但对方却一直觉得情面上过不去,在心中低低叹了口气,还是因为关系不算熟悉。 顾迹还是觉得欠对方什么,又道:“以后你要是需要帮忙的话,直接就找我。” 言从逾轻声询问道:“晚上有空吗?我去找你画画吧。” “有。”顾迹正好没事做,爽快道:“我去找你吧,你的画具应该不好拿。” “那到学校的后湖来吧。”言从逾:“方便吗?” 顾迹嗯了声,“等着我。” 天色微微擦黑,学校后湖边上风景很好,偶有微风吹过,气温也很凉快。路灯已经亮起,湖面上仿佛染出淡淡的晕黄。 顾迹很容易就找到了言从逾的位置,在靠近湖边的地方,放着两个小的折叠板凳和一张画板。 “在外面画吗?”顾迹好奇道:“能看清吗?” “可以,这里光线不错。”言从逾道。 这一片路灯距离合适,亮光不会太暗也不会太刺眼。 顾迹在小板凳上坐下后,言从逾递过来一份打包盒。 他好奇地接过,“什么?” “你还没吃饭吧。”言从逾道:“刚才在便利店买的。” 顾迹还没打开盖子就猜出来了,“……关东煮?” 言从逾笑着点了下头,“是。” 顾迹有些怀念,“我高中的时候喜欢吃这个。” 高中时候学校食堂水平飘忽不定,不仅要排很长时间队,去的晚了还没得吃。顾迹就经常去学校外面吃饭,偶尔为了方便就会吃关东煮。 打包盒摸着还是热的,顾迹顿了顿,“我等会再吃,你先画画吧。” 言从逾在画板后坐下,从包里拿出画笔颜料,“不影响,你边吃我边画。” “……?” 顾迹疑惑了一瞬,严肃道:“你别画我吃东西的样子。” 他虽然不介意言从逾画他,但也不能把他画得太随便。 言从逾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你坐着就好,干什么都行。” 顾迹问道:“可以动吗?” “可以动。”言从逾道:“没那么严格,你想玩手机都行。” 没说出来的是,他画顾迹的次数不知道多少了,其实都不需要比着人画。顾迹在他面前的作用与其说是当模特,不如说是他的私心。 听到言从逾这么说,顾迹也没多想,拆开了打包盒。 湖边吹来的风很舒服,他看了眼湖面,“好久没来这里了。” “我也不常来。”言从逾道:“这边太偏了,不过风景不错。” 顾迹没法看言从逾画到哪了,一开始他还尽量保持少动,坐久了就有些坐不住了,开始薅地上的草。 半晌后,顾迹忽然反应过来,问道:“我需要抬着头吗?” 言从逾不想拘束着顾迹,道:“你怎么舒服怎么来,背对着我都行。” 过了会儿,顾迹好奇道:“我能看看你画的吗?” “可以。”言从逾往旁边挪了点,“来吧。” 纸上的画面还不算完整,但从大体颜色能看出背后是天空草地还有湖面,占主要画面的是个撑坐在草地上的男生,从侧面的角度,虽然细节还没画,但已经能辨认出是顾迹了。 顾迹指出:“他和我刚才的姿势不一样。” “这个姿势摆久了难受,你坐在板凳上就行。”言从逾询问他的意见,“有哪里不喜欢吗?” “好看。”顾迹看着画板,想到了什么,“可以最后帮我加一个黑色的手链吗?” 言从逾问道:“哪种款式的?” “很简单的一种,黑链子上串个珠子。”顾迹道。 言从逾想象了一下,脑海中出现很多种样式,“有照片吗?” “……没有。”顾迹道:“我给你画一下吧。” 他打开手机,很草率地在上面画了个圈,然后点了个小圆圈。 言从逾勉强理解,“好。” 顾迹重新坐了回去,低头划了两下手机,见微信里有新消息,便打开看了眼。 【程灼:顾哥……你去哪了?】 【顾迹:你下次出门一滴酒都别喝。】 【程灼:QAQ我知道错了。我刚才睡醒了就都想起来了。】 【程灼:我说喝醉的那不是我,顾哥你信吗(小心翼翼. jpg)】 顾迹倒真不可能去责怪喝醉的程灼,但也不能不管,正思考着怎么回复的时候,下一秒,程灼转发过来了一个链接。 【程灼:链接《喝醉酒的人都会做什么?应该如何应付?》】 【程灼:顾哥,你下次就直接把我敲晕。】 这下顾迹也没法说什么了,叹了口气,【我习惯了,我不怕丢脸。】 【但你又该给小言道歉了。】 【程灼:顾哥你不生气就好,等我下次见到言同学的时候就给他道歉!】 【顾迹:放心,我没生气。】 “你好——” 正发着消息间,顾迹的耳边出现一道陌生的男声,他抬起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男生。 “打扰一下,请问你是顾迹学长吗?”男生看着有些腼腆,开口问道。 顾迹怔住了,“你是?” 他印象中似乎没有这号人物,要是因为是被他忘记就尴尬了。 男生有点紧张,声音结巴道:“学长…我喜欢你挺久了,可以加个微信吗?” 言从逾本来没在意,听到这句话后倏地抬头。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第十六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七章 第17章 顾迹顿住,温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好吧。”男生明显有些失落,“那那…祝学长学业顺利。” 同性取向还是少数,顾迹对和自己同类的人比较友好,温声道:“你很可爱,以后一定能找到合适的男朋友。” 男生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拉上来,用力点点头,紧张地鞠了个躬道:“谢谢学长。” 男生走后,言从逾看了半天,状似随意问道:“你不喜欢这种吗?” 顾迹实话实说:“没注意。” 他也没有随便加人的习惯,在他这边只有先认识再加好友,没有倒过来的流程。 言从逾又问道:“分手了不重新找个新的吗?” “没打算。”顾迹摇了摇头,“算了吧,恋爱又不是必需品。” 言从逾顿了顿,“……” 顾迹话多地提醒了两句:“小言,你以后谈恋爱之前一定要眼尖,看不准就让身边朋友帮忙看看,千万不要跟我一样眼瞎。” 言从逾草率地嗯了声。 “都是经验。”顾迹思考几秒,“但我觉得你肯定比我幸运。” 言从逾道:“为什么?” 顾迹叹了口气,笑了下,“我太倒霉了。” 要是没有重来的机会,那他的一生便满是后悔和遗憾,没有一点值得留恋的地方。 言从逾轻声道:“以后会好的。” 时间过得很快,湖边的人慢慢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言从逾停下了笔。 “太晚了,今天先到这里吧。”言从逾道。 顾迹起身说好,再坐一会儿他就要有点无聊了。 他帮着言从逾把画具送到路边的车里。 “车就停这吧。”学校里的路程没有远到要开车的必要,言从逾道:“走吧。” 夜晚的校园小路很安静,言从逾问道:“你是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吗?” 顾迹心里其实压根没有,但也知道凡事不能说的太绝对,便估了个时间道:“目前应该不会有。” “因为那人吗?” “是也不是。”顾迹道:“也有部分是自己的原因,可能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谈恋爱吧。” 如果加上前世的十几年,那顾迹的感情时间算得上久了。但事实却是他根本没有任何正确的经验,甚至不知道一段正确的恋情应该是怎样的。 像他这种人,或许只适合一个人待着,身边有几个好朋友就足够了。 顾迹心中苦笑,也许是因为夜晚太安静,或是在安静聆听的言从逾让他信任,他没有防备地说出了内心想法,“我承担不起再失败一次的风险了,即使可能性会很小。” 上一世跌倒在感情的坎上,如今的顾迹若没有十分的把握,一点都不敢再尝试这些。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失败率。 言从逾听得心凉了半截,有些想劝顾迹不要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但又知道他没有资格说出这些话。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顾迹一路上都在说话,走了半路看到路上的标志物,提醒道:“你的宿舍不是在那边吗?你走错了。” “我先送你回去。”言从逾道。 顾迹愣了下,他在言从逾这边体会到了许多不同的照顾,从来没感受过的。 帮忙开车门、替他系安全带,刚才画画时还给他带了吃的,如今又送他回家,连心思缜密的许景因都做不到这个份上。 “你以后肯定会是很好的男朋友。”顾迹真情夸奖道。 言从逾挑唇笑道:“希望如此。” * 3042宿舍由于白天都睡了一整天,导致晚上到了睡觉的时候集体失眠,四个人便打了半个通宵的游戏,直到后半夜才睡觉。 次日早上,当闹钟响起的时候,一个人都爬不起来。 最后终于程灼先耐不住闹钟的吵声,眯着眼睛从床了爬了起来,再叫醒了另外两只。 “榛子呢,叫他了吗?” “他没课!” 起晚了,三人也来不及多说话,用极快地速度收拾好了之后,赶在卡点的时间坐进了教室后排。 “……太困了。”程灼早上根本没时间打理头发,乱得像是小鸟的家。 许景因也叹气,摸出眼镜来戴上,“下次不能这么熬夜了,遭罪。” 他的作息时间一直很标准,昨天被打乱得不成样子,今天一整天眼睛估计都睁不开了。 顾迹也困,老师在上面讲,眼皮子都要阖上了。 早上出来得急,他们什么都没吃。许景因从背包里拿出三个袋装面包,一人分了一个。 讲台上老师讲得滔滔不绝,顾迹手里拿着面包,他不饿,不怎么想吃东西,就是忍不住地打瞌睡。 旁边的程灼一有吃的就没那么困了,三两口就吃完了自己的面包,依然感觉胃里空空。 他试图悄悄掰一块许景因的面包,被对方抓住打了下手。 程灼又转头去偷偷掰顾迹的面包。 顾迹实在太困,手撑着头,完全没有注意到程灼的动作。 程灼成功地掰下来一半,一口塞到了嘴巴里。 可能是程灼一口闷半个面包的动作太显眼,讲台上的老师注意到了这边。 这门课的老师是个老古板,扶了扶老花镜,点名:“上课吃东西的那个红头发,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程灼差点没被噎死。 顾迹因为老师忽然提高音量而清醒了一半,茫然地眨了眨眼,又感觉到旁边的程灼忽然站了起来。 程灼欲哭无泪,小声嘀咕道:“这题是什么啊?” 老古板开始催促:“磨蹭什么,会还是不会?” 程灼方才听都没听,刚想自觉地说不会时,就听到旁边顾迹压低声音说了个数字。 程灼知道刚才顾哥也在打瞌睡,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有些心虚地读了出来:“17。” “是对的。”老古板严厉道:“坐下吧,上我的课不准吃东西,认真听讲。” 程灼一脸惊喜地坐下,“顾哥,你好厉害,怎么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顾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面包,有些疑惑:“为什么只剩半个了?” 程灼的视线躲躲闪闪,“……也许是你刚才困的时候吃了一口吧。” 顾迹仍旧怀疑,“可我的嘴里没有面包的味道。” “……好吧。”程灼底气不足,只能承认,“那一半可能在我的肚子里。” 顾迹:“……” “顾哥你真的好厉害啊,救了我的小命。”程灼拍马屁道:“你明明刚才还在睡觉,一下子就能看出答案来。要不然我这节课就得站着听,太难受了。” 顾迹毕业之后从事的是和专业相关的工作,大二这一年的难度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什么,简单的题目的确一眼就能看出答案。 上午的课快结束的时候,手机响了两声,顾迹看了一眼,发现是备注“路迟”发来的消息。 这个名字的出现,让顾迹忽然一阵恍惚。 路迟就是他的拖油瓶弟弟,后妈带过来的那个儿子,小他三岁,现在正在读高二。 这小孩的性格可以用闷来形容,话很少,平时和顾迹的交流也不多,发消息的次数更是少。 尤其是在去年过年,他带林清然回家那次和家里爆发了不小的矛盾,他还把这个弟弟教训了一顿。从那次之后,他似乎还没有跟后妈和弟弟说过话。 他点开消息看了眼。 【路迟:哥,妈今天炖了汤,你喝不喝?喝的话我给你送过来。】 顾迹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他是没收到过这条短信的。当时他和家里的关系僵硬,后妈和弟弟刚开始也主动发过消息,只不过顾迹当时没回,渐渐地也断了联系。 这次路迟会主动给他发消息,应该是因为表哥那边给后妈那边传了话,说他可能会回家的事情。 这个妈虽然是后妈,但对待他的确也是真心。弟弟虽然不是亲的,但感情确却是亲的。 【顾迹:你今天没上学吗?】 高二虽然不是压力最大的时候,但应该也不会工作日的时候放假吧。 【路迟:哥,今天有比赛,我请了假。没有逃课。】 【顾迹:妈在你旁边吗?】 【路迟:在。是妈让我给你送的,说你学习很累。】 【顾迹:那你来找我吧,我给你发给定位。】 【路迟:嗯!】 上午的课结束之后,三人准备下楼时,顾迹说了句:“待会我弟要来找我。” “亲弟吗?”程灼难以置信,“顾哥,你居然有个弟弟。” 顾迹笑道:“算亲的吧,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程灼感叹道:“这么长时间了,我居然才知道你有个弟弟。——顾哥,你有了弟弟之后,还爱我吗?” 顾迹推开程灼,笑骂道:“一边去。” 许景因笑了笑,问道:“你弟弟多大了?” “今年应该十七八岁吧。”顾迹道。 “那差的不大。”程灼揉了揉脸,“顾哥,你觉得是你的弟弟可爱,还是我可爱。” 听到这个问题,顾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颇有些一言难尽,“我的这个弟弟,可能和你们想象中不太一样。” “能有多不一样。”程灼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难不成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当然不是。”顾迹不好解释,干脆道:“你们看到就知道了。” 校门口此时人来人往,程灼好奇地东张西望,“哪个是你弟弟?我没看见有小孩啊。” 许景因拍了下程灼的脑袋,“十七八岁又不是小孩。” 人太多,顾迹一时也没看到路迟,“你们找一下,穿一身黑色的应该就是了。” 半天后,人群稍微散了一点,顾迹在花坛附近看到了熟悉的黑衣男生,手里提了个保温袋。 顾迹招了下手,“路迟,这边。” 听见顾迹的声音,路迟转过身来,在看见顾迹的瞬间,眼眸微微亮了瞬,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程灼目瞪口呆,“你弟弟…这么酷的吗?” 路迟的打扮颜色很统一,全身上下基本上都是黑色。顾迹看过他的衣柜,连衣柜里面都是清一色的深色或者黑色衣服,也正是如此他直接在人群里找穿一身黑色衣服的男生。 戴着黑色的鸭舌帽,路迟走了过来,低声喊了句,“哥。” 顾迹跟他介绍,“这个是橙子哥,这个是景因哥。” 转而道:“这是我弟,路迟。” 程灼惊呆于路迟的打扮中,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只有许景因敏锐地发现了顾迹和路迟并不是一个姓,但却并没有说出来。 路迟一一叫了人:“橙子哥,景因哥。” “你好酷,真的。”程灼眨眨眼,“说实话,感觉我该叫你哥。” 路迟平时不怎么说话,遇上程灼这种话痨简直无所适从,默默往顾迹身边走了两步。 顾迹把路迟的动作看在眼里,生出些笑意,跟程灼解释道:“他平时都不怎么说话。” 程灼点头表示理解,神秘道:“我懂的,酷哥都是不说话的。” 路迟耳朵红了点,又往顾迹旁边挪了两步。 这个弟弟的性格顾迹还是了解的,程灼这种性格基本上是路迟的天敌。 他笑着转移了话题,问路迟道:“你吃饭了吗?” 路迟慢慢摇了下头,“妈做了,我等会回去吃。” “回去吃都凉了。”顾迹道:“在我这边吃一顿,尝尝荣大的食堂。” 路迟犹豫了下,“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顾迹弯唇笑了笑,“你要是担心妈不同意的话,我跟她打电话说。” 路迟从来没想过顾迹会留他在学校吃饭,怕太麻烦哥,所以才有些迟疑,倒不是因为害怕妈不同意。 他轻轻点了下头,“谢谢哥。” 去往食堂的路上,程灼似乎对路迟这个酷哥很感兴趣,一路上都想拉着他说话,路迟实在没法适应这种热情,一路上求助地看了顾迹好多眼。 顾迹一直也觉得路迟的性格有点太过内向了,对自己熟悉的人还好,但一旦对上外人,那基本不会主动说话,再加上平时穿衣风格的原因,总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 程灼和路迟的性格虽然可以互补,但现在让这两人相处,就跟像是折磨路迟一样,至少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第十七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八章 顾迹看着两人相处好笑,但还是把路迟拽到了自己旁边,护短道:“别欺负他了。” “我哪有欺负他。”程灼叹了口气道:“你弟弟好冷淡。” “不是冷淡,就是话少。”顾迹解释道:“他对谁都这样。” 路迟带来的保温桶里装的是玉米排骨汤,是妈妈煲的汤,份量很多,再在食堂点了几个菜,就够他们吃了。 饭吃到差不多的时候,程灼和许景因想着不打扰顾迹和弟弟说话,吃完就找借口先离开了。 “哥。”没了其他人,路迟攥了攥拳头,小声道:“过年那次……” 顾迹知道他要说什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都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这和路迟预想中的不太一样,他愣了下,还是坚持道:“我…我可以跟他道歉。” 路迟很后悔当时的冲动行为,如果不是他的原因,哥就不会从过年到现在都不愿意回家。 “跟谁道歉?”顾迹淡然道,“不用,已经分手了。” 路迟睁大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也有些忐忑,“……是因为我吗?” 顾迹动作顿了下,好笑道:“当然不是,前两天分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路迟抿着唇角笑了笑,难掩心中的高兴,怪不得哥没跟他计较之前的事情。自那次之后路迟就很懊恼,每次鼓起勇气给顾迹发消息也得不到回复,时间久了他也不敢打扰哥了。 “真要说起过年的事。”顾迟回忆起来,他当时好像因为林清然还揍了路迟两拳,下手不轻。 “我该给你道个歉,你当时…没事吧?” 路迟立即摇了摇头,“没事,一点都不疼。” 顾迹摸了下他的脑袋,问道:“…你那时候为什么想拿椅子砸他?” 上辈子他只顾得关心委屈的林清然,全然忽略了这个弟弟。路迟的性格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些奇怪,但他又没有神经病,怎么会随便做出砸人的事情? 路迟没开口,像是有些不太想说,过了会儿才低声道:“我听见他打电话,和其他人说话很暧昧。”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顾迹差不多猜到的就是这个原因,会让路迟当时凶得不行,像要咬人的小狗似的。 “不敢说,怕你生气。” 路迟那时听到电话内容后什么都没想,一时冲动,只想把对方先赶出他家。等到事后冷静下来后,他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万一对方只是在和普通朋友说话呢? 这点不怪路迟想得多,的确要是放在上辈子,即使路迟说出来了他也不会相信。 顾迹心中歉疚,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对不起。” 路迟连连摇头,“哥没错,是我不应该先冲动打人的。” 在食堂说这些事情始终有些奇怪,这些陈年旧事说开了就好了,没有继续纠结的必要。 “都过去了。”顾迹换了个话题道:“我待会送你回家。” 路迟的眼睛赫然亮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顾迹笑着道,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比上次见面长高了。” 路迟点了点头,抬眼像是看见了什么,迟疑两秒开口,“……那个男生好像在看你,是朋友吗?” 顾迹顺着路迟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意外地看见站在门口的言从逾,抬手打了个招呼。 言从逾看见顾迹,旁边还有个从未见过面的男生,个头要矮上一点,两人坐得很近交谈甚欢,他甚至瞥见顾迹摸了摸男生的头。 “……” 言从逾眸光颤了颤,第一次看到顾迹没有主动走过去,内心忽然充满着不确定,心里像是被刺扎了下,难免升起酸涩的嫉妒。 即使没有了林清然,下一个也不一定是他。 他忽然想起昨天在论坛上看到的内容,有人说顾迹喜欢乖巧听话的类型。而现在旁边的黑衣服男生,看着却像是符合这个标准。 言从逾抿了抿唇,可昨天顾迹还跟他说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顾迹顿了顿,偏头对路迟交代了声,“是朋友,我过去一下,你别乱走。” 路迟点头。 越过人群,顾迹从座位上起身,走过去拍了下言从逾的肩膀,疑惑道:“发什么呆呢?” 言从逾怔了下,看着顾迹走过来,只是盯着他,随后反应过来才慢慢移开了视线,下颌线绷得紧,“你把他留在那里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顾迹回头看了眼路迟,“又不会丢。” 言从逾低声道:“他是大一的么?” “他看着像大一的吗?”顾迹乐:“没那么大。” 言从逾眉头皱住,“读高中?” 顾迹点点头,笑着补充了句道:“他是竞赛生,平时时间比较自由。” 言从逾心里一阵发酸,他一点也不想了解那人,但又忍不住,“在荣城一中?” 顾迹嗯了声,“看着是不是挺聪明的,他成绩比我当时好多了。” 言从逾微微垂了垂眸,敛下眸中的暗沉,尽量平静陈述道:“就是年龄太小了。” “年龄太小了?”顾迹有些不解道:“他七岁上的学,应该和同龄人差不多。” 连对方是什么时候上的学都知道,只能说明不是这两天才认识的。 言从逾压抑着心中的不愉,“之前好像都没见过他。” “正常。”顾迹没在意道:“他第一次到学校来找我。” 言从逾道:“那你们之前怎么见面的?” “……” 顾迹觉得言从逾又开始变成采访的了,主要表现在会提出一堆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之前不怎么见面。”顾迹看着言从逾,见他似乎还有发问的倾向,严肃道:“打住,停下的你的问题。” 言从逾看着顾迹,没说话。 心里更加不悦,两人之前都不见面,说明对方根本不在意顾迹。 “你的问题太多了,改天再问。”顾迹搭着言从逾,“走,介绍弟弟给你认识。” 言从逾抿直了唇线,语气染上醋意,“你还叫他弟弟。” 顾迹觉得今天的言从逾说话很奇怪,诧异地瞥了他几眼,“他是我弟弟,不然我叫他什么?” 言从逾倏地顿住,“?” 弟弟?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第十八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十九章 言从逾的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情绪,“……家里的弟弟?” “不然呢?”顾迹笑着,“还能是道上收的弟弟?” 言从逾忽然有些尴尬,原来是自己以为错了,但又没法说自己方才的误会。 “…你弟弟和你不太像。”言从逾试图圆了圆场,“没看出来。” “因为不是一个爸妈。”顾迹简单解释,介绍道:“我弟弟,路迟。” 知道这个男生是弟弟后,言从逾心里刚才的郁闷蓦然散去,莞然道:“弟弟很可爱。” “是吧。”顾迹笑了下,转头正要跟路迟介绍,就见这小子定定地看着言从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迹在两人中间来回扫了眼,疑惑道:“你们见过?” 路迟道:“我认识言学长,一直听老师说你……你好厉害,学校还有你的照片。” 言从逾顿了下,“谢谢。” 顾迹眨了下眼,看向言从逾,好奇道:“你不是美术生吗?” 言从逾转头解释道:“之前也参加过几次竞赛。” “难怪他认识你。”顾迹道。 言从逾还有事说了两句后就离开了,路迟才纠结地开口问道:“哥,你和言学长熟悉吗?” 顾迹疑惑道:“还可以,怎么了?” 路迟谨慎开口:“能不能让学长推荐两本竞赛资料,我想知道他之前用的什么书。” 顾迹:“……” 作为一个不怎么爱学习的人,顾迹的确不能理解路迟的思想。 “刚刚他人在这,你怎么不问。”顾迹费解。 路迟小声道:“我紧张。” “……行吧。”顾迹道:“待会我帮你问。” 吃完饭后,顾迹开车送路迟回家。到了楼下后,路迟磨磨唧唧不下车,憋了半天才说出来:“哥,你不进去吗?” “下次吧。”顾迹叩了叩方向盘,催促道:“到了,你快上去。” “好吧。”路迟依依不舍,“那哥什么时候回来?” “你怎么像个留守儿童似的。”顾迹觉得好笑:“放假就回去,赶紧上楼,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听到以后可以打电话后,路迟点了点头,终于愿意下车了。 路迟站在楼底下,一直看着车远去消失在路口之后,才默默上了楼。 屋里,厨房里的女人听见开门的动静,擦干手走了出来,问道:“小迟,见到哥哥了吗?” 女人看着四十多岁,虽然保养得宜,脸上也留有岁月的痕迹。 “嗯。”路迟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哥说汤好喝。” “然后呢?”尤兰淑脸上露出笑容,把保温桶拿到厨房里,“……过年那件事小迹还生气吗?说你了没?” 路迟摇了摇头,“没有,哥说分手了。” 尤兰淑错愕,手上在做的事情都停下了,“什么?” 路迟道:“哥和之前的男朋友分手了,他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就不提了。” “这样多好,我担心了这么久,终于能松口气。”尤兰淑语重心长:“别嫌我啰嗦,小迹喜欢男生无所谓,多正常的事情。只不过他那个男朋友看面相就处不好,一眼就看出来不是真心……” “对了,小迹说什么时候回家了吗?” 路迟:“刚刚哥送我回来了,但没上来。” 尤兰淑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窗户边上看,“在哪在哪?” “已经走了,他说今天不上来。”路迟喝了口水,也有些开心:“下次放假再回来,我待会去把哥哥房间的被子晒一下。” 尤兰淑脸上有些遗憾,“那下次你提前问小迹什么时候回来,我多做几道他喜欢的菜。” * 晚上宿舍一起打游戏的时候,顾迹的手机响了两声,拿起看了眼,发现是言从逾发过来一张照片。 【言从逾:画完了,还有什么地方要改的吗?】 画面是在晚上,漆蓝色的天空之下,男生单手撑坐在草地上,低着眸子,像是在平静地看着湖面。即使是隔着屏幕上,顾迹也倏地感到一阵恍惚,有种身临其境的错觉。 上次在后湖画画结束之后,顾迹最后只看到了半成品,当时没多在意,却没想到成图会如此惊艳。 “顾哥——走啊走啊,你怎么不动了?”程灼把键盘敲得啪啪响,一转头就看见顾迹在玩手机,欲哭无泪,“都决赛圈了,你在干嘛!我的祖宗!” 顾迹被程灼叫得反应过来,注意力重新回到游戏上,好在游戏已经到了决赛圈,没两分钟就结束了。 退出游戏后,顾迹这才重新拿起手机,真心回复道:【画得很好。】 他想象不出什么华丽的形容词,但即使是外行,看到这幅画的第一感觉反正就是很好看。 【言从逾:谢谢。】 【言从逾:因为模特好看。】 【顾迹:你画得比我好看多了。】 “顾哥,你怎么不玩了?”程灼探头过来,“你在看什么?” 顾迹把手机调转方向递给程灼看。 画上的人物很容易能认出来是顾迹,容貌几乎一致,但画上独特的光影却很有氛围。明明画是假的,但却有些令人移不开视线,盯着画里的男生有些发愣。 程灼呆了下,慢慢回过神来,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这谁画的?” 顾迹道:“猜猜?” “猜不中。”程灼凑近道:“把这张照片发给我呗,太好看了。” 程灼撑着头打量着顾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要是女孩就好了。” 顾迹气笑了,踢了程灼一脚,“说什么呢。” “哎呀,你要是女孩我肯定追你。”程灼没躲,只是凭空叹了口气,“不过还是算了,咱们当兄弟也挺不错的。” 许景因也好奇:“什么东西能让橙子说出这种话?给我看看。” 宋今榛转过头来:“我也要。” 顾迹把手机递给他们。 片刻后。 许景因安静两秒,夸赞道:“小顾的确漂亮。” 宋今榛感叹道:“幸好我性取向不符合,不然我砸多少钱也要追到你这样的。” 顾迹往后退了退,抗拒道:“你们不要用这种语气,好奇怪。” 程灼从背后单手箍住顾迹的脖子,商量道:“顾哥,你对出cos感兴趣吗?” 他比划了一下:“御姐那种。” 顾迹无情地推开了程灼,“没有,一点都没有。” 说话间,屏幕上显示又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言从逾:介意我用这幅画去参赛吗?】 【顾迹:不介意。你的画你自己作主就好。】 顾迹拿回自己的手机,又瞥了一眼照片,或许是自己看自己看不出来区别,还是觉得程灼他们表现得太夸张。 紧接着手机又响了声,顾迹本以为是言从逾发来的消息,点开才发现是来自篮球队队长的消息。 【谢褚:在吗?兄弟,下周和外校那场球赛,你有时间上一场不?】 顾迹顿了顿,他的篮球水平在一般人里面还看得过去,但和专业队员比还差得多,本来也就当个爱好玩玩。更别提上辈子多久没打了,现在手都生了。 平时和朋友们玩玩就算了,真让他去打比赛也有点悬。 顾迹诚实道:【算了吧,我不行,免得输了。】 【谢褚:友谊赛而已,输赢不重要,主要就是展现一下咱们球队的风采。】 【顾迹:……展现风采?】 他怎么不知道,一向无敌在意输赢的谢褚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手机那头的谢褚发现顾迹并不好忽悠,思索片刻,说出了实话:【最近你在学校的热度这么高,好多人都来问我什么时候有你的比赛。】 【谢褚:这不想着给你安排一场,顺便宣传宣传咱们篮球队嘛。说不定还能让学生会给我们多拨点社团经费。】 【顾迹:……】 【谢褚:跪求.jpg】 【谢褚:输赢固然重要,但名气也很重要,咱们篮球队今年能不能夺下第一社团的名号就在你了。就当哥求你的,就比一场,就一场!】 顾迹当初是自愿进的篮球队,对打球本身是感兴趣的,再加上队长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拒绝。 他想了想下个星期的时间安排,问道:【周几?】 【谢褚:周六周日都可以,看你时间,能来就行。】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第十九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二十章 既然答应了谢褚下周比赛,顾迹总不能什么都不准备,不说能不能赢的事情,起码也要找回些手感。 傍晚,顾迹拽上宿舍三个人,去操场打球。 他们宿舍多少都会打,不过水平参差不齐,再加上其中有不靠谱的人,总是没过半个小时,就变成了四个人坐在长椅上打游戏,然后出去吃个饭再回宿舍睡觉。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顾迹这次出门特意没拿手机。 程灼捏了下肚子上的肉,为消失的腹肌哀悼后,短时间内志气满满:“我,程灼,发誓从今天开始要天天锻炼。” “怎么打?”到了操场后,许景因问道,“小顾不是要练球吗,1v1怎么样?” 顾迹顿了顿,“行。” 程灼靠在篮球架边上,听到这句话,立马拉起一旁的宋今榛,“那景因和顾哥先来一轮,我和榛子去买水。” 许景因对程灼喊道:“哎,你不是刚刚说要锻炼吗?” 程灼拉着宋今榛溜得飞快:“买两瓶水就回来。” “他俩总是这样。”许景因早有预料,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习以为常,拾起边上的篮球抛给顾迹,“那我们先来一局吧。” 顾迹上辈子许久没碰篮球了,一时有些手生,反应速度也有点跟不上。 …… “我怎么感觉你水平下降了。”许景因从地上捡起球,有些困惑,“是因为上次发烧还没好吗?” “可能。”顾迹道:“再来一次吧。” 几轮过后,顾迹慢慢找回了感觉,中场休息时,往旁边瞥了眼,“他们两个怎么还没回来?” 许景因因为运动而呼吸有些重,对这两人的性格早已习惯:“要么还在超市买东西,要么顺便拐去食堂吃饭了。” “要被渴死了,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程灼欢快的声音传出,“怎么了,景因?” “你们去哪儿了?买的水呢?” “我和榛子在买刮刮乐,今天手气肯定很好——”程灼那边听起来有些吵闹,“哎呀忘了说了,刚才在超市的时候碰见言同学,就麻烦他顺便带过去了。” “如果没找错地方的话,他应该快到了吧。” 挂了电话后,许景因忍不住吐槽:“他忘了他上次买五百块钱刮刮乐结果只中了五块钱的事情吗?” “他刚才不是说这次手气好吗?”顾迹笑道,“我去看看小言到哪了,今天没带手机,免得他找不到地方。” 许景因应声:“好,我在这等你们。” 顾迹走出操场后,瞥见了站在小路对面的言从逾,拿着手机像是在打电话。 这片地方有两个大操场,还有个室内场馆,估计程灼没和言从逾说清楚具体位置。顾迹今天又恰巧没带手机,没法接不到对方的电话。 “小言,这边。”顾迹招了招手,喊了声。 言从逾垂着眸,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正担忧他是不是被拉黑了,倏地听见顾迹的声音,下意识便看了过去。 下一秒,言从逾就朝着顾迹走了过去,嗓音有些低,“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出门没拿手机。”顾迹解释,似乎听出对方话语里的情绪不好,安慰地搂了下他的肩膀,轻声道:“怎么了,等太久了吗?” 言从逾喉间紧了紧,无意识地看向顾迹,男生的额发有些湿,近到能看清眸中的潋滟笑意,忽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没有。” 顾迹偏头看着言从逾, 被这样看着,言从逾大脑几乎宕机,把手里的购物袋提起来示意,“……我来送水的。” 顾迹笑了声,拉着他进操场里,“知道了,谢谢。” 购物袋里装了不少东西,一看就是程灼选的,不仅有几瓶水,甚至还有一些零食。 许景因拿了瓶水,跟言从逾道了声谢。 顾迹顺手递给言从逾一瓶苏打水,坐在他旁边,闲聊道:“待会有空没,一起去吃夜宵?” 这是他们宿舍晚上出门的惯例,不管出来是干什么,最终总逃不过一顿宵夜。 言从逾:“好。” “你先在这坐会儿,等他们两人回来就去。”顾迹喝了口水,问道:“会打球吗?” 言从逾摇了摇头,“不会。” 这句话不是谦虚,言从逾完全没接触过篮球,一点也不会打。 “那你吃零食。”顾迹把旁边的零食塞到言从逾怀里,捡起篮球起身去找许景因。 长椅的位置离篮球场有几步距离,再加上球场此时也吵,正常说话声音几乎传不过去。 许景因猜道:“上次看的那幅画是逾神画的吧。” “……逾神?”顾迹反应两秒才把这个称呼和言从逾联系在一起,“是他,怎么叫他这个?” “不清楚,反正都这样叫。”许景因道:“美术系天才,称一句逾神不为过。” 顾迹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言从逾,他单从外行的视角能看出言从逾的画技不错,却判断不出来具体水平,迟疑道:“……他这么厉害呢?” “何止厉害。”许景因手里运着球,忽然卡了一下,难以置信道:“你不是跟他认识吗?” 许景因的破绽太明显,几乎是瞬间球就被顾迹拦下,原地跳投了个三分,拍拍手轻松道:“是认识,但是在酒吧认识的。” 许景因来不及在意球场上的输赢,还是有些不相信,“那你知道他画一幅画多少钱吗?” “多少钱——算了,也别说具体数字了,我对这一行没概念。”顾迹当然不清楚,“如果对比的话,小言和林清然谁厉害些?” “……你这个对比很废话。”许景因沉默后开口,“逾神为什么叫逾神,你说谁厉害?” 顾迹大致明白了,“小言更强。” “你怎么这么冷静?”许景因猜测道:“你花了什么条件让他给你画画的,钱肯定买不到,难不成他有把柄在你手上,你威胁他了?” 顾迹的表情一言难尽,总觉得许景因口中的逾神和小言不是一个人。 具体的事情一时不好说清楚,他认真澄清道:“我没威胁他。” 许景因在两人之间看了看,“那是他自愿给你画的,你们是好朋友?” 这个听起来顺耳,顾迹点了点头,“差不多。” 许景因便没再多想,小顾的人格魅力毋庸置疑,如果是好朋友的话,那之前的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 他平时行事习惯过于谨慎,在这种事情上难免总会多虑,也怕自己的朋友被骗。 言从逾坐在篮球场边上的长椅上,目光落到球场中间奔跑的男生身上,记忆里不禁闪过高中时期的印象。 当时顾迹也喜欢打球,但他却不会离这么近看,担心次数多了会被发现。大部分时候都是隔着很远的距离,连脸都看不清,只有在四周都是人群的时候才会稍微走近。 那时候的言从逾从来没有想过,以后能光明正大地近距离看顾迹打篮球。 言从逾靠在长椅靠背上,本来还在想着高中的事情,冷不丁瞥见顾迹跳起的动作时,上衣衣摆掀起,露出了半截白皙劲瘦的腰线。 “……” 言从逾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另一边两人又打了几轮后,放在一边的手机响起了铃声。许景因去接了个电话,程灼和宋今榛说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马上就要到了。 许景因显然已经十分习惯:“回来吃饭了。” 索性他们快要到,顾迹和许景因也干脆结束了。 言从逾看着顾迹走过来,把水递给他,“打完了吗?” “嗯。”顾迹接过水,仰起头喝了两口水,喉结滚了滚。 他放下水,不小心瞥见了言从逾泛红的耳尖,随口问道:“很热吗?”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第二十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二十一章 “有点。” 言从逾瞥见顾迹颈边的薄汗,忽然觉得自己的自制力薄如纸,在对方面前形同虚设。 这时候,程灼和宋今榛的身影出现在操场入口,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我们回来了。” 程灼手里捏着刮刮乐,心情不错道:“今天中奖了,我请客。” 许景因意外道:“中了多少?” 程灼道:“三百块!” 许景因看着厚厚一沓的刮刮乐,不确定问道:“那你买了多少钱的?” 程灼没说话,默默地收起了刮刮乐。 见状,许景因不懂也该懂了,笑了下,没再继续问。 几人朝着校门口走去,许景因道:“去哪儿吃?” “去吃烤肉怎么样?”程灼提议道:“去后街那家吧。榛子能接受不?” 宋今榛有些洁癖的小毛病,而学校后街那家烤肉店烟火气小,环境也好。 宋今榛之前去过一次,“能。” “你呢?”顾迹偏头询问言从逾的意见。 言从逾一顿,他发现顾迹说话的时候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但每次毫无预兆地对视上,总会让他的自制力再次土崩瓦解。 “可以。”言从逾点了下头。 烤肉店就开在学校后街,距离很近,说两句话就走到了地方。 迎接的服务员道:“院子里的位置已经满了,二楼还有个小包间,你们看可以吗?” “行。” 这家烤肉店的一大特色就是院子里的环境很好,晚上院子里的灯光闪烁。但他们是临时起意,没来得及提前预订座位,也没什么要求。 许景因道:“屋里也不错,冷气开得足,不会热。” 点完菜后,按往常来说他们都会点酒,主要是顾迹和程灼两人会喝,但这次两人谁都没提出来要点酒。 程灼相信自己的酒量,但并不能保证自己的酒品,万一这次喝醉了再在言同学面前胡言乱语,程灼自己都要没脸见人了。 宋今榛吃烤肉有一个特别的习惯,会用生菜把烤好的肉包成一个整整齐齐的四方形,放在盘子里,等到满一盘的时候再开始吃。 程灼坐在他旁边,见他这样便开始手欠。 一次两次宋今榛可以当做没看见,次数多了也忍不了了,“你给我走开。” “好奇怪。”程灼求知欲旺盛,“我想看看你是不是非得满一盘子才动嘴。” 宋今榛面无表情道:“这就是你要吃我盘子里肉的原因?” 程灼又疑惑问道:“而且为什么非要叠成四边形,吃进嘴里不都一样吗?” 宋今榛解释道:“不一样,这样不会撒。” 程灼指导:“你可以把嘴巴张大一点,像这样——啊。” 宋今榛:“……” 程灼见宋今榛动作太慢,半天才能吃一口,太费劲了,直接三下五除二帮他包好了一盘子,顺便补充道:“我戴手套了。” 宋今榛低头看见形状不一的生菜卷,沉默得无话可说。 顾迹看着朋友们吵吵闹闹,唇边带着笑意,心里在此刻得到了平淡的满足。 原来离开不好的人后,生活这么简单就能获得快乐。 程灼和宋今榛的打闹终于结束,顾迹侧头去看言从逾,问道:“合口味吗?” 相比于原本就熟悉能打成一片的室友们,顾迹担心言从逾会感到不自在,时不时就会跟他搭两句话。 “嗯。” 言从逾自然看得出来顾迹额外的关照,心中复杂的情感交织,开心当然有,但又能感觉出对方完完全全把他当成朋友,没有任何别的心思。 这放在以前是言从逾不敢当真的事情,可选择却想再进一步,可每次和顾迹毫无杂念的对视后,总让他心中有种罪恶感。 ——像是自己在亵渎对方。 言从逾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本来就是。 顾迹用夹子把烤好的肉夹给言从逾,“那多吃点。” 言从逾敛下心中的思绪,“谢谢。” “对了,小言。”顾迹此时蓦然想起路迟上次问自己的事情,传话问道:“……我弟弟想问,你之前搞竞赛的时候都看什么资料?” 言从逾回忆道:“用的是学校发的资料。” 顾迹惊讶,“没买别的吗?” 他记得路迟房间里的书架满满全是竞赛相关的教辅和参考书。 “竞赛只学了一年多,没用其它资料。”言从逾道,“如果弟弟需要的话,可以把当时的笔记给他。” 顾迹当然知道笔记比书更珍贵,“会麻烦吗?” 言从逾笑道:“不麻烦,反正留着也没用。不过高中的笔记都在家里,要过段时间才能带给你。” “谢谢。” 顾迹给言从逾的杯子里加满了果汁。 重新活一辈子,顾迹原本的愿望很简单,只想先远离林清然,不辜负他的朋友和家人,能做到这些就已经不后悔了。至于其余多的方面,更像是锦上添花。 有些仇恨当然要解决,但顾迹不会冒着玉石俱焚的风险,首要的自然是安稳。 这些事情都是顾迹仔细想过的,但能在大学时期遇见言从逾并和他成为朋友,却全然不在计划之中。 言从逾这个新朋友对于顾迹来说是个意外,但也是惊喜。 吃到一半,顾迹闲聊道:“下周学校里办球赛,你来看吗?” 言从逾问道:“你也去吗?” 顾迹点点头,“我会参加。” 言从逾顿时提起了兴趣,他对球赛本身不感冒,但看顾迹打球就是另一件事了。 顾迹弯唇笑道:“那给你留个前排位置,你记得来——” 呲—— 一片突如其来的漆黑,没有任何预兆,灯光全部突然熄灭,连送风的空调也消失了声音。片刻后,忽然就响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停电啦?”程灼吐槽道:“这条街总是停电,什么时候能彻底修好?” 许景因夹了筷子菜,虽然停电但一点也不影响他吃饭,“正常,等会吧。” 学校后面这条街因为供电线路老化,经常容易停电,已经成为荣大学生们的共识。 言从逾低头去找手机,忽然感觉有人摸到他的右腿,不像是不小心碰到,更像是旁边的人在摸索些什么。 触感带着些微酥麻的痒意,如果不是右边坐着的人是顾迹,言从逾就要怀疑这人有什么居心了。 “在找什么?”言从逾轻声问道。 停电了—— 世界漆黑一片,桌上的烤肉炉用的是木炭,在黑暗中散发出暗红的亮光。 像是前世那场火灾,他和程灼在外面吃饭,也是忽然停电,再就是猩红的火焰吞没一切。 顾迹知道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这辈子他做出了改变,这些糟糕的事情不会发生。 但他几乎在那场大火里失去了一切,即使时隔多年回忆起也是恐怖的梦魇。顾迹一直避免自己去想之前的事情,但此时此刻,那些记忆却止不住地在脑海中浮现。 他的手有些发颤,像是在找个依靠似的,听见言从逾的声音,下意识就想抓住他。 视线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触感就会显得格外敏感。 言从逾喉间溢出一声闷哼,攥住了顾迹在他腿上乱摸的手,虽然不知道顾迹想做什么,但纵容归纵容,他不想在外面尴尬。 碰到言从逾的手之后,顾迹无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力度大到有些痛感。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秒之内,言从逾碰到顾迹的手后,这才发现他在发抖,指尖冰凉发冷。 外面依旧吵闹,服务员的声音透过包厢传了进来,“大家稍安勿躁,已经叫人去搬发电机了。非常抱歉影响了大家的用餐体验,老板说今天给大家全部打八折,当做补偿……” 言从逾轻轻捏了捏顾迹的手,倾身过去安慰道:“只是停电。” 顾迹哑声:“……嗯。” 经过停电最初那一刻的恐惧后,顾迹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身体还残留着潜在意识的紧张,不愿意松开手。 言从逾不清楚顾迹怎么了,只察觉出他的状态不太好,尽管手指已经被攥得发疼,但还是随便他抓。 他听见程灼他们还在说停电的事情,似乎并不知道顾迹有这种状况。 言从逾从不怀疑这几位室友对顾迹的关心,但假如是连室友都不知道的事情,是说明今天是顾迹第一次有这种情况吗? 顾迹听着耳边朋友们的聊天声,呼吸声慢慢平稳下来,情绪也冷静下来,内心却有些自责。 明明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为什么他还会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影响? 越刻意去不想在意的事情,却偏偏会反复出现,扰乱他的思绪,让他陷入当时极端的情绪之中。 顾迹慢慢松开手,低声道:“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 言从逾隐约感觉出顾迹身上有些秘密,但想到对方刚才似乎在害怕,还是有些心疼,轻声地转移了话题道:“等会儿才能来电,你想回去吗?”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第二十一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二十二章 顾迹指尖紧了紧,有些犹豫,“……嗯。” 不确定什么才能来电,但他的确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了。 “那就走吧。”言从逾拉起顾迹的手,起身随口编了个理由道:“不好意思,学校里出了点事情,我们要先走了。” 环境有些吵闹,再加上视线漆黑像是会影响听力,程灼半天才反应过来,“……啊?” 言从逾说:“有点事,下次再聚。” 许景因没听清,“小顾也走了吗?” “好像一起走了?说是学校里有什么事?” 两人从店铺里出来,整条街暗暗的仍没什么亮光,但视野却宽阔了许多,减轻了许多压抑空间里的躁闷感。 言从逾松开了手,询问道:“回学校吗?” 想到宿舍里空无一人的环境,顾迹有些抗拒。 他抿了下唇,请求道:“陪我走走吧。” “好。”言从逾没有问为什么,答应得很快,“走那边吧,有灯。” 停电只断了这边一条街的电路,其余地方还是灯火通明。 顾迹并肩走在言从逾旁边,心里乱糟糟的,低头看了好几次言从逾的手,迟疑半天开口问道:“……刚才没抓痛你吧?” 虽然现在只有他们两人,言从逾却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只是心疼在顾迹身上发生过什么,总有一些时候,顾迹给他感觉像是易碎的玻璃瓶。 “没有。”言从逾抬手给他看,“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顾迹拉着言从逾的手,认真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异样后,才微微松了口气,低声抱歉道:“……对不起,我的情绪不太稳定。” 言从逾察觉到顾迹似乎把有些事情当成自己的过错,语气中能听出自责的情绪,从最初到现在已经说了两次对不起了。 “不用说对不起。”言从逾轻声道:“人都容易情绪不稳定,没什么大事。” 顾迹垂了垂眸,“但我会控制不住。” 即使对于明知不会发生的事情,但当再次经历类似的场景时,顾迹还是难以控制自己陷入当时的恐惧中,每每这样都会让他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言从逾道:“这也很正常,克制不住就发泄出来,慢慢来就好了。” 顾迹呼出一口气,还是有些为难。 言从逾脚步慢了慢,“你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苛责自己。” 这句话让顾迹短暂地走了下神,犹豫了几秒问道:“……你觉得我没错吗?” 言从逾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会让顾迹这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发涩,放轻声音嗯了声。 也许是他的偏心,反正不管什么事情,言从逾都相信顾迹。 “我觉得你做得很好。”言从逾笑了下,“知道去拉朋友的手,免得停电了出意外,刚刚我也有点害怕。” 顾迹被逗笑了,知道对方是在安慰他,“谢谢。” 走出了学校后街,四周恢复了明亮的灯光,大学城这边的夜晚都很热闹,音响里传出了音乐声,氛围活跃,让顾迹心情愉悦了不少。 刚才他的状况都被言从逾看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顾迹看了眼对方,忍不住问道:“……假如有件事对你影响很深,不想去接受,但也没办法忘记,你会怎么办?” 言从逾顿了顿,一时没说话。 “……不好回答吗?”顾迹眨了下眼,“没有这种经历吗?” 片刻后,言从逾的语气很平静,“我会忍着。” 方才顾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言从逾心中浮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顾迹。 当时得知顾迹谈恋爱有了男朋友之后,言从逾很长时间都难以平复心情,每次一想到心里都是密密麻麻地疼。就像是方才所说的那样,没办法接受,但也不可能忘记。 但他也不能做什么,只能认下现实,除了默默忍着,只能希望着有一天顾迹能分手。 万幸,他已经等到了这么一天。 “有过。”言从逾道:“但事情发生过就没法改变,如果忘不了的话,也不用克制自己去刻意回避,习惯就好了。都会好的。” 顾迹有些怔愣,言从逾的回答是他之前从没有考虑过的方面。 他一直是把那些不好的回忆压在心底,不敢拿出来见光,潜意识里害怕再次受伤。 可记忆不是物品,不是想关住就能关住的。殊不知逼着自己去回避压抑才更痛苦,比起封闭自我,不如接纳。 这个观点像是打开了一扇窗似的,顾迹顿时明白了什么,长舒了一口气,“小言,我真的很谢谢你。” 言从逾还没反应来,倏地被顾迹搂着肩膀抱了一下,距离近到似乎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好闻的气息,温暖一触即逝,他却半天没回过神来。 顾迹嘴角扬了扬,“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虽然这辈子大学就和言从逾见面算得上早了,但好朋友相识总是会嫌晚。 听到这句话,言从逾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两人顺着一条街慢慢走,没什么目的,恰好路过夜晚营业的游乐园时,言从逾偏头询问道:“进去走走吗?” 一起出来,他想让顾迹开心一点。 晚上的游乐园灯光七彩绚丽,反正现在没什么事做,顾迹也不想回学校,“好。” 从入口买票进去,里面的空间很大,人也不算多,总体环境还不错。 入口的地方有许多小摊,卖些荧光棒灯笼之类的小玩具。 “走过路过来看看,各种颜色的荧光棒都有,还有兔子夜灯小熊夜灯……” “买玩具吗?有陀螺转盘小风扇,还有气球……” “可以吹大泡泡的泡泡水……” 顾迹已经忘记了自己上一次来这种游乐场所是什么时候了,看什么都新奇。 言从逾在小摊上买了夜光手环,其余的装饰品也很好看,只不过不方便携带,待会带着费劲。 他拍了拍顾迹,“伸下手。” 顾迹转头,看见了言从逾手里的东西,愣了下,“小朋友戴的,我就算了吧。” 言从逾把夜光手环系在了顾迹手腕上,低声解释道:“晚上看不见,戴着就不会找不到你了。” 没说出口的话是,在他心中,顾迹也是个小朋友。 顾迹嘴上说着算了,但低头看着在黑暗里亮着光的手环,还是有些开心。 游乐设施很多,但大多都是精彩惊险的高空和水上项目。 “有想玩的吗?”言从逾问道。 顾迹摇了摇头,单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你要是想玩的话,我在旁边等你。” 言从逾也摇头,他不怎么喜欢这些刺激项目。 顾迹弯唇笑了笑,“那去前面,我刚才看地图上有好玩的。” 言从逾好奇道:“什么?” “过去就知道了。”顾迹神秘道。 等到了地方,这一片空地上都是些娱乐小游戏,隔一段距离一个摊位,打气球套圈弹珠之类的应有尽有。 比起刚才的只看却不想玩的大型设施,明显这里更让人有参与感。 顾迹拉着言从逾去玩,首先在一家钓小鱼的摊位前停下。 一个很大的充气池子里装着水,里面是人工养的金鱼,钓竿也是特制的,底部不是钩子而是网,与其说像是钓鱼,更像是拿着长线捞鱼,比较考验技巧。 规则是在一定时间内捞鱼,鱼不能带走,就是捞着玩图个乐呵,但如果捞得多破纪录的话可以换取奖品。 顾迹一下就坐在了板凳上,言从逾笑了下,拿了个鱼竿坐到了他旁边。 顾迹的动作不太熟练,“我没玩过这个,但看着挺好玩的。” 言从逾没心思捞什么鱼,注意力全然不在池子里,只是看着顾迹的动作。 “好难…”顾迹费劲半天,甚至连一条鱼都没碰到,有些怀疑道:“真的能捞到吗?” 他偏头看了眼言从逾,想看他的成果怎么样,忽然就看见了有小金鱼钻进了他的钓竿底下的渔网中。 顾迹提醒道:“快捞起来。” 言从逾没在意自己的杆子,走到池子边蹲下,“我看看你的网是不是有问题。” 言从逾蹲下来后遮挡住了顾迹的视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取出自己竿下面的小鱼,放进了对方钓竿的网里。 顾迹疑惑道:“有问题吗?” 言从逾起身拍了拍手,“刚刚有点折住了。” 没过两秒,顾迹就看见了自己网里的小鱼,有些惊喜,立即捞了起来。 捞到一条鱼后,顾迹也满意了。他没什么得大奖的执念,就是想体验下这个游戏,过个手感。 过了会儿顾迹就把鱼放回了池子里,转头去看言从逾,却见到言从逾的鱼篓还是空的,诧异道:“刚才那条鱼呢?” 言从逾随口道:“跑了。” 顾迹想帮言从逾也捞到一条鱼,可无奈自己的水平也半斤八两,两人努力了半天,仍然渔网空空。 顾迹沉默下来,思考刚才自己的鱼是怎么进网的。 言从逾是想让顾迹玩得开心,有点怕他会跟鱼较上劲,临时转移了话题,“时间快到了,我们换个别的玩吧。” 顾迹道:“可你还没捞到鱼。” “说明跟鱼没缘分。”言从逾放下鱼竿,指向另一边,“去玩套圈吧。” 顾迹看了过去,“好。” 言从逾从老板那里买了一摞圈,发现顾迹不在旁边,回头找他的时候,发现男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路灯的晕黄打了下来,映出好看的眉眼。 言从逾笑道:“怎么不过来?” “你先玩,我看着。”顾迹严谨道:“学一下技巧。” 套圈摊上都是些小玩具,因为圈太小的原因,言从逾一开始套了几个全都没中,到后面才逐渐找到些技巧,半天后,才套到了个没有用的发卡。 言从逾:“……” 顾迹在旁边笑:“加油。” 正说话间,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个六七岁的小孩,指着顾迹手上的手环哇哇大叫,“我要这个,我要这个!” 顾迹刚才只顾着看言从逾套圈了,没注意到小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见小孩开始在他面前哭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刻,小孩忽然停住了哭声,伸手要抢顾迹的手环,他皱了下眉,躲开了小孩的触碰,往旁边走了两步。 小孩啊地一声哭了出来,鼻涕眼泪糊一脸,躺在地上打滚,“我就要,我的我的,我就要!” 言从逾此时走了过来,神色有些不愉,把顾迹拉到身旁问道:“没事吧,他没碰到你吧?” 顾迹摇了下头,“没有。” 他低头看着在地上哭嚎的小孩,头疼道:“怎么办?我没惹他。” “不用管他。”言从逾拍了拍顾迹的手背,“我打电话叫保安。” 顾迹一顿,没想到还能这样做,以为碰上这种小孩只能吃个闷亏。 言从逾拉着顾迹走到一边,丝毫不管地上的小孩,给游乐园的保安打了电话,简单描述了情况。 小孩的嚎啕大哭已经惹来了周围人的围观,方才附近的人不少,许多人看到了事情的经过,窃窃私语。 “这熊孩子是谁家的,怎么这么没教养?抢别人的东西还好意思哭?” “我也看到了,明明是人家手上的东西,像个强盗似的。啧啧啧——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丢不丢人。” 有后来旁观的人问道:“什么情况?” “那个黑衣服的小哥哥坐着好好的,这小孩忽然就跑过去要抢人家的手环,不给就在地上哭,小小年纪就这么不要脸了。” “家长呢?没爸妈吗?” 正说着,一个拎着包的女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谁欺负我家孩子了,怎么回事?” 顾迹还没来得及说话,围观的人群已经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出来前因后果,顺便连带着把孩子带家长骂了一遍。 女人被说得难堪,脸色通红,气得一巴掌拍在了小孩的身上,“赶紧给我起来,哭什么哭,再哭就跟你妈说。” “啊啊啊啊啊大姨打我,我要我妈——”小孩哭得撕心裂肺,“妈妈妈!” 女人此刻恨不得扭头就走,早知道就不答应帮忙照顾小孩了,没想到这么烦人。 “快起来,别哭了!”女人想把小孩拽起来,但小孩一直在挣扎,甚至哭得更厉害了。 周围人议论得叽叽喳喳,女人又转身去给顾迹道歉,面色窘迫:“不好意思啊,他妈妈今天没来,我一下没看住他……” 顾迹没说话,他没有受什么损失,孩子虽然欠,但家长也道歉了,再计较下去也是影响自己的心情。 这个时候保安终于过来了,“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保安穿着统一的制服,面色和声音都很严肃,刚一来,就把还在地上耍赖的小孩吓得不敢动了。 女人连忙趁这个机会把小孩用力扯了起来,连连鞠躬道歉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孩子他妈平时太惯着他了,回去就教训他。” 旁边有人唏嘘道:“都是借口,抢别人东西就是不要脸,和惯不惯有什么关系。我也惯着我家小孩,也没见他在外面当强盗。” 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并没有收敛,女人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闻言又朝小孩背上打了一巴掌,“谁让你抢东西的?” 小孩又要哭闹,却被面前的保安吓住,懦懦弱弱不敢支声。 这种熊孩子的问题最难处理,保安也很难办,但不能让人群都围在这里,都喜欢看热闹,一边劝导又一边疏通人群。 保安过来后,顾迹和言从逾就直接走了,没继续停留在原地。 离开刚才的地方,言从逾心中的不愉没有散去,仍然皱着眉,他好不容易才把顾迹带开心了,但这个插曲又难免让人糟心。 顾迹倒不太在意,反正那小孩哭归哭闹归闹,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 但他看出言从逾现在的心情不太好。 “没事。”顾迹搭着他的肩膀,把手环在他面前晃了晃,“没被抢走,连碰都没碰到。” 言从逾低低嗯了声,“……今天有点倒霉。” “谁说倒霉了?”顾迹眉眼间带着笑意,靠近纠正道:“今天很高兴。” 言从逾:“但刚才——” “那小孩不是有人教训了吗?”顾迹忽然伸手捏着言从逾的脸,“不要想这些了,笑一个。” 言从逾有些无奈,但还是弯了弯唇。 “今天真的很开心。”顾迹微微垂眸看着言从逾,眼底笑意明显,“下次我们还出来玩。” 言从逾说好。 走了两步后,顾迹想到什么,补充了句:“小言,你脸挺软的。” 为您提供大神 暮雨雨 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快更新 第二十二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二十三章 半夜。 程灼起床去上厕所的时候,揉了揉眼睛意识半梦半醒,一只脚刚踏下床,就倏地看见宿舍里有东西在发光,映出幽幽的彩光,吓得魂差点飞了一半。 那一瞬间,程灼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一头砰地撞在了床上。 睡在上铺的许景因这动静被吵醒,敲了敲床板,“……橙子?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呢?” 程灼听见许景因的声音如同听见了救星,蹦起来去扒拉他的床帘,惊恐道:“景因你快看,咱们宿舍有东西在发光——” “……” 许景因的睡意被打断,一脸黑线:“……发什么光,你还在做梦吧?” 说着,他拉开帘子探出头看了眼,在的确看到发光的东西后,甚至亮光还在晃荡,整个人陷入了怀疑。 好在许景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反应还算镇定。 “……我眼镜呢?”许景因眯了眯眼,“是谁没关灯?——不对,我们宿舍有这种灯吗?” 有个伴就有了胆子,程灼起身摸索着去开了灯。 程灼:“……” 许景因:“……” 房间亮起,他们这才看清是对面的床上系着几个发光气球,伴随着有风吹过而微微摇动着。 “……气球?”程灼整个人都懵了,没想到刚才吓了半天的是这些东西,“现在的气球都这么高级的吗,还能发夜光?” 许景因看清是什么后,松了口气,“估计是小顾带回来的,我以为是什么呢。别怕,睡觉吧。” “大晚上还怪吓人的。”程灼重新关了灯,嘟囔两句:“原来是气球……顾哥去哪儿买的气球?出去玩不带我们?” …… 次日清早。 顾迹刚从床上起来,就看见程灼啃着包子站在他的旁边,幽幽开口道:“昨天晚上是谁背着我们偷偷去游乐园了?是谁呢?顾某某。” “……你怎么知道?” 顾迹的动作顿了顿,思考自己好像并没和程灼说过这件事。 “昨天晚上做梦梦到的。”程灼幽怨道:“一想到你去游乐园不带我们,我睡都睡不着。” 顾迹下床道:“是吗?” “你气球的lg都没撕掉——我一看就知道。”程灼咬了口包子,酸里酸气道:“真不错,出去玩不带室友捏。” 顾迹笑道:“下次再和你们一起去玩。” 程灼开个玩笑而已,也不是真的计较,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随口问道:“你之前出去玩的时候不是不喜欢这些小东西吗,怎么这次买这么多?” 这点程灼没说错,顾迹出去玩的时候不太会去买这些玩具,他总觉得这些东西像是给小朋友玩的。 宿舍里这些都是言从逾买的。 他抬手摸了摸系在床边的气球,“突然发现这些挺好看的。” “是好看。”程灼撑着脑袋道,“就是晚上有 点吓人。” 顾迹疑惑:“怎么说?” 许景因路过拿东西,无情戳穿,“他昨天晚上起夜,被这些发光的东西吓到了。” 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顾迹笑道:“这样吗?那我今天晚上拿东西遮住。” “以后就没事了。”程灼嘴硬道:“昨天是因为太突然,没做好准备,我其实一点也不怕。” “对了。”程灼转移话题道:“顾哥你篮球练得怎么样了?” 因为爱好而偶尔打篮球,和因为要比赛而每天练球,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东西。 顾迹沉默几秒,“再说吧。” * * 在顾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练了几天球后,当初答应谢褚要参加的篮球赛如期到来。 附近几所大学之间经常会进行一些友谊赛,输赢并不重要,目的是交个朋友切磋切磋,这次的东道主正好轮到荣城大学,地点在本校的露天体育场。 顾迹只用参加一场,没什么心理压力,提前在前排视野好的地方占了一排位置,留给室友和言从逾。 程灼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看学校球赛了,进场后和顾迹打了个招呼后,轻车熟路地在位置上坐下。 “言同学呢?”程灼知道言从逾也会来,看着旁边仍然空着的座位,“他还没来吗?” 顾迹道:“可能还在路上。” 接近比赛开始的时候,场馆里已经坐了一大半的同学。在顾迹印象之中,学校的篮球赛很少会有这么多观众,通常能坐满一半就算多了。 他听到周围有队员在说今天人多的事情,却没来得及在意这些,只是抬头看了眼留给言从逾的座位,仍旧空着,对方迟迟未到。 顾迹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过了他们约好的时间,心中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 对别人来说可能会因为有事晚到,但从认识言从逾开始,顾迹从没有见过他迟到,甚至每次只会比约定时间提前。 时间慢慢过去,来看比赛的观众也已经落座,前面比赛的队员开始准备入场。 顾迹坐在后台休息室里,刚才给言从逾发的消息仍没有得到回复,过了会儿,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响着,电话却无人接听。 顾迹微微皱了皱眉,思考片刻后,拿上手机出去找言从逾。 既然对方答应了会来,顾迹没怀疑过他会放自己鸽子,只是担心言从逾是不是没找到地方。 露天体育场馆有好几个入口,顾迹出去后沿着外围走了一圈,周围经常有进进出出的人,却没在其中看到言从逾的身影。 ……真的没来吗? 顾迹手里拿着手机,心里一阵不确定。在外面等了会儿后,他听到了场馆里比赛开始的声音,最终只能选择先进去。 在回到后台休息室的路上,顾迹经过一扇关着的门前,偶然听到里面传出桌子碰撞的响声。 体育场里很吵闹,顾迹听得不太清楚 ,以为是后勤工作人员在搬运东西,却忽然听见几道模糊不清的骂声,伴随着重物磕在地上的声音,像是发生了争吵一样。 顾迹叩了叩门,“……有人吗?” 屋里的动静戛然而止,像是刚才听到的声音只是错觉。 没多想,顾迹拉开门把手打算进屋看一眼,却在开门后陡然愣住。 “——小言,你怎么在这?” 这个房间是平时堆放体育器材和杂物的地方,空间显得有些狭窄逼仄,阳光透过窗户扫了进来,打在屋里男生身上,轮廓像是模糊了一层金边。 除了言从逾以外,屋里还有两个人,一个靠在墙边,还有一个……被言从逾攥着衣领,两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 言从逾没想到顾迹会直接进来,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下意识松开了手里人的衣领,那人顿时如释重负,大口呼着气,立马躲到了一边。 顾迹整个人都是蒙的,不知道是先问为什么言从逾会在这里,还是问他为什么在打架。 房间里的桌椅器材杂乱散落,再结合他在外面听到的声音,毫无疑问能猜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言从逾看着顾迹朝他走了过来,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他倏地有些不知所措,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我……” 顾迹走到他身边,低声开口道:“没受伤吧?” 言从逾愣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放在身侧的手忽然被对方拉住。 顾迹之前见过言从逾画画的时候,就知道他的手很好看,拿着画笔的时候,手指白皙修长,而现在这双手上已经多了些擦伤,指骨处还有些许青紫。 顾迹一声不吭,言从逾有心想说话,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言从逾只能笑了笑:“没多大事。” 顾迹皱着眉,碰了碰他手上的伤口,轻声问道:“……疼吗?” 言从逾看着顾迹,摇摇头。 顾迹的视线掠过屋内的两人,松开了言从逾的手,走到墙边蜷缩着的人面前,毫无预兆地一脚踹了上去。 被打的男生吃痛,连头都抬不起来。 “谭杨。”顾迹蹲了下来,声音听不出情绪。 谭杨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身上的痛感剧烈,想往后退却发现身后就是墙,无路可退。 他看向顾迹,主动示弱道:“……对不起,我这次——” 没等谭杨的话说完,顾迹拽起谭杨的衣服领口,一拳实打实地揍到了他的脸上,拳肉的碰撞声响起,头都被打偏了过去。 谭杨嘴角青了一片,痛感终于告诉他对方是来真的,面露惊慌,恐惧之下抓住他的衣袖,“顾迹,你不能这样,清然知道的话会——” 又是一拳打在脸上,谭杨不敢说话了,拼命地往墙边躲。 房间里另外一个男生是外校篮球队的,此时看见顾迹朝他瞥了过来,腿都在发抖,连忙辩解道:“都是谭杨,和我没关系——” 顾迹却没 搭理他,牵起一旁的言从逾走出了房间。 言从逾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却先察觉到顾迹带着他出了体育馆,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你的比赛。”言从逾回头看了眼,似乎有些犹豫,“开始了吗?” 顾迹道:“先去医务室。” 言从逾了解自己的身体,除了手上有擦伤,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他不想因此让顾迹错过比赛,微微用力拉住他,“我没事。” “去检查。”顾迹拽着他走,“手上的伤需要消毒。” 言从逾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见已经过了比赛开始的时间,有些着急:“比赛结束再去医务室。” 言从逾固执,顾迹比他更执拗,两个人就耗在体育馆门口。一个要进场,一个要去医务室。 顾迹不同意:“伤不能拖。” 言从逾拉住顾迹,“那我自己去,你去比赛。” 他看不看比赛不重要,但不能让顾迹为了他放弃比赛。 言从逾不愿意走,顾迹就算力气再大,也没法把人拖过去。 他只能停了下来,在心中叹了口气,“你认识刚刚房间里那两人吗?” 言从逾:“……不认识。” “一个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一个是对手学校球队的。”顾迹弯了下唇,“他们两个被你打成这样,比赛肯定会延迟。” 言从逾拿不准顾迹的态度,没听出来是不是在生气,小心试探道:“……对不起?” 医务室距离体育馆不远,顾迹瞥了他一眼,“你跟谁对不起?” 言从逾心中感到内疚,他没有想破坏顾迹比赛的意思,但事情阴差阳错地发展,好像还是被他毁了。 “你没有别的要说吗?”顾迹问道。 言从逾垂了垂眸,心里乱糟糟的,“我不是故意的。” 顾迹脚步顿了一下,他真不知道言从逾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刚才在器材室里,顾迹看到谭杨和另外一个男生时,就猜到可能发生的事情。 前世他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大学时期的记忆也过了十多年,有些事情并不那么容易想起来。 谭杨也参加校篮球队,是主力队员。因为他是体育系的,平常训练时间多,出去比赛的次数也多,也认识许多其他学校球队的人。 在上辈子的一次球赛里,谭杨和对手队伍的一人串通,场上打脏球,故意违规撞人。球场上快速跑动时本就具有危险性,防着对手不够还要防着队友,最后还是因为受伤被迫下场。 这件事顾迹仍有印象,只是记忆中并不是在这个时间点发生的,但也许是因为他和林清然分手的原因,导致了有关联的事情相应地发生了改变。 前世他和林清然还没有分手的时候,谭杨这样做是因为嫉恨。而这辈子早就已经分手,这个理由已经不再说得通,顾迹倒是很好奇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谭杨这么执着。 但谭杨会做这种事倒是意料 之中的事情,令顾迹更意外的是,这件事里会牵扯到言从逾。 到了医务室后,校医检查了言从逾手上的伤势后,从柜子里取出酒精和棉签。 “坐下吧。”校医道,“先消个毒。” 言从逾坐到校医面前的椅子上,校医拿着酒精棉涂在伤口上,力度不怎么温柔。 顾迹看着校医的动作都觉得疼,没个轻重似的,忍不住提醒道:“医生,您轻点。” “你是他朋友吧,剩下的那你来吧。”校医看了顾迹一眼,“我去拿药油。” 校医起身离开去拿药,顾迹早就嫌这个医生粗手粗脚,自己坐下拿起酒精棉帮言从逾消毒。 动作很轻,带着些小心翼翼。 言从逾仿佛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热气打在皮肤上,有些痒,指尖轻轻颤了两下。 顾迹啪地按住他的手,“不要动。” “……” 言从逾心里都是比赛,又看了眼时间,确认道:“真的不会耽误吗?” “不会。”顾迹重新换了根棉签,抬眼看向言从逾,“比赛不重要,我现在更想知道另一件事情。” 言从逾道:“什么?” 顾迹匪夷所思:“你是怎么打过他们两个人的?” 言从逾看着并不弱,身高在同龄人中也算突出。只不过另外两个男生都是打篮球的,其中还有个是体育生,体型上都差距悬殊。 顾迹之前没想过言从逾还会打架,毕竟观念先入为主,平时只见过他拿画笔,却没想到一动手能把体育生都打趴下。 “……” 言从逾滞了下,“他们反应太慢了。” “反应再慢他们也是两个人。”顾迹沉思片刻,“小言,你深藏不露。” 同时对上这两个人,顾迹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赢他们。 言从逾笑了下,“之前学过些。” “好厉害。”顾迹细心地涂完酒精后,开玩笑道,“以后我要小心点了,可能打不过你。” 言从逾下意识解释道:“我不会打你。” 顾迹根本没听进去,还有些好奇,“要不改天我们打一次试试,看看我能不能打过你。” “不打。” 言从逾摇头,一点也不愿意,他不想和顾迹打架。 不管是打顾迹还是被顾迹打都不是什么好事,他哪个都不想要。 顾迹还有些遗憾,“……你是不是觉得我打不过你?” 言从逾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应该打不过你。” 如果顾迹非要和他打架的话,他可能连手都舍不得动。 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完了,顾迹手里拿着酒精,“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言从逾摇了摇头。 顾迹似是不太相信,又亲眼检查了一遍,比较容易受伤的脸和脖子都没事,耳朵后面也没有被划伤。 他又把言从逾的衣袖往上拉了拉。 言从逾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无奈道:“真的没受伤。” 一会儿后,医生把药油拿过来给他们,顺便说了些注意事项。 “没多大问题,平时注意点就好了。”校医道。 拿上药油后,两人从医务室离开,往体育馆走去。 言从逾又看了眼时间,担心道:“要是耽误比赛了怎么办?” “不会。”顾迹晃晃手机,“开始的话队长会打电话。” 如果谢褚找不到他的话,一定会先给他打电话。况且那边还有个烂摊子还没解决,一时到不了他这里来。 言从逾终于放下心来,步子也不再着急。 顾迹随手搭在言从逾肩膀搂住,轻轻叹了口气,“小言,我刚才还以为你不来了。” 当时比赛快开始了,他还没看见言从逾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言从逾有些歉疚,“下次我会早点到。” 顾迹没想到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言从逾居然还闭口不提刚才打架的原因,明明只要说出来就可以解释清楚。 顾迹虽然猜到可能发生的事情,但猜测毕竟只是猜测,具体事实除了那两个挨打的当事人以外,就剩下言从逾了。 “我等了你好久。”顾迹开始打感情牌,放低了声音,“我还出去找你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言从逾这才发现手机上的新消息和未接电话,“……对不起,我没看见。” “这样吗?”顾迹收回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低声道:“我以为是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 言从逾瞳孔微缩,立即澄清道:“我没有这样想。” 顾迹嗯了声,“我知道。” 言从逾觉得对方的语气敷衍,像是根本没有相信的样子。 自从顾迹刚才这么说过后,言从逾总觉得他们之间横着一条误会,他明明很早就过来了,还给顾迹带了水。 只不过在找顾迹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别人在说话,言从逾不是刻意偷听,只不过意外在他们对话里听到了顾迹的名字,才提起些注意力。 这才发现这两人是在商量场上怎么打脏球,怎么针对顾迹故意撞他。 当时听到里面有人笑着说“到时候趁他上球的时候,从侧边撞他的腰,之前试过,没个半个月出不来医院”的时候,言从逾最终还是没克制住。 言从逾不想跟顾迹说,是因为这些人的做法太恶心了,球场上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说出来怕会影响对方比赛的心情。 可现在又因为那两个人,让顾迹不相信他了。 言从逾后悔刚才打轻了,恨不得回去重新揍。 “……我提前就来了。”言从逾不希望顾迹误会自己,迟疑半天还是开口解释道:“但是不小心耽搁了,被刚才那两个人。” 顾迹道:“然后呢?” 言从逾依然不想让顾迹接触这些不三不四的手段,模糊不清道:“发生了些口角。” 顾迹忍 不住想笑,小言怎么这么可爱,这样都不肯说吗? “那我猜猜?”顾迹偏头看着言从逾的眼睛,笑道:“你是不是知道他们想在比赛上针对我?” 距离离得近,顾迹把言从逾的表情变化看得真切,从震惊到难以置信最后勉强回归平静。 “没有。”言从逾否认,“你放心比赛,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 顾迹看着言从逾,忽然靠着他笑了出来,“小言,你不用这么保护我,有些事情我还是能接受的。” 言从逾猜到顾迹可能知道一些,却不清楚他知道多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会有这些,你去比赛,我在下面帮你看着。” 顾迹心中有些失神,忽然想到如果上辈子他能早点认识言从逾就好了,这种想法之前就产生,却在这一刻尤为强烈。 进到体育馆后,球场上一片嘈杂,像是在争论什么,顾迹在其中看到了谢褚的身影。 他先把言从逾送到了座位旁。 程灼打招呼:“言同学,你终于来了。” “顾哥,这次太有意思了。”程灼乐于看热闹,“比赛还没开始,一边先丢了一个主力队员,然后就吵架了,现在还在吵。” “今天这么多人,好像听说是这几次比赛观众最多的一次,结果却出了这个幺蛾子,全部都在等。” 对于对篮球本身不算热爱的程灼来说,这种吃瓜纠纷明显更能提起他的兴趣。 顾迹朝球场上看了眼,又听到程灼说到一边丢了一个队员,和刚才的事情瞬间连上了。 他弯下腰,凑到言从逾耳边道:“小言,你干的好事。”! 第二十四章 球场上,谢褚忙都忙不过来,一边要找人还要安排现场比赛,甚至还要和对手球队队长吵架,气氛弥漫着火药味。 “——电话也不接。”谢褚烦躁道:“你们刚才有人看见谭杨吗?不是在群里说过提前到吗?” 旁边有人道:“我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了,在体育馆东边。” 谢褚很怕自己会被气死,深呼一口气,“那现在又去哪儿了?人呢?上天了?消失了?……电话也不接,难道手机被偷了?” 旁边的人摇头道:“不知道,我去刚才的地方看看。” “算了,别浪费时间了,找不到就换人。”谢褚道,“联系下几个副队,让他们有空的过来。” 好在这次比赛是在学校里,缺了个谭杨也不算什么大事,能替补的优秀队员一箩筐。 此刻,另一边对手学校的队长也脸色铁青,心里憋着一股怒气,着急地一直在打电话。 他们带的队员足够,少了一个人的话替补也能上,但偏偏这次不见的是他们的主力,和替补实力差距悬殊。 虽然总是说友谊赛不在意输赢,但只是要比赛就有输有赢,赢了总比输了高兴吧。 对方队长来找谢褚,“谢队,我们小前锋不见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人不见了就找啊。”谢褚皮笑肉不笑,“怎么的?来找我就有了,我把你们队员藏起来的?” 对方队长脸色铁青,道:“我们怎么找,人是在你们学校丢的——” “又不是我们弄丢的?”谢褚心里蹭蹭冒火,“荣大是人贩子学校啊?人不见了不赶紧去找,还在这唧唧歪歪。” “——你有毛病啊?” 本来是场友谊赛,但谢褚的性格从来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现在人在气头上,更是冲得不行。 筹备一场比赛不简单,从后勤到前面全都是谢褚一点点盯着的,谁都想不到前面都好好的,结果在最后一环出了问题。 对方队长被怼得说不出来话,“……我们又不熟悉你们学校,又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怎么找?” 谢褚觉得莫名其妙,“我们还不知道你们队员长什么样呢,找你个大头鬼啊?” “再说人能跑到哪儿去,去食堂吃饭还是去图书馆看书?你们还想去哪儿找,在体育馆附近找,打电话找人联系——还问我怎么找,这都不会吗?” 时间缓缓流逝,好在观众此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着场上那么多穿球衣的队员走来走去,以为在做赛前准备。 谢褚言简意赅:“十五分钟后开始,找不到人就换替补。不可能让这么多观众等着一个人。” 对方队长急得焦头烂额,却没法反驳,道理就是如此,不可能让全场等人。 顾迹过去的时候,谢褚已经安排好了替补,目前终于安定下来,放松地拉了拉双臂,终于安下了心。 他看到了顾迹,朝他招了招手,“小顾,你来了。正好事情 都解决了,你好好上场,不要紧张。” 顾迹嘴角微扬,“没紧张。” 谢褚微微压低了声音,“虽然是友谊赛,但还是要尽全力,给我打爆对面。对面那队长是个神经病,队员不见了朝我发疯,又不是我弄丢的。” 顾迹笑道:“……我尽力。” 现在没什么要忙的,谢褚正要和顾迹唠唠嗑,交代一下待会比赛的注意事项,球场对面就又有人在大声喊他。 “谢队——谭杨回来了!” 谢褚啧了声,有点不耐烦,“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顾迹一同起身,“我也去。” 谭杨是和对方球队丢失队员一起回来的,脸上还带着伤,看着异常狼狈。 谢褚的表情一言难尽:“……你们掉狗洞里了?” 谭杨脸上带着怨气,心情差到了极点,本来要说什么,一抬头却看见了站在谢褚身后的顾迹,话忽然卡在了嗓子眼,表情非常难看。 脸上的伤又开始作痛,像是反复在提醒他发生了什么。 顾迹想知道谭杨会怎么解释,等了半天,却没听到谭杨说一句话。 谭杨情绪复杂,一声不吭。 顾迹微微挑了下眉,有些诧异,这么好个抹黑他的机会,谭杨怎么没好好把握?指望他转性的可能性不大,难不成是被小言打怕了。 想到这里,顾迹回头往观众席上看了眼,似是在找谁,在和言从逾对视上的时候,弯唇笑了笑。 言从逾一愣,耳朵莫名有些发烫。 从看台向下看着球场上的顾迹,和平时的感觉不太一样。阳光打在身上,张扬的少年意气展露十足,多了些肆意和漫不经心。 对方球队的队长见自己的队员终于回来了,还是跟着对手一起回来的,急匆匆赶了过来,怪声怪气道:“还说找不到,怕不是故意不想找吧。” “神经病。”谢褚翻了个白眼,偏头跟顾迹道:“他们学校篮球队新换的队长,之前那个性格不错,不过因为出去实习就换任了。新换的这个跟被害妄想症似的,有病。” 顾迹忍不住笑了笑。 对方队长找到了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这个队员说道:“队长,换替补吧,我上不了。” 对方队长的脸色一下就黑了,“怎么上不了,现在到哪去找磨合好的替补?——还没说你刚才找不到人的事情,比赛前乱跑什么!” 队员也不是什么善茬,语气很差道:“上不了就是上不了,受伤了,所以上不了!” 早知道就不答应谭杨做这种事了,谁爱做谁做,反正他不可能再帮了。 “真是——”对方队长要被气死,“总是临时掉链子,你们刚才去干嘛去了?” “打架。”队员无所谓地开口。 对方队长气不打一处来,“打架?你们俩什么时候不打非要比赛前打,多大仇多大怨,拖不到明天是吧?” 这两人都没把刚才的实情说出来,像 是商量好的一样,顾迹有些意外。本以为按他们的性格,会抓住这个机会倒打一耙。 顾迹倒没天真地以为是这两人良心发现,应该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让他们不想说或不能说。 所以这两人是觉得打架输了挨打说出来丢人,还是说有什么把柄在小言手上? 十五分钟的时间到了,比赛准时开始。 顾迹并不是第一轮上场,现在坐在旁边看,旁边坐着队长谢褚。 “……几天没见,我们球队水平上升这么快吗?” 第一场比赛还没开始几分钟,球员的技术堪比炫技,顾迹有些不确定道:“谢队,你不会是让我来丢人的吧。” 谢褚一口水差点笑喷出来,“当然不会,这是安排的表演赛,活跃气氛用的,不打全场,十分钟左右。” 看台上的言从逾对篮球不感兴趣,前面顾迹没上场的时候,他无聊地看着球被传过来传过去,索然无味地低头看手机。 一旁的程灼注意力也不太集中,叹了口气:“言同学,你知道顾哥什么时候上场吗?” 言从逾摇了摇头。 他只知道顾迹说只会上一场,但没说是哪一场。 “半个小时。”顾迹忽然神秘出现在身后,手上拿着几瓶水递给他们,笑道:“再等等。” 他在下面看球也没个说话的,谢褚中途跑去处理其他事情了,便上来找朋友们。 程灼转过身来,好奇问道:“刚才的事情怎么处理的?” 顾迹道:“换人了。” 程灼点点头,转头过去和许景因说这件事。 言从逾旁边还有个空位,顾迹顺便坐了下来,小声问道,“为什么他们没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 ——顾迹太想知道了。 谭杨之前没有机会都要创造机会诬陷顾迹,现在这么好抹黑他的时机,人伤俱在,为什么会只字不提? 言从逾移开了视线,“可能他们心虚吧。” 顾迹偏头看着言从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躲闪,用腿撞了撞他,忍不住勾唇笑道:“是吗?我怎么感觉你心虚了。” 言从逾轻轻呼出一口气,忽然发现和顾迹当朋友太考验他的自制力,一不小心就会难以克制。 顾迹叹息,“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我就会一直猜,茶不思饭不想,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思。 言从逾一滞,被这个理由说得动摇了几分。 顾迹继续补充道:“然后我就会变得很难过。” “……” 言从逾沉默两秒,他不想告诉顾迹是怕他听了心情不好,不是为了故意不告诉他让他纠结的。 他退让道:“……我说。” 顾迹微微扬了扬唇,“好,我听着。” 言从逾顿了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既然已经答应了顾迹,言从逾也不能临时反悔。 “他们当时在说□□球,故意脏你。”他道:“我跟他们说录音了 。” 顾迹了然,怪不得谭杨两人一直不说出实情,原来真是有把柄在小言手上。两人忌惮言从逾手上会有录音,万一放出去的话,名声扫地不说,再没有一场正式比赛会接受这两人参加。 所以即使挨打了也什么都不敢说出来。 “可靠。”这件事算是只有他和言从逾知道的秘密,他靠近压低声音问道:“你真的录音了吗?” 言从逾摇了下头,“没有,骗他们的。” 他听到两人的对话内容后,当时就没忍住自己的情绪,没想起来要录音。只是事后不想让他们把这件事捅到顾迹面前,才这样说。 只是没想到中途顾迹会找过来,自然也瞒不住了。 有没有录音本身并不重要,只要那两人以为有就够了。 顾迹道:“幸好有你。” 不然再一次面对场上被打脏球,即使这辈子顾迹反应得快,也难保不会受伤。 球场上进入中场休息时间,下一场比赛开始做准备工作。 “那我先下去了。”顾迹拍了拍言从逾,“比赛结束再来找你。” …… 言从逾看过很多次顾迹打球,也一个人去看过他的比赛。 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之前顾迹还有男朋友的时候,他的存在像是见不得光,即使也是坐在看台上,却连一眼光明正大的对视都不敢。 比赛开始后,言从逾看得认真,虽然场前揪出了两个坏心思的,但也不能保证剩下的人里就没有,怀疑地盯着场上每一个靠近顾迹的人。 程灼偶然瞥见,“……” “言同学,你怎么看这么认真?”他随口道:“像在上课一样。” 言从逾简单道:“怕有人故意撞顾迹。” 程灼乍一听觉得有些离谱,球场上的碰撞难免会发生,但仔细一想,万一真有哪个瘪犊子要害顾哥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消失不下去了,程灼跟上了言从逾的思维,猜疑道:“确实,我觉得那个黄毛就挺可疑的。” 一旁的许景因和宋今榛:“……” 虽然道理奇怪,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终于好在一场比赛顺利地结束了,程灼揉了揉眼睛,“真的,这一场球看下来,我感觉我要近视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全神贯注看过一场比赛。 言从逾看顾迹拿上衣服离场后,微微安下了心。 “等着顾哥回来吧。”程灼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顺便问道:“言同学,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言从逾道:“应该回去画画。” 程灼听许景因说了上次顾迹那幅画是言从逾画的,打心眼里佩服,见顾迹不在,他悄声道:“你对顾哥穿女装感兴趣吗?” 言从逾:“……” 他走了下神,勉强找回自己的意识,“什么?” 程灼神秘问道:“你想画顾哥穿女装的样子吗?” 毫无疑问,这是言从逾自从学画画以来遇到的最大的诱惑。 他有些犹豫地开口:“顾迹会同意吗?” 程灼叹了口气道:“他不同意。所以你能偷偷画吗?” 言从逾顿了顿,有一点点心动。 但想想就算了,顾迹不愿意的事情他不会做。 许景因拍了下程灼的脑袋,对言从逾道:“别听他的,他一天到晚想些乱七八糟的,让小顾知道了得把他连人带床丢出去。” 程灼转头道:“你难道不想看吗?” 许景因扶了下眼镜,“……我有道德。” “那我要看,我没有道德,顾哥把我床丢出去我都要看。” 许景因盯着程灼,“那上铺的我睡哪儿?” 程灼还想狡辩些什么,下一秒忽然就看见顾迹出现在了拐角处,顿时闭上了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顾迹手里拿着外套,发梢有些湿,颈间也有薄汗,随口问道:“聊什么?” “没说什么。” 言从逾递了瓶水给他,“热吗?” “有点。”顾迹接过水喝了口,喉结微微滚动,呼吸还没平息,声线有些低:“……比赛还没结束,还看吗?” 程灼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作为室友,他们是来看人的,又不是来看球的,准备离开,“走吧,我们回去打游戏。” 顾迹看了眼言从逾,“你呢?待会去做什么?” 言从逾顿了顿,“我也回宿舍。” “你的室友呢?”顾迹问了句,“你们平时不一起玩吗?” 言从逾摇头:“自己忙自己的。” 他们宿舍关系说得过去,但比较散,平时都在外面。他这段时间和顾迹待得多,所以经常在学校,之前他也不在宿舍住,室友间见面的机会不多。 事实上,就算他们宿舍全都住校,也不会天天待在一起。像顾迹宿舍之间的挚友关系才是少数。 程灼想象了一下,要是他们宿舍全都自己忙自己的,互不搭理,他可能会疯掉。 “可怜的言同学。”他同情道:“你把我们当成你的室友吧,都是一家人。” 顾迹靠在旁边的座椅上,笑道:“反正你也要回去,去我们宿舍玩呗。”! 第二十五章 言从逾愣了两秒,“不了,太麻烦你们了。” 许景因笑道:“麻烦什么,串寝室而已,没事就来玩。” 宋今榛抱臂道:“欢迎来玩,小顾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程灼怂恿道:“去吧去吧,一起去打游戏。” 见言从逾还在犹豫,顾迹搂过他的肩膀,低笑了声:“别多想了,走啦。” …… 这是言从逾第二次进顾迹的宿舍。 第一次是顾迹生病的时候,言从逾当时来照顾他。只不过当时太过担心,只注意顾迹当时的情况,其余什么也没看。 “那边是我的椅子,这我的床,你随便坐。” 宿舍里没什么招待的,顾迹找了半天就找到两包程灼的辣条。 程灼大方道:“你拿去给言同学吃吧。” 顾迹想了想,又给放了回去,嘀咕道:“……感觉小言不会吃这个。” 程灼:“……” 最后,顾迹在手机外卖上点了一堆奶茶。 言从逾坐在顾迹的椅子上,视线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被系在床头的气球,一时哑言,没忍住勾了勾唇。 气球放了这么多天后,已经有些漏气,没有刚买的时候飞得高。 言从逾没想到顾迹会把气球保存好几天,更没想到他会把气球系在床边,像个小朋友似的。 “小言,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电脑在那边,没密码。”顾迹交代两句后,“——我先去冲个澡。” 言从逾一顿,“……嗯。” 有程灼在外面,顾迹并不担心会冷场尴尬,放心地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程灼嗷嗷打开电脑,“言同学,你喜欢玩什么游戏?” 言从逾移回注意力,道:“都不太会。” “没事,我们带你。”程灼热情道:“你用顾哥电脑吧,先熟悉一下,等出来让他教你。” 言从逾迟迟应了声,“……好。” 顾迹的书桌上很简单整齐,除了一台电脑之外,没有放其它东西。 天气热,打完球身上都是汗。顾迹洗完澡后从浴室出来,宿舍里开着空调,温度很凉快。 他看了眼言从逾,见他已经适应融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便下楼去取奶茶。 顾迹上来后,挨个分了奶茶。 程灼两只手都在操作,腾不出来手,张大了嘴巴:“啊——” 顾迹拍了下他的脑袋,顺手帮他插好了吸管。 一杯奶茶放在了言从逾手边,顾迹靠着桌子看着电脑屏幕,提醒道:“…躲一下。” 言从逾按照顾迹的话操控人物躲到了角落里,下一秒,一梭子弹打在了刚才的位置。 等到四周平静下来,言从逾松了口气,起身想把电脑让出来,“你来吧。” 顾迹单手按住他的肩膀,“不用,你玩。” 程灼在那边喊道:“——言同 学快来,前面有空投包?,很近。” 言从逾对这个游戏不太熟练,听着顾迹的指导慢慢向空投包的地方挪位置。 顾迹帮着看四周,觉得没什么问题,偏头看了眼言从逾。 “怎么不戴耳机?”顾迹伸手从桌面上拿过耳机,低头顺了下他耳边的碎发,帮他戴上了,顺便调整了一下。 “压到头发没?”他问道。 “……没有。” 言从逾睫毛微颤,内心不太平静,被耳机挡住的耳尖已经红透了。 顾迹在桌子旁边靠得累,从旁边拖了把椅子坐过来,补充道:“不用管我,玩自己的。” 话是这么说,但言从逾还是没法忽略,察觉到顾迹靠近后,短短时间内就手误了好几次。 最后,言从逾还是没坚持住,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就被敌人打死,原地补了枪,页面灰了下来。 言从逾一愣,有些茫然,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顾迹。 “没事。”顾迹拍了拍言从逾,起身走到程灼边上,简单道:“电脑借我。” 程灼的游戏人物距离言从逾不算远,刚才言从逾人物倒地的时候,程灼已经赶了过去,只不过敌人补枪太快,没来得及去。 屏幕里,顾迹操控着游戏人物回到了言从逾的人物刚才被击倒的地方,听见旁边的脚步声,知道刚才的敌人还没离开。 周旋几分钟后,顾迹的人物从窗户翻了进去,没几秒,一串子弹声音响起,敌人被击倒在地上。 完成这些后,顾迹把电脑还给了程灼,程灼接手继续补掉了这人。 言从逾刚才通过观战视角目睹了全部,心跳莫名又快了几分。 好像每接近顾迹一点,心里的喜欢就会变多一些。 顾迹回到言从逾旁边,问道:“还玩吗?” 言从逾慢慢摘下耳机,摇了摇头,“好难,你来吧。” 一局游戏下来,他的心跳就没有稳定过。既要提防着游戏里的敌人,还要克制着不被顾迹影响。 顾迹刚打完篮球,胳膊有点没力气,不怎么想打游戏,“那就不玩了。” 许景因正好也不想打游戏,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扑克牌,问道:“——斗地主?” “好啊。”顾迹提起兴趣,又看向言从逾,“玩吗?” 言从逾点头:“可以。” 简单地把桌子挪了下,三人坐下来发牌。 第一局许景因是地主。 许景因手上的牌还不错,但中途不小心失误一次出错了牌,最后手上还剩下两张牌没出去。 此时顾迹手上也还剩两张。 轮到言从逾时,顾迹轻咳了声,又暗示地朝他眨了眨眼。 言从逾把自己的牌歪了歪,给他看。 许景因盯着他们,“…你们能别这么明显吗?” 顾迹弯了下唇,在桌子底下拉过言从逾的手,悄悄在他手心里写了个“对”。 带 着凉意地指尖划过手心,一股淡淡的酥麻顺着手蔓延过。 言从逾轻轻呼出一口气,理解到顾迹的意思,拆牌出了“对三”。 顾迹丢出自己的两张牌,是两张5,刚好跑掉,“赢了。” 第二局顾迹是地主。 打到一半的时候,许景因捏着手里的牌,又回忆刚才的牌局,狐疑地看了眼言从逾。 ——他怎么觉得对方在给小顾送牌? 这种猜测在脑海里闪过了一瞬,许景因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送牌哪能送得这么准,像是知道小顾会出什么似的,应该只是凑巧。 况且这局小顾是地主,就算再不会玩的人也知道不能给地主送牌。 再一局轮到言从逾是地主。 发牌结束后,许景因看着手上的牌,悄悄对顾迹摇了摇头。 ——他的牌面稀巴烂,都是小牌,还连不起来。 许景因小声道:“靠你了。” 顾迹皱着眉摇了摇头,他的牌面也很差,“……靠不住。” 他们两个的牌都很差,这就意味着言从逾的牌可能会非常好。 果然一开始,言从逾随便走了几张对子,顾迹和许景因都要不起。 言从逾顿了顿,又出了一个小顺子。 顾迹和许景因依然要不起。 言从逾的牌都出了一半,对面两人加起来才出了几张。 顾迹叹了口气,没办法,他的牌太散了。 他撑着脑袋道:“……要是有张J就好了。” 随后,言从逾从自己的牌里面,拿了张J递给顾迹。 顾迹顿了两秒,开心地接了过去。 “……”许景因看不下去了,难以置信地打断:“等等——斗地主是可以这么玩的吗?” 虽然顾迹是他这边的,赢了也是一起赢,但这个操作他属实是第一次见。 而且言从逾是地主,这局不出意外就是他赢,为什么还要把牌给小顾? 许景因头一次觉得他的脑袋有些不够用。 顾迹拍拍许景因,小声道:“待会我也偷偷把牌给你。” 许景因的表情一言难尽,这是给牌不给牌的问题吗? 但不得不说,这句话确实有吸引力,谁能抗拒得了赢牌的诱惑呢? 有了J之后,顾迹出了个连对,手中的牌顿时少了一半。 这些牌出完之后,剩下的局面顺利起来,顾迹在言从逾前面出完了所有的牌,幸运地赢了这局。 言从逾在顾迹宿舍待了一下午,直到傍晚的时候才离开。 顾迹伸了个懒腰,“待会去吃什么?” “都行,去食堂吧。”许景因顺手戳了下顾迹床边的气球,“有点没气了,你什么时候换个新的?” 刚开始还有点突兀,现在看习惯了还觉得挺好看的,晚上起夜还有个照明。 “是有点。”顾迹看了眼,之前是鼓起来的,现在已经有些 瘪了,“过几天再去买。” 许景因坐在顾迹旁边,闲聊着说道:“言从逾的性格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顾迹好奇道:“你以为是什么样的?” “以为会很高冷。”许景因道:“高岭之花那种感觉,触不可及。” 顾迹唇角微微上扬,“怎么说?” 许景因看人一向都很准,比如能在见林清然的第一眼就感觉出他面相贪婪,但没想到许景因会言从逾这种评价。 小言什么时候高冷了? 许景因道:“他之前总是独来独往,平时也不太搭理人,在学校里时间也不多,连同班的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都是论坛上的评价。” 顾迹呢喃道:“小言好可怜,没有朋友。” 许景因:“……” 油盐不进是吧。 许景因试图纠正顾迹错误的想法,“没有朋友和不想有朋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懂吗?” 顾迹没怎么听进去,不管是哪个原因,原来言从逾居然没有朋友。 可怜小言。 * 几天后,顾迹收到言从逾发来的好消息。 上次参加的绘画作品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言从逾递交上去的作品《奇迹》获得校内评比第一名,而前三名的作品会被提交到市里继续参赛。 这次校内的优秀作品照片全部展览在学校的文艺馆里。 【言从逾:要不要一起去看?】 顾迹虽然早就知道言从逾很厉害,但现在才清楚了具体程度,由衷佩服。 【顾迹:好啊。】 言从逾给顾迹发了时间,【那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放下手机后,顾迹心里想着要不要给言从逾庆祝一下。 小言得了第一名这么厉害,又没有其他朋友,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给他庆祝一下。 要是他们宿舍里面谁能得个什么比赛的第一名,这么破天荒的大好事,恨不得放礼炮让全栋楼都知道。 他想了想,在出门前准备了个小小的礼物。 快到约定时间,顾迹提前下楼后,言从逾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除了上次体育馆的意外,其余时间言从逾总是会比他先到,不管他提前多久。 “你下次不要来太早了。”顾迹走到他的身边,“等多久了?” 言从逾摇了摇头,“没有,我也刚到。” 顾迹拿言从逾没办法,之前问的时候对方也这样说,但每次还是会提前很久到。 他心想下次他要提前一个小时就蹲点,看看言从逾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去往文艺馆的路上,顾迹拿出了自己的礼物,递给了言从逾。 “送给你。”顾迹眉眼带着笑意,说道:“时间不多,临时准备的。” 言从逾有些发怔,迟疑两秒接过了顾迹手里的黑色盒子。 打开盒子后,里面是一根项链,底下坠着一个小 小的银色王冠,带着低调的精致。 顾迹偏头看他,“怎么样?” 他去商场的时候,本来看中的是一款镶着细钻的皇冠头饰,但过于华丽,还不是男款。日常使用机会几乎为零,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放在家里当展览品。 思考之后,顾迹便买了这个小王冠项链,不会太浮夸,也有第一名的喻意。 言从逾不敢相信,拿着黑色盒子的手甚至有些发烫。 他喉间发紧,心口倏地被软软戳了下,闷闷地笑了出来,“谢谢,很喜欢。” 眼里的情绪柔软下来,眉眼间的笑意难以掩藏,言从逾看着顾迹几乎移不开眼。 顾迹安下心:“喜欢就好。” 到了文艺馆后,这个时间来看展的人不多。学校的展览一般知名度不高,也没怎么推广,但极其优秀的作品会送到上面继续参赛,如果再得奖的话,就会被高度重视。 为了防止损坏,展览里没有放画作原版,而是拍下来的照片。 能评为优秀作品的画作都有各自的特点,两人顺着长廊走,看了一圈后,顾迹还是觉得言从逾画得最好看。 在长廊的尽头处是《奇迹》画作,旁边有几个同学正在看这幅画。 “怪不得是第一名呢,这个排名一点都不虚。” “人物和风景融合得好棒……地点怎么看着有点像我们学校的后湖?” “后湖哪有这么好看?应该是虚构的,画面上这个男生也是吧,真人能长得这么完美吗?” “应该都是想象的。哎,我们光凭想象力就差人家一截,我做梦都梦不出来这种画面。” “诶,为什么这幅画会叫《奇迹》?感觉和画面没什么关系?” “可能因为这幅画本身就是个奇迹吧。” 顾迹听到了他们的后半段对话,再次看向这幅画,也产生了疑惑,“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言从逾轻声道:“突然想到的。” 画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含义,言从逾当时提交作品的时候正好想着顾迹,便在画名里用了个‘迹’字。但单单是一个字表达的意思太过明显,他就随便组了个词。 刚才几个看画的同学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好和言从逾和顾迹撞上了,几人似乎有些惊诧地多看了几眼,直到两人走过后才移开了视线。 顾迹没多在意,倒不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画作上只画了他的侧脸,而且画的处理方法和照片还是有区别的,认识他的人或许能认出来,但不认识他的人最多觉得有些相似。 再往前走了两步,顾迹忽然看见一幅很眼熟的画作,没多想就问道:“……你交了两幅画吗?” 面前的这幅作品是第三名,是一幅星空画。顾迹之所以看着眼熟,是因为这幅画和上次顾迹去画室时,言从逾正在画的那幅几乎一样。 当时顾迹也照着画了一遍,所以对这幅画的印象颇深。 “这幅不是我的。”言从逾道。 顾迹愣了愣,虽说星空并不是什么少见的元素,但每个人画出来的星空都不可能相同。尤其顾迹还对这幅画上的一些颜色有印象,比如右上角的一颗粉色的星球。 当时顾迹模仿的时候,还疑惑过为什么要用粉色,但没想出来原因,便依葫芦画瓢地涂了个粉色圆圈。 顾迹猜道:“你当时也是临摹的吗?” 如果这幅画和言从逾的那幅画都是临摹的同一幅画,也许会出现相似度这么高的可能。 言从逾抬头看向墙上的画,心情不太好:“你也觉得像吗?” 顾迹点点头,“七八成的相似——” 他忽然想到什么,他记得当时言从逾是现场画的,并没有临摹其它作品,试探性问道:“……你的画被偷了?” “画没被偷。”言从逾道:“但这个…的确很像。” 顾迹拉起言从逾的手腕,“换个地方,别在这说。” …… 咖啡馆里,顾迹听言从逾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当时言从逾画完星空画后,便抽时间把他和顾迹的画都装了框,然后带回了家。 但画在装框之前,一直放在画室里。 当时这幅星空画只是出于灵感画下来的,言从逾并没有想过用它参加比赛,没有保密,也不在意会不会被人看见。 直到比赛结果出来之后,言从逾在看到第三名的作品时,才和自己的画联系起来。 两幅画的相似程度很高,是顾迹隔了这么长时间再看都会觉得眼熟的程度,而作为画这幅画的人,言从逾更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看了很久,却无计可施。 问题就在于,言从逾没法证明自己的画是先于参赛的那幅画。没有证据的指认,只会被组委会判定为栽赃,还有可能被取消参赛名额。 言从逾说完了事情,抿了抿唇,“……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 “而且那幅画是我看着你画的。” 顾迹眉头紧皱着,没想到还有偷画参加比赛的无耻行为。 他问道:“那个作品是谁交的,你认识吗?” 言从逾没什么很强的胜负心,他可以接受自己的作品不得奖,但却很难忍受自己的作品冠上了别人的名字。 纸质作品很难确认时间的先后顺序,言从逾虽然气恼,但这种情况却似乎也只能认栽。 也许唯一的安慰就是顾迹相信他。 组委会不会接受没有证据的指认,但顾迹却无条件信任了他。 言从逾回答道:“……这人你也认识。” 整个美术系里面,顾迹就认识两个人。 顾迹表情难看,“林清然?” 以林清然的人品,做出这种事情并不奇怪。但再提起这个名字,还是让顾迹觉得一阵恶心。 他原本还想着当面去找那人,说不定会有效果。但林清然不一样,对于没有道德的人来说 ,这个方法几乎不可能。 顾迹拧紧眉:“可你画得比那幅好看。” 同一幅画面下两者对比,更能表现出谁画得更好,差距显而易见。 言从逾摇摇头,“没用。” 谁画的好看并没法证明谁就是先画的。 “……那灵感呢?” “也不行。” “他的画是什么时候画的?” 言从逾道:“这次比赛要求是要用报名之后的作品,在九月二十五之后。” 顾迹有些烦躁,尽量冷静下来思考问题,“时间前后的话,当时教室里面有监控吗?” “没有,艺术楼没装监控。” 言从逾没想到顾迹会这么生气,他一开始没打算主动告诉对方,是因为虽然顾迹和林清然已经分手,可他不知道顾迹对林清然现在是个什么态度,万一还有点感情怎么办? 他不想再在顾迹的面前提到这个名字。 “时间……”顾迹闭了闭眼,回想起那天的场景,试图想起当时发生了什么。 言从逾有些担心顾迹会太固执了,想说些什么。 似是想到什么,顾迹倏地抬眼看向言从逾,眸中难掩惊喜的神情。 言从逾一怔,“怎么了?” 顾迹本来坐在言从逾对面,此时起身坐到了他旁边,没注意地靠得很近。 他拿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递到言从逾眼前,有些紧张地问道:“这个行吗?” 当时是顾迹第一次完成一幅画,画完的时候言从逾问他要不要装框,他觉得他的画可能配不上框,便没想着要把画保存下来。 但毕竟是首次作品,顾迹还是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手机里的这几张照片拍得随意,有两张把言从逾的画也拍了进去。虽然不算清晰,但足够完整。 ——上方时间显示是九月十九号。! 第二十六章 言从逾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瞳孔微缩,一时呆住了没说话。 顾迹靠过去,不太确定地问道:“…可以吗?” “……” 言从逾偏头看向他,心跳有些快,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都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准备,随手画的作品根本没想过保存时间证据,也没有精力去和谁撕扯,本想着自认倒霉,却没想到事情居然有转圜的余地。 顾迹见小言关键时候发呆,着急死了,伸手摇了摇他,“——这个有用吗?” 言从逾回过神来,眸中扬起笑意:“应该可以。” 顾迹微微安下了心,“那我把照片发给你。” 包括照片原图,手机相册里的时间,和照片自动上传云端的时间截图,顾迹一起发给了言从逾。 “不能解决的话再找我。”顾迹安慰地拍了拍言从逾,“别伤心,这个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谢谢。” 言从逾扬唇笑了笑,心里的郁闷一扫而散,不只是画的事情得到解决,更是因为顾迹的偏向。 他不知道顾迹和前男朋友的关系如何,更不敢确定对方会在他和林清然之间选择相信他。 现在还在得奖的公示期内,言从逾保存了照片,把解释声明和照片发到了组委会的邮箱。 剩下的就看学校那边的处理安排了。 “出去走走吧。”顾迹朝言从逾伸出手,温声道:“你帮了我那么多次,也该我陪你了。” 言从逾顿了顿,“……好。” 本来言从逾得了第一名是个好消息,中途却出现了这么个破事。顾迹都觉得糟心,那小言自然心情不会好。 他对言从逾道:“带你去个放松的地方。” 言从逾应声说好。 随后,顾迹在校门口拦了辆车,上车后,报了荣城一中的地址。 言从逾听到熟悉的地名,记忆中仿佛被触动,下意识看向了顾迹。 “不是去学校,放心。”顾迹笑道:“学校附近,是我高中很喜欢去的地方。” ……顾迹高中很喜欢去的地方。 下一秒,言从逾觉得自己可能知道是哪里。 果然,出租车最后在一家电玩城门口停了下来。 顾迹看着熟悉的招牌,记忆浮上心头,迫不及待地拉着言从逾下了车。 高中时候的学习压力大,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来学校附近的这家电玩城算是顾迹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 进门后,电玩城里充斥着欢快又吵闹的音乐声。 顾迹在门口柜台处换了一筐游戏币,塞给了言从逾,扬唇笑道:“相信我,玩完就开心了。” 他之前不管遇到什么,来这里待上半天后,心情总会变好。 言从逾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以前却只是在一旁看,没有自己玩过,茫然地抱着一筐重重的游戏币,有些不知所措。 他问道:“……玩什么?” 顾迹顿了下,似乎还没见过这种问题,眨了眨眼,“你喜欢玩什么?” 言从逾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迟疑半天才道:“我想看你玩。” “自己玩和看别人玩的感觉不一样。”顾迹失笑,揽着他的肩膀往里走,“没事,我教你玩。” 电玩城开在学校旁边,现在又是在上课的时间,里面的人不多,大部分游戏机器都空着。 随便玩了几局后,顾迹发现言从逾好像真的不太会这些游戏。 不仅是不熟练的缘故,他感觉对方对这些游戏也不太感兴趣。 顾迹在里面买了两只冰淇淋,递了个给言从逾,试探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 没想到言从逾摇了摇头,“喜欢。” 顾迹不太信,“那你玩给我看。” 他还没见过谁在电玩城说喜欢的还能这么冷静,之前和程灼来的时候,那小子拿着游戏币都快乐疯了。 言从逾也很无奈,他的确对这些游戏机没什么感觉,但他喜欢看着顾迹玩,对这个的兴趣大于一切。 但顾迹都这么说了,言从逾看了眼四周,似乎在心中做选择,最后道:“我去给你抓个娃娃。” 有些游戏机言从逾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只有那一排抓娃娃机简单明了,至少不会出现不会操作的情况。 顾迹在电玩城玩过不少,但却没怎么碰过抓娃娃机,一是觉得这种游戏有些慢吞吞,一是并不喜欢娃娃。 娃娃机算得上是他少数几个陌生的游戏机器之一。 抓娃娃机闪着粉粉嫩嫩的柔光,不同的机器里是各种玩偶娃娃。 言从逾问道:“你喜欢哪个?” 这对于顾迹太难抉择,他看所有玩偶都一个样,想了想,指着其中的一个道:“这个,老虎。” 言从逾认真起来,“好。” 顾迹帮他拿着冰淇淋,看着他投币,似乎很熟练地操控方向杆,然后与老虎玩偶擦肩而过。 “……”言从逾皱了皱眉,“再试一次。” 顾迹在一旁弯唇笑,抓没抓到娃娃并不重要,能让小言玩得开心,忘记刚才不好的事情就行。 言从逾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但一心想把顾迹想要的老虎玩偶夹出来,执着地继续投币。 抓娃娃机被调过概率,没那么容易抓到。 顾迹坐在旁边陪着,几轮过后,帮他拿着的冰淇淋有些融化了,奶油快要滴落,便递到了言从逾嘴边,提醒道:“舔一口。” 言从逾的注意力集中在抓娃娃机上,一开始没有在意,侧头咬了口冰淇淋后,奶油的凉意在唇舌间化开,有些冰凉,让他倏地反应过来。 他的手顿时一抖,耳尖的温度迅速上升。 顾迹没在意,拿着冰淇淋又往言从逾的嘴边送了送。 明明电玩城的冷气开得很足,但言从逾却忽然烧得慌,抿着唇, 手上动作不太稳地从对方手中接过了冰淇淋,“我自己拿着吧。” 这样和顾迹相处虽然很好,但言从逾觉得他的自制力天天在受到考验,迟早有一天会受不住瓦解。 吃完冰淇淋后,言从逾继续抓娃娃,也许是逐渐掌握了技巧,没过几次后,他终于抓上来了第一只玩偶。 顾迹捡起掉出来的玩偶,脸上的表情怔了下,“这是老虎吗?” ——这不是猫吗? 言从逾刚才抓娃娃的过程中,机器爪子不小心把老虎玩偶撞到了最里面的角落,是几乎抓不上来的位置。 退而求其次,他就给顾迹抓了只猫咪玩偶。 没想到抓老虎玩偶的时候不太顺利,但这次猫咪玩偶没两下就抓起来了。 言从逾也有自己的私心,那一整个机器的玩偶,他觉得这只猫咪最适合顾迹了,很可爱。 “这个喜欢吗?”言从逾询问道:“老虎掉进了最里面,可能要让工作人员来重新摆一下位置。” “也可以。” 顾迹看了看手中的白色猫咪玩偶,心想和老虎也差不太多,四舍五入一下也能当成老虎。 抓完娃娃后,两人又继续往里走,去玩其它的游戏机。 电玩城的音乐很吵,说话都要提着音量说。 过了半天,顾迹觉得有些渴,对言从逾道:“我去买水,你在这等我——” 言从逾说:“我去吧。” 顾迹摆了摆手,“我熟悉这边,免得你找不到地方。” …… 顾迹还记得电玩城里的特色,专门去圆台处去买了鲜榨果汁,排队浪费了些时间,往回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久。 他回到刚才的地方,见言从逾还坐在原地,正要过去的时候,听见旁边有两个女生在小声说些什么。 “那边的小哥哥好帅,是附近学校的吗?” 另一个女生戳戳她,“喜欢就去问啊,顺便要个联系方式。” “他看着好高冷,我有点不敢。” “去问一下就是了,又不会亏什么。” 顾迹循着两个女生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们在讨论的小哥哥是言从逾。 见两个女生有上前的想法,顾迹本来准备回去的动作一顿,免得打断小言的桃花,他刻意在原地多待了一会儿,没有立即回去。 两个女生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挽着手走了过去,其中一个女生先开了口,似乎是在要联系方式。 顾迹没想故意偷听,但又有些好奇小言的反应。 透过嘈杂的音乐声,言从逾清冽的声线有些模糊—— “不好意思,我喜欢男生。” 顾迹一懵,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那两个女生离开后,顾迹才慢慢回过神来。 也许是因为言从逾不知道怎么拒绝女生,随便编的一个托词罢了。 顾迹从没有想过言从逾会跟他是同类,不是因为偏见,而是同性恋毕竟是极少数,没有特殊情况之下,他一般默认身边人都是异性的性取向。 但要说起来,言从逾好像的确没有跟他提起过自己的性取向。 顾迹拎着果汁走了回去,递了一杯给言从逾。 言从逾看着他,“用了好长时间,人很多吗?” “有点多。” 对于刚才的事情,顾迹还是没法做到不在意,想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没忍住好奇道:“我刚刚听见了——” 时间像是静止了几秒,言从逾抬了抬眸,吞咽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声线藏着紧张的意味,“什么?” 顾迹直白地问道:“刚才你拒绝的时候说你喜欢男生,是真的吗?”! 第二十七章 言从逾愣住,他还没做好让顾迹知道的准备,也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坦白。 他下意识偏开了视线,“……你听错了。” “……” 顾迹怀疑言从逾可能以为他很好忽悠。 “小言,有没有人和你说过。”顾迹微微垂眸看着他,抱臂笑道:“你心虚的时候会不敢对视。” ——太明显了,上次篮球赛言从逾不想和他说谭杨的时候,也是一样的眼神闪躲。 言从逾现在心跳得比之前都快,在没有任何预料的情况下,他不想也不敢说实话,害怕打破现在的平衡。 他知道顾迹现在把他当朋友,也只是当作朋友,万一……对方知道后,会讨厌他怎么办? 在游戏厅的绚丽灯光下,男生的脸半明半暗,脸上更加看不出来情绪。 言从逾沉默几秒,最后很慢地点了下头。 有些事情不可能瞒一辈子的。他现在可以说只是拒绝的借口,但却不想一直隐藏自己的性取向。 顾迹把果汁插上了吸管,喝了一口,没说话。 他的性取向是同性,但身边的朋友却基本上都是异性恋,所以顾迹平时也不会多想,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言从逾见顾迹沉默,心里像是被揪住似的,“……你会讨厌这种吗?” “怎么会讨厌?我跟你一样。” 顾迹坐了下来,沉吟片刻,“我只是在想,我们需不需要避嫌?” “……避嫌?”言从逾愣了下,“为什么?” 顾迹组织语言,迟疑问道:“我其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性取向相同的男生相处。” “是和其它朋友一样吗?” 顾迹虽然早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为男,但并不是只要性别是男就行,两个人能在一起需要很多条件。前世从始到终也只和一个人在一起过,这辈子更是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言从逾曾经想过顾迹知道他的心思后,也许会讨厌他远离他,但从来没想过避嫌这一说。 “不需要避嫌。”他试图让顾迹接受,“性取向一样而已,没什么其它的。” 顾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做的,接下来没想到说什么,便跳了个话题问道:“小言,你谈过恋爱吗?” 言从逾摇摇头,“……没有。” 顾迹眨了下眼,“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生的?” 言从逾轻轻呼出一口气,眼里闪过丝丝缱倦,抬眸看向顾迹,“因为我有喜欢的男生。” 顾迹点了下头,明白道:“喜欢但还没在一起。” 言从逾嗯了声,平静道:“他不喜欢我。” “……” 顾迹一开始绝对没想戳中对方伤心事的,闻言呆了几秒,“不好意思。” “没事。”言从逾颇为无奈,“已经习惯了。” 顾迹想安慰言从逾,想了半天道:“你 这么优秀,那人一定会喜欢你的,只是时间问题。” 言从逾微微抬眸,与他的视线交汇,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很多情绪交杂,却唯独没有丁点暧昧。 他在心中叹息,说道:“希望如此。” 言从逾并不着急和顾迹的关系,即使天天保持原状他也有耐心,以后的时间很长。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顾迹会想要远离他,淡掉仅存的朋友关系。 在知道了言从逾的性取向和他相同之后,顾迹虽然想要和往常一样,但心里却还是觉得有道坎。他一直把言从逾当成和程灼他们一样的朋友,平时接触打闹毫无顾忌。 他虽然性取向为男,但对于正常的男生朋友却完全没有其它心思,都是当好兄弟处的。 顾迹纠结地问道:“小言,我们还和之前一样,对吗?” “当然。”言从逾摸了摸放在旁边的猫咪玩偶,敛眸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性取向。” 言从逾都说没事了,再计较下去就显得顾迹想太多。他也不舍得失去小言这个朋友,能跟原来一样就再好不过。 “走吧。”顾迹眉眼一弯,微微笑道,“继续去玩。” …… 顾迹回到宿舍的时候,许景因正在收衣服,听见开门的声音回头看了眼,随口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顾迹把猫咪玩偶放到桌上,诧异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许景因抱着衣服放进衣柜后,走了过来,观察顾迹的表情,“真的有心事?发生什么了?” 顾迹坐了下来,“景因,我想问你一件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要保密。” 许景因点了点头,“行,你说。” 下一刻,程灼从床上探出头来,小心开口道:“……我要回避吗?” “……没事,不用。” 顾迹觉得也没必要刻意瞒着程灼,平时住一个宿舍又一起玩,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顾迹斟酌片刻,开口道:“我喜欢男生,你知道吗?” 许景因一头雾水,“早就知道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开学的时候就知道了,怎么到现在问一遍? 顾迹停顿,继续犹豫地问道:“那你当时知道我性取向是男生之后,有没有想跟我划清界限?” 许景因茫然了,“你的意思是……保持距离?” 顾迹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有过,首先你当时有男朋友。”许景因打心眼里觉得这个问题很莫名,但依然实话实说,“其次,虽然你喜欢男生,但是我不喜欢男生。” “不是不喜欢你的意思,只是没有爱情方面的心思。” 顾迹假设道:“那如果你也喜欢男生呢,会跟我保持距离吗?”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许景因仔细思考后,回答:“分情况。” 说到这里,他似乎猜出来什么,“……小顾,你身边有朋友也喜欢同性,所以你 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吗?” 顾迹觉得许景因太聪明了,没两句就猜对了,“嗯。我其实…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许景因笑了笑,“我大概明白了,你习惯和我们的相处方式,但不确定对待那位朋友能不能用相同的方法。” “我们平时勾肩搭背打闹很正常,甚至关系好可以睡一张床上,但你担心对方会介意,或者会冒犯到他。” 顾迹点点头。 许景因耸了耸肩,“我觉得这没多大事,对方如果觉得不喜欢这样可以提出来,或者你可以去问他的想法。” “而且小顾,我感觉你这次的想法很奇怪。”他说道:“朋友没必要被性别禁锢,更别提性取向了。” 顾迹一愣,觉得这句话蓦然点醒了他,为什么他会因为言从逾的性取向和他想象中不一样,而感到纠结。 看出顾迹的矛盾,许景因又问道:“如果某一天,我或者橙子告诉你,我们其实喜欢男生,你会跟我们划清界限吗?” 顾迹没怎么犹豫地摇头,“不会。” “更奇怪了。”许景因靠在椅子上,“你很在意那位朋友?” 顾迹依旧点头。 “我猜一下。”许景因道:“是言从逾吗?” 顾迹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许景因觉得这个不算难猜,毕竟小顾这段时间周围就言从逾一个新朋友。 “逾神也喜欢男生?”得到确认后,他也有些不敢相信,“看不出来。” 顾迹微微叹了口气,“你也觉得震惊吧。” “有点。” 许景因起身拍了拍顾迹的肩膀,帮他放松,“小顾,我还是觉得是你想多了,朋友间想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不用想其它的。” 顾迹一时没说话。 许景因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低头道:“……你担心会失去言从逾这个朋友?” 顾迹一顿,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终于知道自己郁结的地方是什么了,“景因,你了解我。” 许景因一开始的确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觉得小顾和言从逾认识没多久,虽然是朋友但感情应该不会太深。 顾迹撑着头,情绪不太高地问道:“如果小言以后谈恋爱了,是不是就不能跟我当朋友了?” “……我觉得不会。”许景因潜意识里觉得小顾的这种想法似乎超过了朋友间的占有欲,但又说不上来怎么回事。 顾迹又纠结,“那我和他当朋友,会不会影响他找对象?” 许景因:“……” 他开始不能理解顾迹的想法了,“我觉得也不会,爱人和朋友应该不矛盾。” 听到许景因这么说之后,顾迹终于慢慢舒心,“……我明白了。” “朋友也是需要维系的。”许景因提醒道:“我们平时都在宿舍,距离得近,你可能对这种体会不强烈。” “但你和言从逾不一样,如果你想和他变成更好的朋友,需要花时间精力去维持,让对方知道你在意他。关系是相互的,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 顾迹道:“我会的,小言对我很好。” “正好这个月末我们要去秋游爬山。”许景因把桌上的手机递给他,建议道:“问问你的新朋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他们宿舍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出去玩几次,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学校里,时间充裕的话都会去外面走走。 顾迹接过手机,给言从逾发了条消息。 【顾迹:小言,这次月末你有空吗?要不要和我们宿舍一起去爬山?】 手机另一头的言从逾,在收到顾迹消息的时候,眉眼间露出了难掩的笑意,带着愉悦的惊喜。 自从刚才分开之后,他一直在担心他们会因为这件事而疏远,烦躁得一直静不下来,而这时才终于能松一口气。 【言从逾:有空。】 【言从逾:好,到时候我去找你们。】! 第二十八章 荣城里著名的旅游景点不少,顾迹他们这次准备去九桉山,第一天下午去,在山顶住一夜,看第二天的日出再回来。 顾迹提前给言从逾打了电话,山顶昼夜温差大,提醒他要带些衣服和生活用品。 出发那天,顾迹开车带上室友们,然后再去接言从逾。 “你带了吃的没?”程灼靠在许景因身上,摇摇歪歪地问道:“我的包压后面了,好饿啊,我想吃东西。” 许景因薅了把程灼的脑袋,“忍忍吧,我什么都没带。” 顾迹从手边拿了盒糖丢给程灼,“再等等,待会停车。” 本来言从逾说要来找他们,顾迹觉得麻烦,顺路去接他更方便,不用麻烦他单独跑一趟。 到了宿舍楼下后,顾迹看到已经在路口等着的言从逾,摇下车窗朝他招了招手,“小言,这里。” 今天晴天,外面阳光大,言从逾戴着鸭舌帽和墨镜,露出分明的下颌线,站在树底下的阴凉处,身姿高挑修长。听见顾迹的声音后,抬步朝他走了过去。 顾迹下车,帮言从逾把背包放到后备箱,顺便拿了两包零食给程灼。 “留的前面位置。”顾迹对言从逾道:“路上时间长,可以睡一觉。” 言从逾:“好。” 开车出了学校,顾迹随意聊道:“小言,你之前去过九桉山吗?” 言从逾道:“之前高中集体活动的时候来过一次。” 顾迹和言从逾是同一个高中的,说到这个,他似乎有些印象,回忆道:“高二那次吗?我好像也去了。” 荣城一中之前举行过学生集体爬山活动,不过去的人不多,因为是在假期时间进行的,大多数学生有这个空闲时间宁愿回家休息。 最后每个班都只去了几个人,总共加起来才坐满两辆大巴车。 言从逾点头道:“是那次,山上风景不错。” 顾迹已经记不清那次活动具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没想到在这么早之前,他和言从逾就有过数次交集,却都被错过,现在想起来还有些遗憾。 “你当时…帮我搭过一次帐篷。”言从逾迟疑片刻,还是低声开口。 顾迹皱了下眉,完全没有印象,“是吗?” 他真的想不起来,以言从逾现在的长相,高中时候也应当不会是普普通通的类型,他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言从逾看着顾迹的表情,知道他没想起当时的事情,或许是这件事太过微小,对方根本没进脑袋里。 顾迹问道:“你高中和现在长得一样吗?” “……” 言从逾沉默几秒,“应该差不多。” “那就奇怪了,我下次回家看看毕业照。”顾迹顿了顿,“说不定能想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应该没有这么差。 按照言从逾所说的,他们在高中时候应该见过几次面,荣城一中又不大,他应该不 至于一点都想不起来。 言从逾低低叹了口气,他也没奢望顾迹能想起来他,现在就挺好的了。 从学校到九桉山的一段路上很长,半途中,言从逾见顾迹已经开了很长时间,开口道:“换我来开吧。” 顾迹偏了下头,“晚上可能要熬夜,你不睡会儿吗?” 他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向后面那三人,已经靠在一起睡着了。 “刚刚眯了会儿。”言从逾道:“该你休息了,我来吧。” 开了这么久车确实有些疲累,顾迹没什么好推辞的,靠路边停了车,和言从逾交换了位置。 …… 等顾迹被叫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山下停车的地方,反应了两秒,才慢吞吞地坐起,“……到了?” 言从逾应声,“小心点,别撞到头。” 他起身下车的时候,一件外套从身上掉落,他捡了起来还给了言从逾。 车停在山下,上山的路要自己走,路都被修整过比较好走,如果还是上不去的话可以坐缆车。 他们来之前就打算自己爬山,便没想着坐缆车。 程灼走在最前面,精力充沛地回头看了眼,对身旁的许景因道:“顾哥走得好慢啊,他是不是没力气了。” 宋今榛也回头看,“等会儿他?” 许景因拍了下他们,“走你们的。” 顾迹在车上睡完头有点晕,刚开始走得慢,没注意就落了前面一截,见到程灼他们都走远了,他拉着言从逾想赶上去。 “那边开好多花。”没走多远,顾迹被吸引了注意力,“过去看看。” 言从逾说好,跟在了顾迹后面。 九桉山的风景很好,这个时节山的很多花都开了,一片接着一片,乍一眼看过去五颜六色。 顾迹蹲下来捡了两朵掉在地上的花瓣,倏地耳尖地听到身后传来很轻地一声闷哼。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小言?” 言从逾把衣袖往下拉了拉,“怎么了?” 顾迹疑惑地往旁边看了两眼,见没什么异常,把手上的花瓣递了一片给言从逾,“绿色的。” 这边的花都不能摘,最多只能捡捡掉在地上的花瓣。 言从逾伸手接了过来,“好看。” 看完花后回来,耽误了太多时间,前面已经看不见程灼他们的身影,早已经走远了。 免得过一会儿不好会和,顾迹准备去拽言从逾,“我们走快点。” 还没碰到对方,言从逾下意识往后收了下手,躲开了顾迹的触碰。 顾迹愣了下。 言从逾眸光闪了闪,有些懊恼,慢了半拍后重新伸手,“我拉着你吧。” 顾迹垂眸,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手很脏吗,躲什么?” ——他虽然刚才在地下摸了两下土,但也没多脏吧。 言从逾摇了摇头,“不是——” 顾迹似乎想到了什么 ,拉起言从逾的胳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撩开了他的衣袖。 言从逾想收回手,却被顾迹牢牢攥住了手腕。 “什么时候划的?”顾迹皱眉道。 衣袖向上掀开后,露出了小臂处的一道划伤,虽然并不深,但已经见了血,在白皙的皮肤上更加明显。 言从逾试图解释道:“都快好了。” “好个鬼。” 顾迹瞥了他一眼,让他坐在旁边的石阶上,垂下视线,拧了瓶矿泉水,仔细地冲了冲伤口,“虽然不严重,那你也不能不说。” 因为要在山上过夜,顾迹提前带了些日常药品,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顾迹用棉签蘸了点碘伏,涂在伤口上,“刚刚你为什么不说?” 言从逾被顾迹握住手腕,耳朵有些发烫,“……对不起。” 顾迹抬眼瞥着他,听着这句道歉,心里有些发闷,不知道是该说言从逾的性格别扭,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周围的朋友受伤了都不会不说,更不会藏着掩着,像程灼这种大惊小怪的,一点擦伤恨不得立马倒地让人把他背着。 “不用道歉。”顾迹道:“是刚刚在花那边划伤的吧?” 他记得当时在那边听到过言从逾的声音,只不过他以为是错觉。 言从逾点了点头,“没注意划的。” “那也不能不说。”消过毒后,顾迹把他的衣袖向上整齐折起,免得碰到伤口,“小心点,别碰水了。” 言从逾低声道:“谢谢。” 想了一圈后,顾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言从逾要藏着自己受伤的情况,这种事情可能只有他那中二期的弟弟做得出来,问道:“……你是觉得受伤丢人吗?” 路迟小时候在外面打架受伤了回家总会藏着,是觉得打架输了很丢人,不想被人知道。 言从逾顿了下,“我是觉得没多大事。” “而且伤口不好看。” “……” 顾迹没想过是后面那个原因,忍不住笑了笑,“小言,臭美。” 言从逾耳朵的温度又高了些,想纠正:“不是——” 顾迹眉眼间笑意明显,“原来是这样,那我待会帮你挡着,不让别人看见。” 刚刚耽误了些时间,剩下的路程他们加快了脚步,终于在下一个休息点看见程灼他们。 “你们好慢啊。”程灼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几个冰棍,见他们过来递了过去,“刚才有个背着筐卖冰棍的,不过只有一种味道。” “你们怎么在这停下了?”顾迹问道。 “太累了,又热又累。”程灼叹气道:“顺便等等你们,不然走散了。” 虽然路修得平整,但走得久了还是会累。 坐了一会儿后,程灼被微微凉风吹着舒服得不想起身,但还是被强行拉起来往上爬。 “别拖了。”许景因揪着程灼的背包,催促道:“去晚了就没帐篷了,快点快点。” 半走半歇后,几人终于上了山顶。程灼一下扑倒在草丛里,“累死我了,下次我们还是坐缆车吧。” 来九桉山上过夜是一种景点特色,山上专门有小店租售帐篷的,还有各种露营设备,食材食物等等也都有,免得游客自己费劲背上来。 许景因去买帐篷了,顾迹几个人顺着空地走,想找一片合适的地方,作为今天晚上露营地点。 “那边不错,就是旁边有片灌木丛,晚上虫子多,再看看吧。” “树那边也行,可以挡风。” “那里一大片空地,我们待会可以在那支个烧烤架。” 九桉山山顶和顾迹印象中没什么变化,仿佛还是之前的样子。 他看向四周,在看到一块可以挡风的岩石后,本想说些什么时,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片段记忆。 他看向言从逾,不确定地问道:“高二那次,你帐篷是不是在这块石头旁边?” 他在看到这块大石头后,才大概想起当时的确帮人搭过帐篷,位置就在这块岩石附近的地方。! 第二十九章 【高中,九桉山。 顾迹爬山的路上耽误了时间,来得太晚,很多地方已经被同学占了位置。 他背着帐篷包,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在看到一块大石头的时候,眼神一亮,走过去却发现后面已经有了人。 这个时候其余地方也占满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顾迹寻思着能不能和这个同学商量一下,把帐篷搭在他的旁边。 顾迹把帐篷包放在地上,在旁边蹲着等这位同学搭完帐篷,等了半天,太阳都快下山了,这位同学的帐篷越搭越乱,还搭反了。 “……” 这样下去天黑了就要睡在外面了。 顾迹看不下去了,便上前去帮他,三下五除二搭好了帐篷。 男生愣了愣,“谢谢。” “不用谢。”顾迹继续问道:“我可以把帐篷搭在旁边吗?” 男生点了点头。】 …… 言从逾眸光闪了闪,“……你想起来了?” 顾迹侧过头打量着言从逾,之前没把当时那位同学和他联系到一起,现在才有些印象,倏地反应过来道:“……原来当时那个笨蛋是你?” 言从逾:“……” 顾迹没忍住笑了笑,“不是骂你是笨蛋,但你当时…真的有点笨。” 他的确没见过能把帐篷搭反的人, 言从逾无奈道:“那时第一次搭帐篷,不太会。” “待会我帮你。” 顾迹看了看周围,“帐篷就在这边搭吧,能挡挡风。” “行,那就这边了,我去跟景因说。”刚才选了一圈后,的确这片地方最合适,宋今榛去找许景因,顺便帮他拿帐篷。 言从逾坐在石头上,他还以为顾迹一点也不记得他,心情愉悦地弯唇问道:“你对当时的我还有印象吗?” 顾迹偏头看向言从逾的脸,实诚道:“没有。” 他只隐约想起了当时有这件事,具体的还是没什么印象,一开始更没把那位同学和言从逾联系到一起。 言从逾情绪起起伏伏,现在又啪的一下凉半截:“……” “那时天太暗了,没看清你长相,又过了这么长时间了。”顾迹费劲想了想,也想不起来太多,“当时你是不是还戴了帽子?” 言从逾点了下头,心里有点发涩,顾迹记得石头,还连帽子都记得,就是不记得他。 “我虽然没想起来你。”顾迹往后仰了仰,猜测道:“但我猜那时候对你印象应该挺不错的。” 言从逾望向顾迹。 “我不会随便帮人搭帐篷,当时那么多同学都不会搭,我只帮了你一个的话。”顾迹思考道,“起码是眼缘不错。” 言从逾失落的心情被这简单的一句话哄开心了。 过了会儿,许景因他们拿着帐篷包回来了,放下后又走了,他道:“你们先搭,我再去看看那边烧烤架,顺便买些食材。 ” 拆开帐篷包后,顾迹才发现许景因买的不是普通简单那一类,而是五个颜色不同的蘑菇帐篷。 程灼刚才在旁边扯草,瞥见帐篷惊喜地喊了声,“——都好可爱,我要睡这个红色的。” “行。” 顾迹研究了下说明书,虽然外观变了,但搭建的方法没什么差别。 许景因和宋今榛搬着烧烤架回来的时候,五个帐篷已经搭好了,一个挨着一个,隔着远处看像五个彩色的蘑菇。 许景因笑道:“怎么搭这么近?” “好朋友挨一起。”程灼乐滋滋。 从上山开始折腾了半天,太阳也快下山了,温度也开始有些凉意。 顾迹进帐篷里拿了件外套,出来的时候看见程灼他们正在生火烧烤,半天生不着火,吵吵闹闹互相埋怨,氛围却异常融洽。 最后费劲终于点着了火,他们赶紧把食材放了上去,松了口气的功夫,再去看的时候,因为火太大,食材全都糊得黑焦了。 程灼呆:“还能吃吗?” “……” 许景因安静了:“这什么玩意?” 宋今榛看了两眼,觉得可能没救了,起身道:“我去看看有没有卖方便面的。” 这个时候也不强求吃什么,但别被毒死就好。 许景因重新拿了一包肉串,这次吸取教训,仔细地守在烧烤架旁边,眼神定定地盯着,半天都不挪开。 这次烤出来的卖相看着不错,许景因喊了声,“橙子。” 程灼颠颠地跑过来,“怎么了?” 许景因递了根肉串到他嘴边,“尝尝。” “哇,这次没糊。”程灼吹了两下,咬了一大口,“有点烫……” “yue——呸呸呸。” 没过两秒,程灼的表情皱成了一团,“许景因你是不是要害我——里面都是生的!” 许景因低头看了眼,“是吗?那再烤一会儿。” 程灼在旁边蹲着一边用水漱口,一边叭叭地骂人。 顾迹笑个不停,扶着言从逾才能勉强站稳,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好呆。” 言从逾看着顾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天色微黑,最后是宋今榛拎了一大兜泡面回来,还有一壶开水,“水壶是老板的,待会要还回去。” 折腾忙碌了大半天后,一人分了桶泡面。 程灼盘腿坐着,望着天上的几颗星星,手里抱着泡面,突发感慨,“我们毕业之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许景因道:“有什么不能的,说不定我们以后还当邻居呢。” 程灼还记得刚才许景因骗他吃没熟的肉的事情,扭过头,记仇道:“不跟你当邻居,起码要隔两条街。” 宋今榛笑意晏晏,“真的,要是我们毕业后都待在荣城的话,以后就当邻居吧,随时都可以串门。” 程灼伸出手指数,畅想道:“到时候周一景因做 饭,周二榛子做饭,周三景因做饭,周四榛子做饭,周五景因,周六榛子……周日的话我们出去聚餐。” 许景因和宋今榛一人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顾迹敛下眸子,低着头吃了口泡面,却尝不出来什么味道。 前世他离开为了林清然选择离开荣城,程灼他们虽然挽留但也无济于事。又因为后来一连串的事情,宋今榛为了帮他得罪了人被迫出国,程灼因为火灾失去生命,许景因劝解不成对他失望,最后回了老家。 从前,他们在宿舍夜聊的时候经常聊起以后的事情,但没有人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顾迹轻轻呼出一口气,还好。 幸好这辈子还有机会弥补这一切。 言从逾见顾迹一直没说话,侧头看向他,“在想什么?” 顾迹情绪已经恢复,重来一辈子后所有事情都有机会挽回,没必要沉浸在过去的伤感中。 他微微扬了扬唇,“在想要是以后你也在荣城的话,我们可以住门对面。” 言从逾眨了眨眼,“好。” “我们要不一起买个大别墅吧,可以住在一个房子里。”程灼突发奇想,又瞥了眼许景因,继续记仇,“……我不和他一个楼层。” 许景因啧了声,“你睡门口,离我远点。” 宋今榛想得更远,“要是以后有对象了怎么办?总不能都住一起吧。” 程灼下意识看了眼顾迹,意有所指道:“那就一辈子单身呗,都像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顾迹那一段失败的恋爱,不仅伤害了他自己,还给这群室友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宋今榛点点头,“也是。” 顾迹靠在帐篷边上听着他们说话,蓦然面前出现了两把肉串,散发出孜然的烤肉香味,他眸光一亮,“哪里来的?” “刚才烤的。”言从逾补充道:“我尝过一根,是熟的。” 没想到言从逾还有这个技能,顾迹放下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谢谢。” 程灼闻见香味,像小狗似的到处闻,最后锁定到了顾迹手上的肉串,难以置信,“顾哥——” 言从逾抬了下下巴,看向烧烤架那边,“还有很多。” 程灼立马住嘴,向着烧烤架冲了过去,把一盘子肉串都端回来,不仅卖相好,闻着香味都要流口水了。 “……妈呀,太香了。”程灼刚才吃泡面吃得生无可恋,嘴里咬着肉串,说话有些口齿不清,“言同学,你好厉害。” 肉串烤得很好,许景因和宋今榛也有些意外,吃过后忍不住赞叹道:“……很好吃。” 程灼还不忘再次记仇,“烤得比许某人强一万倍。” 许景因忍不下去了,踹了他一脚。 那一大盘子肉串没一会儿就被吃光了,顾迹把自己手里的分了一半给言从逾。 言从逾只拿了一点,“我刚刚吃过了。” 吃完后,几人继续坐着聊天,侃 天侃地聊了很久,等到周围都安静下来,许景因打了个哈欠,时间也有些晚了,他们回了各自的帐篷。 言从逾回到帐篷后,简单地收拾了下背包里的东西,又换了身衣服。 今天一天过得很开心,他暂时还没有什么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从逾耳尖地听见帐篷右边传来一阵动静,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顶帐篷里住得应该是顾迹。 ……这么晚出去有什么事吗? 言从逾正想着,下一刻,自己的帐篷被轻轻拍了拍,他还没反应过来,帐篷外传来顾迹压低的声音,“……小言,你睡了吗?” 言从逾一愣,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事,很快地起身去拉开帐篷拉链,还没,怎么了?” 顾迹小声道:“你出来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言从逾虽然不明所以,但没多问,先拿上了外套出了帐篷。 “……去哪里?” 言从逾跟着顾迹,感觉到周围逐渐变得空旷,渐渐远离了搭帐篷的营地,灯光暗了下来。 黑夜里的路不好走,顾迹拽着言从逾的手腕,走得很小心,“快到了。” 没走多久,最后顾迹停在了一片空地处,周围没什么树木,也没什么遮挡物,视野非常开阔。 顾迹道:“看天上。” 山顶处的星星仿佛格外的亮,像是离得很近,深蓝色的天空下,月光澄澈又明亮。 四周寂静,连呼吸声都慢了下来,言从逾抬头道:“……好看。” 他没料到顾迹是带他来看星星的,心里的愉悦满足要溢出来了。 顾迹之前和程灼他们都来看过星星,临睡前却想起还没有和言从逾一起来看过,犹豫半天后,还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他脱下外套铺在地上,挨在一起坐下,“小言,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言从逾一顿,然后嗯了声。 顾迹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你也说一遍,对着星星说。” “……” 言从逾半天没说话,在顾迹的眼神凝视下,才被迫模糊开口,“当一辈子的%*#&朋友。”! 第三十章 顾迹:“……” 他都没听清言从逾后半句在说什么。 “重说。”顾迹认真道:“听说在九桉山山顶上许愿很灵,你说清楚点。” 言从逾紧紧抿着唇,灵就更不能说了。 但被顾迹这样盯着不说也不行,左右为难。 言从逾微顿,换了个说法轻声道:“我们不会分开。” 顾迹补充道:“一辈子。” 言从逾笑意隐隐,“我们一辈子不会分开。” 顾迹之所以如此在意一辈子,是因为前世他和言从逾只做过一个阶段的朋友,几个月的时间,然后言从逾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鉴于对方有突然消失的前科,顾迹才会这么要求。 言从逾担心顾迹不满意他的改动,要是让他重复一遍刚才的原话,他还能说什么。但好在顾迹听了这句话后没说什么。 他微微松了口气。 言从逾望向远处,安静得能听清身旁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手臂旁贴着男生温热的体温,觉得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 ——再维持现状的话,顾迹就要把他当成真的好兄弟了。 言从逾一开始靠近顾迹并没有想很多,甚至是抱着认识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没想过长远以后会发生的事情。 人果然是不会满足的,现在和顾迹的关系已经是以前不敢奢求的,可现在言从逾却又想得寸进尺。 思及,言从逾轻轻碰了下身旁顾迹的手。 顾迹一开始没意识到,以为是对方不小心碰到了,还想着是自己挤到对方了,往旁边挪了下。 周围环境很安静,只有微弱的亮光,视线受限,看不清对方脸上的情绪。 言从逾伸手牵住了顾迹的指尖,像是虚虚地搭着,触感带着些夜风的凉意。 顾迹问道:“怎么了?” 言从逾感觉到耳朵有些发热,但在漆黑的夜色遮挡下,他低声道:“……手疼。” 顾迹想起这回事,拉起言从逾的手,把他的衣袖折起,用手机的亮光照着,凑近看了看。 “是刚才碰到了吗?”顾迹问道。 温热的呼吸打在言从逾的受伤,他面不改色,“可能是。” “那小心点。”顾迹把言从逾受伤的那条胳膊搭在自己腿上,“别再碰到了。” 言从逾彻底愣住,他最多只是想悄悄摸下手,没想到顾迹不仅没有拒绝,反倒继续纵容下去。 他有些为自己的自制力担心,这样的顾迹,他真的能忍住吗? 山顶外面的温度低,没待多久就感到一阵寒意,顾迹起身道:“回去睡觉吧,睡几个小时还要起床看日出。” 他提醒道:“别忘了起床。” 言从逾把顾迹说的所有事情都放在心里,回到帐篷之后,在手机上定了提早的闹钟,怕自己睡过了耽误时间。 * 次日,天色微亮。 言从逾准时醒来,换了衣服后走出帐篷。 来九桉山上过夜的,许多都是为了看第二天的日出,这个时间点已经能在路上看见不少人,全往着高处走。 只有他们的帐篷前,安静得过分。 “……” 言从逾还特意确认了一遍时间,确定是现在没错,倏地陷入了茫然。 人呢? 都去哪儿了? 背着他走了? 言从逾在原地站了会儿,直到听见其余四个帐篷里传出错落有致高低起伏的闹钟铃声,才慢慢反应过来什么。 他蹲在顾迹的帐篷前,拍了拍:“……顾迹?” 要不是能听见里面的手机闹钟声,言从逾都没法确定里面有人,叫了几声后,才终于听见一阵窸窣声后,顾迹声线困倦地应了声。 顾迹半梦半醒地拉开了帐篷拉链,见天还没完全亮,眯了眯眼,认出来他,“小言?” 言从逾不由放轻了声音,晃了晃手机,“到时间了,该起床了。” 顾迹起身去拉开帐篷拉链后又重新躺了回去,抱着被子闭上了眼睛,“还没天亮起什么床?” “不看日出了吗?”言从逾怀疑自己的记性。 昨天不是这样说的吗? 顾迹闻言又睁开了眼睛,像是终于想起来这回事,顿了几秒后商量道:“……再睡五分钟?” 言从逾无奈地点了下头,“好。” 顾迹往里面挪了挪,打了个哈欠困顿道:“你进来坐吧。” 话说完,他又阖上了眼睛。 五分钟后,言从逾看着时间,拍了拍顾迹叫醒了他。 顾迹攥住他的手,意识困倦地讨价还价,“再睡五分钟。” 言从逾说不出来拒绝的话,轻轻呼出一口气,“好。” 又过了五分钟,言从逾犹豫了片刻,又把顾迹拍醒了。 顾迹眼睛都没睁开,说道:“五分钟。” 言从逾:“……好吧。”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五分钟,帐篷外传来吵闹声,程灼终于被醒了,咋呼的声音响起,挨个帐篷叫起床,“快起来快起来,别睡了,时间快来不及了——” 程灼动作粗鲁地摇醒了许景因和宋今榛,紧接着去找顾迹的时候,却跟言从逾对上了视线,愣了两秒,以为自己走错了帐篷,“言同学你醒了啊,我走错了,我去叫顾哥——” 程灼知道顾哥和言同学关系好,但自己和言同学还不算很熟悉,冒然进对方帐篷不太好,反应过来之后立即退了出去。 下一刻,程灼看着另外一个空空的帐篷,又钻进了刚才的帐篷,“言同学,你看见顾哥了吗——” 顾迹刚才睡梦本就浅,这下被程灼的咋咋呼呼吵醒,半坐起来,“我在这。” “你们怎么在一个帐篷里……”程灼忽然捂住了嘴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昨天晚上你们睡一起吗?” “不是。”言从逾 解释道:“我叫他起床。” 程灼也没执着这件事,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那你们快起来吧,要来不及了。” 经过程灼的大嗓门折腾后,顾迹的睡意终于散去,坐了起来,“……几点了?” “五点半。”言从逾道:“你刚刚睡了八个五分钟。” “……” 顾迹想起来后,自己都觉得好笑,“你好有耐心,怎么没打我?” “看你挺困的。” 言从逾别说对顾迹动手了,每次面对他的请求时,连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顾迹换好衣服走出帐篷时,其他人也都差不多收拾好了。 “走吧。”许景因哈了口气,“这也太冷了。” “起晚了,应该能赶上趟,不知道人多不多。” “别跟着一起了,现在人肯定多,人挤人不舒服,走那边小路吧。” 他们出发没往高处走,去得晚没什么好位置,另辟蹊径走到了后山处,虽然视角没有山顶好,但优点在于只有他们几个人。 东方地平线散出朱红色的曙光,围着金黄色的光晕,五彩的光芒四散,云彩时隐时现。 宋今榛双手抱胸,“橙子,你的头发和太阳颜色融入了。” 程灼给了宋今榛一个熊抱,“我喜欢这个形容!” 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洒落在身上,带着温热的暖意。没人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言从逾偶然望向顾迹的时候,却见他靠在身后的山石上,表情淡淡的波澜不惊,看着和平时没有区别,却给人一种情绪不怎么高的感觉。 他偏头问道:“好看吗?” 顾迹听着言从逾的声音,动了下唇,“好看。” 言从逾却感觉不到顾迹有喜欢的情绪,明明站在他的身边,却像是被单独割裂出来的存在。 “那你怎么不笑?”言从逾问道。 顾迹瞥了他一眼,“你也没笑。” 言从逾弯着唇,朝顾迹笑了下。 顾迹扯了下唇角,“小言你幼稚死了。” 片刻后,言从逾拙劣地找了个话题,想逗顾迹开心,“你看那朵云像不像鱼?” “哪里?”顾迹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看了过去,打量道:“确实,像条小金鱼。” 云朵的形状隐约像条小鱼,染着金色的晕黄色。 “……言从逾。” 男生蓦然念了声他的名字,让言从逾以为他要说什么,转头看向他。 顾迹眉眼间带着明晃晃的笑意,“你也是小鱼。” 言从逾的心跳蓦然漏了半拍。 …… 他们看完日出后,回到营地收拾了东西,下山的时候选择坐缆车。 上山费了不少功夫,下山时坐缆车不需要自己走路,轻松不少。 坐在缆车上的视角和从山上望下去也不大相同,凉风吹在脸上把人都吹清醒了。从高空上向下看下去,再看九桉山上的花和树都有不同的感觉。 下了缆车后,程灼留恋道:“真刺激,再坐一次。” 许景因把他拖走了,“下次再来。” 昨天晚上他们睡得都晚,早上也起得早,晚上在帐篷里面睡得也不怎么舒服,上了车过后一个接着一个的犯困。 路途时间长,他们中间会开车的几个轮流交换,最后到了学校,停在了门口附近的一家早餐铺子。 “吃两口再回去睡觉吧。”许景因道。 早饭点了馄饨包子和豆浆,这时候顾客不多,没几分钟就送到了桌上。 程灼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咬着包子靠到了许景因身上,“……怎么是粉条馅的包子?” 许景因嫌弃地推了推他,“馅都撒我衣服上了。” 现煮的馄饨很烫,顾迹吃了两个,放到一旁待会再吃。 不知道是谁点了一笼卡通果蔬馒头,五颜六色的,各种兔子小熊萝卜玉米的形状,都很可爱。 顾迹看了眼,用筷子夹起了其中的一只小鱼形状的馒头,放到了言从逾的盘子里。 言从逾愣了下。 顾迹似乎还没太睡醒,“小逾吃小鱼。”! 第三十一章 言从逾道:“谢谢。” 程灼见状,把碗捧到许景因面前,嚷嚷道:“景因,给我夹一个橙子馒头。” 许景因眼都没眨,随便夹了个馒头丢进程灼的碗里,敷衍地像打发要饭的。 “这不是橙子。”程灼挑剔得很,又把馒头丢回了许景因的碗里,“我才不吃。” “不吃拉倒。”许景因把程灼碗里的包子都夹走了,“一口都别吃。” 程灼捧着空空的碗,要被气死了。 此时,言从逾放在桌边的手机响起,他拿起看了眼,片刻后,唇角禁不住地扬起,然后拍了拍旁边的顾迹。 顾迹正在喝豆浆,抬了下头,“…你也要喝吗?” “——待会儿喝。”言从逾把手机屏幕放到顾迹面前,“你看这个。” “……” 顾迹先是抬眼看过去,在看见是什么后,表情倏地一顿,严肃地接过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封邮件,来自大赛组委会的结果。大致意思是经过核实,第三名参赛选手确实违反了比赛规则,已撤销其名次,具体处罚措施待商议后会公布,感谢您对大赛公平公正所作出的贡献。 看到这封邮件后,顾迹的心情格外愉悦,也替言从逾感到开心,看见后面的一行字,问道:“这种情况一般会有什么处罚?” 言从逾解释道:“前段时间学校核实过程中联系过我,对方那边说是自己先于报名时间开始画的作品,承认是违反规则,却不承认是模仿抄袭。” 他的画作时间在前,林清然要么承认是自己抄袭,要么只能说自己是更早时间开始的作品,但这样就违反了比赛要求的时间规则。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取消比赛名次是一定的结果。 顾迹听着有些气,“那怎么办?” “组委会也不是傻子。”言从逾笑着拍了拍顾迹,反过来安慰他,“画作相似度过高,如果他拿不出来时间证据的话,没人会相信是巧合。” 现在结果已经出来,组委会一方肯定也联系过林清然核实,如果对方能拿出证据的话,早就拿出来了。 对面的程灼听得不明不白,“什么事情?” 顾迹简单地把事情起始说了一遍。 程灼捏扁了手里的馒头,“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景因啧了声,“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宋今榛面露嫌恶,“垃圾。” 这件事听起来太让人来气,他们下意识骂完一顿后,才想起来林清然还是顾迹的前男友,好歹之前也在一起过,当着顾迹的面吐槽会不会有些不好。 他们相视一眼,许景因咳了两声,“小顾你要是不喜欢听的话,就当我们没说。” 顾迹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不在意道:“随便说。” “也许是我把人想坏了,只是一种猜测。”许景因问道:“他只抄了这一次吗?” 不是 没有这种可能。 林清然现在在美术系也算是小有名气,虽比不上言从逾的名气和灵气,但也能排得上名,照他以往的水平,稳定发挥也有机会在校内排上前三,何必去冒着风险抄别人的作品。 顾迹皱了皱眉,转头提醒言从逾,“以后要把画收好。” 这辈子和前世发生的改变太多了,顾迹上一世和林清然处了十多年,见证他成为负有盛名的艺术家,却不知道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管不了林清然会做什么,顾迹只能提醒言从逾多加注意。 言从逾点了点头,“好。” 说着,言从逾的手机又响了声,正好放在顾迹面前,一低头就能看到。 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来自“林清然”。 顾迹现在看见这个名字就烦,当着别人的面或许还需要隐藏一二,但现在都是熟人,脸上是毫不收敛的不耐,把手机还给了言从逾,问道:“他为什么要找你?” 顾迹表现出来的不喜太过明显,言从逾顿了顿,顺着他道:“那我把他删掉。” “……不用。”顾迹道:“你看看他说什么。” 言从逾点开消息,先给顾迹看。 【林清然:逾神,有时间可以见一面吗?】 后面还附带一个可爱的请求表情包。 顾迹心中出现些怪异的情绪,总觉得林清然没抱什么好心思,但这是言从逾的事情,他不好干涉。 顾迹道:“他想跟你见面。” 言从逾和林清然的认识程度仅在同一个系里互相加了微信,看到对方莫名其妙来找他就猜到一半,“应该是说比赛的事情。” 他道:“如果他没有证据被定为抄袭的话,会有处分,以后还可能受到一些比赛的限制。” 这次大赛取消名次是小事,但如果留下记录,还会影响以后的方方面面。 “……所以他想找你和解?” 言从逾道:“应该是。” “……” “…………” 气氛沉默了两秒,程灼忍不住先骂,“脸皮这么厚的吗?他抄你还好意思找你?” “完全不要脸的吗?” 这句话也说出了在场其他人的心声。 顾迹问道:“你会答应吗?” “我随便。”言从逾看着顾迹,没忍住伸手摸了下他翘起的凌乱碎发,问道:“你们还有没处理清楚的事情吗?” 言从逾不了解顾迹和林清然之间的具体情况,但他之前听说许多情侣分手后会有利益纠纷。要是两人还有没有拉扯清楚的事,可以借这次处理干净。 顾迹一愣,他明白言从逾的意思。 比赛这件事是林清然求言从逾,如果言从逾答应和解,作为交换林清然便欠了一份天大的人情,但言从逾却想把这份人情给他。 “没有。”顾迹摇头,“有的话我自己能解决,也不能让你吃亏。” 言从逾还想说些 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继续开口。 ——他不怕吃亏,只担心顾迹还有和林清然纠缠不清的事情。 ?想看暮雨雨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吗?请记住[]的域名[( * 言从逾没搭理林清然的消息,全然当作不存在一般。 但林清然对这件事却不会轻易放弃,从组委会跟他联系之后,焦虑了几天睡不着觉,这件事不仅仅是比赛名次,更关系到他今后的名声和前程。 他接到组委会的电话时,都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直到组委会给他看了证据照片。 报名参赛之后,他本来打算提交自己的作品,可一时没有好的灵感。之后在一次朋友聚会的时候,他随口提了句这件事,便有个在追他的男生给他提供了那幅星空画。 林清然当时一看到就被这幅画的构图色彩惊艳到,问及出处时,那个男生说是朋友家的亲戚画着玩的,说他可以随便用。他当时一心动,便模仿了这幅画当作参赛作品提交上去。 那个男生算是家世不错的少爷,平时说话做事也有保障,林清然没有多想便信任了他。 事情发生以后,林清然再去怪罪那个男生已经迟了,在组委会里找了关系得出的答案,最多也只能争取不影响今后的比赛,但这次比赛的名次一定会取消,也会在校内公示处理结果。 可林清然仍然不满意,这依然会影响他的名声,他不能容忍在他的艺术生涯上出现任何黑点。 在咨询了评委里一位熟人的意见后,他说现在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去找原作品的主人,如果对方同意出面说些什么,即使是说画作是他们共同的灵感也好,这件事就可以完美收场。 原本组委会没有透露出原画作的作者是谁,托人打听了很久才知道是言从逾。 居然是逾神的画,林清然当时知道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别说是逾神,但凡他知道这幅画来自同校同系的任何学生,林清然都不会采用模仿。 林清然在第一时间给言从逾发了消息,可是没得到回复。他有些着急,处理结果等到公示之后就来不及了。 …… 言从逾傍晚经过学校附近的步行街时,忽然被人拦住。 林清然站在他面前,“逾神,可以聊两句吗?” 言从逾抬了下眼,本想直接拒绝,打量了两眼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答应了。 他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顾迹会看上林清然,对方到底有哪里是值得顾迹喜欢的。 街边咖啡厅。 林清然带着歉意地开口道:“逾神,关于这次的比赛,我不知道那幅星空画的你的作品……” 说着,他有些泫然欲泣,像是自己受了委屈一样,“这是我当时一位朋友给我的,我不清楚……” 言从逾听得心不在焉,他并不关心偷画的是林清然还是他的朋友,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差别。 ——他依然没有看出来面前这人到底有哪里值得顾迹喜欢。 令人费解。 难道是因为会装可 怜吗? 言从逾听着林清然说了两句就哽咽的声音,一边走神一边猜测,难不成顾迹会喜欢这种吗? “逾神…这件事情我很抱歉,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我也不是故意的,是那位朋友……”林清然没注意到言从逾的走神,一心地沉浸在自己的道歉中。 言从逾此时倏地想到什么,低头给顾迹发了个消息。 消息的最后,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个抹眼泪的表情包,犹豫几秒后发了过去。 很快,没两分钟就收到了顾迹的回复。 【顾迹:在哪。我现在过来。】 言从逾发送了位置,抬头沉吟片刻,似乎这个方法好像有用,顾迹喜欢这样? 林清然已经说完了事情经过,嗓子都干了,只希望这样逾神会愿意谅解他。 他眼眶发红地看着言从逾,“逾神,可以原谅我这一次吗?” 言从逾压根没听完林清然说的什么。 步行街距离学校很近,但没法开车进来。 顾迹担心言从逾会吃亏,林清然心思深,小言肯定斗不过他。而且他和言从逾聊天这么久,很少见他发表情包,这次他却发了个可怜的哭泣表情。 他一路上是跑过来的,直到透过咖啡厅的落地玻璃窗看见坐着还安好的言从逾,才微微松了口气。 顾迹推门进去,坐到了言从逾旁边,声音还带着微哑,低声道:“……没事吧?” 言从逾摇了摇头。 在看见顾迹后,林清然的表情是隐藏不住的惊愕。不管是顾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顾迹为什么看起来和言从逾关系密切,哪一点都让林清然吃惊。 言从逾看出顾迹来得着急,有些心疼,看见男生颈间还有一层薄汗,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 林清然眼角还带着泪,表情微松,以为逾神要把纸巾递给自己,刚要伸手去接的时候,却看见言从逾把纸巾给了顾迹。! 第三十二章 林清然错愕地看着两人,最后把视线投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男生。 从那次酒吧分开后,林清然就没再和顾迹见过面,现在还是第一次。 对于顾迹提分手的事情,并没有对他有多少影响。林清然觉得顾迹迟早会后悔,反省后会来求他复合。 他本以为顾迹离开他会变得很落魄,可这次见面,林清然却突然觉得眼前的男生变得有些陌生,不知道是哪里发生了改变,但和记忆中的感觉不大相同了。 他早该察觉到的。 顾迹问言从逾,“说到哪了?” 言从逾摇了摇头,“不知道。” 从他给顾迹发完消息后,就一直在看手机,压根没听进去林清然在说什么。 顾迹微顿,拍了下他的肩膀,“笨。” 笨蛋小言,到时候连被林清然欺负了都不知道。 林清然看着顾迹在这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但此时又很着急解决画的事情,心急催促道:“……顾迹,我和逾神有事要谈,你能先离开一下吗?” 顾迹往后靠了靠,不紧不慢道:“不好,我也有事要找他。” 这种情况,林清然隐约能感觉出顾迹是故意的,但没时间去和他计较,有些恼火,“那也要讲究先来后到吧。” “那你先说吧,我坐着等。” 林清然现在想发脾气但发不出来,逾神还在面前,只能憋着一股气道:“我和逾神聊事情,你旁听不太好吧。” 顾迹没搭理他,只转头问言从逾,“我可以听么?” “可以。”言从逾仿佛全然没有林清然这个人,温声问道:“要喝点什么吗?” 林清然脸上有些挂不住,和顾迹讲不通,只能又看向言从逾,“逾神,这件事还是我们单独谈比较合适。” 言从逾开了口,言简意赅道:“我听他的。” 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林清然滞了滞,“……” “还说不说?”顾迹眼神淡淡,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仿佛下一刻就要起身走人,“我和逾神还有别的事。” 这是言从逾第一次从顾迹嘴里听到逾神这个称呼,他听别人叫毫无感觉,只是个普通的称呼,但这两个字被顾迹说出来,听着让人有些耳朵发烫。 即使言从逾知道顾迹只是学着别人叫,但总觉得他叫出来就有不一样的意味。 林清然吐出一口气,在时间的压迫下,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继续刚才说下去,“那幅画我很抱歉,因为我不知道那是逾神的作品。希望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如果这次可以帮我的话,忙不会白帮,我可以答应逾神别的要求。” 他咬着唇道:“这件事对于逾神你来说只是一句话的功夫,但对于我来说真的影响很大……咱们是一个系的,逾神你也知道可能会有禁赛的处罚……你能考虑一下么?” 这一段话的语气说得楚楚可怜,要是让不知情的旁观者听见的话 ,或许还真以为是林清然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顾迹却听得拧起眉头_[(,大有掀桌子想走的冲动,林清然是怎么能把这些话说出口的,到现在还没觉得是自己的错吗? 言从逾在桌子底下拉了下顾迹的手,询问他:“你觉得呢?” 见状,林清然陡然一顿,脸上的表情复杂,“逾神,你为什么要问他?” 言从逾简单地再次说了一遍道:“我听他的。” 林清然终于看清楚局面,他居然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熟悉到了这种程度。言从逾为什么会听顾迹的话? 没时间思考其中的原因,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从说服言从逾变成了说服顾迹,要是放在之前显然是没什么难度,可现在…… 林清然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后悔,要是还没有分手的话,以顾迹对他的态度,这件事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但现在却全然不同,让顾迹松口的难度太大,林清然忍不住埋怨道:“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懂什么?” 林清然的话里面,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本能带着对顾迹的瞧不起。 听见对方含着轻视的语气,言从逾心中闪过愠怒,刚想冷冷嘲讽回去的时候,却被顾迹拍了拍胳膊,示意他先别说话。 言从逾有些不情愿,侧头看着顾迹。 顾迹比了个口型,对他说了两个字。 言从逾喉结滚了滚,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我是不太懂。”顾迹平静出声,放在桌下的左手虚虚地压着言从逾,怕他控制不好情绪,“但我起码知道抄袭可耻。” 他的话说得不留情面,但已经撕破脸的关系也没必要再维持虚假的面子。 林清然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我不知道那是逾神的画——” “跟是谁的画有什么关系?”顾迹啧了声道:“是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画的?” 林清然涨红了脸,“你根本不清楚事情的原委……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吗?” 顾迹不想和林清然扯之前的旧事,更不想掰扯他之前到底是哪种人。 “你想让逾神出面帮你说谎——”顾迹直截了当道:“不可能。” “要是还不死心,趁早去找其他路子。” 林清然成功地被气跑了,拉下脸就走了。 这个举动在顾迹的意料之中,毕竟林清然多要面子,能坚持到现在才走就够稀奇了。 顾迹问道:“你怎么被他逮到了?” 言从逾刚才找服务员点了两块小蛋糕,回答道:“在街上碰到了。” “那你怎么不跑?”顾迹笑道:“还跟他进来坐着聊天,笨不笨?” 言从逾总不能说自己是想接近林清然观察他有什么优点,结果什么也没看出来,白忙活一场,只能点头承认,“笨。” 这一承认倒让顾迹不知道说什么了,他顿了两秒,缓和道:“也不是很笨,毕竟知道给我发消息。” 万一真 让林清然得逞了,他能怄气一年。 “下次他再拦你你就别理他。”顾迹道:“一直纠缠的话,你不是会打架吗,直接揍他。” 言从逾点点头。 这时服务员送过来小蛋糕,精致的小蛋糕放在小碟子里,言从逾推到顾迹面前,“你尝尝。” 顾迹刚拿起叉子,就听见言从逾斟酌开口道:“……我可以问一个冒昧的问题吗?” 顾迹动作顿了下,“有多冒昧?” 言从逾想了想,“比较多。” “……” 顾迹吃了口蛋糕,甜腻的奶油在口里化开,他也想听听言从逾能问出多冒昧的问题,“说吧。” 言从逾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林清然?” “…………” 顾迹咬着叉子,“你太冒昧了。” 言从逾也知道他的问题不太合适,可这关系着顾迹的喜好,他很想知道答案。 对于上辈子的顾迹来说,原因其实很简单,纯粹是因为林清然装出来的清冷美好形象,而他又被其蒙蔽,稀里糊涂了十几l年。 论及起始的话,应该是他在高中时刚好青涩懵懂,生出爱情萌芽的时候,第一个接触到的也喜欢同性的人是林清然。 高中时期的林清然的确在他心里美好过一段时间,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些形象也是他装出来的外在形象。 他或许喜欢过林清然,但喜欢的却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假装出来的那一层虚假的外表。 可这也能算是喜欢吗? 顾迹回答道:“没喜欢过他。” 言从逾愣了几l秒,没忍住露出了愉悦的喜色。 不管是真是假,既然是顾迹说出来的话,言从逾都相信。 至此,言从逾虽然还有许多想知道的疑惑,但再也没有必要去问,这句回答顶得上所有的答案。 …… 林清然大赛作品疑似抄袭的事情,毫不意外地被挂上了学校论坛。 顾迹和言从逾一般不会去看学校论坛,事情过了就没放在心上,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在论坛上又闹了起来。 平日里奔走在吃瓜第一线的程灼看到了论坛上的帖子,本来打算和顾哥分享的时候,被许景因拦下了。 许景因的意思是,该有的结果小顾肯定知道了,为了让小顾尽快忘掉那个林某,以后尽量少在小顾面前提起这人。 程灼听着也觉得有道理,论坛上的帖子其实没什么内幕,更多的是一群人在那猜三猜四,没必要给顾哥看了。 许景因瞟了几l眼帖子,忽然道:“这次的发帖帖主,和上次发帖说林清然出轨的好像是一个人。” 论坛上都是匿名,程灼诧异道:“怎么看出来的?” “语言风格很像,标点符号用得也像。”许景因也不太确定,“但也许是巧合。” 程灼不在意道:“说不定是一个人,林清然那货肯定有看不惯他的人,太正常了。” * 周末。 言从逾上午给顾迹发的消息,一直都没收到回复,他也没多想,以为顾迹还在睡觉没起床。 中午吃饭的时候,言从逾在食堂偶遇了程灼,随便聊了两句,才得知顾迹早上就出门了。 程灼道:“顾哥好像去车改厂了,昨天晚上说的。” 言从逾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依然没有得到回复的手机。 ——他的手机坏了吗? 吃过饭后,手机嘀嘀响了声,收到了来自顾迹的新消息,终于打消了言从逾要去修手机的打算。 【顾迹:我在外面,手机出门就没电了,刚刚才看见。】 【顾迹:怎么了,要来找我玩吗?】 【言从逾:你在哪儿?】 【顾迹:位置分享。】 【顾迹:你下午有时间吗?】 言从逾在地图上看着分享的位置,距离学校有一段距离。 【言从逾:有。】 【言从逾:我来了。】! 第三十三章 言从逾按照地址开车过去,渐渐远离市中心,到了接近郊区的地方,四周环境相对冷清了许多。 荣城很大,他没来过这片地方,确认了一遍地址的确是在附近,疑惑顾迹怎么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直到最后到达一处很大的车厂前,才明白为什么会开在郊区。 到了地方后,言从逾给顾迹打了个电话。 手机里传出熟悉的好听男声,“小言,我暂时走不开,让人去门口接你了,他穿深蓝色工服,你找一下。” 言从逾往旁边看了眼,“好像看到了。” “你好,请问是言先生吗?顾哥让我来带你进去。”穿深蓝色工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可以叫我小陈,请跟我来。” 进了车厂后,里面摆放着很多市面上少见的跑车和各种改装车,穿着工装的工作人员穿梭其中,内部空间很大,分了不同的厂区。 拐了几个弯后,小陈把言从逾带到了地方。 言从逾本来以为顾迹是来修车的,但空旷的场地上只摆了一辆黑色重型机车,没看见其他车也没看见顾迹的人影。 “顾哥可能去拿东西了。”小陈闲聊道:“您先坐,之前好像没见过您,是第一次来吧。” 言从逾应了声。 小陈是个自来熟,拿了瓶水递给他,“顾哥算是我们这的常客了。” 他看向言从逾,笑道:“果然帅哥的朋友也是帅哥。” 言从逾从没了解过顾迹的这一面,他扫过对他而言陌生的车厂布置,问道:“他很喜欢车吗?” “喜欢啊。”小陈随手指了下空地中间的黑色重机,“酷吧?顾哥的小老婆。” 言从逾顿了下,“……什么?” 小陈比了个大拇指,感叹道:“这辆,多酷,简直是男人的梦想。” 言从逾扭过头:“……” “小言你来了。”没多久,顾迹从门口进来,手里拿了个盒子,语气熟稔:“你再等下,坐会儿。” 言从逾走了过去,准备帮他接过手上的东西。 “不干净。”顾迹让了下没让他拿,解释道:“你衣服颜色浅,别弄脏了。” 言从逾今天穿的是浅色外套,在车厂里不小心就容易蹭上车油和其它乱七八糟的,脏兮兮的不好看。 言从逾:“……好。” 顾迹走到了机车旁蹲下,打开盒子给车链条上油,一边道:“最后一步了,这个很快,马上就好。” 言从逾在他旁边蹲着,看他手上的动作,又转头看他。 “你喜欢这个车吗?”言从逾看着顾迹细致又认真对待这辆车,忍不住又问道。 顾迹点了下头,“好看吧?” 就事论事的话,这辆车无疑是很酷的,黑色流畅的机身带着金属的质感,很吸人眼球。 但加上言从逾个人偏见的话,现在看这辆车哪哪都不满意,一点都不好看。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言从逾只能违心道:“好看。” …… ?暮雨雨的作品《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好了。”片刻后,顾迹把盒子放在旁边的桌台上,“你在这边等我,我先去洗个手。” 洗完手后,顾迹从洗手间出来时,碰巧遇到了车厂的老板,虽说是老板,但平时很少见,他随口打了个招呼:“薄哥,今天怎么过来了?” “今天有空,过来看看。”薄怀个子很高,穿成黑色皮外套,叼了根没点燃的烟,问道:“你的车我都让人仔细保养着,还满意吧?” “放在你这最放心。”顾迹笑道:“今天有朋友等着,下次请薄哥吃饭。” 学校里没地方放车,顾迹之前也在别的车厂里放过,但都不大满意,最后找到了薄怀这边,不仅保管得当还会定期保养,每次过来的时候车子跟新的似的,不用他再麻烦什么,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换过地方了。 他又不是瞎子,车厂用没用心还是看得出来的。 “朋友也来了。”薄怀状似无意地开口,“还是你之前带过来的那个男朋友吗?” 顾迹许久之前和林清然来过一次,当时只是放车并没待多久,没想到薄怀还记得。 在他分手之后,偶尔遇见以前的朋友还是会提起林清然。虽然的确有些烦但也没办法,顾迹那段恋情没有刻意隐藏,又是同性恋人,让人印象不浅。 “不是。”顾迹道:“已经分手了。” 薄怀勾了勾唇,“哦?什么时候的事?” “好久之前的事了。”顾迹看了眼时间,不想让小言等太久,“我先过去了。” “嗯。”薄怀看着顾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作为示意,提醒道:“这沾了灰。” “多谢。” …… 顾迹回到刚才的地方,从身后拍了下言从逾的肩膀,“等久了吧,走吧。” 言从逾看着顾迹,没想起对方说过要干嘛,问道:“去哪儿?” “来都来了,带你去兜风。”顾迹笑着道:“今天天气好。” 言从逾看向空地里唯一一辆机车,不确定地问道:“坐这辆吗?” ——他要坐顾迹的小老婆吗? 顾迹拍了拍座椅,以为他担心什么,便道:“放心,很安全。” 不是安全不安全的问题,言从逾看着车,有些犹豫。 “不喜欢吗?”顾迹想了下,“隔壁还有一辆,去看看?” 言从逾问道:“隔壁那辆车也是你的老婆吗?” “……什么东西?”顾迹一顿,没反应过来,“什么老婆,谁是老婆?” 言从逾语气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酸溜溜,说道:“我听小陈说,这辆车是你的小老婆。” 顾迹听到这个形容停顿片刻,嘴角轻轻抽了抽,头疼道:“这应该是他们这边的说法吧,不是我说的。” “什么老婆不老婆的,一辆车而已。” 他的确听说过有些人把车 当老婆的,但顾迹没有这个习惯。他喜欢车是喜欢骑车和开车的感觉,不同车带来的体验感不同,跟车本身没关系,废了就再换一辆。 言从逾的心情陡然愉悦起来,眨了下眼道:“我坐后面吗?” 顾迹点了下头,笑道:“你要是会骑的话可以坐前面。” 言从逾现在看这辆车顺眼了许多,摇摇头,“不会。” 顾迹在旁边的架子上拿了顶黑色的头盔,考虑到小言是新手,对他道:“低头,我帮你戴。” 言从逾刚低下头,顾迹伸手托住他的下巴,还没做好准备,咔咔两下动作爽快地戴完了。 “…………” 好快哦。 顾迹戴上头盔坐了上去,记忆中已经许久没有碰过机车了,但摸上车把有种熟悉的感觉,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声线带着低哑的磁性,透过头盔传出有些模糊,他开口道:“小言,上来。” 言从逾第一次坐这种重机车,踩着脚踏,扶着顾迹的肩膀上了车。 机车上可以坐的空间不算大,他们又是两个成年男人,不可避免地会互相碰到。言从逾往后收了收腿,怕挤到顾迹的腰。 顾迹问道:“坐好了吗,怎么样?” 言从逾道:“好了。” 感觉的确很不错,就是耳朵的温度一直降不下来,幸好有头盔遮挡着。 顾迹看不见言从逾是怎么坐的,但光凭感觉就判断是错的,教他道:“你趴在我身上。” “……” 言从逾发懵,“啊?” “……那你怎么坐的?”顾迹回头看了眼,眉心一抽,差点被他吓到,心有余悸道:“你往前压,压在我背上,不然会把你甩出去的。” 坐得近,言从逾眼前是男生露出的一截白皙后颈,几乎能闻到顾迹身上的淡淡香气,车还没开,心跳就已经加快,他往前靠了靠,“这样行吗?” 顾迹没法确定言从逾具体是怎么坐的,安全起见,喊小陈过来帮忙看。 小陈走过来,嘶了声,“这样坐不行,顾哥开快了你稳不住,会摔下来的。” 顾迹侧头道:“你看看哪不对,我朋友第一次来。” “哥你稍微往前倾,扶前面的油箱。”小陈纠正道:“油箱扶不住的话,你就拽着顾哥,拉衣服还是搂腰都行,反正千万别松手。” “标准来说是要扶油箱,但安全第一,油箱容易滑手,撑着也累,你还是搂着顾哥吧。” “对了,只能扶腰,车启动之后不能扶着肩膀,会限制顾哥的动作。” 油箱在前面,扶着油箱相当于上半身都要压在顾迹身上。但扶着顾迹的话,言从逾又担心自己会影响到对方。 言从逾感觉自己耳尖已经热到发烫,伸手拉住了顾迹腰两侧的衣服,这种坐姿上半身被迫往下趴,还是虚虚地压在了顾迹身上。 他攥着顾迹的衣服的手都出了一层薄汗。 “很好,这样就 安全了。”最后小陈看差不多了,才对顾迹道:“顾哥你注意开慢点,先让你朋友适应适应。” “好。”顾迹问道:“小言,准备好了么?” 言从逾下意识点了下头,却忽略了两人离得太近,头盔直接啪地撞到了顾迹的头盔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顾迹没有预料,被撞愣了两秒,然后忍不住笑道:“你在点头?——幸好撞了下,不然我都不知道。” 言从逾定了定神,低声道:“可以了。” 顾迹单手拍了下言从逾的膝盖,提醒道:“夹住。” 安全问题不是闹着玩的。 机车发动,发动机引擎传出轰鸣声。一股巨大的向后牵引力,言从逾脑袋空白了一瞬,下意识使劲抱住了顾迹的腰身,上半身全压在对方背上。 可以说是求生的本能,言从逾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搂着顾迹不松手。 他一开始因为担心顾迹会介意太亲密的身体接触,所以刻意避免靠得太近,但当机车启动的瞬间,伴随着耳边的噪音加上后仰力,心跳骤然加速大脑一片茫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诶轻点轻点——”顾迹也是第一次带人,被小言勒得没喘过来气。 机车刚刚启动,顾迹又慢慢停了下来,停稳当后,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言从逾的小臂,“不用怕,是安全的。” 小陈小跑着过来,着急提醒道:“忘记说了,你只能扶着顾哥,身体重心还是要在车上的。新手容易因为害怕就使劲勒前面的人,这样也不行。” 言从逾的呼吸勉强平复下来,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后仰力,当时一瞬间没什么别的扶手,第一反应就是抓顾迹。 “……对不起。” “没事,抓紧点就没事了。”顾迹拉着言从逾的手放在自己腰侧,轻声安慰道:“相信我,别怕。” 顾迹的声音平复了言从逾的紧张,他慢慢缓了下来,“好,我不怕。”! 第三十四章 机车驶出车厂,薄怀在门口看着男生的背影,良久后转身进了厂里。 “小陈。”薄怀喊道,“过来一下。” 小陈放下东西走了过来,“薄哥,什么事?” 薄怀从旁边柜子里的抽屉里拿出双手套戴上,随意问道:“刚才顾迹过来做了什么?” 小陈思考几秒回答道:“就取了车啊,和之前一样。” “和男朋友一起来的吗?” “……男朋友?”小陈摇了摇头,“这我不知道。” “没做别的吗?” “没有。” “行吧。”薄怀脱下外套搭在椅子上,套上深蓝色的工装服,“没事了,你继续去忙。” 小陈见老板又是戴手套又是换工装的,问道:“您又亲自去保养车子吗?” 薄怀应声,“来都来了,去看看。” 小陈挠挠头,不太明白薄哥都是大老板了,为什么还要亲自去给客户修车养车,专门跑过来一趟。 还专门只养顾哥的车。 …… “小言。”戴着头盔风声刮过,声音被蒙上一层模糊感,需要仔细听才能听见。 言从逾手底下扶着顾迹的侧腰,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手底下劲瘦的腰身,他靠近道:“……怎么了?” 骑的速度并不快,顾迹闲聊道:“你知道坐机车后座的叫什么吗?” 言从逾顿了顿,心跳莫名有些加快,但他知道顾迹跟他想的肯定不是一件事。 他憋屈地猜测道:“好朋友?” “这个也对。” 今天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温暖明媚,大路上没什么人,闲得自在,顾迹弯唇笑道:“但也可以是挡泥板。” 言从逾少见地懵了两秒,“我是挡泥板?” “开玩笑的说法。”顾迹笑着解释道:“因为下雨天或者路不好的时候,车骑得快容易甩坐在后面的人一背泥。” 言从逾:“……” 顾迹补充道:“放心,现在在大路上,骑得慢没事。” 言从逾不是怕溅到泥,只是没想到顾迹是这个意思,更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氛围下说这件事情。 他早该想到他和顾迹的脑回路从来不在一条线上。 大晚上两个人单独看星星的时候说发誓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一起兜风的时候说他是挡泥板。 这也更加证明了他在顾迹心中只是正常的好朋友关系,半点逾越的情感都没有。 言从逾心里复杂,顾迹越是这样,越会让他不敢主动做些什么,至少现在还有朋友能做。假如戳破那层窗户纸,要是惹了顾迹厌恶,也许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太阳照在身上是温暖的,想到这一可能的言从逾却陡然凉了半截。 言从逾垂了垂眸,“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顾迹微顿,对于言从逾喜欢问问题这一点,从两人认识没多久就体现了 。提问本身没什么,只不过他每次问的问题都很奇怪。 “……你的问题冒昧吗?”顾迹问道。 言从逾沉思片刻道:“应该不会。” 顾迹笑了声,“问吧。” “你一般能接受朋友犯什么样的错误?” 言从逾想知道如果顾迹发现他的心思,两人还有没有朋友能做。 话音刚落,下一秒顾迹就直接靠边停了下车,摘下头盔转头严肃地看着言从逾,“你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确实不冒昧,但听着就很危险。 言从逾还没被顾迹用这么凶的语气质问过,霎时没反应过来,慢半拍地摘下头盔,“……我没干什么。” “那你问这个问题。”顾迹看着他耐心道:“小言,人都会犯错误,但不能故意去干坏事。” “我没干坏事。”言从逾意识到顾迹在想什么后,简直哭笑不得,“我不是要干坏事,我就是想问你对朋友的标准。” 顾迹怀疑道:“真的?” 言从逾无奈点头,“真的。我想知道如果朋友做了什么,你会跟他断交?” “断交?”顾迹愣了愣,这个问题的奇怪程度很符合言从逾能问出来的水平,至少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停车的路边空旷辽阔,距离不远处有一条很清的河流。 经历过上辈子后,能让顾迹当成正经朋友的就那么几个,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顾迹道:“除非对方先提出的话,不然不会有这种可能。” 言从逾停顿两秒,“那如果对方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情呢?” “做就做了。”顾迹不大在意道:“朋友之间有分歧很正常,不至于到断交的地步。” 朋友只是朋友,顾迹不会去苛责他和朋友间什么都要保持一致。偶尔吵架闹矛盾都正常,但断交就言重了。 言从逾没法直接说出具体情况,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只希望万一顾迹知道了他的心思,也能记得现在说的这句话。 附近的风景很好,顾迹从车上下来,走到路边问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言从逾瞎扯道:“对这个感兴趣。” 顾迹点点头,“看出来了。” 世界这么大,像小言这种喜欢问稀奇古怪问题的人也不奇怪。 顾迹扯了根地上的野草,就听见言从逾继续问:“要是我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你会瞧不起我吗?” 顾迹手上的草断了,他转头看向言从逾,难以置信道:“我有毛病吗?我为什么要瞧不起你?” 他在言从逾心里居然是这种人吗? “……” 言从逾不敢直接问,只能拐着弯地试探,难免会造成些误解,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见对方没说话,顾迹又想到了什么,狐疑道:“你不会是在影射我吧?” 言从逾先是茫然,随即想到顾迹和林清然的那段恋情,正好契合了他刚才的形容。 他一开始绝对没往这方面想,只是想委婉地询问下顾迹的看法。 “没有。”言从逾立即摇头,“我说我自己。” 他又不傻,没事怎么可能在顾迹面前提及前一段恋情。 “问我感情问题。”顾迹拍了下言从逾,他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你就问错人了。” “你要是实在疑惑的话,我待会把许景因的微信推给你,你问他比较靠谱。” “没事。”言从逾又不是真的有问题,只是想听顾迹的想法,“你随便说说,我随便听听。”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顾迹回过头又想了想,“你上次好像和我说有喜欢的人了,刚才又说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 他停顿片刻,皱着眉看向言从逾,“你不会喜欢上有对象的人了吧?” 虽然说小言是他的朋友,不论他喜欢上谁顾迹都会支持,但涉及到边界的问题,就要另当别论了。 在顾迹没说话的那半分钟,言从逾的心跳都快要紧张到停滞,担心会被他猜中,最后才缓缓松了口气,“……没有,是单身。” 也幸好顾迹已经分手了。 顾迹的手撑在街边的栏杆上,不经心地叩了两下,他对于感情问题也确实是一窍不通,只能胡乱瞎猜:“那是什么情况?” “——你喜欢的人是直男?” 言从逾倏地沉默。 顾迹虽然不是直男,可他之前说再也没有谈恋爱的心思,现在两人又是纯粹的朋友,这甚至比对方是直男还难缠。 顾迹见言从逾没有立即反驳,微微睁大了眼睛,“我猜中了?” 言从逾抬眸看向他,“不一样,但差不多。” “……” 顾迹呼出一口气,怪不得言从逾为了问这个问题,前面要铺垫这么长。 “换个人喜欢吧,行吗?”顾迹跟他商量道。 除此之外,顾迹想不到其他的解决方法了。 “换不了。”言从逾轻声道:“喜欢十多年了。” 顾迹比着手指数了下,关注点不同:“你今年二十岁左右……那你在个位数年纪的时候就会喜欢人了?” 言从逾轻轻点了下头,“很喜欢。” 顾迹眨了眨眼,着实有被惊到,他不太记得自己十岁以下的事情,小言却那么早就开始喜欢人。 “那你们认识这么久了,他对你没有想法吗?” “没有。”言从逾深深地看了顾迹一眼,才移开了视线看先前面的田野,语气中带着无奈的笑意,“他记性也很差,会忘记很多事情。” 顾迹的感情经验本就贫穷,言从逾的这段感情问题又过于复杂,怕是连许景因听到都会发懵,他顿了半天才道:“我待会找个感情专家帮你咨询下。” 他没想出来解决方法,只能先安慰道:“你长得好看性格也好,不要担心这些了。没有性取向差距的话,都会有可能的。” 言从逾看着顾迹对他的话没有其余波动,心底隐隐还是有些失落。 “希望会吧。”! 第三十五章 顾迹一时没说话,扶着栏杆站了会儿,才蓦然开口问道:“小言,你很想谈恋爱吗?” 这个问题问得没什么预兆,言从逾愣了下:“怎么了?” 顾迹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咱们是好朋友,你不能有了对象就忘了我。” 言从逾竟有些哭笑不得,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先问道:“那你会这样吗?” “不会。”顾迹回答得很爽快,“因为我不会有对象。” 言从逾听出他话里确定的语气,顿了顿道:“以后的事情说不定呢。” 顾迹这辈子没打算谈恋爱,一部分是林清然的缘故,而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未来十年里不会遇见喜欢的人。 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前世没有遇见对应的人,这辈子不出意外地也不会有。 但这话不可能对言从逾讲,顾迹只是笑了笑,顺着他道:“也对。” 微风吹过,倏地顾迹想起什么,前世在认识言从逾的那段时间,对方好像一直是单身状态。 上辈子后半段时间的事情,在顾迹记忆里还相对清晰。 * 【医院。 在腿受伤时的康复期,顾迹每天都会在医院楼下的花园里待很久。 病房里总是带着无声的死气,即使有阳光照进来,也只能惊起屋里的微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私人医院的花园也很安静,但偶尔经过轻声脚步的医生护士,擦过草丛时发出的响动以及人工湖中的喷泉水声,总比毫无声息的病房好得多。 助理把他送下楼后会暂时离开,留给他单独的时间,一段时间后才会回来。 顾迹坐在轮椅上,脸上没什么情绪,走神似的看着前面的花丛。 不知过了多久,顾迹本来是在一处背光阴影处,但随着时间流逝,太阳慢慢换了位置,直直地晒在他的身上。 阳光晒在皮肤上带着灼热的烧疼,他懒得挪地方,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顾迹的头顶出现一片小小的阴凉。 感受到旁边的人存在,顾迹头也没抬,语气淡漠地问道:“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吗?” 语气见怪不怪,显然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很多次。 边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没有事做。” 顾迹睁开眼睛,“你没有工作吗?” 言从逾站在侧后方,手里举着的黑伞倾斜向顾迹的方向,他摇头,“没有工作。” 有了几次经验后,这时候的言从逾深知怎么样才不会被顾迹赶走。 顾迹果然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你去找朋友玩。” 言从逾在旁边的花坛上坐下,“也没有朋友。” 顾迹冷淡道:“你天天往医院跑,有朋友才怪。” 言从逾附和着嗯了声,仍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太晒了,去那边坐着吧。” 顾迹盯着他没说话, 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言从逾丝毫不受影响,把伞放下后,准备伸手去推轮椅。 手还没碰到了轮椅,被顾迹紧紧掐住了手腕,他厌烦道:“别管我。” 力度很大,言从逾被攥得发疼,脸上的情绪却不显,只是道:“太晒对伤口不好。” 良久僵持下,顾迹先松开了手。 言从逾将手放在轮椅上,手腕上留下了青紫的指印。 顾迹冷冷道:“本来也好不了。” 言从逾:“能好。” 顾迹:“不能。” 言从逾:“能。” 顾迹:“我说不能就不能。” 言从逾:“能。” “……” 放弃无意义地争辩后,顾迹忽然看向言从逾,问道:“丑吗?” 他指的是脸上的烧伤,自火灾之后他很少照镜子,但也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伤口可怖骇人。 顾迹幼稚地想用这种方法把言从逾赶走。 看着男人的脸,言从逾仿佛看不见那些伤疤,划过的只有心疼,抬手轻轻摸了下顾迹的额角,那里是最严重的地方,他说道:“好看的。” 】 当时顾迹右腿受伤,脸上烧伤毁容,虽然经过治疗后身体上的伤势都在好转,可心里的挫败无力却没法治愈。 即使言从逾已经努力表达出他的善意,可顾迹还是没法信任他。一开始在许多次碰见言从逾的“巧合”后,顾迹以为对方有接近他的意图,态度一直不算很好。 想到这些,顾迹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看向远方的田野,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上辈子认识言从逾的那段时间,对方一直是单身状态,甚至连要好的朋友也没有。 ——小言的谈恋爱计划要泡汤喽。 言从逾听见顾迹叹息,偏头看着他。 顾迹拍了下言从逾,提前给他做了个心理准备,笑道:“别谈恋爱了,老老实实跟我当一辈子朋友吧。” 言从逾一下没反应过来:“……?” 明明刚刚顾迹还说只要没有性取向差距的话,一切都有可能的。怎么一下子又改口了? “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言从逾迟疑道。 顾迹最开始没想起来这段事,现在才慢慢回忆起来。 “刚才说的不算。” 对于上辈子的他来说,言从逾算是个神秘的人物。毫无预兆地遇见,怎么赶也赶不走,在顾迹终于快要接纳他的时候,又一声不响地离开。 顾迹搭着言从逾的肩膀,没继续进行感情上的话题,“小言,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他很好奇,长大后的言从逾是做什么的。没能从当时的言从逾口中套出答案,但他现在可以问现在的小言从逾。 言从逾的答案石破天惊,“想当秘书。” “……” 顾迹顿了顿,“你不是学画画 的吗?” 知道了言从逾的专业后,顾迹以为他之后会是自由画师之类的?,也符合前世言从逾说的“没有工作”这一句。 秘书这个怎么听着都八竿子打不着。 “只是兴趣。”言从逾道:“偶尔画两下就行。” “那为什么是秘书?” 顾迹能理解言从逾不想以画画为工作,却没想到会是秘书。 言从逾扬了扬眉,似乎想到什么而心情愉悦,说道:“随便想想,没什么原因。” 顾迹弯唇笑道:“那加油了,小言秘书。” * * 那天兜风回来之后,顾迹回到宿舍,被许景因顺口问了句他今天去哪儿玩了。 顾迹往洗手间走去,懒懒回道:“和小言去骑车了。” 许景因抬了下头,支着头好奇问道:“你之前说他也喜欢同性来着,那他是1是0” 程灼闻瓜而动,“我也听!” 顾迹动作一顿,“……我怎么知道?” 许景因意外道:“你看不出来吗?” “……” 顾迹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出来,但他好像没这个能力。 许景因道:“我感觉逾神应该是上面的。” 程灼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这两人叽里咕噜说了半天,顾迹随便听了两句,“应该是吧。” 许景因又好奇道:“那1和1能碰撞出爱情的火花吗?” “……我不知道。” 顾迹沉默两秒,“景因,你最近在研究什么奇怪的东西?” 许景因摆摆手,“我有个表妹不小心发给我了本,我就看了两眼。” “……” 顾迹刚回到宿舍就收到篮球队的消息,谢褚说要简单开个会,能来的尽量都来。 开会的地点选在了体育馆,顾迹过去的时候,人基本上到得差不多了。 他随便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没几秒钟,边上的椅子坐下了人。 谭杨犹豫开口道:“顾迹。” “……就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谭杨低着头,声音相较之前也弱了许久,“对不起,我以前对你有偏见。” 顾迹:“?” 他幻听了? 他并不怎么想和谭杨说话,两人也没有说话的必要。但按谭杨的性格来说,现在两人现场打一架的绝对比他听到谭杨在道歉的可能性大。 开会还没开始,现场一片吵吵闹闹。 谭杨见顾迹没说话,继续道:“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没法弥补之前犯的错,如果你想解气的话,我待会和谢队说退出球队——” 顾迹本以为谭杨是为了言从逾手中的打脏球的“证据”而来,担心自己的名声被破坏甚至被禁赛。但刚才谭杨甚至说可以退出篮球队,说明不是这件事。 至于其他的事,他打断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关系。”谭杨抬头看着顾迹,眼底一片恳求:“之前林清然出轨的照片,是你拍的吗。” 顾迹不耐地皱起眉,站起来换了个位置。 谭杨锲而不舍地跟了过来,语气卑微:“求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上次比赛的事情我也给你道歉,当众道歉都行,或者你说你想怎么做。之前所有恩怨你都可以提出来。” 顾迹只觉得谭杨像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 “行吗顾迹?”谭杨声音低微:“再考虑考虑也行,我等你的答复。” 顾迹此时终于正眼看了眼谭杨,“你想干什么?” 谭杨咬着牙道:“他妈的林清然,我要报仇。” 顾迹再次:“?” 这是什么走向?谭杨不是林清然的忠实舔狗吗? 顾迹想过谭杨是来帮林清然说情的,但没想到目的却截然相反。 “你也讨厌他对吧?”谭杨的恨意不似作假,提起林清然时咬牙切齿,“帮我一次,你也不亏。” 顾迹不想搭理,直接起身走到第一排谢褚旁边坐下。 他是讨厌林清然没错,但谭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上次球赛没有言从逾先发现的话,他现在估计还在医院里躺着。! 第三十六章 谢褚余光瞥见他走过来,朝他打了个招呼,“来了?坐这边。” 他从边上拿了瓶没开封的水递给他,人还没全到齐,他闲聊几句道:“好久没见,你猜这次是什么事?” 顾迹哪知道,随便扯了句,“要比赛了?” 再说篮球队能有什么事,弯来拐去也只能和体育沾边。 “差不多。”谢褚笑道:“是运动会。” 过了会儿后,谢褚站起来数了人数,除了几个请假的差不多都到了。 他拍了拍掌心,示意场内说话打闹的暂时安静一下。 谢褚不是严厉类型的队长,和队员们关系普遍不错,也没什么架子,扯了两句闲话直入正题:“大家都来了,我也不浪费时间,尽快说完。” “学校这次运动会的时间定在下个月,紧接着就是场篮球赛,有谁自愿报名的待会找我,这是第一件事。大家也都有经验,之前的惯例,我就不多说了。” 底下传来提问声:“下个月开运动会吗?我们系里好像还没通知。” “我们也没通知。” “这两天的事,都会陆续通知到的。”谢褚笑:“早跟你们说早准备。” 学校一年有两场大规模的运动会,一次是春季运动会,一次是秋季运动会,没有固定时间,主要根据校领导的安排以及天气变化随机掉落。 运动会还没公开通知到院系,但体育类社团在这些方面的消息总是格外灵通。 “至于为什么要和你们提前说,是因为第一件事,也是最主要的事情。”谢褚撑在看台最前面的分界栏杆上,“最新消息,这次运动会的得分得奖,团体奖除了之前的院系评比,还多了个社团部门。” 在场一片哗然。 按之前的规则,运动会除了个人奖的颁布外,还会累积不同学院的总成绩,分出前三名。 要按这样的评比规则就和篮球队没什么关系。但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发生更改,原来的学院评比名次没变,但把社团部门的比拼加上了。 谢褚等队员们交头接耳地表达完震惊后,才继续开口:“这意味着什么——各位。” “学生会之类的人多,比不过就算了。”他拖了两秒,意味深长道:“但是,隔壁的足球队……” 鉴于荣大的篮球队和足球队积怨已久,去年就新建的操场应该是篮球场还是足球场吵了大半年,最后惊动了校方,扩大面积弄了个双拼。 但即便端水端得如此平稳,篮球队和足球队还是结下了梁子。不是什么大仇大怨,但在这种小事上却格外计较,尤其是作为队长的谢褚,因为要面子。 有人立马举手,“谢队,那像我这样的参加了三个社团的怎么算分?得的分算哪个的,还是都能加上?” “只能算一个,填报名表的时候会有这一栏,你们填哪个就算哪个上。”谢褚停顿一刻,道:“……你们不会这么无情吧?” 这也是谢 褚提前把他们叫过来的原因,拉拉人情票。 至少一部分队员参加了不止一个的社团部门,他们球队虽然现在看着人不少,但要是到时候一算分,人头都不算在他底下就完蛋了。 场内爆笑。 “当然不会了谢队,不蒸馒头争口气嘛。什么都可以不要,足球队是一定要拿下的。我们怎么可能选别的?” “是啊是啊,比赛上我们分不出个输赢,现在总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了,到时候我们赢了,说出去就能压隔壁一头了。” “那可不,想想就爽。再说谢队对我们这么好,我当然是选咱们球队的。” 谢褚被夸得有些飘飘然,点了离自己最近的顾迹,“你呢小顾?” 顾迹道:“我只参加了一个社团。” 谢褚格外欣慰,那就没有选哪个社团的烦恼了。 紧接着,顾迹补充了下半句,“但我不参加运动会。” “……”谢褚被噎住,“为什么?” 顾迹朴实道:“运动会放假。” 加上双休更是能连休好几天。 倒也不仅仅是因为放假这一个原因,更多的是因为顾迹对运动会上的项目没多大兴趣。 “……” 谢褚难以置信,“你这身高,你这腿长,一看就是运动会的好苗子,这不白瞎了吗?” 顾迹挡了下脸,“没有,我跑步不行。” “那还有别的呢。”谢褚怂恿道:“跳高跳远什么,看在我们的关系下,去试试。” 说到这个份上,能看出来谢褚真的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顾迹顿了几秒,这下没有直接拒绝,“我想想。” “慢慢想,时间还多。”谢褚拍了拍顾迹的肩膀,再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到时候有谁报名的,把报名表也单独发给我一份。这次运动会……” 顾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只不过没过几分钟,方才谢褚空下的位置,余光中多了个人影。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谭杨压低嗓音,“顾哥,我叫你一声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顾迹没说话,没答应也没拒绝。 谭杨以为有希望了,眼神一闪,便开始用蚊子嗡嗡的声音,“我之前了解过你和他的关系,高中时候你们就认识了,你现在一定不甘心吧……” 站在前面说运动会规则的谢队长终于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停顿道:“……谭杨,你在嗡嗡什么?” 谭杨被迫中止叙说,谢褚不仅是队长,更是他的直系学长,不好得罪人,“没什么,谢队你继续。” 谢褚轻微地皱了下眉,但也没说什么,刚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察觉到什么问道;“你坐我位置干什么?” 场馆位置很空,绝对不存在坐不下的可能。谢褚的座椅靠背上还搭着他自己的衣服,更不可能是认错了。 谭杨只能道:“坐后面听不太清,就到这来了。” 谢褚抬了抬下巴,指了个旁边隔开的一个座位,“那你坐这吧。” 他说完后就看着谭杨,似乎在等他挪完位置才会移开视线。 谭杨没办法,只得在谢褚的凝视下,换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他心里难免有些着急,但也只能等到开会结束后再说。 谭杨平时见不到顾迹,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篮球队的群里面倒是能加上,但对方根本不接受陌生账号的好友申请。 这次机会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谢褚剩下的时间三言两语把话说完了,“差不多就这样了,不打扰各位时间了,有什么疑问的地方再找我。” 结束的声音一出,大家一边聊着运动会的事情,一边哗啦啦地站起来准备离开。 “对了小顾,你先别走,等我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顾迹正要起身的同时听到这句话,便又坐了回去。 心慌等待半天的谭杨刚激动两秒,“……” 等到人走空之后,谢褚拍拍顾迹的肩膀,“跟我过来下。” 顾迹不明所以,跟着谢褚围着体育馆内部绕了个大圈子,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来到一扇小窗户面前,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树木。 谢褚双手抱胸,“看吧。” “……” 要不是谢褚在他心中是个靠谱的人,这一顿莫名其妙的折腾下来,顾迹早就走了。 这扇窗户不大,位置又极其刁钻。顾迹必须微微俯下身子,才能看清窗外的景象。 这扇窗户对着的是体育馆大门方向,旁边树下有个模糊的人影晃动,光看那身衣服能认出是刚才的谭杨。 顾迹眉头微皱,没想到这人不死心,还在外面等着他。 他直起身子看向旁边的谢褚,对方意有所指地对他挑了挑眉。 顾迹道:“谢了。” 虽然不知道谢褚是怎么知道的,但现在这件事加上刚才谢褚让谭杨挪位置,显然是在帮他。刚才谢褚的行为就不对劲,谢队怎么会因为别人坐了他的位置还让盯着让人走开。 谢褚说:“前几天谭杨一直再找我,说要你的手机号。我说我没有,他就开始问你这几天有没有到队里来。然后又开始问我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比如你一般在哪个食堂吃饭,这种问题都问出来了。” 问的次数多了,谢褚就觉察出奇怪了。平时没见这两人关系有多好,怎么谭杨突然就开始关心起顾迹的行程。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谢褚尽量委婉道:“我和谭杨算是熟悉,他心思黑,你…小心点他。” 顾迹有些意外,没想到谢褚会对他说这些。不然他不知道谭杨已经暗中想找了这么长时间。 两人走到后排的看台处坐下,顾迹答道:“没怎么回事,但他有事想求我。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褚被这么一问,大概想起了些什么。 “前半 个月吧,我们去市里比赛。赛前常规体检,谭杨被测出有点问题,不过最后也照常参赛了,应该是个乌龙,没人在意。” “但他开始找我要你的手机号,就是在比赛回来之后。你知道这件事吗?” 顾迹摇摇头,“没听说过。” “那我就不知道了。”谢褚靠着座椅后背,“他求你有什么事?” “一些私事。” “稀奇,我从来没见他求过人。他不会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吧?”谢褚大胆猜测道。 顾迹顿了下,“……” 他手上当然没有谭杨的把柄,再说来找他是因为对方想报复林清然。难不成林清然手上有谭杨的把柄? 这样一来便说得通,林清然手上有谭杨的把柄,还得是很重要真正威胁到了谭杨,让他因爱生恨,但他斗不过林清然,便弯道找上了他。 可惜顾迹不会卷入他们的纷争之中。 谢褚又走到窗户边看了眼,道:“还在,你打算怎么办?” 顾迹道:“不搭理他就行。” 谭杨和林清然之间的事情,顾迹一点也不想参与进去。 “一起出去吧。”谢褚说道:“他看着我在会收敛点。” 顾迹点了下头。 看着顾迹平静的样子,谢褚还是忍不住又提醒了一遍,“虽然背后说人坏话不好,但那小子风评有点问题,手段挺黑的。” 顾迹已经领教过谭杨打脏球的手段,知道谢褚的这声提醒并非多余,“多谢,我会小心。” 等在外面的谭杨守了许久,最终看着顾迹和谢褚一起出来,心里差点怄死。 这两人的宿舍楼不在一个方向,谭杨本想等着他们分开后再去找顾迹,却没想到谢队长直接跟到了顾迹楼底下。 谢褚站在宿舍楼底下,留了句话,“小顾,我建议你了解一下他想干什么。” “他要是光明正大做什么还好,就怕使阴招,防不胜防。”! 第三十七章 顾迹回到宿舍时,程灼正伏在书桌边在和许景因说话,听见开门的动静后,两人齐齐地朝他看了过来。 顾迹诧异地回了个眼神,“怎么了?” “最近是不是有人在找你?”程灼举着手机给他看,“刚才班里有同学跟我要你联系方式。” 顾迹微微皱了皱眉,想也知道是谁在捣鬼,“你给了吗?” “那必然是没有。”程灼晃了晃手机,道:“平时连两句话都没说过的人,班级群里现成的微信不加,非要拐弯抹角地要你的手机号码,一看就有问题。” “难不成是有人要盗你号吗?”程灼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心有余悸地猜测道。 顾迹被逗笑,本来一件挺烦人的事情被程灼说得轻松多了。 许景因忍笑道:“然后橙子说你没有手机号。那人看出橙子在忽悠他,话题尴尬的中止。” “最近再有这样的话,别理他们就行。”顾迹看了几l眼程灼的聊天记录,说道。 这样一来,顾迹对谭杨的印象愈差,来打扰他是一方面,但因此去骚扰他身边的朋友就是另一件不可容忍的事情。 “谁在找你啊?”程灼问道:“要是什么难缠的人和事情,把我的号码给他吧。” “没事。”顾迹坐了下来,没什么避讳地直接道:“林清然之前的一个姘头。” “…………” “!!!” 气氛沉寂了片刻后,程灼瞪大了眼睛,“谁?他找你干什么?” 这个结果太难以置信,许景因也被震惊得没反应过来,“林清然之前的出轨对象?” “准确来说,是出轨对象之一。”顾迹问道:“你们认识谭杨吗?” 听到这个名字,程灼隐约觉得耳熟,使劲想了想,“……上次篮球赛开始后一直缺个人没到,就是当时说丢了的队员,好像就叫这个名字吧。” 顾迹之前没和室友们提过谭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出口不仅是恶心自己更是恶心别人。 “这样说,那人还是林清然的姘头?”程灼一阵嫌恶,“破锅配烂盖,真他们晦气。” 许景因稍微比程灼要理智些,虽然心里也觉得厌恶,但没表现出来,先问道:“你跟他没什么关系吧,他这么大费周章地找你干什么?” “谭杨和林清然闹掰了,想报复他。”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又把程灼和许景因震得不行。 许景因停顿两秒,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冷静道:“他想拉你当盟友?他妈的这傻逼不会觉得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吧。” “……” “……”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许景因话说完后一愣,发现面前这两人都定定地看着他,像是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似的,“我哪说错了吗?” “第一次听你骂人。”顾迹拿出手机,遗憾道:“可惜了,没记录下来。” 程灼附和 地呆滞点头,“我一直以为景因不会骂人呢。” 许景因要被气笑了,“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你们有没有听我刚才在说什么?” 顾迹:“听见了。” “他不仅是想拉我当盟友,还想让我带头冲锋陷阵。”顾迹说到这件事,声线凉凉道:“他问我要之前拍的林清然出轨的照片。” “……”程灼的表情拧巴成一团,怎么世界上的奇葩全被他顾哥遇到了。 “他把别人都当傻子吗?” “要是和平分手的话,哪至于闹得这么难看?”许景因说出的话与顾迹先前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是还有要害在林清然手里吧,所以才这么着急想要你手里的证据。” 顾迹轻点了下头,“很大可能。” 程灼听得乐,“那让他们去狗咬狗呗。” “……还有一个人。”顾迹顿了两秒,“之前论坛上的照片不是我发的,如果谭杨能发现这个的话,也许会去找那个人。” 说到这个,许景因联想到之前他和程灼的闲聊,“后来也有几l个帖子,和当时楼主的语气用词很像,还都是在说林清然的污点。小顾,你知道林清然有什么明显的仇人吗?” 从当时发帖曝光林清然出轨照片开始,就不停有匿名账号发布有关林清然的黑帖。 只不过都没掀起多少波澜,因为林清然似乎在论坛管理这方面有人脉,一旦出现这种黑帖,没多长时间就会被删个干净。 顾迹把周围的人想了一圈,最终摇了摇头,连前世他都没见过林清然有什么敌对的仇人,就算有也不敢闹到明面上,一生顺风顺水毫无波折。 而这辈子,似乎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开始,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而论坛上那个匿名发帖人,更是过于神秘。 “那更奇怪了。”许景因道:“这人藏得也太深了。” 程灼听得有些懵,“那怎么办?” “不过也别担心,周来转去也是他们几l个人的事情。”许景因笑道:“跟小顾没关系,咱们看热闹就行。” 顾迹自己不担心这件事,总之不搭理就行。但谭杨却让人找到了程灼和许景因,平白给朋友们惹了麻烦,就让他心生烦躁。 但程灼和许景因对这件事的态度却让他松了口气,即使能预料到对方不会埋怨他,但当真的看见两人的反应时,还是让顾迹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 可能是谭杨放弃了再找他,有了新的打算,顾迹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到了这周的双休日。 顾迹打算回家一趟。 在宿舍周五晚上夜聊到去哪儿L玩的时候,顾迹忽然生出了这个想法。 决定很突然,他也没什么提前的计划,只是忽然想回家看看。 宿舍里没有开灯,窗外淡色的月光透过阳台照了进来。顾迹说出自己的打算后,房间里突然安静了几l秒。 程灼最先打破了这股氛围, 清亮的嗓音在漆黑的环境里显得很清晰,打趣道:家在本市就是好⒁,随时都可以回家。” 许景因后知后觉地接话道:“挺好的。” 顾迹的声音带着笑意,“那这个周末就不陪你们出去玩了。” 程灼在床上趴着,发出一阵窸窣的响声,似乎是开心地打了个滚,“……没事,我和景因好好的,你回家也好好的。” 关于顾迹提到回家的事情,程灼和许景因都难免感到意外,刚听到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似乎从今年过年后的返校开始,顾迹就没有再回过家。最开始他们不经意问及的时候,顾迹的态度也不太有耐心。 就连暑假这个大长假,他们宿舍几l人到处遛弯鬼混,那么长的时间,也没听顾迹说过回家的事情。 他们认识顾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几l件情况累积下来,他们也感觉出对方和家里似乎是有什么隔阂,渐渐地也不会再提这些事情。 顾迹笑道:“我周日晚上回来,给你们带吃的。” 程灼吸溜了一下口水,“好啊。” “对了——”他想起了什么,“你回去是去看弟弟的吗?” “他不一定放假。”顾迹想了想道:“一中不放双休假,他现在应该在学校。” 程灼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的高中也不放假,毕业之后再看还在上学的弟弟,也太可怜了。” 荣大距离顾迹家里并不远。 现在的住处还是当年顾迹读书时住的房子,一直没搬家。 小时候顾迹爸妈离婚后那几l年,是家里最拮据的时候。直到后来他爸生意上逐渐有了起色,家里条件逐渐开始好转,才搬进了现在的住处。 随后他爸有钱了,在别的好地段也买了几l套新房,现在的老房子比起新房来说差了一截。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一家并没有搬家,一直住在最初的房子里。 顾迹自上大学后很少回家,他爸又常年在外工作,所以在家的只有路迟和他的妈妈。 …… 次日上午。 尤兰淑在客厅里和闺蜜煲电话粥的时候,门外倏地响起了门铃声。 电话对面问道:“兰淑,什么声音?” “估计是我儿L子回来了。”尤兰淑往门口看了眼,跟闺蜜道了别,“那先挂了,以后再聊。” 挂完电话后,尤兰淑低声唠叨了两句,一边起身去开门,“又不带钥匙……” 她本来以为敲门的是路迟,大概是因为什么东西落在家里所以回家拿,所以也没看猫眼,直接就开了门。 但在开门之后,尤兰淑陡然看见门外穿着黑色外套的修长人影,走廊里窗口照进的阳光,照在男生身上映出明暗的阴影亮光。 一秒钟就认出了是谁,尤兰淑顿时愣在了原地。 “小迹——”尤兰淑完全没想过会是顾迹,即使之前路迟提前说过一次他哥放假会回家,她也没 想过会这么早。 心里霎时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她立即把门开得大大的,语气中难掩激动道:“快进来吧,阿姨去给你洗水果。” 顾迹迈过门槛走进了家门。 按照这辈子的时间来说,他从过年到现在没回过家,统共也不到一年的时间。 可若是按照脑海里记忆的时间,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再踏进过这个家门。 屋内摆放的陈设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多大的区别。不仅仅是和离开家时的别无二致,更是和他小时候的记忆都没多大区别。 在尤兰淑和路迟搬进了家里后,虽然多了两个人,但也没有动过家里的物件摆设。就算沙发套旧了需要换新的,尤兰淑也会换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看着像什么都没有变似的。 顾迹没怎么体会过亲妈的爱,从他有记忆开始,亲妈的印象在他脑海中已经逐渐淡忘。 他的亲爸天天也在忙生意,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l面。现在想来,给他最深刻的亲情却是这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后妈。 尤兰淑太久没见到顾迹,这大半年她心里反反复复地都是顾迹过年离开家的背影,每每想到都很是后悔,心酸不已。 她放轻声音道:“小迹你先坐,我去给你洗水果。” “不用,阿姨你坐。”顾迹随手拿起茶几l上的桔子,“我吃这个就行。” 顾迹的本意是想让尤阿姨坐着不用去忙,但尤兰淑却理解错了意思,以为小迹想吃桔子,又起身去翻厨房里的冰箱。 “桔子都是张姨早上买的,很新鲜。小迹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待会装些给你带着。”尤兰淑慢慢说道。 顾迹有些无奈,没继续说水果的事情,转移了话题,“……路迟呢,今天在上课吗?” 尤兰淑这才想起自己的亲儿L子,拿起手机,“哎呀差点忘了,我给他发个消息让他回来。” 顾迹愣了几l秒,制止了尤阿姨的动作,“他在学校上课,让他回来干嘛?” “他学习也挺辛苦的,回来一趟也麻烦。” 高中的学业紧张,顾迹来也没什么事,没必要让路迟专门回来一趟。 尤兰淑:“……呀,已经发了。” 手机屏幕上是尤兰淑和路迟的聊天框,上面飘着一条“小迹回来了”的消息。 顾迹:“……” 尤兰淑顿了顿,然后当着顾迹的面,飞快地撤回了刚才的消息。 她找补道:“小迟现在在上课,看不见的。” 顾迹本来要说没事,但尤阿姨的动作太快,在他说话前就已经撤回了消息。 他便没说什么。 顾迹和尤阿姨的关系算不上很亲近,再加上有大半年没见,除去最开始的寒暄之后,之后就有些沉默。 顾迹先起身道:“我去房间看看。” “去吧。”尤兰淑回答很快,温柔地笑道:“前几l天天气好的时候,我让路迟帮你开窗通了风,没动你的东西。” 顾迹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之后,也微微松了口气。 他还是不太擅长和尤阿姨相处。 顾迹能看出尤兰淑对待他的小心翼翼,因此也不知道如何偿还这份善意,两人相处起来便有些太客气。 卧室里的一切摆设都没有变化,顾迹在阳台上站了会儿L,蓦然想起什么,走到书柜面前翻找东西。 他在找高中时的毕业照。 荣城一中的毕业照是一本很厚的册子,不仅有自己班的合照,也有其他班以及全体合照等等。 言从逾说他们是高中同学,顾迹却对他的印象太浅。即使经过对方的提醒后,他对小言依然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想看看毕业照上的言从逾长什么样子。 说不定就能顺带着想起之前的事情。 毕业照的册子还没找到,顾迹先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动静,开门的声音以及模糊的交谈声。 应该是路迟回来了。! 第三十八章 老房子的隔音不算很好,隔着一扇门,路迟的声音听着有些模糊,但隐隐约约可以听清说话的内容。 路迟是打车回来的,匆匆忙忙却又兴奋的跑回家,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绷着脸道:“我哥呢?” 尤兰淑显然有些尴尬:“小迟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说哥回来了吗?”路迟顺手拿出手机,就见聊天框里显示的是“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路迟滞了滞,“这是怎么回事?” 路迟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是下课时间,没错过正好看到后,他跟同桌说了声帮他请假的事情,毫不迟疑地就出了学校。 之后一路上都心里期待,分分秒秒地盯着时间,压根没看见什么时候撤回了消息。 路迟顿了几秒,声线难掩失落道:“你骗我的?” 尤兰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南面的房门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响声。 “路迟。”顾迹叫道。 顾迹的声音自带辨识度,带着微微低沉清润的音质,好听悦耳。 路迟一愣:“……哥。” 尤兰淑解释道:“小迟当时正好看见了消息,就直接回来了。” 想起刚才小迹说不用路迟回来,尤兰淑多余地推了推亲儿子,“快回去上课。” 路迟很茫然:“???” “妈?” 顾迹一开始说不用路迟回来是想着不耽误他的学习,专门回来一趟也麻烦。但现在既然已经回来,再把人轰回去更麻烦。 顾迹道:“回来就回来了,正好能休息,别着急走了。” 路迟站到了顾迹旁边,他本来就没打算走。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路迟低声问道。 “没多久,尤阿姨就把你叫回来了。”顾迹笑道。 路迟人聪明,通过这三两句差不多猜到个大概。 他哥之前就不大赞成他的逃课行为,虽然他哥高中时也经常翻墙溜出去玩。 但避免顾迹一会儿要把他轰回学校,路迟小小地扯了个谎,“今天学校自习,在家里也能学。” 顾迹往后看了眼,“那你带书回来了吗?” 路迟虽然肩上背了个黑色的包,但看着轻飘飘的,不像是装了书的样子。 “……” 路迟挣扎道:“家里也有。” 顾迹忍不住笑了声。 尤兰淑看着兄弟俩交谈,主动起身离开了,“今天中午阿姨做菜,就不让张姨过来了。我现在去买菜,你们在家好好玩。” 尤兰淑走后,路迟打开了他的黑色单肩包,里面什么书都没有,只有一个装着东西的牛皮纸袋。 路迟把东西递给了顾迹。 顾迹接了过来,摸着包装就认了出来,“一中门口卖的糖葫芦。” “我记得你之前喜欢吃这个。”路迟补充道,“还是 之前的老板。” 只是不知道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哥还喜不喜欢吃糖葫芦。 顾迹尝了一口,酸甜的山楂味萦绕在舌根,他道:“好吃。” 以前他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回家的时候偶尔会顺便买两根糖葫芦,然后分一根给路迟。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路迟以为他喜欢吃糖葫芦。 但其实是因为其它小吃不方便携带,糖葫芦买起来最方便。 路迟在一旁看着他哥,问道:“哥,你这次什么时候回学校?” 顾迹道:“明天下午。” 路迟眼神一亮:“那我也明天下午再去上课——” 他小声请求道:“可以吗?” 路迟不怕他妈不同意,但怕他哥。 顾迹顿了两秒,“那耽误学习——” 路迟立即摇头,“不会。” “而且现在回学校,也学不进去了。”他暗示道。 一想着他哥回来了,路迟就没法平静地待在学校。 顾迹没那么死板,点了下头,“你觉得没事就行。” 和路迟简单说了会儿话之后,顾迹回卧室里继续找毕业相册。 找了许久,最后才发现相册掉在了书柜和墙壁之间的夹缝里,很难被发现。 顾迹够出了相册,拿纸巾擦去了上面的灰尘。 纸质的相册充满了岁月痕迹,厚厚一沓册子,要从头认起要花不少时间。 顾迹翻了几页,暂时没看见言从逾的照片。 索性相册已经找出来了,等下周带给言从逾看,让小言自己认。 把相册放在桌上后,顾迹便打算出门一趟,买些洗漱用品。 街道还是记忆里熟悉的场景,却又因为很久没有再来过,显得有些陌生。 他们住的地方靠近新城区,但顺着他现在走的方向,在靠近荣城一中的一段路上,有一片老旧低矮的院子,带着古朴怀旧的氛围。 这些是荣城发展留下的痕迹,却会在几年之后被全部拆除,因为时代而消失。 顾迹当时已经离开了荣城,之后偶然从朋友口中得知,心中仍像是被震了下。 他沿着一条路慢慢走,在路过街角的一处巷子时,余光倏地瞥见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男生穿着深色外套,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斑驳的光影,模糊了身形的轮廓。发丝在阳光下显现出淡淡的棕色,稍微有点凌乱,个子很高,身姿高挑挺拔,站在墙边像是一幅画。 顾迹微顿。 只是观望了两秒,巷子里的男生似有所觉,偏头向马路的方向看了过来。 视线相撞的时候,两人同时怔了怔。 顾迹先看到的言从逾,也是先反应过来,抬步向里走去。 “你怎么在这?”顾迹搭了下言从逾的肩膀,语气带着熟稔的亲昵。 言从逾回过神来,微抬下巴指向对面的院门,“我之前住这。” 顾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从外面看那应该是一间院子,大门上落了把大锁,铜锁带着锃亮的金属光泽,并没有落灰。 在顾迹的印象中,现在这一片老房子基本上没人住,有也是不愿搬家的老一辈,刚才过来的时候附近很安静。 但在几年前附近还是热闹的,顾迹有时上学会路过这条路,街边都是吵吵嚷嚷的烟火气。 顾迹问道:“现在不住这了吗?” 言从逾点了下头,“这是我小叔的房子,这次过来打扫一下。” 顾迹顺口问道:“那你小叔呢?” 言从逾道:“他不住了,在我毕业后他就走了。” “……” 顾迹的表情僵了瞬,“……走了?” 言从逾弯了下唇,“出国了。” 顾迹闻言挑了挑眉,“你是不是故意的?” 言从逾笑着说:“没有。” 大门口的围墙旁生着杂草,是鲜少有人经过的样子。顾迹又问:“你为什么要站在外面?” “收拾完要走了。”言从逾看着顾迹,问道:“你呢,怎么在这?” “今天回家。”顾迹道,“出来买点东西。” 他想到什么,“你吃饭了吗?” 言从逾摇了下头,“我待会回学校。” 顾迹拽上言从逾,“遇都遇见了,去我家吃。” 言从逾本下意识想推辞两句,顾迹直接一句“正好有东西要给你看”,让他再没有话可以说。 “我去拿点东西吧。”言从逾还记得之前说要给顾迹的弟弟带学习笔记,现在正好顺路。 打开院门是一片干净空旷的院子,进到屋内后,家具都被盖上了防尘布,看着像久久无人居住的样子。 言从逾径直拿钥匙打开了最南面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除了基础的家具之外,靠着窗户的地方摆着一面盖着画布的画板。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里便没什么住人的痕迹。 “我找一下。”言从逾对顾迹道,“随便坐。” 房间里能坐的地方不多,除了床边就是画板前的凳子。 顾迹提步朝凳子走去。 言从逾看见,心跳一滞,明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尽快想把笔记找齐,但越急越乱,差一本数学竞赛笔记怎么都找不到。 余光之中,言从逾看见顾迹似乎伸手掀了下画板的盖布。 “顾迹——” 言从逾匆忙开口打断,察觉到有些欲盖弥彰的样子,转而又温声开口道:“那个凳子我记得不太结实,你坐床上吧。” 顾迹没说什么,“好。” 言从逾的视线飞快地瞥了眼窗边的画板,心中懊恼了瞬。 他找出了剩下的笔记,“就这些了,走吧。” 从院子里出来,言从逾锁好了门,手上的动作刻意放慢了些,他不经意提起,“刚才的画板——” 顾迹疑惑地歪了下头,“什么画板?” 言从逾悬着的心稍微放下,“画板后面好像掉了东西,你看见了吗?” “没有。”顾迹顿了下,自然问道:“你要再去看看吗?” 言从逾松了口气,“下次来的时候再看吧。” 顺着巷子走出,到了中午太阳更加明朗,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影,照在地上斑驳的光影。 顾迹回头看了眼巷子。 …… 他看见了。 方才言从逾在找东西的时候,一阵穿堂风吹了进来,掀开了画板上盖着的画布。 顾迹本以为这是一架闲置的画板,但画布被吹开的时候,上面却还夹着张画纸。 是一张未完成的画作。 即使只是瞥了一眼,可顾迹还是一瞬间就认出了画纸上的人。 是他自己。 他见过言从逾画他的样子,更何况以对方的画技,画纸上的人物与他的外貌全然相似。 准确来说,是与高中时候的他几乎一样。 画纸上面男生挽起的校服袖子,露出左边小臂外侧的一颗黑色小痣,坐在教室里,身后是还未完成的模糊背景,唯有男生的样貌清晰可见。 前方是个岔路口,言从逾停下脚步,拍了下走神的顾迹,问道:“哪边?” 顾迹回过神来,指了下左边的路口。 快到家楼下时,顾迹把衣袖往上拉了拉,看见了自己小臂上的一颗小黑痣。! 第三十九章 如果不是今天,顾迹甚至自己都不在意他的手臂上还有这么一颗痣。 这点印记并不明显,就算是跟他朝夕相处的程灼许景因,也不一定能说出来他身上哪里有颗痣。 但言从逾却知道。 那张画纸的边缘微微泛黄,显然并不是近期的画作。而言从逾也说从他毕业之后就不住这里了。 …… 门铃响起,路迟猜到应该是他哥回来了,起身去开门,却在看见门外站着两个人时愣了下。 “哥——” 路迟在看见言从逾后,表情空白了一瞬,“言学长…你怎么来了?” 顾迹道:“刚才碰上了,一起来吃个饭。” 路迟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太敢相信。 不过还没等路迟反应过来,一沓厚厚的笔记本砸到了他的怀里。 “……”路迟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顾迹笑道:“你觉得呢?” 言从逾解释道:“是我之前竞赛时的笔记,你觉得有用的话可以留着。” 路迟快速翻了两下,眼神逐渐亮了亮:“谢谢言学长。” “也谢谢哥。” 学习笔记是很珍贵的东西,他和言学长都不能算是认识,对方愿意给他肯定是因为他哥的原因。 “没事。” 路迟刚才只是随便翻了页,瞄了一眼上面的解题过程。 他抱着笔记,有些移不开眼,“哥,那我先回房间看书了。” 顾迹点了下头。 他刚刚还居然还担心路迟的学习,属实是没必要。 进屋后,顾迹给言从逾倒了杯温水。 他坐在言从逾旁边的沙发扶手上,闲声道:“当自己家,这里也没别人。” 言从逾嗯了声,问道:“刚刚说什么东西要给我看?” “不急。” 顾迹坐的地方高,微微垂着眼皮看着言从逾,目光中似乎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探究。 他道:“吃完饭再看。” 言从逾抬眸一愣,但还是应声点了头。 过了会儿L,尤兰淑提着菜篮子回来,看见沙发上坐了个陌生的漂亮男生,很快明白过来,温和笑道:“是小迹的朋友吧,欢迎欢迎。” 言从逾稍微知道一些顾迹的家庭,起身打了个招呼道:“阿姨好。” 言从逾长得就是招人喜欢的一类,看着又有礼貌,尤兰淑露出笑容,“没事没事。我先去做饭了,你和小迹玩得开心。” “中午一起吃饭吧——有什么忌口吗?” 言从逾摇了下头,刚要说没有。 顾迹瞥了他一眼,打断道:“他不吃蘑菇。” 尤兰淑低头看了眼菜篮子,“还好,刚才没买蘑菇。” 随后尤兰淑进了厨房,里面响起了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 言 从逾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顾迹蹭了蹭下巴,不甚在意道:“这点小事都不知道,还怎么当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迹这句话末尾的“朋友”两个字的语气有些不对。 但此时此刻对方的情绪又没什么异常,让言从逾没怎么多想。 …… 吃完饭后,尤兰淑不想打搅孩子们相处,便出门去和朋友们打麻将了。 顾迹把言从逾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卧室是个很私人的地方。 言从逾虽然之前去过顾迹的宿舍,但宿舍里住的总归还有其他人,隐私性比不过单独的卧室。 顾迹从书桌上拿起毕业相册,回头一看,见言从逾不知道盯着什么在发呆。 他循着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对方看的是书桌架子上挂着的一个金色锦鲤挂件。 挂件上的锦鲤是用柔软的棉花填充,看起来胖乎乎的很可爱,还坠了个代表幸运的十字结。 “怎么了?”顾迹问道。 言从逾摇了下头,稍微移开了视线,“没什么,看这个挺好看的。” 顾迹伸手拨弄了下小锦鲤,回忆起什么,“好像是之前高考前几天别人送的。” 高中时期的顾迹长相出众又惹眼,在枯燥有压力的学习生涯中是一抹亮色,当时他的性取向还没有说出来,总是有不同的女生往桌屉里塞东西。 但顾迹不想让徒增事端,所以一件不会收,留了名字的礼物他会托同学还回去,至于匿名的礼物没法处理,最后的归宿一般都是垃圾桶。 至于这只小锦鲤,算是顾迹唯一收下的礼物。 它没有主人,按理来说会被丢掉。但那时正值高考前两天,锦鲤是个好的征兆,又是个吉祥物,贸然丢掉总感觉不太恰当。 他不迷信,但毕竟是最重要的一次考试,也应当稍微尊重一二,当时便留了下来。 后来,不知道有没有这只小锦鲤的缘故,亦或者是他心态平稳,高考时发挥得不错,这才顺利进了荣大。 也正是如此,顾迹才一直没有丢掉这只小锦鲤,还挂在了书桌架子上。 言从逾问道:“能给我看看吗?” 顾迹让开身子,“随便看。” 言从逾抬手拿起小锦鲤来回看了几遍,才慢慢放下,随口说了句:“做工不错。” 顾迹应了声,没再说小锦鲤的事情,而是把毕业相册放在他的面前,问道:\"还记得这个吗?\" 言从逾低头,“毕业照?” “嗯。”顾迹拉着言从逾的手放在相册上,“你把你自己找出来,我刚刚没找到。” 毕业相册里的大致分为班级合照、年级合照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团体合照。 艺术班只有几个班,顾迹刚才已经全部看过一遍,没找到言从逾。 言从逾顿了下,“找这个做什么?” “看看高中时的你长什么样,说不定我能 有点印象。”顾迹道。 言从逾犹豫两秒,最终还是动容,把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那是张折叠起来的年级大合照。 顾迹背靠在桌边问道:“你只拍了这一张吗?” 年级大合照因为人多,没有班级里的小合照画质清晰。 言从逾停顿片刻,解释道:“当时拍其它合照时不在学校,只赶上了这张大合照。”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年级大合照展开后很大一张,顾迹光是看上几眼就眼花了。 片刻后,言从逾指尖按着一个位置,\"我在这里。\" 顾迹俯下身子凑近看,完全没有意料之中能回忆起什么的场景,年级合照每个人都有些模糊,他顶多只能辨认出这是言从逾,其余多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有想起什么吗?”言从逾压着心中的情绪,问道。 “没有。”顾迹摇头,“照片太不清楚了。” “……” 虽然知道这很正常,但言从逾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不过——”顾迹点了下合照中他自己所在位置,两人的手指几乎贴在了一起,又随着他松开手一触即逝,似有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离我这么近?” 合照上的两人一前一后,中间虽然隔了几位其他的同学,但在巨大的年级合照里,距离仍然算得上很近。 言从逾手上倏地卸了力,下意识看向了顾迹。 ——顾迹问的不是\"我们为什么离得这么近\",而是“你怎么离我这么近”。 顾迹见他不说话,微微直起身子,“——我记得合照虽然可以随便站,但大致是还是以班为单位。” “……你怎么站到我们班来了?” 听着这似乎才是顾迹不解的地方。 言从逾微微松了口气,“可能当时没找到班,随便站的。” “这样吗?”顾迹大概信了这个原因,合上相册放回了原处,语气中带着些遗憾:“还是有些可惜,没能想起什么。” 言从逾轻声道:“不着急。” 顾迹:“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言从逾心尖紧张地一颤,“嗯?” “我的意思是,毕竟这也算是张我们的合照。”顾迹笑道,“不是收获吗?” 言从逾的心跳几乎起起落落,难以平息,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是。” …… 中途路迟来敲了次门,小心谨慎探了进来,“哥,可以把言学长借我用一下吗?” “刚才的笔记里,我有些地方没太看懂。” 顾迹拍了下言从逾的肩膀,弯唇笑着征求他的意见:“可以么,言学长?” 言从逾被这声言学长叫得怔了下,反应过来后自然不会拒绝,“好。” 言从逾暂时离开了卧室,去客厅辅导路迟的学习,房间里只剩下了顾迹一人。 顾迹伸出手摘下了系在架子上的小锦鲤,又从抽屉里 拿出把剪刀。 修长冷白的指尖捏着红色镶金线的锦鲤,一把剪刀慢速但利落地顺着缝线的针脚剪开,露出了内里包裹的柔软棉花。 顾迹把里面的棉花掏了出来,混在里面有一张小小的白色纸条,掉落出来,和棉花的颜色融为一体。 放下小锦鲤,顾迹拿起了那张小纸条。 正面用黑色的笔墨写着“前途似锦”四个字,一句简单美好的祝福,字迹清隽有力,看起来很正常。 可若是仔细看的话,在黑色笔迹之下,却有一层淡淡的擦去的灰色铅笔印。 顾迹不觉得谁送礼物塞小纸条会用二次利用一张纸,正反看了几遍,最后他走到窗边,透过阳光隐约辨认出最底下被擦去的印迹。 从背后看,那是四个很深的印迹。 ——\"我喜欢你。\" 顾迹说不上来此时的心情,但也不算太过意外,从他动手开始剪开这只小锦鲤开始,差不多就有了预料。 小锦鲤一直在书桌上挂着,顾迹已经习以为常,如果不是刚才言从逾一进来就盯着它走神的话,他根本不会再次注意到。 要说是因为小锦鲤显眼的话,房间里有比它更明显的东西。 * 客厅里。 言从逾在给路迟讲题。 顾迹在旁边听了两句,发现自己本来就忘了个干净,再加上又是竞赛题,半点都听不懂,听着就头大,便起身去给他们洗水果。 趁着讲题休息的间歇,顾迹咬着苹果问道:“小言你这两天有事吗,什么时候回学校?” 言从逾本来只是过来这边打扫一下院子的,原本上午就会走了,现在在顾迹家里留到了下午。 他刚想说都可以的时候,顾迹又道:“我明天回学校,你等等我一起走呗。” 言从逾没多犹豫,“好。” 路迟听见这段对话瞬间抬头,“那我去收拾客房?” “不用。” “不用麻烦了。” 顾迹和言从逾两人几乎同时出声拒绝。 言从逾先道:“不麻烦了,我去酒店睡就行。” 顾迹偏头看着他,“这么见外?跟我凑合一晚上不行吗?” 言从逾停顿片刻,“……啊?” “怎么了?” 顾迹轻挑了下眉,“你嫌弃我?” “不是——”言从逾只是快被天上掉的馅饼砸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没有嫌弃…” “那就说定了。”顾迹直接拍板道:“今天睡一晚上,明天一起回学校。” 这句话有歧义,言从逾有意想纠正什么,但看顾迹自己仿佛没有意识到,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也许言从逾此时冷静下来可以察觉到,顾迹很少会独自直接拍板做决定。他通常习惯于照顾身边朋友的想法,并不会按照自己心意做出决断。 …… 晚饭比起午餐要简单些,吃饭之前,顾 迹从橱柜里拿了瓶度数不低的酒出来。 他朝言从逾晃了晃,能喝吗? ?暮雨雨的作品《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明天不用上课,既然顾迹想喝,言从逾也愿意陪,“可以。” 他又补充道:“但不能喝太多。” 顾迹眉眼间染上笑意,“那就喝一点。” 嘴上说着喝一点,但在给言从逾倒酒的时候,顾迹一不小心手一抖,直接给他倒了满满一杯,差点就溢出来了。 言从逾:“……” 好在顾迹没有厚此薄彼,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言从逾的酒杯刚刚见底,他夹了个菜的功夫,酒杯就又满上了。 旁边罪魁祸首手里还拿着酒瓶。 这毕竟是在顾迹家,言从逾虽然对自己的酒量有些把握,但也不敢喝醉,毕竟喝醉后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怕顾迹待会还给他倒酒,把酒杯放到了另一边,先提前道:“不能再喝了,要醉了。” 顾迹也喝了酒,眼角处带着淡淡的绯红,他懒懒靠在椅背上,“行吧。” 不知是酒精误人,还是灯光的问题,言从逾的心跳像是漏了半拍。 在言从逾说过之后,顾迹的确没再给他倒酒了,只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没少喝。 因为顾迹把自己的酒杯放在两人中间,低着声音道:“帮我喝一半。” 言从逾还能说什么呢。 他觉得今天要把这一年的酒都喝完了。 吃完饭后,趁着酒劲还没上来的时候,顾迹先让言从逾去洗澡,顺便拿了件自己的睡衣给他。 言从逾对自己的酒量约莫有个认知,按理来说喝三四五六七八杯不会醉,但不知道顾迹拿的是多少度的酒,他现在感觉大脑不太清醒,像是蒙了层雾一般。 为了避免醉酒失态,言从逾把水温调成了冷水。 在外面等着的顾迹也有些头晕,心道这法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酒量是个很玄乎的东西。 他怕待会扛不住睡了过去,便去借了路迟房间里的浴室。 言从逾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顾迹从卧室外面推门进来,发梢微湿,额发向上撩起,露出了光滑的额头,显得五官多了几分凌厉感。 顾迹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水平,刚喝完酒时只是有些头晕,但洗了个热水澡后,灼热潮湿的水蒸气下,出来后却感觉人都快站不稳了。 言从逾扶了一把顾迹,“……你还好吗?” 顾迹半个身子的力度倚在言从逾身上,勉强开口道:“好。” 言从逾几乎是半抱着顾迹,刚洗完澡的顾迹身上还带着温热的气息,像是催发醉熏的酒意,手底下能感受道劲瘦的肌肉,也能触到柔软的皮肤。 顾迹在言从逾的搀扶下倒在了床上,自己扯着被子盖上了,手搭在眼皮上,一副困倦不已的模样。 言从逾现在没办法,也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关了灯,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下。 家里的床很大,两人各睡一边,中间还能余下一大半。 ——前提是两人都不动。 顾迹翻了个身,他已经很困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但残留的执着意识似乎还在提醒他什么事情没有做。 ……什么事情来着? 他的脑袋好像一片空白了。 顾迹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 言从逾还没睡着,听见顾迹在动,稍微侧过头,借着窗外的稀薄月光看到他揉脸的动作。 他微顿,问道:“怎么了?” 顾迹方才死活想不起来的事情,在听到言从逾声音的瞬间,自动在脑海里慢慢浮现。 他没有回答言从逾的问题,自顾自地直白问道:“……你喜欢我吗?” 言从逾心跳像是滞了一拍,“怎么问这个?” 幸好顾迹现在是喝醉的状态,否则言从逾能惊得从床上摔下去。 顾迹很执着,显然这次喝醉后的他只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回答言从逾,径自又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喜欢我么?” 言从逾不知道顾迹为什么会问这个,他一时没说话,顾迹便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 像是不问出个答案来就不会放弃似的。 言从逾闭了闭眼,索性顾迹也醉了,轻声道:“喜欢。” 这个问题乍一听很是暧昧,可若是前提是顾迹把他当朋友,似乎只是很普通的朋友间的喜欢。 只是言从逾的回答注定带了私心。 似乎是因为得到了答案,让顾迹终于放下了执着,可以开始睡觉了。 过了会儿L后,顾迹没有继续再问,呼吸声也渐渐平稳,像是已经睡着了。 言从逾偏头看着他,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很喜欢。” 如果说前一个喜欢是回答顾迹关于朋友的问题,那后面这个回答便是他自己的心意。! 第四十章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平静的呼吸声之外,以及窗外树叶窸窣的轻微响动,再没有其它声音。 言从逾微微撑坐起来,大脑因为酒精而感到昏沉,本该睡觉的时候却因为顾迹刚才的问题而失去睡意。 ……为什么对方会问这个问题? 言从逾靠坐在床头,颇为无奈地偏头看向顾迹,他想不出来原因。 扰他心弦的这人倒是说完就睡,心大得不行。 月光朦胧绰约地从窗外映了进来,洒下寂静的光辉。床边侧躺着的黑发男生睡颜安静,领口松垮地偏向一边,露出分明的脖颈线条。 夜色太暗,看不清什么。言从逾脑中浮现的却全是刚才餐桌上时,喝了酒后的顾迹眼角带着红,轻飘飘地瞥向他的时候,只是短暂的一眼,他的心都快化了。 酒意催人胆大,言从逾抬手轻轻碰了下顾迹的眼角,似乎感受到眼睫从手上扫过,带来细细微微的酥麻感。 手下的触感真实而细腻,言从逾心跳声不由得更快了。 头脑不清醒的时候,欲望就容易占据上风,自制力在这一刻彻底分崩离析。 指尖顺着眉眼缓缓下划,最后停留在薄唇上。 “顾迹——” 言从逾的声线里带着几分惺忪的醉意,又低声喃喃道:“宝贝儿……” 他稍微俯了下身子,酒意随着时间逐渐上来,意识也渐渐不大清醒。 倏地,顾迹似乎是察觉到脸上有东西不太舒服,用手挡了下脸。 言从逾被打断,顿了顿,以为是自己吵醒了顾迹,动作很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耐心地等到顾迹的呼吸声重新恢复平稳。 他哄道:“好乖。” …… 次日清晨。 阳光照进来的时候,顾迹被刺眼的光线晃醒,太阳穴带着熟悉的宿醉疼,睁开眼时感觉头都要炸了。 他缓了半天,昨晚的记忆慢慢从深处浮现。比起现在宿醉的头疼,更令人头疼的显然是言从逾。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顾迹喝醉后从来不会断片。 不仅不会,喝醉后发生过的事情对他来说甚至格外深刻。 他昨天本来想得是趁着小言喝醉时委婉地试探他两句,可惜唯一也是最大的变数,他自己竟然也喝懵了。 昨晚上他人都快醉晕了,所以早先打算的委婉试探自然不存在,他能记得还有这回事就不错了。 再之后,顾迹虽然闭上了眼睛,可有一段时间也还是没睡着的状态,也记得言从逾在他脸上乱摸的事情。 记忆深刻。 …… 床很大,两人晚上的睡相都很老实,早上起来仍是各睡一边。 顾迹揉着眉心,起身下了床,神情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 ……小言啊。 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言从逾对他的意义来说不仅是这辈子认识没多 久的朋友,更是前世时在他落魄低谷时帮助过他的人,这份情谊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顾迹出去了一趟,片刻后重新回到了卧室,叫醒了言从逾。 “小言,先吃饭吧。” 昨晚言从逾也喝了不少,顾迹还是担心他会头疼难受,吃点东西再睡总会好受些。 言从逾一阵头疼欲裂,宿醉感比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睁开眼接触到光亮的时候,忍不住蹙起了眉。 看着小言的难受几乎写在脸上。顾迹心中开始懊恼,他昨天晚上试探的主意实在是不做人。 顾迹拿起旁边的蜂蜜水递给他,……喝两口。” 言从逾头一次喝到这种程度,那瓶酒的后劲太大,到现在都没缓过来。他平时喝酒都会有节制,但昨天他又对顾迹说不出来拒绝的话,他现在都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 他接过玻璃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以为应该只是普通的白开水,没有防备地喝了一口后,差点被腻死。 “……” 言从逾硬是被这口甜水给噎清醒了。 他强忍着咽了下去,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杯子,“这是什么?” “蜂蜜水。”顾迹偏头看着他,认真道:“不喜欢也喝两口,解酒的。” 刚才硬生生咽下去的一口已经是言从逾的极限,现在喉咙里还满是甜腻的感觉。 言从逾靠坐在床头,手里捧着玻璃杯,“你自己冲的吗?” 顾迹点了下头。 听到这句话后,言从逾做了半天心里挣扎,终于又往嘴边松了一口。 ……他觉得吞下这口甜得发腻的蜂蜜水,比头疼本身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不用喝完。”顾迹看着言从逾喝了几口,把杯子接了过来道:“收拾一下去吃饭吧。” 他轻抬下巴指向床尾,“穿那件,是我之前的衣服,干净的。” 言从逾点了下头,“好。” 说着,他掀开身上的被子,正要起身下床的时候,却倏地明显顿住,一句话没说,又沉默地把被子拽了回来。 言从逾的耳尖红了个透,连带着颈部都泛了红,“……” 都是男生,顾迹反应得很快。 如果没有昨天被戳破的窗户纸,还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的话,顾迹现在说不定还会打趣小言两句。 但此时此刻,顾迹也感觉到一阵不自在。 他起身站了起来,“……那我先出去了?” 言从逾低着声音说了句嗯。 顾迹顺便把玻璃杯也带出去了,走出去准备关门的时候,他本意是想缓解一下气氛。 他随便道:“挺精神的。” 于是氛围更加无声了。 言从逾:“……” 顾迹:“……” 顾迹飞快地掩上了门,出去了。 ——他在胡言乱语什么? 顾迹在客厅站了会儿,手中的蜂蜜水已经 变得温凉,才勉强放下了刚才的事情。 他走到厨房里,正要倒掉手里的蜂蜜水,忽然想起刚才言从逾喝的时候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只是蜂蜜水而已,有这么难喝吗? 顾迹尝了一小口。 “……………………” 齁甜的蜂蜜水刚一进嘴,顾迹一秒钟都没忍住,全部吐在了厨房水池里。 连带着手里还剩半杯的蜂蜜水一同倒了进去。 这已经不是甜不甜的问题,而是会不会把人甜死,不亚于直接在嘴里塞了一口蜂蜜。 顾迹重新倒了杯温水,喝了几口之后才压下嘴里的甜腻,难以置信言从逾刚才是怎么能把这些喝了半杯的。 …… 餐桌上是简单的包子和豆浆,还热着。 言从逾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顾迹已经坐在桌边,他顿了两秒,才在对方旁边的位置坐下。 谁都没提刚才的事情。 顾迹把豆浆推到言从逾面前,“你喝这个,不是很甜。” 言从逾接了过来,“多谢。” “下次这么难喝的东西。”顾迹指的是那杯蜂蜜水,“……不用非得喝下去。” 言从逾顿了顿,“你也喝了吗?” “刚刚尝了一口。”顾迹点了下头,语气中难掩嫌弃,“甜得噎。” “……” 言从逾愣了下。 所以顾迹喝的是他喝过的蜂蜜水吗? 言从逾为了掩饰发烫的脸颊,端起碗低头喝了口豆浆。 顾迹伸手拿了个豆沙包,“昨天晚上——” 说到一半,顾迹的话停顿了一下,言从逾侧过头问道:“怎么了?” 他迟疑问道:“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顾迹愣了下,“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好像记不清了。” 言从逾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餐桌上,对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有很模糊的印象。 “……发生什么了?”他问道。 顾迹:“……” 顾迹也没反应过来,他刚刚想了很多和言从逾摊开说的可能性,唯独没有考虑这种情况。 tmd小言喝醉了会断片! 忘得干干净净! 一点都不剩! 要是早知道这一点,顾迹怎么也不可能想出灌醉试探的馊主意。不管当时问出了什么,第二天小言全都忘了,他还能说什么? 言从逾看着顾迹的表情,猜到昨晚可能确实发生了什么,他眨了下眼,“你说吧,我都能接受。” 顾迹心想你还真不一定能接受。 “没什么。”顾迹道:“小事而已,不记得就算了。” 有些话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意味了。 不过忘掉也有忘掉的好处,不管到时候他说什么小言也都会信。 言从逾潜意识里觉得不止顾迹说得这么简单 ,但他却实在想不起来了。 对了——顾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之前说过你喜欢的人,是荣大的吗? ?暮雨雨的作品《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言从逾明显一卡,“怎么问这个?” “随便问问。”顾迹挑了下眉,似乎真的只是无意间想到,“不方便说吗?” 随便编造一个不存在的人很简单,但若是要准确到细节却不容易。 他还记得言从逾说过几次相关的事情。 第一,小言喜欢的人不喜欢他。 第二,这个人是直男。 第三,小言喜欢他十多年了。 第四,这个人记性很差。 这几个条件加在一起近乎苛刻,而顾迹却只在言从逾的口中得知这些。 原本顾迹以为也许是小言在某些条件上做了虚构处理,但现在看来,他更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对于一个认识了十多年的人,这么长时间以来,顾迹甚至没有在言从逾身边见到过任何有关于他的痕迹。 光是这一点就值得深思。可之前的顾迹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直到昨天那幅画,才让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些事。 “没有不方便。”言从逾的语气很正常,“不是我们学校的。” 顾迹撑着头,“哪个学校的?近的话有空可以约出来一起吃饭。” 言从逾仍旧波澜不惊,“他不在荣城,有点远。” 顾迹弯唇笑了下,“是吗?” “那就有些遗憾了。”! 第四十一章 言从逾心里隐约感到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顾迹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看着言从逾,像是简单的饭后闲聊,“那他是什么专业的?” 言从逾来不及去想顾迹为什么要问这个,面对一个编出来的人,他当然没法很快回答具体情况。 一个假话的背后通常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而现在,言从逾已经尝到了苦头。 他迟疑两秒后,摇了下头,“不清楚。” “……”顾迹反问了句,“不清楚?” 言从逾只能硬着继续:“嗯。” 顾迹没有再问,说到这个份上,他心里更加多了几分确定,想要的答案也已经得到。 ——小言的话经不起思量,往深处一想就是漏洞百出。 况且,他似乎早就和言从逾提过,对方只要开始说没有底气的话时,总是会不敢和他对视。 就像现在,话还没说完,言从逾的眼睫已经开始打颤。 至此,言从逾口里的那个“喜欢的人”在顾迹心中的存在彻底被打散。 言从逾心中有事,吃下去的豆沙包都没有甜味,慢声开口试探性问道:“为什么问这些?” “因为——”顾迹的声音不急不缓,拖着尾音:“你昨天晚上好像把我认成别人了。” 言从逾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那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全凭顾迹一张嘴乱说。 果然,言从逾听见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怔了一刻。 ……什么? “不可能。”言从逾的反应与顾迹想象的不同,他摇了下头,“你瞎说。” 顾迹歪了下头,“你不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是忘了。”言从逾顿了下,“可我没傻。” 虽说他对昨晚的事情没什么印象,但他只是喝醉了,不可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他怎么可能把顾迹认成别人? 要是说他失忆了倒是才会有可能。 顾迹微微挑了下眉,“你就有。” “……我没有。”言从逾满是无奈,“那你说我把你认错成谁了?” 顾迹:“我刚才问这么多白问了,你猜?” “……” 言从逾蓦然把刚才的话联系起来,为什么顾迹今天会突然问关于他喜欢的人? 他昨天到底做了什么? 言从逾可以肯定即使他喝醉,也不会把顾迹认成别人,但却不敢保证那种情况下不会对顾迹做些什么。 尤其还是在晚上同睡一张床的情况下。 言从逾挡了下眼,低声问道:“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顾迹答非所问,“包子快凉了,你还吃吗?” 言从逾轻攥住顾迹的手腕,语气软了些,“跟我说一下。” 顾迹没动,任由对方的动作,只是弯唇笑了下,“小言,撒娇没用。” 言从逾停顿了下,想说他没有撒娇,最后憋了半天,只说:“那怎么才有用?” 顾迹忽然就有些松动了。 他对待朋友一向都很心软。 可在顾迹知道言从逾的感情之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凡是个关系普通的朋友,顾迹现在已经挑明了直说,该断就断。 可对于言从逾,顾迹却舍不得。 明明他们已经说过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从早上醒来后顾迹就在想应该怎么处理这段关系,但想了很久后,都没法得到十全十美的答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不伤害言从逾的前提下,让对方主动放弃这段感情。 顾迹收回自己的手,“你真想知道?” 言从逾没犹豫地点头。 顾迹笑了下,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叫我宝贝。” “……” 言从逾瞳孔一颤,手里拿着的包子啪嗒掉到了桌上,耳尖瞬间泛了红。 “我……”言从逾急于解释,却又苦于找不到理由,滞了半天。 顾迹贴心地递了个台阶,笑意温柔道:“把我认成谁了?” 这个台阶都已经递到言从逾脚边了,他只要顺着往下说就行,随便怎么说顾迹都不会再问。 可言从逾却偏偏没听出来,亦或者是不想踩下这节台阶。 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不喜欢顾迹以为他认错人。 言从逾轻轻拧起了眉,“我没认错人。” 顾迹微顿。 “叫宝贝有什么问题吗?”言从逾语气平静而自然,像是在说一件疏松平常的事情。 “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当我在发酒疯算了。” 只是叫一声宝贝能证明什么,只要他昨晚没胆大到抱着顾迹耍流氓,言从逾暂且觉得都不算什么大事。 顾迹当然这声称呼知道没什么,平时程灼和他闹着玩时也会这么叫,可两者表达的情感却全然不同。 正是因为有这份对比在,言从逾的情愫才显得格外特殊。 过了会儿,言从逾又问道:“我还做了别的事情吗?” 顾迹看了他一眼,正当言从逾以为还有其他事情的时候,对方却只是微微摇了下头,“没别的。” 言从逾轻轻松了一口气。 幸好。 * 放假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下午准备回学校的时候,言从逾等着顾迹收拾东西,偶然瞥了眼书桌,随口问道:“那只鲤鱼呢?” 顾迹反应了一下,编了个借口:“昨天洗了,在洗衣机里。” 实际上那只锦鲤昨天被他拿剪刀剪开后,他又抽空拿针线包给缝上了,只是针脚过于拙劣,一眼就看得出来异样,最后被他塞到了抽屉深处。 对于纸条上的字迹,他第一眼没认出来。毕竟他只见过言从逾的画,没注意他的字写成什么样。 直到他看见言 从逾给路迟辅导作业时,瞄了一眼高中笔记上的字体,瞬间就觉得熟悉。 字如其人,清隽的字体有自己的特点。 从最初的念头隐约在心中升起之后,仿佛之后的事都成了佐证。 顾迹这次回来待的时间不久,简单地把整理下衣服就算收拾完成。 他出客厅拿了趟东西,透过玻璃的反光,无意中瞥见他弟躲在阳台上抹眼泪。 十七岁的男生站在阳台地角落,手撑在栏杆上,紧绷着唇线看着外面,阳光透过照了进来,他飞快伸手擦了下眼角。 “……” 顾迹脚步一顿,朝那边走了过去。 路迟深呼吸两口气,好不容易忍住了眼眶的酸涩,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倏地又忍不住了。 “多大的人了。”顾迹斜靠在阳台口的墙上,眉眼里带着浅淡笑意,“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路迟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泛红的眼眶暴露了情感,他固执问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顾迹轻轻叹了口气,没法骗路迟,但下次再回来大概是在寒假了。 虽然家和学校离得不算远,来返一趟并不麻烦。但他看得出来,每次他回来尤阿姨都客气又拘谨,东忙西忙不肯闲下来。 就算他和尤阿姨相处时间更久,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相处起来到底是有隔阂。 “你可以过来找我。”顾迹把手里的桔子扔给他,微微垂眸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不上课,我带你出去玩。” 路迟眼神亮了亮,“……好。” 顾迹扯了下唇角。 他前世怎么没发现,路迟还会因为这种短暂的分别偷偷躲起来哭。 那上辈子顾迹彻底离开家的时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小孩又暗地难过了多少次? 顾迹语气放温和了几分,“也不是非要没课的时候,要是心情不好或者压力大,都可以来找我。” 因为简单一句承诺,路迟的失落忽然散去,定定地点了点头。 “哥,我也要考荣大。” 在顾迹转身后,路迟小声开口道。 顾迹:“……” 他回头,“以你的成绩,可以上省外最好的大学。” 顾迹当时选择荣大出于多方面的原因,既是因为分数受限,也有林清然的原因,诸多限制之下,荣城大学是最适合他的。 但路迟不一样,只要不出差错就能保送最好的大学。 “我不想离开荣城。”路迟低声道。 顾迹轻拧了下眉,拽了把椅子坐下,觉得他这个弟弟的观念有些奇怪。 “现在交通方便,就算你去最远的A大,飞机来回也就几个小时。” 顾迹顿了下,“你…恋家?” 路迟和他之前都是单亲家庭,在这种情况下,听说有些孩子会变得独立,而有些小孩会格外依赖家庭。 顾迹前世没和路迟交过心,属于是一个话少另一个话更少。路迟平时沉默不爱搭理人,任谁也猜不出他内心的反差。 路迟摇头,“荣城很好,我不想去别的地方。” “你们都在这里,我也不走。” 顾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劝,路迟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不急。”顾迹道:“如果一年后你还这么想的话,不会干涉你的选择。” 路迟:“……谢谢哥。”! 第四十二章 次日。 草草结束两天的周末假期,又到了疲倦的周一。 上课时间,教室里老师讲课的声音依旧滔滔不绝。程灼忍不住又开始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顾迹心不在焉地听着课,更多的时候像是走神似的看着窗外。 时间流逝,到快下课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顾迹按开屏幕看了眼。 【言从逾:昨天的衣服我洗过了,待会还给你?】 顾迹垂着眸,心头涌现出一股说出不来的感觉。 准确来说,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前天开始,从他一点一点察觉言从逾的心意,这种奇怪感开始在心底生根发芽。 只是当时还和对方待在一起,稍微削弱了情绪带来的影响。 可在两人回到学校后分别,顾迹独自回到宿舍之后,心里陡然生出些无故的异样。 混杂着纠结、疲倦,以及不知所措。 顾迹慢慢打字回复消息。 【好。】 * 中午下课后,言从逾在约定的地点等着顾迹,没等到想见的人,却看见一个红发男生朝他风风火火地冲过来。 “……程灼?”言从逾微顿,朝他身后看了过去,“顾迹呢?” 程灼一路上是跑过来的,先靠着栏杆歇了会气,“顾哥临时有事,让我过来取什么东西……” 他也很纳闷。 顾哥今天中午能有什么事,下午还要上课呢。 听见言从逾同样问道:“是什么事?” “不清楚。”程灼想了想道:“好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应该是有急事。” 言从逾嗯了声,没说什么,把手里的装衣服的袋子递给程灼。 “那麻烦你,帮我转交顾迹。” 程灼掂了掂,好奇道:“什么东西啊?” “两件衣服。” 程灼低头看了眼,随口问道:“顾哥的衣服吗,怎么在这里?” 言从逾简单道:“昨天借着穿了下。” “欸,顾哥昨天不是回家了吗……”程灼嗅到了八卦了味道,顿时精神抖擞,“难道……” 言从逾心跳一沉,刚要解释清楚。 程灼语气笃定地打断:“——你和顾哥是亲人?” 言从逾:“……?” 说完这句话,程灼先把自己说服了,越想越有道理:“怪不得顾哥跟你关系好,原来是这个原因。” “没有,别乱想。”言从逾语气冷静:“是前天碰巧遇到了。” “……原来这样。”知道了事实的程灼颇为失望。 “好了,那我走了。”程灼临走前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递给言从逾,“顾哥给你的。” * * 言从逾发现一件事。 顾迹似乎在躲 着他。 从周一开始,他已经三四天没见到顾迹了。 如果只看微信上的聊天频率,和以往没多少区别,对方回复消息的速度也很快,说话内容和语气也看不出区别。 该笑笑,该乐乐。 仿佛所有都没有发生变化,但唯一不同的是,两人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面。 言从逾也是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 这天晚上,他拿出手机,点开聊天框想说些什么。 ——最近很忙吗? ——在忙什么? 言从逾思索几秒,打了一段话,还没点发送,聊天框里忽然出现了一条来自对方的新消息。 【顾迹:小言,你吃葡萄吗?给你送两串来。】 附图是一袋子看着晶莹剔透的紫葡萄。 言从逾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安下心来。 他不怎么想吃葡萄,但他想见顾迹了。 这时正是一天的黄昏时候,太阳快要落山,天边泛起褪了色的霞光。 【言从逾:我去找你吧。】 过了半晌,对方才回复:【也行,来吧。】 言从逾看到这句话后,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来是他之前想多了。 ……顾迹怎么可能在避着他? 言从逾来到顾迹的宿舍门口,心情颇好地叩了叩门。 来开门的是程灼,颠颠跑过来迎接,“言同学你来了啊,快进来。” 宿舍不大,一览无余。 言从逾没看见顾迹。 程灼碎嘴子叨叨:“我们下午去买的水果,这次的葡萄特别甜……” 他指了指桌上的袋子,“那是顾哥给你留的,他都洗过了,直接就能吃。” 言从逾看了过去。 顾迹当时在微信上发的图片,是整串的葡萄,但现在袋子里的是一颗颗洗过的葡萄。 但是…顾迹去哪儿了? 许景因眼神好,看出言从逾在找顾迹,没等对方先问,开口道:“他去食堂了。” 言从逾:“……食堂?” 虽然说现在是吃晚饭的点没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别说言从逾,许景因当时也没反应过来。 半小时前。 他们顺路路过水果店,随便买了些回来。 回到宿舍后,许景因就看着顾迹把一整袋子的葡萄全都洗了。 那可是满满一袋子,里面有整整四五串。 他以为是顾迹要吃,还提醒他不用一次洗这么多。 却没想到顾迹摇了摇头,把洗好的葡萄装在袋子里,沉甸甸的一整袋,让程灼帮他送给言从逾。 许景因:“?” 程灼:“???” “好吧。”程灼也没多想,走了过去顺手吃了颗葡萄,“挺甜的——等等,你怎么不自己去?” 顾迹抿了下唇,“……我有点事。 ” 程灼也不知道顾迹有什么事,反正他闲得慌,“那我去吧,去哪儿送?” 顾迹低头看了眼手机,又道:“不用送了,他过来拿。” 他道:“那橙子,你帮我把这些给他。” 程灼下意识点了下头,又想起来什么,“那你呢?” 顾迹转身就出了门,“我去吃个饭。” 程灼:“什么?” 许景因:“……???” 程灼的脸上写满了困惑,“我们刚才不是吃过饭了吗?” 如果他没有失忆的话,他们是一起吃完饭再回来的。 “是啊。”许景因难得一脸懵:“我还记得我吃的是牛肉面。” 他们还没来得及逮住对方问清楚,顾迹一点不拖沓地就出了门。 时间回到现在,许景因看着言从逾,说道:“要是找小顾的话,你坐着等等他吧。” “吃饭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言从逾顿了下,“没事,我下次再来找他。” 最后,言从逾独自一人拎着一袋沉重的葡萄离开了。 他猜的没错—— 顾迹果然是在避着他,也许是不想见他,也许是有别的原因。 从顾迹的宿舍楼里出来后,言从逾的眉头紧皱。 如果顾迹不想搭理他,可这这葡萄又怎么解释?但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不愿意跟他见面? 言从逾心里五味杂陈,在经过反光玻璃处时,他停下了脚步,对着照了两眼。 ……他变丑了吗? 活了快二十年,小言同学第一次对自己的颜值产生了怀疑。 不过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多久,言从逾就移开了视线,摒弃了这个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就算对自己的长相不自信,也不觉得顾迹是以貌取人的性格。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原因了。 言从逾闭了闭眼。 在顾迹家的那天晚上,他到底做了什么? 客观的记忆他已经没法想起,只能依据当时的情况大致猜测。 已知他喝醉了,并和顾迹同睡一张床。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想到这些,言从逾忍不住挡了下眼睛。 事实上——他觉得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顾迹现在这样避着他,当晚发生的事情一定不像当时说的这么简单。 所以说,顾迹是已经知道他的喜欢了? 怪不得他第二天会问那些问题。 言从逾呼出一口气,心里陡然感觉轻快了许多。 既然已经知道了—— 那他就不用再小心翼翼地藏着掩着了,每天都在担心顾迹察觉,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至少现在的情况比言从逾预料中要好得多,顾迹并没有要和他断交的想法,只是不想看见他。 * * 顾迹一晚上吃了两顿饭,看了眼 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才往回宿舍的路上走去。 目前这个糟糕的点子,是他思考了半宿才决定的唯一方法。 他打算先跟言从逾分开一段时间,过些时候小言对他的感情自然就淡了。 但顾迹不想让言从逾以为自己是在疏远他,所以日常的联系并没有减少,只是不在现实生活里见面。 总而言之,处得跟个网友似的。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顾迹却觉得会有用。能在不伤害言从逾的前提下,让两人的关系回到正轨。 即使没用的话,现在也能给他时间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做。 在遇到不确定的事情时,无法避免总会有逃避的念头。 为了这件事,顾迹这几天的晚上都没睡好。 为了避免和言从逾碰上,顾迹在外面闲逛了一圈才回到宿舍。 宿舍里只有程灼和许景因,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顾哥——”程灼听见开门的声响看了过来,说道:“刚才言同学已经过来了,不过已经走了。” 顾迹嗯了声,“好。” 他走到衣柜旁边取衣服,许景因的声音幽幽地从背后传来。 “小顾,你是不是不想和人家见面?” 许景因似乎只是随口提到,顾迹却蓦然一僵,停顿片刻才拿出衣服,“……没有。” 看到这个反应,许景因语重心长道:“小顾,你既然叫我一声哥——” “……” 顾迹:“景因,我没叫过你哥。” “这不重要。”许景因道:“你虽然没叫过,但你心里已经把我当哥了,我知道。” 顾迹:“…………” 他无奈道:“景因,你想说什么?” 许景因开口就是炸雷:“小顾,你别做渣男的事情。” 顾迹手一抖,“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见人家言同学?” 顾迹冷静道:“我有急事。” “你是指吃完饭后再吃一顿吗?”许景因眼镜后的眸子微微弯起,“吃的什么?” 许景因在某些方面敏锐得可怕。 “好吧。”顾迹道:“是我最近过敏了,不想传染给他。” “这样吗?”许景因感叹一声,“好拙劣的借口。” 程灼本来还信了,正走过来想看他顾哥哪里过敏了,直到听到许景因的话,才反应过来。 要是顾哥过敏了,怎么不怕传染给他们? 他止住脚步,附和道:“嗯,拙劣的借口。” 顾迹:“………………”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许景因摸了摸下巴,又产生了不解之处:“但要说你是不想跟他玩的话,为什么还给他洗葡萄?” “……算了,不管你想做什么,但别故意耍人家。” 顾迹绷紧了唇线,“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就好。 ”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许景因百思不得其解,“那你为什么不想跟他见面?” 顾迹暂时还不想让室友们知道周末发生的事,“一点小事情,过段时间就好了。” 没想到许景因会错了意,表情难以置信地滞了滞,“你们闹矛盾吗,玩谁跟谁不见面,这么幼稚?” 他以为这是小学生才能做出来的事。 顾迹没说话,算是默认。 不能告诉真相,只能先让许景因先误会着了。 晚上睡觉前,顾迹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程灼躺在自己的床上,开口提醒道:“顾哥,刚才你的手机响了两声。” 顾迹拿起桌上的手机。 【言从逾:葡萄很好吃。】 【言从逾:可以打个视频吗?】 顾迹一时竟没看出来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关系。 葡萄好吃和打视频有什么联系? 葡萄有话想跟他说? 顾迹顿了几秒,他现在不能跟言从逾见面,当面不行,视频电话也不行。 【顾迹:改天吧,今天要睡了。】 手机另一边的言从逾毫不意外,似乎早就预料到顾迹会这样回复。 他低着眸子,面色平静地打下一行字。 【言从逾:好。】 【言从逾:我的胳膊刚才磕到了,想让你帮我看看怎么处理。】 【言从逾:没事,那改天吧。】 这几行字刚发出去,几乎是同时,一个视频电话邀请就出现在了言从逾的手机上。! 第四十三章 言从逾眨了下眼。 他也只是在试探,没想到这么有用。 视频很快接通。 言从逾的手机屏幕上先是一片漆黑,画面摇晃了一阵,镜头里才出现了男生的身影。 对方应该是站在阳台,旁边的光线有些暗,背后透出宿舍里传出的灯光,分出了明暗的交界线。男生背着光,脸上阴影轮廓分明,发丝带着潮湿的水意。 相比之下,言从逾这边背景就单调得多,只是纯白的背景墙。 顾迹眉头拧着,先开口道:“碰到哪里了,我看看。” 声音透过手机里传出,带着熟悉的干净微低。因为言从逾戴着耳机,近得像是贴在耳边呢喃。 “等一下。” 言从逾起身把手机放在桌上固定住,然后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等等——” 直到最顶端的衬衫扣子被解开,露出了白皙分明的锁骨,顾迹瞳孔无意识颤了颤,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胳膊受伤了吗?” 言从逾抬了下眸,指了指自己的上臂,“这里。” 靠近肩膀的地方,袖子没法完全挽到上面,只能先把衣服解开。 “……” 顾迹抿了下唇,内心短暂地挣扎了一刻,最后还是担心对方的伤势占了上风,他把手机拿远了些,“那你脱吧。” 正巧此时,正准备来阳台收衣服的程灼,掐头去尾地就听见这么一句。 目瞪狗呆。 他也顾不得收衣服了,咻地一下爬到许景因的床上,薅着他激动道:“你猜我听见了什么?” 许景因差点被程灼挤得贴在墙上,“……听见什么?” 程灼靠近许景因耳朵窃窃小声说了一句话。 许景因面露震惊,半天平静下来,“……我觉得小顾不是这样的人。” 程灼坚定道:“我听见了。” 他朝阳台指了下,“你看,顾哥还没进来,肯定还在继续。” 许景因虽然心里觉得离谱,但看程灼如此笃定,不禁动摇了几l分。 “那你看见他在跟谁说话了吗?” 程灼摇摇头,“没看见。” 许景因眼神复杂,心中半信半疑:“没事,可能是误会,我明天问问他。” 阳台上。 言从逾只解开几l颗扣子,微微往下拉了些,靠近肩膀的上臂有一道很深的红印子,已经见了血。 “我洗过了,但好像没用。”言从逾侧了侧身子,把划伤的地方露出来。 顾迹眉头拧了下,“怎么弄的?” 言从逾道:“搬画板的时候划了一下。” “光用水冲不行。”顾迹沉默几l秒,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他问道:“你旁边有碘伏吗,要先消毒。” 言从逾摇了下头,准备起身:“宿舍没有,我现在去买。” “别——”顾迹 像是说服了自己,打断他?,“你别动了,我去找你。” 他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没法这样放着受伤的小言不管。 言从逾怔了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嗯,我等你。”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愉悦仿佛炸开了花,说不出来的心软。 顾迹挂断电话后,随便换了身外出的衣服,从柜子里拿上相关药品,便准备出门。 “景因,我出去一下,帮我留个门。” 许景因看向他,“这么晚了去哪儿?” “小言刚才说受伤了,我去送点药。”顾迹不耽误时间,言简意赅。 等到顾迹走后,许景因面无表情地盯着程灼,“这就是你说的坏事?” 程灼拼命摇头,“不是,我刚刚确实听到了!” “但你也听到了,小顾在和言从逾打电话。”许景因还以为小顾真成了渣男,现在放心地躺了回去。 程灼相信自己的耳朵,试图把许景因从床上拽起来说服他,“是真的,我确实听见了。” “…………” 许景因道:“但你刚才听见了吗?小顾说言从逾受伤了,所以他们怎么可能是在打电话干不正经的事情。” 程灼一想,好像有道理。 许景因又说道:“就听见这么一句的话,说不定当时是在说别的事情。” 他一脸无语:“橙子,你用你的脑袋想一想,小顾怎么可能打电话让言从逾脱衣服?” 程灼抱着许景因的手,最终成功被说服:“也是哦。”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天色已黑,外面的人流慢慢变少,路上也空旷了许多。 按照宿舍号找到后,顾迹站在门口,一路走过来呼吸还没完全平复,抬手敲了敲门。 言从逾从里面打开了门。 “这些是碘伏和棉签,涂在伤口上。”顾迹没有进门,只是打算送完东西就离开,“那我先走了。” 言从逾的视线落到男生昳丽的眉眼上,几l天没见,再见面的时候,才发现心底的想念几l乎快要溢了出来。 “室友不在。”言从逾轻声道:“你能帮我擦药吗?” 顾迹抬起眸子:“……” 他正想找理由说不行—— 忽然想起许景因跟他说不要当渣男的话。 言从逾抿了抿唇,请求道:“可以吗?我有点看不见伤口。” 顾迹撑着门框,内心天人交战。 “……好。” 最终他还是没法硬下心肠。 他心说,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朋友受伤反而转身离去。 至少他的心里过不去这一关,也没法在言从逾低垂的视线下说出拒绝的话。 顾迹进了门。 男生宿舍的布局大同小异,顾迹也串过隔壁寝的宿舍,第一次见如此简约单一的房间。 整个宿舍里没多少东西,桌上都是空的,除了床铺上有一些生活痕迹 之外,看着跟没人住似的。 顾迹不忍多看了两眼,“……平时就你一个人吗?” “我有时也在外面住。”言从逾知道顾迹想问什么,解释道:“宿舍平时没什么人住。” 所以才这么冷清。 “你坐着吧。”顾迹道:“我给你擦药。” 言从逾嗯了声,在下铺的床边坐下,熟练地伸手解扣子。 顾迹下意识移开了眼,心跳声不知为何有些加快。 他在心中默念,朋友间互相帮忙是正常的。 今天如果是程灼受伤了,他也会帮他擦药。 这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这样想了一遍后,顾迹心中就轻松了许多。 言从逾已经把衬衫扣子解了一半,领口敞开,底下的皮肤白皙光滑,以及若隐若现的嫣粉色,被暴露在空气之中。 “……” 顾迹手比心快,把他的衣服往上拽了拽,“可以了。” 言从逾偏头问道:“能看见吗?” 手臂上的那道伤看起来比手机里看着要严重,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又渗出了血,连衣服上都沾了些血迹。 顾迹的注意力转移到伤口上,顿时皱起了眉,一时觉得有些棘手,“……要不去校医院看看?” “现在太晚了。”言从逾问道:“不好弄吗?” 顾迹拧开手里的碘伏药瓶,“那我先帮你消毒,如果不行的话再去医院。” 言从逾轻轻点头,“谢谢。” 好在伤口并不深,涂上药之后,渐渐地便没往外渗血了。 顾迹擦药擦得认真,低着头动作细致地用棉签擦过伤口。 离得过近,顾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呼吸正打在言从逾裸露的后颈处,给他带来些许痒意。 药涂到一半的时候,言从逾忽然转了下身,似乎要和顾迹说什么。 顾迹没有防备,捏着棉签的手没来得及收回来,在对方毫无预料地转身同时,他的手背擦过了言从逾的衣料和皮肤。 以及小小的一处。 触感带着陌生的柔韧感。 顾迹倏地收回了手,像是触电似的。 他的大脑仿佛宕机,连带着面部的温度升高,顿时不知作何反应。 言从逾略微抬眸看着他,眼睫打落一片阴影,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刚才的事情,他说道:“涂药有点痒,可以力气重些吗?” 顾迹的目光从自己的手背上移开,刚才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记忆中,让他一想到就有些发麻。 ……朋友之间会这样吗? 顾迹不知道。 “好。”顾迹扶着言从逾的肩膀把他转了过去,语气表面听起来比较正常,“你别转过来了,小心药洒了。” 言从逾老实地没再动,可想起刚才看见顾迹泛红的耳尖,没忍住愉悦地弯了弯唇角。 在顾迹刻意地加快进度下,很快就擦完了。 他交代道:“药我放在桌子上,明天早上起来你再涂一次。” 晚上睡觉的时候侧着身子,别压着了。 ?暮雨雨的作品《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如果晚上伤口不舒服的话,再给我打电话。” 言从逾简单地把衣服拉了起来,“……好。” “那我就走了。”顾迹道。 “我送你下去。”言从逾正要起身。 顾迹把他按了回去,“送什么送,你好好休息,去床上躺着。” 拒绝了言从逾的相送后,顾迹走出宿舍门时脚步停了下,没有回头地说道:“以后搬东西找我帮忙吧,别再受伤了。” 顾迹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就离开了。 在他走后,宿舍里重新恢复了冷清。 言从逾颇不在意地把衣服穿好,丝毫不在意有没有碰到伤口。他走到阳台上,视线下垂朝外面看了过去,半分钟后,看见顾迹的身影从楼道里走出。 男生的身姿挺拔,在昏黄的路灯光影下,从腿到腰的线条修长流畅,蕴含着内敛的力量感。 言从逾伸出指尖,隔空描摹着男生的轮廓。 如同在画纸上展现出的那样。 猝不及防间。 楼下的男生似乎发觉落到自己的身上的视线,亦或者只是想回头看一眼。 没有任何提防,两人的视线蓦然相撞。 顾迹拿出手机,在原地停下了脚步,低头点了几l下。 与此同时,言从逾的手机响了响。 【顾迹:赶快回去卧床。】 后面配了个生气揍小猫的卡通表情包。! 第四十四章 言从逾乖乖地回去了。 他在微信上跟顾迹说了晚安,对方很快也回了个晚安。 言从逾坐靠在床上,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心跳声仍然难以平静。 他以为顾迹得知他僭越的情感,会讨厌远离他,甚至厌恶。 顾迹曾不止一次地说过没有谈恋爱的念头,而在他说这些话的同时,言从逾只能藏着自己卑劣的情感,丝毫不敢提起,是怕连朋友都做不起。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喝醉后的自己做了什么,清醒时候的言从逾不知道多久才会迈出第一步。 不破不立。 言从逾现在感到幸运无比,没有后悔。 他喜欢的男生至少对他在心软。 灯光开关被按灭,房间里昏暗一片,只有手机屏幕的灯光安静又柔和,照亮一方很小的范围。 言从逾指尖微动,打开了手机深处的相册。 相册里全是顾迹的照片,却并没有见不得人的尺度,只是寻常的生活照。 有些是他从论坛上保存的,有些是他们这些天的合照,也有…高中时期他亲手拍的照片。 顾迹笑着的,冷着脸的,闭眼假寐时的……全被言从逾仔细地存在小小的相册里。 可他很少会打开看—— 因为这些再日常普通不过的照片,对言从逾来说,却是最好用的欲望催化剂。 他先前克制自己的情感,担心自己的自制力不够,便只往里面存照片,打开看的次数屈指可数。 言从逾指尖滑动着照片,只是看着,呼吸声便开始有些重,难耐的酥麻感顺着尾椎升起。 最终,他抑制不住地眉头轻轻拧起,放弃地伸手握住了自己。 ……好喜欢顾迹。 * 顾迹开始重新衡量起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出现了偏差,感觉不仅没起到作用,甚至有往反方向发展的趋势。 可无论如何言从逾受伤了,顾迹也不可能不去管。 即使今晚发生的事情脱离了顾迹的期望,他也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次日清晨。 没有早课的3042宿舍一片宁静,直到明媚温暖的阳光照了进来,床上的几人才慢慢转醒,准备起床。 顾迹揉了揉眼睛,坐在床边醒神。 “笃笃笃——”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什么声音?” 程灼头发睡得乱糟糟,像个痴呆一样靠着床柱子,听见陌生的敲门声警惕起来。 许景因在上铺还没下床。 顾迹懒懒打了个哈欠,起身去开门。 他也没多想,大早上的,以为是隔壁寝的同学有事找他们。 刚一拉开门,顾迹就愣住了。 ——站在门外的是言从逾。 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一种没睡醒还在做梦的感觉,迟疑开口道:“……小言? ” “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言从逾把手里提的东西递给他,“给你。” 只看袋子,顾迹认出包装是学校附近的一家早茶铺子。 顾迹顿了两秒,才伸手接了过来,拎着份量不少,“你……” 他不傻,看得出来言从逾在做什么。 毕竟前世的大学时候,他曾风雨无阻地给林清然送过四年的早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的用意。 “……你不用做这些。”顾迹眼眶有些发酸,声音带着哑意慢慢道。 他并不值得言从逾为他做这些。 言从逾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帮顾迹整了下凌乱的睡衣衣领。 顾迹刚才床上爬起来,此时整个人都带着凌乱困倦的懒意,是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风格。 “我走了。”他轻声道:“记得吃早餐。” …… “顾哥,外面是谁啊?”程灼匪夷所思地喊了声,“你站那好久了。” 顾迹被程灼的一嗓子叫回了神,指尖紧了紧,回到屋里把袋子放到了桌上。 “诶,这不是学校后街的那家吗?”程灼很快地认了出来,疑惑道:“我记得他家不做外卖来着啊。” 他忽然想到什么,凑上前好奇道:“那是别人送的呀——是谁?” 顾迹简单道:“小言。” 这一袋很重,各种品类的都有,够宿舍三个人吃还绰绰有余。 “噢——”程灼算上沾了他顾哥的光,才能吃到一清早就吃到美味的早餐,他朝门口看了过去,“言同学这么好,他人呢?” “走了。” “不是吧顾哥。”程灼难以置信道:“大老远送早饭过来,你没让他进来坐坐吗?” 顾迹抿了下唇,“……我忘了。” 程灼嘴角一抽:“……” 许景因此时正好下床,一边摇了摇头,“一大清早觉都不睡来给某人送早饭,说不定人家还没来得及吃呢,都不叫他进来吃两口。顾小迹你可真是心狠。” 虽然知道许景因这话是开玩笑的,但顾迹心里还是像被戳了一下。 他对待小言,是不是太坏了? 顾迹慢慢吐出一口气,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感。 他没有。 只要日后等他和言从逾的关系恢复到正轨上,他会补偿的。 …… 但顾迹没想到的是,似乎从送早餐的那天开始,事情逐渐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他和言从逾每天见面的次数增加了几倍,不管是偶遇还是对方来找他。 顾迹觉得再这样下去更不行了。 他觉得他需要单独的时间来冷静,到底怎么处理这段关系。 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顾迹几乎来不及做什么。而现在频繁性地和言从逾见面,也在打乱他的心态。 在中午顾迹独自从教学楼出来时,碰见了站在门口的言 从逾。 男生的身姿很显眼,不知在此处站了多久?[(,清隽的身影修长,惹得不少路过的注目。 顾迹无奈地停住了脚步,“小言,你怎么在这?” “我在等你。”言从逾在看见顾迹后,眸光浅淡地发亮,“一起去吃饭吗?” 这些天来,小言总是说这种让他没法拒绝的话,让顾迹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明明朋友间一起吃饭很正常,待在一起也很正常,可两人现在的关系,却总蒙上一层薄纱似的暧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顾迹心想。 “这几天不行。”顾迹硬着心肠地拒绝了他,话说完,他甚至不敢垂眸看言从逾的眼睛。 他再次用上了拙劣的借口:“我最近过敏,怕传染给你,这段时间离我远点吧。” 言从逾怔了怔,似乎看出这是顾迹的说辞,咬了下唇,慢慢问道:“……那什么时候能好?” 那什么时候能好? 好了就可以继续待在一起了。 顾迹知道言从逾看出他是故意找的虚假借口。 按照言从逾的性格,如果相信他是真的过敏,只会担心地问他怎么样了,而不是会问什么时候能好。 可对方也没有戳穿。 因为拒绝就是拒绝,答案在这里,理由已经不重要了。 顾迹沉默几秒,“过段时间吧。” 过段时间是多久,谁都说不清楚。 言从逾轻轻嗯了一声,“好。” “我听你的,先离你远点。” 顾迹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明明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可心里不仅没有觉得轻松,反而一阵空落落,像缺了一块似的。 顾迹往最近的食堂的走去,能感觉到有个身影在他后面跟着。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非常遵守承诺地没有继续靠近。 或许只是对方顺路,毕竟顾迹要去的食堂是离教学楼最方便的一个。 食堂此时的人不多不少,顾迹心不在焉地排队,余光中瞥见言从逾排到了旁边的另一侧队伍。 顾迹心里更烦躁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同学,吃点什么?” 排到了顾迹,打饭阿姨的声音唤回了他的心神。 他没什么心思,随便指了几道菜。 刷卡付完钱后,顾迹端着盘子正要离开时,视线很不听话地又朝言从逾那边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顾迹就没法平静了。 学校食堂的窗口消费大部分使用的都是校园卡,并不支持现金和手机支付。校园卡需要单独去专用机器上充值,所以经常会出现学生校园卡忘记充值而余额不足的事情。 这种事情很常见,打饭阿姨也见怪不怪了。基本上的解决方法都是先找旁边的同学借用校园卡,然后再通过手机支付还同学的钱。 而小 言同学,现在好像正巧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言从逾似乎察觉到顾迹的目光,朝他那边偏了下头,两人的视线短暂地交叉了一瞬,最后是言从逾率先低下眸子错开对视。 像是还记着顾迹说要离他远点的事情。 顾迹眉头微微皱起。 排在言从逾后一位的同学发现了情况,说实话,谁都可能有校园卡忘记充值的时候,能帮就帮几乎是心照不宣的通识。 他刚想把校园卡递给前面的兄弟,从旁边就走过来一个长相好看的男生,既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地把校园卡拍在了台面上。 然后就走了。 看得这位同学一懵,手里的校园卡不知道该不该递出去。 言从逾一顿,唇角忍不住翘起,拿起顾迹的校园卡付了钱。 顾迹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想起刚才的事情,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他的处理方法,好像让关系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为什么会这样? 顾迹头疼,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达到两全其美的结果。 假如他装作不知道,他们也许还可以像从前一样相处,可不明不白对言从逾也是一种伤害。 耳畔传来脚步声,一张校园卡被轻轻放在了他的桌上,声线是熟悉的清冽,低声道:“……谢谢。” 话说完后,言从逾并没有坐到顾迹旁边的空位上,而是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到了一个角落处。 顾迹抬眸,只能隐约看见言从逾坐着的背影,周身空无一人。 ……小言没有其他要好的朋友。 顾迹忽然想到这点。 刚才在教学楼下的时候,他情绪不太好地让说离他远点,现在回忆起来,才发觉这句话过于心狠。 他好像,有些后悔了。 …… 食堂饭点时声音吵闹,言从逾低头吃了两口饭,就听见啪嗒一声,一个餐盘被放在了他对面。 言从逾下意识抬起头,看见了沉着脸的顾迹。 男生穿着黑色的外套,衬得肤色很白,昳丽的眉眼像是一幅画,此时唇线紧绷着,显出分明的下颌线。 他怔住,咽下嘴里的米饭:“……顾迹?” 顾迹低着眼帘,一脸平静地坐到了言从逾的对面,“嗯。” 言从逾逐渐反应过来,眉眼间染上星点笑意,小声问道:“你的过敏好了吗?” 顾迹抬起眼,放弃似地开了口,“康复了。”! 第四十五章 顾迹刚才打菜的时候在走神,随便指了三个菜,现在才发现其中两个都有土豆。 土豆丝炒胡萝卜丝,排骨炖土豆。 在荣大的食堂菜系里,土豆永远是占比最多的。而且精妙的手艺总能让人一眼认不出来这是土豆,和其他配菜巧妙地融为一体。 顾迹拿筷子把土豆挑到一旁,准备就这样凑合吃一顿。 言从逾见状轻声问道:“我去帮你重新打一份?” “没事。”顾迹不在意道:“只是不喜欢吃,但能吃。” “那你吃我的吧。”言从逾把自己的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没有土豆。” 顾迹顿了下,视线落到他餐盘里,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缺了一块的米饭。 “……” 言从逾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已经吃了两口米饭。 他意识到自己把吃过的饭和对方交换有多冒昧。况且他没记错的话,先前他见过林清然想用吃过的饭跟顾迹换,然后被骂了一顿。 言从逾默默把盘子拉了回来,“不好意思。” 推过来又拿回去,顾迹怎么可能没看出言从逾后来的小心翼翼。 顾迹伸手把餐盘换了过来,“多谢。” 他接着道:“晚上请你吃饭。” 如同以往无数次自然的闲聊,在这件话说出后,先前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下。 不管发生了什么,前世亦或者这辈子,言从逾对他来说永远是最重要的人之一。 不仅是朋友。 言从逾也微微错愕,似乎没想到交换一份普通的饭菜会有这种效果。 而且,顾迹怎么没骂他? 为了避免顾迹是没发现,言从逾怕延时挨骂,提醒道:“……这个我刚才吃了一口。” 顾迹没放在心上,“那你有病吗?” 言从逾:“……” “……当然没有。” 顾迹问:“那你往饭里吐口水了吗?” 言从逾:“…………” 他木然道:“我没有。” “那担心什么?”顾迹看了他一眼,“我又不嫌弃你。” 言从逾呼出一口气。 他总能被顾迹无心的几句话弄得心跳快到不行。 饭快吃完的时候,顾迹随手把筷子放回到餐盘里,开口道:“跟你说件事。” 言从逾见状以为要和他说什么大事,顾不得饭还没吃完,先把筷子放下了,神情凝重:“怎么了?” “……你可以继续吃。”顾迹顿了下,没忍住笑出声,“就是随便聊两句。” 言从逾看着他。 顾迹问道:“这周六你有空吗,我过生日。” 言从逾怔愣片刻,点开手机看了眼日期,陷入了困惑当中。 如果他脑袋没有坏的话,记得顾迹的生日明明是在下个月。 顾迹见言从逾没说话,以为他 当天没时间,便道:周六没空的话⒙_[(,周日呢?” 言从逾:“?” 等等,哪天过生日是可以随便改的吗? “你生日…提前了吗?”言从逾问道。 “你知道?”顾迹撑着下巴,“不太喜欢原来的日子,所以想提前过。” 至于已经提前了,具体改到哪天就没那么重要。 为什么会不喜欢生日本来的日期? 言从逾没有问,敏锐地感觉出来这可能涉及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有空。”言从逾说道:“这两天都有空。” 只是这样一算的话,他给顾迹准备礼物的时间,好像就没几天了。 * * 随着一场绵绵的雨落下,夏天晃晃悠悠地彻底断了尾声。阳光不再炙热,反而是温暖沉静。 在一天早上,顾迹出门时感到扑面的凉意后,才乍然发觉时间过得这么快。 顾迹接到了谢褚的电话,说有点事想当面跟他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于是两人定在了学校里一家咖啡厅里见面。 学校这家咖啡厅里的咖啡难喝,点心难吃,位置还偏僻,平时几乎没有学生会特意过来,现在整个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也是说事情的好地方。 “谢队,什么事?”顾迹记忆中没怎么来过这家咖啡厅,坐下后问道。 谢褚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只是在看见顾迹过来时勉强扯了笑容。 他没有拖沓寒暄,直入正题问道:“谭杨最近联系你了吗?” 顾迹道:“这两天没有,前段时间他想找过我几次,不过没理他。” “……出什么事了?” 谢褚想起,神情冷峻几分,“他被举报比赛服用违禁药物。” “比赛是半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当时有相关风声但最后不了了之。本来差不多都快忘了,但马上就是总赛了,被直接举报给了上面。” 如果举报人有证据,服用药物被证实,牵扯起来就复杂了。到时候就不仅是谭杨,他们整个学校体育队都会被取消参赛资格,甚至还涉及到比赛公平性,大赛主办方也难逃其咎。 “里面具体怎么样我还不清楚,消息藏得紧。”谢褚攥紧了拳头,显然在忍耐着脾气,想起就火大。 他深呼吸冷静下来,“跟你说这件事,是想提醒你最近不要跟谭杨来往,最好连接触都不要。” 顾迹一顿:“…跟我还有关系?” “你记得之前在体育馆开会那次吗?”谢褚皱眉道:“他有事要求你的那次。” “当时传出就有说他比赛作弊的风声,别人只是随便说说,但谭杨自己当然清楚有没有。” “所以他找你,很可能是觉得你有能力帮他解决这件事。”谢褚嫌恶道。 顾迹现在回忆起当时,“他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帮他?” 说着,他喝了口咖啡,刚入口眉头一皱 ,差点想吐出来。 “谁知道他在打什么坏心思?”谢褚嫌恶道:“你也许不知道,这就是一滩浑水,踩进去就干净不了,能不沾就彻底不要碰。” 顾迹只记得当时谭杨当时只说他想报复林清然,跟他要林清然出轨的整局,并没有提关于比赛的事情。 ……可谭杨是林清然的忠实追求者,为什么突然想报复林清然? 联系到现在谢褚和他说的事情,顾迹隐约想到一种可能性。 也许林清然有谭杨的服用药物的证据,两人关系决裂后,谭杨担心林清然会告发,便想要林清然出轨的证据来作为要挟。 不得不说,如果是这种情况,谭杨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知道了。”顾迹道:“多谢。” 这件事对顾迹构不成多大的影响,该担心的是林清然。 一条疯狗,被逼到临头会做出什么事情? ……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丝毫打扰顾迹的心情,更没有影响他过生日的热情。 毕竟这是他新的一生里的第一个生日,上辈子他没有为自己活,生日也过得寥寥草草。 周六很快到来。 顾迹中午先请了关系好的朋友去吃了顿饭,一些算不上亲密,但交往也真心以待的朋友们,在微信上提了句有空的都来了。 像是篮球队的谢褚,隔壁宿舍的兄弟,还有车厂老板薄怀。 直到晚上的场子,是顾迹列出来觉得很重要的人,单独拽出来再庆祝一遍。 程灼、许景因、宋今榛、路迟……还有言从逾。 身边能有这些朋友和家人,是顾迹一生里最满足的事情。 包厢是提前订好的,在距离晚上的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第一个人推开了包厢门。 这个时候外面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酒吧并未热闹起来,但从这时开始,陆续有人穿过大堂,上楼进了包厢。 “都来了。”许景因坐在沙发上,正色道:“刚才和榛子打了电话,他在路上,再等五分钟。” 包厢里开着正常的暖色大灯,沙发上围着一圈坐着本应该晚上才到的男生们,却全约定好提前过来了。 除了顾迹不在。 几分钟后,包厢门再次被推开,穿着一袭风衣的宋今榛走了进来,“抱歉,我来晚了——” 他最近不在荣城,今天是顾迹的生日,他提前安排好行程一路赶过来,却没想到因为堵车还是晚了点。 “你们……”宋今榛看着屋里的人略一停滞,“在干嘛呢?开会?” 此时包厢里没有开绚丽闪烁的灯光,也没有劲爆音乐,桌上没有酒瓶扑克,看着完全没有娱乐的氛围。 不是过生日吗? 这和宋今榛预料的不大一样。 “长话短说,就不说了。”许景因把宋今榛拉过来坐下,当时因为榛子还在飞机上,没法跟他解释原因,只跟他说了提前来的时间。 “我们要给小顾一个惊喜。” 是的,他们现在几个人提前聚在一起,就是为了今天给顾迹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宋今榛挑了下眉,“不错,够刺激。要我怎么配合?” “还没决定,提前叫过来就是让大家集思广益。”许景因沉思道:“——他喜欢什么?他想要什么?怎么才是惊喜?” “这是我们今天要研究的问题。” 程灼率先举手,“等顾哥进来,咱们一人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也可以。”许景因想了下这个场景,“不过不算太惊喜,也不够刺激。” 程灼的脑洞合理发挥,继续道:“那我们亲他一口?” 许景因:“……” 宋今榛:“……” 路迟:“…………” 言从逾:“………………” 许景因拍了下程灼的脑袋,“你先闭嘴。” 宋今榛笑道:“到时候就不是过生日了,小顾会把我们都踹出去的。” 路迟抿了抿唇,“我之前听顾叔叔说,我哥不喜欢别人亲他,小时候不喜欢,长大可能更不喜欢了。” 言从逾言简意赅地发表意见:“不行。” 程灼顽强挣扎,“就亲下脸吗,也不行吗?” 其余几人沉默地看向他。 于是程灼的提议成功被全票否决,并且取消了发言权。! 第四十六章 “说点靠谱的。”许景因突然想到:“可以买些发光气球。” 好长时间没回宿舍的宋今榛不解道:“气球?” “嗯,之前小顾床头上系的那种夜光气球。”许景因看向言从逾,“逾神应该知道在哪买的。” “这个可以有。”程灼赞成道:“我之前见过顾哥拿着瘪气的气球看了很久,看得出是很喜欢。” 言从逾一愣,这是他不知道的。 他应声道:“我待会去买。” 在讨论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放在桌上的几l台手机先后滴滴了几l声。 许景因率先注意到,随手拿起看了眼,“小顾的消息?” “他问我们去哪儿了,说来接我们——” “???”他扭头看向程灼,“我不是让你找个借口说我们先走吗?你忘了?” 像这种一起的聚会,许景因了解顾迹的性格,总是会提前安排好一切,包括他们的往返。 所以许景因才让程灼随便扯个借口,比如说去提前采购东西,以此不让顾迹提前察觉到痕迹。 程灼睁大眼睛,“你当时是在跟我说话?我以为你在自言自语。” “…………” 许景因绝望地闭了闭眼。 与此同时,在场每个人的手机上都收到了顾迹的消息,询问他们在哪。 路迟举了举手机,“我说我刚出学校,还在路上。” 宋今榛更好办,“我说我在堵车。” 言从逾简直无所适从,他收到的顾迹的消息,是让他在宿舍楼下等着,然后顺路一起去。 ——他现在可以瞬移到宿舍楼下吗? 许景因低头发消息,“那我就我们说出来买东西了。” 担心顾迹那边在等回复,许景因很快编辑了短信,点击发送。 下一秒。 【顾迹:你们在哪家商场,我等下过来接你们。】 程灼呆:“……为什么顾哥这么执着接我们?” “可能因为我们都消失了。”此时屋里的都是熟人,许景因随便说了两句道,“其实小顾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 说到这里,他偏头看了眼没心没肺的程灼,“前几l天晚上降温,我起夜顺便帮你们盖了下被子。当时听见小顾睡觉在喊橙子。” “我?”程灼有些不敢相信,“你确定是我吗?不是顾哥当时想吃橙子了?” “不是水果。”许景因同时困惑地皱了下眉,“我当时没跟你说…因为小顾当时好像说的是,橙子你别死。” “………………” 程灼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无语。 做梦梦到他是好事,但顾哥怎么不梦个好点的? “所以小顾在找我们,可能是怕我们今天来不了。”许景因道。 在场其他人没说话。 他们怎么可能来不了呢? 宋今榛 人不在荣城,几l天前就开始安排行程,就是为了不错过今天。路迟今天请了学校补课的假,也不想错过他哥的生日。 其他人别说没事,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会腾出来,更不可能临时放顾迹的鸽子。 ?暮雨雨提醒您《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微信上。 【许景因:不用来接我们了,我们马上就买完了,待会直接酒吧见。】 【顾迹:好吧。】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顾迹:那我也现在过去。】 众人又提起了心。 许景因一滞:【你去哪儿?】 【顾迹:酒吧。】 “!!!”程灼着急忙慌地站起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收拾东西跑路?顾哥要来逮我们了!” “冷静一下。”许景因拽住他。 他们现在大可以趁着顾迹还没有过来,马上换个地方,但这样没法在包厢里布置,刚才计划的事情只能作废。 许景因思索道:“跟小顾说包厢临时出了问题,让他先别过来?” 路迟道:“我觉得这个理由会让哥来得更快。” “……有道理。” 酒吧包厢出了问题,顾迹一定会赶着过来处理解决。 于是氛围又沉寂下来,谁都没作声,许景因手里转着手机,觉得很是难缠。 ——顾迹又不是傻子,借口说多了对方总会怀疑的。 “出个人去把小顾拖着。”宋今榛道:“拖延时间。” “好主意!” 反正讨论也差不多结束,剩下的时间是用来准备布置包厢,少一个人也没多大影响。 路迟和宋今榛刚和顾迹发消息说他们在路上,许景因和程灼说他们在商场。 便只剩下了一个人。 言从逾开口道:“我去吧。” “那就太好了。” 许景因看了眼时间,“那逾神你努努力,争取半个小时。” “到时候保持联系,发生意外我给你发消息。” 言从逾怀着艰巨的任务,点头道:“行。” 关于在哪里买夜光气球,言从逾把地址发给了许景因。 随后他走出酒吧,一边给顾迹打了电话,一边随手拦了辆车。 电话很快接通,顾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你们都去哪儿了,怎么都联系不上?” 言从逾表情不变地瞎扯,“刚刚出来了一趟,现在正要回学校,我去找你。” 顾迹没察觉到异常,更没怀疑过小言会说假话,“好,那我在校西门等你。” 酒吧距离学校并不远,不堵车的情况下十来分钟的距离。 言从逾到了校门口后,顾迹已经在等着了。 顾迹招呼言从逾过来,“小言,他们都不在,你陪我去趟酒吧。” 言从逾下意识一颤:“去干什么?” “去订酒水和饮料。”顾迹道:“路迟未成年不能喝酒,榛子嘴挑好多 酒不喝……对了,你有什么忌口没?” “没有——”言从逾拉着顾迹,憋了半天问道:“待会再订不行吗?” 他实在不擅长做这些,尤其是当着顾迹的面瞒着他事情,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待会也可以。”顾迹以为他有什么事情,看向他,“怎么了?” 言从逾顿了顿道:“……我想回宿舍取个东西。” “不急,我陪你一起。” 顾迹到了言从逾的宿舍,坐在椅子上等他拿东西。 言从逾给顾迹拿了瓶果汁,有些紧张地撒谎:“你先坐会儿,我要找一下。” 顾迹道:“不着急,慢慢找。” 言从逾没什么要拿的,抽空瞅了下手机,见包厢那边远远还没准备好,只能继续拖下去。 顾迹果汁喝了半瓶,偏头见言从逾在柜子旁边捣鼓半天了,东西翻得噼里啪啦的,就是没找到东西。 他好心道:“找不到?要我帮忙吗?” 言从逾顿时摇头,“没事,快找到了。” 顾迹视线落到空旷的屋内,和上次他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问道:“你现在一个人住着害怕吗?” “还行,不太会。” 小言同学一个人住着并不害怕,但现在当着顾迹的面故意拖延时间,让他很是害怕。 “那你无聊吗?”顾迹继续问道。 “……” 这个问题言从逾也不知道。 在没和顾迹做朋友之前,他也总是一个人待着,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在认识顾迹后,他们晚上分开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他也偶尔感觉到过一丝无聊和想念。 “一点点吧。”言从逾笑了声。 顾迹觉得言从逾说的一点点并不是一点。 一个人待着,平时没个说话的人,总会觉得孤单吧。 “只有一点吗?”顾迹唇角微弯,淡淡笑道。 “如果有很多的话,”言从转过了身,背靠着衣柜,眸光轻轻闪了闪,“你会多陪我吗?” “……” 顾迹只是迟疑了几l秒,随后点头道:“会。” 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顾迹早就知道,事情的结果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至于他和言从逾的关系,只要没到最后一刻无法解决的余地,就这样保持着吧。 顾迹到头来也觉得言从逾对他的感情有一层虚假的滤镜在,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相信长久的友情和亲情,却不觉得世界上会有从一而终的爱情。 顾迹所经历过的爱情会被虚假蒙蔽,有背叛和欺骗,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但唯有朋友间的感情如同静水流深,能最后一起走下去。 言从逾眸中染上明显的笑意。 他没法磨蹭太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加上他们过去路程需要的时间,许景因那边应该也好了。 言从逾随便拿了 顶黑色的帽子,“找到了,我们走吧。” “……” 顾迹看着他手上的帽子,沉默两秒,伸手指了下,“桌子上就有个一模一样的,你怎么不拿这个?” 言从逾语气认真:“不一样。” 顾迹看着这两个鸭舌帽明明就长得一样,拿起来对比,“哪里不一样?” “这里。”言从逾指了下,“颜色不对称。” “……好吧。”顾迹隐约看出来是有些差别,又问道:“去酒吧为什么要戴帽子?” 言从逾眨了眨眼。 本来也就是个幌子而已。 他把帽子放回了衣柜里,“那不拿了。” 顾迹懵了两秒,没忍住笑了,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小言,你傻不拉几l的。” 言从逾:“…………” “好啦不说你了。”顾迹眉间还带着笑意,“走吧。” 在下楼往停在路边的车里走时,言从逾口袋里的手机很轻地振动了一下。 他见顾迹走在前面,便飞快地拿出来看了眼。 【程灼:言同学!买气球的路上出了一丢丢问题,你再多拖二十分钟!】 言从逾瞳孔微缩。 怎么办? 难不成他再上去找二十分钟的帽子吗? ——顾迹会揍他吗? 此时,顾迹似乎察觉到身后的人没跟上,回过头见言从逾停在原地,疑惑的眼神投了过来。 “……” 对视几l秒后。 言从逾弯了下腰,“脚好像扭到了。”! 第四十七章 言从逾现在面上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紧张。 如果不是没办法的话,他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骗顾迹。 “怎么回事?”顾迹走了回来,在言从逾的面前蹲了下来,“这么不小心,哪里扭到了?” 言从逾伸手把顾迹拽起来,“没事,不严重。” 但还要拖延二十分钟,他抬头看向顾迹,询问道:“可以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吗?” 顾迹:“……”这也要问他吗? 小言什么时候这么没有主见了? “去看看吧。”顾迹问道:“还能走路吗,我背你?” 言从逾摇摇头,他是装的,没必要让顾迹背着他受累。 “扶一下就行。” 言从逾从未崴过脚,一时不清楚应该怎么走路比较真实,试探性地踉跄了一下。 顾迹忧心道:“只是扭到脚了吗,腿疼不疼?” 言从逾心道不好,装过头了。 现在装的太严重,二十分钟后怎么自然地痊愈? “不疼。”言从逾的视线落到远处,面无表情地心虚,“就是有点不习惯。” 要是早知道拖延时间是要骗顾迹,他宁愿是真的扭了脚。 “小心点。”顾迹没多想,拉起言从逾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距离拉近,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后颈,略微不自在地偏了下头,但并没有躲开。 言从逾眸光一闪,稍微用了点力气靠住了他,仿佛被一股,他轻声问道:“……我重吗?” 顾迹皱了下眉,实话实说道:“有点。” 不知道是不是搀扶的姿势不对,明明感觉小言没多重的样子,压在肩上却像块石头,一只手扶不稳,只能两只手同时扶住他。 从远处看起来像是半拥在怀里。 言从逾抿唇笑了声。 学校的医务室距离宿舍区并不远,顾迹把言从逾扶上了副驾驶,又转到另一边的去开车。 “校医的水平怎么样?”顾迹不是很信任,“扭伤是不是要先拍个片?要不直接去外面医院。” 校医院只能治些小病小伤,稍微严重点的还是要去外面。 言从逾哪敢去真的检查,也就是在校医院可以糊弄一下。 会不会穿帮暂且不提,去医院排队挂号检查一趟下来,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会错过晚上聚会的时间。 “不用检查。”言从逾心里发虚,微微垂下了眸,“感觉不疼,没有扭伤。” 他很怕顾迹觉得他严重,一拐弯直接开去了外面医院,毕竟方向盘在对方手里握着。 顾迹松了口气,“不疼就好。” 没两分钟就到了校医院门口,顾迹俯身出车门,正要去另一边扶言从逾时,发现他已经自己下车了。 动作流畅,看着没有丝毫不适。 顾迹打量了一下他的腿,“痊愈了?” 言从逾关 车门时一顿。 他面色平静自然道:“应该是坐会儿就好了。” 虽然言从逾说没事,但既然已经到了校医院的门口,两人还是进去看了看。 坐班校医没变,看见他们后认了出来,笑道:“我记得你们,上次篮球赛时来过。” “这次又是怎么了?” 时间没过去多久,又是两个样貌显眼的男孩子一起过来,印象还挺深的。 “他脚扭到了。”顾迹顺手扶言从逾坐下,“您给检查一下。” 校医绕过桌子走了过来,“哪边,我看看。” 在校医蹲了下来,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一顿检查后,又满脸疑惑起身道:“没问题啊,还疼吗?” 言从逾摇了下头。 “那就没什么问题。”校医看着也正常,“要是后续感觉疼或者肿了再过来。” 言从逾偏头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这次许景因那边应该差不多了,便拉着顾迹打算离开。 顾迹站着没动,还是不大放心,跟校医讨价还价:“真的没问题?再仔细看看?” “真的没问题。”校医无奈道,“好得很。” “好吧。”顾迹退了一步,“那你给开点药。” 言从逾:“……” 他心虚地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拽了拽顾迹,没拽动。 校医:“没红没肿,不需要涂药。” 顾迹:“万一待会肿了呢?” 校医拗不过,从药架上拿了瓶喷雾,“痛的话再用,不痛的话就放着备用,别乱喷啊。” 顾迹接了过来,塞给了言从逾。 坐上车去往酒吧的路上,言从逾的手机再次振动了声,他心都提了起来,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他真就要没法拖下去了。 幸好—— 【程灼:都准备好啦,快把顾哥带过来吧!】 言从逾终于松了一口气。 【程灼:对了,包厢门口挂了一条黑丝带,你待会骗顾哥把眼睛蒙上再进来。】 言从逾:“……” 还要他骗? 顾迹开着车,余光里瞥见坐在副驾上的男生,看着看着手机,表情一下子变得生无可恋。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搁浅的小鱼。 顾迹觉得好笑:“看到什么了?” 言从逾仰靠在座椅上,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希望顾迹今天能更快乐一些,不要计较他待会冒昧的举动。 一路顺畅没有堵车地到了酒吧附近,顾迹停下了车。 夜幕落下,荣城夜晚的街道华灯高照,高架桥上车流不息,霓虹灯光闪烁,映出七彩的光线。 “你先上去吧。”顾迹没下车,侧头对言从逾道:“我问问他们谁没到,去接一下。” 言从逾也不下车,“我跟你一起。” 顾迹把许景因他们挨个问了一遍,全都说已经到了包厢里。 他难免有些意外,刚刚都还一个都没到,怎么现在比他来的还早。 顾迹抬头,从手机上移开视线,“走吧。” 酒吧天黑之后开始热闹起来,迷离交错的光影之中,黑暗仿佛沉了下去,音乐声兴奋震耳,其余声音都被弱化。 坐电梯上了二楼后,喧闹才慢慢远离。走廊里镜面的瓷砖显出隐约的身形,灯光沉静地落下,墙壁上有着复杂的鸢尾花浮雕。 言从逾领先一步走在顾迹前面,是为了获得开门主动权。 要紧张死了。 他再也不想做这样的事情。 最后一次。 包厢大门外的把手上,搭着一条黑色丝带,在朦胧的灯光下,几乎要和门的颜色融为一体。 顾迹看着言从逾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短短几秒后,却没有拉开。 “打不开吗——”顾迹上前一步想看情况,毫无预料地被言从逾攥住了手腕,向旁边扯了过去。 他没有防备,一时没来得及保持平衡,下意识伸出手扶住了旁边的墙才勉强站稳。 下一刻,一阵轻盈的丝质面料划过他的脸颊,没反应过来的同时,视线却倏地被遮挡,只剩下一片漆黑。 “…………” 如果不是对身边的人充满信任,顾迹第一时间就会扯下遮盖眼睛的东西。 “小言?”顾迹的手还被他攥着,“你在干什么?” 言从逾低声道:“对不起。” “我也不想这么做。” 顾迹试图理解这两句话的含义,“你要绑架我吗?” 言从逾把丝带轻轻系紧,“不是。” 到现在,顾迹其实能猜到个大概出来。 首先,小言肯定不是什么坏人,也没有恶意。 如果他没有猜错,在生日聚会上把他的眼睛蒙上,这个幼稚又独特的主意应该是程灼想出来的。 他还能猜到,里面还给他准备了一个很土的惊喜。 视线受限的时候,其余感觉就变得格外敏感。他感觉到言从逾攥着他的手腕下移,改成了牵住手。 “别怕。”言从逾轻声道:“我拉着你走。” 顾迹嗯了声。 大门打开。 顾迹顿时被撒了一身彩花,旁边的言从逾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 “Surprise!” “生日快乐!” “小顾生日快乐!” “哥!生日快乐。” 顾迹唇角扬了扬,这几人的生日惊喜一如既往,虽然年年都会变,但变化不大。 尤其他前世还都差不多体验过。 即便如此,最令人惊喜的却不是内容和形式,而是他们的心意。 “谢谢。” 顾迹笑着准备扯开自己覆眼的丝带,却不知被谁中途拦住。 “现在还不能摘。”这是宋今榛的声音,从容中带着温和。 程灼笑嘻嘻道:“顾哥,来玩个游戏吧。 你蒙着眼睛认我们四个人⒎,一个人只能摸一下,能都认出来就可以摘。” 顾迹微微挑了下眉,“来吧。” 第一个。 顾迹抬手碰了下,甚至只是摸到头发,还没碰到脸,就直接道:“小迟。” 路迟一滞,怎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程灼也愣住,这也太快了。他伸手在顾迹眼前晃了晃,“……你是能看见吗?” “看不见。”顾迹道:“但小迟是最矮的。” 路迟:“……” 顾迹说完后,顺便安慰了一句:“还会长高的。” 第二个,程灼戴着许景因的眼镜走了过去,他屏着呼吸,没发出一点声音。 顾迹也只是碰了下头发,便放下了手,“是橙子。” 程灼专门戴的眼镜完全没派上用处,目瞪口呆:“你怎么认出来的?” “头发。”顾迹简单道:“你头发好乱,景因和榛子的头发不会这么乱。” 万万没想到顾迹是靠头发认人。 接下来是宋今榛和许景因,这两人身高有一定差距,范围又被缩小成两人之间,毫无悬念地会被认出来。 宋今榛已经站到了顾迹面前,却忽然拉了言从逾一把,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两人很快地换了个位置。 顾迹眼睛看不见,只能听见频繁地衣服窸窣声,歪了下头,“好了吗?” “嗯。”许景因道。 顾迹伸手摸了下面前人的头发。 ……好奇怪。 不像许景因,也不是很像宋今榛。 可他又有一段时间没见榛子了,对方换了发型也有可能。 又或者是小言吗? 但刚开始的时候说只用认四个人,小言包括在内吗? 顾迹轻轻摩挲指尖,表情疑惑道:“再给我摸一下?” 程灼憋笑,用口型无声道:“……顾哥没认出来。” “好吧,最后一次。”许景因也忍着笑,“这次认不出来就算你输了。” 顾迹辨认前几个人的时候全都是碰的头发,但他现在不知道榛子是什么发型。 他再一次伸手,只是这次落在了面前人的脸上,很轻地拍了两下,触感柔软。 “小言,是你吧?”顾迹没怎么犹豫。 他一开始感觉出来可能是言从逾,只不过因为一开始说的是四人,他以为其中不包括小言? 在碰到第二次时,答案就确定了。 但要让他说言从逾和别人有什么区别的话,顾迹也说不上来,可凭感觉一摸就是他。! 第四十八章 “……这也能猜中吗?”程灼再次怀疑道:“顾哥你说实话,是不是能看见?” 能认出来不稀奇,但连五官都没摸,拍了两下脸蛋就认出来是谁啦? 顾哥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个本领??? “猜对了?” 顾迹以为猜完了,随手扯下覆眼的黑色丝带,眼前骤然亮起光,让他禁不住眯了下眼。 “!!!” “等等——” 与此同时,顾迹在面前几个人的脸上同时看到了惊慌。 “怎么了——”顾迹心中狐疑,只不过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见程灼和许景因同时上来打算捂他眼睛。 许景因:“先别摘。” 顾迹懵:“什么?” 程灼哇哇叫地朝他扑过来,要来挡住他的视线。 顾迹瞳孔微缩,懵神的同时,下意识往言从逾旁边躲了下,“……橙子你发疯了?” 正说着话,他的眼皮覆上一只温凉的手,再次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顾迹:“……” 叛徒小言。 言从逾一手遮着顾迹的眼睛,腾出另一只手去取他攥在手里的黑色丝带。 顾迹放弃挣扎地松了手。 他其实很想知道,为什么这几人这么执着地把他的眼睛给蒙上。 言从逾顺利地抽了出来,小心细致地重新给他系上了。 这次并不是在顾迹没有防备的时候,他有机会拦开言从逾的动作,却没有动,直等着他系完丝带。 黑色丝带遮住了小半张脸,让顾迹的表情看起来难以分辨出情绪,他温声喊了句:“小言。” 如果只听声音的话,似乎心情还不错。 言从逾刚收到许景因朝他比了个赞的手势,听见顾迹叫他又抬眸看了过去,“在。” 顾迹慢条斯理道:“我很记仇的。” 言从逾:“…………” 许景因见言从逾似乎信以为真,忍笑道:“他吓唬你的,小顾不怎么记仇。” 言从逾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是啊。”程灼附和道:“最多也就几天不跟你说话。” 言从逾:“………………” 他扭头就朝顾迹道歉:“对不起。” 顾迹也是故意的,“不好意思,眼睛蒙上了。” 他慢悠悠地拖长了尾音,“听不见。” 言从逾现在深刻知道了什么叫做自己挖坑自己跳。 虽然顾迹暂时不知道他们要卖什么关子,但把晚上的事情联系起来一想,当时他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那时都说没来估计就是骗他的。 然后是言从逾来找他,又是回宿舍找东西又是莫名其妙地扭了脚,怕也是在拖延时间不让他早点过来。 真是难为了不会说谎又演技拙劣的小言。 也不知道许景因几人是怎么说服他的。 “那个拿过来一点……哎,被吹走了。 准备好了?那个呢? 好了,可以关灯了吧——” 这几个人仗着顾迹看不见,以为他也猜不出来,刻意隐藏了关键词交流。 因为临时准备的场景不算完美,现在还需要再调试一番。 顾迹支着腿,坐在沙发扶手上等待,听着来来回回的走动声音,“……” 能靠谱吗? 这让他想起前世的一次生日,只不过那天他一整天都和林清然待在外面,到了晚上才回宿舍。 即便如此,许景因、程灼和宋今榛还是给他庆祝了生日,还准备了一个可以喷彩带的搞怪礼盒。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结果很离谱。礼盒自己炸开了,彩带和彩色泡沫球到处飞,喷的连床上都是,最后他们辛苦地打扫了一晚上卫生。 言从逾刚才只参与了讨论过程,布置时并不在场,在来之前也不知道最后的成果如何。 只是就眼前所看到的,他嘴角轻轻抽了抽,希望顾迹看在心意的份上,给他们一点面子。 他现在帮不上忙,转了两圈后又回到了顾迹旁边陪着。 清冽的声音在顾迹耳畔响起,语气中带着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会记仇吗?” “会啊。”顾迹不紧不慢道:“刚刚说了,我可记仇了。” 言从逾一顿,“那要记多久?” 顾迹:“一般情况下,十天半个月吧。” 言从逾拧了拧眉,“这么久?” “这算短的。”顾迹朝言从逾声音的方向偏了下头,挡住眼睛似乎也能看出笑意来,唇线轻启:“像某人这种连骗几次的,起码得记半年。” ……半年? 言从逾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顾迹是在开玩笑。 “好吧。”言从逾声音里匿着笑意,商量道:“那你从明天再开始记行吗?” 顾迹唇角弯了弯,“也行吧。” 许景因那边终于完成了,确保没问题后,隔着桌子朝言从逾比了个手势。 言从逾点头,低头对顾迹说了两句话,便抬手解开了男生脸上的黑色丝带。 “好了。” 丝带从眼前滑落,顾迹睁开眼,顿时凝住了嗓子。 包厢的大灯关着,只开了几盏细碎的氛围灯,在黑暗中映出点点微小的光芒,而更明亮的却是系在屋内每一处地方的夜光气球。 透明的夜光气球里晃荡着不同颜色的碎流沙,发出好看的光彩。 顾迹一时怔了神。 音乐声也适时响起。 从漆黑里睁开眼,看到这幅场景,的确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 如果顾迹能忽略掉其中一些用来凑数的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气球的话,体验感无疑可以更好。 但无论是什么样子,他都很喜欢。 柔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首活泼的儿歌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BirthdayTYu~~~” 许景因从暗处推出了放着蛋糕的小车,简约的白色风格蛋糕上,插着一圈彩色蜡烛。 路迟从背后拿出生日皇冠,举起手戴在了顾迹的头上,抿着唇笑了笑:“哥,生日快乐。” 生日皇冠是买蛋糕送的,本来是廉价的塑料质感,放在顾迹头上却硬生生提了几个档次。 蜡烛的火光闪烁,顾迹深呼一口气,看着周围陪伴的朋友家人,细碎的光影打在他们脸上,是永远不会忘却的样子。 红发热烈的程灼,冷静理智的景因,总是游刃有余的宋今榛,冷言少语的路迟,还有……漂亮的小言。 至少在此时此刻,在朦胧的光影之下,男生的脸半明半暗轮廓分明,顾迹的脑海里只浮现了这一个形容词。 全都站在他的眼前。 顾迹侧了下头,眼睛不知怎么的有些发酸。 “谢谢——”他不太擅长说煽情的话,微微垂下了眸,眼睫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许景因恰巧合适地打断,“快吹蜡烛许愿!” 宋今榛用胳膊肘戳了下他,笑道:“快许愿吧,蜡烛要烧完了。” 程灼看着蛋糕吸溜口水,“可以快点吗顾哥?” “……” 顾迹的伤感被骤然掐断了苗头,简直哭笑不得。 吹完蜡烛。 顾迹原本并不相信许愿这一说,可心中有了很在意的人和事情后,偶尔也会希望愿望可以成真。 他轻轻闭上了眼。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许愿。 ——希望你们都平安健康。 也许他们总有一天会分开,但不论如何,只要能看着屋里这几个人各自顺利快乐,顾迹觉得就满足了。 即使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顾迹还是会想起前世的事情,那些当时无力挽回的曾经,现在都回到了身边。 顾迹睁开眼,眼眶带着酸涩的湿润,他微微仰了下头,想把眼泪忍回去。 路迟离得近,默不作声地递过去一张纸巾。 既然已经看见了,顾迹也没觉得有多丢脸,总归是在亲近的人面前。 他接过纸巾随便擦了两下。 程灼忽然抱住了顾迹,一脑袋磕在他的肩上,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顾哥呜呜 呜哇……” 程灼和许景因是两个极端,许景因有多理性,程灼就有多感性。 程灼刚才看着顾哥眼睛红了,他也忍不住。 顾迹拍了两下他的背。 一个生日聚会,他不想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似的。 他扯开话题,问程灼:“那个喜羊羊气球是你买的吗?好幼稚。” 程灼直起身子,飞快地擦掉眼泪,“我买的是美羊羊,喜羊羊是景因买的。” …… 他们在 买气球的时候碰到了问题。 把几个摊位的夜光气球全都买了下来,结果发现还是不太够,只能把目光打到了对面儿童乐园里的羊羊气球上。 虽然长得不一样,但好在都能飞起来,四舍五入也差不多。 吹完蜡烛许完愿望,包厢的灯重新打开。 顾迹喝了几杯酒,没到醉的程度,但却感觉到热,靠在沙发上休息,眼皮懒懒耷拉着,看着有些犯困。 言从逾今天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没有多喝酒,只抿了两口,既是尝个味道,也是为了……壮胆。 另外几个人凑着一起在唱歌,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言从逾走到顾迹旁边坐下。 顾迹坐得不太端正,向后仰靠在靠背上,最上面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颈部线条分明,脆弱的喉结暴露在空气中,手随意地搭在身侧,带着冷白的骨感。 言从逾先是碰到顾迹的手指,对方没在意,以为只是不小心。 直到言从逾把他的手轻轻攥在了手心里,勾住了他的尾指。 “……” 顾迹只觉得像握着一块冷玉,指尖动了动,想抽回但最终也没动。 他现在清醒得很,顶多只是带点困。 平时顾迹和朋友间的身体接触没多在意,对小言亦是如此。勾肩搭背很正常,拉手腕拽胳膊不特别,扯着衣袖牵也可以,偶尔不知道路或者没站稳而拉几下手也不算奇怪。 但现在小言的行为,显然不在以上所有的情况里。 没有朋友会这样牵手。 “我还有个礼物想送给你。” 顾迹虽然浅阖着眼睛,但言从逾知道他没在睡觉,便直接说出了口。 顾迹微顿,他下午就已经收到了言从逾的礼物。 当时打开看了眼,盒子里是一条很好看的银项链,坠了颗精致的白钻。 这件礼物价值已经不菲。 顾迹顺理抽出被言从逾握着的手,又在他面前摊开手,“是什么?” 言从逾在他手心里放了一把空气,才继续说:“没在这里,你想跟我出去一下吗?” “现在?离这儿远吗?”顾迹问道。 言从逾看着顾迹的眼睛,眸色清浅地闪着光,又不经意抿了下唇,声线像是带着霜的清冽:“不远。” 顾迹朝其余四人那边看了眼,见他们现在在玩飞行棋,玩得很投入,他暂时离开一会儿也没事,便站起身来。 他懒懒道:“走吧。”! 第四十九章 室外温度带着刺骨的凉意,顾迹一出门就被冷风吹了个清醒,那仅有的半点醉意也散去。 荣城的秋天一天一个温度,到了晚上尤为冷瑟。 ?暮雨雨提醒您《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他把领口拢了拢,随口问道:“在哪儿?” 言从逾站在顾迹身侧,酒吧灯牌摇曳着炫丽的光,隔着朦胧夜色看了过去:“怎么现在才问?” 他在面对顾迹时总是不够果断,要是对方一早在包厢里问这个问题,言从逾又会犹豫再三要不要做这件事。 可偏偏顾迹已经信任地跟他出来。 顾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不能问吗?” “你已经出来了。”言从逾抱胸站在风口上,挡去了凌冽的秋风,发丝微微晃动:“不能反悔。” 顾迹忽然有一种要入虎口的感觉。 夜色漆黑霓虹闪烁,这时街上人流稀落,偶尔有几辆车路过又驶向远处。 言从逾伸手去拉顾迹,“走吧。” 顾迹一顿,没躲开。 不是没来得及反应,而是他知道甩开的动作有多么伤人,他不想在言从逾脸上看到失落的神情。 言从逾本来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拉顾迹的手腕,但见状,他向下牵住了顾迹的手指。 不算是很亲密的相握,只是虚虚拉着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顾迹怔了片刻,抬起了相牵的手,随即没忍住笑了出来,“小言,谁教你这样拉人的?” 言从逾想过顾迹会甩开他,也想过其它种种可能,却怎么也没预料到对方会笑话他。 “……”他憋屈地抿了抿唇,“怎么了?” “你知道上一次是谁这么拉我的吗?” 言从逾现在并不想知道答案,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某个讨厌的名字。 只不过顾迹也并不是在询问言从逾,自顾自地继续道:“是路迟。” “我十多岁的时候,那时候路迟才七岁,那么矮一点。当时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他也不说话。等到大人都离开了,他才小声喊了声哥哥。” “那时候我不太欢迎家里来了新人,虽然听见了但是没搭理他。 于是有一段时间,路迟不敢跟我说话。后来我开始慢慢接受他,但路迟一直没再敢叫我哥,可能因为第一次我没理他,他以为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路迟不敢喊哥哥,但也不可能直接叫我的名字。所以有事要跟我说的时候,就会像你这样拉我的手,只牵手指,然后很轻地拽两下。” 言从逾安静听着。 顾迹脚步停了停,忽然转了话题问道:“……你好像也比我小一点?” 言从逾不知道顾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但还是点了下头,“小几个月。” 他的生日在冬天。 “既然你和路迟这么巧。”顾迹笑道:“不介意的话,你也叫我一声哥吧。” 言从逾终于理解到顾迹的意图。 顾迹原本是把他归于朋友一类,可是他越界了。 而这声哥哥,无疑是在重新划清两人的界限。 或许是劝导,也或许是提醒。 哥这声称呼,能表示很多种不同的含义。可以是情人间的呢喃,也可以是亲人间的正常表达。 但此时此刻,顾迹特意带上了路迟,分明说明了不带任何其他情愫,只是简单的兄弟朋友。 “不叫。”言从逾语气轻轻淡淡,你生日还没过完,不算比我大。⑽⑽[” 他可以叫哥,但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开口。 顾迹瞳色漆黑,闻言挑了下眉,“还有三个小时,到时候别忘了。” 言从逾答应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毕竟今晚之后,很多事情谁都说不准了。 他们刚才全都喝了酒,没法开车,但据言从逾所说,要去的地方距离并不远,两人便走路过去。 路灯落下黄色的亮光,夜晚风大,料峭冷风打在脸上带来凉飕飕的寒意,吹得脸都硬了。地上有掉下的干枯树叶,踩上去脆脆作响。 顾迹喝酒后向来体热,此时不怎么觉得冷,只不过被言从逾牵着的手指,却感觉到了对方手上传递的冰凉温度。 冷得像冰一样。 他敛眸,把言从逾整个手都扣住了,没留一点缝隙。 言从逾微怔,手上力度紧了紧,眸中露出笑意。 这一片地带顾迹不怎么熟悉,最后停在了一栋陌生的公寓楼下。 “这里?”顾迹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了看,“这是哪儿?” 言从逾搭上了他的肩膀,用不容拒绝的力度推了推他,“先进去吧,下雨了。” 点点雨滴倏地急促落下,洇湿了肩膀的衣料。 荣城秋天的雨总是没有预料的。 顾迹虽然不明所以,但此时只能先进去。 “我跟你说过我之前住在外面。”言从逾按了电梯,“就是这里。” 顾迹还在看外面的雨,闻言移回了视线,“……你的礼物放在这了?” 楼道里的灯光明亮温暖,阻隔了窗外的冷意和雨水?言从逾垂着眸看着电梯上的模糊反光身影,轻轻嗯了声。 上楼后,顾迹在一旁等着言从逾开门。门上是密码锁,他礼貌地偏过了头。 “哥哥。”嗓音很轻。 顾迹听见是言从逾的声音,但不知道他在叫谁,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在场只有他们两个人。 明明刚才也是他让小言叫的,但此时忽然听见,却让顾迹愣了神。 言从逾却没什么异常的情绪,仿佛是很平常的称呼,但收回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暴露了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看向顾迹,半垂下的眼睫敛下了万般情绪,“……你来开门。” 门锁已经解开,虚虚地掩着一道缝隙,里面的灯光透了出来,只差把门推开的一步。 顾迹不解:“门后有什么?你放了盆水?” 那种他一开门就把他浇成落汤鸡的恶作剧? 言从逾的紧张啪叽就碎了一地。 “……?” 他呼出一口气,抓着顾迹的按在了门把手上。 顾迹确认问道:“有水吗?” 言从逾:“……没有。” 顾迹微微用力,推开了门。 在视线落到屋内后,他瞳孔猛地颤了颤,握着门把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又像是触电似地收了回来。 公寓是大平层,入户是很大的客厅。 从进门处延伸到最里面,整个屋里都摆满了红色玫瑰花,半点也没有断,只留出一道可以通过的小道,鲜红欲滴的颜色在灯光多了几分柔和,枝叶翠绿,乍一眼看去像是走进了玫瑰丛林,难以数清究竟有多少朵。 他站定在门口,刹那间,眸光里闪过难掩的惊艳。 身后的人搭上他的肩膀,缱倦声音几乎在耳畔响起,带着低微请求的意味,“进去吧。” 顾迹不是白痴。 玫瑰花代表着什么含义。 一屋子的气球和一屋子的红玫瑰,能一样么? 顾迹闭了闭眼,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推开言从逾,转身下楼出去。 小言年轻不懂事。 但他已经错了一次,还能跟着胡闹吗? 可即使阖上眼,脑海里依然浮现出满屋晃眼的红,挥之不去。 数千上万朵红玫瑰,是怎么搬上来的,又是怎么一点点摆放的,靠言从逾一个人,花了多少心思才布置成现在这样。 他不敢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顾迹带上了门,已然大致想好了,转过身开口道:“我们聊聊吧。” 言从逾声音发哑:“……好。” 两人为了方便直接坐在了门口,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挑剔坐得舒不舒服。 一层楼只有一户,安静无声。 顾迹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先开了口:“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言从逾挡着眼睛,“是,我喜欢你。” 这句话早就应该说了。 顾迹早就知道,再从言从逾口中听到也不算意外。 他尽量耐着心温声道:“我之前应该也和你说过,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言从逾低声道:“我知道。” “所以我之前没敢跟你说。” “现在是因为。”言从逾也没什么好隐瞒了,静静地望着面前的空地,“你早就知道了。” “是我在你家过夜的那次吗?”他扯着唇勉强笑了笑,“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对不起。” 言从逾的声音听着低落,顾迹心里也不好受。 顾迹道:“是那两天,我看到了你房间里的那幅画。” 言从逾愣了下,“可你说你没看见。” “当时没想好怎么说,所以骗你的 。”顾迹道:那只小锦鲤,也是你送的吧。?[(” 言从逾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还有你想知道那天晚上你做了什么。”顾迹半支着腿,“你当时以为我睡着了,想亲我,被我挡住,你才消停。” 言从逾很是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之前的事情今天就不说了,没意义。”顾迹沉默了片刻,“小言,你想过我会拒绝吗?” “……” 还是被拒绝了吗? 言从逾垂着眼,眼眶一阵酸疼,眼前仿佛被水雾蒙上了视线,只能紧紧咬住了唇,不发出声音。 顾迹心里也不是滋味,静了半天后,没听见言从逾的回答,侧过头看了眼他,却倏地捕捉到男生脸上滑落的泪水,掉在衣服上渗出一道湿痕。 言从逾的哭没有声音,只是安静地流着眼泪,他低着头,甚至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但只是看着就足够伤心。 顾迹手足无措的慌张,“小言,你先别哭……” 言从逾觉得自己很不争气,至少要等到顾迹走后,可却实在忍不住。 他在鼓起勇气今晚的决定之前,也想过会被拒绝,可也幻想过顾迹会答应他。 他觉得,顾迹对他应该也还是有一点点喜欢的。 至少不应该这么直接的拒绝,甚至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我哪里不好?”言从逾抬起头看着,眼泪打湿了睫毛,苦涩着问道。 “你很好。”顾迹看着这样脆弱的小言,心像是被莫名攥紧,压着声音解释道:“是我的问题。” 言从逾低声道:“因为和林清然那段感情造成的阴影?” 他说着摇头,“我不信。” “你和他分手,你一点都不伤心。” 顾迹用衣袖擦过他脸上的泪痕,哑声道:“不全是。” “我不觉得爱情是个好东西,它里面掺杂太多杂质。”他说:“但友情很纯粹很长久。” “可你不能因为某一个人就——”言从逾情绪有些不稳,他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感情观。 ——同时把爱情和友情对立成两个极端。 这分明就是错的。 可他根本没有资格质问顾迹,平息下来后,眼泪掉得更凶了。 顾迹给言从逾擦着眼泪,滚烫的泪珠落在手上,慢慢变得冰冷,心底翻涌起无措。 言从逾不是容易情绪失控的人,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重新浮现顾迹刚才说的一字一句。 顾迹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不喜欢他或者讨厌他,而全是别的乱七八糟理由。 如果是借口的话,顾迹为什么不现在趁早离开,而还在他面前一直帮他擦眼泪。 想到这些后,言从逾心底升起可见的希望。 他紧紧攥住顾迹的手,一点也不肯松:“给我一次机会。” 言从逾抬起眸,眸底星星点点的闪着水光,几乎是低声祈求道:“我 和林清然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的,你试一试……” “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感情骗不了人,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顾迹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是松动纠结的表现,他许久没说话,任由被言从逾拉着。 “……怎么试?” “一个月,就试一个月。”言从逾眼角的泪水已经风干,带着陌生的刺疼,定定地看着他,“如果三十天后,你还是现在的选择,我会自觉离开不再纠缠。” 良久沉默。 窗外的雨好像更大了,清晰可听见雨点拍打走廊尽头窗户的声音。楼道里的唯一亮光,便是公共区域的这盏灯。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 顾迹才慢慢开口,指尖抚过了他哭得泛红的眼角,“十五天。” 这十五天,既是给他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也是给言从逾一个后悔的机会。 “加一个条件,十五天后我还是这个选择,你就老老实实地扔掉心思,像最开始那样做朋友。” “能接受吗?” 言从逾卸了一口气,松开了勒着顾迹的手,下一秒便抱住了他,嘴唇紧挨着男生的脖颈,声音带着点模糊:“我接受。” “我接受……”他又重复了一遍。 顾迹颈间传来痒意,他轻轻拍了拍言从逾的背,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如果言从逾想要这十五天,顾迹愿意试一试。 他现在心跳声很急促,可心情却意外的平静。 言从逾不知道顾迹对于感情是什么想法,但从刚才的几句话里可以听出,顾迹的观点明显有过激的地方。 他隐约察觉到这份封闭和抗拒不仅在于林清然,更有其他从未提起过的因素。也许是对方不想说,也或者是不堪说出口的事情。 虚无缥缈的事情太多。但言从逾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顾迹完全不喜欢他,绝对不可能答应他刚才的请求。 哪怕是试一试。 没有人会愿意跟不喜欢的人试着发展关系。 尤其是以顾迹的性格,更加不可能去维系一段不喜欢或者讨厌的关系。 原来,横亘在他和顾迹之间的不是情感,而是观念。 他圈紧了抱着顾迹的力度,如此像被淡淡沉香包裹,嘴唇挨着男生的颈间的软肉,克制着自己没一口咬下去。 脖颈是很亲密的地方。 这是不是说明,顾迹既然可以容忍这种程度的接触,他就可以更过分一些。 顾迹其实有些走神,即使怀里真切的有个人,一时还觉得不太真实。 思绪回神间,他听见言从逾问道:“能亲你吗?” “……” 顾迹低头,神情闪过一丝茫然。 言从逾已经从顾迹颈间抬起头,两人面对面距离很近,鼻尖几乎要相贴,交织的呼吸炙热地缠绕在一起。 他转而搂着顾迹的脖颈,或许之前那几口的酒起了作用,低声又问了一遍:“可以亲你吗?” 顾迹暂时没有说话,言从逾也没有催促,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 男生的眼皮薄而好看,瞳色在灯光下是漆黑,正视看人的时候总让他移不开眼。脸颊近看细腻光洁,像块白白,纤薄的唇色泽嫣红……浑身都在散发勾引他的气质。 如果不准亲的话,他也不气馁,只看看也够了。 “……” 顾迹偏了下头,冷白的指尖点了点半边侧脸,“你亲这吧。” 他刚才想过了,其实并不排斥言从逾的亲吻,但也不确定真实能接受到哪个程度,便还是从保守开始。!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五十章 言从逾的心好似停了半拍。 他用一只胳膊圈紧顾迹的脖颈,像是承诺:“只亲一下。” 声音很低,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顾迹侧过了脸,“嗯。” 言从逾坐在地上,微微倾身,一只手扶着地板,贴近顾迹的脸。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带着湿濡的热意。 “……” 顾迹目光低垂,落在面前人纤长微颤的眼睫下,内心一怔。 在他的记忆里,他第一次见到言从逾时是在前世的雪夜,彼时言从逾带他离开了狼狈的冬天,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命运是捉摸不定的东西。 顾迹没法预料未来,但至少现在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在做违心的事。 荣城的秋天开始降温,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坐久了腿都要僵硬了。 顾迹原本以为的亲,会是轻轻贴一下,再大不了也就mua一口。 但对方不仅牵手的方式不一样,在这件事上更奇怪。 言从逾在轻轻贴了一下后,抑制不住的心跳加快,没忍住张嘴含住了顾迹的脸。 顾迹:“……你松口。” 言从逾极为不舍地松开。 “……” 顾迹不知道说什么,把这件事扔到了脑后,站起身后把对方也拉了起来,“外面冷,进去吧。” 言从逾眸光一亮,生怕顾迹再反悔,牵起他就进门了。 大门在身后关上,遍地的红玫瑰,身处其中在门外看着更让人惊艳数倍,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顾迹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悸动。 即便他有过一段恋爱经历,却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 “小言……”顾迹转过头找他,却见他仍站在门口没有走近。 客厅落下璀璨暖黄的灯光,衬得对方眉眼多了几分温润。言从逾从进门开始便站在玄关口,身线拉得修长,抬着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顾迹意识到什么,顿住了脚步,对他道:“小言过来。” 言从逾摇了下头,目光落到客厅中央被黑色绒布盖着的物品,示意他走过去拆礼物。 客厅里的布置提前就计划好,红玫瑰也预定了很久,剔除了焉掉的还有不完美的花苞,再到亲自摆放,从头到尾都是言从逾一个人完成。 他不记得花了多少时间,但看着花的每一分钟,他心里想的都是顾迹,便一点也不觉得时间久。 眼前的场景是完美的,不管是人还是物,言从逾不想走进去破坏。 他以旁观者看了顾迹数年,一时还没有意识到现在已经可以站在他的身边。 顾迹站定,朝他伸出手,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过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言从逾在想什么。 言从逾看着顾迹,又向下看着他伸出的手,带着邀请的意味。 他的心跳怦怦,难以控制地心动了。 言从逾没动,顾迹便一直在原地等。 最后,言从逾自制力还是瓦解了,碎成一片一片的,提步朝顾迹走了过去。 他走到顾迹身边,停顿半秒,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顾迹手上。 顾迹回握住他的手,神色如常,慢慢地十指相扣,不同于方才过家家似的牵手指。 言从逾低头看了眼,连着心都失了频率。 他心说,好软。 以后可以天天牵手吗? 玫瑰花铺得很满,只留出了一条通行的小道,顺着延向客厅中央。从留出小道的宽度来看,言从逾当时想的就不是两个人一起过。 一个人走绰绰有余,两个人便有些挤,到了客厅边上才宽敞许多。 客厅里留出了一片圆形空地,四周围满了花,中间放着东西用黑色绒布盖着,看不到是什么,但走近后,看形状是个大画架。 顾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他刚想掀开绒布,可不经意扫过旁边摆放的红玫瑰,拎起了一枝。 花瓣鲜红欲滴,翠绿的枝干上叶子还在,上面的刺却都钝了,摸着完全不刺手。 顾迹现在才注意到,靠近客厅这边的玫瑰,全都被剪去了尖锐的刺。 言从逾低声解释道:“我本来想都剪掉的,但时间不够。” 给这么多的花修剪刺工程量很大,言从逾又不想假手于他人,但一个人也来不及,最后只剪了客厅周围这一圈玫瑰花的刺。 他好没用。 顾迹手里拿着花,看着饱满鲜艳花瓣,难以言说的感觉,心像是被羽毛轻轻划过。 他微微低下头,忽然贴近亲了下男生的唇角。 没有人能不被真心打动。 言从逾呆掉了,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吻一触即离,只余下似有似无的温热。像是初秋的雨点落在身上,没两秒就干了。 但却不能否认它存在过。 言从逾心尖像是被戳了下,下意识去牵顾迹的手。 顾迹神情没什么变化,一只手拉住了他,另一只手掀开了面前的黑色绒布。 黑布之下的木质画架上,放着一幅很大的画框,比正常尺寸的画要大上许多。 画上入目是一片鲜红的玫瑰花,和躺在花瓣里的少年,虽然没有衣物,却被纷飞的花瓣遮挡住大半身体,隐约露出的皮肤被玫瑰的颜色衬托得更加白皙细腻。 画面很美,并没有恣情的意味。 言从逾余光里观察着顾迹的表情,紧张他会不会喜欢这幅画。这幅画他画得很纠结,本来有考虑加上衣服,可不论怎样都会违和。 但因为画面里男生本身的漂亮,所以即便什么都没有露出,还是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顾迹保持掀起画布的姿势,半天没说话。 言从逾更紧张了。 片刻后,顾迹终于从画面里 回过神来,开口问道:“……这是我吗?” 言从逾手心热得发烫,“是。” “好看,我很喜欢。”顾迹偏头看他,“你画了多久?” 这幅画不论是大尺寸,还是精细程度,都不是简单几天能完成的。 言从逾记不清楚了,他捏捏顾迹的手,“好像是上个月。” 这幅画太大,不便带到学校去画,所以是言从逾经常抽时间来公寓这边画。 言从逾很早就打算送他这件礼物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顾迹的生日会提前过,当时画得慢进度也不多,算着差不多下个月恰好能画完。 但正好前两个星期顾迹总是不理他,他比较闲,多画了一些。再加上前几天每天熬夜画,才能顺利完成。 “上个月……你早就知道我的生日了?”顾迹记得他是这周才跟言从逾说的生日。 他记得很清楚,还是在食堂说的。 言从逾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一时哑言。 顾迹声音中带着戏谑笑意,问道:“什么时候?” “……”言从逾抿着唇,“高中。” “在办公室,我看过你填的表格,上面有生日。” “高中…”顾迹顿了顿,“你当时没想过来找我吗?” 如果高中时,他就认识言从逾——要是他认识言从逾比认识林清然更早—— 那前世那些糟糕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 “开始有过。”言从逾,“但后来你……” 后半句他没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再说出来以免影响氛围。 后来顾迹谈恋爱了,言从逾失落了许久,本来想着逼自己放弃,但实在没法做到,这之后便是隔着远远的距离看顾迹。 直到这个学期的一天,他在画室里听到林清然说话,聊天内容似乎是他和顾迹发生了感情矛盾,才有那天晚上他大着胆子去了同一场聚会。 于是他终于和顾迹接上了轨,也就有了之后一切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其实——”顾迹抬手点了下,指尖落到画里男生皎白的皮肤上,像是和手指颜色融为了一体,“我这里有颗痣。” 他点的位置,是被花瓣遮住的,靠近小腹下侧的地方。 言从逾呼吸一重,顿时紊乱了几分,脑海里克制不住地出现了相应的画面。 下一秒,耳尖咻地一下红了。 “……我待会加上。”言从逾耳尖烧红,低声道。 说到这里,顾迹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他本想找个地方坐着说,但发现沙发上也摆满了红玫瑰,用花纸包成了漂亮的样子。 餐厅的桌椅上也全是玫瑰花,连多余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坐的地方了。 “…………” 看来小言同学并没有考虑到小顾同学还有坐一坐的需求。 言从逾发现自己的确欠缺考虑,耳朵更红了,“去我房间吧。” 客厅里暂时没法腾出空位来。 顾迹嗯了声,“好。” 卧室门口并没有摆玫瑰花。 言从逾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正要打开门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卧室…… 他出门的时候收拾了吗? 顾迹见他停住,询问道:“怎么了?” “……” 言从逾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把衣服物品收拾好,尤其今天还走得匆忙,要是顾迹一进门,看见不整齐的房间,印象分该有多差。 他没说话,表情却流露了一丝纠结。 顾迹倏地理解到位,可能是卧室有什么不方便,忍笑道:“要不换个房间坐?” 公寓里有好几个房间,但言从逾常用的只有三个,一个是卧室,还有一个当画室,最后一个是储物室。其余长期空置,也没有打扫过。 画室…就更不能进去了。 储物室…算了。 “……没事。”言从逾想了一圈觉得应该不会乱到哪去,没再犹豫地拉开了门。 房门打开,他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出门前的确没有收拾房间,但好在房间里并不乱,床铺也很整洁。 “随便坐。” 言从逾随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一件外套,非常不经意地把他丢回了衣柜里。 这下彻底整齐了。 顾迹坐在椅子上,继续着刚才没说话的事情,“……你之前说你有喜欢的男生,是假的吗?” 言从逾拖了张一样的椅子过来坐,不明白顾迹怎么还问这个问题,“喜欢的男生是你。” “但你说过…”顾迹不解地皱了皱眉,“你喜欢的那个人是直男。” 从他知道小言对他的想法后,顾迹一直以为这个人是言从逾杜撰出来的。 言从逾轻咳了声,“这个是编的,因为当时怕你发现。” 还有一个原因是顾迹当时说过他不想太恋爱,简直比他是直男还令人绝望。 顾迹懂了,“那你说喜欢了十年也是假的?” 怪不得,他当时就觉得奇怪。小言今年才二十岁,怎么可能十几年前就会喜欢上人了? 那个年龄毛都还没长齐呢。 “不算假。”言从逾看着他,浅浅笑了笑:“我第一次见你,的确是在十多年前。” 那时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却在心底记了很多年。! 第五十一章 十多年前…… 顾迹记得那几年正好是他爸生意忙碌,家里条件也在逐渐好转的时候。但在那段时间,他搬过好几次家,在荣城待过,也在外市住过。直到后来他爸和路迟妈妈重组家庭后,才逐渐稳定下来。 “你是在哪儿见到我的?”顾迹把疑惑问了出来。 他其实不太寄希望于自己能想起来,毕竟那么久远的记忆,忘记的事情想起来很难,但他却想听听他们是怎么见面的。 “是在荣城的南城区,前两年已经拆了。”言从逾慢慢回忆道:“那边有个大院子,有秋千。” “……” 顾迹蓦然坐直了,“一个废弃院子,秋千还是木头做的。” 言从逾瞳孔微缩,“你想起来了?” 顾迹嗓音微哑:“我没忘。” 那时候他可能才七八岁,他爸因为工作要去外地,没法照顾他,便把他送到了姑姑家寄养一段时间。 姑姑家是开餐馆的,平时也忙得很,姑姑家的小孩当时刚会走路,话也说不清,天天只会看电视机上的粉色吹风机,小顾迹跟他玩不到一起去。 于是那时的小顾迹每天放学后,便会背着书包自己出去玩。时间久了,就有了自己的秘密小基地。 那时一处废弃的院子,常年无人经过,杂草丛生,有几处木桩子,还有一架还还不算太旧的秋千。 这个院子陪伴小顾迹度过了很多个放学后无聊的日子。 “你知道那里的秋千——”顾迹忽然睁大了眼睛,心跳忽然震得厉害,难以置信道:“……你是脏脏包?” 他下意识抓住了言从逾的手臂,被这个可能性惊得头晕目眩,半天反应不过来。 言从逾在顾迹注视下点头,“……是我。” 顾迹倏地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命运无常。 【 在二年级的期中考试后,小顾迹只考了47分。 ——是语文和数学加在一起的总分。 当时先是家庭变化的缘故,又因为搬家的同时总在转学校,进度跟不上,成绩一度在班里面排倒数。 放学过后,小顾迹没有回家,揣着卷子来到了荒废的院子里,开始写作业。 老师让他把卷子上的错题全都改正后抄一遍。 “尼写的都错了。”背后传来不太清晰男孩的稚□□音。 小顾迹头也不抬,“你才错了。” “四乘七等于二十八,不等于二十九。”黑发小男孩在他旁边坐下,“尼不会背乘法口诀吗?” 小顾迹被戳中了痛处,扭头道:“你才不会。” 那是第一次有外人进入小顾迹的秘密基地,他一转头,看到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虽然脸上沾了泥巴,但依稀能看出底子挺白的,抱膝坐在地上,比他矮一点。 脸上脏脏的,眼睛亮亮的。 小顾迹板着脸,驱赶道:“小屁孩,回家去。 ” 小顾迹对陌生人有天生的抗拒心理,一视同仁地不喜欢,学着大人的语气想把他赶走。 可惜小男孩根本不买账,指着他的作业,执着道:“都是错的。” 小顾迹再次被扎心,气得说不清话:“泥揍开!” 小男孩不走,“尼都写错了,我教尼。” 虽然小顾迹仍然很拒绝,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只陌生小男孩的辅导下,那天是他最快写完作业的一次,早早地就回家了。 自那以后,每天放学后的这段时间,两个小朋友都会来到这个小小的地方,坐在废弃的木头桩子上一边写作业一边说话。 大多数时候,两只崽都是在写小顾迹的作业。 “你叫什么名字?” 对于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来说,帮写作业是最好发展友谊的方法。小顾迹开始慢慢接纳了这个新朋友,软声软气道:“我叫顾迹。” “咕叽?”小孩哪都好,就是说话还不太标准,他抿唇笑了笑,“咕叽可爱。” 随后,他又一字一字慢慢道:“我叫言从逾。” 言从逾这三个字的发音对于小孩来说有些拗口,也不太好记。 “烟囱鱼。”小顾迹重复了一遍,又舔舔嘴唇,“可以吃吗?” 小言从逾认真摇摇头,“不可以。” “那你不厉害。”小顾迹撑着脸说:“我姑姑家是做酸菜鱼的,可以吃。” 小言从逾争强好胜,“那烟囱鱼也可以吃。” 两个小朋友没有约定,但每天都会守时过来。 小顾迹每次都带着没写完的作业,小言从逾每次都不太干净,有时候脸是脏的,有时候衣服是脏的,有时候全身都是脏兮兮的。 不过小孩不嫌弃小孩,尤其是小言从逾还会帮小顾迹写作业。 所以在小顾迹心中,小言从逾就是他心中的天使宝宝。 在别人的语文考试小作文在写感恩母亲和感恩老师时,小顾迹认真写下了“感恩小鱼”。 他本来想写烟囱鱼,却不会写烟囱两个字。 小顾迹不喜欢很早就离开他的妈妈,也不喜欢总是布置很多作业的老师,他喜欢会教他还会帮他写作业的烟囱鱼。 小顾迹当时成绩差,总是会被老师布置罚抄的作业,但抄的东西也看不懂,总要花很长的时间。 小言从逾会分担一大半的作业,并声线轻软地问道:“咕叽,尼为什么每天都有这么多作业?” 小顾迹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说:“因为我都不会写。” “但老师说,多抄几遍就会了。” “可尼抄了好多还是不会。”小言从逾指了指作业本,诚实道:“这个题已经抄了五次了。” 小顾迹咬了咬嘴巴,为难道:“那怎么办?” “我教尼叭。”小言从逾挤着小顾迹排排坐,“尼看……小王阿姨去买菜,3个胡萝卜和2个土豆要13元,胡萝卜比土豆贵1元,那么 一个土豆需要多少钱?” 小顾迹思考半天,“我不喜欢吃土豆。” 小言从逾看着他,“为什摸?” “不好吃。”小顾迹凑近他,晃了晃他的肩膀,“你也不喜欢吃土豆,好不好?” 小言从逾被晃得脑袋动了动,犹豫了一下,“可是妈妈说不能挑食。” “可是吃了土豆——”小顾迹一下子歪倒在小言从逾的腿上,仰着头闭上眼睛,“我就会死掉。” 小言从逾被吓到,赶紧摸摸他,“那尼不要吃,我也不吃。” “我们都不吃,尼不要丝。” “好。”小顾迹开心了,他躺在小言从逾的腿上,用手帮他擦了擦脸,“为什么你脸上总是有泥巴,你不洗脸?不洗脸是脏小孩。” “……”小言从逾嘴巴一瘪,“我没有不洗脸。” 他拉着小顾迹的手,慢吞吞地说:“妈妈不准我出门,只能待在花园里。” “我好不容易才能出来。” 他有时候要钻洞出来,脸上就会沾泥巴。但洞有时候会被打扫花园的阿姨堵上,他就会翻墙跳出来,难免会摔一个pia叽,衣服上就会沾上泥巴。 “这样吗?”小顾迹想了想,问道:“为什么你的妈妈不准你出门?” 小言从逾慢吞吞说:“她说外面不安全。” 这也是他第一次违背妈妈的要求,因为外面有小咕叽。 小顾迹不明白为什么小鱼的妈妈不准他出门,但他从小就没有妈妈,也不知道别人的妈妈是怎么样的,一边给他擦脸,“那我叫你脏脏包好不好?上次考试,我不会写烟囱鱼。” 小言从逾瘪嘴:“我不脏……” “不是脏…”小顾迹连忙解释道:“是一种巧克力面包,你没有吃过吗?” 小言从逾眨眨眼,“那是什么?” “我明天带给你吃!”小顾迹兴奋承诺。 第二天,两只小孩一起分了一个巧克力脏脏包,关系也渐渐更近了一步。 “那里有秋千。” 明明这里有很多木头桩子,小言从逾却只想换和小顾迹挤一个,即便坐不下也要一起挤着,他问道:“咕叽,你想玩吗?” 小顾迹之前一个人玩过,只不过摇不起来,现在被这么一说有些心动,颠颠地跑了过去,“那你推我!” 小言从逾走到秋千后面,小心地推了推秋千,慢慢荡了起来。 他从身后摸了摸小顾迹的头发,丝丝软软的,“我们玩过家家,你当公主好不好?” 小顾迹扶着秋千绳,腿都够不着地,点点头,“那你当什么?” 小言从逾严肃道:“我是王子。” 自那以后,小言从逾给小顾迹推了三个月的秋千,那么点的小孩,硬是忍住诱惑自己一次都没坐过。 因为自己是王子,王子要照顾公主。 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两只小孩度过了短暂而美好的几个月。 第五十二章 言从逾感觉到脸有些热,慢半拍道:“……好。” 屋内温度像是在慢慢升高,此时两人距离靠得很近,像是再近一点就能亲上。 言从逾被顾迹眼里的星点亮光吸引,心跳声仿佛漏了半拍。 顾迹却全然没有意识到,向后靠着懒懒伸了个腰,随口问道:“你吃晚饭了吗?饿不饿?” 旖旎的氛围倏地被打破。 言从逾:“……” 几分钟后,两人起身开始收拾餐桌旁的红玫瑰。花太多,只能暂时先堆到墙角。 家里只有一副手套,言从逾让顾迹到旁边去等着,他来收拾。 玫瑰花茎上有刺,还是这么多花,一不小心就容易被扎到。 顾迹没逞强,在旁边看了会儿后,趁着言从逾低头没注意的时候,转身拐进了厨房里。 厨房里虽然东西不多,但锅碗瓢盆齐全,能看出言从逾偶尔会在这里做饭。 他看了一圈,冰箱里没什么新鲜食材,看了一圈后,从里面拿了几枚鸡蛋。 接着又从橱柜里找出了袋面条。 …… 言从逾简单地把客厅的玫瑰收拾了一下,挡路地方的全放到了墙边,刚喘一口气的功夫,听到了厨房里传出叮铃哐啷碰撞的声音。 他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走到厨房边看了眼。 厨房的门半开着,暖光倾洒在男生的肩上,让身影多了几分柔和。顾迹低着头,敲了个完美的鸡蛋。 白皙的指尖捏着瓷白的碗,一时分不出来谁更白。 言从逾的视线移不开了。 顾迹听见了言从逾走过来的声音,头也没抬地问道:“你想吃几个鸡蛋?” “一个。” 言从逾走过来后只站在旁边,看着莫名心痒,忍不住地开了口:“我能不能抱一下你?” 顾迹动作一顿,似是不太理解小言想干什么,但还是转过身来应了声,“好。” 言从逾摘下手套放到边上,搂了下顾迹的腰。 顾迹不明所以,手上还沾着水,偏头用脸蹭了蹭言从逾的脸,问道:“怎么了?” 言从逾顿觉下一秒他的心就要化成一滩水,低声道:“没事。” 顿了顿,他看着碗里的鸡蛋,爱屋及乌道:“鸡蛋敲得好圆,厉害。” 咕叽从小到大都好棒。 顾迹还没被人这么臭屁地夸过,没忍住笑了声,“好了,待会再抱,锅里还热着水。” 顾迹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和食堂吃饭,没有需要自己下厨的机会。 虽然没做过饭,但他觉得煮个面条不是什么难事。 一切都很顺利,但卡在了放调料这一步上。 顾迹不知道放多少调料,便询问了旁边的言从逾。 言从逾贴过来看了看,然后问了个很离谱的问题:“你喜欢放多少?” 顾迹:“……” 这是他喜欢放多少就能放多少的东西吗? 他估摸着放了些调料,不太确定道:“……这些够不够?” 言从逾站的位置没法看清顾迹倒了多少,刚才又只顾着看人,完全没看面条,便从旁边拿了勺子,尝了口锅里的汤。 顾迹看着他,“怎么样?” “……” 言从逾其实没太尝出来味道,“再放一点。” 顾迹说好,一边去拿架子上的盐。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顾迹手里还拿着碗,一不小心手抖,盐泼进了汤里。 “!” 顾迹抢救得很迅速,但不可避免地有盐已经融进了汤里。 ……现在已经不用尝了,味道肯定很差。 “……怎么办?”顾迹拿着锅铲,眼中划过茫然:“我重煮一次?” 他对自己不太有信心,“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言从逾接过锅铲,“我来吧。” 他把锅里的面条盛到碗里放到一边,准备再煮一锅。 言从逾的动作显然就熟练很多,顾迹在一旁想帮忙,但没事做,余光瞥见那碗咸面条,“这些我拿去倒掉。” 言从逾一顿,下意识侧身挡住他,“等等——” 顾迹疑惑:“不倒?它们还能抢救吗?” 言从逾顿了顿,迟疑说道:“我想尝一下。” “尝什么?”顾迹睨了一眼那碗面条,毫不犹豫道:“肯定咸,不用尝了。” 言从逾拐弯抹角半天,慢慢吞吞道:“……我想吃你做的面条。” 顾迹怔了两秒,摇头道:“不行,很咸。” 想吃他下次可以再试试,但今天这碗绝对没法入嘴。 “咸一点没事。”事实上,言从逾很馋顾迹的手艺,他还没吃过对方做的饭,“我可以多喝水。” 顾迹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慢慢地收回了手,“……好吧。” 他觉得他可能需要冷静一下,不然他怎么理解不了言从逾在想什么。 言从逾很快端出了两碗面条,对比之下,显然其中一份卖相欠缺。 ——因为顾迹刚才把鸡蛋倒入锅里时,煮散开了。 言从逾吃过晚饭,本来就不饿,他只是想尝尝这碗面条。 一顿饭的时间,顾迹见言从逾真的吃进了嘴里,忍不住看了他好几次,“不咸吗?” “还行。”言从逾拍了拍顾迹的手背,“比我第一次做的好吃多了。” 言从逾的语气,让顾迹觉得自己做的可能没那么糟糕。 吃完饭后,言从逾去了卧室。 那碗咸面条当时煮的是两人份,现在碗里还剩下许多。刚才言从逾的反应,让顾迹对自己第一次做饭的成品还抱有希望,好奇地夹了一筷子。 下一刻,顾迹面无表情地吐了出来。 很难吃。 不仅是 因为咸,更是因为除了咸味没有其他任何味道。 他没说话,沉默地倒掉了面条,顺手把碗洗了。 ⑶本作者暮雨雨提醒您《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你喜欢什么颜色?”言从逾拿了几条新毛巾过来让他选,见已经收拾好的餐桌顿了顿。 顾迹半靠在桌边,随便指了个蓝色,“这个。” 过了一会儿,言从逾拿过来几支牙刷,问道:“牙刷喜欢什么颜色?” 顾迹这时在朝阳台走去,回头看了眼,选道:“白色吧。” 没过多久,言从逾捧着衣服又来了,“睡衣你喜欢什么颜色?” 顾迹正在拨弄阳台上的绿植,闻言哭笑不得。 他朝言从逾招了下手,“你过来。” 言从逾没多想,把手里的几套睡衣放在一边,走到他的身旁。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便被顾迹拉进了怀里,近得能感受到了对方灼热的体温。 “……” 言从逾微怔,试图理解顾迹现在的情绪,最终把这归结于撒娇。 “你不喜欢这些睡衣的话——”言从逾认真地在考虑解决方法,“对面有家商场还没关门,去看看?” 淅沥的雨点落到树叶上沙沙作响,风很大,空气中的冷意密不透风地吹了进来。 顾迹扶着言从逾的脸让他看外面,“在下雨。” 这个天气的确不适合出门。 言从逾想了想,“我再去找找,应该还有别的。” 说完后,言从逾准备回卧室继续找睡衣,也许能找到一件顾迹喜欢的。 只不过没能走成。 顾迹圈紧他的脖颈,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我没那么挑剔。” 言从逾错误地意会:“那在刚才那几套里面选,我去拿过来。” “我的意思是。”顾迹贴近他,碎发碰到言从逾的脸颊,带来细碎的痒意,“你不用每件事都问我。” “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可以帮我做决定。” 言从逾微微睁大了眼睛,心里乱七八糟,“我…” 他的确对此还没有太真实的感觉,像做梦一样。 “还有一点。”顾迹又靠近了些,说话间呼吸萦绕,“也不用事事都问我。” 他说着也有些耳红,微微侧过了脸,低声道:“以后亲和抱,都不要问了。” 顾迹也不知道言从逾哪来的习惯,做事前都要来个提前预告。一些日常的事情询问意见很正常,但什么都问的话,未免太过让人无所适从。 言从逾眼睫轻颤,“我怕你会不喜欢。” “不喜欢我会说。”顾迹停顿两秒,他看出言从逾总是太小心,便又说详细了些,“……目前做过的事情,暂时没有不喜欢的。”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言从逾眸光微亮,“那可以咬你的脸吗?” “……?” 顾迹微微往后拉开了距离,“这个不行。” 言从逾的神情明显可见地失落 了一半。 “亲和抱可以。”顾迹不太理解言从逾为什么想咬他,但还是强调道:“不能咬。” 他对于咬这个字总有些不安感,担心言从逾会没轻没重地重重咬一口。 言从逾贴了贴他,很快地调整好了情绪,听话道:“听你的。” …… 外面的雨逐渐开始下大,被风带着吹到了阳台里,落到身上带着冰冷的凉意。 言从逾关上了阳台门,继续回到卧室里铺床。 卧室里床边的地方铺了厚厚的毛绒地毯,言从逾原本不知道顾迹会不会介意,便想着提前打好地铺先准备着。 如果顾迹不介意的话,他们就一起睡床上。但如果顾迹今天不想和他一起睡的话,他就睡地上。 但言从逾想到了顾迹说让他自己做决定。 ……自己做决定。 言从逾把刚刚拿出来的被褥又放回了柜子里,想着晚上可能会降温,只在床上多加了一床被子。 窗外的雨声大了,关着窗户也能听到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夜色阴沉,窗外风急雨骤。 顾迹此时在浴室里洗澡,朦胧的水声被雨声掩盖。 言从逾拉开窗帘,心底浮现一丝担忧。 他记得之前那次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回来的时候正好天黑下雨,顾迹当时的神情就不太对劲。 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但隐隐察觉出来顾迹有抗拒的情绪。 但不喜欢的是夜晚……还是下雨天的夜晚? 言从逾看了天气预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场雨将会持续一整夜。 但他没法做什么,只能检查了一遍门窗有没有关好。 浴室的水声停止,过了会儿,顾迹擦着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对上的是言从逾眉头紧锁的表情,像是遇到了什么千古难题。 “……小言?”顾迹的动作顿了下,问道:“你怎么了?” 言从逾意识回神,“——没什么。” “我洗完了,你去吧。”顾迹提醒道。 言从逾起身,又多看了顾迹几眼,见他目前状态尚可,才稍微放心地进了浴室。 但进去之后,言从逾思及顾迹上次见到雨的反应,还是没法完全放心下来。 此时。 顾迹坐在卧室里的小沙发上,刚把吹风机插上,放在一旁的手机铃声蓦然响起。 他走近,拿起看了眼。 屏幕上显示来电,来电人—— ……言从逾?! 第五十三章 顾迹手里拿着手机,一脸懵地看了眼浴室。 喊一声就能听到的距离,为什么要打电话? 可电话铃声仍在响,似乎并不是不小心点到,也许真的有事要找他。 不明所以之下,顾迹还是接起了电话,“喂?小言?” 言从逾在电话里喊了声,电话里的声音和浴室里传出的声音重合:“顾小迹。” 顾迹应了声。 言从逾:“……你在干嘛?” 顾迹一头雾水。 他走到浴室门口,屈指叩了叩门,“怎么了?” 言从逾听见顾迹正常的语气微微放心,他担心对方会因为下雨天而被影响情绪。 他知道顾迹身上有一些秘密,比如会抗拒下雨天的晚上,还有上次突然停电的烤肉店,对方的反应都有些奇怪。 言从逾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样脆弱的顾迹很令人心疼。 现在外面正在下雨,听雨点敲击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大,言从逾担心顾迹会害怕,所以完全没法安心,于是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而且顾迹刚才说了他可以自己做决定。 “没什么。”言从逾又补充道:“你不要挂电话。” 隔着一扇浴室门的距离,其实不用手机也能听见互相说话。 顾迹不解地看了下手机,又看向浴室门,觉得小言可能是害怕,又不好意思说。 他记得路迟小时候看完恐怖片后,一个人睡觉怕鬼也是这样,明明很怕但又不直说,颤巍地跟他扯话题说东说西,来缓解害怕的情绪。 言从逾现在的行为和之前的路迟很像,属于没话找话的类型:“……你现在在做什么?” 顾迹靠在门边,闲聊道:“在听你说话。” 哗啦的水声之下,言从逾的下一句仍然是废话,“你在门口吗?” “我在。”顾迹被逗笑了,“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毫无营养的车轱辘话说了几轮,但顾迹也没有不耐烦,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隔着一扇门打电话,幼稚死了。 等到言从逾洗完澡,才挂了电话准备出去。 浴室的门刚一打开,朦胧的水蒸气涌出有些遮挡视线。言从逾也没太注意,刚踏出浴室就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下,再加上走神不集中,顿时没稳住平衡。 “——!”顾迹原本只是想开玩笑逗言从逾,没想到真的把他绊到了,瞳孔微缩,下意识拉住他,却慢了半拍。 一个趔趄,结果两人一起摔到了地上。好在地上铺了地毯,有个缓冲。 顾迹没有大碍,双手向后撑坐起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 相比起顾迹好歹知道是怎么回事,言从逾从头到尾都是茫然的,甚至他还没从浴室的雾气里回过神来,就已经摔到了地上。 两人摔倒的时候,顾迹垫了个底。反应过来后,言从 逾怕压着顾迹,很快从他身上起身。 言从逾还以为是自己脚滑撞倒了对方??[,心生内疚地在他旁边坐下,“你摔到哪里了?” 顾迹摇摇头,“我也没事。” 言从逾伸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水,他出来的时候湿着头发,刚才不可避免地滴到了顾迹的脸上。 “对不起……”言从逾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疼不疼?” 顾迹坐在地毯上,划过一个大大的问号,顿了顿,“为什么对不起?” 如果要这么客气的话,该说对不起的人也应该是他。 言从逾歉意道:“我没站稳。” “你是不是……”顾迹坐直了,试探性问道:“没发现是我绊的你?” 言从逾:“……” 他现在发现了。 “…你为什么要绊我?”言从逾忍不住问道。 “我以为你能躲开。”顾迹撑着脸,弯唇笑了笑,“结果以为错了——” 两人坐在地毯上说话,说到一半,言从逾靠过去亲了下顾迹的脸,只用唇轻轻贴了下他的脸便离开了,一触即逝。 顾迹的思绪被打断,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不是不能亲,但哪有说话说一半突然凑上来贴一口的?他其实不太适应这种腻乎的相处,也没有这种习惯。 但也许…真正的情侣都会这么相处的,这样其实很正常?顾迹不确定地想。 不过被这么一打断,正经聊天是继续不下去了。正好时间也不早,两人把头发吹干后就准备上床睡觉了。 卧室很大,卧室里的这张床更大。 言从逾翻个身都碰不到顾迹的被子边。 他闭着眼睛,早知道就买张一米宽的窄床了。 窗外雨声不停。 房间的灯已经关了,顾迹仰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我不怎么喜欢下雨天。”顾迹有点睡不着,偏过头说话,“但我今天很开心。” 他知道言从逾还没睡,因为听见他一直在翻身。床垫又很软,言从逾一翻身,他这边很明显能感觉到。 言从逾终于停止翻身,安静下来,慢慢道:“我也很开心。” 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事情,却在今天得以成真。 说话的时候,言从逾有理由离他近一点,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下雨?” 顾迹刚回到这辈子的时候,对下雨天何止是不喜欢,甚至是抗拒与恐惧。尤其是雷雨交加的天气,总会让他想起前世最后那个绝望的晚上。 但现在,房间里无比温暖,盖在身上的被子柔软带着淡淡的香气,身上没有病痛,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一切都是最安心的样子。所以即便窗外的雨声仍然令人讨厌,但顾迹的心却异常平静。 “以前不喜欢。”顾迹在黑暗里摸索到了言从逾的手,放在枕边握住,呢喃道:“但今天过后,应该不会讨厌了。” 好像,雨天也没那么 可怕了。 言从逾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你的手很凉。”顾迹攥住他的手往被子里塞了塞,……你是不是没盖被子? 言从逾刚才因为担心夜里降温?_[(,所以在床上多放了一床被子。但顾迹可能理解错误,看着两床被子,以为是两人分开盖被子。 顾迹本来是顺手把言从逾的手塞回被子里,却意外地感受到了他被子里的温度,凉得一点热气都没有。 他疑惑,黑暗里看不见,还以为自己把小言的手塞错地方了,又伸手探过去摸了摸。 顾迹摸到了身体温热的言从逾,但被子里却是冰凉的。 言从逾没预料到顾迹会摸来摸去,僵了瞬没动,“怎么了?” 顾迹稀奇道:“小言,你不会发热吗?” 言从逾终于意识到顾迹刚才在摸什么,他差点以为对方开窍了。 “……待会就暖和了。” 顾迹拉了拉他的手,“你往我这边挤点。” 言从逾知道顾迹身上很暖和,光是摸手就能感觉出来,他带着自己的被子朝顾迹身边挪了挪。 顾迹没忍住低低地笑了声。 他把自己的被子掀开了些,气声邀请道:“进来。” 言从逾怔了半秒,随即很快地丢掉了自己的破被子,钻进了顾迹的被子里,周身仿佛都被热气裹着。 距离挨得不算近,但仅仅是睡同一个被子这件事就让言从逾有些心跳加速。 顾迹抬手摸了下他的头发,以半搂着的姿势,没再继续说话了,“睡吧。” 言从逾轻轻嗯了声。 时间慢悠悠地一分一秒划过,言从逾眼睛闭着却没有困意,耳边听着顾迹的声音逐渐平稳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言从逾知道顾迹已经睡着了,自顾自地低声絮叨了几句,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也希望睡着的顾迹能听见两句,也许做梦能梦到他。 他说了很多,最后轻声说道:“其实今天还有一个礼物想送给——” ……只不过怕弄巧成拙,便没有一直没有说出来,但不说出来却像梗在心中的一根刺。 言从逾把想说的都说完了,心里舒了口气,便打算安静睡觉了。 旁边的顾迹动了下,静悄悄中陡然出声,声线还带着模糊的困意:“……什么礼物?” 言从逾大脑宕机,一愣:“你没睡着?” “睡着了。”顾迹眼睛都没睁开,睡意惺忪道:“……然后被你叭叭醒了。” 他好像还做了个梦,一个小和尚念经,叭叭叭叭叭叭。 念着念着,他就醒了,然后听见言从逾在他耳朵边上絮絮叨叨。 果然梦的内容不会空穴来风。 言从逾面无表情的耳红:“……” “给我吧。”顾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还不太清醒,伸手要的动作都快戳到言从逾脸上去了。 言从逾小心地把顾迹的手放了回去,试图催眠他,“你还在做梦,继续睡吧。” “……这样?”顾迹迷糊道:“那小和尚去哪儿了?” 言从逾欲哭无泪,后悔都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 “小和尚睡觉了。”言从逾拍了拍他,“你也睡觉。” …… …… 清晨的3042宿舍,早起且困顿。 宿舍门被敲了几下。 程灼叼着牙刷,打开了门,顺口问道:“顾哥,你回来了,昨晚在哪儿睡的?”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怎么还换了身衣服?” 能看出顾迹穿的和昨天不是一件衣服,并不是因为程灼的观察力过人。 而是这身衣服和顾迹以往的风格很不一样。 顾迹进门,手里还拎着几袋早餐,放到桌上,说道:“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说什么。”宋今榛从旁边出现,拿了个小笼包,笑道:“今天对我们这么好?说吧,再大的事情也帮你解决了。” 顾迹拉过椅子坐下,神情如常地说道:“我谈恋爱了。” 话音刚落。 宋今榛的包子噎在了嘴里,忽然就咽不下去了。 程灼的牙刷掉到了地上。 还在床上的许景因差点一骨碌滚下来。! 第五十四章 一分钟后,顾迹坐在椅子上,接受身旁三个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注视与审问。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宋今榛嚼了两口包子,冷静地表达了自己的反对,“你今天敢告诉我是复合了,我就从这四楼跳下去。” 程灼疯狂摇晃顾迹,“不行啊不行啊你快分手求你了顾哥你说句话啊。” 许景因深呼一口气:“等一下我洗个脸,我应该还没睡醒,怎么在做噩梦。” 说到顾迹谈恋爱了,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和林清然复合了。因为他们一时没想到这段时间顾迹身边有什么可以发展恋爱的人选。 顾迹被程灼晃得差点没喘过来气,哭笑不得道:“我没有复合。” “……???” “……!!!” “……什么?” 但只要不是复合,一切都好说。 “那你跟谁恋爱了?”程灼放心地坐了下来。 许景因靠坐在桌边,脑海里蓦然涌上昨天的记忆,“等等——昨天晚上,不会是言从逾吧?” 他知道顾迹昨晚上去了言从逾家里过夜,论可能性说来,也只有这一个人了。 如果说是言从逾的话,似乎也不算太意外。 三个人紧盯着顾迹。 顾迹慢慢点了下头。 宋今榛抱胸,轻哼了声:“不奇怪,之前他看你的眼神都不清白。” 顾迹愣了下:“什么时候?” “有次吃饭你喝醉,在外面碰到他,他送你回去的那次。”宋今榛了然道:“当时他照顾你,跟看自己崽似的。” 顾迹:“……” 许景因虽然惊讶但也在接受范围内,好歹这次的言从逾比之前的林清然不知道靠谱多少万倍。 程灼还没反应过来,搓了搓脸,思维跳脱道:“……不是说言同学也是在上面的吗?这是可以的吗?” 他们上次聊天的时候,还说到这个。据他了解,同性之间的上下位置也很重要,所以不仅是性取向一样就可以,还得考虑撞不撞号的问题。 气氛安静下来,许景因也才想到这点,都在等着顾迹的回答。 顾迹也沉默了,一时没说话。 “我的顾哥,你不要说——”程灼不可思议道:“……你不知道?” 顾迹慢吞吞地点了下头。 ……当时哪想起来考虑这个。 “该说不说。”许景因箍着他的肩膀,不敢相信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没问问?” 顾迹微顿,“……重要吗?” 许景因挽起袖子,极为严肃地道:“怎么不重要?这关系到以后床上能不能和谐,简直不能太重要了。” “你也说了是床上。”顾迹往后退了退,轻轻咳了声,“我是谈恋爱,不是要上床。” “那以后呢?现在不先说清楚,以后就来不及了。”许景因提醒道:“到时候你们在床上就 会很尴尬。” “……”顾迹其实不是很想去考虑这些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程灼也附和道:“听说这个还会反映到日常生活习惯里,到时候你们因此吵架怎么办?” “……” 顾迹倏地察觉道哪里不对劲,微微眯起眼睛,“是吗?” 他怎么看许景因和程灼一唱一和,更像是他们自己想知道结果。 程灼的心一虚,没抗住顾迹的眼神注视,泄了气,“好吧是我太想知道了。” “言同学跟你,到底谁是上面的?” 许景因:“话糙理不糙,我觉得你问一问还是很有必要。你说呢,榛子?” 宋今榛颔首,“很有必要。” 这三个人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默契。 作为室友以及最好的朋友,他们八卦一点很正常。 顾迹被说得开始有些动摇,他其实也好奇言从逾是1还是0? 他们上次闲聊时的确说到言从逾应该是1,但现在顾迹又有些不太确定。 “……” 顾迹思索良久,三人苦苦等候。 “算了吧。”顾迹最终决定道:“太唐突了。” 直接问这种话题,搞不好还让小言觉得他在色胆包天地暗示什么。 “我知道,有不唐突的办法。”程灼忽然想起什么,神秘道:“我前几天看网上有通过答题区分的。” 顾迹:“……你每天都在看什么?” “谁让我这么博览……哎找到了。”程灼低头点了两下手机,递给顾迹,“你复制一下发给言同学就行,只看题目看不出来是干嘛的。” 顾迹瞥了几眼,不太信任:“这什么破问题?” 【问题1:你的力气大吗? 问题2:吃饭时你喜欢坐在对面还是旁边? 问题3:你喜欢摸对方的脸还是手? 问题4:你是更倾向于照顾别人还是被别人照顾? ……】 许景因本来还抱有期望,在看到问题的那一眼也无话可说,他抬起头,“这能有用吗?” 宋今榛看热闹道:“说不准呢?” “问一问呗。”程灼撺掇道:“就算没用,这些问题也可以当作了解他嘛。” 这些问题对于判断上下位置没有用,但如果是作为了解言从逾的话,这里面的倒有几个有用的。 一整套答题里面四十道题,大部分问题要么没有意义,要么已经知道答案。 言从逾的力气大不大?正常男生的力气,不大不小。 言从逾喜欢坐对面还是坐旁边?看桌子的大小,桌子大言从逾会选坐旁边,桌子小就选坐对面。 言从逾喜欢摸脸还是手?顾迹觉得应该是摸手,因为小言喜欢亲脸。 第四个问题纯属浪费时间,照顾和被照顾都是相互的,完全是刻板印象。 有些问题不需要 刻意去了解,相处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最后扫了一遍后,顾迹只选了四道了解兴趣的正常题目,发给了言从逾。 …… 言从逾刚回到宿舍没多久,就收到了顾迹的消息,乍一瞬没看懂,还以为是广告。 仔细看才知道这是在问他问题。 这种模版化的问题,一看就知道是顾小迹从哪里复制来的。 比如:喜欢吃海鱼还是淡水鱼? 喜欢去游乐园还是电影院? …… 言从逾思考两秒,这些问题都没有触及到他的喜恶。 他回复:【都喜欢。】 回答完之后,言从逾并没有太在意为什么顾迹要发这些问题,也许只是从哪里看到了,然后顺手发给他了。 直到片刻后,言从逾无意中点进了某个软件的推送消息。 【你的好友也在看—— 判断是0还是1的四十个问题,快来看看吧!】 一般来说,言从逾在看到这种推送时一律归结于垃圾消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他突然想起了顾迹早上发给他的那几个问题,于是破天荒地第一次点了进去。 看了几道题后,言从逾皱了皱眉。 这些问题能判断出是1还是0? 划到最底下,果不其然有一行小字,“该测试仅供娱乐,请勿考究。” 他走马观花地过了一遍,在这里面看到了顾迹给他发的那四道题后,言从逾陷入了困惑。 顾迹为什么要问这个? 他不知道他们的体位? 怎么会? …… 午饭时间。 顾迹和言从逾约好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家常菜馆。 顾迹从早上回学校后,其实对两人是恋人还没有太大的真实感,仿佛他们之前的相处没什么变化。 往常见面的时候,言从逾总是会提前很久到。顾迹本来也有提前的习惯,却在言从逾面前不值一提。 除了特殊情况外,几乎都是言从逾等他。 这次约好的是十一点半在校门见面,顾迹不到十一点就等在了言从逾宿舍楼下。 ——今天,他要逮住小言到底会几点出门。 周日的校园从宿舍楼进进出出的学生络绎不绝,人群来来往往。顾迹站在树下,能直接看见从宿舍楼里出来的人,对方却不一定能找见他。 他来得够早,本以为起码得等一会儿,却没想到刚在这儿站了下,连旁边花坛里开得是什么花都没来得及看清,一道修长的熟悉身影便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顾迹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刚好十一点。 可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十一点半,宿舍楼离校门口只需要几分钟的路程,小言出发这么早? 正准备走过去叫他,顾迹忽然看见言从逾拐了个弯,并没有去通往校门口的方向,而另一条路正好是他的 宿舍楼。 他微顿。 假如他今天没有心血来潮提前半个多小时来找言从逾,而是在约定时间前几分钟下楼,然后碰到言从逾。 而小言大概会说:“出门早了点,就过来了。” 顾迹也不会多想。 因为在先前的无数次见面里,言从逾都是这么说的。要么说是没事就提前过来,要么说是顺路就提前了。 言从逾总有无数个理由说自己为什么提前到。 他只知道言从逾会提前,却没想到他会提前这么久。 顾迹低低呼出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编辑了一条消息发了过去。 【顾迹:小言,我今天出门要迟一点,你也晚点出来吧。】 消息发出去的同时,顾迹抬头看向言从逾的方向。 这样说的话,小言应该就会先原路回来吧。 他们此时间隔的距离不远,顾迹就在言从逾身后没多远的地方,如果对方一回头就能看见。 言从逾拿着的手机响起轻微震动,脚步微缓,看了眼手机,然后低头回复消息。 【言从逾:好,不着急。】 可发完这条消息后,言从逾并没有转身回去,按灭屏幕后继续朝前走去。男生的身影颀长清隽,一个人的时候总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顾迹微微错愕,在不知道他会晚多久才到的时候,小言不仅没多问一句,甚至仍然没放弃去提前等。 他心想,待会一定要和小言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 言从逾的步子并不快,顾迹跑过去没两步就追上了他,在对方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一把从背后搂过了他的肩膀。 言从逾霎时没反应过来,察觉到有人碰到他时眉头拧起,本来能躲开,但在还没看清人影时,先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气息。 一个愣神间,言从逾站着没动。 他没看见脸,但却已经知道了是谁。 “猜猜我是谁?” 顾迹一只手在他眼前挡住,手心覆盖在薄薄的眼皮上,眼睫擦过手心带来淡淡的痒意,他并没刻意隐藏声音,声线一如既往地微低。 言从逾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唇间泛起笑意,问道:“猜对有奖励吗?” “猜对没有奖励。”顾迹在言从逾耳边说话,像是轻轻吹了一口气,引起一片酥麻,“猜错了有安慰奖。”! 第五十五章 言从逾碰了碰他的手背,坦然道:“那猜不出来。” 顾迹手的温度比言从逾的脸低上一些,再磨蹭一会儿就被捂热了,他微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脖颈,“再试试?” 言从逾又不傻,猜错了有奖励的话为什么要猜对? 他往后靠了靠,几乎是挨在对方的怀里,低笑道:“不知道,反正不是顾小迹。” “……” 顾迹没忍住笑了声,慢慢松开了捂着他眼睛的手,同时在他的脸侧亲了一口,蜻蜓点水似的落下。 “……安慰奖?”言从逾点了点自己被亲过的地方。 顾迹挑眉,嗯了一声。 简直好敷衍。 言从逾没那么好糊弄,奖励至少要是平时不能做的事情,对此的不满意几乎要写在脸上。 顾迹看出来了,忍住笑意,他很少见言从逾有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 “好吧换一个。”顾迹顺着道:“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 “嗯。”顾迹道:“我能做到的。” 言从逾搂过顾迹,微微低头在他下颌处亲了一口。 顾迹心想这不是差不多,换了个位置亲而已,只不过他有这个想法,下一秒就传来湿濡的热意和细微的痛痒感。 他的下巴被咬了一口。 “……” 顾迹捏着他后颈把他拉开了,“……咬人是什么毛病,你太饿了?” 要是把言从逾放到中世纪的吸血鬼时代,业务能力肯定能到公爵水平。 言从逾也说不出来原因,只是忍不住地想和顾迹亲近,他轻轻摸了摸顾迹的下巴,“咬疼你了?” “不疼。”顾迹顿了下,这一口的感觉像是只用牙齿磨了两下,疼倒是不疼,只是感觉很奇怪。 他第一次被人啃,还没有感受到这种表达更亲密,只知道突然被咬一口不太舒服。 顾迹随手摸了下言从逾的头发,“下次别咬我了。” 言从逾知道顾迹不准咬脸,所以这次是从敏感度低的下巴开始,却没想到被告知依然不行。 这个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 “好。”言从逾敛了敛眸,并不泄气,他看着顾迹,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么在外面?” 言从逾并没意识到顾迹是来找他的,以为是路过碰巧遇到了。 顾迹正好比言从逾高一点,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正好,凑近道:“你说呢?你看看这条路是能去哪儿?” 荣城大学的小路错综复杂,而这条路是连接在几个宿舍区之间的快捷通路。 “你去找我了?”言从逾一怔。 “准确来说。”顾迹纠正道:“我去逮你了。” 言从逾还没反应过来,“……?” 逮他什么? 顾迹拿出手机怼到他眼前,“上面写的什么。” “十一点半在 校门口见面……”屏幕上是微信的聊天框,言从逾照着念了一遍⒊[(,“……你不想我去找你?” 顾迹搂着他肩膀的力度紧了紧,让言从逾只能贴近自己,他温柔道:“是十一点半,你看看现在几点?” 言从逾终于迟钝地明白了,“我今天没什么事…” 所以出门早了。 顾迹的语气很平和地打断,微微一笑道:“亲爱的,这个理由你上次用过了。” 言从逾沉浸在亲爱的之中,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直到发现顾迹一直在盯着他,才毫无底气地辩解道:“我天天都没什么事。” “我也很闲。”顾迹捏了捏他的肩膀,“下次我们比比谁到得早?” 言从逾拧眉,觉得顾迹完全在胡闹,“我担心万一路上有耽搁,会迟到。” 就像上次篮球赛碰见了意外事件耽误了很长时间,还害得顾迹出来找他,差点影响比赛。 “迟到就迟到。”顾迹温声道:“我等你就是了,来不了就发消息。” 言从逾并没有被说服。 “也可以,你不愿意的话。”顾迹思索道:“下次跟你出来我就乱说时间了。” 他举了个例子,“像今天这种,我跟你说十二点到,但我还是按十一点半。” 小言喜欢提前到,以后就把约定时间说晚些。 这就没招了,小言同学被迫答应,“……好。” 两人朝着校门口走去,顾迹补充道:“你别想钻空,被我发现了就天天去守着你,反正我很闲。” 言从逾:“……” 哼。 学校门口的这家家常菜馆味道不错,又离学校很近,一到午饭晚饭的点放眼看过去全是学生。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店里上菜快,不需要等多久。 “……顾迹。” 菜刚上齐,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不速之客的声音。 这道熟悉的声线,顾迹一辈子都不会忘,勾起了刻在骨子深处的记忆,想起来隐隐有些生厌。 言从逾坐在顾迹对面,此时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人,脸色陡然一变。 顾迹没有回头。 林清然脚步顿了顿,然后朝这边走了过来,“顾迹,好久不见。” 随即他才瞥见言从逾,表情有瞬间的卡顿,转而自然道:“逾神你也在。”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但细数起来,距离分手也没多久。 顾迹这段时间很舒心,今天林清然出现在这里,他才发现自己许久没想起过这个人了。 他抬起眸,看向了林清然。 林清然和上次见面后有些变化,眉宇之间多了些憔悴。虽然只是些许不完美,但这对于林清然来说已经是罕见了。 对方从不以未修饰的状态的见人。 也许是因为上次的画作抄袭风波,也许是因为谭杨,对于林清然来说都不是好应付的。 顾迹的情绪平静:“有事?” 林清然迟了两秒,低头看着顾迹的脸?_[(,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恍惚,假如……他们还像以前一样。 他这段日子不太顺利,仿佛所有事情都在和他对着干一样,而身边的人,似乎也没法帮得上他。 人在艰难无助的时候,总想找个依靠,林清然为这些糟心事烦扰时,在深夜无眠的夜晚,猛然想到了顾迹。 他在想,如果顾迹还在的话,会不会一切都能好转。 “……你最近还好吗?”林清然的声音放轻了几分,自然得像他们只是久未见面的朋友。 “当然好。” 顾迹皱起眉,他不相信林清然只是单纯地来叙个旧。 正想着这件事,他面前的碗里忽然多了一片青菜,对面的言从逾放下了筷子,抿着唇看着他。 虽然小言没说话,但莫名地感觉委委屈屈的,像是在默默表示他的存在。 顾迹朝他无声笑了笑。 林清然在有些方面总是很敏感,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以及上次咖啡厅见面时隐隐就有预兆,“……你们是什么关系?” 两人同时瞧了他一眼。 “……”林清然停顿了片刻,觉得应该是他想多了,同性性取向哪那么普遍,况且据他的感觉,言从逾之前对他油盐不进,应该是直男。 “不好意思,没什么。”林清然收回了自己的话。 言从逾心里其实很复杂,他不知道顾迹会不会把他们的恋爱关系告诉别人,尤其那个人还是前任。 毕竟他们只是十五天的约定,并不能完全算是恋爱。 顾迹朝言从逾招了下手,示意他过来。 他看出言从逾从刚才开始便绷着唇线,情绪虽不显在脸上,但顾迹却能感受到他心情很别扭。 言从逾起身,从林清然身旁擦肩而过,坐到了顾迹旁边,轻轻地勾了下他的手。 林清然眼神震惊。 顾迹揽过他的肩膀,侧头在他唇角亲了一口,低低喊了声,带着哄的意味:“宝贝儿,待会去哪儿玩?” 林清然身形一晃,难以置信道:“你们……” 他似乎还不敢相信,或者是不愿相信。 “清然,你还没好吗?”旁边传来另一道温雅男声,在叫他过去。 林清然被这一声叫回神,仍久久未能平息,他深深地看了顾迹一眼,转身有些慌乱地离开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站在那里像一个小丑。 ……他不知道是该震惊顾迹有了新欢,还是因为那人是言从逾。 林清然回到门边的座位,依然有些魂不守舍。 男人问道:“清然?” “换家店吃吧。”林清然的感受难以言说,喝了口水后,强迫自己的视线不往那边看,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成这个结果。 …… 言从逾耳尖有点红,之前虽然亲密过,却是在没人的地方,这次不仅是在外面,更是在顾迹前任的面前。 顾迹只是贴了下就松开了,转为牵着他的手,笑道:“喜欢吃青菜?” 言从逾怔了下。 顾迹微抬下巴指向对面的那道青菜。 这家店菜的份量都不大,在刚才林清然过来和他说话的那几分钟内,那盘小青菜已经快被小言半吃半戳地霍霍完了,只剩下可怜的几片待在盘子里。 ——其中还有一片在他的碗里。 言从逾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顾迹和林清然之间在一起了多久,万一顾迹看到对方回心转意了怎么办? 即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言从逾觉得自己也很难接受。 言从逾承认一开始是有些心乱的,但顾迹的反应已然让他安下了心。他低低呼出一口气,“你跟他……” “我跟他没可能了,你不用担心。”顾迹看出言从逾在意什么,拍了拍他,“就算我们最后结束了,我跟他也走不到一块去。” 言从逾:……好晦气的假如。 “好了吃饭吧。”顾迹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不过刚才确是要问这个,小言,待会儿去哪儿玩?” “有事就宝贝儿亲爱的,没事就喊名字。”言从逾掀了掀眼皮,轻哼道。 他指名在说刚才顾迹叫他宝贝儿的时候,差点让言从逾心软成了一滩水。喊亲爱的时候,还是因为想套路他。 简直没有天理。! 第五十六章 顾迹也好笑,他说称呼的时候自己并没在意,想到什么顺口就说出来了,没想到言从逾会为这个斤斤计较。 “小言还不算爱称吗?”顾迹开玩笑道:“……那不然叫你脏脏包?” 言从逾不示弱,启唇道:“小咕叽。” 要说小时候的黑历史,顾迹可不比言从逾少。 但要细说来,脏脏包算是小顾迹给小言从逾取的小名,但咕叽的由来却是因为小言从逾的发音不太标准。 以及自我介绍想说的是言从逾,结果听到小顾迹耳朵里就变成了烟囱鱼。 “我挺想知道的。”顾迹问道:“你小时候发音是怎么回事?” 小言从逾的成绩很好,所有的题目都会做,但唯独汉字发音很差。 课本上的“鹅鹅鹅”,小言从逾读出来是“呢呢呢”。 “当时分不清楚这些发音的区别。”言从逾也很无奈,“但过了两年就能分清了。” 言从逾的妈妈有着望子成龙的严厉与迫切,所以从小就要求儿子处处做到第一。但对于小朋友来说,发音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纠正过来的,为此小言从逾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打,最终才得以改正。 顾迹有些遗憾,没有听到过小言从逾标准的一口软软音。 他撑着脑袋,毫无预兆地换了话题,“从逾?” “这个称呼你喜欢吗?” 言从逾其实并不介意顾迹叫他什么,总共就‘言从逾’三个字,叫也叫不出花来,“你叫我什么都行。” 只要是顾迹叫的话,叫什么他都喜欢。 顾迹爽快答应:“好的脏脏包。” 言从逾弯唇笑了笑。 * 学校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通知下来后,各学院和各社团展开了激烈的怂恿和撺掇,为了争得名次全然摒弃了良知,全部是拽一个不嫌少,争取一个宿舍拖家带口一起去的缺德心态。 傍晚。 学校运动场。 顾迹和言从逾正巧散步路过操场外时,瞥见了场内运动的许景因和程灼,正在练标枪。 程灼此时也看见了他们,用力挥了挥手。 操场的进出口就在他们旁边。 顾迹拉着言从逾,“走,去看看。” “好。”言从逾自然不会拒绝。 话音刚落,顾迹感受到对方挣了挣,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顾迹侧头看他,“?” 言从逾出声解释道:“被你室友看到了不太好。” “哪里不太好?”顾迹微顿,“你见不得人还是我见不得人?” 言从逾捂住他的嘴巴,低声嘱咐道:“他们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顾迹的声音因此有些模糊,微微挑眉道:“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想搞地下情?” 言从逾没说话,以为他们的关系不能公开,毕竟十五日之约说出去也不太 像话。 顾迹见他不说话,拉下言从逾的手,在他手心里轻轻亲了口,“那你说晚了,我已经告诉他们了。” 言从逾瞳孔微缩,“什么?” 顾迹没继续说下去,弯了弯唇,“你应该早点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言从逾的确没想过顾迹会公开,震惊之余,他迟疑问道:“……你真的和别人说了?” “只和室友说了。”顾迹偏头看他,像是简单地随口一问,“你一个人都没分享?” 言从逾何止没有分享,他甚至试图藏着不让任何人察觉一点踪迹。 他没敢说话,但带着些许心虚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好啊言小鱼。”顾迹把他揽了过来,玩闹地轻轻压了压,“我这么见不得人是吧。” 事实证明,顾迹的确可以把“言从逾”三个字叫出花来。 明知顾迹是在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言从逾却没法辩解。因为努力在藏着掖着的人的确是他。 不过令他欣喜的是,顾迹没有回避这段感情,还把他们的关系告诉了他最好的朋友。 言从逾也想把顾迹介绍给他的朋友。 可是他没有很亲密的朋友。 而家人……也许告诉他们并不是一件好事。 顾迹不知道言从逾静悄悄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我想带你去见我的小叔叔。” “……”顾迹被惊得差点平地绊倒,“谁?” ——见小叔,是什么走向? 言从逾顺势扶了他一把,“我小叔,他人很好。” 顾迹还没准备好,犹豫道:“你不是说他出国了吗?” 言从逾:“他过段时间会回来。”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在十五天结束前回来。 “顺便见个面可以,太正式的就不用了。”顾迹沉思道。 言从逾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去拉顾迹的手。 ……没拉到。 顾迹走在言从逾前面,慢条斯理道:“我刚刚想了想,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被室友看见了的确不太好。” 言从逾:“……” 他吃了老实的亏,全然不知道顾小迹完全不讲理。 在顾迹和朋友们坦白了和言从逾的关系后,这是几人第一次一起见面。 程灼好奇地看着他们走过来,用标枪的尾戳了戳旁边的许景因,“他们看起来好像没有变化?” 不是说谈恋爱的人周身都会洋溢着粉红色的暧昧氛围吗?他怎么没看出来区别? 许景因侧身躲开,“他们以前关系就不错。” 许景因现在在帮程灼为几天后的运动会做准备,班里面报名参加的人数不够,有几个项目空着,最后采用抽签制。 好巧不巧就抽到了程灼,还是完全不擅长的标枪。 能不能得分得奖暂且不提,但至少不能连动作 都不会。 顾迹走了过来,看了半天道:“……你们玩什么呢?哪吒闹海?” 程灼的红发配上标枪,再加上与生俱来的独特中二气质,实在惹人注目。 许景因简洁道:“一小时速成标枪。” “好难。”程灼苦脸,“顾哥你看我练得怎么样?” 说着,程灼呼出一口气,又检查了一遍鞋带,再把头发撩起免得遮挡视线,最后慎之又慎,才扔出了手里的标枪。 准备工作做了一箩筐,实际只有一秒钟。 顾迹不懂标枪,觉得程灼的动作还是酷的,比了个赞,“帅。” 程灼一夸就飘然,转头朝许景因肩膀上重重一拍,“好的许老师,我要出师了。” 许景因闭了闭眼,绝望道:“帅有个鬼用,我用脚踢都比你扔得远。” 别人扔出去的标枪像一柄剑,凌厉逼人。而程灼扔出去的标枪仿佛一截葱插在地里,摇摇欲晃。 动作上是装逼的,看成绩是丢脸的。 程灼眯起眼睛:“你在羞辱我吗?” “是的。”许景因不留情道:“需要我再明显一点吗?” 顾迹笑了下,转身和言从逾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运动场上现在大部分都是在为运动会训练。 “你参加了吗?”顾迹懒声问道。 言从逾向后靠了靠,摇头道:“我体弱。” “……” 顾迹眼里笑意加深。 小言即使算不上身强力壮的类型,那也绝对和体弱沾不上边,哪个体弱的能一次打两个体育生,最后还占了上风。 顾迹笑道:“那你平时可要多吃点。” 言从逾勾住顾迹身侧的手指,见他没有要甩开的意思,才攥在了手心里。 “你的项目在哪天?” 顾迹没有争名次的欲望,只报了个400米。 “应该是第一天上午。” 校运动会连续进行三天,他的项目第一天比完,后面就可以到处瞎玩。 言从逾心不在焉地摩挲他的指骨,等了片刻后才慢慢道:“我去给你加油。” 顾迹来了兴趣,“怎么加?” “……”还能怎么加? 言从逾沉默两秒,憋出几个字:“口头加油。” 顾迹:“……没了?” “啦啦队加油还跳舞呢。” “……我不会跳舞。”言从逾捏捏他的手,“我给你送水。” 顾迹也不继续逗他了,免得小言当真了,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开玩笑的,你能来就很好了。” 两人说着话,不由地就凑到了一起。 程灼余光瞥见,眼神发亮地挪到了许景因旁边,伸出的手蠢蠢欲动,“景因,让我捏你的脸。” 许景因给了他一巴掌,“你有毛病?” “你看他们。”程灼使了使眼色,“我当时就眼神好,这是 个好嫂子,你看他们相处多么亲密。” 许景因面无表情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你像个电灯泡。”许景因手动掰正了他的脑袋,“你偷看的别那么明显,会被发现的。” “好吧……”程灼叹了口气,忽然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偷看?” 许景因忽然停顿。 “你也好奇是不是!”程灼挂在许景因身上,压低声音道:“我觉得言同学真的靠谱,虽然我之前说过我们一辈子都单身,但这次我支持他们,说不定还能治愈顾哥之前的心理阴影。” 许景因比较谨慎,“再看看,不过目前来说是好的。” 这两人偷看的幅度虽然不太明显,但实在也算不上隐蔽。 顾迹一抬眸,那两人顿时躲躲闪闪地开始忙起来。他知道朋友们好奇,但他的确也没有被围观的爱好。 他低笑了声,拽着言从逾起身,“我们去买几瓶水。” 看着顾迹和言从逾离开的背影,程灼拱了下许景因,“都怪你被发现了,他们现在跑了吧。” 许景因啧道:“明明是你被发现了。” 程灼:“是你,你刚刚回头那么明显。” 许景因:“但你嗓门大。” 被拉着走出了运动场还没反应过来的言从逾:“……商店在那边。” “笨头鱼。”顾迹头也没转,“待会再买。” 言从逾:“……” 他现在要收回顾迹叫他什么都喜欢的那句话。! 第五十七章 运动会当天很快到来,运动场上圈出了比赛场地,别着号牌的运动员在场内热身,看台上的观众热情高涨。 开幕式简单结束后,400米项目的开始还在后面,顾迹和言从逾坐在看台靠后的位置,观众大多都在前排,周围没什么人。 比赛的是顾迹,紧张的是言从逾。 顾迹倒没什么感觉,该吃吃该喝喝,本身就不是专业的,最后跑成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 言从逾本来还是冷静的,但陆陆续续看见运动员因为各种原因受伤下场,眉头越皱越紧。 他听见顾迹喝水的声音,担尽了心:“你小口喝,免得肚子疼。” 顾迹咽下了嘴里的水,喉结上下滚了滚,随口道:“没事。” 他的身体素质没这么糟糕。 言从逾极其严肃,表示自己绝不是危言耸听,“那边比跳高的时候,有人还跳吐了,听说是吃太多了。” 别人看比赛,小言同学劲盯着人家伤者瞧。 “你没事做的话跟我说话吧。”顾迹托着他的下巴,让他面向着自己,温声道:“别胡思乱想。” 言从逾安静了两分钟,但到底闲不下来,过了会儿,不知道从哪儿拿过来一根吸管。 他明显还是放不下心来。 顾迹:“…………” “不必。”顾迹按下言从逾的手,“我小口喝。” 他不知道言从逾是不是故意的,但显然,让人积极接受一个意见的最快方法,是提出一个更糟糕的意见。 广播里开始提醒参加400米的运动员可以开始做入场准备。 “别紧张。”言从逾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又细致地整了整袖口,嘱咐道:“跑不了就放弃,不要逞强。” 顾迹怔了两秒,无奈道:“宝贝儿,我跑的是400米,不是4000米。” 正巧这时,一个扭伤脚的比赛选手被搀扶着经过他们旁边。 边上有人问道:“怎么了这是?严重吗?” “没事只是腿抽筋了,然后不小心和隔壁跑道上的兄弟撞了下。” 言从逾不自觉地拧起眉,开口要说什么。 顾迹捏住了他的嘴,眼疾手快地打断道:“绝对不会有事,我发誓。” “不然我回来就跟你姓。” 他生怕言从逾突然来一句,太危险了,要不你别比赛了。 关心则乱。这的确是言从逾能说出来的话。 言从逾拉下他的手,放在手里缓缓摩挲,温热的指尖搭在手腕上,最后把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他知道顾迹有能力,但心里总对他有一层需要保护的小咕叽滤镜。 言从逾呼出一口气,转而问道:“你热身了吗?我帮你捏捏腿。” “放心,我不会有事。” 400米只有一圈,加上准备的时间也只要几分钟就能比完一轮。 顾迹随手两下 揉乱了他的头发,发丝凌乱的小言多了些慵懒和可爱,头顶还竖起了两根呆毛。 言从逾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 “你把头发弄好我就回来了。”顾迹给他找了件事做,对于臭美小言来说,够让他安静一段时间了,说道:“在这等我就行,我先下去了。” 言从逾没反应过来,“什么头发?” “你照照镜子。” 言从逾看着顾迹离开,才拿起旁边的手机照了下,随后双眸难以置信地慢慢睁大。 坏咕叽。 比赛场地被隔栏围住,只有工作人员和别着号码牌的运动员可以进入。 为了保证安全和秩序,避免学生们迷路乱窜,待会顾迹从哪边出口离开运动场还不确定,索性就让言从逾在看台上等他。 简单热身时,顾迹在场内碰到了程灼。 程灼的比赛在之后,现在是溜过来看顾迹的。400米全程比赛不需要花多长时间,他及时回去并不会耽误自己的比赛。 “顾哥,我给你拍照。”程灼笑道:“加油哦。” 顾迹弯唇笑了笑。 400米比赛一组六个人。 顾迹随便选了一道。 碧蓝澄澈的天空下,阳光明媚,操场上一片空旷。 “兄弟,换个跑道呗。”边上走来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对这种长得像个小白脸似的男生颇为看不上眼,只会靠着副好皮囊勾二搭四,还来什么运动会。 他语气带着似有似无的讥刺道:“反正对你无所谓,也得不到名次吧。” 顾迹的确无所谓,如果对方态度好的商量他就换了,但对于这种人,偏偏他也没有礼貌。 顾迹掀起眼皮,“滚。” “你tm敬酒不吃吃罚酒。”黄毛一把撸起袖子,自以威风道:“信不信老子——” 黄毛狠话还没来得及吹完,就被一声很大嗓门的话音凶狠打断。 “傻逼黄毛鸡!”程灼本来站在跑道中间的草坪,又往前走了两步,沉着脸色扬声骂道:“说的就是你别看了,有本事别嘴上逼逼赖赖,恶心死了。” 不同于黄毛靠脏话垒起来的虚张声势,程灼骂起人来大有一种随时上来砍人的冲动。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但狠起来却让人感到意外。 顾迹都怔了几秒。 刚才黄毛的声音也只是正常说话的音量,想讥讽两句在顾迹面前找找平衡。但程灼骂的两句,彻底吸引了周边一圈人的注意力。 黄毛的气势顿时弱了一半,“怎么了,我说什么了?” 程灼直接两步跨上了跑道,把黄毛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你想干什么?!” “傻逼怂货。”程灼讥嘲水平百分百:“我又没动你,你抖什么?” 有些人完全不值得讲道理,就是欠骂。 黄毛骂不过程灼,又想挑软柿子捏,想嘲两句还要找帮手的小白脸,却 在和顾迹对上视线的瞬间,被对方毫无感情的眼神给震住,半天没说一句话。 顾迹也是头一次见到程灼战斗力这么强,刚想和他说两句话,余光中瞥见因为这边动静太大,有穿着红马甲工作服的人走了过来。 他拉了拉程灼,低声道:“你先走。” 虽然没涉及到打架斗殴的地步,但荣大对这方面很严格,平时不计较,但发生在运动会上就不一样了,免不了会被拉去批评一顿。 程灼待会还有比赛,这么一来要么耽误时间,要么影响心态。 我怕什么。?[(”程灼还不知道红马甲来了,以为是顾哥对他不自信,“晚上跟你讲我高中的光荣事件,这个鳖孙不是我的对手。” “工作人员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声。 黄毛变脸一流,冲到红马甲面前,先声告状道:“那个红头发的小子破坏比赛。” 黄毛觉得自己占理,就算是他先挑衅的,可他没动手也不能说明什么。但那个红毛小子根本不是这场的比赛选手,进入跑道区域就是违规。 程灼忍不住生气。 “怎么回事?”谢褚看向黄毛口里的红毛小子,却先瞥见了旁边的个高男生,“……咦,小顾?” 好巧不巧,谢褚正好是运动会的负责人之一。 他扫过几人身上的号牌,为了便于区分,不同的项目号牌的颜色不同。很明显顾迹和黄毛都是这场比赛的参赛选手,至于多出来的红毛,身上别的号牌是另一种颜色。 谢褚走到顾迹身边,以为这是一场黄毛与红毛的吵架,便打算询问靠谱的顾迹,“小顾你刚才看见事情经过了吗?” 黄毛要绝望了,“大哥你不要问他啊,他是帮凶。” 谢褚顿了顿,怀疑自己的耳朵,转头下意识问顾迹:“他说谁是帮凶?” 顾迹:“我。” “……” 谢褚往旁边退了两步,以示自己的中立立场,“怎么回事?” 黄毛先发制人,“还不明显吗,这个红毛根本不是这边比赛的,他故意过来闹事。” 程灼耐不住了,“你个傻逼。” 黄毛回头对喷:“你才是傻逼。” “停停停。”谢褚头大,“他骂人我知道了,那帮凶干什么了?” 黄毛一卡壳,那人好像的确没做什么,顶多睨了他几眼,但他总不能说因为那人瞪他。 “他也骂人了。”黄毛梗着脖子道。 “哈?”谢褚稀罕地看了顾迹一眼,才问道:“他骂你什么了?” 黄毛:“他也骂我傻逼。” 程灼小声:“你可不就是傻逼吗?” 谢褚要受不了了,二句话里两句不离傻逼,幸好旁边没有老师。 而且,他是不太觉得顾迹嘴里能说出“傻逼”这种话。 “停。”口头争执顶多教育两句,不会有什么严格处分,谢褚道:“谁先动手……动嘴的?” 黄 毛立即指程灼,“他!” 程灼翻了个白眼。 谢褚又问了旁边的其他选手,因为刚开始动静并不大,所以基本上没人知道因果。 此时,二赛道的男生忽然开口,黄头发的。?_[(” 黄毛已经不镇定了,激动道:“你凭什么说我!你有什么证据?” 二赛道男生没理他,只在指认完人后就站到了一边。 “……证据?”程灼忽然嘟囔了两句,他想起什么,跑去捡起了旁边丢在草坪上的手机,录像功能仍在继续。 顾迹微顿,“你录像了?” “我刚才想录你的起跑过程。”程灼瞟了一眼旁边惶恐的黄毛。 这段录像前后都录了很多没用的东西,但中间黄毛的一段主动挑衅拍得清清楚楚。 “……” 小吵小闹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事,但这种故意寻衅就没那么简单了。 谢褚心中已经明了,道:“先比赛吧。” 他表情很差地看向黄毛,“你,比完赛来找我。” 黄毛表情彻底灰了下来,站到了最外圈的跑道。 他恨恨地想,到时候比赛的时候,他要让那个小白脸知道谁才是厉害的。 比赛令响。 黄毛跑道在外圈,本来领先在最前面,但随着弯道拐弯,所有人都超过了他。 所有! …… 顾迹稳在第二的位置,第一是刚才帮忙说话的二赛道男生,隔着一段距离。 对方不仅速度很快,动作也很标准,像是体育系的学生。 最后过了终点,顾迹仍然是第二,站在原地歇了口气,等裁判录完成绩后,便转身向看台走去。 黄毛佩服强者,刚才语出不逊也是以为顾迹是弱鸡,犹豫着想上前道个歉。 结果对方头也没回就走了。 …… 400米虽然算不上长,但全程都不能减速,一圈跑下来还是很累。 顾迹的呼吸还有些急促,额发被汗水微微打湿,风吹在身上都是热的。 场内场外都有专门送水的同学,但他摇摇头都没要。 小言说给要他送水。 回到看台刚才坐的位置,随身物品还放在边上,但那么大的一个言小鱼不见了。 顾迹坐着休息,打算先等一会儿,心猜臭美鱼应该去卫生间照镜子理头发了。 今天阳光很好,气温也比前两天要暖和一点。明媚的阳光照得刺眼,顾迹闭了闭眼,因为刚才的运动,脖颈上出了一层薄汗。 看台上说话声走动声不停,嘈杂的声音在耳畔喧闹,因此顾迹忽略了背后传来的轻微脚步声。 下一刻,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顾迹下意识回头,却不期然地擦过了对方的唇角,引起一阵陌生的痒意。 言从逾轻轻扶着顾迹的侧脸,并没有离开,而是凑近贴近了这个吻,轻轻抿住了他的唇瓣。 灼热的呼吸交融,像是传到了心底,带来震颤的酥麻感。 顾迹还没来得及喝水,唇畔带着些许干涩,又被一点一点舔得湿润,浅色的唇渐渐嫣红。 声音像是要在唇间融化,言从逾低声问道:“小咕叽,你怎么总是被人欺负?”! 第五十八章 头顶的挡板遮去了部分刺眼的阳光,斜落下来的光线打在两人的脸上,显出细细碎碎的光影。顾迹垂眸撞进言从逾的视线,心跳冷不丁地漏了半拍。 看台的后方虽然人少,但也不是没人会经过。 顾迹微微向后错开些距离,“我哪有被欺负?” 他顿了下,“而且为什么说总是?” 言从逾跨到了前面座椅坐下,“我都看见了。” “你说那个黄毛?”顾迹揉了揉他的脑袋,解释道:“我没被他欺负。” 像这种只会嘴上嚣张的,顾迹还不会放在心上。 言从逾牵着顾迹的手,不经心地捏了几下,他知道实际上没发生什么,但还是心里不太舒服,“……” 顾迹看出了言从逾的不高兴。 他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小言的脸,温声问道:“要是你碰见个不讲理的神经病,怎么办?” 顾迹想告诉言从逾的是没必要和这种人置气,不划算。 言从逾:“不理他。” “这不是知道吗?”顾迹笑了下,“那要是我碰见个不讲理的,你怎么办?” 言从逾倏地沉默。 顾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既然问出这个问题就已经有心理准备,“随便说,怎么想就怎么说。” 言从逾指尖紧了紧,“我想打他。” 顾迹:“……” 小言应该没有暴力倾向吧。 “小言,做人要冷静。”顾迹耐心道:“不能打打杀杀的。” “但他要欺负你。”言从逾皱眉。 顾迹怀疑自己在言从逾心中到底有多弱,怎么谁都会欺负他? “偶尔遇见几个神经病很正常,那不叫欺负。”顾迹摊开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而且,我哪有总被欺负?” “上次篮球赛,就有两个混蛋。”言从逾思及之前的事,眸中划过一丝烦躁。 顾迹已经没在意那件事了,更何况那两人已经被小言收拾了一顿,无奈道:“那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言从逾偏头看着他,瞳孔在阳光下带着浅浅的茶棕色,微哑声道:“还有小时候,你也受欺负。” 小时候…… 顾迹记得这件事,但他没想到言从逾也没忘掉这些。 他小时候因为总是转校又不合群的缘故,当时跟班里的一个小胖子关系不太好。在一年级小朋友里,谁都没有打架技巧和经验,因此小胖子凭借自己的体重打遍天下无敌手。 当时因为什么矛盾已经不记得了,但总不过是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体育课的时候,小胖子一下子把小顾迹推倒在地上,他下意识用手撑住地面,于是手心在地上擦破了皮。 最后小胖子被老师严厉教育并叫家长惩罚,小顾迹被另外一位老师带去清理伤口。 伤口并不严重,但擦伤带来密密麻麻的痛感却不好受。 放学之后,小顾迹和小言从逾照常在有秋千的院子里见面。 小言从逾先注意到小顾迹写作业的姿势很别扭,挨过去挤着他,咕叽,尼的手怎么了? ?本作者暮雨雨提醒您最全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尽在[],域名[( 小顾迹放下笔,把手心里的伤口给他看,抽了抽鼻子,“好疼……” 所以小鱼今天能不能多帮他写一点作业呀? 小顾迹的心思还没说口,就被小言从逾捧住了手,伤口上涂了碘伏,看起来有些吓人,小言从逾却不怕,小心地吹了吹,“尼摔倒了吗?” 小顾迹小声说:“有人推我,我推不动他。” 小言从逾抬起头,好生气:“是谁?我帮尼一起去打他。” 小顾迹看了看他和小鱼的小身板,两个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班里的小胖子,连忙摇摇头,“不行,他力气好大……” “我加上小鱼,也打不过他。” 小言从逾看起来有些失落,低头继续给小顾迹吹手。 一滴滚烫的泪滴落到手心里,潮湿灼热,小顾迹愣住,摸了摸小言从逾的脸,“……小鱼你别哭呀,我只有一点点疼。” 小言从逾低落道:“我保护不了咕叽。” “长大了就厉害了。”小顾迹捧着他的脸,一用力把小言从逾挤成了嘟嘟嘴,“你要多吃饭,就能打过他了。” 小言从逾红着眼眶,重重地点了下头。 “小鱼……”小顾迹在不想写作业上是有一套的,挨着小言从逾蹭蹭,软软请求道:“你帮我写语文作业好不好?” 小言从逾擦擦眼泪,“咕叽的小手要休息,我都帮尼写完。” …… 言从逾把顾迹的手翻来看了看,皮肤光滑细腻,小时候的伤口早已消失,没留一点痕迹。 等后来长大,言从逾去学打架的原因也是后悔小时候没有能力保护小咕叽。 当时小言从逾用了很多种办法想变得厉害,还听了小咕叽说要多吃饭,但过了一年,他才知道多吃饭并不能变得厉害,只能变得更胖。 “要是让我遇到那个小胖子。”言从逾语气淡淡道:“我非还回去。” 顾迹曾经开玩笑的说过自己记仇,但现在看来,小气且记仇的明显是对面这位。 连七八岁时小孩的事情都能记到现在。 “你怎么这么记仇啊。”顾迹笑着戳了戳言从逾的心口,“心眼这么小。” 言从逾没反驳,他的心眼就是很小,小到只有跟顾迹有关的事情他就放不下。 顾迹本来想开玩笑缓解两句,却蓦然想到了前世,他在医院疗养的那段时间,毁容加残疾,脾气也阴晴不定。刚开始碰上言从逾,也没什么好态度。 连看他只是手擦破皮都会哭的言从逾,在看到如此狼狈不堪的他时,又是怎么想的呢? 顾迹不忍细思。 他的声音一哑,忽然就笑不出来了,只勉强扯了扯唇。 言从逾觉察到他的情绪变化,以为他嫌自己 太记仇,一时生出无措来,迟疑退了半步,“……那我不计较小胖子了?” 顾迹攥着言从逾的手把他拉近了,侧头附在他的耳畔,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廓,低声承诺道:……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你担心。 ?暮雨雨的作品《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身上的疼痛是看得见,可以医治和康复。可对于心疼来说,每每想起来便都是一次心理上的凌迟,并不好受。 小心眼就小心眼,顾迹会争取不再做让言从逾担心的事情。 微低的声音落在耳里,却震在了心里,言从逾喉结发紧,没忍住转过头在顾迹的脸上亲了下。 “你在听我说话吗?”顾迹拉开点距离,耳尖有不易察觉地泛红,“……你怎么这么腻乎?” “不腻乎。”言从逾轻轻抿了抿唇,“喜欢你。” 因为太喜欢了,才总是忍不住。 顾迹的耳朵更红了,阳光照在身上,像是热得发烫。 他紧急转了个话题,“——程灼的比赛好像快开始了,我们去看看。” “好。”言从逾起身。 标枪的场地在另一边,他们往那边走去,正当顾迹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的时候,言从逾忽然伸手轻捏了下他的耳垂,声音里带着戏谑的笑意:“好烫。” 顾迹脸上陡然升温,耳尖更是红得能滴血。 下一秒,他三两步跨过看台座椅,留给言从逾一个远去的背影。 言从逾还没反应过来,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细腻的触感。 ——看来不能轻易逗,人跑了就什么都没了。 只不过顾迹的步子并不快,言从逾又很快把人追了回来。 标枪比赛才刚刚开始。 许景因来得早,给他们占了个前排的好位置。 顾迹坐下后,问道:“怎么样?” “刚才有几个选手试了试。”许景因的表情一言难尽,“很离谱。” 他刚开始还担心程灼会丢脸,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 作为一个冷门的项目,参赛选手里没几个专业的,一大半几乎都是被迫顶上的,水平全都半斤八两。有的连基础动作都不会,有的甚至没摸过标枪,整一个外行。 这样一看,速成了几天的程灼在里面还算优秀。 程灼看见他们,跳起来招招手,“记得给我拍照,拍帅一点哦!” 他们欣然答应。 在一众外行的衬托下,程灼最后拿了个第三。 程灼自己都呆滞,“……真的假的?” 裁判好笑道:“这有什么假的。” 录完成绩后,程灼兴奋地跑过来,说要看他掷标枪的帅气照片。 三人缄口不言。 动态姿势是帅的没错,但不知为什么,用手机抓拍出来的动作,滑稽中透露着一丝疯癫。 最后他们才想起来录像,但这时候程灼已经投掷结束,最后只录到了一段标枪起飞又掉落的视频。 程灼催促,“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许景因和顾迹全都沉默,最后是言从逾没耐得住程灼的啰嗦,把自己拍的照片点了出来。 “…………” “…………” 顾迹刚才瞟了一眼,言从逾拍得跟他们效果差不多,投掷标枪的过程比他们想象中要快,他们又离得远,拍出来的效果……不好说。 许景因先开口安慰道:“不好看没事,待会场地空下来了,我们给你再重拍一组。” 顾迹点点头,“想拍多少拍多少。” “这些照片…谁说不好看?”程灼划着看了几张,乐滋滋道:“我喜欢啊,言同学待会把这些发给我。” 许景因拿出自己拍出的照片,迟疑道:“可是人影都糊了。” “这张…还看不清脸。” “不碍事嘛,那这也是我。我这么显眼的头发一眼就认出来了。”程灼挨个看了三个人的照片,表示自己很满意,“你们又不是专业的,能拍成这样很不错了。” 运动会这几天都不用上课,该比完的项目结束,接下来的时间都可以自己安排。 晚上,顾迹几人一起出去吃了顿饭,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开了小包厢,吃的是简单的家常菜。 程灼真的很感动,跟旁边的许景因悄悄话唧歪道:“我就说言同学很好,而且肯定没在顾哥面前说我们坏话。” “之前顾哥跟那人在一起的时候,咱们哪还能像这样一起吃饭啊。”他吐槽道:“还就会摆张臭脸,跟我们欠他似的。” 许景因也再赞成不过了,之前小顾总是要陪林清然,自然跟他们相处次数就少了,再加上林清然讨厌他们,更别提一起吃饭的事情了。这些还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些事情,更过分的现在想起来都能怄死。 “别说乱七八糟的人了。”许景因道:“现在都好了。” 在许景因和程灼说悄悄话的时候,言从逾也拉着顾迹小声咬耳朵。 言从逾从桌底拉住顾迹的尾指,靠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商量道:“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第五十九章 顾迹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低声道:“还有人呢。” 景因和橙子还坐在对面,小言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待会你就回去了。”言从逾哪能不知道,待会吃完饭他们就回学校了,路上就更没机会说了。 他轻轻捏住顾迹的指尖,“好不好嘛?” “……”顾迹眸中的情绪松动两分。 言从逾见状,补充了几句:“你知道的,我们宿舍只有我一个人。” “我天天晚上只能一个人睡觉。” 顾迹知道言从逾说的是事实。 那么大的宿舍,那么小的言从逾。 他只犹豫片刻,便点了下头,“那今天我去宿舍陪你。” 言从逾滞了瞬,这和他预料得不太一样。都出学校了怎么还住宿舍? 虽然宿舍的床很小,他们可以挤在一起睡。但宿舍的条件到底不太好,尤其他的宿舍空空,床褥也不够软,总之不算个舒服的地方。 “不去宿舍。”言从逾轻声问道,“去我家好不好?” 顾迹怔了下,“……去你家?” 言从逾的性格不太会求人,比起单纯的请求,他更习惯拿条件诱惑,提出让对方动心的原因。 他低声道:“我给你买了几套新睡衣。” 上次顾迹过夜穿的是他的睡衣,好在睡衣总体偏宽松,穿着也算合身。 但那天过后,言从逾还是给顾迹准备了新睡衣,还把能用上的东西都备了双份,为的就是这一天。 顾迹反应了几秒,“……” 言从逾见顾迹不动心,继续道:“家里的床很软很大,比宿舍的床睡得舒服。” 顾迹仍旧没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 言从逾实在编不下去了,新睡衣和柔软的大床都打动不了顾迹,他也想不出来其它优点了。 他腾地起身,攥着顾迹的手腕拽了拽,顾迹没有防备也没打算防备,被他拉着出了门。 “……”程灼眼睁睁看着顾哥被言同学拽走,“怎么回事?他们吵架了?” 许景因也愣了两秒,“没有吧,刚刚还好好的。” “是不是听见我们说话了?不对——那不应该让我们滚吗,他们出去干嘛?” 许景因不太担心他们之间会有矛盾,两个人都是情绪稳定的类型,有问题都能好好说。 包厢外,走廊尽头阳台的角落。 晚风微凉,吹拂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冷意,楼下传来模糊的车流声。 言从逾把顾迹堵在墙边,夜色掩盖了泛红的耳畔,刚才的诱惑都不管用,索性破罐子破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就想和你亲密一点,我们白天也待不了多久,你早上还总是睡懒觉,有时候还要睡午觉,时间更短了……” 最开始的语气像是放狠话,结果自己越说越虚,渐渐失了底气。 顾迹等着言从逾说完,揽住他的脖颈向前 压了压,慢条斯理道:“我又没说不行。” “……”言从逾略微怔愣。 顾迹贴近他,声线温柔了几分,“我答应了。” 言从逾耳尖红到了脖颈,微微侧过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刚才一股脑说了那么多,却没想到对方压根没有拒绝他。 “我不是嫌你睡懒觉。”言从逾不确定自己刚才的语气怎么样,拉着他的手解释道:“只是——” 顾迹抬手抵住他的唇,“没事。” “我没注意到这些。”顾迹只有过一段失败的恋爱,他并不是一个完美的恋人,拨了拨言从逾的额发,“你说了我就知道了。” 可能是两人在一起时间不久的缘故,顾迹和言从逾相处时,经常表现得像是亲近的朋友而不是恋人。他也早已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改变,便一直在迟疑。 但现在既然这种犹豫让言从逾感到了不安,那他会学着去一点点纠正。 对方如此善解人意,显得言从逾刚才像在无理取闹。 言从逾往后退了半步,没再形成刚才逼迫的姿势,眼睫半垂落,“我有点冲动了。” 顾迹托起他的下颌,指尖摩挲在柔软的唇畔上,低头亲了一下。 “冲动就冲动。”声音像是带着潮湿的热意,“我也很喜欢。” 饭刚才也吃的差不多了,顾迹顺路到前台结了个账,便和言从逾走了。 走到一半,顾迹想起来是不是忘了什么,脚步一顿,“景因和橙子呢?” 言从逾也顿住,“……他们?” 现在返回去也不现实,顾迹给他们发了消息,说明了相关情况,让他们先回去不用等他了。 此时此刻,包厢里等待良久才收到消息的许景因和程灼:“……” 程灼震惊道:“他把我们忘了?我们两个大活人,听听,这是人话吗?” 许景因沉默片刻:“……我有预感,这虽然是第一次,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 顾迹这一次来言从逾的家,玫瑰花都已经不在了,恢复了房间本来的样子,带着简约的美感。 言从逾心情愉悦,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顾迹待在自己可见的范围内,就已经很满意。 “你的腿酸不酸?”言从逾问道:“我帮你捏捏。” 顾迹坐在沙发上,拉住言从逾的手微微用力,把人拽进了怀里,“不用,给我抱抱。” 言从逾愣了下,顾迹其实很少表达像这样主动的亲热。 顾迹的手随意搭在言从逾的腰上,隔着一层衣服的布料,底下是柔韧的腰身。 言从逾感受到了一阵陌生的痒意,略微有些不自在,往顾迹怀里靠了靠。 顾迹以为言从逾在撒娇,单手捏住他的脸,在他唇上贴了下,笑着道:“小鱼…” 言从逾垂着眸,搂住顾迹的脖颈,倏地回吻过去,不同于方才蜻蜓点水似的一亲,吻带着温热的湿意。 他温柔地撬开了对方的牙关,不动声色地纠缠住柔软的舌尖。 有些事情,可以无师自通。 言从逾本能地想和顾迹亲近,于是连吻也带着缠绵与炙热,仿佛要融化一般。 顾迹有些喘不上来气,捏着他的后颈将他扯开了些,偏头缓了会儿。 言从逾抿住了顾迹的耳尖,放在牙尖轻轻磨了磨,清冽模糊的声音传进耳畔,“……宝宝。” …… 腻歪的抱了一会儿后,顾迹冷静下来先去洗澡。 言从逾嘴上说着给他准备了几套睡衣,实际上却是一整个柜子的衣服,甚至包含了各个季节。 言小鱼之心,昭然若揭。 上次过夜时言从逾心里还有不确定,多余地准备了两床被子,这次他狠狠地吸取了教训。 顾迹洗完澡出来,吹干头发后便先上了床,准备暖着被子等着言从逾。 没想到没等到言从逾,却先等来了困意。 今天上午有比赛,他起得早,中午也没休息。现在躺在温暖蓬松的被子里,顾迹实在扛不住,在不知道言从逾什么时候能洗完的前提下,他打算先眯一会儿。 言从逾出来后见他睡着了,捻了捻被子的边角,去客厅吹干了头发才回来。 被子很大,床也很大。 但言从逾想挤着顾迹睡。 顾迹本来就只是浅眯,在察觉到手被挪动的时候,慢慢睁开了眼,还有些意识恍惚。 “吵醒你了?”言从逾轻轻拍了拍他。 “没有,在等你。”顾迹伸手把言从逾揽进了怀里,侧身搂着他的腰身,“睡吧。” 顾迹身上有和他一样的沐浴露味道,明明是一样的味道,可在顾迹身上却格外好闻。 如此近的距离,周身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呼出的气息。黑暗之中,言从逾看着对方的睡颜,有一种安心感。 喜欢的人近在咫尺,言从逾酝酿了许久没有丝毫睡意。 顾迹的手搂在他的腰上,察觉到小言没睡着,轻轻按了两下。 “……怎么?” 秋天虽冷,可室内仍然温暖。现在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旁边还睡着顾迹,言从逾本来就有些心里燥热。 这下被顾迹不经意揉了两下,心里的燥热慢慢演变成身体的燥热。 “……” “…………” 两人此时是面对面,顾迹又是半抱着言从逾,中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灼热的体温相接。 这就导致了一点点的身体变化都很明显。 顾迹手上动作一僵,悄无声息地把手收了回来,低声道:“……你去浴室处理一下?” 言从逾喉结发紧,他不想。 他慢慢伸手拉住顾迹的手腕,声线里带着微微压抑的哑意,“帮我摸摸。” 顾迹一时没说话。 言从逾微微直起身来,扣住试图想要逃避的顾迹,“……哥哥,我对你有欲望。” 他垂下眸子,声音带着低微的祈求,“好吗?” “踩踩也行。” …… …… 次日清早,阳光熹微。 光线透过窗帘洒进卧室,带来些许照明的亮度。 “叮叮叮叮铃铃铃铃——” “砰砰砰砰砰砰砰——” 门铃声夹杂着敲门声,成为吵醒顾迹的第一阵声响。 他睡意朦胧的睁开眼,一脸茫然地看了会儿天花板,才意识到是有人在敲门。 敲门声始终未停。 顾迹睡不着了,想着再敲下去言从逾肯定也会被吵醒,干脆披了件衣服起身,下床时,顺便把言从逾身上的被子盖紧了,房门也关好。 他通过客厅,来到了玄关口,拉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戴着墨镜的高个男人,在和顾迹对上视线后明显一顿后,又后退两步,再次确认了一遍门牌号。 “——你谁?” 顾迹懒懒打了个哈欠,睡意还没完全消去,“你谁?” 男人又看了一遍门牌号,反复确定自己没找错的可能,目光又落到开门男生身上的睡衣上,试探性地问了句:“……侄子?” 几年不见,他的小侄子怎么变化这么大?! 第六十章(二合一) “侄……”顾迹倏地反应过来,困意消失了大半,“什么?” ——侄子? 他很少听言从逾提起他的家人,只知道他有一个严厉的妈妈,和一个在国外的小叔。 而眼前的这位…… 虽然言从逾曾经说过想让他们见面的事情,顾迹也有个预料。但谁也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门口的男人疑惑小侄子为什么不理他,单手挑下了墨镜,“……从逾?” 连名字都叫出来了,这下可以确定了。 顾迹滞了两秒,松开了门把手,“……您先进来。” 男人走进客厅,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一回头,突然发现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疑惑道:“人呢?” 顾迹把人请进来后,便飞快地冲回了卧室并且反锁上门。 “小言小言小言小言。”顾迹嘴上念念叨叨,一把掀开了被子,用力摇了摇床上的言从逾,强制开机:“快起床快起床。” 言从逾朦朦胧胧睁开眼,目光茫然地呆了瞬,被子飞走的一瞬间,一股冷意袭遍全身,他下意识扯住被子角,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冻死。 顾迹看着像很着急。 言从逾虽然不明所以,但被顾迹带动得也慌张起来,左看右看,“怎么了,着火了?” 顾迹把言从逾捞起来坐着,三两下理了理皱巴巴的睡衣,又给他拍了两下头发,“你小叔来了。” 言从逾:“……” 他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言从逾早知道小叔会在这几天回国,也知道他的住处,会来找他倒也不算意外。 他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你跟他见面了?” 顾迹从衣柜里翻了一套言从逾的日常衣服,递给他,“你快点,他在外面等。” 言从逾没理衣服,拉住顾迹的手捏了捏,“不急,让他等一会儿。” “很急。”顾迹低眸看着他,催促道:“再慢点我就成他侄子了。” “……”言从逾没反应过来,“???” 顾迹顿了顿,不好解释是怎么回事,“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言从逾一头雾水,正准备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顾迹想起什么,临时问道:“……你的小叔,我怎么称呼?” 言从逾直白道:“他叫言回。” “……我直接叫名字,可以吗?”顾迹怀疑道。 言从逾才知道顾迹的意思,走过去贴了贴他,靠在他的耳畔道:“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叫小叔。不愿意的话,叫名字也行。” 顾迹是他喜欢的人,小叔是他重要的家人,如果可以的话,言从逾希望他们也能相处得好。 …… 言从逾推开卧室的门,瞥见沙发上的熟悉身影,喊了声,“小叔。” “你刚刚跑哪儿去了——”言回坐在沙发上,闻声转过头,表情 愣了下,“你谁?” 言从逾:“……?” “你回国没带眼睛回来?”言从逾的声线清冽,像一盆冰块泼回了出去,“我能是谁?” “你是从逾。”言回揉了揉眉心,面前的人声音很熟悉,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没到老眼昏花的年龄,“……那刚刚开门的是你吗?” 言从逾没说话。 顾迹从卧室走出,“开门的是我。” 言回又转头,几秒钟后,终于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的小侄子一直没什么要好的朋友,更不会带人到家里。所以言回一开始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兜来转去,原来是这么大个乌龙。 顾迹坐到了言从逾旁边。 “你是从逾的朋友吧。” 言回摘下墨镜后,气质多了几分随和,细看眉眼能看出一分和言从逾的相似,笑着看向顾迹。 顾迹迟疑一秒,礼貌道:“我是从逾的同学。” 他不知道这位小叔对同性恋爱的接纳度,以防万一,还是选择了保守的回答,至少不会出错。 顾迹话音刚落,放在腿上的手就被言从逾重重捏了下。 “同学也不错。”言回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住一起也互相有个伴。” 言回以为这两人类似于合租室友的关系,但不管是什么,看到小侄子有了可以说话的朋友,他都挺欣慰的。 “不是同学。”言从逾忍不下去了,他人还在这的时候顾迹都说是同学,等万一哪天他不在场,说不定两人就成了陌生人。 他攥住顾迹的手,平静道:“是男朋友。” 顾迹用另一只手挡住了眼睛:“……” 小言是属虎的吧。 “………………” 言回:“!!!!!!!!!!!!!!” 他腾地站起,在深深地看了眼他们后,一句话没说径直走向了阳台,冷瑟的秋风下背影有些寂寥。 顾迹担心道:“他没事吗?” 言从逾对言回再了解不过,这已经算他正常的表现了,“他没事。” “但是你,为什么说和我只是同学?”言从逾小心眼,斤斤计较道。 顾迹耐心问道:“你小叔知道你喜欢男人吗?” 言从逾摇摇头,“我要给他个惊喜。” “你确定是惊喜吗?我感觉你要把他气死了。”顾迹幅度很小地指了下阳台,“你要不去看看,我怕他会跳下去。” “不会。”言从逾语气笃定。 半晌后,或许是清早的秋风实在太萧瑟,也或者是言回终于想通了,回到了客厅。 言回走到了顾迹面前,满脸的表情写着复杂。 顾迹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言从逾。 ——小言你说句话啊。 言从逾没能成功理解到顾迹的意思,反过来捏了捏他的手。 言回酝酿了许久,终于开口了,视线落在顾迹身上 :“我今天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 他解下手腕上的一串玉珠子?,“你把这个拿着吧。” 顾迹完全没反应过来,“……啊?” 这串玉珠子色泽润滑,一看就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这看着像是对方很珍贵的东西。 “等下次叔再给你带点好的。”言回亲切道:“在这住着没什么不习惯吧,从逾平时有没有欺负你?” 顾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小叔会是这个反应,迟疑几秒,“……没有。” “那就好,从逾要是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言回睨了一眼,“你就告诉我,小叔来教训他。” 言从逾:“……” 顾迹还有些发怔,没从中反应过来。 “对了。”言回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正事,看向了言从逾,“我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你妈妈也要回来了。” 屋内的气氛倏地沉静下来,言从逾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去。 顾迹不清楚其中的事情,只是有些担心,“小言?” “没什么。”言从逾再听到“妈妈”这个称呼,还是难免会被影响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什么时候?” “可能这个月,可能下个月。”言回道:“我知道具体时间会提前告诉你的。” “但你也知道,她回来的第一件事肯定会来找你,我的通知可能来不及,所以你也做好准备。” 这是个涉及家人的话题,但却异常沉重和压抑。 半晌后,言从逾说道:“我知道了。” “你妈她性子轴,谁说都没用。要是可以的话,你还是顺着她吧。”言回叹了口气道。 他何尝不知道言从逾也是个倔的,一个控制欲高,一个不想被控制,两人每次见面的结果都不欢而散。但毕竟是母子,闹得太僵总归不好。 理是这么说,但言回心里也说不出来的堵,小侄子从小时候开始,就被要求事事完美,别家小孩到处玩,他家小侄子只能被锁在房间里。 甚至只要哪里做得不好,挨骂挨打都已经家常便饭。 言从逾沉默。 言回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要是说话都能听进去的话,那哪还有什么矛盾。 “好了,说了你有个准备就行。”言回宽慰道:“我先回老房子看看,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好好的。” 言回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只有放在茶几上的羊脂玉手串还在,代表他来过的痕迹。 顾迹戳了戳言从逾的脸蛋,戳出个小窝,“别不开心了,刚刚起来得急,再回去睡一觉?” 他不太会哄人。 但顾迹觉得凡事睡一觉过去,都会好的。 言从逾偏了偏头,把顾迹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我和我妈妈的关系不太…和睦。” 他想了想,还是用了这个词。 顾迹从刚才他们交谈的三言两语中听出个大概,虽然好奇,但他没有主动问下去,因为不想让言从逾再过一遍不 好的回忆。 他再熟悉不过这种感觉。 ?想看暮雨雨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吗?请记住[]的域名[( 但言从逾却主动说了出来。 “我小时候可能跟你说过,我妈妈不准我出门。”言从逾很少向别人倾诉自己的事情,但他想把这些事情告诉顾迹。 “她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她不是不准我有朋友,只是不允许我私自交朋友。” 他伸手揉了揉顾迹的脸,“但我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跟你玩。” 小言从逾的每一个朋友,都是被妈妈亲自挑选过的“好孩子”。要聪明要懂事要成绩优异,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要求。 “所以我只能偷偷跑出来找你,因为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跟着我。” 而小咕叽,并不符合他妈妈挑选朋友的任何一个标准。要是被发现了,以后一定会严厉看管他,打骂还是小事,重要的是不会再让他偷跑出来的机会。 那他就见不到小咕叽了。 不过这种管控没持续多久,随着言从逾长大,他妈妈再想控制他也是有心无力,后来又因为工作需要到国外发展,父母商议后,高中那几年便把他暂时托付给了小叔。 言回对兄嫂管孩子的方法早就有异议,但毕竟不是他的崽,他没有话语权。所以他带从逾的几年,可以全权负责侄子的生活,便想尽力弥补他童年所有的遗憾。 可已经迟了,十几岁的言从逾性格已经养成,冷淡,不会与人亲近。 言回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小侄子能够接纳他。也是如此,言回今天在看到侄子有亲近的朋友时,喜悦和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 言从逾叙说这一切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讲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顾迹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密密麻麻地泛起心疼。 “……” 顾迹搭着言从逾的肩膀,微微侧过脸,用自己的脸颊对着他。 言从逾一怔,指间轻轻点了点顾迹的脸,“怎么了?” 手指的触感柔软细腻,白白软软。 “给你咬一口。”顾迹低声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言从逾,但想让他开心一点。 言从逾微顿。 说实话,那些过去的事言从逾已经没放在心上了,小时候他没法决定自己能做什么,但现在已经不同,即使是父母也没法再干涉他。 说出这些事情言从逾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得到顾迹的安慰确是意外之喜。 他抬手捏住顾迹下颌,微微用了点力,无声靠近道:“我真咬了?” 顾迹眼睫颤了下,“……好。” 他还是有点怕,这种未知最让人紧张。 言从逾不会伤害顾迹。 温热的唇轻软地贴上了脸颊,他张开嘴含住了顾迹脸上的软肉,克制地避开了尖牙,只是轻微地吮了吮。 顾迹能感觉到潮湿的灼热,但预想之中的刺痛没有到来,言从逾就已经撤开了,眼带笑意地看着他。 顾迹摸了下自己的脸,“……好了?” 言从逾忍着笑,心想要一次一次慢慢来,这次让顾迹接受了才能有下次:嗯。 ?暮雨雨提醒您《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顾迹有些意外,他先前总是拒绝言从逾的原因是担心他会没轻没重,他不想脸上顶着个牙印出门。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似乎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你有开心一点吗?”顾迹问道。 言从逾点了点头。 事实上,在顾迹一开始想要关心他时,他的心情就已经满是愉悦。 顾迹倾身贴了贴他的唇,“呆鱼宝。” “……”言从逾小声道:“你能不能不要叫奇怪的名字。” 他已经无力去想顾迹到底叫过他多少种称呼了,从一开始他能反应过来,到现在还得迟疑两秒才敢确定。 顾迹答应得爽快:“好。” 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此时,卧室里忽然传出电话铃声,是顾迹的手机。 “我去看看。”顾迹从沙发上起身。 言从逾一个人在客厅里待着没意思,也跟着他回到房间。 “医院?”顾迹皱了下眉,“什么车祸?” 对面传来护士的声音,“您好,伤者说他是您的朋友,麻烦您过来一趟。” 顾迹问:“他叫什么?” 手机那头的病房里,护士看了眼病床上的男生,男生可怜地朝她眨了眨眼。 护士一心软,“伤者需要您,您快点过来吧。” 挂了电话后,顾迹什么想问的都没问出来。 言从逾听到了几个关键字,医院伤者什么的,担忧道:“发生什么了?” “说我有朋友出车祸现在在医院。”顾迹顿了两秒,打开宿舍群聊,手指飞快点了几下,一条消息发送出去。 【甜蜜蜜·顾:你们还好吗?】 【甜蜜蜜·顾:……】 【甜蜜蜜·顾:谁把我的群呢称改了?】 【养生生·许:我们好啊。】 【养生生·许:你记得昨天橙子跟你借过手机吗?他跟我们都借了个遍。】 【养生生·许:他把我们呢称都改了。】 【火红红·程:整整齐齐一家人嘛。】 【火红红·程:我和景因都在宿舍,挺好的呢,就是有点困。】 【宋今榛:我也好,过段时间回学校了。】 唯一正常的宋今榛,因为昨天不在学校,侥幸逃过了被改名字的一劫。 当然这个漏洞很快被程灼发现,他开始@宋今榛改备注。 【火红红·程:你太不整齐了。】 宋今榛不想改,他觉得顶着这个格式的名字傻乎乎。 …… 群里热热闹闹,顾迹确认完他们都没事后就没继续看下去了。 “还有谁?”顾迹拧起眉头,“他们都没事,你也在我面前,路迟的话……应该会说是 我弟弟不是朋友。” 至于其他朋友,出车祸应该打不到他的手机号上来。 “你不确定的话。”言从逾拿过他的手机,“去看看就知道了,我陪你一起。” 他看出顾迹虽然怀疑这通电话的真实性,但又担心着。 万一……对方真的有需要呢? 今天是运动会第二天,他们没有比赛项目,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在哪家医院?”言从逾问道。 “学校那片区的一家私立医院。”顾迹思索两秒,“去看看。” 反正今天没课,闲着也没事,如果他能帮得上忙最好。如果是恶作剧的话,也能去看看是谁在搞这些乌龙。 从这里到医院开车没花多长时间。 清早风很冷,下了车后,顾迹牵着言从逾的手朝医院门口走去。 “待会给你做个体检?”顾迹询问道:“你的手好冰。” 言从逾摇摇头,“我没生病。” “我知道。”顾迹耐心道:“防患于未然,冬天快到了,万一你扛不住怎么办?” 言从逾:“……” 他知道顾迹是好意,但怎么听着就这么怪呢? 可是冬天……… 十五天之约已经快要过半,他们还有机会一起过冬吗? 言从逾拉紧了顾迹的手,“你待会陪我去买个暖手宝吧。” 当时的十五天之约,言从逾答应得很痛快,是因为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但他不觉得只会有十五天,往后的日子长得很,既然有第一个十五天,就会有第二个十五天,第三个十五天……乃至十五年。 ——顾迹对他并非是毫无感情。 顾迹愣了下,“……买这个干嘛?” 言从逾垂了垂眸,“冬天太冷,我怕我扛不住。” “别说丧气话。”顾迹捂住他的嘴巴,“冬天我陪着你,你冷就跟我说。” 言从逾翘了翘唇角。 他就知道,十五天之后不会结束。 进到医院后,关上的玻璃门阻隔了外面的冷风。 “你们好,请问有预约吗?”旁边走来一位护士。 “来看望病人。”顾迹报出了病房号。 “好的,两位请跟我来。” 私人医院的环境很好,在病房充裕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单人单间。 顾迹被带到一间关着门的病房门口,护士带完路就离开了。 他先推门进去,却在拉开门的时候,脸色忽然沉了下去。 …… 林清然看着进屋的男生,欣喜道:“顾——” 话还没说完,在顾迹身后,又有一人跟着进了房间,让林清然的话戛然而止。 他明明只让护士给顾迹一个人打了电话。 顾迹只往里走了几步,离病床仍有一米远的距离,他垂下视线看了过去,眼里的情绪满是不耐烦。 他想过可能会是谁 给他打的电话,从同班同学想到其余普通朋友,却唯独没有往这人身上想。 顾迹虽然拉黑了林清然,可手机号码并没有换,对方换一部手机仍然能打,也就是这给了有心之人的可乘之机。 ?本作者暮雨雨提醒您最全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尽在[],域名[( 车祸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就算是真的,他也不觉得林清然身边会缺人照顾,这种情况打电话给他准没什么好心思。 “好玩吗?”顾迹并没有走近,语气淡淡。 林清然预想中只会有顾迹一人来,而现在言从逾也在,就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进来的打算,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顾迹……”林清然红了眼睛,“我真的出车祸了,我的腿被撞到了。” 顾迹反问道:“是我撞的?” 林清然一愣,“不是…”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哪天你被我撞了再说。”顾迹挑了下眉,目光从病床上移过,慢条斯理道:“——不过如果是我撞的话,你的腿真的就废了。” 林清然忍不住向后瑟缩了一下,刚才顾迹的语气里仿佛带着冷冰冰的狠意,可又似乎是错觉,那种感觉转瞬即逝,话音仍旧轻轻淡淡。 “顾迹……”林清然眼角滑落泪水,哽咽道:“之前的事情,我知道我错了,我也反思了很久……当时我也是被人蒙蔽了!” 他着急道:“你能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吗?” 顾迹扯了扯唇,下一句话却不是对林清然说的,而是转头看向言从逾,“小逾。” “……”言从逾也冷着脸,看不出来情绪,只是在听到顾迹叫他后,提步往里走了两步。 顾迹搭着身言从逾的肩膀往怀里揽了揽,低声附在他的耳畔道:“……我的小男朋友,你不说点什么吗?” 言从逾承认,他在看见林清然时心情很差,一天的好心情都毁在这上面了。 “跟他没话说。”言从逾抬起手,“能打他吗?” 顾迹按下言从逾的手,无奈笑道:“这个不行。” 先不说这是在医院,其次没必要脏了小言的手,还显得他们理亏先动手。! 第六十一章 林清然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具体内容,只能看着他们两个靠在一起说悄悄话,姿态亲密。 他感觉自己被忽略。 “顾迹……”林清然啜泣道:“我们认识这么久,高中时候我们就——” 顾迹不愉打断:“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当时。”林清然一条腿上缠着绷带,急切地想要下床,道:“我是被人骗的,你对我而言很重要,我发誓——” “跟我没关系。”顾迹打断,搭在言从逾肩膀的手动了动,“当着我现任男朋友的面,说这些有意思吗?” 林清然的脸色煞白。 他没想到顾迹会这么绝情,也不敢想象他会这么绝情。 往日的温情时刻,跟此时对比起来却像个笑话。 当初林清然和顾迹在一起没多久就腻了,对方死板不懂情趣,像一块没有欲望的木头,给不了他一点感觉。 具体来说,林清然想要的是身体上的刺激和满足,而顾迹只能给他一日三餐的嘘寒问暖。 但现在林清然只是看着顾迹搂着言从逾,两人低头笑着说话时,心中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和羡慕。 如果当时——顾迹对他也能这样,他也许就不会感到厌倦,两人也不会走到这么一步。 “……我们真的没法重新开始吗?”林清然罕见地低了声音。 顾迹没有丝毫犹豫,冷声道:“没有。” 话毕,顾迹没有给林清然再说话的机会,拉着言从逾离开病房,房门哐当地一声被关上。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林清然惊愕。 是什么时候,顾迹开始变成这样的?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从前的顾迹仿佛只是个说什么做什么的影子,似乎从某一天开始,渐渐有了锋芒,直到他慢慢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 下楼后。 顾迹微顿,低声解释道:“……我不知道是他。” 要是小言误解他是故意来看望林清然,他就要冤死了。 “没事,我知道。”言从逾停了下脚步,抿唇笑了笑。 他担心的从来不是顾迹跟林清然见面,而是他们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而这几次他们的见面,顾迹的反应显然已经让言从逾打消了顾虑,可以把心完全放到肚子里。 顾迹站定,观察几秒言从逾的表情,确定他是真的开心,而不是在生闷气,也松了口气。 让言从逾跟着他见到了林清然,怎么说都是小言受到了委屈。 但这件事本身是意外,或者说是由林清然刻意制造,顾迹也不好解释原因。 ……林清然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迹想了一圈,简单归结成因为他有病。 “顺便给你做个体检吧。”顾迹捏捏他的手,进入温暖的室内后,他现在都觉得有些热,而小言的手只比 刚才暖了一点。 万一是体虚体弱怎么办,检查一下总是百利无害的。 言从逾往后退了一步,声小势弱:“……宝宝,我不想。” 顾迹捧住他的脸,“宝宝,你想。” 不是说言从逾对医院或体检抗拒,而是他觉得没必要。 ——完全没必要。 因为悄悄来说,他手冷跟体质问题没有一点关系。 “刚才小叔给我发消息了。”言从逾眨了下眼,拿出自己的手机,僵硬地转移话题,“让我回老房子取东西。” 实际上,小叔发消息是真的,让他去取东西也是真的,只不过小叔说让他有空随时来,没有说非得是今天。 顾迹瞥了眼屏幕,“这个不急,待会我陪你去。” 他笑道:“小叔知道你在体检的话,应该也不会催促的吧。” 言从逾:“……” 怎么办? 顾迹好整以暇地等待着言从逾。 对方越犹豫,他越是觉得有什么,比如小言讳疾忌医。 “……” “……” 僵持半分钟,言从逾没办法,拗不过执着且好奇心强的顾迹,只能迟疑着点了下头。 医院里人不多,简单的一套体检流程下来很快。 结果出乎意料。 言从逾很健康。 顾迹拿着体检报告随便翻了几页,仍然有些意外,微微挑了下眉,“那你刚才躲什么?” 刚才言从逾逃避不愿意体检,顾迹潜意识感觉他想隐藏什么。本来只是个提议,在言从逾的闪躲之下,让顾迹觉得不太对劲。 可以说,如果言从逾不躲躲闪闪的话,顾迹还不会这么担心。 “我说了没事。”言从逾看都没看一眼自己的体检报告,只是拉住顾迹的手,“我们走吧。” “等下。”顾迹忽然想到什么,“我还有个问题。” 言从逾没反应过来,又被带着进了诊室。 刚刚的报告不是已经给医生看过了,怎么还要进去? 医生和蔼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医生。”顾迹问道:“入了秋后他手就很冷,您看看需不需要平时补点什么?” 医生年长,鬓边的头发已经花白,他抬头打量两眼,笑呵呵道:“不用补,这几天荣城降温,出门要穿厚衣服啊。” “年轻人不注重保暖,穿这么薄就出门了,不冷才不正常……” 言从逾闭了闭眼:“……” 完了。 顾迹跟医生道了谢后,和言从逾一起出了医院的门。 冷风扑面而来。 言从逾用余光看顾迹的表情,却没感觉出他现在心情怎么样,心中莫名地有些忐忑。 上车后,顾迹调高了车里的温度,车内空间小,温度上升得也快,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要解释一下吗?” 言从逾攥住顾 迹的衣袖,没有任何说服力地开口道:“……我其实不冷。” 是吗???[”顾迹摸了下他的手,又顺着手腕去摸他衣服的厚度。 他早上给言从逾拿了一套日常衣服放在床上,当时没时间细挑,但顾迹下意识拿的都是几件厚衣服,保暖性好。 出门的时候,顾迹也没注意言从逾换了套衣服,他对衣服本身不太敏感,况且就算出门换衣服也是正常的事情,便没太在意。 顾迹探了下袖口后,又抬手摸了摸言从逾的领口。 凉风瑟瑟的天气,言从逾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外面套了件薄外套。而顾迹清晰地记得,他拿衣服的时候,其中是有毛衣的。 “……” 这个凉风呼呼吹的天气,如果让顾迹只穿这些,他的手可能比言从逾还凉。 顾迹只探了探厚度便松开了,手指离开时不小心触碰到言从逾裸露在外的脖颈,同样带着微凉的温度。 他半晌没说话。 言从逾喉结滚了滚,也一声不吭。 如果只是因为言从逾穿得很少,顾迹其实并不会说什么,顶多麻烦点再回家一趟,多加件衣服。 他困惑的是,为什么言从逾要瞒着他这件事。 刚才医生一句话指出事实后,言从逾的表情明显地划过了几分心虚,是被戳破心事的表现。 ——小言手冷并不是因为体弱,而是因为他穿得少。 自己冷不冷,言从逾不可能不知道。即便麻烦得要体检一遍,言从逾也不肯说出这个原因。 为什么? 顾迹思考片刻,得出结论:“……你臭美?” 言从逾耳尖一红,反驳得很快,“——不是。” 顾迹似乎认定了就是这个原因,笑道:“怎么?我选的几件衣服很丑吗?” 言从逾欲哭无泪,他才不是因为臭美,攥紧了顾迹的手,但又不好意思说真的原因,“不是……” 顾迹当然知道不是这个原因,小言虽然偶尔会臭美,但却不会这么不理智,不会为了臭美去追求衣着单薄,他故意这样说是为了诈小言。 俗话说狗急也会跳墙。 ——类比一下,小言着急了就会说实话了。 “没事。”顾迹摆摆手,弯着唇笑道:“走吧,我相信你,臭美鱼。” 言从逾:“……” 他向后靠了靠,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想怎么解释 顾迹很耐心地等待。 过了一分钟,急躁的顾迹耐心用完了,可能是言从逾思考的时候太安静,他忍不住提醒道:“你别睡着了。” 言从逾有些无奈,他抬起手攥住顾迹的手,紧紧扣在手心里,低声说了句:“……想牵手。” 这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顾迹却一下子反应过来。 明知外面很冷,小言仍然选择穿得单薄,是想和他牵手。 顾迹不是很腻歪的性格,不太习惯两人总是黏黏糊糊,所以一般只会偶尔拉拉手。尤其是在外面,他并不会长时间一直牵着言从逾。 就算言从逾主动来牵他,大多数时候也只是牵几分钟就松开了。 除非一些特殊情况,例如顾迹担心小言走丢了,嫌弃小言走得太慢,或者小言的手太冷。 在知道了事实后,顾迹能说什么,满心只有无可奈何。 这种情况下小言不直说,还偏偏找了个最拐弯抹角的方法。如果不是今天误打误撞,他可能永远都反应不过来。 言从逾看着顾迹,心底默默地有些紧张,总觉得对方会生气。 顾迹不负所望,轻启唇吐出两个字:“笨蛋。” 言从逾松了一口气。 “……” 顾迹怀疑自家小言真是个笨的,揪起他脸上的肉,“说你笨呢,你还轻松了?” 言从逾无师自通,从哄小咕叽到顾迹都有经验。 他没见过顾迹真的生气,所以不知道那时会有什么表现。但像现在有心情开玩笑时,一般都是没有生气,要么就是装的生气。 言从逾微微侧过身子,倾身搂住顾迹的脖颈,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干涩温热的吻,唇畔相贴时,灼热的气息密密麻麻交融。 “你也笨。” 笨蛋咕叽,连生气都不会。! 第六十二章 在去老房子取东西之前,两人回了一趟公寓,先让言从逾换身衣服。 车在路边停下,顾迹从副驾驶下来,拢了拢外套,走出两步,蓦然想起了什么。 他顿住脚步,等着言从逾跟上后,拉住了他身侧的手。 顾迹的确还没习惯时时亲密,但既然小言这么喜欢的话…那他就慢慢适应吧。 回到家后,言从逾进卧室里换衣服,顾迹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 几分钟后,卧室的门打开,换好衣服的言从逾走了出来。 顾迹朝他招了招手。 其实不用上手摸,这次言从逾换的衣服光看着就挺暖和的。 “裤子呢?”顾迹问道。 裤子的厚度从外观看不出来。 言从逾轻轻眨了下眼,半坐在沙发扶手上,微微低着眸子看向顾迹,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道:“……你摸摸?” 顾迹抬头看了他一眼。 言从逾坐在扶手上,依靠外物比顾迹高处一截,俯下身子,在快要抵住额头的时候停下,“怎么——” 顾迹顺着拉住他的手,轻轻摩挲两下,在言从逾放下警惕时,弯了下唇,手上力度加大冷不丁地往下一拽。 言从逾眼睛微微睁大,霎时没反应过来,再想维持平衡也找不到支撑物,就这样被顾迹从沙发扶手上扯了下来,半个身子栽倒在对方怀里。 刚刚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言从逾:“……” 顾迹在拽他之前就估摸过,接了个正着,没让他摔到地上。 他按住言从逾的后颈,“你想干嘛?” 刚才的小言,语气真的很像个小混混。 言从逾像被勒住了把柄,老实了:“没什么。” 顾迹慢慢松开手,言从逾正要撑坐起来时,察觉到靠近大腿根的地方,像是被有些用力地捏了捏。 言从逾没忍住闷哼一声,放弃了坐好的打算,搂住了顾迹的脖颈,靠在他的身上。 顾迹弯唇,觉得小言太黏糊了,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言从逾靠近他的耳畔,干燥的唇瓣擦过耳垂,声线带着说不清的眷恋。 “乱摸是要负责的……” 顾迹笑了声,“负什么责?” 此时的小顾同学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直到言从逾牵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大腿根。 倏地,顾迹像被烫到似的,飞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瞳孔微缩,咬着牙道:“……你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不是才有一次吗?算算时间,现在连十二个小时还没过。 言从逾抿了抿唇,“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顾迹深深呼出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不,你不正常。” 俗话说食髓知味,况且顾迹这个人对言从逾来说,本身就难以拒绝。 积压了多年的 爱意和欲望,到了这一天,即便言从逾有再强的自制力,也没法克制住身体的本能。 言从逾蹭了蹭顾迹的脸,“……我正常。” 顾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对这方面的需求其实很淡。前世经历过病痛和生死的折磨,哪还有心思去顾及其他。 ——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 因为各种原因,顾迹不习惯太亲昵,即使是在谈恋爱,也没有觉得两人非得粘在一起。 而言从逾截然相反。 在这方面,顾迹像个冰块,但言从逾却从来不觉得对方冷,他总是忍不住地想和顾迹贴近。 欲望来自于爱。 言从逾太喜欢顾迹了,连身体也会直白地表达出喜爱。 …… 顾迹用食指抵住言从逾额头,把他往远推了推。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大白天。”顾迹微顿,“小言,你要忍住。” “……” 言从逾看着顾迹,注意到他泛红的耳尖,笑着敛下视线,“好吧。” 那他就忍一忍叭。 十分钟后。 顾迹问道:“好了吗?” “……” 言从逾从沙发上起身,“我去卧室待会儿。” 旁边坐了个顾迹,他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迹歪在沙发上都快睡着了,言从逾才终于出来了。 顾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憋了回去,只道:“……走吧。” 待会去买点清火降热的茶给小言喝。 …… 言回把老房子整理整理,回国的这段时间打算就住这了。 他在荣城也有别的住处,但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这里,虽然条件差些,可只有这里有让人心安的平静。 老房子很普通,但却对他来说有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言回最开始搬到这里久住还是因为他的小侄子,当时言从逾要在荣城一中上学,所以想着在学校附近买套公寓,上下学也方便。 但小侄子随口说喜欢安静点的地方,言回自己没有孩子,但也知道崽的教育最重要,便托朋友帮忙留意留意周边的房子。 价钱不是问题,只要安静就行。 朋友一听乐了,说他正好在一中边上有套房子,独立院落,最大的优点就是安静。 言回当即拍板,从朋友手里把房子买了过来。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考察环境的时候是过年那几天,周围几条街的商贩全都关门了,周边邻居也大多回了老家。周围非常安静,言回非常满意。 等他带着小侄子以及行李搬进来后,才发现安静这个词完全是扯淡。 门口那几家街很热闹,聊天吆喝声不停,好在房子隔音效果还行,只在站在院子里有些吵。但最不能忍受的是,一到饭点,院子里飘的都是别人家的饭菜香味。 谁家中午吃炖猪蹄,谁家晚上吃烧排骨,言 回全都知道! 言回住进去没多久,自己适应得还行,但却担心小侄子的学习受到影响,便思考着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结果被言从逾拒绝了,他说这里住着就好,搬家麻烦。 言回也欣然答应。 因为邻居们真的很热情,做了大菜总是会分一碗过来。 ………… 言从逾和顾迹到了老房子的巷子口,现在这片地方已经很冷清了,从传出这里要被拆的风声后,这几年内许多住户都慢慢搬走。 原先附近最热闹的几条街,也因为去年不远处开了条综合商业街,分走了客流量和商家,这边也就清静了。 “……从逾?”言回正在打扫卫生,按理来说几年没住的房子应该很难清理,但他却没花多少时间,一猜就知道小侄子经常会过来打扫。 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言回从国外带回了几套画具,想着放在这边,等小侄子有空的时候再顺便取走,没想到他今天就过来了。 “你要早说你急要的话,我早上就给你带过去了。”他放下扫帚道。 “……” 顾迹还在旁边站着,言从逾怎么敢说出真正的原因,只是敷衍地点了下头,“我现在去拿。” “都在屋里放着。”院子里阳光充足,言回拉了把凳子坐下,伸了个懒腰,语气里几分不易察觉的遗憾,“这下真的安静了。” 他刚刚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院子附近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东边和西边的阿婆怎么今天没吵架?而且没有饭菜味道,都忘记了做饭? 直到言回走近后,看见一道道院门上陈旧生灰的大锁,才陡然意识到什么。 他这两年都在国外,对此没有了解,问了周边还在的商店老板,才知道他们大多都搬走了。 一是因为这边的房子实在老旧,二则是因为这片地方过几年可能都要拆光了,房子都要推倒重建,一些老人也被孩子接到身边住,只剩下不多的几户还在坚持。 言从逾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荣城随着时代发展,这些院落已经与周边建筑格格不入,拆掉是迟早的事情。 “我先进去了。”他沉默两秒,没说其他。 言回随意嗯了声,转头笑着看向了跟着小侄子过来的顾迹,“小同学,刚才我走得急,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顾迹说了自己的名字。 言回起身拉了把椅子过来,热情地让他过来坐,“从逾进去拿东西,我跟你说说话。” 言从逾脚步一顿,显然不太情愿。 “我还能把你的小男朋友吃了不成?”言回对言从逾的情绪再熟悉不过,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好笑道:“快进去拿东西吧。” 顾迹也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放心自己。 言从逾停顿两秒,知道小叔有故意岔开他的意思。他就算这次留在这里,小叔下次也能再找机会和顾迹单独说话。 即使不情不愿,他还是进了屋。 “小顾,我这样叫你?”言回笑了笑:“其实我挺想叫你一声侄婿的。” 顾迹一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开个小玩笑。”言回本来性格就有些自来熟,在知道眼前的男生是自家侄子的男朋友后,更是看他哪哪都满意。 小侄子这么多年连个好朋友都没有,但一下子就有了男朋友,真是让人意外。 “虽然我是从逾的小叔,但这是按那个破辈分来说,实际上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我才三十岁。” 言回笑道:“我知道让你叫我小叔有些突然,你要是不适应的话,叫我一声哥也行。” 顾迹静了静,“……还是叫小叔吧。” 叫哥的话就更奇怪了。言从逾叫言回小叔,他叫言回哥,辈分那不就乱套了。 言回有些惊喜,“那你是同意当我侄婿了——” “我又没做准备。”他哎了声,似乎还有些意料不到,“让我想想,我们老言家有什么传家宝……” 顾迹没反应过来,“……不是。” 言回此时全然没听进去,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面,神情严肃道:“传家宝待会我去找,先说说从逾的事情。”!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六十三章 “传家宝就不用了。”顾迹好奇道:“从逾怎么了?” 言回作为言从逾的亲小叔,看着小侄子有了对象当然是高兴的,只不过作为长辈,有些事情难免不放心。 “从逾因为一些原因。”言回没有直说,也不会随便把小侄子的事情往外说,只是简单提了句:“性格比其他孩子孤僻一点。” 顾迹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言回吃惊,“你知道什么?” ——明明他的话还没开始说。 “家庭原因?”顾迹怔了下,“不是这个吗?” “从逾跟你说的?”言回震惊了,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他连这都跟你说了?” 顾迹被问得一懵。 “小叔我冒犯地问一句,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 言回了解言从逾,知道以他的性子,基本不可能把这些事情随便往外说。 顾迹顿了顿,“七八天?” 具体过了多少天他也没细数。 言回惊得差点没坐稳,“……???” 说七八个月他都嫌少,没想到这两人才处一个星期左右。小侄子是防备心这么差的人吗,还是他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时代了? 但既然是小侄子自己说的,言回深吸一口气,那应该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都跟你说了,那我就不逼逼赖赖了。”言回低低叹了口气,“从逾性子不完美,要是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好,你就来跟我说,我帮你来骂他。” 他不干涉小情侣谈恋爱,只是他看着言从逾长大,也心疼这个孩子,难免担心得多。 “小逾性格很好。”顾迹温声道:“我很喜欢他。” 顾迹听出了言回的意思,但这几句话却不是只为了说给对方听,他的确觉得小言很好。 言回大概知道小侄子为什么会信任这个男生了。 既然如此,那言回也放心,本来准备好的措辞也用不上了。 他放松笑道:“他现在不在,我跟你说他小时候的事情……” …… 言从逾在屋里找到一箱画具,贴心地考虑到小叔和顾迹可能要多说会儿L话,还在里面多待了十分钟。 等到他估计时间差不多后,才从屋里出来,就听见小叔很开心地在和他的男朋友说他的坏话。 “对了还有,从逾小时候特别小气,谁都不能碰他的东西,一碰就生气——生气的时候多好玩……” 顾迹也笑道:“可爱。” “……………………” 言从逾绷紧了唇线,忍耐着一字一句道:“言、回——” 言小叔:“……” 顾小迹:“……” 言回刚才背对着大门,一时没留心,此时听见言从逾的声音,一下子有被捉了个正着的心虚,压小声音道:“小顾你不道德,怎么不提醒我?” 顾迹轻咳 一声,“没注意。” 光顾着听小言小时候的事情了。 言从逾没想到小叔支开他是为了说这些,早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离开。 他拧起眉看向言回。 言回捂住了自己的嘴,表示了自己不会再嘴欠。 “小逾。”顾迹站起身来,走到言从逾身边接过他手上装着画具的箱子,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拿完了?走吧。” 言从逾短暂停顿一秒,才迟疑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顾迹实话实说:“说你小时候。” “他说我坏话了?你别信。”言从逾板着脸道:“他都是瞎编的。” 两人朝着路边停着的车走去,顾迹把画具放到车上,靠在车边,“没说你坏话。” 言从逾满脸不信任,他相信顾迹的话,但更相信自己的耳朵。刚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亲耳听到这两人在说他小气。 顾迹垂下眸,忽然扬起唇角,“如果以前能和你一起长大就好了。” 言从逾本来还有些气着,一下子被这句话浇灭了。 他愣了下,“怎么突然说这个?” 顾迹摸了摸他的头发,冷不丁来了句:“想试试小时候抢你东西的话,你会不会哭?” “……”言从逾无情地往后退了一步。 顾迹刚才听言回讲了几件言从逾小时候的事情,刚听的时候觉得好玩,听完却感觉有些羡慕和遗憾。 羡慕言回能亲眼看着言从逾小时候到长大的经历,遗憾的是他和小言本来也有机会可以从小相伴的。 但这些徒增伤感的话也没必要说出来,所以顾迹才故意那样说。 …… “喵呜——” 说话间,路边的草丛里传出一声隐约微弱的猫叫。 顾迹侧头看过去,只见是一只毛色杂乱的大黄猫,从中蹿了出来。 大猫朝他们这边走了两步,又喵呜叫了两声。 顾迹看看猫,又看向言从逾,问道:“你认识?” 言从逾:“……”这是什么话? “是附近的猫,但前几次来时没看见。”言从逾拉着顾迹往后退了一步,“没记错的话,它会挠人。” 顾迹看着言从逾防备的样子,笑道:“你被它挠过么?” “我没有,小叔之前喂它差点被挠过。”言从逾道,“后来邻居提醒我们,喂它的时候要离远点。” “……”顾迹脑海里陡然浮现一段记忆,“你喂过它吗?” 言从逾点了点头,“几次。” 顾迹喉结滚了滚,表情倏地一变,攥着言从逾手腕的力度缓缓收紧,声线沉了几分,“你喂猫…是不是会用木棍?” 这是个听起来不明不白的问题。 言从逾却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顾迹低低呼出一口气,伸手把言从逾揽进了怀里,贴了贴他的脸,语气停顿片刻,“……小言,我们错 过好多次了。” 言从逾抬起眸,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看出言从逾的疑惑,顾迹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皮,惹得对方眼睫轻微颤动。 他低声解释道:“我应该见过你喂猫。” 他高中时上下学偶尔路过这里,看到过一次有男生在路边喂猫。 喂猫很常见,顾迹本来只是不经意瞥了一眼,但最后却定在原地看了半天。 因为这个男生喂猫的方法很奇怪,隔着远远的,用木棍把吃的小心翼翼推到猫面前,像是有些害怕,旁观视角看着也有点好笑。 如果只是这个,倒不足以让顾迹心里记太久。 可命运捉摸不定,好巧不巧的是,林清然喂猫也是同样的方式,全都是隔得很远然后用木棍把食物推过去。 只不过林清然是因为不喜欢猫。 在顾迹后来见过林清然喂猫时,一直以为自己先前在路边看到的男生也是他。 顾迹没有说出后半段的误会,遗憾的往事没必要再提,他只是可惜明明有机会更早地和小言再次相遇。 言从逾歪头看着顾迹,奇怪他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 “小逾……”顾迹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拉近了距离,炙热的气息交缠,声线模糊地问道:“你有怪过我吗?” 小时候小顾迹被迫和小言从逾分离,虽然留了字条,但对方没有看到。所以对于小言从逾来说,在不知道他们以后还能不能见面的情况下,也一直等了下去。 言从逾搂住他的腰,摇了摇头,“我喜欢你。” 无论是小咕叽还是顾迹,言从逾从来都是信任的,更不会去怪他。 顾迹的心像是被轻轻戳了一下,不疼,但却忽略不了的一软。 他没继续说话,反手利落地拉开后座的车门,先把言从逾推了进去,自己才跟着坐了进去。 言从逾没明白为什么要到后座来,动了下,“我去开车……” “唔——” 下一秒,言从逾就被攫取了呼吸,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唇间,亲密厮磨,温热和潮湿在空间里蔓延,周边仿佛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两人贴在一起的剧烈心跳。 顾迹心里有很多话要说,但却没法说出来,他心疼小,还有前世的言从逾,从头到尾都没能等到一个答复,甚至在后来见面时,他不仅没有认出对方来,一开始也没有对言从逾有好脸色。 言从逾从来没有过如此热烈的吻,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呼吸不上来,察觉出对方此时情绪不对,抬手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后颈。 顾迹半压在言从逾身上,此时微微支起身子,垂着眸子,手指不轻不重地摩挲着男生的喉结,脆弱性感,语气带着低沉的诱哄:“小逾……” 言从逾耳根一软,“怎么了?” 顾迹俯下身子,温柔的话语在耳畔响起,慢条斯理地问道:“在你身上留个印子?” 言从逾呼吸一乱,主动揽住他的脖颈,“ 要……” 经历了前世发生的一些事情,顾迹对这方面的欲望一直不强,甚至有些冷淡,可现在看着眼前的小言,却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顾迹低声笑着问道:“亲哪里呢?” 言从逾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里。” 脖颈纤细,顾迹用手比了下,却没停留,又往下移了几分,按住凸出锁骨的位置,“这里?” 言从逾点头,没犹豫地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扯了扯,露出半边白净的肩膀和锁骨,半点没有扭捏。 车内气温高,不怕被冷着。 顾迹低下头,垂落的发丝碰到皮肤上带来丝丝痒意,言从逾却全然顾及不到这些。 湿润的唇舌接触到锁骨的皮肤,酥麻和微微的刺痛,让言从逾没忍住闷哼了一声,下意识攥紧了顾迹的衣服。 顾迹终于理解到言从逾喜欢咬他的原因了。 他慢慢起身,伸手拉起了言从逾的衣服,抚平领口的褶皱。 言从逾能感觉到靠近锁骨的地方发烫,低头又拉开衣领想看看,可惜却看不到,只能等回家再照镜子。 顾迹按了按言从逾的唇畔,透着好看的浅绯色,“小逾。” 言从逾抬起眸,眼角因为刚才的缘故也泛着红,“嗯。” “对不起……”顾迹低着声音道:“我——” 如果小时候能晚一天走和小言告个别,如果能在长大后早一点认出小言来,如果能早些看出他的心意…… 太多如果了。 言从逾抵住他的唇,打断了后面的话,认真道:“没有对不起。” 他虽然不知道顾迹要说什么,但不管是小咕叽还是顾迹,都不需要和他说抱歉。 顾迹安静下来,他看出言从逾的意思,便咽下了要说的话,只是亲了亲他的脸。 “……我想吃冰淇淋。”顾迹看了眼窗外,忽然道。 言从逾:“……” 话题要不要转得这么快? “这边没有卖的。”言从逾无奈道:“附近有家游乐园,那边应该有。” 顾迹捏了捏言从逾的脸,“谢谢小逾。” “……” 言从逾还能说什么。 谁让顾小迹想吃呢? 他从后座下来,重新坐到驾驶座,“走吧。” ……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家游乐园,门口有卖各种花式冰淇淋的小车。 游乐园地理位置好,这个时候来玩的大人小孩也不少,附近都是热热闹闹,冰淇淋车前也要排队等着现做。 “小言,你排这个。”顾迹回头指了下冰淇淋车,又看向游乐园的大门,“我去排队买两张票,进去看看。” 虽然是奔着冰淇淋过来的,但既然过来了,进去玩两圈也不亏。 言从逾点点头,“好。” 他正要转身朝冰淇淋车走去时,被顾迹突然拉住了手,言从逾下意识停住脚步, 以为他还要什么话要说。 顾迹只是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唇角,“小逾,我在这等你。” “……” 小言同学顿时一整个晕头转向。 …… 顾迹走到门口售票处前排队。 “……顾迹?”身后传来一阵略微有些熟悉的男人声音。 顾迹转头,眸中闪过一丝意外,“薄哥?你也在这。” 薄怀穿着一身黑,看起来和彩色的游乐园有些格格不入,他立在旁边,“刚才在对面看到你了,来打个招呼。” 他简单比划了一下,“那个是你新男朋友?” 顾迹嗯了声。 “你们挺配的。”薄怀扬唇道:“一眼就看见你们了。” 顾迹道:“谢谢。” “我其实挺喜欢你的。”薄怀掏出一根烟,没点燃只是咬在嘴边,“但是,你是tp吧。” “……”顾迹轻微皱了皱眉。 “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就是有点遗憾。”薄怀把手插进外套口袋,随意道:“我也是1,铁1。” “不用遗憾。” 对方说话直接洒脱,没有拐弯抹角,倒让顾迹也轻松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人群里言从逾的背影,才转过头来,“薄哥,我跟你没可能。” 方方面面各种意义上的没有可能。 顾迹和薄怀勉强称得上算个朋友,却只能是朋友。 “看出来了。”薄怀状似叹息,道:“不过你这次男朋友找得不错,比上次强多了。” 薄怀承认,他在刚知道顾迹是同时,确实对他动过心思。但在知道对方是tp后,这份心思也慢慢歇了,取而代之的是欣赏。 顾迹轻哼一声,“那当然。” 小言当然是比那人强上一万倍。 薄怀笑了声,“只不过……他看着挺1的。” 顾迹:“……” 说实话,薄怀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 “放在我上学的时候,他多少算得上个高冷学神类型的吧。”薄怀瞎猜道:“随便说说,这种人站在那里就像是tp。” 顾迹面无表情:“……” 什么高冷学神,明明是笨蛋鱼。 薄怀压低声音道:“你也挺厉害,能压得住这种类型。” “……”顾迹要听不下去了,“闭嘴。” “好嘛。”薄怀直起身子双手插兜,“你的小男朋友好像走过来了。” “要不要我给你们增添一些小趣味?” 顾迹看向冰淇淋车的方向,人有些多,隐约看见言从逾的身影已经朝这边过来了,他半退了一步,无情拒绝道:“你赶紧走吧哥。” “那拜拜了。”薄怀唇角翘起,抬手招了招。 顾迹继续在原地等着小言,却忽然发现薄怀离开的方向是朝着小言过来的方向。 他不知道刚才薄怀是不是从那边过来,但现在隐约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 另一边。 薄怀走到了拿着冰淇淋的黑发男生身边,擦肩而过的同时,吹了声口哨,故意道:“你男朋友挺帅的。” 他本意就是随便撩个火,把顾迹的小男朋友惹生气,然后按照常理,对方自然会回去找顾迹撒个娇告个状,一来二去之间,这两口子还能增进增进感情。 却没想到这随意一句话,差点让薄怀挨了一踹。 幸亏薄怀练过才躲得快,却还是有些狼狈,但幸好没让这一脚落在自己身上,不然结果可想而知。 他震惊了—— 顾迹的老婆脾气这么差吗?! 第六十四章 顾迹过来拉住言从逾的时候,正好拦住他要踹薄怀的第二脚,制止了一场暴力事件的发生。 “小言冷静——”顾迹半揽住他的肩膀,“别生气,怎么了?” 他不知道薄怀做了什么,但能把脾气好的小言气成这样,势必是作了个大的。 言从逾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把冰淇淋塞给他,低声安慰他:“没事,别怕。” 话说完,顾迹还没听懂小言的意思,对方已经不着痕迹地挣开了他的手,视线冷冰冰地落到面前男人身上。 薄怀一顿,果断告状:“顾迹,管管你老婆!” “……小言!”顾迹到现在都没太看懂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腕,“先等一下。” 顾迹刚才隔得远,只知道薄怀似乎对小言说了什么,才把人惹生气了,可却没听到具体说的话。 “别气了。”顾迹轻轻按了按言从逾的手腕,好声问道:“他怎么惹你了,你要打他?” 言从逾皱眉道:“他欺负你。” 旁观的薄怀:“……???” 什么? 你再说一遍??? 谁欺负谁?确定不是你在欺负我? 顾迹微愣,也觉得哪里不对劲,然后看向了薄怀。 薄怀冤枉地举起手,“天地可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我路过时对他说了句你男朋友挺帅,还是在夸你,然后他就要踹我——脾气怎么这么暴?”他难以置信道。 顾迹终于听明白了,他牵着言从逾的手安慰地捏了捏,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应该把你当成流氓了。” 小言在路上走得好好的,薄怀突然来这么一句,难免会让人误解。 况且言从逾还对顾迹有一层柔弱滤镜,总觉得他会受欺负。 言从逾大概以为薄怀先欺负了顾迹,然后还来挑衅他。 薄怀瞪大了眼睛,这辈子没人说过他像流氓! 顾迹偏头跟言从逾解释:“他是我朋友,跟你开玩笑的。” 言从逾的情绪这才松动几分。 “……不对啊。”顾迹忽然想到什么,“你们应该见过面,小言,你没认出他吗?” 在车厂那次也许两人没见过面,可在他前不久刚过生日时,中午吃饭邀了许多朋友,当时在场的就有言从逾和薄怀。 虽然这两人当时没说过话,但至少也能混个眼熟。 言从逾摇摇头,“没注意。” 当时包厢里对于言从逾来说大多来说都是生面孔,一顿饭下来,他顶多注意到顾迹吃了几碗饭,怎么可能记住桌上还坐了谁? “……没什么。”顾迹搂着言从逾的肩膀,顺便捏了下他的脸蛋,道:“不记得就算了。” 言从逾嗯了声。 薄怀双手抱胸,看着这一幕简直不可思议。 ……合着受伤的只有他? “是个误会。”顾迹跟小言解释完后,又有些无奈地看向薄怀,“但你跟他说这话干嘛?” 薄怀一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表情,“我哪知道他是个暴脾气?” 虽说他本来是故意的,但生气归生气,哪有连说都不说一句,直接上脚踹的? 这句话差点又要把小言气晕,顾迹赶紧把人往身后拽了拽,继续问道:“……那你图什么?” 薄怀坦然道:“我寻思刺激刺激他,让他回去找你告状。” 这下连顾迹也忍不住想揍人了,“………………” 活该。 “太凶了,刚才给我吓一跳。”薄怀啧了声,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我走了。” 等到薄怀离开后,顾迹侧过头想和言从逾说两句,却先被对方抱住了。 言从逾靠近顾迹的耳畔,低着声音说:“我不凶。” 顾迹失笑,“凶怎么了?” 他捏了捏言从逾的脸,“别管他,我一点也不觉得你凶。” 言从逾问道:“真的吗?” 顾迹肯定地点点头:“一点也不凶。” 言从逾弯了下唇,只要顾迹不觉得就好,把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你快吃冰淇淋,要化了。” 一共买了两个冰淇淋,米黄色的软糕已经微微融化,上面撒着彩色碎粒。 刚才因为言从逾想揍人,冰淇淋都在顾迹手上拿着,他递了一个给小言。 言从逾摇头,“我不吃。” “那为什么买两个?”顾迹问道。 “味道不一样。”言从逾丝毫没觉得逻辑上有问题,“你要吃两个。” 顾迹忍住笑意,“为什么?” “你之前吃两个。” 言从逾说的是顾迹之前有一次醉酒后,一次性吃了两支冰淇淋。 “……” 当时顾迹和言从逾的关系还不算熟稔,更没有察觉到小言的心意。 顾迹眸色一深,攥住了言从逾的手腕,把他拉到了旁边没人的地方。 游乐园门口人流进进出出,但靠近树旁角落的地方却无人经过。 言从逾还在盯着冰淇淋,提醒道:“要化了……” 顾迹咬了一口冰淇淋,捏着言从逾的下颌,低头跟他接了个冰冰凉凉的吻。 言从逾短暂地怔了怔,随即环上了顾迹的脖颈,轻声道:“顾小迹,你今天好黏人。” 黏得他心都要化了。 顾迹不轻不重地咬了下他的唇瓣,“认真点。” …… 最后冰淇淋还是一人分了一个,上次喝酒之后是意外,一般情况下,顾迹并不想一次性吃两支。 顾迹和言从逾并不是第一次来游乐园,但以前是作为朋友,现在是作为恋人,总有些地方发生了改变。 “想玩什么吗?”顾迹问道。 言从逾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此时却罕见地停顿片刻 ,指了下远处的高大设施。 顾迹循着看了过去,是缓缓旋转着的摩天轮,在背后的阳光照映之下,周围晕染了亮色的光辉。 “好。”顾迹牵着言从逾,“走吧。” 摩天轮还好,在顾迹的接受范围内。要是言从逾想玩过山车海盗船之类的刺激设施,他就只能忽悠对方换一个了。 “我第一次坐这个。”言从逾偏头仔细问道:“你是第一次吗?” 言从逾在此之前,生活单调得可怜,每天除了上课画画之外,没什么别的事情想做。 但在和顾迹待在一起后,言从逾才做了许多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 顾迹知道言从逾想问什么,但为什么听着这么奇怪? “…是第一次。”他道:“没玩过这个。” 言从逾抿唇笑了笑。 坐上摩天轮,门关上后,座舱缓缓向空中升去。 顾迹很少在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垂眸看着地下慢慢缩小的房子与建筑,一切仿佛都变得渺小,心中有一丝恍惚。 “那里是荣城一中。”顾迹拽着言从逾指给他看,红色的塑胶跑道在空中看也很显眼,“要是在当时我们那时候能相遇就好了。” 言从逾低低嗯了声。 他当时虽然认出顾迹,可对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言从逾也无法确定小时候那几个月的相处算什么,毕竟从他的角度,小咕叽最后离开是不辞而别。 即使现在遗憾,但在那个年龄,一切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只有十六七岁的言从逾只会做出这个选择。 言从逾心想,不过现在也不晚。 “如果,我是说如果……”既然说到这里,言从逾眨了下眼,“我们高中认识了,会怎么样?” 顾迹挑起了他的下巴,开玩笑道:“以你的脸蛋的话——” “我应该会跟你早恋吧。” 言从逾的心跳怦怦,好像乱掉了。 他攥着顾迹的手有些用力,心生期待道:“还有呢?” 顾迹抬手拨了拨言从逾的额发,随便想了想,“你会帮我写作业吗?” 言从逾贴近他,“我教你写。” 顾迹笑了笑,低着眸子看向他,鼻尖几乎抵住鼻尖,温暖的呼吸交融缠绵,低声道:“……晚自习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偷偷溜出去。” 言从逾问道:“去干什么?” 顾迹没回答,只是侧头吻住了言从逾的唇,答案不言而喻。 摩天轮一圈二十分钟左右,最后从座舱里出来时,言从逾大脑像是缺氧似的,唇色绯红,嘴角还多了道小口子。 刚下摩天轮,言从逾头还晕着,没顾上缓一会儿,先拉着顾迹讲道理,“你不准我咬你,我没有咬你。” “但你咬我了。” 顾迹搭着言从逾的肩膀,懒声道:“就咬。” 言从逾顿了顿,憋出了几个字:“……不公平。” 顾迹脚步一停,抹 了抹言从逾的唇角,温声问道:“疼吗?” 言从逾下意识舔了下唇角,不疼。?_[(” 顾迹被逗笑了,小言要不要这么呆,他都把把柄递出去了,结果对方不要。 他故意道:“那下次还咬。” 言从逾重重捏了下顾迹的手,强调道:“不公平。” “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顾迹道:“斤斤计较。” “以后我多吃了一块肉你是不是还得算公不公平?” 言从逾发现很难跟顾迹讲道理,总能被带偏到沟里,滞了两秒,不再这个地方纠结:“……那为什么我不能咬你?” 顾迹直接道:“因为我害怕。” “……你怕什么?”言从逾一愣。 顾迹单手捏住了言从逾的脸,挤得嘴巴被迫嘟起来,凑近亲了一口,“我怕你咬我。” ——好像说了一句废话。 言从逾也没听懂,“那你为什么能咬我?” “我不是咬你,是不小心刮到了。”顾迹揉了两下他的唇角,纠正道:“……我故意咬你干嘛?” 言从逾像是听明白了其中的逻辑,搂住他的脖颈朝下压了压,弯着唇道:“那我也能不小心咬你吗?” 顾迹抵着言从逾的脸推开,轻启唇道:“醒醒,别做梦了。” “……” 言从逾板起脸,“不公平。” “你怎么像小狗似的?”顾迹瞥他一眼。 磨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同意,言从逾也慢慢丧了气,接受了这个事实,低低叹了口气:“不一样,小狗能咬你,我不能。” 倒不是气馁,他只是想和顾迹更亲密一些。 短暂的失落转瞬即逝,在言从逾看见小摊上有卖气球后,把刚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顾迹直接被言从逾拽着走,差点没站稳,“……又怎么了?” “买气球。”言从逾问道:“你想要几个?” “我不想要气球。”顾迹拉住了他,没反应过来:“谁跟你说我喜欢气球的?” 他多大的人了,还玩什么气球? 言从逾停住脚步,迟疑片刻道:“……程灼说,你把之前的气球保管了很久。” “怪不得过生日时候你们弄一屋子气球,原来如此。”顾迹靠在路边的栏杆上,“但那不是因为气球。” “是因为这是你给我买的。” 气球本身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对他来说也很幼稚。 可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却是第一次有人给顾迹买。 顾迹的亲妈很早就跟人跑了,印象中几乎没这个人,而亲爸虽然在吃喝上没有短过什么,但常年不着家,自然没时间给他买这些。 后来尤兰淑成了他的后妈,但那时顾迹也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玩具。 可没想到的是,在他二十岁的这年,收到了言从逾给他买的气球。 当时对方买的时候并没多问,说是晚上游乐园人多看不清,让他拿着夜光气球不会走丢。 言从逾不知道这些,一切都只是误打误撞。 顾迹眉眼间浮现浅浅笑意:“小言?” 言从逾回过神来,一种淡淡的酸涩涌上心头,指骨紧了紧:“那气球还买吗?” “买。”顾迹道:“我买给你。” 小顾迹没有收到过气球,小言从逾也没有。! 第六十五章 顾迹挑了个好看的气球,系在了言从逾的手腕上。 言从逾目光一怔,眸光中多了几分欢喜,低声道:“我好喜欢。” 顾迹笑了笑。 言从逾摸着手上系着的绳,视线从气球落到顾迹身上,内敛道:“我也好喜欢你。” 顾迹抬手揉了下他的后颈,“我知道。” 不用言从逾反复说,顾迹早就感觉出来了。 游乐园里环绕着明快的音乐,周围人群的走动声说话声吵嚷热闹,顾迹此时却感到异常轻松安心。 他自从上辈子出事后,脾气变得阴晴不定,最多的时候便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惹得他烦躁不安,更是鲜少会出门。 在外面所接触的所有新事物都会让他心生厌烦,看什么都不顺眼。 顾迹这才发现,他这段时间想起前世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记忆也蒙上了一层薄雾,仿佛那只是个荒诞的梦境。 “明天也不用上课。”言从逾勾住顾迹的手,明里暗里在表示一些意思。 顾迹回过神来,慢半拍地应声,“你想去哪儿玩?” 言从逾不是这个意思,有些着急地拽了拽顾迹,“明天不用上课,也不用早起。” 顾迹点头道:“好,那明天下午再玩。” 言从逾:“…………” 顾迹察觉出对方的沉默,偏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言从逾索性直接问:“那今天晚上还能一起睡吗?”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要是顾迹回学校宿舍的话,一天里一半的时间就见不着面了。 言从逾问出这个问题,顾迹犹豫了几秒,他同样也不想和小言分开,可除此之外,也有其他的顾虑。 ——本来没在意的事情,今天突然遇到薄怀又被提了出来。 薄怀觉得小言像tp。 事实上,在顾迹还不知道言从逾心意的时候,也下意识觉得他是个1。不仅是他,许景因和程灼也得出了一致的答案。 万一……言从逾真的是在上位的那个怎么办? 顾迹陷入了思虑。 要想知道答案,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直接询问。 可突然问这种床上体位的问题,会不会让小言以为他是个变态? “在想什么?”言从逾看向他,手指不经意蹭过顾迹的耳垂,“你耳朵好红,是热吗?” “要再吃一个冰淇淋吗?” “……” 现在,顾迹倏地想到刚才薄怀似乎说了句“管管你老婆”,当着言从逾的面,对方也并没有反驳。 当然不排除小言当时气得不轻,没顾得上这句话。 “耳朵更红了。”言从逾眨了下眼,好奇地捏了捏顾迹的耳垂,“你在想什么?” 顾迹迟疑片刻。 “说吧。”言从逾笑道:“我帮你一起想。” 顾迹 暂时思考出了一个委婉的试探,起码不会显得他别有企图。 回去再说。顾迹脸皮不厚,周围经过的人太多,他问不出口。 * 回到了公寓后,顾迹反手关上了门,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一路上,言从逾的好奇心半点没有消退。 “假如……”顾迹喝了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先给自己降了降温,才在沙发上坐下,开口道:“假如我们结婚了。” 言从逾正在往沙发上坐,听见这句话一屁股差点坐空,睁大眼睛看向顾迹。 虽说按照法律,同性之间没法登记领结婚证。但言从逾也知道顾迹说的结婚两个字不是领证的意思,而是代表两人可以一起生活一辈子。 言从逾去牵顾迹的手,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顾迹微顿,“我还没说完。” “你继续。” 顾迹刚才只是编了个假设的前提,现在才接着说出了问题:“……你是想当老公,还是想当老婆?” 言从逾懵住了,“……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问题,你第一时间想什么就说什么。”顾迹温和地笑了笑,看似很随意,“随便说。” 言从逾不傻,这个问题让他联想到之前顾迹像是不清楚他们的体位,当时还问了他几个奇奇怪的问题,后来他就看见软件的推送消息。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言从逾直白且单纯。 顾迹的耳朵咻的一下红了,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戳穿了。 “嗯?”言从逾见顾迹没说话,靠近和他对上了视线。 “我没有——”顾迹反驳得很快,“是你自己说的。” 言从逾哦了一声。 “……”顾迹没忍住用胳膊肘戳了下他,“你自己提出的问题自己不回答?” 言从逾始终不敢相信顾迹不知道他们的体位,连这都不清楚的话,当初怎么答应他的表白的? 一点都不担心撞号问题吗? “您觉得我像哪边的?”言从逾拉着顾迹的手放到了自己腿上,眸中笑意渐盛。 顾迹要是能猜出来,何至于还要拐弯抹角地问半天。 他没说话。 言从逾轻轻抬起腿,把对方手夹在腿缝间磨了磨,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分,“还不知道吗?” 指骨触碰到腿间的软肉,像是陷入了灼热的柔软。 顾迹明明摸过更隐秘的地方,此时呼吸却还是重了几分,“小言……” 言从逾微微倾身,一字一句慢慢道:“宝贝儿,我是下面的。” 他知道顾迹是1,很明显,看一眼就知道了。 听到这个答案,顾迹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意料之中,但听言从逾亲口说出来才敢完全确认。 “你想问的是这个吗?”言从逾亲了亲顾迹的耳朵,呼吸轻柔地打在耳畔,“你直接问我就好了,我都会说的。 ” 顾迹矢口否认:“我没有,是你自己说的。” ——显然,问题是言从逾自己提出来的,答案也是他自己说的。 言从逾并不在意这些芝麻大小的因果,半压在顾迹怀里,轻轻贴住他的脸,“你要对我做什么吗?” 顾迹闭了闭眼。 这种涉及到床上体位的敏感问题,不管通过什么方式问出来,总有图谋不轨的嫌疑。 “不做什么。”顾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言乱语道:“你太小了。” 毕竟小言过了这个冬天才二十岁。 “……” 言从逾不明所以,下意识低头看了眼。 他、小、吗? 而且跟这有关系吗? 言从逾也没在意这个,“那你今天晚上能在这睡吗?” 顾迹这下没多犹豫,点头说了好。 等运动会结束后就要恢复上课,到时候他就要回学校宿舍,现在多陪小言待一天也正好。 晚饭是言从逾做的,简单的煮面条加荷包蛋。 睡觉前,顾迹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言从逾见状先回了卧室洗澡。 【3042宿舍群】 【许景因:@夜不归宿的顾某,你今天又不回来吗?】 【橙子一块钱俩:咦呦~~~~~~】 顾迹点了两下手机,回复了一个嗯。 【橙子一块钱俩:咦呦呦呦呦~~~~~~~~】 【橙子一块钱俩:分享了链接[X生活如何才能和谐,快看……]】 半秒钟后,【橙子一块钱俩撤回了一条消息】 顾迹和室友们随便聊了两句,放下手机后,见言从逾不在客厅,便去卧室里找他。 卧室房门推开的一刻,浴室的门刚巧也打开。 言从逾没拿睡衣,只围了一条浴巾出来,水珠顺着打湿的头发流过胸膛和劲瘦的腰身,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白皙的皮肤下暗藏着绷紧的力度。 平时衣服遮挡着看不见的地方,此时全都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在看见顾迹的刹那,言从逾愣了一下。 视线撞上后,顾迹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微微勾了勾唇角,“不错嘛。”!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六十六章 “啪——” 下一秒,浴室的门被飞快关上,言从逾一句话没说,把自己关到了浴室里。 顾迹:“……” 他目光落到床边上放着的一套睡衣上,猜到小言应该是忘记拿了。 顾迹没有出去,反倒是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几分钟后,浴室的门再次传来响动,言从逾听着外面没有动静,以为顾迹已经走了,却没想到一开门,男生就坐在外面玩手机。 他下意识又要关门。 “你要在里面待一晚上?”顾迹头也不抬道。 言从逾犹豫几秒,“那你帮我把睡衣拿过来。” 顾迹抬眸,并没说什么,起身拿起床边的睡衣,给他送了过去。 浴室的门开的不大,言从逾伸出手,想接过衣服。 顾迹低头瞧了一眼,手指白净,腕骨骨节分明,没有丝毫防备地伸出。借着递衣服的时候,倏地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衣服没接到,反倒被拉住了手,言从逾一愣,一下子被从浴室里拽了出来。 言从逾:“!!!” 等到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顾迹把手里的睡衣随手扔到小沙发上,半倚在墙边,抱胸看着他,“你躲我干什么?” 怎么言从逾做别的事情跟个小流氓似的,什么都敢做,况且哪里都摸过了,看两眼怎么了? 言从逾背对着他去沙发上拿衣服,耳尖发烫,低着声音道:“不一样。” 他主动,自然不会害羞。 但要是顾小迹主动,他半点都扛不住。况且顾迹刚才进来的太突然,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什么不一样?”顾迹看向小言裸露的后背,突起的肩胛骨性感漂亮,张力十足,顺嘴夸奖道:“你身材不错。” 言从逾顿了一下,没人不喜欢被夸奖,还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夸,顾不上脸红,“那你喜欢吗?” “一天到晚劲问些废话,不喜欢的话我夸你干嘛?”顾迹走到言从逾旁边,拿起了放在小沙发的睡衣,“我帮你换。” 言从逾迟疑片刻。 顾迹倒没多想,男人的身体没什么不同,小言有的他也有。 言从逾本来有些矜持,但在看到顾迹心无旁骛地抖开衣服时,整个人滞了几秒。 ……顾迹对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抬手。”顾迹提醒道。 言从逾垂下了眸,换衣服就仅仅是换衣服? 他伸手搂住顾迹的腰,光裸的上身和对方的衣服相贴,带来些许冰凉的寒意,克服略微的不适应,低声道:“……好冷。” “你不穿衣服不冷你冷谁?”顾迹扶住言从逾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快换衣服,钻被子里就不冷了。” 言从逾眼睫颤了颤,想知道顾迹到底是怎么想的,慢慢地抓住他的手,“你摸摸我。” “摸哪里?”顾迹没理解意 思,只是顺手揉了一把他的脸蛋。 言从逾拉着对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绯红色的尖尖,柔软却有韧性。 顾迹再反应不过来就是笨蛋了,声线沉了两分,“小逾。” 言从逾现在已经可以准确分辨出顾迹有没有真生气,或是说只要没触及那一条边界线,对方允许他在范围内蹦蹦跳跳。 他吻了吻顾迹的喉结,应声:“在。” “你老实点。”顾迹哑声道:“去睡觉。” 言从逾眸光微动,“你亲我一口就去。” 他按着顾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微微后退了一步,“亲这里。” 底线是一点点被打破的。 顾迹刚才还觉得男人和男人没什么不同,此时目光不受控地落到那抹红色上,忽然觉得小言和他好像还是有点区别的。 言从逾笑意浅浅道:“咬一口也可以。” 顾迹手指动了动,指尖处传来特殊的柔韧触感,慢慢地低头用唇碰了下,一触即逝。 言从逾的呼吸瞬间乱了半拍。 “好了,说话算数。”顾迹松开手,“去睡觉吧。” 言从逾已经没法冷静下来了,牵着顾迹的手,“我……” 顾迹用食指抵住他的唇,慢条斯理道:“言而有信的男朋友才能有下一次。” “小言,我知道你最讲信用了,对吧。” 言从逾被忽悠得连讨价还价都忘了,心甘情愿地上床去睡觉了。 半晌后,顾迹拿上睡衣去浴室洗澡。 他低低呼出了一口气,心里面有些躁乱,温热的水从头顶淋下,却没能让人平静下来。 顾迹以为自己可以清心寡欲,却不知道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言从逾的撩拨。 从浴室出来后,顾迹先关掉了卧室里的灯,再躺到了床上。 言从逾等顾迹躺好后,才从旁边搂住了他,“刚才看手机上说今天晚上要下雨,可能要大降温……” “我抱着你睡。” 顾迹嗯了声。 顾迹刚进被子,手上身上都带着凉意,言从逾刚才已经把自己睡暖和了,他摸着顾迹还在发凉的手,塞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言从逾表达爱意的方式永远单纯且直白。 顾迹掌心感受到温热的体温,心里像被戳了戳,想把手抽回来但没抽动,无奈问道:“不冰吗?” 言从逾摇摇头。 顾迹的手搭在他的腰上,碰到了靠近胯骨的位置,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小逾,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个问题不是突然想到的,顾迹一直都想知道答案,只是现在才问出来。 言从逾往顾迹身边靠了靠,“就是很喜欢。” 黑暗之中,近得呼吸声仿佛都能听到。 顾迹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喜欢的是我?” 他先前并不相信爱情,总觉得这种感情既不像亲 情有一层关系的绑定,也不像友情般纯粹。但在遇见言从逾的喜欢后,才知道只是自己的偏见。 小言对他的感情,半点都不用怀疑,但顾迹还是想知道原因。 听到这个问题,言从逾脑袋里划过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是蠢蛋吗?他怎么会不知道喜欢人的是谁? “因为一看到你,心会跳得很快。”言从逾还是认真回答道:会很想亲你……和做更多事情。?_[(” 顾迹声音里带着笑意,反问道:“比如呢?” 言从逾了解顾迹,虽然对方有时表现得很纵容,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知道,即使顾迹面对再偏袒的人,也不会做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 顾迹在心里有自己的准则。 因此言从逾可以试探性提出所有自己想要的,如果顾迹不喜欢的话会拒绝。而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只要是一点点的得寸进尺,在顾迹的接受范围内。 “我想让你舒服。”言从逾侧身,轻柔的吐息从颈边划过,“你帮过我一次,我也帮你一次,好吗?” 顾迹捏了捏他的手,“不用。” “你的手要用来画画。” 言从逾眸光一亮,这样便不算完全拒绝。 “画画只用坐着。”言从逾低声问道:“用腿好不好?” “我牙不尖,也可以试试。” …… …… 第二天。 顾迹回到了宿舍。 “呀,看看是谁回来了?”程灼打招呼道:“怎么样,这两天还开心吗?” “挺好的。”顾迹坐下,“你们呢?” “我们也好。”程灼滑着椅子就过来了,神秘道:“顾哥你知道吗,谭杨休学了。” 谭杨之前想找顾迹又找不到人的时候,几乎是烦遍了他身边的所有朋友。 顾迹这两天在校外,没关注学校发生的事情,但也并不是很惊讶这个结果,“什么时候的事?” 之前听谢褚说,谭杨比赛服用药物作弊已成事实,只等证据和结果判定。而如果证据确凿,谭杨会按照轻重被禁赛几年,作为一个体育生,在最青春的年龄没法参加任何比赛,还留下了污点,基本上是毁了。 而谭杨有这个结果,也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我昨天在论坛上看到的。”程灼把手机递给顾迹,“现在都在说这件事情。” 学校论坛上热帖前几条全都是关于谭杨的消息。 【不是说被禁赛吗?他怎么休学了,是什么原因?】 【觉得丢脸呗。再者体育生被禁赛,又是服用药物这个黑历史,以后还能不能在这行继续下去都说不准。】 【这不是一个月前的比赛吗?我记得当时成绩都出来了,怎么现在才通报作弊?】 【是啊是啊。这种体育比赛当时没检查出来,拖了这么长时间是咋发现的?】 【这样说来的确奇怪啊。】 【被人举报的呗,听说是对象举报的。】 【我的天,怎么又是感情纠葛,这也太吓人了,打死我都不敢谈恋爱了。】 【楼上的,身正不怕影斜,自己不做错事,怕什么?】 【话是这样说,但亲近的人背后捅你一刀,也怪害怕的。】 【听说谭杨对象是艺术系的某个男生?】 【都什么时代了,艺术系怎么了?同性恋爱怎么了?】 【不是说这个,他对象前段时间在论坛上也挺火的……】 【我算半个知情人吧……好像不是对象,两人还没在一起过。】 【惊!】 【……】 帖子很长,顾迹只是草草看了几眼就没了耐心,问程灼道:“……结果是什么?” 程灼乐道:不知道是谁把林清然供出来了,不过信和不信的人一半一半。??[” 许景因插了句话,“这次的人,感觉和前几次发帖的是同一个人,说话风格很像。” 顾迹仔细看了看,“是吗?” 这些天来,林清然上学校论坛的次数不少,虽然很快会被删除,但总有留下痕迹。从一开始的出轨事件到画画比赛抄袭,再到这件事,经常混论坛的同学已经对这个名字眼熟了。 “很大概率是。”许景因随口道:“只要是关于林清然的黑帖,这人必出现,应该是他的仇人吧。” “……” 顾迹微微眯了眯眼。 林清然的仇人? 前世那么多年,顾迹似乎没有听说过林清然有什么仇人。或者说跟林清然作对的,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浪来。 但这两世已经有太多事情发生了改变。上辈子林清然也没有遭遇过现在的处境,也没有被挂到学校论坛。 太多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谭杨这么走了。”程灼啧啧感叹道:“我觉得他不会放过林清然的。” 顾迹应了声,“可能吧。” 只可惜谭杨比起林清然的手段还差上一截。 顾迹划了划屏幕,找到刚才许景因所说的这个人,这次事件也是他把林清然供出来的。 只看语言用词的话,看不出来是不是他认识的人。 研究了两分钟后,顾迹扔掉了手机。 算了,爱谁谁吧。! 第六十七章 小言同学今天很难过。 从回到学校开始,不仅是和顾迹分离的原因,更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昨天晚上。 面对言从逾暧昧的请求,顾迹甚至没有一丝考虑,直接就拒绝了。 他拍了拍言从逾的背,“别想乱七八糟的,睡觉。” 言从逾轻声商量道:“试一试?” 顾迹的呼吸哑了几分,但答案依然不变:“不试。” 言从逾不死心,想再磨一磨顾迹。 顾迹直接按住了他的手,沉声道:“睡觉。” “再闹的话分床睡。” 言从逾没办法,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得清楚,最后只能伤心地睡觉。】 …… 言从逾的失落持续了很久。 ……顾迹对他没有完全没有一点感觉吗? 直到晚上和顾迹一起吃饭的时候,言从逾破天荒地有些走神,虽然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顾迹察觉出来。 “你生病了吗?”顾迹探了探言从逾的额头,“怎么无精打采的?” 言从逾拉住顾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没事。” 顾迹看出情况来,“有心事?” 言从逾也没打算瞒着顾迹,迟疑片刻后便点了下头。 “说说?”顾迹捏了下他的脸,温声道:“我能帮你解决吗?” 在此之前,言从逾已经在很多地方帮到过他,现在有机会,他也想帮帮对方。 “可以。”言从逾很快地点了下头。 “怎么了?” 顾迹一顿,怎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这件事是朝他来的? “我感觉——”言从逾给顾迹夹了一筷子菜,抿着唇道:“我像土豆一样。” 顾迹没忍住咳了两声,“……?” 这是什么形容? 他往桌上看了看,这些菜里也没有土豆。 “你想吃土豆了?让老板加一道。”顾迹疑惑道:“这就是你的心事?” 好朴素的心事。 言从逾:“…………” 见言从逾沉默,顾迹意识到自己猜错了,又重新想了想,偏头打量几眼,“你也不像土豆啊。” 不管怎么比喻,从外在到内在,小言好像也不跟土豆沾边。 言从逾静了几秒,“你再想想。” 对于土豆的印象……顾迹并不深刻,因为他不吃土豆,从小就不喜欢吃。 ……不喜欢? 顾迹的脑回路缓缓连接上,慢半拍地看向言从逾:“……你觉得我不喜欢你?” 言从逾闷闷地嗯了声。 “…………” 顾迹不轻不重地揪了下言从逾的耳朵,气笑了:“我要是不喜欢你,现在还跟你坐在一起吃饭?” “还跟你一起睡觉?” 顾迹摩挲着言从逾的唇畔,唇色染上一 层绯红,声音听不出喜怒:“这些天我亲的都是土豆?” 言从逾欣喜地眨了眨眼,牵住顾迹的手,那你是喜欢我了??[(” 顾迹顿了两秒,看出了言从逾的意图,笑骂道:“腻歪。” 言从逾其实从来没有怀疑过顾迹的喜欢,虽然昨晚对方的拒绝让他有些许失落,但他也能理解。 顾小迹慢热,他也不着急。十多年都等过来了,更不差现在一段时间。 言从逾从来不是心急的人。 …… 随着秋季运动会的结束,荣城的天气也开始大幅度降温,学习和生活也走上了平静的轨道。 一天傍晚。 顾迹宿舍里几人都有偶尔夜跑运动的习惯。 只不过有人为了夜跑,有人为的是夜跑之后的那顿宵夜。 天黑得越来越早,夜晚的操场上,在明亮的路灯照映下,身影被拉得修长。 程灼快步跑了两步,跟上前面的许景因,“……顾哥人呢?” 许景因朝旁边指了下,“那。” 操场东边的长椅处,视力极好的程灼看见他顾哥和言同学坐在一起挨着说话。 “……”程灼表示他不该问的。 顾迹和言从逾待着不一定要做些什么,大多数时间只是互相陪着就足够了。 比如现在大晚上坐在长椅上吹冷风,顾迹无声笑了笑,是他以前怎么也做不出来的事。 顾迹微微闭上眼睛,手上不经意捏了缕言从逾的发丝,“……我好困。” “不到八点。”言从逾知道顾迹的作息,现在还没到他睡觉的时间,轻声道:“你靠我身上眯一会儿吧。” 顾迹动作顿了下,微微向后仰了仰,“你都没脾气吗小言?” 不管他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甚至只是开个玩笑,言从逾总是能无条件满足。 再这样下去,顾迹都要舍不得逗他了。 言从逾歪头:“嗯?” 顾迹弯着唇笑道:“好像没见过你不耐烦。” 对于小言生气还是见过的,而且次数并不少。先前谭杨打脏球,还有运动会上的黄毛等等,但都只是气恼,这么一想,顾迹的确没见过言从逾有不耐烦的表情。 “忍住了。”言从逾的回答在顾迹意料之外,颇为记仇地开口道:“你每次和那人说话时,我都很不耐烦。” “……”顾迹知道他说的是谁,失笑道:“好了,我以后尽量不跟他说话。” 言从逾能得到这个承诺已经很开心了,以后能不能做到不重要,起码此时此刻对方愿意说出这句话。 他对顾迹上一段恋情很不解,即使这么久过去,言从逾也没看懂顾迹和林清然到底是什么感情。他见证过高中时期顾迹追了许久林清然,也看见过顾迹对林清然百般殷勤,让他心里酸涩。 可在言从逾和顾迹接近时,才发现这两人之间没有所谓的感情。在两人分手后,顾迹也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 伤心,和先前的行为不免矛盾。 但言从逾虽然想知道其中因果,却也不会去问顾迹。 他又不是蠢蛋,怎么可能当着顾迹的面主动提起林清然。 言从逾巴不得顾迹把那个人忘干净才好。 …… 什么叫乌鸦嘴,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 言从逾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操场路边,瞬间想把一分钟前说话的自己嘴给封上。 言从逾看到了,顾迹循着他的目光,自然也看见了。 如果只是路过便没什么好说的,学校操场是公共场所,谁都能来。但林清然显然是有目的性的,站在操场外看了一圈,径直便朝着东边长椅走来。 “顾迹……”林清然站定在长椅面前,声线从容,一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我们当时高中的年级主任联系我了,要不要回学校看看?” 如果用心看的话,能看出林清然今天的打扮形象和平时不大一样,却更像是高中时期的穿搭,简单的浅色卫衣配上牛仔裤,青春简约的校园风。 顾迹懒懒打了个哈欠,手背碰了下言从逾的手背,示意他来替说话。 ——他才说过以后尽量不跟林清然搭话,五分钟内就食言未免太过草率。 言从逾这回倒是理解了顾迹的意思,但是…他说什么? 顾迹言简意赅,偏头低声说了几个字:“你照你的想法说。” 言从逾懂了。 “他不去。”言从逾淡声道。 林清然的表情凝固一瞬,仍然撑出笑容看向旁边的男生,“……顾迹?” 男生的身影半隐在黑暗中,路灯的灯光映出分明的光影,落在肩上分出了界线。身形修长,支着长腿靠坐在长椅上,周身气息懒散。 林清然看得一愣,他之前为什么没发现顾迹的优点,全然错过了这么多。 言从逾见顾迹仍没有答话的意思,随口瞎编回答道:“他不说话。” 实际上,如果现在顾迹不在场,言从逾根本不会这么有礼貌,直接一句滚送上。 而此时言从逾能这么平静,也是因为他早就看出顾迹对林清然没有半点旧情,这种情况之下,他也不介意在其中搅搅水。 林清然停了停,像是没明白,“为什么不说话?” 顾迹抬手按下了言从逾,轻轻淡淡地抬了下眸,开口道:“因为不想跟你说话。” “你可以走了么?” 顾迹本来没打算开口,等着小言把人轰走,没想到言从逾太能瞎扯,再继续下去说出他是哑巴都不奇怪。 …… 在操场上跑步的许景因和程灼,一边在聊天,在看到长椅那边多了一个人时,两个人同步地停下脚步。 许景因眯起眼睛,认出人后不敢相信道:“那边站着的是谁?” “……林清然。”程灼撇了撇嘴,“我们要过去看看不?” 程灼一万个不想再见到林清然,但不知道那王八蛋 会不会故意恶心他顾哥,万一顾哥吃亏了怎么办? “他们……”许景因仔看了看,“先等等,现在没什么事先别过去。观察一下,要是吵架什么的就过去。” 于是两人占据了有利位置,盯着长椅的方向。听不见说话的内容,只能大概猜测他们这时的氛围。 程灼看了半天没看出名堂来,他的耐心总是欠缺,观察方向一时跑偏,挠了挠头发随口道:“你有没有觉得林清然今天风格变化很大?” 许景因看了过去,半晌后得出结论,“对。” 林清然以前的穿衣风格属于处处精致的类型,经常精致到刻意的程度,从衬衫领口的刺绣到裤子上的皮带,甚至各种不起眼的配饰、一粒扣子,全都是一一搭配过的。 而今天的衣服搭配和以往他们见过的截然不同。 林清然先前的风格本来就刻意得很有记忆点,现在陡然换了个彻彻底底,不得不惹人关注。 程灼和许景因离得较远,能把几人的装束尽收眼底。程灼直接哎了一声,发现了什么似的,“你发现没,他穿的和言同学好像啊。” 既不是什么独特的搭配,衣服具体样式也有不同,但仔细一看就是有相像之处。不仅是衣服本身,更像是给人的感觉相似。 许景因近视,因为出来跑步便没戴眼镜,费劲地瞅了瞅,“……有点。” 程灼对林清然本就不爽,不错过任何一个骂他的机会,“学人精。” 许景因已经习惯:“……” …… 另一边林清然接受不了离开后,顾迹半点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当然看出了林清然的示好,但并不认为这是对方良心发现。林清然只是不甘心他的离开,也不想让他脱离掌控。 毕竟以前的顾迹,是真真切切地对他百依百顺。 对于林清然来说,他可以对别人爱答不理,但其他人必须对他死心塌地。 林清然先前尝试了几次没用,现在又妄想打高中时期的感情牌来说服顾迹。 顾迹毫无所动。 言从逾也没有被影响,具体来说,只要顾迹不在意这个人,他就不会在意。 “明天早上你有课吗?”言从逾错开刚才的话题,问道。 顾迹叹了口气,“有。” 没有人喜欢被迫早起,还是去上课。 “我没课。”言从逾笑了下。 “……你过分了。”顾迹瞥了一眼他,以为言从逾在故意刺激他,“不准说了。” 言从逾眉间泛起笑意,拉住他的手,“我陪你上课好不好?”! 第六十八章 清早的3042宿舍。 一如既往弥漫着困顿的气息。 “我先走了。”顾迹拎起两本书,“教室见。” “顾哥今天起好早。”程灼还在刷牙,“而且居然没赖床。” 许景因深有所悟,指了下阳台的方向,“你去看。” 程灼摸不着头脑,走到阳台向下看了看,一下子就瞥见了在楼下等着的言从逾。 “……艾玛这两人。”程灼抹了把脸,“大清早就要粘在一起?” 许景因总结道:“热恋中的小情侣。” …… 楼下。 顾迹和言从逾顺路去食堂吃了早餐,才往教学楼走去。 清晨的校园像蒙了层薄薄的雾,还带着未散的寒气。 “小言。”顾迹碰了碰他的脸,带着微凉的温度,“有这个时间在被窝里睡觉不好么?” 他上课要早起是没办法的事,但这么冷的天气,言从逾跟他遭这个罪干什么? 言从逾握着顾迹的手揣到自己口袋里,“陪你一起。” 比起一个人睡觉,他还是希望能和顾迹多待半天。 上午的课在阶梯教室,顾迹和言从逾在后排靠墙的位置坐下。 还有几分钟上课,许景因和程灼到达教室,坐到他们旁边。 “冷死了冷死了。”程灼哈了哈气,“什么时候能放寒假啊?” 许景因道:“多穿点,还得冷好久。” 顾迹把刚才顺便从食堂带的包子推了过去,因为时间长已经不是很热,“凑合吃两口。” 程灼眼神一亮,“顾哥,你帅死了。” 上课铃响起,教室里慢慢安静下来。这门课管得不严,只要人到就行。 言从逾看着身边的顾迹,他从高中时候就想过和顾迹一起上课,现在也算是弥补了这个遗憾。 他没想打扰顾迹上课,所以一直忍着没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 讲台上的老教授说话语速平缓,毫无起伏。五分钟后,顾迹开始犯困,慢慢闭上了眼睛。 言从逾:“……” 他还怕打扰顾迹上课,却没想到对方压根没打算听课。 顾迹困起来意识模糊不清,脑袋都快撑不住了,忍都忍不住,似乎快要磕在桌子上。 下一秒,一只手平稳地托住了顾迹的脸。 顾迹慢半拍地抬起头,“……发生什么了?” 言从逾轻轻捏了下顾迹的脸才松开手,“怎么这么困?” “昨天晚上睡得晚。”顾迹向后靠了靠,因为困有些迟钝,顿了几秒问道:“……还有多久下课?” 言从逾看了眼时间,“才上课几分钟。” 顾迹眼皮半耷着,“……好困啊。” 言从逾垂着眸,低声道:“你趴会儿L,下课叫你。” 顾迹没说话,从本子上撕了张纸,在上面画了几笔递给 言从逾。 言从逾接了过来,怔愣片刻。 纸上是两个简单的小人手拉着手,画风草率,像是幼稚的随手涂鸦。 言从逾不由得笑了笑,偏头看了眼顾迹,见他的视线只是定定落在前方,发呆似的,显然是困意还未消去,还在发懵之中。 他拿起笔在纸上添了几笔,两个简笔小人的形象丰富起来,大致的轮廓可以分辨出哪个是顾迹,哪个是言从逾。身后的背景是在花园里,两只小人中间冒着爱心泡泡。 然后言从逾把纸还给了顾迹。 顾迹低眸看了两秒,纠正道:“错了。” “哪里错了?”言从逾凑近,轻声问道。 “我比你高。”顾迹现在已经没那么困了,在纸上点了两下,闷着笑声道,“你夹带私货是吧?” 最开始的两个小人是顾迹随手画的,没有仔细比量,看起来一个大一个小。 但经过了言从逾的修改后,其中个高的小人被他改成他自己。 言从逾指了下纸面上代表顾迹的小人,虽然小一些,但是很可爱,解释道:“是小宝宝。” 顾迹耳尖升起热意,提前完全没能预料从言从逾的口中能说出什么话。 他一把把纸抢走了,无意识地用力把纸捏住了褶皱,颇有几分掩饰的意味,绷着唇线道:“……认真听课。” 言从逾就坐在顾迹旁边,离得近,余光瞥见他泛红的耳尖,眸中不自觉地带上笑意。 顾迹把那张纸攥皱成了一团,迟疑片刻后,还是塞进了口袋里。 “……” 言从逾从桌下拉住顾迹的手,又忽然觉得在上课不太好,宝贝似的摸了两下,便打算松开。 明明言从逾一句话都没说,顾迹却察觉出他的意思,扣住了他的手,“想牵就牵着。” …… 一上午的课终于结束。 顾迹和室友们打了个招呼先离开,他和言从逾单独出去吃饭。 “学校后街新开了家火锅店。”顾迹搭着言从逾肩膀,“去尝尝?” “嗯。”言从逾点头答应,把顾迹的手从他的肩膀上拿下来,然后拉住了他的的手,难得强硬地十指相扣。 很明显,顾迹还保留着之前朋友相处的习惯,总是好兄弟似的勾肩搭背。 虽然言从逾并不介意被搭肩膀,但还是有心想纠正顾迹两者的区别。 ——他不是好朋友,是男朋友。 新开的火锅店距离学校不远,走路过去就行。中午校门口进出的人多,顾迹和言从逾稍微等了会儿L才出去。 “我下午没课,不赶时间。”顾迹没在意到言从逾的小心思,笑着问道:“你呢?” “也没——”话未完,言从逾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因为什么骤然被打断。 顾迹疑惑地看向他。 言从逾目光落在前方路边的一辆黑色低调的车上,眉宇见闪过不易察觉的烦躁,慢慢松开了牵 着顾迹的手。 “抱歉……”言从逾勉强扯出了笑容,低声道:“中午可能没法和你吃饭了。” “……我妈过来了。” 言从逾没有收到任何她已经回国的消息,对方却已经等在了校门口。 言回说知道她回来后会提前告诉他,但现在他没有收到小叔的消息,说明对方刚回来就直接过来了。 顾迹循着言从逾的视线看了过去,黑色车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半张带戴着墨镜的女人侧脸,化着成熟的红唇,扭头朝外看了过来。 随即,顾迹察觉到小言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小言以前和他说过关于家庭和母亲的事情,虽说很多事情是三言两语带过,但顾迹也大致能猜出一些。 他碰了碰言从逾的手背,“没事,去吧。” 言从逾有些犹豫,“你吃饭……” “我知道。”顾迹唇边带着笑意,开玩笑道:“别担心,我还能把自己饿死吗?” 言从逾知道自己不能不去,对方既然来找他,就一定要见到他,躲不过去的。 “去吧。”顾迹的声音比平时温柔,像是酥痒地落在心上,“开心点。” 言从逾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没说出口,只是道:“……我走了。” * 言从逾走到车边,动作稍顿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面无情绪地坐了上去。 “从逾。”女人开口道:“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言从逾表情没什么波动,“找我什么事?” “来看看你。”夏箐如看着许久未见的儿L子,想伸手拍拍他,但还是收了回来,叩了叩椅背,对前面司机道:“去江庭。” “不去。”言从逾视线落到窗外,“下午学校有事。” “有什么重要的事?”夏箐如问道:“我看过你的课表,今天没课。” 言从逾脸上闪过不愉,本就缺少的耐心更加没了,“说了不去。” “……行。”夏箐如看着他,最终妥协道:“小张,在学校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 言从逾没说话。 夏箐如性格自我强势,能退一步已经算得上特例。 车驶离开学校,中途路过学校后街时,言从逾从车窗外看到了顾迹所说的新开的火锅店。 火锅店刚开业没多久,门口还放着迎客的花篮,从外面扫过一眼,里面看着很是热闹。 车最后停在了一家西餐厅门口,氛围优雅安静。夏箐如表情上看着不大满意,“只有这么?” 司机低着头,“距离学校近的只有这里。” 言外之意是如果要换别的地方,就不在学校附近了。 夏箐如刚想说话,言从逾直接从侧边开门下了车。 包间里。 微小悠扬的琴声从外面传进,夏箐如摘下了墨镜放在桌边,岁月似乎没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她顺了顺耳边的长发,“从逾,这么久没见,你没 什么要跟妈说吗?” 言从逾平静道:“没有。” 自从言从逾长大后,他和夏女士每一次谈话都是这样,并不像一对母子,反倒像是不熟悉的陌生人。言从逾知道无法改变夏箐如的想法,却也不打算妥协自己。 于是这种沉默便成了常态。 夏箐如顿了顿,她自然也知道言从逾的性格,换了个话题问道:“刚刚和你一起的男生是谁,之前没见过。” 这句话精准踩中了言从逾的雷区,他不想让夏箐如知道有关顾迹的事情,从小到大只要是走得跟他近点的人,对方都要究根问底。 言从逾皱紧了眉,“跟你没关系。” “我是你妈,你做什么跟我没关系?”夏箐如脾气一向算不上好,此时完全在忍耐着,声音无故拔高了几分,“我以前让你多跟那几家孩子相处,你不听。现在连我说两句都不能了。” “我是为你好,你交的朋友帮不上你,只会拖你的后腿——” 言从逾掀起眼皮,冷冷打断道:“你管的太多了。” 年少时的言从逾和夏箐如之间争吵冷战了许多次,经过言回的从中调和,才勉强达到了一个稳定的平衡。 其中达成的协议就有夏箐如不能过多干涉言从逾的个人生活,更不能插手干预。 相反,言从逾也不能对母亲太过疏离冷淡。 言回夹在中间劝了很久,才达成了这么个结果。 但事实上两人都没遵守这份协议。 “——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夏箐如毕竟是长辈,尽量平静下来情绪,“我待会还要回公司开会,从逾,我不希望我们关系是这样的。” 她只有言从逾这么一个孩子,从小教导,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两人每一次见面都宛如仇人,冷言冷语。 “这在于你。”言从逾已经说过不止一遍,“你没必要每件事都要干涉。” “从逾……”夏箐如道:“我想缓和我们的关系,它并没有看起来这么糟糕。” 夏女士事业上游刃有余,可对于和自己亲生儿L子的相处,却感到尤为吃力。 言从逾抬眸,一字一句慢慢道:“但我不想。” 他已经不止一次的体会过,夏箐如所说的缓和关系,只不过是找个理由来重新约束他。 夏箐如手指按在桌上用力到发白,到底什么时候言从逾才能明白自己是真心为他好,年轻人有想法可以,可这些幼稚的自我思维,却只能带来负面作用。 她年轻时因为不懂事没人指导误入了很多坑,现在后悔都来不及,她不想让自己的儿L子重复犯错。 “行。你还没进入社会,不知道我是为你好。”夏箐如沉默下来,心累地闭上眼睛。 “先把你的卡停掉,你好好想想吧。” 言从逾扯唇笑了笑。 他早就已经没用那张卡里的钱了,而他的母亲居然到现在都没察觉到。 …… 几分 钟后,夏箐如临时接了个电话要回公司,“让小张送你回学校。” 言从逾径直起身,不用。 ?暮雨雨提醒您《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这又是一场不欢而散的见面,桌上的菜一动未动。 …… 从餐厅里出来后,言从逾仍然心生烦躁,神色有些低沉。 夏箐如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偶尔回来几次,言语中全是想对他的生活越界管控,母子关系也愈来愈冰冷。 言从逾不是不愿意缓和关系,可问题的解决并不在他身上。 他低低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下意识点开了和顾迹的聊天对话框。 今天上午他们都待在一起,最后一条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晚上说的晚安。 言从逾在屏幕点了几下,打了一行字,半晌后,把输入的消息又删除,最后关掉了手机。 这里距离学校并不远,言从逾走路回去,路过那家火锅店时,在门口停了半分钟,才转身离开。 他想,顾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吃完饭,可能要开始睡午觉了。 那他就过一会儿L再给顾迹打电话。 校门口的人流已经空了,言从逾打算先回宿舍。 “小逾。” 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干净微低的声线,让言从逾倏地愣在了原地。 他不敢相信地回头,却看见了校门口蹲在花坛边的男生,透着股散漫的意味,阳光洒在肩上,黑发衬得皮肤冷白,眉眼间带着细碎的笑意,“这里。” 言从逾怔然,朝着他走了过去,“……顾迹?” “嗯。”顾迹从花坛上跳下来,拍了拍衣袖,问道:“你吃饭了吗?”! 第六十九章 阳光耀眼,言从逾心跳失衡,觉得自己现在就算死掉也值得了。 顾迹抬手在言从逾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你在等我吗?”言从逾搂住了顾迹的腰,脑袋抵在对方的颈窝处,声线逐渐染上微微的哑意,心疼道:“你刚才还说不会饿自己的……” “我又不是饿死鬼,一顿不吃——”顾迹忍不住笑,忽然感到颈边传来潮湿的热意,“……小言?” 排除掉言从逾流口水的可能性,顾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哭什么?” 言从逾从小到大都很少掉眼泪,哭的最凶的一次是因为小咕叽“不辞而别”,等到成年后更是不会再因为什么事情哭,少有的几次都是因为顾迹。 刚才和夏女士谈话僵持不被理解时,他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半点其他的感觉。但此时看见顾迹后,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开始酸涩。 言从逾吻了吻顾迹的后颈,低声道:“……万一我不回来怎么办?” “待会我就回去了。”顾迹轻揉着他的后心口,“我又不傻,不会一直等。” 刚才他看见言从逾上车走后,心里陡然空落落的,又想起他离开时的情绪不怎么好,也放不下心回去吃饭。 言从逾眸光颤动,指尖落到顾迹的侧脸,倾身轻含住了他的唇瓣,温热的舌尖舔过唇缝,又往里探了探。 顾迹突然被亲,还是直接伸舌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酥麻感,下意识咬住了对方的舌尖。 舌头是再敏感不过的地方,言从逾吃痛,捂着嘴退开了半步,眼眶方才就泛着湿意,被这么一刺激直接落下了生理性眼泪。 “……小言?”顾迹短暂怔愣后,抬起他的下巴想看看情况,担心道:“没事吧。” 言从逾眉头疼得微微皱起,但还是摇了摇头,“……没四。” “还没事呢?话都说不清楚了…”顾迹更不放心了,“手拿开,我看看。” 言从逾已经没有很疼,舌尖上的痛感是在被咬的那一刻最剧烈,此时缓了一会儿后,现在好多了。 但不合时宜的羞耻心慢慢浮上心头,还是在校门口这种地方,更让他感到犹豫。 “张嘴。”顾迹揪了揪他的脸蛋,催促道:“让我看看。” “没事了。”言从逾认真回答道:“真的没事,就疼了一下。” 顾迹微微眯了下眼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拉着言从逾往路边另一侧走去,“走,我车停在那。” …… 狭窄的车座里。 炙热的气息在空间里升温。 言从逾被逼坐在座位上,被迫向后靠在椅背上,白皙脆弱的脖颈仰起,喉结不自控地滚了滚。 顾迹膝盖抵在男生腿间,微微俯身,指尖摩挲在对方的唇瓣,“张嘴。” 没有人能挑战顾迹在好奇时的耐心。 言从逾只能微微张开唇。靠近舌尖处血色更红,是刚才不小心被 顾迹咬过的结果。但还好的是,并没有咬破。 半晌后,他以为顾迹看完了,想闭上唇的时候,却被顾迹用指腹抵住了。 顾迹低下头,绯红的舌尖相触,轻轻碰了一下。 言从逾心跳乱了拍,搂住顾迹的腰身,仰起头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被碰触时仍残余着轻微的咬痛,他却一点也不想松开,甘之如饴。 …… 一吻后。 “你刚刚吃饭了吗?”顾迹从言从逾身上起身坐到一边,顺手捏了捏他的腰身。 言从逾摇头,“没吃。” 他靠在顾迹肩上,心心念念记着刚才的火锅店,亲得满足后声线懒软道:“去吃火锅。” 顾迹给了言从逾一个脑瓜崩,笑道:“你还吃火锅,嘴都肿了,去喝粥。” 火锅什么时候都能吃,店就在开在那里,短时间内不会倒闭。但要是今天吃辣的,嘴巴就能疼得不想要了。 “没肿。”言从逾偏头,睁着眼睛说瞎话,表达不同意见,“吃火锅。” 顾迹懒懒伸了个腰,“……可是我的嘴好疼。” 言从逾下意识去看他的唇,脸色凝重,又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那不吃火锅了,喝粥吧。” “……” 顾迹发现小言同学在双标上是不带一点掩饰的。 最后两人还是去喝了粥,学校附近正好有一家口味清淡的粥铺。 上完粥菜后,顾迹问道:“……跟你妈妈聊的还好吗?” 言从逾微顿,“不太好。” 一般会让小言说出不太好的事情,实际上只会更糟糕。 顾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在怎么处理亲情方面上,他也没有什么经验。 “不过没什么。”言从逾也习惯了,以前这样也都没事,况且他现在还有顾迹陪着,发生再大的事情也不难过。 “她现在很忙,没那么多精力管我。”他弯唇笑了笑。 顾迹的勺子在粥里搅了搅,心中情绪复杂,“……心里不舒服的话,可以跟我说。” 言从逾给顾迹夹了一只虾饺,坦然道:“没有不舒服。” 顾迹盯着他,观察对方是不是在撒谎宽慰他,“真的?” “真的。”言从逾简单描述了一下谈话过程,现在再提起的时候语气反倒轻松,“她想让我听她的话,我不听。然后她接了个电话走了,临走时说要断掉我的卡。” 顾迹皱起了眉,“没了?” 光听这些,完全不像是一对母子的对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做生意交易,没有丁点感情。 言从逾点头,“就这些。” 顾迹感到不平,却又没有立场说出指责的话,只低声宽慰道:“没事,有我呢。” “待会把我的卡绑给你。” 言从逾顿了几秒,即使夏女士停掉给他的卡后,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就算除去父亲和小叔给的,他只靠画画也能供自己 生活。 “不用。”言从逾解释道:“我有钱。” “不行。” 顾迹的语气不容拒绝,短短几分钟内,脑海里已经闪过可怜的小言放学后还要去兼职打零工,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受苦受累还没有饭吃,顿时严肃起来。 况且言从逾还是艺术生,打零工赚钱的钱也未必够花。 “毕业以后再赚钱。”顾迹轻声商量道:“现在别担心,有我在呢。” 有他顾迹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小言饿着。 言从逾心中茫然,还不知道顾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我真的有钱。” “不说这个。”顾迹知道言从逾嘴硬,忧心嘱托道:“快吃吧,多吃点。” 粥还有些烫,顾迹先吃掉了碗里的虾饺,过了一会儿,倏地想到什么开口道:“小逾。” “这碗不烫。”言从逾察觉,把自己面前的粥推到顾迹面前,才抬起眸看他,“……怎么了?” “我们之前约定的十五天,明天好像是最后一天了。” 顾迹说话时低头喝了口粥,温温热热的暖意抿化在唇间,一抬头就见言从逾的眼眶瞬间红了,在室内灯光映照下,眸光里透着点点水光。 “……我聋了。”言从逾垂下眸,纤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敛下了眸中神情,声线哑了几分,“听不见。” 逃避不一定有用,可他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言从逾当然知道明天是最后一天,和顾迹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珍惜细数着。只不过他以为这十多天的相处,顾迹多少对他会有了感情,等到十五天结束后,谁都不提的话,他们还能继续在一起。 可明明顾迹刚才还很温柔,怎么能转而就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小聋鱼?”顾迹看着言从逾的表情,不用想就知道他误解了什么,忍住笑意,“听听我说话呗。” “……明天再说,好么?”言从逾低着声音祈求道。 至少今天还能一起度过完整的一天。 “恐怕不行。” 要是拖到明天说,顾迹已经能想象到对方今晚会怎么在被窝里抹眼泪了,他放下勺子,语气极为认真地问道:“我是想问你——” “要续约吗?” 言从逾啪地愣住了,迟了几秒看向顾迹,眸光还有些呆,“…………” “不愿意啊?”顾迹往后靠了靠,故意逗他,“那当我没说吧。” “愿意——”言从逾起身挤到顾迹旁边坐下,刚刚一时没有从惊喜里缓过神来,用力点点头,“好。” 顾迹顺着揽住他的肩膀,往怀里压了压,“那续多久呢?” 言从逾沉思片刻,“一个月?” 顾迹:“…………”他是该说对方呆还是该说他傻呢? 他摇了摇头,“不合适。” 言从逾抿紧了唇,“那二十天?” ——这是他的底线了! 顾迹都懵了,这怎么越说还越少了? 言从逾见顾迹没说话,以为他还不满意,小气抠搜地憋出几个字,“十五天?” ——再少他就要生气了,真的要生气了! “之前只约定十五天是有原因。”顾迹觉得其中应该有误会,耐心解释道:“当时我们没有试过,这个期限既是用来让我适应,也是给你后悔的机会。” 彼时的顾迹没法预知未来,自然也不知道在答应言从逾后,他们未来会相处的怎么样。也不知道言从逾是不是一时醉意上头,说出并不理性的告白。 有些人适合做朋友,但却不一定适合做恋人。所以顾迹才保守地只选择试十五天,即使到时候两人相处得不好,或许还能继续做朋友。 可幸好的是,他和言从逾很契合。在这段日子里,没有一天顾迹是不开心的。 顾迹不会做违心的事情,提出的每一句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他是真的想和言从逾长久地继续下去。 言从逾拉着他的手指,笃定道:“我不会后悔。” “我也是。”顾迹笑道:“所以现在试都试过了,时间就不需要卡得这么小气吧。” 言从逾慢慢睁大眼睛,原来顾迹不是嫌时间长了。 他声音微哑地问道:“你想续多久?” 顾迹靠近言从逾的耳畔,唇瓣贴近了耳垂,声音似乎烫得人要化掉,带着几分暧昧和模糊:“……不要期限,好吗?” 他这辈子刚回来时,想的是再也不会沾染爱情。但是言从逾一点一点扒开了他的内心,然后小心翼翼地钻了进来。 顾迹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他愿意和言从逾试一辈子。 他相信小时候的脏脏包,也相信现在的言从逾,一定不会错。 言从逾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怦怦,自然不可能拒绝,下意识攥住了顾迹的衣服,“好。” “我会对你好的。”言从逾很想亲顾迹,但现在显然不是场合,拉着他的手,一字一句承诺道:“宝宝,我一辈子对你好。”! 第七十章 言从逾说出口的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晚上。 顾迹和言从逾约好出来去看电影。 时间约在八点半,顾迹不到八点就出了门,等在了言从逾的宿舍楼下。 顾迹心血来潮,想起好久没有来逮言从逾了。 没过两分钟,连水泥地都没站热,顾迹就见从宿舍楼道口走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身形修长。 不像上次顾迹站在了树下的较为隐蔽处,这次他就在一出楼道就能看到的地方。 他双臂环胸看着正在往外走的言从逾,视线相撞的刹那,顾迹在对方脸上看到了错愕的神情,还没谁先说话。下一秒,言从逾一个转身躲回去了。 /对方紧急撤回了一个小言。/ 顾迹:“………………” 他算是知道了,言从逾分明知道不能提前太久,但却明知故犯。总共就来逮过小言两次,还次次都捉了个准。 由此可见,言从逾提前出门的概率一点都不小。 顾迹等了半分钟,对方没有丝毫要出来的意思,便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顾迹:你别躲了我看见你了.jpg】 言从逾磨唧失败,只能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顾迹笑意明显,把手机递到言从逾眼前,“来,现在几点?” 时间刚好跳转,从19:59到了20:00。 言从逾眨了下眼,演技表现地极其拙劣,似是惊讶道:“我看错时间了——” 顾迹唇角带笑,不置可否:“是吗?” 言从逾点点头。 顾迹继续看着他。 言从逾迟疑地点点头。 顾迹微微挑眉,“什么?” “……好吧。”言从逾最受不了对方这么看着他,况且对顾迹一撒谎就会心虚,半分钟都没扛住就说出了实话:“我出来早了一点。” “只是早了一点?你看着时间再说一遍。”顾迹没有轻易被忽悠。 言从逾:“……” 他保证:“下次不会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顾迹没好气道。 而且他有预料,言从逾下次还会这么说。 积极认错,但屡教不改。 “走吧。”顾迹牵着他的手,说道:“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出来了。” 顾迹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他在楼下空旷处等几分钟脸都要冻硬了。 他不想让言从逾顶着寒风在外面等。 “我知道了。”言从逾无意识攥紧了顾迹的手,声音低落:“咕叽你不要说这种话。” 他虽然听得出来顾迹说只是想要他不要早出门,并不是要拒绝他,但心里还是莫名发沉。 万一顾迹真的不跟他出来了怎么办? “那你不要提前好久出来嘛。”顾迹刚才只是随口一提,才反应过来小 言对他总有些没安全感,这种话也许会让对方多想。他站定,抚过对方的脸侧,“现在天气冷,又刮风。要是我站你楼下等半个小时,你舍得吗?” 不行。言从逾立即摇头,冻生病了怎么办? ㈩本作者暮雨雨提醒您《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顾迹不轻不重地拧了下他的脸蛋,“所以我也舍不得让你等。” 言从逾微怔,“……” “这次听我的,以后不要这么早出来了。”顾迹轻声道:“每次看你等这么久,我也会心疼。” 言从逾的心好像要融化了,倾身贴了贴顾迹,“……好。” 他等顾迹是因为愿意,知道对方今天会来,所以在等待的每一刻也是开心的。 言从逾以前没有想那么多,但听到对方说会心疼,心跳控制不住地地加快。 …… 最近新上映的电影不多,顾迹也没有了解过,言从逾对此也随便,两人便盲点了一部即将开场的。 等到入场后才发现,这应该是冷门电影,偌大的影厅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顾迹怀疑,“该不会很难看吧。” “不好看就换一个。”言从逾倒不挑剔,他又不是来看电影的,抱着好多爆米花,偏头小声问道:“你想吃巧克力味的,还是想吃奶油味的?” 顾迹揉了下言从逾的脑袋,“都可以。” 电影开始放映。开头是男主人公失业,穷困潦倒生活窘迫,然后妻子受不了家里的环境,离婚带走了孩子。 “……” 言从逾轻轻牵住了顾迹放在身侧的手,靠近他耳边问道:“换一个吗?” 言从逾了解一点顾迹的家庭,正因为如此,担心看了会让顾迹心情不好。 “不用。”顾迹吃了几颗爆米花,评价道:“奶油比巧克力味的好吃。” 他猜到言从逾联想到了什么。与电影剧情很像的是,小时候顾迹的父亲因为做生意亏钱,也是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那段时间家里生活拮据,于是亲妈跟别人走了。 和电影不同的是,剧情里妻子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孩子,而顾迹却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 这件事情在外人看来可能会惹人伤感,但对于顾迹来说,这却是他生命里微不足道的小事。亲妈走的时候他还小,时间又过了这么久,他已经没什么感觉,再想起也不会引起感伤。 顾迹背靠着座椅,捏了捏言从逾的手背,此时心情还不错。 但随着剧情推进,电影时长还未过半,顾迹有点看不下去了。 电影剧情倒是在接受范围内,只不过太无聊了,男主人公一直在被打倒后努力站起,然后又被打倒再重新奋斗,周而复始,无趣到顾迹都开始犯困了。 他心想,简直比上专业课还难熬,怪不得这部电影没人看。 又坚持看了几分钟,顾迹实在忍不下去了,压低声音询问言从逾:“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言从逾纠结了下,摇头道:“不太喜欢。” 如果他提前了解过这部电影,当时打死也不会选。 还不如看恐怖片,说不定咕叽害怕会往他的怀里躲。爱情片也不错,咕叽看了会更喜欢他。 ——但怎么也不能是这种生活励志片。 “那我们走吧。”顾迹早就受不了了,拽上言从逾,遛得迫不及待,“不看了。” “换一个吗?”言从逾问道。 顾迹看了看时间,“下次再看?” 刚刚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再选一部还要等开场,也有会踩雷的风险。 言从逾点头,“好。” 他现在和顾迹在一起已经没有结束期限了,未来还有许多时间,并不差这一回。 两人从侧边绕过悄悄离开了影厅。等走出了影院后,冷风迎面拂来,吹起了衣服的边角,微微晃动。 顾迹半倚在车边,“不好看。” 言从逾低头给顾迹压住衣摆,又没忍住地摸了下对方的腰,“电影里都是假的,你不要信。” 顾迹有些痒,攥住言从逾的手,“……我没信。” 好好的一次看电影被中断,言从逾也有些懊恼道:“下次我提前研究一下。” “是我们。”顾迹偏头亲了下言从逾的侧脸,“我们一起。” 言从逾的耳尖有些发烫,被黑发遮住半截,“好…” 面前的影院宣传屏上闪过刚才的电影,顾迹想到什么似的,开玩笑道:“小言,万一哪天像这样我很狼狈,你会丢下我走吗?” “不会。”言从逾没多想,虽然不知道顾迹说的是哪种狼狈,但回答得没丝毫犹豫,“我陪你,照顾你。” 顾迹的心像被戳了一下,带着软软的酸涩感。 他知道言从逾说的是真心话,也不仅是说说。 二十岁的小言能说出来的话,也是前世二十岁的言从逾已经做到的事情。 上辈子他最低沉的日子,在医院的那几个月,彼时刚经历过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身体上的丑陋烧伤,右腿的残缺,还有最好朋友的离去。 不管是哪件事对顾迹而言都是很大的打击。 那段时间,连顾迹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变化,性格脾气异常的差,但言从逾从始至终却一直有耐心。 “你喜欢我的脸吗?”顾迹不动声色垂下了眸,若有所思地开口问道。 言从逾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喜欢。” 不是小言同学太好色,而是对着顾迹这张脸,他很难违心地说出不喜欢。 “那要是我毁容了呢?”顾迹弯着唇角,唇色在灯光下显得绯红艳丽,开了个恶劣的玩笑,“你还会喜欢我吗?” 言从逾短暂地怔愣片刻,神色转而正经严肃了几分,“怎么问这个?” “回答不出来吗?”顾迹笑得懒散,抬手抵住言从逾的心口,微微用了些力气,“要说实话。” “会更喜欢你。”言从逾攥住顾迹的手,睫毛向下垂落,缓慢但认真道:“我先喜欢你,才喜欢你的外表。” “你可能不相信,但就算你毁容了,但你在我心里也一样好看。” 口说无凭,言从逾知道自己怎么说都没有凭证。但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他都会越来越喜欢顾迹。 况且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他会保护好顾迹的。 顾迹愣了愣。 即使他早知道这个答案,但再从二十岁的言从逾口里听到,却有不一样的触动。 “花言巧语。”顾迹似笑非笑,点了点他的唇角,低头吻住了他。 他最不该怀疑的就是言从逾对他的喜欢。前世言从逾能不计回报地坚持数年,顾迹相信这一世的小言更加不可能辜负他。 吻炙热缠绵,鼻尖抵着鼻尖,温热的呼吸互相交缠。顾迹的吻并不算温柔,反倒有些和往常不同的强势。 他手上本来扶着言从逾的腰,被对方拉住了也没太在意,顺着攥住了手,直到指尖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才下意识往回缩了下。 顾迹慢慢松开了距离,垂眸才发现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银色的戒指。! 第七十一章 银戒样式简单,并不耀眼夺目,但却极具设计感,银色的圈上镶嵌着小碎钻。 言从逾先斩后奏,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顾迹会不会接受。 “……”顾迹愣了两秒,抚过手上的戒指,忧心道:“小言,你哪来的钱?” 刚才顾迹想给言从逾绑卡,但小言死活不要他的钱。顾迹不放心,便想等今晚偷偷给他转账。 “是以前准备的。”言从逾想过各种可能性,接受也好拒绝也罢,却怎么也没想到顾迹关注点这么清奇,嘴角微抽,又说了一遍:“……而且我有钱。” “以前?”顾迹微微怔愣,“什么时候?” “本来打算在过生日那天送你的。” 言从逾在那之前想了很多,如果顾迹同意他的表白,这份特殊的礼物就能送出去。 但如果顾迹拒绝的话,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做。 可当时的结果虽然不是拒绝,但顾迹也没完全同意,而是个十五天的约定。于是言从逾很纠结要不要送出这份礼物,戒指代表的意义不同于其他,一不小心可能会弄巧成拙。 最后他担心顾迹觉得戒指逾越,还是没能送出去,却又忍不住这份心意,只能趁着对方睡着后在他耳边悄悄叭叭了两句。 ——还一不小心把顾迹吵醒,幸好对方当时睡得模糊,几句就能糊弄过去。 戒指并不是买的成品,是他自己设计图纸,又悄悄量的指围,后续各种工艺过程也是言从逾仔细盯着。 价格没有多昂贵,却是独一无二的。 “生日那天?”顾迹倏地回忆起来,“……小和尚?” 言从逾明显停顿了一下,“……什么?” 他其实那天晚上就在疑惑,大晚上的哪来的什么小和尚? “我第二天睡醒还以为是个梦。”顾迹简单解释了两句,笑了笑,“原来是真的。” 当时顾迹本来睡着了,依稀梦见不知道哪里来了个小和尚对着他念经,后来似乎醒了一次,小和尚没了,换成了言从逾在他念念叨叨。只不过实在困意模糊,顾迹没当回事,以为是在做梦。 言从逾心都软了,侧过头亲了下对方的唇角,“好可爱。” 顾迹第一次收到戒指作为礼物,心跳为此快了几分,轻轻摩挲着银戒的表面,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的呢?” 言从逾见顾迹并没有要摘下的意思,微微放下了心,也没有理解顾迹话中的意思,单纯回答道:“给你了呀。” “……”顾迹顿住,“只有一个?” 言从逾微怔,轻声解释道:“现在只有一个,我以后送你好多。” ……他考虑得不周全,没有准备那么多。 顾迹既是好笑又是无奈,反问道:“送戒指是什么意思?” 言从逾眨了下眼,“喜欢你。” 顾迹更无奈了,随手捏了下他的脸,状似不经心问道:“戒指在哪儿买的?” “不是买的。”言从逾捏着顾迹的指骨,修长的手指被银戒衬得多了些苏感,拉到唇边吻了吻,是我自己设计的,好看吗?⒔[(” “好看。”顾迹碰了下他的侧脸,“很喜欢。” 言从逾心情愉悦,显而易见的开心,商量道:“那你今晚能跟我一起睡吗?” 话题跳跃得太快,顾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到这件事,顿了几秒,“……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言从逾思考片刻,“你喜欢的话,同意的几率会大一些。” ——小言同学是懂得一些问话技巧的。 “以后直接问。”顾迹眉眼间染上笑意,“我们现在的关系,一起睡是很正常的事情。” 言从逾眸子亮了瞬,“那你搬过来跟我住吗?” “不要太举一反三。”顾迹抵住唇轻咳了一声,“慢慢来。” 言从逾贴了贴顾迹的脸,并不沮丧,对他来说只要对方没有拒绝,那就意味着以后有机会,“听你的。” 顾迹单手捏住了他的下颌,微微抬起,“别总听我的,你的想法呢?” 言从逾似乎是在仔细思考,半晌后,认真地说了句废话,“我的想法是听你的。” 顾迹半揽着言从逾,不轻不重朝他腰后下方的软肉打了一下,“严肃点。” 言从逾身体一僵,反应格外的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耳尖倏地通红发烫,睫毛微微颤动,“你——” 顾迹一下也没反应过来,“……小言?” ……他刚才不就是拍了下小言的屁股吗?好像也没用多大力气? 言从逾说完一个字后,半天也没说出下半句来,连脖颈都泛上了红。 顾迹见状隐约有了猜测,反手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拉着言从逾坐了进去,温暖的空间隔绝了外面的噪音与寒冷。 言从逾双手极为乖巧地放在膝盖上,一回想起刚才,耳朵忍不住地发烫。 顾迹轻声问道:“……你生气了吗?” 言从逾瞳孔颤了颤,茫然地下意识摇了下头。 顾迹指尖微动,沉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看到言从逾摇头的动作,慢慢低声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言从逾听出顾迹话中的歉意,攥住他的手,“?”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道歉? 他微微拧起了眉,“什么?” “我不知道你讨厌我这样碰你。”顾迹勾了勾言从逾的手指,带着几分哄的意味,“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言从逾半点都受不了这种误解,忍着通红的耳尖,拉着顾迹的手放在了刚才的地方,“也没有讨厌……我喜欢。” 顾迹的手心接触到柔软的触感,愣了下,“可你刚才…像不能接受的样子。” 当时言从逾后退一步的动作,确实像在表达抗拒。 言从逾把脑袋抵在顾迹肩头,连头都不抬了,闷声道:“我不能害羞么?” 顾迹恍然意识到什么,搂过言从逾的脖颈,哭笑不得,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我以为你不喜欢这样。”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往言从逾会害羞一面想,对方平时表现得太过大胆,况且哪里都摸了哪里都看了,而刚才只是隔着衣服拍了下而已。怎么小言害羞的地方和他理解中不一样吗? ?暮雨雨提醒您《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言从逾在顾迹颈边蹭了下,“笨宝宝。” 他没事的时候恨不得很顾迹粘在一起,但凡顾小迹稍微想一想,自己怎么可能讨厌对方摸自己,更不可能对他生气。 顾迹慢慢地揉着言从逾的后颈,皮肤的温度像是比平时烫上几分,还是问出了刚才想知道的问题,“小逾在害羞什么?” 言从逾仰头去亲顾迹的唇,距离离得极近,看着对方漂亮的眸中只能映出自己的轮廓,声音在唇畔间显得模糊:“你很少主动摸我。” “……我以为你对我的身体没兴趣。” 并不怪言从逾多想,在之前的相处里,顾迹在这一方面似乎很冷淡,无论是亲吻还是其他亲昵,都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如果言从逾索取的话,顾迹也会同意,但更像是一种妥协。 和顾迹截然不同的是,言从逾却总忍不住主动贴近对方,全靠自制力收敛着,以免顾迹会嫌弃他。 这让小言同学一度感到挫败,是不是自己对顾迹毫无吸引力。 顾迹向后靠在椅背上,如果言从逾今天不说的话,他永远不知道对方纠结这个。 他虽然欲望淡,但这些天对待言从逾,却是他克制后的结果。 十五天的约定没有结束,顾迹也没法衡量他们的关系。即使他和言从逾已经足够亲密,可关系上还不算名正言顺的真正恋人,于是内心的情感都压抑着。 之前顾迹拒绝言从逾帮他发泄也是这个原因。 顾迹的手指擦过言从逾的脖颈,搂住了对方的腰,掌心处能感受到柔韧的腰身肌肉。 温热的手从衣摆探了进去,冰冷的银戒划过言从逾的后腰,留下些微酥麻的痒意。 言从逾心跳乱了拍,心想腰有什么好摸的,隔着衣服拉住了顾迹的手往胸膛上贴,“……摸这里。” 顾迹指尖轻轻拨了拨软韧的朱红,“这里?” 言从逾像是触电似地颤了下,眼角微红,但却并没有躲开。 顾迹微微偏头错开了视线,把手收了回来,在言从逾的耳尖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不是没兴趣……懂么?” 言从逾相信了,也安下了心。 * 顾迹明天上午没有课,早上不需要赶着回学校,便和言从逾回了公寓,晚上留着过夜。 言从逾今天在厨房里做饭。 以前顾迹来的时候,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准备,两人每次都是吃面条。这次顺路回来的时候,去商场买了些食材。 顾迹见言从逾在厨房里专心煮饭,走到了阳台上拨了个电话。 “喂,小顾?”电话很快 接通,宋今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背景音是推杯换盏的吵闹,“等下,我先出去。” 半分钟后,对面才安静下来。 “好了。”宋今榛道:“可以说了。” 顾迹虽然把阳台门和厨房门都关上了,但出于谨慎,依然压低了声音,“榛子,你在荣城有没有认识的首饰加工师傅,手艺好的。” 言从逾送的戒指不是直接买的成品,在外面没法买到。 顾迹又对手艺师傅完全不了解,不想随随便便糊弄,而宋今榛家里的事业与珠宝相关,算是沾了点边。 宋今榛那头闭着眼睛都能猜中小顾想干嘛,平时没见对方喜欢戴饰品,眼下八成是为了送人,笑道:“我家有,待会我去联系一下。” 顾迹道了声谢。 宋今榛站在包厢外的走廊上,换了个姿势,好奇问道:“怎么?是要做钻戒吗?” 顾迹刚想说话,余光瞥见厨房的门动了动,便只能临时打住,“下次再聊,等你回来请你吃饭。” 言从逾做饭做到一半,发现落了食材在客厅,要出来拿的时候,发现厨房的门被关上了,还打不开了。 厨房安的是推拉门,他本以为是门卡住了,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被从外面上了锁扣。 言从逾:“………………” 整个屋子里只有他和顾迹两个人,显然门不可能自己锁上。 那么…顾小迹为什么要把他锁在厨房里? 顾迹挂断电话后,从阳台上出来。 言从逾重重拍了拍厨房的门。 顾迹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把手机放下,“小逾?” 言从逾指了下门,声音透过紧闭的门有些模糊,透着几分委屈,“——你把我关里面了。” “……” 顾迹一怔,朝着厨房走了过去,这才发现他刚才在关门时,不小心碰到了锁扣,自动上了锁。! 第七十二章 磨砂半透明的推拉门透出了身影,顾迹一阵心虚,立即打开门,把言从逾放了出来。 言从逾手里还捏着根胡萝卜,眸光闪过一丝茫然,“……你刚刚在干嘛?” 厨房的门平常都是开着,连关都不关,更别提锁上了。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敏锐的言从逾觉得这背后一定有瞒着他的事情。 顾迹拿过胡萝卜咬了一口,“打了个电话。” 言从逾一下没拦住,“咕叽,你把饼的馅给吃了。” 顾迹顿了下,“就买了一根吗?” 言从逾点了下头。 两个人吃不了多少,况且还有别的菜,他本来想煎两个胡萝卜饼来着。 顾迹把胡萝卜怼到言从逾嘴边,“你咬一口。” 言从逾不明所以,低头咬了一口。 “好了,都吃过了。”顾迹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要拿食材。”言从逾扶着门把它推进去,“为什么要锁门?” 顾迹一本正经道:“厨房油烟重。” “……但我还没开火。”言从逾刚才在备菜,哪有什么油烟,抬起眸看向顾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顾迹戳了下他的脸,“我还能忽悠你吗?” 言从逾心想也是。 他走到客厅拿食材,忽然想到什么,“那为什么要锁上?” 说起这个顾迹就冤枉了,原本他也没想要锁门,他走到门前,想现场演示刚才厨房的门关上时,是怎么不小心落的锁。 可当现在再试一次的时候,锁又没事了。 顾迹:“…………” 他简直有理说不清。 “不怪我。”顾迹沉默两秒,扭头解释道:“它刚才真的是自己锁上的。” “没怪你。”言从逾低眸看了眼门,“锁一直没用,可能坏了。” 顾迹问道:“你相信我吗?” “信。”言从逾靠近贴了下顾迹的唇,不信他的小咕叽难道信这扇门吗? …… 吃过晚饭后,还没到睡觉的时间,顾迹和言从逾坐沙发上一起看了会儿电视。 电视上正在放一部以前的恋爱剧,正好是男女主吵架的片段。 女主哭得歇斯底里:“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能不能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男主认错:“亲爱的对不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看见你!”倾盆大雨淋湿了头发,女主绝望喊道。 “你听我解释,我——” “我不听我不想听,你要再说了!”女生扇了男主一巴掌,“你给我离开这里!” …… 顾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以前没看过这种电视剧,第一次看也不算无聊。 言从逾悄悄地往顾迹旁边挤了挤。 顾迹单手揽过他的肩膀,“怎么了 ?” 言从逾抵着顾迹的脸,谨慎问道:要是我做错了事情,你会听我解释吗?” “……”顾迹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言从逾是联想到了电视剧情,忍不住笑道:“你做错什么了?” “现在没有。”言从逾不确定道:“但以后说不定。” “别想那么多。”顾迹把言从逾揽进怀里,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后颈,“不会有这种情况。” 言从逾认真道:“那你听我解释吗?” “听听听。”顾迹手指挠了挠言从逾的下巴,笑得不行:“搬个凳子坐你面前听行不行?” 言从逾嗯了声。 随后顾迹果断地换了频道,心道这种电视剧对小言不好,以后还是不看的好。 看了会儿电视就准备回卧室睡觉了,顾迹先洗了澡,靠坐在床上等言从逾洗完一起睡。 言从逾出了浴室,见顾迹在等他,心中深处一软,走过去圈住了顾迹的脖颈,压在他身上亲了几口。 顾迹丢掉手机,扣住他的腰,低声笑了笑,“你怎么像小狗似的?” 粘人着就亲。 言从逾不是头一次被顾迹说像小狗,俯身舔了舔顾迹的耳垂,算是坐实了这句话。 暧昧的低语模糊在耳畔,“你喜欢小狗吗?” 顾迹偏头吻在言从逾颈边,“喜欢。” 一亲就容易起火。 言从逾伏在顾迹身上,虽然被拒绝过,但仍没放弃过念头,低声问道:“我帮你?” 顾迹微微仰着头,喉结上下滚动,指尖攀至言从逾的腰身,半晌后松了力,“……好。”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吗? 言从逾心跳如鼓,手心按到了顾迹的胯骨处,动作很轻地往里挪了挪。 隔着衣服的布料都能感受到的灼热。 顾迹闭了闭眼,攥住了言从逾的手腕,轻启唇吐出几个字,“关灯……” 言从逾低头亲了亲顾迹的眼皮,对方眼角泛着淡淡的绯红,看得他移不开眼。 他起身去关了灯。 …… * 言从逾第二天起得早,去买了早餐回来,见顾迹还在睡觉,过了一会儿再去看,还是没醒。 要不是知道顾迹本来就喜欢睡懒觉,言从逾又要多虑是不是昨晚伤到了。 顾迹睡醒时,房间里窗帘拉着也没开灯,光线暗淡,让人分不清时间。 “……你终于睡醒了。”言从逾没其他事做,一上午都坐在卧室里看手机,顺便看顾迹睡觉,中途想亲他又怕把人吵醒,退了一步便只亲了亲对方的手心。 顾迹抱着被子醒神,还有些困意,“几点了?” “十点多,吃完饭就要回学校了。”言从逾扯了扯顾迹怀里的被子,低着声音道:“……你怎么不抱我?” 他们已经一上午没有接触了。 顾迹一早上刚醒就被逗笑,攥着言从逾的手腕拉近 ,“陪我再躺会儿。” 天气这么冷,不太想起床。 被窝里还暖和着,言从逾躺在顾迹旁边,捏了捏他的手心,提醒道:不能再睡了。?_[(” 下午两人有课都要回学校,午饭也还没吃,要是顾迹再睡一觉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知道,就是躺一会儿。”顾迹的手搭在言从逾的腰上,搂着他轻声道:“……腿有不舒服吗?” 言从逾耳朵红了几分,脑袋不受控地往昨夜想。理论和实际总有差距,他手上经验不足,嘴又不小心把小顾迹弄疼了,最后他也着急,但又不知道怎么办。 顾迹当时笑意温柔,捏了捏他的脸,说先算了吧。 言从逾不想放弃,小声问要不试试那里? 他做过一点功课。 顾迹说不行,没有东西。 言从逾失落,他又疏忽了,什么都没有准备。 顾迹原本也没打算这么早就和小言做,即使有东西也不会,总是要一点一点慢慢来的。原本想自己去浴室洗个澡,但知道言从逾想要什么,不忍心惹他难过,轻轻抚上对方的大腿根,“……用这里吧。” 言从逾有些发懵,“……怎么用?” 顾迹低低叹了口气。 …… 思绪回到现在,言从逾摇了下头,回答顾迹刚才的问题:“有点磨,但不疼。” 顾迹不太放心,低声诱哄道:“让我看看。” 要是磨得难受的话,可能要擦点药。 言从逾在这方面并不扭捏,“看吧,没什么事。” 冰凉的指尖划过腿根的软肉,顾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只是有点红但没肿,才放下了心。 …… 下午顾迹和言从逾都有课,稍微磨蹭了会儿就得起床,吃了饭后,便要赶着去学校。 两人在教学楼前分别,顾迹挥了下手,“下课见。” 言从逾抬手招了招,“拜拜。” 顾迹是卡着点到教室的,从后门进来看见了程灼和许景因,坐到了他们旁边。 “小顾啊小顾。”许景因把书放到他面前,打趣道:“你又夜不归宿了。” 好在他们学校没有查寝的规矩。 “太孤单了。”程灼吐槽道:“那么大的四人宿舍,只有我和景因两个人,玩斗地主都差个人。” 顾迹笑了下,“是吗?那我以后不出去了?” “别别别,开个玩笑。”程灼连忙打住,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顾哥,我们其实也不缺你,你还是去陪言同学吧。” 中途的课间,顾迹留在座位上没出去,忽然被同学提醒说外面有人找。 顾迹疑惑之下还是出了教室,本以为会是熟人,却在走廊里看见了个陌生男生,小麦色的皮肤,个子稍矮点,模样清秀,却从来没见过。 “同学,你找我?”顾迹打量了两眼,对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好。”小麦色男 生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麦冬。 顾迹顿了顿卐_[(,“什么事?” 对方既然来找他,自然应该知道他是谁,于是便直接免了自我介绍。 “我是美术系7班的。”麦冬拿出手机,开门见山:“你应该不认识我,但这几个帖子都是我发的,你也许看过。” “………………” 美术系7班,是言从逾所在的班,而林清然和言从逾同在一个班。 而手机上的那些帖子,顾迹对其中的几个的标题并不陌生,都是这段日子在论坛里闹上热门的几个关于林清然的帖子。 原来都是眼前的这个男生发的。 当时许景因觉得这几个帖子的楼主说话风格相像,随口猜测是同一个人发的,最终一语成谶。 顾迹也猜过发帖子的人会是谁,这些帖子里的情绪偏向极为明显,发布的时机也很快速,全都对林清然不利,像是什么仇人关系。 前世他没听说过有这么个搅浑水的人,更没见过麦冬,却没想到对方现在主动来找了他。 如同蝴蝶效应,在顾迹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时,已经有很多任何事情发生了改变。 麦冬等对方看完,收起了手机,“有印象吗?” 顾迹抬眸,反问道:“然后呢?” 说实话,顾迹现在并不想管和林清然有关的事情。他过得好好的,并不想重新和对方搭上边,反倒只会惹得自己心烦。 况且林清然目前的生活本来也不太如意。 前世的林清然拥有很多暧昧对象,顾迹仿佛只是其中可有可无的一个。但事实上却像是多米诺骨牌,虽然只有一个倒下了,却会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我来提醒一下,林清然最近想找你复合。”麦冬耸了耸肩,没有丝毫拐弯抹角,“那些帖子你看了,我看不惯他,也不想让他得意。” 意思很明显,他不想看到林清然和顾迹复合的结果。 麦冬一直知道顾迹,却从来没面对面交谈过。如果不是想告知对方这件事,两人永远不会相见。 跟直白的人说话能省很多事,顾迹问道:“原因?” “我以前有个男朋友,我俩是竹马。”麦冬自嘲地笑了笑,“分手了,因为他被林清然勾上了——” “如果他们之间是爱情,那我可以退出祝福,可根本不是。我的男朋友为了他连高考都放弃了…没几个月后就跳楼了。” 而那段时间,据麦冬所知,林清然已经有男朋友,正是眼前的这位男生。他不知道林清然和他的男朋友之间是不是真爱,但却知道同时和几个人暧昧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麦冬的男朋友却像是鬼迷心窍,一心要对林清然好,为此不惜跳楼来夺取对方注意力。 顾迹一怔,“抱歉——” “没事。”麦冬无所谓道:“他捡了一条命回来,不过永远站不起来了。” 麦冬和他的男朋友之间早已不仅是爱情,一起长 大的关系,即使是对方先背弃了承诺,他也会尽力照顾对方。 只不过不是作为恋人了。 ⑦想看暮雨雨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吗?请记住[]的域名[( 他攥紧了拳头,“林清然早就在脚踏几条船,我以前偷偷看到过他们的聊天记录……但我没有留证据。” “我看不惯他脚踏几条船还这么清高,同时吊着几个人算什么,也不想让其他人重蹈覆辙。” 麦冬知道他的力量微小,即使有这个心思,却没法与林清然抗衡。直到在几个月前的酒吧里,他拍到了林清然出轨的证据。 他知道终于可以做点什么了。 而现在,麦冬也已经做到他所希望的。林清然现在的名声在学校论坛上一塌糊涂,麦冬也并没有凭空污蔑人,只是把事实发到了上面。 从感情出轨到画画抄袭,足够让人对他避之不及。 “我不是要求你做什么……”麦冬继而解释道:“你信我,林清然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找你复合没有好意——” “他已经找过我。”顾迹给了个肯定的答案,平静道:“我不会答应他。” “而且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麦冬听到后半句后,把心放了回去,早知道对方有新对象了,他就没必要来跑这一趟了,“打扰你了,祝你们生活愉快。” 顾迹回到教室后,眉头仍然皱起,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前世的顾迹没落得个好下场,现在才知道,原来受害者从始至终不止他一个。 人的心很小,装不下那么多人。花心的人贪得无厌,既要还要。 辜负真心的人活该下地狱。! 第七十三章 “谁来找你啊?”程灼好奇问道。 顾迹简单形容了关系,“林清然以前暧昧对象的男朋友。” 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 程灼趴在桌上:“……顾哥,我智商不够。” 许景因倒是捋清楚了,“他找你有事?” “你之前猜的不错。”顾迹道:“那些论坛帖子是一个人发的,就是他。” 许景因朝门外看了两眼,想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可惜对方已经走了,连个背影也没看见,“他怎么来找你?” “他说林清然想找我复合。”顾迹隐去了麦冬男朋友的事情,轻声道:“来提醒我不要答应。” 程灼虽然还没完全懂几l人的关系,但听到这句话瞬间来了反应,眼泪汪汪:“顾哥,我求求你不要答应啊……我叫你爸爸都行,你千万不要答应——” 他不想看顾哥再回到以前和林清然谈恋爱的状态,怎么劝都听不进去,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放心。”顾迹笑道:“我有小言了。” 快到下课时间,教室里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看窗外。” “快看快看快看。” “下雪了——” 窗外纷纷洒洒飘起了白色的雪花,荣城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早。顾迹抬起眸,一时愣住了。 连讲台上的老师都中途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书本,开玩笑道:“你们没见过下雪吗,这么激动?” 荣城每年冬天都下雪,并不稀奇,但初雪的意义毕竟不一样。靠墙有同学打开了窗户,纷扬的小雪花被吹了进来,又很快融化。 顾迹目光怔然,望着窗外空中的漫天雪花。 他前世并不喜欢雪天,雨雪天气意味着腿伤又会复发,疼痛难忍无法入眠。 但前世顾迹和言从逾长大后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雪夜,也是对方陪他度过了最狼狈的一个冬天。 心随境转,同样的雪天,顾迹却和上辈子截然不同了。亲人朋友和恋人全都在身边,他自己也没有受病痛折磨。 现在连雪看着都愉悦起来。 顾迹笑了下,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言从逾,【小言,下雪了。】 【言从逾:嗯。】 【言从逾:我来找你了。】 顾迹一顿,下意识看了眼教室的钟表,还有三分钟下课休息,但接下来还有一节课。 【顾迹:……你去哪儿找我?】 那头没有立马回复,顾迹放下了手机,还在疑惑之中,小言要来找他?现在吗? 下课铃声响起,顾迹还没收到言从逾的消息回复,拎起手机打算去走廊上给他打个电话。 走廊上好多同学都出来看雪,热热闹闹的,顾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拨通了电话。 “滴、滴——” 响了两声后电话很快接通,从手机里传出的清冽声音和现实中不期然地 重合。 “你转头——” 顾迹怔了下,乍一瞬还以为自己幻听了,随即才反应过来,慢半拍地回过了头。 言从逾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路上跑过来呼吸还有些重,衣领处洇湿了雪花的痕迹。 顾迹完全没想过言从逾会真的来找他,教学楼和艺术楼虽然之间隔得不远,但下课时间只有十分钟,待会他们都还有课。 雪飘进走廊,挟裹着冷风被吹了进来。 他只迟疑两秒便走了过去,揽过言从逾的肩膀,把他拥进了怀里,“……你怎么来了?” “我想和你一起看雪。”言从逾慢慢搂住顾迹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 刚才言从逾在教室里看到窗外下雪时,整个人越想越生气。 他想和顾迹在一起度过今年的第一场初雪,为此还特意看了天气预报说是下周会有雪,却没想到会提前,还提前了这么久。 言从逾现在不仅什么都没有准备,更没法接受的是,他和顾迹还没待在一起。 “雪又不会马上停,我也不会跑。”顾迹觉得好笑又心疼,拨了拨他的额发,还带着些许湿意,“等会再一起看不行吗?” 言从逾偏了下头,唇畔蹭过对方的侧脸,低声道:“但我不想错过。” 顾迹没说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小言黏他不是没有原因的,自从小时候分别后,十多年的时间里两人错过了太多事情。而甚至有几l年,言从逾明明认出他,却不敢来找他,只能远远看着。 上课铃声在此时响起,走廊上的人流突然散去,顾迹偏头问道:“你不回去上课吗?” 言从逾摇摇头,“不去。” “逃课?”顾迹笑着弹了下他的耳朵,“我不支持这个啊。” 偶尔不想上课太正常了,但因为谈恋爱而逃课,要是今天开了这个头,以后就很难压下去了。 “不是逃课。”言从逾纠正道:“我画完了,可以先走。” 顾迹转而捏了下他的耳垂,对言从逾的能力倒没有怀疑,“那你要等我下课,还有最后一节。” 言从逾道:“好。” 要不是因为下午有课,他本来就想来陪顾迹。 在教室里的程灼正疑惑怎么上课了顾哥不在,就见顾迹从后门回来了,还带了个言同学。 “……”程灼捂眼,怪不得人不见了,“你们要不要这么腻歪?” “你俩热恋期多久才能过去?” 许景因也笑,用胳膊肘戳了下程灼,“你也找个对象试试呗。” “我才不,我要单身一辈子。”程灼极其臭不要脸,“不然过几l年怎么去你们家蹭饭。” “你真是——”许景因简直无话可说,开玩笑地踢了他一下。 顾迹也被逗笑了,正忍着笑时,旁边的言从逾忽然拉了拉他的袖子,塞给他一张小纸条。 字体清隽好看,写着“热恋期过去了你还喜欢我吗 ?” 顾迹:“………………”。 真是白瞎了这副好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话是小学叽说出来的。 小言的脑袋瓜里成天在想什么。 顾迹拿起笔在热恋期三个字上打了个圈,在旁边龙飞凤舞地写下“不会过去”。 言从逾弯唇笑了笑,从桌底攥住了顾迹的手。 顾迹勾了下他的手心,低笑道:“你是来影响我上课的吧。” “才没有。”言从逾现在也不老实了,闷着声音笑:“我又没有捂着你的眼睛。” …… * 荣城的初雪落下之后,气温也开始慢慢降低,算是进入了冬天。 言从逾发现最近的顾迹神出鬼没,时常半天不见人影,有时候不知道去了哪里,回学校时已经天黑。 他完全把握不住顾迹的行踪。言从逾并不奢求占据顾迹全部的私人生活,虽然他的确想这么做,但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 但是——他们最近一起相处的时间确实减少了许多。 ……不是说热恋期不会过去吗? 小言同学对此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终于有一天,言从逾在校门口堵到了天黑才回来的顾迹。男生把车停在路边后,从车上下来,夜色朦胧,身影漂亮修长。 言从逾就站在路边的花坛旁,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却看着顾迹的视线略过了他,径直朝校门口走去。 言从逾:“………………” 没看见他? “小咕叽。”言从逾抬脚跨到了花坛上,出声喊道。 顾迹听见熟悉的清冽嗓音,朝那边看了过去,意外道:“……小言?” “你怎么在这儿?” 言从逾言简意赅:“在等你。” “……等我?”顾迹走了过去,因为言从逾踩在花坛上高出一截,不得不抬着头看他,笑道:“你站这么高干嘛?” “你刚才看不见我。”言从逾蹲了下来,和顾迹几l乎平视,认真道。 他心想站高一点顾迹就能看见他了。 “天太黑了,现在看见了。”顾迹没仔细看,也没想到言从逾会在这里。 他捏了捏言从逾的脸蛋,发现温度冰凉,又摸了下对方的手,也不暖和,顿了顿问道:“你等了多久?” \"没看见今天给你发的消息吗?\" 顾迹这些天每次出去之前都会和言从逾发个消息,就是怕对方一直等他。 “看见了,只等了一会儿。”言从逾靠近顾迹,轻声问道:“你去哪儿了?” 顾迹攥紧了言从逾的手,带着暖意的热度传递过去,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过几l天你就知道了。” 言从逾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还想继续问的时候,倏地被顾迹贴了下唇,打断了即将说出口的话。 顾迹倾身吻住了言从逾的唇,温热的手心抚在脸侧,加深了这 个温柔的吻,比以前已经熟练了许多,蜻蜓点水般舔舐过对方的舌尖。 言从逾下意识搂住顾迹的脖颈,舌尖交缠摩擦的时候,一股酥麻感涌了上来,身体失了力,差点跪到花坛上。 “来,我抱你下来。”顾迹眉眼间带着温润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别摔了。?[(” “扶我就行。”言从逾没要顾迹抱,撑着他的肩膀从花坛跳了下来。 “吃晚饭了吗?”顾迹低声问道。 “吃了。”言从逾皱了下眉,“……你没吃吗?” “我也吃了。”顾迹见言从逾不太信,补充了句:“吃的小馄饨。” “吃了几l个?”言从逾一点也不嫌麻烦,操着没必要的心,问道:“吃饱了吗?” “没数。”顾迹脚步停了下,无奈道:“下次我们一起去吃,看看能吃几l个。” 言从逾嗯了声。 走着到了言从逾的宿舍楼下,顾迹给他紧了紧衣领,“快上去吧,天气冷。” 言从也想送顾迹回去,但想也知道对方不会同意,“好。” 顾迹偏头亲了下他,“明天见。” 言从逾上了楼,独自回到宿舍后,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意识逐渐回神,才慢慢反应过来。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本来今天去等顾迹是想问他这几l天去哪儿了,但被顾迹一哄二亲后忘得一干二净,结果什么都没有问到。 言从逾低眸沉思,所以小咕叽是不是故意的?! 第七十四章 第二天。 言从逾上午的课快结束时,正要去找顾迹吃午饭时,手机滴地一声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顾迹:小逾我今天有事出去哦,你自己别忘了吃饭。】 言从逾深呼吸几下冷静下来,忍不住问道,【你去哪儿L?】 【顾迹:嘘,保密。】 【言从逾:非要保密吗?……你偷偷告诉我。】 【顾迹:马上就能知道了。】 【顾迹:亲爱的,我六点回来跟你吃晚饭。】 【言从逾:……好。】 言从逾放下手机,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办?他总不能去跟踪小咕叽吧? 言从逾很放心顾迹,但在好奇心和占有欲的趋势下,他太想知道对方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了。 但顾迹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问多也怕惹烦了对方。犹豫片刻之后,言从逾独自去食堂吃饭。 他没什么吃饭的心思,随便打了几个菜,吃完打算回去画画。 “哈喽啊言同学。”程灼端着饭盘路过,打了个招呼,“——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诶,我顾哥呢?” 言从逾用筷子戳了戳米饭,道:“他不在。” “……不在?”程灼疑惑,这两人还能有不在一起的时候? “顾哥最后一节课请假了,不是去找你吗?” 言从逾抬眸,这是顾迹没有告诉他的事情,“请假了?” “嗯哼——”程灼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顾哥请假的事情没和言同学说的话。 ——他是不是说漏嘴了? “他可能有别的事吧,最近挺忙的,也可能是家里有什么事……”程灼打了两句哈哈,感觉越说越奇怪,干脆住了嘴。 言从逾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程灼心想顾哥也没跟他串通,到时候穿帮了算谁的,扭头就跑了,“我先走了……景因还等着我吃饭!” 言从逾:“……” 虽然程灼没说多少,但还是透露出来一些内容。 言从逾有些担心,顾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所以才不跟他说。 …… …… 顾迹今天下午终于取到了他这段时间的成果。 ——一枚戒指。 小言送给他的戒指独一无二,倾注了数不清的心血与情感。 顾迹没法设计出一枚更好的戒指,但又觉得让加工师傅照着一模一样的做太过敷衍。 他想了很久,最后决定亲手做一枚。 这枚戒指的样式和言从逾送他的戒指一样,在专业师傅的指导下,其中加工的每一步都是由顾迹亲手完成。 顾迹在动手方面不太有天赋,歪歪扭扭做了几个后,浪费了很长时间才得到一枚满意的戒指。 拿到戒指后 ,顾迹没打算过几天再送,直接给言从逾打了电话,约他出来见面。 再慢一点的话小言就要被气晕了。 他当然看出言从逾这段时间的小情绪,明显到是个人都能察觉到。但顾迹只能一边安抚着,一边哄骗着。 惊喜要是提前说出来就没用了。 学校这边稳着言从逾,另一边顾迹也在加快速度,尽量能快点把戒指做出来。 言从逾在接到顾迹电话时,还在担心对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很快便接起了电话。 “我在青淬广场这边。”顾迹说了他现在在的地方,语气中带着浅淡的笑意,“你来找我还是我来接你?” “我过来。”言从逾没怎么迟疑,“很快。” 青淬广场对面有不少商铺,夜幕降临,顾迹看见门口有店员在往落地窗上贴雪花灯笼花样,还搬出了大棵绿色的圣诞树,上面挂着装饰的彩灯。 顾迹看了眼日期,才反应过来马上要到圣诞节了。 一年也快过去了。 青淬广场距离学校的距离不远,没多长时间,顾迹就等到了言从逾。 “这里。”天色已经微黑,顾迹先看到了言从逾,朝他招了招手。 言从逾快步走了过来,先是担心地打量了顾迹,见他没什么事后放下了心,拉着他的手,开口认真道:“顾小迹,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我帮你一起解决。” “……”顾迹愣了下,“?” 他怎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言从逾捏捏他的手,“所以跟我说吧。” “……说什么?”顾迹没反应过来。 “你可以相信我。”言从逾抬手抚过顾迹的侧脸,又偏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下,低声道:“我陪你一起解决。” 顾迹有点没听懂,但他莫名感觉是言从逾误解了什么,试探性问道:“……发生了什么?” “你最近在做什么,不要藏着我了。”言从逾垂下眼睫,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声线带了几分祈求:“……别保密了,行吗?” 说到这一步上,顾迹的脑回路终于和小言连上了,原来对方在担心这个,他忍着弯起的唇角,“你猜我这段时间在干嘛?” 言从逾要是能猜到就不用这么纠结了,以为顾迹还是不想告诉他,靠近对方的耳畔,气息温热,抿着唇道:“……坏咕叽。” “我坏?”顾迹微微挑了挑眉,“那你伸手。” 言从逾不知道要干什么,只以为顾迹要给他东西,伸出了手。 “手背朝上。”顾迹轻轻拍了下他的手心,“干嘛呢?” 言从逾翻过了手,更加不明所以了。 但在看见顾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丝绒小盒子时,言从逾忽然呆住了,心口猛然发烫,下意识攥住了顾迹的手腕。 “小言?”顾迹被他抓着没法动,晃了晃手,无奈道:“先松开。” 言从逾瞳孔微缩,一眼就认出了这种盒子 ,他当时准备戒指时也有这种类似的包装?[(,一时不敢相信。 他抬眸对上了顾迹的目光,连声音都突然有些发哑,“……给我的吗?” 顾迹低头吻了吻言从逾的唇,“宝贝儿L,你先把手松开。” 言从逾慢慢地松开了手,视线仍从小盒子上没移开,依依不舍。 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小小的银色戒指。 言从逾眸子一亮,看着这枚戒指,鼻尖忽然有些发酸,连伸手都忘了。 顾迹拉着言从逾的手,温柔又细心地把戒指套进了他的无名指,银戒衬托着修长的指尖格外好看。 “刚刚好。”顾迹很满意,为此这些天也没白费,“……喜欢吗?” “我好喜欢。”言从逾看得视线得移不开了,手指微动,和顾迹手上的银戒碰了碰,“我们一样。” 顾迹笑了笑,当时就觉得言从逾好傻,别人送戒指都是成对,只有他家小鱼单个送。 “一样了。”顾迹牵着他的手,既然惊喜送出去了,也没什么要再瞒着言从逾的必要:“这些天都是在忙这个,不是不在意你,也不是出事了……知道了吗?” 言从逾怔住,又低头看向了戒指,爱惜地摸了摸后,便准备摘下来。 顾迹瞥见,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的动作,“……摘掉干嘛?不喜欢?” “装在盒子里。”言从逾小心翼翼:“我怕弄丢了。” “丢了就丢了。”顾迹揪了揪他的脸,“我再给你做一个。” 他现在也算是有了经验,相信再做一个一定能比这次熟练。 “……做一个?”言从逾听见这句话茫然了一瞬,眨了下眼,不敢相信道:“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啊。”顾迹笑道:“看不出来有点瑕疵吗?” 虽然这枚戒指是顾迹现在能做出来的极限,但还是不够完美。 要是哪个珠宝师傅的手艺水平跟他差不多,恐怕明天就要失业了。 言从逾这下彻底愣住了,本来就很喜欢的戒指此时更是带着无法形容的感情,眼眶生理性地发酸,忍都忍不住,“我……” “你的手疼不疼?”他哑着声音问道。 怪不得顾迹经常一出门就离开大半天。 “小逾。”顾迹抬手抹了抹他泛红的眼角,一字一句认真道:“这些都不重要。” 关键是他愿意,言从逾值得就够了。 言从逾喉咙酸涩,一滴滚烫的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搂住了顾迹的脖颈,仰头亲上了他的唇。 顾迹扶着他的腰身,一点点加深了这个吻。 广场喷泉池的水声哗啦,掩盖住了唇舌纠缠交融的水声。 外面毕竟偶尔有人经过,顾迹搂着言从逾亲了一会儿L后,便和他回到了停在路边的车里。 “小言。”顾迹靠坐在椅背上,把言从逾的手攥在手心里,摇晃了几下,“我这几天陪你少了,你是不是不太开心?” “有一点。”言从逾搂着顾迹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闻着对方身上安心好闻的味道,忍不住蹭了蹭。 这段时间顾迹大概每两三天就会抽出大半天去学做戒指,剩下的时间和言从逾相处,虽然比之前减少了,但整体而言其实算不上少。 “那以后要是有事分开了怎么办?”顾迹轻轻挠了挠言从逾的下巴,“你这么粘人。” 言从逾还没有想过这种情况,略微坐直了,“为什么会分开?” “比如今年快要结束了,也要放寒假了。”顾迹举了个例子,“放假了就没法天天待在一起。” 言从逾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也有些低落,他想了很多,却只说出了一句,“那我会好想你。” “我也会想你。”顾迹笑道:“不过我们可以天天打视频。” …… 言从逾在知道戒指是顾迹亲手做的之后,更想把它放进盒子里了。戴在手上又怕弄丢又怕磨损,像个大宝贝似的。 顾迹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提醒道:“戒指千万不能随便摘。” 言从逾迟钝问道:“为什么?” 顾迹胡诌吓唬他道:“摘下不吉利,容易分手。” 言从逾被唬到,蠢蠢欲动想摘下戒指的手顿时就放下了。 “不用那么小心。”顾迹深知言从逾的性子,如果他不说的话,这枚戒指将会被当成祖宗供起来,偏头附在他的耳侧,“弄丢了就换新的,我再送你一个。” 言从逾攥紧了手指,紧张道:“……弄丢了也不吉利,会分手吗?” “……不会。”顾迹失笑,“弄丢了的话你及时告诉我,我们去换一对新的,就没有影响了。” 言从逾嗯了声,“我会保管好它。”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广场的路灯亮起,映出昏黄的光线。 顾迹见言从逾一直在看戒指,一会儿L又摸一下,忍不住笑道:“有这么好吗?” “特别好。”言从逾此刻的开心很纯粹,抵着顾迹的肩膀,笑道:“我好喜欢呀。”!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七十五章 这学期快要进入尾声,随着期末考试的接近,荣大校园里的学习氛围忽然浓厚起来,图书馆的座位也占满了。 连一向吃喝玩乐的3042宿舍,在快要考试的前两个星期,桌上的零食扑克牌游戏机全被收起来了,取而代之的一堆专业书籍。 “——我真的要猝死了。”程灼歪在桌子上,在熬了几l天大夜后,看着书上的字,整个魂都要飘走了,“好难啊,我还是不会。” 顾迹一边看书,一边喝了口水,颇为同情道:“你看了多少了?” “看完这本后再看三本就看完四本了。”程灼叹了口气,“哎,看不进去。” 当他试图开始学习时,仿佛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在发出诱惑。 “一本都没看完吗?”顾迹瞥向了程灼的书,“……你看了一晚上还在看序言?” “啊。”程灼仔细思索了下,“这页看完了,忘记翻页了。” 顾迹:“…………” “先睡觉吧。”顾迹看了眼时间,“明天我教你。” 程灼眼神一亮,感动得不行,“顾哥,我包你一学期的早饭。” “早饭就算了。”顾迹弯唇笑了笑,“我跟小言吃。” 程灼大手一挥,“我把你俩的早饭都包了。” “一边去。”顾迹笑道:“早点睡觉吧。” “好嘞。”程灼啪地把书关上了,把桌面收拾干净,随口问道:“……景因,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没人回答。 程灼疑惑地扭头看了过去,见许景因虽然坐在桌前,但目光却没有聚焦在书上,而是虚虚地看着一点,像在走神。 “……景因?”程灼挪到他的身边,压小了声音,“你在干嘛?” 许景因这才猛然回神,手指攥着书页发出刺啦的响声,再慢慢松开, “——怎么了?” 他揉了揉脑袋,“刚刚没听见。” “没什么。”程灼俯身下来观察许景因,“你最近睡得不好吗,黑眼圈都有了。” 许景因笑了笑,“挺好的,应该是复习太累了。” “这样。”程灼给他捶了捶背,“那你今天晚上早点睡。” 顾迹给许景因倒了杯热水放在桌边,无意间瞥见旁边的草稿纸上被划得乱七八糟。 他若有所思。 这几l天许景因的状态确实不大好,他本以为是期末复习的缘故,但现在看来却不一定。 程灼平时上课摸鱼打盹,基础不牢,所以期末才会如此捉襟见肘。但以许景因的成绩和心态,怎么也不至于被一个小小的期末考试影响。 许景因是他们中间最理智的人,不论是在想法上还是行动,仿佛世界上不会有事情能难倒他。 ——除了上辈子犟得拽都拽不回来的顾迹。 但顾迹现在并没有走前世的老路,所以显然跟他没关系。 除此之外,根据顾 迹对许景因的了解,能扰乱他心绪的,就只有家里的事情了。 景因家里情况挺麻烦,父亲出轨,但父母一直也没离成婚,夫妻两人维持了数年的摇摇欲坠的平衡。 前世顾迹记得这种平衡终究还是断了,许景因也为这事烦扰许久,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因为许景因并没有告诉他们,是在事情解决之后的许久,才轻描淡写地提了几l句。 “有事的话要跟我们说。” 顾迹靠坐在桌边,拍了拍许景因的肩膀,掩着就见外了。?_[(” 他并不确定前世那件事是不是现在发生,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这次想帮景因一起解决,而不是让景因独自应对。 “没什么。”许景因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心,“最近眼睛不太舒服,复习得累。” 程灼积极地拿过了桌上的蓝莓,“那你多吃点。” 许景因吃了两颗,“好多了。” 他伸了个懒腰,“我也去睡觉了。” 顾迹的视线追着许景因看了几l眼,又觉得对方没什么异常,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 直到风平浪静地过了几l天,一天晚上,许景因忽然提出要回家住几l天。 当时顾迹并不在宿舍,程灼听到后愣了两秒,“现在吗?” 程灼和许景因的家并不在荣城,往返路程不短,而现在又快要期末考试,如此要耽误不少时间。 “嗯。”许景因从衣柜里拿了两件放在包里。 “回去干嘛?”程灼一脸懵,“马上要考试了。” “考试前就回来了。”许景因开玩笑道:“忽然有点想家,回去看看。” “……”程灼都惊呆了,“想家?” 平时从没听景因提过,这家想的也太突然了。 “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到时候再回去不行吗?”程灼问道。 “复习压力大,在家里住几l天有好处。”许景因说得有理有据。 程灼还是不太能理解,“……是我太吵了吗?” “跟你没关系。”许景因薅了一把程灼的头发,一本正经道:“是一种很突然的思乡之情,所以我才想回家看看。” 程灼似懂非懂。 但也觉得许景因的话有点道理,他有时候也会非常想家。 “我走了。”许景因没带多少东西,“你先别跟小顾说。” “啊?”程灼正要给顾哥发消息,闻言手上动作一顿,“为什么?” “你觉得他现在在干嘛?”许景因笑了笑。 程灼想都没想:“在谈恋爱。” “那不就得了,你别打扰他。”许景因挥了挥手,“等他回来再说吧。” 程灼心想也对。 打扰人谈恋爱是很不道德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程灼看着许景因出了门,问道。 “三四天吧,考试前肯定要回来。 ”许景因脚步一顿,又回来给了程灼一个拥抱⒔⒔[,“你好好复习,别挂科了。” 程灼一巴掌拍在了许景因背上,“憋诅咒我!” …… 顾迹从外面回到宿舍时已经天黑,正要拿衣服去洗澡时,程灼从床上探出头,“顾哥,你会想家吗?” “还行。”顾迹偏头看向他,笑道:“怎么,你想家了?” “我也还好,反正马上就要放假了。”程灼道:“不过景因想家了。” “景因?”顾迹扫视一圈宿舍,随口问道:“他人呢?” “回家了呀。”程灼还在乐:“他说想家——” 顾迹拿着衣服的手指一紧,顿时看向程灼,“什么时候?” “就下午。” “怎么没跟我说?”顾迹扔掉手里的衣服,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打个电话给许景因,“他走之前说什么了?” “我想跟你发消息来着,景因说不打扰你谈恋爱,等你回来再说……”程灼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顾哥忽然这么着急? 顾迹拨了几l个电话,全都是无人接通自动挂断,情绪慢慢沉了下来。 “你给景因打电话试试。”顾迹对程灼道。 “哦……好。”程灼有些疑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给许景因打了电话。 “——打不通,没人接。”程灼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许景因不接电话的概率太小了,“……景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迹放下手机,压抑地呼出了一口气。 “不确定。”他道:“我觉得是家里有什么事。” 顾迹没法跟程灼解释理由,也并不能完全确定就是上辈子那件事。 因为他不记得前世许景因在考试前离校回家过,或许是因为时间长而忘记,也或许是事情走向不同,也或者是别的原因。 程灼只是偶尔犯傻,但并不是真的傻,“那景因这几l天说压力大……不对——” 他忽然把这几l天的事情想通了,自责道:“我下午不应该让他走的。” “没什么。”顾迹只知道有这件事,却并不知道起因经过,说不定没有他想得这么糟糕,“就算有事的话,景因也是回去解决问题了。” 他安慰道:“而且景因非要回去的话,你也拦不住的。” 程灼还是不放心,电话虽然打不通,那他就发消息。 ……景因总该能看见吧。 顾迹的心情也不太舒畅,也才发现即使他重来一世,力量仍然太小,还是有很多事情难以改变。 命运终究无法做到十全十美。唯一能慰藉顾迹的是前世许景因最终解决了这件事,这辈子应该不会差。 …… * “……小咕叽。”言从逾陪在顾迹身边,“你今天好像一直在发呆。” 临近期末,言从逾和顾迹出去玩的时间减少,更多的时候是互相陪着复习。 本来一开始两人是在图书馆,但不能说话、不能贴近,让言从逾半点都受不了,便千方百计地把顾迹拐回了家里。 顾迹支着脑袋,偏头看向言从逾:“……小逾。” 言从逾捏捏他的手,“怎么啦?” 顾迹慢慢地叹了口气道:“总觉得还有许多我做不到的事情。” 他本身也没有什么大的愿景,能重活一世,最开始想的也只是不重蹈覆辙,好好对待身边的朋友和家人。等到遇到言从逾后,便又多了一项,和小言能长久在一起。 但顾迹现在仍然保护不了身边的朋友,上一世发生的事情没能避免,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担心。 “做不到就做不到。”言从逾靠近顾迹抱住了他,揽住他的腰身,轻轻拍了拍,“你已经很厉害了。” 顾迹还没有和小言说有关许景因的事情,毕竟一切还没有定论,低头抵在言从逾的肩膀上,微微卸了力气。 言从逾亲了亲顾迹的耳尖,“……你不开心吗?” “刚才有一点。”顾迹慢慢平静下来,他就算不相信他自己,也该相信许景因。 “现在没事了。” 言从逾有些遗憾。 顾迹看出他的情绪,揪了下他的耳朵,弯唇笑道:“想什么呢?” “你不开心的话。”言从逾吻住顾迹的唇,“那就做点开心的事情。”!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七十六章 许景因失联了几天后,又在一天中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仍旧只有程灼一个人,听见开门的响动,以为是顾哥回来取东西,头也没抬道:“顾哥——” “看清楚再喊。”许景因的声线带着熟悉的温润,把背包丢到桌上,“我回来了。” 程灼听到声音难以置信,转头看过去,看到人后腾地一下站起,“许、景、因!” “你个大骗子,亏我信你是真的想家!”他气得不行,“你到底回家干什么了?” 被戳穿先前“想家”的借口,许景因其实不意外。 他最先不让程灼告诉顾迹,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拙劣的借口能糊弄过程灼,却糊弄不过顾迹。 许景因能感觉出来顾迹早就对他最近的心事有所察觉,有几次都想问他。要是再知道他要回家,八成就能全部猜出来。 “家里有点事。”许景因这次没有隐瞒,说出实话的同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回家陪了我妈两天。” 隐瞒朋友的感觉并不好过。 “有事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啊?”程灼冲到许景因面前,先是打量他这段时间有没有消瘦,用拳头锤了他,“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担心死了——给你打电话又不接。” “……当时没想好,不知道该不该说。”发生这种事,许景因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是临近期末考试,压力大琐事多,不想让程灼他们跟着一起操心。 程灼一脸欲言又止,最后都憋了回去,只问道:“那现在事情解决了吗?” “还没有。”许景因说得坦然,没有先前的一遮二掩,“你想听吗?” “当然想。”程灼毫不犹豫点头,“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许景因一开始的确没打算和他们说这件事,想独自解决,但逐渐改变了心意。 在他离开的这几天里,来自程灼和顾迹每天无数条关心的短信,在焦虑难眠的夜晚,许景因反复看了很多遍,心里也慢慢平静下来。 许景因以为不说出来就不会让他们担心,但是作为朋友,这种半知半解的情况才最让人担心。 “我把顾哥叫回来。”程灼拿出手机便要打电话。 “我回来时在后湖看见小顾了,”许景因按住他的手,说道:“我们去找他,顺便出去吃个饭。” * 学校后湖处,顾迹和言从逾正在挖坑。 荣大有一句流传许久的话,相爱的小情侣可以写下小纸条埋在后湖旁的小树林里,这样感情便会永远如初,也可以写下自己的愿望。 虽然只是传闻,也没什么事实支撑。即便埋下了纸条,该在一起时在一起,该分手时也逃不掉,甚至还有情侣分手之后专门把它挖出来。 但总归是件有趣的念想。 “你写的什么?”顾迹好奇,随口一问。 言从逾把纸条默默攥紧了,“不给你看。” “……”顾迹本来只是随便问问,但见言从逾这样,微微挑了挑眉,“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才没有。”言从逾把纸条小心地塞进玻璃瓶里,半点不让顾迹看到,又瞥了眼对方手里的纸条,“……那你写的什么?” 顾迹其实没写什么不能说的东西,但见言从逾对他藏得神秘又谨慎,便故意晃了晃纸条,“秘密。” “一个很大的、你不知道的秘密。” 言从逾的视线跟随着纸条,想知道的心痒,悄悄去拉顾迹的手,“给我看看。” “不给。”顾迹故弄玄虚,“这是我的秘密。” 言从逾看着纸条的眼神更亮了。 ——小咕叽的秘密! “看一半行吗?”言从逾讨价还价。 顾迹本来就没写不能说的内容,只是为了勾起了言从逾好奇心,此时顺理成章道:“我们交换?” “……” 言从逾一顿,表情陷入了纠结,片刻后才得出了结果,竟是慢慢摇了摇头,“那我不看了。” 顾迹很意外,没想到言从逾在那么想看纸条的情况下,这样还能抵抗住诱惑。 ——所以小言的纸条里到底写了什么不能给他看的事情,才需要藏得这么严实? 他心念微动。 顾迹和言从逾把小玻璃瓶埋到树底下后,刚填平土没多久,程灼和许景因就走过来了。 后湖很大,程灼本来想打电话,却一眼就看到人,大声道:“顾哥!” 顾迹听出背后传来程灼的声音,正要回头打招呼,却先看见了站在程灼身侧的许景因,不由地怔了两秒。 “……景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景因笑道:“刚回来。” 顾迹见到许景因后的第一反应和程灼一样,先把对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遍,确定他没事后才松了口气,“这几天还好吗?” “还行。”许景因语气轻松道:“让你们担心了。” 程灼架着许景因的肩膀,重重哼了声,“你走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我们会担心?真的是——顾哥,景因要跟我们说事情。” 顾迹一怔。 他以为许景因还是会和上辈子一样,不会主动和他们说,直到事情解决。景因的性格如此,自己遇到难事不会说出口。 许景因看着顾迹的反应,笑出声来解释道:“之前本来想一个人解决,因为这件事…你们其实也帮不上忙,说出来反倒让你们担心。” 但他这几天看程灼和顾迹给他发的消息,才知道比起真正的帮忙,朋友更重要的是能陪着他一起,就算是能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话不能这么说。”程灼拍拍胸脯,“你又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解决不了。” 许景因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道:“我妈想和我爸离婚。” 谁都没想到许景因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程灼眨了眨眼,往 旁边躲了一步,他要收回刚才的话,这件事好像真的不是他能解决的。 顾迹虽然早就猜到,但听许景因亲口说却是不一样的意义,温声道:“找个地方坐着说吧。” 许景因也是这样想的,“行。” 程灼提议道:“去学校门口那家餐厅开个包厢吧,正好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言从逾轻轻拉了拉顾迹的袖子,“那我先回去了。” 顾迹愣了下,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小言为什么要回去,随即想到后,下意识看向了许景因。 他当然信任小言,但这毕竟是许景因的私事,要看景因愿不愿意。 “一起吧。”许景因刚才说的内容并没有避着言从逾,本身也没要防着,他虽然和逾神算不上很熟悉,但对方是小顾的男朋友,就值得信任。 “也不是什么大事。” …… 餐厅包厢里,服务员上完菜后,退出去掩上了门。 “我爸在我小时候出过轨。”这件事对他们宿舍不是秘密,许景因以前说过一次,“当时我妈动过离婚的心思,但也许是考虑到我还小,也或者是因为那个男人认错太诚恳心软了。原因不重要,反正没离成。”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出轨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前段时间我妈又发现,我爸这几年来也不老实。老狐狸藏得好,现在才露出马脚。”许景因说到这里,有一种异常的平静。 “我妈这次很坚定,要离婚。” 许景因这次回家,就是回家陪妈妈处理了一些事情。 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涉及到了感情,一切便纠缠不清。 许妈妈决定离婚后,第一步迎来是双方父母的不赞同。而许爸爸又开始故技重施,诚心认错,保证没有下次。 很多亲戚朋友来当和事佬,劝她不要这么冲动。 “你都快五十岁了,离婚了再怎么找啊?你们离婚,对孩子影响多大啊?影响孩子对婚姻的感受怎么办?” “两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不容易,有什么事过不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说开了都没事啊。” “离婚多冲动,气头上做什么决定。慎重一点,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 许妈妈本来就压抑,这些年来她过得也并不开心,听到这些话后更是要崩溃了。 她不在意三姑六婆劝说警告的所有后果,唯独只担心她的儿子。 她的景因啊。 终于,许妈妈一天夜深,给儿子打了个电话,温声细语地问道:“景因,妈妈想离婚,好吗?” “离吧。”许景因没有犹豫:“你想离的话就离。” 早就该离了。 许妈妈声音里带着哭腔,却是如释重负,“景因……” 即使所有人都认为她不应该这么做,但只要儿子支持她,许妈妈就不会再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我爸现在不同意,还挺麻烦的。我妈又很多东西都不懂,我回去帮帮她。”许景因解释道。 决定要离婚只是第一步,如果许爸坚持不同意的话,可能还要提起诉讼,以及后续的财产分割等问题,这些复杂的程度对许妈妈来说过于困难。 如此,还要顶住来自两边长辈的压力。 许景因说完,包厢里的气氛沉静了一瞬。 顾迹沉默两秒,先开口问道:“伯母怎么样?” “还不错,我说真的。”许景因笑道:“离婚对她来说是件好事情。” 程灼挠了挠头,这方面的事情他确实帮不上忙,“那你转告伯母,说我们支持她。” “嗯。”许景因说出来也轻快了许多,“我妈妈知道会很开心的。” 言从逾一直没说话,此时打破了安静,说道:“我小叔是律师,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帮你。” 顾迹耳尖微动,“谁?” “你见过的。”言从逾偏头提醒道:“言回。”! 第七十七章 顾迹当然记得言回,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律师。 但要说来,他的确不知道言小叔是做什么的,说是律师也不奇怪。 许景因心底有些动容。 他家现在的情况,的确很需要这个。这个忙算是帮到他的心坎上了。 许妈妈已经去过律师所,但在外面找律师是一回事,但有熟人可以咨询就更放心了。 “……会不会太麻烦了?”许景因犹豫问道。 “不会,他现在很闲,天天没事做。”言从逾毫不迟疑地卖小叔。 许景因被说动,心底打起了算盘,瞟了顾迹一眼。 顾迹没太看懂这个眼神的意思,以为许景因还有所顾虑,便道:“可以试试,小叔人很好。” “那麻烦你了,言同学。”面对小顾和小顾的对象,他没什么不放心的,诚恳道:“那这样,你的人情就交给小顾了。” 顾迹:“???” 言从逾闻言倒是愉悦:“好。” 他并不需要许景因的人情,对方要还的话他也不想要,但如果是小咕叽的话…… 那就太好了。 顾迹心底不介意帮许景因还人情,只是对言从逾的反应有些好笑,在桌底捏了下他的手心,“你是不是就等着这句话呢?” 言从逾凑到顾迹耳边,灼热的呼吸打在耳畔,低声笑道:“你欠我一个人情了。” 顾迹好整以暇地问道:“我们之间还计较这个吗?” “计较。”言从逾弯了下唇,“你现在就可以还了。” 话说到这里,如此迫不及待地要用掉纸条的内容,顾迹不用脑子猜都知道言从逾想用这个人情换什么,“……你想知道纸条的内容?” 言从逾点了几l下头,还提醒道:“你要还人情。” “不说。”顾迹向后靠了靠,偏头瞥向他,“你换一个。” “……” 言从逾攥住顾迹的手腕,显然对他的耍赖行为很不满,“你不能这样。” 顾迹当然不会说。 因为他当时写的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而现在纸条已经埋进土里,就算顾迹现在说真话,言从逾八成也不会信,还会以为他随便编了个糊弄。 见顾迹还是不说,言从逾的心更痒了,像是被小猫挠过似的。 直到饭局结束后,顾迹在知道许景因没事后,放下了这些天对他的担心,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程灼和许景因回了宿舍,顾迹和言从逾准备回公寓里继续复习。 考试的临近,多少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成天悠闲。 “……怎么才能告诉我?”言从逾没坐多久,趴在桌子上看着顾迹,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交换。” 顾迹戳了戳他的脸,“你先说你写的什么?” 如果是交换的话,那顾迹勉强可以告诉小言一个关于他的秘密。 言从逾顿了顿,然后默默地扭过了头。 显然是不愿意的意思。 顾迹闷着声音笑了笑。 在公寓里待了一下午,夜幕降临后,顾迹准备回学校了。 “明天见。”分别时,顾迹在言从逾唇角亲了一口,“等考完试我们出去玩。” 言从逾搂着顾迹的腰身慢慢松手,“……好。” 顾迹今天离开的时间比往常要早一些,平时一般会和言从逾待到晚饭后。 因为他有事要做。 回去简单吃了口晚饭,顾迹拎着小铲子往后湖走去。 顾迹有着刨根问底的好奇心,言从逾越是不说,他就越想知道。 既然小言不跟他说,那他就去挖。要是不能知道的话,今天晚上他连睡觉都睡不着。 天色已经漆黑,小树林里树影错落,昏黄的路灯落下的光透过枝叶,朦朦胧胧看不清。 顾迹白天时还记得具体位置,但天黑之后有些迷了方位,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的亮光,照着找了一圈。 找寻的同时,隔着一段距离,顾迹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也朝着这边走来。 他站定,微微眯了眯眼,认了出来,“……小言?” 那道身影僵硬了一瞬,转过身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光线明亮的手电筒灯光照亮出一张漂亮的脸颊。 言从逾下意识单手挡住了脸。 顾迹挑眉,手电筒的光亮下移,落到言从逾垂在身侧的手上,对方手里拿着一把同样的小铲子。 这还是顾迹和言从逾下午一起在学校超市买的,当时买了两把。 言从逾没说话,默默把铲子背到了身后:“……” ……他太想知道顾迹的秘密了。 “这么晚来这儿干嘛?”顾迹装作没看见他手上的东西,温声好意地问道:“来散步?” 言从逾哪能预料到会在这里看到顾迹,更没有提前想好借口,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他手上的铲子,犹豫要不要承认。 ——等等,他挑着晚上来是想偷偷看一眼纸条。 夜黑风高,冷风萧瑟,那顾迹出门是来做什么? 言从逾的目光落到顾迹的手上,果不其然,看见了对方拎着一把小铲子。 他整个人顿住,一言不发:“………………” 顾迹忍笑忍得肩膀发抖。 言从逾没想到顾迹会这样做,一时难以置信。 顾迹揽过言从逾的肩膀,眉眼间笑意藏都藏不住,“交换看一下,怎么样?” 答应不答应都没有意义了。 两个人今天晚上拿着铲子过来,摆明了好奇心一个比一个强。就算现在不答应,改天仍会不死心地来挖。 言从逾无奈地闭了闭眼,“……好吧。” 小玻璃瓶埋得不深,很快就被挖了出来,透明的瓶子在月光下映着细碎的光。 言从逾捡 起两个小瓶子,先把顾迹的瓶子攥在手里,又犹豫地把自己的瓶子递给了顾迹,看起来有些不舍得。 顾迹没有立即接,抬手轻轻捏了捏言从逾的后颈,“如果是我不能看的,那我就不看了。” 小言不想给他看的意愿比他想象中还要强一点。 “……不是不能看。”言从逾不想让顾迹误解,倾身贴了下他的唇角,耳尖也有些红,小声道:“我有点不好意思。” “不怕。”顾迹轻声道:“我不笑话你。” ——他以为小言写了那种傻而天真的愿望。 言从逾先打开了装着顾迹纸条的玻璃瓶,倒出了其中的纸条,小心又期待的拆开。 里面只简单地写了八个字,字迹飞舞。 “平平安安,长长久久。” 言从逾懵了下,又翻过纸条的背面,甚至对着月光试图看出上面还有其他字。 说好是小咕叽的秘密呢? “没有了,就这些。”顾迹眼神带着戏谑的笑意,按下言从逾的手攥在手里,温度暖热,“纸条上没写,我亲口告诉你一个好不好?” 言从逾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顾迹手指轻轻摩挲过他的唇瓣,多了一丝绯红,“……上一次亲你的时候,我说去卫生间,是因为——” 男生的声线慢条斯理,头一次说了浑话,继而轻轻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字,声音模糊在空气中。 言从逾闻言喉结一紧,张嘴轻咬了下顾迹的指尖,向前半步搂住了他的脖颈,偏头低声道:“……我也是。” 在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欲望是藏不住的。但在知道顾迹也对他有感觉后,心中的喜悦几l乎要溢了出来。 顾迹搭着言从逾的腰,他和对方身高差的不多,稍微低下头就能亲到他,碰了碰他的唇,“我知道。” 他不仅知道上一次,还知道言从逾几l乎每次都会。 言从逾的耳尖更红了,侧头贴了贴顾迹的耳畔,呼出的热气打在耳廓,“我喜欢这个秘密。” 顾迹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写的是秘密吗?” 言从逾摇了下头,“是愿望。” “愿望?你有什么想要的?”顾迹仔细想了个遍,没想出来,笑道:“你有愿望跟我说实现的概率,比埋在这底下强。” 言从逾看着顾迹打开纸条,指骨有些用力地攥紧了对方的衣摆,带着些许紧张。 顾迹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想过会是些幼稚到说不出口的愿望。但当真正看到纸条上的字时,他不由地愣住。 “希望小咕叽天天快乐。” 底下还跟了一排小字,昏淡的月光下需要辨认—— “如果能再喜欢我一点就更好了。” 纸条上只有这短短两句话,但全是关于顾迹的。 后半句话还被写得极小,一看就是后来悄悄补充上去的。 言从逾等着他看完之后的反应,心中愈发不安,却没想到等 了几l秒后,顾迹直接把纸条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怔愣:“……不放回去吗?” “埋在树底下又实现不了。”顾迹唇角微弯,捏了捏言从逾的耳垂,笑道:“两个愿望,我帮你实现一个吧。” 言从逾的心跳陡然加快,又下意识眨了眨眼,“哪一个?” “后面那个。”顾迹没那么心大,做不到成天乐呵,偶尔也会有忧心烦恼的时间,但考虑到是言从逾的愿望,也给了句承诺,“前面那条我尽量。” “你会觉得我…很贪心吗?”言从逾抬眸看向顾迹,眸光在夜色中散着潋滟。 言从逾面对顾迹总是这样小心翼翼,连多要一点喜欢都怕被嫌贪心。 顾迹在心底低低叹了口气,捧着言从逾的脸亲了亲,“……贪心不是这样用的。” 贪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不知足想要全收才叫贪心,林清然便是典型的例子。 而他的小逾,只是可爱罢了。 中午埋在土里的小瓶子,晚上又被挖了出来,白忙活一场。晚上气温渐低,不宜在外面久待,顾迹和言从逾在宿舍楼门口分开。 “小言。” 临上楼前,顾迹回头喊了言从逾一声。 言从逾脚步一顿,微微歪头看向他,眼神里似乎在表达询问。 怎么了? “等下学期。”顾迹双手插兜,手指触碰到口袋里的纸条,声音低沉温柔,带着说不清的缱倦,“我们搬出去一起住吧。” 言从逾的心跳漏了半拍,片刻后,他听到自己说:“好啊。” 当然好啊。! 第七十八章 考试的几天过得很快,考完试之后,寒假就正式开始了。 昨夜下了很大的雪,今早雪后初晴,橙黄色的暖阳照在厚重的雪地上,映出一种好看的金色。 顾迹考试结束得早,在教学楼下等言从逾,等对方的身影从门口出现,悄悄绕到身后,抬手探进男生的后颈。 言从逾被冰得一颤,不用猜就知道是谁,转过身后并未拿下对方的手,反倒把手往衣领下按了按,想捂热他的手,“……你的手好冰。” 顾迹手指摸到凸起的锁骨,似乎能感受到对方心跳的幅度,慢慢地把手收了回来,笑道:“我刚刚摸雪了。” 刚才在楼下等言从逾的时候没事做,用窗台上的雪捏了两个雪人。 “怪不得这么冰——”言从逾低头揉了揉顾迹的手,“下次要戴手套。” “可爱么?”顾迹指了下窗台上的两只小雪人,只有巴掌大小,简陋得只是一大一小两个球摞在一起。 小雪人没有表情,看着呆呆的。 但毕竟是顾迹亲手团出来的球,多少带点感情。 “好可爱。”言从逾的目光瞬间被转移了,轻轻拿起窗台上的两只雪人,一手一个,“都是你捏的吗?” 顾迹点了点头。 言从逾爱不释手,“能送给我吗?” “你喜欢就拿着。”顾迹本来是无聊时随手团的,没什么用处,提醒道:“不过待会化了会弄湿衣服。” 言从逾捧着两只小雪人,让它们脑袋挨着脑袋,说:“我带回家。” “带回家也会化。”顾迹不解风情,“还会在地板上留下两滩水。” 言从逾:“……” 他腾不出来手,倾身轻轻咬了下顾迹的唇瓣,低声道:“放冰箱里。” 顾迹还是不太能理解言从逾要把雪人从学校带到家里的行为,路程虽不远,但万一在车里融化了多麻烦。 “回去我再给你捏两个。”顾迹想哄他不用把雪人带回家,反正这两天哪里都有一层厚雪,随时都能团几个球。 “好。”言从逾贴了下顾迹的脸,声线愉悦:“那我就有四个了。” 顾迹:“?” 反应过来对方会错了意,他哭笑不得道:“我的意思是你把这两个放在这里,回去我再重新捏新的。” “放在这里?”言从逾皱了皱眉头,暂且不说会被太阳照化掉,估计还没等它们自然融化,就先被路过的学生弄坏了。 况且都放假了,还把小雪人放在教学楼下不道德,它们又不用上课。 “带回去吧。”顾迹见言从逾真的想要,半是妥协道:“放进冰箱里,淋上巧克力酱,把它们冻成雪糕。” “……”言从逾看了顾迹一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为了避免顾小迹真的会嘴馋。于是回家路上,言从逾特意买了一箱巧克力味的雪糕,回家放在冰箱里。 …… 刚放假的一个星期,顾迹和言从逾玩遍了荣城的许多地方,从著名景点到无人经过的湖边田野,也回一中看过曾经的老师,顺便慰问了还在苦逼上课的路迟。 下一站选在了当年废弃的大院子,周边荒僻一直无人居住,杂草丛生,还有一架已经很旧的木制秋千。 那是小顾迹和小言从逾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时隔多年,两人再一次同时来到这个地方。废弃的院子不知何时被用来堆放杂物,旁边的大树也被砍了几棵,木桩便又多了几个,熟悉又陌生的模样。 昔日里小咕叽坐在上面腿都够不着地的秋千,现在再看并没有那么大,连接处有些摇摇欲坠。 很多地方都不似记忆里的模样,但此时此地,来到这里的人却没变,又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 冷风凛然,顾迹拉着言从逾的手,体温温热交缠,他偏头问道:“小时候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顾迹照常坐在院子里写作业,而小言从逾却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那天司机迟到了。”言从逾弯了弯唇,“我在外面乱走,然后听到了你的声音。” “在背乘法口诀——” 但是都背错了。 眼见言从逾要继续说下去,顾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藏在头发下的耳尖红了红,“别说了。” 顾迹知道自己刚上小学时很笨,笨到他现在想起来都不忍直视。 “可惜秋千不能坐了。”言从逾看着摇摇晃晃并不结实的秋千,没法让顾迹坐上去,有些遗憾:“我还想再推你一次。” “以后吧。”顾迹抬手系紧了言从逾的围巾,“毕业后的话,我们可以在院子里摆一架秋千。” 他很少轻易承诺未来的事情,因为无法预料也不好掌控,谁也说不定以后会怎么样。但面对言从逾,顾迹却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能互相陪伴。 言从逾目光微动,偏头看着顾迹,声线微哑道:“……好。” “……小言,还是想说声对不起。”顾迹目光落在秋千上,记忆仿佛追溯到曾经,“都怪我当时没有考虑周到,才让你等了那么久。” 如果当时小顾迹可以多等一天,和小言从逾亲口道别…如果那天晚上荣城没有下暴雨,那张纸条没有丢失…… 太多如果了。可偏偏事情不约而同地走到了一个方向,让顾迹和言从逾反复错过。 “没关系。”言从逾轻声道:“我很高兴。” 要是知道现在的结局,有这么一根胡萝卜吊着,就算让他等一万年都心甘情愿。 小秋千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如果忘却中间的多年分离,时光仿佛从未变过。 新闻说今年可能会是荣城历年来最冷的冬天。 顾迹却觉得,终于好起来了。 “我下周就要去钦城了。”言从逾侧过身搂着顾迹亲了亲,心中不舍:“好久都不能看见你了。” 言从逾虽然长期住在荣城,但家中老宅却是在钦城,逢年过节必须要回去,这是家里历年来的规矩。从放假开始,夏女士已经开始催促。 钦城和荣城距离虽不远,但也不近。但若只是远近问题倒不用愁,为难的是言从逾想要离家许久会很麻烦。 言从逾现在成年,夏女士对他的约束已不像小时候那般严格,偶尔出门对方也管不着。 但假如他夜不归宿,或者连着一两天见不着人就没那么简单了。况且夏女士会查他的行程,如果知道他是回荣城,一定会刨根问底看他要做什么。 顾迹低头吻上言从逾的唇,含住唇瓣轻轻吮吸,声音融化在炙热的吻中,“……给你打视频,一天打十次。” 他大致知道原因,对方说了一些,顾迹也能猜到情况。言从逾家里管得严,过年不能随意出门。 话是这么说,顾迹迟疑两秒问道:“……一整个寒假都不能出来吗?” 言从逾自己也不知道,轻轻抚上顾迹的侧脸,偏头印了个吻,“……如果能出来的话,我一定来找你。” “有时间的话,你给我打电话,我去找你也行。”顾迹今年也会回老家过年,但他的时间自由,家里人不会约束他出门。 言从逾嗯了声,把顾迹的手攥在手里不经意捏了捏,似是随口一提,可微微颤动的眼睫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这么久不见面…你会忘记我吗?” 顾迹一顿,不留情地敲了下言从逾的脑袋,没好气道:“你在想什么?” “我的记性没那么差。” 时间是不定数,言从逾才和顾迹在一起没多久就要分开,想到这里把顾迹搂得更紧了,在他耳畔落下密密麻麻的轻吻,“……那感情会淡吗?” “我保证,不会淡。”顾迹语气认真,他能理解言从逾的顾虑,因为他也想过时间会不会冲淡两人的情感。 答案是不会。 顾迹抬手点了点言从逾的心口,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出了个主意,“你就当我们这段时间在网恋。” 言从逾抵在顾迹的肩头,他一点都不想网恋,碰不到摸不着,低低叹了口气,“我讨厌过年。” 顾迹也不喜欢,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不喜欢放假。而且还不放心,担心言从逾和家里的关系闹僵。 “要照顾好自己,遇到不高兴的事情跟我说。”顾迹捏了捏言从逾的脸,想起小言妈妈之前连他的卡都能狠心断,又担心会不给他饭吃,便多提醒了一句,“记得好好吃饭。” 言从逾时常有一种叛逆劲,尤其在分别时刻,“要是我不吃饭呢?” “我就揍你。”顾迹道。 言从逾:“……” 难道顾小迹这时候不应该说自己会心疼吗? 顾迹知道言从逾经常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怎么说都没用,平时都靠他亲眼盯着。但是分开之后,顾迹没法在言从逾旁边,只能想别的办法。 “没在骗你。”顾 迹似笑非笑,搂住言从逾的腰身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你要是不好好照顾自己,下次见面我真的会揍你。” 顾迹说这句话时看不出喜怒,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唬人。但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态度已经表明。 言从逾:“……” 哼。 坏咕叽。 …… 言从逾离开荣城时是个晚上,已经被夏女士连环催促许久,甚至连言小叔都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言从逾才不得不启程了。 当天言小叔来接他,临走时言从逾只给顾迹打了电话,没要求见面,怕一见到他就不舍得走了。 挂断电话后,言从逾以为自己至少能忍几天,却没想到刚过半个小时,他发现他高估了自己。 好想念小咕叽啊。 言回开着车,瞥见小侄子心情不太好,开了个玩笑道:“怎么了,看见我很烦?” 言从微微阖着眼睛,问道:“小叔,你有对象吗?” 言回回想往事,感慨一声,“想当年读书的时候差点就有了,当时我还拒绝了人家,没想到一直单到了现在。” 言从逾听到言回说没有,便闭上了嘴,不打算说出他的烦恼。 说出来言小叔也理解不了。 “诶——”言回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和那位小男朋友的事情,跟你妈说了没?” 言从逾摇头,“没说。” 他能想到夏女士在知道这件事后会是怎样的勃然大怒,但如果只针对他一个人发脾气,言从逾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担心对方会去找顾迹的麻烦。 “不说也好。”言回知道他妈妈的脾气,要是知道自己儿子喜欢的是男人,估计能把天花板都掀开,顿了顿又问道:“以后打算说吗?” 如果只是年轻人之间平常谈个恋爱,那说不说都无所谓。但如果是想着长久在一起,除非小侄子和家里断了关系,不然以他妈妈的敏锐程度,迟早会察觉到。 言从逾对此心态平和,“再说吧。” 现在已经不是处处受控制的小时候了,既然知道夏女士不可能会同意,他又何必找气受? 至于以后对方会不会知道,没必要提前思虑,大不了他就带着小咕叽远走高飞。 ——如果顾迹愿意跟他走的话。 言回颔首,思考了一番,觉得也只能这样了,说道:“你要是哪天想说了,提前跟我透个风,我到时候也好配合你。” “不过我建议你跟奶奶说两句,她会理解的。” 言奶奶疼小辈,好说话,也是唯一能管一管夏女士的人。 言从逾走神地点了点头。 言回叹息。 他也很想在这件事上帮上小侄子,可没这个能力。之前夏箐如要回来的时候,他本来还留意着给小侄子提个醒,却没想到等他知道的时候,对方已经去找过小侄子了。 说话间。 言从逾的手机轻微地震动。 他拿起手机,见是顾迹给他发了一张图片。 本来有些压抑的心情,在看到这条消息后,陡然轻快了许多。 言从逾点开图片,是一张在顾迹楼下拍的照片,雪地里的车上盖了一层厚雪,车头上摆了一排迷你小雪人,乍一看大概有十多个。 小雪人一如既往地简单,一个小雪球堆着一个大雪球。 言从逾攥紧了手机,数了一下个数后,马上要被酸死了。 ……他都只有四个。 【言从逾:你这是要送给谁的?】 另一头的顾迹看见这条消息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听小言声音失落,顾迹特意下楼想捏了几个小雪人想逗他开心,没想到反倒让小言想歪了。 顾迹打趣道:【送给某个抛弃我的男朋友。】 言从逾仔细解释道:【我没有抛弃你。】 【我在想你。】 【顾迹:我也想你。】 【顾迹:大爱心.jpg】 言从逾闭了闭眼,平静气息,怎么感觉连分别的第一天都忍不了。! 第七十九章 言从逾到了钦城老宅后,夏女士并不在,只有言奶奶坐在客厅里?_[(,看见他回来后笑呵呵道:“是谁回来了?让奶奶看看,原来是从逾啊。” 言奶□□发花白,面容慈祥,精神气看着不错,很好说话的模样。 言回关门的动静砰的一声,幽怨道:“妈,你没看见我吗?” “你去一边。”最近言回经常往老宅跑,言奶奶刚开始还稀罕,但过了个新鲜劲就腻了,看都不想多看,又笑着对言从逾道:“从逾过来让奶奶看看。” 言回用胳膊肘拱了下言从逾,示意他趁着现在说点什么。谈恋爱的事情提前把言奶奶说通了,到时候夏女士想发火也要看奶奶面子。 言从逾迟疑片刻。 如果要把他在谈恋爱的事情分享给家人,那么除了言小叔之外,便是言奶奶了。这两位都是他很信任的亲人,只不过考虑到言奶奶不一定能接受他喜欢的是男人,所以一直没有开口。 言回都替他心急,现在夏女士不在,言奶奶又心情好,此时不说更待何时。见小侄子还在纠结,言回主动开了口,“妈,告诉你个好消息,从逾谈恋爱了。” 言奶奶一听果然欢喜,脸上笑容灿烂慈爱:“这么好,是哪家的孩子?” “是学校的朋友。”言从逾轻声道。 “一个学校的好啊。”言奶奶温和笑道:“我和你爷爷也是同学呢。” 言回煽风点火,助攻道:“妈,从逾恋爱这件事你先别跟嫂子说,她还不知道,知道了说不定又要反对。” “从逾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又是第一次谈恋爱,是吧?” 言奶奶自然知道夏女士的严厉,重重拍了下大腿,“从逾都这么大了,自由恋爱怎么了?” 言回附和:“是啊,怎么了!” “这妮子真是的。”言奶奶严肃了几分,把手上的杯子重重拍在桌上,“之前的事情我管不了,但从逾的终身大事,看谁敢说三说四” 以前夏女士对小言从逾过分严苛的时候,言回当时看在眼里,偷偷来找言奶奶告过状,想让她出面管管。 可言奶奶当时身体不好,两人又一个在荣城一个在钦城,耳提面命地对夏女士教训过几次,却没用。 况且怎么说夏女士都是言从逾的亲妈,言奶奶隔了个辈分,管也管不了,也不好总是插手亲妈管孩子。 言奶奶近两年身体慢慢养好后,再回顾往事时,很后悔当时没有态度强硬点,让好好的一个孩子被逼成这样。 “孙儿别怕。”言奶奶的声音依然有力,“这次奶奶站你这边。” 言从逾慢慢安下心来。 至于说恋爱对象是男生的事情,他打算慢慢来,至少先试探一下言奶奶的态度,不能急着说。 言回捧场地鼓掌。 言奶奶斜着看了他一眼,一箭穿心地问道:“从逾都有对象了,你的呢?” 言回:“…………” “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没处理。”言回被催婚已经催得没脾气了,掩耳盗铃地站了起来,“妈,我先走了,你跟从逾聊。” 言奶奶笑骂了声:“这混小子。” * * 分开这么久,顾迹心里也不太好受。 他能做到嘴上安慰言从逾不要因为分离而伤心,虽说等来年寒假结束就能见面,但事实上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在言从逾离开前,顾迹心想以前那么长的时光,没有小言陪伴都过来了,而眼下只是短时间不能见面,再说短信电话视频各种方法联系,熬一熬就过去了。 但等到两人真正分开后,顾迹才知道不像想得那么容易,隔着一层屏幕相见,却无法触碰。每次从手机里听到对方的声音,心底的思念便愈深一层。 这些天来,顾迹和言从逾的电话几乎没断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冲淡想念的难熬。 …… 不过这段时间也发生了好事,在言回的帮助下,许景因父母的离婚进展异常顺利。 听景因说,许妈妈社会阅历少,先前找的律师并不靠谱,而且是许爸爸特意安排的,在很多不起眼的地方设了陷阱。幸亏有言小叔出面提醒,不然许妈妈要是栽到坑里了,后果不堪设想。 许景因三言两句概括了整个内容,但心里却留余着心惊胆战,幸好有言小叔的提醒,不然他妈妈差点被骗进了渣男的圈套。也正是如此,在彻底看透男人的面孔后,许妈妈离婚的信念更坚定了。 事情大部分尘埃落定后,许景因特意打电话来跟顾迹报喜。 当晚,言从逾不知道从哪儿也听到了这件事,忽然想起顾迹还欠他一个人情。 没怎么思索,他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顾迹当时正在洗澡,见是言从逾拨来的,接通后就随手放在了洗手台上。 言从逾看着视频通话被接通,但对方的屏幕里似乎是一片白色瓷砖,像是对着…天花板? 言从逾晃了晃手机,“……人呢?” “等会。”顾迹正在擦头发,声音透过浴室的水声有些模糊,“马上洗完了。” 言从逾倏地反应过来,手机差点没拿稳,“你……” “你说,我听着。”哗啦的水声停止,顾迹带着手机走出了浴室,顺手把手机扔在了床边,走近衣柜拿衣服,发现听不见手机的声音,又去拿过来放在身边。 “……” 一分钟不到,顾迹的手机被丢来丢去好几次,言从逾低头看着屏幕,已经要被那边的镜头晃晕了。 “不急,我等你。”言从逾看着镜头一下对着地板一下对着衣柜,天旋地转,让他没法说话,颇有些无奈。 “好了。”顾迹终于换完衣服,靠坐在床上,头发带着潮湿的未干,隔着屏幕碰了碰言从逾的脸,“怎么了?” 言从逾轻咳了声,态度认真地问道:“小咕叽,你是不是忘了点事情?” “什么 事?”顾迹仔细想了想,结果一片空白,“……有吗?” 言从逾:…… ?想看暮雨雨写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第七十九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小顾的记性好差哦。 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顾迹一时想不到,又怕自己忘了重要的事情,试探性问道:“……你提醒一下?” “是考试前的事情。” 顾迹再次思考,但失败,“还是没想到,你直说吧。” “你的朋友已经谢过小叔了。”言从逾意有所指,“那我的人情呢?” “……”顾迹换了个姿势坐着,原来是这件事,随意道:“你想要什么?” “再跟你说个秘密?” 顾迹知道言从逾脾气软,就算他想赖掉这个人情,小言顶多气两分钟,待会就好了。 但他还没到这么没良心的地步,不至于连小男朋友的这份人情都骗。 言从逾慢吞吞地摇了摇头,虽然很想知道顾迹的秘密,但此时显然有更想要的东西,低声道:“……我想看看你。” 顾迹隔着屏幕对上言从逾的视线,喉结紧了紧。 他人就在这里,言从逾想要的看看当然不是看脸。 两人分开也有一段时间,还是在一起没多久的热恋期就分别,小言同学连肉都没吃上,忽然就要被迫吃素,实在太考验定力。 言从逾此时从床上坐起,镜头拉远了些,他穿了件白色衬衫,领口落得很低,露出白皙的锁骨和隐约的淡樱桃色。 顾迹微微眯了眯眼,“小言,你穿的谁的衣服?” 言从逾笑了笑,小声道:“……你的。” 顾迹偶尔会在公寓过夜,时间长为了方便就在那边放了几套衣服。言从逾收拾衣服的时候,没忍住偷偷往行李箱里塞了两件。!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八十章 言从逾唇边衔着笑意,既然现在大着胆子向顾迹提出这个请求,必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不带临阵害羞。 顾迹耳尖却已经通红,不想让小言看见,微微侧过了手机。 “……好吗?”言从逾并不心急,轻声询问,耐心等待片刻后,只见对方屏幕镜头晃了几下,最后像是被固定放在了床对面的书桌上。 顾迹第一次搞这种勾当,特意去锁紧了门,窗帘也拉严了,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间,却依然小心翼翼。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才重新回到了手机面前。 言从逾知道这算是答应了,压下唇边的笑意,等顾迹慢慢来。 顾迹本来就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潮湿的碎发从额头垂落,显得多了几分慵懒。 “半个小时。”顾迹低声道。 言从逾心想顾迹对他们没有一点估量,半个小时够做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弯唇笑了笑,“好。” …… 房间里亮着暖色的灯光,明亮而温暖,顾迹半屈着腿靠坐在床头,微微扬起头向后靠着,脆弱的喉结暴露在空气中上下滚动,眼角泛起了淡淡的绯色。 安静下来时,空调暖风的声音清晰可闻,隐隐遮住了从喉间溢出的低哑闷哼。温度持续上升,弥漫了满室的旖旎氛围。 …… 时钟慢悠悠走到凌晨,街边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熄灭,直到整个夜空都一片漆黑,只有点点细微星光。 顾迹觉得小言就是派来考验他的,而没有通过考验的他,就要承受半夜换床单铺床的折腾。 “……” 言从逾眉眼间带着说不清的餍足,声音带着低低的微哑,“下次我给你洗。” 顾迹轻哼了声,“没有下次了。” 言从逾从不把对方说的这类话当真,只当他在撒娇,无声地笑了笑。 “早点睡吧,明天再聊。” 虽然现在已经不早了,顾迹说道。 言从逾倾身吻了下屏幕里的顾迹,“晚安。” 挂断电话后,耳边安静下来后,顾迹一时有些难眠。 他在日历上又划掉了一天,但看着后面漫长的日子,低低叹了口气。 时间过得好慢。 * * 等到一中放假,路迟从学校回来后,顾迹一家就要回老家了。 顾迹他爸暂时还在外地出差,打电话说要等除夕那天才能回来。 老家在荣城边缘地带,是一间很大的院落,过年那几天顾迹一家都住在那边,陪爷爷奶奶一起。 天气愈来愈冷,马上就到言从逾的生日了。 小言的生日在一年的冬日,天寒地冻不说,还是在过年前几天,他们连面都见不上。 在生日前一天的晚上,顾迹和言从逾照常打视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多数时候只是手机连着,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言从逾手里 拿着画笔打了个哈欠,……睡觉吧小咕叽。 ——他好困。 一个小时前言从逾已经熬不住提出晚安??[,但顾迹说再等等,于是小言同学又继续坐在了画板前,强忍着睡意。 顾迹揉了下眼睛,“再陪我一会儿。” 这段时间两人作息很健康,又都跟长辈一起住,早睡早起,很少熬夜。除了某些特殊情况。 言从逾困得都睁不开眼了,看了眼画板都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干脆把画笔丢到一边,靠在旁边的小沙发上,看了一会儿视频里的顾迹,问道:“……为什么不睡觉?” 在对方的镜头里,言从逾知道顾迹在看书,但却许久没有翻页。时至深夜,言从逾想睡觉,也看出顾迹在犯困,但却不理解为什么不能睡觉? 顾迹眼眶都被熬得泛红,顿了几秒后,想了个理由:“我下午看了部恐怖片,有点害怕。” 言从逾一下就心疼了,“你别怕,我不挂电话。” “你旁边有人陪你吗?”他担心地问道:“你弟弟呢?” “他不在家。”顾迹情绪不显道。 ——在隔壁呼呼大睡的路迟:…… “那我陪着你。”言从逾抱了个枕头,已经做好了彻夜不眠的打算。 要是他在顾迹身边就好了。 顾迹看了眼时间,时钟快要走到12点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言从逾猜顾迹害怕想找人说话,点点头:“好。” “森林里有只小老虎,一天去找小兔子玩,”顾迹只是怕言从逾睡着,于是随口编了一个。 “……老虎找兔子?”言从逾疑惑道:“去吃它吗?” “这是童话故事,不是动物世界。”顾迹补充了句,“小老虎见到小兔子的第一面,你猜它说了什么?” 言从逾抿了下唇,“你真好吃?” 顾迹摇摇头,“错。” 言从逾重新猜:“你好美味?” 顾迹:“……” 时钟悠悠地跨过十二点,顾迹声音慢条斯理,卡着零点开口道:“他说……生日快乐。” 言从逾反应了几秒,“兔子今天过生日?” 顾迹眸中笑意明显,弯着唇道:“小言今天过生日。” 言从逾怔住,心跳像是漏了半拍,停顿片刻哑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顾迹没有主动问过他的生日具体在哪一天,言从逾也没有说过,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知道他的生日。 “生日又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只要顾迹稍微留意,能从很多地方得知言从逾的生日,“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 顾迹起身去取礼物。 言从逾抿了抿唇,眼眶有些红,背过镜头抹了下眼角。 “快过年了,好多店都关门了。”顾迹端来了一个水果奶油蛋糕,“我自己做的。” 顾迹今天做了一整天蛋糕, 其间自己尝了太多次,味觉都快要失灵,又把路迟拽过来尝味道,才终于做了个味道上过得去的。 现在厨房里还有一堆半成品面包胚。 味道上已经用尽了顾迹所有的努力,外表上就没那么在意细节,甚至有些潦草。 言从逾坐直了些,在看到蛋糕后一点都不困了,眼神里透着几分期待,“给我的吗?” “是给你的。”顾迹笑道:“但你好像吃不到。” 言从逾心中很遗憾,但却没办法,目光从蛋糕上移不开,舔了下唇,“你吃一口,跟我说说味道。” 顾迹早就已经尝过,这是他今天做的最成功的一个。见言从逾还在盯着,好笑又无奈,用勺子舀了一口尝了尝,奶油在唇间化开,“很好吃。” “详细一点。” “……”顾迹描述不出来,“特别好吃。” 言从逾离屏幕近了些,忍不住开口道:“你寄过来给我尝尝。” 荣城和钦城找个专送,半天左右就能送到。 “好啊。”顾迹本来就是想做给言从逾吃的,“你把地址给我。” “你那边能拿到吗?” 言从逾在家里虽然受限制,但只要不出钦城就没事,他点点头,“可以。” “那待会我包装一下。”顾迹笑了下,“我是不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 他特意卡着零点刚过,估计没人能比他还准时了。 言从逾轻轻嗯了声,“我好开心。” “你总是很开心,”顾迹被逗笑了,戳了戳屏幕里言从逾的脸,“等白天收到蛋糕会更开心。” 言从逾想到能吃到顾迹亲手做的蛋糕,眼眸发亮地嗯了一声。 “可以睡觉了。”顾迹唇边笑意柔和,“看你都困好久了。” 言从逾刚才被拉着被迫熬夜的时候确实很困,但现在的困意却全都烟消云散,又磨着顾迹好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欣赏了蛋糕。 电话挂断后,房间又重新恢复了寂静。言从逾收拾了一下准备睡觉,直至意识陷入睡梦之中,脑袋里想的都是顾迹做的蛋糕。 …… 言从逾住在老宅时需要早起,准确来说,是和夏女士住在一起时需要早起。如果对方在早餐时间没有看见他下楼吃饭,便会去敲房间的门。 虽然夏女士除了敲门打电话也不会做别的,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言从逾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跟她起冲突。 “从逾下来了——”言奶奶笑呵呵道:“奶奶今天给你做了面条,祝从逾又长大了一岁。” 言回披着睡衣下楼,伸了个懒腰,便进了厨房,“我在楼上就闻到味道了,真香——” 言奶奶瞥了眼言回,“你少吃点,别饿着我孙儿了。” 早餐是家里阿姨做的,一如既往地丰盛。但言奶奶亲手做的面条却只煮了一锅。 “那么多菜呢,饿不着。”言回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海大的碗。 言奶奶拿筷子敲了下言回的手,给他换了个小碗??[,“今天从逾过生日,你待会盛,吃他剩下的。” 言回据理力争:“我是他小叔!是长辈!” “那也不行,长辈更要让着他。”言奶奶念叨道:“今天是从逾过生日,又不是你过生日。” 夏箐如下楼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当即想说些什么,但顾忌到言奶奶在场,又咽了回去。 餐桌上。 夏箐如开口道:“今天从逾生日,中午会有客人来。” 言从逾没说话。 夏箐如继续说着自己的安排。 言从逾每年的生日阵仗都不小,夏女士总觉得他性格不好,没法结交朋友,将来进入社会后会吃亏。 于是每年生日夏箐如都会请一些亲戚朋友以及同龄孩子来参加。 每年庆祝生日都这样,生日筹备从几天前就开始了,餐桌上也没人说什么。 只有言回压着声音,用只有他和言从逾能听到的声音,“侄子,叔救不了你。” 言从逾早就习惯,情绪上看不出来什么变化,“没事。” 过生日对言从逾来说并不是愉快的事情,但又因为生日就在过年前几天,他又没法逃过去。 好在已经习以为常,再怎么烦心也不过是一天而已。 况且言从逾今天心情本来就很好,他还等着顾迹给他做的蛋糕。所以对于今天餐桌上夏箐如教导他要多结交对的朋友,根本没有在意。 等到快到中午时,老宅里已经来了许多客人,客厅中央摆着提前订做的多层蛋糕,华丽精致,比起食物更像是收藏品。 手机滴滴一声。 【顾迹:专送员进不去你家那边,他说要你出来自己取。】 言从逾看见消息后,终于露出了个真心的笑容,回复道:【好快。】 【我去取,他在哪里?】 那边停顿了半分钟,才描述道:【他说他迷路了,旁边有一个这样的路牌。】 【顾迹:图片.jpg】 言从逾拿着手机,辨认半天才看出来这是在哪里,【我知道了,你让他在那里等一会儿,别乱走。】 路牌的位置已经偏离了通往老宅的路,看来这个专送员不太靠谱。 ——别把他蛋糕给弄丢了。 客厅里人不少,夏箐如忙着应酬,暂时顾不上搭理他。言从逾直接从大门走了出去,从车库随便选了辆车,就踏上了接蛋糕的路。 到了相应的路牌前,言从逾一时没看到人,皱了皱眉头,正要给顾迹打电话询问时,隔着一段距离看见了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手里提了个□□色包装的蛋糕盒。 ……蛋糕盒。 ——蛋糕盒! 言从逾眼里只看见了蛋糕盒,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是我的。”言从逾声线淡淡,“麻烦你了,给我吧。” 男人把蛋糕盒递了出去。 言从逾伸手去接的同时,忽然被跟前的男人拉住了手。 言从逾面露不愉,他很讨厌陌生人碰他,正要甩开时,却担心蛋糕被毁,短暂的犹豫之间,忽然觉得对方的手有点熟悉。 修长的指骨,以及无名指间的银戒。 他猛然愣在了原地。 顾迹见自己的傻男朋友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本以为对方刚才下车时看见他后就能一眼认出,然后朝他扑过来。 没想到的是,小言的视线从头到尾都在蛋糕身上,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顾迹用另一只手慢慢摘下了口罩,好整以暇问道:“把我忘了?” “放假前还嫌我记性差,到底是谁忘记谁?”!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八十一章 言从逾完全没想过顾迹会来找他,瞳孔微微收缩,眼神发怔地落在他的身上,手上的力度却没松,愈收愈紧。 顾迹见他不说话,心想该不会真把他给忘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被言从逾倾身压吻了上来。 这是一个很强势的吻,藏住了多日未见的思念,压抑着的情感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毫不设防,顾迹没反应过来,手指堪堪扶住身侧的树干,才站稳了身形。 他一手提着蛋糕盒,蛋糕盒虽不重,但却不能随意摇晃,又要维持住平衡,唇畔上传来啃咬的痛痒,像是在冬日里燃了一把烈火。 顾迹再顾不得蛋糕会怎样,将盒子扔在了地上,揽住了言从逾的腰,反身将他抵在了旁边的树上,低头咬住了他的唇。 短时间的分别总是会让人格外想念。 唇瓣柔软,带着久违的熟悉与炙热。顾迹天不亮就开车从荣城出发,一路上思绪起起落落,但好在有看见言从逾的心理准备。 但言从逾却完全不知,能尝到顾迹亲手做的蛋糕对他而言已是莫大的惊喜,更从没想过对方会跨越数百公里,亲自来送蛋糕。 言从逾抬手紧紧搂住了顾迹的脖颈,滚烫湿濡的吻落在唇舌间,泪珠打湿了眼睫,从脸颊滑落,却也表达不出数日不见的想念。 凛冬严寒,情热却如火。 顾迹轻柔地吻过言从逾眼角的泪水,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四周空旷没有遮挡,冷风肆意地吹拂在身上,怕待久了会感冒,低着声音道:“……去车上。” 言从逾吻了吻顾迹的下颌,声线已然带着些哑意,“好……” 随后他才忽然想起什么,“……蛋糕呢?” 顾迹这才没有遗忘刚才被他扔在一边的蛋糕,从旁边的斜坡上捡了起来。 蛋糕经过这么颠簸,外表看起来更是潦草,奶油全都糊得乱七八糟,水果也都错了位。 顾迹隔着盒子透明的地方看了两眼,毫不掩饰地嫌弃,“好丑。” 言从逾抬起眸,不知道对这个蛋糕打了多少层滤镜,怎么看都喜欢,轻轻接了过来,“好看的。” 回到车里,顾迹牵着言从逾的手捏了捏,“你待多久要回去?” 言从逾没立刻回答。 按理来说,他今天不能离开太久,不然夏女士很容易就会发现他不在。 但小咕叽这么远来找他,言从逾根本不舍得现在离开。 顾迹看出了他的犹豫,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我就是来看你一眼,你有事的话先回去。” 言从逾起身跨坐了顾迹身上,靠近他的耳畔,余息温热,低声道:“不回去了。” 在这一刻,谁都比不上顾迹重要。 顾迹意外:“你家里…” “不管。”车里热气开得足,言从逾捂热了手,伸手去拽顾迹羽绒服的拉链。 “你——”顾迹笑了笑,攥住了他的手,“矜持 点。” 言从逾坐在顾迹腿上,要比他高出一截,低头蹭了蹭他的脸,话语直白,“让我摸摸你。” 他好久都没有碰过顾迹了。 顾迹喉结滚了滚,微微偏过了头,手上也慢慢松了力,算是默认的意思。他压下言从逾的脖颈,仰头吻了吻对方的唇,“…你刚刚怎么没认出我?” 这是一个致命问题。 言从逾的手都不敢动了,小心回答道:“你戴帽子和口罩了。” 他一开始完全没有把人往顾迹身上想,之前在手机上说的也是专送员来送蛋糕。至于那时看见人后,言从逾压根没有注意身材和长相,一心只在蛋糕盒上。 “戴了口罩就认不出来了?”顾迹开玩笑道:“是不是感情淡了?” 这几l个问题都是放假分开前,言从逾当时不放心,反复缠着顾迹问了几l遍。却没想到如今身份交换,询问者轮到了顾迹。 言从逾心虚地扯了扯衣袖,“没有淡。” “我不知道你会来。” 顾迹挠了挠他的下巴,故意逗他道:“面对面都没认出来,还天天说想我,都是骗我的吧。” “没有骗你。”言从逾有苦说不出,即便有再多的理由,但他一开始没认出来顾迹是事实,和他碰了碰额头,表达真心道:“我真的很想你。” 顾迹捏了捏他的脸,“真的?” 言从逾立即点点头。 顾迹唇边泛着勾人的笑意,揽着他吻了上去。 车内狭窄的空间里,热气持续上升,隔绝了窗外的严寒与冷风。衣服一件件地脱下,分开了一段时间,恨不得现在一下子弥补回来。 言从逾的唇染上绯色,后颈靠下的隐秘位置留了两处红痕,而在衣服遮挡看不见的地方,白皙的皮肤红印叠着红印,小樱桃已经被亲肿了。 手机一直在响,言从逾看都没看一眼,捞过来按了关机。 顾迹瞥见,指尖摩挲着他的腰身,“你不看一下吗?要是有事怎么办?” “没事。”言从逾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找他,不想被打扰,扯过一件衣服披上,胸口被磨得细微疼,小幅度地拧了拧眉。 顾迹脖颈上也留下了浅红吻痕,衬得唇色艳丽,“我下次轻点。” “不用轻。”言从逾动作稍微一顿,低声道:“我喜欢你留印。” 至少在今天分开之后,身上的痕迹却能多留几l天。 顾迹眼中多了几l分愉悦,点了点他的后颈,“会被看见吗?” 不知何时开始,顾迹对言从逾的占有欲也渐渐开始明显。 他刚才刻意收敛想吻在能被衣服遮挡的地方,但后颈的位置一开始没太注意,相较容易被看到。 言从逾随手摸了两下,不甚在意道:“穿高领能遮住。” 顾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怎么有种地下恋的感觉?” 没想到在学校时不需要注意太多,放假回了家却要偷偷摸摸的。刚体 会过网恋,现在又换成地下恋爱,没想到跟小言谈恋爱,一次能尝试到这么多不同类型。 言从逾眨了下眼,忽然内疚起来,我对你不好。 ?暮雨雨的作品《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嗯?”顾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是我没处理好。”言从逾越想越愧疚,要不是他的原因,他们就不会放假也不能见面,更不会让顾迹开了那么长时间车来找他。 “这有什么?”顾迹安慰道,“我都不介意。” 言从逾拉着顾迹的手,表情认真了几l分,“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顾迹笑意渐深,“我不委屈。” 扪心自问,这段感情没有让顾迹有一丝不安感。他上辈子经历过失败的恋爱,从一开始答应言从逾试半个月开始,并没有抱十足的期望。 彼时虽然和言从逾做朋友做得很开心,但顾迹却觉得好朋友和恋人是两码事。 如果说他一开始对言从逾的期待只有六十分,而在后来相处的过程中,对方的行为已经突破了满分,只高不低。 “来找你也是我自愿的。”顾迹声音很轻,“我高兴,你也高兴。” 在看见言从逾那一刻的欣喜,以及对方的热情回应,内心的满足远远抵过了路程奔波的劳累。 言从逾眼眶有些红,“我……” 顾迹抹了抹他的眼角,“见面开心点。” “现在要吃蛋糕吗?”怕言从逾又掉眼泪,他转移话题道。 言从逾闷着声音,点了点头:“……吃。” 蛋糕虽然不怎么好看,不过不影响味道。言从逾拿着一次性叉子迫不及待要戳一口,昨天晚上做梦都是蛋糕的味道。 “等等——”顾迹把蛋糕往回收了收,摸出一盒小蜡烛,“先许愿。” 言从逾怔了怔,看着顾迹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插在了蛋糕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愿望很简单…… 等他许完愿睁开眼后,刚想继续想叉蛋糕时,又被顾迹拦下了。 言从逾咬住叉子,他都快被馋死了:“还有什么流程吗?” “你许的什么愿望?”顾迹偏头问道。 言从逾依然迟疑:“说出来就不灵了。” “对我许愿更灵。”顾迹向后靠了靠,说道。 毕竟上天不一定会听到小言的愿望,但他可以。 言从逾被说通了,“我想…以后的每个生日,你都能陪我一起过。” 顾迹摸了摸他的头发,“还有呢?” “没了。”言从逾摇摇头。 “一年一次的生日,只许了这个愿望吗?”顾迹微顿,低低叹了口气,“小言,你可以贪心些。” “这个就够了。”言从逾抵在顾迹的肩膀上,忍不住开口道:“……我可以吃蛋糕了吗?” 顾迹失笑,把蛋糕递到了他面前:“吃吧。” 言从逾尝了一叉子蛋糕,眸子亮了亮,比想象中还要好,赞不绝口,“很好吃。” “小咕叽世界上做蛋糕第一好吃。”言从逾夸奖的话一箩筐,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好厉害。” 言从逾夸起人来完全不讲逻辑,连顾迹都听不下去了,用奶油堵住了他的嘴。 蛋糕分量不小,两个人一次性也吃不了多少,剩下的被言从逾重新装回了包装盒里,准备待会带回去。 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到又要分别的时候,言从逾虽然不舍,也想送顾迹回荣城,却没办法。 “没多久就能见面了。”顾迹给言从逾整了整衣领,“到时候天天都待在一起。” 过完年言从逾就可以离开老宅了,这样看来也不过只剩十余天。这样一想,两人心里都轻松好过了许多。 “我会想你的。”言从逾应声,又犹豫补充了句,“你不用太想我。” 他体验过想念的难熬,不想让顾迹也经历同样的难过。 “那我可控制不了。”顾迹擦过他的唇畔,轻声道:“谁让小逾天天往我心里跑。”! 第八十二章 言从逾回老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客人早已离开,客厅重新恢复了清静,只有正中央的大蛋糕和满地还未清扫的狼藉代表着不久前这里有一场聚会。 “站住——”夏箐如坐在沙发上,等了良久,见言从逾回来后没有一句解释,反而径直上楼,冷冷开口问道:“你今天去哪儿了?” 言从逾脚步顿住,但没有多说,“出门。” “我是问你去哪儿了?”夏箐如的声音里暗含着怒气,“今天那么多客人,你还懂不懂教养,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跑出去,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吗?”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请了那么多重要的朋友过来,不是来看你消失的!” 客厅气氛冷凝。 “箐如,你也知道那是你的朋友,不是从逾的朋友。”言奶奶从楼梯上缓步走下,身旁跟着搀扶着她的言回,打破了僵硬氛围:“今天是从逾的生日,他想出门玩,多正常的事情。” 言从逾怔住,抬眸向楼梯上看了过去。 他临回来时就知道会挨骂,今天一下午都不在,手机关机不接电话,夏女士一定会很生气。只是言从逾即使知道现在的后果,也不后悔他当时的选择。 言从逾没打算还嘴争辩,因为没有必要,对方的思维根深蒂固,每每吵架只会加重矛盾。本想着沉默应对,却没想到言奶奶此时会出来替他说话。 “妈,从逾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夏箐如面上依然带着愠怒,“您都不知道他现在多不听话,今天您也看见了,那么多客人都在等他,给他打电话反倒关机。给他准备的生日,他一点不领情。” 言奶奶慢慢走到沙发旁坐下,先对站在一边的言从逾招了招手,“从逾,你先上楼,我跟箐如说说话。” 夏箐如神色不悦,但却没说什么。 她对言奶奶是尊敬的,再怎么说也不会当着面反驳对方。 “箐如,不是我想说你。”等到言从逾上楼回到房间后,言奶奶才严厉道:“你坐着,让孩子站着,是想好好说话的态度吗?” 言回没插话,在一旁坚定点头,表达自己的立场。 夏箐如皱眉,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他犯了错——” 言奶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一如既往的温和,打断道:“他没有犯错。” “他只是没有按照你的想法做。” 夏箐如嘴唇合拢,紧绷着脸:“我是为了他好,以后他就知道了。” “从逾小时候你就这么说了,现在他二十岁,以后是多久?”言奶奶语气平和淡然,她理解箐如的苦心,却不能赞同。 “我也做过母亲,你这样做不一定是为孩子好。你看言回,从小想一出是一出。小时候要当科学家,读高中时想辍学当流浪歌手,我们当时也发愁,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再说从逾多让人省心,听话不闹事,成绩又好。”言奶奶声音和蔼,“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平时是平时,但今天不一样。难道他不知道今天多重要吗?他这样不是故意和我作对?”夏箐如气的不仅是言从逾浪费了自己的苦心,更是失望对方不知轻重,“回来也一声不吭,还当没看见我一样,我就离开了几年,他现在已经成这样了。” “哪样?”言奶奶略微挺直腰,拐杖重重敲在了地上:“这几年你不在,我和言回管着从逾,还管出错了吗?” “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箐如,从逾也是个大人,你该尊重一下他的意见。”言奶奶一个一个问题的说:“今天请了那么多人过来,有谁是从逾的朋友?” 夏箐如没说话。 言奶奶也知道一下子没法把对方说通,箐如的脾气她也知道,便只是道:“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你也别再纠着不放。” “你要是还关心从逾的话,就应该想想他要什么,而不是你想他要什么。” …… 言从逾不清楚楼下言奶奶和夏女士之间说了什么,只知道继那天之后,夏女士没再找他说这件事了,像是轻而易举地翻了篇。 往后几天,言从逾和夏女士之间相安无事,难得的轻松与平静。 大年三十的中午,顾迹和路迟在院子放烟花,又给言从逾发了烟花的照片和视频。 言从逾点开欣赏了几秒后保存,回复道:【好看。】 【顾迹:等天黑了更好看,晚上我给你打视频。】 言从逾笑着回复:【好。】 这条消息刚发出后,言从逾的房门也被敲响,门外传来言回的声音。 “从逾,去吃饭了。” 言从逾应了声。 年三十,今天桌上的饭菜很丰盛。 吃过饭之后,等言奶奶慢悠悠上楼要睡午觉时,夏箐如忽然叫住了言从逾。 “从逾,你先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短暂的停顿后,言从逾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言从逾这几天和夏箐如都没什么交流,今天对方却忽然叫住他,还是等言奶奶不在的时候。明知道没什么好事,但言从逾却没法拒绝。 “从逾,妈这几天也想过了。奶奶说的对,你也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见。”夏箐如语气温和地开口,与以往的严词说教有很大不同。 言从逾都愣了几秒。 夏箐如话语中的态度罕见地柔和许多,继续道:“上次奶奶找我说过后,我觉得也有道理。你应当有自己的生活,我的确不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 “但从逾,妈只是担心你,总怕你以后会后悔。” 言从逾已经不记得他上一次和对方平和交流是什么时候了,一时有些怔然,反应过来道:“不用担心我。” 言奶奶和夏女士说了什么,才让她的转变如此之大? “从逾,生日过了你也二十一岁了。”夏箐如继而问道:“平时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女同学?” 言从逾微 微皱了皱眉,“……没有。” “你性格不好,平时话又少。”夏箐如喝了口茶,悠然道:“我有个朋友家的女儿,人长得漂亮……” 言从逾明白了她的意图,表情顿时冷了下来,亏刚才还有一瞬间他以为对方终于变宽容, 能放过他了,却没想到依然没安好心,只是换个角度想找人来看着他。 端着水杯从厨房里出来的言回,正好听到这一句,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没多考虑,立马上楼去叫言奶奶。 “不需要。”言从逾冷声打断。 “先见见面再说。”夏箐如从容道:“晚上人家过来吃饭,你好好表现。” 多年来,言从逾已经习惯了和夏女士的相处,总是对方说归说,听不听是他的事,却唯独这次不能有一点让步,他连听都不想听到。 不然他就对不起小咕叽。 他直接拒绝,没留一丝余地:“不见。” 提出的话接连被反对,夏箐如的脸色不太好,“只是让你们见面而已,也没说非要撮合。再说只有我了解你,你从小到大性格就不讨喜,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了?” 言从逾眸光渐渐沉了下来,“你总是说你最了解我。” 他一字一句缓声问道:“那你知道我喜欢男人么?” 夏箐如瞳孔放大,“你在说什么!” 言从逾终于把话说出来后,向后半靠在沙发上,压抑许久的心中多了几分轻松。 “你要是想说这种话来气我没必要。”夏箐如深吸一口气,“这种玩笑不好笑。” “可惜这是真的。”言从逾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下,“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夏箐如几乎要心梗,强忍着一口怒气,“如果是想气我,我劝你收回这种小孩气的想法。” 言从逾随手摸了下后颈,未淡去的吻痕衬着白皙皮肤格外明显。 夏箐如脸色阴沉:“我真是没想到啊——你真是被蒙了头脑,现在立刻跟他分手。” 言从逾看向夏箐如,眼神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不可能。” 夏箐如对上言从逾冷淡的视线,忽然发现她看不清这个儿子了,冷笑一声道:“说话是要负责的……喜欢男人?我以为你长大了,没想到你的思想还这么幼稚。” “要么现在打电话给我分手。”她怒极反笑,“要么现在滚,言家不允许有你这样的人。” 言从逾没半点犹豫,拿上手机起身向门口走去。 “滚远点。”夏箐如万万想不到言从逾真的会为了个男人走,捞起面前的杯子砸在地上,气得脸色扭曲,“出了这个门,你就别想再回来!” 玻璃碎片飞溅到脚边,言从逾脚步连顿都没有顿一下。 门外天冷,寒风瑟瑟,言从逾还穿着单薄家居服,冷风倒灌进领口,骨头里都透着凉,但心中却有种由衷的轻快和愉悦,好似终于摆脱了数年的束缚。 至于现在去哪儿 ? 言从逾压根没多考虑,往车库走去,打算现在去荣城。 钦城距离荣城有半天左右的行程,路上,言从逾还没有想好怎么和顾迹说。 顾迹没那么好骗,要是知道他在大年三十这天离开家,怎么也会问个清楚,也能猜到他和家里闹翻了。 他到荣城时大概是晚上,按照荣城的习俗,除夕守岁这一天很重要,不出意外,顾迹会和家人一起过。 假如顾迹来找他的话,就会失去陪伴家人的机会。 言从逾想了想,权衡再三后,还是决定不在除夕这天告诉顾迹,等明天再说。 * 老宅里。 言回和言奶奶匆匆下楼后,只看到了满地的玻璃碎片。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在家里砸什么东西?”言奶奶拢了拢披着的外衣,四周看了看,“从逾呢?” “他走了。”夏箐如一想到都腮帮子气得疼,“滚吧,永远别回来了。” 言奶奶厉声呵斥,“你说的这什么话?” 夏箐如脖子涨红,显然还没有从刚才气愤中缓过来,“你知道他刚才说什么吗?我想给他介绍个女孩,他说他喜欢男人!” 言回心里一咯噔,没想到小侄子说的这么突然,他还没来得及跟言奶奶通气。不确定言奶奶对此的看法,他心里也有些忐忑。 意料之外的,言奶奶看起来倒不算多惊讶,侧头问言回:“从逾的对象是个男生?” 言回还能说什么,只能慢慢点了下头。 “……”夏箐如看着他们之间的交流,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们早就知道了?” 言奶奶跨过玻璃碎片,坐到沙发上,“你要是不这么强势,从逾也许会告诉你——能有喜欢的人就是好事,男生怎么了?” 夏箐如觉得这个世界都疯了,“男人喜欢男人,这像什么话,说出去言家的脸都要被丢净了!” “我看谁敢说。”言奶奶严厉道:“我一把年纪都能接受,箐如,你怎么就想不通呢?从逾有喜欢的人就行了,是男生还是女生就这么重要吗?” “那您考虑过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夏箐如气急败坏。 言奶奶慢慢摇了摇头,“这关外人什么事?” “你到底是把面子看得比从逾更重要。” 夏箐如嘴唇翕动,想反驳什么却无从开口。 “大过年的,你赶紧把从逾接回来。”言奶奶犟起来也不好惹,“再闹这出,干脆我也搬出去住算了。” * * 晚上八点左右,言从逾回到他在荣城的公寓。公寓走得时候没收拾,现在回来时还保留着之前的样子。 抱枕东一个西一个地散落在沙发上,茶几里的果盘上还有一把瓜子。言从逾看到这些,忽然想起来他和顾迹之前窝在沙发上玩的时候,忍不住弯了弯唇。! 第八十三章 晚上两人有一段固定视频时间,言从逾今天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顾迹正在客厅里包饺子。 他擦了擦手,接通了视频。 顾迹看着出现在屏幕里的小言,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唇边带上的笑意,问道:“今天这么早,吃饭了吗?” 言从逾刚回荣城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吃饭,但避免顾迹看出端倪,此刻睁眼说瞎话,吃了。?_[(” 他看见顾迹颈边沾着像是面粉的粉末,好奇问道:“你在玩什么?” “玩什么?”顾迹挑了挑眉道:“我在包饺子。” 言从逾眼眸微亮,感兴趣道:“让我看看。” 顾迹把镜头对准桌上的一盘大胖饺子,馅料充实,又大又胖,只不过因为技术不太熟练看起来有些歪歪扭扭。 “可爱。”言从逾撑着脸,手速很快地截了几张图,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但没有小咕叽可爱。” 顾迹忍不住笑道:“我多包几个,明天给你寄过去。” 顾迹在客厅里接的电话,说了半天,此时一抬眸,发现爸妈爷奶弟都在看着他,透着浓浓的八卦意味。 见被发现,几人掩耳盗铃地开始聊天,看着很忙的样子。 “这几个饺子不错。” “待会把这两盘煮了,应该够了。” “换个台,这放的什么电视剧?” 顾迹:“…………” 他喜欢男生在家里早已不是秘密,谈恋爱的事情也告诉了路迟,再加上这些天在家里天天打电话打视频没有掩饰,一家子应该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顾迹没有被围观打电话的习惯,拿着手机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刚怎么了?”言从逾听顾迹那边没说话,便问了句。 “我回房间了。”顾迹关上门,简单道:“刚才在客厅,有长辈在。” 言从逾慢慢睁大眼睛,回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你怎么没提醒我?” 他要是知道当时顾迹身边有人,就不敢瞎撩乱说了。 “没什么。”顾迹坐到椅子上,安慰道:“他们没听到多少。” 顾迹心想,要是言从逾知道他们打电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听见,怕是能羞死了。 言从逾挡了下脸,只要回忆起刚才依然难掩耳热,单手没拿稳手机晃了下。 “待会我去放烟花——”顾迹为小言着想,本想绕开这个话题,却在对方镜头晃动的瞬间,余光瞥见了言从逾身后的墙壁,声音倏地顿住。 背景一闪而过,顾迹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怎么像是小言在荣城公寓里的装修。 他们这段时间打视频的次数不少,不用仔细观察,看得多了就能记得,言从逾在钦城的房间和在荣城的公寓风格完全不同。 顾迹微微皱了皱眉。 言从逾还没有意识到顾迹的变化,单纯还在开心:“好。” “不过烟花还要等一会。”顾迹没有显露出半点情绪,和刚才没什么不同,笑得眉眼间带着懒散的意味,“饺子估计煮熟了,我先去吃顿宵夜,吃完给你打视频。” 言从逾依然毫无察觉,还贴心道:“多吃点。” 电话挂断后,顾迹隐约猜到了什么,越想心里预感越发强烈,拿上车钥匙准备出门。宁愿浪费时间白跑一趟,也不能错过。 …… 言从逾在公寓洗了个澡,出来后看了眼时间,见顾迹还没跟他打电话,心想他应该还在吃饭。 此时,公寓的门铃倏然响起。房间安静,这声门铃便格外明显突兀。 言从逾微怔,下意识以为是小叔找过来了,他在这里的住处没多少人知道。 他走过去开门,门开了一般,却在对上门外男生目光时,忽然愣在了原地。 男生按门铃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指骨上闪过一丝银色光芒。随后站在原地,身形高挑,他路上来得匆忙,发丝带着些凌乱。 顾迹半垂下眸子,语气中带着些玩味:“你好?” “…………” 小言同学现在一点都不好。 他完全猜不到顾迹为什么知道他在这里? ……难道小叔是叛徒? 在言从逾还没反应过来时,顾迹已经走进屋里,室内温度高,随意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问道:“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可别说他没给小言解释的机会。 言从逾大脑快要宕机,慢吞吞地牵住顾迹的手,“你怎么来了?” 顾迹眨了下眼:“看到我不高兴吗?” “……”言从逾当然是高兴的,不管怎么说,当时在门外看见顾迹的时候,心中的惊喜难以言表,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只不过他不安的是顾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也拿不准对方此刻的情绪。 “没什么说的话,那我就问你了。”顾迹扫了眼空空的餐桌,整个屋子看着能吃的东西只有茶几上的那一盘瓜子。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他不知道多久前留下的。 他看向言从逾,“你晚上吃的什么?” 言从逾对上顾迹的眸子,一阵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在外面吃的。” “是吗?吃的什么?”顾迹一看就知道他没说实话,没有直接戳穿,只是继续问道。 言从逾果然编不下去了,就算混过了这个问题,万一顾迹再问他在哪家店吃的,哪条街哪条路,还是要穿帮。 他抵在顾迹的肩膀上,低声承认道:“好吧……没吃。” 顾迹感觉到他头发上的湿意,轻轻揪了揪他的脸,“还洗澡了?” 言从逾察言观色,没看出顾迹生气,刚想应声。 就听见顾迹附在他耳边,笑着问道:“洗干净方便挨打?” 言从逾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道:“为什么要打我?” “你记得放假前我 说过什么吗?”顾迹的语气一时难以分辨是不是在开玩笑,乍然像是寻常闲聊,让人放松警惕,细听却能听出几分危险的意味。 言从逾被顾迹的笑容所迷惑,半点没有意识到危险,他想了下,你说你会想我的。 ?本作者暮雨雨提醒您最全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尽在[],域名[( “不是这句。”顾迹提醒道:“你想想为什么要提挨打的事情?” 言从逾思索片刻,瞳孔微微收缩,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段记忆。 当时顾迹说,如果他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话,下次见面时就揍他。可言从逾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觉得顾迹只是在吓唬他。 却没想到来真的。 顾迹见状,弯唇道:“想起来了?” “一次没吃饭也算吗?”言从逾揉了揉顾迹的脸,“你不能这样。” “行吧,那先攒着。”顾迹这次意外的好说话,并没有很计较,继续问道:“那下一个,你什么时候回的荣城?” “怎么不跟我说?” 前面的全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顾迹最在意的也只是现在这一个。 言从逾轻轻呼出一口气,索性说了出来,“晚上刚回来的,没多久。” “我打算明天再跟你说…今天太晚了。” “太晚了?”顾迹指尖摩挲着言从逾的颈侧,轻声道:“小言,说实话。” 言从逾顿了顿,才重新开口道:“我不想打扰你跟家人一起过……” 顾迹拧了拧眉,“什么意思?” “你现在来找我,就和家人分开了。”言从逾小声解释道:“今天除夕团聚。” 顾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理由,他真想看看小言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重话说不出口,最终只是用力捏了捏言从逾的脸,“你也是我的家人,知道吗?” 恋人何尝不是另一种家人。以后还会有无数个和家人一起度过的除夕,但今年却是第一个和言从逾相伴,意义截然不同。 言从逾怔住。 顾迹倾身亲了亲他的唇,“那你呢?你想跟我一起过除夕吗?” 言从逾紧紧圈住顾迹的脖颈,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想。” 顾迹好笑又生气,还有些心疼。小言凡事考虑得很多,却总是忽略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陪你。”顾迹欺身把言从逾压在身下,低头吻上了对方柔软的唇,唇瓣温热,湿软的舌尖舔舐交缠,带着说不清的缠绵炙热。 言从逾被亲得身子软了半截,可仍然还惦记顾迹的家里,“但是……” “别但是了。”顾迹气笑了,微微抬起头,“——接吻还能说话?” 言从逾抵着顾迹的额头喘了口气,认真且执着地问道:“……你家里担心怎么办?” 顾迹发现言从逾天天净会瞎操心,隔着衣服掐了下他的腰,好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出门时说了。” 言从逾不敢相信,抬手摸了摸顾迹的眼角,总觉得自己像在做梦,“那你今天还回去吗?” “今晚不回去。”顾迹把言从逾揽进怀里,侧头亲了下他的耳朵,余息喷洒在耳畔,像是在轻声呢喃,“明天再回去,带着你。” “……”言从逾没反应过来,“我?” 顾迹嗯了声,声音很轻,“今年来我家过年吧。” 他能猜到大概,言从逾能离开钦城回荣城,应该是和妈妈起了不小的矛盾。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能让小言在这时候离开家,不会是什么小事。 两人离得很近,言从逾能看清顾迹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的模样,不由得怔然片刻。 “没想好的话明天再说。”顾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不可能让小言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公寓里,也没法放心。 如果言从逾不愿意去他家的话,那他搬过来陪对方也是一样,总归有办法。 “现在算旧账。”顾迹起身往厨房走去,准备去倒杯水喝,语气似笑非笑道:“给你点时间,想想借口。” 言从逾喉结动了动,听见这句话心凉了半截,便看见顾迹进了厨房,心里更是莫名一紧。 算什么账? ……是去厨房找东西要打他吗?!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八十四章 言从逾等了一会儿后,听见厨房里传出叮铃哐啷的声音时,更加难以平静。 小咕叽居然这么狠心。 顾迹倒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架子,上面的厨具散落一地,他一一捡起放了回去。 言从逾心中不安,紧张地走到厨房门口偷偷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顾迹手里拿了一把锅铲。 小言同学的心跳差点停在这里,脸色一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厅的。 顾迹等烧水的时候,想到言从逾还没吃晚饭,顺便翻了翻厨房里有没有什么吃的,冰箱空空荡荡,连片菜叶子都没有。 最后他从橱柜里找出了泡面。 虽然泡面不太健康,但这么晚了也难买到别的食材,况且泡面是顾迹为数不多会做的食物。 几分钟后,顾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出来,放在餐桌上,“小言简单吃两口,明天再带你吃好的。” 在这段时间里,言从逾心里预料到了无数种可能性,思维发散,越想越忐忑。但却在看见这碗面时,蓦然怔住。 ……挨打之前还给他吃颗甜枣? 但无论如何,言从逾难以拒绝一碗顾迹亲手煮的泡面。 顾迹晚上吃过饭了,此时拽了把椅子坐在言从逾旁边,“你吃你的,我先算算账。” 言从逾咳了两声,弱声问道:“……要算得这么清楚吗?” “当然要。”顾迹瞥了言从逾一眼,“不算清楚,你下次又会这样。” 言从逾当即保证:“我不会了。” 顾迹托着腮看着他,几秒钟后扭回头,“我不信。” 言从逾:“…………” 顾迹对他的信任去哪儿了? 顾迹不着急,在言从逾旁边坐了会儿后,又起身在客厅转了两圈,等他已经吃完了,才不慌不忙地开口询问:“那我开始了?” “等等——”言从逾腾地站起,回沙发上不知道拿了个什么,回来递给顾迹,低着声音请求道:“你用这个好吗?” 顾迹垂眸看过去,见是一条黑色皮带。他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抻了两下,发现只是一条很寻常的皮带,没什么特殊的地方,问道:“用这个干嘛?” 言从逾咬了咬唇,憋出几个字,“……打我。” 如果逃不过这一遭的话,这是他唯一的底线了,至少用体面点的工具。 顾迹手指一顿,抬眸扫过言从逾,似乎猜到了原因。 小言以为他说的算账……是要打他? 顾迹说归说,吓唬归吓唬,并没有真的要动手的意思。就算打,最多也只是用手拍几下肉多不疼的地方,哪里用得上皮带? 他慢慢把皮带放在桌上,朝言从逾招了招手,“来。” 言从逾虽没做好准备,但心知逃不过,走到顾迹旁边,被对方拉到了腿上坐下,温热的掌心托在后腰处半搂着。 他一愣,挨打还有这么好的待遇? 顾迹压下言从逾的脖颈,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你以为我真的要打你?” “……嗯。”言从逾眼见为实,知道现在是顾迹狠心前的甜言蜜语,等他放松警惕后再出其不意地打他,小声戳穿道:“我刚刚看见你在拿东西。” 顾迹不知道言从逾在说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我拿什么了?” “锅铲。”言从逾觉得顾迹太过分了,再怎么说也不能拿这种东西打他,抵着他的额头,控诉道:“……你不能这样。” 世界上最狠心的小咕叽。 顾迹捏了捏他的腰,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别乱想,我没有要拿乱七八糟的东西打你。” 言从逾依然警惕:“那你为什么进厨房?” “喝水。” “为什么拿锅铲?” “不小心把厨具架碰倒了,我把它捡起来。” “那你怎么在厨房里待了好长时间?” “废话。”顾迹没好气道:“你吃的面是我魔法变出来的?” 言从逾眨了眨眼,所有的回答都有道理,说服了他,这才稍微舒了口气。 他就知道,小咕叽才没有那么狠心。 “不过呢。”顾迹慢半拍地想起什么,拿起了桌上的皮带,冰冷的皮革触感碰到皮肤,笑吟吟道:“你刚刚拿给我的时候,提醒到我了。” 言从逾:“………………” 他从顾迹手里夺过皮带,若无其事地扔得远远的。 顾迹并没拦,也没打算拦,不然刚才就不会顺着让言从逾从他手上拿走。 他本来就对皮带没什么兴趣。 “我刚刚想过了。”顾迹牵着言从逾的手轻轻摩挲,一一细数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回荣城不跟我说,明明没吃饭却跟我说吃过了,刚才又担心我会打你……” 言从逾听不下去了,捂住顾迹的嘴,低下眸子道歉道:“我错了……” “我下次一定跟你说。” “不是你的原因。”顾迹拿下言从逾的手,轻声问道:“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吗?” 对于言从逾悄悄回了荣城却没告诉他的事情,顾迹很难说不介意。两人分开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他做梦都想能早点见到小言。 却不想对方回来会瞒着他,要不是晚上视频时顾迹察觉出了端倪,不知道言从逾什么时候才会告诉他。 而言从逾在过年时离开钦城,估计是和家里闹了矛盾,具体是什么事,顾迹还没问,对方也没主动说。 即使言从逾心里也很想和顾迹见面,却更担心打扰他和家里团聚。 殊不知顾迹也很想和言从逾一起过年。 “没有。”言从逾低头亲了下顾迹的眼角,一点都不觉得是对方的原因,认错道:“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瞒着你的。” 顾迹无奈,小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事情,又怎么能说得清楚。 到底怎么才能让小言对他更有安全 感,或者说…更依赖他一些? 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也亲昵过,连最亲密的事情也只差了最后一步。 ?想看暮雨雨写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第八十四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顾迹抬头贴上言从逾的唇,细细碾磨过柔软的唇瓣,落下一片炙热湿濡的吻。 言从逾闭眼回吻,他跨坐在顾迹腿上,以一种略带强势的姿势把对方压在椅背上亲,轻而易举地撬开他的牙关,舌尖互相缠弄。 亲吻对于两人来说已经驾轻就熟。 顾迹撩开言从逾的衣摆,揉了揉他的腰,掌心皮肤细腻光滑,“你和家里,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言从逾愉悦地笑了笑,低头蹭过顾迹的脸,单纯道:“我对得起你。” “嗯?”顾迹怔了下,“跟我有关系?” “我妈要给我介绍女孩。”言从逾贴贴他的脸,心情听起来不错,“我说我有男朋友了。” 顾迹心里像被轻轻戳了戳,小言妈妈的性格他也听说一二,抬手摸了摸言从逾的头发,心疼道:“你是因为这个被赶出来了吗?” 顾迹家里人并不介意他的性取向,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如果是其余人的看法也不需要在意,但偏偏那位是言从逾的亲人。 言从逾纠正道:“我自己走的。” 顾迹能猜到是和家里有了矛盾,却没想到是小言坦白了才这样,“今天除夕,怎么不晚点说?” “我不想跟别人见面。”言从逾眼睫微微垂下,认真道:“我心里只有小咕叽。” 顾迹已经感受过言从逾的真心,却依然被这句话触动。 他轻轻咬了下言从逾的喉结,衣服被拉开,湿润的唇瓣贴着锁骨缓缓下移,让言从逾不由卸了力气,勉强扶着顾迹的肩膀。 窗外寒风凛冽,屋内的温度却在缓缓上升。两人不知何时从客厅到了卧室,散落了一地的杂乱衣物。 言从逾眼尾泛着绯红,只觉得今晚的顾迹格外动情,便愈发用心回应。本以为是和往常一样的亲吻抚摸,直到感受到陌生的地方被指尖探入,身形禁不住地发颤,一下睁大了眼睛。 “别怕。”顾迹动作很轻,察觉到他的不适应,于是搂得更紧,灼热的体温相互接触,声音也轻得温柔,“相信我……” 言从逾的眼角渗出了泪意,因为难耐而皱紧了眉头,最后紧紧攥住了床单,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草。 他不怕…… 可是身体却像是不听他的话,忍不住微微颤抖。 “放松点,小逾…”顾迹吻过他的眼泪,低声哄道:“别哭。” 不是单纯的疼痛,而是难以言说的又疼又痒,酥麻感从尾椎缓缓升起。言从逾抵在顾迹的肩膀上,张了张嘴,却没舍得咬下去。 他并不是不能忍痛的体质,可这种陌生感觉却几近将他摧垮,不由绷紧了身体,压抑着喉间带着哭意的喘息声。 顾迹心疼怜惜,极尽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后颈,想让他能放松一些。 终于,疼痛慢 慢散去,取而代之的酥到了骨子里的爽意。 卧室门紧关着。 依稀能听到从门缝里传出的意乱情迷的声音,勾人难耐。 …… …… 窗外慢慢飘起了细雪,纷扬的雪花在空中散落。平时热闹的街头此时空无一人,万家灯火通明。 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林清然提着东西从里面出来,围巾遮着脸都挡不住的面容憔悴,眼底青白,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再看不出以前的清高。 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对于林清然来说都是能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论坛上的闲言碎语,从出轨到画作抄袭,来自同学之间的异样眼光,连平时他看不起的室友此时也高高在上。 他后悔很多事情,却无力挽回。画作抄袭的判定已经落地,他的艺术生涯也差不多断在这里。 ——以及和顾迹的分手。 林清然曾以为他身边有很多人,此时茫然四顾,却再也找不到一个过年肯带他回家的人了。 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却也永远失去了机会。 林清然迈进风里,目光落到纯白的雪地,倏然想起了一个人。 ……言从逾。 林清然见到言从逾的第一面,是在高中时开学典礼的主席台上,对方作为学生代表发言。阳光明媚,台上的男生却耀眼,蓝白校服在他身上仿佛像是量身定做,衬得身材高挑,干净出众。 羡慕之余,林清然心里也生出了别样的情感,说不清的复杂。 没人知道,他曾在暗处观察过言从逾,从微小处模仿细节,学气质,说话的语气,穿衣的风格…… 林清然本以为也可以像言从逾一样,甚至比他更好。 可现在尘埃落定。 林清然心中只觉得不公平,为什么言从逾能拥有最好的东西? 显赫的家世,令人艳羡的容貌,被老教授赞不绝口的画技天赋…… 而现在,连顾迹都是他的了。 寒风呼啸,林清然看着萧条的街道,深一脚浅一脚走了进去。!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八十五章【正文完】 言从逾的身体到底青涩,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浑身都带着酸疼感,尤其双腿发软无力,动一下就牵动了深处的酥麻。 顾迹睡觉时搂着言从逾,挨得极近,在言从逾醒来后,他约莫察觉出动静,意识半梦半醒地睁眼看了下,见小言一直在动。 “……怎么了?”昨晚睡得晚,顾迹现在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把怀里的言从逾搂紧了些,“再睡会儿……” “宝宝。”言从逾抓着顾迹的手,声线有些紧张,“我好像坏掉了。” 顾迹反应了两秒,慢慢清醒了:“……什么?” “腿好酸。”言从逾伸手摸了摸,严肃道:“没有知觉了。” 顾迹微顿。 虽然后半夜的确剧烈,但他并不是没有分寸,倒不至于把小言弄坏了。 “没事的。”顾迹揉了揉他的腰身,“我帮你按按就好了。” 在温柔的揉按下,酸胀感得以缓解,言从逾微微松了口气,在顾迹下颌处亲了一口,“……你昨天有舒服吗?” “有。”顾迹低头碰了碰言从逾的额头:“你呢?” “我好喜欢。”言从逾埋在顾迹的怀里,闷声道:“不过好累。” 顾迹笑出声来,“你累什么?” 言从逾感觉小咕叽在看不起他,轻轻哼了一声。 顾迹的手指落在言从逾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去我家住吧。” 言从逾一怔,跟顾迹回家意味着要见家长,难免有些迟疑。 他既是担心顾迹的家人会不喜欢自己,也觉得过年去太过打扰。 顾迹见他犹豫,贴心地给了第二个选项,“你不跟我走的话,那我留下来陪你?” 言从逾摇了摇头,“不行。” 除夕夜顾迹已经没回家了,要是过年几天还留在外面的话,更不合适。 顾迹知道言从逾的顾虑,轻声道:“我家人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他们很想见你。尤阿姨和路迟你都见过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回去的话,他们以为我找了个假男朋友怎么办?” 言从逾一点一点被说动。 “别担心。”顾迹吻了吻他的唇,“早晚会见到的,不是吗?” 他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言从逾闭了闭眼,敛下心中的不安,“好。” …… 言从逾起床后,连着换了几套衣服,都不太满意,最后都拿来问顾迹:“你觉得你家人喜欢哪一件?” 顾迹随便拿过一套衣服,把言从逾按在沙发上让他坐下,从里到外一件一件帮他换,“穿什么都行,小言套个麻袋都好看。” 言从逾第一次见家长,总想着要留个好印象,纠结开口道:“我还是有点担心……” “没有要担心的。”顾迹指尖划过言从逾肩颈上的绯红吻痕,都是昨晚留下的激烈,而在衣 服遮住的深处,更是不加掩饰。 “要是他们不喜欢你,我就跟你一起走。” 即使顾迹一直在安慰她,但言从逾的心还是没法放下来,一路上心跳都难以平息。直到跟着顾迹到了老家,见到了他的家人。 不用顾迹介绍,见过言从逾的自然认识。就算没见过的,看见两人亲昵的牵手,猜也能猜到是谁。 “回来的正好。”尤兰淑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笑容,招呼道:“正要煮饺子呢,小迟去多拿几个。” 没有陌生与隔阂,也不是欢迎客人的过分热络,而是仿佛家人之间的熟稔和心照不宣。 顾爸爸寡言,不擅长表达,过了一会儿拿出家里最好的烟,问言从逾抽不抽。 言从逾一愣,还是顾迹帮他说开了,“爸,他还是学生,不合适。” 爷爷奶奶围过来,操着一口方言,年龄大了,说话也不太清晰,拿了几个橘子要给言从逾。 言从逾接过了橘子,但没听懂他们说的话,为难地看向顾迹。 虽然是荣城方言,但荣城地方大,东南西北方言各不相同。 顾迹小声笑道:“他们夸你长得白净漂亮,还乖。” 言从逾耳尖倏地红了,对爷爷奶奶道:“谢谢……” “他们还说——”顾迹实时讲过言从逾听,忍住了笑意,“说你的腿走路不太好,是不是冻着了?” 言从逾耳朵更红了,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宁愿被误会是腿脚不好,也没法说是那档子事。 爷爷为此专门去把卧室里取暖的小太阳搬过来了,暖洋洋的热气对着言从逾。 顾迹轻声附在言从逾耳边,“看吧,他们都很喜欢你。” 言从逾心中被触动,他从小大多数时间和父母住在一起,家里的氛围大多是严肃的,很少会有这样的温情,眼眶不争气地发酸。 中午吃的饺子,言从逾碗里面全是顾迹包的饺子,大个圆滚滚的。 顾迹开口说了小言这段时间会在家里一起住的事情。 尤兰淑弯着眼睛笑眯眯:“好啊,那待会我把小迹隔壁房间收拾一下。” “没事,不用麻烦了。”顾迹顿了顿,“他住我房间。” 桌上愣了一秒。 除了路迟都是成年人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言从逾就这么在顾迹家里住下了。 只不过言从逾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住了几天后要回公寓取衣服,顾迹陪他一起回去。 好巧不巧,他们这趟回公寓时,刚好碰见了言回来找,撞了个正巧。 言从逾那天离开钦城时,小叔和奶奶都给他打过电话发过消息,他一一回复,让他们不用担心。 “看见你们有个伴就好。”言回坐在沙发上,没遮掩地对言从逾开门见山:“你妈妈让我来把你接回去。” 言从逾问:“是她还是奶奶?” “你妈妈。”言回实话实说道:“准确来说,一开 始是奶奶让的,但她一开始很生气,你知道的。” “但可能是慢慢想通了,她来找我的时候已经没生气,说先让我把你接回去,有事好好商量。” 也许是言从逾这次的行为让夏女士感到了脱离掌控,才第一次正视了两人的关系。 言从逾平静道:“我不想回去。” “那我知道了。”言回拍了拍腿起身,慢悠悠打了个哈欠,“我猜也是这个答案,但我不来一趟她们都不信。” 言从逾怔愣,“你不要我回去吗?” “我又不是来强迫你。”言回拍拍言从逾的肩膀,“你在这待着挺好的,回去干嘛?” “也让你妈妈知道,你是有自己主见的。” 言从逾之前对母亲更多的是妥协,但却碰到了不能退让的事情,除非夏女士接受,否则他一点也不会让步。 一整个寒假,顾迹都和言从逾住在一起。时间过得很快,冬天慢慢过去,气温回暖,等到开学那天,两人一起回了学校。 顾迹和室友们一个寒假都没见面,虽然只在手机上聊天,但再次面对面一点也不显生疏。 程灼的头发在假期去补染过一次,依然红发如火,在宿舍时见到顾哥的东西有点少,顺口问道:“顾哥,你没带行李过来吗?” “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顾迹牵着旁边言从逾的手,眉眼间笑意明显:“这学期打算出去住。” 宿舍几人瞬间秒懂。 “去吧去吧去吧。”程灼叹了口气,“怎么时间越长,你们热恋期反而越腻歪了。” 许景因看着有些欲言又止。 宋今榛比较直接:“有对象了可别忘了兄弟啊。” “当然不会。”顾迹到校早,早就订好了位置:“走吧,请你们去吃饭。” 出校的路上。 几人说说笑笑。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学校里人流进进出出,比平常热闹几倍。 程灼有意惹事,故意问道:“顾哥,要是我们几个掉到河里了,你救谁?” 言从逾闻言也看了过来。 “都掉下去了?”顾迹微微挑了挑眉。 “嗯哼。” 顾迹漫不经心道:“太多了救不过来,我跳下去陪你们。” “不行不行。”程灼严谨道:“这个回答不标准。” “那就拿网把你们三个兜上来。”顾迹拉着言从逾的手轻轻捏了捏,侧头对上他的眸,轻笑道:“把小逾抱上来。” 朋友和恋人对于顾迹来说都弥足珍贵,只不过对待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程灼:“…………” 他就不应该自找狗粮。 路上,顾迹余光忽然看到了一个人。 麦冬推着轮椅路过他们身边,认出顾迹来,抬手打了个招呼。 坐在轮椅上的男生看着脾气很好,抬头温声问道:“冬冬,是你的朋友吗?” “不算吧。”麦冬看了眼顾迹,“不太熟。” 就实际来说,两人的确不怎么熟悉。 说是这样说,但麦冬还是跟顾迹介绍了一下轮椅上的男生,“这我前男友,以前跟你说过,今天天气好,我带他来学校看看。” 轮椅男生无奈道:“冬冬。” 顾迹蹲下来看着轮椅上的男生,和他们一样的年龄,面容温和从容,看着并不像是会因为林清然而冲动跳楼的性格,可事实却又偏偏发生。 ……顾迹在他身上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轮椅男生笑着说:“很少有人会蹲下来看我。” 顾迹没说什么,只是认真提醒了一句:“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人。” 轮椅男生眸光一闪,随即笑了声:“我会的,我在努力弥补。” 他曾经犯过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学校后湖的冰早已化了,树木抽条露出绿芽。 那是荣城历年来最冷的冬天。 而现在寒潮过去,春暖花开。 有些人永远被遗忘在了那个晦暗的冬天。 而更多的人,仍会向着未来走去。 …… /正文完。/! 第 86 章 if-前世 “砰——” …… 私人病房里,苍白的灯光照在冰冷的墙壁上,灯丝散发出微弱电流声。而窗外,一声雷鸣骤然响起,划破了天空的巨响。 床上的男人头发凌乱,唇瓣带着淡淡的病色,手指微动,像是被雷声吵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顾总您醒了。”身边传来助理的声音,如释重负道:“幸好您没事,车撞到防护栏上了,我已经送去维修了。” 这是一道存在记忆中的熟悉声音,顾迹心中一震,睁开眼后看见面前陌生的病房环境,床边是跟了他多年的助理。 ……车祸? 他大脑忽然空白,不管不顾地撑起身子,却被右腿传来的剧烈刺痛绊倒,身形不稳,差点从床上跌落。 “顾总——”助理连忙扶住了他,“医生说你的腿受了寒,需要休息几天。” 顾迹心中乱成一团,已经听不进去助理在说什么,只想下床去找人,可腿上的疼痛难以忽视,让他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助理怕顾总不顾身体,心急劝道:“顾总,医生说您今天不能出院。” “帮我找一个人,去荣……”顾迹低声喃喃道,却忽然想起如今并不在荣城,话音倏地顿住。 在偌大的城市里想找一个人难于登天,况且如今他与言从逾已经许久未见,对方不一定还在这座城市,何从找起? 助理见顾总没有要强行下床,便松了一口气,问道:“去哪儿?” 顾迹渐渐冷静下来,手指紧攥住被角又脱力般松开:“没什么。” 他闭了闭眼:“把车祸的事情传出去,放严重点。” “说清楚在哪家医院。” 助理一愣,虽然不理解原因,但多年来的职业素养让他依然照做。 以前顾总都是瞒着自己生病的事情,即使再严重也不会外传。助理猜测可能是怕引起公司内部动荡。 但这次又是为什么…… 助理离开后,病房里重新恢复了沉寂。 私人病房空间很大,却也冷清得可怕。窗边的帘子紧紧拉着,看不见外面的天色,却能听见倾盆大雨拍打在玻璃窗的声音,令人心慌。 顾迹抬手抚过自己的侧脸,摸到靠近额角的地方有不平的伤疤,指骨忍耐地收紧,攥出了发青的痕迹。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管发生了什么,先找到言从逾…… 准确来说,是让言从逾来找他。 …… 助理把事情仔细地交给专业人士,又回到病房里。 医生说,如果顾总再像以前一样不注意身体,拿医嘱当玩笑,腿伤很可能会恶化。 “顾总,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助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您要吃点什么吗?” 顾迹垂眼靠坐在床头,漆黑的瞳孔注视着某一点一动不动,配上颈边露出的烧伤显得有些阴鸷。 “你不用在这。”他道:“去楼下等,如果有人要找带他上来。 助理左右为难,他要是走了就没人看着顾总了。 顾迹淡声道:“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几十分钟,也或许是几个小时。窗外的雨声逐渐停歇,房间也安静了下来。腿上的尖锐刺痛从未停止,却近乎麻木。 顾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言从逾会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正要想其它办法时,门口忽然传来响动声。 门被推开,助理带着人走了进来,“顾总,言先生来……” 顾迹已经听不进去助理说的话,耳边所有声音在此时都消失,视线越过助理,定定地落在门口的修长身影上。 三十岁的言从逾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身上衣服凌乱,像是因为匆忙而随便套在身上。外面还下着雨,头发被打湿,滴落的水珠洇湿了衣领。 “你先出去吧。”顾迹道。 助理一愣,怎么刚带上来就让人出去,难道他带错人了? “不好意思——”助理回头抱歉地看向身后的男人。 话还没说话,就被顾迹打断,“我是让你先出去。” 助理更懵了:“……我?” 顾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不然呢。 “好的顾总。”助理瞬间明白,利落地转身离开,顺便带上了门。 房间里便只剩下顾迹和言从逾两个人。 言从逾往里走了一步,目光定定地停留在顾迹身上,深处带着数不清的眷恋,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对方了。 他在知道车祸的事情后,第一时间匆匆赶了过来,最初想的只是找医生打听一下情况,而不是去病房里找顾迹。 ……因为顾迹并不需要他的打扰。 却没想到他在门口撞见了顾迹的助理,对方直接把他带了上来。 言从逾轻声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顾迹抬眸看向他,视线相对的瞬间,仿佛跨越了前世今生的隔阂。不管现在身处哪个世界,面前的人却从未变过。 “过来。”顾迹放轻了声音。 言从逾走到病床旁的椅子坐下,担忧的目光扫过他,手上的力度紧了又松,半晌才问道:“……你还好吗?” ……他知道顾迹不喜欢他的多管闲事,但他总是忍不住。明知道管太多会被顾迹讨厌,可他依然放心不下对方的身体。 “我没事。”顾迹看出言从逾的小心翼翼,心里隐隐发涩,拍了拍床沿,“坐这。” 言从逾一愣。 “我腿不好,没法拉你。”顾迹声线中带着无奈。 不管是三十岁还是二十岁,顾迹对言从逾性格的熟悉早已刻进了骨子,知道这套永远对他管用。 果然,言从逾犹豫片刻后,起身坐到了床边,却只虚虚坐了个边沿。 顾迹抬手拿过旁边的干净毛巾,微微直起身子 ,细致地帮他擦过还在滴水的头发。 柔软干燥的毛巾带走潮湿的水汽?_[(,对方的手指不小心蹭过额头,言从逾彻底怔在了原地,一时分不清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外面雨下得大吗?”顾迹低眸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没停,愈加轻柔地擦拭头发,主动问道。 他听得见外面的雨声,这样问只是想让他放松一些。 言从逾低着声音道:“现在快停了。” “我听说你车祸了。”他的表情看不出来变化,语气藏着些许不安,“新闻说你……” 言从逾一直都没有放下对顾迹的关注,在新闻放出后第一时间看到,立刻赶了过来。天知道看到消息的那刻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犹如晴天霹雳,什么都顾不上了,驱车就往医院跑。 新闻说的很严重,言从逾心乱如刀绞,即使他不再有机会出现在顾迹面前,也希望对方永远平安。 假如顾迹出了事,他不敢再细想…… “假的。”顾迹放下了毛巾,单手抚过他的侧脸,没有任何隐瞒地说道:“骗你过来。” 最后一次见面后,言从逾消失得突然,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除了用这种方式把他骗过来之外,顾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言从逾神情有些怔愣,这几个字他都听得懂,却没理解什么意思,慢半拍地抬起了头。 ……顾迹不是很烦他吗?为什么要骗他过来? “小烟囱鱼。”顾迹低着声音,指尖轻点了下他的耳垂,带着说不清的缱倦,“小鱼……” 言从逾眸子倏地睁大,下意识攥住了床边,嘴唇动了两下,难掩心中的震惊,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恢复记忆了?” 他孤陋寡闻,只听说过车祸能让人失忆的,却没听说能让人找回记忆。 “我没有失忆,我只是没想起来……”顾迹带来迟来的道歉,紧紧攥紧了言从逾的手,眼眶潮湿,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对不起……”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言从逾。 言从逾看着顾迹的眼泪,心脏抽疼,小心地伸手抹过他的眼角,不知所措道:“我没有怪你……” “你恨过我吗?”顾迹声线微哑地问道。 “没有。”言从逾心中只有心疼,他后悔没有保护好顾迹,才让对方一次又一次的受伤,磨灭了意气风发。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代替顾迹承受这一切。宁可希望是他遭遇火灾和车祸,而不要轮到顾迹身上。 顾迹抵在言从逾的颈边,眼泪顺着脸颊无声落下,在对方的衣服上晕湿了一片深色的痕迹。 言从逾隐约感觉到什么发生了改变,比如顾迹已经不讨厌他了……他慢慢抬手,笨拙地揽住了顾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你疼不疼?”言从逾看着顾迹手上的擦伤,似乎是怕他疼,只是很轻地摸了下。 顾迹并没有受要紧的伤势,但擦撞的伤口还是难以避免,并不 算很严重,但因为涂过药而看起来些许骇人。 “疼……”顾迹把手背递到他的面前,压抑着声音里的破碎,右腿密密麻麻钻心的痛苦从未停止,心脏却更疼。 “……你帮我吹吹。”他道。 言从逾低下了头,轻柔温热的气息打在伤口上,仿佛可以抚平时光带来的所有伤痕。 他轻轻托着顾迹的手,以为对方不会发现,抿了抿唇,悄悄在手背上落下一个湿濡的吻,如视珍宝。 “有药——”顾迹一下子没拦住他。 言从逾没想到顾迹不仅没骂他,而只在意有没有药的事情。他神情错愕,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口却再次传来开门的响动,打断了他的话。 “顾总……”助理推门进来,“林先生来了。” 顾迹闭了闭眼,敛下眸中的阴沉,刚才的温情倏地消散,“让他滚。” 助理整个人都懵了,发生什么了,他什么时候见过顾总对林先生这样的语气和态度? 林清然皱着眉从助理身后走出,衣着鲜艳,大概是刚从酒吧出来,扑面而来的酒精味道,脸上带着醉意,“顾迹,你是怪因为来接我才出车祸吗——” 话未罢,他话音一停,看见了床边坐着的男人背影,一时感觉眼熟,绕了个方向看到了侧脸,顿时吃惊不已。 “你们认识?” 顾迹不想看见他,如今更不想与他虚伪作戏,眉眼间满是不耐,“我们分手,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你可以滚了。” 整个屋子四个人,除了顾迹之外,一个比一个惊诧。 “你在说什么?”林清然难以置信到了极点,此刻还未把顾迹说的话当真,以为只是气头上的话。 若只是因为车祸的事情,也没见顾迹现在缺胳膊少腿,凭什么怪他?况且从来都只有他提分手。 顾迹扯着唇笑了声,声线染上几分阴凉:“听不懂话吗?” 林清然从没见过这样的顾迹,乍然被吓到,顿时竟忘了说话。 顾迹没再给他一个眼神,也没有必要,偏头看向了助理。 助理已经出了一后背的冷汗,连忙去拉林清然,“林先生,您先出去吧。” 林清然喝过酒,头疼欲裂,“你敢碰我?” 真好笑,助理心说,他有什么不敢的。 以前他对林清然礼貌尊敬,是因为顾总的要求。他又不是真的把林清然当老板。 他还是分得清是谁给他发工资。 助理的力气不小,对付一个喝醉的林清然绰绰有余。 “待会你去我住处把他的东西清理干净。”顾迹简单道:“这几天就不用过来找我了。” 助理一停,忧虑问道:“那您……” “我会请陪护。”顾迹平静道:“你把跟他有关的事处理好就行。” 助理强行把林清然拖了出去,病房里重新恢复了清静。 言从逾说不上此时的感受,他不 知道前因后果,茫然之下又隐隐有些欣喜,却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有点忍不住。 “让你看笑话了。”顾迹笑了下。 “……你分手了吗?”言从逾迟疑问道。 他一时还不敢确定,刚才顾迹说的分手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玩笑话。 “是啊。”顾迹扬了扬唇角,眸中带着愉悦看着言从逾,似乎在鼓励他说什么,“分手了。” 言从逾看向顾迹,神色认真地问道:“刚才听你说要找陪护,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顾迹:“?” “……陪护?”顾迹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 “我有学习过相关知识。”言从逾以为顾迹对他不信任,解释道:“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但是……” 说到这里,言从逾顿了顿,好像想不出他比起专业陪护有什么优点,蓦然有些尴尬。 顾迹歪了下头,问道:“但是什么?” “……” 言从逾半天才想出一个理由,憋出几个字道:“……我便宜。” ——虽然他不是专业的,但是他便宜。 顾迹倏地笑出声来,“怎么收费?” 言从逾见有机会,眉眼间稍微放松,“你随便给,多少都行。” “那不行。”顾迹忍着笑,摇了摇头道:“听起来不靠谱。” 言从逾竖起手指比了个一,“那一百块?” 顾迹轻笑出声,问道:“一分钟一百块?” 言从逾道:“总共。” “那你要亏死了。”顾迹向后靠在床头上,眼中的笑意驱散了刚才的阴沉,“我很难伺候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右腿,“你也知道,我这条腿不好,平时麻烦可不少。” 言从逾垂下眸子,低声道:“我不怕麻烦。” 他想碰一下顾迹的腿,却怕惹他厌烦,犹豫之下还是没伸手。 言从逾不想要钱,他只是想照顾顾迹。 “我从不压榨劳动力。”顾迹唇边笑容明显,拖长了音调慢条斯理道:“陪护就算了。” 言从逾还没来得及失落,就听到从顾迹口中说出的后半句话—— “你想当我男朋友吗?”! 第 87 章 if-前世 言从逾愣住,此时的心情就像是天上掉下一个馅饼,把他砸了个正着。只不过饼太大,差点把他砸晕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顾迹不心急,并没有催促言从逾,眼中带着浅淡笑意,耐心地等着他的反应。 言从逾对上顾迹的视线,对方的眸光里带着难掩的温柔,仿佛诱人深陷。他怔然,默默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顾迹余光瞥见,忍不住弯了弯唇。 “我……”言从逾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微带哑涩地开口:“……真的吗?” 顾迹望着他没说话,却忽然倾身,在言从逾颊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如同蜻蜓点水般一触即逝,但又确确实实是一个吻。 言从逾眸光微颤,脸上感受到了柔软触感,心跳声像是失了频率。 “你说是真的假的?”顾迹声线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却异常认真:“不相信吗?” 他抵着言从逾的心口点了点,“还要考虑吗?” “我愿意。”言从逾攥住了顾迹的手,像是怕他反悔似的,低声重复道:“我愿意……”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 顾迹低低地笑了声,想去搂言从逾的肩膀,却不小心牵扯到了腿部肌肉,一阵刺痛传来,疼得他皱紧了眉头,“嘶——” 腿伤实在不争气,没法预料它什么时候会发作,总是猝不及防地疼得钻心。 言从逾脸色一慌,手足无措地起身道:“怎么了?我去叫医生——” “没事,不用。”顾迹倒吸了一口气,拉住了他的手,本就淡的唇色更是发白,声线带着哑意:“老毛病了。” “那该怎么办?”言从逾紧绷着唇线,方才下意识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仿佛顾迹是一片易碎的玻璃,不敢轻易触碰,指尖力度渐渐收紧,却只能干着急。 “……怎么才能不疼?” 顾迹本来想说,等习惯就好了。但知道这样说只会让言从逾更忧心。 他轻松笑道:“你帮我吹吹就好了。” “你别把我当傻子——”言从逾低声担忧道:“吹一下又好不了。” 刚才手上的擦伤是一回事,好在不算严重。但顾迹的腿伤却是动过手术的,疼起来要命。 顾迹笑了声,说起来很简单:“刚刚只是扯到了,只疼了一下。” “……” 言从逾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只不过担心却丝毫没少,犹豫开口问道:“我能看看吗?” 顾迹指尖动了下,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带着浅浅的笑意道:“伤口很吓人。” “不吓人。”言从逾明明看都没看过,却不想听到顾迹这么说自己。 只要是顾迹,怎么都是最好看的。 他抿了抿唇:“只看一眼……” 顾迹手上松了力,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你想看就看吧。” 言从逾手心已经出了层薄汗,闻言终 于松了口气。他从来都没有机会看到顾迹的腿伤,对方一直穿长裤??[,把伤口遮得严严实实。 他小心地挽起顾迹的病服裤脚,一道狰狞的伤疤暴露在空气中,在靠近膝盖的地方。腿部常年不见光皮肤白皙,这一道伤疤便显得格外突兀。 顾迹曾经做过手术,但却因为伤到了筋骨,又没有好好休养,每到阴雨冷雪天都会密密麻麻地疼。 言从逾指尖抚上伤痕,眼眶止不住地发酸,感觉心好像要碎了。 ……该有多疼啊。 顾迹见言从逾眼角红了,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抬手摸了下他的头发,开玩笑道:“说好只看一眼,你都看了多少眼了?” 言从逾心里只剩心疼,温热的手指轻轻摩挲那道伤疤,忽然俯下身子,在顾迹的膝盖上亲了一下。 顾迹愣了下,喉结上下滚了滚,“你……” 言从逾慢慢地把裤腿放了下来,轻声道:“很疼吧。” 如果可以的话,他好想代替顾迹来受这个苦。 顾迹声音一顿,要是说不疼未免太虚假,只道:“已经好多了。”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窗外的雨声渐渐安静下来,医院走廊的灯也熄灭,万籁俱静,时间已经很晚了。 顾迹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发出了邀请:“晚上留在这儿吧。” 病房里靠墙的地方有一张陪护床,言从逾也不放心顾迹晚上一个人,能在这里看着他也安心,颔首道:“好。” 时间到了深夜,言从逾心想顾迹也该睡觉了,把旁边的被子抱了过来,轻声嘱咐道:“我睡觉浅,你晚上不舒服就叫我。” “……等等。”顾迹半屈着腿靠坐在床头,笑起来眉眼懒散,提醒道:“我还没洗澡呢。” 言从逾动作一顿,似是没反应过来,“……伤口能碰水吗?” 顾迹很难说是不是故意的,眸中带着戏谑的笑意:“所以要你帮忙。” “……言陪护。” 言从逾的确不是专业的,他放下了东西,迟疑问道:“陪护要怎么做?” “不知道陪护怎么做的话。”顾迹抬手向他招了招,示意他靠近点,等言从逾弯下腰后,他凑近对方的耳畔,呼出的气息温热,低声道:“这也是男朋友该做的事情。” 陪护需要有经验才能做好,但男朋友却不需要。 言从逾闻言愣了下。 “来。”顾迹朝言从逾招了招手,“扶我一把。” 顾迹康复之后扔掉轮椅,就可以自己走,只不过有人搀扶着会省力些,腿也不会那么疼。 言从逾没再迟疑,扶着顾迹从床上起身,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这个姿势挨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顾迹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耳畔,带来温热酥痒的触感。 ……言从逾的确没有作为专业陪护的经历,但作为男朋友照顾人这一方面却无师自通。 私人病房里各种设施应有尽有,单独 的浴室距离床位并不远,只不过空间相较小一些。 顾迹坐在浴缸边上。他身上伤口不能沾水,只能用淋浴。 热气充满了整个浴室,顾迹偏头,对上了旁边挂在墙上的镜子。 镜子上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隐约透出了顾迹的模样,有些模糊,却能依稀看到额角和侧颈处的烧伤痕迹。 言从逾刚刚在调试水温,不知何时走到了镜子面前,正正巧巧地把顾迹的视线挡了个严实。 顾迹其实没什么感觉,说是无所谓也好,不在意也罢,容貌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只不过…… 他知道言从逾不会嫌弃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伤疤,却依然问道:“丑吗?” 言从逾走到顾迹身前,弯下腰抵着他的额头,鼻尖抵着鼻尖,距离凑得很近,呼吸恍若融为一体,低着声音道:“好看。” 他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丑?顾迹身上的每一道伤痕,言从逾每每看到都心疼不已,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顾迹脸上的伤疤只在额角,是当时火灾时被塌下的木柱砸了下头,平时被头发遮住看不见,此刻却露了出来。脸上皮肤白皙光洁,愈发显得这道伤痕格外碍眼。 言从逾抬手轻轻抚过,想到的却只是顾迹到底有多疼,心中泛起酸涩疼惜。 “……还会疼吗?” “已经不疼了。” 顾迹指骨紧了紧,圈住了言从逾的脖颈。他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嫌弃讨厌,但在真实感受到后不可能不受用,偏头在他的唇角处亲了一口。 言从逾瞳孔微缩,眼睫微微颤动,按住顾迹的肩膀,几乎是无意识地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言从逾的脖颈都泛着红。浴室里弥漫着的热气熏得人体温都高了几分。 言从逾一一解开顾迹的病服扣子,敞开的衣襟露出了分明的锁骨,他喉结动了动,忍耐地闭上了眼睛。 ……不能和顾迹做男朋友的第一天,就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你闭着眼睛怎么给我洗?”顾迹有些好笑,点了点他的眼角,“有什么不能看的。” 这个澡洗得格外漫长且艰难。言从逾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做到心无旁骛,绷紧了唇线帮顾迹洗澡,避开了不能碰水的伤口。 出了浴室后,言从逾的脸还是烫的,连耳尖都红得滴血,半天缓不过神来。他把这归结到浴室里弥漫的滚烫的水蒸气上。 言从逾默默呼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走到自己的陪护小床旁,“……我关灯了?” 时间确实很晚,顾迹也熬不住了,懒懒打了个哈欠,“过来睡。” 言从逾还没反应过来,试着拖了下这张小床,“定住的,过不来。” “……”顾迹忍不住笑了声,“我说你过来。” 私人病房的病床比普通病床要大,倒也能凑合睡两个人。 言从逾再次愣住,“可以吗?” “陪 护不可以。”顾迹笑道:“但男朋友可以。” 言从逾不舍得拒绝,但仍然对自己不放心:“不小心压到你了怎么办?” “压就压到了。”顾迹没有那么脆弱,不甚在意道,“快过来。” * 次日清晨,雨过天晴。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映出一束明晃晃的金光。 言从逾被刺眼的光线照醒,见顾迹还没醒,起身去拉紧了窗帘。他看了眼时间,昨晚睡得晚,也没定闹钟,半个上午都快过去了,干脆起了床。 他轻手轻脚地出门,先去买了早餐放在床边,然后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 顾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熟了,自从那场火灾后,他始终没法放下,浅眠易醒受噩梦折磨,仿佛活在过去中,心情晦暗,很难有一个完整的睡眠。 今早顾迹自然醒来后,浑身感到了久违的轻松,没有从前压抑着的紧绷。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下意识朝旁边摸了摸,却发现身旁冰凉一片,旁边的被子是空的,陡然清醒过来。 房间光线很暗,没开灯,窗帘也拉得严实,乍一下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 顾迹坐起,去够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却先看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粥,伸手一摸还带着温温的余热,微微松了口气。 粥味清淡,顾迹随便吃了几口,放下了碗和勺子,准备出去走走。 他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很久,还没有出过病房,顺便看看言从逾去哪儿了。 一晚上的休息后,顾迹的腿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走路的时候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僵直。 今天阳光很好,落在地上散着金色的光芒。这家医院顾迹并不陌生,以前有段时间就在这里做康复,楼下有一片很美的花园,晴天时能晒到充足的太阳。 阳光落在身上的感觉温暖而舒倘,顾迹在花园里溜达,他走得很慢,余光里蓦然瞥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从医院门口闪过。 却又不算完全熟悉,比起记忆中的模样像是高了不少。 这人看起来很是犹豫,一会儿进一会儿,进进出出了不知道多少次,却还站在门口,仿佛很纠结要不要进去。 顾迹攥着旁边的栏杆,声线微微发紧,像是从喉结艰难地说出:“路迟……” 那道身影生硬地僵在了原地。! 第 88 章 if-前世 二十七岁的路迟穿着挺拔的西装,不再是以前的休闲运动衣,脸部棱角也渐渐分明,个子也高了,早已从昔日青涩的少年长成了男人。 顾迹从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 “……路迟。”顾迹见对方滞在原地,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声音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 站在医院门口的西装男人一开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以为自己是幻听,直到确切地听到第二声下意识转过了身,和不远处的顾迹对上了视线,瞳孔猛地收缩,“哥——” 他快步走到顾迹面前,耐不住激动之情,又堪堪止步在他面前,多了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哥……” 路迟已经数十年没有面对面和他哥说过话了,本就不确定的内心,现在更是不安。 自从多年前他哥带男朋友回家过年那次,路迟一时失态用椅子砸了林清然。哥一气之下离开了家里,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路迟后来无比后悔当时的冲动行为,可后来他却一直没有得到哥的原谅。 直到有一天顾迹离开了荣城,也换了联系方式,他们也算彻底断了联系。 路迟一开始不知道,往弃用的手机号里锲而不舍地发了几年的消息,还充过话费,希望哥可以看到他的道歉,后来才知道顾迹已经换了号码。 两人并不是亲生的,可路迟对顾迹的兄弟感情却比亲得还真挚。 时光荏苒,一晃十年过去。路迟终于也成为了大人,可最懊悔而无力挽回的事情只有这一件,始终放不下。 如果不是他当时冲动打了哥的男朋友,他哥也不会因此生气,而不愿意回家…… “对不起……”路迟在外已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可此时此刻面对顾迹他却希望哥能原谅他,鼻尖发酸道:“哥,我——” 顾迹斜靠在栏杆上,不让右腿承担太多负担,拍了拍路迟的肩膀,阳光映出眼中的细碎笑意:“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路迟忍住酸涩的心情,重重点了点头,但一开口声音便哑了许多,“哥……” 在此之前,他明明有很多话想对顾迹说。却没想到一见面,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顾迹看出来路迟的局促,主动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到新闻…”刚才见到顾迹的喜悦太过强烈,这才让路迟想到自己的正事,担心道:“哥,你没事吧?” “哥你现在可以下床了吗?”路迟上上下下地仔细把顾迹打量了一遍,蓦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新闻说你……” 路迟和爸妈在网上看到了出车祸的事情,上面有写顾迹所在的医院。架不住担心,他实在忍不住跑了过来,没想着能和顾迹见面,心想能偷偷看哥一眼就好了。 ……只要知道哥没事就好。 顾迹还没看新闻,他当时让助理故意说严重点,只是为了让言从逾知道,却没想到会让路迟看到并担心。 “我没事。”顾迹摊开手,大方 地让路迟检查,“我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 “所以新闻是假的?”路迟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了,也许哥是出于一些原因需要装病,脑海里浮现了激烈的商战,立马住嘴,“……我不往外说。” 顾迹轻咳了两声,也不知道从何解释,干脆嗯了声。 * 言从逾和顾迹的医生聊了许久。 顾迹的情况和言从逾想象中不大一样,没那么复杂,却也不简单。 言从逾原本以为顾迹的腿伤一直没能完全痊愈是因为手术的原因,或是落下的后遗症。 却没想到医生摇了摇头,说:“手术很成功,是顾先生不配合后期康复训练。” “再完美的手术也需要休养,说实话,顾先生是我见过最叛逆的病人。” 言从逾一滞。 “养伤养伤,我说了不下一万遍。”医生无可奈何道:“但顾先生像是只听得见伤字,听不见养字。这些年来腿伤不仅没得到好转,再不注意些,保不准会不会继续恶化。” 言从逾皱了皱眉,怎么会继续恶化? 他声音里不由地带上几分紧张,“……那该怎么办?” “总之要好好养伤,不要淋雨不要受寒,这都是最基本的。”医生叹了口气,“所有注意事项我都和顾先生的助理都交代过了,可顾先生不听也没办法。” 别说遵医嘱了,顾先生能不和医嘱对着干都算好的。 “对了。”医生一下子想到什么,看着言从逾问道:“您是顾先生的新助理吗?” “不是。” 事实上,曾经有一段时间言从逾的确想成为顾迹的助理,但现在他已经有了更好的结果。 他和医生聊的差不多了,从座位上起身,出门前留下淡淡的一句话:“我是他的新男朋友。” 医生有些吃惊,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却已经走了。 早听说过顾先生有一位同性恋人,他却从未见过。在顾先生住院以及康复期间,都没有见对方露过面。 昨天晚上顾先生雨天非要出门,似乎也是因为这位同性恋人的缘故。 可医生听刚刚男人说的是——新男朋友。 医生向后靠在椅背上,说不定这位新男朋友能改变顾先生的固执。 起码这位男朋友看起来要关心顾先生。 …… 言从逾去找医生是想了解顾迹的腿伤,结果还是很迷茫。 没有根本的病理原因,就是单纯地不听话,才导致的腿伤难以痊愈。 俗话说对症下药,但不听话的症下什么药? ………… 言从逾一想到这件事便有些心不在焉,他回到病房推开门,不期然地看见了个陌生身影。 两人短暂地对视一秒后,言从逾脚步顿住,以为自己走错了病房,刚准备退出去看一眼时,却先听到顾迹的声音。 “小鱼。”顾迹没在病床上躺着,而是坐在另一 侧的小沙发上,所以言从逾一开始没看见他,招了下手,“我在这。” 言从逾知道自己没走错,目光掠过房间里另一个陌生男人身上,微微眯了眯眼,走到了顾迹旁边,唇线绷得很紧,低声问道:“……这谁?” 占有欲是个说不清的东西。 “我弟弟。”顾迹当着路迟的面介绍,没有丝毫避讳。语罢,他捏了下言从逾的手,“你上午去哪儿了?” 路迟一愣,听见顾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心中一涩,先前所有的不安感终于慢慢放下。 言从逾看了眼顾迹,又转头看向据说是弟弟的人,却没看出两人有丁点相似,语气里染上不明醋意,“……弟弟?” 顾迹总是能看出言从逾的小心思,在他手心里勾了勾,低笑道:“一个户口本上的弟弟。” “…………” 言从逾瞳孔轻颤,偏头又看了眼弟弟,耳朵通红,忽然想把一分钟前的自己毒哑。 丢人丢到弟弟面前去了。 路迟默默偏过了头。 如此氛围,他再看不出来就是白痴了。 这是他哥的新男朋友吗?之前的那个…已经分手了? 路迟紧抿住唇,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高兴,难怪哥会原谅他,不跟他计较之前的事了。 路迟来的时候没想到能见到顾迹,也没带什么东西。离开的时候他顿了良久,才问道:“哥,我下次还能来找你吗?” “来吧。”顾迹弯着唇笑道:“等我能出院了,就回家看你们。” 路迟难掩惊喜,眼神亮了瞬,“那我明天带妈炖的大骨头汤过来。” 等路迟走后,言从逾捏着手机若有所思,“大骨头汤管用吗?” 如果有用的话,他今天就去学,到时候就可以天天给顾迹炖大骨头汤了。 “……”顾迹眨了下眼,自己也不太确定,“可能有?” 言从逾把这事记在了心里,隔着裤子摸了摸顾迹的膝盖,轻声道:“腿还疼吗?” “今天好多了。”顾迹攥住言从逾的手,十指相扣的姿势,问道:“你一上午去哪儿了?” 言从逾只迟疑了半秒,没打算瞒着顾迹,再说也瞒不住,“我去找你的医生了。” 顾迹啧了声,“你找他干嘛?” 他不用想就知道,医生铁定又说了坏话。至于说的什么,他都能倒背如流。 左右不过是说他不遵医嘱。 言从逾从口袋里掏出了好几把彩色糖果给顾迹,是刚才在楼下买的,认真道:“要好好养病才会不痛。” 糖果太多,顾迹两只手都拿不完,放在桌子上垒成了五颜六色的一堆,看着都懵了下,“好多糖,哪来的?” “你听医生的话好不好?”言从逾低声商量道:“我天天给你买好吃的。” 顾迹抬眸看向言从逾,想说他已经过了喜欢吃零食的年龄,动了两下唇,却说不出来,只是笑了下,“吃多了牙疼怎么办?” 言从逾陷入了深思。 显然,这又是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你一天吃一颗。”言从逾一开始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又一把把地把糖果揣回了口袋里,颇为谨慎,“不能多吃。” 顾迹看着好笑,从桌上拈起一颗糖果,剥开了糖纸,修长的指尖捏着淡黄色的糖果,抵在了言从逾的唇边。 都被喂到嘴边了,言从逾没多想,张嘴含了进去,舌尖不经意轻轻擦过了男人的手指。 顾迹眸光微闪,无意识地摩挲着言从逾的唇瓣,手底触感柔软,冷不丁地倾身吻住了他的唇,湿软的舌尖撬开牙关,从对方嘴里勾走了融化的糖果。 柠檬味的糖果甜中带酸,顾迹按着言从逾的后颈,尝到了酸甜的味道。! 第 89 章 if-前世 言从逾太过生涩,被吻得喘息困难,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大脑缺氧,却又传来难耐的快意。 顾迹欺身压在言从逾身上,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言从逾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圈住了顾迹的脖颈,微微用力翻身把男人压在了身下,避开了对方的右腿,重新亲了回去。 多年的爱意,多年的爱而不得,已经在言从逾心底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不知压藏了多久的欲望终有一天控制不住,一有机会便会肆意喷薄而出。 顾迹扶着言从逾的肩膀,却没用力,任由对方在自己颈边落下一个又一个湿濡的吻,牙齿偶尔会不小心划过脆弱的皮肤,却又被温软的舌尖安安抚。 “阿迹…”言从逾抵在顾迹颈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动作慢慢停下,带着些小心与顾虑,不确定地问道:“……你可以吗?” 言从逾总是把顾迹当成脆弱的玻璃瓶,需要小心对待,稍有不慎就容易弄坏。 顾迹硬生生被气笑了,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耳垂,“你再说一遍?” 言从逾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他只是担心顾迹的腿伤,往下看了一眼,低低问道:“……你还行吗?” 顾迹抬起言从逾的下颌,似笑非笑地轻飘飘道:“你往哪儿看呢?” 他只是腿受了伤,又不是那处废了。 言从逾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顾迹封住了唇,半搂着推抵到了床边。 衣服一件件地被丢在地上,口袋里的糖果洒落一地,五色的糖果纸在阳光下亮亮晶晶。 身上的触感带来入骨的酥麻,言从逾神情逐渐涣散,潜意识里仍记挂着顾迹的腿伤,气息交融缠绵,声音很低,带着几分颤意和模糊:“……腿不行,阿迹,你不行——” 许是被刺激得深了,大脑一片空白,言从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来来回回几句车轱辘话。 顾迹听不下去了,又好笑又好气,嫌他不专心,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力道算不上重,但也绝对不轻。 言从逾一下子噤了声,抬起眸望向顾迹,眼角微微泛着红,似乎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挨了打。 “……我不行?”顾迹低声重复了两句,指尖擦过言从逾汗湿的发丝,搂着腰让他坐了起来,“你行——” “你自己来。” 言从逾一手撑着床,脖颈微微向后仰起,生涩又笨拙,喉间溢出一声哑涩的轻呼,“……疼。” 顾迹也皱了皱眉,颈间忍耐地绷起了青筋,尽量轻柔地抚了抚言从逾的后背,想让他放松下来,“……别紧张,我也疼。” 言从逾听见顾迹说疼,下意识俯身道:“那我帮你吹吹。” 火上浇油。 “……不用。” 顾迹制止了他,抬手揽住他纤细的腰身,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慢慢向下,安抚着紧绷的身体,“放松些。” 言从逾 终于缓缓从中感受到了意味,声线都紧了几分,带着湿润水意的指尖扶在顾迹的腰身,他看见了男人右下腹处的一颗小痣,带着禁忌的性感,忍不住反复摩挲。 毫无疑问,如果不是以现在的姿势亲不到的话,言从逾会把那一片皮肤嘬红。 明明已经入了秋,室内却一片旖旎炙热。 …… 顾迹暂时还不能出院,不是病情不允许,而是医生不建议。 言从逾听到医生不建议,于是他也强烈不建议。 医生本没抱多少希望顾先生会听他的建议,正准备交代两句出院事宜时,只见顾迹点了点头。 “行。” “……什么?”医生搓了搓耳朵,一下都没反应过来,“顾先生,你愿意住院?” 顾迹:“不是你建议的吗?” “是我,是我。”医生嘀咕了两句,觉得今天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既然顾迹要在医院多待几天,言从逾当然会陪同。 “我想回去取些东西。”上午的衣服已经弄脏了,言从逾现在身上穿的还是顾迹的衣服,而且他来得匆忙,什么也没拿,摸了摸顾迹的侧脸,“……你别乱跑。” “缺什么,我让人去买。”顾迹拉下言从逾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生活用品杂多,言从逾一时也说不全要什么,再说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不需要多长时间。” “……很近?”顾迹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在哪儿?” 言从逾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指向了最高的那栋楼,“往那边,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窗外夕阳的余晖,浓墨重彩的霞光照映在城市上空。顾迹走到了言从逾身后,难掩错愕。 他一直以为言从逾离开了这座城市。 腿伤让顾迹总是会进出医院,除了偶尔疼痛发作,还有定期做检查,每年还有一段时间住在医院里。 而在这么多次里,不说见面,偶遇都该有几次。 可偏偏继他们上一次见面后,已经多年未见。 顾迹问道:“你一直住那吗?” 言从逾犹豫片刻,“大部分时候。” 顾迹敏锐地捕捉到了言从逾的迟疑,“那其余时候呢?” 言从逾突然沉默了,过了会儿,才简单地说了两句,“有段时间生了病,住在家里。” 事实上,是被锁在家里。 顾迹从身后搂住了言从逾的腰,低着声音问道:“……严重吗?” “一点都不严重。”言从逾不痛不痒地带过,“现在已经好了。” 顾迹似乎察觉到什么,并未多问,蹭了蹭他的耳朵,“我陪你一起去吧。” 言从逾一下子严肃:“你刚刚还答应医生不出院的。” 顾迹不甚在意道:“又不是不回来。” “不行。”也许出去一会儿并不会有事,但凡事有一就有二,今天要出门明天岂不是要 上天了,言从逾不放心,“你就在这儿卧床,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了。” 不会有事的。 ?暮雨雨提醒您《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言从逾铁了心,“你说了不算。” “医生还说经常走走有利于伤势恢复。” “他是说让你在楼下花园走走。” 顾迹看他实在不同意,无可奈何道:“那你要多久?” 言从逾偏头亲了下顾迹的下颌,保证道:“最多一个小时,不回来我是小狗。” 除了迫不得已的原因,言从逾从来没有离开过顾迹身边,只不过以为对方烦他,所以大多数时间是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并不奢求什么,只要知道他平安就行了。 顾迹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那你去吧。” 言从逾嗯了声,“我会很快的。” 顾迹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计时软件,拿在手里晃了晃,好整以暇道:“一个小时,你自己说的,超过了你就汪汪汪。” 言从逾:“……” 他怎么觉得自己中套了? “那这段时间你也不许乱跑。”言从逾凑近顾迹的耳边,意味不明地弯唇笑:“不然你就喵给我听。” 在言从逾走后没多久,病房门口传来了轻微响动和敲门声。 顾迹一顿,本以为是言从逾忘记带东西而回来取,但听到敲门声又不太确定,心想或许是医生有事找他,起身过去开门。 在开门之前,顾迹想过会是谁,却在打开门的瞬间,所有想法全部消散,彻底愣在了原地。 门外的男人戴着眼镜,风尘仆仆的模样。时间在脸上添了岁月的痕迹,可那双深黑色的眼眸仿佛永远没有变过。 “景因——”顾迹捏紧了指骨,声音艰难地从喉间发出,“景因……” 许景因绷紧了下颌,他曾经也以为最后一次见面会是永别,可当他再次看到昔日好友出车祸的消息,却无法当作视而不见。 “你…”他声音干涩:“没事吧?” “我很好。”顾迹扯出个笑容:“你是来看我的吗?” “你没事就行。”多年未见,许景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正常,“那我走了,宋今榛在路上,明天才能到。” 他想转身离开,却忽然被攥住了手腕。 “景因,进来坐坐吧。”顾迹哑着声音说道。 顾迹从来没想过,一个虚假的新闻,却炸出了所有关心他的人。即便横亘着隔阂,也始终割不断感情的牵扯。 病房空旷,许景因进来之后环顾了一圈,蹙起了眉头,“你没请个人照顾吗?” “没有。”顾迹去倒了杯温水,递到许景因的面前,“有男朋友。” “就他?”许景因眸中闪过丝丝讥讽,顾忌着顾迹在才有所收敛,“他能照顾人?” 顾迹轻描淡写道:“新男朋友。” “新——”许景因惊愕,“真的?” “真的。”顾迹淡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就要回来了,介绍给你认识。” 顾迹与许景因多年未见,原本以为见面会生疏无话可说,可却只是多虑,他们仿佛多年从未分开过。 时间没过半个小时,言从逾就赶了回来。 ——他不想汪汪汪。 结果一推门,入目又是个不认识的男人,但细看时莫名眉眼间有些熟悉,让言从逾难免顿了两秒。 直到顾迹走过来把他拉了进来,对他道:“这是许景因,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言从逾朝对方微微颔首,终于知道为什么看这人眼熟,以前多多少少见过几回。 “这是小逾。” 言从逾微微眯起眼睛,等了半天,怎么轮到介绍他,就这么短短一句话。 顾迹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所想,笑道:“刚刚已经跟他说过半天你了。” “男朋友。” ……男朋友。 是一辈子的男朋友。 落日余晖,窗外晚霞温柔。! 第 90 章 if-竹马 向日葵小学二年级三班。 昨天考试的数学卷子发了下来,一张一张地往后传,传到顾迹小朋友手上只剩下最后一张,上面写着用红笔写着大大的“57”。 小顾迹看着分数,抿唇笑了笑,比上次高了10分。 “这次所有小朋友的成绩都有进步,咱们班里有两个满分。”讲台上的老师道:“不过一些小朋友的基础太差了,最简单的题目都能做错,还需要好好想一想。” 小顾迹的笑容垮了下来,不高兴地把卷子团成了一团,塞到了书包里。 “今天的课就上到了这里了,卷子我们明天再讲,大家回去可以看看是怎么做错的。” 老师话音刚落,教室里瞬间哄闹起来,桌椅的拖地声和说话打闹声不绝,吵吵嚷嚷像在菜市场门口。 “你现在回家吗?”前桌的女生扭过头看向小顾迹,声音俏生生地邀请道:“我妈妈今天要加班,不能来接我,我们一起走吧。” 小顾迹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慢吞吞地摇了摇头,“不要。” “为什么?”小孩总喜欢结伴,女生疑惑地问道:“我看你总是一个人回家。” “我不回家。”小顾迹一字一句道:“我去找好朋友。” “那好吧。”女生甩了甩马尾,又转过头戳了戳前面的同学,“我跟你一起回家吧。” “好呀。” 小顾迹把书和作业收拾好,认真检查过后,背着书包从后门离开。 因为今天数学课多占了些时间,撞上了其它年级一起放学,学校门口的人和车流都很多,家长为了尽快找到自家孩子,都挤在前面等待。 小顾迹在旁边等了几分钟,想等人流稍微散去再出去,却先被路过的班主任看见了。 “顾迹小朋友,你怎么站在这里?”班主任是位温柔的女老师,蹲下来问道:“在等家长吗?” 小顾迹绷着脸,“人好多。” “那跟老师从小门走吧。”班主任闲聊着说道:“老师看到你这次数学考试差一点点就及格了,进步好大,这段时间是不是学习好努力?” 小顾迹歪了歪头,“嗯!” “有在家里学习吗?”班主任表扬道:“真棒。” “——是有人教我的。” 出了校门后,小顾迹说完话后,留下一句“老师再见”,下一秒就跑得没影了。 他并没有往回家的方向,而是走了另一边的路。 …… “小鱼小鱼。”小顾迹隔着好远就看见了坐在木桩上的小言从逾,人还没到声音就先飞过来了。他抄了近路,弯腰从栏杆的缝隙间钻了进来,“你今天来得好早呀。” 小言从逾走过去扶小顾迹,拉了他一把,又给他拍拍裤子上的灰,“今天我不用上补习班的。” 小顾迹拉着小言从逾坐到了木桩上,把书包放在一边,撑着头问道:“小鱼那么聪明还要补习嘛?” “咕叽也聪明。”小言从逾摸了摸小顾迹的肚子,“尼饿不饿?我带了巧克腻。” 小顾迹一个星期上五天课,大概率其中四天放学会饿。因此小言从逾总是会随身带些吃的。 “我不饿,今天中午学校做了黄色的小炸鱼。”小顾迹扯过来书包,在里面翻了半天,找出来一瓶酸奶,“这个好喝,给你。” 小言从逾接了过来,插上吸管后先递到了小顾迹嘴边,“尼先喝。” 小顾迹只吸了一小口,就推给了小言从逾,“你喝叭。” 酸奶是草莓味的,里面还能吸到草莓果粒。 小言从逾腮帮子动了动,刚嗦了两口酸奶,小顾迹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软绵绵的问道:“好不好喝?” 小言从逾点点头,“好喝的。” “那你可以帮我写今天的作业吗?”小顾迹数学成绩不好,算盘比谁都打得好,摇了摇小言从逾的胳膊,请求道:“好难呀,我都不会。” 小言从逾想了想,“尼有什么作业?” “语文作者要抄好多古诗。”小顾迹把作业倒了出来,掰着手指头数,“数学要算数……” “我这次分数比上次要高哦。”小顾迹从书包底下翻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卷子,摊开在小言从逾的面前,开心道:“小鱼教我的题目我都做对了!” 小言从逾按了按卷子,小手把折角的地方抚平整,疑惑道:“为什么咕叽的卷子总是像豆腐干?” “才不是豆腐干。”小顾迹知道其他小朋友都能考好高的分数,小声道:“我好笨,老师说六十分才是及格。” “我总是考不到六十分。” “咕叽不笨。”小言从逾仔细看了看卷子,指着其中一个题目说:“这里做对了,是老师改错啦。” “真的吗?”小顾迹捂着嘴巴,看着很开心。 “真的,这个是五分。”小言从逾给小顾迹一点一点算加法,“这样咕叽就有六十二分了。” 小顾迹眼神亮晶晶,“及格了。” “而且咕叽的卷子写得很认真,字也很好看。”小言从逾一本正经,像个小老师,“加上态度分十分和书面分十分,加起来是八十二分。” 小顾迹惊喜:“好多。” 小言从逾又把卷子看了一遍,“咕叽都写满了,应该再加十分。” 小顾迹算了算,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九十二分!” “所以咕叽才不笨。”小言从逾拿起铅笔在卷子上画了一朵小花,又牵起小顾迹的手,在他手心里放了一根巧克力,奶音格外认真:“这是奖励。” 小顾迹的心情变得很好,撕开巧克力的纸包装,掰了一小块喂到了小言从逾的嘴里。 天气热,巧克力有些融化,沾在了手指上,被小顾迹放在嘴里舔了舔,“好甜。” “那我明天还给尼带。”小言从逾见小顾迹喜欢,不由地笑了笑,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但是不能吃太多,会掉牙 齿的。” 小言从逾张大嘴巴,指了指自己下边靠右的一颗牙齿?_[(,“前几天掉了,还出血了。” “不怕。”小顾迹捧着小言从逾的脸,脸蛋被挤得肉嘟嘟,安慰道:“我也有掉牙齿,姑姑说以后会长的。” “嗯。”小言从逾被挤着脸,话都说不清了,“尼先把作业给我吧。” 作业对于小顾迹一个人来说很多,但有了小言从逾的帮助后,没花多长时间就写完了。 小顾迹每次把书放回书包里都是随便一塞,找东西就是全部再倒出来。小言从逾看到了,主动接过他的书包,一本一本整理好了再放回去。 天色渐暗,小顾迹背上了书包,“那我回家啦。” 他挥了挥手,“我们明天再见。” 小言从逾依依不舍,“拜拜。” 小顾迹走出两步,迟迟想起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回来,“小鱼,你明天到我家来玩好不好?” “明天我的小表弟过生日,姑姑定了一个好大的蛋糕。” 小言从逾犹豫了一下,看着小顾迹期待的眼神,眨了眨眼,“我要先回家问问小叔。” “好。”小顾迹抱了抱小言从逾,两只小孩差不多高,拥抱毫不费力,“那我走啦。” “这个送给你。”刚才小顾迹没来的时候,小言从逾缠了一把五颜六色的小野花,因为一直放在地上,差一点就忘记了。 “谢谢小鱼。”小顾迹小心地接过巴掌大的野花束,捧在了手心里,“好漂亮呀。” …… 小顾迹现在住在姑姑家,距离学校很近,上下学走路只需要花几分钟。 回家的路上还会路过姑姑家开的酸菜鱼店,姑姑会在店里忙到很晚才回去,小顾迹通常回家顺路上会跟她说一声。 “小迹放学了。”此时晚上正是店里面的高峰期,姑姑擦了擦手,忙中偷闲道:“饿了没,姑姑给你做点吃的先垫垫,柜台抽屉里也有小饼干。” 小顾迹刚才吃过巧克力,摇了摇头,“小表弟呢?” “小表弟被姑父带出去散步了。”姑姑蹲下来温声笑着道:“小迹找小表弟有什么事吗?” “明天小表弟生日……”小顾迹认真询问道:“能不能让我最好的朋友也过来?” “当然可以呀。”姑姑乐道:“小迹可以把好朋友们都带过来,姑姑给你们做好吃的。” “只有一个好朋友。”小顾迹严谨地纠正道。 “好好好,那就带一个好朋友来。”外面又来了客人,姑姑笑了笑,实在是闲不下来,“那姑姑先去忙,小迹自己在这玩,回家看电视也行。” 小顾迹没在店里待,而是回了家。家里没人,灯也都关着,他放下书包便开始整理自己的房间。 明天小鱼可能会来,要把房间收拾整洁,还要给小鱼准备一个礼物。 小顾迹吭哧吭哧干了好久,连窗户都被他擦得光洁明亮,拍了拍手,终于满意下来。 电视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万事俱备,只欠小鱼。 …… 次日。 小顾迹一整天在学校都坐不定,时时刻刻想着快点放学,期待着带小鱼去他家玩,还可以在他的房间里一起玩玩具。 连一天最喜欢的午餐时间,小顾迹都有些心不在焉,数着时间慢慢度过。他看着教室的钟表,偏着脑袋跟着秒针数,绞尽脑汁地研究了好久。 所以现在是……三十五点? “好慢呐……”小顾迹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 …… 数学课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 小顾迹虽然会看错时间,但他知道课表上最后一节课的结束代表着放学。 数学老师讲卷子的时候,经过了小顾迹的座位旁,余光不经意瞥到了他的卷子。 上面的错题都被一一订正,旁边工整地写下了正确答案。 数学老师讶然,昨天他说让学生们看看卷子错题也只是说说而已,这个年龄的小孩玩心重,本来也没希望他们能当回事。 他还特地拿起了小顾迹的试卷,正正反反看了几遍。 “顾迹小朋友的态度很认真啊。”数学老师当众夸奖道:“大家都要向他学习。” 因为这件事,放学后,数学老师还特地把小顾迹叫到了办公室,耐心地谆谆教导:“你基础虽然有点差,但是今天看到了你的态度,比其他同学都要认真!……以后有不会的地方就来问老师,不要害怕……” “把不会的地方解决了,那不就都剩下会的了!” 小顾迹听得要长草了,终于,数学老师喝了口茶,“好了,以后哪里跟不上就来办公室找我,可以回去了。” 听到可以走了,小顾迹跑得飞快。 去找小鱼喽!! 第 91 章 if-竹马 荒废的院子已经成为小顾迹和小言从逾心照不宣的秘密基地。 放学时耽误了时间,小顾迹从学校出来时,门口的人都快空了。他怕小言从逾等久就走了,一路上都是跑过去的。 等到了地方,他隔着栏杆看见在等他的小言从逾,这才放下心来,从下面钻了过去,“……小鱼,我来晚了。” ——今天的木头栏杆好像变宽了,小顾迹钻得格外顺利。 “你别天天钻呀,裤子又弄脏了。”小言从逾不厌其烦地蹲下来给小顾迹拍裤子上的灰,“从那边走过来就好了。” “这样快。”小顾迹拉起小言从逾的手,迫不及待道:“我们快走叭。” “好。”小言从逾弯腰拿起旁边的两个礼品纸袋,对于还不够高的小孩来说看起来有点大。 小顾迹帮他提了一个,好奇道:“这是什么?” 小言从逾露出了笑容:“这是小叔让我带给小表弟的礼物,” 礼品纸袋的外包装很好看,小顾迹看了好多眼,有些羡慕,“只有小表弟的吗?” “还有一个是我给咕叽准备的。”小言从逾抿唇笑了笑。 “哇。”小顾迹一下子把小言从逾抱了个满怀,蹭了蹭他的脸蛋,“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小鱼。” 小言从逾歪头问道:“你有几个小鱼?” 小顾迹指着他,“只有你一个是小鱼呀。” 小言从逾揪病句,“但是要有很多才能作比较。” 小顾迹眨了眨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执着道:“但小鱼就是最好的小鱼。” 这句话对小言从逾来说颇为受用,让他放弃了继续纠错,并且忍不住加入其中,“咕叽也是最好的咕叽。” “那我们走吧。”小顾迹念叨道:“我看过蛋糕的照片,可好看了。” 小言从逾拉着小顾迹的手,软软的好像,不由地捏紧了些。他落了小顾迹半个身位,忽然发现了什么,“咕叽你的书包呢?” “……” 小顾迹愣住。 怪不得肩膀上空空的。 “今天没有作业吗?”小言从逾猜问道。 “……我忘记了。”小顾迹绷着小脸,“还在教室里。” 放学时他正要走的时候,却被数学老师叫到了办公室,唠唠叨叨花了好长时间。小顾迹心急,一被放出来就着急地跑去找小鱼,都忘了书包还被落在教室里。 ……怪不得刚才钻栏杆的时候那么快。 小言从逾见小顾迹垮起了脸,伸手揉了揉他,安慰道:“别伤心,我陪尼去拿就好了。” 小顾迹赶了一路,没想到现在又要回去,虽然沮丧,可也没办法,“好吧。” 两崽重新回到了学校,此时学校门口人流冷清,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 小顾迹拉着小言从逾的手,认真介绍道:“我是二年级哦。” “我知道呀。”小言从 逾第一次来小顾迹的学校,左看右看收不住眼,“我也是二年级。” 二年级全在教学楼的二层,小顾迹的班在靠近楼梯的一边。从后门进去开灯后,已经收拾好的书包平放在桌子上,果然是忘记被主人带走。 小顾迹把书包背好,见看小言从逾围着桌子转了几圈,他问道:“怎么了?” “泥坐在最后一排吗?”小言从逾又坐在他的椅子上试了试,“看得见吗?” “看得见。”小顾迹趴在小言从逾的肩膀上,圈着他的脖子,“…就是看不懂。” 小顾迹不迟到不早退,不骂人不打架。除了以前因为总写不完作业而讨厌作业,但现在有了小言从逾的助力,唯一的烦恼也被解决。 至于他为什么成绩不好,完全是因为基础跟不上。 小顾迹转来向日葵小学没多久,之前学校的进度不一致,又因为家庭变化的缘故掉过一段时间的课。 相当于连加法都没有算明白就要学乘法,结果就是哪一个都没学懂。 小言从逾教小顾迹的作业也有一段时间,能看出对方有好多简单的东西都没学会,而老师上课经常会忽略这些。 他每次教小顾迹作业时,都会从最基础说起。可每天的时间只有放学后的一小段,讲也讲不了多少。 “我转过来和你一起上学好不好?”小言从逾灵机一动,指了指旁边空着的小桌子,“我坐你旁边。” 这样他就可以经常教小顾迹做作业了。 “好呀好呀。”小顾迹想不到太多,只知道以后可以和小鱼做同桌,看起来很开心,“还能一起吃午饭~” 小言从逾眉眼弯弯,点了点头。 …… 从学校出来后,今天他们就不去院子里写作业了,小顾迹直接带小言从逾回到了家。 小顾迹从书包里找出钥匙,今天比往常要回来得早,家里的灯都暗着,漆黑一片。 小言从逾默默拉紧了小顾迹的衣服。 “没人捏。”小顾迹说道:“姑姑姑父开店,要晚上才能回来,小表弟也在那里。” 一边说着,小顾迹踮起脚打开了客厅的灯,客厅亮堂了起来,茶几上放了个蛋糕盒子,厨房里传出煲汤的香味。 “要等姑姑回来才能吃。”小顾迹摸到小言从逾的手牵住,走到客厅南侧的一扇门前,“这是我的房间——” 房间不大却很温馨,淡蓝色的小床上放着几个玩偶,地上铺着厚厚的柔软地毯,旁边书桌书架上放着几本漫画书。 “小鱼你坐。”小顾迹把小言从逾按在地毯上坐下,“等等哦,我去给你拿点心。” 小言从逾盘腿坐在地毯上,看起来很小一只,在暖光映照下显得皮肤很白,听话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小顾迹端进来一盘小面包放在地上,拿了一个递到了小言从逾嘴边,“这个很甜,里面还有果酱。” 小言从逾张嘴咬住,因为面包太大堵住了嘴而有些声音 模糊,“好ci。” “蓝莓的最好吃,我找一下……” 小顾迹低头拿起一个小面包掰成两半,看见是其它口味的就塞进自己嘴巴里,直到终于找到一个蓝莓味的小面包,喂到了小言从逾的嘴里。 面包的甜味在口腔里化开,小言从逾软软笑道:“好吃。” 小面包吃完了,小顾迹翻了翻他的玩具箱,把里面的玩具都倒了出来,垒成了一小堆,“小鱼想玩哪个?” 小言从逾挪到小顾迹旁边坐下,亲昵地挤在一起,“都可以。” 小顾迹在一堆玩具中困难抉择,最后一手拿着小火车,一手拿着拼图,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最后给小言从逾选,稚软的音色满是纠结:“……玩哪个?” 小言从逾想了想,“先拼拼图,再玩小火车吧。” “好!” 这幅拼图是前不久新买的,是摩天轮的图样,因为有些复杂,小顾迹拼了好久都没拼成功。 小言从逾在一旁看着,见小顾迹硬生生把一块形状不一样的拼图碎片怼进去了,懵了懵,拉住了他的手,“不能这样拼呀——” 小顾迹终于收了手,停止了摧残,“错了吗?” 摩天轮图样的拼图碎片有很多相似,乍一看很难分辨出来。 “这个应该在这里。” 小言从逾对照着参考图,他在分辨碎片上很有天赋,一拿一个准,没一会儿就拼好了一小半,手边的拼图碎片已经空了。 他抬起头,“咕叽帮我把那些拿过来。” 小顾迹都看呆了,下意识把拼图碎片递了出去,“你好厉害。” “我教尼吧。”小言从逾拿起一枚拼图碎片放在手心里,“这是座位对不对?朝上的。” 小顾迹慢半拍地点点头。 下一秒,小言从逾啪一下把碎片摁进了板里,“所以它在这里。” 小顾迹:“……唔?” 小言从逾偏头看着小顾迹,戳了戳他的脸,软软地陷下去一个小窝,看出了他眼神中的疑惑,贴心地说道:“那我慢一点。” 小言从逾放慢了速度,小顾迹依然没跟上。 “这个和这个好像啊。”小顾迹拿着两枚拼图,呆呆分不清楚。 “这里颜色不一样。”小言从逾指着道:“这个深一点。” 小顾迹睁大了眼睛。 在小顾迹看来,这些拼图碎片长得大差不差,要一个一个对着比照半天才能看出区别来,完全没法做到像小言从逾那么快。 但小顾迹仍然玩得很开心,因为他找到了比拼拼图更好玩的事情—— 给小言从逾递拼图碎片。 “尼试试吧。”已经拼了一半,最复杂的地方已经解决了,小言从逾把拼图板放在了小顾迹的腿上,“很简单的。” 小顾迹思考半天,拿起一片碎片,这次仔细地研究了半天,才不确定地放到了上面。 放完之后,他下意识看向了小言从逾。 小言从逾抿着笑容,“对啦。” 小顾迹眼神一亮,高兴得不行,抱着拼图在小言从逾脸上吧唧了一口。 小言从逾怔了怔,“……” “我好厉害呀。”小顾迹全然没有意识到小言从逾的反应,正在自言自语地夸自己,欢乐地又拿起了一片拼图,“……这样。” 小顾迹拼完一片便会拿给小言从逾看一眼,问他对不对,直到对方点头后,才会继续拼下一片。两个小孩挤在一起,你一片我一片,如此这样,拼得也算顺利。 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天色慢慢擦黑。客厅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响动声,以及不太清晰的交谈对话声。 小顾迹竖起耳朵,“姑姑回来了。” 小言从逾也听到了,询问道:“我们出去吗?” 下一刻,外面传来姑姑走到房间门口的声音,似乎是在找他。 “小迹,你在房间吗?” “在的。”小顾迹应声道。 他把快要完成的拼图放在桌上,拉起小言从逾的手,“我们出去吧。”! 第 92 章 if-竹马 姑姑看着小顾迹从房间里出来,手上牵着一个白净漂亮的小男孩,两个小不点差不多高,看起来可爱得要命。 “这是小迹的好朋友吗?”姑姑乐道。 小顾迹点点头,把小言从逾往前拉了拉,介绍道:“他叫小鱼。” “好好好。”姑姑温柔道,“马上要吃饭了,小迹带小鱼先去饭桌旁坐着好不好?” 因为小顾迹坐普通椅子吃饭够不着饭桌,所以家里特意买了几个高腿椅子。 “小鱼能上去嘛?”小顾迹示范了一下,“脚踩在这里,然后一撑就上去了。” 小言从逾看得仔细,然后点了点头,“我会啦。” 小顾迹还担心小言从逾会爬不上去,专门又跳下来,一只小手扶着凳子,一只小手托着他的屁股往上推。 小言从逾本来差点就爬上去了,却被小顾迹这么一推,都不知道该怎么用劲了,卡在半空中迷茫。 小顾迹看似在很努力地帮忙,事实上一点用也帮不上,反而在拉后腿,“小鱼加油——” “诶。”姑姑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这里是两袋什么——” 小顾迹看了过去,见姑姑手里拿的是小鱼带来的礼物,举手,积极回答道:“这是小鱼送给——” “砰——” 小言从逾半天上不去,人累了,刚想休息一下,没想到小顾迹会突然松手,椅子咻地滑走了。 小言从逾也啪地掉在了地上。 ——连带着小顾迹一起。 “哎呦…这是怎么了?”姑姑连忙跑了过来,还没等她来得及拉,两只小孩已经互相搀扶起来了。 “有没有事?”小言从逾不小心压到了小顾迹,爬起来后赶紧把他拉了起来,紧张地问道:“摔到了吗?” 小顾迹慢慢摇了摇头,“我没事,小鱼呢?” 小言从逾抿唇笑了下,“咕叽没事我也没事。” 姑姑在一旁看着乐,看着这两小孩被逗得合不拢嘴。 小顾迹急着继续说完刚才的话,“桌子上是小鱼送给我和小表弟的礼物。” 姑姑讶异。 她似乎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来玩还带礼物。 小顾迹刚才顾着玩拼图,都把礼物给忘记了,开心地过去看礼物,“哪个是我的?” “这个。”小言从逾把礼物从袋子里拿出来,把一个盒子递给小顾迹,另一个递给了姑姑,“这是给小表弟的。” 姑姑接了过来,笑道:“那我先替元元谢谢你了。” 小表弟的小名叫元元。 小顾迹埋头拆礼物,里面躺着一双轮滑鞋,瞬间惊喜:“哇——” “尼喜欢嘛?” “好喜欢好喜欢。”小顾迹抱住小言从逾转圈圈,“以后我们一起玩。” “给小表弟的礼物是什么呀?”小顾迹又好奇问道。 小顾迹的礼物是小言从逾自己挑选的,但 给表弟的礼物是小叔准备的,他只负责带过来。 是游戏机。小言从逾说。 姑姑忍不住笑出声来??[,“小迹,你是不是没有和小鱼说小表弟几岁呐?” 小顾迹一只手比了个一,一只手比了个五,“小表弟一岁半。” 姑姑温和道:“过了今天就两岁了。” 小言从逾一愣,“这么小啊。” 这时,姑父正好抱着小表弟过来,看起来一两岁的样子,哇哇啊啊的说着听不懂的话,双手在空中晃啊晃。 “小表弟现在还玩不了游戏机。”娃娃太小了,预计未来两三年内都不会玩,姑姑笑容柔和:“可以先给小迹玩,等小表弟大了再一起玩。” “那待会把我的小飞机给小表弟。”小顾迹道。 姑姑弯着眉,摸了摸小顾迹的头,“好啊。” 小顾迹把礼物放好,又回来帮小言从逾爬椅子,担心他又摔倒,“小鱼上得去嘛?……要不我叫姑姑来抱你上去吧。” 小言从逾严肃起来,先把小顾迹推到了一边,然后踩着凳子下的横杠,一下子就坐上去了。 “好棒!”小顾迹鼓掌。 家里人不多,小孩也吃不了多少。姑姑中午煲了汤,刚刚进厨房简单炒了两个菜,考虑到今天有两个小朋友,多加了一道炸鸡腿,没花多少时间。 最后再把蛋糕拿到桌子上,元元太小也不知道什么叫过生日,只知道看着蛋糕咯咯笑。 娃娃太小不能吃多,姑姑先切了一小块蛋糕给元元,又切了两大块给小顾迹和小言从逾。 “祝元元生日快乐,以后天天都快乐!”姑姑抱着元元,高兴地亲了亲他。 小言从逾看见,偏头在小顾迹脸上亲了一口,有学有样道:“咕叽也天天快乐。” 小顾迹刚吃了蛋糕,转头也在小言从逾脸上啃了一口,糊了他一脸奶油,“小鱼也要天天快乐。” 姑姑和姑父看着这两个崽,笑得停都停不下来。 吃饭的时候,姑姑看见小言从逾把自己蛋糕上的草莓拿了下来,还以为是小孩不喜欢吃草莓,正想说可以放旁边,就见他把草莓喂到了小顾迹嘴边。 小顾迹吃蛋糕吃得满脸奶油,张嘴就咬住了草莓,因为太快,还差点咬到了小言从逾的手。 小言从逾没停,见小顾迹喜欢,又拿起一个草莓喂给他。 小顾迹吃得脸颊鼓起,口齿不清道:“里不喜翻次炒莓吗?” 小言从逾摇了摇头,“都给尼吃。” 小顾迹蛋糕吃得太多,直接吃撑了,剩下的晚饭一口都吃不下了,勉强又塞了一个鸡腿。 等吃完饭后,小顾迹从椅子上蹦下来,想和小言从逾继续去玩拼图。 小言从逾停住,小声道:“咕叽,我该回家了。” “……为什么呀?”小顾迹抓着小言从逾不松手,“不能再玩一会儿吗?” 小言从逾犹豫了几秒,“……我跟小叔说八 点来接我。” 小顾迹看向客厅里的钟表,但看不懂,“那现在几点了?” “马上就到八点了。” 小顾迹有些舍不得,他不想小言从逾离开,“……拼图还没有拼完捏。 小言从逾想了想,“那我再玩一会儿叭。” 拼图只剩下一点,没半个小时就拼完了。 小顾迹捧着拼完的拼图,似乎意识到小言从逾又该走了,慢吞吞问道:“……你要回家了吗?” 小言从逾摸了摸小顾迹的手,不舍地点了点头,“我们明天再玩吧。” “诶,小鱼要回家了吗?”姑姑见两个小孩从房间里出来了,擦了擦手上的水,“你家在哪儿,阿姨送你回去吧。” 小言从逾摇头,又解释道,“小叔会来接我。” 姑姑问道:“小叔在楼下吗?” “小叔在学校门口。” “现在太晚了。”姑姑当然不放心这么点的小孩走夜路,蹲下来道:“小鱼给小叔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好不好?” 小言从逾点了点头。 姑姑把手机递给小言从逾,又对小顾迹道:“小迹知道我们家在哪儿吧,你来跟小鱼的家长说好不好?” 小顾迹点头:“好。” 电话响铃几声后接通,手机那头响起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 “喂?” “小叔,是我。”小言从逾问道:“尼来接我了吗?” “来了啊,我都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了。”言回松了一口气道:“马上就要报警了,你人呢?” 他差点以为孩子丢了。 小言从逾把手机递给小顾迹说地址。 小顾迹认真道:“青番路23号。” 姑姑嘴角一抽,纠错道:“……是25号。” “青番路是吧?”言回道:“好,等我一下。” 临出门前,小顾迹偷偷塞了东西到小言从逾的口袋里,用纸巾包着,看不出来样子。 小言从逾摸摸口袋,“是什么?” “给你路上吃。”小顾迹贴心道。 “好。”小言从逾贴了贴小顾迹,“那我走了,明天见。” 小顾迹抱住小言从逾:“明天见~” 姑姑已经听到门口的车喇叭声,无奈去把两只小孩分开,“小鱼要回家了,明天再一起玩吧。” 言回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终于看见自家小孩了。 姑姑最后还是没能把两个小孩分开,小顾迹非要送小言从逾,她不放心,就跟着一起了。 言回下车跟姑姑寒暄,“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姑姑摆摆手,“小孩听话得很。” 车旁边,小顾迹和小言从逾依依不舍,说着悄悄话。 “从逾,走吧。”言回上车,见小言从逾没跟上,拔高了声音,“走啦!” “再不走我就走了!” 就当他忍不住要下去抓小孩时,小言从逾终于慢慢悠悠地爬上了副驾驶。 “你也太慢了。”言回嘀嘀咕咕道:“刚才我都等怕了,都等了快一个小时,又找不到你,万一你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你在吃什么?” 话题转得飞快,因为车里狭小的空间里忽然弥漫一股诱人的食物香味。 小言从逾打开了小顾迹给他的纸包,里面包着两个大的炸鸡腿。 “给我吃一个。”言回伸出手。 小言从逾小心地撕了一片肉,放在言回的手里。 “小气抠门的。”言回连个味都没尝出来,好笑道:“我大老远来接你,还等你那么久,你连个鸡腿都不舍得?” “这么大的两个,你又吃不完。” 小言从逾终于说话了,“明天吃。” “明天就坏了。”言回仗着小言从逾人小阅历少,一本正经地忽悠,“放不到明天就坏了,与其丢掉进垃圾桶还不如给我。” 小言从逾仔细权衡了一分钟,终于给了言回一个鸡腿。 “这才对嘛。”言回单手接过吃了一口,还没品出个好坏来,就听到他的小侄子开了尊口: “小叔,我要转学。” 言回一顿,颇为震惊:“吃你一个鸡腿而已,你怎么不要上天呢?” “我要转学。”小言从逾态度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要去向日葵小学。”! 第 93 章 if-竹马 “好好的为什么要转校?”言回敛住了笑容,“学校有人欺负你?” 小言从逾摇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要转校?”言回怕小言从逾不敢说实话,他把车停在路边,严肃问道:“你不要骗小叔,学校里有没有人欺负你?有什么事小叔去学校找老师。” “没有事!”小言从逾因为着急,语速有点快地解释道:“向日葵是咕叽的小学,我也要上一样的。” 小言从逾说话本来就欠标准,再一快,言回就听不大懂了。他听了个模模糊糊,还是放不下心,问道:“那你跟小叔说,现在的学校有什么不好的?” 小言从逾要急死了,大声道:“学校里没有咕叽!” “什么是咕叽?”言回一时感觉莫名其妙,“叔给你买一个不就行了。” “买不到!” 咕叽才不是能买的东西,小言从逾生气道:“咕叽只有一个,他是我的好朋友!” “你早说不就好了。”言回松了口气,原来是想跟好朋友一个学校,亏他白担心一场,“是刚刚那个小男孩吗?” 小言从逾点头,一字一句道:“我要和他一个学校。” “好好好好好,一个学校一个学校。”言回在这方面算是开明,问道:“什么学校来着?” 小言从逾说道:“向日葵小学。” 言回拿手机查了查,看着还行,离家也不算远,“……行吧。” “我明天可以去了吗?”小言从逾问道。 “……”言回沉默两秒,“还没办手续啊。” “那现在去办。”小言从逾催促道:“走吧。” “学校不是叔开的,人家也要休息的。”言回无奈道:“再说手续也得几天吧,哪有那么快?” 小言从逾绷着脸。 “我明天就去办。”言回咬了一大口鸡腿,“你就是派来克我的。” * * 向日葵小学,上午的最后一节课。 小顾迹趴在桌子上,人在教室里,心里却在想食堂中午会吃什么。 班主任在此时进了门,“小朋友们,今天我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大家鼓掌欢迎!” 小顾迹好奇抬头,眼眸忽然一亮,开心地用力招了招手。 小言从逾对上了小顾迹的视线,弯出一个笑容。 “这位新同学是从其他学校转过来的,刚来到我们班,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大家一定要互帮互助。现在让新同学给我们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自我介绍结束后,班主任扫了一眼教室里的空座位,示意一个靠前排的空座位,“你先坐在那里吧,等下次调座位的时候再换。” 小言从逾摇了摇头,指向小顾迹旁边的空桌子,“坐那里。” “那里靠后哦。”班主任提醒道:“坐得远能看清黑板上的字吗?” 小言从逾说道:“可以。” “这样也行,那你先坐过去吧。班主任看他愿意??[,也没说什么,“其他小朋友把课本拿出来,我们开始上课了。” 小言从逾朝着最后一排的空桌子走过去,小顾迹看着他,惊喜地想和他打招呼,但他知道上课不能说话,只能悄悄给小言从逾挥了挥手。 小言从逾轻轻捏了捏小顾迹的手心,小声道:“我来啦。” 小顾迹传过去一张纸条,字迹幼稚得歪歪扭扭,“太好了!” 后面附了一个抽象的简笔画,两个火柴人抱着碗,是待会他们可以一起去吃饭的意思。 小顾迹现在已经会写很多字了,但他却不喜欢写字,大多数时候能用其他方法表达的意思就不会动笔写字。 小言从逾看懂了他的意思,在旁边画了一个圆圆的笑脸。 这是一节语文课,老师在上面讲,两个小孩在下面传了一节课的纸条。但仔细一看,纸条上没几个字,大多都是意义不明的图画。 终于等到下课铃声响起,小顾迹拉起小言从逾的,迫不及待道:“去吃饭啦。” “等等我。”小言从逾把纸条折好夹在书里,差一点就飞走了,念叨道:“咕叽画画好棒,要留着。” “那等下给你看我的画画本。”小顾迹不禁夸,一夸就飘飘然,“得了好多小红花。” 小言从逾抿唇笑:“好呀。” “老师也说我画画好看。”小顾迹晃了晃脑袋,“小鱼说我以后可以成为画家吗?” 小言从逾捧场第一名:“当然可以。” 小顾迹拽着小言从逾高兴地跑到食堂,结果发现今天的主菜是土豆烧牛肉。 小顾迹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怎么了?”小言从逾灵敏地察觉到小顾迹的变化,凑过去压低声音,谨慎问道:“这道菜有毒吗?” “没有毒。”小顾迹端着饭盘,丧气道:“但我不喜欢吃土豆…我想吃炸小鱼。” 虽然说还有其他菜,但主菜是土豆烧牛肉的话,就意味着今天没有炸小鱼吃了。 小言从逾不想看着小顾迹伤心,“那我明天给尼带炸小鱼。” 小顾迹一开始还高兴地点点头,却忽然想起什么,“带过来就冷啦。” 小言从逾若有所思,然后想了个好办法:“那我让小叔送过来。” “小叔不忙吗?”小顾迹迟疑道:“姑姑很忙,要做生意还要照顾小表弟。” 小叔不做生意,小言从逾也没有小表弟,便道:“他不忙。” “真的吗?”小顾迹随便把餐盘丢到桌上,牵住小言从逾的手摇了摇,露出大大的笑容:“小鱼最好啦。” 小言从逾喜欢看小顾迹粘着自己,继续承诺道:“待会我帮尼吃土豆。” 小顾迹用力点头:“那小鱼有什么不喜欢吃的,我也帮你吃。” 小言从逾偏头想了想,“没有…我什么都吃。” 小顾迹睁大眼睛,鼓掌: “那小鱼好棒!” 盛完菜后,小顾迹和小言从逾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小言从逾主动把小顾迹碗里的土豆夹过来,又打算把碗里的牛肉给小顾迹。 ?本作者暮雨雨提醒您最全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尽在[],域名[( “不行不行。”小顾迹摇摇头,抱住自己的饭盘,故作严肃,但因为声音软糯没什么说服力,“小鱼也要吃肉。” “那咕叽能吃饱吗?”小言从逾担心地问道。 “可以呀。”小顾迹从口袋里掏啊掏,拿出了两张十块钱,“待会我们一起去买东西吃。” 小言从逾嘴里含着一大口土豆,“好~” 吃过饭后,从食堂出来后,小顾迹和小言从逾就拐进了旁边的小卖部。 小顾迹平时不怎么吃零食,今天是想请小鱼吃,他拉着小言从逾的手,问道:“你想吃什么?” “尼呢?”小言从逾刚才吃得好饱,一时也没有很想吃的零食。 小卖部里的零食种类并不多,而且小顾迹不吃与土豆相关的薯片等零食,想了想后,从架子上拿下了一包果冻,“这个~” 他又扭过头问小言从逾,“你喜欢吃果冻嘛?” 小言从逾抱住小顾迹的胳膊,“我跟尼吃一样的。” “一、二、三……” 小顾迹想数一包里有几个果冻,但数到一半就没有耐心了,索性道:“好多个。” “果冻一起吃。”小顾迹又拿了两根棒棒糖,正好扫过了货架旁边的辣条,问道:“小鱼吃辣条嘛?” 小言从逾立马摇头,“不次,我怕辣。” “之前小叔做饭,特别辣。”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都把我辣肿了。” “不怕不怕。”小顾迹轻轻地摸了摸小言从逾的嘴巴,“食堂阿姨做饭不辣,小鱼不会被辣肿的。” 话毕,小顾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流口水,“辣小鱼好吃吗?” 小言从逾茫然片刻,反应过来后戳了戳小顾迹的脸,“坏咕叽。” 买完零食后,两个小孩回到了教室。 小顾迹从书包里拿出水杯,又对小言从逾道:“你的杯子捏,我帮你去接水。” 小言从逾撕开一个果冻吃掉,“…我没有带水杯。” “那我的杯子给小鱼用。”小顾迹到教室的饮水机旁边接了水,回来后先拿着杯子喂小言从逾喝水。 小顾迹捧着杯子就往小言从逾嘴里倒。 “咳咳咳——” 水灌得太快,小言从逾没喝上两口,全被呛得吐出来了,剩下的还打湿了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小顾迹不熟练,连忙帮小言从逾擦了擦嘴角的水,内疚道:“我不是故意的…” 小言从逾咳嗽了两声,“没事…” 小顾迹帮小言从逾擦干净身上的水后,怕就把小鱼呛到,把水杯递给他,“小鱼自己喝吧。” 小言从逾黏着小顾迹,一点也没记住刚才被呛到的教训:“要咕叽来。” 小顾迹有些犹豫,“ 但我都把你衣服都弄湿了…” 一会儿就干了。小言从逾摇了摇小顾迹的手,尼再试一次。 ?想看暮雨雨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吗?请记住[]的域名[( “好。”小顾迹拿起杯子,这次动作小心翼翼,总算让小言从逾成功地喝上了水。 小顾迹又抱着杯子自己喝了一口。 小言从逾开心地眨了眨眼,指了指小顾迹的杯子,“我和咕叽用一个杯子。” “是呀。”小顾迹点点头,“因为只有一个杯子。” “咕叽不嫌弃我。”小言从逾一把抱住小顾迹,贴住他的脸,语气格外真诚:“我也不嫌弃咕叽,所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小顾迹被小言从逾勒得太紧了,稍微挣出一点点,声音软软:“小鱼你要把你最好的朋友勒晕啦。” 小言从逾松开小顾迹,认真道:“那尼只能跟我最好。” “好。”小顾迹点头。 小言从逾看小顾迹呆呆的,怕他没听懂,有些紧张地问道:“尼有别的朋友吗?” 小顾迹老实道:“老师说班里同学都是朋友。” 小言从逾松了口气,“尼跟他们都是一般的朋友,但我是最好的朋友,是叭?” “是的呀。”小顾迹根本没发现小言从逾的执着,扭头去拆棒棒糖的包装,塞了一个到小言从逾的嘴里,“吃糖。” 小言从逾嘴里咬着甜丝丝的糖果,又看着小顾迹的脸蛋,伸出手摸了摸,“咕叽的脸像。” …… 到了午休时间,铃声响起的时候,老师过来关了灯,外面的同学回到教室,教室里也自觉地安静下来。 小顾迹小声问道:“小鱼带枕头了吗?” 小言从逾连水杯都没带,更别说枕头了,抿着唇摇了摇头。 小顾迹从抽屉里摸出枕头,轻轻拍了拍,“那过来我们一起睡。” 小言从逾眼神一亮,把椅子挪到了小顾迹旁边。 枕头不大,两个小孩贴得很近。小言从逾趴了一会儿,偷偷睁开了眼睛,看着小顾迹闭着眼睛,睫毛纤长。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小顾迹的睫毛。 ……好喜欢咕叽呀。! 第 94 章 if-竹马 小顾迹午觉睡醒后,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对上面前的小言从逾,贴得很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小手啪地一下拍上去了。 小言从逾被打得一懵,慢慢颤颤睁开眼时满脸茫然,…… ?暮雨雨的作品《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咕叽打我干嘛?” 小顾有一阵子起床气,又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午觉,刚醒时没想起来面前的是小鱼,愣了几秒后,连忙伸手揉了揉小言从逾的脸蛋。 “不疼不疼。”小顾迹对着小言从逾的脸一顿又搓又揉,学着姑姑带小表弟的方法,认真哄道:“小鱼最坚强啦。” 小言从逾摇了摇脑袋,迷茫道:“咕叽为什么要打我?” “没有要打你。”小顾迹摊开自己的手,认真解释道:“是不小心的。” 他把脸凑了过去。“小鱼打回来吧。” 小顾迹看班里的小朋友都是我打你一下,你打我一下就不生气了。 小言从逾揪了揪小顾迹的脸,“咕叽亲一下我好不好?” 小顾迹眨了下眼,捧着小言从逾的脸吧唧了一大口。 小言从逾被糊了一脸口水,一点都不在意,弯着唇笑:“不疼了。” “你们在玩什么?”旁边的男生也睡醒了,好奇地靠了过来,“加我一个吧。” 以前学校里没有小言从逾的时候,小顾迹因为和他坐得近,关系也比较好。 小顾迹扭头正要跟男生说话的时候,被小言从逾一把攥住了手,叮嘱道:“尼说过跟我是最好的朋友。” 男生一听,发出质疑道:“我也是好朋友哇。” 小言从逾紧紧拉住他的手,“咕叽,谁是好朋友?” 小顾迹晕头转向,还不能准确地区分这些关系,在他看来,一起玩过的都是朋友,经常一起玩的就是好朋友。 “都是好朋友。”小顾迹老实道。 男生听了嘿嘿笑。 小言从逾绷起了脸。 …… 小言从逾的酸溜溜,直到下午手工课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这节手工课老师教了折星星和折小船。 小顾迹手小又笨,歪歪扭扭折出一个星星来,还是漏气的,鼓也鼓不起来,气得只能拆了重新折。 “小朋友们可以把自己折的星星送给喜欢的朋友哦。”老师在下面走了一圈,笑着说道。 前排的女生转了过来,看了小顾迹几眼后,朝他桌子上放了个折的很完美的小星星,想了想之后,又在小言从逾的桌子上放了一个。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男生也来给小顾迹送小星星。 二年级小朋友的喜欢很简单,除了自己的经常说话的同桌以外,哪个小孩长得漂亮就喜欢。 没多长时间,小顾迹的桌子上已经有好几个各种颜色的小星星了。 小言从逾也折了星星想送给小顾迹,但看见那一堆星星后,瘪了瘪嘴。 ……咕叽怎么有这么多朋友哇 。 …… 小顾迹此时浑然不知这一切,折星星折得快把自己气晕了,手指都红了,半天也没折成功一个。 终于,在临近下课时,小顾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笨手笨脚地折出来一个不太完美的星星。 小顾迹捧着星星递给了小言从逾,“给小鱼。” 小言从逾的星星已经在手里攥了快一节课了,犹豫着想送给小顾迹,但又怕和别人的混在一起,小顾迹不知道哪个是他送的了。 他没想到小顾迹也会把星星送给他,眼睛陡然一亮,“真的嘛?” “老师说要给喜欢的朋友。”小顾迹重复了一遍,单纯道:“送给小鱼。” 小言从逾高兴地接了过去,刚才的失落消散了一大半。不管小顾迹收到了多少颗星星,却只送了他一个人星星。 “只有我有。”小言从逾确认道:“对吗?” 小顾迹手里捏着一条折星星的纸,声音软糯:“……因为只有一个。” 小言从逾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刨根问底,“那如果咕叽有两个呢?” 小顾迹伸出手比了个二,“两个都给小鱼。” 小言从逾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把他刚才折的一大把小星星都给小顾迹,嘀咕道:“这些都是我送给尼的,不要弄错了。” 小顾迹点了点头,把小言从逾送的星星都放到了口袋里,还拍了拍,“放好好的。” “咕叽最喜欢的还是我。”小言从逾自说自话:“只有我有小星星。” …… 放学的时候,小顾迹收拾着书包,正打算回家的时候,被班里的一个小胖子拦住了。 “你等等。”小胖子站在小顾迹的桌前,光都被挡去了大半,在二年级的一众小豆丁里,小胖子的个头格外突出,气势汹汹道:“我有事要找你。” 小言从逾看了他一眼,问小顾迹:“他是谁?” 小顾迹摇了摇头:“不知道。” 小言从逾问:“那他找你干嘛?” 小顾迹仍然摇头:“不知道。” “听我说话!”小胖子被激怒,用力拍了下桌子,吸引注意力,“小美是不是给你送星星了!” 小言从逾皱了皱眉,不知道什么小美不美的,只知道他在凶咕叽。 小胖子仗着个头大,在低年级里为所欲为,谁都不敢跟他对着干。他趾高气扬,“你把小美的星星给我——啊!” 小胖子啊了一声,忽然蹲下来抱住了腿,刚刚的威风戛然消散,嚎啕大哭,“啊啊啊啊啊,好疼啊,妈妈有人打我……” 小言从逾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小胖子旁边,朝他腿上狠狠用力踹了一脚。 吼咕叽的都是坏人。 小言从逾刚才一脚用了全部力气,小胖子平时蛮横,说到底是个二年级的小孩,遇到事的第一反应还是哭。 小顾迹都懵了,“他怎么哭了?” 小言从 逾严肃道:“他凶你。” 小胖子见哭嚎了半天没人搭理他,想给自己讨回个公道,又害怕小言从逾再踹他,最后灰溜溜地气跑了。 小顾迹没有看清小言从逾是怎么踢小胖子的,眨了眨眼,“他走了诶。” “不管他。”小言从逾拉着小顾迹的手,“我们走叭。” 现在两个小孩在一个学校,小言从逾随时都可以教小顾迹,今天的作业也早早地写完了,放了学就不用再去院子里写作业。 小言从逾牵着小顾迹的手走到了言回的车边,“小叔,你也送咕叽回家吧。” “好啊。”言回上次没仔细看这个叫“咕叽”的小朋友,这次有机会当然要打个招呼,“你好呀,我是从逾的小叔。” 小顾迹的声音软声软气,“你好,我叫顾迹。” “……顾迹?”言回下意识看了眼小言从逾,问道:“还是咕叽?” 小顾迹:“顾迹。” 小言从逾:“咕叽。” 言回:“…………” 他扶了下额头,“你们上来吧。” 小言从逾帮小顾迹拿着书包,让他先上车,“小心点哦。” 他在身后等小顾迹成功爬上去后,再慢吞吞地上去,紧挨着坐在了一起。 言回从后视镜看见两个小孩的互动,不由地笑了笑,“还是青番路是吧?” “嗯。”小顾迹点头,乖乖道:“谢谢小叔。” 言回心都软了,刚想说不用谢不用谢,就听见他的侄子拉着人家的手,“不用谢小叔的,我的小叔就是咕叽的小叔。” 言回都没反应过来:“???” 虽然他乐于当小叔,但平时话少的侄子居然会对一个小孩这么热情,这么小就会借花献佛? 小顾迹捏了捏小言从逾的手,“那谢谢小鱼。” 小言从逾认真回答:“不用谢~” 青番路距离向日葵小学不远,小顾迹平时走路回家也花不了很长时间,开车更快,没几分钟就到了。 “拜拜。”小顾迹背着小书包下车,“明天再见。” 小言从逾趴在窗口依依不舍,恨不得跟着小顾迹一起下去,“明天见~” 言回能明显感觉到的是,当顾迹小朋友下车后,刚才车上的热热闹闹的氛围突然消失了。 “……你跟我就没点话要说?”言回忍不住了,把车停下回头道:“你第一天去新学校,没什么要跟小叔分享的吗?” 小言从逾睁着眼睛看着他,“……” 言回无奈道:“学校里老师怎么样,同学怎么样,随便说点什么都行啊。” “我和咕叽做同桌了。”小言从逾终于开口了。 “挺好的,你们认识还能互相帮助。”小叔笑着道:“还有呢?” 小言从逾想起什么,从书包里翻了半天,拿出一颗黄色的纸星星递给言小叔。 言小叔惊喜又意外地接了过来,放在手里把 弄了几遍,“还有给我的?老师教的吗,这学校不错。” “说吧,今天有什么愿望,小叔都满足你?” “小叔明天能给我们送午饭吗?”小言从逾偏头问道。 “……们?”言回一下子有点惊恐:“多少人?” “我和咕叽。” “吓死我了,你们两个人还好。”言回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让我送整个班里的饭呢。” 他今天收到侄子的礼物,心情格外不错,“行,我明天亲自下厨给你们送过去。” 小言从逾连忙摇头,“不要小叔做,要张阿姨做。” 言回:“…………” “要做炸小鱼。”小言从逾补充道。 “一颗纸星星还这么多要求。”言回磨了磨牙,“再给我一颗就让张姨做炸小鱼。” 小言从逾摆摆手,“没有了。” 言回抱胸道:“我刚刚看见了,你书包里还有一颗蓝色的。” 小言从逾抱紧了书包,“这是咕叽送给我的。” “……你不能抢走。” 言回只是说说玩笑,怎么可能去抢小孩的东西,无奈道:“我不抢……回去就让张姨明天做炸小鱼,好吧?” 小言从逾看出小叔没有非想要自己的蓝色星星,才笑了下,“谢谢小叔。” “跟我客气什么。”言回开玩笑道:“刚才你怎么把小叔跟好朋友分享了?” 小言从逾单纯道:“因为好朋友要分享,我的东西都是咕叽的。” “理是这个理。”言回笑得停不下来,“但你就没点占有欲吗?” 小言从逾茫然道:“什么是占有欲?” 言回用小孩能听懂的话解释了一遍,“就是只能你一个人有,不想跟别人分享的事情。” 小言从逾想了想,“那我对咕叽是占有欲,我不喜欢咕叽有别的好朋友。” 言回先是惊讶,但想想也觉得正常,好朋友之间有占有欲也没什么。 回家的路上,言回又听见自家侄子开口道:“小叔,我还有一个愿望。” 言回大手一挥:“说。” 小言从逾语气真挚地问道:“我们能不能搬到青番路住?” “……”言回一个急刹车再次停在路边,无可奈何道:“从逾呐,搬家要考虑很多因素的,不是你们玩过家家挪一挪就搬走了。钱的问题倒好说,但很明显青番路是个老区域,现在已经住满了。” 小言从逾摇摇头,“听不懂。” 言回沉默两秒,重新换了个理由,“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两个人之间保持适当的距离才最美好,近看不一定最美。” “才不是。”小言从逾反驳,“近看咕叽也很漂亮。” 言回要服气了,七八岁的小孩逻辑格外清奇,差点就把他绕进去了,“你想和好朋友近一些,不一定非要搬过去,还有别的办法吧?” 小言从逾问道:“让咕叽家搬到我们那边吗?” “不搬家。”言回叹了口气,“你可以邀请好朋友来我们家住。” 小言从逾眼神一亮,被启示了一条从来没有想到的方向,若有所思。 言回载着小言从逾回到家没多久,他正在客厅看着电视,突然接到了个电话,备注是“老师”。他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小言从逾现在所在新学校的老师。 “喂?”言回调低了电视声音,“老师,怎么了?” “言先生你好。”电话里的女声自我介绍道:“我是言从逾小朋友的班主任,这次跟你打电话主要是想核实一个情况。” 小言从逾在学校的表现一直颇让言回放心,他翘起二郎腿,轻松问道:“什么情况?” 班主任老师声音温柔:“刚刚班里有小朋友的家长跟我打电话,说言从逾小朋友打了他。打架在我们学校管得比较严重,我这不来请言先生先问问孩子,看看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定只是个小孩之间的误会。” 言回收起了腿,“……哈?” 打架?谁? “当然教室里是有监控的,我明天过去肯定第一时间调监控。”班主任老师道:“……给您一个交代,也给对方家长一个交代,所以明天可能需要您一起过来处理一下。” 言回答应得好好得,“行,那我明天上学时间去找您。” “诶好好,那就打扰您了。” 挂断电话后,言回反复回想了几遍老师说过的话,仍然匪夷所思。 小言从逾打架? 这个消息如果不是老师亲口说出来的,对于言回来说和小言从逾会飞了的离谱程度差不多。 他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从逾——”言回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你下来一下,小叔有事找你。” 楼上安静如鸡。 言回不知道小言从逾能不能听见,但他现在不想爬楼梯上楼,继续大声喊。 没把小言从逾叫下来,先把厨房里的张姨吓出来了。 “发生什么了言先生?”张姨正在做晚饭,手里还拿着汤勺,匆匆忙忙就跑了出来,“怎么了?” 言回摸了摸鼻子,“没事,我叫从逾下来。” “我去叫吧。”张姨把汤勺放下,抹了抹围裙,“饭也快好了。”!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95 章 if-竹马 餐桌上。 多年来,这是言回第一次体会到作为一个家长的责任,小言从逾以前太听话了,没有半点让他操心的地方。 “从逾啊。”言回温声问道:“刚刚老师给我打电话,你猜是说什么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小言从逾顿了顿,“说我吗?” 言回缓缓点头,“嗯。” 小言从逾沉思片刻,“不知道。” “你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言回的目光上上下下把小言从逾打量了一圈,没见他受伤什么的,心想老师肯定误会了,“没做什么坏事吗?” “我不做坏事。”小言从逾认真道。 言回心想也对,自己的侄子自己还是了解的,“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学校打架,估计是哪里弄错了,我明天去学校看看怎么回事?” 小言从逾的勺子在碗里搅了搅,“是说小胖子吗?” “不知道是不是——”言回一顿,震惊道:“什么?你真的打架了?!” “不是打架,小胖子坏,他欺负咕叽。”小言从逾表情严肃,“然后我踢他,我是好人。” 言回这下听懂了,“是先有人欺负你的好朋友,你是为了保护他才打人的对不对?” 小言从逾点头,“对。” 想当年言回也是能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人,没想到小侄子也随了自己,拍了拍桌子,感叹一声:“你放心,叔明天到了学校给你说清楚。” “多大点事,吃饭吧。” …… 第二天,言回送小言从逾上学的时候,一起进了学校。 小言从逾到教室的时候,小顾迹已经在座位上了。 “尼来好早呀。”小言从逾好开心,一来就能看见看见小顾迹。 小顾迹捧着脸笑了笑:“笨鸟先飞!” “谁说的?”小言从逾生气道:“咕叽才不是笨鸟。” 小顾迹呆呆道:“我自己说的,我看电视上有这样说。” 小言从逾点了点小顾迹的脸蛋,严肃道:“尼不笨,不能这么说了。” 小顾迹好忽悠,“好,我不说了。”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小言从逾从书包里拿出巧克力送给小顾迹,“尼想不想跟我一起住?” “谢谢。”小顾迹接过巧克力,好奇问道:“怎么一起住?” “我邀请尼到我家住。”小言从逾支着头看着小顾迹,“我们晚上还能一起睡觉~” 小顾迹啃了一大口巧克力,“好啊。” 小言从逾很开心,一把抱住小顾迹摇来摇去,“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真的。”小顾迹心思纯粹,没考虑太多,“但要先跟姑姑说一声,不然她担心。” 小言从逾点点头,认为小顾迹说的十分有道理,“放学我陪你去说。” …… 办公室里。 “你看我家孩子,昨天回 来就一直哭。”小胖子旁边站着他的父母,发着脾气道:“当妈的也不能不问是吧,一问才知道,孩子说学校里有人打他!这这这,学校里怎么会有这种事,老师不管管吗?” 言回看着啊哇乱哭的小胖子,一个身板抵小侄子两个都不止,心里纳闷从逾有多大的力气,居然能把这么大的块头打哭。 “家长冷静一下吧。”班主任老师适时解释道:“其实不是什么大矛盾,都是小孩之间的——” “我的孩子都被打了还不是什么大矛盾?!老师你说话也太偏心了,敢情不是你的孩子不心疼是吧?” 班主任老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三班的小朋友我都是当自己的小孩来对待,但有时候事情真的不像是孩子说的那样,您知道的,孩子现在年龄小——” “你是说我们孩子在撒谎吗?”女人恼火:“他昨天在家哭了一晚上,要不是我们问他都不敢说。” “家长您先冷静一下。”班主任平心静气道:“我早上已经把昨天监控调出来了,我们看一下就知道了。” 小胖子拉住了妈妈的衣服,结巴问道:“妈,监控是什么?” 女人没搭理他,催道:“老师你快点吧。” 班主任老师低头看向小胖子,温声解释道:“就是能看见昨天放学后教室发生的事情,像手机拍照的一样。” 小胖子突然支支吾吾,“妈妈,其实我,其实……” 女人没什么耐心,还是班主任老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就被打一下,没有被打好多下。”小胖子低着头,脸通红道。 女人面上羞耻,朝着小胖子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那你怎么说有小孩一直打你呢?” 言回翘着眼睛在旁边看戏。 还是他的小侄子听话,最起码不会撒谎。 监控内容和小言从逾说的没错,小顾迹和小言从逾一起收拾书包正要回家,然后小胖子过来故意找茬,小言从逾才踢了对方一脚。 但事实上,小言从逾用全力踢的那一脚,甚至都没有刚才女人随手甩在小胖子身上的那一巴掌重。 女人看完监控后,已经不太有底气了,“但他也踢了我家孩子一脚,怎么说也该道个歉吧。” “道歉怎么够啊,您最好带孩子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被踢出毛病来。”言回似笑非笑道:“医药费全部我出,行吧?” “正好旁边的顾迹小朋友我也认识,他也叫我一声小叔。”他道:“你家孩子要不是先去欺负他,我家孩子也不会踢人,这件事怎么算?” “小孩之间打闹吧。”女人脸上挂不住,拍了下小胖子,“待会去跟人家道歉。” 班主任老师见这件事差不多解决了,“那壮壮妈妈,还有一个情况希望您能了解一下。班里有几个小女生也经常找我告状,说壮壮平时总是抢她们东西。正好您现在在这……” …… 言回从办公室里出来后,顺路拐过去准备去看看他的 小侄子。 他走到二年级三班,从窗户旁看过去找了一圈,才终于在最后一排看见了当同桌的小言从逾和小顾迹。 现在还没到上课时间,两个小孩凑在一起,挤得很近,不知道在干什么。 言回站在靠近后门的窗户处,好奇地在旁边瞅了半天,没看出来,伸手轻轻敲了敲窗户。 小顾迹听见声音抬头,往旁边的窗户看了过去,睁大了眼睛,“小鱼,是小叔!” 小言从逾在跟小顾迹玩迷宫,正到最难的地方,头也没顾得上抬,“我不是小叔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小顾迹和窗外的言回对上视线后,抱住小言从逾的胳膊摇了摇,“小叔到学校找你啦。” 小言从逾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 言回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总感觉自己不是亲生小叔,像捡来的。 小言从逾看了眼小叔后,又偏过头跟小顾迹解释道:“他找老师的,不是来找我的。” 小顾迹似懂非懂:“小叔为什么要找老师?” 小言从逾道:“因为我被叫家长了。” “怎么回事?”小顾迹一下子紧张起来,叫家长在他心里是个不好的词语,“小鱼怎么了?” “没有事。”小言从逾拍拍小顾迹,“你看小叔还在笑。” 言回刚打开窗户,就听见这么一句话,颇为无可奈何,但倒不至于去和小孩计较,叫了声小言从逾的名字,“……从逾。” 小言从逾又转过头来。 言回从窗户外丢了两颗糖果给小言从逾,“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俩好好上课,有事再找我就行,我就先回去了。” 小言从逾分了一颗糖果给小顾迹,“小叔再见。” 小顾迹也挥挥手,“小叔再见。” 言回看着这两个小孩,觉得麻烦这一趟也不算亏,笑道:“再见。” “小叔不要忘记炸小鱼了哦。”小言从逾提醒道。 言小叔摆摆手:“忘不了,我还没有老年痴呆。” 小顾迹听岔了音,咬了下手,“老鱼吃呆是什么?” 小言从逾也不是很懂,“应该是说小叔很呆的意思。” 小顾迹点了点头,“这样。” * * 下午放学的时候,小言从逾先陪小顾迹到店里去和姑姑说一声。 姑姑见过小言从逾的家长,对此挺放心,答应得很爽快,还打包了一份不辣的酸菜鱼让他们带走,说可以当作晚饭吃。 热腾腾的酸菜鱼味道很香,刚一上车,言回就闻到味道了,扭头看了过去,看见包装就猜到是哪来的,“给我放前面吧,你们拿不稳待会泼了,还会烫到。” 小言从逾把袋子递给了小叔,腾出手后转头就拉住了小顾迹的手。 两个小孩一天到晚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看着车窗外的一棵树都能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从上车开始,一分钟都没有停过。直到后半程可能是两人说累了,才安静 了一小会儿。 到了地方后,小顾迹从车上跳下来,视线被花圃里的各种颜色的花夺走了,“小鱼家好漂亮呀。” 言回现在甚至不用看,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自家小侄子会说什么。 “我的就是咕叽的。”小言从逾拉着小顾迹,问道:“咕叽以后天天来好不好?” 言回忍笑道:“你怎么不干脆把顾迹要过来呢?” “可以吗?”小言从逾抬起头,认真问道:“跟谁要?” “你做梦。”言回无情戳破小言从逾的幻想,“你就算要人家家里也不会给。” ……这话要是让小顾迹家长听到,要误会他们是人贩子了,要孩子还得了。 小言从逾有些沮丧,但不高兴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会和小顾迹玩一会就又开心了。 小顾迹第一次来小言从逾的家,也是第一次进小言从逾的房间,被他房间里的布置惊到了,“小鱼的房间好大,好整齐。” 偌大的房间里,一切东西都井井有条,没有任何乱放的东西,连床上的被子也整整齐齐。 “我坐哪里呢?”小顾迹怕弄乱小言从逾的房间,左看右看,不知道往哪儿坐,便想一屁股坐在地上。 “咕叽坐床上。”小言从逾拉着小顾迹坐在床上,丝毫不在意被弄乱的被子。 小孩之间的娱乐很简单,小顾迹和小言从逾在房间里玩了会儿玩具后,就被叫下去吃饭,吃过饭后看了会儿动画片,便到了该睡觉的时间。 言回嘱咐道:“你们早点睡,别玩忘了,明天我送你们去上学。” 不需要小叔的额外提醒,小孩熬不住夜,几乎每天到了时间点,自己就困了。 临睡前,张姨端了两杯热牛奶送到房间里。 小顾迹穿着小言从逾的睡衣,两个小孩身高体形都差不多,衣服也基本可以混着穿,看着完全合身。 暖色的灯光从天花板落下,衬得小顾迹皮肤白皙,抱着牛奶杯的时候,看着乖得要命。 小言从逾大口喝完牛奶后,小顾迹还剩下一半,他趴在床边看着,捧着脸抿唇笑道:“咕叽喝牛奶像小宝宝一样。” 小顾迹没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现在喝了半杯已经饱了,剩下的实在喝不下了,向小言从逾求助道:“小鱼帮我喝一口好不好?” 小言从逾乐于帮忙,但张姨说喝牛奶对身体好,他也想让小顾迹身体好,摸了摸他的脑袋,“咕叽多喝点,晚上睡香香。” 小顾迹真的喝不下了,“小鱼帮帮忙,我已经喝饱啦。” 小言从逾考虑几秒,“那尼叫我哥哥,我帮尼喝一口。” 小顾迹没有哥哥,叫出来毫无心理压力,“小鱼哥哥,帮我喝一口叭。” 小言从逾言而有信,把牛奶杯接过来就喝了一大口。 小顾迹继续捧场:“小鱼哥哥。” 小言从逾又喝了一大口。 杯子不大,剩下的半杯全进了小言从逾的肚子。喝 完牛奶后,小言从逾关了灯,两个小孩钻进被子里就要睡觉了。 小顾迹偷偷摸了摸小言从逾的肚子,想知道他喝了那么多牛奶有没有撑着。 小言从逾以为他睡不着,侧过身子拍了拍小顾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顾迹点点头:“好啊。” “传说中有一座很大很漂亮的城堡,里面住了一位美丽的公主。”小言从逾想了想,“他的名字叫做咕叽公主。” “……”小顾迹偏过头来,“但我是男孩子诶。” “男孩子不能是公主吗?”小言从逾问道。 小顾迹对此也不太清楚,模模糊糊也信了,“那你是什么,小鱼公主吗?” 小言从逾严肃地摇了摇头,“我是隔壁王国的小鱼王子。” 小顾迹人虽然小,但并不妨碍他也想当王子,摇晃着小言从逾的手:“我也当王子,我也要当王子。” 小言从逾为难道:“谁是公主啊?” 小顾迹说:“那就不要公主了。” “好吧。”小言从逾也没有什么坚定的底线,被一说就通了,“你是咕叽王子,我是小鱼王子。” 小顾迹点点头:“嗯。” 小言从逾也不太会讲故事,“然后我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小顾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讲完啦?” “讲完了。”小言从逾声音开心道:“生活得很幸福,就像现在一样。” 但不得不说,这个故事的催眠效果不错,小顾迹本来就是到点就困,现在更困了,无意义地重复了两遍:“幸福幸福……我睡觉啦。” …… 第二天早上两个小孩起床,收拾完坐在楼下吃早饭的时候,言回拿过来两个盒子送给他们。 小顾迹正在剥鸡蛋,分不出手来,“谢谢小叔,这是什么?” 小言从逾伸手拆开了他面前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黑色的手表,他拿了出来,声音稚软道:“是手表。” 小顾迹张大嘴巴吃了口鸡蛋,“但是我看不懂钟表。” 他想了想自己在电视上看过的成语,也不知道寓意好坏,想说就说出来了:“对牛弹琴。” 言回失笑,笑得肚子疼,“……这不是一般的手表。” 他神秘道:“这是可以打电话的手表。” 小言从逾睁大眼睛,“哇,那我和咕叽以后可以天天打电话了对吗?” 言回点头嗯了声,“你们以后在学校里也可以给我打电话,万一有什么事,你们一打电话我就过来了。” 小言从逾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转头看着小顾迹,“咕叽,我们以后可以打电话啦。” 小顾迹用力点点头,“我听懂了。” 言回继续强调自己的存在,“到时候你们不管在哪里,遇到问题都可以打电话求助小叔。” 小言从逾拉着小顾迹的手:“以后咕叽睡觉前要给我打电话哦。 ” 小顾迹笑了笑:“好哇。” “!!!”言回拍了拍桌,匪夷所思地问道:“你们两个小不点,一天到晚怎么那么多话要说?” 小言从逾理所当然道:“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呀。” “那你跟小叔怎么没话说。”言回点着小言从逾问,“别瞎看,说的就是你。” 小言从逾沉默:“……” 言回实在拿他没办法,无奈道:“行吧,我先教你们用这个手表。” 儿童电话手表的操作很简单,没有什么复杂的功能,两个小孩很容易就学会了。 言回送电话手表的初心,是担心他们遇到危险或者困难,以此方便求助。只不过令小叔没想到的是,他压根没有收到过来自两个小孩的任何消息。 不仅如此,这两只崽的话费还用得飞快! * 小言从逾的发音随着时间慢慢变得标准起来,褪去了稚嫩的小奶音后,谁都想不到他曾经连拼音都说不准。 小顾迹的学习也随着年龄增长得到了进步,再加上小言从逾的课下辅导,早早就脱离了倒数,偶尔也能名列前茅。 四年级的时候,小顾迹的爸爸再婚,新妈妈带来了小弟弟,本来打算把小顾迹接走一起住,但考虑到学校的问题和小顾迹死活不愿意的方面,只能先让他在姑姑家继续暂住。 轻松开心的小学生活结束后,紧接着就要进入初中了。 荣城一中集初中部与高中部于一体,是荣城各方面条件最好的公立学校。 言回本来想让言从逾读私立学校,师资力量会强一点,最重要的是离家近。但言从逾听说顾迹会上荣城一中后,便怎么也不同意去别的学校。 言回考虑片刻,荣城一中本身没话说,是所好学校,只不过就是离家太远。如此,言回便物色了一圈房子,正好朋友手上有在荣城一中附近的房子,言回当即就买了过来。 顾迹上初中也不再住姑姑家了,回到了自己家里住。 这样一般,两家直接离得近了。顾迹每天上学的时候都会路过言从逾家门口,两人上学放学都同路可以一起走。 初中正好是芳心暗动的年龄,人又都会肤浅看脸。谁谁谁长得帅长得好看,不用多长时间便会传遍整个校园。 一天。 放学路上。 顾迹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 言从逾走在他旁边,偶尔拉他一把,“你困了一天了,昨晚没睡好吗?” “有点。”顾迹轻轻叹了口气,“现在作业太多了。” 言从逾脚步一顿,没说话:“……” 他绝对、一定、再也不会上一模一样的当。 顾迹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能帮你写作业了。”言从逾无奈道:“老师说要是再发现了,我们以后都要写双份作业。” 公立学校的作业其实不多,而且以顾迹现在的能力,并不 像小时候说是不会写,也不会写不完。 对于帮写作业这一点言从逾倒是无所谓,毕竟已经从小帮到大了。但关键是现在老师看得出来字迹,他们每次都会被发现。 顾迹掀了下眼皮,“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这次不是让我写作业吗?”言从逾都没反应过来,“……真的吗?” 顾迹轻哼了声,“我今天的作业已经写完了。” 言从逾有些意外。 顾迹故意快了两步,“没想到你这样看我,我要生气了。” 不管过去了多久,言从逾依然被顾迹的小脾气紧紧拿捏着。 他反思想到,这一次的确是他做的不对,是他先入为主以为顾迹想让他写作业。而且,帮顾迹写作业也不是什么大事。 言从逾正准备追上去解释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顾迹却忽然被拐弯处的女生拦住。 顾迹临时止步,不然差点撞了上去,皱了皱眉,“小心点。” 女生脸有点红,从身后拿出一封粉色的信封,双手举了过来,声音里透着些许紧张,“顾迹同学,我我……” 顾迹在看见信封的时候清楚了大半,没等女生说完,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抱歉。” 女生咬着唇犹豫道:“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顾迹拒绝得果断:“不好意思。” “那这封信你收下吧,这里面是我对你的喜欢,我已经知道你很久了……”女生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 顾迹只是朝信封看了眼,依然摇了下头。 既然不答应,就更没有理由收下对方的东西。 女生一脸失落地离开后,顾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直到言从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细听时里面藏着说不清的意味,“怎么不走?后悔了?” “后悔什么?”顾迹扭头看他,“我在等你。” 他在等言从逾跟上来。 言从逾愣了下,走到了顾迹身边。 他知道刚才的女生不是第一个和顾迹表白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虽然在此之前的每一个也都被拒绝了,但言从逾不确定的是,未来会不会有个幸运的女生可以被眷顾。 “你会谈恋爱吗?”言从逾问道。 顾迹偏头看了眼言从逾,深黑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透亮,轻轻眨了眨,“你说呢?” 言从逾攥紧了手,猜道:“……不会?” “当然不是。”顾迹懒洋洋道:“肯定会谈恋爱吧。” 言从逾一顿,“跟谁?” “现在还不知道。”顾迹笑道:“以后再说吧。” 言从逾懂了。 是现在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选,等以后遇到了还是会谈恋爱。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言从逾问道。 顾迹意有所指地看了言从逾,话里有话,故意笑道:“喜欢帮我写作业的人。” 虽然顾迹以前经 常忽悠言从逾帮他写作业,但他今天的作业的确已经写完了。只是从来没想过在言从逾心里,居然还需要防着替他写作业。 言从逾一听就知道顾迹在记仇,拉了下他的衣袖,“好嘛,我错了。” 顾迹低了低眸,也是异常好哄,“那你以后不要再那么想了。” “我让你帮我写作业不是欺负你。”他低声解释道:“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都自己写。” 言从逾轻微拧了下眉,想说他没有这个意思,但因为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清楚,便只是道:“……你要是有不会的,我可以教你。” 顾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弯唇笑道:“好啊。” 两人回家顺路,只不过言从逾到家后,顾迹还需要独自再走上几分钟才能到自己家。 以前言从逾也提过要送顾迹回家,结果被顾迹一口回绝了。 “你把我送回家再自己走回来,这不多余吗?”顾迹敲了下言从逾的脑袋,笑着道:“你那么聪明,怎么连这个都算不对?” 言从逾当然知道多走了一段,但他算的并不是多走少走,而是可以多和顾迹待几分钟。 被顾迹知道了又要笑话他,即使一天已经有很多个小时都在一起,言从逾依然珍惜那个几分钟。 “明天见。”顾迹看着言从逾进门,才转身往家里走去。 言从逾道:“明天见。” …… 清早,阳光熹微,天空中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顾迹从家里出发,路过巷子口的时候,言从逾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了,正好一起走。 言从逾手里提着两个热饭团,递给了顾迹一个,“牛肉的。” 顾迹咬了一口,牛肉馅料混着糯米饭的口感丰富,大早上的热饭团比面包好吃多了。 他看向言从逾手里的饭团,顺口问道:“你的是什么馅的?” 言从逾递到顾迹嘴边,给他尝一口。 顾迹低头咬了一小口,尝出味道来,“一样的。” 言从逾顺着顾迹咬过的痕迹,向下吃了一口,“也是牛肉的。” 顾迹和言从逾现在仍然是同桌,只不过不坐在最后一排了。随着老师换座位经常会换位置,但唯一不变的就是两人同桌的关系。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上课时老师发下了昨天的默写。 “昨天的古诗古文默写,大家都错的比较多啊,背熟这些古诗和文言文都是最基础的,在考试里面也全都是送分题。”语文老师向来严格:“错的一个抄十遍,下周一交上来。” “强调一遍,不是抄错的那句话,而是哪句错了就抄对应的古诗或者古文,全文抄十遍。” 底下瞬间一片哀嚎。 “老师,只是写错了一个字,也要整篇抄吗?”下面有同学问道。 “抄,全部抄。”语文老师放下课本,开始唠叨:“今天错这个字,明天错那个字,错了一个字就全部抄,看你们下次还敢 不敢写错。” 顾迹简单地数了下他的错处,人都焉了。他默写时容易粗心,这里多了提手旁,那里少个三点水都没注意到,有的古诗还背岔了。 前排的庄方回头看了眼,看见顾迹默写纸上好几个红叉叉,瞪大了眼睛,“好哥们,你要抄这么多啊?” 顾迹拿出语文书,又从抽屉里拿出白纸,准备现在提前开始抄,低低叹了口气,“是啊。” 早知道这次可能会罚抄,默写时候就要认真一点的。 庄方是语文课代表,这次只是不小心错了一个简单的古诗,十遍很好抄。他回头看着顾迹,同情道:“我帮你抄两个吧。” “放心,这种罚抄老师不会细看的,不会发现的。” 顾迹笑了下,“多谢——” 言从逾忽然拽了下顾迹的手,低声道:“我帮你抄。” 顾迹微顿,偏过头弯着笑容道:“你昨天不是说不帮我写作业了吗?” “没有说。”言从逾从顾迹手底下拿过他的默写纸,一笔一划地帮他纠正上面的错处,垂下眸子,“……我没有说不帮你。” 平时大多数作业老师在批改时都能看出字迹来,即便言从逾已经帮顾迹写完了,还是会被老师翻出来让顾迹重新写,还可能会挨一顿批评。 但这种工作量大的罚抄,他怎么可能不帮顾迹写。 顾迹在桌子底下拉住言从逾的手捏了捏,笑道:“刀子嘴。” 心比豆腐还软。 庄方数顾迹到底错了几个,“现在好办了,我们三个人一起抄,能快很多。” 言从逾抬头道:“不用你了,我帮他抄就行。” 庄方没反应过来,“……啊?” “他的意思是人多抄容易被看出来,就不用麻烦你了。”顾迹笑着解释道,“我们俩一起抄就行了。” 庄方心想也有道理,三个人的字迹差别太大,太容易被老师看出来了,比了个大拇指,“还是你们想得周到。” 等到中午放学后,教室里面的同学一拥而散,全部跑到食堂去吃饭了。不多时,教室里只剩下了寥寥几个人。 顾迹坐在外面没有要走的意思,言从逾也出不去,他想了想,问道:“……你今天不饿吗?” 明明平时顾迹都是拽着他去吃饭的那个。 “待会吃。”初中部比高中部放学时间早,稍微去晚些也会有饭吃。 顾迹抵着言从逾的腿,“你上午为什么不想让庄方一起抄古诗?” 上午顾迹说三个人的字迹容易被发现,是因为先看出言从逾不想要庄方帮忙。倒并不是因为怕被老师发现,都有两个人了,三个人倒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帮你写作业。”言从逾勾着顾迹的手指,低着声音道:“你不要找别人了。” “但三个人一起抄,我们会少抄很多。” “但你有我一个人就够了。”言从逾抿了抿唇,“我会帮你。” 言从逾对顾迹的占有欲从小到大从未减少过,随着时间的增长,只会越来越多。即使是在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他依然会希望顾迹只有自己。 “好吧。”顾迹依然猜不准言从逾的心思,妥协道:“我们去吃饭吧。”!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希望你也喜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96 章 if-竹马 *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集合完后,体育老师宣布可以自由活动了。 男生们约着一起打篮球。 言从逾不会也不喜欢打篮球,更懒得动,坐在旁边给顾迹看衣服。 半场结束后,顾迹从场上退了下来,额间出了一层薄汗,因为运动呼吸也有些急促,蓝白色的校服拉扯时露出些许白皙皮肤,坐到了言从逾旁边。 不需要多言的默契,言从逾递给顾迹一瓶矿泉水。 “顾哥不热吗?”旁边一起打球的男生晃了晃手里的水,瓶身上渗着冰凉的水汽,“我这有冰的,来一口不?” 顾迹隐隐嫌弃,“不要。” “拒绝得委婉点行嘛?”男生都震惊了,“有必要这么嫌弃吗顾哥?” 男生之间共着喝一瓶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还经常看见顾迹和言从逾喝一杯水吃一碗饭呢,怎么轮到他就是不要了。 顾迹仰头喝了口水,“有洁癖。”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男生无情指出,“你俩能喝一瓶水,跟我就有洁癖了???” 顾迹单手揽过言从逾的脖颈,往怀里压了压,笑道:“我俩一起长大的,当然特殊一些。” 言从逾猝不及防被埋进一股好闻的气息中,心像是被戳了下,他抬起头,“哪里特殊?” 顾迹捏了下言从逾的肩膀,不满于他的拆台行为,“……你还问?” 别人问是好奇,当事人不是明知故问? 男生在旁边起哄:“说说吧哈哈哈。” 言从逾也看着他,瞳色干净澄澈。 顾迹对上言从逾的视线,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倏地泛上不正常的淡红,一把就把言从逾推开了,“好了,你不特殊了。” 言从逾:“…………” 小咕叽人长大了,气性也跟着翻了倍。言从逾有时候忍不住想逗他,一不小心逗过分了,结果就是对方不理人。 不过顾迹也不是真生气,言从逾觉得他是小公主脾气。 但今天不一样,明天是周六。他得快点把人哄好,不然周末约不出来。 “特殊特殊。”言从逾拉住顾迹的胳膊,说好话:“我最特殊了。” 顾迹看着言从逾,偏过头轻轻嗯了声。 从小萝卜头的时候就一起长大,天天待在一起,甚至没有长时间分开过,怎么可能不特殊。 顾迹这次心情好得特别快,放学时候还是照常和言从逾一起回家。 “去我家写作业吧。”言从逾道。 顾迹想到巨大的罚抄任务,一下子无精打采,“好。” 顾迹回家从不写作业,要么在学校写完,要么就得言从逾盯着,不然第一天就会出现在没交作业的名单里。周末作业多,两人习惯性约好周五晚上一起写完,免得拖到最后一天。 言从逾书房里两套书桌,是言小叔准备的,但不知道什么毛病,两人 喜欢挤在一个桌子上一起写。 罚抄留着最后写,顾迹先把数学卷子拿了出来,低头写了一会儿开始走神,不经意地往言从逾那边看了一眼。 “还有作文吗?”顾迹看言从逾像是在写作文,支着头皱了下眉,“我怎么不记得?” “没有作文。”言从逾正好写完,抬手关上了本子,“是日记。” “……”顾迹慢慢睁大眼睛,“什么?” 言从逾不明所以,依然耐心重复了一遍,“日记。” “日记?”顾迹的表情垮下来了,是不开心的前兆,他向后靠了靠,手腕搭在椅边,“你怎么背着我偷偷有秘密了?” 对于顾迹来说,日记就相当于一个人的秘密。而他们的关系,怎么能有秘密? 言从逾一时没反应过来,解释道:“不是秘密,就是日记。” 顾迹垂下眼,估摸这个本子的厚度,执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有秘密的?” “不是秘密。”言从逾无奈,再次解释道:“日记而已,写了好几年了。” 顾迹指尖动了下,一脸不可置信,“小逾,你背着我有了几年的秘密了。” 言从逾现在说都说不清了,“没有秘密,真的。” “那你给我看。”顾迹道。 言从逾犹豫了一下,怕顾迹来扒拉,下意识地按住了本子。 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日记也是个羞耻的东西。 顾迹瞥见他的小动作,轻轻哼了一声。 “不看就不看。”十五岁的少年好奇心太强,但又落不下面子,顾迹从书包里找出个空白本子,啪地拍在桌子上,“我也要写日记了。” 言从逾:“…………” 好幼稚的小咕叽。 安静了没几分钟,言从逾听着顾迹的那边的唰唰笔声,忍不住偏了下头。 顾迹单手盖住,看似遮得很随意,但半个字也没让言从逾看见,头也不抬道:“不要偷看我的秘密。” 言从逾明知道顾迹是故意的,但却对“顾迹的秘密”这句话毫无抵抗力。 “什么秘密?”言从逾舔了下唇,禁不住问道。 顾迹转了转笔,好整以暇地开口:“没什么,刚才本来想跟你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言从逾被勾起了兴趣,“什么梦?” “秘密的梦。”顾迹微微扬起下巴,半点不收敛故意使坏的意图。 言从逾这下算是完全看出顾迹的心思,这半天不是在写日记,是挖了个坑放面前了,等着他跳。他顿了顿,“幼稚鬼。” “想起来了。”顾迹不生气,拿起笔用在本子上加了两句话,似是自言自语道:“我还梦到你了……” 言从逾:“!!!” 他凑近,低声问道:“梦到我什么了?” 顾迹抵着他的脸把他推开,笑了下,“说了是秘密。” 言从逾觉得自己就像即将上钩的鱼,明知钩子是 陷阱,却依然会上钩。 顾迹以前对自己都没有秘密的。 “你不能这样。”言从逾去拉顾迹的手,极为严肃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能有秘密。” 顾迹看着他,朝他伸出手。 言从逾磨叽两秒,慢吞吞地把自己的日记本主动地放在了顾迹手中。 日记本有一定的年头,边角处有经常摩挲的痕迹,顾迹随手翻开其中的一页。 2.18 今天咕叽说不准叫他小公主了。 我就叫。 2.26 咕叽今天掉了一颗牙,埋在土里了。 在家门口第一棵树的下面。 3.14 咕叽数学考试考了39分。 怎么回事? 5.23 要是咕叽是小女孩就好了,我要和他结fen。 6.28 咕叽生病了。 发烧了,烫烫的。 6.29 咕叽想吃冰淇淋,我偷偷买,偷偷给他吃。 6.30 咕叽更烫了。 7.2 咕叽去打针。 终于不发烧了。 这些还是小学时候的事情,连文字都透着稚嫩,甚至有些不会写的字用拼音替代。 只不过小言从逾连拼音也分不太清。 等上了初中后,文字稍显成熟,但也没熟到哪儿去。 9.1 咕叽说他现在大了,在外面不要叫他咕叽,要叫他顾哥。 我说不。 晚上咕叽买了一袋糖给我,让我叫他顾哥。 我就不。 咕叽亲了我一口。 好吧。 顾哥就顾哥。 9.8 咕叽有了新的朋友。 我不开心。 9.9 咕叽哄我了。 他说我永远是他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世界上最好的。 10.19 班级联谊活动。 老师让男生和女生一个组。 我要和咕叽一起。 咕叽也想和我一起。 老师不同意。 我和咕叽请假不去学校。 11.25 小叔开玩笑说我和咕叽关系这么好,以后各自结婚了怎么办? 才不会。 咕叽跟我保证了,我们永远第一好。 谁都不结婚。 最后一行是刚刚写上的,墨水还是新的。 4.12 今天要把作业写完,明天一起出去玩。 …… 确实不是什么秘密,与其说是言从逾的日记,不如说是两人的成长录。 顾迹随意翻看了几页, 不由得怔了怔。里面很多事情仅仅是流水账般的记录,他早就没什么印象,看见文字后才隐约想起。 他和言从逾一起长大,很多事情已经成了习惯,平时很难意识到,但直到看见这份日记本后,才发现他们的生活已经交融成不可分割的一体。 “小逾……”顾迹的声音不由放轻了几分,想说些话又觉得肉麻,在嘴边转了几圈也没说出来,便又被他咽了回去,只是叫了声名字。 言从逾没注意到顾迹的迟疑,一心只在他的秘密本上,伸手去扯他的本子,“该我看你的了。” 顾迹没拦着。 崭新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第一行上写着:言从逾大坏蛋。 言从逾:“……” 前面胡言乱语写了几句话,不过顾迹也没撒谎,后面的确写了他昨天晚上做的梦,也确实梦见了言从逾。 “你梦见我变成胡萝卜了?”言从逾懵了两秒,“然后呢?” 顾迹侧了侧身,唇边抿着淡淡笑意,“然后你被我买走了。” 梦的内容无从考证,言从逾虽然半信半疑,但看着顾迹一脸正经的样子,也不免得多了几分相信。 “关键不是胡萝卜。”顾迹认真道:“是我梦见了你,说明我做梦都在想你。” 言从逾被哄得很开心。 “我们之间不要有秘密。”言从逾牵着顾迹的手,强硬地十指相扣,低声道:“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你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女生,也要第一个告诉我。” 顾迹的表情闪躲了一瞬。 这细微的变化被言从逾纳入眼中,他一愣,“你有喜欢的女生了?” 顾迹低了低眸子,攥紧了言从逾的手,小声道:“我跟你说,但你不要跟别人说。” 言从逾不经意皱紧了眉头,心底莫名压抑,从喉间挤出几个字,“你说。” “我感觉……”顾迹凑近言从逾的耳畔,像说悄悄话一样,声线中带着些许困惑,“我好像不喜欢女生。” 言从逾差点都以为会听到一个名字,没想到却是这句话,眼中一亮,“真的嘛?” 顾迹甚至有些苦恼,“我也不知道……” 说到一半,他话音一顿,看着言从逾愉悦扬起的唇角,疑惑道:“你怎么这么高兴?” 言从逾就是很高兴,他戳了戳顾迹的脸颊,“你不喜欢女生,我也不喜欢女生,我们长大还住一起,我照顾你。” “你也不喜欢女生吗?”顾迹迟疑几秒,“但是我听庄方他们都有,他们说有喜欢的女生才正常。” 十五六岁的年龄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男生们聚在一起闲聊,总是不可避免谈论到班级里的女生,谁谁谁漂亮,谁谁谁可爱。 顾迹听着不仅没有一点触动,事实上,他连班里面的女生都认不全,连他们说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时间久了,顾迹便能感觉出来自己的不一样。 言从逾倾身,抬手摸了下顾迹的耳垂,“不正常就不正常。” “我们俩以后搭伴生活。”!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97 章 if-竹马 初中学习压力较小,成绩过关的都可以直升荣城一中高中部。顾迹虽然平时看着不大靠谱,但关键时候没拖后腿,分数往上超了不少。 上高中前最后一个假期,摆脱了暑假作业和课业压力,轻松得无法形容。 清晨。 顾迹家响起敲门声。 路迟早上醒得早,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闻声走过去开门,问好道:“言哥,你来了。” 言从逾嗯了声,“顾迹呢?” “我哥在房间里。”路迟扭头往卧室门口看了眼,“应该还在睡觉。” 他从早上开始,没听到房间里有动静。 言从逾不易觉察地笑了声,“我去叫他。” 路迟知道他哥和言哥关系很好,听话地往旁边让了让,腾出一道路来。 房门没锁,压下门把手就开了。房间里窗帘半遮半掩,明媚温暖的阳光透过缝隙照了进来,落到床上少年的身上。 言从逾在床边坐下,碰了碰顾迹的脸,“顾小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房间太亮,阳光正晒在脸上,顾迹本来就半梦半醒,刚才听见了言从逾进门的声音,只不过太过信任再加上扛不住的困意,半天也没睁开眼。 此刻听见声音,顾迹抬手挡了下脸,声线困倦,“……我给你发消息了。” 他们约了今天早上出门,顾迹还特意定了闹钟,但闹钟响起的时候太困,他实在起不来,于是摸到手机给言从逾发了个消息,想说他去不了了。 “发是发了。”言从逾拿出手机怼到顾迹眼前,“没看懂,你要啪什么?” 【顾迹:我把uuuu啪】 顾迹眯起眼睛辨认片刻,“这什么玩意?” 果然人不能寄托于犯困时写下的东西。 言从逾弯了下唇,“自己都认不出来吗?” 顾迹已经放弃辨认了,翻了个身枕在言从逾的大腿上,闭眼懒声道:“好困……” 言从逾揉了下顾迹的头发,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你总是好困。” 顾迹挪了捏,抱住言从逾的腰,“再睡五分钟,好不好?” 如果言从逾是第一天认识顾迹,也许还会相信他这句话。但时至今日,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听到这句话。始终不变的是,至少十几个五分钟之后,顾迹才会起床。 “你好歹也换个新鲜理由,我才好答应。”言从逾拨了拨他的额发,“总是上套显得我太蠢。” 顾迹被逗乐,闷着声音笑了笑。 暑假时间长,总归出去玩不差这一天两天。顾迹半推半拉地把言从逾拽到床上,分出一半被子把他盖住,“那你也再睡会儿。” 言从逾心理挣扎三秒后,安然妥协,躺进了被窝。 顾迹揽着言从逾的肩膀,无意识地摸他的脖颈,闲聊问道:“开学后你想住校吗?” 言从逾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偏头问:“你想吗 ?” 他对此随便,反正他跟着顾迹选择。 不知道。?[(”顾迹还没有住过宿舍,只不过是前两天听到以前同学说到这件事,“住校可以晚起半个小时。” 言从逾:“……”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言从逾语气很认真:“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 顾迹懒懒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那我再想想。” 言从逾攥住顾迹的手,对方手不老实,喉结被捏得不太舒服,“有点痒。” “住校的话,我们会在一个宿舍吗?”顾迹想到什么,又问道。 言从逾肯定道:“会。” 不过还没等顾迹决定,玩着玩着就忘到了脑后,先等来的是荣城一中为期七天的高一新生军训,地点在专门的军训基地。按照学校规定,这七天里都得集体住宿。 基地里住宿条件不好不坏,标准四人间。按班级分宿舍,顾迹和言从逾不仅分到同一个班同一个宿舍,还正好是多出来的两个人。 群里收到宿舍分配表格时,顾迹正在玩手机,第一时间点了进去,研究了半天没看懂,“……我们被单出来了?” 言从逾嗯了声。 顾迹抬眸,疑惑道:“打地铺?” “分了单独的宿舍。”言从逾笑了下,“不用打地铺。” 听言从逾这么说,顾迹划到最后,才看到他们两个被分了单独的宿舍间,刚才粗心没注意到。 他看看手机,又看看空着手的言从逾,“咦,你怎么知道的?” 言从逾顿了下,“你刚才手机晃了,我看见的。” “这样。”顾迹倒是没多想,向后靠在沙发上,“我还没准备好。” 言从逾坐在旁边,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准备什么?” “不想上学。”顾迹叹了口气。 什么都可能随着时间而改变,唯独顾迹从小到大都不喜欢上学,这点从未变过。 言从逾忍不住笑了笑,但上学这件事他也没法帮忙解决,只能转移话题问道:“街东新开了家游乐场,去玩吗?” 顾迹坐起,毫不犹豫:“去。” 游乐场新开没多久,氛围很好,人不算很多。刚一进去,门口有个童话风格的冰淇淋车,格外吸睛。 至少顾迹的注意力是被引过去了,直接拽着言从逾就过去了。 游乐场新开业,冰淇淋车也做活动。情侣买一送一,非情侣第一个半价。 “我要这个。”顾迹指了个巧克力冰淇淋,回头问言从逾,“你呢?” 言从逾一时犹豫,想了想。 “两位可以购买这个情侣套餐哦,开业活动期间,这个套餐还赠送两个钥匙扣。”店员低着头操作系统,下意识推荐完,一抬头,对上两个男生的脸。 店员愣了愣。 言从逾扯了下顾迹的袖子,说道:“要这个套餐。” 顾迹也顿住,低声道:“人家说这个 是情侣套餐。” 言从逾拽着顾迹的袖子,没松手。 俗话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店员很快反应过来,毕竟刚才也是他推荐的,主动道:“两位小哥哥关系好,也是可以购买的哦。” 言从逾言简意赅,“买。” “好的哦。”店员笑道:“这边是我们赠送的钥匙扣,可以随意挑选。” 钥匙扣的种类很多,琳琅满目,顾迹扫了一眼,从中间捏出一只金黄色的锦鲤鱼,递给言从逾,“小鱼。” “你选鱼吧。”言从逾没拿这个,眼花缭乱地挑了一阵后,在一众钥匙扣里,选了一只纯白色的猫咪,“我要这个。” 言从逾捧在手里看了看,“咕叽咪。” 顾迹不轻不重地拧了下他的腰,“你又忘了。” 两人的协议之一,言从逾在外面不能管顾迹叫咕叽。 言从逾轻哼了声,闭口不提刚才的口误,假装听不懂,“我选好了,走叭。” 顾迹把家里钥匙挂在了锦鲤钥匙扣上,“好。” “……” 店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客,连忙出声提醒道:“等等,冰淇淋还没做好——” 顾迹离开的脚步一顿。 好在冰淇淋很快就做好了,店员立即递了出来,生怕顾客下一秒就跑了。 买完冰淇淋后,顾迹凑巧碰见了庄方,旁边还有个眼熟的女生,两人还不太适应地牵着手,带着青春期独有的青涩。 庄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熟人,表情突然有点尴尬,随即才打了个招呼。 顾迹见怪不怪,“你们也来玩啊。” “是是。”庄方终于自然一些,“我们刚从那边玩过来,听说这边有冰淇淋卖,还没看到地方。” 顾迹正吃着呢,指了下位置,“在那。” “谢了。”庄方看见了冰淇淋车,走出两步,又回来极力推荐道:“你们一定要去玩这家游乐场的鬼屋,超出名,绝对名不虚传。也不算很吓人,胆小也可以玩!” 顾迹点头,“好。” 庄方牵着女朋友走到冰淇淋车前,看着品类繁多的冰淇淋,选择困难症犯了。 他看刚才顾迹和言从逾吃的看起来挺不错,趁他们还没走远,问道:“他们买的哪种,要一样的吧。” 店员探出头看了一眼,“他们买的是这一款情侣套餐哦。” 庄方:“?” …… 顾迹和言从逾随便顺着一条路走,路边有不少卖玩具零食的小摊,边看边走,路过鬼屋游玩处。暗红色和黑色的大门与游乐园童话风不太符合,墙壁上画着各种混乱恐怖元素,伴随着音响里的幽幽音乐,氛围感做得很足。 根据刚才一路来的宣传牌看,鬼屋应该是这个游乐场的招牌之一。刚刚庄方也推荐过这个。 “玩吗?”顾迹问道。 言从逾想了想,“你害怕吗?” 顾迹不知道鬼屋的 恐怖程度,不太确定道:“说不准。” 言从逾短暂地幻想了一下顾迹需要他保护的场景,拉着他的手,“去吧,试试。” 鬼屋游玩人多,相较其他设施需要排队。顾迹在旁边长椅坐着等的时候,不经意听到里面传出的玩家尖叫声,不知道隔了几层墙的距离模糊传了出来,晴天白日里,莫名让周遭氛围多了几分阴森。 顾迹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你听见了吗?” 言从逾牵住顾迹的手,轻轻捏了捏,“不怕,我保护你。” 顾迹谈不上害怕,只是听着声音,再看到从出口出来的玩家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略微有些不安。 下一拨就到他们了。 “今天我们有开放两个主题的鬼屋。”前台售票员戴着拙劣的面具和假发,颇为滑稽,令人打消了一部分紧张情绪,“分别是“东方新娘”主题和“古堡公主”主题,不同主题会有不同的惊喜,请大家自由选择吧。” “现在我来大致讲解一下两种主题的内容,以供大家选择。首先第一个是……” 言从逾漫不经心地听着讲解,一时眼尖,看见柜台上放着的宣传介绍单上,底下有一行小字—— 【小彩蛋:选择“东方新娘”主题玩家有几率触发红妆新娘打扮,选择“古堡公主”主题玩家有几率触发贵族公主打扮……】 言从逾舔了下唇,偏头看了眼顾迹,更纠结了。 “好了,这就是全部内容了。大家可以开始选择了,选择“东方新娘”主题走左边,选择“古堡公主”主题走右边~” “如果需要的话,大家也可以到我这边来领取一个小手电。” 顾迹听讲解听得认真,感觉两个主题都很有趣,难以抉择,又询问了言从逾的意见。 言从逾动了下唇:“都可以。” 新娘咕叽和公主咕叽,他都喜欢。 “那你玩左边的,我玩右边的。”顾迹选不出来,想了个好办法,“等出来后我们交换体验。” 言从逾:“………#%*#@。” 好馊的主意。 “不要分开。”言从逾难得强硬道:“一起。” 顾迹也慢半拍地觉得分开玩这个方法不太恰当,哪有一起出来玩不同的,“那还是一起吧。” 至于选哪个,没那么多时间考虑,顾迹一一三四一顿乱点,最后点到了右边的“古堡公主”主题。 “走吧。”顾迹道。 路过解说员身边,以防万一,顾迹和言从逾领取了一个小手电。 掀开帘子进入“古堡公主”主题,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几道小手电的光线并不强,起不到完全照亮房间的作用。墙壁上挂着幽蓝跳动着的烛火,照映出古朴晦涩的花纹,面前有几扇闭着的黑色厚重大门,看样子是让他们选择。 随便选了一扇门后,进去之后是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狭窄空间,仍然有几扇相同的大门,再次供玩家选择。 如此 重复几遍后,目前暂时还没有扮鬼的工作人员出来,只不过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最后只能依靠幽蓝烛火来看清面前的东西。 在不知道过了几扇门后,人流完全被分散,又因为光线原因看不清。直到察觉到身边逐渐安静下来,显而易见地少了很多人。顾迹下意识攥紧了言从逾的手,没人了吗? ⒛想看暮雨雨写的《换个新老婆怎么了?[重生]》第 97 章 if-竹马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言从逾应声,借着微弱光亮看向四周,“好像只剩下我们了。” 狭窄陌生的空间里,顾迹夜视能力也不强,心跳无故加速,往后退了一步,“是不是走错了,要往回走吗?” 这一关的目的大概就是要把人分散开。 “往回走也不记得路了。”言从逾拉上顾迹的手,“往前走吧。” 下一扇门推开,终于不再是一模一样的小空间。眼前的场景契合了主题名字,像是进入了一个很长的古堡走廊,空间变大,烛火也更亮了,视线所及之处也宽阔了许多。 “啪唧——” 顾迹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只听见黏腻的声音,“……我脚底下是什么?” “没事。”言从逾拿小手电扫过,“好像是一个红色的眼珠。” 顾迹表情一僵,“别吓我了。” “假的。”言从逾一脚踢开地上的“障碍物”,“都是道具,你别往下看就好了。” 言从逾越说不要往下看,顾迹就越忍不住。飞快地低头扫了一眼后,发现在没有手电的情况下,什么也看不清。 下一扇门在长廊的尽头,看样子是要他们先通过这条走廊。 地上杂物不少,没几步就会踩到不明物体。几次之后,顾迹也逐渐习惯了啪嗒噗唧的声音,像是在踩会叫的玩具小鸭子,一下子就失去了可怕感。 走到长廊中间时,一声大力撞击后,言从逾身边的画框突然掉落,随即猛地钻出来一个npc的脑袋,声音尖锐凄惨,“啊——” “啊——是谁偷走了我的皇冠?” 与此同时,隔壁似乎也进行了同一步,好几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言从逾无动于衷。 顾迹只有刚开始被突然出现的“啊”吓了一跳,等到npc出来后,或许是因为心里知道对方是工作人员,再加上离他也远,倒没有多少害怕。 npc非常敬业,即使无人搭理她,仍然在用十分刺耳的声音重复:“是谁偷走了我的皇冠?——是谁?是你吗?是他吗?” 顾迹见她一直问,以为这是个必须回答的问题,“不是我。” 他又摸摸言从逾的口袋,“也不是他。” npc话音一停,培训手册上没教过这个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便像设定好的机器,反反复复只会重复刚才的话。 “应该不用管她。”言从逾拉着顾迹绕过了npc的脑袋,继续朝前走。 果然身后的声音慢慢消失了。又走了几步,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长廊里的所有灯光骤然全部熄灭,一种可怕阴森的背景音乐突然响 起,伴随着女人的低语,具体听不清在说什么,氛围却很是骇人。 几乎是瞬间,身后大门传出动静,骤然响起了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是朝他们追了过来。 这下顾迹怎么都反应过来了,拽上言从逾的手,“跑——” 走廊很长,他们刚才半天约莫才走了三分之一。现在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能一个劲地往前跑,小手电的灯光只能照亮身前一小片地方,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路。 身后的脚步声重重地踏在地上,越来越近,恐怖的音乐声像是在耳畔播放。顾迹什么都顾不上了,扯着言从逾的手往前跑,又怕人不小心丢了,攥得很紧,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直到手电在前面照出了一扇门,他立即伸手推门,两人进去后,飞快地反手拍上了门,阻绝了长廊里的阴森音乐和追上来的npc。 从长廊出来后,又进入了一个新的空间。暗红色的欧式古堡卧室,头顶有一盏昏黄的水晶灯,比之前所有空间都要亮,只不过光线带着毫无生机的灰色,跳动的烛火映出摇晃的影子。 被关在走廊里的npc没想到这两人能跑这个快,这关本来是让他拍肩膀,还要跟踪玩家一起进入卧室,但他硬是腿都快跑折了,连衣服都没碰上。 为了下一关的游戏效果,npc伸手去推走廊和卧室连接处的门。 顾迹刚跑一阵,这段距离不算什么,却因为环境氛围而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正靠着门休息,背后的门陡然摇动起来。 他下意识抵住了门。 走廊里的npc正在使劲推门。 “门在动。”顾迹压着门,把锁给扣上了,见门还在晃动,以为门也是恐吓道具的一环,对言从逾道。 “小逾,找个东西来抵着。” 言从逾应声,把旁边的沉重柜子推了过来,压在了门前。 锁加柜子,双重齐下,大门纹丝不动。npc正纳闷,耳机里传出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的声音:“别推了,里面把门锁上了。” 经常会有这种玩家,为了应对,npc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准备开门。 工作人员说:“钥匙也没用,里面用柜子把门抵住了。” npc:“……” 似乎是怕npc不死心,工作人员补充道:“别强行进,柜子倒了可能会砸到玩家。” npc:“…………” 卧室是鬼屋的最后一环节,也是重头戏,里面并没有设置单独的npc。因为按照规则,他现在应该在里面,而不是在门外。 npc不甘轻易放弃,于是猛猛敲门,声音因为变声器而嘶哑干粗,“放我进去,放我进去,让我进去!啊!” “啊!快点!让我进去!我要进去!” 工作人员好心提醒道:“人家不傻的话,应该不会开门的。” 卧室里的留声机放着幽灵的音乐,时不时发出摩擦的刺啦声,几重声音合在一起,掩盖了门外npc的呼喊声。 顾迹拍拍手上的灰,“下一步呢?” 这个卧室说大不大,按照一开始门口的售票员解说,这应该就是古堡公主的卧室了。正中央摆着一张藏青色的大床,灰色的帘幕从屋顶落下,若隐若现。旁边还有一个梳妆台,镜子边缘的古铜色有着年代的痕迹。 言从逾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任何机关,也没有出来吓人的npc,除了环境幽暗和背景音乐声过于凄厉,看起来没什么恐怖的地方。 他尝试去开房间里的另一扇门,只不过似乎上了锁,一点都推不开。 “可能要找钥匙?”言从逾猜测道。 “那你找左边,我找右边。”现在没有别的线索,顾迹挨个拉开旁边桌子的抽屉,找哪里有钥匙。 习惯了这间卧室里的氛围,也不觉得可怕。顾迹翻了一圈,叹了口气,“我最讨厌找东西了,在家找东西都找不到,出来玩还要找。” 有几个抽屉还上了锁,拉也拉不开。 言从逾也没找到,起身疑惑道:“难道不是找钥匙?” 顾迹已经翻了个遍,一无所获,倍感无聊期间,拿着小手电,悄摸摸走到言从逾的身后,趁他低头找东西的时候,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言从逾回头。 顾迹一手拿着手电,从下巴往上照,苍白的灯光照在脸上,吐出半截舌头吓人:“呀!” 言从逾一愣,笑了声。 顾迹又做了个鬼脸,“啊!” 言从逾这下忍不住了,伸手去揉顾迹的脸,“好可爱好可爱。” 顾迹被揉得一懵,往后躲了躲,“你没被吓到吗?” “吓到了。”言从逾眸中期待,“再来一次。” 吓人这种事情,当着面就毫无作用了。况且顾迹怀疑言从逾刚才根本没被吓到,当然不会再来一次。 正此时,上锁的门被敲响。顾迹和言从逾看了过去,从门缝里伸进来了一张纸片。 npc没法进去,玩家也不知道解题方法。外面的工作人员只能出此下策,把规则写在纸上从门缝里塞进去。 言从逾走过去捡起了纸片,上面的墨水还未干。 【想知道怎么获得钥匙吗? ——坐在梳妆台前,模仿照片里公主的打扮,当匹配度合格时,左下方第一个抽屉的锁将会被解开。 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言从逾眼神一亮,若有所思。 “是什么?” 顾迹走过来看了看,随即想起刚才的确是在梳妆台前看到一张照片。他拿了过来,照片里是一个长卷发的少女,戴着一顶羽毛帽,穿着复杂繁冗的宫廷礼服。 这一环节更多的是玩家之间的互动,给鬼屋增添一些娱乐元素。工作人员会在另一头看着,要求当然不会很严格,大致有些相似就行,他们会打开控制抽屉的电子锁,里面有出口钥匙。 只不过如果刚才走廊里的npc能进来,还多了一环节关于 控制npc的游戏。 假发,帽子,首饰,衣服等都是房间里现成的。 顾迹看懂了纸片上的话后,效率很快,开始去衣柜里找东西,哗啦啦一阵翻。 言从逾还在想怎么说服顾迹,没想到压根不用劝,对方自己就去找衣服了。他愣了两秒,走到了顾迹旁边。 衣柜里的衣服种类很多,有各种华丽的大裙摆,稍微淡雅的礼服,以及披风,其中还不太严谨地出现了一些花里胡哨的现代衣服。 顾迹准备取那件黑金色的披风。 言从逾指着其中一件华丽的大蓬蓬裙,扯出来都快杵到顾迹眼前了,“这个好看。” “你想穿这个?”顾迹本来是奔着方便,其他裙子大多繁冗,心想既然衣柜里有披风,应该也在通关条件里。但既然言从逾喜欢大裙子,那麻烦一点也无所谓。 “……”言从逾沉默几秒,小声道:“不是你穿吗?” 公主自然是咕叽来。 “什么我穿?”顾迹抬眼看向他,好整以暇道:“当然是你穿。” 言从逾心中的咕叽公主泡汤了。 “你穿。”他仍然没放弃,“这个多好看。” 顾迹看向言从逾,鉴于以前有一段时间对方总是想叫他公主,此刻很快明白他的鬼祟小心思,弯着唇笑了下,“不可能。” 言从逾沮丧:“……为什么?” “我才不穿裙子。”顾迹戳了戳言从逾的脸,又指向屋顶角落处伪装的摄像头,“而且这里有监控,丢人。” 言从逾终于被后半句话说服了,他想看咕叽公主,不代表想让别人一起看,“好吧。”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拿出那件黑金色披风,“那你穿这个叭。” 顾迹挑了下眉,“为什么是我?” 那当然是因为言从逾心怀不轨,想看罢了。 但说是不能这么说的,言从逾认真忽悠:“因为比较适合你。” 顾迹不上套,“也适合你。” 言从逾舔了舔嘴唇,“那剪刀石头布?” “不要。”顾迹抱胸道:“你穿。” 一般来说,像这种推来推去的事情,最后妥协的总是言从逾。因为话一多,顾迹就会有很多歪理,言从逾就会上钩。 言从逾吃了教训,不跟顾迹掰扯这个,另起条件:“等开学我帮你写一周作业。” 顾迹微微睁大眼睛,没想到言从逾会来这一套,但又确实这个条件根本无法拒绝,挣扎两秒,“……两周。” 反正只是一件披风而已,穿上也不会有什么。 “成交。”言从逾把披风递给顾迹,“来吧。” 顾迹在梳妆台前坐下,披上披风后系上领口扣子,从镜头里看到言从逾在身后拿着长假发,一手拿一个,看看左手,再看看右手,似乎在纠结选哪一个。 顾迹没回头,直接道:“你要是把手上的卷毛放我头上,下一秒你就会失去一个好朋友。” “……规则说要跟照片相似。”言从逾把照片拿过来给顾迹看,据理力争,“长头发,带卷的。” “那你是要卷还是要朋友?”顾迹撩起眼皮看向他。 言从逾虽然对卷毛有兴趣,但他不会强迫顾迹,这也不妨碍他嘴上说两句,一边放回假发,一边低声嘀咕:“你是世界上最小气的公主了。” 假发没希望后,言从逾又把目光投向了帽子,严肃道:“帽子得要。” 顾迹点了下头,“可以,你帮我选一个吧。” 帽子的种类也不少,言从逾看了一圈,这次没有选过于华丽的蕾丝鲜花高帽,审美完美发挥,选了一顶与黑金色披风相配的黑色阔边帽,镶嵌着羽毛和小珍珠,简约许多。 他走到顾迹身后,把帽子给顾迹戴上,低头调整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梳妆镜。 古铜色的镜子里,背景是暗黑哥特风,精致的少年戴着羽毛帽,白皙的皮肤被暗色灯光衬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凋零颓亡感。 言从逾站在顾迹身后,看向了镜子,耳边嘈杂恐怖的音乐仿佛在此刻消失。他抬手抚上顾迹的下颌,少年微微仰起的下巴多了几分倨傲,黑金色的披风拢着脖颈。 言从逾低下头,靠近顾迹的脸,垂眸道:“好看。” 顾迹揪了揪言从逾的脸,“这样应该可以吧。” 下一刻,左手边的抽屉啪嗒一声,吸引两人的注意力,是机关被打开了。 顾迹循声拉出抽屉,里面果然躺着一枚钥匙。他从中取出钥匙递给了言从逾,对方去开门的时候,顾迹脱下披风和帽子,放回了原处。 最后一扇门打开,光线明亮地照了进来,驱散了古堡卧室里的阴暗。在鬼屋里面待了太久,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强烈的光线,他们忍不住眯了眯眼。 “恭喜你们成功通关!”门外有工作人员等候引导,“从那边走就是出口,你们是这组里第一个出来的,可以领取我们的纪念品哦。” 顾迹他们的最后一个环节少了npc干扰,节省了很多时间。 纪念品一人一个,是皇冠模型,小小的很精致。 他们领了纪念品后往出口走去,顾迹手里把玩着小皇冠,“好像不怎么恐怖。” 言从逾附和地点了点头。 所谓顾迹会害怕,往他怀里钻的场景完全没有发生。唯一的高能点,还是顾迹拉着他飞速跑,都差点跑断气了。 他们刚到出口,身后另一扇门打开,一拨人叽里呱啦地冲了出来,尖叫的尖叫,隐约掺杂着骂声。 “吓死我了!那个npc怎么往人身上扑啊!” “可不是,而且npc身上是湿的,离我那么近,而且他有三只眼睛,差点没把我吓死!” “刚才谁把我往npc推的!真他妈的要命!” “什么玩意儿啊……” 顾迹回头看了一眼,“他们选的是另一个吗?” 听起来好像更恐怖一些。 言从逾问道:“你想试试吗?” 刚从一个鬼屋出来,顾迹今天实在不想再试一个,摆摆手,“下次吧。” 反正游乐场开在这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倒闭,什么时候都能来。 在家里待了几天后,为期七天的军训也到来了,高中生活也进入开始。学校要求是先带上行李到学校集合,然后乘坐统一的大巴车到达军训基地。 首次分班见到新同学后,顾迹刚进教室,发现许多眼熟的面孔,都是以前初中的同学。荣城初中部直升荣城高中部的机会要比其他学校多些。 顾迹跟几个以前交好的朋友打了个招呼,和言从逾随便找了空位置坐下。 人还没来齐,还要等老师来统计人数。教室里此刻很热闹,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聊得热火朝天。 “哎呀小张,你怎么还带了个桶?”行李都被随身带到了教室,一眼就可以看到周围人带了些什么东西,几个男生凑在一起互相围观。 “我妈说带个桶有用。”男生挠了挠头,“到时候洗衣服接水什么的,那边肯定没有洗衣机吧。” “好像有道理。”另外男生恍然大悟,“我没带,现在去买一个来得及吗?” “我也去买一个吧,感觉会有用。” “走,一起去。” 这群男生的讨论就在顾迹侧前方,他听了个正着,偏头看向言从逾,“我们要买桶吗?” 言从逾摇了下头,“不用,到了有需要再买。” “基地里有超市吗?”顾迹疑问道。 “有的。”言从逾解释道:“基础用品都有。” 顾迹撑着脸看向他,“小逾知道的好多。” “提前查过。”言从逾道:“买不到的东西我都带了。” 顾迹捏捏言从逾的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当当当当,给你们看我的带的零食大礼包。”旁边有个男生打开书包,夸夸而谈,“听说这种军训基地里的伙食都很差,未雨绸缪,我带了这么多吃的——” “带了多少?”教室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个女老师,笑着问道。刚才太吵,许多人都没注意到老师已经从后门进来了。 男生抱着书包,一回头对上老师的视线,吓得一滑差点摔在地上,“老老老老……” “我没那么老啊。”女老师开玩笑道:“快把你的零食收好,财不外露听说过没?” 学生多少有些怕老师,尤其是新老师,还摸不清对方的性格。男生一边拉上书包拉链,小声问道:“老师,你不收走吗?” “我不收。”女老师走到讲台上,提醒道:“但是到了基地里,教官会不会收走我就管不了了。” “噢耶,谢谢老师!”男生举双手庆祝。 随着女老师走到讲台上,教室里也渐渐安静下来。她自我介绍道:“同学们大家好,我姓张,你们可以叫我张老师。在分班之前,我将会担任大家的班主任以及数学老师。” “当然在军训期间,我也是你们的生活老师。你们很多人应该也是第一次参加军训,如果有什么困难或者是不适应的地方都可以找我,也可以求助其他老师和教官,我们都会尽力帮大家解决。” 最后,张老师简单地数了下人数,“班里的人还没有到齐,等齐了后再出发。” 没多久人到齐后,全班一起坐上了通往军训基地的大巴车。军训基地在郊区,路程不短,大巴车行驶缓慢,有几段路不太平整,震得人一晃一晃的。车上人多,即便一人只说一句话,汇聚在一起也吵吵嚷嚷的。 顾迹刚开始还有些兴奋劲,过了几分钟,就焉巴了。 车太晃,噪音也嘈杂。很少晕车的顾迹,在此刻感受到了强烈的头晕目眩。 “喝点水。”言从逾拧开保温杯盖,杯子配有吸管,细心地递到了顾迹嘴边,轻声道。 顾迹胃也不舒服,不太想喝水,但都递到嘴边了,还是张嘴喝了一小口,“……是柠檬水?” “嗯。” 柠檬水是早上准备的,放在保温杯里还带着冰气。 顾迹喝了几口,冰凉的柠檬水很好的缓解了晕车的难受,让大脑也舒服很多。 言从逾又摸出一袋小话梅,往顾迹嘴里塞了一个。 “你怎么什么都有?”顾迹抿着酸甜的话梅,笑了下。 “以防万一。”言从逾听说这种大巴车很容易晕车,便提前准备了些拍拍自己的肩膀,“还是晕的话,靠着我睡一会儿。” 顾迹心里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言从逾对他一直以来的细心,已经不是一句谢谢能概括的,他偏头靠在对方肩膀上,低声道:“小逾……” 言从逾又往顾迹嘴里塞了一个小话梅,“想谢我的话,叫我声哥哥吧。” 按年龄来说,顾迹比言从逾大几个月,但两人从小到大都差不多高,也没人在意这几个月的年龄问题,就当他们一般大了。 但要细数来,顾迹叫言从逾哥哥,远远比言从逾叫顾迹哥哥的次数多。小时候是因为小顾迹心思多,知道叫小鱼哥哥就可以找小言从逾帮忙。长大后,更大的一方面在于言从逾想听,总是换着法子坑蒙拐骗,因此还是他被叫哥哥的次数多。 只不过随着顾迹长大,愿意主动叫哥哥的次数越来越少,也不接受言从逾的坑蒙拐骗。 “小逾哥哥。”顾迹这次叫得很快,声音由于疲惫带上几分软意,不自主地蹭了下言从逾的肩膀,“小逾哥哥真好。” 言从逾被叫得心都快融化了,又往顾迹嘴里投喂了一颗小话梅。 话梅和柠檬水只能起到缓解作用,随着行驶路程时间变久。顾迹实在扛不住了,靠在言从逾的身上眯着了。 顾迹一路上半梦半晕,总共也没清醒多长时间,最后稀里糊涂地到了地方。 言从逾和顾迹一起下了车,入目是一片偌大的绿色草地。军训基地建在郊区,地方大环境好,新鲜的空气和宽阔的视野让人心情愉悦,冲散 了长途坐车的劳顿。 “待会大家去领军训服装和其他用品,然后回到各自宿舍里整理内务,并且稍作休息。基地超市的开放时间张贴在门口,大家有需要可以在规定时间内前去采购。”张老师按通知说道:“中午十一点半穿好军训服装,需佩戴腰带和帽子,然后到食堂门口集合。” “有超市?” “什么?” 几个拎着大桶的男生很懵逼,“啊?” 这样显得一路提桶过来的他们很愚蠢。 “现在大家可以去领东西了。”张老师拿起塑料口哨吹了声,“去吧。” 整个高一年级的学生都需要参加军训,此时来来往往很多人,手里都拿着行李和军训物资,以及随处可见穿着军训服的教官。 顾迹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后,和言从逾结伴一起去领物品,领完之后朝宿舍走去。他们的宿舍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两人都是第一次住宿舍,难掩新鲜。 宿舍仍然是标准四人间,两个上下铺,只不过只住他们两个人,可以自由选择床铺。 “……我想要上铺。” 顾迹还没睡过上铺,刚才领取物资时发了带着名字的小贴条,方便查内务,他撕下其中一张贴在上铺栏杆处。 言从逾把他的小贴条贴在了同侧床的下铺。 “不是说没有独立浴室吗?”顾迹在宿舍里转了一圈,意外地发现他们这间宿舍有独立浴室。 言从逾眸色一深,解释道:“每层楼的走廊最末尾的一间格局不一样,所以会有。” 其余宿舍需要使用公用大澡堂。 “那我们好幸运。”顾迹笑了笑。 距离中午集合时间不多,第一次集合不能迟到,顾迹拿出军训服,打算先换上。 迷彩衬人,顾迹脱下自己的衣服,套上了军训服,衬得身高腿长,身形挺拔利落。 “这个腰带……”顾迹低着头比了半天,“怎么系?” 言从逾接过顾迹手上的腰带,低头环过他腰身,手指不经意触碰到腰时,能感受到底下柔韧的肌肉。 “啪嗒——”腰带被扣上。 顾迹没看请,“你重来一遍,慢一点。” “你要系找我就行。”言从逾轻轻摩挲了下指尖,“我帮你。” “……” 顾迹顿了两秒,“那我上厕所怎么办?” 言从逾:“我帮你呀。”! 第 98 章 if-竹马 顾迹给了言从逾一个脑瓜崩。 想象一下。 要是在军训队列里他想去洗手间,打报告出去还要拖个言从逾,脸都要被丢干净了。 “教我。”顾迹看着集合时间快到,要来不及了,催促道:“快点。” 言从逾反而收回了手,硬气道:“不教。” 顾迹:“……” 有些事情是没法强迫的,就像言从逾非不愿意,顾迹一时也没法拿他怎么办。 时间紧急,集合不能迟到。一阵威逼利诱失败后,顾迹只得暂时放弃。 食堂门口集合,顾迹和言从逾到的晚,队列已经排好了,正等清点完人数后,按顺序往食堂进。 “我的妈,这个腰带到底是怎么弄的?”队列前面几个男生一直提着裤子,“怎么裤子一直往下掉?” “裤腰太松了,我的裤子也掉!”旁边人纳闷道:“而且腰带还硌肉。” “扣错了吧……你这一看就错了,都拧一起了。” “这腰带设计反人类!”旁人吐槽道:“烦死人,比中国结还难系。” 以此看来,不会系这种腰带的不止顾迹一个。 顾迹瞥了言从逾一眼。 言从逾脸色不变,“不教。” 顾迹:“……” 他就是看一眼! 基地的食堂伙食一般,清一色大锅菜,唯一能保证的就是量大能吃饱,却不一定好吃。 食堂里每个区域都有教官,严厉重复着吃多少盛多少,挨个盯着不能浪费粮食,不准吃饭时嬉戏打闹。 上午几乎是玩着过来的,也没有训练,顾迹刚才还吃了零食,现在不怎么饿,随便盛了点饭菜。 言从逾见顾迹饭盘里的一口米饭和几根菜,不满地皱了皱眉,给他加了一大勺排骨。 顾迹压低声音道:“我吃不完。” “吃得完。”言从逾又给他加了一勺胡萝卜,在顾迹的面无表情下,他补充了句:“吃不完我吃。” 虽然言从逾说了他吃不完会帮忙,但顾迹也不会让对方吃他的剩饭,最后的结果就是吃撑了。 吃完饭后到操场集合开始训练,一练就是一下午,没多少休息时间。顾迹庆幸中午吃得多,不然这么大的运动量,现在就要饿晕了。 其中的休息时间,顾迹去了趟卫生间,非常硬气地没有叫上言从逾。 他只是没法系出正确的腰带,但系还是能系上的。 很现实,扣错了的腰带的确很硌腰。皮带上的铁扣戳着腰上的肉,顾迹面上不显,却忍不住时不时用手去扯腰带。 不太舒服。 言从逾没想到顾迹这么固执,最终还是妥协了,拉着他进了旁边没人的器材室。 “我教你。” 言从逾解开顾迹的腰带,低头看见对方的腰上已经被硌出了红印子,衬着白皙的皮肤格外惹眼。 他摩 挲两下,放慢了动作教顾迹系腰带?[(,低声道:“你怎么这么倔。” 顾迹忍不住笑出声,捏了下言从逾的脸,“到底是谁更倔?” 休息时间不长,两人没待多久就要回队列。军训不是训着玩的,除了吃饭和休息时间,不间断操场集合。一听到哨音,都快成条件反射了。 第一天的训练结束后,虽然只是半天,也足够让学生们叫苦连天,骂骂咧咧地结伴回宿舍。 “腿痛脚痛背也痛,哪哪都痛,剩下几天可怎么熬过去啊。” “我们教官一点也不好,我看隔壁班的教官,总是让他们坐着休息,我们这个太严厉了!” “啊这么好,我们教官要是松一点就好了。” 顾迹平时运动量在线,目前的体力消耗对他来说还算轻松,也不觉得有多累。 言从逾却不一样,以前顾迹打球他看着,顾迹跑步他坐着,顾迹参加运动会他拍照。也不是说讨厌运动,不想动罢了。 半天下来,他觉得腿都快断了。终于解散能回宿舍,言从逾走路不小心踩到石头,脚踝一酸差点扭了。 顾迹走在他身边,见他踉跄了两步,下意识扶住他,“怎么了?” “腿酸。”言从逾忍不住皱了皱眉,少见地语气中带了情绪,“烦人。” 顾迹好笑道:“谁烦你了?” 腿酸软涨的感觉不好受,此刻言从逾心情不愉:“都烦人。” “我也烦人么?”顾迹揽着言从逾的肩膀。 言从逾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睫微动,低声道:“明知故问。” 他烦整个世界都不会烦顾迹。 回到宿舍后,万幸他们宿舍有独立浴室,顾迹调了热水,让言从逾先去洗澡,洗完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 军训不准带手机及电子产品,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一天下来也累,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 顾迹第一次睡上铺,探出头和下铺的言从逾说话,“你想上来跟我一起嘛?” 两人从小到大睡一张床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顾迹也对此习以为常。 言从逾犹豫了一下,如果宿舍的床再大一点,他毫不犹豫就上去了。标准单人床尺寸,两个人睡势必会挤。 “太挤了。”他说:“我们不是小孩了。” 顾迹被这句话逗笑了,他知道言从逾说得是小时候,那时候他们干什么都喜欢挤一块,又因为个子小,哪都能挤一起。 顾迹低着头笑了几声,“瞎说什么,快上来吧。” 一阵窸窣声后,言从逾还是没克制住,踩着楼梯爬上来了,低声道:“要是睡着挤我再下去。” “不会挤。”顾迹搭手拉了他一把,掀起被子让他进来,“你过来点,那边硌。” 上铺防护栏是个铁栏杆,又冰又硌人。 单人尺寸的床对于两个男生来说不太宽敞,顾迹摸了下言从逾距离栏杆的距离,满意了,“睡觉吧。” 两人 曾在许多个晚上同床,经常大半夜不睡觉窝在被子里说悄悄话,也会一时兴起打开窗户数星星。 但今天晚上两人都太累了,没多久就各自睡着了。 …… 顾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顾迹走在路上,头顶烈阳,天气炎热,只觉得周身温度越来越热…… 街边的树仿佛变异了,枝蔓变得细长,把他困住,手脚也被锁住,难以呼吸顺畅。 顾迹一下子惊醒。 他睁开眼,窗外天色熹微,淡弱的光线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空调运作的呼呼声。 言从逾的胳膊横架在他的颈边,腿抵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肩膀,以一种没安全感的姿势,全身贴紧得毫无缝隙。 顾迹在梦里感受到的炎热以及无法呼吸,全都来自身边这位。 对方身上很热。 顾迹呼出一口气,伸手想把言从逾胳膊拉开一点,但手碰到他身上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不仅是热,体温更是有些发烫。 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去摸言从逾的额头。 烫。 睡梦中的言从逾似乎感受到顾迹手的凉意,无意识地蹭了蹭。 如果说顾迹刚才只是半梦半醒,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 借着朦胧光线,他看见墙上的钟表指向五点,离起床铃响起还有一段时间。 基地里有小医院,顾迹短暂地停顿几秒后,拍了拍言从逾的肩膀,想叫醒他。 言从逾似乎感到头晕,眼皮也沉重得睁不开,迷糊中听见顾迹喊他的声音,下意识闭着眼睛嗯了几声,很难说是不是敷衍。 顾迹半天没叫醒言从逾,想下床去弄条湿毛巾和给他倒杯热水,但言从逾挡在外面他没法下去,只能继续先叫醒对方。 “小逾小逾,你生病了。”顾迹坐在床上,低头吹了吹他的睫毛,“快起来我们去看医生。” 言从逾眼睫颤了两下,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眼中起初带着些茫然,缓了缓后,开口时声音哑了几分,“……看医生…你不舒服吗?” 看来言从逾只听到了后半句,以为是顾迹身体不舒服。 “你没觉得哪里难受吗?”顾迹轻声问道:“你身上好烫。” 言从逾微皱眉头,这才发现身体格外没有力气,昨天腿酸,过了一夜后更是酸胀难忍,“……有点,头晕。” 顾迹下了床,先去卫生间把毛巾打湿,准备先给言从逾敷上。 他第一次照顾病人,知道以前他发烧时大人就是这么做的。 “小逾下来睡吧。”上铺不方便,连喝水都不方便,顾迹先把湿毛巾搭在一边,“我扶着你下来。” 言从逾自然说好。 顾迹等言从逾下来睡好后,给他盖紧了被子,又把湿毛巾搭在他的额头,温开水放在旁边桌子上能够到的地方。 “我先去小医院拿支体温计回来,很快的。”准备好这些后,顾迹摸 了摸言从逾的脸,因为发烫而泛上了红,低声嘱咐道:“你先睡一会儿。” 昨天教官说过在基地必须要穿军训服,顾迹赶时间,换下睡衣,三两下套上军训服,结果又卡在了腰带上。 昨天言从逾教过,但过了一个晚上忘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顾迹着急,越急越乱。 “……过来。”言从逾撑坐起来,声音很轻,倾身帮顾迹系好了腰带。 …… 言从逾本就疲困,在顾迹走后没多久就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期间,他听到顾迹回来的声音,翻身配合地量了体温,耳边传来声音,大脑却浑浑噩噩,听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似乎有医生来过,老师也来过……言从逾吃了退烧药,意识愈加困倦,又模模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慢慢归于安静。 等到言从逾再次醒来时,身体已经轻松了许多,出过一次汗,体温也降了下来。 言从逾呼出一口气,“……小咕叽。” 顾迹没走,一直在陪着他。即使是在睡觉的这段时间,言从逾能感觉到顾迹的存在,额头上的湿毛巾经常更换,连手边杯子里的水也一直温热。 宿舍里没有椅子,顾迹盘腿坐在另一张下铺床上,除了时不时去看一眼言从逾外,无聊得都快打瞌睡了。 小逾一直在睡觉,他也没事做。 此时听到言从逾醒来的声音,顾迹眼神一亮,拿着体温计走到他身边,“好点了吗?” 言从逾很少生病,这一次发烧得突然,没有半点预料。或许是因为昨天的训练强度太大,也许是因为晚上睡觉着了凉,不过病来得突然走得也快,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好多了。”言从逾任由顾迹扯开他的衣服量体温,“现在几点了?” “快中午了。”顾迹拿了块面包,拆开包装递给他,在床边坐下,“先垫垫肚子。” “我待会去食堂给你带饭。” 言从逾看着顾迹,一手拿着面包,另一手去牵着他,“你没去训练吗?” “和老师说过了。”顾迹怎么可能放着生病的言从逾不管,便请了假,老师那边也同意了。 “我没事了。”言从逾咬了口面包,“你下午回队列吧,我休息一下明天再去。” 顾迹皱了下眉。 言从逾:“怎么了?” “生病了还训什么?”顾迹眉头紧蹙,声音严肃了些,“上午老师已经和言小叔打过电话了,他待会来接你回去。” 军训虽然是荣城一中重要的传统,却并不是必要的。身体不适应或者有合理理由的都可以免训。 像言从逾这种军训时发烧生病,学校更不会有强制要求。本来军训强度就大,让学生拖着病体训练不是有毛病吗? “……那你呢?”言从逾愣了愣,问道。 “我走不了。”如果可能的话,顾迹也想照顾言从逾,“老师不同意。” 但言从逾是因为身体原因退出军训,情理之中。可顾迹没有能说服学校的理由。 言从逾眸光微暗。 顾迹忽然想到什么,低下头靠近言从逾,离得很近,额头抵着额头,呼吸间热气交融。 他认真道:“要不你把病也传给我吧,”! 第 99 章 if-竹马(作话有彩蛋) 言从逾猛地往后退了下,躲开了顾迹的贴近,声音很凶道:“别胡闹。” 生病又不是好玩的东西,要是传染了顾迹也得难受。 言从逾还记得小学的时候顾迹有一次发烧,连着几天不退烧,脸也烧红了,说话一顿一顿的,半天都反应不过来,看着呆呆的。一段时间都恹恹的,直到最后去医院打针后才好。 没有胡闹。▆▆[”顾迹倾身,抵着言从逾颈边蹭来蹭去,“传染给我,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休息了。” “回家想别的办法……”言从逾的理智告诉他需要推开顾迹,却忍不住抱住顾迹揉了揉,松开后,轻咳两声,“生病难受,你别离我太近了。” 顾迹叹了口气,歪倒在床上,压在了言从逾的腿上,“没有别的办法——老师说要有理由才能回家。” “待会让小叔想办法,好不好?”言从逾调整了一下腿,让顾迹躺得舒服点。 两个人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分开过,即便是逢年过节也经常见面,两家人的关系也因此密切许多。即便是在没法见面的时候,小时候用电话手表,长大之后用手机,从不会断了联系。 军训这种时候,一个人在基地,一个人回家,恐怕他们谁都没法放心对方。 顾迹欣喜嘀咕道:“百变小叔。” 在顾迹心中,言小叔几乎是万能的。除了做饭很难吃之外,其余什么事情都能办到。 “我去给你打饭。”和言从逾待了一会儿后,快到午饭时间,顾迹起身道。 军训集合的人群还没到食堂,顾迹去的时候人少,很快就带着两份饭回来了。 在宿舍楼下,顾迹瞥见楼门口多了一辆眼熟的车,猜想应该是小叔到了。上午打的电话,按时间来看也差不多是了。 还没进到宿舍,言小叔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出来,话多且啰嗦,熟悉感扑面而来。 “好点了吗?怎么离开家一天就病了?”言回唠唠叨叨,“什么破基地,连学生都照顾不好,可怜的小从逾,一天没见都痩了。” “而且这个破基地位置真是难找,怎么不建到荒山里藏起来?导航上显示还有几公里的时候,我硬生生找了一个多少小时——” “小叔。”顾迹进门,把手上的饭盘放在桌子上,和言回打了个招呼。 “哎。”言回转过头来,对上穿着军训服的顾迹,先是笑了声,“这身衣服穿着不错。” “幸亏有你照顾从逾,两人有个伴多好……” 言回说着,目光转向桌上的两份饭,皱起眉头,“你们就吃这个?” 顾迹去得太早了,食堂里有些菜还没来得及放出来。但总体来说还算营养均衡,有菜有肉,只不过混在一起,卖相看着不太美味。 顾迹点了下头。 食堂只有这些。 “这些放着吧。”怎么说病人也要吃点好的,言回道:“我带你们出去吃,刚才看见附近有家餐厅。” “……我不能出去。”顾迹道:“军训是封闭的。” 虽然说坐着言小叔的车或许可以偷溜出去,但万一被发现了就会是全校批评。 坐在床上的言从逾牵住顾迹的手晃了晃,“小叔说我们可以一起走。” 顾迹一怔,“我也可以走么?” 言从逾拉了下顾迹,让他在床边坐下,“嗯。” 顾迹下意识看向言回。 顾迹从小到大也算言回看着长大的,已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侄子,大手一挥,“小case,宿舍都帮你们搞定了,这算什么?” 顾迹没听懂,“什么宿舍?” 言从逾攥住顾迹的手,轻轻咳了两声。 顾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低头拍了拍言从逾的后背,“怎么咳嗽了,哪里不舒服?” 言从逾抬头看了一眼小叔,拿过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没事。” “走去吃饭吧。”言回转移话题,看了一眼时间,“吃完饭接你们回去。” 军训虽然重要,但生病还强撑就是受罪。言从逾需要回家休息,但无奈这两只崽也不愿意分开。 如果不能一起回去的话,言从逾宁愿继续待在基地里。 闻言,顾迹弯唇笑了下,侧过头用力揉了揉言从逾的脸,“那我就可以照顾你了。” 言从逾生病后的嗓音有些软,轻轻嗯了声。 餐厅里。 除了一整桌子菜,言从逾面前单独有一盅人参鸡汤。 由顾迹纠结地翻了半天的菜单,才从中精心挑选出的补汤。 顾迹舀了一勺汤,体贴地喂到了言从逾嘴边,并教他张开嘴,“啊——” 言从逾今年好歹也十六岁了,虽然烧还没退,但没虚弱到不能动的地步,还不至于要喂到嘴里。 “……我自己吃吧。”言从逾想接过勺子。 “不行。”顾迹严肃道:“生病了要好好休息,你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行。” 言从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快张嘴。”顾迹催促道:“啊——” 言从逾顿了顿,无奈之下,还是倾身咬住了勺子。 顾迹从来没照顾过人,唯一的经验是小时候玩过家家。 抱着个玩具娃娃摇来摇去的那种,还要亲自给娃娃穿衣服,喂娃娃吃饭。 于是没多想,顾迹下意识就像这样照顾言从逾。 言从逾推拒几次,没用,迟疑之下,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言回。 言回乐得不行。 不过他倒没什么想干涉的,虽然把饭喂到嘴边的确有些小题大做,但也就这几天,等病好了自然就不会了。 …… 只不过,他们都低估了顾小迹想照顾言从逾的决心。 不仅吃饭的时候会亲自喂,对方睡觉他得在旁边守着,下床他要盯着,甚至连言从逾去卫生间的时候都要挤进去一起。 言从逾攥着裤腰带,耳朵通红,抿了下唇,好声商量道:“咕叽在外面等我好不好?” “不好。”顾迹看着他,摇了摇头,“你晕倒了怎么办?” “很快的。”言从逾小声道:“不会晕倒的。” “可你烧还没退,网上说发烧可能会晕倒。”顾迹担心道:“你耳朵都烧红了。” 言从逾的耳朵更红了,“那…你别看着我好吗?” “好吧。”顾迹背过身,却依然没有出去的打算,嘴里叨叨道:“不丢脸的,我又不是没看过。” 以前他们还一起洗澡呢。 言从逾耳尖红得要滴血,默默放快了速度,“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顾迹懒声道。 言从逾已经好了,走到顾迹旁边,打开水龙头洗手,哗啦的水声流下,他低声道:“我们已经长大了。” “长大怎么了?”顾迹从背后环上言从逾的脖颈,捏了捏他的脸,“长大就要生疏了?” 言从逾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和顾迹面对面,距离靠得很近,看进对方的视线中,“可我说的不是年龄。” 顾迹慢慢眨了下眼,“那是什么?” 言从逾低下眸子,靠过去贴了贴顾迹的侧脸,滚烫的呼吸打在耳畔,“……我也不知道。”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肌肤相贴,顾迹本来还想多问两句,但感觉到言从逾脸上的温度又烫了几分,也顾不上其他了,推着他出了洗手间,“快回床上躺着,我给你量体温。” “半小时前才量过。”言从逾被顾迹用被子裹住,挣出来提醒道:“退烧需要时间。” 顾迹压根不听,拿出温度计让言从逾夹好。过了一会儿拿了出来,抬在光线底下看,“看吧,叫你不听话,又烧高了0.1度。” 言从逾:“……” 索性没过多长时间,言从逾的体温就降了下来。顾迹放下心来,言从逾也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退烧归退烧,还是有许多事情不能做。 言从逾在卧室休息,半天没看到顾迹,起身开门想出去看看,就见顾迹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一大桶冰淇淋,电视上是最近热播的动漫。 八月底,天气还热着。言从逾走到顾迹旁边,捏住了他的后颈,“怎么不在卧室里看?” “怕你馋。”顾迹仰起头看了眼言从逾,把冰淇淋桶放在茶几上,实话实说道:“你现在不能吃冰的。” 言从逾平时不怎么喜欢吃冰淇淋,但此时忽然想吃些冰的,低头凑过去,“我尝一口。” “你不能吃。” “一小口,可以的。”言从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坐到了顾迹身边,“你小时候生病了,我还给你买过冰淇淋。” 顾迹认真道:“然后第二天就高热了。” “……”言从逾抵在顾迹肩膀上,“不会的,我已经退烧了。” 顾迹低头看向言从逾,犹豫了 一下。 实际上,言从逾很少想要什么东西。对于很多生活中的东西,他都是可有可无般得随意。有也好,没有也不会太在意。 “那吃一小口。”顾迹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冰淇淋,想了想,又放回去大半,然后喂到言从逾嘴边。 “皇帝的冰淇淋?”言从逾垂眸,“你这和把勺子冰一下给我吃有什么区别?” “尝尝味道就好了。”顾迹说:“等病好了我们一起吃大桶的。” 言从逾勉强被说服,低头舔了一口冰勺子,抿了下唇。 什么味都没尝到。 …… 这次军训虽然短暂,也没体验到什么,但却让顾迹打消了开学住宿的想法。 本来还想着住宿可以每天多睡半个小时,但万一住宿期间出些意外情况,还是没有在家里方便。 具体说来,高中和初中没什么大的区别。除了作业变多了,时间也紧张了,顾迹和言从逾依然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写作业,大部分时间都粘在一起。 直到高一快要结束后,随即到来的分班。 晚上。 卧室的灯已经熄了,窗外月明星稀。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第二天放假,顾迹今晚和言从逾一起睡。 说了会儿话,顾迹揽了揽言从逾的肩膀,懒懒打了个哈欠,“……睡觉吧。” 言从逾侧着身子,在夜色里看着顾迹的脸,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轻声道:“阿迹,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说呗。”顾迹枕着胳膊,“什么商量不商量的。” 言从逾伸手碰了下顾迹的脸,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才开口道:“我想去学美术。” 顾迹没说话。 黑暗之中,言从逾不大看得清顾迹脸上的表情,也没法把握他此时的情绪。 “……美术?”顾迹怔了半天,“认真的吗?” 这是言从逾第一次向他透露这个想法,顾迹难免有些反应不过来。本以为对方是想开个玩笑,但语气中透出的认真也让顾迹重视起来。 “嗯。”言从逾顿了几秒,说道:“我喜欢。” 顾迹笑了声,“那就去吧。” 言从逾喜欢画画还画得好,这一方面顾迹是知道的。 以前顾迹和言从逾一起上兴趣班,学画画。当顾迹在用彩笔画小房子和太阳的时候,言从逾在学素描。顾迹在玩蜡笔涂色的时候,言从逾在学国画。 从那时就可以看出,顾迹对画画没有很大的兴趣,偶尔涂涂画画可以,却做不到像言从逾那样反复练习。 “喜欢的话就去。”顾迹又重复了一遍,从被子里摸到言从逾的手牵住,用力地攥了攥,“……我支持你。” 言从逾喉间一紧,“我……” “你担心我会不同意吗?”顾迹伏在言从逾耳边笑了声,“怎么可能?” 言从逾摇了摇头,“那我们就要分开了。” 荣城一中文化班和艺术班是分开的。 顾迹刚才没想到这点,现在倏地沉默了。 言从逾没得到回复,拉着顾迹的手晃了晃。 顾迹默默翻过了身。 “小咕叽?”言从逾有些好笑,坐了起来,“你怎么了?” 顾迹打了下言从逾的手,又裹紧被子,闷声道:“睡好,别说话,都漏风了。” 言从逾听话地躺了回去,只不过因为顾迹背对着他,只能看见他的后颈,指尖动了动,“你生气了吗?” 顾迹轻轻哼了声,“你说呢?” “到时候我们就不是最好的朋友了。” “谁说的?”言从逾皱了皱眉头,强硬地把顾迹翻了过来,“不准这么说。” “本来就是。”顾迹声音有些凶,凶着凶着就带了些微哑的哭意,被强忍着不易察觉,“等分了班会有新的朋友,到时候上学放学吃饭,我们就不会一起了。” 言从逾向来情绪察觉力强,此时听出了顾迹语气中的不对劲,抹了抹他的眼角,探到了些许湿意,指尖一顿,“不会。” 他低下声音,保证道:“我要是有新的朋友,我就是小狗。”!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00 章 if-竹马 顾迹闷着声音说:“你本来就是小狗。” 每次打赌言从逾用的都是这句话,早不知道输过多少次了。 “……”言从逾哑了阵,无奈之下:“那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不好。”顾迹顾迹分得清轻重,对口头便宜一点也不上当,一想到两人今后就要分开了,把被子一把扯走了,生闷气:“不想跟你睡一个被子。” 言从逾愣了下,忍不住失笑。 顾迹难得生一次气,发脾气的方法还只是抢走了所有被子。 “那我不去了。”言从逾碰了碰顾迹的发丝,低声哄道:“你就当我没说,我们还是一起——” 话音未落,就被顾迹生气打断,“言从逾!” 言从逾愣住。 叫全名……是真的生气了。 言从逾喉结滚了滚,一时无措。 顾迹憋着一股气,房间太暗,他起身去开了灯,房间内灯光亮起,他回头,看着言从逾坐在床上,眸光泛着不安的情绪。 “我没有要跟你分开。”言从逾声线略微染上紧张,急于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顾迹刚才情绪不太稳,慢慢平静下来,撑在床头看着言从逾,“我难道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 言从逾抬头看着他。 “你有喜欢的事情,我也很开心。”顾迹的声音温和了几分,俯下身子,伸手碰了下言从逾的眼睫,“喜欢就去,我说认真的。” 朝夕相处固然重要,但小逾的热爱也同样可贵。顾迹气就气在言从逾能把自己喜欢的事物随意收回,没有一点决心。 言从逾成功察觉到了顾迹的情绪,犹豫了片刻,“可你不开心。” “我哪有?” 言从逾抬手扶过顾迹泛红的眼角,似乎还能看到刚才湿润的泪痕,“你刚刚哭了。” “我就不能…”顾迹微顿,偏了下头,“一边开心一边难过吗?” 人的情绪是复杂的。 他高兴言从逾能有喜欢的事物,却又难过他们以后可能会慢慢生疏。 言从逾抿着唇笑了下,一下搂住顾迹的脖颈,对方没稳住身形,差点被这一下带得栽倒,头发也乱了些。 顾迹的手抵住言从逾的肩膀,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言从逾直起身靠近顾迹的脸侧,灼热的呼吸交融,柔软的唇瓣触及脸颊,像是要落下一个吻。 以前顾迹和言从逾年龄小的时候,没有太多界限,经常你吧唧我一口,我mua你一口。等到长大后逐渐变少了,偶尔一次也不算多意外。 顾迹微微侧过头,纵容了言从逾亲吻颊边的动作,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咬了他一口。 “……”顾迹愣了下,推了推言从逾的肩膀,“你松嘴。” 言从逾用牙尖轻轻磨了磨顾迹脸上的软肉,触感甚好,低声道:“就算我去了别的班,我们也会和现在一样。 ” 他一开始搞错了方向,关键并不是转不转班的问题,而是要让顾迹知道,即便两人不能在一个班,关系也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简而言之,要哄。 “你现在说得好听。”顾迹低垂着眸,“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我知道。”言从逾语气笃定,“除了上课不在一起,什么都不会变。” 顾迹说:“你保证。” 言从逾半点没犹豫:“我保证。” 顾迹像是松了口气,坐在床边,“小逾,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自己的喜欢。” 言从逾笑了下,“我知道了。” 顾迹迟疑两秒,又补充道:“但你也不能忽略我。” “我不会。”言从逾听了这句话比顾迹还反应剧烈,拉住顾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重复了一遍:“我不会。” 顾迹感受着手下的心跳声,不轻不重地按了按,“信你了。” * 在言从逾转去艺术班的第一天。 顾迹一个人去上学,在路过言从逾家门口,抿着唇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前面路口有个分叉,正好轮到了红灯,顾迹停下脚步等待。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定在顾迹身旁,拽住了他的书包带。 言从逾追了上来,呼吸尚带急促,“……你今天怎么不叫我?” 顾迹上学路上会路过言从逾家,从初中到高中,都是言从逾在家里等着顾迹走到他门口,两人再一起去上学。 学校上课时间不变的话,他们每天出发时间也不变,大多数时间言从逾会在门口等,有时会在屋里,只要顾迹来了在外面叫他一声就听见了。 今天他起床稍微慢了点,一出门就看见顾迹的背影,走得毫无留恋。 顾迹颇为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言从逾问道:“那我应该在哪里?” “你们不是八点上课吗?”顾迹歪了下头,“你现在应该在床上?” 荣城一中里艺术班和文化班的上课和放学时间也不一样。艺术班早上的上课时间要晚半个小时。 “这是你不叫我的原因吗?”言从逾没想到误会居然出在顾迹这边,轻轻叹了口气道:“说了和以前一样就一样,哪里都不会变。” 顾迹眨了下眼,“那你就要早起了。” 言从逾深深地看了顾迹一眼,无奈道:“半小时而已。” 只有顾迹这种起床困难户才会每天对这几十分钟斤斤计较。 顾迹弯唇笑了笑,“那走吧。” 他一直担心的都是两人时间对不上,以后逐渐会生疏,但这下彻底打消了顾迹的担忧。 就像言从逾所说的,什么都不会变。即使不在一个班,平时上下楼串班找人也只是两分钟的事情。 *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马上放学,卷子还差一点没讲完,老师不想留到下周再讲,便拖了一段时间 的堂。 顾迹坐在教室里,心不在焉地听课,余光瞥见门口闪过一道熟悉的衣衫,下意识偏头想再看一眼。 “顾迹同学。”讲台上的老师卷起试卷敲了敲桌子,你在看什么,外面有什么比老师吸引你的吗??_[(” 顾迹被迫收回了视线。 言从逾放学时间不太固定,由于经常要在画室练习,通常会比顾迹晚一些。顾迹刚刚没太看清外面的人影,只是看着一闪而过的衣服有些像言从逾的风格,却没法完全确定,再想多看的时候就被老师制止了。 老师干脆地讲完了剩下的题,交代了一下这周的作业后,宣布下课放学了。 那道熟悉的衣服还在门外,顾迹侧头看了过去,这次看清了,然后淡淡地扭开了视线。 不是言从逾。只是衣服相似而已。 不过也正常,对方近期似乎有个什么模拟赛,忙得很。顾迹把作业收拾好,拎起书包准备去画室找言从逾。 “下周见啊顾哥。”同桌挥了下手,热情邀请道:“周末一起打游戏不?我和东子他们。” “行,你在微信上叫我。” “好勒。”同桌随口问道:“你又去找你的朋友吗?” 顾迹嗯了声。 同桌是分班之后认识的新同学,虽然不认识言从逾,但上课下课经常看见两人待在一起,也慢慢眼熟起来。 “你们关系是真好。”同桌感叹道:“不在一个班关系也这么好,好像就没有吵架的时候。” 顾迹笑了下。 也是有的。 只不过持续时间不长,他们有事一般都直说,有时候闹别扭时会冷战,但一般不超过十分钟。两人认识得时间太久,通常一个表情就知道对方什么心情。 这或许就是一起长大的烦恼。 顾迹从教室后门出去,意外被人叫住,正是刚刚门口闪过的男生。穿着件淡蓝色卫衣,顾迹记得言从逾也有一件颜色类似的。 “顾迹同学,你等一下。” 顾迹不认识这人,但对方叫出了他的名字。出于礼貌,顾迹还是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男生,“什么事?” 男生抬头看向顾迹,“我认识你很久了,你应该也见过我。我是美术班……” 顾迹皱了下眉,头一回这种自来熟,不明白他的意图。 直到听见男生介绍了一堆后,在顾迹快要不耐烦时,最后说了句“我喜欢你。” 顾迹以为自己耳朵坏了,“什么?” 对面的男生仰起头,“我喜欢你,你想跟我试试吗?” “我是男生。”顾迹没好气道:“哥们儿,看清楚行吗?” 顾迹从来不是脾气好的性格,对待身边人和陌生人完全是两个态度。尤其是面对眼前这种莫名其妙又冒犯的人。 “我知道。”男生走近了半步,“所以,要试试吗?” “试个鬼。” 顾迹皱紧了眉,只觉得这人约莫 精神有问题。 “你不知道,男生之间也可以谈恋爱吗?”男生拦在了顾迹面前,不知怎么的,眼中有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你不喜欢女生吧,我能看出来。” 顾迹笑了声,唇角弯起时眉眼如墨,“是啊。” 正当男生以为有希望时,顾迹径直绕开他,话音远去,冷淡中夹着嗤笑,“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 前往画室的路上,顾迹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莫名其妙表白的男生早已被他忘到了脑后,到底是乌龙亦或者恶作剧并不重要。只不过有句话留在了顾迹的心中。 男生之间也可以谈恋爱。顾迹当然知道,却很少去考虑这些事情。也许是觉得跟他不沾边,也许是无所谓。 可今天是第一次有人把这个问题摆到明面上,让顾迹不得不把问题过了遍脑子,心中仿佛有不一样的触动。 可能是明天周末的原因,今天学校画室这一整层楼都没什么人。顾迹走到言从逾所在的画室,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的男生,侧脸专注地看着眼前画纸,时不时添两笔颜料。 画室里没有别人,顾迹轻手轻脚地从后门进去,动作熟稔地从背后捂住言从逾的眼睛,“猜猜?” 言从逾早听见声音,向后靠了靠,卸了力气歪在顾迹怀里,“…阿迹。” 画画并不容易,尤其对于言从逾总是会忘了时间,长时间专心一个姿势不动,再反应过来时肌肉经常已经酸痛。 “还差一点。”言从逾捏了下顾迹的手腕,“你等我一会儿。” 顾迹收回了手,因为站着而垂下眸子看着对方,忽然开口:“小逾……” “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嗯?”言从逾从旁边拽了把椅子,让顾迹坐下,随口问道:“哪里不一样?” 顾迹认真看着言从逾,瞳孔里映出了对方的模样,“你今天更好看。” 言从逾一怔,随即无奈笑了笑,“你在哪儿学的好听话?” “不是学的。”顾迹捧住言从逾的脸,“真心的。” 言从逾抿着唇笑,别管顾迹是不是在哪儿现学的花言巧语,反正被哄得很开心。 “你继续画吧。”顾迹道:“待会我们去书店看看。” 言从逾疑惑:“……书店?怎么想着去那?” “老师说让买资料。”顾迹说到这个,从书包里摸出一张清单来,洋洋洒洒一长串,语气焉了吧唧,“学校发的都做不完,还要买额外的。” 言从逾接过那张资料清单,简单扫了一眼,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张教辅资料清单应该是老师说书名,顾迹手写下来的。看这潦草的字迹,能猜到顾迹当时应该在犯困,歪歪扭扭还有错别字。 “你笑什么?”顾迹凑过去揪他的脸。 言从逾偏头靠了过去,很近的距离,额头几乎抵着额头。他有时候也会后悔选了美术,不然他就可以更近的陪伴顾 迹,也不会错过一些事情。 但终究没有十全十美的选择。 “没笑。”言从逾绷紧了唇线,深知不能让顾迹发现自己在笑话他的字。 顾迹:“……” 笑就笑吧。 等言从逾把画的最后一点收尾后,两人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书店。 顾迹瞌睡时写下的草书,不仅有错别字,还缺字,自己都认不出来。言从逾拿着那张清单,挨个和书架上的资料书比对书名,一番下来极其费劲。 言从逾揉了揉眉心,差不多把资料书找齐后,想让顾迹确认一遍时,发现人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明明是顾迹的作业,不出份力就算了,连人都不在就过分了。 放学的时间点书店人多,言从逾刚才专心找书,一时也没注意顾迹往哪边走了。 言从逾所站的地方是教辅资料区,左手边大多是各种名著,右手边是漫画区域。没多考虑,他转向右边。 漫画区域内,三两小孩坐在一起看书,言从逾转了一圈,没看见顾迹的身影。他疑惑之余,迟疑地向反方向找过去。 另一边都是正经的大块头书,这边的人明显少多了,连经过的读者都不多。言从逾压根没指望顾迹会来这里,象征性地扫了一眼便打算离开。 身后悄然响起脚步声,即便是经过刻意放轻,在相对安静的书店里仍然明显。 言从逾听出是顾迹,转过身的时候,却蓦然对上了一小束淡紫色的满天星,小小的花朵星星点点,带着鲜活的生命力。 花好看,拿着花的顾迹却更让言从逾移不开眼,眼眸中带着深深的笑意。他慢半拍地接了过来,“送给我吗?” 顾迹嗯了声,没说原因,言从逾也没问。 今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言从逾甚至连小学毕业纪念日都想过,最终遗憾得出今天只是普通的一天。 从书店出来的时候,言从逾才忍不住问道:“你刚才去买花了吗?” 顾迹单手搂住言从逾的肩膀,往怀里揽了揽,“嗯。” 两人原本一直差不多高,但自从上了高中,不知从何时开始,顾迹往高蹿了不少,渐渐开始比言从逾高了小半个脑袋。 言从逾第一次反应过来顾迹比他高时还不相信,小咕叽又挑食还不喜欢喝奶,怎么会比他长得高? 顾迹笑意盈盈回答道:“因为你不运动。” 但不管是后天还是先天,顾迹比言从逾高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言从逾在同龄男生中已经算高,他只是接受不了小咕叽会比他高,当时为此还失落了几天。 …… 从那天收到满天星后,这几天,言从逾觉得顾小迹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顾迹忽然很粘他。 虽然以前也很粘,但明显这几天更粘了,还会经常送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苦得不行的高纯度黑巧克力。言从逾尝第一口的时候差点没吐出来,只不过在顾迹亮亮的视线下,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晚上睡觉前,顾迹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拿着吹风机去找言从逾帮他吹头发。 “顾粘粘。”言从逾指尖穿过湿漉漉的发丝,轻柔的暖风倾泻而出,他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不然他实在想不出来顾迹这么黏人的原因。 顾迹摇摇头,“没有呀。” “那你…”言从逾又问道:“是有什么想要的吗?” 顾迹又是摇摇头。 “最近不对劲。”吹风机声音大,言从逾稍微拿远了,靠近顾迹的耳畔,随便举了个例子,“你以前好像不喜欢花。” 但这段时间顾迹经常会买花,从满天星到百合向日葵,各种花应有尽有,连仙人掌花都买回来过。 想了想这些日子顾迹的反常行为,言从逾心中一沉,担心他不会是有什么情况,别是看上了哪个同学,他平息下心中情绪,声音引诱着问道:“买花是要干什么?” 顾迹仰了下头,脆弱的喉结暴露在空气中,“我在追你。” 吹风机的噪音骤停。!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01 章 if-竹马 有句俗话叫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顾迹就是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 他没追过人,也没见过别人追人,纯靠自己胡乱领悟,额外的了解是通过电视上每天热播的狗血电视剧。 看了两集电视剧,顾迹逐渐觉得迷惑。 谈恋爱之后才能牵手拥抱亲吻一起睡觉……吗? 好奇怪,这些不都是他和言从逾从小做到大的事情吗?好朋友间不该就是这样吗? 顾迹一顿瞎摸索,所展示出来的效果,给言从逾的感觉就是最近很黏人。 “……什么?”言从逾愣了一瞬,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你…这段时间,都是在追我?” 顾迹扭头看他,“你不知道吗?” 言从逾何止不知道,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顾迹平时对所谓情爱不感兴趣,他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开窍。 看着言从逾没说话,顾迹颇有些不敢置信,“你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言从逾心跳声已经很快了,他在这些事情上懂得早,虽然只有个朦胧的影子,但却也比顾迹更早看清自己的心意。 小时候的喜欢很单纯,当时的小言从逾只是想天天和小咕叽在一起,希望两人是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但等到年龄长大后,不知不觉也生出些旖旎的情愫。或许是因为在某个晚上梦见到顾迹,也或许是哪天相拥时,触及到少年的身体。 言从逾没对任何人说过,是因为他自己都没有捋明白。 性格使然,他总是会考虑很多事情。他们的关系固然很好,无话不谈无事不做,但他总觉得顾迹呆呆的,感情方面完全空白。 他想再等等…… 却没想到让顾迹抢了先。 “我要是知道的话。”言从逾轻声道:“怎么会让你追我?” 顾迹微怔,问:“什么意思?” 很表面的意思。 要是言从逾知道顾迹有这份心思的话…… “……我就先追你了。”言从逾低下头靠近,发丝触碰到对方的额头,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没看出来吗?” 顾迹歪了下头,“没有,你没说过喜欢我。”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小时候不算。” 当两人还是崽时,小言从逾倒是经常表达自己对咕叽的喜爱。 小孩没那么多讲究,学会什么词就用什么词。曾经有段时间言回迷上了恋爱电视剧,经常在家看,小言从逾耳濡目染,学会了一箩筐甜言蜜语说给小顾迹听。 “我喜欢尼”、“我爱尼”、“咕叽是我的小心肝”、“咕叽宝贝”…… 不过之后人长大了,也要面子了,说不出口这些甜腻话,难为情。 “虽然没说过…”言从逾果不其然想起了年少时做的事,耳尖略微红了红,“但你没感觉出来吗?” 顾迹向后靠了靠,闭了闭眼,似是沉思,实则是敛 住了眸中的笑意,故意逗他:“没有呢。” “……”言从逾对此颇为介意,“怎么会?” 他戳了戳顾迹的脸,斤斤计较地问道:“我是不是对你最好的?” 顾迹拉下言从逾的手,捏了捏他的指骨,“不知道。” 相处多年,顾迹不仅知道言从逾喜欢什么,更知道怎么逗他。 “你以前的作业都是我帮你写的。”言从逾必须要在顾迹心里占个第一位,一件事一件事地数,来证明自己的重要性,“还有要不是我催着你每天喝奶,你就长不了这么高了……” 一想到身高这一茬,言从逾就有点后悔。要是当初少给顾迹喝一口牛奶,说不定现在就是他更高了。 顾迹弯着唇笑,暖黄的灯光下,微湿的发梢还带着水汽,皮肤白皙,唇色如玫瑰般艳丽。听言从逾细数着过往,虽然很幼稚,但每每都听不腻。 说了半天,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翻出来了,言从逾终于说累了。 顾迹把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他。 言从逾喝了口水,总结道:“所以,我对你最好。” 顾迹低头凑近,朝着言从逾的唇靠过去,垂下的发丝扫过对方的脸颊,带来丝丝酥麻的痒意。 灼热的呼吸交融,言从逾还没反应过来,心跳已经乱了。直到顾迹借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杯子里的水。 言从逾攥紧了杯子,又慢慢松开,转而去捏顾迹的脸,好笑道:“是不是故意的?” 顾迹抵着言从逾的肩,“我送了你这么多花,你怎么能没看出来我在追你呢?” 言从逾道:“你要是送朵玫瑰,也许我会往这方面想。” 顾迹送花的种类一天一变,各种听说过没听说过的都有,甚至有奇奇怪怪的仙人掌花和路边的丑丑小野花,偏偏从来没有送过玫瑰这种常见,大众意义能代表爱情的花。 顾迹小声解释道:“……玫瑰花有刺。” 怕扎手。 言从逾:“……” 顾迹永远是顾迹,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同,才让言从逾爱得不行。 “我明天送玫瑰花。”顾迹心想也是,电视剧里都送红玫瑰,当即道:“送大捧的。” “……不用天天送。”言从逾轻声道:“阳台都快放不下来了。” 似是激将法,又似是无意,言从逾很随意地一提:“你只会送花吗?” 但该说不说,这种小计谋对顾迹来说最管用。 “我还送了巧克力。”顾迹道:“你说过好吃的。” “那…”言从逾换了句话,“咕叽只会送礼物吗?” 没有感情经验的顾迹哪懂得什么追人,这些时间做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用两个词概括。 黏着言从逾以及送礼物。 顾迹默默道:“你不喜欢我送的东西吗?” “……喜欢。”言从逾虽然想用激将法,但也很难违心地说出不喜欢,“但 想要更多的。” 更多的…… 贪心是人的本性,言从逾也不例外。 顾迹忽然倾身,抬手抵住言从逾的后颈,距离拉进,似乎能感受到眼睫扫过皮肤,毫无先兆地在言从逾唇角边落下一个吻,唇瓣湿热,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逝。 言从逾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失衡的声音。 顾迹贴完就想退开,却被言从逾攥住了手腕,欺身覆了上去。 “小逾——” 顾迹喉结上下滚了滚,“不准咬我。” …… 两人认识的时间太长,关系的转变需要过程。至少顾迹是这样,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都没想起来昨晚的事情,记忆还没更新。 清晨,窗外清亮的光线照了进来。 言从逾伏在顾迹的颈边,把他往怀里搂了搂,“……今天不上学。” 顾迹懒懒打了个哈欠,“好饿。” 能在周末的早上让顾迹自然清醒,必然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原因。 言从逾半睁开眼,还没完全醒来,先在顾迹脸上咬了一口,软软的。 顾迹被这一口啃懵了,扭头看着言从逾,倏地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翻身面对着言从逾,“我追成功了吗?” “成功了。” 没说的是,言从逾根本不需要追,即便顾迹什么也不做,他也会一如既往地喜欢。 “那之后做什么?”言从逾略带期待地问道。 顾迹想了想:“白天写作业,晚上一起去游戏厅吧。” 和以前差不多的安排,言从逾听了却不大满意,“没了?” 顾迹:“去公园?” 言从逾没说话。 顾迹捏了捏言从逾的手,猜测他的想法,“那…晚上还写作业?” “……” 言从逾其实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总觉得要做些和以往不一样的事情。 但他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新鲜的,想晕了脑袋后放弃,然后捏着顾迹的脸亲了一口,“在家吧,晚上不出门了。” 出去只能玩,在家里也许还能做多的事情。 “好…” 顾迹闭了会儿眼睛,才坐了起来,“我要去吃早饭了。” 顾迹的精神明显困顿,只不过因为太饿,勉强打起精神来,但看着像下一秒就要睡着的样子。 言从逾好笑地揉了揉顾迹,“……我去买吧,吃饭团吗?” 家附近有家早餐店,招牌是各种饭团,味道不错。上学早上赶时间的时候,经常买两个带着。 顾迹一边醒神一边思考。 言从逾看着他。 早上刚起床的顾迹头发凌乱,衣领也不整齐,是一天中最随意的模样。 言从逾从背后抱住他,低头亲了下他的后颈,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能感觉出顾迹喜欢他,却从来都只以为是友 情。 尤其是在他不知不觉生出了逾越的心思,转头看着迟钝且呆的顾迹,都会在心中谴责自己的卑劣。 他怎么能对好朋友有坏心思呢? 直到现在,言从逾不知道顾迹是什么开的窍,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想好。 顾迹被他亲得痒了,微微偏头躲了下,“我再想想——” 言从逾心底蓦然一凉,如果顾迹只是一时兴起…… 顾迹在这方面看着很钝,好像明白,又好像全然不在意。谁都不知道顾迹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顾迹没说话的时间里,言从逾手指慢慢收紧,心里愈加不安稳。他思考得越久,言从逾越是不安。 “我想好了——”顾迹转过头,“我不吃饭团,想吃小面。” 言从逾:“……?” 这下轮到言从逾愣住了。 “那边开的一家,上次我们吃过的。”顾迹以为言从逾没想起来,提醒道:“店门口有只胖猫的。” 敢情顾迹半天在想这个。 言从逾微顿,“我的问题是什么?” “你问,吃饭团吗?”顾迹拉了拉言从逾的手,“总是吃饭团,今天吃小面吧。” “……好。”言从逾道:“走吧。” 顾迹正准备起身下床,却倏地被言从逾扣住了手腕,他没有防备,差点被绊倒。 言从逾揽住了顾迹的后颈,倾身吻了过去,含住了对方的唇瓣,湿濡滚烫,不同于一触即逝的轻贴,蕴含了说不清的旖旎。 “你会后悔吗……”言从逾轻声问道,声音模糊在紧贴的唇瓣间,“和我在一起。” 顾迹怔了怔。 顾迹并不像言从逾看起来这样迟钝,凡事只看他想不想关心。关心的人和事情自然在意,否则看都不看。 他不是瞎做选择的人。 言从逾额头垂下的碎发擦过顾迹的脸颊,带来丝丝酥麻的痒意,挨近望着他,瞳孔带着淡淡的茶棕,眼里仿佛只放得下顾迹一人。 看着言从逾的眼睛,顾迹忽然感受到他的不安。 “不会后悔。” 顾迹低着声音说出这句话后,便低头亲了回去,动作青涩,舌尖舔过唇瓣,湿濡的水意染上了唇,衬得唇色更加绯红。 顾迹低声道:“……这是我初吻。” 言从逾轻轻抹了抹顾迹的唇角,“那昨天晚上的呢?” “昨晚不算。”顾迹道:“就是贴了一下。” 说着,他咬了下言从逾的下唇,似乎想比较什么才是真正的吻。 言从逾慢慢伸手搂住顾迹。 其实不仅是初吻,从小到大,很多事情的第一次都是两人一起度过的。 顾迹步入青春期要比言从逾早,虽然了解相关知识,但某天清早头一次碰到,还是有些发懵。 也是言从逾陪着过来的。 …… 是好朋友的时候,分别的想念尚且能 忍。可现在,从进入学校后,两人就要分开,各去各班,课间的时间短得要命,直到中午的时候才有机会待在一起。 而除去吃饭午休,仍旧没多长时间能待在一起。 艺术楼一整层画室,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安静无声。 明明是白天,画室的帘子却拉得严实,不透一点光。门窗锁着,画室钥匙被随意搁在讲台上。 厚重的窗帘遮蔽阳光,画室里光线很暗。言从逾坐在凳子上,身前的顾迹站着挤在他腿间,弯着腰低头吻他的唇。 身后画板被碰得挪了位,横在一旁,上面的未完全干透的颜料也混了色,乱七八糟花成了一团,却无人在意。 吻得很深,言从逾从喉间溢出几声喘息,攥紧了顾迹的衣服,仿佛拉住了最后一根浮草。 言从逾仰着头,舌根被吮得发麻,却没有躲开的打算,只是无意识地呢喃,“阿迹……” 此时,画室前门忽然传来响动,门外有经过的学生,用力推了推没打开。 言从逾身子一僵,虽然门是他亲自锁好的,但依然难免紧张。 顾迹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后颈,“锁着,他们进不来。” 言从逾搂着顾迹的腰身,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间怎么打不开,锁上了?” “不应该啊,我昨天还进去过呢。” “可能今天刚锁上的吧,旁边这间开着,去那吧。” 交谈声渐渐远去。 顾迹笑道:“没事,已经走了。” 顾迹倚在画架旁站着,言从逾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轻轻咬了一下他的指骨。 刚接过吻的唇上带着湿意,顾迹摩挲着他的唇瓣,猝不及防地往里探了两根手指,抵在柔软的舌尖处。 言从逾一怔,不知道顾迹要做什么,又怕咬到他,只能这样张着嘴,抬头看向男生,眨了下眼,像是再用眼神询问他的意图。 顾迹没打算做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刚才的动作可以说是一时兴起,半晌过后,才缓缓收回了手。 指尖上沾染了水意。 言从逾没问原因,原因不重要,顾迹喜欢干嘛就干嘛。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 …… 高中里占据时间最多的依然是学习,枯燥烦闷却又无法逃避。大多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每天过得不一样,但却也没什么大的不同。 时间就这样过得很快。 原本言从逾还暗自希望来年他能在身高上赶上顾迹,但直到高中快要结束,也完全没有这个趋势。 但差得不多,顾迹平时不好好站着的时候,两人看起来差不多高。 言从逾一直这样认为。 高中快要结束的那段时间,年级里离别的氛围格外浓。初中毕业虽然分开,但基本上还在荣城,但现在或许是要奔赴不同城市,伤感在所难免。 顾迹路过走廊时,一不小心听到班里一对小情侣 ,因为毕业分别在吵架,话题像是大学要不要分开,要不要异地恋。 顾迹若有所思。 晚自习结束,夜色漆黑,几颗星星点缀在空中。路灯落下暖黄色的光晕,把影子拉得修长。 两人回家走的小路,这个时间点已经没什么路人。 “小逾。”顾迹问:“你怎么不担心我们会分开?” 言从逾疑惑:“嗯?” 顾迹牵着他的手,“要异地恋吗?” 言从逾这下听懂了,顿了几秒,“你上荣大,我上荣大,怎么异地了?” 顾迹微微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上荣大?” “你以前说过一次。”言从逾轻声道。 荣城是个很好的城市,他们生于此长于此,家人也在这里,留下了数不清的回忆。 言从逾了解自己,也了解顾迹。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大学也不会离开荣城。 再考虑上分数和其它方面,荣大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你什么都知道。”顾迹低低叹了口气,“我在你面前都没有秘密了。” “……秘密?”言从逾捏了下顾迹的脸,“有的话藏好,别被我发现了。” 以言从逾的好奇心,但凡被他发现,都会忍不住刨根问底。 两人之间其实很难有秘密,一天除去上课时间,近乎全部待在一起。东西全混着放,手机密码互相知道,更别说顾迹和言从逾每天有说不完的话,什么秘密都瞒不住。 …… 高考顺利发挥,两人分数都不错,按照历年分数线来说,报考荣大稳如板上钉钉。 言从逾从小到大在成绩这一块从来没有让人担心过,高考文化分和艺术分都很高,几乎是所有学校任选,a市美院甚至提前联系过他。 填报志愿的时候,顾迹看着言从逾第一志愿填了荣大,趴在他肩上,歪着头问道:“会有点遗憾吗?” “不会。”言从逾回答得果断,他压根没考虑过去a市,“让我一个人去,去种地吗?” 他偏头看了眼顾迹,开玩笑道:“能揣着你一起去倒可以考虑一下。” 顾迹认真道:“我也可以去a市读书。” 虽然读不了美院,但a市还有其他学校可以选。 “开玩笑的,我不想去。”言从逾道:“你看我什么时候提过去a市。” “而且荣大也很好。” 言从逾既不想和顾迹分开,也不想离开荣城这个一直生活的城市。 顾迹坐直了,伸了个懒腰,“你可不许唬我。” 言从逾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不会唬你。” * 荣城大学大一新生报道当天,校园热闹非凡,迎新的横幅招牌从校门口摆到了学校里,到处都有穿着工作服的学长学姐引路。 顾迹和言从逾没带太多行李,一是因为学校离家不远,二是有考虑之后搬出去一起住。他们到得晚,言从逾送顾 迹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有人了。 四人寝,已经到了两个。 窗边戴眼镜的男生正在打电话,听见开门的声音看了过来,点头算打了个招呼。靠近门这边的下铺的男生正在铺床,一头红色的头发张扬无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好,新室友?” 我是。?[(”顾迹打了个招呼,“我叫顾迹。” 红发男生点点头,又看向旁边的言从逾。 顾迹牵起言从逾的手,“言从逾,我男朋友,来送我的。” 红发男生:“!” 窗边打电话的男生也放下了手机,颇为惊讶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你们看起来很配。”窗边的男生朝这边走了过来,笑着道:“我叫许景因。” 红发男生收住自己的视线,想起他还没有自我介绍,“程灼,灼热的灼,就是一个火加一个勺……” 语罢,他真心感叹道:“你们很配,真的。” 顾迹笑了下:“谢谢。” 同性恋爱是少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但顾迹也从没想过藏着掩着。幸运的是,这两位室友接受良好。 没一会儿,最后一位室友拎着行李推门进来。 “我是宋今榛。”男生放下行李,理了理袖子,笑道:“看来我是最后一个。” 屋内扫视一圈,宋今榛的目光在明显亲昵的顾迹和言从逾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直接猜测道:“……情侣?” 顾迹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眼言从逾。 ……他们有这么明显吗? 言从逾不知怎么的,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疑惑,宋今榛点了点自己的侧颈,示意道:“这里。” 顾迹似懂非懂,去照了下镜子。 好嘛,坏小逾。 顾迹把言从逾拉到一边,压下他的脖颈,小声逼问道:“你昨天晚上又咬我脖子了?” 还是靠近后颈的地方,自己照镜子容易忽略。说不是蓄意都没人信。 言从逾比了个数,“就亲了两下。” “骗你我是小狗。” 顾迹不轻不重地揪了揪他的脸。 等两人在旁边处理完私事后,程灼提议道:“快到中午,你们有时间吗?一起去吃个见面饭吧。” 几人说笑道:“好啊。” 九月的校园,夏日还未完全落幕,太阳散发着余热,树木繁郁,落下一片片阴影。! 第 102 章 日常 荣城的秋天,炎热散去,天气渐凉。这几天风大,街上落叶被吹的漫天飞舞。 下个月有个很重要的日子。 ——顾迹的生日。 年年过,年年重要。言从逾今年格外纠结,他想准备一个有新意的惊喜。可翻来覆去想了一遍,也没有想到能让他满意的。 送戒指,上个月刚送过,没多久再送未免缺少诚意。 玫瑰花,早不知道用过多少次了。 送裙子,去年他有这个想法,悄悄加在了礼物里,被发现后差点被顾迹揍了一顿。 冥思苦想几天后,言从逾好不容易有了还不错的想法,准备实行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前两年已经用过了。 言从逾很沮丧。 …… 为此,言从逾茶不思饭不想,走神频率明显提高,时不时就开始发呆沉思,要么就拿着手机点个没完。 “你最近在忙什么?”晚上,顾迹看着言从逾靠坐在床上,拿着手机专注地戳了半天,等到他靠过去的时候,屏幕已经退回了桌面。 言从逾不动声色地按灭了手机,“没什么。” 他补充强调道:“真的。” “我应该和你说过。”顾迹抬手挑起他的下颌,弯唇笑了笑,“你撒谎的时候,从来不看我。” 言从逾或许会撒谎,但却不会在顾迹面前说谎话,明显得像在脸上写了心虚两个字。 言从逾心中一咯噔,抬头看向顾迹,“没有呀。” 顾迹拨了拨他的眼睫,忍着笑意,“是吗?那手机给我看看。” 他当然信任言从逾,只不过是想偶尔逗逗看他的反应。况且言从逾这几天看手机的频率有些过高了,顾迹也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言从逾藏着手,当然不能给顾迹看,浏览器搜索记录还没来得及删,对方一看就懂了,还谈什么惊喜。 “没什么好看的。”言从逾权衡再三,不想让下个月的生日惊喜泡汤,把手机藏住了,转移话题道:“……你洗完澡了吗?” “洗了。” 欲盖弥彰,顾迹笑了声,弯腰去牵他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不给我看?你是在跟谁网恋吗?” 明知道是在故意激他,但这莫须有的事情言从逾不能认下,他倾身亲了下顾迹的眼睛,“网上有比你更好的吗?” 他有病吗?抱着现实里的好咕叽不要,去网上找什么三瓜两枣? “说不定呢?”顾迹欺身压在言从逾身上,膝盖抵在他腿间,调笑道:“毕竟家花没有野花香。” “歪理。”言从逾仰头亲了亲顾迹,有技巧地撬开对方的唇瓣,湿热的舌尖交缠舔舐,接了个很深的吻。 “……没有人能跟你比。” 喘息间,顾迹余光瞥见言从逾还攥着那个破手机,眉心轻微跳了跳。 刚开始只是随口一问,现在倒真的有些好奇了。手机里面到底有什么,让言从逾这么死守秘密 。 顾迹正想继续问,言从逾搂着他的脖颈,又是缠人地吻了上来,吻技熟稔,又亲又舔,单手灵活地解开了衣扣,如此,成功地打断了他的话。 顾迹隐约感觉言从逾是在打岔。可吻到情动,不是说停就能停下的。 衣服滑落到地上时,窗外寒风凛冽,室内温情旖旎。 …… 次日。 在言从逾清空了搜索记录后,大大方方地把手机给顾迹看。 言从逾的手机里软件不多,也没什么内容,顾迹随便划拉两下就看完了,并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顾迹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今天的言从逾一脸坦然,完全没有昨晚的躲躲闪闪。 顾迹一猜就知道要是有什么东西,早就被删干净了。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顾迹把手机还给言从逾,轻轻叹了口气,“你可能也腻了。” 言从逾:“……?” 小咕叽睁着眼睛在说什么鬼话? “也是,我没有新鲜感了对吧。”顾迹捏了下言从逾的脸,起身道:“看来我需要搬出去住几天。” 言从逾没反应过来顾迹的脑回路,见他要走,下意识拉住了他,“没有——” 顾迹半倚坐在身后的桌子上,低声道:“好吧,你已经对我不耐烦了。” “我没有。”言从逾着急地晃了晃顾迹的手,“我没有不耐烦。” 顾迹抬手抵住言从逾的唇,制止了他的解释,声线夹杂着些许失落,“不用说了,我知道,都会厌倦的。” 言从逾紧拽着顾迹:“我没有!我——” “……你说话好凶。”顾迹总是在言从逾即将解释的时候打断他,似是无意之举,却把对方急得不行。顾迹微微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凶?” “……” 言从逾有理说不清,他本就不善花言巧语,更何况顾迹压根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我没凶你。”言从逾放轻了声音,捏了捏顾迹的手心,“你先坐下来,好吗?” 顾迹活像是鸡蛋里挑骨头,“你好敷衍。” “都说时间长了,感情就淡了。”顾迹半垂着眼,遮住眼底的情绪,“没事,我能理解。” 言从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站起身靠近顾迹,扣住他的手腕,干脆仰头用力地吻了过去,比以往多了强势,近似掠夺的厮吻。 顾迹一下没能适应,下意识撑住了身后的桌子,舌尖被吮到发麻,一阵酥麻感逐渐蔓延。感受到言从逾的情绪,他慢半拍地回吻过去,安抚性地抚平对方的焦躁。 一吻毕,言从逾嘴角绯红而湿润,牵着顾迹的手拉到唇边,低头吻了吻他的指尖,“没有淡,我爱你。” “我只爱你。” 顾迹心软了一大半,已经快要演不下去了,手指摩挲过言从逾的唇瓣,剩下的激将法不知要不要继续用下去。 言从逾刚刚听着顾迹声音失 落,全然当了真,心疼道:“是不是我对你不好,你才想走的?” 顾迹这下彻底演不下去了,激将法归激将法,他没想惹言从逾难过,勾着他的脖颈细细啄吻,极其黏人,“没有,我开玩笑的。” “要是我让你伤心了,你要跟我说。” 言从逾眼睫颤了颤,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很笨,怕给不了顾迹足够的爱,也怕让顾迹受委屈,“别走。” “不走,我能去哪?”顾迹揉了揉言从逾的头发,指尖穿过发丝,温柔安抚道:“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言从逾抵在顾迹的颈边,灼热的呼吸喷洒,带来些许痒意,一一认真解释道:“我刚刚没有凶你,也没有敷衍你。” “刚才瞎说的。”顾迹笑了下,“我知道,你不会凶我,也不会敷衍。” “我只是想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言从逾愣了愣。 顾迹担心言从逾遇到什么难事才瞒着他,轻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言从逾轻咬了下顾迹的喉结,“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眼看着顾迹的生日一天天逼近,生日礼物却迟迟没有着落。要么太常见要么没新意要么已经送过,言从逾渐渐也有些急躁。 眼下时机合适,他正好可以问问顾迹想要什么。 “想要的…我想想。”顾迹若有所思,指骨叩了叩桌子,响声像敲在言从逾心上,他猜道:“你是要给我准备礼物吗?” “离现在最近的日子……所以你是在准备生日礼物?”顾迹的猜测忽然接上了,也明白为什么言从逾最近神神秘秘偷偷摸摸了。 言从逾一滞。 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 顾迹看着言从逾的陡然沉默,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他弯着唇,笑得很开心,捧着言从逾的脸亲了一口,“送什么我都很喜欢,心意在就好。” 顾迹说的是真心话,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多少个生日,礼物是什么无所谓,令他触动的从来都是言从逾的重视。 不管是生日,还是大大小小的节日纪念日,言从逾永远记得清清楚楚。 不用等到生日快乐,和言从逾在一起,每一天过得都很快乐。 言从逾颇为执着道:“可是那天很重要。” 生日不仅是生日,也是当年言从逾向顾迹表白的日子,在那天,顾迹答应他先尝试十五天,四舍五入也算是他们开始恋爱的那天。 如此重要的日子,当然不能随随便便。 言从逾又问了一遍:“你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顾迹也不知道,他不贪心,如今的生活已经令他满足,无所缺憾。等到生日那天,白天和好友一起约个饭,晚上回来和言从逾滚个床单就足够了。 “把你送给我吧。”顾迹笑着道。 言从逾抬眸看向顾迹,一字一句道:“我早就是你的了。” 或许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了。! 暮雨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