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顾我》 第1章 彩礼三十万 “欢欢呐，二婶说的这个人呀，他愿意给三十万彩礼，你家现在不是缺钱嘛，只要你答应，他立马就能打钱。” 童欢看着眼前热络的婶子，只觉得她搭在自个手臂上的手黏糊糊的，想挣脱却挣脱不开，她只好婉拒道：“二婶，我还在上学呢。” “哎呀，上学不打紧呀，结婚又不影响你上学，而且这男方呀，大方得很嘞，答应你上学期间不要孩子的。” 呵呵，上学期间不要孩子，听到这话，童欢心里冷哼一声，语气凉凉地问道：“那我毕业以后呢？” 二婶像是没察觉童欢嘴里的嘲讽意味，很自然地说道：“那毕了业自然是要早点生孩子的呀，这男方现在已经三十三了，愿意等两年已经很不错了，再晚点那可不太好了呀。” 童欢：…… 听了这话，童欢感觉自己心里生出一股气，她很想破口大骂几句，又想到二婶家还借过自己家里三千块钱，眼前家里这境地实在是没有闲钱来还，她又把那股气给默默咽回去，好脾气地说道：“二婶，我今年才二十岁。” 潜台词就是，我还小，谈结婚太早了，更何况这男的都三十多岁了，合适吗？再争点气，说不定都是可以当我爸的年龄了，还要不要脸了。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这二十岁不正好到国家法定结婚年龄嘛，你要有空，明天相看好了，后天就能去领证。” …… 童欢觉得头都大了，怎么这二婶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平时家里的亲戚都是爸妈在走动，自己只要端好乖巧听话的女儿形象就好。 只是现在，唉，童欢心里叹口气，面上好脾气地转了一个方向回话：“二婶，结婚哪有这么着急的呀，你这么急着催我去见那男的，不会是那男的有什么毛病吧？” “嘿，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呢，这不是你家着急用钱嘛，这男的好着呢，哪都好，你放心吧，工作也好，长得也端正，收入稳着呢，要不然怎么会答应一口气给三十万彩礼？这好多姑娘瞅着呢，要不是他本人学历差了点，想找个学历高点的，不然这种好事哪轮得到你？这么好的男人，我就是看你乖巧嘴甜，才第一个就想到你的欸，这你可要抓住机会呀。” 三十万，再次听到这个数字，童欢心里确实是动摇了，但刚动摇一瞬间，她立刻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在心里告诫自己。 童欢，你可要记着你现在是有对象的，你对象可是跟你年纪相仿的大学生。 再说了，你这么努力考上大学，可不是为了这么早结婚的，更不是为了毕业就生孩子的。 你都还没好好看过世界，还没享受自己挣钱花的快乐，怎么就要结婚，怎么就要定下另一半，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嘛。 “嘿，你这丫头，摇头干啥呀，这么好的男人，你要是现在不抓紧了呀，以后可就是别人的了，二婶这就约个时间，明天吧，正好是周六……” 看二婶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童欢实在有些烦了：“二婶，你要没别的事了，我就不招呼了，我还要去医院看我妈呢。” 说着就把二婶往家门外推。 “哐”，刚把人推出家门，童欢就把门给关上了。 二婶还咋咋呼呼地拍着门喊道：“欸，你这丫头，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妈那有你爸呢……你看明天行不行，明天不行，那后天呢？” 看童欢没搭理，二婶嘟囔了几句也就走了。 等二婶走了，童欢才有精力看手机，正好看见自己男朋友沈一发的消息。 【你最近很忙吗？】 【怎么都不回消息？】 童欢又往上翻了翻，确实还有好几条消息自己也还没回，大概是沈一分享的一些风景、电影之类的，看了下时间，童欢想起那几天自己都在医院陪妈妈，根本没精力仔细看消息。 这么多天没有理男朋友，童欢多少是有点愧疚的，于是敲了几个字发过去： 【还好，刚刚处理完奇葩亲戚。】 消息刚发过去，沈一那边就回复了：【什么奇葩亲戚？】 童欢还在想亲戚介绍相亲这种事情是该隐瞒男朋友还是实话说的时候，沈一的视频打过来了。 正好也不想再打字，童欢便接了电话。 视频的那头，沈一那边看起来天气不错，眉眼带笑地问她：“欢欢，你在干嘛呀？这么些天都不理我？” 最近家里的事让童欢有些憔悴，却还是扯了扯笑脸说：“这会正准备做饭呢，最近有点忙，没怎么看手机。” “都七点了，你怎么还没吃晚饭？怎么不早点吃？” 童欢这会没心情解释些什么，只好提前打断他：“刚刚家里来了个亲戚，应付了一下就耽误了。” “什么奇葩亲戚？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还不至于，我先做饭了。” “那他是做了啥让你这么吐槽？” “她啊，要给我介绍个男的，三十多岁，让我去相亲，还说彩礼能给三十万呢，说今天看了，明天就能领证，你说离谱不？” 童欢把手机的外放打开，一边做饭，一边和沈一唠嗑，她把米淘洗好，淅淅沥沥的水声冲进她的耳道，消散了一些她心里的烦躁，等把米蒸上以后，她翻了翻冰箱，看到家里所剩不多的菜，又叹了口气，看来明天得去菜市场买些菜回来了。 刚说完相亲的事情，沈一那边就炸了：“相亲！宝宝，你有跟他说你有男朋友吗？你不能去相亲！” 童欢刚把肉拿出来解冻，又摘干净蔬菜，才接话道：“不会去的，你放心吧。” “那就好。对了，上次跟你说考驾照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呀？马上要升大三了，再不考，就晚了，我给你发的那几个驾校都还不错，好多同学都在那学的，离学校也不远……” 沈一那边絮絮叨叨的，童欢这会才想起考驾照的事情，其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就记得学费是两三千左右，这个钱以前倒是不算多，现在…… 唉，数不清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厨房的油烟味又把心里的苦闷给勾了出来，童欢收拾好心情，一边炒菜一边回话：“那个驾照我先不考了，你自己先报名吧，不用管我了。” 童欢的话让沈一很诧异：“怎么说不考了就不考了呀？这团购便宜很多呢，以后说不定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现在谁还没个驾照呀？你以后再报名，一定会贵很多的，现在报名多划算，你又有时间……” 滋啦滋啦的油水爆裂声夹杂着沈一的念叨，童欢终于不耐烦了：“我说了现在不考了，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个驾照嘛，没有又不会死！” 终于察觉到童欢的情绪，沈一那边闭了嘴，顿了好几秒才又接着说：“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嘛，而且你以后也是要考的，算了算了，不考就不考呗。” 菜花汤和豆角炒肉已经做好了，再炒个空心菜就能吃了，赶紧吃完还要给在医院的爸爸和妹妹送饭去，童欢没再搭理沈一的话。 看童欢没说话，沈一自个转了个话题继续说道：“我前两天看了个电影，可搞笑了，到时候开学了我们去电影院看吧。” “还有之前说学生会部门之间的活动有点少，到时候我们两个部门可以一起出去轰趴，一个人大概一百来块就够了，也不贵。这马上大三了，又会有很多学弟学妹来了，正好也热闹热闹。” “还有，你之前不是说想试一试泰国口味的餐饮嘛，我看大都广场那就有好几家，评分都不错，开学后，我们去试试。” …… 挂了电话，童欢又叹了口气，她，想分手了。 第2章 病危 分手的念头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脑子里，以往她都想着两个人在一起总归是要磨合的，彼此也没有什么大摩擦，也就继续处着了。 算了，就算是分手也该当面说。 童欢再次把分手的念头甩出脑袋，快速把剩下几口饭扒完，收拾好桌子和碗筷，拿上装好的饭菜骑上自行车向万泽医院出发。 二十分钟的车程她很快就到了，站在医院门口，她不由得又想起大半个月前接到妈妈梅艳红上班的工厂经理电话时，自己大脑一片空白的愣怔，脑子里只记得“脑出血进了icu”，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天都要塌了的绝望和无助。 一直在icu里监测到情况稳定一些，妈妈梅艳红终于住到了普通病房，然而却一直都没有醒过来，无数次听到医生说“会有希望的”，“情况会好转的”，实际上却是除了医院每天的费用账单在一点点的增加，人的体征一点都没有好转。 来到病房，童欢跟爸爸童卫国和妹妹童康打了声招呼，把还热着的饭菜取了出来，招呼两个人吃饭。 童卫国和童康吃着饭，童欢才缓下来刷着手机，才看到群里在聊大家暑假过得怎么样，开学准备哪天去，童欢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八月中了，只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 童欢看了看正在吃饭的童康：“康康，你作业做得怎么样了？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最近太忙了，也没顾得上你。” 被突然问道作业，童康有些心虚：“欸，快了快了，这不是还有半个月嘛。” 看着有些躲闪的童康，童欢觉得有必要多嘱咐她两句，又想到最近因为妈妈生病，她也跟着担心了不少，也就闭上了嘴，只说了句“开学前能做完就行。” 童欢没追究，听到学习的事情，爸爸童卫国倒是来了点兴趣，语气严肃低沉了一些：“只有半个月了你还不着急？没多久就要报名了，读书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该多上点心，怎么还要我们催？” 眼看着童卫国还准备念叨，妹妹童康有些不耐烦了，连说：“我知道了，知道了，爸你吃点肉，还有姐炒的这个蔬菜也好吃，你多吃点，喝口汤吧。” 童欢看着童康耍机灵似的给爸爸夹菜，不由得笑出了声，连日来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 看童康的样子，童卫国也不好再说什么，专注地消灭着童康夹的菜，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欲言又止，来回地看了又看两个女儿，眉头皱了又皱。 童欢点破了童卫国的犹豫，直接开口问道：“爸，什么事？你说吧？是医生有说妈的情况吗？” “啊，你妈这两天情况还行，是，那个，欢欢，你能不能问问你老师，你们学校的学费能不能缓一缓？” 听到学费的事，童欢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她差点忘了，开学自己就升大三了，新的学年需要重新交学费和住宿费，这几千块现在要拿出来也实在是拘谨，不只是她的学费和住宿费，还有妹妹童康的，两个人的费用加起来让现在本来就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 “或者，你看能不能跟老师借一下？让老师先垫一垫？等家里情况好一些了，马上就还老师……” 又是借钱，童欢很想说自己跟老师他们不熟，借钱这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但是看着童卫国一脸的愧疚和沧桑，她把话憋回了肚子，转了个弯回答：“嗯，好，我问问老师。” 看童欢松口了，童卫国似乎就觉得这事情解决了，又扭头看向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童康：“那康康，你上学的学费能不能也跟老师那边说一下？” 童康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爸，已经想象到自己跟老师借钱的难堪，红晕一下就布满整个脸蛋，小声地说着：“爸，初中是义务教育，学费没多少钱的。” “爸知道，只是咱家现在实在是没啥钱了，你妈住院这大半个月……” 童康打断童卫国的话：“爸，老师说，我们学杂费只要六百多一点，只要663元，已经不算多了。” 663元，确实不多，义务教育国家已经承担了很多的费用。 然而663这个数字没能让童卫国的眉头松开，他的语气里还是带着浓浓的压力：“663这也是钱啊，还不是要我来出，而且这只是学费，你还要生活费呢，你看能不能跟老师多借点？” 童卫国的不松口让童康很受打击，她只再轻轻喊了一声“爸”，就不再说话了。 “是爸妈对不起你们，我们家本来就不富裕，这次你妈生病，家里的钱基本上都用光了，还欠了不少外债呢，是苦了你们姐妹俩了。” 听着童卫国的话，童欢和童康两姐妹都觉得嗓子被哽住了，年龄小的童康把头低得更下去了，麻木的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童卫国还在说着话：“你妈住院这大半个月，钱跟烧纸一样，医生今天还催我缴费呢，该借的亲戚已经借了一大圈了，爸确实是没什么办法了，唉，都是爸妈没什么本事……” “爸，别说了，我和康康都知道的，康康的学费生活费，我也想想办法吧。” 童欢的话已落下，童卫国的脸上就变得晴朗了很多，“欸，好，你多问问老师和同学，能借多少是多少。” “滴滴滴滴！！！” 心电监测仪发出急促的警告声打破了一家三口片刻的宁静声，童欢立刻看向妈妈梅艳红床头的监测仪，一边焦急的准备按呼叫器：“叫医生，叫医生！” 爸爸童卫国和妹妹童康放下了碗筷，连声应着“好”，妹妹立马跑出病房喊着“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妈妈……” 焦急和慌张在那一瞬间把童欢的整个心脏都充满了，稍微冷静了一下后，她这才发现这个心电监测仪的几条线波动居然都是正常的，怎么回事？ 刺耳的警告声还在继续，童欢和童卫国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是邻床的病人情况危急，两个人立刻又按响邻床的呼叫器，此时走廊上已经能听见快速赶来的医生护士脚步声，童欢和童卫国同时松了口气。 “怎么了？老公！老公！” 只是出去打瓶热水赶回来的临床家属慌了神，是一个年轻女人，她想挤进医生护士的包围圈里看看她老公的情形，却被护士拦住：“家属稍等下，医生正在抢救，家属冷静些。” 不一会，病房里已经有压抑的啜泣声，眼泪的湿意和沉重在病房里蔓延。 童欢看了看邻床的情形，一面感慨自己居然开始习惯这样的场面，一面又稍微庆幸幸好不是自己妈妈，一面又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可耻，总之心情很复杂。 好不容易等邻床病人的情形安定下来，时间已经不算早了，童卫国打发童欢和童康回去休息，病房里陪床不好休息，他们一家三口一般都轮流来，童康年龄小，一般都是两姐妹一起陪床。 等回到家，洗漱好，冷静下来的童欢才开始有精力想，她该去哪里弄几千块的学费和生活费？ 距离开学只有半个月了，此时去找兼职也来不及了，而自己几乎一点存款都没有。 童欢不由得想自己大学两年那些空闲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呢？好像什么正经事都还没干，居然都已经两年了，时间和金钱一样抓不住。 第3章 要去相亲吗？ 第二天七点左右童欢就起来做早饭，吃完早饭准备去医院换童卫国的班，好让童卫国能去上班。 来到医院，童欢发现邻床的病人已经不在了，她心里一颤，问了一嘴：“爸，邻床的那个叔叔呢？” 童卫国叹了口气，摇摇头：“到底是没有挺过去，半夜又病危了，唉，这人命呀，唉……” 童欢没有再说什么，她心有戚戚然，却无能为力，她不是医生，也不是救世主，现在连她的情绪在医院待得也逐渐变成奢侈品，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了，万泽医院是大医院，每天在这里的生老病死实在是太多。 童卫国去上班了，童欢和童康两姐妹给梅艳红简单擦洗了一下，两姐妹轮流跟梅艳红说了说话，即便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听见，她们只希望妈妈能够听见她们的期盼，早点醒过来。 快到中午时，二婶刘兰居然找来了，依旧是热络的神情：“哎呀，欢欢和康康你们俩还没吃午饭吧，婶婶给你们带了饭菜，来来来，趁热吃。” 童欢直觉二婶有什么事情要说，这饭怕是不太好吃，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见童康欢天喜地地说：“哎呀，二婶，你来得太巧了，我和老姐正好还没吃饭呢，回家再回来的，实在是有点折腾，你给我们带什么吃的了呀？” 童欢无言，不吃白不吃，反正饭里又不会下药。 二婶刘兰芳手脚麻利地把饭菜从袋子里拿了出来，饭菜都是简单的家里的样式，给两个人把饭菜布好，刘兰又一脸笑地夹了个煎蛋给童欢：“欢欢，来来来，二婶还给你煎了个蛋，你是大姑娘了，得吃点好的。” 看着煎蛋给到了童欢的碗里，童康有些不满：“二婶，怎么只有老姐有煎蛋呀，二婶你偏心~” 二婶只是笑着回：“你还小，吃鸡蛋不容易吸收消化，给姐姐吃，姐姐辛苦了。” 童康嘟囔着：“从来没听说过十几岁的人吃鸡蛋还不容易吸收的……” 童欢心里跟明镜一样，知道二婶这确实是有话说，她也不点破，只是用筷子把煎蛋一分为二，夹了一半到童康的碗里，刚刚还郁闷的童康立刻就喜笑颜开：“嘻嘻，谢谢老姐，老姐最好了~” 然后两姐妹就开始埋头干饭，时不时的童康夸一夸二婶刘兰芳做的菜：“二婶，你这白菜炒得真不错”，“二婶，你这豆角泡得刚刚好，你怎么做的呀？”，“二婶，你这里面放了什么，还挺香的。” …… 二婶刘兰芳好不容易把童康打发好，终于找到空隙跟童欢说话：“欢欢，你妈最近情况怎么样了呀？” “稳定些了。” 在刘兰芳开口之前，童欢又补了一句：“但是医生说，还是得再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还不能出院。” 被打断开口的机会，刘兰芳前一脚准备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顿了一下才又开口：“啊，那就听医生的，听医生的。” 见童欢和童康都没搭自己话，刘兰芳又接着说：“欢欢，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男的，你要去见一下吗？明天周末，他那呀，正好有空。” “二婶，我妈这还需要人呢，我离不开。” 刘兰芳好像永远听不懂童欢的婉拒，留有空隙的回绝始终会让刘兰芳觉得这是在客气：“哎哟，康康这不是在嘛，有康康就够了呀。” 被点到名的童康从饭碗里愕然抬起头，一脸茫然：“啊？我？” “当然是你了，你都十几岁了，十五岁？都是个大人了，这点事情还是做得来的吧。” “二婶，我才13岁……我一个人不行的。” “哎哟，13岁算什么，13不小了，我们那时候才五六岁就下地干活了，不到十岁就要做一大家子的饭菜了，13岁你都是个大人了，以后家里还都指望着你呢……” 童康无助地又扒了口饭，瞪着两只大眼睛彷徨地看着童欢。 独自照顾梅艳红确实有些为难童康，光是翻身擦洗这一项每次都要花好些力气，再者童欢也根本不想去见那个男的，有什么好见的，自己还有对象的。 “二婶，康康一个人照顾我妈确实难为她了，而且二婶，我和那男的也不合适，我就不去见了。” “哎，哪里不合适了，你是女的，他是男的，这有什么不合适？你迟早也是要结婚的，见一见又怎么了，这要看对眼了，不正好嘛。” “二婶，真的不太合适，而且我家现在这情况，我哪有心思想这些。” “就是你家现在这情况，你才要想这个呀，哎哟喂，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嘛，这男方啊，大方得很嘞，彩礼给三十万呢，三十万，你要有了这笔钱，你家还用愁你妈那点医药费吗？” 听到刘兰芳这话，童康震惊地抬起头来回地看了又看童欢和刘兰芳，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结婚对童欢来说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对童康就更是了，三十万这个数字实在是太诱人了，两姐妹一时之间都没接话。 顿了一会，童欢才说：“二婶，我和那男的真的不合适，你先回吧，康康还要做作业，我一会还要给她讲题呢。” 又被点到名的童康回了神，立刻配合地说着：“啊，啊对，对，老姐还要给我讲作业呢。”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翻书包找作业。 等好不容易把刘兰芳打发走了，童康凑近童欢，小声地问道：“老姐，你还没跟家里说你有对象的事呀？” 童欢用手指点了一下童康的额头，嫌弃地说着：“你看现在是说这事的时候吗？” “哦，哦，也是，唉，也不知道妈啥时候能醒过来。” 说完这话，童康又接着问道：“那，老姐，二婶说的那男的，你去见吗？” 童欢本想很笃定地说肯定不会去见，看着童康一脸的好奇，她忽然又想听听童康的想法：“我还没想好，你觉得我该去见吗？” “啊，我，我也不知道呀。” “那你可以现在想一想，如果是你，你会去吗？” 童康支着个小脑袋，正儿八经地思考着：“我不是很想去，我觉得结婚有点吓人，但是二婶不是也说了嘛，人总是要结婚的。” “人不是一定要结婚的，就算要结婚，最起码也得和一个自己看得过眼的人结婚。” “那，老姐，你都没去看，你咋知道看不看得过眼？” “我有对象，当然不能去。” 童康一脸赞同地看着童欢，脑筋一转，又追问道：“那如果你没有对象呢？而且那男的不是能给三十万彩礼吗？”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问题这么多的吗？ 童欢手里把玩着手机，三十万，这个数字再次抓住了她的心脏，不由得让她想，如果有这三十万，她能做些什么呢？妈妈的医药费有了，自己和妹妹的学费也不用担心了，爸爸也不用再这样愁眉苦脸了。 三十万，真是个让人动心的数字呀。 三十万，可以救一条人命。 三十万，足够把自己托付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吗？ 童欢又想起昨天答应童卫国要解决自己和妹妹学费生活费的事情，她的学费可以去办助学贷款，可是两个人的生活费还是没有着落，唉，天呐，上天赐我一大笔钱吧，让我立刻变身成为富婆吧。 童欢在心里哀嚎了一遍，看着等待答案的妹妹，“没有这种如果。” 有被敷衍到的童康：“哦。” “不过，你为什么觉得结婚很吓人？” 童康一脸意外地看着童欢，一副难道你不觉得吗的表情，让童欢哽咽了，她确实也这么觉得，姐妹俩默契地闭了嘴。 过了一会，童康从作业里抬起头来：“老姐，你怎么不给我讲题？” “你都会，我还讲什么？” “我有不会的。” “不会就自己再想想。” “想不出来。” “再想。” “还是想不出来。” “那就先空着别做，以后再一起做。” …… 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等童卫国从工地下了班，回家洗个澡再做好饭菜带到也不到八点。 吃饭的时候，童卫国说道：“欢欢，你今晚回家睡吧，让康康在这陪你妈就好。” “啊？爸，我不用，我和康康两个人在这还有个伴。” 一般童卫国有活的时候，都是童欢和童康两个人在医院守夜，两个女孩挤挤也能在陪护床上睡下，等童卫国工地没有什么活的时候，再换两姐妹的班，这大半个月以来基本上都是这么过的。 因此此时童卫国说让童欢回家休息，童欢和童康两个人都还蛮惊讶的。 “是这样的，明天华光亭有活动，听说有大师祈福，你明天去给你妈求个平安福，也好让你妈早点醒过来。” 华光亭是庆乐市有名的祈福点，据说以前曾有多位高僧在此举办法会，深受皇家尊崇，后来因为战乱水患损毁，经政府组织重建，偶尔有些大型活动也会在那举行。 童欢无语，这时候，什么大师能有医生好用？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神明。 “爸，妈的身体我们听医生的就好。” “听医生的，你妈到现在也还没醒过来呀，这医院一天天烧钱一样，我们家哪里供得起啊！你去见见大师，说不定你妈就能早点醒过来了。” “爸……” 看着童欢不耐烦地样子，童卫国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认命地说：“只是去求个好兆头，你去看看吧，说不定有用呢。” 童卫国都这么说了，童欢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好的吧。” 怕童欢不上心，童卫国又叮嘱道：“时间是下午三点，你二婶也要去，她说明天叫你，你们一起去也有个伴。” …… 第4章 我们分手吧 第二天。 “哎哟，你这丫头就穿这去吗？” 童欢看了看自己穿的白t恤牛仔裤，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明白二婶刘兰芳在嫌弃什么。 “哎哟，你这至少化个妆吧，这样素面朝天的像什么样子？” “二婶，我是去求平安福，又不是去干嘛，这样可以了，心诚则灵。” “哎哟，你这丫头，好歹扑个粉，擦个口红呀，这个样子，这个样子也忒素了一点。” 童欢没再管刘兰芳的念叨，径直向车站走去，刘兰芳看说不动童欢只好跺跺脚跟上去。 等两个人到了华光亭，正好两点半，童欢看了一下说明，便朝着童卫国所说的大师在的宫殿走去。 到底是本市出名的景点，又有官方组织的活动，这个时间点，已经有很多人了。 童欢混在人群里，看大师做法会，忽然她的目光被殿里一位穿着棕色短袖的女人吸引住，女人没有跪在蒲团上，而是直接跪在地上，她双目紧闭，姿势到位地一遍遍磕在地上，深色的长裤膝盖处已经能够看出她的用力。 如果是一个月以前，童欢大概会想至于嘛，这么用力，有什么用，这世界上又没有神明，而现在的她只会感慨到底是怎样的苦难，怎样的无能为力能让对方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 想到这，童欢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大师，本就长得慈眉善目，在华光之下，更显出几分佛性，大师的周围端坐着数位僧侣，听不清的经文声悬浮在整个宫殿中，让人心平静下来。 童欢想：【如果，如果，如果，真有神明，那我希望妈妈醒来，希望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忽然，一阵风吹来，树叶洒落。 【阿欢……】 童欢好似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向周围看去，却没有捕捉到熟悉的面孔，大概是幻听吧。 诵经结束，由大师们开过光的祈福符咒被工作人员拿了出来，童欢交了香火钱，拿到了想要的平安福，刚出门就见刘兰花带着个中年男子朝自己走来。 “哎哟，你在这呀，可让我一顿好找，打你电话也没接。” “噢噢，人太多了，没有听到，二婶我这完事了，准备回去了。” 童欢客套完就准备走，刘兰芳一把抓住她的手，笑得十分开朗：“急啥子哟，这，这是张建伟，就我之前跟你提过几次的，工作好，人长得标志，为人很大方，性格老实的那位。” 童欢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刘兰芳所说的张建伟身上，张建伟不算高，大概一米七左右，穿着polo衫，扎进了黑色西装裤里，戴着副眼睛，有点小秃头，头发被梳成三八分，眼睛直直地看着童欢，脸上堆着笑。 张建伟的眼神太直接，童欢点头说了声“你好”，而后把刘兰芳拉到一旁，质问道：“二婶，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了我不见的！” 童欢自问脾气算是比较好的，最起码表面上端的是乖巧听话，可是刘兰芳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扰她，她也是来了脾气。 看着童欢的脸色，刘兰芳也甩了下脸子：“嘿，你摆着脸色干什么？我家那口子跟你爸也说了，你爸都同意了，你还不高兴了。” 童欢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凉，“你爸都同意了”，这话实在是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童卫国再怎么样，也是尊重自己的，她想起昨晚童卫国的叮嘱，坚持让自己来华光亭祈福，刘兰芳这话她已经信了一半。 “哎哟喂，现在还早，你们两个好好聊一聊，接触接触，了解了解哈。” 说着刘兰芳就把童欢拉到张建伟面前，笑得春风满面：“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我那在南成大学上学的侄女，高材生，一直都是在好学校读书的嘞。” “你好，我是张建伟，我叫你欢欢可以吧，不然我们去那边走走？” 说着张建伟就想来牵童欢的手，愣怔中的童欢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刘兰芳也推推嚷嚷着把童欢往张建伟那边带，一边还说：“你们年轻人多交流哈，我再去看看大师，你们多聊聊，多聊聊。” 刘兰芳走开之后，张建伟又接着说道：“之前看你照片，觉得一般般，没想到本人倒是好看了一点，就是看着有点憔悴，你是身体不好吗？” 童欢没有接话。 张建伟又说道：“不过你是大学生，现在年龄还好，身体应该也没啥大问题，我们可以先领证，等你毕业了，我们再生孩子。” 童欢还是没有说话。 张建伟：“我也想自己的孩子的妈学历高一点，以后自己就能教育孩子，不用请外面的老师，哎哟，你不知道，现在好多家长，一个个的要给孩子报这个班那个班，那个费钱呀！我的孩子就不用了，到时候你多学点，自己就能教，你说是吧？” 童欢依然没有说话。 张建伟：“嘿，你怎么不说话，你也觉得我说得对，是吧？我说的等你毕业后再生孩子，但是领证了还是要一起住的，你只要放假，还是要回庆乐市，我们也好为以后生孩子做准备嘛。” 童欢还是闭着嘴。 张建伟：“我听刘姨说你当初是自己报的南成大学是吧？这南成大学吧，好是好，就是离咱庆乐市有点远，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跑这么远做什么？我们市的那庆乐大学也很好啊。你们这些女孩子就是太年轻了，不知道……” 童欢：“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被突然打断的张建伟没想到童欢开口第一句是这话，觉得被冒犯的他本来想生气，又想着第一次见面，自己多少还是要有点包容心，也就没有发脾气。 另一边童欢的电话打通以后，很是冷静地问道：“爸，是你让二婶带着那男的来的？” 童卫国接到电话，语气里还有些高兴：“哎哟，欢欢，你见到男方了？怎么样？满意吗？” 童欢：“爸，我问你，是你答应让二婶带着那男的来的？” “唉，欢欢，这不是为你好嘛，你以后也是要结婚的啊，就只是见一面，也没让你答应，你也不小了，都是大姑娘了，也该谈恋爱了。” 童欢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去，让自己冷静一些：“爸，我有男朋友，是我们学校的，我们谈了快一年了。” 听到女儿说自己有男朋友，童卫国变得有些激动：“欸，你这谈恋爱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你们学校的，那年龄很小吧，那能有什么用啊？这么小，你们又不会结婚，不就是谈着好玩嘛，我听你二婶说，她介绍的那个男的啊，工作很好，每个月收入能有八九千呢，而且你们结婚的话，他能出三十万彩礼……” “钱钱钱，爸，你眼里只有钱吗？还有，爸，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我不是小孩子了！” 察觉到童欢很生气，童卫国的语气更软了：“唉，欢欢，我这是疏忽了，疏忽了，我该提前问问你的，你妈这一病，我太着急了，前天医生还催我缴费呢，家里实在是没啥钱了，该借的都借了，就你二婶家，还欠了三千块呢，你和康康不是还要上学嘛，这学费和生活费也是一大笔，爸也是想着你先见见，满意的话再说，你二婶啊，她还说你这要是成了，还要拿一千块做礼钱呢……” 童卫国说着说着，语气越发的轻快，好像已经想象到拿了三十万的彩礼，眼前的困境迎刃而解。 而童欢跟着他的话，心却慢慢坠到冰窟窿里了，即便是酷热的盛夏也没能缓解她内心的冰凉，她再说不出别的，只说了一句：“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刚把电话挂掉，本来是在几步远的张建伟就凑了上来，拍了拍童欢的肩膀，一副慷慨大气地模样：“我知道你家里现在有困难，你妈现在住院，你要答应，这彩礼钱我能直接给，我对你还挺满意的，看着也是个好生养的，以后生儿生女肯定没啥问题。” “现在是哪一个世纪？” 张建伟没预料到童欢话题跳跃这么大，虽然疑惑却还是回答道：“啊，21世纪，怎么了？” “没怎么，我还以为是在哪个封建王朝呢。” 童欢不是没有听说过父母介绍相亲的案例，以往还和同学一起调侃过，只是她没想到轮到自己身上时是这么的离谱，真是小刀开屁股，开了眼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这话，童欢再不想理张建伟，径直向回程的路走去。 还没走出华光亭，一阵手机铃声传来，童欢接了电话，是沈一。 “欢欢，我今天联系到学校附近的一个驾校，团购的价又给砍了一波，每个人能便宜一千左右，我厉不厉害？我把你的名额也算上了，今天就要交定金哈，一个人500元。” “沈一，我记得上次我说过，我不考驾照了。” 电话那边的沈一还沉浸在自己砍价成功的喜悦中：“这不是正好便宜嘛，你早晚都是要考的，现在谁还没有个驾照呀，我先给你把钱垫上吧。” “我的事情，我还做不了主吗？你为什么不提前问一下我的意见？” 终于意识到童欢情绪的不对，电话里安静了几秒，沈一嘟囔了一句：“我也说为你好啊，这还有错了？” 童欢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冷静极了，语气也是出奇地平静：“沈一，我们分手吧。” 第5章 神明初现？我送神经进警局 “沈一，我们分手吧。” 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说出口后，童欢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隔着电话，沈一的情绪并不能很好的传递过来，却也知道他很生气：“不就是报驾校把你也算上了吗？至于分手吗？啊？多大点事啊！” 童欢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清了清喉咙，试图让自己吐字更加清晰：“沈一，不只是这一件事。” 电话那边的沈一语气更加激昂：“还能有什么事？我们都谈快一年了，你现在说不合适？哪里不合适？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沈一，有没有可能，你所谓的‘好好的’只是你单方面的认为？再说，你之前不是也提过分手吗？” 被翻旧账的沈一更加生气：“你现在说这个什么意思？我说一次分手，你也要说一次吗？那都过去多久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只是真的不合适。” 童欢的“不合适”没能说服沈一，沈一的气愤和不解通过电话真切地传了过来：“童欢！你说清楚，哪里不合适了？你不说清楚，这事没完！” 沈一这话刚说完，还没等童欢回答，他脑子灵光闪现，忽然感觉自己猜中了真相：“你不会是去相亲了吧？所以你才要分手？那男的三十多岁了，你也能看得上？” 童欢：…… 童欢的沉默让沈一更加认定童欢分手是因为相亲的事情：“你是不是为了钱？就为了那三十万的彩礼钱？童欢，你就这么缺钱吗？你这样真是让我失望！太不要脸了，你把你自己当做什么了？你帮我当做什么了？” 眼看着沈一越说越过分，童欢也来了脾气：“沈一，你住嘴吧，我分手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你这个人自大又自私，你太大男子主义了，你做事能不能多考虑我一下？你有尊重过我吗？你有认真听我说过话吗？我不想做的事情，非要带着我去，我都说了不想做！” 两个人又在电话里呛了半天，说尽了难听的话。 最后以沈一的一句：“好，我知道了，你为了那个男的要跟我分手，就为了那三十万，那就分手吧！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能好到哪里去！” 电话那边传来了“嘟”声，童欢知道这次是真的要分手了。 和沈一谈了快一年的恋爱，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吵这么严重，即便是半年前那次分手，两个人也没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可是她能怎么办？现在的她没有精力去维系两个人的感情，没有金钱去支撑两个人在一起的花费，她能怎么办？她也不想妈妈突然生病，她也不想过得这么难。 童欢越想越难受，大半个月以来压抑的情绪随着电话挂断声一股脑的从童欢的胸腔里涌了出来，冲进眼睛、鼻子和耳朵寻找出口，隐约的啜泣声从她的胸腔中传了出来。 渐渐地童欢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哭声，开始撕心裂肺的大哭，她实在是累了，挺了大半个月，她实在是累了。 太累了。 她只是想做个普通人活着，为什么倒霉的事情要落到她身上呀，她想不明白，凭什么是自己。 “咚~” 华光亭浑厚的钟声传来，隐约还夹杂着密密麻麻的祈福声，让童欢的神志清醒了一些，她自嘲的想着：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神明呢？】 虽然这么想着，童欢还是捏紧手里的平安福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想着： 【如果有神明，能不能帮帮我？帮帮我……】 【如果有神明，求你，救救我妈妈……】 有人说，当你觉得人生太苦的时候，在内心祈祷，说不定就会有心软的神听到。 与此同时，刚刚还酷热的天气忽然狂风大作，太阳躲到了云层背后，天空忽然变暗很多。 只片刻，童欢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少年，少年衣衫翻飞，发丝飘扬，眉目如画。 只稍微低头，少年就看见了蹲在地上的童欢，他轻启朱唇，唤了几声：“阿欢，阿欢……” 察觉到面前有人，童欢抬起了头，想要看清声音来源。 只刹那，云层散去，风暴骤停，童欢抬头看见的就是一个明媚的少年站立在一片光影中，一脸温柔和喜悦地看着她。 少年就这样看见哭得一塌糊涂的童欢，看清她脸上表情后，转眼自个脸上的慌张就代替了惊喜：“你怎么哭成这样了呀？阿欢，谁欺负你了？” 童欢有心想问这人谁呀？张嘴却是清晰的打嗝声：“嗝~” 绝了，哭太久，气息不顺。 少年的表情卡壳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一边关切的询问童欢，一边试图把童欢拉起来：“阿欢，你这是怎么了？” 童欢顺了口气，真诚地问道：“那个，你是？我们认识吗？” 少年的脸上表现出失望，自我安慰了一会后解释道：“我是你一直念着的神明呀！你终于见到我了！” 少年说话的同时，还用手温柔地擦去童欢脸上的污渍，一时没回过神的童欢怀疑自我地问道：“神什么？你说你是谁？” “我是神明！我是你的神明！” 本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童欢只觉得少年说的每个字她都听懂了，连在一起，怎么就好像听不懂。 她把少年的手一巴掌拍开，人也迅速后退几步，语气严肃地说：“抱歉，我不认识你！” “阿欢，你不要我了吗？阿欢，我好想你……” 少年一脸的失落和苦涩一度让童欢觉得自己是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可是她从大脑那二十来年的记忆里确实找不到这么个人，看着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男人一步步靠近自己，童欢心里的警铃被敲响了。 “你不要过来！” “阿欢，你别不要我……” 我靠，这是哪里来的精神病！ 童欢心里直骂脏话！自己今天怎么这么衰，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童欢心里很懊悔，面上气势依然很足：“我不认识你！” 听了这话，少年脸上的表情更落寞了，语气里也带了轻微的委屈：“阿欢，你忘了我吗？好几年前我们就认识了呀。” 童欢和少年的争执把本来分散的人引了过来，摸不清情况的群众也拿不准眼前是什么情况，也怕是别人的家务事，外人确实不好参与。 童欢见有人围了过来，立即大喊：“这人我不认识！” 童欢这一喊，围观的人群里一个双马尾女生试探性地问少年：“小伙子，这女生好像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少年的注意力仍然在童欢身上，湿哒哒的表情像极了没人要的小狗：“阿欢，童欢，你把我忘了吗？我们认识很久了呀，我好想你。” 双马尾女生身边的男朋友把女生拉了回去，悄声说了句：“宝宝，要不还是别管了吧，他们好像是认识的，说不定是情侣之间闹矛盾呢。” 童欢真是要疯了，她真的不认识这人！ 单说少年这外形，加上这熟稔的语气，童欢要是认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没印象，现在他整个就是陌生人。 这人真是人长得好，脑子不好！ 童欢拼命把少年抓着的手甩开，然而没有什么用，她心里害怕周围人觉得俩人认识就不再管了，等她落单事情就麻烦了，心一急，她直接喊道：“这人是人贩子！我不认识他！” “阿欢，我不是！我不是人贩子！” “你别说话了！我不认识你！你放手！”童欢挣脱不出来，向旁边的人求助到：“麻烦报一下警！请帮我报警！” 刚刚犹豫的姑娘掏出手机帮童欢报警，这边童欢拧着眉对少年说道：“你抓疼我了！放手！” 听到童欢说疼，少年才终于回过神，急忙放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看看你的手。” 挣脱掉束缚的童欢怎么可能再让少年近身，急忙往后跳几步，靠近人群，严肃的说道：“你站住！就在这，我们刚已经报警了，你别跑！” “你在这，我是不会跑的。” 童欢无语，这人啥毛病。 少年没跑路，警察来得很快，把情况了解清楚后，少年还是说不出所以然，警察只好把童欢和少年都带回警局。 第6章 决定辍学 “名字！” 警察局里，两位严肃的警官正在登记童欢和少年的信息。 “童欢。” “我没有名字。” 童欢和少年一前一后回答着。 少年这话一说完，警官和童欢都看向他，大概都觉得是在戏弄警官，童欢还心想这人胆子挺肥，都在警察局了还吊儿郎当的。 警官又依例问了身份证号、家庭住址等信息，少年依旧回答没有，警官的耐心被磨光：“请你配合一些！” 然而少年依然是一副正经的样子，童欢也耗不下去了，她的部分已经结束，而少年那里已经卡壳很久了，目前看起来一时半会也不会介绍，于是她跟警察说明好后，就打算回去了。 “阿欢，你要去哪里？” 少年眼见童欢准备离开，急忙跟上去，少年迅速的动作把童欢和警察都惊住了，怎么都到这时候了，还紧抓着童欢不放。 “你放手！” “我要回家！” “警察都在这里，你想做什么？” “我不认识你！你自己留在这吧。” 本来今天童欢的情绪起伏已经很大了，身心疲惫，少年还是纠缠不休，童欢是厌烦至极，语气也是生硬到极点。 少年听到童欢这一系列话，不甘心地把手放开了：“好，我留在这。” 等童欢再转身离开的时候，少年又追了一句：“你有问题记得叫我，我会去见你。” 童欢心里一激灵，还未做反应，就听警察更气愤的声音：“见什么见！你的情况还没交代清楚！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骚扰人家。” 切，神气什么，我有警察叔叔保护。 童欢本来还有点害怕和烦躁，这会却有心嘲笑被警察教训的少年，然后喜滋滋地离开。 然而没等她高兴太久，另一件事就让她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刚从警局离开的她就接到妹妹的电话，电话那边的妹妹带着哭腔说着：“老姐，怎么办？妈的情况又不好了。老姐，怎么办？” “你，你说什么？” 童欢觉得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颤抖以及无助堵住了她的正常发声，天地好像正在她眼前旋转，她赶紧靠边扶着稳住身形。 “老姐，妈刚刚又进手术室了，呜呜呜，老姐，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童康还在哭着，童欢只好安慰：“你别哭了，我马上来医院。” 等童欢赶到医院，妈妈梅艳红还在手术室中抢救。 童康和童卫国像看见救星一样倾诉自己的不安和慌张，童欢只好再次安慰着：“一定会没事的，之前那么多次都挺过来了。” 煎熬的几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医生从手术室走了出来，童康和童卫国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梅艳红家属，病人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了。” 医生的话音刚落下，一家三口都松了口气，童欢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发软，整个人忍不住地往座椅下滑。 好不容易等梅艳红被移到病床上安顿好，医生说想跟家属聊一下病人具体情况，童卫国便把童欢也带着去了医生办公室。 “是梅艳红的家属是吧，梅艳红这个情况呢，我之前已经跟你沟通过了，如果情况稳定些，人苏醒了还好一些。但是目前病人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所以还是有些压力的。” 医生的话刚落下，童卫国立马表态：“医生，只要能救，我们还是要救的，只要人能好就行。” 医生也接着说明：“嗯，当然人没事是最好的，但是我说的这个有压力，除了病人自己的情况以外，还有医药费的问题，你们家之前交的医药费早就已经不够了，今天又做了一场手术，都是医院给垫的钱，你们家属该尽快补上了。” 说到医药费，童卫国脸上表现出难堪和犹豫，他低声下气地说着：“欸，我们会的，但是医生，这个，我们家这个情况，现在实在是难得很，这个医药费能不能打个折？通融通融……” 医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家这个情况，我们都知道，但是这医院也不是我家的，我也做不了主呀。医药费的部分国家医保已经承担了一部分了，剩下的要靠你们自己了呀，还是要抓紧。” 童卫国的眉头仍然皱着，又继续问道：“那医生，这次做了手术，我家那口子是不是很快就会醒过来，就会好了？” “这个还是我之前说的，人要是醒过来了，情况会好一些，目前的话，后续也还是有可能会再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所以你们家属得抓紧把医药费补了，另外就是你们家属多陪伴，即便是昏迷状态也还是有用的，能够帮助患者早点醒过来。” 越听医生的话，童欢刚刚热起来的血液又开始有些发凉，医生说的话夹杂了太多场面话，也就是说，如果梅艳红一直昏迷，情况可能会越来越糟，她只是想以后还有一声“妈”可以叫，怎么就怎么难。 等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童卫国的脸色难看极了，好像也大病了一场。 他没着急把童欢带回病房，而是在走廊尽头人少的地方跟童欢谈话。 “欢欢，要不，你妈，我们就不救了吧？” 本来垂头丧气的童欢立刻把头抬了起来，看着童卫国，前几分钟还在医生办公室里斩钉截铁地说一定会坚持的人此时已经改口不救了。 “爸，你刚刚跟医生说，我们会坚持的，只要妈能醒过来。” 童卫国脸色变红，也为自己前后的变脸惭愧，还是梗着说：“我刚刚是说过，但是医生不是也说了吗？你妈现在的情况不好，后面还会做手术，就像今天这样。” “只要妈能醒过来，只要能醒过来，不就好了吗？” “可是医生也说了，人不一定能醒过来，而且我们家现在没钱了。” “爸，我们再去借一借吧，总还是有办法的。” 从小到大，童欢特别害怕借钱这个词，然而此时此刻，她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她只能期盼，只能恳求童卫国也再坚持一下。 “欢欢，已经借过几十次了，爸认识的亲戚朋友都借过了，能借的都借过了，我们家不只是现在没什么钱，还欠了一堆钱，你和康康还要上学呀，那也是一大笔钱。” “爸，我和康康上学的钱，我会想办法。你别那么早放弃，好不好？” 童欢很想分担一部分医药费，但她现在实在是太弱小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恨自己的弱小，那么无能。 童卫国脸上还是十分凝重，眉头紧皱，停顿了很久，低声下气地问童欢：“欢欢，你上次见的那个男生怎么样？就你二婶介绍那个。” 这句话进了童欢的脑子转了一圈，童欢就听懂童卫国的画外音了，而后这句话像是一个炸弹在童欢脑海中轰然炸裂，她张嘴想说话，又觉得喉咙哽塞，不由得又深呼吸了几个轮回。 童欢从童卫国一脸菜色的脸上看出恳求的期盼，以往乖巧顺从的童欢却直接戳破：“爸，你意思是想要我跟那个男的结婚？为了彩礼钱？” 真实想法被直接说出来，童卫国脸上一时各种颜色变幻，硬生生地把难堪的神色给掩盖过去，纠正道：“也不是一定要你现在结婚，什么为了彩礼钱，我们又不是卖女儿，都是希望你能幸福，那男生听着就大方，以后肯定也不会亏待你。” 童欢：“现在谈结婚太早了吧，我还要上学，再说妈现在的情况，我相亲合适吗？” 童卫国：“你妈这边还有我和你妹妹，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结婚这样的喜事还能让你妈情况还会好转呢。” 童欢：“噢，那结婚了我就可以不用操心家里了？那结婚的礼钱彩礼钱我都可以自己拿着？” 童卫国：“你这，你再怎么也是我们的女儿，康康的姐姐呀，这家里有困难的话，肯定还是要搭把手呀。” 童欢不过是顺着童卫国的设想继续往下问话，一步步地听他的真实想法，但是当真的听到时，她又只觉得恶心，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撺掇，都是外人，关他们屁事，关自己屁事。但是童卫国作为自己的亲生爸爸，虚伪地说着这些套话，她只觉得像吃了屎一样难受，好像是二十年里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童欢：“我明白了。” 童卫国：“对了，那你学校那个男朋友就别谈了，他还小，你们以后也不一定在一起，迟早会分手的。” 童欢：“我们已经分手了。” 童卫国：“噢，那挺好，你现在也不适合和他谈恋爱，好好和你二婶介绍的那个男的接触一下，说不定是真的合适。” 童欢看着童卫国，不知道何时她印象里高大可靠的身影已经如此沧桑，眼角皱纹多了很多，浑浊的眼睛里血丝也是数不清，黑眼圈叠了一圈又一圈，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出来。 看着这样的童卫国，本来很生气的她逐渐平和变成无奈，变成认命，她理解童卫国的难处，理解这个家现在的难处，就像以往无数次的理解一样。 这天折腾下来，童欢已经心力憔悴。 等吃过晚饭，童欢终于有时间喘口气，闭目养神，就听童康小声对她说：“老姐，我，我不想读书了。” 第7章 两年之约 “我不想读书了。” 童康知道童欢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休息，又重复了一遍这话，话音刚落就见刚刚很平静的童欢眼睛唰一下就睁开了。 童康有些心虚，她看见童欢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吞了吞口水，小声地解释：“读书又没啥意思，我成绩也不怎么样……” 童欢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但听见说不想读书的话，还是来了火气，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于是火气在身体里转了一圈后，散了大半。 她顺着童康的借口认真回答：“成绩不好就再努力一点，初中高中你正常按老师教的来，成绩不会差很多的。” “提高成绩了又没有什么用，读书也没什么用，我也不喜欢读书……” “读书怎么会没用呢？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读书是唯一能改变命运的途径，不喜欢也得去争取。” 本来垂着头丧气的童康听见这话，倒是先炸了毛：“一直说读书是改变我们命运的途径，所有人都说。我真的烦死了！它改变什么了？妈躺在床上，现在还没醒过来，它改变什么了？啊！” 这话问得童欢也沉默了，从小她就听“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考上好大学就好了”，“读书人很了不起”，上了大学以后却深刻到每个人的差距，即便是在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每个人都差别很大。 尤其是自从梅艳红住院以来，这大半个月是她感受到无能为力这种情绪最强烈的时刻。 大学生，上大学以前，认知里那么全能的身份，并没有屁用。 考上大学就好了，等到她真的上了大学，才发现，并没有那么好。 读书，真的是改变命运的途径吗？ 这是不是只是一种谎言？ 为了让以前的自己老老实实读书，乖乖听话，让人省心？ 看见童欢沉默了，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童康的情绪更加激昂，颇有些破罐子破摔：“我真的是烦透了！待在这里什么用也没有！读书也没有什么用！它既不能让妈醒过来，也不能变成钱，读书还要花钱，真的烦死了！” 童欢也想不到具有说服力的答案，她或许还能用“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这样官方的台词来搪塞童康。 但是现在连她自己都开始动摇，她绕过了童康的疑问，从另外一个角度开口了。 “如果不读书，你想做什么？” “啊？” 被童欢这么一问，童康有点没跟上节奏。 “不读书的话，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去打工，我想赚钱。”童康非常坚定，清澈的眼神里交织着对金钱的欲望。 “可是你才13岁，还是未成年，外面应该没有老板敢收你，毕竟我们国家最起码要16岁才可以就业。” 到这时，童康意识到姐姐并没有要骂她，自己也冷静下来了，很正经地跟童欢说明自己的计划：“我可以先做兼职，最起码能够养活自己。我多做一些兼职，多赚一些钱，我也能负担妈的医药费，妈就能多坚持一下。” 听到医药费，童欢猜到了童康真正想要辍学的原因，她直接挑破问道：“是爸跟你说什么了吗？” 童康低着头，像个鹌鹑一样，特别小声地断断续续道：“爸说妈的医药费太多了，我们家没钱了。”“我和你还要读书，也供不起了。”“还说如果妈以后情况再危险的话，可能就放弃治疗了。”“我们家现在还欠了很多钱，压力太大了。”“而且老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赚钱，以后会赚更多钱。” 看着童康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此时心虚又愧疚的样子，童欢轻轻拍了拍童康的脑袋：“你别这么担心，家里再困难，也不至于让你读不了书，你上面还有个姐姐顶着呢。” 被姐姐安慰到，童康把头抬了起来，水润的大眼睛盯着童欢，真诚地问道：“那，老姐，你会不会很辛苦？”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被人会不会很辛苦，童欢的心有被戳到，眼眶差点湿润，她把眼泪憋回去，面色如常地说：“没关系，毕竟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嘛。” 接着童欢又问道：“不过，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不想读书了？讨厌读书？” 看童康吞吞吐吐的样子，童欢又补充了一句：“你要认真回答我，读书是你自己的事情，姐姐希望你想清楚一点。” 被童欢安慰了一通的童欢心情有些好，好像是想到了高兴地事情，一脸傲娇的模样：“老姐，其实我也没那么讨厌学习，在学校至少还有很多同龄的同学，我只要管好学习就可以了，还是挺简单的。” “那就好，没厌学就好。不过呀，学习也没那么简单吧，不然为啥你成绩这样总是不上不下？” 被撕面子的童康嘟了嘟嘴，小孩子气的说道：“切，老姐，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成绩能那么好呀？再说了，成绩一般就可以了嘛，那么好有什么用？够用就可以了。” “你老姐我当初也不是一下成绩就很好的，好吧？也是一点点努力上去的，再说，成绩好当然有用啊，成绩好你就可以挑好的高中上，也可以挑好的大学。” 童康：“考上好的大学，然后呢？” 然后呢，童欢也在想，考上好的大学，然后呢。 然后像现在这样被家里安排相亲，想着毕业就结婚生小孩吗？这肯定不是她想要的，那她想要的是什么呢？ 找个好工作，能赚钱的工作，养活自己，是这样吗？或者说，再然后呢？ 童欢其实也没想好，她看着一脸认真的妹妹，她调整了刚刚懒散的坐姿，很正经地跟妹妹解释：“康康，你要问然后呢，老姐我现在还没想到，不然这样，你等我再想想，等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再来回答你，怎么样？” “你毕业的时候？两年以后吗？” “对，不然打个赌，等两年之后，毕业的时候，我肯定会有一个不错的答案。” 听到说要打赌，童康来了兴趣：“赌什么？” “你之前不是羡慕我有一个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嘛，我要是做到了，工作赚钱了，我就给你买！” 童康更兴奋了，好像自己已经拿到了笔记本电脑一样：“好啊，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童欢看着童康斗志昂扬的小脑袋，有意让她冷静一下：“可没有这么容易，那你别等我有了不错的回答，你自个成绩又稀碎，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那可太丢人了吧。” 察觉到有坑，童康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童欢：“你看你现在的成绩，不上不下的，甚至有时候排名还要到后半截，你至少得把成绩提上去吧，不然我不是白给你讲道理了嘛。” 童康听着童欢的话，觉得好像似乎有点道理，点点头，又接着问道：“你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那要提到啥程度？你别太为难我。” “具体成绩我也不跟你限定了，毕竟每一年分数线都不一样，嗯，我想想，我们市最好的三个高中是四中、七中和九中，据说七中最好，我当初想考七中没考上，我也不勉强你，你只要能考上这三个学校中的一个就可以，怎么样？” 童康在心里一盘算，想着自己脑瓜也不笨，也就是以前不怎么爱学习，所以成绩不出众。老姐都能考上四中，自己再怎么都不会差吧，也就一拍掌嘴一咧：“好嘞，成交，我肯定能考上这三所学校中的一个。” 嘴上这么答应着，心里还在想，哼，你说七中最难，我偏要考七中，以前大家老说你厉害，要向你学习，我偏要比你更厉害。 童欢看着童康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干劲上来了，又补充了一遍：“那就说好，两年为期，你好好把成绩提上去，我努力找到答案，两年以后告诉你读书有什么用。” “好。” 童欢倒不怕童康耍赖，她虽然调皮，但是说话总还是算数的，甚至有时候为了赌气，可以任凭自己吃苦，尤其是以前家里总是拿童欢和她对比，她心里老早就憋着一口气了。 和童康打赌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能够激励她学习也是一件好事。 两年吗？ 两年能改变什么呢？ 童欢也在想两年自己是否能够找到一个比较满意的答案。 她看了看病床上还昏迷的梅艳红，又看了看手机里校园群里不断弹出的消息，这就像两个割裂的世界。 第8章 我们谈谈 几天的时间眨眼就过，距离开学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童欢已经联系好开学后要去做的兼职，又拉着童卫国去给自己办了助学贷款，联系了几个同学借了一笔钱留给妹妹，挂念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她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一些。 还没喘口气，医院的缴费单又到了自己手里。 童卫国此时不在，童欢拿着缴费单看着上面的数字发呆，恰好这时医院来了两个让她出乎意料的两个人。 “哎哟，欢欢你这闲着呢，我今儿呀，正好有空就来看看你妈。” 童欢抬头看去正好是二婶刘兰芳和之前她介绍的男人张建伟，刘兰芳总是挂着那张笑模样，动作之间也是亲热熟稔至极，拉着张建伟就往童欢跟前凑。 刘兰芳和张建伟凑到童欢面前，童欢着急往后退了半步，立即板着脸，嫌弃地说：“二婶，我这里还忙，没空招待。” 刘兰芳没管童欢说什么，她看不见童欢厌恶的脸色，眼睛往童欢手里的单子一瞅，就瞧见是缴费单，脸上乐开了花，把单子抓在手里，冲着张建伟招招手：“哎哟，这不是巧了嘛，今天这建伟也来了，这不建伟去交一下费，这以后都是一家人嘛。” 缴费单被拿走，童欢着急想拿回来，她虽然之前在童卫国那里松了口，但终究是不想和张建伟扯上什么关系的。烦闷地跟刘兰芳说：“二婶，不用了，这像什么话，又不是家里人。” 刘兰芳按压住童欢伸过来的手，脸上乐呵呵地说：“哎哟，这有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嘛。” 听刘兰芳这么讲，童欢更排斥了，手上也用了点力想摆脱。 这边张建伟已经拿着缴费单向收费窗口走去，刘兰芳还在背后远程指导：“欸，就前面那个窗口，对对，就分诊台旁边那个。” 童欢力气到底是敌不过曾经上山下田的刘兰芳，她看着刘兰芳一脸的热情，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二婶，你安排我这相亲，撮合这撮合那的，到底图什么？” 不怪童欢会怀疑，按童欢家里现在这情况，一般亲戚都被借钱借怕了，后续可能也还是个无底洞，怎么还有人往上贴。 “嘿嘿，我这哪图什么呀，好歹我们也是亲戚嘛，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刘兰芳脸上闪过心虚，童欢知道刘兰芳没有说实话，刘兰芳偶尔也会兼职做点媒婆的工作，从前童欢没怎么在意过，只是这次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她这才知道这种家里安排的相亲让人多么不胜其扰。 不远处的张建伟停留在收费窗口，他本以为只是要花一点小钱就可以跟童欢套近乎，没想到医院说他们家居然已经欠了医院四万左右，他在心里暗骂刘兰芳不靠谱，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明明说的是花点小钱讨个欢心，四万块可不是小数目。 刘兰芳看张建伟交个费还没回来，拉着童欢走过去，想着正好给张建伟表现一下，嘴上利落地夸赞道：“你看，阿欢，这建伟不错吧，这刚接触就给你们家交医药费，这人呀，大方得很嘞，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呢，这可要早点定下来呀。” 刘兰芳这话说得张建伟脸色青红交加，他本来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刘兰芳这话一出简直是把他架起来了，他没法对童欢发火，倒是把脸色甩给了刘兰芳。 童欢：“这福气给你要不要？三婶，你要是满意你可以和三叔离婚，你这一口一个建伟的，这多亲近呀，离了婚和你这建伟结婚多方便呀。” 刘兰芳听出来了童欢的阴阳怪气，板着脸训斥：“你瞎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就你们家现在这情况，结婚还给家里减轻负担，这女孩迟早是要嫁出去的。” 童欢很想发脾气，大闹一场，可是想着刘兰芳一家借给自己家的钱，知道现在不好撕破脸，她又缓和了脸色，乐呵呵地安抚道：“二婶，你这别乱说，这都没有的事，我现在哪有工夫想结婚的事呀，再说了，我这还上学呢，等我大学毕业了，找个好工作，赚大钱了，以后也孝敬您。” 一看童欢语气和脸色这么温和，刘兰芳也觉得没必要弄太难看，万一撕破脸了，这一单媒婆钱可就没了，那可是好几千块呢，这张建伟也知道自己这条件想要找个大学生很难，所以出手的媒婆钱很大方，前后还送了几次礼，刘兰芳可舍不得这到手的钱跑掉。 她立刻又换上笑模样，“嘿，你这丫头说话就是好听，不愧是大学生哈，不过结婚的事嘛，我跟你爸说，结婚嘛，还是要父母做主的。” 童欢趁着刘兰芳不注意，拍掉她抓着自己的手，把张建伟手里的缴费单拿过来，就听刘兰芳电话里跟童卫国告状道：“哎哟，我跟你说，你这闺女脾气大得很嘞，人家好心给交钱，她还来脾气。” 也不知道童卫国那边说了些什么，就听刘兰芳接话道：“你到医院了呀，那正好，快说说你闺女，哪有这样处事的，以后出社会工作了可怎么办？” 电话刚挂没多久，童卫国就出现了。 童欢本来想开口解释，没想到童卫国第一句话就是“欢欢，你怎么回事？你二婶也是好心，人建伟也是好心，你添什么乱？” 接着童卫国就和刘兰芳二人热络的打了招呼，三个人和气得好像一家人似的。 童欢讨厌童卫国这种不问意见擅自安排的行为，讨厌这种强行联系的关系，“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别人交钱？” 童卫国理所当然地回答：“不是你说，你可以多接触嘛？现在害羞什么？多接触才有感情呀，再说人建伟也不差，人家都没嫌弃我们家，你还挑什么？” 童欢刚想怼，童卫国又小声地瞧瞧跟她说：“他不给钱，你来交那么多医药费吗？我可没钱，你还要不要救你妈了？” 眼看刘兰芳和童卫国都挺张建伟，刚刚还犹豫的张建伟一下就坚定了，心想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这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于是他试图去拉童欢的手，嘴上说着：“欢欢，你和我一起弄吧，刚刚医生说有个费用，我也不是很清楚。” 还没等童欢反应，一只强劲有力的手从旁伸了过来抓住了张建伟的手，一道磁性地男性声音回答道：“等等，我来交费，我来救阿欢的妈妈。” 四个人都吃惊地望向说话的男生，就见一个一米八左右身姿挺拔，二十来岁的男生抓着张建伟的手，眼神专注地看着童欢。 张建伟怒吼道：“你谁啊？放手！这是我未婚妻！” 张建伟这话一出，童欢的震惊直接藏不住了，这人说什么鬼话，怎么就成未婚妻了，“你胡说什么？什么时候就成未婚妻了？” “你这还有啥害羞的，我们都见过两次了，以后还会结婚，迟早是一家人，本来就是未婚妻，你这脸皮也太薄了。” 妈耶，童欢算是开眼了，难道在男的眼里，相亲就是发老婆吗？这也太扯了。 “别吵了，你是谁？这是我们家的事情。” 有外人在场，童卫国看着争执的张建伟和童欢，只觉得自己脸上在发烧，在外面吵像什么样子，于是他把气撒在了插进来的陌生少年身上。 少年正是前几天被童欢报警抓走的那位，他像是没看见童卫国的脸色，温和有礼地耐心解释：“叔叔你好，我是阿欢的同学，我叫童明，前不久听说阿欢妈妈住院了，所以过来看看。” 伸手不打笑脸人，童明这么有礼貌地说明，童卫国也不好再甩脸色，他看着童明简单朴素的穿着，看着就是个穷学生，只把他说的交费当做玩笑话，只说了句“家里现在忙着呢。”就不再搭理。 童欢还在想，这人怎么追到这来了？什么时候又成同学了？她怎么没有印象。 童明已经快速拿过缴费单向收费窗口走过去，留下还有点懵的四个人。 很快就交完费回来，很轻松地跟童欢说：“阿欢，都交好了，你不用发愁了。”说完话想安抚性地摸摸童欢的脑袋，又想到什么似的把手放下了。 突然出现的少年就这样插入到四个人的争执中，并且很轻巧地解决了童欢一家的问题，这样潇洒干脆的举动让四个人都很吃惊。 “啊，哎哟，你这，我们怎么好意思，欢欢，你好好招待下你同学。她二婶，我们去看看我家那口子。” 童卫国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很周道的表达了感谢，看出童明是看在童欢的面子上，很利落地带着刘兰芳和张建伟离开。 倒是张建伟听了这话，露出些不愉快，他来这里是来找童欢的，可不想去看什么病人，说不定还招了些晦气，而且眼前的少年很让他有危机感，此时的他已经把童欢当做自己人了，怎么可能愿意让她离开自己视线。 刘兰芳见张建伟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弹，扯了扯他，悄声说道：“你现在好好表现，以后有的是时间。” 于是三个人前后脚地离开了，留下童欢和少年两个人面面相觑。 童欢看着一脸无辜的少年，主动说道：“换个地方，我们谈谈？” 第9章 希望我能救你 “你为什么帮我？” 这是目前童欢最想问的问题。 除了上一次报警，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和这个少年有什么样的渊源，值得他这样花心力。 “因为有人跟我说，希望我能救你。” 童欢：“什么？谁？” “我不记得了。” 童欢很疑惑，他都不记得了是谁交代的，居然还会来帮她，“不记得了？” 少年歪了歪头，努力回想了一番，正经地回答道：“嗯，我不记得了。” “为什么不记得了？” “不知道，就不记得了。” 童欢：…… 童欢算是弄明白了，这个少年长得好看，脑子是真的不太好使，看他一副单纯天真的样子，说不定以后就被谁骗了。 算了，自己也没必要追根问底，童欢摆摆手，“算了，你叫什么名来着？今天的医药费我以后会还你的。” “童明，童就是你的那个童，明就是神明的明，你看这是我身份证。” 说话间，少年献宝一样把身份证拿了出来，递给童欢看，童欢一低头，就看见方寸大的身份证上有一张温和的笑脸，倒是和真人看起来差不多，面相清澈明朗，人畜无害的模样。 童明又补充道，“上次我在警察局弄明白了，现在的人都得有身份证明。” “另外，上次的事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到你的，我就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你，太激动了，警察叔叔教育过我了，说对朋友不能这样，交朋友得真诚友善平等……” 童明诚心诚意的解释，童欢虽然觉得这人说话有些没头没脑，但看在他态度这么好的份上，也就不想再追究了，更何况这次他还帮自己解了围。 童明见童欢没像上次一样排斥他，更欢喜了，又在包里翻了翻，“你看，这是我的学生证，我和你一个大学，到时候可以和你一起去上学，我还特意弄的和你一个学院呢，上次警察叔叔也说了，像我这个年纪，能多读点书还是要读书，以后能赚钱给喜欢的人……” 童欢心想那警察叔叔人怪好的，这思想课给你上得这么有成效。 她把童明手里夹着的缴费凭证抽了出来，“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我妈的医药费算我借你的，之后我有钱了，会还你的。不过，今天我还得去照顾我妈，就没有时间陪你了。” 童欢拔腿准备离开，童明着急之下抓住了她的胳膊，“欸，你等等……” 被迫停下的童欢看向自己被抓着的胳膊，童明也注意到了，赶紧把手松开，“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警察叔叔说了，不能随便对女孩子动手动脚，我一着急就忘了……” 童欢扶额，她只是瞄了一眼，怎么反应这么大，倒像是她过分了一样，这人是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还是在警察局里经历了什么。 “那个，你不是想救你妈妈吗？我是说，我能救你妈妈，你上次就说希望你妈妈能醒过来，我能做到，我能和你一起回去吗？” 听到能够救梅艳红，童欢情绪变得激动，迫切地想要求证，“啊？你说什么？你是医生？不对，你有学生证，我刚看了，你和我一届，那你怎么救？” “我上次说了呀，我是神明，我可以用神力救。” 童欢：…… 本来真以为童明能救自己妈妈的童欢，听了这话，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要不是自己私下问过上次接警的民警，眼前的少年没有精神类疾病，她真的要炸了，这人说话怎么神经兮兮的。 “阿欢，我真的能救你妈妈，这不是你的心愿吗，我可以帮你实现。” 尽管如此，童欢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也许呢，也许真的可以呢，“那，那你打算怎么救。”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吗？” “嗯。” 童欢刚嗯完，就见刚刚还耷拉着脑袋的少年欣喜地望向她，整个人都喜气洋洋地，“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说完就拉上了童欢的手，童欢还没来得及拒绝，画面一转，两个人居然已经到了梅艳红住的病房。 本来还觉得童明多少有点神经的童欢，这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磕磕巴巴地说了几句，“你，你，我们，我们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 接着又死命掐了自己两下，“嘶……好疼……” “我这，这不是在做梦吧？” 没记错的话，从刚刚他们俩谈话的小花园到梅艳红的病房，就算是跑也得好几分钟，怎么可能一眨眼就到了，更何况还是两个人，她非常清楚自己并没有跑动，并且她还注意到，现在病房里的一切都是停滞状态。 还在给梅艳红掖被角的童卫国，隔壁床正在安顿的爷爷奶奶，甚至是本应该正常下落的点滴也是停滞半空的，童欢一整个大震惊，怎么回事，她这是见识到了什么超能力吗？ 还在怀疑人生的童欢仍然没回过神，童明已经绕过定身的童康和童卫国，走到了梅艳红跟前，他将手轻放在梅艳红额头上，一道炫彩的光闪过，他便回头对童欢说道：“阿欢，你妈妈没事了，一会就会醒过来的。” 童欢：就这样？这样就好了？ 接下来的事情打消了童欢的疑惑，童明的话刚说完，病房里停住的时间就开始流逝，一切的事物又开始恢复正常了，风扇继续旋转，点滴继续下落，病人和家属开始安置，同时恢复的还有昏迷半个月的梅艳红。 “康康，孩子他爸，我这是在哪儿呀？我，我这是怎么了？” 刚醒来的梅艳红神志还有些恍惚，迷茫地看着陌生的医院环境，询问着守在她跟前的童康和童卫国。她这是睡着了吗？怎么睡了这么久呀？ 童康的反应是最激烈地，“啊！爸，爸，妈，妈她醒过来了！妈醒过来了！” 童卫国：“欸，欸，醒过来了！醒过来了！醒过来了好，孩子他妈，你，你生病了，我们这是在医院呢。” 童康：“我，我去叫医生来检查一下……” 童康转身准备去叫医生，刚回头就见呆愣的童欢，她一脸喜色地跟童欢分享：“姐，妈，她醒过来了，她醒过来了，我去叫医生……” 童欢看着贴在一起的爸妈，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童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是真的，“真的醒过来了，你，你不会真的是，真的是……” 童欢想到病房里嘈杂的环境，她凑近童明，小声地吐出“神明”两个字。 童明一字一顿地回答：“阿欢，是真的，我，是你的神明。” 是真的，我，是你的神明。 这句话，像一阵风穿透童欢的心脏，轻柔的，却又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前几次童明说这话的时候，童欢心里都是嘲讽意味，但这次，童欢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她再说不出怀疑的话，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真是奇妙，看来还是自己的见识太少了。 医生很快就到了病房，检查梅艳红的身体后，便说没什么大问题，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走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在轻声交流，说了一些真没想到，这个病人能苏醒过来，看来还是上天顾念之类的话。 童欢听到这话，悄悄看向一旁的童明，少年安静站在一旁，长身玉立的，看着像是在放空自己，脸上带着些的茫然和懵懂，一点也不像身怀神力的神明，倒像是迷失的少年。 包括现在的童欢，如果不是真正见识到他的能力，她肯定还在怀疑。 注意到童欢在看自己，童明抬眸望进童欢的目光里，两人的眼神刚对视上，童欢又觉得自己这样举动太冒犯，便移开了目光。 童欢不知道的是，被认为是在放空的童明只是在想他还能帮她做些什么。 第10章 吵架 “妈，我回来了，今天买了你想吃的青菜还有黄瓜，我还买了一只土鸡，晚点炖上。” 梅艳红已经出院两天了，最近便一直在家调养，精气神已经好很多了，只是到底是躺了半个月，偶尔还会感觉到疲惫乏力。 话音刚落，童欢还没瞧见梅艳红，就听一道高昂的声音抢着回答：“哎哟，欢欢回来了呀，养个闺女真是好呀，这么懂事，瞧瞧这能干的。” 一听这声，就知道是二婶刘兰芳，等童欢进了屋，正好瞧见刚刚搭话的二婶刘兰芳坐在梅艳红一旁，看着两个人应该是闲聊了好一会。 对刘兰芳，童欢没回应什么热情，只说了句“我去做饭”，便想走开。 倒是刘兰芳絮叨起来，“哎哟，欢欢你这着急啥，吃饭还早着呢，你过来跟你妈说说，二婶我是不是给你介绍了个不错的对象，你自个也挺满意的，是吧？还见过好几面呢，我就跟你妈说，你妈还不信呢。” 一旁的梅艳红看刘兰芳直接把刚刚跟她说的话，又念叨了一遍，她打断道：“她二婶，别说了，这哪有的事。” “哎哟，欢欢，你妈还不信，你快跟你妈说说，是不是有这么回事，我早就说过那建伟人呐，是真实在，本来还想去医院照顾你妈的，没成想，你妈这就出院了，哎哟，你看，他一有心，你妈这就苏醒了，这不就是缘分嘛。这好男人呀，得抓紧定下来，不然以后就没了。” 梅艳红看刘兰芳越说越不着边了，着急扯扯她衣袖，想让她别说了，但是大病未痊愈的她哪能压下刘兰芳的兴头，一旁的童欢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二婶，你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就别来我家了，本来平白没啥关系的人，这都被你说成啥了，你这嘴要是闲得没处用，那街口垃圾车里一堆垃圾，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刘兰芳：“嘿，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 童欢：“我怎么说话了，我再怎么说话，也比你说得靠谱吧，我还有更难听的，你要不要听听？” 之前很多次，童欢念在家里现在情况不好，加上刘兰芳家借了一笔钱给自己家，也就忍了，现在梅艳红也苏醒了，医生说正常调养就好，最起码未来是明朗的，到这时刘兰芳还一个劲的想要撺掇童欢相亲结婚，她的脾气再也控制不住了。 “你这丫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我看你这大学都白上了，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长辈？有你这样当长辈的吗？把侄女当赚钱的工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撺掇要是成了，可不少钱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贩卖人口呢。” 一听到贩卖人口，刘兰芳脸上挂不住了，她赶紧掐住童欢的话头：“哎哟喂，你这丫头说啥呢，啥贩卖人口，这，这可是违法的，别瞎说，我这就是好心给你介绍个对象，这女孩子嘛，迟早是要嫁人的。” “啪！” 童欢拍桌的声音把刘兰芳和梅艳红都吓了一跳，“那所有人都要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童欢这话一说出口，想起梅艳红刚出院，又觉得这话当着她面说有些过分，略微心虚的看了梅艳红一眼，小声跟她嘀咕了一句：“妈，我不是说你”。 梅艳红笑了笑，摇摇头，表示没事，她知道童欢这话不是对她说的。 梅艳红还没说上啥，刘兰芳一看童欢拍桌，整个人也来劲了，“你吼什么吼？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你妈生病你家花多少钱了都，人家给彩礼钱的，三十万嘞！” “你读个大学出来能赚得着？就咱们街道那个老杨家的孩子，读个大学出来每个月工资三千块，那能顶个屁用？” “你这还嚷嚷呢，你家欠那么多钱，靠你自己，能还得上吗？啊？脾气还这么大嘞……” 童欢：“靠我自己，怎么就还不上了？别说三十万，以后四十万我也是赚得到的！那怎么了？你看不上读大学的？你能考上大学吗？你就看不上？哦，我倒是差点忘了，你家那儿子就考不上吧？” 一口气把这些话怼出去了，童欢只觉得太畅快了！ 以往她都不怎么和这些亲戚打交道，不入耳的话也不怎么管，亲戚之间有三观不合的也正常，更何况交往的都是她爸妈，她也就不怎么在意。但是这刘兰芳实在是太聒噪了，虽然也会好心来看望梅艳红，给家里搭把手，但是硬要安排她相亲的事情实在是触碰自己底线了。 发了一通脾气的童欢，心里舒坦了！痛快了！ “你！你！” 刘兰芳的儿子童昌比童欢大两年，当初考大学分数差一大截，刘兰芳一向爱面子，这事是她心里的一个结，此时被童欢挑出来，她气得不行，只觉得五脏六腑一股火气直往天灵盖冲去，颤巍巍指着手指冲着童欢嚷道。 “你”了半天后，才又喘口气追着说道：“大话谁不会说？那我还说以后能赚一百万呢，你要能赚，现在就把欠我家的钱还来！” “哎哟，她二婶，你和小孩子计较什么呀？欢欢她这就是我住院，太忙太累了，所以才说话带点火气的，你就别计较了。” 梅艳红知道自己住院这段时间，家里不仅存款花完了，还借了一大笔钱，现在肯定没有多余的钱来还，她赶紧调和。 梅艳红的安抚并没有缓和刘兰芳的火气，她接着嚷嚷：“哎哟，这大话一句一句的往外吐，本事大得很嘞，怎么连个几千块都拿不出？要是能赚钱，现在先把欠我家的钱换了呀？” 这就是童欢气短的地方了，她再怎么出气，目前也是拿不出钱的，于是这股火气她又慢慢憋在肚子里，瞪着眼睛瞅着刘兰芳。 一看童欢不接着怼了，刘兰芳脸上的得意更明显了，“这大话真是说得了不得嘞，还毕业就赚三四十万，你咋不上天呢？连个五六千都拿不出来，我还以为是有多大本事的人呢！这读书有屁用呀，钱都赚不着。” 看着刘兰芳的嘴脸，童欢只觉得刚刚憋着的那口气快要憋不住了，一旁的梅艳红还在小声地劝架。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男声：“阿欢，你上次说的钱，我带来了，三十万一分不少，我都带来了。” 第11章 还钱 声音一出，刚刚还僵持着的三个人一齐往声音来源看去，就见一个瘦高的男生站在门口，正是童明。 此时落日的余晖正好把他笼罩起来，加上他的话，童欢觉得童明此时此刻真是圣光焕发，宛如神明降世。 搞错了，他就是神明。 “阿欢，什么钱呐？你怎么一下就借三十万呀？我们家怎么还得起呀？” 梅艳红率先打破沉默，向童欢问道，前不久出院时就听童欢介绍过这是她同学，只是没想到童欢居然会向童明借三十万，这个数字让她心惊肉跳。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一辈子存的钱都还没有三十万，童明开口就是三十万，这得还多少年，此时她已经忘了，正是童明垫付的医药费，她才能顺利继续得到医院的救治。 “阿姨，不是借的，这是童欢应该得的，童欢以前帮过我，这是她的报酬。” 童明耐心解释着，一边还把手里装钱的灰色斜挎小包递给童欢，包打开后厚厚的好几沓红票子展现在几人眼前。 接着他对刘兰芳说：“阿欢家欠你家多少钱，现在就能还，你不用咄咄逼人。”。 刘兰芳没想到会杀出来一个同学拿着三十万说要还钱，她呆住了片刻，磕磕巴巴地回答：“这有好几千块了，算利息，也得有一万块了。” “一万块而已，还就是。” 童明取出一沓红票子，递给刘兰芳，就在刘兰芳伸手接时，童欢拦下了那一万块，差一点点就拿到钱的刘兰芳急了：“你这是干什么？不打算还钱了吗？” 童欢冷笑一声，“二婶，我家什么时候欠你家一万了？我怎么记得是就几千块？” 刘兰芳脸上闪过心虚，强行理直气壮地说：“你这丫头，这借钱哪没有利息的？算上利息怎么着也有一万块了。” 童欢并不知道具体是欠的多少钱，钱是童卫国去借的，前后借过几次，但是记得再怎么算，也是没有一万块的，听刘兰芳这口气，就知道就算算上利息也是没一万块的。 “她二婶，这五千块，怎么就变一万了呢？” 说话的是童卫国，他和童康两个人刚到家就听见刘兰芳说自己家欠他家一万块，他这赶紧掰扯清楚，怎么这钱还翻一倍了。 本来想糊弄过去的刘兰芳没想到被当场拆穿，她搓搓手，讪笑道：“哎哟，这，可能是我记错了，这，我这就回去拿借条仔细看看。” ………… 说完这话，刘兰芳赶紧回家拿借条，她心里也打鼓，这童家今天有钱，说不定明天就没钱了呢，她还是得先把该拿的钱拿到了再说。 童欢拿到借条时，看着几张加起来一共也才五千块，庆幸自己刚刚和刘兰芳对峙了一番，不然这多余的钱还真有可能被坑去，“爸，这是全部的借条了吧？” 童卫国：“对，一共就借了三次，这是全部了。” 童欢把本金和利息一起数给刘兰芳以后，再不想搭理。 倒是童卫国和梅艳红转圜着说着客套话，一说童欢年纪小，做事不周到，一说梅艳红刚出院，还需要修养，就不招待了。 刘兰芳拿到钱以后，本想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拉拢童欢和张建伟的事情，她看着童欢的脸色，又看见陪在童欢身旁的童明，她知道这次应该没机会了，只是觉得真可惜，这几千块的媒婆钱看来是拿不到了。 等刘兰芳一走，童卫国夫妇这才有精力招呼童明，俩夫妇一脸歉意地表示：“哟，你是欢欢的同学童明吧，真是不好意思，你这头一次到家里来，就瞧见这样的事情。” 童明一脸淡然地接话：“没事没事，叔叔阿姨，阿姨这身体好些了吗？我带了些补品，对阿姨身体有好处，阿姨闲着没事可以吃着玩。” 这时屋里的童家四口人才注意到童明居然还带了礼品，可见他的用心，于是童卫国和梅艳红更是欣赏童明，加上又给家里接济了一大笔钱，心里又带了些感恩。 梅艳红：“你这太客气了，前几天我刚苏醒，也没来得及跟你好好打招呼，最近家里也忙不开，欢欢说你俩是一个大学的？这感情好呀，还是老乡，平时多亏你照顾着欢欢了。” “嗯嗯，阿姨，我和阿欢一个学院的，我们认识挺久了，不过以前也没照顾到阿欢，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她的。” 童欢在一旁看着童卫国和梅艳红与童明一来一回，根本插不上话，同样安静在一旁看戏的童康戳了戳童欢的胳膊，试图小声问道：“老姐，这就是你大学的那个男朋友吧？” 说是小声，可这屋子才多大，童康这话一说出来，童卫国和梅艳红都听了个正着，两个人这才想明白，难怪这男孩最近对童家的事情这么上心，还一口气就拿出三十万，原来是童欢的男朋友。 童欢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童康一脸震惊：“老姐，难道你在学校还有另一个男朋友？” 我的妈呀，我的老姐真是厉害，这一下还谈两个男朋友。 童欢一看就知道童康想远了，她敲了敲她脑门：“你想哪去了，我已经分手了。” “嘶”，被敲了脑门的童康捂着脑袋喊疼，她瞅着自己老姐，心想还得是老姐，这才刚分手，就找到下个男朋友了，不对，看目前这状态，这童明应该还在追求我老姐，我老姐真牛哇。 童欢并不知道童康心里的小九九，更不知道她的思想已经跑偏到这种程度。 倒是童卫国听了童欢的解释，面色黯淡了一瞬，他觉得是自己之前的反对才让童欢和男朋友分手的，这不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态度还这么好，家境和人品也都不错。可惜看童欢目前的状态，好像是不打算和好了。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少插手一点年轻人的感情问题比较好。 童欢本以为以童明的年纪跟自己父母没什么共同话题，没想到他居然能和童卫国聊历史聊工作规划，和梅艳红聊养生聊八卦，甚至偶尔还和童康聊一聊校园生活，她看了看热闹的四个人，认命的去做饭。 等到吃饭时，聊天的氛围依然很热络。 饭桌上，童卫国试探性地问童欢：“欢欢，你没两天要开学了吧，我听童明说他去学校的时间和你差不多，你看要不两个人一起去？还有个伴。” 童欢看向童明：“啊？你什么时候去？” 童明：“我都可以，看你时间。” 童欢又问道：“我买了大后天的票，你还能买到票吗？” 童欢倒是不排斥和童明一起去学校，毕竟童明这人，不，这神还是不错的，自己现在也欠了他一大份人情。 “还需要买票的吗？” 童明这话反问得饭桌上的人都沉默了，四个人停了筷子疑惑地看向他，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一个白痴问题，童明又赶紧找补，“噢噢，我买了，也是大后天的，到时候可以一起。” 一起去南成大学的约定就这样敲定了。 饭后童明准备离开时，他又把之前灰色斜挎小包递给童欢，童欢一脸疑惑，童明赶紧解释道：“阿欢，你爸妈说，这钱得给你自己，他们不能直接收，你收好哈。” 童欢看着斜挎包里的红票子，十分心动，不过还是退回给童明：“谢谢你，我已经欠你很多了，你再借的话，我压力就太大了。” 童明知道再劝也没用，反正来日方长，他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帮童欢，也就不再勉强，很潇洒地挥挥手：“那阿欢，我走了，大后天再见，我带你去南大。” 第12章 准备开学 “欢欢，在收拾行李呢？” 童欢继续翻找和整理自己需要随口回答道：“嗯，明天要去南大了，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完，再收拾一下。” “噢，那个，这个是你喜欢吃的板栗还有酸奶，带些去学校吧，可以分给同学们吃。” 童卫国说了这样的话，童欢才从一堆行李中抬起头来，就见童卫国一手拿着一塑料袋的板栗，另一手提着一整箱粉色包装的酸奶，正是童欢喜欢的口味。 “爸，这酸奶这么多我也带不了，我这坐车还要坐一天多呢，板栗也算了吧，它是熟的，等我到南大都要坏了。” “这，这酸奶你不是最喜欢喝的吗？也不多，就一箱，你到时候在宿舍想喝就能喝，这板栗，我专门找朋友的店抽了真空，能放很久，你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童欢接过童卫国手里的塑料袋，拆开后才注意到，里面都是分装了好几份的板栗，每份差不多十几个，都抽了真空，一看就是专门分装打包的。 本来一向追求行李极简的她这时再不好说拒绝的话，“谢谢爸，这个酸奶我拆几盒带过去吧，一整箱太重了，我还要转车，太麻烦了。” “欸，好，好，毕竟你一个女孩子带着是有些重，你要是想喝，到时候我从家给你寄。” “不用了，爸，寄多浪费钱，我实在想喝就从网上买好了，没事的。” 说完这话，童欢把板栗和几盒酸奶塞进行李箱，又想到有些证件得再检查一遍，又去翻随身的小包，等她转头，发现童卫国还等在一旁，吞吞吐吐的样子，“爸，你还有什么事吗？” “哦，哦，我，没什么事，就，就看看你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能有什么好看的。 童卫国在一旁一会坐一会站的，明显是有话说，童欢知道童卫国碍于家长的面子有些话不太好说，故意不在意的回答，“哦，那我接着收东西了。” 没想到童欢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童卫国被哽了一下，嗯嗯了两声，又在一旁悄没声地走来走去。 童卫国这么大个人在房间里活动，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童欢实在没办法忽视，“爸，你是有什么事吗？” “啊，没事没事，我就，就在这待一待。” 得，童卫国一再推脱，童欢也不打算再继续问什么，便把精力都用在自己的行李上，对着清单再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别的东西需要弄，等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发现童卫国还在一旁，也不知道是在心里措辞了多少遍。 “爸，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看出童欢这会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自己再不说的话，估计要等童欢放寒假，父女俩才有机会再见面。 童卫国决定还是坦诚说，“是这样呀，欢欢，你和童明的事情，爸不干涉了，你就自己做主好了，童明是个好孩子，看得出他对你是上心的。” “爸，我后面不准备谈恋爱了，我找了兼职，之后大学毕业也是要直接工作的，没有精力谈恋爱了。” 这话童欢说得不假，这次梅艳红生病，让她意识到自己多么弱小，还是要多赚点钱，一块两块一百两百的都是钱，谈恋爱实在是没有精力了。 更何况她和童明根本不是童卫国想的那回事，她现在还搞不懂为什么童明要帮自己，但终归求人不如求己，父母都靠不上，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她更加坚定了毕业就要工作的心思，搞钱才是正经事。 听到童欢的话，童卫国搓搓手，重新组织语言道：“欢欢，那个，你该谈恋爱还是要谈的，现在你妈情况也好了，爸能赚钱，家里的债也能慢慢还，你就好好上学就好了。” “爸，你之前不是还说想让我和张建伟好好了解一下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还说支持我谈恋爱的？” 童欢的这话刺痛了两个人，针对这件事，童欢没办法不在心里计较，她以前以为就算家里物质条件差一些，提供不了多大的帮助，也不至于直接让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相亲这件事撕碎了她一直安慰自己的借口，当面对选择难以取舍时，她的感受是会被放弃的一方。 而童卫国则是被翻旧账，脸上难堪显现，他磕磕巴巴地解释，“欢欢，那个时候，你妈情况不好，医院三天两头的催交费，甚至说再拖，就治不了了。” “你又说要坚持救，我实在没办法了，爸实在没什么本事，恰好你二婶她说有合适的男方，我想着见一见也没什么，你别怪爸哈。” “你妈后来知道这个事后，教训过我了，说我实在是没脑子，我觉得你妈说得对。” “咱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坎一起扛，我当时确实没什么办法了，其实相亲结婚也算正常的，你也没必要这么排斥。” “不过，你妈现在情况也好转了，你该上学还是上学，该谈恋爱还是谈恋爱，童明那人不错，家里的事情有我呢，你别担心了。” 童卫国的姿态摆得很低，童欢也知道当初家里情况确实不好，连带着未来也是灰暗的，童卫国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也确实是压力大，能力又有限，怪不得他会想要试一试。 童欢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也就想通了，虽然觉得还有不顺心的地方，但也决定不再和童卫国置气，“嗯嗯，爸我知道，我不怪你，我都理解的。” 说这话时，童欢慢慢把头低下，掩饰自己眼里的湿意，眼神也不再盯着童卫国，目光随意一憋，童欢注意到童卫国手上有一道口子，黑灰色的皮肤上黏着硬块的血痂，她知道，大概这又是在工地上受的伤。 这道伤口就像划在她心口一样，一阵阵细密的疼痛向她的四肢百骸传去，啃食她反抗的力量。 “欢欢，童明帮过我们家很多，但是情分是情分，钱是钱，就算你们俩是男女朋友，钱的钱还是要还，知道吗？” “我知道，爸，欠他的钱，我会还的。” 从一开始童明帮助童家时，童欢就没打算赖账，并且已经跟童明说好了，毕业后工作赚钱了就会开始还他，童明虽然说钱直接给她也没关系，但世界上哪有免费的午餐，还是算清楚一些比较好。 童欢的注意力都在童卫国说的“钱”上，完全忘记澄清童明不是自己男朋友的事情了。 “嗯嗯，爸知道你一向懂事，那你明天去上学自己注意安全哈，爸明天还要上班。” 和童卫国谈话完，很奇怪的，童欢心里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像一团棉花一样堵着，塞得满满当当的，让人哽咽，让人丧失力气。 第13章 你就为了这家伙和我分手 “你就这么点东西？” 童欢见童明就带着一个小包站在楼下等她，十分吃惊，本以为她的行李已经算少的了，没想到童明更加轻便。 童明无所谓地说：“我没有什么东西要拿的，到时候去学校了再买。” 童欢：“哦，好吧，那我们去车站吧。” 童欢说完这话准备去车站，侧身略过童明时，童明握住她的手腕，“阿欢，我可以直接带你到南大。” 话音刚落，童欢只觉得周围场景在一瞬间模糊，再变清晰时，人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等她缓过神来仔细看，才觉得这地方很眼熟，这不就是南成大学的竹园吗？这，这就到了？虽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童明的这项能力了，但是童欢还是觉得这能力实在是太便捷了！她要是有这能力，那得多方便呀，得省多少路费呀！ 等等！省路费！ 然后童明就见刚刚还一脸羡慕地看着他的童欢，忽然着急的拿出自己的手机，他好奇地问：“阿欢，怎么了？” “我车票还没退呢！” 等童欢操作完，忽然哀怨地仰头望着天，幽怨地叹气：“啊，要扣我这么多手续费！” 说完擦了擦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童明靠近童欢，看了一眼还没息屏的手机，上面显示着34元手续费，他不太理解，看童欢的样子，还以为是花了一笔巨款呢。 童欢认命地确认了退票信息，安慰自己好歹省了一点车票钱，回了点本。 “走吧，先去宿舍把东西放了。” 童欢拖着行李箱准备往宿舍楼走去，童明接过童欢的行李箱说道：“阿欢，我给你拿吧。” 童欢没有客气，很自然地就松开了手。八月份的太阳还有些刺眼，她撑开遮阳伞后也分给了童明一片阴影，两个人并肩走着。 走到梅园的宿舍楼区域时，就听到一个声音不确定地喊了一声：“童欢？” 童欢扭头看过去，说话的人一米八几的身高，带着牛仔帽，几缕碎发从帽檐漏了出来，垂在眉眼处，穿着灰色短袖和灰色短裤，露出强壮的四肢，手里还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资料，正皱着眉看着童欢，又用审视的眼神看了看童欢身边的童明。 童欢看见这个人的时候，不由得握紧伞，吞了吞口水，吐出几个字，“嗯，你怎么这么早来学校？” 因为梅艳芳情况已经好转，童欢又定了兼职，想着早些来南成市还能早点做兼职赚钱，便提前了几天买票，但她万万没想到，刚到南大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他，她的前男友，沈一。 沈一没有回答童欢的问题，他挑挑眉，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质疑，“他是谁？” 童欢老实回答：“童明。” 沈一一脸“就这”的表情，眼睛又往童明提着童欢行李箱的手扫过去，不屑地看了看童明那张白净的脸和那副看起来弱鸡的身板，嫌弃地说，“你就为了这家伙和我分手？” “你胡说什么？不是他！” 听到这样的回答，沈一嗤笑了一下，一步步走向童欢，“不是他？难道还有别人？童欢，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和我分手，果然是为了别人。” 然后是一字一顿的审判，“童欢，你，居然！出轨了！” 分手并不是一时意气，童欢想着当初提分手确实带了一些情绪，也因此有些气短和愧疚，但被沈一用这样嘲讽的语气说话，她也急了。 “没有别人！你瞎说什么！” “那他是你的谁？” 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友好，并且童欢好像排斥和讨厌眼前的男生，童明上前半步，挡在了童欢面前，直视刚刚还高高在上的沈一，回答道：“我是她的……” “表弟！是我的表弟。” 抢话的童明惊讶地看向童欢，就见少女昂扬着脑袋又坚定地回答了一次，“嗯，是我的表弟。” “你的表弟？” 沈一怀疑地看了看童明的脸，又看了看童欢的脸，试图在两人的脸上找到相似点。 “不然为什么我俩都姓童？” 沈一：“真是你表弟？” “对，我是她表弟。” 童明不知道为什么童欢会说自己是她表弟，但是他愿意配合童欢，而且也为自己能有一个和童欢有关联的身份而高兴，这样更能光明正大地待在童欢的身边。 两个人都肯定的认证彼此表姐弟的身份，沈一当然也就没必要再怀疑，他将信将疑的收回目光。 “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宿舍了。” 童欢并不想多和沈一接触，分手后合格的前男友应该跟死了一样，消失在她的生活圈里，尤其是她根本不想复合挽回，也没有精力再处理这些。 “等下。” 沈一拦下了她。 童欢不解地看向沈一，“还有什么事？” 见童欢盯着他，等待下文，沈一有些扭捏，瞅了瞅站在一旁的童明，“那个，表弟，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童明没有直接让开，而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童欢，等待童欢的答案，见童欢摇摇头，童明也就没动，依然站在原地。 没想到被拒绝的沈一有些意外，他不太理解地看向童欢，而后有些不自然地说：“你有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吧？” “嗯，看到了。” 沈一表情缓和了很多，甚至嘴角没忍住牵动出笑容，“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一谈吧。” 童欢没有顾忌童明在场，直接挑明，“沈一，我们已经分手了，上次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没有别的需要说了。” 沈一：“我……” 沈一还想说什么，看见一旁的童明，有些不自在，生生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不是分手的事情，是别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 本来是找了个借口，被童欢这样问，沈一一时语塞，喉结上下滚动，不由得捏了捏手上的文件，捏到文件的时候，他灵光乍现，“噢，是，是学车的事情，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昨天去驾校看过了，还不错，你确定不报名学车了吗？” 童欢：…… 本以为是什么正经事，没想到又是考驾照的事情，童欢真的是服了沈一的脑子，这时她的什么气短，什么愧疚通通都没了，随之替代的是心里的一股火气。 “我！非常！确定！就不学车！再见！” 说完这话，无情地转身离开。 十分干脆离开的童欢没注意到沈一懊恼的表情，他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在心里暗骂自己：我靠！真是说点啥不行！偏偏要说这事！明明之前还因为这件事吵过架！我真是…… 童欢没注意到沈一的表情，童明注意到了，他有些同情沈一，知道沈一这是踩到童欢不高兴的点上了。 等走到看不见沈一时，童明问道：“他是你前男友？” 童欢情绪不太好，“嗯。” 童明接着问，“你们为什么分手啊？” 童欢冷酷脸，“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童欢不耐烦脸，“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好奇嘛。” 童欢威胁道：“童明同学，有没有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 没想到童明倒是一脸天真，认真回想了一番，“这，我还真没听说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太好奇，可能会害死你自己。” “啊？为什么会害死自己？你会杀我吗？警察叔叔说，杀人是犯法的……” 童欢：…… 本来心情还有些郁闷的童欢看着犯傻的童明，忽然又觉得没啥可郁闷的了，这个世界上总还有更神经大条的人，比如眼前这位，就是如此的懵懂天真。 没得到童欢的回答，童明又接着问，“那他说的消息，是发的什么啊？” “不记得了。” “啊？你刚刚不是还说记得吗？” “骗人的。” 童明：…… 其实童欢是记得的，那时候和沈一分手，两个人情绪上头，都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挂掉电话后，隔了两三天，沈一发来消息： 【我们两个人都先冷静一下吧，开学后见面再说。】 只是那时的童欢认为两个人已经说定了分手，又忙着家里的事情，便以为沈一的消息只是搪塞的话，南大这么大，两个人也不一定能见着，说不定那时他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 毕竟大学里面分手后找新对象是很正常且容易的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刚到校的第一天，就见到了。 也没想到，沈一是真的想和自己谈谈。 第14章 为了赚钱！ 正在童欢铺床时，听到宿舍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愣愣地看着门口。 奇怪在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室友回来，一般其他几个室友都是卡着开学的时间来报道，甚至还有晚到的，她这次早了几天已经算很意外了。 “哇撒，欢欢，你居然已经到宿舍了？我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到呢。” 开门的居然是林安冉，她是新闻与传播学院的学生，这个学期开学报道比童欢所在的学院晚。 按照林安冉之前的规划，她此时应该还在和男朋友在各地旅游才对，怎么会今天就到宿舍了，不仅林安冉对童欢提前到达的事情很惊讶，童欢对林安冉这个时间到宿舍也很惊讶。 童欢看着林安冉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件天蓝色连衣裙，收得恰到好处的腰身更显出她的矜贵，童欢还注意到她又换了发型，童欢不知道这是什么类型的卷发，只知道确实好看，搭配她的裙子，越发衬得她整个人皮肤白皙，气质也带了些慵懒。 林安冉问完童欢，就一只手死命把行李箱硬拖进宿舍，门口处的金属阻碍在行李箱的撞击下哐哐作响，然而林安冉根本无暇顾及，因为她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看样子正听着语音。 “我改签了，本来是后天到的，你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说还要和男朋友旅游一个多星期吗？” 林安冉已经坐在了凳子上，喘着气，一边敲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别提了，分手了。” “啊？又分手了？” 童欢话里的“又”吸引了林安冉的注意力，她笑骂道，“你这话说得，什么叫又啊？说得我好像经常分手一样。” 听到林安冉的吐槽，童欢乐了，“拜托，你自己数数，分手过多少次了？据我所知，已经不止五次了吧。” 林安冉转着眼珠子，努力回忆着，算到后面，又晃晃脑袋，“大一3次，大二加上这次，额，额，嗯，算了算了，算它干什么，分手就分手呗，大学这大好的时光不谈恋爱不就浪费了嘛。” 林安冉潇洒地摆摆手，不甚在意。 见林安冉自己都不怎么在意，童欢也没必要为她悲痛了，反正分手对她来说确实是家常便饭。她扯着被套的两个角抖擞着，努力让被子尽快变得平整，嘴上八卦道，“说说呗，你这次为什么分手呀？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 林安冉处理完手机上的事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取出包里的湿巾擦了擦汗，接着说道，“你要说到这，我真得好好吐槽一下，欢欢，我跟你说，你要是想确定自己和你男朋友合不合适，一定一起要出去旅游一段时间，是骡子是马遛一遛就知道了。” 童欢被林安冉的形容逗笑了，“你怎么还说自己男朋友是骡子，是马呀？” 童欢就这么一调侃，没想到打开了林安冉吐槽的话匣子，“害，我也就那么一说，真的，不是我跟你说，我谈过这么多任男朋友，头一次在玩上这么不合拍。” “爬山吧，我都累得不行了，还非要爬到顶上，逛街吧，我还没逛尽兴呢，疯狂催，一直说什么再不抓紧，今天行程就完不成了。” “拜托！老娘是去放松的，老娘不是去赶趟的！着什么急！逛不完就逛不完呗！老娘可以明天逛！” “还有！我看上东西，很满意，想买，他说啥，说景区的物价不划算，很多都是坑钱的，拜托！老娘就是买个高兴！买个乐意！” 童欢看着林安冉穿着优雅的小裙子，嘴里一口一个“老娘”的吐出来，只觉得反差感实在太大，她心笑道，拜托，大小姐你有钱不在意价格，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在意的，转念又想，但是这和女朋友出去玩，这么扫兴，是有些过分。 “就这，这些，就算了哈，我姑且认为算是攻略没做好，两个人理念不一致，你知道他最过分的是什么吗？” 童欢适时地在这时递上话头，“是什么？” 林安冉义愤填膺地嚎道，“他非要带着我走小路到山顶，走迷了，两个人手机都没信号，然后一个人跑路了，说他去探探路，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呢，人就没影了！” “我真是服了这种男的！这种操作，绝对就是人品有问题了！彻彻底底地不靠谱！” 听到这，童欢也跟着担心，“那你受伤了吗？” 吐槽了一波，林安冉心里的气愤已经消散了很大一部分，“我没事，后来我遇到山上景区巡逻的人了，然后就回来了咯。” “这幸好你是遇到工作人员了，把你一个人丢在山里，真是太没担当了，幸好你分手了。” “就是，这男人啊，人品是底线，没有人品，就是个辣鸡！” 说完这话，林安冉又一副解气的说，“嘿，不过老娘当时一出来，就立马把他拉黑了，后来我看他一直给我打电话，也直接拉黑，滚犊子吧！” 跟童欢吐槽了这么久，又聊了一些七七八八的话题，林安冉兴冲冲地打开行李箱，拉开拉链，笑嘻嘻地对童欢招手，“欢欢，欢欢，你快来，快来，我给你们带了礼物，那几个姐妹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到宿舍呢，你先来，你先挑。” 听到有礼物，童欢也利索的从床上爬下来，来到林安冉边上，就见行李箱的一半空间放着些七七八八的礼品。 童欢刚到林安冉边上，蹲着的林安冉拉着她给她介绍礼物，嘴里絮絮叨叨地说：“这个是在梅江市买的茶叶，我跟你说，他们那茶叶可香了，比我爸买的几百上千的茶还好喝，这个手串也是在那买的，这个手串的颜色超好看，你看这个设计，我看到都很动心。” “还有牛肉干、香肠、绿豆糕和糖果这些吃的都是在一个小县城买的，他们那的吃的也是绝了！这牛肉干很紧实有嚼劲，我直接在当地人那买的，真是吃一次就念念不忘。” “我还在永济市买了两份香水套装，还有几套汉服，汉服你们每个人都有，不过我没放行李箱里，不然就太重了。我先快递到家里了，我让家里的阿姨再给寄过来，应该也快了。” “这些你随便挑，谁让那几个后来，哈哈，就让她们挑你剩下的。” 听林安冉这么一介绍，童欢忽然半跪着抱住她的大腿，嘴里喊着：“你可真是我的亲亲好室友啊！富婆啊，求你包养我吧！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童欢这么一嚎，林安冉笑开了，无情地拍掉她的手，假装嫌弃地说：“哎哟嘿，我可不敢包养，某人可是有男朋友的。” 听到这，童欢利落的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额，那个啥，我也分手了。” “哈？不是吧？你和那谁，不是谈了差不多一年吗？你们之前分手，你不是找他复合了吗？怎么又分手了？我看你那架势，还以为你们要谈个天长地久呢。” 童欢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唉，别提了，当初年少不懂事……” “噗，怎么着？现在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看破红尘了？” “嗯嗯，本女子要好好学习，以后赚大钱！” 等两个人笑闹完，童欢才看到手机上几条未读消息。 沈一：【你忙完了吗？】【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一谈？】 童明：【阿欢，你有没有空陪我逛逛学校？】【我还没来过南大，不太找得到地方。】 童欢一边吃着刚刚林安冉给的牛肉干，嘎嘎嚼着，一边打字回复。 回复沈一：【没空！】 回复童明：【自己去吧，你是个大人了，要学会自力更生。】 童明很快回复：【我给你导游费，一个小时一百。】 童欢再回复童明：【童先生，请问现在可以吗？我在哪等您比较合适呢？】 童明回复：【十分钟后可以吗？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 童欢爽快回答：【好嘞~】 然后麻利地穿上鞋，拿上包出门，为了赚钱，冲鸭！ 第15章 闲逛闲聊 “我们刚刚过来的是梅园，今天刚到的那个园是竹园，南大有四个园，梅兰竹菊，整个校园就是对称的，从地图上就能看出来，然后梅竹是在北边，兰菊是在南边。” “每个园都有自己的食堂，不过我个人觉得，兰园的最难吃……我只去吃过两三次，每次体验都不怎么样，其他几个食堂都有还不错的窗口，你多试试就知道了。” 童欢一边带童明闲逛校园，一边给他介绍，她一点也不着急的带着他走走停停，哪怕童明忽然对路上的某朵花每根草感兴趣，她也不催促，毕竟这是时薪一百元的工作，在廉价的学生劳动力市场，这简直是上天直接扔钱给她。 “快递一般是在兰园和菊园取，你要是买东西了，快递点会给你发消息，我记得好像是早上八点开门，晚上八点关门。” “学校还是比较大的，南北有两个操场，不过游泳馆只在南操有，我们之前上过游泳课，只给安排了三节课，还有一节因为有事没上成，太可惜了，不过现在大三了，你没机会了……” 说到学校的游泳馆，童欢没忍住吐槽了一番，她心心念念的游泳课就这样被敷衍了过去。 “教学楼是分南核和北核，排课的时候有说具体是哪个教室，友情提示，你去上课的话，最好提前一点，因为这些教室不太好找，反正我到现在都不能确定的找到每个教室……” 说着，童欢还给童明在地图上用手勾画了一下大概的区域，以便他能理解，地图上的区域不大，两个人靠得很近，又是共用一把遮阳伞，童欢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童明身上的热气。 八九月的太阳依然很毒辣，又走了大半个校园，两个人身上都开始冒出热汗，讲解的童欢觉得喉咙开始有些干渴，扭开冰水喝了一口才又接着说。 “图书馆在学校的正中间，进去要刷学生卡，进去以后里面有定座位的机器，手机上也能预约位置，或者也可以去教室自习，像什么物理馆，水环馆，那边安排的课比较少，很多考研学习的同学甚至在那通宵……”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晚饭的点，童欢问童明：“学校也逛得差不多了，你看你想去哪个食堂吃晚饭？” 童明看看时间，原来已经五点半了，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疲惫和饥饿，本来是想说自己不吃晚饭也没关系，不过在低头看向童欢的模样时，出口的话变成了：“听你的，我对南大也不熟。” “行，那就去菊园吧。” “好啊~” 说着还没等童欢答应，童明就又抓着童欢的胳膊，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化，等童欢回过神来时，两个人已经从兰园到了菊园，正好落在快递点之一，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她觉得好像有那么几个学生的目光来回在她和童明身上驻留了好一会。 她扶额，就这么忽然出现在人流里，怪不得别人会觉得奇怪呀，之前只觉得童明这项技能很方便，自己偶尔也能搭顺风车，现在看来得少这么干了，她可不想有一天被拉去研究。 “抱歉，我还对南大不太熟，不然就能直接定位在食堂里了，现在还得走几步。” “那个，我个人建议哈，你还是少在人前显示你的，嗯，额，超能力比较好。” 童明：“啊？” 看着童明完全没理解到自己的意思，童欢又解释道：“嗯，因为你的能力还是异于常人的，太异于常人的事情被人发现的话，可能会引起过分的关注，比如说科学家研究啥的……” 说完后，童欢又补充道，“当然，我只是建议，你不采纳也没关系……” “那我听阿欢的。” 说着话，两个人就到了食堂里面，童欢带着童明径直到了菊园二楼，二楼的饭菜水平总体来说都还不错，就算尝试也不是那么容易踩雷。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阿欢买什么我吃什么。” 不挑食倒是好养活。 “行，那你在这占两个座，我一会回来。” 带童明来菊园吃饭，除了这里味道不错以外，也是因为她之前约的食堂兼职也是在这里，正好可以先去和老板打个招呼，打过照面以后，童欢点了两份鸡排饭端过去。 菊园二楼的香酥鸡排饭味道出奇的好，炸出来的鸡排颜色金黄，外皮酥脆，咬开还能看见里面鲜嫩的肉丝，而且可以任选几个素菜，每次吃完一份，整个人都很满足，不管是胃还是大脑。 童明尝了一口以后，果然脸上的表情表达出了他的满意。 “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你，以前没上过学？” 即便已经认识大半个月了，童欢对童明还是不算了解，尤其是他这个人，不，这个神明有时候说话真的神经兮兮的。还在庆乐市时，童欢因为梅艳红的事情，焦头烂额，也没精力好奇，等到现在开学，终于喘了口气，她便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唔，没有，我以前，我也不知道以前是什么样的，我第一次见到的真正意义上的人，就是阿欢你。” “你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人？那你以前呢？你是突然出现的？为什么是我？” 童欢对神明这种生物没什么概念，在她有限的二十岁人生经验里，从来没有遇到过神明，除了小说等文学作品，也没有可供她参考学习的资料。 年少青春时，她也曾经幻想过从天而降一个心软的神明来拯救人生，改变命运，带她走上人生巅峰之类的，可是后来一次次，无数次，现实告诉她，这个世界哪有神明。 慢慢的，她也就放弃这样的幻想。 直到梅艳红生病，她破罐子破摔地想着，万一呢，如果真的有神明呢，即便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虔诚地在心里许愿，如果真的有神明，那么请帮帮她，她真的真的需要帮助。 因为妈妈的病，不是她努力就能改变的。 唯有神明，唯有神迹。 然后，童明就出现了，事情居然真的出现了转机。 可是当神明决定留在她身边时，童欢又会想，为什么是她呢？ 就像曾经意外发生时，她也自问，为什么会是我家呢？为什么偏偏是我妈妈生病呢。 童明听了童欢的话，咽下嘴里的饭菜，歪着头仔细回想了一会，才回答道： “嗯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阿欢你，其实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只是你好像从来就见不到也听不到我，也可能是我那时候神力衰微吧，后来，我听到你的祈祷了，忽然就变强了，而且你也能见到我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为什么是你，我也说不上来，以前有些事情我也记不太清，但我知道，就是你，也只能是你。” 只能是我，童欢被童明眼神里的坚定所震撼，她的心脏好像被这句话狠狠一抓，手指不禁握紧筷子，筷子上本来夹住的豆芽飘飘散散的落回餐盘。 童明还在继续说着话，“不过，阿欢，我以前，总是听到一句话。” “什么话？” “唔，我不太记得了，大概，好像就是要我救你，希望我能救你，阿欢你放心吧，我现在很强，保护你完全没问题。” 童明说这话的时候，童欢想到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怎么可能呢，她把脑子里的想法晃了出去。 “嗯，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我应该做的，阿欢，你已经说过很多次谢谢了。吃饭吧，嘿嘿~” 第16章 系里新转来一个帅哥 【悦悦，你下午操作系统的课是不是也在北核13号楼315？能不能帮我占两个座？我食堂的兼职结束会有点晚，等我赶过去估计都没啥座了。】 童欢抽空给室友温悦发了条信息，想让她给占两个座。 温悦秒回：【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给你占两个黄金地段的位置！】 得到肯定的答复，童欢安心地打饭，不愧是饭点，来食堂吃饭的人特别多，她忙得手几乎都没停下过。 等她终于忙完，才看到温悦又给回了好几条消息： 【欢欢！欢欢！听说我们系转学来了一个帅哥！！！听说长得很干净！！！身材也不错！！！】 【今天一起上大课，说不定可以见到！！！帅锅帅锅！！！有眼福了有眼福了！！！】 【唉，当初还以为计算机系男生多，会有很多帅哥呢，后来才发现都是小说和电视在美化，大家都是普通人嘛。】 【等来新帅哥了，我一定要多看看！！！拯救我这因为学习而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温悦一点也不吝啬地打了多个破折号来表达自己的激动，童欢觉得有些好笑，【乖，冷静点，都大三了，怎么还会新转来的学生？而且，你怎么知道对方身材不错？】 温悦：【这身材嘛，嘿嘿，随便看两眼就知道咯。我之前去院办的时候，听班干部们在说，刚刚赵昕婷也说了，确实新转来了一个帅哥，你不是在学生会吗？你不知道？】 童欢这才想起，这个学期基本上都没往学生会去了，部里组织的会议和会议也都推说有事情在忙，没有去参加，【太忙了，外联部我放弃了……】 温悦的注意力成功地回到了童欢的话上，【那你部长不批评你？】 童欢回想了一下，那确实是没有，【不至于，人各有志，我上面有部长，有主席的，下面有学弟学妹，我躺一躺完全没问题，而且就05学分，不去也罢。】 温悦：【不愧是你。】 两个人的消息框消停了一会，也只是一会，温悦的消息又发来了：【欢欢！我看到沈一了！刚想起来，你们俩分手了呀，那你让我占两个座是给谁占的？】 给谁占的，童欢抬头向不远处看去，当事人正一无所知地玩着手机，右手百无聊赖地刷着内容，左手撑着下巴，整个人慵懒随意。 自从到了南大，童明就经常这样和她一起，几乎只要童欢找一找周围，就能看见他，她倒是想让童明去做自己的事情，不过他却说没什么事情要做。 最开始童明还在童欢工作时和她说话，被童欢嫌弃后，嘟嘟嘴也不敢再招惹，于是画面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童欢在食堂兼职，童明找个位置消磨时间，偶尔玩玩手机，偶尔像个乖宝宝一样坐得端正看着她干活，又或者趴桌上眯着睡觉。 童欢兼职的时间点往往都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大家都着急干饭，更显得童明是一股清流。 还没来得及回复，窗口又来了顾客，童欢赶紧去招呼。 ………… 等童欢和童明两个人赶到教室时，教室里果然已经坐了很多学生，连老师也已经开始在讲台上备课，她在教室搜寻着温悦的身影。 【欢欢，欢欢，这里。】 温悦朝着童欢招招手，在看到童明时，她的双眸睁大，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显然也不只是她一个人注意到了童明，她身边的赵昕婷也发现了，赵昕婷戳一戳她胳膊，小声地说了几句话，温悦用赞同的表情回复她，随着童欢和童明离她们越来越近，两个人更加兴奋。 这种兴奋随着童明跟着童欢离她越来越近时，变得更加高涨，却在童欢和童明两个人坐下时，被强行偃旗息鼓，表情也克制着，温悦看着童欢欲言又止。 赵昕婷小声地对温悦说：“悦悦，他坐在欢欢旁边欸，离我们好近，我去，离得这么近，才发现这男生底子不错诶，皮肤真好，比我一个女生的皮肤还好。” 温悦拍拍激动的赵昕婷，咬耳朵似的回复她：“确实，你发现没，他眼睛长得很好看，很纯粹，睫毛又浓又密的，身高也不差，我目测应该是一米八八，总算没被欺骗一次，这种级别，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说上一句干净的帅哥一点也不夸张。” 温悦和赵昕婷说话的声音传到了童欢那，不过她只能听见一些细碎的字眼，好笑地问温悦：“你俩说啥呢？这么兴奋。” 温悦一把把童欢拉过去，咬耳朵道：“欢欢，坐你旁边的，帅哥！就我说的，新转来的那个。” 童欢：“啊？你说的帅哥，是他？” 童欢看向一旁的童明，不可思议地回答温悦，她怎么没想到，原来温悦说的人居然是童明？童明帅吗？这时童欢才仔细地观察童明，眉眼确实长得不错，鼻梁高挺，嘴唇温厚，皮肤白皙…… 在童欢和温悦打量童明时，童明注意到身边的目光，侧身看过去，正好对上童欢的眼睛，他倏忽一笑，用以回应。 眼神很纯粹，笑容很温暖。 童欢心想，还得加上这两个优点。 温悦激动地抓着童欢的手，“我去！欢欢！他冲我们笑！这笑容杀伤力有点大！” 童欢回过神，提高了一点音量，向温悦介绍：“悦悦，他叫童明。” “啊？什么？” 意识到童欢是在向朋友介绍自己，童明注意到她身边的温悦，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童明，是阿欢的，”，顿了一会，他看向童欢，才又接着说，“表弟。” 被突然搭话的温悦还没回过神来，“啊，啊，你好，嘿嘿，表弟你好。” 等她回过神来后，抓着童欢的胳膊控诉：“什么？欢欢，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弟你！有这种弟弟，你为什么不介绍给我，我们认识啊？！” 童欢觉得好笑，揪了揪温悦的小肉脸，“我怎么介绍啊，我要是介绍，你男朋友不得气死。” 温悦嘴里喊着“疼”，童欢松掉手，温悦才又尴尬地接着说，“那啥，我，我恢复单身了。” “啊？不是，啥时候啊？为什么？” 还没等童欢继续问，上课铃就响了，也不再适合闲谈，童欢把注意力放在了老师讲的内容上。 第17章 这是最后一次 好痛苦…… 太痛苦了……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怎么还不下课…… 好想睡觉…… 眼皮好沉重…… 童欢努力想要跟着老师的讲课节奏，但是眼皮越来越沉重，她觉得自己好像听懂老师说的内容了，好像又没有，然后一不留神，神志就消沉在一片荒芜中，眼睛彻底闭上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童欢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沈一多次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也没有打开手机看他发来的消息。 中间童欢醒来过一次，是被下课铃吵醒的，迷糊中，她看了下手机，发现下节课还是这个老师，还是这个教室以后，就又放心地睡去了。 等到睡足以后，教室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她睁着迷离的眼神看了看周围，其他同学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温悦也已经走了，坐在她右侧的人是一个男生。 童欢觉得右侧的男生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讲过。 不确定，再看看。 是沈一！沈一！ 童欢彻底清醒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在这？难道自己是梦游了？ 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场景的童欢又看了看别处，当看到童明仍然坐在她左边时，她确信，有问题的不是自己，而是沈一。 “她后面还有课，所以先走了。我看你睡得挺香啊，晚上怎么不早点睡？中午也没补个觉？” 见到童欢醒过来，沈一瞟了两眼，语气清淡地解释着，沈一说的“她”自然指的是童欢的室友，“温悦”。 “哦，我也还有课，我也要走了。”童欢这句话的前半句是回应沈一的，后半句是对一旁的童明说的。 沈一直接戳破童欢的谎话，“我看过你课表了，哪还有课，不是说要聊一聊吗？你准备躲我？” 这些日子，沈一给童欢发过一些消息，童欢都推脱忙，没时间，沈一手上的事情也多，一时半会也没见着童欢，好不容易碰到两个人一起上的大课，他是真心实意地想和童欢聊一聊。 童欢看着沈一的表情，知道如果不聊开，沈一还会这样不罢休，她也放下心里那点和前男友见面的尴尬了，又坐回凳子，“我哪有躲你，你想聊什么，就聊呗。” 听到童欢的话，沈一看了看旁边存在感极强的童明，童明自觉地站了起来，走向一旁，“你们先聊，我去外面等你。” 等到童明走远一些，沈一开门见山说道：“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不信你不喜欢我了。” “噗，你为什么不信？不喜欢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沈一对童欢的回答很意外：“怎么可能？我们两个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要说分手，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还是，真的是因为家里相亲的事情？” 本来还没把沈一的话当回事的童欢听了之后，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她很正经地解释：“沈一，我不是喜欢别人了，也不是因为家里相亲的事情。” 童欢继续冷静地陈述，“我只是不喜欢你了。” “其实说到底，你也没有多喜欢我，不是吗？你本来就觉得谈恋爱，高兴就好，不高兴了分手就行了，不是吗？” “现在我觉得我不喜欢你了，提出分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看到童欢这么正经地叙述，表情也不再是以前那样乐呵呵的模样，沈一终于意识到，童欢好像确实是说的真心话。 半年前他提出分手时，用来劝退童欢的话，此时又被童欢当做武器扔向了他，这是他第一次，在童欢面前，认真地接受她不喜欢他这件事。 童欢看着沈一的脸，没有遗漏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她又接着说：“另外，不是说一定要喜欢另一个人，才会分手的，我就是不喜欢你了，那些让我不喜欢的事情，当初电话里，我一件件的也说清楚了，不想再重复一遍了。” 童欢猜中了沈一的心思，沈一一直是觉得童欢一定是喜欢上别人了，才会和他分手，所以一定要看看那个人是谁，他不信有人能比他更好。 然而此时童欢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她只是不喜欢他了而已，这让他心情有些复杂。 “所以，这次彻底分手了，是吧？” “对。” 沈一：“行，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聊。” 说完这话，沈一又神色莫名地看了看童欢，咬牙切齿地接着说：“分手就分手，你别再哭得像狗一样，”而后又从鼻腔里吐出冷哼声，“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能不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童欢觉得很奇怪，她怎么可能会哭得像狗一样，“当然不会，就分个手而已，不至于。” 听了童欢的这话，沈一站起来准备离开，“很好，童欢，你很好。” 说完这话，走出几步远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烦闷地踢了一脚椅子，接着又挺直着腰板走出教室。 正好这个教室后面没有课，童欢也不用着急收拾书本，也就自然地留下来自习，一边看老师留下的习题，一边自学补上老师刚讲过的内容。 很好，看不懂…… 怪不得她能听课听睡着，这实在怪不得她啊…… 她是真觉得这知识不进脑子…… 没一会，一道身影坐在她旁边，童欢抬头看去，正是刚刚离开的童明，童欢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和知识奋战。 “你们聊完了？” 童欢依然没抬头，皱着眉看着书上的字：“嗯，聊完了。”怎么书上每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呢…… “其实我不太理解，他不是喜欢你吗？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呀？在一起多好，还有个伴。” 童明是真不理解，他以为沈一做到这种程度，是还喜欢童欢的。 童欢把头从书里抬起来，就看见童明迷惑的样子，她知晓他没有恶意，耐心解释：“确实他已经不喜欢我了，而且我现在也不需要伴。” “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不喜欢你，还和你谈恋爱？不喜欢你，分手后还来找你聊天吗？” 童欢翻了一页书，顿了顿，接下童明的话，才又说：“那换一种说法，其实他没那么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合适，至于为什么来找我，谁知道呢，可能只是不甘心罢了。” 童明：“我不太理解，不喜欢当初为什么会在一起。” 童欢：“刚开始喜欢，后来就不喜欢了呗。” 童明：“你怎么知道他后来不喜欢你了呢？” 我怎么知道的，童欢仔细回忆了一番，想着自己曾经和沈一的一些回忆，总结性地说：“对方喜不喜欢你，其实是能感觉到的，当初他喜欢我的时候，我确实能感觉到他的热情。同样的，他不喜欢我了，我也能感觉到，态度差别真的很明显，可惜当初我不信邪，非要再努力一下，这下，死心了哈哈哈。” 说完童欢自嘲地笑了笑。 童明在一旁听得迷迷糊糊的，他听不懂童欢说的“感觉得到”这样玄妙的描述，对于他来说，普通感情和爱情没有什么区别，“怎么感觉到的？” 听到这话，童欢手里转动的笔停了下来，歪着头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很难描述，最后只回答了一句，“等你以后有喜欢的人了，你就知道了。” “不太明白，阿欢，我觉得我就很喜欢你。” 翻书声静了下来，童欢看向童明，直接望进了童明清澈的瞳孔里，他的世界很纯净，看到这眼神童欢就知道，他所说的喜欢无关情爱，她张嘴，“这不一样。”。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还有，你以后别随随便便对女生说喜欢，别人会误会的。” 童明依然不太懂童欢说的区别，“哪里不一样？” “你以后就知道了。” “好吧。” 童明没再追着问，没再分心的童欢又接着努力理解书上的知识，作业习题实在搞不定，她开始拿出手机搜索。 刚解锁屏幕，就看见温悦发来的信息：【欢欢，欢欢！这么好看的表弟，你这藏得够小心呀/奸笑，联系方式给姐妹分享一波呗/讨好】 温悦果然还是这么有活力，童欢看完消息，就转头问童明：“我的室友，就刚刚坐我旁边那个女生，向我问你的联系方式，要给吗？” 童明：“不用了吧，我也没什么事要跟她说。” 童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一边措辞打字回复温悦，一边自然地跟童明说：“其实你可以找点事情做，不用每天跟着我，既然都上大学了，不如谈个恋爱啊之类的，多好。” 童明：“我不太懂，谈恋爱有什么好的？” “分泌多巴胺啊，让人多快乐啊。” “我跟着你就挺快乐的……” 童欢：…… 如果是局外人听到童明的话，不知道要误会他们俩到什么程度了。 童欢这才意识到，童明这些日子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能察觉到他没有什么异样心思，难道是因为他之前所说的声音？ 可是一直陪着她，感觉很奇怪欸，这有点像，像什么呢？童欢努力地想找出个词来形容，就像破壳的幼崽对见到的第一人的依恋。 想到这里，童欢觉得自己脑门上好像飘过三道黑线，她对什么守护救赎游戏没兴趣。 眼前的童明除了拥有超乎常人的神力，有时候智商和情商总让她觉得像个二傻子，偶尔让童欢觉得心累。 童欢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假装无意地跟童明说：“找点其他事情打发时间也挺好的。” “比如说？” “赚钱啊，赚钱多重要。” “为什么要赚钱？” 童欢脸上的表情龟裂了，“因为活着需要钱啊”她想到假期梅艳红突然生病的事情，语气变得有些沉痛，“不对，是生存需要钱。” 童明很大气，“阿欢，你需要钱，我可以直接给你的。” 童欢捂了捂脸，感觉额头上的黑线更多了，觉得自己的思维和童明的思维好像不在一条线上，“不只是这样，我需要钱，但是更需要赚钱的能力。” “唔，赚钱的能力，你想怎么赚钱呢？” 童欢：“不知道，没想好。”说完就不想再理童明。 童欢是真的不知道，也没想好，她翻着眼前不太看得懂的专业书，心里开始有些烦躁，又想起和童康的两年之约，只觉得心有戚戚然，想流泪。 算了，这书不看也罢。 童欢随意地刷着手机，驱赶内心的烦闷，忽然她又看到一份同城兼职，【鬼屋招聘npc，200元一天，8小时，下班立结工资，18以上。】 有钱赚！问问！ 童欢立刻小窗戳了戳老板，【老板，这个npc只做周末可以吗？我是大学生，平时还需要上课。】 老板很快回了消息，【只招全职，兼职只做周末时间太少了。】 收到回信童欢觉得有希望，她继续争取：【老板，别人200，我可以便宜点，而且我做npc有经验，保证给顾客超棒的体验感。】 大学生嘛，主打一个廉价好用，至于经验嘛，回头网上搜一搜，简单得很。 老板心动了：【150元，这周末先试用。你下午一点到这个地址来。】随后老板发来一个位置。 150元，童欢觉得自己有点太廉价了，害，好歹比食堂那个兼职强，而且周末食堂的兼职也不需要去，她只好安慰自己，试用后，如果老板满意，自己再顺势提一提工资。 于是她回了一个：【好。】 这么一忙乎，又到晚饭的点了，时间就是过得这样快。 大学生的注意力就是这么容易转移，本来是用手机学习的，结果又开始聊天上网。 童欢：我有罪。 第18章 你猜我为什么不笑 开学后忙碌的高峰期终于过去，童欢总算是适应了几份兼职的强度。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隔着关闭的寝室门，就听见室友们在嘻嘻哈哈地聊天，聊一些娱乐八卦，聊一些俊男美女的，也聊一些美妆护肤，气氛十分的活跃。 因为疲惫而导致情绪有些低落，童欢没有心力参与进话题，拿上自己的洗漱用品去澡堂洗澡。 等洗漱完以后，身体的疲惫也消散了一部分，她心情还不错的回到寝室。 刚坐下就听温悦拿着手机笑得四仰八叉的，一边还扭头跟其他人分享：“我刚看到一个帖子，上面说‘我姐妹每次换了新男友，我见了都会说，我从来没见过她对谁这么上心’哈哈哈哈，安冉，以后我就这么跟你下一任男朋友说哈哈哈。” 林安冉敷着面膜，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牵动的嘴角，“哈哈哈，这可以，可以的，哈哈哈，哎哟，不行我这敷着面膜，可不能笑皱了。” 从某一个角落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然后他兄弟就说，这是他第一次带女生来见我们……” 苏晓晓突然接话，寝室安静了几秒，然后迎面而来的是，寝室里更夸张的笑声，温悦往苏晓晓的床位探过头去，“哈哈哈，这话接得太妙了，晓晓，你在宿舍呀？啥时候回来的啊？今天居然这么早。” 依旧是苏晓晓懒洋洋的说话声，“不早了，再不回来，宿舍门都要关了。” 温悦看了一眼时间，尖叫道：“我的妈呀，都快十一点了呀，时间过得这么快，刷手机实在是太快乐了，是不是只有欢欢没回来了呀？她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忙些什么。” 童欢坐在凳子上悠悠地回答：“我也回来了……我都洗完澡了，听你们唠好一会了呢。” 温悦又从床上侧身看向下方童欢的座位，“噢噢，我太沉迷于手机了，没注意到。” 声音才刚消停一会，忽然又提高了音量，“哈哈哈，我又看到一个搞笑的，网友说他挤地铁，人太多了，抬着手被挤了一下，不小心点到了隔壁大哥的手机，大哥在斗地主，网友给大哥叫了三分，然后大哥的表情就是现场版的震惊表情包，哈哈哈，乐死我了……” 温悦一说完，寝室又是一阵爆笑，不只是被温悦说的事情逗笑，也是因为温悦抑扬顿挫的语调，加上烘托的气氛，连一向笑点很高的苏晓晓也跟着乐呵了几句。 得到大家的捧场，温悦分享的兴致更高了，她的手机在手机屏幕上点着内容，“这，这，我又看到一条，哈哈哈，说一个女生下班时间比较晚，在路上被男生尾随，本来她回家的那条路就又黑又长的，而且她加班，心情差到极点咯，离得近了，她甚至看到男生裸露下体，哎呀我的妈呀，她那个气啊！然后直接在原地开始数12345678，223456778，一边数还一边大开大合地跳广播体操哈哈哈，然后她停下冷冷地看着男生，阴恻恻地说‘该你了’，然后男生就愣了，尖叫一声就跑路了……” “哈哈哈哈……” “这男的活该呀……” “哈哈哈……悦悦，你讲得好搞笑……” “果然，发疯治一切，哈哈哈哈……” 温悦每次分享个什么，讲得抑扬顿挫的，各种语气词也用上，每次都逗得宿舍的人乐呵呵地。 等大家笑够了，温悦才又接着说，“还有还有，我这看到一个离谱的，说家里给介绍相亲，结果刚见面，男的就问明天订婚行不行……噗，这相亲又不是发对象，相亲不就是见一面吗？真离谱” “还有还有，媒婆说，男方一米八，结果女方去看了，男方才一米五，媒婆说，他蹦起来有一米八……哇撒，这媒婆去做简历润色多好啊。” “还有呢，这个博主发了好几个相亲的例子呢，媒婆说男方很老实，结果女生去见了以后，才知道，男方是杀人犯，刚出狱……真是另类老实啊。” 温悦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感觉嗓子快要冒烟了，爬下床去找水喝，刚下床，就见童欢开着小台灯，撑着胳膊在沉思，她语气里还残留着刚刚讲乐子的兴奋，“欢欢，你怎么不笑啊？这不好笑吗？哈哈哈哈……” 童欢：“你猜我为什么不笑？” “啊？为什么？” “因为我家里真的给我介绍相亲了呀……” 寝室里传来异口同声的：“啊？” 童欢的话把其他室友都给炸出来了，躺床上的苏晓晓，打游戏的张曼曼，看剧的简万还有护肤的林安冉，几个人都暂停手里的动作，齐齐看向童欢，等童欢分享真实八卦。 “欢欢，说说呗……” 童欢看着几双好奇的眼睛看着她，有些好笑，“其实也没啥，就家里不熟的亲戚给介绍了个男的，还说什么能给三十万彩礼，让我毕业就结婚……” 林安冉撕下手里的面膜，利落扔进垃圾桶，最先说话，“切，就三十万，三十万就配让你毕业就结婚啊？” 简万一本正经地说，“拜托，大小姐，三十万对于我们这种普通人家来说，确实算多的了，也不知道我工作以后，什么时候能赚到三十万呢，唉。” 张曼曼也附和着，“确实，三十万再怎么也得攒几年吧。反正见见也不吃亏，但是具体也得看自己心意，不合适就不谈呗。”顿了会，她取下一边耳机，手上依旧敲着键盘指挥游戏人物，“不过，欢欢，那男的什么条件呀？” 林安冉、温悦、简万集体八卦：“对啊，对啊，什么条件呀？” 轮到童欢卡壳了，“额，三十来岁？家庭和工作不了解，我就见过一两面。” 温悦最先说话回答：“我去！三十来岁，就是给我一百万我也不干呀！欢欢，你居然还去见他。” 童欢想起之前家里鸡飞狗跳的日子，叹口气，“别提了，我也不想见的，就碰巧见到的，我自己也觉得挺离谱的。” 林安冉拍拍童欢肩膀，“欢欢，我理解你，我家里之前也给介绍过男孩子，害，反正我也挺闹心的。” 一脸单纯的温悦震惊了，她不敢相信地说：“啊？我还以为相亲这种事都是在网上才有呢，或者怎么着也要等我们快三十岁的时候吧……现在，未免也太早了……” 简万把刚刚暂停的剧又开启播放，只是把声音调低了一些，又插话道：“其实也不早了，咱已经成年了呀，结婚谈恋爱迟早的事。” 张曼曼用力敲击了一下键盘，“我们还小呢，搞钱要紧搞钱要紧，谈什么恋爱。” 几个人感慨完，一直安静的苏晓晓很理智地补充：“其实没必要，三十万以后我们以后自己就能赚到，咱学历也不差，能力也不差，赚到三十万迟早的事情。” 张曼曼停下打游戏的手，也附和着：“对啊，大厂本科毕业就能给到三十万年薪，毕业就结婚图啥呢？还真不如抓紧搞钱要紧。” 本来是苏晓晓和张曼曼是安慰室友，没想到换来温悦的哀嚎，“天呐，我要是毕业就能赚三十万，我爸妈得把我供起来。” 然后是简万的吐槽：“悦悦，你别嚎，至少你们计算机专业好就业吧，工资高也是公认的，求求你考虑下我们文学系吧，岗位少工资低，我们哭都没地哭去……” 童欢听了简万的话，并没有觉得有被安慰道，她想着自己那不上不下的绩点，毫不突出的专业贡献，也在惆怅自己毕业后该干嘛。 当初和童康约定两年为期时，她想着至少得鼓励她考上高中，或许她真能在两年里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但是当再次回到南大，面对这些差距很大的同学，她的心情又开始有些沉重。 上大学以前，所有人都在说“考上大学就好了”，然而等她考上还不错的南大，发现生活并没有就此“好了”，她站在来来往往，形色不同的学生人群里，清晰地感受到，原来除了学习以外，大家的差距这么大。 无论是，家庭、外形、性格、还是未来规划，差的都太多了。 两年之约，她该从哪里做起呢？ 之前一直没有头绪的童欢，此时心里好像找到了一点方向。 或许她该从找到一个还不错的工作开始做起。 第19章 救命啊 “滴答！滴答！滴答！” 幽深的环境里下落的液体传来一声声滴答声，抱团的几个年轻人看着散发着莹莹绿光的环境，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破旧的破条在惨淡的灯光下留下诡异残败的影子，冷风从前方刮来，让人不由得泛起一身鸡皮疙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像铁锈味，又像是某种生物丧失生命体征许久后散发的警告气味。 不平整的墙体上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地上凌乱的脚印宣告着前人有多么慌乱，黑暗像野兽一样伫立在面前，偶尔趁人不注意就吞下一个生命。 一道怯懦的女声试探性地问了问其他人：“要不，我们回去吧，这看着挺吓人的。” 另一个女生战战兢兢地附和：“是啊，部长，我们回去吧，这看着怪吓人的，听说以前这里真的出过事呢。” “来都来了，怕什么！” 一看团队里有两个女生准备打退堂鼓，一个脾气着急的男生赶紧开口阻止。 另一个瘦高的男生也站了出来，“别怕，还有我们呢，不会有事的。” 被喊部长的男生此时发言：“往前走吧，我领头，没事的。” 于是七八个年轻人调整了下阵型，将三个女生包围在中间，一行人继续试探性地前行。 明明只有几米的距离，一行人走得磕磕巴巴，心惊肉跳。 马上就要到亮堂的地方了，希望就在眼前，大家看着眼前的安全地带，心里先松了口气，他们没想到，这才是重点。 还没等大家站定，人堆里一个瑟缩的男声传来：“那个，你们，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在摸你的腿啊？” “哪有什么在摸啊，赵亮你胆子也太小了吧，一惊一乍的，这才刚开始呢，就被吓到了？” 被反驳的赵亮也觉得是自己一惊一乍，冷静下来后，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异样，以前也不是没到过这种地方，这里不过就是图一个气氛而已。 安慰好自己后，赵亮冷静下来了，努力让自己还哆嗦的腿平静下来。 然而还没等他彻底平静下来，他又感觉到不对劲了！冷风从他的衣领口灌了进去，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腿处也传来了冰凉的触感，从脚踝慢慢，慢慢延伸到小腿肚。 这触感太强烈，他没忍住低头看了一眼。 “赵亮～你好呀～” 直面对视的是一个惨白到不可思议的脸，这张脸上竟然有三对眼睛，眼睛并不是直接对称在脸上的，而是随意的分布着，有两双眼睛泛着恐怖的血丝，眼角挂着腥红的眼泪，嘴也咧开到不可思议的角度，挂着诡异的笑容，嘴里吐出的字眼像是索命一样夺人心魄。 “啊！啊！啊！鬼啊！救命啊！” 被这样一幅场景吓到，赵亮立刻蹦到三尺高，疯狂甩动自己的腿，企图挣脱抓着的冰凉肢体。 赵亮的突然尖叫惊吓到了团队的其他人，刚刚被安抚的人又生出退意。 “赵亮，你有完没完啊？至于嘛，你一个大老爷们叫这么惨！” 这次赵亮没有再被安慰道，他反而躲在了刚刚说话的男生杨树林后面，用力抓紧他的胳膊企图获得保护，嘴里磕磕巴巴地说着：“真的，真的有鬼啊，就在那，你去看。” 杨树林向赵亮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块空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啊？你看错了吧。” 赵亮十分笃定，“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 看团队开始慌乱，领头的男生发话了，“小心点，可能是npc，据说这的npc很会演。”等大家稍微冷静一些后，他才又接着说，“没事，npc也是人，本来来鬼屋玩就是玩个刺激的。” 这话一说完，其他人也开始附和，“就是，就是，本来就是来玩个刺激的嘛。” 昏暗的环境和特定的主题让他们忽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以及逼真到完全不像是道具和涂料的场景布置。 几个年轻人拉拉扯扯地试探性前行，眼看着要到一处宽敞地方，那处地方中间有一处光洁的平台，像是石床，前方忽然大雾四起，唢呐震耳欲聋，突然的响声让所有人内心泛起一阵诡异之感。 唢呐一响，黄金万两，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迷蒙的雾气中，众人好像看见一乘大红色轿子从远处晃晃悠悠地飞过来，是的！是飞过来！ 不敢相信的人又揉了揉眼睛，确信移动的轿子并没有依靠人力和其他动物，此时肃穆的场景让他们呼吸都变慢了，不知从哪来的风，掀起轿帘，隐约露出一双红绣花鞋，再往上是穿着红嫁衣的新娘，新娘盖着红盖头，窥不见真颜。 雾气好像更浓了，浓到众人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只眨眼工夫，雾气消散，唢呐声停，轿辇消失，一切归为平静。 而新娘，安详地躺在前方的石床上，红盖头、红嫁衣、红裙子以及红绣花鞋，一切都宣告着喜气洋洋，这赫然是一处礼堂。 这片刻的变化让一行人都吃了一惊，大多数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领头的男生啐了一口，“我，这鬼屋有点东西。” 如果扮鬼的童欢离男生近一些，就会发现，这声音有点耳熟。 挤成一团的人里发出另一个声音：“我的妈耶，果然中式恐怖才是最恐怖的，这也太刺激了。” “我，我好想回去啊……” “要出去，我们必须从这里过，继续往前吧。” 再往前，再往前，就是躺着新娘的石床了。 一伙人变得畏畏缩缩的，试探性地问：“那个，要不，我们原路返回吧，这，这也太吓人了……” “返回也不行啊，这，这哪还有回去的路？” 众人回头，才发现来时的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破败的墙壁，墙壁上有着斑驳的痕迹，痕迹中好像也掺杂着红色。 领头的男生看到后方的情况，眯了眯眼睛，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等等，部长/学长，等等”看到男生动了，其他人也着急跟上去，站在男生身后的两个女生拽着他的衣服，其他人冷汗也已经冒出来了，依靠着旁边人的力量向前蠕动。 男生走到新娘面前，仔细瞧着，他知道这是鬼屋的npc，但这么近距离，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人气，他不由得也开始心里打鼓，做了会心理建设后，他将手伸向新娘的红盖头，抓住一角，慢慢，慢慢，掀开。 刚掀开一点，男生已经看见新娘脖子上诡谲的痕迹，像裂开的青花瓷，带着奇异的蓝色，一向胆大的男生，也吞了吞口水，安慰自己“这都是人，不过是鬼屋的工作人员，有什么好怕的。” 红盖头下殷红的嘴唇已经露了出来，然后是鼻子。 鼻子？鼻子呢？ 没有鼻子？ 这，这人没有鼻子！ 被惊吓到的男生手劲一松，红盖头又飘飘然地落了回去，落回瞬间，新娘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这，这鬼屋的npc还有这杂技？ 惊叹之余，刚刚还稳稳当当的红盖头落了下来，被新娘抓在手里，新娘的脸露了出来，此时无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新娘脸上。 这新娘的五官是错乱的！刚刚没看见的鼻子，竟然是在脑门上，而本应该对称的眼睛，竟然一个在太阳穴处，一个在脑门边上。 “啊！！！” 又一轮尖叫高峰袭来。 假扮着新娘的童欢真想掏掏耳朵，她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声音穿透了，再这么被刺激下去，她觉得自己都要得工伤了，这之前被顾客吐槽不够吓人，现在这程度呢，又尖叫成这样。 唉，下次还是让童明少用点神力渲染气氛了，这些人嘴上说着胆子大，不害怕，进来一个比一个怂。 不得不说，这时候，人又开始有点恶趣味了，看到别人花钱来这么害怕，又想要逗弄一番。童欢这样想着，自己慢慢飘到了半空，居高临下地端详着恐惧的顾客神情。 到这种境地，大概就能看出各人的性格和关系，比如中间互相搭着手的男生和女生，一看就是男女对象，再比如前方站定的领头羊护着瑟瑟发抖的小女生，一看就是很有担当和保护欲的人。 等等，这人，是，沈一？！ 第20章 结婚 再一看周围的人，童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刚刚她还觉得“赵亮”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原来是同学，这是他们学院学生会新媒体部门的干事，童欢之前有接触过。 再看到沈一，她更加确定了，应该是部门一起出来玩，恰好挑中了她兼职的鬼屋。 熟人见面，该怎么好好招待一下呢？ 童欢心里开始乐了，开始动起脑筋，按照本来的设定，玩家需要从鬼新娘这里拿到线索才能找到出口，嘿嘿，那就好好玩玩吧。 童欢用带着长指甲护具的手指了指沈一和他旁边的女生，“桀桀桀”地笑着，“这不就是我们的新郎和新娘吗？” 话刚落，唢呐声起，从四方出来好几位装神弄鬼的npc去抓被童欢选中的新郎和新娘。 伴随着唢呐声，尖叫声也随之高昂，所有顾客都被忽然出现的其他npc吓到，四散逃开。 追逐游戏开始！ 这时，刚刚还看着密闭找不到出处的空间，周围又显现出了正常的鬼屋布置，在玩家中，鬼新娘脸上不正常的五官也变得正常。 当数位npc开始抓人时，玩家也就开始疯狂逃窜。 npc们一边追，嘴里一边发出变态的声音，“啊哈哈哈，逃吧！都逃吧！” 而童欢，拿着红盖头，一边飘着，一边嘴里喊着“沈一……沈一……我来找你了……” 被追的沈一，在心里骂着脏话，我，这npc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被喊着名字追着跑，这体验太刺激了，沈一急忙带着抓着他衣角的女生快速向其他房间逃去，一路上还要躲避其他抓人的npc。 以往这个环节都是童欢最烦的，因为得去追玩家，有些玩家运动基因太发达，动作太敏捷，如果不是因为鬼屋内部结构规划，她根本就追不上，每次这个环境她都累得不行。 但是现在，她看着落荒而逃的沈一，那可不要太快乐。 “新郎，新娘，你们在哪呀？” “你们的红盖头还没拿呢。” “我帮你们把红盖头拿过来了呀，你们等等我……嘿嘿……” 此时童欢已经换了白色阿飘的普通衣服，一边晃悠悠的在鬼屋各处寻找。 很多玩家已经被她的同事逮到了，一齐带去刚刚的礼堂等待新娘和新郎。怕玩家又跑路，守在一旁的npc没有那么敬业，他一嘴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也破除了环境和气氛的恐怖感，于是，开始大家都唠嗑等着还没被抓的同伴。 “童欢，童欢，还没抓到吗？” 对讲机里传来催促的声音，童欢抹把汗，喘着气回答，“快了快了，马上了。” 童欢也没想到，这沈一和另一个女孩子这么能跑，她累了，不只是心累，身体也累了。 “童明，童明，你带我去追他们吧。” 童欢悄悄把自己的外挂叫出来，来这上班几天后，童欢就发现，童明在鬼屋使用神力实在是太合适了，有时候她不想演了，让童明挥挥手，施施法，气氛一样让人心惊肉跳，甚至一些需要借助道具的场景，也可以直接让童明帮忙。 沉浸式的体验让很多玩家大方地给出了好评，比如说【去玩过，体验感超棒！每周主题不一样，喜欢的朋友可以去试试】，再比如【这鬼屋每周有不同的设定，要用脑子，但是只用一点点就可以。】，再比如【太吓人了，这鬼屋特效和场景太绝了，我甚至怀疑有真东西混在里面了。】 谢谢，混在里面的是神明。 不只是玩家很满意，童欢自己也很满意，原来捉弄人也会这么快乐。 被喊到的童明也没拒绝，熟练地抓着童欢很快闪现到沈一和女生背后。 童欢阴恻恻地说：“嘿嘿，我找到你们了。” 女生的尖叫捅破天花板：“啊！！！” 童欢：“别叫了，哎哟，我是人，你们要去集合了，我带你们过去。” 她好声好气地解释，安抚了好一阵都没管用，脑袋里甚至冒出了“不行就直接绑过去吧”的想法。 还没等她实施，一旁一直沉默的沈一发话了。“没事了，我们先过去吧，弄完才能到下一帕。” 还挺配合。 等所有人都在礼堂集合以后，本来还在唠嗑的npc也不说话了，纷纷进入工作状态，童欢拿着红盖头乖巧的候在一旁。一个穿着司仪服装的开始准备主持，唱词一出：“宾客就位，婚礼正式开始~” “请新娘盖上红盖头……” 经过之前的唠嗑联系感情，玩家的情绪都没有那么紧张了，这会听到这话，一齐看向选中的新娘和新郎起哄：“哇~”，“新娘！新娘！” 童欢在起哄声中上前把红盖头给坐在沈一旁边的女生，当红盖头快要传递到女生手上时，被一双修长的手截住，“等等，新娘我想换一个。” 被打断的童欢和工作人员：“啊？” 沈一看向童欢，将红盖头递回给她，“我要选她。” 童欢：“啊？” 其他人：“啊？” 众人看向被点名的童欢，看着童欢一身阿飘的打扮，脸上乌漆嘛黑的，诡异的妆容，又看回眼神莫名的沈一，只觉得沈一这会好像被鬼附身，这，这什么口味，是旁边楚楚可怜的学妹不可爱吗？ 主持人终于回过神来，客气地说，“先生，这是我们工作人员，是不能选做新娘和新郎的。” 沈一：“为什么不可以？不是走流程吗？” 工作人员集体沉默了，在犹豫是否要告诉玩家这个流程必须要有玩家做新娘或新郎，因为红盖头是关键道具呀，在盖头里粘着出口处的钥匙，只有玩家拿到红盖头才能拿到钥匙。而在设定中，会接触到红盖头的，只有新郎和新娘呀，并且选新娘和新娘两位会让玩家更有参与感。 没得到明确的回答，沈一又追着说，“既然没说不可以，那我要她做新娘。” 童欢知道沈一认出自己了，真是觉得，这种亲妈都不认识的妆他居然都能认出了，还在此时找她茬。 昏暗中，她翻了翻白眼，然后清清嗓子，变了个音才又继续说道：“新娘新郎婚前分裂，现重新定下新娘和新郎，请其他玩家配合，否则将遗漏重要线索，无法顺利逃出秘境。” 这次童欢没有直接选定，而是问了其他人：“谁想做新娘或新郎？” 人群中又开始热烈起来，众人推推搡搡地居然选定了两个男生作为新娘和新郎。选定的一刻，气氛热烈到了极点，爆发出“哇！”，“哇哦~”等应和词。这次司仪顺利主持完婚礼。 “礼成！有请新郎挑红盖头！” 挑开红盖头的一瞬间，npc带头说了几句“恭喜”，“恭喜”，还有类似“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 最后司仪说完“恭喜玩家找到关键线索，预祝早点通关……” 所有工作人员火速退场，准备继续在下个节点埋伏玩家，恐吓他们，童欢也混在人群中撤退，准备下一轮次的扮鬼。 沈一看着退场的童欢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女生扯扯他的衣角，提醒道：“学长，我们该往后面走了。” 第21章 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 “唉，今天这几场下来，我嗓子都快劈叉了，吼得太用力了！”一个同事跟童欢吐槽着。 童欢一边往外走，一边跟同事分享经验，“你不要直接用嗓子发力，不要用声带那里，要用丹田，用气音，这样才不容易伤嗓子。” “丹田？丹田是哪里？” 童欢用手掌摸了摸自己丹田的位置，示范了一遍吼音，“这，就这。” 同事还在跟着模仿，两个人走到前台了，童欢发现在出口处的凳子上坐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童明，一个是沈一。 童明是意料之中，他一直都陪着童欢做兼职、上自习之类的，沈一坐在这里倒是让人意外，他这个架势好像是在等人。 看到童欢走出来，童明问道：“今天结束了吗？累不累？” “嗯，结束了，我收拾一下就能走了。” 童欢径直略过沈一。 “喂，你没看见我吗？” 沈一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童欢回头，“看见了，然后呢？”童欢轻轻皱着眉看着沈一，没太明白他想干嘛。 “看到我了，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 沈一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心，好几个路过的人都开始看戏听八卦。 童欢：“额，我以为，我们俩不是见面还能打招呼的关系。” 沈一撇撇嘴，带了点嘲讽地接话，“呵，为什么不能打招呼？童欢，都说分手后不能做朋友的话，是还在乎对方，童欢，你不会还在意我吧？” 童欢：…… 幸好沈一还算年轻，长得也还行，不然这话说出来，这条街的人都得吐。 即便是这样，童欢听了这话还是感觉一股恶寒从后背油然而生，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哆嗦了一下，才回话：“哦，那就打个招呼呗。你好，再见！慢走不送。” 还没等沈一再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道靓丽的女声，“学长，等很久了吧。” 声音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走过来的女生，被众人的目光洗礼，一无所知的女生也懵懵地，问道：“怎么了？是，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一：“没什么事。” 女生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但也说不上来，只觉得有些现在的画面有些莫名其妙，她把手里的饮料递给沈一，“噢噢，给你买的喝的，味道比较清爽，不甜腻，你试试？” 沈一接过饮料，道了声谢。 女生见沈一接了，便说：“那我们走吧。” 被女生打断谈话，沈一脸上的郁色消散了很多，他对童欢说了句，“既然没什么，那就大方地做朋友呗。” 童欢：“哦。” 见童欢一副假装配合地态度，沈一也没打算再说什么，扭头对旁边等待的女生说了句，“我们走吧。” 一高一矮的背影慢慢离开，刚开始还能清晰地听见女生轻声问沈一：“学长，那是你认识的人吗？” 沈一低头跟女生解释，“嗯，也是我们院学生会的。” 女生又接着问：“啊？是哪个部门呀？我怎么没见过。” 沈一：“外联部的，她这学期好像没怎么参加学生会的工作，你不知道正常。” 听了这话的女生噢了两声，“我还以为是我孤陋寡闻了呢~那她也是我学姐了哈哈哈……” 女生软糯又有活力的声音逗笑了沈一。 另一旁，童明见童欢一直盯着沈一两人离开的背影发呆，他想了想，问道：“阿欢，你是不是想喝奶茶了？” 童欢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个一直听墙角的同事把童明拉到一边，不让他干扰童欢，小声提醒道：“哎哟，你怎么这么迟钝，她那哪是想喝奶茶，她是看到前男友有感而起，开始悲春伤秋了。” 童明：“啊？为什么？” 同事一下被童明问懵，“什么为什么？这，这明眼人就能看出来啊，这不是很正常嘛。” 童欢从同事开口的一瞬间就听清了他的话，即便同事刻意压低了声音，她看了看童明脸上疑惑的表情，转头对同事解释：“你跟他说，他不懂。” 顿了顿，她又说，“而且，我也没有悲春伤秋。” 没成想听了童欢的话，同事忽然兴奋，“啊哈，我就说那是你前男友吧，一看就知道哈哈。”其他几个关系好的同事也围了过来，起哄道：“哎哟，说说呗，你们怎么分手的？” 果然，八卦是人的天性，幸好他们都没恶意，只是想听八卦，看热闹而已。 童欢努努嘴，很官方地叙述，“还能为啥嘞，分手不就那几种原因嘛，未来规划不同，性格三观不合适，喜欢上别人了，图的东西合不上了等等，我也就其中一种呗。” 同事们：“切，我们也知道啊。” 一阵嘘声过后，其中一个外向的同事继续追问，童欢只简单说了几句客套官方话搪塞过去。 然而同事们的八卦之心已被点燃，其中一位又起哄道：“童欢，我觉得他心里还有你，你听他刚刚说的那话。” 其他同事也附和，“是呀，是呀，还说什么见面要打招呼，要大方做朋友，正常人谁和前任分手了，还想做朋友啊。” 同事们越说越兴奋，童明夹在中间一脸懵。 童欢倒是很冷静，一瓢冷水泼下来：“他那人就那样，根本没那么多小心思。有句话叫啥，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喜欢我’，放弃幻想吧，好好工作，好好赚钱才是正经事。” 跟同事周旋完，童欢才又想起，刚刚为什么对着沈一和那个学妹的背影发呆。 看着那一高一矮的背影，她忽然想起了，她第一次被沈一打动的场景，以及沈一那句让自己记忆犹新的台词——“就是要这么自信。” 再结合今时今日的状态，她觉得有些恍惚。 第22章 就是要这么自信 童欢第一次正式接触沈一，他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是大一下册的时候，办完院运会，学生会的新媒体部门和外联部两个部门商量着一起去轰趴两天庆祝一下，顺便互相认识一番。 两个部门的同学拉了一个群，二十来人的群里，有些人一句话都还没有说过，一点动静都没有，比如童欢，有些人已经混得让所有人都记住了他的名字，比如沈一。 大家在热闹地商量着轰趴的各种活动，同样是大一的学生，沈一的踊跃发言成功让各位学长学姐给出好评，提前让场子热闹了起来。 最后敲定了各种各样的游戏活动，让大家都开始期待。 而作为半生不熟的大一学生会新人，自然是要表现一番，于是每个人都被额外点名一道菜，表演一个节目，来让新人更有参与感，同时也能让其他人认识一下，当然，这是官方说法，另外官方也表示都是自愿参与。 这样的“殊荣”对某些人来说就是沉重的负担，比如童欢，对某些人来说就是轻轻松松，比如沈一，早早地就在群里摩拳擦掌，表示要大展身手。 真正的怯懦是连在群里都不敢拒绝，也不好意思多问，比如童欢。 她把这份忐忑压在了心底，私下悄悄问部门其他几个关系还可以的同学的想法，期望获得更多人的认同。 然而并没有，其他同学已经准备得热火朝天，一起商量着要准备些什么拿手菜更好，以及先报菜名，避免撞上。 童欢是孤独的，她想了想自己那仅能吃的厨艺，觉得这样实在是拿不出手，她内心里挣扎了很久，最后一拍板，果断决定放过自己！ 自愿参与，那就不参与了。 非常好。 ………… 很快就到了约定去轰趴的那一天，童欢被安排到了买菜的小分队里，在和小伙伴出发前，就先把需要买的菜列了一个清单。 “米粉，青菜，猪肉，猪排骨，西红柿，鸡蛋，煮火锅用的冻菜，锅底，肥牛卷，玉米，鸭血，鸡胸肉……” “好的嘞，都记好了，那我们走吧。” 买的菜有点多，毕竟是二十来人，幸好买菜小分队里的人也不少，不然童欢头都要大了。 不过她本来也只是附带的，其他决定去买菜的同学都已经有了准备做的菜，只有她脑袋空空，主打一个陪伴。 “同学，你准备做什么菜啊？” 突然被人问话，童欢已经忘记刚刚在想什么，她放下手里拿着的土豆，从声音的来源方向侧身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男生在等她回话，“你是问我？” “对啊，看你拿着土豆半天了，怎么还在犹豫要做什么吗？你说一说，说不定我能给你拿个主意。” 童欢：“我不做菜，就帮着大家买一买。你是准备做什么？” “我准备做东北的锅包肉，据说很好吃。” 据说？怎么感觉这人好像没有吃过，童欢直接把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据说？你没有吃过吗？” 男生没有任何扭捏，坦荡地解释，“没有吃过，我以前都没做过饭，这不是这次说建议新人每个人可以做几道菜嘛，我才在网上搜的，嘿嘿，都说东北的锅包肉很好吃，我正好试试。” 说着话，男生还一脸的兴奋和憧憬。 男生的随意和童欢以往理念里“准备好了再展示”的观念不符合，她很惊奇地看着男生，问出一句：“你第一次做，万一不好吃呢？” 男生无所谓地说：“不好吃就不好吃呗，至少我尝试了，高兴了，再说，就随便试试，问题不大，反正都是出来玩，开心就行了。” 这下轮到童欢瞠目结舌了，她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说了一句，“我感觉你真自信。” 这话乍一听像讽刺，不过童欢是真心实意的。 在男生说这些话以前，童欢觉得，这样的活动展示必然是需要准备妥当才能“上台”的，就算达不到一百分的水平，也最起码得是优秀，不然是会出丑的，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的，会让人觉得“就这？”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自信地拿着可能是不及格的试卷就交卷了。 也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展示自己，还可以这么“随便”，这么轻松，原来这么轻松地展示自己，会看起来这么自信。 是她内心太紧绷了吗？ 男生听了童欢的话，甩甩头发，将头又抬高了一点，臭屁地说：“就是要这么自信！” 这句话像一支箭一样击中童欢的心，带着磅礴的力量敲碎她筑起的屏障，又在她内心播下一个种子，继而很快破土发出绿芽，绿芽的生命力向她的四肢百骸传递过去，她的内核从未拥有过如此有生机的力量。 也是这时，童欢看向说这句话的男生，他的状态说一句“发着光”也不为过，这样的画面，以后无数次童欢回忆起来的时候，基调也是温暖治愈的。 两个人说完这几句话，男生便说要再去逛逛。 等到两个人分开，童欢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忘记问那个男生姓名了。 这不怪她，正常人应该先自我介绍的呀，或许是因为他没有料到童欢会不认识他，也或许是他一开始并未打算和她交朋友，也或许他根本不在意别人是否能记得住他的名字。 不过，既然是一起来买菜的同学，肯定是外联部或新媒体部门的同学，而且肯定可以排除是她们外联部的，毕竟自己部门的人，童欢还是认齐了的。 “喂，小新，你知道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吗？” 童欢拉住同部门的小新，指着还在生鲜处挑菜的男生，悄声问道。 没想到自己这话一说出口，小新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地看着童欢：“哎哟，你问他做什么？想追他呀。” 忘记了，人的本性之一是爱听八卦。 童欢不太习惯把自己的情感暴露给其他人，于是就掩盖了真实想法，客气地说：“不是，他刚刚问我做什么菜，我猜应该是新媒体部门的，害，我这不得抓紧时间认认人嘛，不然晚上玩游戏，我都还不知道其他人叫什么名字，那可就太没有礼貌了。” 小新一脸“我懂了”的表情，很大方地解释：“他呀，就是沈一啊，就群里很活跃的那个。” 原来，他就是沈一呀。 第23章 想谈恋爱吗？ “哇撒，童欢，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 “对啊，对啊，那酸菜排骨真是绝了，可惜我就吃到几块。” “你可别说了，赵亮就你抢得最凶，像没吃过饭似的。” 童欢本来是没打算做饭的，后来见订的房子厨房很大，而且买的菜居然没有做完，她也就动手做了几道，没想到评价会这么不错。 厨师做的饭菜得到认可，这便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原来是高手啊。” 沈一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和童欢说话，就一只手的距离，童欢能够清晰地看见沈一脸上的欣赏和意外。 “还行，还能吃。” 童欢尽量让自己谦虚矜持一点。 不过沈一倒没有顺着童欢的谦虚打击她，而是很真诚地说：“这岂止是还行，在我这可以打10分了。” 说完，他伸直着手臂向童欢竖着大拇指。 那时的童欢还没学会怎么坦然地接受夸奖和批评，她那会是什么反应呢，好像只是乐呵呵地笑，有点傻气。 “来来来，现在吃饱喝足了，我们来饭后娱乐，开始玩游戏。” 收拾完桌子，大家便热热闹闹地凑在一起开始规划玩哪些游戏，本来是计划两个部门一起玩一个游戏的，讨论了一会后决定分成三波，两拨人玩纸牌麻将色子之类传统一些的，一波人玩互动类游戏。 童欢不会麻将，也对纸牌之类的没有太大兴趣，于是便自行组队到互动类游戏里。 “我们先玩第一个游戏吧，我先说一下游戏规则，参与游戏的人都坐着，然后抢喊数字，喊数字的时候站起来，数字按照顺序叠加，也就是12345678这个样子网上数，我们这是12个人，顶天也就是12了，不过喊到12的同学是最后一个，所以他就输了。” “如果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同时喊到相同数字或者喊错数字，那么这几个人就算输。” “如果一直没有重复数字，或者突然就暂停了几秒，没有人接上，那么就是没有喊数的那些人都输了。” “输了的同学，惩罚呢，就是喝酒，喝一杯酒。” 沈一吐字清晰地介绍着游戏规则，尽量让参与游戏的同学都听懂。而童欢坐在他不远处，定定地看着听着。 围了一圈的同学里有个女生举了手，“那个，不能喝酒的咋办呢？” 另一个男生声音洪亮地回答：“哎哟，有啥不能喝酒的呢？几杯还是能喝的吧。” 童欢看见刚刚说话的女生脸上表情变得有些不好看，她乐呵呵地打着圆场：“哎哟，这长夜漫漫，咱也不能喝一宿呀，没必要嘛，这要是喝多了，也怪难受的不是？” 被反驳的男生有些不乐意了，他呛声道：“那不能输了的人什么惩罚也没有吧，那多没意思啊，这样的话，我敢一直输。” 沈一适时地开始插话，出了一个主意，“那不然输家就真心话吧。” 童欢觉得真心话有点老套，不过确实也是一个主意，她忽然想起自己包里有刚买的便利贴，就主动说，“欸，我包里有便利贴，不然输家就真心话+贴条吧，想喝酒的就喝酒，怎么样？” 童欢这话一出，大家都很赞同，童欢就把便利贴给剪成小条，作为道具放在大家围成的圆中间。 “各位，那么现在，游戏开始！” “1” “2”,“2”。 两个异口同声的“2”出来以后，其他人都开始幸灾乐祸地笑：“哈哈，你们输了”，“两个2”…… 输了的两个人认命地对视一眼，默默端上酒杯喝完了一杯。 玩过几轮之后，彼此之间的陌生感和隔阂自然而然地消失了，气氛也逐渐变得热烈起来。 最开始除了部分身体确实是不舒服的同学，其他人都倔强地选择喝酒而不是贴条。后来游戏玩着玩着，即便是酒量大的人也开始有些顶不住，不再为难自己，选择贴条和真心话，包括之前起哄的男生。 “5”,“5”,“5”。 三个异口同声的“5”出来后，场上的人一些拍掌，一边“哈哈哈”，一边起哄“喝酒！”，“喝酒！”，“贴条！”，“贴条！”，“真心话！”，“真心话！” 喊错的人里有童欢，她已经喝得有点上头，不过理智还在，果断选择贴条加真心话。 同样喊错的沈一也选择了贴条加真心话，童欢意外地看着沈一，她记得沈一倒是挺能喝酒的，所以今晚选择真心话次数并不多，看来虽然今晚买的酒度数不高，酒杯也小，但是这么一杯接一杯地喝下来，酒精也还是不少。 另一个喊错的男生同样也选择了贴条加真心话。 果然，大家都开始顶不住了。 “说一说，你的初恋是不是我们学校的？” 最先问的是另一个男生，前几局大家已经试探出他现在谈的女朋友是他的初恋，这一局大家便开始问更多的细节。 男生坦诚回答：“是。” 其他人：“哇偶……”，“是我们学校的欸。” 然后又乘胜追击：“那是哪个学院的？” 男生：“药学院的。” 其他人：“哇撒！”“药学院不错诶！” 挖到一点料后，其他人更兴奋了，一个个宛如八卦记者上升，完全忘记了真心话只能问一个问题的原则，立刻又接着问：“你和你对象怎么认识的？” 男生这时已经想起来这已经是三个问题了，快要招架不住地赶紧拒绝，“你们这已经是第三个问题了，可以了可以了。” 放过那个男生以后，众人的目光移到了童欢和沈一身上，眼睛里发着光一样看着两人。 众人兴冲冲地说，“该你们俩了。”，“该你们俩了。”，“嘿嘿……” 童欢、沈一：怎么办，突然有点害怕…… 众人看向童欢，又看看沈一：“说说，你们想谈恋爱吗？” 童欢、沈一异口同声：“想谈。” 两个人这话一说出口，场面就安静下来了，童欢和沈一面对面对视着，对彼此的默契和处境有些震惊。 两个人这才回过神来，其实刚刚大家说的该他们俩了，正常来说是先问完一个再下一个的，但是也没指定是谁，就导致了现在这么个情况，好像说的是他们两个想和对方处对象一样。 轰趴开始没多久，两个部门的人没多久就弄清楚部门哪些人是单身，哪些人又对象了，童欢也是那时才知道，像这种活动，又有一个别名叫“联谊”，表面上是联络沟通友谊，但是偶尔也兼职给单身男女介绍对象。 童欢本无意参与这样的环节，但是现在的气氛确实烘托到这了。 她摸摸额头，叹口气，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无力地解释：“不是，我不是说和沈一谈恋爱，就只是单纯说一下。” 沈一定定看着童欢解释。 其他人的哇哦声终于停了下来，但是也只是片刻，因为又有一个人高声道：“那既然你们两个都想谈，那就试试呗。” 试试呗？ 童欢看向沈一，不说话了。解释也没用，不如就不解释了。 同样的，沈一也没有说话。 游戏很快到了下一趴，依旧是热烈的气氛，依旧是放肆的青春活力。 第24章 分手就分手 童欢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都甩出去，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校。 走之前童欢又提醒了一遍老板，“老板今天的工资结一下。” 老板头都没有抬，答应道：“一会发你微信。” “好。” 童欢没舍得坐地铁，坐的公交回校，路上公交摇摇晃晃的，她看着窗外绚烂的风景又陷入了回忆。 后来呢？ 她和沈一就在一起了，当初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童欢想起来，觉得那时候自己可真是上头啊。 当然不是那次轰趴后就在一起的，而是在大概一两个月以后两个人才确定在一起的。才这么点时间就在一起，那时候她还在想，这样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 后来那些犹豫纠结被室友们的话击碎，那时宿舍六个人，已经有四个人都有对象，偶尔也会有夜谈会，聊一聊八卦娱乐，校园生活之类的，童欢很喜欢这样的气氛，哪怕没有聊什么有价值的话，也觉得轻松快乐。 童欢和沈一一起上自习吃饭都被室友碰到过，她们也就趁着夜谈会八卦了一番，当时童欢正被暧昧拉扯期的感觉弄得不上不下的，也就没有对室友隐瞒，直接说了事实。 室友们怎么说的呢？ 她想想。 那时林安冉听完，一拍大腿，就下了定论：“这男的肯定对你有感觉啊，阿欢，你怕什么？上啊！” 彼时还没谈过恋爱的童欢对于恋爱关系是带着好奇和担忧的，她挠挠头，“可是，谈恋爱会不会很麻烦呀？” 当时正是热恋期的简万兴奋地回应：“怎么会麻烦，和喜欢的人谈恋爱那可太高兴了，你想想每天拉拉手，吃吃饭，多快乐~” 苏晓晓接下简万的话：“还有自习啊，你们想想，两个人一起讨论学习，讨论竞赛和实验，多刺激！” 其他人：“咦！晓晓你可以了。”，“谈恋爱多快乐的事情啊，扯啥学习？” 苏晓晓是宿舍的学霸，男朋友学习也很好，两个人还是院a竞赛（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团队的成员，每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去学习的路上，除此之外，两个人还是杨教授团队的成员。 不由得让人感慨，同样是人，人家怎么时间这么多，不仅学习这么好，恋爱也谈得顺顺当当的。 苏晓晓一提学习，就遭到了众人的吐槽，当然是没恶意的。 温悦也插入话题，“哎呀，上大学了还是要谈恋爱的嘛，以前老师家长不都说上了大学就随便我们怎么谈恋爱嘛，这要是一个大学读下来，不谈个恋爱，怎么对得起我们以前那些苦日子。” 宿舍其他三个有男朋友的人：“就是！就是！” 寝室里的张曼曼一直没说话，童欢歪头看过去，发现她在玩着游戏，童欢本以为她是没在意寝室的话题，再往她头上一看，耳机已经取下了一半，看来是在默默听着。 童欢没放过她：“欸，曼曼，你怎么想啊？为啥你不谈恋爱，我听说我们系有个男生好像对你有点意思欸。” 童欢这话一出，室友的火力就集中到了张曼曼那，七嘴八舌的问着：“谁呀？谁呀？我们怎么不知道？” 张曼曼仍然没中断游戏，却还是分心地说：“欸，可能是有点意思吧，不过我不喜欢他，谈恋爱有啥意思，还是抓紧搞钱要紧。” 这是童欢第一次听张曼曼关于恋爱的想法，在这之前，她对于大学恋爱的想法和其他几个室友差不多，总觉得“大学总是要谈恋爱的”，不然有点亏待以前只顾着学习的自己。 也不怪童欢不了解室友的想法，那时室友们也还不太熟，六个室友，童欢也就和温悦熟悉一些，和其他人接触不算多，才大一，苏晓晓已经混迹于各种竞赛团队，研究团队，张曼曼的业余时间常常贡献给自己消遣的游戏，简万和林安冉并不是计算机学院的学生，而是新闻与传播学院的，平时也不一定能碰着。 林安冉接下了张曼曼的话：“挣钱也不用那么着急吧，反正以后迟早会挣钱，再说，上学的时候，咱也干不了啥有技术含量的活啊。发传单之类的，对咱专业技能培养也没用，还不如不做呢，都是浪费时间。” 其他室友包括童欢也都觉得林安冉这话有道理，只是那时的童欢还有选择，也没想到后来会有一天自己会根本不会考虑工作是否对自己专业培养有帮助，只要能赚钱就去做。 说到底，还是没选择。 坐在公交车上的童欢觉得自己思绪越飘越远，她也没控制，就这样放松地回忆着。 后来和室友们扯完闲话，童欢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有什么可纠结犹豫的，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又不是面对洪水猛兽。 于是她在下一次见面时，就定定看着沈一的眼睛，问道：“沈一，谈恋爱吗？” 大概是错愕，大概是童欢的这种主动所震撼，童欢现在也还记得沈一的表情，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啊？” 童欢没退缩，她上前半步，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地说：“我说，和我谈恋爱，可以吗？” 沈一：“啊，啊，可以啊，当然可以啊。” 然后两个人就一齐笑了。 在两个人确定关系以后，沈一还有些回不过神一样的跟童欢说，“我还准备过几天跟你表白呢，你怎么还先说了，这，这让我一个大老爷们多不好意思。” 童欢没觉得女生先表白有什么关系，她一向不喜欢自我纠结，她无所谓地跟沈一说：“那你就下次先说呗，别等我来说。” 沈一说好。 只是没想到，下次沈一先说的是分手。 那会已经到了冬天，童欢觉得沈一说的话，跟北方寒冽的风有的一拼，直刺得她手脚发凉，把鼻尖都给刮红了。 “为什么？” 童欢很疑惑地看着沈一，两个人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说分手，她想不明白。 沈一只说了简短的两个字：“累了。” 童欢：“累了？为什么？我不明白，我让你很累吗？” 沈一：“就是累了，所以分手吧，好聚好散。” 沈一不想再解释，他本打算就在社交软件上跟童欢说一声就好，但是当初两个人约好，分手要当面说，这才和童欢见面的，只是被童欢当面用这样受伤的表情追问，他感觉自己开始有点烦躁。 沈一：“不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童欢着急地扯住沈一的袖子，“你等等，你不说明白，我不死心，到底为什么。” 沈一回头看见童欢倔强的脑袋，吞吞口水试图压下自己的烦躁，“你不觉得自己很作吗？谈恋爱本来就是放松，是开心的事情，你每次闹脾气都让我觉得很烦，一会就不高兴，一会就不高兴，我和朋友出去玩，你都能不高兴，还有，你有没有发现你长胖了，叫你运动你也不去，也不爱化妆打扮，不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吗？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打扮打扮？” 原来，他有这么多不满呀…… 她想张嘴解释，却发现张嘴之后，喉咙太干涩，她无法发出声音，卡顿了好一会，才干巴巴地回答：“那就分手吧。”说完这话，好像又有点不服气，追加了一句坚定，“分手就分手，你走吧。” 沈一见到刚刚还昂扬着脑袋想要一个答案的女孩把脑袋低了下去，自己只能看见她毛茸茸的头发，“行，那我走了。” 背后一声闷闷地回答：“嗯。” 刚走出两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沈一转过身去就看见那个平时总是乐呵呵地女孩眼睛发红，小声地啜泣着。 他一时有些手脚慌乱，赶紧翻找兜里的纸巾，给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找补：“你别哭啊，我又没把你怎么着，你别哭了，我，我就是，就是随便说说。” 童欢上一次哭还是在高中，那个人离开的时候。 她本来不想哭的，就是觉得风挂得鼻子有点不舒服，但此时被沈一一安慰，反而更止不住眼泪。 看着周围不断悄悄递过来的眼神，沈一更加慌乱，他从来没见过童欢哭，也从来没遇到过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哭，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安慰，嘴里各种话毫无章法地吐出来，“喂，你别哭了，别哭了，我，也不是故意的，那，那不然就不分手了吧。不分手了，行吗？你别哭了。” 哭得有些累的童欢，“嗝，你，你说的啊？” 见童欢停下了哭泣，沈一咬咬牙，认命地说：“嗯嗯，我说的，不分手了，不分手了。” 第25章 生活，会一直这样吗？ 公交车依然晃晃悠悠的，童欢也依然失神在那些纷杂的想法里。 一旁的童明见到童欢双眼无神的样子，他轻声问道：“阿欢，你累了吗？” 被童明一问，童欢游离的神志回了过来，“啊，没有，就想到一些事。” 童明：“什么事啊？” 童明这一打岔，童欢那些消极的，说不清的情绪就在那么瞬间烟消云散。冷静下来的她，也再次意识到，如果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没有解决，即便是复合也不会长久。 当初和沈一复合以后，她努力地有意识向沈一想要的样子去靠拢，越来越累，越来越累，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有意义，是否真的有必要，健康正常的恋爱应该是这样的吗？ 她开始怀疑。直到梅艳红生病，带走了她所有积极的情绪，她下定决心要放手了。 被磨光了热情的第二次分手，两个人的分歧和情绪都比第一次强烈，完全看不出曾经有互相喜欢过的痕迹。 “嘟……” 手机震动了两次，童欢打开手机看到老板已经把今天的工资发了过来，收到账后的心情变得明朗了。 她把转账截图发给童康，照例跟她分享一些日常。 这是她前不久想到的，大学期间，短期内她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也达不到自己梦想的生活，所以就偶尔跟童康分享一下自己在大学里，以前没有过的经历。 在她看来平平无奇的生活，糊弄一下初中的女孩子倒也是够了，毕竟她那个年龄段都在说以学习为重。 今天刚刚消息发过去，童康就回了信息，信息的内容却让童欢瞳孔骤然收缩，上面写着：【老姐，老爸昏倒了。】 手脚发软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她急忙打过去一个电话，紧张地问：“怎么了？爸他还好吗？有没有送医院？医生怎么说？” 童欢一连炮的问题发作过去，童康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电话里“额”了几声也开始找不到方向。 童明拍拍童欢的肩膀，用眼神安抚她。 被安抚到的童欢知道是自己太慌张了，她吸口气，平复了心情道：“爸送去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 童康那边有点嘈杂，声音通过信号传到了童欢这边，“送医院了，医生说是低血糖，有点贫血，没太大问题。” 那就好，童欢在心里庆幸。 “怎么会突然低血糖呢？” 童康：“我也不清楚，我在学校呢，听妈说是工地上最近活多，爸为了能多挣钱，最近中午都没好好吃饭，加上家里就爸妈两个人吃饭，平时也没吃什么好的，所以爸他就低血糖了。” 听了这些话的童欢不由得责怪起来，“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啊？要好好吃饭身体才不会垮啊，挣钱又不差那会。” 突然受到火气波及的童康觉得自己有些无辜，解释道：“我也跟爸妈这么说，但他们不听啊，说什么家里欠的债很多，得早点还完，家里也都是用钱的地方，我能怎么劝？” 童欢也知道自己是把气撒在了童康身上，童康说的话像掐住她的命脉一样让她呼吸困难，她尽量让自己平和地说道：“那爸还有其他事情吗？妈最近怎么样？” 童康：“妈最近还好。老姐，你不知道，爸晕倒的时候，可吓人了，那旁边正好有截钢筋，他一只手被划出好多血，不过幸好，看着很吓人，医生说不是很严重，但也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唉，我们家真是太倒霉了。” 是啊，真是太倒霉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又是我们家。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和童康说完电话，童欢的心情又变得有些低沉，生活真是让人吐槽，感觉刚刚好一点，就又开始刁难人。 她看见自己和童康的聊天记录，前几条还是各种调侃吐槽，各种活动的分享，到尽头突然就变成了【老爸晕倒了】，就好像在自己觉得生活会好起来的时候，突然又被打回原点。 生活，会一直这样吗？ 童欢开始头疼。 “嘟……” 童欢注意到手机银行给发来了一条短信，点开一看，是交易提醒：【xx年xx月xx日22:40童明账户9876向您尾号345账户他行汇入，收入金额200,00000元，余额200,30223元。】 嗯？这是几个零？ 童欢瞪着眼睛仔细地数着汇款金额，才确定这是20万，20万！ 她侧身看向童明，吃惊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给我转这么多钱？” 童明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那个，你可以先给家里用，你现在又是在外面，也照顾不了家里，刚刚听你妹妹说，你爸爸受伤了，这个钱可以拿去应急，我不是故意听你讲电话的，就是太近了，我不小心听到了……” 童欢乐了，收钱的人还没说什么，借钱的人反而这么忐忑，她又不是什么凶猛怪兽，童明这么磕磕巴巴地做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童欢也就想明白了，之前童明说要给钱的时候，自己是拒绝的，只觉得无亲无故，童明没有义务帮自己这么多，而且她那时总是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也就警惕地拒绝着。 而且有时候人情比钱财更难还。 “嗯嗯，童明，谢谢你，这些钱，我以后会还你的。” 看到童欢这次没有拒绝，童明的表情松弛了，本想说不用还，又想起之前童欢说的话，说出的话变成了“嗯嗯，那还是之前说定的，等你毕业以后赚钱了再慢慢还。”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童欢并没有感受到很沉重的负担，她语气轻松地接话，“好，那你现在就是我的大债主了。”顿了顿，稍微正经地接着说，“你好啊，大债主。” 加上之前童明给垫付的钱，童家总共已经欠童明25万了，这确实是一笔不少的钱，年纪轻轻的女大学生还没毕业就开始背上债务。不过此时此刻，童欢也没感受到当初梅艳红生病住院时迷茫和无助。 生活，一定不会这样的，总会好的。 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童欢想到了什么，眼睛亮晶晶地问童明：“欸，童明，你以前也不是人，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你不是人，我就是说，你是，是那个，”童欢看了看公交车上的其他人，凑过去，压低声音接着说“神明。” 温热的呼吸喷在童明的耳朵上，他觉得耳朵有些痒，又不敢退开，只低声“嗯”了一声等着童欢下面的话。 “所以，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呀？你能不能把赚钱的方法教我？” 刚刚收到20万，童欢再看到自己苦哈哈地做兼职，每天也就赚几十百来块的，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赚到二十几万，再一想起童明轻轻松松就拿出这么多钱，她觉得与其借钱，不如学会如何赚钱。 童明看着童欢亮晶晶的眼睛，“我想拥有，我的账户上就有了。” 童欢：“啊？” 童明理所当然地说：“对啊，我是神明嘛，想有就有了。” 哦，熄灭了。 第26章 我教你赚钱 童明看童欢一副怏怏的样子，追问着：“阿欢，你很想赚钱吗？” 童欢翻了一个白眼，放松身体靠在公交车座椅上，“当然了，我们家还欠你这么多钱，而且我也要生活啊。”她看向童明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补充道，“你别说什么不还你也可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所以我要抓紧赚钱啊。” 童明：“哦。” 顿了会，他又问，“那你们人类怎么赚钱？” 有时候童欢不得不感慨童明的单纯，幸好他跟着的是童欢，要是换其他人，还真不知道坑他到哪种程度，她都有点感慨自己道德水平之高，身边放着这么一个金罐子都不用。 童欢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解释道：“一般来说，最普遍的就是劳动换取报酬了，像我去食堂兼职，来鬼屋这兼职，都是有钱的，就是用我的劳动换钱。没有钱，我也不会来。” “还有就是，卖东西卖服务这种，比如我们去食堂买吃的，买喝的，你之前买那些生活用品等，一方面是花钱，一方面是赚钱。” 童欢刚说完这，童明赞同性点头，“嗯嗯，这个我知道。还有吗？” 童欢：“还有知识付费呀，一般专业人士卖的都是他们的知识。比如法律专业的，卖的法律服务，其实本质上也是他们的知识，还有我们计算机专业，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从事相关行业，也是卖我们的专业知识，据说还是挺值钱的。” 听到童欢这么说，童明追问：“那阿欢，你为什么不去做你们专业的工作呢？不是说挺值钱的吗？” 童欢翻了个白眼，自暴自弃地说：“因为我菜啊……” 其实童欢以前是不太承认这一点的，大家都是凭本事上的南大，凭什么她比不过其他学生。 可是当她一遍遍艰难地啃着晦涩的专业书，甚至无数次看着看着就走神或睡着，却只换来刚刚跨过及格线的专业成绩，这无疑是在一次次打击她的自尊心。 而同级的很多学生，很多不仅能磕下专业知识，还能去准备专业的竞赛，以及去权威的教授团队打工，这样的对比太强烈。 她也就慢慢意识到，可能自己确实不适合读计算机专业，当初冲着高就业率和高收入报名的志愿，会在大学四年里一遍遍用事实羞辱她。 那些网络上，电视里小说里，随处可见的大神群体，永远都不会有她的一份，她只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放弃成为大神让她的精神压力没有那么大，她将未来设想改为只要能养活自己就好，甚至毕业找一个不相关行业的工作也能让她接受。 梅艳红突然的生病让她意识到，生活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时刻是迫切需要钱的，迫切需要自己强大的，而如今已经大三却落后很多的她，还能依靠自己的知识找到不错的工作吗？ 说完，童欢叹口气，“唉，我还想让你教我赚钱呢，怎么变成我跟你讲什么赚钱了，不过我讲的这些都没用，都是套话，如果自己没有掌握那些专业技能，一个子都赚不到。” 童明：“你这说的是你自己吗？” 童欢：…… 童欢表示有被扎心到。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此时公交车已经到了南大附近，下了车以后，两个人并肩向校园大门走去，刚走出一截路，刚刚还安静的童明忽然说：“阿欢，我教你吧，教你用人类的方法赚钱。” 童欢：“啊？” 这傻孩子在说什么傻话呢。 童明又接着说：“刚刚听你说了，我觉得我的方法确实不适合你，你也没有神力，既然如此，那就用人类正常的方法赚钱吧，我教你。” 童欢被逗笑了，她不是没见识过童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可以说，忽略童明拥有神力的那部分，他就和普通人没啥区别，尤其是他那张脸和那双眼睛，被人形容“清澈又愚蠢”一点也不过分。 童欢有理由怀疑，“大学生清澈又愚蠢的样子”这形容就是被童明这样式的披着大学生身份实则毫无社会经验的人嚯嚯来的。 童欢没隐藏自己的怀疑：“那你要怎么教我？” 童明一本正经地构想：“就用你说的，专业知识，我去学，然后教你。” 童欢：“那你，会吗？” 童明：“现在不会，等我学了就会了。” 童欢：…… 怎么有种被画大饼的感觉。 见童欢一脸不信任的样子，童明也没争辩，只说等他研究几天。 童明说的研究几天，童欢也就有好几天晚上的时间没见着他，以往他几乎整天都陪着童欢，突然的几天一吃过晚饭，就说他有事就不陪她兼职了，她忽然还有一点不习惯。 就连偶尔撞见她的室友也都说，怎么没见着她表弟。 童欢想着大家都是独立的成年人，都会有自己的私事，她也就没追问，毕竟问了得不到答案反而尴尬。 很快又到了周末，童欢照例去鬼屋兼职，虽然童明在的时候，会用神力帮她装神弄鬼，但他不在，童欢觉得自己也能做好。 兼职结束，童欢依旧坐着晃晃悠悠的公交回校，下车以后按照之前的路线步行回校，路旁贴着几张告示：【根据市人民政府安排部署，此路段将由10月20日开始，预计12天左右，在此期间，因道路维修给广大市民出行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并与支持配合。】 公告上写着的维修时间，正是明天。 童欢带着耳机听着音乐埋头走路，没有注意到路旁的公告，童明前几天一口气给转了二十万给她，她家把欠亲戚的那些钱还完之后，还剩下十万左右，她本想还给童明一部分，后来想着现在家里童卫国和梅艳红身体都不好，先留在手里她也能也安心些，也就留着了。 偶尔她也会想，如果自己是神明多好啊，是不是就能轻松一些。 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就容易放空大脑，偶尔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就会冒出来。童欢忽然想，之前童明说过的，有人跟他说，希望他能救她，会不会是真的？ 那个人，会不会是她认识的人？ 童欢总觉得那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或者见过，有那么一瞬间从脑海中划过，却又在她快要抓住的瞬间，又消失不见。 第27章 坏人 “嘟……” “嘟……” “嘟……” 手机一直在震动，震动的频次让童欢没办法忽视，她掏出手机解锁，发现消息都是宿舍群里的，她网上翻着历史记录，发现是在说北门门外修路的事情，北门在修路吗？她怎么不知道？ 翻到最上面，就看到第一条消息是林安冉的提醒：【我去，姐妹们，北门外在维修，你们回校别从那进，从西门或者东门进。】 接下来是简万冷静的回复：【好几天前就贴着公告了，你们都没看见吗？】 张曼曼为自己开脱：【我好几天都没出校门了……】 林安冉在群里哀嚎着，还附上了自己崩溃的表情包：【啊？贴哪了？我怎么没看见/委屈巴巴，我今天从那回来，走了好长一截乌漆嘛黑的路/崩溃！而且路上泥还特别多，我踩着小皮鞋，走得那个艰辛啊！偏偏我还没开车，要不是有男朋友陪着，我真不想走，直接打车绕回东门或西门了】 温悦先是无情吐槽林安冉，【安冉，你这眼瞎不是第一次了……你那眼睛除了用来看帅哥，还能干嘛？】，然后就注意到林安冉话里提到了男朋友，她立刻追问，【欸？啥男朋友？你又谈恋爱了？你这最近不是要忙着准备托福吗？还有时间谈恋爱？】 童欢看了前半段表示，眼瞎的不只有林安冉，还有她…… 林安冉开始在群里嬉皮笑脸，【准备托福也不影响谈恋爱呀，我这新男朋友是外语学院的，英语都考过专八了，辅导我学习不正好吗？我觉得晓晓说得对，这和男朋友一起学习，也另有一番情趣。】 林安冉这话把苏晓晓给炸了出来，【是吧，我就说一起学习多有意思的，你们还不信……】 其他人：【你们俩够了，适可而止吧……】 群里安静了一会，温悦忽然发言，【欢欢今天是不是又去欢乐城兼职了呀？她是不是也不知道北门路段在维修？】 苏晓晓：【就凭她那眼瞎的程度，确实很有可能……】 童欢：【拜托，我还在群里呢……】 童欢主动冒泡，温悦接下了她的话，【呀，欢欢，还准备提醒你一下来着，北门路段维修，你回来的时候，别坐车到北门了，从东门或者西门进来吧，也比较近。】 童欢先发了一个擦汗的表情包，语气幽怨地表示：【晚了，我已经在回北门的路上了……】，【唉，这都是我的命啊……】 等公交车到站，童欢下来一看，果然直接进南大的路段都被围挡给围了起来，她要想从北门进，必须绕一大截，而且那一段路还没有大路灯，路上也能看出施工的泥泞，童欢开了导航看了下从这到东门或者西门，最少还得走二三十分钟，她决定今天还是走北门这回去。 毕竟，来都来了，都到这里了。 她照例戴着耳机，听着之前还没有听完的播客，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胆大地向着那条维修路段的小路走去。 才走几百米，童欢心里就开始有点懊悔了，这条路果然很烂，本就是临时隔断的小路，在下过小雨后更显得泥泞不堪，路上遍布这大大小小的泥坑和水坑，一不小心就会溅一身的污渍，路旁的围栏也只挂着勉强能用的灯泡将就着。 已经走了一截路，童欢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走到中程的时候，又开始在脑子里天人交战，一会想万一后面的路还是这样，不然现在就回头吧，一会想都走这么大半截了，回头算怎么回事，没多少路，就能到了。 好在没等她纠结太久，前方的路段眼看着开明起来。 “沙沙……” “沙沙……” 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童欢总觉得周围有其他的声音，童欢摘下一只耳机，停下来向周围看过去，微风吹过，树叶随风而动，树影婆娑，大概是风声吧。 童欢加快脚步，希望能早点走到前方开明一些的路段。 本来不算长的一截路，在这样诡异的心境下，开始变得格外的漫长，童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此时时间已经不算早，本来就在维修的路段，更看不见来往的什么人。 童欢点亮手机，解锁回到社交软件的聊天页面，在想要不要叫室友或者童明来接一下，看到现在的时间点，她想室友们大多数应该都洗漱好了，而童明最近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还是算了。 她安慰自己，反正也才几分钟的路程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她正准备放下手机，继续前行，忽然注意到手机幽暗的光映出背后的一个阴影，童欢手一抖，心脏疯狂跳动，身体僵直地转过身去。 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扑了过来，抱住她，向旁边拖拽过去，童欢在奋力地挣扎。 “嘭！”，两个人的身体撞在了坚固的围栏上，这时童欢才回过神来想要呼救，她刚一张嘴，就被另一个人捂住口鼻，一个男人压着声音威胁道：“别喊！不然我们杀了你！” 童欢这才注意到，原来旁边还有一个人，这是两个男人！ 她被惊吓到呼吸困难，身体麻木，脑子里各种猜想溢出，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跟着她的？她怎么没有察觉到？还是说他们一直在这条路上潜伏着？他们想干嘛？ 还没等童欢得出结论，捂住她口鼻的男人忽然松开了一点力道，大量的空气涌进童欢的口鼻，她赶紧求救：“救命啊！来人啊！” 才刚喊出几个字，男人掐住童欢的脸，凶狠地看着她，脸被控制住，童欢只能吐字不清晰地求饶：“大哥，大哥，你们放过我吧，我把钱都给你们……” 男人没管童欢的求饶，他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掏出来的东西暴力地塞进她的嘴里，迫使童欢再次安静，表情凶恶地说：“妈的，让你别喊你不听！一会有你喊的时候！” 接着他对抱着童欢的男人说道：“你快点，还有我呢。” 抱住童欢的男人头都没有抬，“知道了，别催别催！” 童欢能够感受到抱住她的男人一只手渐渐向下方探索，男人的呼吸也随着他的动作变得急促起来。 他，他们是要！ 童欢不是小孩子，她察觉出来了男人的意图，开始不顾一切地挣扎。 “啪！” 另一个男人直接一巴掌拍在她脸蛋上，“给老子安静点！” 救命！ 救命！ 救救我！ 第一次深刻察觉到力量差距的童欢此时心里只剩一股绝望，却还是在男人更加贴近时奋力用膝盖顶向那处。 “嘶……” 即便刚刚已经挣扎得有些疲软，童欢这一击还是让男人吃痛，骤然放开了童欢，童欢趁这间隙，感觉向光亮处跑去！ “敢跑！” 才刚刚跑出半路，另一个男人扯住她衣服吼道。 第28章 惩处 被抓住了！ 童欢被扯住衣服时，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摔在了满是碎石的路上，她慌乱地胡乱摸着，幸好摸到了一块还不算小的硬石。 刚转过身去，准备和两个男人拼了，就听见刚刚扯住她衣服的男人松开手，发出发自肺腑的嘶吼声：“啊！” 黯淡的光下，童欢看见男人的两只手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翻折着，男人嘴里的喊疼声没有停下来，额头上冷汗密布，甚至太过于疼痛，他一只脚没站住，半跪在地上。 刚刚被童欢踢到的男人上前来问道：“老杨，你怎么了？”待看到他的双手后，他双眼瞪大，“你，你手怎么了？” 这片刻的变故也让童欢吃惊，忽然她感觉背后有人搭上了她的肩膀，本就处于惊慌之中的童欢攒足力气把手里的石头当做武器想背后砸下去，快落下之时，忽然被定住。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阿欢，别怕，是我，我是童明。” 童明伸手握住童欢抓着石头的手，将她半抱着从地上拉了起来，看到她衣服上的泥泞和脸上的狼狈，他难掩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松开童欢嘴里的束缚，用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泥泞，在碰到她的脸时，他感受到童欢在颤抖。 “阿欢，别怕，我来了。” 童明轻轻拍了拍童欢的背，感觉到她终于冷静了一些，他注意到童欢手里还死死抓着刚刚的石头。怕石头太锋利伤到她，童明试探性地去掰开童欢的手掌，然而童欢实在是太用力，童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不敢用力，也就此放弃。 他一只手抱着童欢，以便童欢能把身体靠在他身上，不至于让她脚软滑到地上，再看到眼前的两个男人，他脸色变得难看。 冲上来的男人此时已经缓过劲来，他看着忽然出现的童明，威胁道：“小伙子，这女娃是我媳妇，你别多管闲事了。” 一边说着，男人还伸着手，想上前去拉童欢。 “滚！” 男人得到的回应是童明简洁明了的一个“滚”字。 接着男人腾飞起来，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撞在路旁围栏上，铁皮围栏上被砸出明显的凹坑，男人嘴里传出一声闷哼。 被称作老杨的男人看向自己飞出去的同伴，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你做了什么？” 童明拥着童欢，慢慢向两个男人的方向飘过去。 临时挂上的灯泡路灯发出的幽暗灯光宣告着今夜注定不安宁，微风刮过，树叶开始奏鸣，一股寒意从两个男人心里升起。 来不及管手上的疼痛，清醒过来的老杨着急忙慌地解释：“那个，我们认错人了，原来你和这个女娃认识啊，我们，我们这就走。” 来不及听童明的回答，他急忙去拖拽还倒在地上的同伙，然而不正常状态的双手一动就疼，他只能着急地用脚踢同伙：“老刘，快起来了，我们要走了！” 老刘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喊疼。 “呵！” 一声嘲讽从童明的嘴边吐出，“想跑，晚了！”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男人又飞到半空，大概几十米之后，停顿了片刻，倏忽向下落去，从半空中向下看，两个男人只看见黝黑泥泞的水泥路面，恐慌在内心蔓延，撕心裂肺的“啊！”声响彻云霄。 就在两人以为自己要重重砸在地面上时，忽然又停在距离地面大概一米的位置。 一股难闻的味道散了出来，若是天色亮一些，还能看见其中一人的裤裆处已经变得湿润。 “别，别杀人……” 童欢出声提醒道，她有些担心童明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 童明拍拍童欢的背，“嗯，我知道。” 画面一转，童明抱着童欢站在了一座大桥上，刚刚纠缠童欢的两个男人飘在大桥外悬空的位置，俯瞰着桥下流动的河水，汹涌的河流发出咆哮的声音，势必要吞下这两个胆大妄为的男人。 童明语气平淡地叙述：“你们有点脏，我帮你们洗洗……” 话音刚落，“咚”的一声两个男人就落到了河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还没等他们挣扎出来，一股力量又将他们拽到了半空，没等他们呼吸够新鲜的空气，倏忽地向下坠落，直落到黝黑的河水里。 周而复始，直到两个男人再无力挣扎，童明才将他们放在地上，任由他们苟延残喘。 “抬头！” 听到童明的话，两个男人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童明的眼睛。 “去警察局自首！告诉警察你们所有的罪行。” 两个男人的眼神变得迷离，只机械性地点头和应承“好，好，我们这就去……” 处理完两个男人，童明带着童欢到了另一个地方，灯火辉煌的酒店大厅，瞧见童欢眼里的疑惑，童明开口解释道：“阿欢，这个点，宿舍已经关门了，你先在酒店收拾一下自己。” 这么一折腾，童欢确实已经疲惫不堪，她也不想回去再跟室友们解释一遍。 “你，还开的是套房啊？” 童欢坐在沙发上，环顾着酒店房间，有点吃惊，她的消费水平可是处于出门住一百块的酒店都会痛心的程度，这一下就住进酒店套房了。 童明半蹲着一边给童欢处理伤口，一边回答，“嗯，空间大一些，你住得也舒服一些。” 他用神力治好童欢手上的伤以后，他又抬头看向童欢的脸上的伤，开始有些懊恼刚刚惩罚那两个人有些轻了，要不然一会等童欢睡了，自己再去找那两个人一趟？ 童欢坐着看完房间后便不再乱动，就见童明皱着眉头仰头看着自己，一脸不快的样子，这让她想起了今天童明刚赶到的时候，即便他尽量把她护着，她还是感受到了童明难以控制的愤怒，当时她抬头就能看见童明阴沉到能滴出水的脸色，挨着他身体也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滔天的怒意。 认识童明这么久了，童欢还是第一次见到童明这么失态的样子，即便她以前嘲讽他，吐槽他，也没见他生过气，她之前还说童明就像个泥塑娃娃，成天只会端着个好脾气。 事情已经结束了，童欢作为当事人反而放下了，她试图缓和童明的情绪，“幸好你今天赶到得及时，我也没什么大事。” 童明处理完童欢脸上的伤，心里没有半分的庆幸，只低沉着声音回答，“你受伤了！” 童欢看向已经治愈的伤口，手上除了还有些血迹和泥泞，再看不出曾经在地面搓擦过，她无所谓地回答，“你都治好了，你看！”说着，将两只手在童明面前展示一番，示意她已经没事了。 童明拉下她在晃动的手，很真诚地道歉，“阿欢，对不起，我应该陪着你的，我不该离开的。” 面对童明的真挚，童欢觉得有些，嗯，受宠若惊的感觉，像拿着一颗滚烫的真心，有些手足无措。她赶紧解释，“这，这，这也不是你的错呀，是我不该走那条路，明明室友已经提醒过我……” “不是的，阿欢，不是你的错，是那两个坏人的错，就算不是你，是别人遭遇这样的事情，也是坏人的错，不是受害者的错。” 是坏人的错，不是受害者的错。 童欢回握了童明的手，“你说得对。” 说完这话，两个人才反应过来，刚刚两个人说话时没注意就手拉着手了，赶紧把手松开，各自尴尬地扭开头。 过了一会，童明轻咳一声，“阿欢，你头发也脏了，你去洗洗吧。” 童欢摸摸自己已经松散的长发，摸到了不少湿润和沾着硬块泥巴的地方，“嗯嗯，好。” 第29章 自习 自习室。 “这本书，一定要看吗？” 童欢看着眼前比砖块还厚实的算法书，在心里哀嚎了一万遍，然后用着可怜巴巴的语气祈求童明能放过自己。 铁面无私的童明：“是的，阿欢，一定要看，这是很权威的专业书了。” 童明拿出的这本书不是教材书，却也是计算机专业推荐阅读的书目之一，童欢之前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是后来发现这知识实在是不进脑子，她就放弃了，到现在自己买的那几本书都还放在自己宿舍桌子上积灰。 没想到从前不久童明说要教她本专业的知识，让她以后能用专业知识赚钱，居然又找出了一堆行业书籍给她看，此时她看着这厚厚的一摞工科书籍，只觉得自己脑子在隐隐作痛。 “那个，我上次受伤，我发现我脑子也撞到了，我现在就觉得头晕……” 回应童欢的是童明搭上她额头，一脸正经地感受她身体健康状况，一点都不怀疑地说，“很严重吗？我看看。” 童欢赶紧童明温热的手掌贴在自己光洁的额头处，她呆在原地一时忘记反应。 只过了几秒，童明幽怨的声音让她回了神，“阿欢，你骗我……” 童欢还没来得及狡辩，不是，解释，一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欢欢，你们这是？” 童欢急忙将身体移开，童明顺势将手放下，就见一旁背着书包，抱着几本书的苏晓晓一脸莫名地看着她和童明。 “啊，他，我，是我眼睛里进东西了，他帮我吹一吹。” 由于太紧张，童欢撒谎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心想不过是怕被别人发现童明不是人的秘密，怎么会这么慌张呢。 苏晓晓一脸“我勉强信了”的表情，又问了一句，“哦，那这位是你男朋友？” 童欢宿舍的室友也就温悦和林安冉见过童明，林安冉就打过一次照面，温悦一起上过几次课，也难怪苏晓晓不知道童明。 童欢解释，“不是，这是童明，是我……” 童欢后面的字还没有说完，童明自然地开口接话，“我是她表弟。” 以往几次童欢向别人介绍两人关系时，童明感觉到了童欢在开口时的纠结，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他并不想童欢为难，主动承担下解释的角色。对于他而言，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陪在童欢身边。 听了童明的话，苏晓晓的表情变得难以描述，最终还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说了一句官方的“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机会一起约自习，”，又对童欢说到，“欢欢，那我们去自习了。” 苏晓晓说完“我们”，童欢才注意到她背后还跟着一个高冷的男生，童欢记得那男生叫陈浩南，是苏晓晓的男朋友，但也仅限于知道名字以及他那和苏晓晓同样优秀的学习成绩，据说此人高傲得很，还在高中时就被南大的招生老师相中，许下各种优待条件才让他将志愿报到了南大。 当然，陈浩南也没有让老师和其他人失望，各种跟计算机竞赛有关的奖牌并没有少拿。 意料之中的，陈浩南没有跟童欢和童明打招呼，等苏晓晓说完话，他就接着一脸冷酷地跟在后面去了空位置自习，童欢看着离开的俩人，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真是学霸组合呀”。 走得远一些了，苏晓晓悄悄跟陈浩南说，“啧，现在谈恋爱都流行亲情py了吗？” 听到苏晓晓的话，陈浩南嘴角不自觉地牵动了一丝笑容，“谁知道呢？要不，咱也试试？” 苏晓晓轻轻扭了一下陈浩南的胳膊，瞧见他脸色变了才松手，“别不正经了，哼！” 当然，这些话，童欢是没有听见的，她有自己要解决的麻烦。 童明又将几本专业书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快点看。 童欢认命地叹口气，也不再推脱，毕竟有人带着学习总比自己一个人研究得要好，至少有人在旁边陪着，学习也更有气氛。 然而，童欢再次睁开眼睛时，熟悉的下课音乐已经在耳边响起，她有些没反应过来，身旁的童明翻了一页书友情提示道：“阿欢，你又睡着了……” “啊？”童欢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几点了，我睡了多久了？” 童明耸耸肩，“你睡了一个小时了……这都到饭点了。” 童欢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怪不得我感觉神清气爽呀，果然还是自习室睡得香。” “那要不要下次给你带个枕头和被子一直放在这？” 童欢仔细看了看童明脸上的表情，确信他不是在阴阳怪气，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这让我多不好意思呀，而且自习室也有暖气，睡得一点都不冷。” “行了，那我们先去吃饭吧，晚上再来学。” “啊？晚上还来啊？” 童欢没忍住趴在桌子上叹气，她现在甚至觉得之前兼职的日子还挺快乐的，至少还有钱，可惜考虑到这学期已经过了大半了，她得把精力重新放在学习上。 “晚上把之前王老师留的习题做了，明天有她的课。” “好吧，欸，等下，我拍两张照片。” 童欢将书翻到中间位置，拍了两张自己自习的照片发给童康，附带两个可爱的表情，联合文案内容一起发给她：【今天学习了一下午，背着你偷偷学习，卷你！】 发完便把手机揣兜里，准备和童明去吃晚饭。 刚走出教室，就感觉一股寒流袭击而来，冻得童欢一哆嗦，她提高声音说道：“我的天呐，好冷，不会是要下雪了吧？” “下雪？” 童欢看向童明空白的表情，略带怀念地说：“是呀，北方冬天大都会下雪，下雪很漂亮的。” 童明：“多漂亮？” 童欢想了想前两年南大下雪的样子，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超级漂亮，你还没见过雪吧，等你见到了，你就知道多漂亮了。” “好，那我们一起看雪吧。” 想到下雪，童欢的声音变得雀跃起来，“好的呀……” 听到童欢肯定的回答，童明抬头看向天空，喃喃了一句，“希望能早点下雪。” 见童明还没跟上来，童欢转头看过去，催促道：“走呀，不是吃饭吗？” 在少年的眼里，他看到的是一个明媚的少女穿着毛呢大衣，眉眼弯弯地对着他说话，这一幕简单却生动。 眼看童明还呆愣在原地，童欢又招招手，“你楞什么神呢？走呀！干饭！” “来了！” 是少年清洌坚定的回答。 第30章 下雪了 “哇撒！姐妹们，起床了！起床了！外面下雪了！” 简万激动的声音在325寝室显得格外出众，睡在窗边的她起床一抬头就见着了室外已经铺垫起来的雪。 “哎呀，不就是雪嘛，别吵别吵，老娘好不容易没有早八的课，我还要睡呢。” 最先回应简万的是林安冉睡得迷迷糊糊的嘟囔声。 听到下雪了，童欢的瞌睡一下就没了，赶紧从被窝里伸出头看向窗外，果然看到了一片绵延的大雪铺在地上，房顶、道路、植被都变成了白色，她麻利的掀开被子准备刷牙洗漱。 南大所在的南成市名字里虽然带了一个“南”字，却是实实在在的北方，当初童欢填志愿，一心想往外省去，也没太注重地点，机缘巧合地来了南大。 在南大度过的第一个冬天，就让她涨了见识，原来北方的冬天还会供暖气，暖气这东西真是太神奇了，开了暖气冬天在室内都只需要穿着单衣，这让本来有些畏寒的童欢开始喜欢上冬天了。 没办法，庆乐市虽然是南方，但却不是四季如春的南方。一到冬天，不注意防护，手脚都容易便冰凉，靠一身正气度过冬天一点也不夸张，以前上学的时候，童欢最讨厌的就是冬天写作业，没多久手就会开始变僵，甚至她以前还长过冻疮，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到了北方，短暂的户外寒冷就变成了偶尔让脑子清醒一点的体验。 除此之外，童欢最喜欢的就是下雪了，白茫茫的大学覆盖在地面、树上、房屋上，好像将世间一切的喧嚣都笼罩着，那种寂静会转变成内心的宁静，童欢很喜欢这样的时刻，顺带着也会让她心情变得不错。 等童欢洗漱好，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时，苏晓晓问道：“欢欢，你今天上午还去自习吗？能不能帮我和浩南占两个座？” 童欢没有推辞，“可以呀，我上午没有课，一会就要去自习，占上了给你们发消息。” 经常在自习室碰到面以后，童欢和苏晓晓偶尔会请求对方帮忙占个座，加上最近又是期末周，自习教室越来越紧张，两个人约得也更加频繁了。 和苏晓晓约上自习后，童欢才真正见识到大学的学霸是如何养成的，学不懂的科目竟然可以通宵学，每本教材上的习题都完全吃透，做不出来的竞赛题目也能一遍遍的解答，甚至还要不断的探索最优解。 这种强度的学习，童欢只在初高中体验过，那时的她自认也不是学渣，学习主动性也不差。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整个人也就放松下来了，学科的学习也都是浮于表面，加上大一大二又在谈恋爱，更别提有多少精力放在学习上了。 因此每次给苏晓晓他们占座，童欢都暗戳戳地把位置占得离自己有个排的距离。没办法，学霸的威压太强烈，她的小心脏承受不来。 童欢先出了寝室，关门声惊醒了刚刚还有些迷糊的温悦。 温悦侧身向下方看去，看到苏晓晓还在，小声地随口聊道：“啊，欢欢最近去自习室好频繁呀。” 苏晓晓抬头看到温悦一脸没睡够的样子，略带吐槽着说：“你也可以啊，不然就今天，一起去？” 温悦一副抗拒的样子，“不了不了，还是宿舍温暖，我才不要去呢。” 苏晓晓来了兴趣，又鼓励着，“这有人陪着自习多有意思，你这在宿舍多荒废时间呀。” 温悦：“唉，算了，我现在是孤家寡人，在宿舍一个人就算了，去自习室还一个人多凄凉呀，放过我吧……” 苏晓晓被温悦逗趣的说法逗笑，语气也变得温和：“行吧行吧。” 就在苏晓晓收拾完东西准备出门时，温悦回神一样问，“欸，晓晓，欢欢是和谁自习呀？”又耸耸眉毛，用一脸“坏笑”的八卦表情问，“不会是新男朋友吧，嘻嘻，是不是快有脱单饭可以吃了？” 苏晓晓：“可能是吧……” 苏晓晓有点怀疑的回答，却让温悦误以为是在含蓄，她听到后变得兴奋，“哇撒，那应该是了，你认识她男朋友吗？嘻嘻，我们宿舍好久都没吃脱单饭了。” 没有得到童欢的授意，苏晓晓觉得这事自己也不能直接敲定，她模棱两可地说，“就经常和她一起的那个男生，我见过几次。” 本来是想糊弄过去，没想到温悦失望的反驳：“哎呀，是不是又高又白又瘦的那个？那个是她表弟了，这学期刚转来的，叫童明。” 这下轮到苏晓晓有些奇怪了，她开口：“哈？童明不是欢欢表弟吧，两个人只是恰好姓氏一样而已。” 温悦仔细回忆了一番，肯定地反驳：“不是呀，我亲口听童明说的，当时欢欢也在。” 这下轮到苏晓晓晕乎了，当初童明自称是童欢的“表弟”时，苏晓晓是没有信的，后来有次拼桌吃饭，她又问过童欢，童欢也说不是表弟，她们本来只是开一个玩笑，但现在温悦又说童明是童欢的表弟，苏晓晓没想明白，这两人是在玩什么游戏？ 不怪苏晓晓和温悦迷糊，童欢最开始跟沈一介绍童明是她表弟那时还没处理好分手后和前任见面的心态，后来童明偶尔几次介绍自己是她表弟，她也没来得及澄清，等到苏晓晓再次询问时，她没觉得有什么，也就直接说就是好朋友。 看苏晓晓犹豫了，温悦的玩心上来了，“那我们打个赌，赌输了的人请对方吃饭，我要吃南门外那家贼好吃的韩国烤肉，我就赌童明是欢欢的表弟，嘻嘻，我相信欢欢。” 童欢要是知道，一定会表示，对不起，我要辜负你的信任了。 苏晓晓回想了一下童明和童欢两个人的相处，两个人虽然亲昵，但确实从没提过亲戚的那些家长里短，她结合证据后回应了这场赌约：“行啊，不过我觉得你要输。” 就在苏晓晓和温悦打赌的时间里，童欢已经下了楼，欢快地奔向在楼下揣着早饭等自己的童明。 第31章 是雪啊 “等很久了吗？” 童欢接过童明手里的三明治，一边吃着一边问道，说话时呼出的白气萦绕在她脸上。 童明跟着童欢的脚步，“没有，也就一会。” 童欢一边嚼着面包片和煎蛋，一边继续说，“哦，那就好，我们今天还是去北核吧，晓晓上午有事，让我们给占个座。” “嗯，好。” 察觉到童明有些心不在焉，童欢抬头看向了身边的男生，就见童明呆呆地看着周围，她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没想到童明像被从幻境拉出来的一样，“阿欢，这就是雪啊。” 童欢：“是啊。” 是雪，所以呢。 童明：“真漂亮。” 童欢这时才反应过来，童明是沉浸于大雪中了，她算是理解当初室友吐槽自己见到雪那么兴奋的状态了，看着童明这样呆呆的，她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恰好天空又开始飘落雪花，童明伸出手接住了雪花，很惊奇地凑近仔细观察。 “嘿，童明，看这里！” 听到童欢的喊声，童明没有设防地转身，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圆滚滚的雪球。 看到童明被雪球打到，童欢开始“哈哈”大笑，小恶作剧果然容易让人快乐。 童明用手抓取了沾在衣服上的雪渣，没有一点生气地问：“这是什么？” 扔完一个雪球的童欢凑了过来，给童明解释，“这也是雪，用雪做的雪球，你用手捏一捏就可以了，像这样。” 童欢上手握住童明的手包住一大堆的雪，试图用力捏紧出一个雪球来，然而初始的雪花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粘性，一次没有成功。她松开手，自己从路旁的灌木上捧出一大捧的雪，动手捏了捏，示意童明多试几次。 说着话，两个人慢慢走到了学校更丰富的绿化地带，偶尔还能看见早起的南大学生堆的雪人，童明见什么都很稀奇，童欢又给他普及了一番。 然而，童明给童欢的回报是刚刚在他手里捏的瓷实的雪球。 “好呀！你袭击我！” 童欢飞快地捏成型一个雪球向童明报复性地砸过去。 童明呆呆愣愣地想要还击，奈何技术实在不熟练，于是一开局就被童欢用雪球压着打。 等他熟练以后，童欢眼看自己准备比不过童明，开始比速度，就算雪球还没固定好，她也向童明扔过去，到最后画面演变成了两个人随意泼着零散的雪花互相攻击。 “嘿嘿，看我的雪花攻击！” 这次童欢趁着童明还在抓零散的雪花，随手捧着一把雪就想冲过去，就在快要靠近童明时，她脚下一滑，在快要和地面亲密接触时，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我的一世英名就要没了。” 童欢脑子里的想法没有实现，刚刚还距离她两步位置的童明此时已经在她身旁，他抱住了向下摔的童欢。 那一刻童欢脑子里的想法变成了，“这场景真像偶像剧呀。” 接着她撒掉手里的雪花，扶着童明的胳膊试探性地站起来，童明配合地扶着童欢，只维持了两秒钟，童欢注意到童明脸上的表情龟裂了，他脚滑了，童欢本能性地尖叫。 完了，偶像剧要变搞笑剧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童明看向身后，发现脚下的雪地已经被他们两个人踩得支离破碎，甚至雪水也带着污渍，而不远处另一片绿化地上的雪基本上都还完好无损。只是片刻时间，他和童欢就瞬移到了另一个洁白的雪地上。 “唔……还是摔了……” 童欢倒在童明身上，倒是没受伤，她向周围扭头看了看，发现两个人已经换了一个地方了，她低头问童明：“啊？你怎么换地方了？” 童明：“刚刚那地方，脏。” 童欢心想，没想到你这么一个神明，还挺爱干净的，转念一想，她又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们俩摔下来？直接站着不更好吗？” 被童欢这么一问，童明才回过神来，是呀，他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让两个人稳住身形呢，怎么看到雪地本能反应就是顺势躺下呢。 在等童明回答的间隙，童欢才想起自己还压在他身上呢，赶紧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说：“我们快去自习了，再晚就不好找位置了。” 童明拍掉身上的雪，“好。” 两个人便慢慢向教室走去，大路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童欢仔细地避开路上积雪形成的小水坑。 童明看着童欢蹦跳的身影，忽然开口，“阿欢，我们以后也一起看雪吧。” “啊？”童欢回头，疑惑地看着童明，她没想到童明会突然提出这样的约定。 童明：“我觉得你说得对，下雪确实很漂亮，所以我想和你以后看雪。” 以后一起看雪吧，童欢最先听到这样的话时，脑海里想到的是一个自己很熟悉的人，曾经很熟悉的人，然而那个人并没能信守诺言，以后也绝不会再有机会。 可是童明，童欢才认识不到一年，而且他是神明，和那个人应该没有交集，以前从听那个人说起过，等等，真的没有说起过吗？ 好像有说过的，那时他们两个人对生活还充满幻想，但也不过是幻想，最终事实也证明，神明救不了那个人。 可是，神明救了我，不是吗？ 童明没想到简单的一句话让童欢愣神这么久，他用手在童欢面前晃晃，让童欢回神，“阿欢，你想什么呢？没事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听到童明的声音，童欢努力甩甩脑袋把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怀疑和联想抛出去。 她回答：“嗯嗯，你说得对，以后有的是机会，走吧，我们去自习吧。” 那时的童欢还不知道，以后每次下雪，她确实都会想起他，只是渐渐地，心情变得不太一样。 等到两个人这么一折腾，很多自习室已经被占满，找了好一通，才找到满意的教室，童欢将位置信息发给苏晓晓，就开始埋头啃复习资料。 才刚看半页，她又解锁手机，拍出自己正在复习的照片发给童康，【看，我在学习了，等我考完就放假，距离两年就少了半年了，你学习还能赶得上吗？】 过了很久，童欢才收到童康的信息，【切，小看我，我期中考可是进步了50名呢，你期末能进步50名吗？】 童欢：【拜托，我要是进步50名，我都能拿年级前几了。你的成绩，进步空间还大着呢。】 童欢回完消息，放下手机，看了下时间，在心里感慨一句，“果然，一到学习的时候，什么都比学习有意思……” 第32章 假期要开始了！ “欢欢，欢欢，童明真不是你表弟？” 童欢刚回到325寝室，就见温悦兴致勃勃地问童欢。 “嗯，他不是，我们就是普通朋友。”童欢见温悦一脸笃定的样子，没好意思地说出事实。 温悦听了这样的话，一脸我很受伤的表情，“呜呜呜，真的吗？可是为什么你们俩都姓童？真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吗？” 童欢：“没有亲戚关系，”顿了顿，“都姓童，只是巧合。” 童欢这话一说完，一直在旁边冷静看戏的苏晓晓无情戳破温悦的哀嚎，“我就跟你说了吧，你还不信，记得啊，欠我一顿饭。” 温悦还不死心，“那为什么之前童明说他是你表弟呀？” 童欢回忆了一下，解释道：“他当时开玩笑的。就开学第一天，我和童明刚到家就遇到了沈一，我当时不是脑子短路了嘛，所以就随口一掰，说了句他是我表弟，也没想到童明后面还这么说。” 听了这话，温悦嘴里伤心地念叨着，“呜呜，好吧，我可爱的小钱包，我要对不起你们了，最近要破费了。” 温悦这样一副“做作”的姿态把苏晓晓和童欢都给逗笑了，童欢接话道：“你们俩还打赌了呀，早说嘛，你直接问我，我还能给你省一顿饭钱，或者咱俩平分，那也赚了呀。” 本来是安慰温悦的话，没想到听了这话，温悦更加一副我心已死的样子，“欢欢，你还说呢，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还骗我……呜呜……我不爱你了。” 童欢抚平温悦头上的呆毛，撒开温悦抱着自己的胳膊，开玩笑道：“乖，别哭别哭，这女人嘛，都是会骗人的，你就当长个教训。” 温悦听了这话，也不演了，“真是好看的女人会骗人。” 童欢：唔，这话听着是批评她，可是她怎么这么开心呢。 几个人闹过这么一会后，也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 很快，紧张的考试周就来了。 考完一个科目，总能听见大家热烈的讨论。 童欢并不习惯参与这样的场面，对于她来说，考试结束即结束，不值得她再浪费任何感情和精力，反正她也放弃了冲刺奖学金，主要是她也不配…… 甚至她有些科目还需要考验自己和老师的师生情。 随着所剩科目的逐渐减少，大家的话题逐渐从学习、考试转变成了假期怎么安排。 不光是同学老师们期盼着放假，家长也开始关心起放假，比如梅艳红，她特地打了电话问童欢。 “欢欢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看隔壁那个老刘家的孩子都已经放寒假了。” 童欢看了看自己的考试安排，支着电话回答：“嗯，大概下个星期，还要五天呢，我还没有考完。” 梅艳红在电话那边接着说：“怎么还要这么久啊，这别人都放假了，你是不是就想在学校玩呀？这放假了就要回家了。” 童欢皱了皱眉头，心情忽然变得有些不太好，“没有，我就是后面有两门课考试时间排得比较远，中间隔了一天。” “噢噢，那你好好学啊，好好准备考试。”梅艳红没有揪着刚刚的话不放，嘱咐了一句。 童欢瓮声瓮气地回了一个“嗯”字。 挂断电话前，梅艳红又叮嘱了一句，“欢欢，你过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妈去买，到时候给你做好吃的。” 童欢：“随便买点就好了，我都可以。” 挂掉电话，童欢就见童明从超市跑出来，手上拿着两根红肠，递给她，“呐，刚烤好的，很焦，你尝尝。” 童欢接过烤肠，咬了一口，嘴里呼出丰富的热气，“唔，很香。” 听了这话，童明反而眸色一暗，他刚刚就注意到了，童欢的情绪不太好。即便童欢有在刻意隐藏着，但童明还是察觉到了。怎么回事，前几分钟心情还挺好的呀，怎么自己只是去买了两根烤肠，她心情就不好了？ 此时童明有一种外出打猎回家，家被偷了的微妙感觉。 没看错的话，童欢前面应该是刚挂掉电话，是在跟谁打电话呢？ 童明这么想着，也就直接问了，“你怎么心情不好了呀？谁惹到你了？” 童欢咬着热气腾腾的烤肠，没有直接回答童明，反而是问道：“欸，童明，你假期怎么安排呀？回庆乐市吗？” “你呢？你回去吗？”童明歪头。 “我当然回去啊，不然我还能去哪？而且要回去过年呀。”童欢的假期安排当然是回庆乐市，她确实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去。 “噢噢，”童明吞下烤肠，“我当然也去庆乐市。” 听了这话，童欢瞪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童明：“嘿嘿，那我是不是能够搭你的便车回去？” “嗯，当然可以。”接着童明就见到刚刚心情还低落的女孩又开始眉开眼笑的。 过了几秒，童明又问道：“对了，下学期是不是要安排实习的事情了。” 这话一出，女孩又苦着个脸。 童欢不想面对地说：“嗯，应该，大概，也许，是的吧……” 童明：“为什么，你不想实习吗？” “倒也不是，实习好歹也有钱，而且之后找工作也好一些，”童欢悲愤地咬下最后一口香肠，“但是我啥也不会呀，可能都找不到公司实习……” “没关系，我也不会，我们一起学吧，”童明没觉得有任何困难，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反正还有一个学期，咱现学，然后等暑假一起实习。” 童欢脸上表情稍微好看一些了，鼓舞士气一样踮起脚拍拍童明的肩膀，“好呀，那资料到时候也发我一份呗。” 面对暑期实习，童欢确实没什么方向，目前为止，学校在就业方面的培训并不多，就算有，也只是一些网上都能查到的资料，也可能是她这个级别的学生还接触不到什么深层次培养吧。 一旦涉及本专业的事情，童欢就开始觉得束手束脚，初高中那种拿着习题举一反三的游刃有余再不存在。 但毕业后的去向问题，是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而她和童康的约定，过完新年，就只剩一年半了。 她确实得抓紧让自己成长起来，实习、工作都必须开始准备了。 第33章 归家 325宿舍。 大家都在整理东西，简万疲惫地坐在自己敞开的行李箱上，“唉，真不想回家过年。每年过年，我们家就得走亲戚，麻烦死了。” 张曼曼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衣服，附和着：“是啊，走亲戚最麻烦了。” 说完，两个人默契地看了一眼，眼里含着同情。 “但是收红包很快乐呀，”林安冉停下化妆的手，一脸憧憬地说，“嘿嘿，每年收红包可太快乐了，为了那些红包，我精神上遭点罪是应该的，而且也不是有些亲戚人怪好的。” 童欢没想太多，也随意的插了一句，“可是那些红包还得给爸妈，有啥意思。” “为什么还要给爸妈？”林安冉补上自己的鼻影，满意的拿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妆，“那都是我的钱，凭什么要给爸妈？” 童欢自然地接话，“因为那都是爸妈的人情呀，他们到时候还要还人情钱的。” 这下不只是林安冉不理解了，连宿舍其他几个姐妹也七嘴八舌地议论。 苏晓晓声音提高了半分：“切，给我的就是我的了，大人的人情凭什么要过到小孩子手上。” 简万：“是呀，虽然我烦过年走亲戚，但是压岁钱肯定是要给我的呀。” 张曼曼：“对呀，虽然我们那红包给得小，钱不多吧，但再怎么都是小孩子自己的钱，没结婚的都是小孩子，哪有要小孩子红包的道理。” 温悦：“就是！我爸妈要是拿我红包，我肯定会生气！” 童欢表面上接着附和了几句，就埋头整理自己的东西，盘算着把不要的书和本子都扔到一边，以后卖破烂。 然而事实上，她心里在感慨，这种感觉又来了。 以往她觉得很“正常”的事情，到了室友这里就开始变得“不正常。” 还记得她第一次被这样的反差冲击到，是简万的手机坏了，借她的手机给她爸妈打了个电话，很快就买了新手机。 童欢当时问她旧手机用了多久，简万回答一个学期。 童欢很是惊讶，“才用了一个学期，手机坏了，你不会被骂吗？” 当时简万的表情很轻松，很无所谓，很不理解，十分轻描淡写，“为什么要被骂？手机又不是我弄坏的。” 是啊，为什么要被骂。 简万当时的回答让童欢想起了很多年前她摔碎的一只碗，那是一只映着大红花的碗。 当时童欢大概九岁，还是十一二岁，她也忘了，只记得那天一家人在吃饭，她最先吃完，就在房子里跑来跑去，到处嘻嘻哈哈地闹腾。 那只碗大概是放在桌边的吧，被她挂到后摔倒了地上。 一声脆响，那朵大红花在地上变得支离破碎。 “叫你小心点，你还不听？”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早就说过了，还不听，你看，把碗摔碎了吧。” “这又得花钱买了。” “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跑什么跑啊。” …… 当时的童欢不敢再跑动，站在原地局促不安地接受着批评。 往后无数个被批评和责备的时刻，童欢都安慰自己，没关系，大概是自己调皮吧，大概确实是自己的责任，责备是正常的步骤。 直到，直到，直到她上了大学，遇见了325的室友，直到那个叫简万的女孩借自己的手机打电话跟家长说要买手机。 她才意识到，好像这个世界并不全是这样。 ………… “嘟……嘟……嘟……” 童欢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童明的声音传过来：“阿欢，你收拾得怎么样了？要我帮忙吗？” 童欢看了看收拾得差不多的宿舍，点点头，又想起此时是在打着电话，童明看不见，开口说道：“嗯，差不多了，大概十分钟吧。” “好，那我还是在楼下等你。” “行。” 挂了电话，童欢把行李箱拉上，将证件纸巾之类的常用品放在随身的小包里，穿上鞋，对着室友们说了一句：“姐妹们，我放假了！再见！明年见！” 其他人：“好呀！明年见！” 童欢跟室友们说完“再见”才不过十几分钟，童欢和童明就已经出现在了庆乐市，就在童欢家附近，这十几分钟还包括了担心被人发现俩人忽然不见，特意在南大走动的一段时间。 “做神明真好啊，有超能力可太棒了，我也想做神明……” 一眼就能看到家，童欢再次感叹到，她实在是太羡慕童明的超能力了，怎么自己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呢。 童明：“说不定，你也可以是神明呢。” 童欢眼睛一亮，“真的吗？人也能变成神明？是不是要像那什么封神演义一样，封神才可以？还是我要享受什么香火供奉？还是我要做什么？” 被追着问的童明面露尴尬，“咳咳，我也不知道，我就随便说说。” 童欢翻了个白眼，“啊，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说，差点就给了我希望。”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差不多已经到了童欢家楼下，她站定，：“好了，那我们各回各家，到时候一起约上学呀。” 嘿嘿，童欢不会承认自己是馋童明瞬移的超能力的，反正搭搭顺风车嘛，他一个人去南大也是去，两个人去也是去嘛。 童明：“好，那明天见。” 童欢：“啊？明天？有事吗？这没几天要过年了呀，我应该要帮家里备年货啥的，可能会有点忙。” 童明眼神黯淡了一些，“好，那等你有空联系我。” 两个人说完，童欢就拖拉着行李箱向家里走去。童明站在原地看着少女迈着雀跃的步伐背对着离开，直到女孩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没过多久，童欢就到了家，放下行李第一句就是，“妈，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梅艳红从里屋出来，絮絮叨叨地念着，“哎哟，我刚还在想，你上次说是哪天回来着，饿不饿呀，柜子里放着吃的，我给你拿。” “没事，没事，我不饿，康康呢？她怎么不在家？” 梅艳红：“噢噢，她还没放假呢，说是这两天考试，没想到你放假倒是快。” “嗯嗯。”童欢将东西放到房间里，“我们考完就放假了。” 童欢和梅艳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刚放假就是好，家里的态度待遇都不一样。 “妈，今年咱们这还有烟花吗？”童欢美滋滋地吃着苹果，和梅艳红闲聊着。 “应该有吧，就还是那老地方。” 童欢：“真的吗？太好了，我还以为不让放了呢，没有烟花，过年多没意思呀。” 说完童欢就掏出手机，咔咔打字发给童明，【年后，海泰公园那边会放烟花，一起去看吗？很好看！】 童明很快回消息：【好。】 第34章 过节快乐 距离过年只剩两天，童家还在为过年准备着，此时童卫国也不再上班，一家人把家里各处都打扫了一遍，又买上了各种吃食，一家人忙碌却喜气。 又因为迈过了梅艳红生病的大坎，一家人除旧迎新的劲头更猛烈了。 偶尔也唠着闲话，比如谁家孩子什么时候放的假，比如今年年后准备去哪几家拜年。 自然而然地也问到了童明。 梅艳红将卤好的猪肉用大盆装好，放在饭桌上备着，嘴里也没闲着地问童欢，“欢欢啊，那童明爸妈都不在了，这过年他在哪过呀？” 童欢取碗的动作停顿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童明，他爸妈，不在了？” “对呀，那童明不是你男朋友吗？你不知道？”梅艳红将卤水用大碗装出来，头也没抬地回话。 是了，之前童明来家里吃过饭，会和梅艳红他们说到家庭问题倒也是正常。确实也是，他这应该也算是没父母吧，这么说也没毛病。不过确实忘记问他过年怎么过了。 “哎哟，问你话呢，你想什么呢？”梅艳红看童欢没回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问了一遍。 童欢：“啊，我，我也没问他。” 听到童欢这样的话，梅艳红有点不高兴了，“你这，你怎么不问一下呢，人家之前好歹帮了家里这么大的忙，你也不关心一下，你这姑娘……” 童欢确实是忘了，主要是之前两个人也没怎么提到过年的问题，对于童欢来说，过年也就那样儿，吃个饭玩一玩，有点意思的就是看烟花爆竹。 “行吧，我问一下。” 说着，童欢就把手机掏了出来给童明发消息，【那个，你跨年怎么安排呀？好奇jpg】 梅艳红还在一旁嘟嘟囔囔，“他怎么说？”，“你要不问问他要不要来家里吃饭？”，“家里准备的吃的也多，而且小明那人也不错。”，“哎哟，他要是一个人，你就把他叫来，多一个人热闹些。” 听到小明这个称呼，童欢忽然想笑，“妈，你怎么叫人家小明呀？这，这听着有点搞笑……” 梅艳红：“哪里搞笑了？这多亲近呀。” 童欢：“不是，这有点太那啥了，他来了，你别这么叫哈。” 小明这个称呼让童欢想起以前做到的习题里的人物代称，小明，小红，还有李华，噗，听着就自带喜感，很难不让人发笑。 梅艳红当然不懂，她只上完小学，那会也没义务教育，自然不太明白童欢说的点，她没客气地反驳了一句，“哎哟，只要人家小明不讨厌就好了呀，这多亲近。”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童明回的消息，【没什么特别安排，怎么了？】 童欢很快打字过去：【要不要来我家吃年夜饭？】 见童明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童欢赶紧又补充着【我妈说你之前帮了我家很多，想邀请你来】，【如果你有其他安排就算了吧。】 发完，童欢握着手机紧张地等待着。 真奇怪，上次童明来家里，童欢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怎么这次心里会开始有些忐忑。 童明：【好，期待jpg】 看到“好”字，童欢立马抬起头对梅艳红喊，“妈，童明他说可以来吃年夜饭！” “好哟，好的嘞，你快问问小明他想吃什么，咱们再去买。” 童欢听话的敲了几个字发过去，【我妈问你想吃什么？】 这次童明秒回，【有什么吃什么，阿姨做的都好吃，你做的也好吃。】 倒是很会说话。 于是今年童家的年夜饭就多了一个人。 —— 除夕。 才不过下午三点，童家的年夜饭已经开动，到这时一家人放下诸多凡事，饭桌上喜气洋洋。 偶尔会点评着美食，不吝啬地夸奖和分享。 “来来来，小明，你尝尝这个。” “阿姨，我碗里还有，还有很多呢，这个好吃，阿姨你手艺真好。” “哈哈，喜欢多吃点，以后常来。” “康康，你多吃点！你不是最喜欢吃妈做的鸡肉了嘛。” “来，欢欢，尝点妈做的猪蹄，很补的，炖了很久了……” “爸妈，你们也吃，你们也吃。” “喝点，喝点，看想喝饮料还是酒，今天都能喝点。” “哎哟，你少喝点……” “过年嘛，开心，多少喝点是点……” 偶尔也聊些家长里短的话题，每个人的心情都是简单却踏实的。 饭桌上觥筹交错，热烈的气氛很有感染力，连童欢也忍不住喝了几杯果酒，直喝的自己心情和脸蛋都带了点微醺。 吃过年夜饭，童家也就闲下来了，敞开着大门，坐在客厅嗑着瓜子唠着闲话，这时也有其他邻居吃完年夜饭开始出来溜达，邀约着童卫国和梅艳红去喝茶打牌吹牛。 童家是住在老城区，邻居间也相熟，过节过年的节日气氛都很浓厚，吃过晚饭，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的大人们就会开始他们的娱乐活动，而小孩子们则会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玩着各自的游戏。 童康也会凑去小孩子那一堆，毕竟她也是小孩子，能够完美融入。而童欢的年龄很尴尬，没结婚但要和四五岁十几岁的小屁孩一起凑堆，她也玩不下去。 只好等着天幕拉黑，等着放烟花。 等待间隙，童欢拉着童明在老城区的街道慢慢散步。 庆云市的冬天很冷却不会下雪，属于下一次雪就会上新闻的那种程度，以前童欢觉得这样的城市没什么意思，现在却觉得就这样走在老城区的街道上，看着周围的屋檐瓦角、残败枝叶，也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路灯的辉映下环境的祥和传到了心底，童明和童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也不在乎走到了哪，就这样慢悠悠地走着。 眼看着城市的灯光越来越多，童明忽然问道，“阿欢，你想不想去另外的地方看一看这座城市？” 另外的地方？童欢抬头看向童明，灯光下的他长身玉立，“是哪呀？” 只见童明搭上童欢的胳膊，画面倏忽一转，两个人竟然到了这座城市的最高建筑物之上，并且是坐在没有任何防护的天台外边，不需要刻意低头，映入眼帘的就是脚不着地的万丈悬空。 童欢只看了这么两眼，然后就迅速箍紧身边的童明，埋头在童明的怀里，闭着眼睛不敢再乱动，甚至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发出尖叫声：“啊！好高！” 第35章 我好像在哪见过 童欢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童明冷静地轻拍童欢的后背，语气温柔地安抚：“阿欢，阿欢，别怕，你睁眼看看。” 然而童欢只沉浸在刚刚那一眼的恐惧里，她拼命抓住身边的救命稻草童明，像个鹌鹑一样在童明的怀里寻求安慰。 童明仍然轻声细语地安抚，不断地重复，“阿欢，没事的，有我呢，不会有事的，你睁眼看看”，又不断地轻拍童欢的后背，“没事的，阿欢，你看看。” 终于童欢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她从童明的怀里探出脑袋，先是半睁眼看向周围，确定她和童明两人稳稳当当地坐在高楼的天台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恐惧感，然而还是不敢放开抱着童明的双手。 等到由远及近的环视一轮，童欢刚刚还畏惧的眼神变成了惊艳，她不由得放松了身体，慢慢放开了禁锢着童明的手。 一轮圆月挂在璀璨的星河之中，耀眼得好像近在眼前，而城市之中，万家灯火齐点亮，建筑物在灯光的裹挟下变得柔和。天上和人间都美到了极点，打擂台似的比较彼此谁更美。 童欢被眼前的景色惊呆到无法言语，她只能由衷地在心里感叹，“这真是太好看了。”而后放松心情，享受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到童欢的表现，童明没忍住笑了笑，看向她的侧脸说道，“阿欢，这是我想和你一起分享的，”顿了顿，“万丈星河”，“以及人间景色。” 听完这话，童欢看向童明，正好望进他那干净纯粹的眼睛，他的眼里真正地盛着星河，童欢看愣了，她的呼吸也放轻了。 童明不再说话，将头扭了回去，继续看灯光以及星河，将侧脸留给了童欢。 “嗯，很好看，”童欢看着景色点点头，又补充道，“非常好看。” 等到两人在天台上赏景赏得差不多时，童明又拉着童欢的手，说道：“该放烟花了，我们去下个地方吧。” 还没反应过来的童欢，“啊？啊！” 画面再一转，两人已经回到了老城区，童明拉着童欢往童家的方向走去，“走吧，到放烟花的时候了！” “你慢点，你今天怎么这么兴奋呀！” 没走多久，两个人就到了童家所在的院子附近，熟悉的老街上好多小孩在跑动，还有部分挤在商铺旁玩着游戏，大人们暂时停下手中的娱乐，正提醒着自家的小孩，“哎哟，别跑了，这快到十二点了，要放烟花了。” 大人们对烟花爆竹倒是兴趣不大，老城区只能放一些哄小朋友的玩意，但大多小孩玩起来就没什么时间概念，要是没放上烟花后面还得闹脾气，只好由自家大人提醒。 童欢兴趣也不大，她最喜欢的还是像烟花节那种大型的烟花活动，热烈又灿烂。 她看着童明跑去商铺买了一堆小不点似的烟花，调侃道：“你怎么还买这么多？神明对这些也感兴趣？” “过节嘛，别人都有，我们也放。” 童欢向旁边看看“别人”，都是萝卜头大小的小孩子，她没忍住笑了，“行，小明小朋友。” 于是两个大人凑在一堆小孩子里跑着闹着放着烟花。 “这树开花了！”，“这草也绿了欸！”，“今晚的天空也很好看！很久都没看见这么明朗的夜空了。”，“是啊，还有星星呢，几年都没见过这么干净的天了”，“哎哟，真是稀奇了嘞，这大冬天的还开花了。” 周围人的议论声让童欢停了下来，她手里还拿着正在滋啦啦响的仙女棒。 本不该在这个季节开花的树木竟然结满了鲜花，连枝叶和旁边的草地都变绿了，空气中也飘散过一些大量的花瓣，有部分轻飘飘地落在行人的衣服上，童欢眼睁睁看着一片缓缓地落在她的鼻尖上。 童欢忽然意识到什么，她骤然转过身，就看到童明歪歪扭扭地跑动着，混在一堆小孩子里，嘴里无序地喊着“开花！开花！”，以及“变绿！变绿！” 怎么回事？他怎么上头了？ 童欢赶紧扔下手里已经燃尽的烟花，跑到童明身边，拉住他，被迫停下的童明睁着有些迷离的眼睛看着童欢，笑嘻嘻地问，“怎么了？烟花好看吧！” 童欢这才注意到童明的双颊上很是红润，这是，喝多了？ 她仔细回忆着晚饭时童明喝了多少，发现她竟然记不起确切的数量，饭桌上童卫国确实也一直说，“过年嘛，高兴，多喝点。” 最后也确实收拾了不少的酒瓶，但童欢没想到童明居然会喝多，而且这么久了才有反应，难道是因为神明的体质和人类的不太一样？ 等等，不是现在才有反应的，吃完晚饭后的童明一直都有点小兴奋，只是童欢以为那是因为过节，也没多想，感情原来是喝多了。 看着周围人还在对着花树称奇，甚至有年轻人开始捧着地上的花瓣泼洒，拍照的人也很多，童欢赶紧抓住童明，小声跟他说，“你喝多了，别再开花变绿了。” 偏偏童明还一脸无辜地大声嚷嚷，“嘻嘻，开花！变绿！”又一脸骄傲求表扬地凑向童欢，“嘻嘻，鲜花和烟火很配吧！” 童欢好说歹说，都没说动童明，最后她只好哄骗家里还有烟花，我们一起回去拿吧。 这时童明也没顾忌周围人，直接拉着童欢瞬移到了童家，两个人直接坐在了板凳上，摔得有些懵。 而另一边，童康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姐姐，她还在纳闷，前几秒才看见童欢，怎么一转身的工夫人就不见了，她还想问问这反季现象该怎么用科学解释呢。 童欢没办法解释，因为始作俑者已经在催她找烟花了。 童明嘴里嚷嚷着，“烟花在哪，阿欢你快带我去拿，一会我们再去放。” “好好，我找找啊。”童欢嘴上迎合着，实际上却是去翻蜂蜜准备给童明泡蜂蜜水。 等泡好，又哄着童明喝下，幸好童明醉得不深，只是有些兴奋。 听到童欢说他醉了，他抱着杯子，感慨：“原来这就是醉了的感觉呀。” 童欢用手抬了抬杯子，示意他喝完，“对，所以以后不要喝醉了，感觉有些上头了就放下，知道吗？” “嗯。”乖乖听话的童明有些可爱，抱着杯子喝完了蜂蜜水。 喝完蜂蜜水，童明又说，“阿欢，你快去拿烟花，我们再接着出去放。” 童欢将童明按在凳子上，“你再等等吧，我感觉你还有些兴奋。”说完童欢去厨房放杯子。 童明看童欢走出房间，乖乖坐着，眼睛看向了童欢房间里的书架，他问道，“那我能不能找两本书看呀。” “可以，你看吧，别翻得太乱就行。” 等童欢再回到房间，就见童明手里拿着一块木质相框发呆，那个相框里的是…… 童欢瞳孔一缩，心脏忽然被抓住，正想快步上前拿下童明手里的相框，童明似有所感一样抬起头，认真地说道：“阿欢，这张画，我好像在哪见过……” 第36章 你，认识她吗？ 童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童明面前，“你说什么？你在哪里见过。” “我不记得了，”童明摸了摸相框，不太确定地继续说，“好像是很久之前，是一个高个子女孩，她散着头发……” 童欢抓住童明的胳膊，“然后呢？” 然而童明只是懵懂地说着，“我不记得了，确实不记得了。” 看出童明不像是隐瞒或说谎，童欢放开了她的手，认命地坐在了椅子上，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童欢抬头盯着童明问道：“你认识一个叫李思思的女孩吗？” 童明被童欢脸上的表情所震惊。 他从来没有见过童欢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破碎，眼里噙着泪，还有一丝期待在脸上。 童明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只能艰难地摇摇头，轻轻说道：“没有，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童欢眼里那滴泪落了下来。 她用手抹去那滴泪，扯开一个笑容，“没事，不认识也正常。” 童欢接过童明手上的相框，相框里并不是照片，而是一张q版的画像，画像上两个女孩贴在一起夸张的笑，一个扎着马尾笑得很甜，一个散着头发睨着视着下方一脸“你算个啥玩意”。 童欢依然没有把相框摆在书桌上，而是将支脚收起来，把相框塞进了书架中。塞进去之后，不仔细观察，甚至都不会注意那一堆的书里竟然还有一个相框。 她动作很慢，一边塞还一边跟童明解释，“其实，这幅画是有两个的。” 将相框塞进书架中后，她叹了口气，像是把骨子里的遗憾给叹了出来，“可惜，另一个，找不到了。”她凝视着塞进书里的相框，又继续说，“再也找不到了。” 童明看着眼前的童欢，“阿欢，这相框，是有什么故事吗？” 童欢没再把注意力停留在相框上，将脸色的神色收了起来，假装无所谓地耸耸肩，“可能是吧，”接着转身向外走去，“可惜，我也不太记得了。” 见童明没跟上来，童欢又催促了一声，“怎么了？不是说还要放烟花吗？” “来了。” 等到两个人和一堆孩子又放了一趟烟花之后，差不多也要到十二点跨年了。 童明捧着手将红包递给童欢，“阿欢，给你，红包。” “嘻嘻，哎哟，哪还有同辈发红包的呀？”童欢嘴上说着拒绝，手很实诚地拿下了红包，“那就感谢财神爷了。” 童康远远站在一旁，瞅着现实的童欢，翻着白眼在心里吐槽，真是看不了这样的画面，再见再见。 等到一行人闹腾够了，已经凌晨三点多，童欢也扛不住了，便说要去睡了。 “你回去很方便，我就不送了你啊，拜拜，明天晚上见，我们去看更好看的烟花。” “好。” 等到看不见童欢，童明才回到住处。 只是片刻，童明就已经站定在另一处房子里，房子没有开灯，童明站在一片阴影中。 他意念一动，房子里的灯就亮了。 或许因为是短租的房子吧，总觉得房间很冷清，没有多少人气，开了灯也一样，他倒是忘了，他确实不是人。 童明没有关客厅和厨房的灯，他还记得阿欢说过，除夕夜开着灯可以赶跑穷鬼，来年顺顺利利的。 可惜，阿欢不在。 他钻进卧室的床，关掉了卧室的灯。 ———— 第二天。 童欢一行人打车到了海泰公园，付钱的时候童欢在肉痛车钱，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就直接让童明带过来了，偏偏还带着童康，这就不能搭神明顺风车了。 不过还好，童明昨晚发的红包够实诚，最后出血的本质上也还是童明。 海泰公园面积宽阔，周围建筑也不多，因此每年过年政府都允许在这一块放烟花，政府出部分资表达心意烘托下气氛，其他都是爱好者，每到这个时节，都会有大批的人开着车来放烟花。 而这部分爱好者，在童欢看来还是有钱，烟花并不是很便宜，越好看越精致的价格也就越贵，能在这上面有闲情逸致的，童欢确实觉得至少一年里还是赚了点小钱。 没办法，谁叫她太穷了，甚至是负资产，路边随便拉一个人都比她有钱。 当然这也是免费的宣传机会，利用烟花。 三个人刚下车，就听后面一个男生喊道：“童康？你怎么也来了？” 童康翻了个白眼，一脸不耐烦，“这路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我不能来？” 被童康这么一怼，男生也觉得自己刚刚那问话有问题，重新解释，“我不是那意思，你能不能别见了我就跟个炮仗一样，我就是随便问问。” 童康翻着白眼扭头就走，“切，我懒得理你。” 男生在后面喊着“欸，你等等”的话，童康半点没停留地往前走。 童欢付完钱，回头一看，身边只剩下个童明，童康只留下个背影。 她赶紧叫上童明追上童康，等到追到以后，童欢挑挑眉，问着身边已经在抽条的童康，“那男生是你同学？” 童康皱着眉头，一脸心情被破坏的表情，“他是个傻子！” “他成绩在你们班排倒数？”童欢没想别的，听到童欢说那男生是傻子，直接就想到了智商，毕竟之前童康的成绩在班上就是中后流，甚至有小考落到倒数几名的情况，会被她说成是傻子的人，成绩应该更差吧。 听到童欢这么说，童康更加咬牙切齿，“没有。” “没有？那他排第几。” 童康的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第一。” 童欢：…… 童欢看向自己的妹妹，眼神来回在她和几乎看不太清的男生之间转动，最后童康忍无可忍，“别看了，他就是一傻子，傻子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烟花。” 既然童康自己都这么说了，童欢也就不再管了。 三个人朝着烟花燃放的地方过去，此时已经聚集着很多的人，还有人拿着音箱现场唱歌，很是热闹，看场面，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烟火会了。 童欢找了个相对人少视觉还不错的地方站着，同时还给童明解释，“这的烟花可好看了，”人声嘈杂，怕童明听不见，童欢凑近了些补充，“跟这的比起来，我们昨晚放的就太简单了哈哈。” 没等一会，已经有第一束烟花冲上天空，天空一声巨响，人群中也爆发出“哇哦”的声音回应。 接着是更加绚烂的烟花冲上天空，与之同样热烈的是人群里的气氛。 热烈、沉浸。 音乐配上烟花，人群中热闹非凡。 断断续续的两个小时灿烂的烟花结束，所有人都像听完演唱会一样心潮澎湃，人群中的激昂久久没有平息。 又在那疯玩了一个小时，童欢才邀着童康和童明一起返程。 在车上，童欢和童康哼着歌，童明陪在后座。 就在童欢晃头晃脑，偶然朝窗外看去时，她哼歌的动作忽然停了，激动地抓住了坐在一旁的童明。 童明看向童欢，继而也看见了车窗外的火光，两个人对视一眼，那一眼就懂了彼此的想法，童欢知道童明能救人，童明也知道童欢想一起去。 接着两人齐齐喊了一句，“师傅，停车！” 第37章 妈妈，我见到光了 突然被叫停车，司机不太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啊？停车吗？在这吗？”在等回应的时候，还是把油门松开，让车减速。 童明：“对，师傅，就这，靠边停一下。” 司机打开转向灯，将车速彻底降下来，缓慢地向路旁靠过去，“到了，到了，停好了，你们是要下车吗？” 本来说好的地点中途下车，司机虽然有点可惜车费少了点，但也完全能理解。 童康见车靠边停了，向后座回头看过去，“怎么在这停了呀？咱们不回家吗？” 童欢麻利地解开安全带，“你先回去，我和童明有点事，” 跟童康交代了这么一句后，童欢又对司机说，“那个师傅，麻烦你送我妹妹到我们刚刚说的那个地方去啊，车费我妹妹到了给您。” 司机爽快地回答：“好嘞~” 童康还没弄懂童欢这忽然一下是闹哪出，她本还想再问问，就见童欢在下车之后，关上车门之前，给了她两张红色人民币，不放心地嘱咐道：“你记得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或者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啊！” 司机等着童欢交代完，他无聊地向旁边看过去，“哎哟，这怎么烧这么大的火呀，这大过年的，这消防车都来了，哎哟，这可不得了……” 童康闻言侧着身子向司机那边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的一条街的一栋房屋冒出浓烈的烟雾，已经是深夜却将天空映得火红，这时隐约还能听见各种呼喊声。 童欢和童明也看到了，两个人对视一眼，知道情况很危急，赶紧催促司机开车带着童康离开，两人好赶去火灾现场。 看司机的车发动，童康也没再注意童明，童明拉着童欢很快就到了火灾现场。 老旧的居民楼下，能看出火灾的起火点在五楼，然而此时五楼汹涌的火焰已经开始向相邻两层楼蔓延，消防队伍正在紧急地组织着灭火救人。而一旁围着的许多居民情绪都不太好，部分在安抚自己的家人，部分在着急地祈求消防员救一救自己被困的家人。 只一会，又有一个消防队员背着被困居民摇摇晃晃地从居民楼里跑出来，他的脸上都是汗渍，步伐已经不稳当，纯靠着一丝意志力撑着出来。 他将背上的居民放到医生面前，让被困居民得到救治，自己蹲坐在地上缓口气，只呼吸了两三轮，他一只手撑着地面又站了起来，准备继续向火场里跑去。 只是他才跑了几米，就被队长一把抓住，队长大声吼着：“你干什么！你都没力气了，去找死吗？” 那个消防队员争辩着，“队长，我还能救，里面还有人，我还能救！” 队长更用力地将他撤回来，强制他坐着，“你路都走不稳了，再去，你就是送命！” 还没等队长下别的命令，刚刚在人群中统计救助情况的一个队员跑过来，焦急地补充：“队长，刚刚一位妈妈说，她还有个7岁的孩子在房间里。” 队长：“在哪一户？” “六楼618，就在着火点的上方，她说孩子之前在卧室睡觉。” 听到这，队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火场里本来就还有8个人没救出来，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孩子，情况更加紧急。 年关团圆，外出工作的人也都回家了，楼里住的人比平时更多，消防车来的路上，车流量也很大，部分消防通道也没有那么通畅，现在火势实在是凶猛，居民楼的火焰像一只巨兽一样无情地吞噬着。 此时又有两个队员步履蹒跚地从火场里扶着两个人出来，刚刚将人交给医生，就向队长报告，“队长，这里面火势太凶猛了，可能进不去了……” 队长表情凝重，本来在警戒线之外的妈妈着急冲过来，嘴里喊着，“求求你们救救我孩子……我孩子他才7岁啊，求求你们了……”说着话，就要往下跪，队长和队员急忙拖住她。 队长看了眼更加猛烈的火焰，“我去救，你们继续灭火。” 另一边，童明已经在楼里寻找其他被困人员了，有部分已经被转移到一楼拐角处，只要有一个人再冲进来救人，就会看见。 只剩下最后两个人，他刚刚记下的人就全部救完了。 童明看着眼前已经昏迷的男人，搭上他的手，只转眼工夫就到了一楼拐角处。 还剩最后一个人。 “嘟……嘟……” 是童欢的电话。 “阿欢，怎么了？” 童欢：“童明，我刚刚听说火场里还有一个小孩，六楼618，你能去看看吗？他妈妈很着急。” 火势凶猛的居民楼里信号不太好，童明只应了声“好”就争分夺秒地继续去救人。 还有两个人。 童明动作很快，很快地找到倒数第二个人，又很快地将她转移到一楼，几乎就在她眨眼之间。 到这时，他也不再在乎别人是否会觉得奇怪，是否会发现他，他只顾得上救人，争分夺秒地救人。 毕竟，人命更重要。 很好，最后一个了，只要找到那个孩子，就好了。 他很快地来到了618，但是卧室却没看到孩子，屋里浓烟滚滚，火焰已经从窗外蔓延了进来，幸好消防员灭火的水有部分冲击到了这里，缓解了局面的严重性。 卫生间传来一道微弱的喊声，“妈妈……妈妈……” 他意念一动，人已经到了卫生间，就见一个快要失去意识的小男孩，身上披着湿润的小被子，瑟瑟发抖地躲在墙角，手里还握着一个奥特曼玩具，嘴里仍然喊着：“妈妈……我怕……” 童明准备过去抱着小男孩，就在靠近时，小男孩看向他，脸上还挂着泪痕，“呜呜呜，你是谁？” “我是来救你的。”童明拍拍孩子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呜呜呜，你是奥特曼吗？你来救我了。” “对，我来救你了。” 说完，他便带着男孩也到了一楼，放下后，他就再次不见了。 在他出现时，时间被冻结的人群不再静止，有人注意到了旁边虚弱的小男孩，兴奋地对着周围人喊，“这还有个孩子！这有孩子！来人啊！” 等到小孩被医护人员接出去，孩子妈妈喜极而泣地拉着小孩的手。 经过医护人员简单的抢救，孩子的状态也好了很多，他虚弱地拉着妈妈的手安慰：“妈妈，我没事，我好很多了。” 孩子妈妈忍不住地擦眼泪，“嗯嗯，都怪妈妈，妈妈不该晚上出去买东西，对不起，是妈妈的错。” 孩子心疼地看着妈妈，仍然在安慰她，“妈妈，我没事，不怪妈妈，妈妈别哭，”见妈妈眼泪还流个不停，他又兴奋地补充，“妈妈，我见到奥特曼了，他是光，是英雄！妈妈，真的有英雄！” 妈妈知道孩子是在安慰自己，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泪，扯出一个笑容，“嗯嗯，好，妈妈不哭了，圆圆，这些消防叔叔都是光，是英雄。” “他们都是英雄，都是光。” 第38章 战争一触即发 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童欢看着身上略微狼狈的童明，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童明拍拍身上的灰尘，无所谓地说，“我没事，我怎么可能会受伤，倒是火场里一些人情况不太好，幸好最后都救出去了。” “是啊，幸好有你。”童欢也帮着处理童明身上的灰，又接着说，“今天，你最后救出来的那个男孩，你知道吗？他爸爸才因为意外去世半年，她妈妈就只有他了，很难想象，如果他也不在了，他妈妈该有多崩溃呀。” 童明倒是不知道男孩家里的情况是这样的，此刻心里也多了一些庆幸，“幸好他没什么事。” 今天的火灾彻底冲淡了两个人看完烟花后的兴奋。 激烈的情绪波动之后，两个人都开始有些疲惫，童明就把童欢送到了家门口。 “再见！” 说完再见，童欢便掏出钥匙开门，还在摸索时，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童康一张脸被放大的出现在童欢面前，吓得童欢手一松，钥匙就掉在了地上，回过神的她嗔怪了一声，“你干嘛！吓死我了！” 童康踮起脚捂住童欢的嘴，见童欢没再闹出大动静才松开手，“嘘。爸妈都睡了，你小声点。” 童欢进屋换了鞋，将钥匙放下，童康在一旁小蜜蜂一样嗡嗡地问：“老姐，你今天和童明去干嘛了？怎么没和我一起回来？” 童欢应付了一句，“我们有事。”又接着刷牙洗脸。 童康：“什么事呀？为什么不能带着我呀？” 童欢没理。 终于洗漱好，准备回房休息，发现童康还跟个小尾巴一样黏在身后，她疲惫且无情地拒绝：“我要睡了，有事明天说。” 童康无视童欢的拒绝，像泥鳅一样从童欢腋下溜了进去，讨好地说，“老姐，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 童欢无奈翻个白眼，关上门，无力地向床走过去，径直躺下，翻个身将被子卷到身上，脸还埋在被子里，她闷闷地说了句，“不行，你自己有床，回去睡，记得门关上。” 然而童康嘿嘿笑了两声，就爬上了童欢的床，甚至还蛄蛹着凑到童欢跟前，贴了又贴。 童欢嫌弃地用巴掌抵住童康想要靠近的脸，冷冷说了句，“想在这睡就老实点。” “哦。”童康没再动，但也只安生了半分钟，她戳了戳一旁的童欢，用着讲悄悄话的声量轻声问，“老姐，你睡了吗？” 童欢装死。 童康自顾自地说着话，“老姐，你之前给我发的南大的活动是真的吗？” 童欢不理睬。 童康戳戳童欢胳膊，又继续说，“嘿嘿，老姐，你们学校帅哥好像也挺多的哈，你上次发的那个运动会，校级的那个，有好几个是真养眼欸。”“还有你们学校图书馆好大呀。”“上次你发的食堂的小火锅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还便宜，可惜我们学校没有。” 童欢忍无可忍，“这些你之前都说过了。” 大一大二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童欢其实并没有怎么和童康分享在南大的生活，甚至两姐妹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生疏。 梅艳红生病的那大半个月，童康很黏童欢，即便童欢自己也顾不周全，童康还是喜欢黏着童欢，有些事也喜欢问问童欢的想法和建议，渐渐的童欢也习惯了。 两人定下两年之约之后，童欢偶尔会给童康分享一些小事情，关于大学的，关于生活的。 只要是觉得她这个年龄的小孩可能会喜欢，却又真正需要一定的环境或者一定的努力才能做到的，童欢都会给童康发过去，以此希望能在童康心里播下好好学习的种子。 也正因为这种互动，两姐妹越来越熟悉。 童欢自然也记得童康之前有说过类似的话，这时她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童康还在说些车轱辘话，她忍不住吐槽。 见童欢实在是很困了，童康这才试探性地说，“老姐，你有没有发现爸妈吵架了？” 童康借助昏暗的光悄悄观察童欢的反应，就在她以为童欢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童欢忽然又说，“你不困吗？都三点多了。” 得到童欢的反应，童康却更激动了，兴奋地想要寻求童欢的共鸣，“是吧，我觉得爸妈是吵架了，俩人之间的气氛就不太对，我昨天就见妈的脸色不太对，爸也不爱说话了。” 气氛不太对吗？ 童欢想，可能是有那么一些不太对吧。 具体是哪里不对呢？ 再想想，再想想，再想想童欢就彻底睡着了。 第二天的饭桌上。 童欢一边扒着饭，一边悄悄观察童卫国和梅艳红。 自从出院以后，梅艳红养了几个月的身体，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气色看起来也不错。之前甚至还说要再回工厂上班，童家其他人都没答应，在医院时情况那么危急，才几个月就回去上班，家里当然不放心。 而童卫国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对。刚回家时还能看出他上班后的疲惫，过年休假这段时间，他眼下的青黑都淡了一圈，胃口也很好，这不还吃着大鸡腿呢。 童欢实在没看出童卫国和梅艳红哪里不对劲，不过今天的饭桌上好像确实格外安静。 一旁的童康拼命地向童欢使眼色，示意她说话缓和一下气氛，童欢就当没看见。 童康先开了口：“妈，吃完饭，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呗，还有爸也一起嘛。” 梅艳红脸绷紧着，语气生硬，“我才不和他出去走，你们要去自己去。” 莫名的被怼了，童康有些委屈，扒了口饭，说了句“行吧”就不再说话。 童卫国倒是接话说，“不去就不去，你凶孩子干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吗？” 这下，梅艳红的脸色更难看了，夹菜时筷子用力地戳到盘子里，“我有凶吗？怎么不是好好说话？” 火力冲击到了童卫国这，童卫国的脾气也来了，提高声音说，“你这算什么好好说话？” 眼看着饭桌上的战争一触即发，童欢赶紧出声制止，“好了好了，吃饭吧。” 童欢说完，童卫国看了她一眼，闭上了嘴，但也只是几秒钟，因为梅艳红用更大的声音压过了他刚刚的气势。 她吼道：“童卫国，是你不会说话还是我不会？我说了，你听吗？” “啪！” 童卫国用尽力气拍了拍桌子，企图用另一种形式获取压迫性的胜利，“你还有完没完了？你要我怎么听？啊？你想我怎么听？” 第39章 新年会快乐吗？ 梅艳红的声音变得尖锐，充满批判性的指责：“我说让你别往外撒钱，你做得到吗？你现在有本事了，在家里吼，怎么没见你在外面吼？” 饭桌的战场上，童卫国也丝毫不示弱，“我怎么就撒钱了？发个压岁钱也叫撒钱？就几个小孩子，还不能发压岁钱了？” 当前的证据不足以让说辞变得更加可信，梅艳红开始翻出以往案例，“你发的是谁家的？他们几家有给康康欢欢发过压岁钱吗？他们什么时候帮过我们家？刚结婚那会，连别人给我们送的桌子都好意思要拿去，怎么你不记得了？” 童卫国声音降低了一些，“这都多久的事情了？大家都是亲戚，现在又都是住这片，发点压岁钱怎么了？这欢欢都多大了，没压岁钱也正常嘛。” 梅艳红语气更加冰冷，激昂得像个斗士，“怎么了？你说怎么了？那近的，我住院，他们来看过没有？连看都没看一眼，水果都没买过，你还给那几个小的发压岁钱，你心怎么这么好嘞？” 童卫国情绪也变得激动，“一说你就说以前那么多事，那他们上班也忙着，这过年不是说过了？再说就几个小孩子，你计较那么多干嘛，不就过年图个喜庆嘛！” “我计较那么多？这欢欢还向她男朋友那借那么多钱，那不都得还？那不是钱呀？” 在两个人之间的争吵战争愈加火力十足时，童欢就已经是埋着脑袋扒饭了，她再不管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只是在心里嘲讽，果然，制止没什么用，该吵还得吵。 而童康好像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画面，她整个人呆住，端着碗茫然地看着童卫国和梅艳红，她怎么也想不到，怎么这忽然的两个人就吵成这样了？她不就说了一句，饭后出去走走吗，咋，咋就这样了？ 童欢没像童康一样吃惊，这样的战争在她的记忆里，经历了太多次，只是那时童康年纪小，不记事，后来家里稍微富裕了些，梅艳红和童卫国也就很少吵架了。 因此童欢这时听到自己被提及，还能平静地吞下嘴里的饭菜，默默提醒着，“妈，我上次就想说了，童明不是我男朋友。” 第三者插足，梅艳红尽力控制了下自己满腔的怒火，然而很勉强，所以童欢也被吼了一句，“不是男朋友，那钱就不用还了吗？” 也是，不是男朋友，欠童明的钱也是要还的。 这话童欢无法反驳。她又沉默了，继续埋头扒饭。 战争没结束，童卫国又接话，“你吼孩子做什么？钱肯定要还，现在不是在赚钱了吗？” 梅艳红阴阳怪气，“赚钱？像你这样向外撒钱，再多的钱也不够你赚！家里这么着急用钱的，你还在外面装阔气！怎么着？要不你把这老房子也给别人了？” 童卫国：“着急用钱还不是因为你生病吗？还能是为啥？你吼什么吼？” “嘭！” 是碗碟碎在地上的声音。 接着是梅艳红腥风血雨一样的指责：“我生病是为啥？还不是因为嫁给了你，好日子一天没过上，苦吃了那么多，我想生病吗？我一天天那么累地伺候你们这个，伺候你们那个，要不是你没本事，我能又要上班又要伺候你们？” 童欢早就吃好饭了，很平静地在房间里玩着手机。 房间门没有关，外面的争吵也没有停止，最后战争是以童卫国说完“我懒得和你吵”后摔门而出结束的。 直到这场忽然爆发的战争结束，童欢都没有再出房间门。 她知道，童康在帮着梅艳红收拾饭桌，她知道这个家里里其他人的心情都不太美好，她知道或许自己该做点什么，但是她就这样麻木地在房间里玩着手机，沉默地做着一个冷血的雕像。 她手里的手机在震动。 社交软件上收到了很多消息，也有一些私聊了她。 她一一点开看。 班级群里显示期末成绩已经出来了，班长照例提示了挂科重修的同学需要在开学后第二周重考。也有同学质疑成绩，吐槽为什么老师只给这么点分，还有些透露说卷子其实都不是老师批的，而是老师带的研究生批的，学长学姐看不懂就乱给分等等。 童欢看了班长发的成绩表格，自己的绩点往上爬了一点点，勉强够到了30，距离满分40差一大截，但是比她之前的绩点已经有进步了。 两年多了，她在逐渐认清自己再不是学霸的事实，不对，曾经也算不上学霸，只是中上而已。如今混到中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童欢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她也只能安慰自己。 她继续把一些私信回复完，接着开始刷325宿舍群的消息。 最上面是简万分享的家里做的好吃的，发了一个视频，视频里她笑嘻嘻地凑到做饭的爸爸跟前讨吃的，她爸爸吐槽“你这小馋猫”，然后贴心地拿了个小碗夹了些吃的给她。 后面还有温悦、苏晓晓、张曼曼的一些吉祥话，“新年快乐”之类的恭喜让群里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以往热情的林安冉却是隔天才在群里冒泡，说完新年快乐后，又接着分享她的近况，【姐妹们，我现在在阿拉斯加州呢，给你们看看这不一样的风景，友情提示，有帅哥噢！】 接着林安冉刷屏一样的分享了很多照片，里面还有她和各种风格帅哥的合照。 她这一分享，群里就炸了锅，当然炸锅的时间，林安冉又去睡觉了。 睡前留下的一条消息是【姐妹们，等我回国，我给你们带礼物！激动jpg】 群里其他姐妹都表达出了热烈的兴奋，童欢也跟着起哄，假装语气轻松地跟着起哄。 看吧。 总是这样。 家里的气氛和学校的气氛差别如此之大。 她的生活，总是这样割裂。 童欢一边回消息，一边清晰地意识到这样的事实。 她想起这些天来，所有人都在欢呼的“新年快乐”。 但新年，真的会快乐吗？ 第40章 梦境 童卫国和梅艳红吵完架之后，童家看似平静地过了两天，正常地吃饭睡觉，再没有其他冲突。 晚上童康又来钻童欢的被窝，童欢实在受不了童康像只小仓鼠一样在被子里钻来钻去，一把摁住她，“快睡吧，大小姐，这都几点了？” 童康终于消停，又在黑暗中，试探地问道：“老姐，爸妈为什么吵架呀？不是就发红包这一件小事吗？” “表面上是一件小事，那只是导火线而已，以前两个人之间有问题没处理好，所以这次一起爆发了。” 童康没有理解，“以前吗？可是我觉得爸妈一直挺好的呀。” 童欢觉得不可思议，“挺好的？你真觉得爸妈一直挺好的吗？” “对啊，他们两个虽然偶尔拌个嘴，但是都挺在意对方的，而且也没什么大问题呀，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吵得这么凶。” 童康不知道为什么童欢会再问一次，她还是老实地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直到这时童欢才清晰地意识到原来在她们两个的印象里，爸妈之间的形象这么不一样，只是片刻，她就想通了。 在她模糊的记忆里，童卫国和梅艳红两个人吵架严重时甚至会摔盆子摔碗，那时候两个人都年轻气盛，意见不和时能够吵到屋顶像要被掀开，所以童欢也就见怪不怪了。 后来童卫国和梅艳红两个人外出打工，童欢对他们的印象逐渐变得浅淡，也就一直以为他们仍然是像原来那样吵闹。 而童康，出生后童卫国和梅艳红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不再像当初那样针锋相对，而且她年龄小，三四岁以前的事情差不多都不太记得了。 因此在童康的印象里，他们两个很少有像前两天那样激烈的冲突。 “其实吵架也挺正常的，习惯就好了。” 童欢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只要一日复一日，不时地出现争吵，就会习以为常。而当劝架的人发现劝架没有用，自然也会放弃无畏的挣扎。 “啊？这要怎么习惯？我可习惯不了。” 童康对于童欢这样的言论表示很吃惊。 等她再去骚扰童欢，希望童欢再说点什么时，发现童欢已经睡着了。 ———— 童欢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变回了小孩子，她不确定自己是几岁，只是看见自己稚嫩的小手，像莲藕一样的手臂，再抬头身边都是各种大人走动的腿，以她的身高并不能很好地看见大人的上半身。 在梦里，她无法控制这具身体，更像是借这具身体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她感受到这具身体忽而穿梭在嘈杂的人群中，忽而又被抱了起来，忽而又被披上了白色长条。 直到耳边响起尖锐的唢呐声，敲击钹和锣的声音，她才恍惚地想起来这是在哪，这是在农村老家的葬礼上，她亲爷爷的葬礼。 她的几个堂姐堂哥也都披麻戴孝，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堂姐堂哥没忍住哭了出来，几个小个的都在安慰，童欢不想自己显得太异类，也跟着说了些话。 其实童欢对爷爷的印象并不多，更别提感情了，在梦里也只是像一个看客一样旁观着。 然而这样看客的心思，在她注意到一个老人的时候，忽然就消失了。 那个老人头上同样戴着孝布，一脸沧桑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她的周围聚集了一堆人，每个人都用着各样的话术安慰她，然而老人只是麻木地坐着，眼神涣散。 周围的人跟老人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老人仍然坐在那，一动不动。 小萝卜头的童欢摇摇晃晃地走到老人面前，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奶奶。” 童欢这时才想起来，原来这个老人是自己的亲奶奶。 奶奶没有出声答应，只是抬眸看了童欢一眼，然后用自己那双粗糙的手握住童欢细嫩的小手。 奶奶的手像老松树皮，刮得童欢有些疼，她想将手抽出来，试了试没有成功，等她看向奶奶那双浑浊的眼睛时，她放弃了挣扎，乖乖地让奶奶抱着自己。 梦境再次变换，童欢看见梅艳红和童卫国在吵架。 童欢长大了一些，但仍然是个小孩，她看见自己上前去劝阻梅艳红和童卫国，却被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后来她安静下来了，才知道梅艳红是在和童卫国吵爷爷奶奶的事情。 童欢很快就听懂了始末，原来是童卫国想劝说梅艳红一起出去工作，接着两人说到了童欢的照顾问题，梅艳红想把童欢交给奶奶带，童卫国有些不放心，却被梅艳红怼“凭什么你爹妈只给童老大带孩子，不给你带？” 童卫国并不是独生，他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大哥，梅艳红一直觉得爷爷奶奶偏心大哥，结婚后财产也是紧着大哥一家，童老大婚后有了孩子，也是爷爷奶奶在带。 彼时的童卫国和梅艳红家里条件并不好，梦境之中，童欢环顾四周，就注意到这是在农村老家的木屋里。 还没等童欢做些什么，她忽然感到一阵压迫感，连带着胸腔的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身体也变得沉重。 她想开口告诉爸妈自己不舒服，却发现怎么说话他们都听不见。 窒息感让她变得不清醒，她想上前拉住爸爸的衣角，示意她自己不舒服，脚下却像灌了铅一样走不动。 无力感，无助感在梦境中蔓延。 等她再睁眼，梦醒了。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童康双手双脚的裹住了她，难怪梦里她会呼吸困难。 她将童康的手脚解开，看向已经天光大亮的外面，有些恍惚，用力捏捏鼻梁让自己清醒一些。 爷爷的那场葬礼，童欢一直以为自己忘记了，没想到居然还会梦到，甚至还梦到了奶奶。 童欢对爷爷没什么感情，印象中那是一个沉默的老人，就像一个垂垂老矣的将士，能够感知他曾经的强壮，但不得不承认岁月更加残酷。 而对于奶奶，童欢的情感是复杂的，梦里面的她并不知道童卫国和梅艳红的那次争吵结局，但是现实生活中的她是知道的。 童欢因为要上学，被交给了奶奶带。 所以童欢是感谢奶奶的，再怎么样也有养育之恩。 但她后来才知道，原来奶奶和妈妈关系并不好。 冬天起床和洗漱都是一件困难的事，童欢狠心用冷水泼了一把，身体打了一个冷战，人彻底清醒了，那些因为做梦勾起的细密难言的情绪也烟消云散。 做早饭间隙，童欢回信了手机上的新消息。 有几条是童明发过来的，他先是发了一个表格，接着又解释： 【阿欢，这是我整理的一部分，匹配的实习公司名单和他们的招聘要求，结合前两年公司的招聘信息做的。】 【你有空可以看看，开学我们再讨论具体实习公司。】 童欢有被卷到，这大过年的，就开始想正事了吗？她敷衍地回复：【好，我有空的时候看。】 童明很快回过消息：【最高工资，实习一个月一万五。】 童欢表示，被拿捏了，搞钱要紧，【我马上就看！】 第41章 下雪了，别不开心了 点开童明发的表格，童欢看到里面列了三十多个公司，清晰地列出了每个公司实习地点，招聘要求，招聘岗位以及薪资水平。 她也找到了童明所说的最高实习工资一个月一万五的公司。 那是互联网公司的龙头老大之一，怪不得工资能给这么高。 她当然心动这工资，一个月一万五抵得上她勤勤恳恳地兼职几个月了，再一看对方的招聘要求，她就知道自己没戏。 一个绩点不优秀，没有相关竞赛奖项，又没有杰出项目产出，还没有实习经历的普通大学生，人家凭什么一个月给她一万五？ 她给童明回过信息：【大概瞄了几眼，我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和大佬的差距……摆烂jpg】 童明倒是一如既往的阳光开朗，他语气轻松地安慰童欢，【问题不大，咱还有一个学期可以准备，只是先看看。】 【好吧。】 似是察觉了什么，童明又问道，【阿欢，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童欢没说，【没有。】 她看着童明那边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过了好一会才回复道： 【下雪了，别不开心了。】 下雪了吗？童欢刚收起手机，还没走到阳台去看，就听童康咋呼道：“哇撒！下雪了！我们市多久没下过雪了？居然下雪了！” 果然，等童欢走到外边，就见从天上洋洋洒洒地落下大把的雪花，街道也传来惊呼声“下雪了！” 吃早饭时，沉寂很久的饭桌上，也开始有了说话的声音。 先是童康兴奋地嚷嚷着下雪要出去玩，说这还是她印象中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雪。 童卫国也开始接话：“是啊，咱们市多久没见着雪了，今天突然下这么大。” 前两日绷着脸的梅艳红神色也轻松起来，语气轻松地提醒：“上次下这么大的雪，还是咱们刚在这落脚的那一年呢。” 紧接着话题就开始自然而然地扩展开了。 天空在飘着雪，家里的气氛破冰了。 ———— 寒假很快结束。 童欢和童明麻利地到校报道。 距离毕业只剩一年半，按照计划，童欢应该开始正儿八经考虑实习的事情了。 实际上却是她此时正头痛地研究自己写的破程序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为什么和她想要的不一样。 她倒是想放弃，但没办法，这学期前两周是课程设计，老师带着做小项目，有学分，容不得她放弃。 她抱着电脑在心里唉声叹气，偷偷瞄向隔了两个空位的童明，他修长的手指正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看样子也正在做项目，而且很流畅。 童欢那该死的自尊心又来了，她在想凭什么童明可以，她不行？于是她又咬着牙各种尝试解决。 最后实在整不过，叹气地说：“为什么呀？不应该是这种效果呀？怎么就不对呢。” 童欢的唉声叹气实在是太明显，童明凑了过去，“怎么了？看你这么愁。” “就这里，我想要读取这个文件，它给我报这个错，然后我的程序就跑不起来了。” 童欢无力地趴在桌上，怀疑人生。 “我看看，”童明将电脑扭向他，仔细看控制台的报错，“这个我之前遇到过，我想想是怎么解决的。” 听到童明说遇到过，童欢赶紧问，“怎么解决的？” “你看，你这里写错了，不能这么用，还有你这个文件的路径放错了，和你代码里对应不上。” 童欢眼看着童明很顺利地把她的问题解决，接着看到运行正常的程序有些目瞪口呆。 等到再遇到问题时，当她的自尊心又想作祟，她果断掐死脑子里的小人，要什么自尊心，早点做完不好吗，少受点苦。 然后又拿着电脑眼巴巴地等童明帮自己解决，看童明那丝滑的操作，她头一次觉得，也许计算机专业也没那么难，只是自己想得太难。 但等到她再上手给程序加新功能时，电脑就开始不买账了，气得她在心里直骂架：“破电脑，到底谁是你的主人？怎么你就听童明的话，不听我的话？” 她没敢摔电脑，这可是她最贵的个人财产，甚至还小心翼翼地捧着笔记本电脑去问童明。 几次下来，童明察觉到童欢已经放弃用自己大脑，有问题就问他，他倒是没有不耐烦，只是觉得这样对童欢的成长没有太大帮助。 他停下敲击键盘的手，跟童欢解释：“这里，用到了数据库的知识，你去翻一下这两本书讲数据库操作的部分，重点是实践部分的案例”。 接着又补充，“还有之前遇到的文件的问题，你也看下书上和网上的案例。” “你先自己试试，实在不行先写个小模块，小模块的功能没问题再并到大项目里。” 他看童欢还是一脸很苦恼的样子，安慰道：“阿欢，你可以的，其实我之前也搞不定，研究了很久呢。” 童欢不太相信，看他现在这熟练的操作，很难相信童明才上大学半年，“真的？” “真的。而且，上学期，我还挂科了一门。” 童欢震惊地看向童明，“啊？哪门？” “操作系统。” 操作系统那门课，上学期童欢学得云里雾里的，偶尔课上还打起瞌睡，全靠最后几周的突击自习才苟及格，她本来还有点悲痛自己的分数，现在庆幸还好及格了。 但是，神明也会学不好吗？ 童欢之前并没有问过童明的成绩，上学期童明的表现一直让她觉得童明是来体验大学生活的，没想到他后面居然还正常地参加了考试，还说要拿到双证。 一直看童明云淡风轻的样子，童欢以为他做什么事情都是信手拈来，原来只是心态好，外加情绪稳定。 不过补考也挺麻烦的，新学期都有新事情，老事情堆积下来就会占用时间和精力。 童欢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童明，“那你这两周，不是既得做项目，又得准备补考？” “是呀，所以阿欢你怕什么，按照我刚刚的思路，你先把基础知识补一下，然后边练边学，咱有两周时间慢慢做呢。” 童明的声音很平静，安抚了童欢焦虑的情绪，她回想起来，自己确实有点太着急了，尤其是在自己基础知识不扎实的情况，做得更是坎坷，简直是一步一个坑。 “你说得有道理，我自己再研究一下。” 果然，童欢按照童明说的，去补了理论知识，又上手写了两个小样例，对于刚刚卡顿的地方，忽然就通透了。 解决好问题后，她回想童明刚刚说的话，难道做得这么艰难的人真的不只是她一个？ 第42章 被降维打击 很快班群里就有人证实了童欢的想法，做得艰难的确实不只是她一个。 “你们有人遇到过这个问题吗？我想加个功能，结果控制台就报错了……” 童欢仔细看了求助的同学贴的图，上面的报错和她之前解决的一样。 她扭过头去，将手机摊开给童明看，降低音量跟他说：“嘿，我看群里也有人遇到我那个bug了呢，你要不也给她讲讲怎么解决的？” 童明接过童欢的手机仔细看过，“确实是差不多的，你跟她讲是一样的，你不是解决了吗？” “啊？我给她讲，我讲不明白……” 童明只是用温和的目光鼓励童欢，“你先试试，你都解决了，你可以的。” 接收到童明眼里肯定的信息，童欢在群里发了自己搜索到的解决方法，又给那个同学补充说明了自己踩坑的点。 同学回复了一句，“我去试试。”就没再群里发消息。 过了很久，刚刚提问的同学又在群里发了喜悦的表情，“我去！真的是这样！感谢大佬指点……” 解决方法得到肯定，童欢也很高兴，在群里回复了一条，“客气，我只是刚巧遇到过而已。” 没再管群里的消息，童欢开始做下一个功能，遇到不会的也不再死磕，而是网上查资料，补自己的基础知识，渐渐地她开始上手了。 快一周过去，老师布置的功能点完成了70左右，童欢已经很满足了。 最开始，老师说要在两周做一个有完整功能的项目出来时，童欢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觉得她肯定做不完，她连基本的编程语言都没掌握，更别提做项目了。 而这些天，她逐个完成项目要求，心里的成就感比大学前两年都要强烈。 虽然，她也遇到了很多的困难，这个过程中，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不属于天赋异禀那一挂。 以前只是浅浅地意识到，遇到困难自己就绕道走了，现在要迎难而上，才觉得其中会有很多沮丧和怀疑。 幸好，她的心态已经逐渐调整过来，不会就学，实在整不明白就问呗，有什么大不了，暴露自己菜的事实也没什么。 童欢的班群里一向热闹，聊闲话吃瓜积极，学习讨论也很积极。 这两周的项目，有很多同学会在群里沟通交流，童欢一般不怎么插话，属于窥屏的那一类，没办法，他们的进度都太快了，童欢只觉得很有压力。 比如这两天就已经有人做完了项目，开始考虑优化的事情了。 我偶像最屌：“这数据放本地不合适吧，有没有人一起凑单整个服务器？一起研究下呗。” 瘦十斤就换头像：“可以呀，别整太拉的了，以后还能用。” 骑着蜗牛去旅行：“大佬们，带我一个！” 瘦十斤就换头像：“我不是大佬，我也在抱大佬大腿……我是小菜鸡。” java最强：“这项目很简单啊，早就做完了。” 我偶像最屌：“羡慕！你这有一周多的时间可以摸鱼。” java最强：“还行吧，准备再加几个功能练练手。” 真正的小菜鸡：“大佬还缺腿部挂件吗？带带我。” 我偶像最屌：“确实可以再整整，老师定的要求太简单了，没啥挑战性。” ………… 童欢看了群里的消息，只能说大佬们的世界和自己差别太大，她的进度才勉强过半，就已经有人做完了，不仅做完了，还说老师的要求太简单，没挑战性。 这要啥挑战性呀，还要加难度让不让童欢这种人过了？ 本来就做项目做得痛不欲生的童欢此时还添了些羞愧。 她暗戳戳的问了问童明，“童明，你做得怎么样了？” 童明无声地将爆红的控制台给她看，童欢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你加油！” 连神明都搞不定，童欢表示有被安慰到。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电脑，只觉得最近自己这脑子跟这电脑cpu一样过载。 于是关上电脑，决定休息会，撑着只手玩着手机。 童明按照网上给的解决方法都没搞定bug，决定暂时放弃，打算晚点问问其他人。 看了看时间，距离下午吃饭还早，他看向一旁歪着脑袋的童欢，看见她的脸颊上因为手用力被戳出了一块软肉。 “阿欢，不然我们讨论下暑期实习吧？” “啊？这么突然。” 童明耸耸肩，“我那问题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先放着，之前不是说要开始安排实习嘛，开学后也没来得及交流，不如我们现在看看？” 童明的话说得有道理，童欢无奈地关上手机，凑了过去。 童明将之前发给童欢的表格打开，一一跟她分析。 “阿欢，这上面的，你有没有中意的公司？或者想去实习的城市之类的？” 之前已经看过这个表格，说实话，童欢对这些公司都不太熟，只对几个头部公司有点眼熟，她的人生前半截都没怎么了解过，也没有人跟她普及过。 她摇摇头，“没有，我其实不太确定自己能做什么，至于城市，能去发展好一些的城市当然更好，不能去也没关系，只要能赚钱就好了。” 童欢的回答模棱两可，让人觉得她这个人没什么主见，却是她的实话。 有些人是不知道选择什么，而她却连有哪些选择都还不知道。 童明知道童欢的困惑，决定先跟童欢普及一下有哪些方向可以选择。 “ 阿欢，你专业是软件工程，以后可以去做后端、前端、产品、测试。 我看了你前两年的课表，学校的课程安排没有给你们规划方向，我们先了解一下不同岗位的招聘要求，你先看看你对哪个感兴趣，可以吗？ ” 童欢顶着个迷茫的小脑袋，语气闷闷地说：“唉，我对敲代码好像兴趣不大……” 顿了顿，“可是不敲代码，是不是大学四年就白读了？” 童明：“怎么会？相关岗位写了计算机专业优先，这不就证明了专业的实用性吗？而且你不喜欢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嘛，都是工作赚钱而已。” 童欢：“你说的有道理。” 看童欢心情好一些了，童明才又接着介绍：“到时候我把不同岗位的资料再发你一份，我们针对性对比，怎么样？” 童欢有了些斗志：“好！” 第43章 装逼而已，别信以为真 两周过去，终于将项目做完验收了。 童欢感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更让她高兴的是，这门课程设计她居然拿了90分，满绩点，这还是她第一门专业课拿到满绩点。 童明今天还要去补考，童欢自己美滋滋地将电脑收起来，准备回宿舍奖励自己躺半天。 这会她正在梅园小吃店优哉游哉地坐着吃饭团，顺带着在班级群里摸鱼。 然而看了群里一系列消息后，她的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正的小菜鸡：“唉，才94分，都没到95，太可惜了。” 瘦十斤就换头像：“94分很高了，40的绩点欸！不愧是大佬！” 真正的小菜鸡：“班上一堆人90分以上，94也就那样吧。” java最强：“确实，就老师提的那几个要求完成个80左右，就能拿85以上，37的绩点了……” 骑着蜗牛去旅行：“现在感觉没必要做那么好，太浪费时间了。” java最强：“是啊，随便做做就能满绩点。” 真正的小菜鸡：“确实，下次随便做做应付得了。” 我偶像最屌：“下次让老师提高要求，这满绩点也太容易了。” java最强：“确实，这么多满绩点，都拉不开差距。” …… “随便做做就能满绩点”等话看得童欢眉头直皱，她明明那么努力才做完的，一句话就抹杀了她的劳动成果。 再看到让老师提高要求的时候，一股凉意贯彻她的四肢，现在的难度就已经很吃力了，再加难度，她该怎么办？ 她很想反驳，在输入框中打了很多字，最后只是一个个删除，熄灭手机。 能反驳什么呢？她本来就不厉害。 在别人眼里轻轻松松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就是这么艰难。 她吞下最后一口饭团，板着脸回宿舍。 没想到在宿舍楼下先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正是苏晓晓和陈浩南。 她看见苏晓晓跟陈浩南说完话，转身准备回宿舍，印象中一直有些高冷的陈浩南勾着苏晓晓的手指不让她动，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童欢走得更近些了，隐约听见陈浩南带着撒娇的语气说，“在待会嘛~” 她打了个寒战，没想到印象中的大佬私下对女朋友是这样式的…… 还没等童欢走得更近，陈浩南终于发现了她，一开始没在意，直到苏晓晓对着童欢打了招呼，“欢欢。” 陈浩南意识到这是认识的人，立刻将刚刚瘫软在苏晓晓身上的身子立了起来，绷紧着嘴唇不再说话。 只是童欢还是瞧见他脸上不自觉的爬上了尴尬的神色。 童欢应了一声，“晓晓。” 她没再停留的开门进楼。 身后的晓晓传来一声，“欢欢，你等等我……” 听到喊声，童欢停在原地看向小跑过来的苏晓晓，再遥遥看过去，她好像在陈浩南脸上看到了幽怨的意味。 很快苏晓晓就拉着童欢进了楼，两个人慢悠悠地爬着楼梯。 “欢欢，你咋了？咋一脸要死了的表情？难道是跟童明吵架了？” 童欢：“没跟他吵架，我和他还没吵过架呢。” 苏晓晓：“嘿嘿，没吵过架？你俩是在谈恋爱吧？” 童欢：“啊？没有啊，我俩就是普通朋友。” 苏晓晓一脸不信，“普通朋友天天陪你上自习？” 童欢被苏晓晓的话问得有些懵，“啊？普通朋友为什么不能一起上自习？” 苏晓晓：“嗯，也不是这样说了，就是我看童明对你挺上心的，感觉是对你有意思哦。” 对我有意思？ 神明也会动凡心？ 童欢想起童明那张脸，看着就属于清心寡欲那一挂，而且他对她也一直有分寸有尺度，完全不像是喜欢她的样子。 她摇摇头，否定道：“不是，他是有事情才待在我身边的，不是喜欢我。” 苏晓晓一脸八卦的凑上来：“什么事？” 童欢当然不能说童明不是人，只是因为某种执念才待在自己身边的，她赶紧调转话题，“哎哟，你这都说到哪去了？” 被提醒后，苏晓晓又想起刚刚问童欢的话，“噢噢，那欢欢你为啥心情不好呀？看你这苦大仇深的，真是个小可怜。” 说着苏晓晓还上手捏了捏童欢的脸蛋，又想到她之前吐槽的项目是在今天验收，“欸，你之前说的那个小项目不是今天验收吗？怎么了？挨批了？” 童欢：“没有，成绩还可以，90分，刚好绩点40” 苏晓晓翻个白眼，无情吐槽，“欢欢，你变了，曾经的你多么谦虚，怎么现在也学着别人装逼了，你变了，你被带坏了。” 童欢抬起沮丧的脑袋，听到苏晓晓的控诉，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话听起来确实有装逼的嫌疑。 她赶紧解释，“啊，不是的，我觉得能拿90很厉害了。就是我们班群里吧，好多人说太简单了，还说下次让老师提高难度，我有点烦。” 苏晓晓收起刚刚做作的表情，“切，你别理那群男的，他们一个个的就爱装逼。” 童欢：“啊？” 苏晓晓见童欢傻愣愣的表情，觉得好笑，“你不会才知道他们爱装逼吧？” 童欢和苏晓晓两个人说话这会，两个人早就爬到了三楼，童欢这时正停在楼梯拐角处呆呆地看着苏晓晓，上下楼的其他姐妹偶尔借道绕过她。 苏晓晓想起童欢刚才一脸的苦闷，抬头看向“3”的楼层，向童欢提议，“不然咱再往上爬爬？顶楼那有个小平台，没什么人，可以唠会。” “好啊。” 本来回宿舍也是准备休息，童欢现在这心情也休息不好，有人能陪着唠会倒是好事。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往上爬。 苏晓晓接着刚刚的话说，“所以你是因为你们班上那些人装逼，心情不好？” 童欢：“也不是这么说，就是感觉我那么努力做的东西，别人一句轻飘飘的‘太简单’，让我感觉前两周那么辛苦的自己像个傻子。” 苏晓晓：“那你做完了，做好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童欢：“昂，确实。” 苏晓晓：“那你管他们的，他们就爱装逼，打击你，别管他们。” 童欢大脑有些宕机，“难道不是他们本来就厉害吗？” 第44章 装逼而已，别信以为真2 童欢话说出口，苏晓晓愣住了好几秒，接着爆发出“哈哈哈哈”的笑声，震得整个楼道都回荡着她的笑声。 童欢不明所以，只能看着苏晓晓发笑。 等苏晓晓笑累了，终于停下来，她看向童欢一本正经的表情，意识到童欢不是在说笑，克制着将笑声收了起来。 “不是，我说欢欢，你还真信他们吹牛说的话呀？” 童欢：“啊？吹牛的吗？” 苏晓晓笑得有些累，说话时还喘着气，“哪有人本来就厉害的，可能也有人天赋比较好，但更多的都要靠努力。或许有些人他起步比你早，所以让人以为他很有天赋，但再怎么样，都要靠努力呀。” 童欢：“你也是吗？” 不怪童欢这么问，虽然她和苏晓晓是一个学院，但毕竟不是一个系，只知道苏晓晓成绩很好，竞赛、绩点、项目之类的一个都没落下，但对于她具体怎么做到的，一点也不了解。 苏晓晓：“当然啊！我又不是神。” 苏晓晓拉着童欢在六楼小天台上坐下，从包里翻出两瓶饮料，一瓶拧开之后递给童欢，另一个拿在手里慢悠悠地喝着。 她兴致很好地接着给童欢说：“欢欢，你别不信，我上大学以前，摸电脑的次数不超过十次。别说什么算法竞赛了，我最开始连什么是程序，什么是代码都不清楚。” 童欢一脸震惊，“真的吗？” 苏晓晓神色轻松，很自然地说，“真的呀，这有啥假的，我跟你说，我大一上册的时候，成绩可拉了，后来我就疯狂学，看不懂教材我就多看几遍，书都翻卷边了，甚至买的配套工具书都做完了。” 童欢：“你这和我高考那会差不多。” 苏晓晓又接着说：“是呀，咱初高中应该都那样过来的嘛，把老师教的都弄懂，错题解决掉，不懂的就多做几次，慢慢就能举一反三了。” 聊着天，童欢也想到了自己高中的时候，忽然有点怀念那时候单纯的日子，没有太多焦虑，每天只要上课、做题就好了，不像现在，总是在迷茫。 苏晓晓语气带了点惆怅：“唉，高中还好，老师学校都给你把重点内容画好了，跟着学就行，所有人所有事情都为高考让道，还挺单纯美好的。” 童欢深有同感：“是呀。” 苏晓晓：“但是大学吧，啥都要自己研究。我开始也以为学习成绩很重要，逼着自己学了大半年，发现别人早就在准备竞赛项目之类的了，只有我还苦哈哈的卷绩点呢。” 联想到童欢前面说的，苏晓晓话里带了愤懑： “ 就你说的，你们班的人说的‘这么简单’这话，我当初听了太多遍了。 我最开始也很迷茫呀，又没有人指点，就问别人，结果别人用一种‘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要问’的鄙夷表情看着我，别提多难受，多打击人了。 我跟你说，陈浩南当初就那狗德行，一天天地装高傲，整得自己多了不起呢，就是个没礼貌的臭小子。 那我后来没办法呗，这个人不给我讲，我就去问别人呗，慢慢地就摸到门道了。害，我刚开始还不好意思问老师呢，啥都不会就问，怪不好意思的，后来就好了。 但是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熬通宵啥的，也是经常干的事情。 唉，你看我这眼睛下的黑眼圈，就这么熬出来的。 ” 听到苏晓晓评价陈浩南“狗德行”，童欢觉得有些新奇，在她听到的那些官方消息里，陈浩南是天之骄子，即便是私下里，听到的最多也只是有点轻狂傲慢，头一次听到苏晓晓这么接地气的评价。 童欢没忍住又重复了一遍，“陈浩南，狗德行？” 苏晓晓：“对呀，我当初看他在学校挺出名的，屁颠颠地跑去问他，结果他就一副‘这你也要问’的表情，鸟都不鸟我，给我气得！然后我就不问了呀，懒得理他，厉害的人又不只有他一个。” 看童欢一副听傻了的表情，苏晓晓笑着说，“嘿嘿，不过欢欢，真的，你别以为他们多厉害，他们自己也好多做不出来的题呢。就陈浩南，他有时候还能对着一道题研究个三两天的，都是自己踩坑一点点成长起来的。” 童欢表示自己对学霸的滤镜碎了一地。 苏晓晓：“嗨呀，所以欢欢你别难受了，他们就是爱吹牛逼，别被他们搞心态了，自己高兴就行了。退一步说，他们也就是口嗨，跟好友在一起，谁不爱说点瞎话呀，是吧？别太当着了。” 被苏晓晓拉着安慰了一通，童欢心里确实畅快了很多，两个人又在小天台上唠了会闲话，便回了宿舍。 童欢心里没负担了，也就愉快地在寝室里看剧躺尸。 “姐妹们，今年校运会你们去看吗？” 躺在床上的简万放下手机，向其他人问道。 温悦最先接话：“这校运会不都那样吗？都两年了，今年应该也没啥花样吧。” 童欢：“对呀，而且应该是大一大二的学生去看吧，咱们应该没有名额。” 简万有些兴奋，“哎呀，名额多小的事情呀，找认识的人安排一下就好了，想去看怎么都能看。” 林安冉听出了简万语气里的期待，她歪了歪椅子，看向上铺的简万，“万万，怎么感觉你很期待呀？这怎么突然问我们去不去看校运会呀？” 温悦也开始起哄：“是呀，万万，你这是不是有情况呀？” 简万赶紧解释：“哎呀，不是，我是听说有人会在篮球比赛上穿jk小裙子，而且是男生，难道你们不好奇吗？” 简万这么一说，325寝室其他人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情，“真的？男的穿？” 简万：“真的，消息来源真实可靠，据说会穿着打整场比赛呢。” 温悦：“哇撒，万万，你这么一说，我就有兴趣了。” 童欢：“可是咱进不去吧，理论上比赛都是大一大二的当观众，篮球比赛人就更多了，咱都抢不到座位。” 简万：“这小问题，我给你们弄门票，到时候一起去看呗，保证是的视野。” 简万这么一说，大家都没顾虑了，甚至对男生穿小裙子很是期待。 第45章 变得奇怪 校运会篮球比赛现场。 “万万，你这位置定得真好，这视野真不错。” 童欢跟着简万到篮球场观众席时，不住的感叹位置视野真好。 温悦也跟着夸赞：“是呀，万万，你这关系可以欸，专门给咱留这么好的位置。” 南大的篮球赛一直是热门，校篮球队连续几年在大学生篮球联赛中取得不错的成绩。除此之外，南大很多学院都有自己的篮球队，校内比赛也很精彩。 连童欢这样信息闭塞的人都知道南大篮球比赛的热烈，也是因此篮球比赛观众席的名额很难抢，其他比赛是要学院强制安排学生去看，甚至以学分诱惑。 篮球比赛却是学生们慕名而来，基本上视野好一点的位置都被内定出去了。 简万给留的这几个位置没得说，观看体验绝对会很棒。 325寝室的人没有全来，来的只有简万、温悦、童欢和林安冉。 苏晓晓说自己要忙着学习，抽不开空，张曼曼对这种凑热闹的活动没兴趣，用她的话说，在宿舍打游戏不香吗，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好好宠幸她的二次元角色呢。 两个人没来，倒是异口同声地要求“你们多拍点视频，我们线上观看。” 不过她们倒是带来了另外的两个人。 一个是林安冉男朋友李俞兮，一个是童明，几个室友都知道童明经常和童欢在一起，也没说什么。却对第一次见的李俞兮很是好奇，八卦之心燃起。 简万、温悦还有童欢几个人叽叽喳喳地套李俞兮的话，李俞兮也没嫌烦，不急不躁地一个个回答。 简万：“你是哪个学院的呀？李俞兮，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呀。” 李俞兮：“外语学院的，可能安安有跟你们说过，所以觉得耳熟。” 李俞兮说话时还看着林安冉，眼神含情脉脉地，手也拉着林安冉。 温悦一看李俞兮那样，脸上露出“磕到了”的表情，“哎呀，哎呀，还安安，我们都没叫安安呢。” 林安冉受不了这样被调侃，她没好气地说：“怎么？林安冉这名字，你们嫌弃是吗？” 简万：“哎呀，哎呀，大小姐护短了，这就护短了呀。” 几个女生在一起嘻嘻哈哈，气氛十分的轻快。 童欢忽然想起之前温悦说过的段子，她也开着玩笑话，“我还从来没见过安冉她对谁这么上心。” 童欢这话一出，325寝室的几个人就理解到了她的梗，简万和温悦努力憋着笑，努力让自己正经一些，嘴上附和着：“是呀，这还是她第一次带男朋友一起来呢。” 李俞兮没理解童欢一群人在笑什么，从话里没有察觉出恶意，反而听了心情更不错，还更加握紧了林安冉的手。 “那我呢？” 童明低声问童欢。 童欢没反应过来，“什么？”她回头看到童明神色莫名的眼底。 “没什么。”童明没再继续问，他将目光看向别处。 童欢只觉得童明这一打岔有点莫名其妙，什么他呢，这没头没尾的问一句，她怎么接得上。 慢慢的更多观众开始入场，童欢一群人将说笑声收敛了不少。 童欢坐着有些无所事事，东看看西瞅瞅，偶尔还和一旁的温悦和童明说点闲话。 随着入场观众的增多，观众席嘈杂的声音渐起。 童欢忽然看到在不远处站在人前的一个熟悉身影，那是沈一。他站在过道处，看样子是在维持秩序。 童欢心想，沈一是信息工程学院学生会的老成员了，会来帮着协调工作很正常。 温悦在一旁，看童欢没说话了，也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发现是本院的学生，感慨了一句，“啊，这些都是学弟学妹们呀，真年轻。” 童欢：“拜托，你才大三，你也还年轻呢。” “唉，不一样嘛，想当初我也还那么单纯可爱呀。”温悦说完继续在那看着，“欸，欢欢，那不是沈一吗？” 童欢：“嗯。” “这次你真不和他复合了吗？”温悦看童欢脸上的表情，又接着说，“听说他们部门有个学妹在追他，攻势很猛。” 童欢：“不会再复合了，这跟我都没关系。” 温悦撇撇嘴，“好吧，”她又看到一旁的童明，“也是，你都有童明了，是吧，谁还要那个沈一呀。” 童欢捂了捂头，无力地解释，“不是，跟童明没关系。” 对于童明和她的关系，童欢只觉得越发说不清了，她也不能告诉别人，童明只是单纯想要跟着她吧，这话跟说他是神明一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童明在一旁听温悦和童欢说话，提到沈一时，也看向了那个站在不远处的身影。 沈一似有所察，扭头看向童明这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沈一自然也看到了一旁的童欢，只是这时童欢已经将注意力移到了别处。 沈一将目光放在童欢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直到他身边有人跟他说话，才回头。 沈一的动作，童明都看在眼里，和以往不甚在意的心态不同，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觉得有点不爽，觉得心里不太痛快。 他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明明别人在意童欢是好事，他为什么心情会不一样呢。 忽而又听到童欢说的“跟童明没关系”，他只觉得童欢是在跟他撇清关系，难道自己跟着童欢，让她很烦吗？ 这是他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仅仅只是设想，他都觉得心口发闷，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观众席上不断落座观众时，每个学院的篮球队队员们也在准备进行热身。 其中一个队里几个队员对另一个队员发出疑问： “小白，你这裹着个长外套干啥？这也不冷呀？”，“是呀，看你从休息室开始就一直裹着外套，咋了？”，“对呀，来，来，我帮你脱了。” 一个队员说完要帮他脱了以后，就准备上手给叫小白的男生脱外套。 小白护着外套的拉链不让队友动，“哎呀，哎呀，别动，别动，我一会自己脱，我自己脱。” 嘴里说着自己脱，小白手下却一点也没动作，队友看他那样都开始着急，催促着，“你这，像个大姑娘一样干嘛？”，“是呀，小白，快点，咱们还要热身呢。” 小白越是不动，队友们的动静越大，本来只有两三个人看着，慢慢更多队友也好奇围到了他身边。 被催促得不行，小白拧巴的拉下外套的拉链，一脸的视死如归。 他的外套刚拉下来，围在一旁的队员先是集体沉默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第46章 穿裙子也能赢 小白一看队友这表现，脸上的窘迫转变为气愤，“笑什么笑，不就是穿条裙子吗？没见过人穿裙子呀？” 其中一个队友笑得喘不过气，扶着腰继续笑，“见过，见过，就是没见过男的穿。” 这个队友的话说完，小白的脸色更难看了，整张脸都黑成炭了。 其他队友笑成一团，还准备上手去扒拉小白的裙子，“陈又白，你这什么新爱好呀？”，“怎么受伤之后，性别都变了？” 小白，也就是陈又白，开始懊恼自己就不该答应简万穿裙子比赛，幸好这只是校内的小比赛，只是校内一部分人看，问题不大。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以后他穿裙子比赛的视频会成为自己的高清黑历史。 看周围几个队友还在笑，他本来想发脾气，转念一想，刚刚还绷着的脸立刻放松了，贱兮兮地说：“你们懂什么，老子打完这场比赛就有女朋友了。” “什么？” “怎么就有女朋友了？” “你啥时候有女朋友的呀？” “怎么可能？就你这臭脾气，还想有女朋友？” “我不信！” 几个队友都说不信，陈又白也没再说什么，拍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队友，“赶紧热身了，一会还比赛呢。” 说完他便开始自顾自地热身。 几个队友笑够了后，也开始加入热身的行列。 只是队伍中隐约传来憋笑声。 陈又白实在没忍住，爆发了：“笑什么笑！这比赛，这么笑，一会看你们怎么打？” 笑得最厉害的队友说：“小白，你这不是小瞧我们了吗？出去打联赛可能输，但是咱打校内什么时候输过呀？” 这话陈又白没法反驳，他只能憋着脾气任由队友们嘲笑。 终于等到篮球比赛正式开始，场内从各个篮球队的啦啦队入场就开始热烈起来。 观众席上的气氛在体育学院篮球队入场之时达到顶峰，场上很多观众喊着喜欢的篮球运动员的名字。 “沈卿尘！沈卿尘！沈卿尘” “陈又白！陈又白！陈又白！” …… 场上有几个名字声量最大，童欢问道：“悦悦，这喊的都是谁呀？” 温悦也不知道，又问一旁憋笑的简万，“万万，他们喊的都是谁呀？” “他们喊的声音最大的那两个，沈卿尘和陈又白是体育学院的篮球特长生，南大在我们这一届就只单招了两位篮球特长生，就是他们俩！” “他们俩，一个司职前锋，一个司职后卫，并称校篮球队的双子星。” “两个人身高都不差，185以上了，长手长脚的，外形条件很优秀。” “其实还有一个校篮球队的成员也很出名，可惜他不是体育学院的，估计要和陈又白他们队对上。” 简万的解释穿透嘈杂的环境传了过来，童欢和温悦两个人点点头应和着，林安冉对这几个名字倒是有点印象。 林安冉在一旁接话，“那别的学院和体育学院打篮球，这不是被吊打吗？专业的和业余的能比吗？” 林安冉说完，其他几个人也都在附和。 简万解释：“唉，之前也有人抗议，但是校领导们说，竞技场上不分业余和专业，只看实力和态度，即便是输，只要尽力了，也光荣。况且咱校篮球是招牌运动，怎么能不在校内展示呢，所以就这样咯。” 校领导们的话说得很周全，其他几个人听了也没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场上忽然爆发出热烈的哄闹声。 童欢一群人也看了过去，都发现了场上穿小裙子的那名运动员。 童欢兴奋地晃身边的温悦：“悦悦，悦悦！真的有人穿小裙子欸！” 温悦也在激动地大叫，“万万，那人是谁呀？他穿的是jk裙欸！瞧他那腿，哇撒，真绝了，比我一个女的腿还好看。” 简万楞了几秒，忽而也笑了，“那就是陈又白，就是我刚刚说的，篮球特长生之一。” 温悦还在一旁感叹：“万万，他居然还真穿小裙子了欸，你这消息来源果然可靠！” “这陈又白不是受伤了吗？我听说他很久都没参加比赛了。”林安冉问道。 简万又开始当解说人：“他那伤早就好了，只是一直没有上场，不过这也算是他第一场伤好后稍微正式一些的第一场比赛了。” 在一旁听着解说的温悦和童欢异口同声：“哇，你们俩怎么什么都知道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默契，说完童欢和温悦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简万故作骄傲地说：“你们也不看看我们是哪个学院的？当然要对新闻信息敏感一些了。” 温悦看着场上陈又白穿的jk裙，忽然拉着简万嚷道：“万万，他穿的那条裙子你是不是也有一条呀？” 简万脸上的笑已经憋不住了，“对，我有一条同款哈哈哈，这陈又白穿这条小裙子，真是高攀了。” 几个人说话间隙，比赛已经快要开始。 童欢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场上，她看到场上陈又白目光在观众席寻找着什么，环视一圈后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光定位在了童欢她们坐的这一块。 童欢循着他目光看过来，发现他好像是在看简万，但简万也没说什么，继续看着场上。 陈又白向这个方向挥动着双手，脸上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陈又白的举动让场上的气氛更热烈了，隐约还能听见“哇！他是不是在看我们这！”，“哇，陈又白他笑了！”，“陈又白！陈又白”，“好帅！”，“穿女装也好帅！” 童欢：…… 这就是电视剧里演的追星现场吗？ 这，这也太激动了吧！ 至于吗？ 童欢看向场上那个穿着jk裙潇洒投篮的身影，好吧，是挺帅的。 开场没多久，陈又白就进了一个球，场上欢呼声此起彼伏。 陈又白没做停留，利落地转身，准备发起下一步攻势。 陈又白的队友也很给力，其中那个叫沈卿尘的和他配合尤其默契，两个人来往之间动作干脆，衔接流畅，让人不由得称赞一句，不愧是专业的！ 童欢很少看运动类比赛，整场现场看下来，真觉得酣畅淋漓，怪不得别人都说一定要去看现场，现场气氛果然很不一样。 比赛结束，意料之中的，陈又白他们队赢了，进入了明天的决赛。 看完比赛，童欢几个去了卫生间，童明和李俞兮在出口处等着。 很不巧地，童明又看到了那个不讨喜的人，沈一。 沈一也同样看到了童明，一开始他没理，自顾自地安排本院的观众散场。 等到疏通完，他发现童明还在原地站着，偶尔和一旁的李俞兮聊几句，看样子是在等童欢。 他在路过童明的时候，停顿下来，皱着眉说，“成天跟着她，能有什么出息？ 第47章 实习 听到这话，童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沈一，理直气壮地说：“要什么出息，我能跟着她就是我的出息。” “你，”沈一本来是想嘲讽童明，没想到童明这么“没骨气”地承认，他一时愣住，过半秒才又说，“就她那样也值得你这么追？” “她什么样？我觉得她很好，不会是你眼瞎没发现她的好吧？怪不得她要和你分手。” 沈一的语气里的挑衅意味十足，童明却没有被激怒，十分淡定地回怼。 李俞兮在一旁听着沈一和童明一来一回地说话，眼看着沈一脸色变得铁青，被堵着好半天说不出话。 等缓过神来后，沈一话里的阴阳怪气更加浓烈，“你这样成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简直就是个舔狗，一点男人的尊严都没有。” 在一旁吃瓜的李俞兮心里暗笑，还男人的尊严，这说的话也太中二了吧，而且这自恃清高的味道真浓烈，好像还夹杂着点酸味。 童明不知道李俞兮的吐槽，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只是认真地对待一个人，如果这也算是舔狗，那你的感情也太草率了。你这话真可笑，难道你这辈子从来都没体验过怎么真诚地对待一个人？” 童明挺直着腰站在沈一面前，语气清淡，但气势逼人，以至于沈一的脸色越发难看。 童明还嫌不够似的继续补刀，“噢，有一点我说错了，我觉得我对阿欢还不够上心，就这点程度，远远不够。” 沈一脸彻底垮了，被童明这样理直气壮的“舔狗”行为气到，他愤愤地说了一句，“切，你就装吧。”说完就想离开。 童明在身后又补上一句，“另外，既然已经分手了，那就彼此安好。别分手了还整些幺蛾子，成天阴阳怪气的，没点气度，不然还让人觉得你这个人人品不行，你别让阿欢觉得当初她看上你，真是走了眼。” 沈一停住的背影在童明说完之后，彻底麻溜地消失了。 看着沈一落败而逃，李俞兮用着欣赏的语气说：“兄弟，你这话说得可真气人！我得多向你学习学习。” 童明：“还行吧……” 李俞兮：“你这有点谦虚了，不过，兄弟你这气度也太大了，他这么说，你都不生气？” 童明：“没什么好生气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李俞兮：…… 两个人说话的工夫，童欢几个人已经出来了。 简万说自己还有事，便提前退场，留着童欢五个人准备去吃饭。 童明和李俞兮默契地没有再提刚刚遇到沈一的事情，几个人愉快地去吃饭。 ———— 南成市泰华公司。 “你的工位在这里，刚刚带你见过的程老师呢，是带你的导师，之后你的实习项目也由他安排，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他或者问我，你先收拾东西吧。” “好的，谢谢田田姐。” 童欢将包放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独立工位，工作不远处就是过道，很不错，适合摸鱼和开溜。 大三下学期的时间过得比童欢预期的更加快，童欢在之前童明列举的很多公司中，挑中了本市的泰华公司。 准确说，不是她单方面挑中，是对比之下，只有这一个公司能接受她这种水平的学生来实习。 头部大公司的实习工资确实很高，但是要去实习要经过正常的笔试和面试流程，童欢也都投了简历，却连笔试都没过，投大公司的经历只是让她更加清晰认识到了自己和大公司想要的人才之间的差距。 于是她将自己的选择标准又降低了很多，经过对比和面试，她终于拿到了泰华公司的实习名额。 虽然泰华公司的实习工资不高，每天才一百块，但是却包吃住，每周上五天班，真正的朝九晚五，这对比很多互联网公司，待遇算是不错了。 重点是泰华公司和南大计算机系有很多合作项目，据说泰华公司高层中也有南大计算机系的老师，所以泰华公司对来实习的南大学生水平要求相对低一些。 也因此来这实习的南大计算机系学生比其他公司多一些。 童明也拿到了这个公司的实习名额，不过和童欢不是一个组，而是在楼上一层。 童欢本以为童明不会跟着实习的，毕竟他不愁吃不愁穿，童欢要是像他那样神通广大，肯定早就躺平了。 不过童明却说，既然来到了人间，就好好体验一下人间的生活，只有真正体验了，才知道人要怎么活着。 童欢表示，自己的境界和童明的境界果然不一样，她只想着自己的吃喝玩乐，童明居然想得那么深了。 “同学，你也是来实习的？” 旁边一个男生被童欢收拾的动作吸引到，滑动座椅到童欢工位旁，好奇地问道。 “嗯，你也是实习的吗？” 男生话里带了一个“也”，童欢自然而然地也想到他是实习的，便开口向他确认。 “嗯嗯，我是南大的，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男生看起来很好相处，话里没有任何的架子。 “我也是南大的，我今年大三，你呢？” 听到童欢说她是南大的，男生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语气也有些激动，“啊！真巧，那咱是校友了，我今年研二，你不知道我在这实习这么久，旁边都没人说话，太无聊了……” 男生开口就是活跃的吐槽，一下就消除了童欢来到新环境的戒备感。 童欢向周围环视一圈，看到不远处工位上的同事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在意他们这块，她笑了一下，自然地跟眼前的男生打招呼，“那你是我学长了，学长好，请多多指教。” 男生仗义地拍拍胸脯，“害，客气了，一起互帮互助。” 等男生说完，童欢又开始打探公司的消息，“学长，我看他们都好忙，在这实习，事情会不会很多呀？我什么也不会，特别菜。” 确定来泰华公司实习之前，童欢当然也在网上查过泰华的情况，不过泰华毕竟不是知名大公司，信息少得可怜，而且童欢选择也不多，泰华就算是有点坑，她也会来的。 男生：“你放心吧，这实习特别闲，活也不多，特简单，就很适合用来水实习证明。” 童欢没太信男生的这番话，她听过太多学霸们考后说的“考得很差”，结果考出来差几分就满分的情况，又或者是“这很简单”，但轮到她时，她差点被难哭。 童欢干巴巴地接了一句：“那就行。” 男生看童欢还在收拾，落下一句，“那学妹我就不打扰你收拾东西了。”便将座椅滑了回去。 才几秒，他又坐着椅子滑向童欢，大方地介绍自己，“噢，学妹，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夏黎明，夏天的夏，黎明就是日出那会的那个黎明，咱加个联系方式吧。” 童欢乖巧地打开手机，“好。” 第48章 只是凑巧 等童明安顿好下楼来找童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童欢低头将手机界面给一旁的男生看。 “阿欢，你要出去逛逛吗？田田姐说今天可以自由安排，只要打卡就行了。” 童欢抬头，“好呀，正好我去买点生活用品。” 和夏黎明加好联系方式，童欢收起手机，“那学长，我先出去逛逛，买点东西哈。” 夏黎明热心地补充，“好呀，你要是买生活用品的话，这附近就有两个超市，隔壁街还有很多小吃店，你都可以去看看。” 童欢：“好滴，谢谢学长，那我先走了。” 等童欢和童明出了公司门，童明才假装无意地问道：“刚刚，那个是你们组的同事吗？” 童欢：“欸，忘记问他是不是和我一个组了，不过他也是南大的，还是研究生，也是实习的，研二了。” 童明：“哦。” 说完，童明再没问别的，等两个人逛一圈后将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也就回了公司宿舍。 最初的实习工作任务并不多，童欢和夏黎明偶尔会在空闲时聊很多，夏黎明是一个很健谈的人，跟童欢分享了很多实习、工作等事情。 加上夏黎明这个人虽然年长几岁，但一点架子都没有，童欢和他聊得很来，偶尔也会约着下班时间去公司健身馆打羽毛球。 童明：“你又要和那个夏黎明去打球吗？” 童欢：“是呀，反正周末也没事嘛，而且现在也暑假了，都没课，运动运动也是好的。” 童欢的话说得很周道，童明没再反驳。 童明：“好吧，那我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自己的事情，听到这几个字，童欢抬头看向童明，第一次听到童明说他自己的事情。 这么一想，自己确实都快习惯童明一直陪在身边了，最开始还会问童明会不会无聊，多次得到否定的回答以后，她也就不再管了。 反正童明待在她身边也没什么坏处，而且说到底他还是她的债主，童欢面对童明时，心底气势都会低一点，更没资格安排童明做什么了。 只是忽然听到童明说要去忙自己的事情，她确实有点惊讶。 “好，那你去忙吧。” 本以为童明说的自己的事情，至少会出公司去做，没想到到了周末，童欢居然也在健身馆的羽毛球场看到了他。 夏黎明将球拍递给童欢，也看到了场馆内的童明。 “你们这是，也来打球？”夏黎明看向童明和童明身边的男生。 童明挥动手里的球拍，显而易见地说：“当然了。” 童欢心里的新奇更明显了，“你还会打羽毛球的呀？” “当然会，这很简单。” 童欢：…… 童明的表情依然是以前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模样，童欢也没怀疑他说的话，打完招呼便开始和夏黎明打球。 等童欢和夏黎明两个人已经开场，童明身边的同事小声问他：“你不是说你不会吗？还说是前两天刚在网上搜索的教程，你这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童明：“涛哥，我确实不太会打球。” 被叫做涛哥的男人将信将疑，等他和童明打上两轮后，就认可了童明所说的，看这接球姿势和水准确实不是熟练的水平。 涛哥的羽毛球水平已经算是业余里的较高水平，实在有些受不了童明菜鸡一样的操作。 “等下，你这个手臂这样握拍，然后如果是这个方向的球，你跑动这样，步数会少一点，速度也会快一些。” “还有，接球你可以吊位置，不用只看着过网就行，你这打得太高了，很容易别人杀球。” “还有，你别触网，触网算犯规的。” 涛哥略带嫌弃地指点童明时，童欢和夏黎明也停了下来，歇着听指导，甚至偶尔按照涛哥讲解的姿势试验了一番。 童欢的羽毛球水平仅仅处于“会”的程度，听到涛哥更加专业的指导，当然不想错过，能学更多，不管是不是当前有用的，对于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涛哥很大方的指点着眼前的三个小萌新，简单的指点完后，几个人又开始各自切磋。 童明的技术越发熟练，一记杀球打过去，连涛哥也没接住。 涛哥：“我去！小明，你这很有天赋呀！进步很快呀。” “哇！童明厉害！” 坐在一旁中场歇息的童欢看到童明的杀球，也拍掌为他欢呼。 “童欢，我们再来两局。” 夏黎明见场上童明和涛哥打得热火朝天，也怂恿着童欢再来一局。 “学长，我不行了，这才休息半分钟呢，再歇会。” 童欢捏捏自己运动后的胳膊。 “其实我前几天就想问了，童明是你男朋友吗？” 夏黎明没急着拉童欢再上场，而是看了看场上正在跑动的童明，随口问童欢道。 “啊？学长怎么这么问？” 童欢收回看向童明的目光，有些奇怪地反问夏黎明。 夏黎明：“我看童明经常来找你，饭点也拉着你一起吃饭，看你们俩也挺熟的，随便问问了。” “哦，我俩就是同学，都是南大的，也都在这实习，认识的时间也比较久，所以关系还不错了。” “这样呀，那就好。” “什么那就好？”童欢注意力又回到了场上童明和涛哥的球局，没太听清夏黎明说的什么。 “没什么，”夏黎明没再揪着刚刚的话题，反而问场上的童明，“嘿，兄弟，来一局，怎么样？” 童明捡起落在地上的球，停下手里的动作，“我吗？” “对，来几局，怎么样？敢不敢？” 涛哥和童欢都看向童明。 还没等童明回答，童欢看到童明额头因为运动已经出了微汗，先行解释了一句，“学长，童明刚和涛哥打这么久，现在肯定很累。” 童明：“来就来，怎么打？” 夏黎明：“涛哥做裁判，打11个球，怎么样？既然你刚还在打，先休息两分钟，怎么样？” “娱乐局，没必要，直接来吧。” 童明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瓶，用毛巾擦掉额头的汗，直接向球场走去。 第49章 分寸 涛哥坐在裁判位的高凳上，场上童明和夏黎明半弯着腰对峙着，童欢在场下当着气氛组。 “加油！加油！” “嘿嘿，打起来！打起来！” “打起来！” 不管是谁赢球，童欢都会欢呼一声，接着端水一样鼓励输球的人加油，因此不管场上的人累不累，童欢在下方起哄得是十分的开心。 等到两个人比完，都出了一身汗，幸好泰华公司健身馆也配套了淋浴间。 童欢没带换洗衣服，而且公司给分配的住宿区就在公司园区里，离健身馆也不远，便不打算在健身馆这冲喜，只乖巧地在球场休息处等待。 另一边，男生淋浴间。 “我听童欢说，你们是同学？” 夏黎明用毛巾擦掉碎发上的水珠，看着镜子里同样在打理的童明问道。 “是，我们是朋友，我们认识很久了。” 童明说完这话，便打开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吹风机呼呼的风声回荡在两个人身边。 等到童明吹好头发，关闭吹风机，夏黎明才又说道，“有时候认识得久是没有用的，不是还有那句话吗？竹马终究抵不过天降。” 童明沉默。 夏黎明接过他手上的吹风机，“我看童欢对你，好像没什么想法，有时候异性之间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毕竟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夏黎明工位就在童欢一旁，两个人都是实习生，聊的话题多了，夏黎明也就对经常来找童欢的童明有了些了解。 按照他了解的版本，不过是恰好是同班同学，恰好来泰华公司实习而已。就算偶尔在学校有接触，上个自习吃个饭的，很多毕业出了校园也就散了，也因此他对童明和童欢很不看好。 当然，还有一个私心是他对童欢有好感。 童欢刚到公司时他就注意到她了，本来是随便聊聊打发时间，意外的发现童欢性格很好，聊天时总是很捧场，说到高兴时，还总是开朗的大笑。 每次听了她极具感染力的笑声，都觉得心情也轻快了几分。 简直像个小太阳。 这就是年轻女孩的活力吧。 夏黎明自己也没有女朋友，当然会想要争取有好感的女生。 很快他就发现另一个异性童明也总是在童欢身边，只是观察以后他发现，童欢似乎对童明没有另外的心思，只是把童明当做普通朋友罢了。 因此他此时对童明说的话，也算不得不正当竞争，确实是真心话。 童明：“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能陪在童欢身边就好了。” 夏黎明把童明当做竞争对手，可惜当事人根本没理解到朋友和另外一种关系直接的区别。 夏黎明哽住了，也只是两秒，立刻又接话，“那童欢以后有男朋友了，你也跟在她身边？” 童明：“当然了，只要阿欢不烦就好了。” 夏黎明终于意识到自己和童明聊的不在一个频道了，他索性将话挑明，“她男朋友会不高兴，接着童欢也会不开心，再说，普通异性朋友之间确实该保持些分寸才对。” “我现在已经很有分寸了。”童明实在没理解眼前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每天约着吃饭，散步跟着，连周末打个球也要跟着来的分寸？” 夏黎明和童欢工位挨在一起，当然日常也会约着吃饭，偶尔也饭后休闲走一走，但是童明，明明工位不在这一层楼，甚至是在楼上，还专门下来找童欢，这样的分寸，夏黎明确实有点没太理解。 童明皱眉看着夏黎明，很明显没理解夏黎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以后如果童欢有男朋友了，甚至结婚有自己的小家庭了，你就得再离远些。”夏黎明顿了顿，接着又说，“她吃饭会有男朋友陪着，散步打球会有男朋友陪着，发生事情也是第一个跟男朋友分享，而不是，普通的，异性朋友。” 童明：“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这世界上不会有男人大方到让女朋友身边有一个存在感这么强的普通异性朋友。” “而如果你非要跟着，一定会给她造成困扰。” 夏黎明本无意跟童明说这么多，只是看童明这样一副不理解的表情，他没忍住多聊了一些，说到后面，其实也不是针对童明和童欢，只是说了一个朴素的道理。 说完以后，他只觉得童明像还没开窍的青春期小男生，连自己情感都没洞悉。 童明没反驳夏黎明的话，却也听到了心里去。 这些话，以前童欢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从见到童欢开始，童欢就没有所谓的男朋友了，最多有一个前男友。 童明也从没有听童欢说过有困扰，最多的困扰也是她没钱，想要多赚钱。 他第一次思考，自己是否会给童欢造成困扰。 也第一次预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要离开童欢，跟她保持距离，那会是怎么样的。 有些事情，以前是习惯，现在却不得不仔细想想那样的习惯，真的合适吗？ 当天晚上，童明做了一个梦。 准确说，不是一个梦，而是回忆。 回忆的是一片黑夜，不是人间这种模糊可见的黑夜，也不是闭上眼之后，能看见星星点点的黑夜，而是彻彻底底的黑夜。 伸手不见五指。 广袤，无边无际的黑夜。 他看不清自己，看不见未来，也不知归处。 在那片黑夜里，他不知道时间，没有记忆。 陪伴他的只有，孤独。 像黑夜一样沉重的孤独。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他甚至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来处，也不知归处。 直到有一天，他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纯粹的期盼，“真希望，我也能有一个神明。” 他循着那声音去，在黑暗中摸索。 可是，那声音很久都没有再出现。 或许，只是黑暗中的他以为的很久没有再出现。 因为，当他再次听到那道声音时，忽然又觉得，好像时间也没有多久。 这次，那道清脆的女声，还是在期盼，“真希望，我也能有一个神明。” 第50章 那我便成为神明吧 神明吗？ 童明在那一片黑暗中发出一声喟叹，想要一个神明吗？ 那我便成为她的神明吧。 念想就那样种在了心里，种下的那一刻，他感觉四肢汇入一股力量，好像眼前也变得光亮一些，偶尔还能看见些星星点点的东西。 可是，该怎么做一个神明呢？ 还没等他问清楚探究明白，他又听见那道声音了，这次是在说，“如果有神明，求你救救我奶奶。” 做神明，要会救人吗？ 那我，便学会救人吧。 只是那时的童明还太弱小，不懂要如何救人，也不知该如何走出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只是靠着那道声音，在心中生成一股信念。 那样的信念，逐渐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忽然有一天，一丝光撕碎了无边无际的黑暗，童明循着那道光走去，第一次，见到了那道声音的主人，一个女孩。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女孩就是年轻版的童欢，那时的她看起来才一米出头，个头不高，脸上也带着稚嫩。 第一次见到童欢时，她蹲在一个老奶奶的床前，轻轻地喊了一声“奶奶”。 童明看见她用小手握住奶奶枯树枝一样的手掌，“奶奶，你起来吃饭吧，吃饱了就好了。” 只片刻，童明就见童欢被推搡着离奶奶越来越远，她脸上露出了无措、茫然，可是却再不能靠近奶奶。 童明看不清周围的场景，他唯一能看清的就是童欢，还有那个身上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奶奶。他知道在奶奶身边围绕着很多大人，他看不清，只能偶尔听见几句毫不避讳的交谈声。 “这看起来也活不了多久了，没必要送医院了吧。” “怎么不能送医院？这好歹让医生看一眼。” “送去医院，还不是要死的，再说，这检查费谁出？” “当然是你家出，老太太她不是最疼你家了吗？现在该是你们尽孝道的时候了。” “什么最疼我家了？别瞎说，她给什么了？我家可没钱送医院。” “你家没钱，我家就有钱？那怎么着？让老太太等死吗？” “反正我家没钱。” “都没钱是吧，那就在家里呗。” …… 童明不知道那些争执意味着什么，他看见年幼的童欢站在人群背后望着躺在床上的老人，老人浑浊的眼睛无精打采地转动着。 年幼的童欢从书包里翻出了几张零钱，扯了扯前面一个大人的衣服，怯懦地说了一句，“妈，我有钱，拿去给奶奶看病吧。” 被扯衣服的大人还没有说话，另一道尖酸的声音先行回了话，“哟，瞧这不是有钱吗？那你家就带着老太太去医院呗。” 童明看见童欢的手被那个大人重重拍了一下，指责了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在这添乱。” 童明不知道那所谓“大人的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他只看得见童欢，而童欢周围的一切是模糊又混乱的，他感知不到，也不想感知。 童欢，成为了他在那片黑暗中唯一的等待，真实地出现在那道光中。 等再看见童欢时，童欢周围似乎很嘈杂，唱声、唢呐声、拍锣声、钹的敲击声以及纷杂的说话声。 童明知道，这是葬礼，民间告别的一种仪式。 童欢头上带着孝布，乖巧地坐在一旁，没有哭没有闹。 偶尔童明能够听见有人在童欢旁边交谈，“这是你的女儿呀？真乖呀。”“对，是我家的大女儿，从小就最听话了，很省心。” 那些话，都是夸赞，照理来说，童明应该觉得高兴，但是他看着一旁静坐的童欢，心口涌出的却是另一种情绪。 心疼。 当事人童欢却无知无觉一样，只是握紧手里皱巴巴的几块钱，晃着腿，好似悠闲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人群中又传来一些声音，“听说老太太照顾了她一两年嘞，这老太太都没了，也没见她哭，这也太冷血咯。”“欸，这也不是我家的孩子，管不了。” 童欢没再到处看，她将脑袋的方向定格在了童明的位置。 童欢嘴里嘟囔着，“我听说，这世界上是有神明的，甚至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专属神明，”顿了顿，“你说，是吧？我的神明。” 那一刻，童明以为她看见了他，他颤着声音回答，“是的，我是你的神明。” 童欢接着说，“奶奶说，如果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说不定就会变成神明，接着守护地上的人，你说是这样的吗？” 童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童欢没等来回答，自顾自地接着说，“可是，我知道，天上的星星都是恒星，不是人变来的，我的奶奶，也不会，变成星星。” “你说得对。”童明蹲下身，摸了摸童欢的脑袋。 童欢捏紧手里的钱，“可是，奶奶既然这样说了，我就相信。” 童明看见童欢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她说，“所以，我亲爱的神明，请好好守护我，就像我奶奶说的那样。” “好。” 那样的眼神给了童明力量，黑暗在逐渐退散，他的心脏开始跳动。 ———— 等到童明从梦中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纱窗照进了室内。 风吹进没有关严的窗户，窗帘微动。 童明用手遮住阳光，眯了眯眼，漫长的回忆和梦境让他醒来时仍然觉得有些恍惚。 等到彻底清醒过来，他起床开始洗漱。 他又想起，夏黎明所说的，离童欢远一点，要多远呢，他不知道，也不想。 他好不容易来到童欢身边，并不想离她远一些。 他想待着童欢身边，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名义，只要能陪着，能让她看见就好。 下定了决心，童明准备去上班。 在等电梯时，他仔细听着身后的声音。 “你们先下吧，我还要等一会。” 她还没来。 童明让电梯里的人先下，看样子，今天童欢会比往常还要晚几分钟，童明索性就不再按电梯，靠在一边等着。 幸好泰华公司给实习生安排的宿舍就在园区办公楼的顶楼，去工位上班很方便。 “呀，这么巧呀？你也刚出门？” 童欢着急忙慌地跑来乘电梯，看见童明等在这，打了声招呼。 “是呀，我起来晚了，也刚出门，你吃早饭了吗？这个给你。” 童明将手里的早餐递给童欢，童欢没推脱，接了过来，“啊，我也是起来晚了，看到你，就安心了一些了，嘿嘿，看来大家都一样。” 童明：“是呀。” “叮！” 电梯来了，里面没有其他人，童欢和童明走了进去。 “阿欢，你以后想留泰华公司吗？” “不想。” 童明还想再说什么，电梯已经到了他的楼层，他走了出去，看见电梯门缓缓关上。 最后只来得及说一句，“那我们一起找别的工作。” 他看见电梯里的童欢表情惊讶，等关上电梯后，他才懊悔，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51章 回到现实世界 等童欢回到工位，给童明发了条消息，【你刚刚说什么？】 童明的消息很快发了过来，连带着还有一堆的压缩包，【秋招快要开始了，不想留泰华的话，我们一起看看别的公司，怎么样？】 【什么是秋招？】 童欢毫不犹豫的直接开问，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无知。 很奇怪，她面对童明时，一点都不会因为自己那些不足而自卑，也不会想童明会不会嫌弃她，非常的坦然和自在。 童明解释说明的话发了过来，【秋招就是应届生的校园招聘，集中在9月-11月，互联网公司有一些甚至会开启提前批，7月就开始了，你可以先看看招聘要求。】 童欢打开手机浏览器开始搜索秋招的相关信息，【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童明：【你之前说毕业就想工作，我就随便查了一下。】 童欢之前倒是一直说毕业就打算工作，只是她当时连怎么找工作，要找什么工作也都不清楚，连这个实习也是童明将选项放在她面前了，她才够上的。 她还以为校园招聘只是指到校来的公司招聘呢，没想到还有很多线上的招聘，这倒也是，不是所有公司都有心力到各个学校进行招聘的，尤其是一些不怎么样的学校。 童欢打开童明发过来的压缩包，一点点看他整理的信息。 童明说的“随便查了一下”，居然都整理得这么丰富，这比她之前在网上看的更全面，甚至连一些内部消息都整理了出来，实在是优秀，也实在是大方。 【你也太好了！怎么整理得这么全！太优秀了！佩服jpg】 童欢真心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后，就又继续看，这资料内容实在是扎实，她连着两天才简单地看完。 看完以后，她陷入了新的迷茫，计算机专业的就业岗位这么多，她该选哪一样？ 她仔细看看童明整理的资料这一块的内容，最后确定后端开发、产品和前端开发三个岗位。 后端开发虽然比较累，但是工资也高，都是打工，不如选一个赚钱多的。 再一看对应的招聘要求，童欢知道目前的自己还差得远，现在已经7月底了，恐怕有些来不及，但怎么样都要努力一下，秋招不行，还有春招，总是来得及的。 这一次，童欢没先在心里退缩，她看到了童明那一堆的整理得清晰明确的资料，弹药充足，方向明确，她实在没必要再找理由放弃。 于是接下来的暑期实习时间里，童欢一边忙着实习，一边又恶补自己知识的空缺，忙得焦头烂额，幸好有童明一直鼓励她，才不至于慌乱。 她这样的状态，连一旁的夏黎明也感受到了，“童欢你最近好忙呀，公司给你安排这么多活？” 童欢将头从面试资料上抬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不是秋招要开始了嘛，我得准备找工作了。” “你不读研吗？” 童欢：“不读，我对读研没兴趣。” 夏黎明对童欢的回答很意外，“本科学历在就业市场上竞争不大，现在大学生到处都是，读研还是很有用的，读三年就有了研究生学历，多划得来。” 夏黎明是好意，这话童欢也听别人说起过，但是想想自己的情况，她婉拒，“但是以我的成绩保不上研，考研的话风险太大了，我不想试。而且，重要的是，我想早点赚钱。” “赚钱也不用这么着急吧，不差这两三年的。” “可是我就是想早点赚钱。”童欢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肩膀，她知道夏黎明不懂她对金钱的渴望，她也不期望夏黎明能理解，只要自己最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好了。 童欢笃定的语气让夏黎明沉默了，但也只是两秒，他又建议道：“那你不打算考公吗？或者去一个国企也好呀，稳定又清闲。” “但是工资也少，”童欢之前对这方面一点也不了解，幸好童明给的资料上都说明了这些选项，“而且也不一定清闲，也有很累的岗位。有些时候，真得看运气和缘分。” 夏黎明：“那你就好好挑选呗，说不定就找到一个好的了。” 好好挑选这样的话，看似很有道理，可是对于像童欢这样的普通人，一无人脉，二无资源，三无能力的，她怎么就能挑中一百分的工作岗位呢？ 这话童欢没对夏黎明说出口，有些事实自己清楚就好了，不适合对不熟的人说，对方也不一定能共情到。 “那学长你呢？研究生毕业后也是工作吗？还是读博呢？”童欢将同样的问题抛回给了夏黎明。 “我就准备在本地发展了，在南成市找一个稳定点的工作，其实泰华公司也挺好的，待遇很不错了，毕竟母公司是国企。” 童欢：“那你准备留泰华吗？” “有在考虑，不过感觉泰华不一定要我，哈哈，”夏黎明讪笑一声，“我在这都是在混日子。不过我爸妈有给我推荐了一些南成市的工作，我觉得都还挺不错的，到时候再看看。” “你爸妈也给你推荐工作了吗？” 童欢一直以为找工作就是自己的事情，听到夏黎明说他爸妈给他推荐工作，还挺惊讶的。 “对呀，毕竟他们在南成市发展这么久了，人脉还是有一些的，只要我自己愿意去就行了，所以工作嘛，不用太操心了。” 童欢看着夏黎明一脸的轻松，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情绪，像羡慕，又带了些酸涩，她感觉自己的肩膀又开始酸痛了。 等两个人聊了一会，夏黎明开口，“那你这周还打球吗？你都两周没打球了。” 童欢捏了捏手里打印的资料，还剩一半没有背完，耸耸肩，“去不了，没多久就要开学了，到时候事情会更多，我得抓紧把这份资料看完。” 夏黎明遗憾地叹气，“好吧，那我约别人了。” “嗯嗯。” 看童欢一脸苦瓜相的又开始看书，夏黎明逗趣道，“你也别这么焦虑，这工作一大把，实在不行，也让家里介绍介绍呗，适当向家里求助，也没啥。” 童欢：…… 夏黎明这话让童欢想起了，前不久童卫国和梅艳红发来的消息，也问了她工作上的事情，话里希望她能回庆乐市工作。 童欢用她专业对应的岗位在庆乐市发展不怎么样的话回绝了。 夫妻俩偶尔也会给童欢分享庆乐市相关的招聘工作，却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连工厂招的小工，工地办公室招的文员都给她发了过来。 童欢知道童卫国和梅艳红是好意，但是他们的见识和人脉远远达不到给童欢铺路的程度，甚至还会将她引错路。 看在好意的份上，童欢也不能过分苛责他们，只说了句“我自己有数，你们不要管了”来打发回去。 她不知道童卫国和梅艳红听了那样的话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她只知道，目前她的情绪和精力只足够支撑她一个人前行。 第52章 关于未来 暑假结束，大四就这样来了。 开学报道这一天，童欢还在心里感慨，实在没想到，自己怎么就忽然大四了，居然马上就要毕业了。 大四这一年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课程了，主要的任务就是写毕业论文和找工作。 面对毕业论文，童欢也是脑袋空空。 幸好在泰华公司实习会给安排项目，可以作为毕业设计的课题，这比让她一个菜鸡从零开始做容易多了。 毕竟如果是她自己做毕业设计，很有可能中道崩殂，但是泰华公司安排的项目都是需要发布使用的，有外在推力在，怎么都不会做不完。 至于找工作这件事，她将期望放得很低，先找到一个能养活自己的再说吧。 关于大四的感慨，不只是童欢有，她的室友们也有，原先闲散的宿舍多了一些踏实的迷茫和烦躁。 开学后这两天，她返校住了宿舍，就深刻地体会到了。 刚到熄灯时间，宿舍天花板上的大灯准时地熄灭了。 童欢躺在床上听见室友们的抱怨，“啊，怎么这么快就熄灯了。”“这一天过得好快呀。”“我还没学多少呢。” 有人急忙慌的去洗漱，也有人打开了桌面上的小台灯，黄白色的光散在宿舍里。 又过了好几分钟，宿舍才又慢慢地安静下来，这种时候，童欢总会很放松。 “我真要气死了！这都什么鬼题目呀？看都看不懂。” 安静的宿舍里，忽然传来温悦暴躁的吐槽声。 刚准备爬上床的简万一听“题目”，以为找到了同伴，“哇，悦悦，你也准备考研吗？” 温悦抬起头，“没有呀，我要工作。” 简万：“啊？找工作也要做题吗？你做什么题目呀？” 温悦将手里的书摊开封面给简万看，一脸哀怨的表情，“就这，国考省考公务员考试全套。” “啊？这里面的题目很复杂吗？” 宿舍其他几个人对考公都没了解，看到温悦一副生无可恋被折磨惨了的样子，都觉得意外，纷纷将注意力移到她手里的书上。 “不是复杂，是很奇葩，这问一堆奇奇怪怪的图片分类是怎么分的，又问一堆没啥关联的数字规律是啥，我真服了，这到底考的是啥能力呀？” 温悦仰天长叹。 简万放下刚搭上梯子的脚，走到温悦那接过她手里的书看了看，越看眉头皱得越深，“这题目，我也看迷糊了。”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苏晓晓也凑了过去，研究起题目，最开始也是找不到门道，等多看了几道题之后，苏晓晓越发熟练。 温悦在一旁吃惊的看着她，“晓晓，你这也太强了吧，这种奇葩题都会做？” 简万也附和：“是呀，我觉得这比我考研的题目还要难……” 苏晓晓用笔在书上勾画着，“这都有规律的呀，你看这图形的边框条数是递增规律，还有这列数字，是一个幂次数列，还有……” 温悦打断了苏晓晓的讲解，坐在椅子上抱住苏晓晓的腰，嚎了几句，“呜呜呜，晓晓，你能替我考试吗？我不想学了，也不想做了……” “乖，你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有些事情呢，得学会自力更生。”苏晓晓被温悦的动作弄得有些痒，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年纪相仿的女生总是很容易有共同话题，又还是关于未来这样共通的话题。 张曼曼也取下耳机，退出游戏，加入话题，“你们以后都准备做什么呀？都考公吗？不会就我一个人找工作吧……” 童欢躺床上举手，“我，我也找工作！” 张曼曼：“哇撒，那欢欢你找得怎么样了呀？我最近看很多互联网公司已经开始招聘了。” 童欢叹息一声，“唉，我还没开始投递呢，最近都还在背面经，烦死了。” “确实，大佬太多了，应届生毕业居然还要工作经验，太难为人了。”张曼曼深有同感。 “天，你们计算机专业的都说难了，更别提我们编导专业了，我们更难了。”简万也哀怨着说了一句。 童欢：“啊？万万你之前不是去电视台实习过吗？这还不好找工作呀？” 简万：“害，人家说本科毕业的想要留在那很难，后面晋升也不容易。我寻思着反正家里也不着急我挣钱，那我就考个研呗，能再读三年书也是好的。” “就是就是，大好年华怎么能交给工作呢？”林安冉刚从外洗漱回来，开始护肤准备睡觉。 “那安冉，你毕业准备做什么呀？”童欢听林安冉这么一说，也知道她不会毕业就工作，只是也没见她准备考研之类的，好奇地问了一嘴。 林安冉：“我出国留学呀，国内玩够了，出国玩几年。” 听到出国，宿舍其他几个人都投过来羡慕的表情，温悦给出了最激烈的反应，“哇，真舒服，我也想去留学！” 林安冉怂恿她，“走呀，一起呗，到时候咱一起去泡外国帅哥，嘿嘿，体验一下不同的风格。” 温悦撇撇嘴，“我家是不穷，但是还没富裕到能让我留学的程度呀，旅游还行，留学就算了吧，我爸妈也肯定舍不得我跑这么远。” 温悦和父母关系很好，隔三岔五就会给家里打电话，有时候一聊就是一个晚上。她当初报南大也是因为，南大是本市最好的大学，离家近，温悦自己也恋家，工作也不打算去外地。 童欢之前听温悦说过，倒是也能理解她的选择。 一旦开始聊这些话题，姐妹们每个人都忍不住说上几句，尤其是关灯之后更给宿舍增添了几分聊天的氛围。 “欸，那晓晓呢？你肯定是要读研的吧？” 简万问远处的苏晓晓。 苏晓晓：“是呀，我肯定还是要读研的。” 童欢：“晓晓你那成绩肯定能保研吧？” 听到童欢说苏晓晓能保研，简万发出羡慕的感叹，“呜呜呜，我也想能保研，可惜前两年没怎么好好学，奖学金都没拿到过一次，更别提保研了。” 苏晓晓略带哀愁地回话，“唉，我成绩是还行，但是保研也没那么稳当，专业里的大神还是挺多的，我也在同时准备考研。” 苏晓晓一说完，简万就更愁了，“完了，连晓晓都要考研了，这下考研的人更多了。” 童欢笑了一下，“万万，你也别这么愁，你又不是和晓晓竞争，你们俩都不是一个专业，你怕啥。” “说得也是，我这脑子。”简万拍拍胸脯，如释重负地叹口气。 “哈哈哈。” 宿舍里传出了和谐的笑声。 “欸，欢欢，你为什么也直接工作呀？不考虑考研考公吗？” 张曼曼想起童欢也是找工作，随口问道。 “想早点赚钱呗，而且说实话，我其实不是很喜欢计算机专业，我对码代码一点兴趣都没有，当初也就是看它就业率高才报的志愿。” “哈哈，谁不是呢，能赚钱就行了，其他管它的呢。”张曼曼附和道。 童欢：“那你呢？你也不考虑考研考公吗？” “我也想早点赚钱呀，早日实现经济自由。”张曼曼回答。 “欢欢要早点赚钱我能理解，曼曼你怎么也要早点赚钱呀？” 黑暗中传来林安冉的一句疑问。 “害，没跟你们说过吧，我是单亲，我爸在我高中的时候去世了，现在就我妈一个人带我和我弟弟，我早点工作也能减轻她的一些负担。” 张曼曼语气轻松地解释。 “啊？” 张曼曼这话一出，其他默默听着的姐妹都出了声，对张曼曼说的话很意外。 第53章 怀疑自己 童欢见宿舍其他几个姐妹都这么惊讶，也就知道原来不是她一个人不知道。 仔细一想，这确实也正常，325寝室的几个室友都不爱打听别人家庭，一般也就是对方说起了，就顺着聊下去，而张曼曼以前也没主动讲过家里的事情，不知道确实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以前看张曼曼和她妈妈打电话发视频的，只觉得感情很不错，没成想是单亲家庭。 张曼曼一脸平淡，“唉，其实这也没啥，我自己也很想早点赚钱，早晚都是要工作的。我看那大厂给的工资一个月两三万的，很不错了。” 童欢跟着调侃，“我要是一个月能赚两三万，我都要起飞了。” “哈哈，我要是一个月能赚两三万，我爸妈得把我供起来。”温悦也附和了一句，语气里都是憧憬。 简万放弃了无用的幻想，“我也好想赚这么多钱呀，可惜我一点也不想工作，我还是考个研吧。” “唉，我现在读研，肯定也是逃避就业，逃避工作，根本不是为了去读研而读研。”童欢想到如果自己去读研，还要再经历这样弱小的校园生活三年，她只觉得头大。 “我去，欢欢，我也是这么想的！”张曼曼激动地肯定了童欢的想法。 简万也赞同，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坦诚地说：“啊，欢欢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逃避工作呀……我根本不想工作……” “就是就，大好时光为什么要拿去工作！” 连带着其他几个人也附和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宿舍里的说话声渐渐变轻，每个人的眼皮也都越来越沉重。 彻底睡着前，童欢只记得一些零碎的话语。 “唉，感觉大学过得好快呀。” “是呀，突然就大四了，再没多久就要毕业了。” “是呀，说实话，我连我们班同学都还没认全呢，居然就毕业了。” ———— 和室友们那一场谈话过后，童欢知道关于未来，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 她深知这个道理，无暇再去想别人会怎么样，因为她自己已经快要忙疯了。 一边要忙着实习项目，一边要准备毕业设计，一边还要找工作，她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三份。 其中最打击她的就是找工作，她已经投了十来份简历，没想到大多数都夭折在了笔试阶段。 后端开发的笔试题对于她来说太难了，她只是突击性地刷过一些算法题，对于限时的笔试算法题目，她那点三瓜两枣的实在不够用。 好不容易有一两家公司进了面试，面试过程也是痛不欲生，可以说是比上课老师点名提问还要痛苦。 毕竟如果是上课老师点名，那只是一两分钟，而面试却有二三十分钟。 实在是太摧残她幼小的心灵了。 童欢甚至都想放弃了，要不然回老家种地吧。 啊，可是她连地都不会种呀。 童欢看着又一封公司的拒信，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又带了些懊恼地回忆自己大学三年到底是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连个工作都搞不定。 然而等她仔细回忆了一番后，她只能叹口气，都是活该…… 本来就没什么天赋，还不努力，再看看自己做的那笔试题，不怪别人给她拒信呀。 童欢各种的怀疑自己，反思自己，再认命，感觉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了。 “你怎么了？” 童明见童欢在工位上哼哼唧唧一脸烦躁，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烦。” 童欢彻底趴在了桌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童明看童欢这样子，拉过她相邻工位的椅子坐了下来，将手里的甜品递给童欢，“吃点甜食吧，心情会好点。” “谢谢。”童欢接过甜点，拆开包装，吃到一口甜食，童欢的眼睛亮了一下，果然心情好了一丢丢欸。 “能说说是什么事吗？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童明的语气很温柔。 “啊？真的呀？” 童欢已经刷了一个小时的题了，此时脑子已经转不动了，机械地问了这么一句。 童明觉得有些好笑，“当然是真的，你说说是什么事情。” “我又被一个公司给拒绝了，你能直接让我去哪个公司上班吗？”童欢将邮箱里的拒信给童明看。 童明凑近电脑扫了一眼： 【亲爱的童欢同学您好： 感谢您参加本公司技术秋季校招，很遗憾地通知您，您在秋招-后端开发工程师岗位下的招聘流程已结束，已进入到该岗位的人才库。如后续有合适机会，我们将会与您联系。 祝同学一切顺利，早日接到心仪的offer，扬帆起航！ 】 拒信内容是公司官方的话术，童明没发现有什么价值性的东西，但是再一看童欢苦大仇深的表情，他知道童欢看到这些话确实有被打击到。 “唉……” 童欢再次叹气，她也不过是随口问问，没指望童明真能直接让她进到某家公司。 “你别叹气了，还有别的公司嘛，这家不行，咱再换一家。”童明看童欢沮丧的情绪，有些手足无措。 “我没叹气，我只是呼出身体里的浊气。对，我只是呼出身体里的浊气。你说得对，反正公司这么多，这家不行，还有下家，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童欢狠狠地咬下一口糕点，愤愤地说着。 童明没再说什么，安静地陪在一旁。 这时已经是晚上，泰华公司的正式员工都下班回家了，此时只有几个住得近的实习生还在公司。 夏黎明也是不在的，童明心里有些高兴。 “欸？你好歹也是个神明，能不能直接让这些知识进我脑子呀？” 童欢指了指自己面前那一堆资料，满含期待地看着童明。 “这，这我也做不到……”被这样的眼神盯着，童明有些心虚。 “唉，”童欢又叹了口气，吐槽了一句，“你说要你有何用？” 听到这句话，童明眼神灰暗了半分，他再次想起夏黎明说的分寸问题。 “我有钱，我给你，好不好？”童明语气里多了些恳求。 若是被旁人听见了，还会觉得好笑，怎么会有人上赶着把钱给别人。 “噗，不要不要，我还欠你很多钱呢，我还是自力更生吧。” 吃完甜点，又和童明调侃了几句，童欢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她将垃圾收拾好，又开始看笔试面试的资料。 第54章 此路不通 “这里怎么拉了警戒线呀？” 童欢回校上课，路过梅园一栋宿舍楼时，见到楼下一块地方拉上了警戒线，好奇地问童明。 童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也很久没回南大了，加上这栋宿舍楼也不是他住的那栋，对于眼前的警戒线，也是一无所知。 这时刚过八点，有早八的课的学生已经坐在了教室里，没有课的学生大概率还没起床，校园里走动的学生并不多。 天上还下着小雨，整个环境都是雾蒙蒙的，再配上寂寥的街道，童欢看着警戒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她用脖子压住伞，一只手扶着伞柄，另一只手打字发消息问室友。 325寝室群，童欢：【姐妹们，我刚刚过梅园13栋，这里怎么拉了警戒线呀？】 童欢一边等消息，一边和童明朝食堂方向走去，他们的课是在十点钟，现在还早，足够在两个人吃过早饭再回宿舍拿书了，甚至还够两个人玩一会。 等两个人买完早餐坐在食堂，童欢才收到室友的消息。 简万：【听说是有人跳楼了……】 跳楼？ 看到这两个字，童欢感觉自己心脏都停滞了几秒，她看着手机微愣，筷子夹住的包子落回了盘子。 “怎么了？”童明见童欢这个状态，也觉得奇怪。 童欢抬起头，有些呆傻，“万万说，是有人跳楼了……” “跳楼了？真的假的？怎么就突然跳楼了？”童明也愣住了，筷子停在半空。 童欢索性放下手里的吃的，双手快速地打字问简万：【真的假的？怎么突然就跳楼了？】 最先回复的居然是比较沉默的张曼曼：【真的，我有认识的同学住那栋楼，好像是凌晨三四点跳的，早上六点宿舍阿姨开门才发现。】 童欢将听到的消息转述给了童明，她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325的寝室群里还有消息陆续发出来。 苏晓晓：【确实是真的，我也听住那栋楼的朋友说了，他说他们楼有人熬夜没睡，听见“嘭”的一声，还以为是幻听呢，没想到是有人跳楼了……】 林安冉：【我也听说了……早上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还拉了警戒线……】 简万：【听说是在六楼小平台那跳下去的，如果当时被人发现了，说不定还有救呢，太可惜了。】 苏晓晓：【是呀，可惜没有早知道。而且当时听到声音的同学得多自责呀。】 宿舍其他人都听到了消息，童欢也被动接受了，只是还心有戚戚然，毕竟她怎么说也和对方是校友，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想到对方和自己年龄相仿，却就这样没了，实在是让人感慨。 简万：【唉，没办法，现在人已经没了，也没必要苛责别人。】 325寝室群里的气氛也因为这个话题开始有些沉重，再不像以前那样随意插科打诨。 【怎么就突然跳楼了呢？咱不是就一年就毕业了吗？那个男生是和我们一届吗？】 童欢还是很惊讶。 【是和我们一届的。】苏晓晓回了这样一条信息，紧接着又发了一条，【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吧。】 童欢本还想问多大的压力会让那个男生选择跳楼来结束生命，在打字的时间里大脑冷静了下来，代入自己的成长，她又逐字逐句地把编辑好的信息给删掉了。 【留下的人是最难过的，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样了，他都二十多岁了，父母年纪肯定也不小了。】 温悦联想到跳楼那位同学的父母，想着他们这个年纪丧子还不知道有多悲痛呢，只觉得有些心疼。 张曼曼补充了些细节，【听说他父母经常吵架，对他也不是很关心，他之前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我认识的同学有认识的人是他室友，但是跟那个同学也不太熟。只是没想到他会到要跳楼的程度，突然人就没了。】 是呀，突然人就没了。 如果不是童欢和童明恰巧今天有课要回南大，恰好经过那栋宿舍楼，注意到那不太显眼的警戒线，多嘴问上了这么一句，她都不会知道有一条跟自己有点关联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童欢不是没有在网上刷到过有人去世，自杀之类的新闻，那隔着手机，总归是有些距离，网络也冲淡了部分情绪。 但当真实地发生在她身边时，她才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因为有这个插曲，童欢一上午心情都蔫蔫的，上课也没什么心情。 等到她和童明上完课回宿舍再经过那栋宿舍楼时，发现警戒线已经被撤了。 下过雨的水泥地上一片湿润，却看不到曾经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生命主动选择在这结束人生的痕迹。 下一个从这经过的人，再也不会问“这里怎么拉了警戒线”的话，他只会稀松无常地从这走过路过。 就在童欢看着宿舍楼胡思乱想的时候，这栋楼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童欢不认识的男生，男生见童欢和童明站在宿舍门口有些吃惊，多看了几眼后就走开了。 童欢也自知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怪异，便也和童明走开了。 童明见童欢兴致一直不高，“你是因为跳楼那个男生的事情不高兴吗？” “嗯。”童欢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想开一点，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哪怕是死亡，也是他自己的选择。”童明仔细措辞着。 “我知道。”依然是闷闷的声音。 “你，活着的人总归是还有事情要做的，没有必要一直因为这件事情停滞不前，”童明又换了个角度，“我听说他爸妈也很快就接受了学校的赔偿方案，所以才没有闹的。”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是就是有点难过嘛。” 童欢承认童明说的都有道理，而且她怎么说也是一个陌生人，在这哀伤之类的，显得她多少有点矫情。 但是心情还是忍不住的有些低落。 童欢都这么说了，童明再没找话来安慰她，只是安静地打伞走在一旁。 “其实，我还想起了一个人。” 童欢忽然说道。 第55章 换条路 “什么？”童明没太听清童欢说的话。 “我想起了，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一个，很久之前的朋友。” 童欢说这话时，语速很慢，像冬季山谷里刚解冻的泉水，一步步穿透整个寒冬的冰凉。 童明没忍住地歪头看向童欢，他觉得童欢的表情看起来比刚刚更加悲伤，那种破碎感再次出现在她身上，连带着她周围的气息也像极了清冷的月光。 童明看着这样的童欢，一时接不上话，只是静默地等着童欢的下文。 “她也是有一天突然就不见了，她说她要离开了，可是明明和我约好要一起上四中的。” 童欢的叙述没有停，她知道童明在听。 “后来我问过许多人，有人说不太记得了，也有人说她死了，我不相信。那人反问我，和她关系最好的难道不是我自己吗？为什么我还要去问别人？” “是呀，我也以为我和她关系是最好的，可是，慢慢地，连我也快要忘记她了，就好像每隔一段时间，我的大脑就要淡化一次我的记忆。” “你说，是不是，她是不是真的死了？会不会有一天，我真的会完全忘记她？” 童明：“你和他认识很久了吗？” 童明知道童欢并不是真的期待他给出什么答案，只是希望能有人听她倾诉。 “或许很久吧，可是也只是三年，只是三年而已。” 童欢嘴上说着只是三年而已，童明却听出了漫漫的岁月味道。 童明：“现在联系方式这么多，通讯这么发达，你也没能联系上他吗？” “是呀，现在联系方式这么多，通讯这么发达，为什么我就联系不上她呢？”童欢嘴角出现了一丝自嘲，“或许是我太不关注她了，是我，一向只看得到自己，看不到总是挡在我前面的她。”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低迷，童欢晃晃脑袋试图将负能量从身上散走。 她调侃性地对童明说了一句，“你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曾经真的相信过神明，很虔诚的那种。” “我知道。”童明心说，你现在也不老呀。 “而她是为数不多，不会嘲笑我的人。”童欢没在意童明说的“我知道”，她想或许神明对于自己的存在从未怀疑过吧。 童欢说完，两个人之间沉默了许久。 童明忽然问道，“他，是你喜欢的人吗？”。 他问这话时，心里居然有些紧张。 “是的吧，我以前就很喜欢她，她超级酷。”童欢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出来，狠狠地批判着，“可惜她就是个骗子，说好和我一起上四中，都不知道人去哪疯了。” 童明还没回过神来，童欢已经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天上的雨已经渐渐停了，童欢将手伸出雨伞外感受了一下，确定没有雨了，就将雨伞给收了回来，顺手抖了抖上面的雨珠。 她嘴里还潇洒地说着，“不聊这些了，我刚刚忽然有一个想法。” 童明：“什么想法？” 童欢：“我不准备找后端开发的工作了，我准备换个岗位投递。此路不通，就换条路走呗，反正都是打工挣钱。” 这时童欢之前脸上的那些彷徨和落寞已经全部散尽，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洒脱。 童欢说要换岗位找工作，很快就开始行动。 首先她先确定自己能换到哪个岗位。 对比她能选择的，工资还不错的岗位，最后果断决定在秋招中先投递产品经理试试。 在这个“人人都是产品经理”的时代，她自信自己计算机专业出身的背景多少占据了那么一点点微末的优势。 一旦开始决定做，童欢就摒弃了大脑中那些怀疑的声音。 她开始刷童明给的资料里关于产品经理的部分，又抓紧时间做几个自己的项目集，努力从自己有限的经历里抽取出一些精华来点缀在简历上。 同时也关注相关公司的招聘要求上写的条例，查缺补漏，疯狂地充实自己。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童欢没有童明手把手的教学也很快找到了门路，一边投简历一边继续往自己大脑里填补知识。 换了一条路之后，童欢觉得顺畅多了，她顺利地接到了几个公司的面试通知，比起之前一堆的拒信可温暖太多了。 “童欢，你最近都忙什么呢？” 夏黎明见童欢最近都不怎么和他唠嗑了，又是一整天戴着耳机，对着书和电脑的。 童欢头也没抬，“我明天后天都有面试，我得准备一下。” 夏黎明：“欸，你工作找的哪的呀？有南成的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童欢这时才抬起头，简单回忆了一番，确定的回答。 夏黎明：“为什么？你不想留南成吗？你不喜欢南成市？”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待腻了，大学四年在这也差不多够了，该去别的地方了，而且我也没什么特别想留在这的理由。”童欢诚恳地解释。 “那就找一个南成市的男朋友呗，然后留在南成市。”夏黎明说这话时，眼睛直直看着童欢。 “算了吧，就算我现在有男朋友，我也不可能为了他留在南成市的。” 听到这话，夏黎明有点失落，“为什么？你有想去的城市吗？” “倒也没有，就是觉得吧，关于未来这种重要的选择，还是基于自己的意愿来做比较好，别人总是靠不住的。” 童欢的语气寻常平淡，没有多余的波澜。 夏黎明顿了好一会，最后才说了一句，“那你要是想留南成了，以后多联系。” “好。”童欢嘴上答应着，却知道这只是一句客套话罢了。 过了好一会，童欢见夏黎明还靠在自己工位旁边，问了一句，“学长，你，还有事吗？” 夏黎明回过神来，“噢，我，我就是想问你，这周末还打球吗？” “我打不了呀，我还要找工作呢，这面试完，我准备再投投简历试试。” 童欢委婉拒绝。 说完这话，童欢见夏黎明好像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又问了一遍，“学长，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夏黎明措辞了一番，“噢，我是想说，我在这的实习快结束了，你要是回南大，我们也可以多联系。” “好呀。”童欢看着夏黎明等着继续说。 夏黎明没再像之前一样扭捏，一鼓作气地说完，“毕竟我还挺喜欢你的，嘿嘿，有空多联系，就当继续交个朋友呗。” 和夏黎明待在一起久了，童欢也感觉出他对自己的好感，此时夏黎明这话说得大大方方的，童欢也看出了他的潇洒，也大方地回了一句，“好呀，那有空多联系。”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毕业离开南大，很难再有交集，话里所说的“有空”也会随之被挤压掉。 “不过，学长你喜欢我什么呢？” 童欢调侃地问了一句，仔细想想自己确实也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优点，没有长得好看的外貌，没有出色的能力，也没有优渥的家境，很难相信夏黎明会喜欢她，虽然此时两个人说的喜欢仅仅是欣赏的程度。 “嗨呀，你这话说得，你性格好呀，像个小太阳一样，遇到困难也不怕，成天乐呵呵的。” 夏黎明也放下了自己心里那点小遗憾，坦然地夸赞他眼里那些童欢的优点。 像个小太阳吗？ 童欢回想自己的性格，实际上完全不到小太阳的程度，甚至跟小太阳都挨不上多少边，她的内心总是在退缩，在内耗，在怀疑，在怯懦。 童欢：“学长，嘿嘿，其实你说错了，我不像小太阳，我更像月亮。” 听到童欢说自己像月亮，夏黎明还以为她是在形容自己皎洁无暇，还故作夸张地起哄，“哇撒，你这还自夸上了呀！” 看到夏黎明的表现，童欢知道夏黎明是误会了，只是笑笑，没再解释。 等到童明拿着新的资料来找童欢时，又见到童欢和夏黎明交谈甚欢，不由得捏紧书脊。 童明站在夏黎明一旁，悄悄挡住夏黎明看向童欢的视线，“今天的内容学完了吗？准备回宿舍了吗？” “啊，已经这么晚了呀，那我也回去休息吧。” 说完，童欢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公司安排的宿舍。 等两个人走远，聊了些闲散话题之后，童明才问道，“刚刚，夏黎明跟你说什么了呀？看你笑得那么开心。” 童欢简单复述了一遍她和夏黎明沟通的内容。 童明倒是好奇其中一点，“你为什么形容自己是月亮呀？” “因为我的阴暗面几乎没让他们看见过，所以我更像月亮。”童欢解释道，“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月亮是努力吸收了多少能量才让他们看见发光的样子的。” 第56章 喜忧参半 “啊！我拿到录用通知了！我有offer了！” 童欢一遍遍仔细地读邮件上的内容，确认无误后，高兴得一直在工位上跺脚。 “啊！天呐！天呐！这是我第一份offer欸！我真是要感动得流眼泪了！” 童欢忍不住截图分享给童明。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找工作这个过程有多艰辛，童欢投递了二十多份简历，笔试也做了二十多家公司的，得到的面试邀请却只有四分之一。 一轮面试后再进入二三轮面试的就更少了，童欢一度以为她在整个秋招过程会颗粒无收，这中间她无数次地怀疑自己，否定自己。 终于收到了录用通知，她心里的那块石头也落了地。 有工作真是太好了！ 虽然对比开发岗位工资低很多，但是总归也是一份肯定。 收到再多的话语安慰都比不上一份真实的offer通知，童欢此时只觉得她心情已经起飞了。 她现在看啥都顺眼了，阳光真温暖，天真蓝，树真绿，花真香，连带着路边凶巴巴的小狗都变得可爱了。 “庆祝你拿到第一份offer，给你的小礼物。” 收到童欢的消息，童明就来到了她的工位。 他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张开手掌，掌心朝下，一个精巧的钥匙圈挂坠垂在他手指上，挂坠主体是一轮被星星缠绕着的弯月，晶莹剔透的光泽显得月亮的线条极美。 “哇撒，找到工作还有礼物呀。” 只看了一眼，童欢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挂坠，她接过摸了摸那轮弯月，满心欢喜。 “当然有，阶段性胜利嘛。不然我们再出去玩两天放松一下？你之前不是想去看海吗？” 童明看着眼前眉开眼笑的童欢，觉得自己心情也被感染了。 “啊，还不行，我还要走流程签约呢。” 童欢也很想出去玩，但签三方得回校走流程，正经事总归是要比出去玩重要的。 还没等童明再说什么，童欢的手机响了。 童欢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梅艳红，她看向童明，示意自己先接个视频电话。 童明点头会意，随手拿了本资料坐在一旁看着。 童欢戴上耳机，拿着手机走到休息处接视频。 视频接通，母女俩照例寒暄了一番。 “欢欢，我发给你那个公司的工作怎么样呀？这工资老高了，一个月八千呢，你怎么也不回个信呀？这得抓紧呀，不然它都招满了。” 才说了几句闲话，梅艳红就开始说起这次视频的主要目的了。 梅艳红这么一说，童欢才想起自己最近一直都没回家庭群里的消息。她将视频窗口最小化，点进群里看梅艳红说的工作是什么。 大概跟她的专业挨了点边，童欢随便查了一下公司的背景，发现这个公司没有对应的岗位培训机制，对她的发展没有太大帮助，大概率入职以后就得她自力更生。 总的来说，就是钱少事多，除了离家近，没一个可取之处。 梅艳红是好意，童欢只得耐心解释，“妈，你找的那个岗位不适合我，发展前景不好，而且我也找到工作了。” “怎么不好了呀？我听别人说，那公司挺好的了，你找的是什么工作呀？” 视频那头，梅艳红的声音有些絮絮叨叨的。 “就互联网公司的一个工作，工资还可以。” 童欢觉得刚刚的好心情在一点点地被消磨掉，心里开始升起莫名的烦躁。 手机另一头，童卫国挤进了画面里，“这在哪个城市呀？工资多少呀？” “在彭城，那的互联网发展很好，工资一个月有一万多吧，年底还有两个月年终奖。” 梅艳红：“哎哟，这一万多很不错了，但是彭城有点远呀，到时候一年也见不了几面，你以后结婚了，就更远了。” “不是，妈，我找工作，你说什么结婚呀。” 童欢捏捏鼻梁，试图压下心里那股燥意。 “哎哟，孩子她妈，你别说这了，”一旁的童卫国瞧出童欢的不高兴，赶紧打着圆场，嘴里却又说着，“那欢欢，我看彭城那消费挺高的呀，你这一个月一万多七七八八地花下来，也存不了几个钱呀，你真不考虑回庆云吗？” “不是爸妈，我找到工作，你们就不为我高兴吗？怎么总是说这不好那不好呀？” 月亮吊坠被童欢握在手里，她只是略一用力就感受到了弯月的棱角，对比童明和她爸妈的态度，她内心又生出一股嘲讽。 夫妻俩被童欢这么一说，连忙转移了话题，“那就等你定下来了再告诉我们吧，爸妈也帮不上你什么，我们家条件就只是这样，你自己多上心哈。” 童欢：“嗯。” “对了，那康康老师说康康最近成绩不太稳定，在学校也闹腾得很，我们也不懂学习的事情，你作为姐姐，多问问她，帮帮她。”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童欢只觉得疲惫席卷了全身，耗尽了她的精神。 “没事了，没事了，那你去忙吧，我们挂了。” 童欢站在原地等自己的情绪恢复好之后，才回到工位。 “我们刚说到哪了？”童欢语气平静。 “说到，出去玩。”童明轻轻皱了皱眉，怎么这又刚接了电话心情就不好了。 “噢噢，我确实去不了，你自己去吧，除了签约的事情，我还想趁着秋招没结束再试试别家公司，说不定有更好的呢。” 公司的录用通知只给她留个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她得抓紧在这一个星期里再多面试几家，最起码得把之前已经进到二轮面试的公司面试结果拿到。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去玩。”童明知道来日方长，他见童欢沮丧着个脸，“怎么，阿欢，你是对现在拿到的那个offer不满意吗？” “唉，有点，听说这个公司氛围不太好，加班多，工资也就那样吧，而且面试过程给我的体验不太好，我感觉企业氛围也不太行，怕到时候pua我。” 童欢一边说着，一边将童明给的挂件挂到她的钥匙圈上，挂好之后，她用手晃了晃，月亮吊坠也随之晃动，轻盈却不廉价，这个礼物送得小巧却精致。 “而且还问我能不能接受加班，我还能说啥，肯定说不介意呀，还说了很多场面话。反正面试其实也是双向选择，看他们公司给我的面试体验，我感觉要是入职了，会很辛苦。” “而且工资一个月一万一，折腾下来，可能都存不了多少钱，说不定还比不上老家的一个月八千呢。” 童欢不得不承认童卫国说得有道理。 “阿欢，那你自己想回庆云市吗？关于你现在的那个offer，如果没有更好的，你会不会签呢？” 童明的声音带着安抚作用，听到他这么问，童欢仔细剖析自己的想法。 回庆云市她是不太想的，如果没有更好的offer，她也确实是会签下目前这个工作的。 童明见童欢眼神清澈了一些，看着是想开了。 他继续说道：“阿欢，既然你不想回庆云市，手里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就坦然接受呗，你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我都能感受到你进步很大，你应该先为自己找到工作高兴。” “唉，我本来是真的挺高兴的，可是我爸妈总是说些有的没的，搞得我吧，心情也不好，还怀疑自己。” “阿欢，嗯，说句有点冒犯的话，如果父母成就不是很高的话，其实你不用太听他们的意见，尤其是这种人生的重要选择。” 童明顿了顿，“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第57章 肯定自己 听到童明说这样的话，童欢怔怔地看着他。 童明怕童欢误会，赶紧又解释，“阿欢，我没有说你爸妈不好的意思，他们说的当然也有道理。只是辛苦的是你自己，学习的也是你，面试的也是你，所以你需要看看自己是否能承受得起这些精力上的成本。” “你说得对。” 童明的语气很真诚，“你真的很厉害了，几个月学到现在这种程度，真的超厉害！要是真对手里的offer不满意，咱就再试试呗，反正投投简历面试一下，也不会损失什么。” 童欢脸上的表情逐渐明朗。 其实她最开始设定的底线很低，甚至想着如果是去小城市，月薪三千她也是能接受的，目前第一份offer给开的工资是一万一已经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预期。 虽然整个面试体验不太好，让人觉得这工资以后会是个窝囊费，但是打工嘛，哪有不受气的。 童明真的很会安慰人，经过他这么一安慰，童欢心里舒坦了很多。 而且，找到工作本来就应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或许拿到第一个offer对别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童欢来说真是意义重大，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一刻长大了。 大学前两年，她懵懂无知，随波逐流，毫无主见。 她真以为“到了大学就好了”，结果发现大学并不是人生终点。 别人说“大学就要谈一场恋爱”，她也就顺着感觉谈了恋爱，根本没结合自身实际情况考虑。 她也不是要否定前两年的大学生活，没有前两年的磕碰，她不会对现在的所得所获如此感慨和真心。 正是有之前的对比，才显得此时的她多么珍贵。 她甚至觉得，如果此时哭了，那她的眼泪一定是滚烫的。 第一份offer意味着认可，意味着她可以，意味着她不比别人差。 更意味着，那些她否定自己的过去将被推翻。 往后许多个岁月，她可能都会为这个瞬间而感动，甚至会因为这个瞬间生出力量。 “那你呢？你以后准备去哪里发展呀？” 想明白了自己的事情，童欢也就放下了，她想起自己从来没问过童明的未来，忽然有些好奇。 “我应该也要工作。”童明不知道童欢期待哪一个答案，他找了一个觉得最接近的。 童欢：“欸，那你准备去哪个城市呀？” “还没确定下来，”童明回想之前童欢说的，“先签下一个，有更好的了，再换。” 童欢：“哈哈，那你和我一样欸。” 童明没说当然一样，因为他就是照着童欢的选择说的。 “不过，童明，你为什么想要工作呀？你这有钱有空身体还健康的，怎么非要去做苦逼的打工人，我要是你呀，就每天吃吃喝喝，到处玩。做神明做得你这么接地气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心情放松下来，童欢就又开始调侃童明。 “这不是为了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奇怪嘛。你之前也说过呐，太异于常人的话，被人发现可能会引起过分的尊重，那样我可能就做不了我想做的事情了。” “你想做什么呀？” 童欢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童明，等他继续说。 “我想待在你身边。” 童明脱口而出，说出口后自己都愣住了，身体变得僵直，他努力克制自己不那么紧张，看起来不那么奇怪。 童欢：“啊？为什么？待在我身边还怪无聊的，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你可以去做。” “我觉得待在你身边挺好的，也很有趣。”童明冷静地陈述着，像一只小狗固执地坚持。 “其实没必要，你可以……” 童欢想起自己的人生便是不明确的，童明说想待在她身边，无论为什么，这份责任都是她不想承担的。 “啪！”童明手里的笔落在了地上，他弯腰捡笔的动作打断了对话。 为什么，他没问出口。 他在害怕。 他害怕再听到的是更加扎心的话，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或许真是夏黎明说的分寸问题吧。 真奇怪，明明以前刚见到童欢时，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那时不也好好待在他身边了吗。 怎么自从那个夏黎明说上了那么几句话后，他反而想东想西，畏缩不前了呢。 “哦，我就是觉得我们都认识，说不定工作还能在一个城市呢，到时候就可以一起出去玩。” 童欢：“这可以呀，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 瞧自己想到哪里去了，还想说童明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情，结果人家只是说以后常联系，童欢为自己的脑回路感到无语。 人果然不能给自己加戏太多。 “那，阿欢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上个话题揭了过去，童明松了口气。 “就赚钱呀。” 童欢理直气壮地承认自己的俗气。 童明：“除了赚钱呢？” “除了赚钱？还有啥？” “我意思是，你的生活呢？比如，”童明顿了顿，“男朋友之类的。” 刚从地上捡起的笔被放在了桌上，圆滚的笔身让它来回地在不平整的桌面上来回滚动，就像那颗等待回答的心。 “男朋友？不不不，我短期内都不会再想了。”童欢摇摇头，她拿出了张曼曼常说的那句话，“还是搞钱要紧，搞钱要紧。” “你说得对，还是搞钱要紧。” 比起谈恋爱，还是工作赚钱来得好，不需要刻意注意分寸问题。 童明听到童欢说短期内不打算谈恋爱，也不会有所谓的男朋友，不由得也激情满满地鼓动童欢抓紧搞钱。 童欢：童明这什么时候也对赚钱有了这么大动力？ “怎么了？你最近缺钱了吗？缺钱的话，你之前借我的，还剩好几万，不然你先拿去用？” 童明：“啊？我不缺，不缺钱，那钱，你继续拿着吧。” “那你这怎么突然对赚钱有兴趣了呀？我记得你一直说自己对钱没兴趣的呀……” “大家都忙着赚钱，我，也凑个热闹。” 童欢：好嘛，果然大家的共同兴趣爱好都是搞钱，连神明也不例外。 第58章 楼下等 有时候再努努力，真的会有更好的。 童欢很快拿到了第二个offer，对比两个offer后，她果断选择第二个，工资多了四千，年终奖也多了一个月的。 她利落地接受offer，并且开始和第二家公司签三方协议（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毕业生就业协议书）。 等到走完签约流程，她的秋招就结束了。 虽然才拿到两个offer，跟她们班里那些“offer收割机”完全没法比，但是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的本身就比别人低一些，能赶上些进度实在不容易。 跟泰华公司请完假，她便回校交资料，顺便歇两天，给自己放一个小假。 【阿欢，学院有发推荐表，我给你也带了一份，方便下楼来拿吗？】 童明给童欢发完消息，便等在她宿舍楼下。 童欢：【现在吗？可能不太行，得十分钟。】 童明：【行。】 十分钟，没太久。 童明并不打算去别的地方，便在女生宿舍楼下不远处的小花坛旁等着。 这会才八点，宿舍楼下来往的人很多，他特意换到一处人比较少的地方。 “哎呀，你别这样，这还有人呢。” “他们又看不见，这里这么黑。” 不远处交谈的声音传入童明的耳朵，他歪头看过去，在几米处有两道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影。 光线较暗，童明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他将视线收了回来。 只是没成想，那两道身影的动作越来越大，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频繁。 隐约听见“啪”的一声被打手的声音，然后是一声甜腻的呵斥，“都说了别往上摸，你手干嘛呢？” 接着是一个迷离的男声，略带委屈地辩解，“我这情不自禁嘛……” 额，童明很快明白那两人在做什么。 没来由地他先感到尴尬，他很想出声提醒一下这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见这昏黄的路灯透进些许光亮到这片天地，气氛柔和而富有感染力，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不煞风景比较好。 他主动让步，抬起腿撤出这片暧昧的区域。 本以为这处就他一个清醒的旁观者，没想到他刚走几步，就见另外两个挺拔的身影也走了出来。 好吧，这块确实够隐蔽，不容易发现别人。 另外两个人也看见了他，三个人彼此交换了眼神，颇有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你在这等你女朋友？” 其中一个男生对童明问道。 童明看向说话的男生，一时之间没认出男生来。 男生见童明没回应，自觉自觉这话搭得没头没尾，又解释道，“我，李俞兮，林安冉。” 等到两个人走到光亮处时，童明才认出男生来，这是林安冉的男朋友李俞兮，之前确实有见过几次。 童明：“我等童欢，她不是我女朋友……” 李俞兮：“怎么着？你们也分手了？” “不是，我们一直都不是男女朋友。” 两个人说话时，另一个男生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假装注意力在别处。 童明说完，李俞兮沉默了几秒。 李俞兮：“那，你能让童欢帮忙叫一下林安冉吗？就说我在楼下等她。” 李俞兮说这话时，脸上表情不太好看，不同于普通的请求，语气里带了些晦涩。 童明还没说话，一旁一直听墙角的男生忍不住了。 “嘿，兄弟，都等女朋友呐，我也是。” 男生一说话，童明和李俞兮都看着他。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男生语气里带了些骄傲和炫耀，像只花孔雀一样雀跃地说，“害，我女朋友可体贴我了，就爱粘着我，肯定一会就下来了。” 童明和李俞兮都觉得眼前的男生有点眼熟，却一时又说不上来在哪见过。 李俞兮干巴巴地附和了一句，“那挺好的，好好珍惜。” 有人捧场，男生分享的兴致更高了，“那肯定呀，没办法，谁叫我女朋友那么可爱，太让人心动了。” 李俞兮：…… 童明：…… 男生又以一种前辈的姿态，大方向童明分享经验，“嘿，兄弟，真的，你要是喜欢人家女生，就主动点，这主动了才有故事嘛。” 童明：“什么故事？” 男生挤挤眉眼，一脸灿烂的笑，意味深长地拖长语调，“当然是爱情故事啊……” “什么爱情故事呀？”童欢一出寝室门就见童明和两个男生站一起聊天，依稀听到了这几个字眼。 童明还没开口说话，男生见到童欢兴奋地说，“哦！你是万万的室友吧？是吧？我没记错吧？” 其他三个人一脸疑惑地看着男生夸张的表情。 童欢看向童明，用表情说“这人，谁呀？” 童明摇摇头，表示他也不认识。 男生：“我，我是万万的男朋友，她应该有在寝室说过我吧。” “哦！说过！说过！” 童欢肯定的回答让男生的头又抬高了几分。 其他两个人：怎么有女朋友是一件这么骄傲的事情吗？ “你是那个穿裙子打篮球的吧？叫什么白？”童欢早就说过简万的恋情，这会男生的名字就在嘴边了，忽然又想不起全名叫啥了。 “陈又白。我也就那一回穿裙子打篮球，万万就没说点别的吗？” 被提到穿裙子打篮球的事情，陈又白有点尴尬，挠挠头。 童明和李俞兮这会都看向陈又白，怪不得眼熟，原来之前是看过他打篮球，两人甚至回想了一番陈又白穿短裙的样子，没看出来眼前这哥们这么豁得出去。 “那什么，万万还在忙吗？她什么时候下来呀？”陈又白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那个，我不是催她，就是问问，她要是还没弄完就慢慢来，不着急。我也不着急，就是她不是说想去吃椒麻鸡嘛，早点去能早点吃上。” “噢，那我一会上去后给你问问。” 童欢接过童明手里的资料，道了声谢就准备往宿舍走去。 “那个，童欢，你方便帮我叫一下安安吗？就林安冉，她应该在宿舍吧？” 一直没说话的李俞兮适时叫做童欢，询问她能否也带个话。 “我下来的时候还在宿舍，我也给你问问，那我上去了。” 虽然有点奇怪李俞兮怎么不自己给林安冉打电话，童欢想着顺手的事，也就答应了。 童明给完资料，本来准备走。 陈又白拉着童明和李俞兮絮叨了几句，献宝一样说着他那粘人可爱的女朋友。 就这会工夫，童欢给童明发了条消息。 童明打开消息框，上面写着【安冉她不见李俞兮……你跟他说一下，让他回去吧……】 童明正想回“好”，那边童欢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童欢：【那个，安冉和李俞兮已经分手了，你注意措辞哈……】 第59章 授课 童明刚看完，童欢又发了消息过来。 童欢：【万万说她今天不去吃椒麻鸡了，她要学习，说这没多久就要考试了，哪还有时间吃椒麻鸡，她让陈又白自己去……】 末了，童欢还吐槽了一句，【怎么感觉我就是个传话筒……这些人都自己没手机吗，不能自己联系吗？无语jpg】 童明逐条地回复了几句，【好，我知道了。】【行，那我告诉陈又白。】【我也是传话筒……】 他刚回完消息，熄灭手机，就见一旁两个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眼神，倒也不必。 童明先挑了简单的说，“阿欢说简万今天没有时间，就不去吃椒麻鸡了。” 才又接着隐晦地对李俞兮说，“阿欢说林安冉也在忙，没有时间见你。” 等童明说完，一旁的两个人都有点沮丧。 陈又白想起刚刚自己还说女朋友爱粘着他，还觉得有点尴尬，幸好童明和和李俞兮没有当面点破。 陈又白找补了一句：“噢，她肯定是忙着学习，这能理解。” 相比较于陈又白的轻松，李俞兮脸上的表情一片灰败，身高都萎了三四公分，道了声谢后转身离开。 不明真相的陈又白：至于吗？不就是在忙吗？下次见不就好了，怎么一副天都塌了的样子？ 陈又白及时搭上李俞兮的肩，“嘿，兄弟，既然女朋友没有空，不然我们去喝点？” 李俞兮将陈又白的手撂了下来，神色怏怏地说，“我就不去了，你们俩去吧。” “嗨呀，都去都去，我请客！这今晚在这碰到也都是缘分，这女朋友都是一个宿舍的，以后互相取经嘛，互相指点指点。” 陈又白自来熟地拉着李俞兮和童明到了一家餐馆。 饭桌上几个人相互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就算是正式认识了，又在陈又白的招待下更熟悉了几分。 只是刚垫了垫肚子，陈又白和童明就见李俞兮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酒都傻了眼，饶是酒杯不大，也禁不住李俞兮这样喝呀。 陈又白赶紧拦下李俞兮的手，“哎，哎，兄弟，这喝酒就是喝个气氛，你这整得跟喝水一样是做什么？你这把人喝坏了，我女朋友肯定要说我。” 李俞兮没听劝告，又将手里那杯酒往嘴里送去。 “哎哟，你这，你这么喝，到时候你女朋友也不会放过你呀……”陈又白没注意到旁边童明的眼神，一句话就踩到了李俞兮的痛点。 “我们分手了，已经分手了……” 店里的酒度数低，酒杯也小，李俞兮没喝醉，只是有些上头，此时倾诉欲上来了，也就说了分手的事情。 陈又白这才意识到自己戳痛了别人，略微无措地看向童明。 童明接收到信号，担当起了情感大师的角色，冷静地安慰：“你这分手了就向前看吧，情侣之间分手是很正常的事情，分手了生活也还要继续。” 李俞兮苦着脸，“你不懂，你又没女朋友……” 好的，一句话击溃情感大师。 陈又白见童明失败，亲自上阵，“嗨呀，兄弟，你要真喜欢，那就去追回来呗，这有什么。” “怎么追？她都不见我……” 陈又白没想到自己还能当老师，开始将自己的经验倾囊相授，“她喜欢你什么，你就多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呗。” 陈又白顿了顿，又补充着，“但是一定不要死缠烂打，那没有分寸的行为更容易败坏好感。” “她都不见我……”李俞兮的声音有些闷。 陈又白：“这南大说大也不大吧，你只要诚心，怎么见不到她一面？” 李俞兮脸上的沮丧散去了一些，“你说得对。” 童明也递给陈又白一个赞同的表情。 陈又白觉得此时自己脸上可太有光了，立刻又开始分享自己的经验，“还有，最重要的是要先把之前导致你们分手的问题给解决掉，解决掉后直接拿着成果去找她。” “还有，态度一定要好，认错一定要诚恳，还要有周全的补救措施，兄弟，相信我，这么做，最起码能赢回五分，不对，八分！” 说完，陈又白又想起什么，试探性地问李俞兮，“我说，兄弟，你该不会是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吧？” 童明插了一句话，“什么是原则性错误？” 陈又白只觉得这童明都还没入门，“不是，兄弟，你这点认知都没有吗？比如出轨呀，三心二意呀，冷暴力呀，”他说着忽然吃惊地看着童明，“兄弟你不会犯了这种低级错误吧？” 童明刚想说，自己没有，也根本不会。 陈又白自己接了话，“哦，我忘了，兄弟你还没女朋友，不好意思哈……我自罚一杯……” 童明：这人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他怎么就觉得这话很不好听呢…… 这时李俞兮表情又变得有些苦闷，又倒了一杯酒往嘴里灌，“没出轨。如果是因为一个女生，算吗？” 陈又白一脸惊讶，“啥？你还敢因为别的女生和女朋友吵架？我敬你是个汉子……” 李俞兮回想林安冉之前对他的那一顿数落，那哪里是吵架，根本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没吵架……” 陈又白还想说什么，童明先问了一句，“情侣会因为别的异性吵架吗？” 陈又白：…… 他算是知道了，今天这饭桌上，除了他是个挂牌正经男朋友，另外两个，一个已经下岗，另一个完全没入门，他顿时觉得自己高大了起来。 陈又白：“这当然了，这吃醋才正常嘛，谁还没点占有欲。而且正经异性谁会和情侣中的一个相处过密？” 童明：“那谈恋爱了，就必须跟其他异性朋友保持距离？” 陈又白：“当然了，不然呢？” 童明不死心，“那如果不想呢？” 陈又白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 他反应过来后拍拍童明的肩膀，“这还用说，不想的话，那就自己先成为对方男朋友呗，用正当身份赶跑别的男人！” 陈又白这句话像利剑一样砍断童明心里的荆棘。 他怔怔地想，原来还能这样？居然还能这样！我也可以这样？ 第60章 只有半年了 童欢觉得童明最近有些奇怪。 怎么说呢，好像是有点过分热情，他比之前出现在她身边的频率更加频繁，有事没事就在童欢身边转悠。 但在泰华公司实习，童欢是还有工作任务的，而且她还想准备春招，之前秋招找到的工作是非技术岗的，她想着自己好歹计算机专业也学了四年，不做点用到专业知识的工作，感觉学费都白交了，就想着春招再试试技术岗。 因此虽然定下了一个工作，童欢也并不清闲。 童明总是在她身边晃悠，时不时的还问问她“你喜欢这个吗？”，“我们去看电影，好吗？”，“这件事我做得怎么样？” 甚至还说一些让她紧皱眉头的话，听得她一阵恶寒。 比如说“如果不能一夜暴富，一夜抱你也行。”“你肯定是开挂了，不然你在我心里怎么会是满分呢。”“我生在南方，活在南方，栽在你手里，总算是去过不一样的地方。”“你是兔子吧？不然你怎么老在我心里蹦蹦跳跳的？” 这也就算了，还总是想带童欢去做些看着没什么用的事情，比如什么下雨去淋雨，下雪去吃火锅，还要拉着童欢在工位上看电影，工作日累得不行还要带着童欢去爬山，还要给童欢化妆涂指甲油…… 童欢每听一次，拳头就捏紧三分。 她很想暴打童明一顿，但是她忍，不能冲动，对面这人可是她债主。 她忍。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 她将手里的面试资料抬起来拍在他肩上，说了一句，“滚！没看到老子在学习吗？没空！” 还记得她说出那句话后，童明的表情都凝固了，一脸委屈和受伤，弄得童欢还怪自责的。 拜托，被困扰的是我好吧，谁要去做那些无聊的事情呀？是工作不饱和吗？还是知识学完了吗？ 再一想到童明那说不清看不透的怪异表现，她心里的愧疚感消散得无影无踪。 要是再多来几次，最先完掉的肯定是她自己。 果然，说完那句“滚”之后，童明安分了很久。 童欢也再没管童明想什么做什么。 就这样，寒假就来了。 这是童欢最后一个学生时代的长假期。 再过半年，她就要毕业了。 临和童康的两年之约，也就只剩半年了。 偶尔童欢也总是在想，该怎么回答童康呢，怎么回答才会是一个让人信服的答案呢。 她怕自己说不好，说不明白，甚至还写了文字稿子。 然而文字稿子内容总是删删改改，好像怎么写都不全面，最后她只好先把想说的都写上，哪怕凌乱也好，都先记上。 也幸好还有半年，她可以再准备准备。 —— “你今年不来我家吃饭了吗？” 过年前童欢照例约童明到家里吃饭，没办法，谁叫童卫国和梅艳红夫妇都还挺喜欢童明的。 没想到童明反而说他不去了。 童明肯定的又说了一遍，“嗯，今年不去了。” “为什么？你一个人吃年夜饭吗？” 童欢没忍住问了原因，刚问出口，又觉得这话问得实在是有点冒犯，这人总该是有点自己的事情的，她也不该问得这么细节。 童明：“也不是一个人，我打算找朋友一起来。” 童欢再次冲动地说了一句，“你还有朋友？” 话一落，她赶紧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好像没见你带来过，而且还是在庆乐市。” “我知道，我没想别的。” 童明倒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见状，童欢也不好再说什么。 童家今年的年夜饭吃得很平和，一样的平安喜乐，一样的团团圆圆。 守岁夜，童明没来找童欢出去玩，倒是童康的一些同学来找她玩了。 好几个同学童欢倒是有些印象，也都见过面打过招呼，毕竟以往都来找过童康，只是那堆人里还添了一个新面孔，是个戴眼镜的碎发男生。 童欢总觉得那个男生有点眼熟，定定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看了她确实没什么记忆天赋。 一堆人叽叽喳喳地跟童康打过招呼就想拉着她出去玩，童欢也没说什么，嘱咐了两句注意安全就让开了。 倒是那个男生反而主动的跟童欢打了招呼，“姐姐好，我叫叶慕杨，去年我们在海泰公园烟花秀那见过。” 男生这么一说，童欢就想了起来。去年见到他的时候，还没现在这么高，才过一年，居然就长了好几厘米。 “你好！一年没见，你长这么高了呀？” 面对有礼貌乖巧的男生，童欢自然也拿出了亲近的态度。 “叫什么姐姐，又不是你姐姐。” 童康再次怼了叶慕杨一句。 童欢心想，好吧，一年没见，童康对别人还是这个态度。 童康刚说完，叶慕杨挠挠头，轻轻辩解道，“这不是你姐姐嘛，我打个招呼。” 俩人刚说完，其他几个朋友发出整齐的“哇哦……” 童康恼羞成怒：“哇什么？不是要出去玩吗？” 其他人：“叶慕杨听到了吗？要出去玩了！” 童欢看了看叶慕杨和童康，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童康已经向外面走去，叶慕杨和其他人赶紧跟上，叶慕杨还周道的主动告别，“那姐姐，我们出去玩了，会注意安全的……” 童欢看叶慕杨的举止，感慨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而另一边，童明面对自己做出的乌漆嘛黑的一堆菜沉思。 他看着落差极大的成品和展品，开始怀疑自己，明明自己就是照着网上教的做的，怎么这品相差这么多。 或许味道是一样的，只是看起来不太亿样而已。 童明抱着这样的想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据说是红烧肉的菜。 “呸呸呸！” “这什么怪味道？” 仅仅只是咬了一口，童明整张脸都皱了一起，赶紧把吃进嘴里的东西吐掉，又用好几倍清水漱口。 他放下筷子，又开始在手机上搜索“如何做出满意的红烧肉？”，看了几个教程之后，他叹了口气，怎么就这么难呀？这比学习还难…… 他清空搜索框，躺平看向天花板发呆。 而清空搜索框后，浏览记录展示在了搜索框下，上面列了一堆的话题，“男朋友想给女生做饭做什么？”“女生喜欢什么样的男朋友？”“男朋友要做些什么”“男朋友说的情话推荐那些？”“完美男朋友是什么样的？” 第61章 新年插曲 童欢觉得今年的新年过得格外的舒坦。 目前为止也没见童卫国和梅艳红再闹矛盾，童康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不是在初二这天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的话，童欢只希望以后过年都这么舒坦就好了。 依旧是喧宾夺主的声音，“卫国他媳妇，这我娘家自己家的母鸡下的土鸡蛋，来来来，给你们家也带来了几个，尝一尝，尝一尝。” 推门而入的正是许久不见的二婶刘兰芳，手里还提溜着一大袋的鸡蛋。 今天本该是拜年的日子，一般都是晚辈拜访长辈。 去年童家因为梅艳红才出院半年，怕到别人家带去病气，他们家不忌讳这个，但也怕亲戚忌讳，也就没去拜年。 没想到今年第一个来童家拜访的居然是“长辈”刘兰芳。 童卫国和梅艳红倒是没做什么反应，依然热络的把刘兰芳迎了进来。 “她二婶，你怎么来了？你这还带东西的，这怎么好意思。” 童欢的脸色从刘兰芳进门那刻就不太好，她没像往年一样乖巧的叫“二婶”，而是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进屋去了。 “哐”一声，房间门关上了。 关门那几秒，童欢还隐约听见梅艳红略带抱歉的说，“这，这孩子脾气，她二婶别见怪。” 刘兰芳依然乐呵呵的说，毫不脸红的说着客套话，“不见怪，不见怪，这能理解嘛，这欢欢呀，有本事，大学考得好，这工作也找得好，以后呀，肯定能找个好人家……” 老城区的住房没有那么隔音，哪怕童欢进了房间，也还能听见一些说话声，偶尔还能听见爽朗的笑声。 她翻出有线耳机，插进手机孔里，又打开音乐播放器，调高音量开始播放音乐。 外面的说话声彻底没了。 等到童欢再出门时，没想到刘兰芳还没回家，客厅的电视机小声的播放着春节节目，渲染着节日气息，童卫国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偶尔还差点话。 她本想当做没看见一样，自然地去倒水喝，没想到刘兰芳反而叫住了她。 “哎哟，欢欢，这小半年没见，你又长漂亮了哟。” 童欢依旧摆着脸色，当做没听见，咕噜咕噜地喝着水。 刘兰芳有点尴尬，从兜里掏出四百块钱，往童欢兜里揣去，嘴里还解释着，“哎哟，你这孩子，还跟二婶闹别扭呢，来来来，发点压岁钱，压一压你的小脾气咯……” 童欢差点被呛到，她放下水杯，眉头皱得更紧密了，“我不要，你别给我了。” 童欢身上穿的衣服兜比较小，而刘兰芳的力气又比较大，童欢甚至觉得再这么闹腾下去，自己的衣服都要被扯坏了。 两个人还在争执之间，梅艳红说话了，她劝到，“哎，二婶给你你就拿着吧，又不是害你。” 刘兰芳也还在说着，“就是，多少都是二什么的一点心意，你就别推脱了。” 最后童欢的衣服被挤得皱皱巴巴时，她放弃了。 她干嘛费这力气，人情也是算在童卫国和梅艳红的份上的，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重点是她实在是累了，跟她不喜欢的亲戚斗智斗勇，真的好累。 精神上累，体力上也累。 刘兰芳见童欢蒋倩收了，又补充道，“这就对了嘛，二婶给你你就收着，多少都是二婶的一个心意，妹妹和你一个人两百哈……” 梅艳红也递了话缓解之前的气氛，“是嘛，二婶也都说了，多少就是个心意。” 刘兰芳：“是呀，这欢欢从小就乖巧，还记得小时候噢，你爸妈出去打工，你跟着你奶奶也不闹腾，好带得很欸，现在就长这么大了。” 末了刘兰芳又说了一句，“哎哟，这收了压岁钱，可就别再生二婶的气了呀，我们欢欢可是好孩子，不爱生长辈生气。” 童欢本还想回房间，梅艳红叫住了她，“这一天天的待在房间做什么，这也快饭点了，就在外面一起聊聊天呗，多向长辈学学。” 想到是新年，童欢也不想再耍脾气，硬着头皮坐在不远处，无聊地也开始看电视。 刘兰芳又开始找话，“哎哟，欢欢，你这半年毕业后，就要开始谈对象了吧？我听你爸妈说，之前来你家那男孩不是你男朋友呀？” 童欢冷淡地回了一句，“找对象不着急，我要赚钱。” 刘兰芳倒是没有被反驳后的生气，依然乐呵呵地说，“哎哟，这女孩子赚再多钱也是要结婚的嘛，是吧？不能为了赚钱这婚都不结了吧？” 这话童欢就不爱听了，“这赚钱又不和结婚冲突，我想赚钱怎么了？再说，这刚毕业就结婚，我找谁结？也不现实吧。” 童欢这话恰好就给了刘兰芳接话的话头，这个年龄的她怼话还没那么周全，也没有那么犀利，她以前在家一向端的是乖孩子形象。 刘兰芳激动的说，“哎哟，这找谁结婚，问我呀，我这认识一大把优秀的男寝年呢，你想要啥样的都有，你之前不是嫌我介绍的那个年纪大嘛，我这也有大学生呀，今年刚上大学，这年纪小吧，合适吧！你肯定喜欢！” 童欢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刘兰芳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就说之前来你家那个男生看着也不合适，这面相看着是软弱，但是也不怎么管用呀，这太年轻了，之前看他凶我们，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这没成真是太好了。” 刘兰芳已经回去了。 吃饭时，童欢没忍住提醒了童卫国和梅艳红一句，“爸妈，咱家能不跟二叔二婶那一家来往了吗？” 童卫国皱皱眉头，“你这孩子，你生你二婶的气就” 第62章 姐妹夜话 童欢不知道自己骑了多久的单车，等她累了歇下来时发现已经走出了老城区的区域。 她结束共享单车的行程，随意找了路边的一个座椅坐了下来。 戴上耳机，点开音乐，熄灭手机屏幕。 跨完年后，街道上又开始热闹了起来，童欢就这样坐在人流之外，静静地看着来往的车流和人流。 不知道出门的那一刻是怎么想的，她当时就只想离远一些，再远一些。 此时的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大脑却开始放空，什么都没再想。 她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走近她，坐在了她旁边空着的位置上。 “你怎么来了？” 童欢摘掉一只耳机，向童明问道。 童明自然地拿起童欢手里的那只耳机，带进了耳朵，“我觉得你在想我，我就来了。” 真奇怪，要是不久前童明这么说话，童欢只会觉得油腻。 现在却觉得安心。 童欢没有抽回被童明拿走的那只耳机，同频的音乐在不同的耳朵里响起。 坐定后，童明问道：“阿欢，听说庆乐市有一座跨江大桥，那的风景很美，而且听说在那许愿也很灵，不然我们去散散心？” “跨江大桥？你说的是五亭跨江大桥吧，我听说过，但是没去过，那儿有点远，以前传说在那上面许愿，神明能听到。” 说到神明时，童欢看向童明，倏忽笑了，“你有没有听过在那桥上的许愿呀？” 童明摇摇头，“我应该没去过那，也没听到过其他人的许愿。” 除了你的。 童欢：“听说那边都是别墅区，住的都是有钱人，我以前倒是想去来着，可惜约的朋友爽约了。其实我对庆乐市也不是很熟。” 童明正想说，不然我们两个现在去怎么样，一阵奶声奶气的哭声传了过来。 童明和童欢同时将头转了过去，就见到一个小萝卜头坐在地上哭，看模样也才三四岁的样子，身上衣物也都带了些泥泞，脸上也完全是一个小花猫。 在小孩的周围也没有见到她熟悉的大人，看样子是走失了，看她那一副惨样，还不知道这是她走了多远呢。 童欢见小孩还在哭，便走过去蹲了下来，问她，“小妹妹，你的家人呢？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呀？” “是姐姐，然后有公主，公主不在了，姐姐也不在了……” 小孩说话的逻辑并不通畅，说话时还带了点口水音，童欢连蒙带猜地再次询问，“是姐姐带你出来玩，然后有公主，然后你就和姐姐走散了，是吗？” 扎着小揪揪的小女孩缓缓点了个头，“嗯！是，我寄几（自己）想回去，找不到……” 童欢跟童明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明白了这小女孩确实是走失了，也不知道家长在不在附近。 童欢又问小女孩，“小妹妹，你知道你姐姐或者爸爸妈妈的电话吗？我可以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小妹妹睁着个不谙世事的大眼睛，“唔……有城堡，我是公主！” 童欢：…… 等两个人又努力打探了一番后，还是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最后童欢捂着脑门叹气，直接说，“报警吧，警察找方便一些，我们也不知道她家长在哪？” 童明：“嗯，那就报警吧。” 等到跟警察电话沟通完，童欢和童明就带着小姑娘等在原地。 这会小姑娘已经不放声大哭了，只是小声地啜泣着，等童欢买了瓶儿童插上管给她喝上以后，她乖巧地端着奶盒咕噜咕噜地喝着。 “你慢点喝，没人和你抢……”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着，“谢谢姐姐，谢谢哥哥。” 被这么个小奶娃用这么萌的声音道谢，饶是童欢心情再差，也烟消云散，她揉了揉小女孩头上的呆毛，“不客气，你还想吃什么吗？让哥哥去给你买。” “哥哥，我，我想吃辣条可以吗？平时妈妈和姐姐不让我吃……” 说着，小女孩还故作哀伤地深深叹了口气，小大人模样看得童欢和童明直笑。 童明正想起身去给小女孩买，童欢着急拉住他，摇摇头，“不行，他家里不让吃的不行，万一给吃坏了也不好交代。” 童明只好弯下腰给小女孩解释，“小妹妹，这辣条得经过家里同意哥哥才能给你买，等你家里人到了再说，好吗？” 小女孩委屈地撇撇嘴。 童明转而给她买了一些小朋友能吃的零食。 这会功夫，警察也到了。 没想到从警车上下来的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女生，女生一脸的着急，见到小女孩就先喊了一声，“西西，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呀？” 小女孩听到喊声，蹬着小短腿就摇摇晃晃地迎了上去，“姐姐，我好想你。” 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抱在了一起，小女孩还用力地亲了自己的姐姐两口，嘴里甜甜地絮叨着，“姐姐，我好想你，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被喊姐姐的女生本来是板着脸训斥的，被小女孩这么一顿卖萌，她脸色也不好再板着，最后以一句，“下次去哪里一定要告诉姐姐，知道吗？”结束。 等两个人稍微缓过劲来，才一齐向候在一旁的童欢和童明道谢。 这么一折腾，时间便晚了，童欢和童明也再没在外溜达。 等到童欢回到家，爸妈都已经睡下了，她小声洗漱完回了房间。 “啊！” 两道整齐的叫声一同响了起来。 童欢本来就已经困了，也就没开灯就直接躺下，刚躺下碰到床上一个软和的肉体，她吓得从喉咙里吐出一声尖叫。 她一叫，床上被吵醒的人也开始叫。 童欢赶紧开灯，看清眼前的人后，她捂上了对方的嘴，“别叫了，一会把爸妈吵醒了。” 被捂住嘴的童康发懵地点点头。 等童欢松开手之后，童康小声委屈地抱怨了一句，“老姐，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等睡着了。” “你等我做什么？” 童康从被子里靠到童欢边上，黏黏糊糊地说着，“我想你了嘛。” 童康说这话时，童欢想起了今天见到的那姐妹俩。 其实小时候童康也是很黏童欢的，只是后来和父母出去打工了一两年回来后，童欢冷漠了，童康也渐渐不爱再粘着童欢。 直到梅艳红生病后，两姐妹才又亲昵了起来。 此时听到童康说这话，童欢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却还是嘴硬地嫌弃，“你这说得太恶心了，够了啊，早点睡。” 童康知道童欢没真正的反感，关了灯之后又凑到童欢身旁，“老姐，今天我说过爸妈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第63章 姐妹夜话2 “不会怎么样了？” 童欢的声音很闷。 “二婶他们一家，以后就尽量不来往了。而且也不会说些你不爱听的话。” 童欢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听到童康这么说，她好奇地问，“你跟爸妈说什么了？他们还能这么回你话。” 童康一副大人模样，“你就别管了，反正爸妈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就好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有问题就说开，就解决。” 童康这话说得童欢刮目相看，“哎哟，童康同学，你这思想觉悟很可以呀！这才小半年没见，居然有如此见底，不错不错。” 童康：“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童欢这时恶趣味就上来了，“我怎么听爸妈说你之前成绩不太稳定呀，还说你闹腾得很，我看你期末考试的成绩好像还退步了一点呢？” 童欢这么一泼冷水，童康控诉了一句，“老姐，你怎么这样呀，还戳我心窝子。” 童欢也不是故意要让童康不高兴的，她不再调侃，而是正经地解释，“我也没那意思，就是随便说说，初三其实也很不容易，你学习也很辛苦。” 听了童欢这些话，童康也没再说什么，抱着童欢的胳膊乖巧睡觉。 童欢想悄悄将胳膊抽出来，根本没睡着的童康又将胳膊拽了回去。 往返两次，两姐妹都累了。 最先放弃挣扎的是童欢。 这时童康才又抛出了另一个话题，“老姐，学历真有那么重要吗？读书真的有点累。” 童康这个话题问得太大了，一时让童欢不太好回答，再怎么，她也还是一个没有正式参加工作的学生。 一时之间，她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回答童康。 童康又接着说，“其实我有认识两个同学的哥哥和姐姐，他们学历也不高，就初中毕业，现在还开公司呢，回老家都特别有面子，我感觉好像不读书，也不差呀。” 这样的对比，童欢以前也感受过，只是那时她一直都觉得读书才是她该做的事情，对于别人的事情，她关注再多，其实也没什么用。 童欢想了一会，决定先回答童康的第一个问题，“学历可能还是有点重要的，我秋招不是找工作嘛，看的公司基本上都是员工1000人以上的，这些公司我的专业招聘要求上都写着至少本科，还有些要求是硕士，博士，我都够不上，也就根本没有投递。” 童康：“啊？不能试试吗？” 听到童欢这么说，童康略微惊讶。 “也能试。”现在的童欢，一向倡导的观念是“反正就试试呗，万一成功了呢。” “只是很有可能简历直接就被刷掉了，而且一个人一般也就能在同一个时期投同一个公司两个岗位，所以我执意还要投递大概率会被刷掉的岗位的话，会浪费掉我自己的一个名额。” 但是她还是理智地补充了后面的话。 童康：“好吧，这就是他们说的学历是敲门砖吗？” 看童康有种幻想破灭的样子，童欢戳戳她的眉心，“你也不用那么悲观啦，这世界上确实有很多本来就比我们优秀的人，或许他们是出身就优秀，或许是比我们先意识到努力重要，不管怎么样，只要你自己的人生是在向上走的，不就好了吗？” “而且也不能你自己优秀，就不让别人优秀了，是吧？接受和承认别人的优秀，也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童欢又想起跳楼的那个男生，又补充道，“而且，就算学历重要，但是它也没重要到要成为你的负担，尤其是会压垮你的负担，最最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不管是对于你自己来说，还是朋友家人来说，最最最重要的一定是你自己。” 童欢本来是怕童康那颗纯真的心被污染到，才说了这么一堆。 没想到童康听了反而嫌弃地小声嚷了一句，“咦！老姐你这话说得好鸡汤呀！” 被嫌弃的童欢无语。 过了一会，童康才又后知后觉的找补，“害，老姐，我知道你意思，我又不会想不开，不就是读书嘛，其实也还好。” 童欢：“能想得开就好，反正有什么事情，就跟家里说，或者跟其他你信得过的朋友长辈说，别把自己压垮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 看童康这个样子，童欢也就没再说什么。 就在童欢快要睡着时，童康才又想起今晚和她聊天的本意，将童欢又晃醒，“老姐，你也要相信，家里人是爱你的，有事也不要自己扛，不开心也要像今天这样说出来，没关系的。” 童欢眯着眼睛，“是吗？” 童康：“是呀，因为太努力生存的时候，是不会有精力顾及细致的感情的。我觉得爸妈也是这样。” 是这样的吗？ 童康说出这句话后，童欢第一反应却是，童康居然是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的，这种感觉很微妙，或许是童康一直的没心没肺和古灵精怪让童欢有时候有一种错觉，觉得两个人不像是一个家庭养出来的孩子。 她将心里的惊讶传递了出来，“你现在居然能说出这么有这里的话了？” 童康先是白了一眼，“老姐你看不起谁呢，我又不是傻子。” 而后才又补充了一句，“害，不过这话确实不是我说的，是叶慕杨说的。” “叶慕杨？” 童康：“是呀，是他之前拿来安慰我的话。” 童欢想起见到的那个乖巧文静的男生，肯定的赞扬了一句，“这小孩很有见识，看着也很乖巧，一看就很有学霸的特质。” “不是，老姐，你怎么也这么夸他？不就是成绩好吗？” 童欢：“咦，还有谁这么夸过他？” 童康撇撇嘴，“好多人都这么说呀，我以前就可看不惯他了，不就是成绩好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夸他就算了，每次还拉踩我，烦得要命……” 虽然童康是在吐槽，但是童欢注意到了她话里的“以前”两个字。 童欢：“你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一听到这话，童康将抱着童欢的手迅速撒开了，“不是，老姐，你瞎说什么呢，我喜欢他？怎么可能！我眼光才没这么差！” 童欢：…… 她不就随便起起哄问一嘴嘛，怎么就反应这么大了？ 童欢：“好吧……” 童康还怕童欢误会，又再次字正腔圆地声明，“我是不会喜欢他的，而且，我也不可能早恋的……” “好。”童欢又补充了句，“其实早恋也没什么，能一起成长的正向感情我觉得问题都不大，主要是要注意分寸，不要做出以后会后悔的事情。” 童康语气更加嫌弃，“老姐，你说什么呢，生理课我都有上的，我知道。” 姐妹夜话结束。 第二天的饭桌上，童卫国和梅艳红各自使了眼色，主动给童欢夹了肉和菜，还叮嘱多吃一些。 童欢看着堆叠在她碗里的饭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父母的道歉。 童卫国和梅艳红的道歉就是这样朴实无华。 童欢将他们夹的饭菜给吃了下去，味道还不错。 第64章 忙 不知不觉，大四最后一个学期来临了。 童欢还来不及感慨，就进入了新一轮的忙碌当中。 而且忙的每件事都是重要的事情。 比如毕业设计和论文，比如找新工作。 秋招过后，她有心计划再在春招找一个技术岗的工作，觉得至少能对得起大学四年的学费，也因此将目标定在了技术要求稍微低一点的前端开发岗位。 只是一个寒假过去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完全准备好，因此开学之后，还得抓紧时间再背面试资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泰华公司实习所做的项目可以用来做她的毕业设计课题，这至少减少了她一半的痛苦。 她终于在那些认为是煎熬的日子里一点点地完成了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初稿以及终稿。 偶尔她也会有点感慨，换做是两年前的她，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并行做这些事情，心态大概率是要崩溃的。 而现在的她居然能够有条不紊地一一解决。 这种鲜明对比，只有童欢自己才能感受到有多么的不容易，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内心逐渐变得更加的充盈和强大。 她逐渐地从内心认可自己。 最先迎来回报的是，童欢惊喜地发现，她居然拿到了大四这一年的奖学金。 虽然是最末等的奖学金，虽然是最后一年，虽然不到一千块，但是还是让童欢很高兴。 这让她觉得，自身的成长不是她的错觉，连带着学校和社会也在肯定她。 她倒是也在系群里看到有人在吐槽。 【大四最后这一年都没什么专业课了，这奖学金评比都拉不开差距。】 【是呀，而且实习老师居然也能打分，早知道我就多跟我实习老师联络联络感情了。】 【就是。】 【以前没拿到过奖学金的人，这次都能拿到奖学金了。幸好我已经不需要奖学金了。】 接着有人针对上一条，回复道：【这不就是我吗？这次我也拿到奖学金了。我真是太厉害了！】 童欢知道“以前没拿到过奖学金的人”里也包括了她，那句话里还有一种潜台词，这次奖学金评定太轻松了，导致以前不是那么厉害的人也能拿到奖学金了。 看到这样的字眼和措辞，童欢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会有点难受。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他人否定成果一样，也像是被公开处刑。 倒是后面接话的那位同学话里的坦然和率真让群里其他人也接着互相夸赞和吹嘘了一番。 童欢知道目前的自己还做不到那么坦然，她没再看群里的消息，而是继续专心地忙毕业论文和春季招聘。 在经过不断的笔试面试后，她竟然有两家公司意外地进入了终面。 童欢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这时想到都进到了终面，都到hr面试的环节了，怎么着应该都有八九分把握了吧。 等到又被这样期盼的心情煎熬了两周以后，童欢最终收到了一封拒信和一份offer。 拒信内容仍然是官方的话术，童欢已经看过不止一封这样的内容，内心早就麻木了。 当看到另一家公司程澜公司的offer时，她觉得心情快要起飞了，在内心嚎叫，果然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呀！ 程澜公司算是业内排名前十的公司了，虽然比不上头部那几家，但名声和业务说句榜上有名也绝不为过。 当初童欢也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投了简历，没想到居然能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走下来，最终拿到了offer。 再看到正式的招聘录用函内容，童欢迅速提炼了里面的一些话： 【 您的劳动合同期限为三年，其中试用期4个月。 您的税前基本工资为：试用期内人民币2600000元/月；试用期后人民币2600000元/月。 根据您的出勤情况，您可享有30元/工作日的出勤补贴，并随工资发放。 】 对比她之前签约的那份工作，童欢当然选择程澜公司，工资直接多了一万，年终奖也多了一个月的，两万六的月薪，一年15个月，年薪就是39万！ 其他福利都差不多，之前签约的那份工作已经完全没有竞争力了，她接到hr通知电话时，甚至还努力让自己冷静些，显得稳重些。 天知道她有多激动，本来以为能找到工作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找到这么好的。 她还记得之前在刘兰芳面前说，自己以后三十万四十万都能挣到，那时是存了些赌气的成分，现在她居然真的做到了！ 现在只要一年，一年她就能赚到三十多万！ 童欢没有丝毫的犹豫，选择了接受offer，并且跟之前的那个公司解约，三千块的违约金比起之后三年的工资来说，她一点都不心疼。 也是幸好之前童明借她的钱，她还留了一部分，不至于要向家里讨要。 童欢和童明的毕业论文都已经完成，在泰华的大半年的实习也就此结束，两个人收拾好行李也都回了南成大学。 回到南大，浓厚的毕业季气息遍布在整个学校。 325宿舍的话题正式从八卦娱乐吃饭睡觉转移成了毕业、工作、未来、城市等。 “最后一次”这样的字眼也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童欢的生活圈里。 群里的消息也都带上了这样的关键字。 【通知，周二晚上7:50在院办207开党史会，杨宏志老师会去。这个会可能是咱们班最后一次集体开会了，大家有空尽量都去参加一下～】 也许是童欢的错觉，她甚至觉得来往的学生都更加的行色匆匆，大学生活的回忆就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播放。 整个大学生活，只剩下毕业答辩这一件事情。 最多再一个月，他们就要正式毕业了，从此来五湖四海的同学也将重新奔向四面八方。 那些曾经只是空谈过的计划和安排将一步步落地。 这种时刻，童欢很难不感慨万千。 四年前，她选择独自一人来外省上大学，其中有过一些不切实际的期盼，也有过欢乐和成长，现在她就要结束这段旅程，开启下一段旅程。 她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却突然要成为真正的大人了。 第65章 因为要发芽，所以要淋雨 等到和程澜公司的三方协议彻底签订完，童欢的春招也就彻底结束了。 她的大学生活就只剩下两件正经事了，一件是等待毕业答辩，一件是等毕业。 等待两个注定会发生的事情，没有那么煎熬，因为这次童欢都准备好了。 她已经彻底闲下来了。 闲下来之后，开始享受所剩无几的校园生活。 她最爱的就是晚上拎着两瓶饮料，拿着手机去北操吹风。 并且还要坐在观众席的最上方，因为在那能够看见宽阔的操场上运动的同学，也有组团坐在草地上玩游戏的队伍。 坐在那，即便是操场的最边缘，也能感受到澎湃的青春味道。 童欢往往会拿着手机播放一部影片，或许外放，或许戴着耳机。 就那么毫无负担地坐在那享受。 童明大多数时候也都陪在她身边，两个人偶尔也会唠一些闲话，聊一些有的没的。 六月的夏天还没有燥热的感觉，不像两年前她初见童明时。 夜晚的风吹起来也只有舒心。 很快，童欢等待的第一件事开始了。 院里安排在6月15日这天开始进行答辩。 童欢和童明依例带着需要的资料到了院办办公室等待毕业答辩。 这时童欢也有了些紧张。 和他们同期答辩的同学也都排在门外，彼此之间小声的说着话。 童欢和童明也参与了进去。 “你们工作去哪呀？” “平城。” “你也去平城呀？” “咱们班好多去平城的。” “是吗？” “对呀，咱们一共三十人，有三分之一都签了平城的工作，隔壁班也差不多，这加起来怎么着都有一二十人了。” “其实也是呀，平城互联网就是发展得好一些，公司也多，岗位也多。” “以后大家在平城多照应照应。” “就是，都是同学，到时候多聚聚呀。” …… 紧张的气氛在这样的闲聊中不知不觉的散尽。 答辩过程也很顺利，毕竟只是本科毕业答辩，课题以及论文的水平导师和学生心里都有数。 等到答辩完，大家都逐渐散去。 童明先收拾好东西，也就避开人流先出了教室。 “童明，你以后也是去平城发展吗？” 童明转身看过去，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 童明对这个女生有印象，叫许星灿，也是他们系的，之前有过几次交集。 “嗯。” 许星灿抱着电脑，接着说，“我也是去平城，看来咱们系去平城的同学确实很多，童欢也是去平城吧。” “对，她也是去平城。” 许星灿：“哦，那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出去玩，大家都在平城嘛。你和她一个公司吗？” 童明：“不是一个公司，不过都在新阳区，离得也不算太远。” “我也是欸，还是挺有缘分的，那到时候有空一起出来玩呗，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也能有个照应，你有我联系方式的吧。” 许星灿担心童明不记得她的联系方式，说着掏出了手机，当着童明的面给他发了两条信息。 童明的记忆里一向很好，他看着许星灿的动作笑了，“我记得的。” 等童欢收拾好东西出来，就见到许星灿和童明两个人聊得很愉快。 “星灿，童明，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童欢凑上去打了个招呼。 许星灿她也是认识的，本来工科学院的女生就不算多，一个班三十多个人也就七八个女生，许星灿又是和她一个系的，经常一起上课，也不算陌生了。 许星灿大方地解释，“说大家以后都去平城了，多联系，都是同学还都去平城发展，还挺有缘分的。” 童欢：“好呀！就怕工作太忙了，毕竟互联网是出了名的加班多，估计会很累。” 许星灿深有同感，“也是，唉，我只希望我们公司不要那么狗，让我安生的挣钱就行了。” 童欢：“谁不是呢。” 说完，许星灿说她要去商业街那边买吃的，童欢和童明计划回宿舍，方向不同，也就分开了。 答辩结束的当天晚上，童欢就拎了两瓶小酒跑去北操的老位置坐着。 等童明赶到时，看到童欢悠闲的样子吃了一惊。 童明：“你怎么还喝起酒来了？” “你来了呀？来，给你也带了一瓶。这答辩结束了嘛，小小的庆祝一下。” 童欢叩开易拉罐的拉环，将酒递给童明。 童明接过酒瓶，坐在童欢旁边，两个人开始望着天空，望着操场，望着人群放松。 童欢又喝了一口，“我这段日子真的太快乐了！” “看出来了，你怎么这么开心？”童明咽下嘴里的酒，看向一旁脸颊发光的童欢。 “就是特别开心，因为毕业的事情搞定了，未来的工作搞定了，就等着毕业，什么事也不用操心了。” 童明：“那你没有毕业离别的忧伤吗？不会有那种离别的落寞吗？” 童明想起最近老是听到的那些感慨的话，又加上有两个室友正在跟女朋友分手，又问童欢的感受。 童欢没否定，“当然也有，但是比起那些浅淡的情绪，我还是觉得现在的时间很愉快。” 顿了顿，她又喝了一口酒，易拉罐已经空了大半了，“你知道吗？除了懵懂无知的幼儿时期，回想我过去那二十来年，我就是现在最轻松了。” “什么也不用操心了，什么也不用焦虑了，未来明朗的，家里也安定着，朋友也在身边，就等着毕业，这种感觉真的太舒服了。” “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对！这就是自由！” 童欢说话时，甚至还张开手臂嚎了两句，毫不介意操场上其他人投过来的目光，此刻的她真觉得自己整个人，整颗心都是自由的。 看到童欢这幅样子，童明也觉得心情很舒朗，“是呀！这样真好，未来是明朗的，朋友也在身边。” 他又想到，这其实也不是童欢第一次毕业，“你以前毕业也这么开心吗？” 童欢收敛了兴奋，“当然没有，小学初中那些毕业算什么毕业，又不是不读书了，而且小学初中那会吧，其实我不是很高兴，高中毕业呢，我最好的朋友又不在我身边，也没什么意思。” 这次童欢说起以往的时候，没有悲伤，或许是酒精让她变得更加健谈，她又絮叨着，“但是大学毕业了，我的校园生活也就彻底结束了，以后我就不再是一个学生了。” 童明：“也是。” 童欢喝完了罐里最后一口酒，用力将易拉罐捏成艺术的形状，“可惜，我才刚刚开始享受校园生活就要毕业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像现在这样悠闲的日子。” 末了童欢略带感伤的补充，“唉，回想我的大学生涯，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轰轰烈烈的事情，前几天看视频，还有学校一起吃席之类的，我们宿舍也就安排了拍写真，其他也没了。” “不然我们淋淋雨，怎么样？” 童明也喝完了最后一口酒，也将易拉罐捏成了艺术的形状。 说实话，童欢是有点心动的，无他，只是觉得自由和淋雨很配。 她抬头看向天空，“你看，这有雨吗？” 第66章 因为要发芽，所以要淋雨2 “嗯？下雨了？” 童欢刚说完，就感觉脸上有水珠落下来。 操场上的其他同学也都感受到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闹声。 慢慢有同学离场，也有部分仍然流连在原地观望。 这雨下得太突然，同学们都没来得及反应。 索性此时下得不大，还没引来埋怨声。 童明站了起来，仰头望向天空，又低头看向还坐着的童欢，“要躲雨，还是淋雨呢？” 童欢还没反应，“啊？” 童明看向不远处的观众主席台，那儿已经有稀稀拉拉的一些人站在那躲雨了，“不然就先去躲雨吧，不然一会没有位置了呢。” 等到童欢和童明站在主席台那躲雨时，操场上仍然有一部分同学停留着，甚至还有几个跑步的身影，他们毫不介意雨水落在身上。 “你觉得这雨怎么样？感觉还有点小，水都没积起来。” 童明望着落下的小雨，低喃着跟童欢说。 童明这么一问，童欢忽然想起之前刷到的一个下大雨的视频，当时还跟童明说觉得很浪漫，居然还有人淋雨，甚至还泼水，简直就是电视剧里的场景。 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她觉得他应该不记得了。 “这是，你做的？” 童欢压低声音问童明。 “是，你觉得怎么样？” 大概是童明隐藏得太好了，很多时候，童欢总觉得他跟普通人差不多。 加上童明又总是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童欢总是习惯性地把他当做年龄相仿的普通同学。 这样一听童明说这雨是他使的神力，她还是很惊讶，没控制住的调侃了一句，“就这么小？” 童明挑挑眉，“哦？小吗？” 他这话一落，天上的雨倾盆而下，雨珠砸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见，主席台上的天幕被雨珠砸得哐哐作响。 童欢：…… 雨太大，主席台上躲雨的人，都默契地往中心挪过去。 人群中开始有窸窣的说话声。 “这么大的雨，怎么回去呀？” “唉，刚刚就应该果断回去的，居然还想着说不定一会就不下了。” “就是。” 短暂的抱怨声后，有人大声提议了一句，“不然我们去淋雨吧！” 人群中沉默了三秒。 童明接了一句，“打水仗也很合适！” 童欢拉拉童明衣角，“没看出来，你，也是这么大胆的人。” 两个提议一出，人群中有人心动了，也有人小声地问了一声，“这么大的雨，这手机进水了怎么办？” 没想到人群中另一个角落又一道高亢的声音回复，“这不是巧了嘛！我今天刚到的防水袋，要吗？一块钱一个，破了免费拿来换，有没有人要呀？” 童欢：这人还真有商业头脑，现在做生意，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很快人群中有人接了话，“给我来两个！” “欸！扫码付款呀！扫码付款！” 童明也买了两个，递给童欢一个。 童欢看着已经奔向雨中的数个身影，很心动，又在犹豫，这，真要这么疯狂吗？ “你鞋已经湿了吧。反正都湿了，再多踩点水又怎么样呢？” 童明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童欢看着童明伸向她的手，没再犹豫，握了上去，两个人一齐奔向了雨中。 操场上的水多了起来，一群人肆无忌惮地蹦跳、奔跑，嘻嘻哈哈。 围绕在人群四周的还有浪漫的音乐，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在足球场的球框上挂了两个音箱，音箱里传出富有感染力的旋律。 童欢觉得这旋律很是耳熟，她停在原地仔细听。 童明也听出来了，“是雨中曲，这气氛确实是太配了。” “啊！对！是雨中曲，放歌的同学太懂了！” 伴随着《雨中曲》的旋律，童欢看见有人竟然还带了几个盆，这是要干什么？ 还没等她想明白，她发现带盆的那位同学把盆分发给了其他几个朋友，一场混战就这样发生在她面前。 几个少年毫不顾忌的互相泼水，笑声和水声此起彼伏。 看那几个同学的架势，童欢有点傻眼了。 本来愉快的踩水活动，怎么发展成了泼水混战？ 随着那几个少年攻势的壮大，他们的攻击圈范围也越来越大，童欢和童明也被殃及了。 没有战斗武器的他们只好用手泼水还击，但这就好像手枪打大炮一样，童欢和童明完全被碾压了。 又被一瓢泼的水迎面泼下来，童欢受不了了，她赶紧退出攻击圈，在325的群里发言，【姐妹们，你们有谁现在能出门，把我洗脸那个小盆顺带带到北操来？】 林安冉最先回话，【还有我的，我也要！】 苏晓晓：【你们俩要去干啥？带两个盆做什么？】 简万：【你们俩不会是在北操打水仗吧……】 温悦：【北操在打水仗吗？】 简万：【你不知道吗？下大雨了，北操那积水，一堆人在那淋雨耍疯子呢……】 童欢回复简万：【是的，你说的就是我。所以你们谁能给我带两个盆来，我打不过了……】 苏晓晓：【不去，疯了吧，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林安冉：【对啊！就是疯了！都毕业了，最后怎么着也得疯狂一把吧！】 张曼曼：【这安冉这么疯狂，我能理解，欢欢你这么乖巧的性子怎么也疯了？】 童欢：【我鞋都湿了，嬉皮笑脸jpg，鞋都湿了，踩踩水当然是合理的啦……】 张曼曼：【我竟无力反驳……】 林安冉又在群里发了一条语音，这次是迫切的声音，“所以，有没有我的亲亲好姐妹，能帮我带个盆？我要反击回去！” 童欢站在操场的一角，好像听见了林安冉的嚎叫，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以往很精致的林安冉此刻就像落汤鸡一样无助地站在一旁，脸上的气愤和不甘十分明显。 童欢招招手让她看见，林安冉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遛了过来。 简万在群里回复：【等着！我来！】 童欢赶紧补充：【还有我！还有我！亲爱的万万，别忘了我的！】 等回完群里的消息，林安冉和童欢看着对方的狼狈样，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安冉，你这怎么比我还惨呀？哈哈哈哈，你这头发，是什么新造型吗？” “别提了，我本来是看雨小，撑着伞走回来的，谁知道就马上走到北操没多久就能到宿舍了，这雨突然就下大了！也不知道这老天爷是咋了？太整人了吧！” 童欢默默看了一眼一旁同样湿透的童明，“是呀，谁知道这老天爷是干啥了？怎么就突然让雨下大了？” 童明撇过头，假装没有听见。 第67章 毕业了！ 操场上的音乐没有停。 奔跑嬉闹的少年少女们也没有停下。 童欢一行人本来是准备等室友送武器来，看着场上跑动身影没按捺住，又开始加入战局。 赤手空拳的几个人被泼得狼狈不堪。 终于在几轮之后，简万几个人带着各种颜色的水盆来了。 “哇，万万，你真是太好了！抱抱，抱抱……” 林安冉接过水盆，凑到简万面前，故意往她身上贴。 简万单手将林安冉撑开，“咦，你身上都湿了，别挨我……” 林安冉坏笑着，“嘿嘿，你一会也会湿的，不然你还带自己的盆做什么？” “切，小白，泼她！我们先发制人！”被点破，简万也没再遮掩，直接对一旁的陈又白吩咐“泼她！” 陈又白站在一旁，拿着两个盆有点慌张，“啊？这，这不太好吧？” 这让他一个大男人去泼一个小女生，而且还是简万的室友，这万一把对方惹毛了，以后在简万耳边说他坏话，他不就惨了吗？ 林安冉先嚎了起来，“好呀，万万你居然还带家属，就欺负我孤家寡人是吧？” 简万撇撇嘴，故意调侃，“是呀？就欺负你，而且带家属的又不只是我一个……” 林安冉这才把注意力移向了其他人，苏晓晓和陈浩南竟然也来了。 童欢没忍住调侃了一句，“晓晓，你这不是不来嘛？咋滴，你也躁动了？” 苏晓晓翻了个白眼，略有些恼羞成怒地说，“我都给你带盆了，你还想咋滴？” 几个人说话这会工夫，操场上的其他人闹腾得更欢乐了，音乐甚至还换了一首更激昂的。 温悦、张曼曼还有林安冉凑在一起，“嘿嘿，我们几个组一个队，谁叫就我们没男朋友！” 还没等童欢说什么，几个姐妹火速收伞放在一边，拿着盆一点也不讲究同学情面的火速泼了过来。 敌方动作太麻利了，伴随着惊叫声，其他人四散逃开。 等缓过劲，立刻用盆舀起满满的一盆水，反击回去。 场面逐渐混乱起来，奔跑声，欢笑声，音乐声，混杂在一起。 “安冉，你泼我做什么？我是你队友呀？” “呀，不好意思，我想泼别人的！” “童明，你怎么泼我啊？” “不小心不小心。” “陈又白！你也泼到我了！” “没注意没注意……” “我真是被队友痛击呀！” 本来默契的组队，被混乱的场面打散，战斗逐渐发展成了除了自己以外其余皆是敌人的地步。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没关系，泼两盆水打个招呼先。 童欢混迹在人群中，肆意的奔跑、大笑。 音乐又切换成了动人的爱情曲，无意之间，童欢侧头看见童明潇洒的身姿，在雨中，他一头湿发，眼睛亮晶晶的，水珠挂在他浓密的睫毛上。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童明扭头对视上了童欢的目光。 那一刻，童欢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在发芽。 还没等她想明白，被殃及的半盆水就迎面而来。 童欢扭头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陌生的残影。 还没等她说什么，另一盆水又泼了过来，接着张曼曼清晰的声音响起，“欢欢，战场之上分心可不是好事情哟！” 童欢没再停留，也拿起盆舀水还击。 雨慢慢变小了。 到最后，大家精力也都慢慢耗尽。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老子！毕业了！” 接着是其他人的附和声，“毕业了！”“毕业了！”“毕业了！” 整齐的声音划破长空，震耳欲聋。 —— 毕业答辩意料之中的通过了。 学院里通知622举行毕业典礼，毕业典礼之后才会发学位证和毕业证。 最多也就是一两个星期，这一届的学生就真正毕业了。 等待最后毕业的时间里，童欢又把之前想给童康说的那些话整理了一遍，手写誊抄了下来，又在邮箱里存了一份电子版草稿，准备毕业后回庆云市再交给童康。 童康已经中考完，这几天已经是假期，据说已经和同学出去玩了。 童欢略带感慨的叮嘱，“那你好好玩吧，好好享受你的青春。” 写完童康的那封信，童欢又想起一个人。 她有些紧张地点进邮箱看和“李思思”的来往邮件，仍然没有新的回信，她叹了一口气。 从七年前的某天开始，李思思再也没有回复她的邮件。 童欢犹豫很久还是新建了一封邮件，在邮件正文中写到： 【 思思，最近过得好吗？之前有给你发过，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还没有收到你的回信，怕你事情太多遗漏，所以再次郑重地邀请你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时间是622，或许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早来两天，我还能带你玩一玩呢。 学校地址是南成市南成大学，期待见到你……】 点击发送以后，系统提示“发送成功”，这却并没能让童欢安心，她移动鼠标，翻着上一封邮件，邮件的时间在一个月以前，仍然没有得到回信。 【思思，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哪个城市，甚至不知道你是在哪个国家，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我有点想你。 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我之前的信息，我马上要大学毕业了，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没有空也没关系，你好歹给我回个消息吧…… 】 童欢继续往前翻，全都没有回信。 或许，李思思就像她说的那样，去别的地方潇洒了吧。 童欢忍不住这么安慰自己。 她没再看邮箱，关闭网页后退了出来。 直到622那天到来，童欢都没有收到回信。 一如既往，没什么好意外的，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童欢心想。 只是在拍毕业照时，她还是忍不住向人潮中看过去，希望能够找到许久不见的那道面孔。 “你在看什么？” 童明见童欢一天都心不在焉的，主动问道。 “没什么，就我以为还有别人能来呢，没来也没什么。” 童明也向人潮中看过去，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你是说谁？” “以前的一个朋友，就多少有点遗憾吧，如果她能来就更好了了。” 童欢说完，没再停留，拉着童明奔向说要拍照的同学。 第68章 见到了 毕业的最后几天，时间流速变得更快。 还没来得及反应，毕业典礼就结束了。 接着325寝室拍了毕业写真，都领了双证后，就此分道扬镳。 学校里的毕业生越来越少，从最初熙攘的繁忙变成了复杂的分别。 或许有遗憾，或许有圆满，或许有不舍。 即便是再多的情绪，也改变不了毕业的事实。 童欢是325宿舍第三个离开的，温悦老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就等学校的事情一忙完，爸妈就来接。 林安冉顺利的拿到了美国学校的offer，麻利地处理完国内遗留事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她的毕业旅行。 剩下的张曼曼，家在外地，公司要求最晚报道时间是7月1日，她也就不打算回家，直接在宿舍待到公司报道前。 苏晓晓和陈浩南双双保上了研，又多了三年的学生生活，开始踏上毕业旅行的行程。 而简万之前考研的成绩并不理想，打算二战，陈又白正在准备cba选秀，这对小情侣未来路线也都定下了，只是毕业就要开始异地，两个人更加珍惜这最后的校园生活。 童欢去公司报道的时间是7月10日，她还有时间回老家庆云市待一待。 至于毕业旅行，她没打算去，原因很简单。 没钱。 她绝对算是大学生里最穷的那一拨了，不仅仅没有钱，还负债。 工作后的工资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兜里一个属于自己的子都没有，甚至负债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25万。 她家已经零零总总地欠了童明25万。 这份债靠童卫国和梅艳红偿还是不太现实的了。 按照他们的工资水平，这债最少还得压在童家十几二十年。 况且童欢也毕业了，马上就要工作，再不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学生，她知道自己有责任担负起这份债务。 就像童卫国和梅艳红无数次说的那样，一家人总是要互相扶持的。 现在就能省一点是一点吧，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毕业旅行这种活动不适合她。 能回庆云市待一待，将庆云市玩得痛快，也算是旅行了。 她回到庆云市第一件事便是想和童康唠一唠曾经的那两年之约。 只是没想到童康已经和朋友玩得不亦乐乎，童欢几乎见不着她。 索性她也不再着急，开始去庆云市各种地点打卡。 童明依然陪着她。 用他的话说，“我也还没好好逛过庆云市，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好好逛逛吧。” 甚至还邀请童欢这个本地人做导游。 童欢摆摆手，“我这水平，可做不了导游，我对庆云市其实也不是很熟。” 童明：“嗯？为什么？你不是本地人吗？” 童欢抿嘴，“我算不上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吧，我上初中才来庆云市的，那时候刚来吧，没什么归属感，然后高中呢也没怎么出游过，大学又去了外省，所以咯，我就算是个假本地人。” 见童欢都这么说了，童明只好说，“好吧。” 怕这语气被童欢误会，童明立刻调整语气，“没事，我们可以一起做攻略，一起好好熟悉一下，争取做一个合格的本地人。” “好呀！” 童欢知道童明是在安慰，也附和着说。 接着童明和童欢便开始搜索庆乐市好玩好看的地方，一一去探索，终于将周边逛了个七七八八之后。 童明忽然建议，“阿欢，不然下个地方，我们去五亭跨江大桥吧，上次说去也没去成，正好现在放假，可以去看看，不然那等下次再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听到这个提议，童欢本能的有点排斥。 曾经许诺的话，没有兑现，在她心里的遗憾此刻又开始泛滥。 “可是，现在都已经晚了，这个时间点，那儿应该看不到什么风景了吧。” “也是，”童明见此时的天色，赞同道，“那不然明天去吧，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的夕阳肯定很好看。” 童欢试图劝退他，“啊？那儿有点远吧，从这坐车过去，得花好几个小时，一天的一半都没了。” “嗨呀，这不是有我吗？我不就是免费公交嘛，我还比公交更方便快捷呢。” 见童明一副很期待的样子，童欢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这么想去那呀？这前两年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呀？” “e，其实我是感觉应该去一次，最开始不知道那个地方，只是觉得有一个地方我应该去一下。后来在网上看到那的照片，总觉得自己该去一趟。” 童明说的话玄而又玄，给童欢听愣了。 她第一反应是想说，“你这说得有点扯了吧？”顿了顿，又想到，本来童明的身份就已经很扯了。 现在他说这些话，不是才更符合他神明的形象吗？ 童欢换了句话，“那你想去就去了，你这来无影去无踪的，不是很方便吗？” “我去过了，”童明又端出了那种玄妙的表情，“但是我想再带你去一次。” 童欢彻底傻了：“哈？” “我也说不明白，你就当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最先想到你吧。” 童明极其淡定地解释。 听了这句话的童欢没忍住看着童明的侧脸，她很好奇，这人是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嗯，让人容易高兴？ “行，那我们明天去吧。” 见童欢答应了，童明高兴得没忍住摸摸她脑袋。 童欢赶紧把他手挥开，“别揉我头发，我的马尾都被你揉乱了……” “好吧。” 童明略微失望地放下了手，只是眼睛仍然瞄着童欢的脑袋。 手感还怪不错的。 童欢并不知道童明在想什么，只是见他心情很好，自己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准确说，她最近心情都很好。 此时的童欢还并不知道，去五亭跨江大桥还会见到一个她许久不曾见到的人。 第二天。 童欢和童明去完其他景点后，赶着夕阳来到了五亭跨江大桥。 落日的余晖温柔地笼罩着大地，江面上波光粼粼，水里也映出红光。 车辆在主干道上川流不息，悠闲的行人或缓缓散步，或停下拍照，或写写画画着什么。 “这里怎么会这么多人？” 看到这人流量，童欢有点吃惊。 “怎么了？这人应该很少吗？” 童欢解释道：“哦，以前我只听说这里离城中心很远，说是人流量很少，我还以为基本没什么行人呢，没想到这么多人。” “那边还有很多商店，这边现在发展不错，景色又漂亮，人多也是正常的，还有很多摄影师和画家来这里采景呢。”童明用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山，“你看，从这里看太阳，还有那座山，还有山上的那棵树，都特别有意境。” 童欢顺着童明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色彩和构图都绝美，甚至偶尔还有几只飞禽掠过。 她和童明在桥上走走停停。 忽然见到前方有一个女生背对江水，面朝公路坐在了栏杆上。 女生散着头发，童欢看不清容貌，只是知道她的动作很危险，只要卸力向后一倒，就会落入江中。 第69章 跳河 女生好似察觉不到危险似的，只用单脚勾着栏杆，另一只脚还悠闲地晃来晃去。 看得童欢心脏怦怦直跳。 她想飞奔上前把女生拉下来，又怕动作太大引起女生注意，反而让她受惊落下去。 童欢环视四周，她发现其他行人居然没觉得那个女生的动作很危险，看都没看见似的略过她走了过去。 童欢一时有些怀疑，难道女生这行为是通俗易见的？是她太少见多怪了？ 童欢怕是自己多事，不太确定地扯扯童明的衣袖，“你觉不觉得，那个女生的行为太危险了？” 童明朝童欢所指的视线看过去，没有捕捉到他觉得危险的行为，“哪个女生？” “就那样坐在栏杆上呀，这轻轻往后一仰，人就翻下去了，多危险呀。” 童明仔细看大桥上的人，并没有见到坐在栏杆上的什么女生。 他弯下腰，更加贴近童欢所指的方向，“哪呢？我怎么没见到？” 童欢以为童明在逗她，有些不耐烦地拉着他凑近，“那呀！就就在那，你瞎吗？” “那你吼我？” 童明的语气有点哀怨。 童欢：……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语气。 她顺了口气，“我没吼你，就是着急了嘛。” 两个人说话时，童欢见那个女生还坐在栏杆上，甚至姿势更加放松。 她不想再耽搁，拉着童明就往前跑。 等快要到女生那时，又放下脚步，假装是在散步。 走得近些了，童欢才看见女生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到编辑什么，在臂弯处夹着方寸大的一块东西。 女生似乎是受伤了，胳膊上有着血珠沁出来，腿上也有一大块的擦伤，一串血痕顺着伤口一直蔓延到脚踝处，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更加显眼。 女生却好像看不见，感受不到似的，没有分散一点注意力给伤口，而是继续敲击着手机。 周围的行人来来往往。 童欢正想上前提醒女生，这样的坐姿很危险，而且伤口也需要处理。 只是她才靠近，就见女生好像已经处理完手机上的事情，抬起了头，舒出了一口气。 她单手撑着栏杆，侧过身往下下方滚滚的江水，轻笑了一下。 这时，她被半披着的头发遮住的脸庞彻底露了出来。 童欢顿住了脚步。 这个人，这个人是！ 怎么会？ 她还在庆云市的吗？ 童欢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声更加激烈，刚刚稳定下来的气息又变得紊乱，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女生好像终于是注意到了童欢，她看向童欢的方向，对视上童欢的眼睛。 只是女生的表情不是重逢的惊喜和喜悦，而是浓重的悲凉。 她轻声说了句，“再见了！” 脚下的力道松了，她张开双臂向后躺去。 “等一下，李思思！” 看到那一幕的童欢像一支箭一样飞奔了过去，咫尺的距离显得如此遥远。 童欢努力想要抓住李思思。 就在她觉得来不及的时候，她抓住了李思思的脚。 但也只是那一瞬间抓住了。 童欢的手穿透了李思思的脚。 她，没有抓住。 接着李思思的身影像秋叶一样落了下去。 怎么可能，童欢没反应过来，立刻想要爬上栏杆，希望能够离李思思近一些，或许她就能抓住她了。 “你干什么？” 童明被童欢爬栏杆的动作惊住，赶紧将她拉了下来。 “跳河了！她！她跳河了！就是这！我刚刚明明抓住她了！” 童欢的情绪很激动，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 只是童明一开口，就让她错愕。 “阿欢，这里刚刚没有人跳河。” 童欢不敢相信，“怎么会，刚刚，刚刚我明明看见思思跳下去了，她就在这，就是这！” 童欢试图给童明演示李思思是怎么跳下去的，说着就要上爬。 童明赶紧抱住童欢，将她拉了下来，并且安慰她，试图让童欢冷静下来。 “阿欢，没有，真的没有，你不信问他们。” 童欢反应过来看向周围的三三两两的行人，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在她身上，童欢看出来那眼神里有担忧。 一个离得比较近的阿姨主动开口询问，“小伙子，你朋友没什么事吧？这栏杆可不兴爬呀，这要拍照去那观景台嘞，那儿风景好得哟，这可别爬上去，这可太危险了。” 童明扶着身子有些软的童欢，尽力给童欢一个力道撑着，“好的，阿姨，她没事，我带她到旁边休息一会。” “阿姨，我刚刚见到有人从这跳下去了……”过大的情绪起伏之后，童欢觉得自己有些脱力，软绵绵地说道。 “这哪有人从这跳下去哇，小姑娘你看错了吧，你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呀？” 阿姨看了看桥上其他地方，否认道。 “是呀，现在的学生压力可大了，小姑娘你这学习压力要注意调节，这学习重要，身体也重要嘛。” 刚刚一直在观望的一个大叔也补充了一句。 童明接了话，“欸，我们知道的。” 童欢看着自己的手，张开又握紧，张开又握紧，她真觉得自己那一瞬间好像是抓住了李思思。 是错觉吗？ 可是李思思的脸那么真实，那么鲜活，怎么会是错觉呢？ 而且，李思思，为什么会在桥上？ 她为什么会跳河？ 童欢也开始怀疑她是否真是错觉。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着急地翻找。 “阿欢，你找什么？” 童明见童欢忽然又变成一副着急的模样，也开始有些担心。 “我找邮件。” “什么邮件。” “李思思写给我的邮件。” 还没等童明再问清楚，童欢激动地大叫，“我找到了！” 她将一封标星的重要邮件展示在童明面前。 “你之前说有人说，希望你能救我，是不是李思思？” 童明一目十行地阅读那封邮件。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句，“希望有一天，你的神明能够救你。” 只是那一句话，磅礴的力量从他心上生出，周围场景瞬息万变。 夕阳变成了清冷的月亮，刚刚还热闹的跨江大桥此刻杳无人烟，冰凉的路灯映在江面上。 童欢被周围的变化惊住。 “这是？” 很快，她的惊讶更升了一级。 她又看见了李思思。 这次距离更近，场景更清晰。 她清楚地看见李思思手机里正在编辑的邮件，清楚地看见李思思臂弯下夹着的相框，清楚地看见她脸上，脖子上，手上还有腿上的伤。 童欢小心翼翼地靠过去，生怕这就是镜花水月。 “思思，我，你……” 只是越是这样清晰，她语言却越是错乱，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七年了，她在内心一遍遍的猜想，一次次的推翻，又一次次的重构。 她甚至真的相信了，思思是去另外的地方了，那是世界上真实存在的国度。 而不是，不是死亡。 李思思抬起了头。 童欢以为李思思听见了，又接着说，“你这是怎么了？” 然而李思思的目光穿透了童欢，她再次说了那句“再见了！” 再一次，像秋叶一样，飘落了下去。 第70章 往事篇1：诞生之处 “等一下！” 童欢本就是贴着李思思的，就在李思思松手那刻，她立即抓住李思思的手。 然而仍然像上一次一样，她直接穿透了李思思的身影，并没有抓住。 童欢向桥外看去，却没有发现李思思落水的身影。 李思思，消失了。 童欢转过身去，她看见童明满脸的错愕，“这次你也看到了，是吧？” “嗯，我也看到了。” “怎么会，我看到的是什么？” 童欢失神地回想刚刚的一切。 她看向冷清的跨江大桥，没有一个行人，没有一辆车。 明明刚刚还是下午，明明刚刚这里还有这么多人，怎么忽然就到了凌晨，忽然就变成了这样一幅场景。 童欢问道：“是你做的吗？” “我不确定，可能是我。”童明皱着眉头，也陷入了沉思。 童欢抓着童明的手，语气着急地询问，“我还想再见见她，我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能帮我吗？” 童明视线落在童欢的手上，说道：“我试试。” 说完这话，两个人周身的环境再次变换。 只是这次，视线里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黑暗比墨汁更加厚重，沉沉地压在童明和童欢两个人心里。 骤然被黑暗扑面而来笼罩住，童欢没反应过来，连呼吸都忘了调整。 等她回过神后，她努力抓紧童明的手，小声地问道，“这里是哪里？怎么这么黑啊？” 童欢这才注意到，童明的状态很不对，他身体僵直，浑身冰冷。 “童明，你怎么了？” 童明的声线绷直着，强撑着说了一句，“我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童欢却清晰地感受到了童明的虚弱，甚至隐隐有稳不住身形的预兆，童欢抓着童明的手，让他靠在她身上，以防摔倒。 “这里是，我之前待的地方。” 即便是这时，童明也没忘记回答童欢之前问的话。 童欢：“啊？这么黑？”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黑……” 童明的语气里添了些迷茫和无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带着童欢来到了这里，曾经他以为再也不会再见到的地方。 “你之前，在这里待了多久呀？” “我不知道……可能很久吧，也可能没有多久吧……” 听到童明的回答，童欢沉默了。 在这片黑暗中，没有光亮，没有距离，没有生机，也没有时间。 只是待了这么一会，童欢已经觉得心脏开始不舒服了，也不知道童明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那，我们还能出去吗？” 童欢小心翼翼地问。 童明皱着眉，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过了几秒，才又开口道：“应该可以。再等等。” “好，那就再等等。” 童欢没再问什么。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黑暗之中，对彼此存在的感受更加深刻。 童明感受到童欢的信任，内心哑然，“你怎么不问问我还需要等多久？” “嗯？你不是说了需要再等等嘛，我相信你。” 童欢这话说得童明不知道该怎么接，本来慌乱的心却在听到“我相信你”之后安定了下来。 两个人依偎在黑暗中。 童欢觉得在这里睁眼和闭眼没有任何区别。 黑暗吞噬了一切，包括她的感知。 “那个，我们要不要往前走走？” 童欢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也可以。”童明知道往前走没有什么用，但还是说了可以，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于是两个人依偎着往前走去。 “欸，你之前待在这都做些什么呀？” 一边走，童欢一边问道。 “也没做什么，偶尔也会四处转转。”童明回想自己那一段不知何年何月的日子。 童欢又接着问，“这么黑？你能看见吗？” 童明摇摇头，又意识到童欢看不见他的表情和神态，开口补充道，“我也看不到，可能这里除了黑暗再没有别的了吧。” “啊？什么也没有？这也太无聊了，比坐牢还痛苦呀……” 童欢感叹了一句。 童明心想，可不就是坐牢嘛，比坐牢更痛苦呢。 “你是一个神明，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太不公平了！” 童欢愤愤不平地控诉。 童明哑然失笑，“有可能我以前只是一道意识，后来才想着要做神明的。” 童欢：“那你为什么想要做神明呀？” 因为你。 童明没说出口。 他怕给童欢造成压力，现在他没名没分，只是一个朋友，不应该说一些越界的话。 来到人间两年，他终究是学会了分寸两字。 “嗯？你怎么不说话？是我太聒噪了吗？” 许久没等来回来，要不是确定童明就在她身边，童欢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不在了。 童欢平时其实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是现在在这一片黑暗中，如果不说话找点存在感，那就太寂寞了。 童明轻咳一声，“没有，我只是在回忆。” “这么久远吗？还要回忆这么久的呀？” 童欢语气轻快了一些。 “确实很久远了。”童明好像真的在回忆，他的语气悠悠的。 “那算了，等你想起来了再说吧。对了，觉得做神明怎么样呀？有没有特别好玩？其实我也好像有超能力之类的，觉得超酷！” 童欢又换了一个话题。 童明轻笑了一声，“感觉还不错，至少能帮到别人。你要是有超能力，最想要什么呢？” 童欢开始认真思考，“其实这个问题我以前就想过哈哈，是不是还挺中二的？我最开始是想要有一个神明，额，就是你以前对我说的那样，后来呢，我想要自己有超能力，就像会飞呀，会瞬移呀，那也太方便了。再后来，再后来，我就觉得吧，害，都没意思，又实现不了，你说是吧，我就是个普通人。” “其实想想也挺好的，说不定有一天就实现了呢，你说是吧？就像我，不就出现了嘛。”童明语气里带了些庆幸。 “哈哈哈，你说得对，其实我挺感谢你的，”说出口后，童欢又觉得这话有点太肉麻，轻咳了两声，“就是，你确实有帮到我很多，解决了我妈妈的病，又指导我学习啥的，良师益友说的就是你哈哈哈。” 这些话，童欢之前便想说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救了梅艳红，算是把童欢的后顾之忧解决了。 带着童欢学习和上进，算是为未来铺路。 童欢经历过大一大二的迷茫后，更加懂得有人指点的珍贵。 说完前面的话，童欢更加郑重地说了一句，“童明，真的，谢谢你。” “你怎么不说话？” 黑暗中，童欢看不见童明的表情。说完谢谢后，她本来就有些紧张，没等来童明的回答，就更紧张了。 “啊，我在想我该说什么……” 童明更想说，你总是在说谢谢，可我想听的不是谢谢……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咯……我们俩的关系，你还要注意这些吗？” 童欢轻笑一声。 “我们俩，什么关系？” 童明忽然发问。 “你是我的债主呀！” 童欢说这话时，她和童明还依偎在一起，热度通过肌肤传了过去。 “只是债主吗？” 童明的声音有些涩。 还没等童欢再说什么，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光。 她兴奋地晃童明的胳膊，“嘿！童明！童明！看见了吗？那里有光欸！” 第71章 往事篇2：不好惹的女生 这是童明第一次觉得，这片黑暗如此的短暂。 透过那道光，童明看清了童欢兴奋的表情。 她拉着他雀跃地奔向那道光。 黑暗中的光亮越来越多，前方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 等到能够彻底看清前方的光亮后，童欢才知道眼前的都是些什么。 她竟然看见了她自己，准确说是好几年前的自己。 那是在奶奶的葬礼上，她看见自己无措地待在大人的行列里。 她看见苍老的奶奶躺在床上，又看见那些大人毫不避讳地商量。 最终奶奶被他们带去了医院，结果却是连医生也无能为力。 奶奶年纪太大，基础病又多。 死亡来得很快。 童欢本想再靠近看清楚一些，刚上前，周围场景瞬息之间就变换了。 四周涌起无数个光球，光球中闪过无数的场景，仔细看来，里面竟然都有她。 “这些里，怎么都有我？” 童欢看着走马灯似的场景，愣住，侧头向童明问道。 “或许是缘分吧。”童明也拿不准，他之前看见的并不像现在这样的清晰，也几乎看不见其他人。 无数个光圈环绕在两个人周围，童欢的视线在那些光圈中流连。 忽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没忍住地靠近那个光圈。 那是十年前的李思思和她。 童欢没忍住用手轻轻碰了一下。 光圈像个水球一样“噗”的一声破裂，这一次她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 十年前。 那年童欢小学毕业。 童卫国和梅艳红早年外出打工时，早就想在庆乐市主城安定下来。 刚巧童欢小学毕业，6岁的童康正要读小学，童卫国和梅艳红便向亲戚朋友借了好些钱，在那年拿下了一套老城区的房子。 又怕童欢升学考试成绩不佳，在庆乐市选不上好的初中，童卫国和梅艳红夫妇叮嘱童欢，“你可要好好学习呀，要是考不好，可就不能去主城了。” 童欢怀揣着这样的恐慌度过最后一个学期，又煎熬着等待着最终成绩。 幸好，她没有发挥失常，甚至超常发挥，她小升初的考试成绩很好，两门主课总分195分。 庆乐市好些初中学校的招生老师甚至主动打电话过来招生。 童欢松了一口气。 只是刚来到庆乐市的她被陌生感包裹着，这陌生感让人手脚麻木，辨不着方向。 她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买菜，便迷了路。 城市里的各种街道环绕来环绕去的，她也不知走了多久。 兜里的老人机早就没了电。 童欢只能试图努力地在记忆中找到回家的路。 上一次梅艳红打电话来，童欢许诺只要几分钟就能到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还没找到熟悉的路。 “我记得明明就是走这里呀，怎么会不是呢？” 童欢迷茫地看着人烟稀少的周边。 “哐当！” 周围的一个巷子传来嘈杂的声音。 童欢想到那应该有人，不然还是问一下吧，再晚些回去，该被骂了。 只是当她看清声音来源后，不禁有些后悔。 那儿站着一个瘦高的少女，和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 少女头发染着妖艳的红色，一脸的桀骜不驯，一看就不好惹，她手里还拿着一只空啤酒瓶，凶狠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墙上已经有一片印记，看样子已经有一个啤酒瓶被砸了。 中年男人堵住少女的去路，正准备动手抓住少女的胳膊。 少女毫不示弱，没有一丝犹豫地将啤酒瓶砸了过去。 “哐当！” 又是一个啤酒瓶砸到了墙上。 中年男人敏捷地躲了过去，看着一地的残渣，他发出一声怒吼，“让你去上学，又不是害你！你特么的摔什么东西？你还想砸老子了？啊！” 少女嗤笑一声，“切，我说了我不去，我要上班，才不上学呢！” 中年男人皱着眉头，“你上班？你老板都不要你了，你还上班？” “如果不是你举报的，他会把我开除吗？都怪你！” 中年男人这话一出，少女更加气愤，张牙舞爪地又摔了一个啤酒瓶。 “法律法规说了，未满16岁不能打工，老子本来就没做错！” 中年男人辩驳着。 两个人争执间，中年男人已经抓住了少女，用力箍着少女的腰。 少女嘴里骂骂咧咧，“老李，你放开我！”但两个人力量差距却太大，她只能是徒劳。 这时，两个人总算是看见了站在巷子口的童欢。 被两个人的眼神盯着，童欢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我只是想问个路，这，这就离开。” “等等！” 少女喊了一声。 童欢停了下来，看着她。 中年男人也意识到他的举止实在不雅观，放下压制性的动作，用一只手抓着少女的胳膊以防她逃脱。 少女也意识到她的挣扎都是徒劳的，此时也省了力气，放弃挣扎。 反而还看着受惊的童欢，问了一句，“你想问去哪的路？” 童欢没想到对方此时还记得她想问路，童欢再次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想去老城区那边，规划街道123号那，你们知道吗？” “嘿，那离这很远欸，你走的话，得走1个多小时。你从这过去，朝那条街，走到前面那个路口，那有个公交站，你坐9号公交，到明城站下，再换成14号公交就能到了。” 童欢：“啊？啊！好的，谢谢哈。” 童欢其实听得很懵，但是她不敢再仔细问，她瞧着刚刚少女那架势，怕给她惹烦了，也给童欢一顿削。 “你听明白了吗？不然，老李，咱送她一程，怎么样？反正你不是最爱在外面装好人嘛，这拯救迷路少女，多大的好事呀。” 少女看出童欢在不懂装懂，直接点破。甚至还阴阳怪气地让中年男人送一程。 童欢赶紧说：“不用了，不用了！” 她看着中年男人刚刚教训少女的架势，也挺吓人的。还是算了吧，她再去问问别人。 女生顶着无所谓的表情补充了一句，“嗨呀，客气什么，就踩一脚油门的事，走吧走吧。” 中年男人也开口说，“我车就在旁边，我送你一程吧，小姑娘。” 童欢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少女补充了一句，“没事，没事，我也去。” 就这样童欢迷迷糊糊地跟着少女上了中年男人的车。 上车以后，她仍然浑身紧张，挺直着身子坐在后座。 没办法，坐在她身边的女生造型实在是有点夸张，表情又很高冷，加上前面那对峙的架势，女生不好惹的形象已经深入童欢的心。 童欢悄悄地打量女生，不经意间，她看见女生的腿上有一道伤，血已经涌了出来。 童欢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那个，你的腿在流血……” 女生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哦，没事，一会就不流了。” “啊？” 童欢看着女生腿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幻痛了。 犹豫很久，童欢尽量降低存在感地从包里翻出刚买的创口贴，“那个，我这有创口贴，你用用吧……” 女生抬眼看了童欢一眼。 就在童欢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她接了过去，说了一声，“谢谢哈……” 只是直到下车，女生都没贴上创口贴。 “谢谢啊！谢谢！” 终于安全到了目的地，童欢松了口气，她不住地向女生和中年男人道谢。 等她走进院子，就看见了好些熟悉的身影，她高兴地扑了过去。 “妈！我回来了！” 梅艳红拍了一下童欢脑袋，“叫你买个菜，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吗？” 童欢有些委屈地解释，“手机没电了，我不小心走错路了，别人开车送我回来的。” “你怎么随随便便就上别人车？你这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童卫国补充了一句。 童欢回想刚刚少女和中年男人的样子，中年男人长得气度不凡，文质彬彬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坏人，女生虽然穿着打扮有点成熟，架势也很凶，但好心送她回来，应该也不是坏人。 “好啦，回来了就行了，先回家休息吧。” 梅艳红拉着童欢和童康回家去。 童欢本以为自己和那个女生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后来她会再次见到她。 第72章 往事篇3：李思思是个刺头 明德中学新生军训第三天。 “站直！挺腰！收腹！腿夹紧！” 教官们一遍遍地重复着站军姿的要诀，甚至路过时还会故意用手扒拉一下学生的手臂，以检验是否有站稳。 头顶上的太阳毫不示弱地炙烤着祖国的花朵，稠密的汗液粘在他们厚实的军训服上。 每一秒，童欢都觉得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再等等，再等等，或许时间就到了。 她只能一遍遍给自己洗脑。 就在这时，明德中学大门处传来哄闹声。 “我真的是这的学生！我是来报道的！” 一个嚼着口香糖，穿着吊带，热裤的女生对拦住她的保安嚷嚷道。 “不是，小姑娘，这新生都已经开学三天了，你也没个凭证，我这可不能放你进去哇。” 保安大叔阻拦着女生，不让她从大门进去。 “我来晚了还不行吗？我是2班的，不信你打电话问问。” 作势，女生就要往里进。 “你做什么？这学校，是你随便能进的吗？” 保安大叔见好好说话阻拦不了，一看女生又不是一副学生打扮，还直愣愣地就要往里冲，他也顾不上什么语气，大吼两声。 “切！我就是来上学的。你让我打个电话总成吧？” 女生撇了一声，也不硬闯了，站在原地掏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 只是刚解锁，她愣了一下，略微尴尬地问保安大叔，“欸，叔，你知道2班班主任电话吗？” 大叔脸上表情破裂了，嘟囔了一句，“这连班主任电话都不知道，还说自己是学生。” 女生也没生气，等着保安大叔翻着班主任的联系方式。 见保安大叔翻到以后，女生就想凑过去。 大叔将登记簿抬了起来，没让女生看，嘴里说着，“我来打，你在这等着。” 女生只好无聊地等在一旁。 “欸，郑老师吗？门卫室这有一个女生说是你们班的学生，你看你方便来领一下吗？” “欸，好嘞，好嘞，她就在这。” 挂完电话的保安，看着眼前的女生，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她这穿着打扮能是学生？ 保安大叔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女生。 女生毫不在意地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嚼着口香糖，等着来领人的班主任。 “李思思是吧？你爸跟我说过了，跟我去办手续吧。” 着急赶来的班主任郑妙志气还没喘匀，先打了声招呼。 “成吧，走吧。” 李思思站了起来，就向校园里走去。 郑妙志还在门卫室登记。 等他登记完，李思思已经走到了操场中央。 她的色彩实在是亮丽，在人群中十分的显眼，刚结束站军姿的新生目光都投射到她身上。 私下议论的声音传散开来。 “这谁呀？不会也是新生吧。” “哪个新生敢穿成她那样呀？小吊带，短裤，马丁靴？她进来的时候，没被教导主任说吗？” “教导主任忙着监督军训呢，哪会守在大门口。” “也是。” “我去，她那个头发的颜色，真牛逼！居然染了个粉色的！” “好像还打耳洞了，那耳环也真夸张！” “看着就不是个乖巧的人，说不定脾气还挺大……” 讨论声越来越多，童欢也朝话题的主人公看过去，才发现竟然是之前送她回家的女生。一段时间没见，那个女生居然又换了一个发色。 “全体都有！起立！接下来是正步练习！” 还没等讨论出个结果，教官已经催着训练了。 埋怨声、哀叹声取代了议论声。 另一边。 “欸，李思思，你等等我。”郑妙志终于追上了李思思，领着她去办公室登记资料，一边走还一边叮嘱，“你穿这身不行啊，以后在学校要穿校服，还有明天要参加军训。” 郑妙志刚见到李思思时，就想说说她的穿着了，此时找着了话头，也就一口气说完，“你这头发也不行，学校规定不能烫不能染啊！找个时间给弄规矩点，该黑色就黑色，还有你这脸上，妆也要卸了，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是你搞这些的场所吗？” 他说了这么一会，才发现李思思一句也没回，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李思思一副神游的状态，明显没注意听，郑妙志感觉心里有一股火升了起来。 “噢，老师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吧。” 李思思见郑妙志看着她，将口香糖气泡收回嘴里，云淡风轻地让对方再重复一遍。 郑妙志深呼吸了一个轮回，才平和地说，“我说李思思你这头发得弄回黑色，以后在学校得穿校服，明天就要开始参加军训。” “噢，老师，我头发天生就是这个样子的，没办法，我总不能又烫又染吧？这学校不是有规定嘛，不能烫染。”李思思顿了顿，“还有老师，我不能军训，我身体不好，这大太阳的，我要是受个伤，您也不好交代是吧？” 郑妙志听着李思思说的话，明白她就是睁眼说瞎话，哪有人头发天生是这种粉色。 而且她先前分明就听见了他的交代，这就是在故意作对，他再看她这说辞作态，知道这是来了个刺头。看来这后面三年，自己有得磨了。 郑妙志当班主任的年头也不短了，年轻时候喜欢和学生硬刚，现在他脾气温和很多了。 他端着好修养，“我给你开后门，允许你去把头发烫染成黑色，至于军训嘛，你身体不好也能理解。” 李思思听见郑妙志说能理解，心情晴朗了几分。 只是接下来，郑妙志又说道，“但你得去操场旁坐着，看同学们训练，这也是个学习的机会嘛。这休息的时候，也可以和同学们一起聊聊，认识认识，这要是身体好了，说不定还能练两场，锻炼锻炼身体，你说是吧？” 郑妙志的话说得很周到，又是用着温和的语气，脸上还带着笑，这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思思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话来堵。 最后，郑妙志来了一记绝杀，“噢，对了，你也得穿军训服，以后上学也得穿校服，这都是学校规章制度，你都来上学了，这点还是能做到的吧？” 李思思：…… 郑妙志看着李思思吃瘪的表情，心里暗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有点叛逆但不算坏，还有得救。 第73章 往事篇4：李思思是个刺头2 第二天。 李思思果真穿着迷彩服待在操场旁，安逸地躲在树荫下，看着其他同学挥汗如雨。 实在闲得无聊了，李思思无聊得只打哈欠，好不容易将上午熬了过去，中午补了会觉。 下午军训的时间更长，才装乖半天的李思思忍不住了，拿出手机在那刷着。 忽然一道阴影落在她面前，李思思眯眼抬头看去，就见一个揣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站在她面前，怒目圆睁地看着她。 她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管，继续低头玩手机。 中年男人呵斥道：“见到我来了，还不知道把手机收起来吗？在学校玩手机，像什么样子？” 李思思没理。 她的身上倒是多了一些观望的视线。 中年男人见自己被忽视了，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手把李思思的手机抢了下来，说了句，“等军训结束了再来找我拿！” “你特么的抢劫是吗？收我手机，你算哪根葱？你爹没教过你，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吗？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管我？” 李思思没像中年男人预期的那样默不作声，反而站了起来破口大骂，直说得中年男人脸色铁青。 其他看戏的同学惊呆了，没想到李思思会忽然爆发。 李思思不知道中年男人是谁，其他同学可是知道的，这是德育处的教导主任王兴德。他在军训开学的第一天讲话就做足了下马威，学校里又口耳相传着，这王主任是整个学校里管纪律最严的。 见李思思这样怼，其他同学心态各异，看戏的看戏，紧张的紧张。 “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啊？校规校纪难道不知道吗？” 王兴德训斥的声音更大了。 李思思冷静地反驳，“你收我手机，管我是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我就问你，你还不还？” 王兴德也是第一次被这样公开反驳，整个操场上的学生都是新生，此时正是立威的时候，他势必要驯服眼前这个叛逆的少女。 他卷起手里的书，敲了李思思的脑袋，继续大声地训斥，“我告诉你，你今天这手机我收定了！校规校纪不清楚的，给我抄个三十遍！明天给我交到德育处来！” 就在他还要再敲第二次时，李思思用力一挡，一抽就把他的书给抽了出来，直接向旁用力甩了出去，书落在了地上，就像王兴德的面子一样。 王兴德没料到李思思会反抗，书很轻易地就被李思思拿走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用着凶狠的眼神瞪着他的少女，眉间皱得能夹死苍蝇，再次提高音量怒吼一声，“把书给我捡回来！” 李思思：“手机还我！” 王兴德：“把书捡起来！” 其他观望的学生倒吸了一口凉气，为李思思的未来默哀。 李思思只是冷笑一声，捡起脚边的书包，从包里掏出一个老人机，摁了几下后，对着手机说道：“喂，110吗？我这里有人抢劫，对，他抢我手机，不还我，还打我，打得可疼了。现在还没跑呢，我知道他工作单元，在明德中学这，对，我现在还在这，他跑不掉的，嗯嗯，你们快来吧，对方是个死胖子，我打不过他，我很害怕，我怕他还要打我，你们快点来救我吧……” 王兴德和其他同学看着李思思这熟练的操作目瞪口呆，看她电话打到后面竟然还带了些哭腔，不知道的，真以为她遭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李思思打完电话，立刻恢复了正常。 王兴德正准备开口，李思思提前打断他，“从现在开始，你闭嘴！警察来之前，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的！还有，我建议你最好也不要跑，我记得你的样子，学校里也有摄像头，你跑不掉的。” 说完，她也不再管王兴德是什么反应，径直又坐了下去，悠闲地望着校门口。 王兴德也知道现在不适合再和李思思争辩什么，向周围看戏的学生问道，“她是哪个班的？” 一被问话，那些学生赶紧把目光移开，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没人应答，王兴德有点尴尬。 幸好这时候2班班主任郑妙志赶来了，“我们班的，是我们班的孩子。” 郑妙志已经在来的路上听其他老师简单说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一小会，就出了这么个事，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见有人回应，王兴德的怒气有了地方发了，“郑老师，你怎么管得你们班学生，校规校纪没说过吗？” 李思思也看着郑妙志，以为郑妙志同样会先批评她。 没想到郑妙志揽了下来，主动说，“哎哟，这都怪我。王主任，这李思思呀，身体不太好，又是昨天才来报道的，我这一忙就给忘了，她这不是刚到学校嘛，想家也是正常的，估计也是想联系联系家里人。” 王兴德接着数落：“这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你看她那一头粉色的，是什么玩意？这进了学校，也不要玩手机了，按规矩来说，就不该带手机进学校……” 这时警察已经到学校大门那了，好心人指点了报警人的方向，眼睁着两个警察就朝着李思思他们的方向过来了。 王兴德终于停止了讲道理。 “谁报的警？” 其中一个警察问道。 李思思还没说话，郑妙志先开了口，“噢，警察同志，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辛苦你们跑一趟了，也没多大点事，都是误会。” 警察又问了一遍，“谁报的警？” 李思思：“我。” 警察将视线移到李思思身上，“谁抢你的手机？” 李思思指了一下王兴德，“他。” “警察同志，学校规定了，入学后不能玩手机的，这多影响学习呀，我也是为他们好……”王兴德赶紧开口解释道。 李思思立刻委屈脸，“呜呜，他还打我，他这么胖，还用书敲我的头，我好害怕……呜呜，我还要学习的，敲傻了怎么办，我爸就我一个闺女，他又该怎么办呀？” 郑妙志早就见识过李思思的伎俩，他打眼一看就知道李思思又开始演戏了，这嘴上说着委屈害怕的，脸上的惊恐却只有一两分，连眼圈都没红。 办案经验丰富的警察自然也看出来了，没揭穿，揣着明白装糊涂，又问了些细节，总算是把事情来龙去脉拼接出来了。 最后警察端水一样教育了王兴德和李思思双方。 “你老师也是对你好，你先把手机放老师那，到时候放学再去拿，也不耽误你学习，是不？” 警察尽量用柔和的语言劝慰李思思。 李思思又摆出无辜委屈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说了一句，“可是那手机是我妈留给我的，我妈都不在了……” 一听李思思这么说，场上其他几个人表情凝固了几秒。 刚刚劝慰李思思的警察掉头劝王兴德，“老师，你看这孩子也是刚上学，对学校规章制度也不熟悉，要不先把她手机还给她，等放学她拿回家放着，下次就不带来了，怎么样？” 王兴德还能说什么，他赶紧把烫手山芋一样的手机还了回去。 警察最后又说了些场面话，便离开了。 那一天之后，明德中学流传了一个小道消息，据说有一位新生和教导主任硬刚把警察都招来了，又说那位新生不服教导主任，报警想让人把教导主任抓走，又有人说那位新生在警察局有关系…… 后来有人问过李思思，那手机真是她妈妈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吗？ 李思思轻蔑一笑，“就那破玩意，刚买两个月，就图个新鲜买的而已。” 第74章 刺头成了我同桌 李思思就这样在军训期间闯出了名声。 稍微一打听，就知道2班有一个在军训期间报警的女生。 脾气硬，说话直，难相处，爱计较，不听话等等成为了李思思的标签。 李思思依然是我行我素。 每次都一个人坐在教室的一角。 直到军训结束，班主任郑妙志重新排座位。 男女生按照身高排了两排，窸窣的说话声在人群中发散，只有一处是格外安静的。 童欢觉得自己后背发凉，她望着前面看不到头的队伍，在心里默算着自己到底是和前面的女生做同桌，还是后面的这个。 可千万不要是后面这个，童欢在心里祈祷着。 她甚至悄悄地向前挪动了半步，希望能有效。 然而很不幸，没有什么用。 “你们两个坐一桌。” 郑妙志点了童欢和她身后的李思思一起。 一滴冷汗从童欢额头滑下来，她觉得周围太多视线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她不太习惯这样的处境。 小学毕业时，她的班主任听说她要到主城区读书，好意地嘱咐过，“童欢呀，能到主城区读书是好事。但是呢，主城区的学生读书很厉害，可能你在我们乡里成绩算很好的，在那就不一定了，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童欢当时不是很懂，满心地为自己考的195分骄傲，她可是她们乡里的第一名。 不过她看小学班主任一脸慎重的表情，也把那话放在了心里，因此打定主意到主城区后做个乖巧低调的学生。 而李思思，明显跟乖巧、跟低调一点也不挨边。 童欢直觉这样的人很危险。 因为不可控。 大概是感受到童欢的情绪，郑妙志将目光放在李思思身上，叮嘱了一句，“你不要多惹事，好好学习。” 末了，郑妙志又对童欢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就找老师。” 童欢轻轻点了个头。 全程李思思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顺从地等待安排座位。 选座位时，童欢问李思思的意见，“你，想做里面，还是外面呀？” 她俩的位置靠墙，只有一个位置方便出入，童欢其实是更想坐外面的位置，这样上厕所吃饭也方便些，不用每次都叫李思思让一下。 李思思瞄了童欢两眼，长腿一跨，就坐到了里面的位置。 童欢脸上的表情一松，内心窃喜，又不敢表现得太开心，立刻乖巧地坐了下来。 “位置编好了，以后每一个月向右轮换一下。” “今天开始，你们就要正式上课了。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上了初中，就是新的开始。只有你们自己努力，学习成绩才会给你们回报。” “学习，是你们唯一该关注的事情。” “明德中学今年的升学率在庆乐市前三，只要你们好好学，以后肯定能上好的高中。” “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跟科任老师说，我们所有老师都会全力帮助你们。” “除了学习，你们不要关注别的事情，不要一天天地惹是生非。” “看到这没有，这都是学校的校规校纪，没事的时候多看看，平时多注意行为举止，不要做不是学生该做的事情。” 讲台上，郑妙志在强调着事项，童欢仔细地听着，以防有遗漏。 李思思趴在桌子上，没搭理郑妙志。 她扭头向旁边看去，发现身边的童欢腰板挺直笔直，手臂也是规矩地叠放在桌面上，一本正经地样子看得她直发笑。 她本想开口调侃一句，又想起童欢在学校里一直跟她装不认识，刚刚排座位时也悄悄向前挪了几步。 想到这，李思思闭了嘴，将头扭到了另一个方向。 郑妙志讲完话，点了部分男生去搬教材，等到教材都发好之后，他开始任命班委。 “现在刚开学，你们之间也不熟悉，我就先点自己点班委了，等两个月以后，再重新选。” 郑妙志拿着个本子就开始点兵点将。 郑妙志：“杨锐。” 第二组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到。” 郑妙志：“班长，以后你就是班里的领头羊了，要做好带头作用。” 杨锐：“是。” 郑妙志继续，“刘瑶玥，副班长。” 第三组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好的。” 郑妙志又叮嘱了一句，“以后你要和班长打好配合，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 郑妙志一直点了很多陌生的名字，童欢的注意力也跟着郑妙志的话转移着。 “童欢，纪律委员。” 童欢老实地应了一声“道。” 班级里有些目光投了过来。 “李思思，文娱委员。” 这时，几乎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们这一桌。 被点到的李思思头也没抬，依然趴在桌面上。 郑妙志提高音量，朝着她们的方向叫了一声，“李思思。” 童欢歪头看过去，李思思仍然一动也不动。 她略微凑过去一点点，发现李思思呼吸平稳，好像是睡着了。 童欢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李思思，“醒醒，老师叫你了。” 李思思睁开眼睛，抬起头，满脸的朦胧，“怎么了？” 郑妙志嘴角抽动，明显在生气的边缘了。 童欢小声解释了一句，“班主任点你做文娱委员……” “哦，我做不了，我没空。” 李思思作势又要趴下去。 郑妙志的语气严厉，“学校文娱活动很少，你只要到时候组织一下就好了，再说还有其他班干部和同学呢，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也是个锻炼的机会。” 李思思：“哦，那你叫别的同学做好了。” 班上其他同学神色各异地看着李思思和班主任，早就知道李思思脾气怪，没想到这才刚结束军训，就开始和班主任硬刚了。 郑妙志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的脸上泛起红晕，极力克制后说了一句，“先就这样，你先做着，后面再说。” 李思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懒得再争辩，再次趴到了桌子上。 观看完全程的童欢比李思思更紧张，还以为她会被郑妙志骂呢，居然就这样揭过去了，这也不知道以后班里要是真有什么活动，该怎么办。 第75章 往事篇6：刺头成了我同桌2 “李思思，你起来把《观沧海》背一遍。” 讲台上，2班语文老师谷时雨看着点名册点道。 李思思位置都没挪一下，直接高声回答：“我不会，你叫别人吧。” 谷时雨双手撑在讲桌上，眼光盯着这边，“你不会？不是留了几天的时间背吗？别人两天就背好了，你怎么不行？” 谷时雨说着，语气里的斥责更浓，脸上的怒气也更加明显，“你作业也不交，课文也不背，你打算做什么？” “一天天的心思也不放在正事上，成天研究什么歪门邪道，那有用吗？能当饭吃吗？” “让你读书又不是害你，你不读书就算了，这不是带坏班里风气吗？” “你站起来，把《观沧海》读一遍。” 童欢挨着李思思，看着谷时雨对李思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严厉地批评着，甚至觉得那怒气也将她给包裹进去了。 然而李思思脸上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童欢还看到了一丝嘲讽。 她在嘲讽什么？ 童欢没想明白。 李思思用懒散的语气慢悠悠地说，“老师，我站不起来，我腰不好，我嗓子也不好，读不了课文。” 谷时雨也看出了李思思就是故意不配合，他提高音量，吼道：“你拿上书，去教室外站着！什么时候会背了再进来！” “哗啦！” 李思思站了起来。 童欢看她那架势，还以为她要去和谷时雨干架，没想到她真的拿上书去了教室外面站着。 即便已经和李思思坐同桌一个月了，童欢仍然觉得李思思这个人很神奇。 是的，神奇。 她的举动经常在童欢的意料之外。 童欢以前从没见过这么跳脱的学生，也没见过这样公然和老师作对的学生，甚至连学校的规章制度也不在乎。 李思思最开始甚至不穿校服，也不知道后来郑妙志跟她聊了什么，她后面居然真就穿校服了。 再就是她看起来是真脾气不太好，有时候还踢桌子踢椅子的，童欢每每见到小心脏都会瑟缩一下，生怕不小心就挨了打。 等到语文课结束，李思思又被郑妙志叫去了办公室，童欢已经数不清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快上课了，她还没回来。 “欸，你们知道吗？李思思竟然是留级的？” 童欢朝说话的同学看过去，说话的男生叫陈淮来，看样子刚从外面回来。 男生的话一落，有好奇的同学追问道，“陈淮来，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陈淮来神秘兮兮地说，“我刚去老郑办公室交作业，听老郑说的。” 陈淮来嘴里的“老郑”正是班主任郑妙志，有些同学私下会直接叫“老郑”。 又一个同学追问，“欸，还说什么了，再讲点呗。” 陈淮来故作神秘地接着说，“就说她都留过级了，更应该好好珍惜现在的学习机会了，好好学习，以后才能有更好的出路和选择，还说了些有的没的，我就去交个作业，也没敢一直停在那呀。” 班上仍然有讨论的声音。 “那我怎么没听过呀？这明德中学也没多大呀。” “好像她之前不是在明德中学上的，是转学过来的，听说还休学过半年呢。” “怪不得她比我年龄大呢。” “啊？她多大呀？大家不都是12，13岁吗？她能有多大。” “我之前看登记资料，她今年都满15了。” “哇撒，都15了，怪不得看她打扮这么成熟，还烫发染发的。” “她应该是我们班年纪最大的吧？” “肯定是，这也没别人和她一年的了。” “你们说她为什么退学呀？不会也是跟老师闹矛盾吧？” 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些参与讨论的学生逐渐在陈淮来座位那形成一个八卦圈。 “叮铃铃……” 上课铃声终于打断了讨论声。 只是还有个别仍然在小声地议论着。 “别吵了！上课了！” 童欢秉着纪律委员的责任适时地提醒了一声。 一瞬间，讨论声烟消云散。 这节课是自习课，直到时间过半，李思思才回来。 她刚落座，后桌一个男生刘牧城就开口问道：“欸，李思思，听说你是留级的呀？你之前是在哪个学校呀？怎么就留级了呢？” 即便是迟钝的童欢，也听出了刘牧城语气里的不怀好意和幸灾乐祸，她有些担心地看向李思思。 李思思一脸不耐烦地剜了刘牧城一眼，“关你屁事！” 刘牧城被甩了脸色，面上也不好看，语气变得更加生硬，“你傲什么傲，有本事别留级呀？还留两次，你好意思吗？” 李思思坐了下来，侧身看向后桌的刘牧城，脸上表情莫测，语气幽幽地解释，“噢，你说错了，我不是留级两次，是转学一次，留级一次。你猜我为什么转学，是因为殴打同学，他也是个男生，成天嘴臭得不行，我直接拿板凳和书就往他头上砸，你不知道，他满脸血叫我饶命的时候，有多可爱……” 李思思没有刻意隐藏音量，周围许多同学不由得侧目，再看着李思思脸上的表情，连连在心里惊叹：我去！这同学是个疯批！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这可不敢惹呀！ 刘牧城脸上的表情僵硬了。 过了几秒，他还想争辩什么，童欢适时地打断，“别吵了，安静自习！” 李思思乖乖转回身子，坐在位置上。 刘牧城心里的怒气有了发火的对象，他嘟囔着：“切！不就是一个纪律委员吗？成天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天天的就知道凶我们，怎么不见某人吼她同桌。” 童欢知道刘牧城阴阳怪气的是在说她，她不善争辩，也懒得争辩，只是拿出了纪律记录本子，动笔在上面写着什么。 刘牧城：“哟，又要往那本子上记什么呢？是不是下课又要拿去给老郑告状呀？” 童欢没有理，记好之后，便把本子放在桌子上了。 忽然后方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把本子抢了过去，嘴里还嘻嘻哈哈地说：“我看看你记了什么，哎哟，刘牧城多次在自习课上说话，提醒了也不听，记一次。” 童欢转过身去，就见刘牧城拿着记录本在那嚷。 童欢面无表情，语气冰冷，“还我！本子还我！” 刘牧城反而又将身子往后撤了一点，“那你怎么不记李思思呀？你包庇她吧？” “我没有，提醒了她就没说话了，是你一直在闹。” “欸，纪律委员，你把我的名字划掉，我就把本子还给你怎么样？” 刘牧城吊儿郎当地想和童欢做交易，却丝毫不避讳班上的其他同学。 童欢：“不可能！把本子还我！” 刘牧城笑得更无礼，“我不！谁叫你偏袒李思思！我就不会还！” “啪！” 打断刘牧城的动作的是飞过去的一本书。 童欢呆愣地看着李思思干脆地踩上刘牧城的书桌，又毫不犹豫地抬手将他桌面的书一本接一本地扔向刘牧城的脸，又急速地把他手里的本子抢了下来。 最后结尾的是，李思思一句冰凉的话，“闭嘴吧你！你嘴臭得很！” 刘牧城这才反应过来，怒气只一秒就冲上他的天灵盖，“李思思！老子和你拼了！” 李思思只是轻笑着看着他，嘴角挂着嘲讽。 “闹什么闹？自习课不好好自习都在干什么？看热闹吗？” 及时赶到的郑妙志打断了这场即将爆发的纷争。 见郑妙志来了，班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只是还有人用余光观察着童欢她们那一处。 第76章 往事篇7：思思姐姐 当初郑妙志分配好班委以后，还拿了一个本子给值班的班委记录班上违规违纪的情况，还嘱咐班级纪律很重要，越严格越好。 十年前的童欢并不懂得松弛有度，她性子古板，值班时连某位同学上课喝水、打个哈欠，说几句话、晚进教室等等都要记下来。 李思思曾经翻过那本子，还嘲笑她是皇帝的起居郎吗？连校服没穿好也要记下来？ 当时的童欢还不懂，还理论自己是秉公办事。 现在十年后处在上帝视角的她看着昔日这做法，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也怪不得自己当初不讨喜，班上同学并不是很喜欢她。 童明此时也在她身边咯咯直笑。 童欢挠了他一下，“你笑什么笑，这谁还没有过青春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呀。” 童明努力憋住笑，“是，是，你说得对。” 等他笑够了，童明才又接着补充了一句，“其实，你以前挺可爱的。” “你认真的吗？”童欢看着光影中十年前的自己，迟钝、毛躁、天真，怀疑童明说的是真是假。 童明将笑收了起来，“真的，我没骗你。” ———— 郑妙志进来以后，也没再揪着前面的事情。 班上安静地度过了后面半节自习课。 只是那天之后，渐渐有人私下开始叫李思思“大姐”，李思思的代名词也变成了“那位大姐”。 童欢一直觉得这代称多少有点不好听，隐约地察觉出，这代称里带了些恶意，她也就从来没叫过。 李思思好像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她总是像独行侠一样，风里来雨里去，让人侵入不了她的世界。 一个学期已经过了一半了，班上的同学仍然不知道她来上学是做什么。 因为她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来好好上学的样子。 半个学期了，作业基本不交，课文基本不背，考试交白卷，除了正常的来学校，真不太明白她在想什么。 做了半个学期的同桌，童欢知道李思思没有她看上去那么坏，脾气也没有那么差，甚至有时候还会给童欢吃的，多的草稿本也会直接扔给童欢用。 童欢曾悄悄问过她，她这样来学校是图什么呢？ 李思思打了个哈欠，“我就是来混日子的，等我满16岁就好了。” 童欢不明白李思思说等她满16岁会怎么样。 倒是郑妙志一直没放弃李思思这“堕落”的行为，总是隔三差五就把李思思叫去办公室谈心，每次回来，李思思的态度就会好一点。 有次李思思实在受不了了，跟童欢吐槽，“这老郑是老妈子吗？怎么这么啰嗦，非要拉着我学习，他不累吗？” 童欢只是笑，替老郑说了句好话，“这郑老师也是为了你好，读书当然是有用的。” 李思思一脸笑地凑近童欢，“那你说说，读书有什么用？” 童欢见李思思一脸捉弄的模样，却又装作正经的样子，被这样问，一时也卡了话，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这，读书改变命运嘛，以后选择也多一些。” “那都是别人的回答，小孩，你没自己的想法吗？” 李思思没忍住笑了好半天。 童欢愤愤不平：“我不是小孩。” “我比你大两岁，你怎么不是小孩了？” 童欢：“我……你说是就是吧。” 童欢说话从来都说不过李思思，那次也只能作罢。 没过多久，李思思就知道班上同学喊她大姐了。 陈淮来收英语作业的时候，李思思不在座位上，童欢正在翻她的桌面，试图能够找到她的作业。 等了好半天，陈淮来已经不耐烦了，“这大姐不会是又没写作业吧？这三天两头的不写作业，还上什么学呀？” “应该是写了的，我之前看见了。” 童欢努力的在李思思的书堆里掏啊掏的，她明明记得之前李思思抄好了的，怎么找不见呢。 后桌的刘牧城嗤笑了一声，“切，那大姐肯定是没写咯，年龄大，脾气也大，这作业都不写。” “聊什么呢？”后桌的另一个男生沈森林回来就听见后半句话，刚坐下，就问道。 刘牧城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说那大姐又没写作业呢。” 他又冲着刘牧城说道：“欸，老陈，那大姐肯定没写，你就别等了，童欢你也别费劲找了，也就你总这么耐心，也不嫌麻烦。” 刘牧城还想说点什么，沈森林疯狂咳嗽，暗示他别说了。 “你咳什么，我又没说错，那大姐脾气又差，成绩又不好，在咱们班，不是拉低咱们班平均分吗？也不知道老郑为什么不把她劝退了。” 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从刘牧城后面传过来，“九年义务教育又不是想劝退就劝退的。” 童欢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背去，“你回来了呀？我没找到你的英语练习册，你放哪了呀？” 李思思剜了刘牧城一眼，将手里的冰饮料递给童欢，“给你的。”等进了座位后，又说“我自己来找吧。” 刘牧城、沈森林还有陈淮来都觉得有点尴尬，几个人假装没事发生一样。 等李思思把作业交上以后，陈淮来立马就撤了。 童欢悄悄看李思思的脸色，一切如常。 “你想说什么呀？” 李思思早就发现了童欢的打量，开口问道。 “你，不生气吗？” 见李思思这次完全没有生气的征兆，童欢觉得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李思思拧开了瓶盖，喝了一口，好笑地看着童欢。 “他们叫你大姐欸？你不介意吗？” 李思思一脸无所谓地回答，“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大姐大妈又不是贬义词。”顿了顿，她又接着说，“而且，我要介意我当场就说了，何必要自己生闷气。” 童欢：“哦~你说得好有道理~” “你要是喜欢，你也可以叫我大姐，我可以罩着你。” 李思思支着胳膊看着童欢，像逗小狗一样憋笑瞅着她。 “啊？叫大姐多老气呀……” 童欢没看懂李思思的眼神，只是觉得“大姐”这样的词汇跟李思思这样年轻貌美的样子不太搭得上边。 李思思继续逗童欢，“那你想叫什么？” “不然叫姐姐吧？我叫你思思姐姐怎么样？” 李思思用手捂住嘴，极力克制表情，“好呀，那你叫一声让我听听……” 不知为何，童欢觉得怪难为情的，她嘟囔了半天，最后才吐出了一句，“思思姐姐，”后半句是“要上课了，不能说话了。” 第77章 往事篇8：乖巧不是好事 “我怎么闻到一股铁锈味？” 后桌的刘牧城耸着鼻子在四周闻着，慢慢靠近童欢的后背，说了句，“我怎么觉得是在这？” 童欢转过身去，就见到刘牧城放大的脸，“你做什么？”她将头后移。 刘牧城一脸无辜，“没做什么，就是闻到了一股味，好像是铁锈味，好像是你身上的。”他又问沈森林，“森林，你也闻到了，是吧？” 沈森林点点头，也看着童欢。 一股火热迅速裹胁童欢的脸，她的脸变得通红，她知道刘牧城说的“铁锈味”是什么，她来月经了，但是她看着眼前的刘牧城和沈森林，欲盖弥彰地说，“你们闻错了，我什么也没闻到。” 刘牧城没被她敷衍过去，“怎么可能，又不是我一个人闻到了，沈森林也闻到了。” “你们就是闻错了。” 童欢强壮镇定地扭回头，继续看她的书。 只是脑子里不断地在想，“刚刚我卫生巾应该垫好了吧？”“我怎么觉得裤子有点湿，是不是漏了？”“我要不要去厕所看看？”“不会真漏了吧？” 越想越不对劲，童欢伸进桌肚里摸了一张卫生巾，给揣进校服袖子里，起身准备去厕所看看。 哪知，她刚站起来，刘牧城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我去！童欢，你裤子上怎么这么多血呀？” 刘牧城的声音像一阵惊雷一样炸响在教室里。 童欢看向四周，已经有不少目光投射了过来，一股冷汗从她的后背流了下来，她感觉到自己四肢变得僵硬，头脑发昏，脸上的红热更烫人。 沈森林也接了一句，“真的有血，童欢，你不会凳子上也有血吧……” 说着沈森林和刘牧城就要站起来往她凳子上瞅。 童欢来不及看凳子上是什么状态，她逃也似的冲向了厕所，甚至因为太着急，在出门时撞到了好几个同学。 她听见有人抱怨，“跑这么急干什么？没看到有人吗？” 接着是刘牧城张扬的声音，“她来大姨妈弄脏裤子了！哈哈哈……” 童欢没停下，直到撞到了李思思，慌忙中，她看了李思思一眼，继续转弯向厕所去，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她只觉得比几百米还要远。 李思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奇怪，便回了教室。 李思思刚走进教室，就听刘牧城和沈森林在那笑，刘牧城一边笑还一边复述刚刚的情形，“童欢刚刚那样子太好笑了，着急忙慌跑厕所的样子太搞笑了。” 刘牧城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地拍大腿。 沈森林见李思思来了，将笑收敛了几分，还挤眉弄眼地示意刘牧城。 刘牧城回头看见李思思皱着眉头看着他，也不怵，“反正我又没说错，又不是我来大姨妈弄裤子上，还弄凳子上，咦，这也太埋汰了，也不知道脏不脏。” “哐当！” 是李思思踢了一脚刘牧城的凳子，凳子带着刘牧城和桌子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刘牧城唰一下就站了起来，十几岁的男生已经开始发育，此时的刘牧城个头略微比李思思高出半个，他俯视着李思思，“你做什么？我又没说错？你自己看，那不就是童欢的凳子？上面还有血呢，脏死了！” 李思思半步都没有后退，一掌撑在刘牧城的桌子上，瞪着他，“脏？你是有爹生，没爹教是吧？你家没人来月经吗？你爹没教过你怎么尊重女生吗？还是你爹自己也是你这种德行呀？脏？来个月经就脏了？你知不知道，没有月经就没有你呀？” 说着，她身子又向前倾了一点，“行，就算你爹没文化，没素质，你自己上了几年学，你还不知道吗？月经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不知道吗？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天天的说成绩成绩，没学会做人是吧？你这嘴除了会吃，就不会好好说话是吧？这么嫌弃，那你以后跟男生过得了呀！” 刘牧城控制不住地后撤半步，“你，你，你……” 他说了好几个“你”都没能说出个下文。 李思思白了他一眼，直接到座位那翻出半包卫生巾和半卷纸，也不管已经上课了，拿着校服外套就去了厕所。 刚走半道，就遇到了来上课的英语老师蒋邓，她见到李思思问了一句，“欸，你去哪呀？这都上课了。” 李思思头也没回，张嘴就来，“老师，我闹肚子，去厕所……” 等她到了厕所，喊了两声，“阿欢，你在吗？阿欢，你在哪个隔间呀？” 最里面的一个隔间传来童欢小声的回应，“我在这……” 李思思走过去，问道：“你卫生巾还够吗？我带了一些过来。” “我拿了，但是，思思，我，那个，”童欢纠结了好半会，才又接着说，“我裤子弄脏了，后面脏了好大一片，不然你帮我给老师请个假吧……” “这节课刚开始呢，不然你先用我的校服外套披着，用纸先擦擦裤子，讲究一节课怎么样？” “好。” 童欢将隔间门拉开一条缝，即便都是女生，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李思思将校服外套递了过去，就看见一双小手拿到外套后迅速收了回去。 听着隔间里窸窣的声音，李思思没忍住念叨两句，“阿欢，你也别脾气这么好，该生气就生气，你发两次疯，那刘牧城就不敢惹你了。” “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发疯……而且，也确实是我来大姨妈弄脏裤子的，他说的也是事实。” 听见童欢这话，李思思怒其不争，“是，他说的一部分是事实，但是他凭什么嫌弃呀？他妈不来月经吗？他家没女性亲戚吗？别人不懂，他一个正经上过生物课的人还不知道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你出丑。咱不能打架，该骂还是要骂的，至少骂了心里舒坦，你说是吧？” 隔间门彻底打开了，童欢走了出来，“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骂？我爸妈一直都教我要乖一点，听话一点……” “这乖巧它不是个什么好事，我说真的，阿欢，你该骂就骂，该发脾气就发脾气。不知道怎么骂，你就骂他人品、眼光、成就、身高等等，重要的就是阴阳怪气，自己情绪稳定，有理有条。” 童欢愣愣地看着李思思，好半会才点了个头，“好……” 李思思见童欢这模样，叹了口气，怎么觉得她也变啰嗦了？肯定是被老郑啰嗦得太多了。 “行吧，那我们回教室上课吧，下课我给你重新买条校裤。” “不用了，反正也才两节课了，晚饭的点，我自己回家去换一下好了。” 童欢拉着李思思就回了教室。 等回到教室，她发现她的凳子也干净了，她看了看李思思，用眼神询问她。 李思思摇了摇头，小声说，“不是我擦的，我没来得及。” 童欢坐了下来，后面的沈森林说了一句，“是刘诗宛擦的。” 刘诗宛是坐在童欢她们前桌的女生，其实童欢和她关系一般般。 童欢坐好之后，写了张纸条，趁着英语老师背过身写板书的时候，戳了戳刘诗宛的后背，将纸条递了过去。 没多久，纸条又传了回来，上面写着，“不客气，都是女生嘛，大家都会来月经的，举手之劳。” 第78章 往事篇9：乖巧不是好事2 “我希望，我有一个专属神明，这个神明温柔善良，在我需要时就会出现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他长得好看，很温柔很温柔，很有钱，会教我做题，还会指导我赚钱，以后我要赚好多好多的钱……” “他永远只坚定地选择我，不管我怎么闹，怎么疯，他都始终选择我，喜欢我……” “他长得也不差，身高大概一米八以上吧，这样就和我一米六的个子很配，他一整个就能把我抱在怀里，我仰起头就能看见他温柔的眉眼……” “最最最重要的，就是要永远坚定地选择我，哪怕我不喜欢他，他也要选择我，要永远陪着我，哪怕我说我不需要他，但是也不能带给我困扰……” 童欢刚走进教室，就听见一阵抑扬顿挫的朗读声，这声音里夹杂着隐约的憋笑声。 她刚听清部分字，只觉得后背发凉，大脑瞬间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有一个念头一直在她脑子里回荡，那就是“完了……完了……完了……” 童欢木着脸走到了还在嬉笑的那一堆人旁，挤着往前进，眼神冰凉地看着坐在课桌上还在继续把手里的本子翻页的刘牧城。 她推搡的时候，有人抱怨了一句，“挤什么挤？这有人没看到吗？” 童欢没解释，说话的那人回头就看见脸色不好的童欢，从刚刚的理直气壮立刻变成了心虚，还附带着对前面的人，“童欢来了，童欢来了。” 一刹那，周围看戏看热闹的同学就散回了座位，只是还余留下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刘牧城自然也注意到了童欢，他扬扬手里的本子，一脸无所谓地解释，“我本来想翻翻你又在纪律本上写什么的，没想到翻到了这个本子。” 童欢眼都不眨地盯着刘牧城、手里的本子，她无比冷静地说，“把我的日记本还我！” “哈哈哈，这是你的日记本呀？童欢，你一天脑子在想什么呀？你写的是什么玩意？还想要一个神明，我看是你犯神经吧……” 刘牧城低着头看着童欢踮起脚来拿日记本的模样，甚至故意将手又抬高几分，让童欢更难拿到，快要拿到时，又迅速换到另一只手上去。 刘牧城本来就比童欢高，此时又坐在课桌上，还故意伸长着胳膊不让童欢拿到日记本，童欢折腾得累得慌。 刘牧城嘴里也没停下，还在嬉笑着说，“你这又要神明带你学习，又要让他教你赚钱的，还要你不喜欢他，他也要陪在你身边，你这也太搞笑了吧……” 童欢的日记一向记得天马行空，恰好最近班上又流行看一些青春玄幻网络小说，她一时来了兴致，也追着看了好几本，甚至还上了瘾，晚上也悄悄在被窝里看。 偶尔她也会吐槽那些剧情，但更多地是开始在脑子里幻想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救世主，又想到奶奶以前说的神明，她没忍住也跟着在日记上写了一些脑洞。 此时被刘牧城公开念了出来，还用如此怪异做作的语气和姿态，童欢只想用一块砖头直接砸死刘牧城。 然而事实上是，她找不到砖头，也砸不了刘牧城，她只能如此狼狈地抢回自己的日记本。 “欸？你想要呀？我不给，嘿嘿，我再往后翻翻，后面还有啥。” 刘牧城再次将本子传递到另一只手上，作势还要往后翻一页。 童欢实在烦了，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又抓起他课桌上的书一个劲不停地砸他的脑袋，虽然只能砸到胸腔部位，但她一点都没吝啬手里的力气。 直到刘牧城也恼了，他抓住童欢手里以及变形的书，生气地看着她，“你这么凶做什么？不就是个本子吗？用得着这么用力地打我吗？至于吗？” 童欢忽然觉得很讽刺，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明明先招惹的是他，而且至不至于也是她说了算，日记本是她的，该生气的也是她。 攻击被打断，童欢脸上表情风雨欲来，“日记本还我！” 刘牧城欠欠地说，“那你道歉呀，你看你把我都打成什么样了？道歉我就还你。”说着，他将胳膊和下巴露出来，向前递到童欢面前，上面已经有了两道血痕。 一阵心虚漫到童欢的脸上，只片刻，她又收拾好表情，继续严肃地看着刘牧城，“还我！本子！” 刘牧城扬扬手里的本子，“你不道歉，我就不还，我可告诉你，我刚刚只念了一点，你这本子里七七八八的内容我可都看完了，包括你讨厌谁，喜欢谁，”顿了顿，他不怀好意地看着童欢，“所以呀，你别惹我，不然我把这些都告诉大家。” 童欢看着近在眼前却始终拿不到的日记本，更近的是刘牧城的胳膊。电光火石之间，她直接抓住了刘牧城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啊！疼！” 接着教室里便传出了刘牧城刺耳的尖叫声。 周围看戏的同学一见事情闹大了，赶紧上前拉开童欢和刘牧城。 然而童欢嘴不松口，手也不松手，甚至还趁机多踢了两脚刘牧城，只是误伤到了谁，她也来不及看。 场面一阵混乱。 一股咸腥味在童欢的嘴里蔓延。 刘牧城还在嚎叫着，“疼！咬出血了！咬出血！你松口！你松口！我把本子还给你！还给你！你别咬了！” 实在受不住痛了，刘牧城还用手死命地打童欢的脑袋。 童欢刚受了一下，也不知刘牧城那手被谁挡下了，再后来她再没受到旁人的攻击。 等到场面逐渐稳定下来，童欢被拉开后，才看清到底是谁给她挡的，李思思护在童欢身前，手里还拿着童欢的日记本，她像一只斗鸡一样看着刘牧城，看起来倒是比童欢还要愤怒几分。 刘牧城抱着胳膊在那嚎，“啊！出血了，出血了！疼死了！你是狗吗？啊？” 班主任郑妙志这时也赶着来了，见到这样的场面，他赶紧吩咐同学送刘牧城和童欢去医务室。 刘牧城看着手上的牙印，惴惴不安地问校医，“老师，我这需要打狂犬疫苗吗？” 校医带着口罩头也没抬，专注地给刘牧城消毒，“被健康的人咬了的话，是不需要打的。” 刘牧城抓紧又说了一句，“这谁知道她健不健康呀？像个疯子一样，见着人就咬。” 李思思凉飕飕地来了一句，“什么见着人就咬，那她怎么不咬别人，就咬你？谁犯贱谁知道！” “你！” 刘牧城的回话，刚开了个头就被郑妙志打断。 “好了，还吵什么吵？刚刚在教室里还没闹够？你们是来上学的，不是来惹祸的。”郑妙志将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说说吧，怎么回事？” 郑妙志早就听其他同学说过几个版本了，只是这时还要问问当事人的说法。 来医务室的路上，童欢就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忍不住地想，万一刘牧城伤得很严重怎么办，万一要请家长怎么办，又有点怪自己刚刚太冲动，但更多的是委屈，她明明不想惹事的，为什么班主任开口就说她惹祸。 这么一想，委屈直接化作泪水侵吞着了她的回答。 她磕磕巴巴地解释，“呜呜呜，老师，我也不想闹的，呜呜呜，可是刘牧城拿了我的日记本，呜呜呜，还在班上同学面前念呜呜呜，”她越说越委屈，泪水就更多了，“呜呜，他凭什么呀？我让他还，他还不还，还把我的本子扔来扔去的，呜呜呜，我只是想要我的本子……” 见童欢哭得脸都皱巴了，郑妙志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这显得他一个大男人在这欺负一个小女娃似的。 李思思将童欢抱在怀里，脸色更不好看地瞪着刘牧城。 只有刘牧城一个人，傻眼的看着童欢在那解释，怎么刚刚还在教室里像野狗一样咬住他胳膊不放的人，这会就这么的泪如雨下。 这，这变脸也太快了吧。 还是说，他真的太过分了？ 第79章 往事篇10：继续做同桌 只是很快地，刘牧城心里刚升起的微末的愧疚感就被郑妙志给骂没了。 “刘牧城，我说你，为什么要拿童欢的日记本？别人的东西是你该拿的吗？隐私你懂不懂？还仗着个子高不还给她？怎么着，要我亲自来请你吗？我看你就是活该被咬，女同学就该你被欺负吗？” 郑妙志批评人的时候，头上的头发一甩一甩的，十分应景。 等批评完了刘牧城，郑妙志又转头对着还抽噎的童欢，叹了口气，“唉，他要是拿你东西，你可以告诉老师的嘛，何必要咬他呢？幸好这次不严重，要是严重了，你怎么处理？是吧？这刘牧城也是家里的孩子，人家父母也爱惜得很，你看你直接就给他咬出个牙印，这以后要是留疤了，这怎么也不好看，是吧？” 童欢仍旧抽噎着，闷声地回了句，“嗯，老师，我知道错了。” 见童欢态度好，郑妙志也没抓着不放，缓和了些语气，充当两个人之间的和事佬，“好了，大家都是同学，这事呢，彼此都有错，互相道个歉，以后还是好同学，你们这还是前后桌呢，是吧？” 刘牧城和童欢两个人都沉默着。 郑妙志又说了一句，“来，刘牧城，你是男生，你先道个歉。” 刘牧城：“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过分了。” 童欢：“没关系。” 童欢说完后，刘牧城继续等着童欢的下文，只是好几秒过去了，都没见童欢再张金口。 刘牧城一脸惊讶地看着童欢，没了？她不给我道歉？不是说互相道歉的吗？ 他见郑妙志好像也忘了前面调和的时候说的话，眼见着这篇就揭过了，他底气不足地提醒了一句，“老郑，童欢还没给我道歉呢！”说着还举起他包扎好的胳膊，示意自己受伤了。 郑妙志还没开口，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李思思堵了一句，“明明是你的错，童欢要道什么歉？我看这还给你咬轻了，就应该狠狠地留个牙印，给你长点教训。” 刘牧城没好脸色地对着李思思说，“李思思有你什么事啊？怎么哪都有你呀？你要是有空，把你那作业做了，把你那成绩提一提吧，别成天拉我们2班的平均分了。” 李思思还想开口吵，郑妙志赶紧在他们之间叫停，“好了好了，还吵什么呀，这刚闹完，还没闹够呢？是不是作业太少了呀？我那还有两张数学卷子，你们要不要做呀？” 见两个人消停了下来，郑妙志才收敛了语气，“童欢你也道个歉，这事就彻底过去了。” 童欢委屈地抬着脑袋看着刘牧城，“对不起，我不该咬你。” 刘牧城：“没关系。” 郑妙志打个哈哈，“好了，那这事就彻底翻篇了。以后有问题有矛盾，就找老师，老师也会帮着解决的嘛，何必要动手动脚呢，是吧？” 最后以一句“好了，你们想再在医务室休息会就再休息会，休息够了就回教室上自习。”结束，郑妙志也就离开了。 见郑妙志走了，李思思还一副护崽崽模样守在童欢身旁，刘牧城没忍住嘲讽了一句，“我说，李思思，你不就是童欢同桌嘛，这么关心她做什么？” 李思思仍然没给个好脸色，“关你什么事？” 刘牧城：“是不关我的事，就是吧，也不知道是谁在日记本里说你坏话呢？啧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你还不知情，还这么掏心掏肺地对她好，真是可怜呐。” 童欢和李思思当然听出了刘牧城嘴里的潜台词。 童欢着急解释，“你乱说什么呢你！”她甚至来不及看身边李思思的反应。 刘牧城轻蔑地笑了一下，“我乱说？那你把日记本给李思思看咯，看了她不就知道你说没说她坏话了。再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是真是假，一看就知道了。” 童欢不知作何反应，侧头看着李思思。 李思思按下童欢的手，摇摇头。 童欢见李思思这状态，着急地开口，“思思，我……” 李思思安慰着，“没事，我相信你，不用看。” 刘牧城见李思思这样表态，边走出医务室，边嘲讽，“也不知道以后会是谁一片好心喂了狗噢……上课去了……我还是去做题吧。” 刘牧城走了，校医也不在休息间，休息间里只留下李思思和童欢。 童欢小心地观察李思思的表情，揣测她是不是生气了，琢磨了很久才又开口，“思思，那个，我……” 李思思打断童欢的话，“阿欢，这学期过完，暑假我就要满16岁了。” “什么？” 李思思忽然又说到“16岁”，童欢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了？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出来玩，怎么样？” 李思思无奈地看着童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说到这，李思思停顿了一会，换了一个话题，“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确定你没受伤是吗？” 当时的童欢没理解李思思说的话，十年后看完这些过往的童欢才终于知道，李思思说的“16岁”意味着什么，她打算退学。 童欢抓抓头发，“我真没事，就是头发有点乱，其他还好，也没受伤，就是压有点酸，估计是咬得太久了。” “那我给你重新绑一下头发。” 李思思熟练地将童欢头上的发绳解下来，用手指给她理顺头发，又重新扎上。 “那个，思思，我是真的在日记本里写你了，”没有直接面对着李思思，童欢觉得这些话更好说出口一些，“也有吐槽的……但是那都是很久之前了，那都是上学期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和你也不熟，我看着你也怪凶的，然后就随手在日记本里记了一些……对不起……” 李思思的声音从童欢头顶传下来，“没事，你也没说错什么，这也算不得骂。” “没有，我真的说你不好的了，”童欢絮叨地解释着，“我说你之前的做法太张扬了，头发造型也夸张，太显眼包了，还说你成绩也不好，一天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真的，对不起，你要骂我就骂吧……” 李思思给童欢扎好一个蓬松的马尾，“呵呵，就这呀？这多大点事呀，我接受你的道歉。” “思思，你，怎么接受得这么轻松呀？”童欢还是有点心虚，将日记本递到李思思面前，“不然，不然，你直接看吧，我真的还写了挺多的……” “行了，好的坏的，那都是以前了，现在好不就行了吗？” 李思思没接童欢的日记本。 “好吧，”童欢又说了一句，“那，思思，我们下学期升初二了再继续做同桌，怎么样？反正我俩身高也差得不多。” “这个，下学期再说吧。”李思思没直接回答童欢。 “哎呀，为什么要下学期呀？老郑排座的时候，咱俩站一起不就行了吗？” “好，听你的。”李思思回了这么一句。 “好嘞，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回去上自习吧。” 这次和刘牧城的矛盾闹开以后，刘牧城倒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搭理童欢和李思思，他们这前后桌也算是在那段时间里相安无事了。 只是没成想，在升初二之前，童欢会先被家长批评。 第80章 往事篇11：好奇 “怎么样？我这段剧情写得怎么样？好笑吗？” 童欢看着李思思拿着本子一目十行的看着她写的那些奇思妙想，这其中当然也有她之前开的关于神明的脑洞。 李思思屏住笑，“写得挺好的，我不是笑你写得不好，我是觉得写得好，看得高兴，所以看得高兴。” 童欢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思思，“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有什么可假的？”李思思点点头，又将本子往前翻了一页，又返回去看之前的剧情。 “嘻嘻，那就好。”童欢被夸得很高兴，不好意思地接受了夸奖，“不过，你真不觉得幼稚吗？之前那刘牧城不还说我这是神经嘛，还说什么是痴心妄想，这世界哪有什么神明。” “因为他傻，他老了。”李思思将目光从本子上移开，盯着童欢。 童欢：“啊？” “因为年轻，所以相信奇遇嘛，”李思思看完了那一页，纤细的手指夹着书页往后又一翻，“还拥有一颗相信奇遇的心，这也是一种幸福。” 童欢听出李思思语气里的些许羡慕，凑了过去，“你说得有道理，那你不相信奇遇吗？” 李思思叹了口气，捂着胸口装作悲伤地说道：“唉，阿欢啊，我老了，我的心啊，就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冰冷……” 见李思思这副作态，童欢受不了地拍了她肩膀一下，“哎呀，你别这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行，不说了。”李思思合上本子，将本子递给童欢，“我要去上个厕所。” “哈哈，你去吧去吧。” 没过多久，教室里又起了一阵哄闹声。 现在是下课时间，同学们闹腾和放松也是正常的，童欢只看了那围在一起的男生几眼也就没再关注了。 等李思思回来路过时，也瞅见了班上一群男生堆在一起，刘牧城也混在其中，在那兴奋地起哄。 他见李思思路过在瞅他们，脸上兴奋的表情退散，撇撇嘴直接回了自己的座位。 见刘牧城回避，李思思怪异地看了他两眼，刚好借他离开后的缝隙看那堆男生是围着做什么。 “噢？你是偷了几张呀？” “没几张，就手里这些了。” “原来是长这样，这跟尿不湿也不太一样呀。” “就这么大点？” “是呀，这怪不得她们会漏裤子上呢。” “撕开，撕开，让我们再看看。” 人群中起哄声越来越大，李思思更凑近了去看。 就见一个男生手里拿着一张卫生巾应声撕开了，甚至其他几个还好奇地用手摸了摸，被上面的胶粘住以后，又扯开。 李思思没忍住地翻了个白眼，故意问候了一句：“你们看什么呢？” 最里面的一个男生张诚理本能反应地回答：“看卫生巾呢。” 李思思：“哦，这卫生巾从哪来的呀？” 张诚理继续说：“从前桌杨越那拿的。” 另一个男生插科打诨：“你那哪是拿呀，你那分明是偷吧。” 张诚理反驳：“瞎说什么呢，这都是同学，什么偷，我就借来看看。” “借来看看？”李思思的语气更加冰凉，“你这样看了，她还能用吗？”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听起来这样明亮，完全没有男性的厚实。几个男生终于反应过来，齐齐看向混在他们中间的李思思。 待看清说话的人后，他们立刻从李思思的周围散开，一部分同学也不好奇卫生巾的样子了，瞬间离事件中心远远的，甚至嘴里还嘟囔着“噢，我数学作业还没做呢，一会又要催了。”“啥数学作业？不是下节课才是数学课吗？”“啊，你说得对，你看我都记错了。” 张诚理看见李思思，脸上表情也凝固了几分，手尽量掩人耳目地往看不见的地方藏着，等他反应过来，又暗恼他心虚什么，又没做什么错事。 见李思思还凑在跟前，张诚理问了一嘴，“你看什么？” 李思思耸耸肩，“你们看什么，我看什么咯。” “你管我们看什么，回你自己的座位去。” 李思思眼神顿了一下，嫌弃地看了两眼张诚理也就走开了。 见李思思走开了，张诚理周围的几个男生又凑了过去，悄声说着，“欸，你这撕开了，用哪呀？” 张诚理看着手里被撕开的卫生巾，向周围看了看，“贴杨越凳子上哈哈哈，反正也都是她自己的东西。” 这边李思思回到座位后，童欢见她还盯着对角张诚理那块，开口问道：“怎么了？刚刚就见你在那玩。” “你不知道，张诚理那智障，拿了杨越的卫生巾在那玩，真的是个傻。”李思思一点也不掩饰语气里的嫌弃。 “啊？他们傻吧，那有啥玩的。” 李思思的话说得童欢也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张诚理那块。 “对呀，脑阔有病吧，家里又没教好，那有啥好奇的。” 这时上课铃已经敲响了，另一个当事人杨越正好回来，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张诚理那几个同学装作无意地看着她，观察她的动作。 见杨越丝毫没有注意凳子上的状态直接坐下，观看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杨越不解地转身看向后桌笑得最开心的张诚理，“你们笑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哈哈。”张诚理打着哑谜。 见问不出个什么，杨越又一头雾水地转了回去，开始从书堆里翻出作业来写。 周围几个笑得开心的同学还一边传着话，“哈哈，她没发现，没发现。”“这也太傻了吧哈哈哈，这都没看见。”“这么一大张呢，居然都看不见哈哈哈。” 杨越隐约察觉出什么，皱着眉头又向他们看过去，刚刚还肆无忌惮地笑着的同学努力屏住笑，避免她发现什么。 “越，你站起来一下，”还没等杨越再问什么，李思思已经走到了她座位那，拉着她胳膊让她站起来。 “啊？思思，怎么了？” 杨越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站了起来。 等杨越站了起来，李思思大手一挥，就将凳子上纯白的卫生巾给撕了起来，看着这一幕，杨越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气愤地看着周围几个人。 “好笑吗？啊？”李思思举着卫生巾环顾着他们。 刚刚还笑得特别欢的人此时都转过了身子，假装无事发生。 “好玩吗？”李思思将卫生巾怼到张诚理面前，声量又提高了两分，“好玩吗？” 空气中愉悦的气氛彻底被撕碎，张诚理努努嘴，没说什么，低下头假意看作业，腿还不自觉地抖着。 “还闹什么呢？我老远就听见你们吵了，这条走廊就我们班最吵，都没听见上课铃声吗？一天天的也不让人省心。” 郑妙志这时带着教科书已经到了教室，见教室里还闹哄哄的，批评教育的话脱口而出。 第81章 往事篇12：提醒 “上课之前啊，我先说几件事情。” 讲台上郑妙志刚放下教科书站定后，就开始交代。 “一个呢，是我们马上就要期中考了，你们该复习的就好好复习，不要成天还嬉笑打闹的。” “第二个呢，这期中考之后，学校要组织开家长会，这是你们进入初中以后的第一次家长会，一定要重视，回家以后呢，先跟父母说一下这个事情，住校生可以跟父母先打个电话，具体时间等期中考结束后再通知。这家长会上，也会把你们期中考试的成绩发给他们看，所以，你们更该好好准备这次期中考，知道吗？” 班级里稀稀拉拉的回应声，“知道啦。” “你们都自个上点心，这个学期结束，你们马上就要升初二了，这初二一完，马上就是初三了，还有多少时间给你们浪费呀？” “让你们好好学习，又不是害你们，是为了你们自己好。这学习也不是给别人学的，成绩也是你们自己的，不为了别人挣面子，也得给自己挣，是不？你们要是成绩好了，这回家爸妈给炖只鸡呀炖只鸭的，多好的事情呀，是不是？” 这次班级里声音更整齐了一些，还夹带着笑声，“是！” 等郑妙志的说教结束，他翻开书，“来，正式上课啊。” 班长顺势站了起来，“起立！” 其他同学：“老师好。” 郑妙志挥手示意坐下，“我们先把昨天的习题讲一下，把练习册翻出来。” 数学课听得童欢摇头晃脑的，她努力将注意力放在课本上，然而还是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旁边李思思戳了一下童欢的胳膊，童欢清醒了几秒钟。 只是几秒钟，她的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讲台上郑妙志猝不及防地点名，“童欢，你起来分享一下这道题的思路。” “哗啦，”童欢应声站起，快速地找郑妙志点的是哪道题，不太确定地向李思思使眼色。 李思思悄悄伸着指头点了一道题。 童欢松了口气，幸好这道题她做对了，“要知道∠dac是多少度，嗯，从图上可以知道ac平分∠bad，所以∠dac=∠dca……” 等童欢说完，郑妙志让她坐下，接着道，“童欢说的是一个思路啊，我看班上有80也都是写的这个思路，我再讲一下另一个思路哈……” 童欢坐下后，松了口气，这么一打岔，她的瞌睡已经烟消云散了。 本以为已经翻篇了，没想到下课后，郑妙志离开之时，竟然还点名让童欢一会去下她办公室。 李思思：“老郑这是叫你做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呀。”童欢摇摇头，也是一头雾水，也不耽误，径直去了老郑的办公室。 等她到了老郑的办公室，老郑端着个保温茶壶，喝了一口后，问道：“你最近学习状态怎么样呀？” “还行吧。”老郑这话问得童欢有点心虚，她最近状态其实不怎么样，错题也多了起来，上课还偶尔打瞌睡。 “是这样啊，你爸妈前不久给我打过电话，问你在学校怎么样，”老郑又啜了一口茶水，“你这么乖，我肯定是说你好话的，但是呢，我看你最近这作业质量好像是没以前好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有问题的话，可以跟老师说。” “我也没什么困难，在学校也挺好的。”童欢乍一听爸妈给老郑打过电话，又想起前不久好几次她晚上在被窝里看小说被差点被逮住，更加心虚，她略吃惊地看着老郑，见老郑也没说别的，才稍稍放下心来。 “那你这作业是怎么回事呀？我看你这上课状态也不太好。”老郑将端着保温茶杯，吹了一口茶杯喷出来的热气。 “我就是最近没太学懂。”童欢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哪里不懂呀？这不懂可以拿来问我嘛，反正我有空也都在办公室，再不行隔壁班的老师也在呀，这数学老师随便你问。” 童欢：“我现在都懂了，你今天讲完后就懂了。” “那就好，”也不知是误会了什么，郑妙志停顿了好半会才继续说，“那个，是不是李思思影响你学习了呀？要是影响，我可以给你换个座，换个同桌，你看怎么样？” “啊？”童欢低着的头抬了起来，“老师不用了，李思思挺好的，她也没影响我。” 老郑没听进去童欢的解释，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老师也知道李思思是好孩子，虽然有点闹腾吧，她其实不坏，也就是比你们大两岁。” “这李思思呀，你们也都知道了，她是留级和转校来的，老师呢，觉得她也是个学生，还是个孩子，能拉一把是一把，是吧，你就更是个好孩子了，所以一直把她安排和你做同桌，希望你也能带动她。” “和你做这一年的同桌呀，老师也能看出李思思有变好，也没像开学那样惹事了，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影响到你的学习，是不？不行的话，老师就给你换个同桌，怎么样？” 童欢听着老郑这一番话，有些迷糊，老郑怎么知道班上同学知道思思是转校和留级过来的？这班上他还有小耳朵的？ 她见老郑还等着自己表态，赶紧说：“没有，没有，老师，思思挺好的，她也不闹我上课，有时候还能给我讲题呢，不用换同桌了。” “那也行，你要是受她影响了，就跟老师说，老师给你换同桌。”茶水终于冷了几分，老郑喝了一口，又“呸”一下将茶叶吐了出来，“那你这成绩，你得自己上点心哈，我听赵老师说，你那中午的英语听写，都错了好多呢，要是有问题就找老师，我今天课上也说了，期中考也快来了，到时候开家长会，你爸妈不也得来，是吧。” “昂，老师，我知道了。”童欢的态度很好。 “行，我也没别的事了，你回教室上自习吧。” 童欢正准备走，老郑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那什么，你回教室把李思思叫来一下，我有事跟她说。” 童欢回教室路上一直在想，这老郑说这些事专门提醒她注意学习吗？那他叫思思又是要做什么呢？ 第82章 往事篇13：提醒2 “老郑说什么了？” 见童欢回来了，李思思随口问道，她这一问，前后桌也都竖着耳朵听。 童欢刚落座，就小声地跟李思思说，“也没说啥，就是问我最近是不是状态不太好，说我作业质量也不行。” “这多大点事呀，谁还没个不想学习的时候哇，”李思思不以为意，“没说别的了？” “他还说，让你去办公室找他，他有事情要和你谈谈……” 童欢略带同情地看着李思思。 李思思：…… “真的，你快去吧。”童欢又说了一遍。 “唉……”李思思深深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去了办公室。 等李思思到了办公室，老郑正端着个茶杯看资料，见她来了以后，便开口说，“今天找你来呢，也没别的事，就是跟你说说家长会的事情。” 李思思拉过老郑旁边的板凳，自来熟地坐了下来，甚至还翘了个二郎腿，悠闲地看着老郑，等着老郑说下文。 老郑刚开了个头，就见着李思思摆出这么个模样，没好气地说，“欸，你这还挺不见外。” “哎呀，老郑，我都来多少回了，熟着呢，你每次说话都讲一大堆，要我一直站着，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我哪受得了。”李思思的二郎腿跷得更欢了。 “行了行了，把你那二郎腿给放下来，你这成什么样子。”老郑见办公室其他老师也看了过来，嫌弃地撇了李思思几眼。 李思思听话地将腿放了下来，要是不放，谁知道老郑还会念叨多久呢，这男人年纪大了，也爱唠叨。 “家长会你爸爸应该能来吧？应该是期中考试后的那个周五。” 见李思思坐姿稍微端正了一些，也接着说正事。 没想到刚说完，就遭到了李思思的拒绝，“我爸他肯定没空，他工作忙着呢。” “再怎么样，这一天时间总该抽得出来吧？”老郑继续做工作，“你看，你也来明德中学快一年了，你爸爸总该来看看你在学校怎么样，是吧？” “嗨呀，您不都电话跟他说过了嘛，他都知道了，他呀，对您很是放心。”李思思的话里夹杂着几分揶揄，“还说您负责得很，是个好老师呢。” “你别给我戴高帽，这电话里是电话里，来了学校当面看看又不一样了。”老郑没放弃游说，“老师呢，不知道你在上所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你来了明德，到了我的班，我肯定要对你负责，这一年下来，老师也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孩子，也很聪明，就是有点懒，不爱学习，但你看你只要稍微认真点，这成绩不就起来了嘛，你难道不想让你爸爸来学校当面看看你的进步吗？” 李思思端着个假笑，“郑老师，你很会说话，但是呢，我爸他是没空来家长会的，就一个家长会，来不来的，都差不了什么，您说是吧？” 李思思没直接说，她根本就不打算告诉她爸要开家长会，谁知道到时候来的是人还是什么。 老郑觉得他话说到这份上了，李思思还是油盐不进，也觉得头大，不过按照他和李思思打交道的经验，他先缓和下来，“行吧，那家长会的事情后面再说，这距离期中考也还有一段时间。” 见老郑松了口气，李思思正准备站起来回教室。 “哎，你等等，我还没说完呢，”老郑及时叫住她，“除了家长会的事情，老师再向你打听个别的事情，这童欢最近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什么什么情况？” 李思思一头雾水。 “你是她同桌，应该是她接触最多的同学，对她了解也应该挺多的，”老郑先铺垫了一下，“我看她最近作业质量没之前好了，上课还打瞌睡，之前考试的成绩也下降了一些，她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李思思琢磨了一下措辞，“哦，她，可能就是没休息好，等她调整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老郑喝了一口茶水，将茶杯盖盖到茶杯上后，才又接着问：“她是不是早恋了？” 李思思：“啊？” 老郑接着说：“或者是不是有什么喜欢的男生，分心了？” 李思思赶紧摇摇头，“没有没有，我没听说过。” “真没有？”老郑狐疑地看着李思思，又喝了口茶水，“那她和那个后桌的刘牧城也没关系？” “啥玩意？” 李思思“唰”一下就站了起来，给老郑吓了一跳，“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不就问问嘛。” 李思思调整了一下表情，“老郑，阿欢她没瞎，就刘牧城那样儿的，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会喜欢吧？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刘牧城早恋的。” “咳咳，你这话说得，人刘牧城也是个正经的男娃娃，瞅你说成啥样了，”老郑见李思思明目张胆地嫌弃，心想那童欢应该就没和刘牧城早恋了，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那她也没和别人早恋吧？” 这下轮到李思思没好气了，“没有！绝对没有！” “行吧行吧，那应该确实没啥事，让她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老郑彻底信了。 末了，老郑又说，“我刚刚跟童欢说，给她换个同桌，她还不愿意呢，没想到你俩感情还挺好。你呀，之前还想着就在明德读一年，明德还是挺不错的，你说是吧？这明年就继续在明德呗，你觉得怎么样？” 听老郑这么说，李思思又想起童欢之前说的，下学期再继续做同桌，她心脏忽然有些闷，“我再想想吧。” “行，你再想想，我这也没什么事了，你回教室上自习吧，记得啊，别成天惹事的，有什么事找老师，你是学生，要以学习为主，听见没？” “听见啦……老郑，你是真的啰嗦呀。” 李思思答应完，也就回教室了。 她答应的时候，确实是想的勉为其难地安分几天吧，只是没成想，没过多久，她竟然会和班上同学打架。 那还是李思思在2班第一次公开打架挂彩。 童欢并不在现场，等她回到教室时，还能从同学嘴里听出当时战况之惨烈，甚至远胜于她之前和刘牧城闹矛盾。 李思思和打架的两个男生已经被老郑带去医务室，童欢担心李思思，找了个理由也溜去了医务室。 第83章 往事篇14：打架 “你们这一天天的净给我惹事！你们是我带过的最难带的一个班！三天两头打架闹矛盾的，太闲了，是吗？要是打出个好歹来，我怎么给你们的爸妈交代？” “李思思，不是我说你，我前几天不是刚给你交代过，让你安分点，别成天惹是生非的吗？你这前脚答应得好好的，后脚就给我打架，你嫌我命太长了，是吗？怎么？我说的你还不服气，是吗？别成天这个表情，这里没人欠你钱。” “还有你们俩！好意思吗？两个大男人打一个小女生，要不要脸啊？看看，看看你俩，这脸上好看吗？像什么样子，下周就期中考试了，你们复习好了吗？啊？成绩好又怎么样啊，品德也要好，知道吗？你们前面还有一堆人，那得求进步，知道吗？” “哎哟，我真的是，我怎么就带了你们几个呀？你们真是最难带的一届了，哪个好学生像你们这样啊？” 童欢刚到医务室就听见班主任老郑在那气不打一处来地批评打架那三位，头发也跟着他激昂的语气一翘一翘的，像极了他的情绪。 在他面前，陈淮来和张诚理两个男生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听老郑的教导，他俩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脸上都贴着俩创口贴，颇有同命相怜的味道。 李思思坐在凳子上，头发也已经凌乱，校裤被拉起一边，受伤的位置被涂上了药。她一脸不服气地瞪着陈淮来和张诚理，颇有随时准备再大干一场的架势。 校医已经处理好那三位的伤，童欢借口要拿痛经药，也就在那等着休息，准备一会和李思思一起回教室。 老郑说完那一大堆，正静默着平息自己的情绪呢，就见童欢在那观望，“你来干什么呀？” 童欢乖巧地回答，“哦，老师，我身体不太舒服，来拿点药。” 老郑看童欢也不是惹事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不少，“行吧，你也要注意休息，这身体养好了，才能好好学习，你说是吧？” 童欢继续乖巧地回答：“是，老师你说得对。” 总算有个听话懂事的了，老郑心情好了不少。 结果他回头就看见李思思还在那比划着要再与陈淮来和张诚理打一架，那股火气又升了起来，“你干什么？还没打够呀？你看看你那腿，看看你那头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这些，见李思思安分了一点点，老郑才开始正式问：“都说说吧，今天为什么打架？” 无人回答。 医务室一片安静。 老郑见三个当事人都不说话，催促道：“说说啊，哑巴了吗？打架打这么凶，话都说不好了呀？” 三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就是没说一句话。 老郑点到陈淮来，让他先说，“陈淮来，你说，谁先动的手？” 陈淮来支吾半天，没说清楚。 老郑见他还是不说话，又点了张诚理，“张诚理，你说，谁先动的手？” “我先动的手！” 还没等张诚理开口，李思思承认了。 “李思思，你这，你这，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动手？” 老郑脸都气红了，又怕他情绪太激动，处理不当，不停地来回跺脚冷静。 李思思只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他俩该打！活该！” “欸，李思思，你说，我说你什么好啊？行行行，你等等，你再冷静一下，”老郑拍拍胸口顺气，又对另外两人说，“那你们说说，李思思为什么要动手呀？她总不能平白无故地打你们吧？” 陈淮来和张诚理对视一眼。 “看对方干什么？看我！” 老郑觉得自己再带这个班，都要少活几年了。 “我们也没干什么，”陈淮来小声地解释着，一边看老郑的脸色，“我们就在那玩，然后随便说了几句话，就，就动手了。” 李思思无情补刀：“噢，他们在那玩避孕套，用它装水喷其他女生，还开黄色玩笑，噢，也骂我了。” 老郑表情龟裂，“啥玩意？玩啥？” 陈淮来和张诚理声音如蚊子般大小的争辩：“没什么，就气球，是气球。” “什么气球，就是避孕套，那陈淮来桌子里还有好几只呢，不只是我看见了，还有别的同学也看见了，”李思思脸上满是嘲讽，虽是坐着，却像是俯视一样冷眼看着另外两位，嘴里也不停地补充，“他们把避孕套装水，倒人家女同学身上，还说认得这玩意的女生都不是处女，不干净，很色情，人家反驳，他们还不听，那我能怎么样？我只能勉为其难地把他们揍一顿，让他们闭嘴了。切，没多大，臭毛病倒是多，嘴是真臭。” 李思思一点情面都没留，话说得明白又露骨。 老郑作为一个中年男老师，听她这么赤裸裸地讲这些，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张诚理也自知理亏，当时只顾着好玩，事后再拿到台面上来公开说，当时确实是过分了，他低着头挨训。 陈淮来听着李思思语气越来越阴阳怪气，有些受不住，忍不住地顶了一句：“我那话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正常女生谁会认识那东西呀？谁知道是不是你和别人用过。” “哗啦”一下，李思思站了起来，又想动手，幸好老郑就站在他们中间，及时地拦住了李思思。 老郑赶紧劝说，用身体分开他们，“别动手，别动手，哎呀，怎么说着说着又要动手了呀？” 见李思思冷静下来，老郑又冲陈淮来说：“陈淮来，我看你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是吧？读书明智！读书明智！你书读哪去了？谁教你这么对同学的？啊？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情，你必须给班上那些女生道歉，听见没？” 陈淮来也冷静下来，“我知道了，我今天是冲动了，我会道歉的。” 末了，老郑又说，“还有，家长会你家长一定要来，你这个问题很严重，你这观念有问题，什么叫正常女生？谁不正常啊？就准你认识，不许别人认识？大家都是正常人，还有，你要尊重女同学，别自己长得高高大大的，还去欺负女同学，像什么样子。” 老郑教训完陈淮来和张诚理，又语重心长地对李思思说，“今天的事情呢，是他们做得不对，下次有事先跟老师说，好吗？这老师放这也不是摆设，都是给学生解决问题的，是吧？” 李思思这次不像以往一样配合，“那能按照我想的那样解决吗？还是说先表面上假意答应我，再私下随便敷衍一下？” 老郑琢磨着措辞，尽量不留漏洞地回答：“这，如果你想的方式方法是合理合法的，那当然是可以的。”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老师，都是一样的，都是骗子！” 李思思抵触情绪很大，没再说什么，踮着脚就准备回教室。 童欢见状赶紧跟上去，扶着李思思，她悄悄观察李思思的脸色。 李思思之前在老郑坚持不懈的感化下，对老郑的态度已经好很多了，童欢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忽然的又变得冷淡。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吗？可是老郑他还算是公正呀，老郑一看就是站在思思这边的，思思也不是以偏概全的人，怎么说都一样呢，还说是骗子。 老郑本还想说什么，最后也只说了一句，“那你这注意伤口。”说完他又回头继续教育另外两个。 第84章 往事篇15：解惑 童欢和李思思回教室的路上，迟钝如她都能感受到李思思身上的低气压。 这种低气压和以往的心情差还不是一种感觉，更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在她明亮的外表下隐藏着窒息。 “思思，你，还好吧？” 童欢小心地问道。 “害，我能有多大事呀，我就不小心腿上挂了一下，他俩都没怎么打到我。”李思思语气轻松，态度柔和，看似和以往无数次没什么区别。 但童欢还是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别的地方，你有没有事呀？” 李思思仍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能有什么事呀，没事没事。” 童欢只好压下心里的疑惑。 等陈淮来和张诚理回到教室，他们俩还真正儿八经地站在讲台上公开道歉了。等说完后，又到闹腾得最严重的那几个女生那一一道歉，这事也就结束了。 只是童欢发现，从那天之后，李思思又恢复了刚刚入学时的懒散，成天耷拉着个脸，上课也一直睡觉，作业也都不写不交了。 老郑也察觉到了，隔三差五就叫李思思去办公室谈心，给她喂精神鸡汤。 只是现在，李思思再不似之前那样配合，她不再被老郑的毅力所打动，依然我行我素，消极对待。 童欢也给她做了很多思想工作，也都没有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思思就像一朵没有阳光没有雨露的花一样逐渐枯萎。 —— “老师，你走错教室了吧？3班在隔壁呢，我们这是2班。” 这节生物课，走进2班教室的并不是他们的男生物老师，而是隔壁3班的女生物老师陈蓉。 “我没走错，杨老师呢，今天有事，这节课我来代他上。” 陈老师将教案和资料放下，解释道。 班上有同学奇怪地说了一嘴，“不会吧，我今天上午还在办公室看见他了呢。” “这上午还在，下午就有事了嘛，”陈老师温柔的回答，“怎么？你们还不欢迎我呀？” “欢迎！” 同学们配合地回答。 陈老师将u盘插进多媒体设备里，播放出的第一页幻灯片上写着偌大的标题，“男生女生的那些事儿”，以及下面的课程结构内容。 “今天呢，我来讲点不一样的，可能这些知识不会在你们学生时代的考试里面用到，但是呢，这些知识，对于你们的人生很重要，所以呢，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听一听。” “杨老师呢，之前肯定已经给你们讲过‘人的生殖’和‘青春期’那部分的知识了，你们已经有了基本的认知。” “那今天，我们来讲一些比较生活化的例子，比如说，卫生巾的使用和分类，比如说避孕套的作用和必要性，再比如说性生活的安全问题等等，这节课，是正经的知识分享课，是正经的生理课，所以，老师呢，也希望你们能够以正经的态度来对待。” “好，开场白都说完了，那我们正式开始吧。” 陈老师的声音温柔坚定，缓缓道来，让人听了也觉得内心平静，她说完后，便开始正式上课。 李思思本来还趴在桌面上闷头大睡，此时也抬起了头，眯着眼，支着个手听着。 相对以前学的那些知识，陈老师这节课的内容十分的“大胆”，内容分享也很全面，她甚至真正的拿了卫生巾、避孕套来演示和讲解。 班里的气氛由最开始的起哄、看热闹逐渐变成虚心地学习和探讨。 童欢感慨这陈老师真厉害，教授这方面知识竟然能够做到这么全面和严谨，完全没有一点色情的味道。 最后一部分课程内容，陈老师双手撑在讲桌上，声音清冽，吐字清晰，缓缓道来：“这第五节呢，这就讲完了，所以大家呢，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要保护好自己，爱护自己，出门在外都要注意安全。” “退一步说，如果，如果，被伤害、被侵犯，先要稳住自己情绪，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要保留证据，同时还要注意预防疾病，可以向老师、家长、朋友等信任的人寻求帮助和信任，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报警。” 陈老师说完，班上就有同学开始问“老师，怎么保留证据呀？” 陈老师又耐心地分享保留证据的步骤和注意点。 “让告诉别人，那要是老师、家长、朋友啥的，不信任我们呢？他们会不会说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呀？”讲桌下又有同学在问了。 陈老师略微思考了一会，点头，“嗯，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建议可以告诉老师、家长或者朋友呢，是希望受害者可以从信任的人那里获得支持，所以如果确定不能获得支持，那就努力割舍掉。” “至于他们说，这是受害者的自身的问题，关于这一点，我想说，受害者不需要完美，不管怎么样，被伤害、被侵犯，不是他们的错。” “作为老师呢，希望你们永远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如果遇到了，也请你们相信，这不是你们的错。” 陈老师说完，教室里传来了不约而同的鼓掌声。 同学们眼里都是沉甸甸的折服。 童欢也被陈老师的话所震撼，她的生活很单一，童卫国和梅艳红也不会给她讲这些，以前也就从没接触这方面这么硬核的知识。 也因为被陈老师的话吸引，她没注意到一旁的李思思眼眶红润，似要落泪。 “好的，快要下课了哈，最后呢，我想说一下，关于生理以及性这方面的知识呢，有些人会觉得这是个私密话题，有些人呢觉得这不过是最常见最普通的话题。” “所以呢，除了生理上的差异，你们还要接受心理上的差异。如果你们是想要和对方聊这方面的内容，也要注意一下双方的性格、身份、关系等是否合适谈这些。” “如果真的沟通，也一定要尊重彼此，无论对方是同姓还是异性，无论你们性取向是否一致，一定要尊重对方，不必把自身观念强加在别人身上。” “你们读书，不仅是为了学知识，也要懂得道德和良知。或许未来有一天，你们会成为普遍意义上，社会地位很高的那一类人，在某个行业某个领域做出不菲的成就，但无论如何，也请你们保持道德和良知。” 陈老师刚说完，下课铃声便响起了，震耳的下课铃声就像陈老师这两节课一样，振聋发聩。 下课后，李思思不知去向。 童欢撑在桌子上，听着教室里其他同学讨论，隐约听到有同学说陈蓉来说是老郑请来代课的。 第85章 往事篇16：家长会 期中考试如约而至。 很不幸，童欢的成绩又往下降了一些。 说“一些”实在是太委婉了，她看着断崖式下跌的名次发愁。 学习还真是这样，一分付出一分收获。 这考试后，马上就是家长会了，童欢捏着成绩单，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只是稍微想想，她都知道，家长会是她的劫…… “你这一天唉声叹气什么呢？” 李思思见童欢愁眉苦脸一整天了，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我可怎么办呀？我爸妈肯定要骂死我，唉，我考试的时候还觉得自个状态挺不错呢，结果这一科科的成绩就这样。”童欢将成绩单翻面给李思思看，苦着脸。 李思思瞄着成绩单，顺着找到童欢的名字，再逆着找到自己的名字，“姐妹，你看看我的，你就知道你那已经很不错了，好歹都及格了是吧？要是我这成绩，老李夸我都来不及呢。” “唉，主要是下降太多了，之前还能在前十，现在都要二十多名了，年级名次到三百多了……” 童欢泄气地趴在桌子上，心里那个愁呀。 李思思略有同感地表示，“那也是因为咱2班太强了。不过你最近状态调整过来了吗？老郑前两天又问我了，我估摸着，他可能也会找你谈话。” “唉，该来的迟早会来，我注定是要挨这一刀的。” 李思思这话一说完，童欢就更萎靡了。 果然，等到开家长会时，童欢在教室外，眼看着梅艳红看了她的成绩单以后，脸色瞬间变了，那一刻她的心如坠冰窟。 成年后的童欢会觉得学生时代的成绩波动、老师批评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可在她十几岁的年龄，那时候，这就是天大的事儿。 这些天大的事儿如果没有处理不好，她的人生走向确实会不一样。 当初的童欢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只好跟着指引走。 那次家长会结束，老郑果然找了梅艳红谈话，而在结束之前，童卫国也赶到了学校，两夫妻一起和老郑谈话。 童欢躲在办公室以外，靠着那堵墙，听着里面老郑和爸妈的谈话。 李思思本是来寻童欢的，见童欢靠着办公室的外墙，也就懂了，安静地陪在她旁边。 即便物理距离冲淡了一些情绪，童欢还是感受到了她爸妈的焦虑、着急和恐慌，好像那个成绩下降未来无望的人是他们自己。 那些话传进她的耳朵里，堵在她的心里。 “老师，我们家欢欢怎么这次成绩下降这么多呀？她之前成绩挺好的呀。” “这童欢爸妈，成绩有波动是正常的，我们老师会帮助孩子调整状态，把该掌握的都掌握上，很快就会有进步的。” “这，我们夫妻俩也不懂，我们都没什么文化，听老师的，老师你说什么，我们就配合着做什么。” “也不用你们家长做什么，就注意孩子休息，我看童欢之前上课还打瞌睡，是不是在家没休息好呀？还是离家远了，每天走读来回休息不够？实在不行，咱也可以住校，这孩子休息重要嘛。” “这应该也没休息不好吧，我们家是有点远，但是放学也来得及呀，哎哟，是不是她之前在被窝里看小说？我就说吧，肯定是看小说看的，不然怎么可能休息不够，我回去就把她那些书都收了。” 没看见梅艳红的表情，童欢也能想象她的样子，那样的笃定。 老郑才又接着说，“这晚上一定要休息好，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学习嘛，这个得跟孩子说一下。” 童卫国十分配合，“行行行，老师，我们回去就说她。”他的声音顿了顿，“老师，我看这李思思是欢欢同桌吧，这，我看她们俩这成绩吧，都有点不理想，欢欢我们知道，这是下降了很多，这会不会也有同桌的影响呀？” 童欢听到这，捏了把汗，心虚地看向身边的李思思，她也没想到她爸妈会这么想李思思。 李思思也皱起了眉头。 老郑在办公室里继续说，“这个嘛，李思思的成绩现在是不理想，但是她本质上是个好孩子，本性也不坏，应该不会影响童欢的。而且只要她努力，这成绩肯定是可以提上去的，两个孩子一起进步，也是一件好事，你们说是吧？” 梅艳红和童卫国对视一眼，担忧并没有消散，“这，可是她现在这成绩不好呀，欢欢是我们家第一个孩子，她以前成绩很好的，也是因为这，我们家才搬到庆云市的，就希望她能有个好前程，这要是学习不好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而且听说这李思思就不怎么乖巧，要是把欢欢带坏了，怎么办？” 童欢听到最后一句，略微震惊，她悄声跟李思思解释，“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李思思握着她的手，“我名声很大的。” “我理解，我理解，”老郑继续安抚，“这样吧，如果到期末，两个孩子成绩还没提升，我就给她们换座位，怎么样？你们看，现在已经期中了，再换座位的话，两孩子都得再适应一下，说不定还更影响学习呢，你们说是吧？” “这也行，我们相信郑老师。” 眼见着他们快谈完，童欢和李思思赶紧撤开，还没等两个人说上几句话，童卫国和梅艳红就找到了童欢。 夫妇俩语重心长地说些提醒的话： “家里送你来庆乐市上学不是让你来玩的，是为了你以后出路更好，不要像你爸妈这样，没什么文化，工作也这么辛苦。” “你一直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一直都很省心，不要在学校学坏了，送你读书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整些污七糟八的东西。” “爸妈也不希望你能有多大出息，就希望你以后能不后悔，最起码能比我们俩强。” …… 童欢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被亲近的人用这样卑微又恳切的语气批评，她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过分。 后来，她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要努力要努力，也渐渐付诸实践，果然成绩也就慢慢往上爬了。 开完家长会的第二天，童欢注意到李思思手上和腿上都有伤，“你受伤了呀？” “噢，昨天不小心从家里楼梯摔了下去，没事，也不高。” “你这，怎么也不小心点呀？”童欢仔细看了下伤口，确实像是摔伤，她只好说，“你还摔的是右手，会影响你写作业吗？” 李思思：“……？拜托，我受伤了欸，为什么你第一反应是影响写作业呀？” 童欢挠挠头，“哎呀，我这不是，见你从期中以后，不是一直有在认真学习嘛，这习题都没怎么错了，就顺口，顺口。” “你说得对，我确实要好好学习哈哈哈……” 李思思一点也不否认，坦荡承认。 “啊？真的呀？为什么？”要是别人说要好好学习，童欢一点也不吃惊，这可是李思思欸，连学都懒得上的李思思，现在竟然说要好好学习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没听老郑说嘛，他说，要是期末咱俩成绩没有提升，就做不了同桌了，所以呀，我要为我俩的前程奔一奔。” 李思思说话时，还上手捏了捏童欢，童欢喊着疼拍掉了她的手。 “咦，你这话说得要油腻，我跟你说，我可不喜欢女生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学习，你喜欢习题，你喜欢卷子，来来来，这还有，你赶紧做。” “你别闹，别闹。” 第86章 往事篇17：骗子 李思思说要认真学习，竟然真的好好学习。 每天也不踩点来学校了，上课也不睡觉了，作业也都按时写了，甚至还会主动超额完成学习任务。 童欢惊讶于李思思的改变，也不得不承认，在李思思高昂学习热情的感染下，她的学习积极性也变得很高。 最后到期末时，两个人的成绩果然进步了不少。 很快就到放暑假，童欢还记得李思思之前说过“16岁就要怎么样”的事情，她曾问过李思思到底说的是什么事情。 李思思只是摇摇头，“没什么事情，16岁就好好读书呗。” 童欢：“就这事？” “对呀，就这事。” 那时的童欢还真以为“就这事”，如果要是早知道李思思遭遇的一切，她一定要早一些给她一个拥抱。 再后来，初二初三的日子过得很快，无论多少次回想，童欢都会庆幸，幸好那时候遇到了李思思，至少曾有人在那段时光里陪着她一起成长。 初三毕业以后，李思思和童欢约定着要一起上四中，她们俩的成绩也都足够。 两个人还在暑假约着出去玩了玩，那幅一直放在童欢房间里的画像就是那时候两个人找了家画室画的。 两个人约定，这两幅画要放在各自的房间里，保管好。 十年后的童欢再看着她和李思思的这些过往，察觉到了一些她曾经忽略的东西。 只是毕业前，李思思都没什么异常，怎么后来就选择跳河了呢？ 初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童欢和李思思玩了几天后，她就跟着童卫国和梅艳红回老家了，虽然搬到了庆乐市主城区，但总归是还有一个老家需要回去拜访。 本以为开学时就能再见到李思思，却没想到李思思好像消失了一样。 童欢问遍所有人，没有人能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有人说李思思出国了，有人说李思思去外省了，甚至还有人反问她李思思是谁。 四中不让带手机进学校，童欢只能一个班一个班地去找曾经那些认识的同学。 然而每问一次，她就失望一次。 难道李思思她的志愿根本就没有填四中吗？还是说她的成绩出问题了？或许是真的出国去外省了？ 各种猜测出现在童欢脑子里，她甚至产生了李思思或许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这样荒诞的想法。 当她回家切实地看到两个人那幅画时，她确信，李思思是存在过的。 只是为什么会联系不上呢。 童欢一直想不明白，十年后的她和童明仍然待在幻境中，也就是童明这位神明的诞生之处。 童欢就像一位侦探一样，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童明感知到她的紧张，握着她的手给她安抚力量。 童欢继续看着那些过往。 ———— 毕业后的李思思日子过得很潇洒，她的成绩大大超出她爸李词安的预期，足够他去应酬时拿到饭桌上吹牛当做门面。 李词安心情愉快，出手也就十分大方，直接给了李思思十万，随便她花，还拍拍胸脯，“不够我再给！我闺女这么厉害，老爸有面子！” 李思思也放下了父女间那些嫌隙，她坦然接受了前班主任老郑说的，抚养孩子是父母的义务。 她拿着钱愉快地度过了大半个暑假，快乐得不像她本人。 这天她从餐厅吃完饭，经过走廊时，正好看见一个包间里面坐着她爸李词安，便准备打个招呼。 刚走到门口，李词安看见她走了过来，脸色顿变，摇摇头示意李思思不要过去。 李思思懂了她爸的潜台词，大概是生意局不太方便，她也就没执意进去打扰，毕竟老李赚了钱她也有好处。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朝包间里随便看了一眼，里面确实很多衣冠楚楚的生意伙伴。 没再做停留，她也就转身离开。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刚刚那个房间里，有一个人好像特别眼熟。 疑虑一旦升起，不看到答案，是无法消除的。 李思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停下思考几秒后，怀着巨大的决心返回刚刚的餐厅。 李词安的包间门已经关上，里面觥筹交错的声音此起彼伏，彼此恭维探讨的声音通过那扇门传到了李思思的耳朵里。 “老李，这项目要是成了，你赚得可不少呀。” “杨总，这项目是大家的，这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是是是，李总这话说得大气！” 她仔细地分辨着是否有那个人的声音。 没有。 是目前还没听到。 那么，是要回去？还是推开这扇门？ 推开这扇门，或许就会撕碎她和李词安这两年多来的和谐。 她乖巧、优秀的面具也会被打碎。 那些窒息感或许就会再次扑面而来，淹没她。 她这三年的时光，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但，也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 推开这扇门，她就能解开刚刚的疑惑了。 只是推开看一眼，只要看一眼，她就踏实了。 或许里面就没有那个人呢，毕竟李词安答应过再也不来往了。 李思思鼓足一口气，推开了面前的包间房门。 “咔嚓”一声，房门打开，正在吃饭闲聊的几个人停下筷子看向来人。 “姑娘，你这是走错了吗？” 包间里，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问道，其他人听到声音，也都看向门口。 李思思的表情凝固了。 她在心里酝酿很久的那句“我走错了”再也用不上了。 李词安看到李思思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他立刻和席面上另一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现出尴尬，急忙走到门口，准备把李思思拉到其他地方，嘴里也解释着，“这件事，老爸后面给你解释，你先回家。” 李思思甩开老李的手，眼眶立刻湿润，她指着席面上的那个男人说：“你不是说再也不会和他来往了吗？” 李词安急忙拦下李思思，不让她再往席面去，包间里其他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父女俩。 被李思思指着的那个男人站了起来，开口化解尴尬，“哎哟，是思思呀，这叔叔好久都没见你了，你都长这么漂亮了呀！快来，一起吃个饭吧。” 李思思一点也没领情，用着嫌恶的语气说，“和你吃饭，我嫌恶心！” 第87章 往事篇18：骗子2 李思思的话说出口，场面气氛更加怪异。 席面上有几个人小声交流着，“这谁呀？居然敢这么跟赵总说话。” “不知道呀，我也没见过。” “这好像是李总的女儿，就是那个考上四中的闺女。”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有印象了，老李最近吃饭老是夸他那闺女，说成绩很不错，今儿个一看，怎么说话这么没礼貌？” “这李总不是和赵总关系最好了吗？怎么李总的女儿这么对赵总说话呀？” “是呀，这项目还是赵总给牵的线呢。” 几个人的讨论声，李词安和李思思自然也听到了， 听到说“李总和赵总关系最好”，李思思端着冷笑看着李词安。 原来啊，什么断绝关系，真的是诓骗她的，她怎么就会相信呢，相信李词安这种伪君子的话。 相信只要当没事发生过，事情真的会变好。 相信只要她努力读书，生活就会如她所愿。 李词安见李思思表情更加难看，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先回去，这件事我回家给你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就是个骗子吗？”李思思脸上露出嘲讽，她看向李词安的眼里全是失望，“老李，你真是个伪君子！你和这样的人交往，你恶不恶心呀？啊？” “别说了！”李词安开始烦躁了，他烦躁地解开西装最上面的扣子，让自己呼吸顺畅些，“你先回家好不好？这是在外面，回家我们再慢慢谈。” “回家？谈什么？谈你为了这么个禽兽，骗了我三年？谈你为了赚钱，连女儿都不顾了？” 李思思说话越发的毫无顾忌。 被她阴阳怪气指责的男人赵总摇晃着走了过来，本就喝酒上了头，此时看起来更是滑稽，“思思呀，不要这么说你爸爸，你爸也是为了你们家，是吧？这么大个项目，你爸他谈成了，以后你就有更多钱可以花了，想出国，想去哪都可以，你说是吧？” “你闭嘴吧！和你说话，我嫌恶心！你个畜生！” 男人还没说话，李词安先是一个巴掌打在了李思思的脸上。 李思思震惊地看着李词安。 李词安看着自己刚刚挥出去的手也略微惊讶，但只是一瞬，他就恢复了冷静，转身向其他人解释，“这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的，我先带她回家了。” 临走前，又对赵总说，“那老赵，你多陪杨总刘总他们多喝几杯，我回头再请大家吃饭。” 说完李词安也就拉着李思思回家，任凭李思思如何的挣扎，他都没有放开。 李思思一路都对李词安破口大骂，李词安本就喝了些酒，这么一折腾更加心烦意乱，他见司机师傅竖着耳朵在听，压着脾气哄着李思思。 车子经过跨江大桥，驶入别墅区。 两个人终于到了家。 大门刚一关，李词安也就没再忍着脾气，他不耐烦地警告李思思：“你闹这么久了，也闹够了吧！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呀？啊？今天这么多大人物在那，你说那些话，难不难听呀？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不说以后不搅局吗？” 李思思见李词安到了家里就不再掩饰，嘲讽地笑了一下，再听着他说的那些话，她只觉得更可笑了。 “搅局？什么叫搅局？明明是你说的，再也不和赵德礼那禽兽来往的，是你先毁约的！你什么资格说我？” “什么禽兽，禽兽，你以前不都叫赵叔叔的吗？那件事已经翻篇了，”李词安捏捏自己的鼻梁，缓解醉酒的不适感，“你以后见到也可以再喊赵叔叔，再说，你赵叔叔给我拉了多少生意，这要是不来往，我得有多大损失。” 李思思好像不认识李词安一样，她听着他语气轻快地说“翻篇了”，内心的荒谬感更加强烈，到底是她喝多了，还是李词安喝多了。 “老李，翻篇的前提是，从此你不和他来往，这是我们之前的约定，”李思思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努力控制自己不发疯，“不是你说一句翻篇就翻篇的，而且，我怎么可能再叫他赵叔叔？你疯了吗？” “李思思，你17岁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不来往，你觉得可能吗？你赵叔叔他拥有多少资源，你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他在这个圈子里数一数二，能带着我做生意，我会容易一大半！你赵叔叔以前也经常给你买东西吧？哪次不是买最好的，最贵的？难道我要因为那一点小事就断绝来往吗？可能吗？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李思思看着李词安坐在沙发上，一字一句地解释和反驳，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凉薄，明明当初是他答应的，明明当初两个人说好了，他断绝来往，怎么现在却要怪她太天真。 李词安说完了那些话，口干舌燥，倒了杯水，喝完水，他才会语重心长地继续说，“老爸也不是不理解你，这事确实怪老爸之前没有和你通气，但是你看，你要学习，我说这些，不也是怕影响你嘛，我想着等你高考毕业了，我们再好好谈谈，没想到今天会遇到。” “高考毕业？三年后？所以你打算一直骗我？”李思思震惊地看着李词安，看着他儒雅的面孔，不敢相信，“就像你骗我，妈妈是出轨才离开的一样，是吗？” “你妈就是出轨的，”李词安就像被踩了脚一样，再不复刚刚的冷静，“要不是那个照相的男人，你妈也不会和我离婚，更不会不要你！” 李思思见着李词安情绪激动，她忽然笑了，“哈哈哈，你还是这样，这样爱面子，我告诉你，这次我不会再听你的了！” “你想做什么？”李词安听到这话站了起来，压迫性地问道。 “我要报警！”李思思抬着头看着李词安，这一次毫不怯懦。 这一次轮到李词安不敢相信，“你要报什么警？我告诉你，你不要惹事！你马上要上高中了。” “我要报警！” 这一次李思思的声音更加坚定。 第88章 往事篇19：决心 “我要报警！我要告赵德礼猥亵！我要告他强奸！我不会再忍了！我不会再忍了！我也不会再答应隐瞒了！” 李思思大声吼着，歇斯底里。 她把她这几年的压抑都吼了出来。 痛苦、后悔、自责等各种复杂的情绪被她从嗓子里撕扯出来。 她终于忍不住落泪了。 然而下一秒，李词安如天雷一样的声音压了过来：“我不许！三四年前的事情，你还报警？我不许！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老李，李词安，你的脸面比你的女儿还重要吗？” 李思思直呼其名，她这样问着，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她笑着看着李词安，只是那笑意味着什么，李词安不懂，或许只是装作不懂。 “思思，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在乎你，没有爸爸是不爱女儿的，”李词安努力稳住情绪，双手握住李思思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用着他那一向很让人信服的声音继续说，“思思，你要相信爸爸是爱你的。” 李词安的表情诚挚，眼神热切，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彻底浇灭了李思思心思的火苗，“但是你也要为爸爸想一想是不是？” “赵德礼之前那件事确实做得不对，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不能让它变得更坏，对不对？他也没真正伤害到你，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而且你现在报警也不能改变过去，不如就放下吧，把那件事情忘了。你不是马上就要上高中了嘛，爸爸以后也还要做生意，还要赚钱养你，养这个家，你现在报警，我的项目会直接中断，我们家会欠钱，你以后连学也没得上了，这样谁都得不到好处，你说是吗？你为爸爸考虑一下，好不好？” “不好！”李思思静静看完李词安的表演，见他等着她表态，她直接强硬地拒绝，“你不要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爱的只是你自己。怎么？没有我，你就不需要赚钱了吗？没有我，你就不需要生活了吗？你不要用我来当借口，我不欠你的！今天我就是要报警！” “什么借口？你吃老子的！用老子的！你有什么资格不听我的话？”李词安多次跟李思思说好话，都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他再也控制不住脾气，暴跳如雷，“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还要老子怎么样？啊？” 李思思瞪着眼睛，气血上头，“养我本来就是你的义务！你凭什么不养我？” “义务？” 李词安冷笑一声，抓着李思思的手就往二楼她的房间去，丝毫不顾李思思的挣扎。 在争执之中，李思思的膝盖和胳膊都磕到了墙角，也不知是在哪刮到了，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李词安根本不等她调整好，也根本不在乎被他抓着的李思思是否有受伤，他愤怒地带着李思思到她的房间，打开灯，当着李思思的面将她书桌上、床上、衣柜里的东西都摔了出来，整个房间顿时一片凌乱。 “什么是义务？”此时的李词安已经没了理智，酒精和愤怒完全麻痹了他的大脑，他一边摔还一边咆哮，“你这手机，最新款八千多，你这些衣服哪一件质量差了？你这台灯，商场里最好的那一款，还有你这鞋，买来穿过吗？还有这些，还有这些。” 李思思的额头不知是被李词安扔出的哪一样东西砸到了，额角很快冒出血珠，涓滴成河，顺着她额头向下流。 “还有这些、这些。”李词安只看了李思思一眼，就继续翻找和摔打，“你说这些是义务？你和你那妈一样，真是不知足！什么狗东西？” “你不许再说我妈！”李思思捡起那幅和童欢的画像，死命抓在手里，倔强地反驳着。 仅仅只是语言上的反抗也再次激怒了李词安。 “你还不服气？你有什么资格不服气？你是老子生下来的，你就没资格说这些！” 李词安的巴掌伴随着他的话落在了李思思的脸上，这一次比上一次在饭店那一巴掌更用力。 李思思的脸上很快浮现出红色巴掌印，她的嘴角也流出血丝。 “你说得对。”李思思又是冷笑了一下，这次她没再反驳，只是冷静地认同。 乍一听到李思思说他说得对，李词安也惊到了，他刚扯出笑容准备安抚和道歉，李思思接下来的话将父女俩最后一点温情彻底撕碎了。 “你说得对，我是吃你的用你的，但这就是你的义务，不是我疯了，是你疯了。”李思思看起来非常冷静，她的话充满了理性的冰冷，“老李，我要去报警！我真的要去报警！” 说完李思思抓着相框就向楼下走去，径直向大门离开。 李词安追在她身后，吼叫着：“你敢！我告诉你！你要是去报警，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从此我们就断绝关系！我是不会帮你的！” 李思思一步也没有停留。 李词安的嚎叫声在背后不停不歇，“李思思！你要是敢报警，以后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了！”“怎么会有你这种白眼狼？我怎么养了你这种白眼狼？当初还不如直接就掐死你！你去死啊！去死！滚！” 被亲生父亲扬言当初不如掐死她，是什么感受。 被亲生父亲诅咒去死，是什么感受。 被亲生父亲断绝关系，是什么感受。 被亲生父亲喊滚，是什么感受。 李思思不知道。 此时她的心像一潭死水。 没有任何感受。 李词安的这些话即便化作巨石砸进去，也泛不起任何涟漪。 或许有点疼吧。 但那应该是她额头、脸上、手上、腿上的伤吧。 心，怎么可能会疼呢？ 李思思走出了家门，走出了别墅区，向最近的警局走去。 晚风让她的大脑冷静了下来，那些极端的愤怒、冲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凉、失望。 是冷漠。 她走上了跨江大桥，看见了黑不见底的河水。 她忽然有些好奇。 也不知道，这河水凉不凉呀。 她就这样好奇地停在了桥上，看着下方。 今夜没有月光，连星星也没有几颗。 悲凉感很重。 夜风刮过来却很舒畅。 李思思想，或许河水也像夜风这样舒畅呢。 这样想着，她坐上了桥梁。 坐上去之后，她看见了自己腿上的伤，想起第一次见到童欢时的场景，童欢是那样胆怯、那样小心翼翼，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比她弱这么多的女孩子，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活的。 她看着还拿在手上的画。 画像上两个女孩笑得很灿烂。有一滴血落在了相框上，李思思用手擦去。 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第89章 往事篇20：那天，我跳进了河里 是啊，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李思思看着画像，叹息一声。 她拿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准备给童欢发消息，看着两个人前几条的内容都是寒暄和约定，没有丝毫的沉重。 “那四中见！” “四中见！” “等你从老家回来，我们再一起玩。” “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估计悬了，看我爸妈的意思，应该会掐着时间回来。” “那你这回来后，四中差不多也开学了，你再准备准备，就没别的时间了。” “是呀，那我们四中见吧！” “好嘞，四中见！” 看到这，李思思总觉得接下来她发出去的内容会像一把镰刀一样割裂童欢的生活，还是算了。 她手指轻滑，退出了和童欢的聊天框，点开邮箱，选择“新建邮件”，开始打字。 “ 阿欢，很抱歉，我不能按照约定和你一起上四中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我决定去死一死。 其实我很讨厌这个世界，我讨厌很多人！讨厌很多事！说讨厌实在是太浅了，我恨这个世界！恨那些虚伪的大人！我太恨了！ 如果我的死亡能够报复到他们，能够让他们后悔，让他们愧疚，痛苦，那也值得了！ 所以，我决定去死一死。 抱歉了，以后你会有新的同桌的。 ” 李思思手很快地敲出了这些字，她悲愤地敲出那些情绪，那些憎恨和厌恶。 只是等她写完，她看着那些字，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内容删除。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恨有什么用呢？ 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这样一封邮件发出去，也不知道阿欢会胡思乱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会增加多少麻烦。 都要死了，还要给别人添这么多的麻烦做什么。 李思思终于将内容删完了，只留了第一句话，她重新打字： “ 阿欢，很抱歉，我不能按照约定和你一起上四中了。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我想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阿欢，我曾经听过一句话，悲伤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说，就是这样的，最难过的不是活着，而是那么难过却又毫无希望地活着。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我就是想换个地方了，或许会不一样吧。 阿欢，谢谢你，陪我那么长的时间，让我觉得生活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 你和我不一样，我希望你能继续好好读书，得偿所愿。 希望你能年年岁岁都健康快乐，不会遇到无能为力的事情。如果有，那我希望真的有神明，那时你的神明能够救你。 倘若神明没有出现，请你务必要保护好自己。 希望有一天，你的神明能够救你。 但我更希望，你这一生平安顺遂就好。 抱歉了，不能和你一起上四中，你以后，会有新同桌的。 ” 李思思本以为决定离开时，心中会有万种恨意和不满想要表达，没想到，到最后竟然只是衷心的祝愿。 她已经活不好了，好朋友能好好活着，多少也是一份慰藉。 李思思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她这漫长的17岁时光里，她并没有在这世界上留下多少绚烂的痕迹。 或许就像李词安说的那样，她算个什么东西呢。 这不是她写的第一封“告别信”，过去的她写过数不清的“遗书”，只是提笔时满腹情绪想要交代，写着写着却发现好像都是一场空。 她没有财产可以交代，没有事情需要交代，甚至连想要交代的人都没有。 李思思朝来路看了一眼，那边灯光微暖，过往的记忆就像走马灯一样回放在她的脑海里。 这一次，她有好朋友了，有想要交代的事情了，但是，怎么还会觉得这么无力呢？ 或许，她早该在14岁那年就死去的吧。 或许是更早。 或许是该在她爸妈离婚的时候，就消失的，这样就不会像个累赘一样被绑在李词安身上，即便他以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公然指责她。 但是他无数次地说过，她的妈妈不要她，她对于他妈妈就是个包袱，是个累赘。 李思思那时候年纪小，不懂那些话的意味，她只能本能地被厌弃感带着走。 李词安总是教她要乖巧懂事，知书达理，要好好学习。 那时的李思思做得很好，连李词安身边的朋友也都说她这个女儿做得极好，也包括了赵德礼。 那时的李思思多懂事呀，她理解李词安的工作忙，理解李词安的望女成凤，理解李词安的好面子，理解李词安说的成年人不容易，理解李词安儒雅背后的自私…… 可是，李词安为什么要在她最需要理解的时候，选择舍弃她？ 为什么要在她被醉酒的赵德礼猥亵的时候，反而最先怀疑她？ 为什么要把醉酒的赵德礼带回家休息？为什么要让她认识赵德礼？为什么要在她告诉老师后还要掩盖？为什么直到那时他都还要叫她懂事？为什么那个老师明明说好会帮她，最后却又改口让她听爸爸的话？为什么？ 李思思越发回想，越是搞不懂，这个世界，怎么这么烂？ 她明明记得小时候爸爸很好的，总是给她买好吃的，总是带她出去玩，总是夸她，她明明记得爸爸一直教她要做一个有道德的人的，她明明记得老师说做人要守信的，她明明记得…… 算了吧。 她累了，真的累了。 李思思看着手中的画像，画像上的两个女孩笑得那样快乐，她实在不该在这时候还想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阿欢是个有意思的女孩子，老郑是个好老师，就是年纪大了有点啰嗦，2班的女孩子们也挺好的…… 或许这个世界也没那么差吧，只是不适合她了。 李思思看向身后宁静的河水，她早就想这么干了，早就想试试跳进这河里是什么感受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邮件内容，嗯，写得挺好的，这样也不会吓到阿欢，毕竟她胆子那么小。就让她以为我去别的地方了吧。 李思思白葱一样的手指点击了邮件的“发送”。 她张开双臂，后仰着落了下去。 就这样吧。 以后再也不会给这个世界添麻烦了。 第90章 回家 “不要跳！不要跳！” “思思，你等等！不要跳！” “李思思！你别跳！” 童欢第三次见李思思坐在桥梁上，第三次眼睁睁地看着李思思跳了下去，就像濒死的蝴蝶。 童欢哭喊着阻止，竭尽全力地阻止。 然而即使她声嘶力竭，也并没能阻止李思思下跃的身影，她只能一次次无能为力地看着李思思跳进那条河。 最终，她颓然地坐在地上。 幻境破灭，童欢和童明从诞生之处回到了现实世界。 与此同时，童明感觉有一大股神力从身体里剥离出去，他的口中涌上一股腥甜，他抿住唇，隐瞒住异样。 他看向一旁的童欢，满脸的绝望和颓废。 “为什么？为什么？” 童欢泪流满面，捶胸顿足，甚至不能稳住身形，踉跄着就要栽倒在地。 童明见状立即蹲下扶住她，童欢身体本能的撞击力道很大，几乎就要将童明撞倒，童明动用已经虚弱的神力稳住，嘴里还不停地安慰，“阿欢，你别这样，李思思她，她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是她啊？她做错什么了？都怪我，我要是那时候能早点看到邮件，要是能给她打个电话就好了，我为什么没早点发现，我要是给她打个电话，我要是在她身边，事情或许就不会那么糟了，我怎么那么粗心……” 无尽的自责几乎就要吞噬掉童欢。 “阿欢，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童明轻声安慰着。 童欢根本听不进童明安慰的话，她仍然喃喃自语。 “我那时候还怪她，明明说好一起上四中，却找不到人，发个邮件也写得模棱两可的，也不告诉我去哪了，也不回我消息电话，就是个骗子。” “可是，我怎么能怪她呀？她明明那么辛苦，我怎么还能怪她？” “思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那时我该打个电话给你的，我该马上打个电话给你的，思思，我要是早点知道，你就不会那么孤独了，或许你就不会跳河了……” “思思，思思，真的对不起……” 到最后，童欢的声音变得嘶哑，头发凌乱，神思涣散。 “不是你的错，阿欢，不是你的错，你别说了，”童明拼命抓住童欢乱晃的手，耐心安慰，并轻拍她的背，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跨江大桥上仍然还有很有行人，自从成为了观光景点以后，就不再像当年那样冷清。 童欢和童明这里这么大的动静，逐渐吸引到了其他人，几人关切地询问，童明只说是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大事。 到后来，童欢终于平静下来，只是经过今天这么一折腾，童欢早就疲惫不堪，最后竟然在童明的怀里睡着了。 童明低头看向安静下来的童欢眼角还挂着泪珠，脸上也是一片狼狈。 她这个样子，回去还不知道家里人会怎么担心呢，童明这样想着，轻轻叹了口气，本只是想趁着毕业季最后一个长假期出来放松放松，没成想会遇到这样的事。 只是一瞬，他调动神力便带着童欢回到了他的住处。 将童欢抱到床上安置好，童明来到客厅，给童康打了电话，掩饰说今天玩得太累，就在外面住了，让童康给爸妈说一声。 童康倒是没怀疑，甚至还理解地说，“毕业嘛，大家都开心，我也还在外面玩呢，明天回家见吧。” 最后童明又嘱咐了一声，让童康代他跟她爸妈解释一下，也就挂断了电话。 等交代完，他又想起童欢那一脸的花样，端了盆热水，去床边给她擦干净，见她睡得也不安稳，眉头紧皱，童明用手轻轻抹开了童欢眉间聚拢的疙瘩。 收拾完这一切，他坐在沙发上，回想起今天体内神力的变化，只觉得很是不舒服。 他看着远处茶几上的水杯，意念一动，水杯便飞了过来，只是摇摇晃晃地像没满岁的孩子走路。 直到拿到水杯，童明都觉得气息还没稳定下来，他看着水杯中不平稳的水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夜，童明和童欢两个人都睡得不安稳。 等到第二天醒来，童欢发现她竟是在童明的卧室，心中奇怪，自己昨天竟然睡着了，此时她仍然觉得头疼欲裂。 起床后，来到客厅，见童明睡在沙发上，也不知梦到了什么，一脸的不快，眉头皱得都快成山峰了。 “你醒了？”童明刚睁开眼，就见童欢瞧着他，一时有些没回过神来，“阿欢，你想吃什么早餐，我去买。” 童欢只是摇摇头，不太想说话。 “早饭还是得吃，”童明麻利地把被子叠好，又从柜子里翻出了新牙刷递给童欢，“你先洗漱，我去买早点。” “不用了，我，我一会想回家。”童欢将牙刷接了过去，慢慢说了这么一句。 童明看童欢仍然兴致不高的模样，几不可闻地又叹了口气，“那也行，你先刷牙洗漱。” 童欢依言去洗漱。 等两个人收拾妥当，童明还是带着童欢到了楼下的早餐店，点了一些吃的，“你先随便吃点，昨天情绪起伏这么大，肯定早就饿了累了，多少吃点垫垫。” 童欢也就顺从地吃了一些，她知道童明是好意，只是她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也就放下了。 童明见童欢这样一副消极的模样，也没耽搁，很快便把她送回了童家。 “这几天你先在家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童卫国和梅艳红都不在家，童明觉得自己待在童家也不方便，嘱咐了一句，便想离开。 “嗯，好。” 童欢应答完，就回了房间。 她的表情平淡，看不出大喜大悲，可就是这样平淡的表情，童明更加不放心，他只好暂时先不离开，坐在客厅等着童康到家。 “欸？童明哥，你怎么在这呀？我姐是不是回来了？” 童康一回到家就见童明静默地坐在客厅，眼睛都不带眨地盯着童欢的房间，便知道她姐也回来了，说着就要去童欢的房间。 “你等等，”童明赶紧拦下童康，“那个，你姐这两天心情不太好，你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噢？吵架了？”一听心情不太好，童康挤眉弄眼地看着童明，“童明哥，看不出来呀，你居然还能和我姐吵架，这大半年不见，本事见长呀。” “不是，我们没吵架，你姐就是玩累了，这两天你多照看一下你姐，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童明也不好跟童康说透，只是不放心地又看着紧闭着的房门。 “好呀，反正我也玩够了，本来也说这几天也要和我姐聊聊的。” 听到童康这么说，童明的心放下了一小半，他又把给童康的礼物递给了她，也就回家了，童康顿时心花怒放，直说“童明哥，你真是我亲哥，太好了。” 只是才刚过一天，童明再接到童康的电话时，电话那头的语气里多了些焦急，“不是，你和我姐之前干嘛去了呀？你把她怎么了？” 第91章 痕迹 童明乍一接到电话，对面又是这样焦急的语气，他也慌了神，“你别着急，你姐怎么了？我马上到你们家。” 等童明赶到童家，童康带着他站在童欢房间门口，童欢的房间里一片混乱，很多书本杂物都被翻了出来，放在床上、桌上，童欢就坐在地上，沉浸地查阅着。 “阿欢，这是怎么了？” 童明呆愣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知道，这两天一直这样，”童康头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是，童明哥你和我姐之前到底干嘛去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为什么我之前见我姐都还好好的，然后就开始不吃不喝，魔怔了一样。” “我们……”童明看着几乎没处下脚的童欢房间，更没法说什么也没发生，“算了，还是先让阿欢吃点东西吧，她这样身体也顶不住呀。” 童康本来是信任童明的，毕竟童明之前帮过童家，甚至还给她辅导过作业，而且性格人品看起来也不错，此时听童明这话只说了一半，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了。 “等等，童明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呀？你和我姐不是出去玩吗？到底怎么了？”童康跟着童明到客厅拿了吃的，又跟着他到童欢的房间门口。 “阿欢，要不先吃点东西吧？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那家粉，趁热吃。” 童明踮起脚小心地走进童欢的房间，目光在房间中搜寻，努力找一个落脚处。 “欸，童明哥，你说清楚呀，你……”童康的声音还在背后絮叨。 “你来了呀？”童欢抬起头仰视着童明，又对后面的童康解释，“康康，我没事，跟童明没关系，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童康：…… 童康看着憔悴的童欢，又看向担心的童明，不是，现在这气氛，这状况，您跟我说没事，这像话吗？ 她没把这话说出口，怕给她姐的情绪火上浇油。 她见童明拿着碗没下脚的地方，帮他在桌子上努力腾出一小块地方，让他赶紧把汤碗放下。 “你别动那，那是我的习题集。” 童欢立即张嘴阻止童康。 然而童康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一堆书册抱在了怀里，她低头一看，怀里那几本果然是习题集，“拜托，老姐，这都是初中的习题了，你收破烂也不至于收这么久吧？” “它不是破烂！” 童欢正想站起来把习题册拿过去，只是刚站起来，供血不足，大脑一片晕眩。 童康和童明见状赶紧去扶她。 “不是，老姐，你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我又不扔。”童康没忍住调侃了一句。 童欢被扶着坐在凳子上，“你不知道，这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说着她就翻开了习题册，“你看，这道题，我当初做不出来，还是思思教的，那是她教我的第一道题。” 她继续向后翻，“还有这一页，这有一些印子，那天思思和老郑发脾气，把自个的书都扔垃圾桶了，上课无聊又睡不着就拿我的册子画画，后来我逼着她给我擦掉了，早知道让她留着了。” 她没停，又往后翻，“还有这一页，那次我和她比赛打赌，看谁最先把作业做完，我着急忙慌地赶着做，字都写飘了，结果她告诉我她都是乱写的，真是，每次都忽悠我。” 童欢又换了一本，“这个美术本，我不会画画，每次都让思思给我轻轻瞄个草稿，我再在上面跟着画，她画景画得最好了，人倒是差点意思，但也比我强了……” 童康错愕地看着她姐，又悄悄看向童明，用气音问：“这思思是谁呀？我姐这没什么问题吧？” 童康同时还用手指了指脑袋。 “思思是她朋友，”童明的目光一直跟随着童欢。 就见童欢把床上一个铁盒拿了过来，“你们看，这个蝴蝶结胸针，好看吧？是思思送我的，她说用来搭配我那件蓝色上衣很好看，可惜我那件上衣质量不好，没穿几次就起球了，后面也扔掉了。” “还有这个发卡，也是她送我的，她那也有一个同款，她当初还说是姐妹款呢。” “这张贴纸，我也忘了她当初为什么给我了，我回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大概就是她随手给我的吧……” “还有这张奖状，是她初二的时候，带着我们班参加节目获得的，那时候还跟老郑磨了很久，不愧是文娱委员，节目策划得是真不错。” “还有这张合照，是初一运动会拍的，这张是初二出去玩拍的，这张是初三毕业的合照，还有这张……” “你们看，这些都是思思的痕迹呢，还有好多好多，我都还没说完呢……” 童欢一一将那些介绍给童康和童明，甚至连细节都说得很到位，不知道是看了几次。 童康和童明一直没打断她。 一直到童欢终于说累了，童康递了杯水给童欢，“老姐，先喝杯水吧。” “阿欢，你先吃点东西吧。” 童明见童欢顺从地喝了水，趁热打铁地劝她吃东西。 童欢摇摇头，“我不饿。” 童明不知所措，倒是童康忍无可忍，半推半抱地将童欢弄到桌边，又手把手地教童欢拿筷子往嘴里送米线。 “老姐，拜托！你都饿两天了，怎么可能不饿？你是要修仙吗？不是你跟我说人是铁饭是钢吗？你看看你这嘴这脸，白得都像死了三天了！我求你了，快吃点吧！” 听到“死”字，童欢眼里涌出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碗里、桌上，哽咽声被憋在胸腔里。 童欢这猝不及防的一哭，童康慌了手脚，“不是，老姐，你别哭呀，我就是叫你吃个米粉，你看这米粉，晶莹透亮的，看起来多么可口，你别哭呀，别哭了，不然爸妈回来该收拾我了……” 童康用眼神向童明求助，童明知道内情，但也只能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眼见着童康欲哭无泪，求助无门，童明只好先安抚童欢的情绪，“阿欢，不然我们先把米粉吃了，其他事情一会再说，好不好？先吃了饭，我们慢慢来，行不行？” 在童明的不断安抚下，童欢抽噎着说“好”，又伴着抽噎吃完大半碗米线。 等她吃完，童康乖巧地给她姐擦眼泪。 童欢抽抽搭搭地说，“那个，我想去明德看看。” “老姐，明德中学这都放暑假了，大门咱都进不去吧，要不过段时间再去看？” 童康刚说完，就见着刚刚停下哭泣的童欢马上又是一副要接着哭的模样，“那个，我们去，现在就去，现在就去，你别哭了，我的姐呀！” “嗯，现在就去！”童欢抽抽搭搭地又重复了一遍。 第92章 告别 “不行！我也要去！”童康见童欢和童明不想带着她，一脸的拒绝，抓住童欢和童明的衣角不放。 童明为难的拒绝童康，“我们只是去明德中学随便看看，不做别的，你放心吧。” “不行！童明哥，不是我不信你，你之前和我姐出去玩两天，我姐回来情绪都不对了，我得去看着，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也能搭把手。” 童康没放下抓着童欢和童明的手，执拗地要跟着去。 “我真没事，你不是还要和朋友去玩吗？”童欢看着童康的动作无奈地摸头。 童康依然不退让，“不去了，我跟他们说了，我要陪你！我得看着，万一你有个什么事情呢？” 见童康这样的坚定，童欢无奈地看向童明，寻求他的意见，童明点点头，表示可以。 “好吧，那一起去吧。”童欢扯出一个疲惫的笑。 “好嘞，一起去！” 童康刚兴高采烈地说完，三个人已经到了明德中学的操场。 童康：？？？ 发生了什么？ 她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 没错，这是到了一个新地方。 可是上一秒不还在家门口吗？ 她出现幻觉了？ 童康磕磕巴巴地问：“老姐，那个，那个，这是哪呀？” “这是，明德中学。”忽然就到了明德中学，童欢也愣住了，童明现在不是都隐瞒身份的吗？这次怎么直接带着童康一起过来了？ 童康听到这回答，没满意，“我知道这是明德中学！那有字，我认识。但是，老姐，我们刚刚不是还在家门口的吗？怎么，怎么这就到明德了？” 童欢已经朝着操场边的几棵树走了过去，没理会身后童康的追根刨底。 “童明哥，我没眼花，是不是？我们刚刚还在家门口的，怎么就到这了？”童康追着童明问。 “你刚刚睡了一觉，我们就到这来了，你睡迷糊了。”童明眼都不带眨地回答。 “啊？是吗？我睡了一觉？” 童明一本正经地忽悠，他跟在童欢后面，“是，你睡了一觉，睡了很久。” “啊？好像是吧？我睡了很久吗？难道是我记错了？”童康掐掐脸蛋，开始自我怀疑。 “你们看，我就说这棵树上面有几道划痕，这是思思划的，她当初军训了几天，就在这划了几道，教导主任说了也不听，刚得很。” 童康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看到偌大的银杏树主干上有深可见肉的划痕，没多想就来了一句“老姐，这思思，是跟这树有多大仇呀？划这么深。” “谁知道是她跟树有仇呢，还是树跟她有仇呢？”童欢莫名地说了一句，说完便向其中一栋教学楼走去。 童明紧跟上去。 童康在最后，她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是她今天智商不在线吗？ “那个，这思思，跟我姐什么关系呀？”童康小跑两步跟上童明，问了一句。 “是你姐姐的朋友，以前的初中同学。” 说话时，他们已经爬到了2楼，童欢像个导游一样介绍着。 “我以前就是在这栋楼上课，三年，都是。” “每次一到饭点，就从这个门跑去食堂，要多快有多快，就为了抢最前面的那几分钟，吃到第一口饭哈哈，思思以前老是调侃我们就像饿死鬼一样，没吃过饭，谁成想，她后来跑得比谁都快，还比赛看谁跑得快，还要嘲笑跑得慢的人是乌龟，没见过她这样两副面孔的人……” “隔壁楼对面那，就是老郑他们的办公室，从这个角落，正好可以看到他出办公室门到教室这边来没有，后来才知道，老郑只要在办公室里站起身来就能瞧见教室里的情况，老师们果然作战经验比我们更丰富……” 明德中学已经放暑假，学校里几乎没有学生和老师，反而更方便童欢故地重游，她将记忆中那些熟悉的地方都一一逛了个遍。 真是奇怪，以前觉得明德中学很大，时隔七年再来回顾，发现好像不似记忆中那么庞大了。 三年的回忆都被浓缩在这片空间里，三年，可真是短暂呀。那时怎么会觉得，三年是如此的漫长呢。 在这所校园里，她们那一届的学生留下的痕迹几乎寻不到了，学校的变化也在告诉她，她们已经毕业了，不属于这个学校了。 新建的宿舍楼，新铺的塑胶操场，重新粉刷后的墙壁…… 故地重游，昔人不再。 童欢惆怅地叹了口气，询问童明，“我能再去四中看看吗？” “好。”童明没拒绝。 童康见状赶紧上前抓住她和童明的衣角，眼都不眨地看着他们俩。 童欢没注意到，她今天的精力实在是有限。 童明注意到了童康抓着的手，却没说阻止的话。 只是一瞬，三个人便到了四中的操场上。 落地一瞬间，童明竟然差点站不稳，那股不适感再次涌了上来，他极力压制着。 怎么回事？难道是前两天使用神力过度？ “你们怎么了？”童欢走了几步之后，发现童明没有跟上来，童康站在远处呆呆愣愣地，不肯相信地问道。 童明立即调整好表情，语气平常地回答，“我没事。”接着便跟了上去。 倒是童康立刻叽叽喳喳起来，“老姐！这次是真的！不是我在做梦！我没睡着！就刚刚，我们还在明德呢，一秒，不对，还没一秒呢，我眼都没眨，不是，我好像眨了一下，然后我们就到四中了，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淡定点，这很正常。”童欢被童康的样子逗趣到，笑了一下，立即又抿上嘴假装淡定地安抚她。 童康更怀疑自我了，“这，这正常吗？这，这不科学吧？等等，老姐，是吧，你也看到了？我们就是一眨眼就到了另一个地方，这不是我的错觉。” “童明，你帮她解释一下吧，这都小操作，是吧？”童欢看向一旁同样一脸平淡的童明。 只是童明刚朝童康所在方向看过去，童康大脑终于回笼，“等等！我和我老姐都是正常人，童明哥，这该不会是你做的吧？你是人是鬼呀？” “我是鬼。” 第93章 告别2 童康：？！ 童康只觉得今天她的心脏受到的冲击可太大了，听到童明这话，睁大双眼震惊地看着童明，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不是鬼。”童明本就是心血来潮吓一下，没想到童康情绪这么激动，反而先改口否认。 听到这话，童康松了口气，她就说嘛，哪有鬼长得像童明哥这样模样端正的。 “当然，我也不是人。” 童康喘的那口气还没喘匀，就听童明又说了一句。 “啊？真的假的？” 童康愣愣地看着淡定的童明，和已经走远的童欢。 四中校园里同样也没多少人，气氛清冷宁静，此时已经黄昏，落日的余晖洒在地上，柔和了大地的强硬。 “真的，不然你今天就是真的在做梦了。”童明说着话就跟上了童欢的步伐。 童康消化了好一会这消息，又在大脑里分析一波，见童明和童欢已经走远，赶紧小跑着跟上。 “那童明哥，你是什么东西呀？” 童康打破砂锅问到底，叽叽喳喳地倒是给校园里添了几分生机。 “额，怎么说呢，”童明在想该怎么尽量让童康相信一些，最终还是坦诚相告，“我是神明。” “哇！我就说，童明哥你一看就不像普通人，难道呢，你居然是神明呀！那你会不会飞？你会瞬移吗？哦，我们刚刚那已经算是瞬移了，那你会变脸吗？变孙悟空，变仙女之类的。” 童康一点也没怀疑，热络地追着童明问，一脸的兴奋。 童欢侧头看向童康，有点好笑，“康康，你怎么就直接相信了呀？也不怕被人卖了。” “哎呀，老姐，这不是你也在嘛，再说了，这童明哥咱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就算他不是什么神明，也不是坏人吧。”童康理所当然地分析着，“而且，我一直都相信神明呀，我还相信奥特曼，相信光呢，你忘了，我以前还想有萌宠精灵呢。” “你这也挺好，哈哈。” 今天出来散心之后，童欢心情好多了，此时已经能和童康开始打趣。 童康就更加元气满满了，绕着童欢和童明问，“老姐，你是怎么和童明哥认识的呀？”“童明哥，所以你很有钱，是因为你是神明吗？那你之前说的爸妈都不在了，也是假的？” “好了，回头跟你慢慢解释，乖~” 童欢实在有些头疼童康的闹腾，干脆地用手捂住她的嘴，手动给她闭麦，等她安静下来后，童欢才又放开。 童欢站在台阶上，看着四中的操场，“好了，逛完了。” “不再逛逛了？”童康和童明两人都惊讶地看着童欢，要知道她在明德中学可是逛了很久，这来四中才多久，也就绕着食堂和操场走了几圈，这就说逛完了。 童欢缓慢地摇摇头，表示不用了。 也没别的什么地方想逛了。 相比明德中学，她对四中，确实没有多少特殊的记忆。 进入这所学校的第一天，开学典礼之后，所有人都被定上了统一的目标，那就是考上大学，即便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要考什么大学，要上什么专业。 那三年，童欢门头读书，掐着时间做事。 在这所学校里，她逐渐变得沉默，变得坚强，也变得更加优秀。 奔着考大学，她也没觉得那三年有多苦。 只是偶尔在中午、下午，见到其他班来找本班同学一起吃饭时，她总有些恍惚，她总会产生错觉，误以为来的人是李思思。 可是，那都不是。 那时的童欢不知道曾经说好要和她一起上四中的李思思去哪了，她一次次地寻找她，一次次的联系她，却都失败了。 一日一日，童欢开始心生怨怼。 骗子！谎话！ 她停了消息，停了联系，停了寻找，再次让自己埋头学习。 时间久了，怨怼也没了，只有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和怀念。 现在，她知道李思思去哪了。 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童明，我，”童欢看着夜幕下的路灯，缓缓开口，“我还想去跨江大桥那看看，可以吗？” 童明担心地看着童欢，最终还是说，“可以，我带你去。” 只是一瞬，三个人便到了五亭跨江大桥，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跨江大桥上还有很多行人，有拍夜景的，有摆摊的，和前几日他们来的时候没太大区别。 童欢走上跨江大桥，一步步，慢慢接近李思思跳河的地方，最终在三四步远的距离，她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记忆深刻的地方。 “阿欢，你还好吧？”童明见童欢停了下来，沉默不语，关切地上前问道。 童欢摇摇头，没有说话，此时她的心情再次变得沉重，身体的力气逐渐丧失，无法再挪动一步，连开口说话的心力都没有。 她就站在原地，转身看向流动不息的河水，今夜的月亮很圆，月光很美，月光洒在河面上，河里映照出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哇，今晚的夜色好漂亮呀！” 童康发出了惊叹。 “是呀，好漂亮呀。”童欢轻轻地附和了一句。 童明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哀伤，“阿欢，李思思她已经……” “我知道。”童欢看起来很冷静，只是下一秒她又说，“童明，我想去河边看看，可以吗？我想摸一摸河水，可以吗？” 童明静默一秒，配合地说了一句，“好。” 只是一瞬，童明和童欢就到了河面之上，两个人稳稳踏在河面上，没有落下去，河面上倒映出一人一神的身影。 童欢蹲下身子，伸出手，向下没入河水之中，即便此时是盛夏，夜晚的河水还是透着冰凉，冷意透过童欢的手，沿着她的胳膊，蔓延到了她的心脏。 她受不住了打了一个冷颤，“真冷呀！”说着话，她几乎就要把整个身子向水里沉没下去，还一直念叨着，“真的好冷呀！太冷了！” 童明见状赶紧拦住童欢，然而童欢向下倾的力道太大，最后他只好拦腰抱住童欢，避免童欢连头直接栽倒进河里。 “童明，你知道吗？这河水真的好冷，太冷了……” 童欢的衣服裤子已经几乎全湿了，夜风一吹，她抖动的幅度就更大了，牙关也不住打冷战。 “阿欢，可以了，阿欢，你别这样，可以了……”童明一直劝阻着。 童欢还在说着，“童明，这河水真的好冷。思思啊，你冷吗？这么冷的河水，你怎么敢跳下来的呀？思思啊，你冷不冷呀？这河水真的好冷呀……” 眼泪又开始顺着流了下来，童欢的声音也逐渐哽咽。 “阿欢，我们回去吧，回去吧。” 第94章 两年之约的信 童明说完，他和童欢眨眼就到了童家，童欢的房间。 他看着童欢湿漉漉的一身，赶紧找了件外套给她披上，“阿欢，你先洗个澡吧，我让童康帮你一下。” 等他看了一下周围，这才想起来，童康还被他们忘在了五亭跨江大桥，“阿欢，我去接一下童康，你等一下。” 等童明赶到跨江大桥，就见童康在桥上四处寻找他和童欢，见到他来，童康埋怨了一句，“童明哥，你们怎么说走就走呀？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太过分了！” 童康气得跳脚，童明捏捏鼻梁，心虚地解释了一句，“抱歉，我带你回去吧。” 童明说完，两个人就回到了童家。 “哇，老姐，你这咋了？不是，这才一会没见着你，你怎么就这么狼狈了？”童康说完又开始翻箱倒柜给童欢找衣服，催她去洗澡，童明自觉地退到一旁。 等童欢去了卫生间，童康终于喘匀了气，喝了好大口的水，“童明哥，你和我姐到底是干嘛去了？她这两天好奇怪，这情绪也太反复无常了。” “我们，去见了她一个老同学。”童明喝了口水，回答道。 童康又接着问，“就那个叫思思的？” “嗯。” 童康又不理解了，她总觉得今天自己脑回路跟不上，“见了，然后呢？我姐怎么又把她那堆东西翻了出来？还又哭又笑的，跟疯了似的。” 童明的声音平淡冷静，“李思思，死了。” “咳，咳咳咳……”童康被水呛到，连续咳了好几声让她的大脑有些缺氧，“什么？” “你姐，前两天才知道李思思已经去世了，她以前和李思思是很好的朋友，约着要上四中的，以前你姐都不知道李思思已经不在了，所以，前两天刚知道，就有点情绪激动。” 童康冷静下来，仔细回想着，“我好像有点印象，是初中的时候吧？我就记得我姐那时候经常跟一个漂亮大姐姐玩，她还给我买过糖呢。”顿了顿，她犹豫着又问道，“那，那思思姐姐，是怎么去世的呀？” “哐当。”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童欢拿着条毛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童康和童明都看着她，“我洗好了。” 童康和童明对视一眼，揣摩着童欢的状态。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了。”童欢看懂了他们两人的担心，主动解释，“童明，今天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们过几天还要去平城呢，还得找房子，那也挺累人的。” 童明还有些担心，童康听了揽下责任，“童明哥，你放心吧，有我在，我姐没事的。” “行，那我先回去了。” 童明走后，童康又翻出吹风机，拉着童欢到了她房间，准备给她吹头发，一边吹一边还安慰，“老姐，你心情好些了吗？”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几乎盖过了童康的说话声，童欢只能从嘈杂地风声中猜测她说了些什么，然而还是猜测失败，她提高音量回答，“啊？你说什么？” “我说，老姐，你心情好些了吗？” “什么？” 两个人尽在咫尺，就这么对着吼了好半天，最终童康先闭了嘴。 头发还有些湿，童康一手摆弄着童欢的长发，一手拿着吹风机，风声充盈满整个房间，吵闹，却反而让人平静下来。 “终于吹好了，老姐，你这头发可真不少，不是说学计算机的，掉头发都多吗？” 童康将吹风机收起来，把线缠绕在把手上。 童欢坐在床上，后仰躺下，“可能也分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来，童康爬上了童欢的床，凑近童欢，“老姐，你，心情好些了吗？” “好多了。” 童康一时无话。 过了好一会，她再看向童欢时，发现童欢已经睡着了，这次童康没有闹她姐，只是起身将被子翻了个面盖在她姐身上，就回了房间。 第二天起床后，吃过早饭，童欢将一个信封递给童康，“康康，这是两年前，关于我们之间的约定，我的一部分答案。有些话，我觉得说出来太矫情了，就写了出来，你先看看，看完了，我们再讨论。” 童康用手一捏，信封很厚，里面似乎还放着其他东西，她回到房间，将信封拆开，倒出里面的东西，除了几页的纸，还有好几张照片。 她将照片放在一边，准备一会再看，打开信纸，上面是打印的楷体内容，童康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 康康： 一晃两年了，我和你都毕业了。 还记得两年前，你问我读书有什么用？那时的我确实给不出什么好的答案，我能说出的回答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我知道那些答案不是你想听的，那些答案也不是我想说的，因为那时的我也在怀疑那些答案的合理性和正确性。 为此我们还定下了两年之约。 现在呢，两年过去了，我也毕业了，算是彻底告别学生身份了，对于这个问题我终于有了自己思考出的一部分答案。 以前总是听说“读书是改变命运唯一的路”，“唯一”这两个字给“读书”这件事加大了重量，甚至让人感受到了压抑。 也有很多人反驳这句话，认为读书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我承认。 读书确实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但是它却是我们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普通人改变命运的路中，最普适、也是风险最低的一条路。 这话听起来挺官方的，不过确实是我心里最最最真实的感受。 你当然可以去走其他的路，也没有关系，我尊重你的选择。 只是弱小的时候，承担风险的能力也很低，或许只是小小的一个变故，就会让你的人生走向完全不同。就像两年前，妈妈生病一样，那时的无助和迷茫，我想你我都深有感受。 所以，作为家人，我当然是希望你能去走风险最低的那条路，希望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 童康看完这一页，没有立即翻到下一页，而是停下，消化了好一会。 第95章 两年之约的信2 童康翻了一页，继续读。 “ 除此之外，我觉得读书确实让我们的选择更多了，这里的读书其实说的是学历。 这大概和那句“学历是敲门砖”是差不多的意思，只是没有那句话听起来那么的残酷和现实。 以前我对这句话是没什么感触的，或许是因为那时的我还只是局外人。直到我找工作，我才有了些许的体验。 仔细想想，我找工作的时候，不管是国企还是私企，亦或是公务员事业单位，我的学历都是符合大多数岗位要求的，所以在整个过程中，我是没有怎么体会到“学历歧视”的，也或许是我迟钝。 加上我又没有特别心仪的公司和岗位，所以即便有部分够不上的岗位，我也能果断的放弃。 我的学历确实不值一提，南大也不算特别优秀，中国还有很多学历比我好，学校比我好的应届生。 但即便如此，和我自身对比，从我的纵向发展来看，我已经进步很多了，我突破了我们家庭现有的高度。 —— 不得不承认，像我们这样的家庭确实太普通了，我们的很低。 我们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把生意做到百万家产的，我们也不知道出国留学需要准备什么，我们没有周全的人际关系，也不懂周道的人情世故，不清楚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种生活方式，不了解奢侈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但是读书可以见到，可以了解到。 从书上了解到是一部分，同学朋友是另外一部分。 离开学校以后，可能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一群人，无关家庭，无关性别，无关情爱，无关名利。只是因为年龄相仿，就在一起，为了同样的目标（读书）而在一起。 顺利的话，你们还会留下一种叫做青春的回忆。 那样的一段时光，确实是很美好的。 另外，社会大环境下，大多数人对于学生的态度都是友好和善的，因为我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了无数的好意，包括国家的各项政策扶持，好心人的善意。 这部分好意也是为了能让弱小的我们好好读书，安心读书，对此我是很感谢的，也很庆幸有这么多的好意，也很珍惜这样的好意。 当然，我觉得也应该珍惜这样的好意。 —— 而且，相比其他事情，学习是为数不多，努力了就会有回报的事情之一。 我想关于这一点，在这两年里，你应该深有体会。毕竟你的成绩，确实在你的努力下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对于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更有成就感。 康康，以上这些，只是我的一部分答案。 目前的我，还很难说清楚读书的作用和意义，这个话题一直都很庞大，而我只是刚刚结束学生身份，我还没有真正地享受到读书带来的改变，我只是在身份过度这个过程中，浅浅感受到了一些好处。 但是目前来说，我是完全没有后悔读书的。 我想，慢慢的，你也会有你自己的答案。 ” 童康逐渐把信件内容读完，信件最后是童欢手写添上的内容，“无论怎么样，不管学习好不好，老姐都希望你身心健康，健康快乐才是第一。” 十五岁的童康还不太明白她老姐写的一些话，甚至有一部分，她看的时候都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果然像她姐说的那样，真的怪矫情的，幸好是写了封信。 童康将信从头到尾又读了两遍，终于放下，她开始看信封里装的其他东西。 里面拍了好多照片，有童欢毕业典礼合照的，有南成大学的几张风景照，也有童欢和室友的合照，确实看得人心生向往。 两年前她赌气说，不想上学了，那时不过是觉得家里实在是太困难了，妈妈还生病，也不知道啥时候醒。 童康知道家里缺钱，所以就想去打工赚钱。 她当然也是不愿意的，只是那时她觉得自己不仅不能为家里出力，还是一个负担，还连累姐姐去借钱。 去打工，或许赚不到多少钱，但是至少可以减轻负担。 后来梅艳红苏醒了，而且恢复得也很好，童康被无数次安慰说不用她担心，她好好上学就行了，她也就打消了辍学的念头。 其实对比和姐姐的两年之约，她对学习的上进心更多的来自于梅艳红那次生病。 梅艳红生病之前，童康对学习确实没什么兴趣。老师和爸妈的一次次督促反而让她生了反抗的心思。 比起学习，她更热衷于和朋友讨论新出道的帅哥，时尚的衣服搭配，有趣的音乐和电视剧等等，那些可都比读书有意思。 那时的她，知道姐姐在很努力的学习，但是她不懂，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吃苦学习。她也不懂姐姐的不安全感从哪来，不懂爸妈的焦虑从哪来。 直到梅艳红生病，一次生病，她见证到了她们这个小家庭的脆弱，见证到了自己的脆弱，她看见坚毅的姐姐夜晚偷偷抹眼泪，她听见爸爸犹豫着让她借钱，她听见姐姐和爸爸在商量是否还要继续救妈妈。 一次生病，撕碎了她们这个家庭的平和。 所以，那次之后，她知道，只要是有机会，她必须得抓住向上爬。 她不想要以后再面对这样的情况时，自己束手无策。 钱或者是力，她至少得占一头。 有一天，她要能站在她的家人面前，挡住风雨。 姐姐说得对，对于读书，对于学习，她会找到她自己的答案，而守护家人，就是她目前的答案。 童康将信件和照片都收好，走出房间，去找童欢。 童欢在房间里收拾之前寄回来的行李。 “老姐，我看完了。”童康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童欢停了下来，坐着看向童康，“那你说说，你什么想法呢？” “老姐，不是我说，你那信，写得确实有点矫情。”童康一点也不客气地吐槽了一句。 童欢没介意，“这没办法嘛，有些道理说出来确实会觉得有点矫情。除了这一点呢？” 童康：“嗯，我觉得有些地方说得挺好的，就是那句读书是改变命运的路中最普适，也是风险最低的一条路。我觉得说的挺对的。” “那是，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童欢接受了童康的夸奖。 童康继续说，“但是，有些我没太明白，或许说，我不太赞同，比如说学历是敲门砖，我看也有很多人不上学，也赚了很多钱呀，事业也做得不错，比如妈之前不是还说我们老家有个同村的，初中都没毕业，做生意给家里盖了好几层楼，还开豪车呢。我感觉吧，不读书也不一定差。” “你说得也对，确实有这样一部分人，”童欢没否认，“不过，你说这样的人一百个里面能有几个？” “唔，一两个？” 童欢笑了一下，“有可能呀，一百个里面能有一两个都算不错的了，正是因为这种人太少了，所以才不断的被人传颂和强调，就像名人传记一样。我们呢，照着那条路去，也不一定能做出他那样的成就。” 童康：“你说得也是。” “所以说呀，读书是改变命运的路里面，最普适，风险也最低的一条路了。” 第96章 新的旅程 “哎呀，我认同这句话。”童康开始撒娇，“所以，老姐你还给我买电脑吗？” 童欢语气温柔，“那你满意我的答案吗？” “不满意。”童康嘟嘴，“你有些话说得跟教科书似的，我不满意。” 童欢看破却没有戳穿童康，“哦？那按照约定，等我发工资了，我给你买电脑，怎么样？” “好啊，好啊，”童康兴高采烈，小心观摩着童欢的脸色，“嘻嘻，那老姐，你等我挑一挑款式，我要最新款的，我得对比一下。” 童欢没打断童康，也没拒绝，“行，你先挑，慢慢挑。” 童康终于高兴够了，她撇撇嘴，服气地说，“好吧，老姐，对你的回答，其实我还是挺满意的，比老师他们说的那些更让人信服。” “老师他们怎么说的？” “唔，也有说什么学习是改变命运唯一的途径，也有说不学习以后扫大街摆地摊，也有说学习是为了以后不让人看不起。”童康一脸鄙夷地回忆着曾经听过的那些台词。 童欢喝了口水，略带惆怅地附和，“其实，我个人觉得哈，老师他们说得也挺有道理的，就是有些话说得有点极端，事情嘛，都是过犹不及，太偏激也容易出问题。” “是吧？是吧！我一听什么‘必须’，‘一定’，‘肯定’啊这些字眼就烦得慌，我那颗躁动的心就安耐不住，让我一定要怎么样，我就偏偏不那样！”童康继续吐槽着，“而且，我的人生凭什么要被几门成绩来决定？” 此时的童康好像又变回了曾经那段叛逆鲜活的模样，童欢想起以前爸妈总是对童康的成绩和在校表现头疼，她最初也曾辅导过她，只是后来意识到人和人的智商有差距，人和人的态度更有差距。 童欢知道自己不属于天资聪颖的那一类，所以她愿意舍弃其他其他，安心学习。 而那时的童康，且不论天赋如何，对于学习的态度就是漫不经心地。 辅导童康学习，她宁愿自己再写一张卷子。 家里人和老师都愁童康的成绩，倒是童康自己完全就是个乐天派，每天过得喜气洋洋的，还经常呼朋唤友的出去玩。 没想到梅艳红生病，她和童康定下两年之约后，童康还真认真学习起来。 现在又见到童康略微吊儿郎当的模样，童欢隐隐觉得自己头又开始疼了，“所以，我们这两年之约一结束，你又准备不好好学习了？” “哎呀，老姐，你误会了，我可没这么说，”童康摆摆手，姿态放松，“学习嘛，我肯定不会放松的，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老师他们为什么有时候态度那么极端，说话也说得那么绝对。” “大概是因为比较省力。” 童康没理解，“什么？” “我想大概是因为老师要带很多学生吧，如果老师要一个一个的说道理很麻烦，话不说得那么绝对，也会被提问，老师可能不太想一个一个的解答吧。”童欢努力地从自己以往经历中找出说得过去的答案。 “唉，也是。”童康叹了口气，继而又想到了买电脑的事情，“那老姐，你还给我买电脑吗？我好多同学他们家都有电脑，我们家就你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我也想要。” 童欢被童康请求的表情逗笑，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买，我说话算数。” “好嘞！”童康兴奋得跳了起来。 等她缓过高兴劲，又想起另一件事，像只猫一样探到童欢身边，“老姐，那童明哥，真的不是人吗？” 童欢没直接回答，“你觉得呢？” “我？我是真的信童明哥是神明呀！就我们昨天，唰一下就不见了，再唰一下就到别的地方了，这也太神奇了！这肯定不是人呀，而且，老姐，你不觉得当初童明哥出现得就很梦幻吗？就在咱妈生病的时候，他一来，欸？咱妈病就好了，还借给咱家钱，这就算不是神明，也是福星了吧！不过，我肯定是他她是神明的！” 童康说这些话的时候，手舞足蹈地，一边说还一边比划。 童欢被逗笑，调侃了一句，“你倒是比我当初天真多了。” “哎呀，这不是天真，这是对生活的童心，不然人生要是只有学习和工作，那得无聊呀。” 童欢和童康两姐妹又说了会话，两年前那场赌约，也算是落了幕。 当初定下两年之约时，童欢和童康或许并没有那么慎重，更多是缓和那场家庭变故，避免人生偏航太多。 但在这两年里，无论是童欢，还是童康，彼此都有了自己的目标，朝着那个目标而去，这一路的枯燥和辛苦也都算值得了。 —— 等到下午时，童明来了电话，童欢刚接起，就听电话里传来关心的声音，“阿欢，你怎么样了？心情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童明接着问，“那你在家吗？我来找你。” “我在家，你来呗。”童欢觉得有些好笑，童明以前都直接来的，怎么现在开始客套起来了。 童欢说完，电话也没挂，就听童明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已经爬上了楼梯，轻微的呼吸声通过电流传来过来，好像就响在童欢耳边。 随着楼层的逐渐增加，电话那边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一些，童明一边爬还一边说，“我给你和童康带了吃的，甜点，是我楼下那家店出了新品。” “好啊。”不知为何，童明只是说着最寻常的事情，童欢听了却觉得有些欢喜，这些日子积压在心里的沉重也被拂去了些许。 话刚落，童明就到了门口，他额头上冒出了微汗，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几个袋子，笑着看着开门的童欢。 童欢刚开门就见到童明背对阳光，脸上扯着明媚的笑，下午的阳光仍然有些刺眼，童欢眯了眯眼，让开了门，让童明进来。 等童欢吃了一些甜点后，童明将手机递给童欢，“阿欢，给你看几个新闻消息。” 第97章 新的旅程2 童欢腾出一只手接过手机，就见屏幕上的新闻写着“某上市公司总裁性侵多名女性，警方现已立案调查。” 她点开视频，就见视频博主正在介绍近日一起案件，在视频中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被警方带走，童欢觉得男人的脸有些眼熟，她又动手将进度条拉了回去，画面停在了中年男人出场的片段。 童欢凑近手机，仔细分辨着，她努力从脑海中搜索出这个男人，她忽然震惊地扭头看向童明，她向童明寻求答案。 童明点点头。 童欢手里的糕点脱落，童明眼疾手快地接住，将甜点放在桌子上，童欢点击继续播放。 视频播放完，她又拉了回去，再看了一遍。 这条视频讲的是近日庆乐市上市公司盛名集团赵德礼被多名女性同时指控猥亵、骚扰、性侵犯等多项罪名，而这些指控时间跨度长达八年。 视频博主还普及了，曾经赵德礼便被多次指控过类似罪名，但最终都因证据不足而被无罪释放，赵德礼上一任秘书李女士也曾指控过他进行职场性骚扰，但最后却被赵德礼反告污蔑诽谤以及敲诈勒索，最终李女士被判罚5万元，为此还闹得特别大。 据说这次这些女性中有不少确凿的证据，不少媒体也都在跟踪报道，盛名集团的股份大跌，赵德礼已经被警方带走。 不知不觉中，童欢眼眶红润，她扭头看向童明，“他，是那个赵德礼吗？” “是的。”童明点头。 “他活该！”童欢忿恨地说上了这么一句，“社会渣滓！呸！他就应该牢底坐穿！什么人呐！什么素质！什么垃圾！” 童欢痛快地骂了好多话。 等到发泄完，她才指着手机上的新闻板块，“童明，这，是你做的吗？” 当童欢知道思思曾经的遭遇后，她有太多的情绪，心疼、愧疚、后悔、怀念等等，但她忘了罪魁祸首之一的赵德礼，她没想到童明还记得，甚至递到她手上来的就是这样大快人心的消息。 童明却摇摇头，“我只是把证据给了那些女性而已，至于该怎么选择，那是她们自己决定的。” “这样也很好。”童欢搜索了相关词条的其他报道，消息扩散得很快，连带着网上已经出现了很多讨伐赵德礼的声音，甚至有更多的受害者站了出来。 童欢一条不漏地都看完，童明安静地等在一旁。 终于等到童欢看完了，童明犹豫很久，才开口说道，“阿欢，李思思她，她已经不在了，你还有你自己的人生，嗯，我们可以朝前看。” “我知道。”童明表情平和。 童明努力猜测童欢的心情，试图让自己理解，又接着劝道，“阿欢，那些事都过去了，也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童欢打断童明接下来的话。 童明沉默下来，他看童欢表情平和，不知道是真的知道，还是推脱的知道，他尽量找着温和的话来安慰，“所以，你也不用太伤心了……” 童欢摇摇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新闻，缓缓开口： “ 道理我都懂，但是就是会伤心，会难过，也会忍不住的自责。 我没有办法，一个活生生的人连续三次在我面前结束生命，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且，比起她的生命，我的情绪实在是不值一提。 所以，伤心算什么呢，伤心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我以前总是忘记，她不过只比我大两岁而已，她不过也还是个孩子，我怎么会觉得她好像什么事情都能搞定呢？ 有时候我会想，我也没有办法不去想，如果曾经我能坚定地陪着她，如果我能察觉到她的软弱，如果我能让她在那样绝望的时候也能有所期盼，那么她是不是现在就能好好的了？是不是也会找到一个好工作？ ” 童明正想开口，童欢打断他，“其实也没什么，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我只是想记住她而已。” 童欢都这样说了，童明再不好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童欢想起之前爸妈交代的事情，“对了，我爸妈说，我们去平城之前，在家里吃个饭，不然下次回来还得很久。” “行。”童明自然没拒绝。 学生时代最后一个长假期很快就结束了，以后就再没有寒假，没有暑假。 童欢和童明褪下了学生的身份，成为一名打工人。 离开庆乐市以前，童卫国和梅艳红各种唠叨，又是心疼童欢再次选择离家远的其他城市，又是嘱咐两个人在异地彼此照料一下，又是给童欢和童康塞各种家乡特产，又是给两个小辈包红包。 童欢被爸妈弄得哭笑不得，但也因为爸妈这些唠叨动容，在家人身边的时候，缺点有时候会被放大，离别之时才会想起那些美好。 童欢只带了些必备的行李，平城是大城市，她还没住处，还得住几天酒店，东西带多了不方便。 她本想让童明直接将她带到平城定好的酒店，童明却说慢慢去，路上还能享受一下这最后的假期，童欢最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坐上火车。 从前坐车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之前搭惯了童明这趟瞬时转移交通工具，突然回归人类这朴素的交通工具，她还觉得有点不习惯，忍不住的说了几句牢骚。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童明倒是心平气和，“我这是要锻炼你这独立生活的能力。” 童欢翻了个白眼，“我独立生活的能力特别强，好吧？”她没察觉地撒了个娇，“哎呀，再说，现在这不是有你在嘛。” 童明那句万一我不在呢，就这样被卡在了喉咙，他撕开一包吃的就递了过去转移童欢的注意力，童欢笑呵呵地接了过去。 她没注意到童明的耳尖微红，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逐渐习惯童明的存在，甚至是开始依赖。 “你不吃吗？”童欢凑到童明身边，“你在看什么呀？” 童明自然地将手机界面偏向童欢，方便她也能一起看，“我在网上看了些房源，我们过去不是得租房子嘛，先提前约好，过去就直接看房子。” “噢，你这好积极呀，这样确实方便很多。”童欢开始跟着浏览，“哇，这房租好贵呀！一个月要五千？还只是一间房！怎么不去抢？” 童欢凑得有些近，童明有些心不在焉，“这备选，备选，只是先随便看看。” 第98章 看房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住吗？”在等待中介的间隙，童明再次确认道。 两个人已经到了平城，刚落地到民宿安顿好，童欢隔天就收到了公司告知需要进行三个月的技术培训，而技术培训竟然不是在程澜公司的办公楼，而是到兄弟公司沃天公司去。 童欢考虑到自己技术水平有限，到时候前期技术培训和正式上班肯定非常痛苦，她就想着尽量缩短通勤时间，能住得近一些还是尽量近一些。 三个月的短租房源不好找，目前她做了两手准备，能找到合适的短租房源更好，找不到就找长期的，尽量靠程澜公司办公楼的位置。 也因此她和童明的房源位置要求就不太一样了，要是程澜公司办公楼那边还能近一些，兄弟公司沃天公司位置就离得远一些了。 “哎呀，你问了好几遍了，我也没办法嘛，我就想能多睡会，你公司离我那太远了。”童欢头疼地继续在手机上翻房源信息。 还有一个原因，童欢没说，童明看的房子实在是太贵了，即便是合租人均也都五千了，童欢实在消费不起，她现在可是负债人，一个住的地方而已，不值得花这么多钱，五千都超过她爸妈一个月工资了。 童明还想说些什么，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小伙子走了过来，一口东北味，“是您二位看房子吧？” “对，你是姓杨的那位吧？”童欢将手机收了起来。 中介小哥麻利地带着童欢和童明往小区里走，“对，我们先看房子吧，房子是在5楼，欸，小心，这楼道是有些暗，但是也有人打扫卫生的，这个你放心。” 进了楼道，童欢才知道这房子有多旧，楼道间光线也很弱，感应灯得跺上好几脚才会响应，窗户上落满了灰尘，只有落脚最多的台阶上能看出光亮。 童欢家是在庆云市老城区，虽然那的建设和房子也都比较老旧，但胜在生活气息很浓厚。她家也是楼梯房，但楼道卫生很干净，邻里邻居也都很爱护，不会有这栋楼这么强烈的萧条感。 这种状况，要是她晚上下班回来，估计爬楼都会走得心惊肉跳的。 房子里面倒是比外面整洁一些，房子里目前是住了两家人，出租的那间房面积挺大，也有窗户，厨房和卫生间的卫生看起来都还行，童欢对此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这房租是多少钱一个月呀？”童欢有点心动。 中介小哥熟练地脱口而出，“这房租之前跟您说过的，一个月3000，我中介费就是一个月房租，其他费用呢就是每天有2块钱的卫生费，物业费暖气费都不用你操心。” “这房租还能再少点吗？我这刚毕业，手里也没多少钱。”童欢很肉疼一个月3000元的房租，而且一个月3000元，这房子也就这样，这钱花得她心里十分不痛快。 中介小哥为难地拒绝，“哎哟，这房租没得少了，3000一个月不贵了，你们两个一起住的话，一个人也就1500，这房间也挺大，位置也不错，很划算了。” 听到这话，童欢眉毛一抖，“那个，我是一个人住，他是陪我来看房子的，这房租真的不能再少了吗？” “美女，不能再少了。”中介小哥没松口。 童欢叹口气，“唉，行吧，那我再考虑一下。” “行，那你再考虑一下吧，不过美女你得抓紧呀，现在这毕业季，好多学生都来平城，房子抢手得很，上午看下的房子，这下午就没了，你要是有意向，可以交个定金。” 童欢对这房子意向确实不大，她也不想交定金，要是看上了别家，这定金也就没了。 “阿欢，刚刚那房子小区环境太差了，你真打算住吗？” 等走出了小区，看不见中介小哥后，童明开口问道。 童欢喝了口水，有些沮丧，“我再看看，我下午还约了几个中介，先看看吧。你要是忙的话，就先去看你的房子吧。” 这些天童欢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看了多少套房子了，她的预算从1000到2000再到3000，通勤时间从半小时到一小时再到一个半小时，找房子真是一个心累的过程，尤其是在她预算有限的情况下。 她最初还天真地跟中介提要求预算2000，合租户数不超过三家，通勤时间不超过半小时，难怪那时中介嘲讽地反问她“你没在平城租过房子吧？” 我什么时候能有钱啊！我要是富婆就好了！ 童欢在心里呐喊。 刚喊完，她就见童明从容不迫地陪在她身边，唉，有时候真羡慕童明这份淡定，也不知道他是自信还是不在乎，两个人工资差不多，他就有魄力住5000的房子，她连2000的房租都心疼。 童明没有离开，反而任劳任怨地陪童欢又看了几个房子，也不催促她做选择，还给童欢分析各个房子的优缺点。 “就这个房子吧。” 再次看了一套房子后，童欢决定定下了。 这套房子到培训公司的距离是地铁通勤时间才半小时，房租一个月2200，也在她的承受范围内，小区环境也不错，而且很巧的是中介公司和房东的合同刚好还有三个月，她短租正合适。 唯一的缺点是人多，目前房子里住了三家，她将会是第四家，还有一个小隔间是空着的。 但对比看过的其他房子，童欢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她也看疲惫了，定下来还能省两天的酒店钱。 签约完租房合同后，童欢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了。 从此她就要在这个城市安定下来了，在这个城市工作、生活，开启她人生的新阶段。 “多吃点多吃点，今天我请客，虽然我现在还是负债，嘿嘿。” 饭桌上，童欢热络地给童明夹菜，甚至小酌了好几杯，又絮叨着说了好多话，“童明，虽然在平城，还有其他认识的同学朋友，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干杯！” 童明无奈地跟童欢碰了个杯，“知道了，你这话说了好多遍了。” 童欢已经喝得有些上头，说话开始变得啰嗦，“哎，你不知道！我还没跟你说过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你这话也说过了，”童明汗颜，见童欢又要往嘴里送酒，赶紧拦下，“你喝多了，阿欢，别喝了。” 童欢一把推开童明拦着的手，“我没喝多，这才多少，我还很清醒，主要是我今天高兴，房子租好了，再过三四天我就可以上班赚钱了，我太高兴了。” “上班赚钱这么高兴吗？”童明也被童欢的喜悦感染到，微笑着看着童欢。 童欢又倒了一口酒进嘴里，说话开始大舌头，“那当然了！我赚了钱就可以还你钱了，不用三年，我们就能两清了！” 童明脸上的笑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悠悠问了一句，“两清？” 酒精降低了童欢的反应速度，她没注意到童明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对呀！” 童明：…… 他猛灌了两杯酒压下难言的情绪，本想再喝，又见童欢此时已经上头，他将酒杯放下，只看着童欢吃饭。 第99章 打工第一天 “嘶！” 第二天醒来，童欢一手捂着头，宿醉之后，大脑还有些疼。 她刚清醒一些，就发现右手不太使得上劲，她侧头看过去，发现自己右手正抓着一个人的手。 她吃了一惊，赶忙抽回手，却因为角度，反而拉不动，而是把她抓着的人晃了一下，她立刻便不敢动了。 因为她已经认出了自己抓着的是谁。 被她抓着的童明是坐在地上的，趴靠在床上睡着的，也不知道这一宿，睡得得有多难受。 童欢这才慢慢想起来，自己昨天太高兴，心里一松快，喝得就有些多，又是点了各种不一样的酒，喝得杂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喝上了头。 倒是没喝断片。 她还记得自己拉着童明在大街上唱歌，又是念叨着以前的好多不容易，又是抱着童明痛哭流涕的感谢，又是胡言乱语的畅想未来，说什么以后自己要成富婆，每天啥也不干就吃吃喝喝…… 她还非要拉着童明让他下雪，说这么高兴的日子必须得下一场雪烘托一下气氛，童明被她折腾得晕头转向的，倒是没有生气，甚至还很配合。 童欢记得昨晚平城还真下雪了，她又拉着童明在雪天转圈跳舞的。 这盛夏七月飞雪，估计是上新闻了。 后来回了酒店也不让童明回他的房间，说他是她最好的朋友，就要陪着她，最后童明不得已拿了个枕头坐在地上，就这么靠着床边睡了一整晚。 这还不如断片呢。 太丢脸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童欢一边回想一边懊悔得捂脸，她喝了点酒怎么就这么兴奋。 见童明还没醒，她再次悄悄的松开抓紧的手，慢慢将手抽了出来，整个过程她大气都不喘，眼睛都不眨。 “呼……” 终于抽了出来，童欢松了口气。 童欢还保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她正好面对着童明，能看见他神情放松，童欢呼吸变得更加轻缓，她不自觉地猫到童明面前。 童明的嘴唇这么饱满的吗？她好像是第一次注意到。鼻梁好像也比她以前看到的高挺，眼睛闭上了，倒是看不见他那双纯净的双眼，睫毛也很长，又浓密。 不知道这睫毛摸起来是什么样的感受，童欢忽然生出了好奇心，这样想着她真的伸出了右手，悄悄地靠近。 再靠近。 再靠近，就差一点点。 那双纯净的双眼微愣地看着她。 童欢愣住了，她的手停下了，正好对视着童明。 理智后知后觉地回笼，她大脑快速运转，积极寻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那个，你眼睛上有东西，我，我就想弄一下。” 童明带着睡醒后的慵懒，像脾气温和的猫，伸直了腰，手揉了揉眼睛，声音里还带着砂砾，“不好意思哈，我昨晚睡着了。” 童欢麻利地从床的另一边下来，“没事没事，我先去洗漱了，今天还得搬家呢。” 说完也不管童明是什么情况，她已经快速进了卫生间，泼了两把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回事，刚刚心跳那么快，不就是被抓包吗？不对，我什么也没做呀！我慌什么。 童欢说服了自己，冷静下来。 当她看到镜子里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她不淡定了！ 所以，刚刚就是这幅形象凑到童明面前的？ 救命！ 她悲愤地抓了两把头发，试图挽救一下。 “阿欢，你没事吧？”门外童明问道。 童欢调整好呼吸，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成熟淡定，“我没事。” “那就好。”童明说完这句也就没再说话。 等童欢洗漱完出来，见到童明还在房间里，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洗漱好了？” “没有，我等你出来。” 童欢有些懵，“啊？为什么要等我出来。” “没事，我先回房间洗漱了。你先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去吃早饭。”童明没解释，站起身就走出了房间。 童明很快洗漱好，两个人吃了早饭后，又将童欢的行李带去了她昨天刚租好的房子那，等童欢简单收拾好，已经到了下午。 “今天应该陪你去看房子的，我这折腾一下，就又到晚饭的点了。”童欢满脸歉意。 童明：“没事，房子我自己去看就行了，倒是你这么多东西，我还能搭把手。” 童欢给童明夹菜，刻意谄媚的笑着，“嘻嘻，是呀，这幸好有你。” 童明被童欢这模样逗笑。 “你看你终于笑了，”童欢敏锐地捕捉到了童明的笑，“你今天一天都板着个脸，到底是什么事情不高兴呀？问你也不说，我这也安置好了，你不为我高兴吗？” “高兴，高兴。” 童明嘴上说着高兴，童欢却看出来了他不过是端着假笑的面具罢了，她也没拆穿，只是又给他夹了些菜。 童欢转移了话题，“那我明天陪你去看房吧，怎么样？” “不用了，我很快就能定下来，你没几天就要上班了，还是趁最后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童欢觉得童明的话很怪异，有点过分客气，但说得又很有道理。 她补充着说了几句，“没事，反正我过两天才上班，你都陪我看房了，我也应该陪你看的。” 童明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公司的技术栈和你学的不一样嘛，趁最后两天，你可以提前学一下，这样上班了也能快点适应。” “好吧。”童欢没再勉强。 —— 童欢看着窗外的雨发愁，怎么这上班第一天就下雨，这出门真麻烦。 虽然抱怨，但班还是要上的，童欢认命地出门。 报道第一天还得去程澜公司办公楼办手续，下午才能去培训处，这一天真折腾。 抱怨下雨的人不止童欢一个，同一批的同事群里一直有人在吐槽附和，她甚至看见有人说要穿拖鞋来。 童欢早就在网上听说过程序员穿搭中拖鞋是常态，但报道第一天，她是没勇气穿拖鞋的。 “同学，有笔吗？” 后桌一个男生戳戳童欢的后背，小声问道。 童欢从笔袋里拿出一只多余的笔，转身递给后桌的男生，她再回身时，低头正好见到男生脚上穿着拖鞋。 第100章 磨合 见真有人在报道第一天就穿了拖鞋，童欢感叹这个人胆子真是大，她不由得多看了后桌这个男生几眼。 男生在劳务合同的签名处写上了名字，童欢仔细辨别着，只依稀认出一个“北”字。 男生签完一份合同的字，发现童欢还在看他，“同学，怎么了？”又举了举手里的笔，“你是着急用吗？稍等哈，我马上用好了，还有一份文件要签字。” “没事，没事，你用吧。”童欢没再打扰。 等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签完了合同，公司hr又组织发了办公电脑，将各个新入职的应届生分别带着去见了各自的导师。 童欢的导师是一个小个子女生，姓郑，说话温柔，面相年轻，耐心地带她注册了各个入职后需要使用的软件，客气地说培训期间有问题都可以问她。 跟导师会面完后，便要去培训公司那边开始第一天的培训。 童欢再次见到了刚刚坐在后桌的那位男生，她这才看清他不只是穿了拖鞋，身上搭配的是背心和短裤，脖子上还挂着一副头戴式耳机，肤色偏黑，无袖背心露出了他饱满的肱二头肌，眉眼很浓，看着人的时候显得很专注。 “你好，我叫叶北书。”男生主动做了自我介绍，姿态大方潇洒。 “你好，我叫童欢，是前端组的。” “我也是前端欸！我叫张子怡，”童欢这才看到叶北书身边还有一个女生，她头上扎了两个发卡，其余头发自然地垂落在肩上，女生又接着说，“那我们去沃天那边吧，现在快一点了，吃过午饭赶过去差不多就两点，正好要上班。” 童欢这是第一天上班，对程澜公司办公楼的路线还不熟，张子怡和她情况明显不一样，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和叶北书就出了办公楼到了地铁站。 聊天中，童欢才知道张子怡秋招就已经签了程澜公司的offer，后来又在这实习了三个月，上半年为了毕业设计和论文才回校的，因此对程澜公司就很熟。 张子怡是一个外向又热情的女生，一路上不停地给童欢和叶北书介绍着公司的情况以及在平城生活的一些生活感慨，叶北书和她聊得很来，与之相反，童欢是一个很慢热的人，又是第一次到平城，她被排斥感包裹着。 吃午饭时，她见缝插针地连续给童明发了两条消息感慨道： 【上班第一天就下雨，我没想到公司真的有人第一天报道就穿拖鞋欸！真的是大胆。】 【不只是拖鞋，还穿的短裤，果然程序员上班穿搭是真的随性呀。】 过了很久，童明还是没回，童欢想大概他是还在忙着找房子吧，最近两天都是这样，发消息过好一会才回，看样子是真的忙，她又敲了一句话发过去，【你房子找好了吗？要不要我帮忙呀？】 还没等童明回消息，童欢下午上班的时间已经到了，她跟着培训公司的安排到会议室参加会议，这才知道培训期间会有多忙，两个月的技术培训，一个月的项目实战，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的。 第一天上班没什么工作量，主要是开会了解培训的相关事宜，童欢和同期的同事们七点就下班了。 她下班看手机才发现童明也是刚回消息，逐条的回复了她上面的信息，房子已经定下了，就坐等上班了，看起来他今天是忙完了。 等到后续真正开始培训，童欢对职场的强度有了新的认知。 她有预感上班会很忙很累，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忙这么累。 这比她之前准备校招的行程还要满，她一天比一天下班晚，甚至比她高三还要痛苦，高三好歹有大堆现成的资料，培训期间遇到的问题她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乱撞乱碰。 她倒是想问导师，但如此新手的问题直接问，她实在是觉得羞愧，幸好同期的同事性格都很好，遇到问题都大方地交流沟通。 这才让她苟延残喘地活到了周末。 理智上第一个周末她只想宅在家里休息，情感上她想出去玩，在看到童明约她去平城一些景点玩的消息后，她屈从了自己的情感。 周末的天气很好，很适合逛公园，天空干净，云彩飘逸。 出来散心，童欢的心情也变得舒适很多，一路上偶尔和童明唠着闲话，顺便也吐槽吐槽工作，两个人顺便又去湖上坐了游船。 童明似乎心情比童欢更好。 这样一圈下来，一天也就过了大半了，两个人又约着去吃饭。 “不出意外的话，我下个月8号就要发工资了，就能慢慢还你钱了，你看看每个月还你多少钱合适？”童欢想到下个月就要发工资了，心里更期盼着，吃饭时也就顺口和童明聊起还钱的事情。 童明只觉得刚吃进嘴里的肉不香了，他放下筷子，闷了半杯水，“这不用着急。” “怎么不着急呀？”童欢没注意到童明的表情，“之前还上学的时候，我没工作，你说不着急也就算了，现在我工作了，你还说不着急，怎么着？你打算让我赖账呀？” “也不是不可以。”童明声音低沉。 童欢语气轻快，“当然不可以啦，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童明没接话，沉默地将烤肉翻了个面，端看着烤肉被炙烤得滋滋响，他此时竟然和食物共情，觉得童欢的话就像是烘烤的火焰一样，让人感受到疼痛。 “那等我下个月收到工资了，到时候再说，怎么样？”童欢将烤好的烤肉夹到了童明的盘子里，扯着温柔的笑看着他。 童明将烤肉吃进嘴里，咽下难以言说的难过，他原以为他冷静几天会有用，故意降低了联系童欢的频率，没想到自己的自制力这么弱，没几天就忍不住开始主动联系。 只是好心情才维持了半天，童欢一句话就将他拉回了那天的那句“两清”。 他忍不住沉默，竭力控制表情，不让内心强烈的下坠感表现出来。 童欢还是察觉到了童明表情的变化，“怎么了？这块肉味道不好吗？” “没有，很好吃。”童明咽了下去，僵硬地扯出笑容回答。 童欢不明所以，尝了一起烤出的另外一块肉，“味道很好啊，我看你那表情，还以为有多难吃呢。” 饭桌上，童欢仍然在絮叨着工资的事情，“那到时候发工资了，我给你说哈。这可是我第一份工资呢，噢，之前实习那个不算。” 烤肉熏出的烟雾缠绕着包裹着，童明终于开口，他将话题引到了其他方向，“阿欢，吃完我们再去散散步吧。” 童欢专注地看着火上的烤肉，头也没抬，自然地接话，“好啊。” 第101章 担心 等到吃完饭后，天已经黑了，只是平城的城市灯火显不出半分黑夜的味道，高楼大厦林立，车辆川流不息。 童欢和童明慢慢走在路上，就像街上无数普通的朋友一样。 “阿欢，下雪了。” 童欢立在原地，看向天空，果然有着雪花飘悠悠地落了下来，童欢伸手接住，雪花很快消散在她的手中，融化成水珠。 气温已经降了下来，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天上飘散的雪花，开始聚集在一起讨论，“又下雪了！”“怎么大夏天还下雪呀？”“是呀，这也没见天气预报说呀。”“今年的平城真神奇！” 雪花落下得很密，迫切地落在地上，迫切地向人们宣告着它的来临，只是半分钟，世界便被披上了白色绒衣。 童欢很快反应过来，用眼神询问童明。 童明走向童欢，停在她面前，低头轻声问道：“看到雪，你高兴吗？” 四目相对，童欢没看懂童明眼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甚至不明白，童明为何要在这时下雪，夏天，下雪，这合适吗？上次是她喝醉了，且当做是发酒疯吧，今天两个人都这么清醒，童明这是闹哪样？这估计又会是好几天的新闻热点了。 童欢倒不习惯扫兴，她刚开口说完“高兴”，正准备说后半句的“但是”，童明又开了口，声音更加低迷，“高兴，那可不可以，不要和我两清？” 什么？什么两清？童欢正想问什么两清，就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身影似站立不稳，瞬间向她倾倒而来，她本能反应地接住，却还是被连带着后退了两步。 “喂，你怎么了？” 童明的头搁在童欢的肩膀上，没有出声，似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童欢身上。 童欢不知道他这又是闹哪样，吃饭时就见他情绪不太对，她小声问着，“童明，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童明还是没回答，童欢觉得实在有些稳不住童明压倒性的重量，她双手努力扶住童明的胳膊期望能将他拉开一些，以便自己能正面看着他，却没稳住，直接被童明下倾的重量推倒在地，她这才注意到童明的眼睛紧闭着。 “喂！童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喂！” 童欢焦急地晃了晃童明，仍然没将他唤醒。 她意识到童明是彻底昏迷了，慌乱地请求周围人帮忙照顾，又慌乱地打救护车急救。 —— 第二天。 童明醒来就见到了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抬手遮了遮，看到洁白的天花板，他有些迷糊，他这是在哪？ 再看到病房里的设施后，他清楚自己这是到了医院了。 所以，他的神力果然是在消散了。 童明抬起手，看着看似正常的人体组织，感知到内里流逝的神力。 昨天不过是下了一场雪，就维持不了身体的清醒了，那是不是以后，他都不能大量地使用神力了？ 就跟普通人一样。 还是说，他也会像他的神力一样，逐渐消散？ 昨天使用神力之后，童明之前的猜想得到了一部分验证，他知道自己神力不再似最初那样雄厚，现在每使用一次，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有大把能量从他的身体里流失。 他倒是不太在意神力，哪怕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也比在那无尽的黑暗中要幸福。 只是，没了神力，他还能为童欢做些什么呢？ 阿欢执意要还钱，执意要和他两清，他还能用什么留住阿欢？ 此时童明的心情不太美妙，他坐起身来，准备下床，动静吵醒了趴在病床上睡觉的童欢。 童欢被拉动的被子闹醒，睁眼就见到童明已经苏醒，看样子正准备下床，“你醒了呀？身体感觉怎么样？” 童明看着童欢温柔的表情，又用着他不知道有多熟悉的脸说着关心的话，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这样的时光，一时之间，他没反应过来要回答。 “你怎么了？”童欢见童明呆愣着，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唤回他的意识，“是哪里还不舒服吗？不应该呀，医生说你就是有点虚弱，没什么大问题呀。” 童明骤然抓住了童欢的手腕，童欢的手就这样被迫停在了童明面前。 两个人同时愣住。 童明后知后觉地放开了童欢的手腕。 “怎么了？”童欢奇怪地看着童明，以为他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童明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刚睡醒，还有点懵。” “什么刚睡醒？”童欢有点抓狂，“大哥，你昨晚晕倒了，晕倒了，你知道吗？是晕倒了，不是睡着了……真的，吓死我了，你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就在我面前晕倒了，我有多慌，你知道吗？” 童明拉开被子，下了床，“我真的没事，医生不是也说了我只是有点虚弱嘛，我今天就能出院了，是吧？” 童欢仍然没想通，“医生是说你有点虚弱，可是也没查出来到底是为什么虚弱呀，你好好一个人，怎么就突然虚弱了呢？” 童欢还在说着话，童明已经收拾好了，见童明利落地就要走，片刻之间，童欢好像意识到一些不对劲，她抓住童明的手，“那个，你是不是知道，你为什么会晕倒？” 童明低头看着童欢白皙的手，这双手真小，比他的手小多了，但抓着他的地方热度却很高，一点点痒意从那个地方蔓延开来。 “你想什么呢？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童欢见童明低头不语，以为他又不舒服了。 童明摇摇头，看向童欢，“我没事，就是饿了，我们早点出院，去吃饭吧。” 见童欢仍然不太相信的样子，童明又重复了两遍，“我真的没事，医生不都说了，我只是有点虚弱嘛，所以一会我要多吃点，好好补一补。” 童欢暂且放下了疑虑，处理完医院的事情，带着童明去吃了午饭。 后面她也确实没见童明有任何的不舒服，渐渐也就放下心来，嘱咐童明好好吃饭，注意身体。 只是一到上班时间，她忙得真是找不着天南地北，她才上班半个月，就已经被职场折磨得有些憔悴了，开始怀念学生生活。 等到发了工资以后，她才觉得受伤的身体和心灵得到了一些抚慰。 【童明，我发工资了，这周六请你吃饭呗，怎么样？】 童欢最先把这份喜悦分享给了童明，只是童明好半天都没回消息，最初童欢还能看见两个人的聊天框上一直写着“对方正在输入……”，到后来就是彻底的沉寂了。 大概沉寂了半天，童明回了一个“好”字过来。 第102章 犹豫 周六。 “我这才上了半个月的班，居然工资就有九千多欸，真不错，下个月估计就能拿满一个月工资了。” “唉，我才知道，五险一金和税要扣这么多，真是太心疼了。” “到手第一份工资，先请你吃饭，我够意思吧？下个月也请你吃饭，你可是我的债主，我得伺候好了……” 童欢絮叨了好半天，见童明一直没应答，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她停下动作看着童明，“你怎么了呀？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呀？” “我没事，就是在听你说话。”童明回了神。 童欢仍然有点担心，“之前问你身体怎么样了，你也都说没事，这平时确实得注意点，你们公司应该也有体检吧？到时候早点去。” 童欢最近兴致很好，上班虽然辛苦，但很多事情对于刚工作的她来说，都是新鲜事，加上程澜公司又是大公司，五险一金正常交，公司福利也不错，每天出行有30元交通补贴，加班有50元餐补，公司办公楼也有配套的餐厅和健身房。 童欢对此是一百个满意的，尤其是她看过网上那么多工作避雷帖子，更珍惜和满意现在的生活和工作了。 她本来就是来自小地方，老家实实在在的是在农村，虽然现在是住在庆云市市里，但她家条件也就那样，对于现在拥有的一切，她已经很满足了。 生活满意了，心情就好，即便工作上偶尔有点不顺利，也都能忍受。 “阿欢，你明天有时间和我一起吃饭吗？我们公司同事约着明天一起吃饭，都是我们这一届新入职的。” 童明乖巧地答应完体检的事情，他想起明天同期的同事约吃饭，又问童欢明天能不能一起去。 和童欢心满意足的生活状态不一样，童明只觉得上班的坏处绝对超过了好处，本来他就烦躁阿欢说要和他两清的事情，现在每周见到阿欢的时间跟上学的时候完全没法比，一周最多也就能见两天。 “你们同事吃饭呀？”童欢摇摇头，一脸的抗拒，“算了吧，你们同事吃饭我去做什么，而且我明天还得写代码呢，之前培训安排的作业还没做完。” 想起工作，童欢又开始头疼了。 童明本想说同事也没关系，又见童欢这么头疼的说起明天还要加班赶工作，他也不好再争取了，他知道现阶段的童欢对工作有多上心。 “好吧，那我们吃完再散散步吧。”童明有点委屈，和阿欢待一起的时间又少了一天，这周本来就只见两次，现在周日又少了一天，真是万恶的工作。 “散步可以呀，但你不能再做些奇怪的事情了。” 童欢指的是下雪这种反自然的事情，天知道，她上班听同事讨论夏日飞雪，都心虚。 “嗯。” 周末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童欢迎来了连续加班的两周。 加班真是让人身心俱疲，她每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床上，要等喘息好半天才有精力去洗漱，洗漱完还得打开电脑再研究研究遗留的问题。 周末两天也都用来补觉，她根本没有心力出去放松了，更想宅在家里补觉。 她已经快两周没有和童明见面了，童明的工作看起来比她顺利得多，偶尔还会给她发消息分享点日常，可惜童欢忙得实在是脚不沾地，还经常遇到卡壳的问题，她觉得自己那颗幼小的心灵被折腾得够呛。 【欢欢，相亲要准备些什么呀？】 和童欢不一样的还有温悦，她毕业后留在了南成市本地，进了一家国企，工作量不大，工作又稳定，家里也就开始考虑她的婚姻大事，给她安排了相亲，她自己也不抗拒，这还主动来找童欢取经。 温悦的话唤醒了童欢久违的记忆，她想起自己那抓马又离谱的相亲，心里生出了“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触，【我呢，正经的相亲经验为零，你要是去相亲，就正常的打扮打扮，提前问问介绍人对方有啥忌讳和爱好之类的呗。】 温悦和童欢闲聊了好一会，彼此吐槽了工作。 童欢内心是有点烦躁和不耐烦的，但这情绪不是针对温悦，是因为她还没打到车，她看着打车软件上显示排队30+的人数，心里崩溃，却又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丧失理智。 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高强度地上了一天班，她只想早点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躺着。 【欢欢，你这会还在忙吗？】 温悦五点就下班了，这会已经洗漱完舒服地躺在了床上，她体会不到童欢的崩溃。 童欢累得也不想打字了，委屈地发着语音，“悦悦，我好惨呀，我这会都打不到车，我好想回去休息呀，回我那小出租屋……” 消息刚发过去不久，温悦的语音电话便打了过来，童欢戴上蓝牙耳机，点击接听，电话那端传来温悦同情的声音。 “欢欢，你没事吧？” 温悦听出了童欢声音里的委屈和压抑着的崩溃。 童欢其实还没到临界点，她单纯发泄地嚎叫着，“我没事，就是打车排队的人太多了，我好想回去休息呀！！！” “欢欢，你不会才下班吧？”温悦的语气里都是不可思议，她都看完几集剧了，怎么还有人才下班呀。 童欢更委屈了，在路边踱着步排遣着烦躁，“是啊，我才下班……烦死了，我们培训的课程安排得好紧，每天还布置作业，我本来就菜，根本就做不完嘛！” 温悦安静地听着童欢的吐槽，偶尔安抚两句，一点也没嫌烦。 两个人都唠了很久，说了很多话，童欢那股烦躁感才终于被压了下去，心情总算是顺畅了一些，她打的车也总算是来了。 “欢欢，你和童明现在怎么样呀？看你这么忙，估计都没时间发展感情了吧？”温悦听出童欢心情好多了，开始八卦。 童欢的大脑已经转不动了，在车上闭着眼养神，“什么怎么样呀？” “哇，欢欢，别告诉我，你对童明一点想法都没有啊？”温悦听起来很惊讶。 童欢的意识回笼了一部分，“唔，你看我现在哪有工夫想这些，我都还没转正呢，当然是先搞事业了，感情放一边先。” “欢欢，你可以事业爱情一手抓呀！”温悦兴奋地起哄，“反正工作在这，也跑不掉，但是童明可就不一定了呀，他条件可还算是不错的，你们又知根知底的，你难道就一点不动心吗？要是有想法就抓紧呀，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童欢脱口而出，“他能跑哪去？” 第103章 萌芽 比起童欢，温悦真是太激动了，“欢欢，你不会没看童明朋友圈吧？他前几天发了张照片来着，里面有好几个漂亮的女生欸！” 童欢实在是太累了，她靠着车窗眼睛都没睁开，说话闷声闷气的，“有女生就有女生吧，那我还能咋滴？” 温悦不知道童欢是这么累，只是听着语气，反应平淡，“欢欢，你这，你这是对童明真没什么想法呀？” 温悦还在电话里嘟囔着说了好多，什么他们大学好歹也认识了两年，关系还这么好，居然这都不动心，哎呀，真是太可惜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童欢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小区，脚步虚浮，幸好耳边还有温悦聒噪的声音提醒着她这是现实世界，此时已经十点半，小区里几乎看不见走动的人，孤寂感充斥着每个角落。 等她回到出租屋，只来得及跟温悦说了一句“悦悦，我到家了，先躺了啊，你一会说完了就自己挂电话哈”，她径直趴在了床上，彻底躺平了。 温悦没多久就挂了电话，童欢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就在她快要睡着时，忽然惊喜，刚刚悦悦在电话里说的什么女生？是童明朋友圈里发的？ 她仔细回忆着温悦今晚说的话，只是她们聊得太多，自从下班后她已经把脑子下线了，因此只隐约记得温悦说童明的朋友圈发了女生的照片。 她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翻出手机。 她刚打开社交软件，身体发出急切的信号，她拿上纸巾就冲进了卫生间，当她看到马桶上溅得到处都是的尿渍时，一股火气在她体内迅速聚集并膨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另一个小单间的男生住进了以后，马桶就总是这样，童欢实在不懂，这么大个人了，为什么还能尿得到处都是，就算尿不准，看到马桶这么脏，难道不知道收拾一下吗？ 出于陌生人之间的礼貌和尊重，童欢觉得个人卫生是一件很隐私的话题，尤其还是男性小便，她忍了又忍。但随着她见到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厌烦控制不住地成倍叠加。 本来上班就烦，回来看到溅满尿渍的马桶就更烦了！ 童欢在社交软件的合租群里噼里啪啦地打了许多字来谴责这种行为，文字缓冲了她激烈的情绪，内容才敲击了一半她就停了下来，逐字删除，最后换上了温和的提示，【麻烦大家注意一下公共区域的卫生吧，几次用卫生间都看到马桶有尿渍，用后请自行清理一下～】 消息发了出去，童欢认命地开始清洗马桶，只是觉得在用的时候，依然有些膈应。 她当然是更想发疯，但想着也许她这一发疯，或许就破坏了某一个人的心情，也让对方不顺心了。 上完厕所，童欢顺道开始洗漱，收拾完一切，她终于能安心地躺在床上了。 她点开童明的朋友圈，就见到第一条内容是“聚餐，希望下次可以更好”，配图正是一张合照，童欢将图片放大，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好几个漂亮的女生，挨着童明坐着的女生笑起来尤其的明媚可爱。 那笑容很刺眼，童欢关闭了图片，回到和童明的聊天框，开始打字“你什么时候聚餐的呀？” 删掉，重新输入，“刚看你朋友圈，发现你发了一张合照，都是和谁呀？” 不太合适，再删掉，重新输入，“你最新的那条朋友圈，是什么时候发的呀？” 什么时候发的？童欢退出聊天框，去看了那条朋友圈的发布时间，“8月21日”，这不就是前两周的周日吗？那前一天她不就正好和童明一起吃了饭吗？看来这张合照，就是他和他的新同事了。 童欢又将图片放大，合照里其他面孔果然也都年轻稚嫩，这应该都是童明的新同事。 她没再执着于那一条朋友圈，顺着刷了刷童明其他的朋友圈内容，包含了他们吃饭，他刚租好房子，他们在庆乐市游玩等内容，大多数附带上了图片，偶尔几条只有文案。 童欢看着那些内容想起了很多和童明的过往，几乎每一条，童欢都能回想起当时的一些场景。 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 睡了一夜，疲惫感消散了很多。 童欢醒来后麻利地起床去洗漱，只是刚进卫生间，她这一天的好心情就被破坏掉了，卫生间里泥泞脚印遍布，杂乱不堪，她走近马桶，果然，又是脏乱的尿渍。 头疼！ 烦躁！ 想发疯！ 明明是清晨，她却被疲惫感裹胁着，深呼吸了好几个轮回，才缓过来。 她没再管卫生间的情况，洗漱完之后带上电脑包就出了门。 早高峰的时间点地铁里人很多，车厢里发酵着沉默、压抑和疲惫，然而童欢只能麻木地珍惜上班前的最后时刻。 今天的心情被马桶插曲破坏掉以后，似乎就一直在直线下降。 前两天的培训课题成绩出来了，童欢的成绩属于中等偏下，导师给发了公司邮件说明了她的不足，同期的大多数同事不是优秀就是中等，童欢再次强烈地感受到了在大学被碾压的感觉。 真是，久违得她以为已经忘记了。 被碾压的滋味真不好受。 尤其是据说培训期间的成绩会跟她的绩效挂钩，也就是年终奖的三个月工资，那可是不少钱呢。 培训课最后几天，她们需要做一个小系统出来，这对于她一个新手来说，要在两三天做出来，难度实在有些大。 就为了赶进度，她今天下班比昨天更晚，回过神来时就已经快十一点了，她着急忙慌地打车，当她看到排队50+的队伍，积攒了一天的情绪几乎就要喷涌而出。 不是吧？现在都十点四十几了，打车的人怎么这么多？他们不会也才下班吧？ 童欢虽然抱怨，但也无可奈何，她一刻都不想再在工位待着了，拿上电脑包走出了办公楼，等她到了楼下，才发现附近这几栋楼下都零零散散地站了好些等车的人。 童欢在心里感叹了一句，都是命苦的人呀。 此时此刻，她很想直接坐在地上，又顾及着形象，只好强撑着，看着打车软件上显示的排队人数龟速的减少，终于变成了4开头。 直到实在是撑不住了，她蹲了下来。 童明就在这时给童欢发来了消息，【阿欢，你下班了吗？】 童欢不想再打字，直接给童明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刚下班呢，这会正蹲在公司楼下等车呢。” “你还好吗？听着你的声音有点疲惫。” 童明不问还好，童欢还能勉强维持住最近的情绪。 童明这话一出，直接打开了她情绪的开关，她声音控制不住的哽咽，眼里迅速酝酿出眼泪，却没有落下，“我没事。” 电话那边童明沉默了好一会，听筒里只传来他轻缓的呼吸声。 第104章 我有点想你了 童欢也没说话，她竭力克制着情绪，以免最近积压的情绪在她开口那一瞬间就如洪流一般喷涌出来。 童明再次开口时，用看似平淡冷静的语调问着：“阿欢，你明天下班有空吗？要不要来我这里吃晚饭？我做饭。” 童欢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蹲在地上看着被灯光打下来的阴影，没有说话。 “阿欢，我们都两周没见了……”童明声音低缓，夹带着浓厚的委屈和期盼。 童欢开了口，“童明，我有点想你了。” 电话那边，童明的话被骤然打断，他愣住了好几秒，语气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激动，“阿欢，你说什么？” 童欢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阴影，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有点想你了。” “阿欢，我在。” 回答的声音来源于两处，一处是贴耳的手机听筒，一处好似就在童欢身边，但童欢还没反应过来，她太疲惫了，大脑已经下线了。 她只是瓮声瓮气地回答了一句，“嗯。” 童明又说了一遍，他半弯下腰，凑近埋头看地的童欢，“阿欢，我在。” 童欢这才意识到说话的声音真实得就像在她身边，她抬起头，正好看见童明一手拿着手机，低头看着她，眉眼温柔得似乎能滴出水。 “你怎么来了呀？” 童明挂断手机，向童欢伸出手，“有人说想我了，我就来了。” 被当面复述一遍，童欢觉得脸上温度骤然升高，她只是犹豫了几秒，就拉住童明的手借力站起来，只是蹲得太久，她有点头晕，脚也开始发麻，一时站立不稳，就要倒下。 童明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抱了个满怀，童欢的头正好在他胸口，他感受到那里的热度和别处不太一样，有撩人的呼吸喷在那处，一时之间他手足无措，僵硬着不知该如何处理。 疲惫就像烈酒，使童欢反应下降，恢复了最本能的欲望，她贴近让她安心的存在，双手主动抱住了童明的腰，半仰起头正好看到童明的下颌线，“嗯，我好想你。” 有什么东西在童明心里轰然炸开，他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紧紧抱住他的童欢，好半天不敢开口说话确认。 童欢被童明的表情逗笑，撇撇嘴，“你这什么反应呀？没别的想说吗？” 童明一直举着的手终于放下圈住童欢，回应着她的拥抱，就像抱着无与伦比的珍宝一样，“我，我也很想你。” 童欢放下心来，心满意足地继续贴着童明。 两个人都很久没有说话，享受着这亲密的时刻。 童明不知道为什么童欢今晚一反常态，表达得如此的鲜明，和她最近的冷淡完全不一样。 但他知道童欢说想他，那他就来见她，童欢走近他一步，他就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而至于下一秒是放弃还是想要，选择权在她手里，童明心甘情愿的接受。 而童欢，她太疲惫了，连续一个多月的技术培训让她疲惫不堪，她品尝到了类似独身处于异国他乡的滋味，急需要一块能安心依靠的浮木。 童明对于她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童欢更加用力的抱住童明，更加热切地希望能获取到他的支撑，汲取他的温度。 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对童明的隐秘情感，只是一直隐藏着，假装视而不见。 或许是不愿意承认，或许是害怕戳破之后连朋友都难做，又或许是担心自己维持不好这段亲密关系，就像上一次恋爱那样，又或许是觉得爱情可以往后放一放，她现在更需要忙工作。 可能，更多的，她是拿不准童明是怎么想的，他好像只是把她当做好朋友，又像是因为某种任务才要待在她身边。 以往童欢觉得童明对自己很好，但当她把视角从好朋友转换成心动嘉宾之后，她那颗心就总是七上八下。 她看不出童明对她有什么变化，好似很周到，但隐约又觉得和异性之间的喜欢不太一样。 可能会失去的风险，让她不敢面对，不敢戳开那层窗户纸，她宁愿继续维持现有的关系。 至少这样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童明在一起，哪怕仅仅是以朋友的身份。 只是今晚，她忽然听到童明的声音，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她想他了。 第一次说出口后，她也愣住了。 那一刻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有多么的难以估量，头晕脚麻本只是一个巧合，她被童明接住以后，顺势抱住了他。 她承认，她在试探。 在试探她殷切期盼着的人的心意。 “我好想你”再一次说出口后，她无比紧张地等待童明的回答，又假装毫不在意地开着玩笑调侃他那是什么反应。 天知道她已经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做好了和朋友决裂的准备，也构想了千万种搪塞的话。 但是，童明抱住了她，他说他也很想她。 两个人紧紧抱住的时候，童欢感受到了童明那颗同样热烈的心。 这样真好，只是拥抱都让人觉得如此的幸福。 幸好，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她真幸运。 童欢一直抱着童明，没有说话。 写字楼下的人越来越少，下班的打工人都坐上了回家的车，打断童欢和童明的是网约车司机的电话。 童欢接上电话，跟司机对好位置，挂断电话后，歉意地看着童明，“那个，我要回家了，司机到了。” “嗯。”童明仍然目光灼灼地看着童欢。 童欢忽然有些羞怯，犹豫是该直接让童明打道回府，还是怎么的，或者是说点别的，她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问一问童明的想法？ 童明拉过童欢的手，“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童欢觉得她那被拉着的手不知道该用多少力，是该松一点，还是再紧一点？和有些举足无措的她相比，童明看起来就太平静自然了。 “是哪一辆车？是打双闪那辆白车吗？”童明一眼就找到了停靠在路边的车。 为了上车方便，童明把手松开了，直到坐上车直到两个人到了童欢的小区，都没有再牵手。 有些许尴尬的气氛在汽车后座中晕染开来。 “我到了。”童欢看着熟悉的小区大门，说了上车之后的第一句话。 童明打开车门，下了车，“嗯，我再送你进去。” 两人走在光影交错的小区道路上，一时无话，都在找着开口的契机。 童明先开了口，“阿欢，我都可以。” 第105章 男朋友 “什么什么都可以？” 童欢没听懂童明没头没尾说的这么一句。 童明犹豫一会，“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 “你在说什么呀？”童明努力憋住嘴角的笑，尽量维持住正经的表情，假装没有听懂，逗着童明。 童明一瞬间失落，无措地看着童欢，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尾巴低垂着。 “好啦，我知道。”童欢抓住了童明的手，“噗嗤”一声彻底笑开了，一旦笑了就再忍不住，一直笑个不停。 童明先是愣住看向童欢抓着的手，再见到童欢开朗的笑时，终于明白童欢刚刚不过是在逗他，他牵着童欢的手，也笑了起来。 “走吧，送我回家吧。” 等两个人终于笑够了，童欢牵着童明的手向她住的那栋楼走去。 以前嫌弃楼栋离小区大门太远，今晚却出奇的路线竟然近，童欢觉得好像也没过多久，竟然就到了楼下了。 两个人依依不舍地又上了电梯，终于到了童欢住的那层楼，那套屋子，童欢站在门口，“那个，那我进去了？” 童明眼巴巴地看着童欢，“嗯，好。” 说着好，却没有松手。 “那，我进去了？”童欢又说了一遍，低头，目光落在两个人牵着的手上面。 童明依依不舍地一点点放开手，语气缱卷不舍，“好。” 童欢也松开了手，推开了门，“那再见？明天见。” 门关上。 屋子里童欢极力克制着尖叫声，打开自己那间屋子，进屋之后，趴在床上，又卷起被子裹了两圈，“啊！啊！” 她羞愧地回想今晚自己的所作所为，怎么像喝了假酒一样？天呐，她居然主动牵了童明！还跟童明说了好几次想他！天呐！她现在心跳好快！天呐！她应该不算在做梦吧！她对自己的朋友下手了！这个对象还是神明！天呐！她好大胆！ 童欢觉得自己的脸正在发烧，她再次害羞得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屋子外的童明看着关闭的房门愣了好久，他低头看今晚牵着童欢的手，感受上面残留下来的童欢的温度，他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阿欢，抱了他，还牵了他，还跟他说想他，他还送阿欢回家了。 他以前也送阿欢回家过，也抱过阿欢，但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他清晰地察觉到自己那难以自控的心跳，清晰地感受到心情随着童欢的举止言语而起伏。 他远没有他看上去那么冷静，不过是在克制，克制着不说出自己内心那么强烈的欣喜。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好想再继续抱着阿欢，好想再牵着阿欢的手。 他慢慢走到电梯口，慢慢走在小区的路上，借着路灯，他看向童欢住的那栋楼的方向。 今晚的夜色，真美。 小区的樱花不知不觉中便开了满树，部分花瓣迫不及待地飘洒下来，营造出更美的夜色。 童明心满意足，他接住一瓣樱花，心想阿欢明天看到这么好看的樱花一定会开心的。 确实，童欢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的，她走在小区的路上也见到了满树满地的樱花，她拍了几张照片，分享给童明。 只是她忽略了一点，正常樱花的花季不是在这个月份。 等到了公司，同事们也陆续到了。 童欢吃过早饭便打开电脑，见到昨天遗留的问题，她也没觉得有多压抑了，反而悠哉悠哉地研究着。 “哟，欢欢，你今天来这么早呀？”张子怡一来就见童欢已经坐在了工位上，打了个招呼。 童欢心情特别好地回应，“是呀，昨天睡得好，今天起来神清气爽的，也没拖沓，就直接来了，你吃过早饭了吗？我多买了一个面包，给你。” “啊，欢欢，你太体贴了，我还真没吃早饭，”张子怡接过面包，道了声谢，又开始吐槽工作，“我昨天下班特别晚，也没睡好，今天还得处理那几个bug，烦死了……” “没事没事，bug慢慢来嘛，我这也有。”童欢拍拍张子怡，安慰着。 张子怡吃了半个面包，见童欢一脸喜色的模样，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终于开口，“咳咳，欢欢，你今天心情这么好，是不是跟昨晚来接你下班的那个男孩子有关系呀？” 童欢一脸惊讶地看向张子怡。 张子怡倒没觉得有什么，“哎呀，我昨天下班晚，刚到楼下见到你，本来还想打个招呼的，谁知道刚走近，就见着你抱着个帅哥呀，嘻嘻，这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了呀。欢欢，他是你男朋友吗？” “唔，还不是，”童欢顿了顿，克制着嘴角的笑，“暂时还不是我男朋友。” 张子怡一见童欢这副表情，就懂了，“哟哟，还暂时不是呢，那我祝他早日是你男朋友呀！” 打趣结束，童欢和张子怡就进入正式的工作状态了。 童欢今天的工作非常的顺利，遇到的问题很快解决了，解决不了的和导师同事沟通交流之后，也都有了解决方案。 她终于可以愉快地迎接周末了，甚至下班去见童明时都是蹦蹦跳跳的。 周五的晚餐是和童明一起吃的，周末也是和童明一起度过的。 童欢觉得她和童明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他们仍然聊着常聊的一些话题，说着彼此的日常，见面的频率也快赶上学生时代了。 好像是朋友。 但童明看着她的眼神又不似以前那么冷静和纯净，她说不上来眼神具体的不同，只是有时候她竟然觉得自己承受不住童明用那种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那样的眼神不像是朋友。 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左右，童欢的培训期终于结束，她所在的项目组答辩很顺利，前端分组得到的分数很不错。 她要去程澜公司主公司那块上班了。 同时，她也要搬家了。 童明现在住的房子是一个方正的两居室，次卧据他说是想找合租，但一直没租出去，他暗示性地问过童欢好几次有没有意向，童欢之前一直没有直接答应。 这次，她果断答应。 毕竟童明那里离程澜公司的距离步行也才二十分钟的时间。 周六的时候，童明来帮童欢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童欢接他时正好遇到同屋的另一个姐姐，姐姐打了个招呼，“男朋友来帮你搬家呀？” 童欢抱住童明的胳膊，“对，男朋友来帮我搬家。” 第106章 我男朋友2 “是，我是她男朋友。” 童明揽过童欢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仔细看就能看见他唇角被压住的微笑。 路过的姐姐猝不及防地吃了一把狗粮，顿了顿，好半天才缓过来，“啊，那你们好好收拾东西，我就不打扰了，哈哈。” 路过的姐姐一走，童明反而快速把手放了下来，一言不发地进屋收拾东西。 童欢疑惑童明这反复的作态，她看童明手上动作一点也没停下，走近一看，才发现他耳尖发红，脸上也带了些红晕。 童欢笑了，合着这人刚刚那么大方地说是男朋友，现在才害羞呀？ 她故意凑近，脸贴近童明，“噢，你怎么不说话了呀？” 童明将头扭了过去，没有回话，耳尖却更红了。 童欢咯咯地笑了好几声，不再逗童明，也开始打包她的行李。 两个人终于在搬家公司的车来之前收拾好所有东西，等到了童明的房子后，童欢看着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的主卧，再次发问：“我住这间？” 童明点点头，准备将童欢的东西搬进去，“嗯嗯，我都收拾干净了。” “你等等，”童欢抓住童明的手腕，拦住童明的动作，“但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住次卧，而且两个房间的房租也不一样呀。” 童明早有预料童欢会提问，将事先想好的说辞拿了出来，“嗯，我知道不一样，但房租还和原来的一样，是我更喜欢次卧的朝向还有采光，那的窗户正好能看见一棵树，我特别喜欢，而且我之前也经常睡那个房间。” 童欢盯着童明，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来，她知道童明是想把主卧让给她，主卧有独卫，空间也更大一些，在今天之前，他俩还没有说破男女朋友，那时名义上的说法是合租，她的房租已经比市面上的更便宜了。 “真的，我没骗你。”童明看童欢完全不信的模样，着了急，“房租也和原来一样！我是真的喜欢次卧！” 童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至于得了便宜还闹脾气，我知道你是让给我，谢谢啦，男朋友。”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童明的脸很快就红了，他挠挠头，移开视线，没再好意思继续看着童欢。 童欢没想到童明竟然这么纯情，她见到童明这副模样更想逗他了，接下来跟童明说话，总是要加上“男朋友”三个字。 “男朋友，帮我把那个袋子拿到这里来。” “男朋友，我的台灯放床头柜那吧。” “男朋友，麻烦你帮我把箱子里的书都放书桌上。” “男朋友，今天的晚饭吃什么呀？” …… 童欢眼见着童明的脸变得通红，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终于收拾完后，童明逃也似的说要去厨房做饭，并且嘱咐童欢好好休息，不让童欢去厨房。 见不到童明之后，童欢在房间里笑了很久，直笑得肚子都痛了，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恶趣味，没办法，谁叫她的男朋友这么纯情呀，她只是好心让童明好好适应一下男朋友的身份而已。 “你这汤做得真不错，清爽可口！真棒！不愧是我男朋友！”童欢喝了半碗汤后，衷心地夸赞着。 童明夹了块排骨到童欢碗里，“好喝，那你多喝一些。” 童欢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开始和童明唠着闲话，又说到了还钱的事情，“对了，之前不是说等我工资发了，就商量每个月还你多少钱合适嘛，我算了算，我每个月工资到手一万八左右，三千呢做房租，三千呢做生活费，还有三千可能需要给家里，所以我每个月还你九千，你看可以吗？” 童明的眉眼瞬间耷拉下去，刚夹起的排骨又落回了碗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着急，我不着急，阿欢你先存着吧。” “怎么不着急呀？二十几万也是一大笔钱，我家总不能一直欠着吧，我爸妈前不久还问我呢，他们担心我还了你钱不够用，还给我打了一点钱呢，我怎么好意思跟他们说我压根没还你钱呀。” 童明再次将排骨夹起来，用力不稳排骨又落回了碗里，他闷声闷气地说，“真的不着急，你先用着吧。” 童欢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不是，你到底怎么了呀？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我开始赚钱了，就还你钱，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不催着要钱的债主欸。” “我，我现在又不缺钱花，”童明重新夹了一块排骨到童欢碗里，希望童欢能转移注意力。 童欢没被糊弄过去，“你不太对劲，是你的态度不太对劲，你到底怎么了呀？” 童明低着头盯着碗里的排骨，筷子戳来戳去的，没有说话。 “童明，你再不说话，我生气了啊！”童欢少见童明这样的状态，心里只觉得不妙。 “我不想和你两清。”童明终于开了口，但音量过分的小。 “什么？你说什么？”童欢果不其然地没有听清。 童明抬起头，正视着童欢，字句清晰，“阿欢，我说，我不想和你两清！” “什么？什么两清？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两清了？”童欢明显不记得这两个字从何而来了。 一时之间，委屈和翻旧账的气愤都涌上童明的心头，他接着说，“你说过的，就之前租好房子，然后你喝了酒，说还了我钱，我们就两清了，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啊？”童欢回忆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啊！不是，我说的是钱两清啊！不是要和你绝交，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你当时怎么不问我呀？” “我问了，你当时还说对呀……”说到这，童明更委屈了。 童欢笑了，“不是，我当时喝多了，而且你也没问啥呀，”她见童明脸上更委屈了，立即收住了话，“那你怎么也不生气呀？我跟你说要绝交，你也不生气的？” 童明：“我生气呀！” 童欢回忆了一番，没回想起童明什么时候生气的，“那你怎么生气的？” “我隔了很久才回你信息啊！”童明理直气壮。 童欢：“……我以为你是在忙。” 她是真以为童明在忙，毕竟她那时候培训期，又菜工作量又大还加班，她是真的忙，理所当然地也就认为童明在忙了。 “那你周末还约我吃饭。”童欢又想起那之后的第一个周末，童明就约童欢出去玩还有吃饭。 童明嘟囔了一句，“我想你了，所以就找你了。” 第107章 新手 “噗……” 童欢没忍住笑了出来。 童明哀怨地看着她，童欢努力憋住笑。 “不好意思哈，我没忍住，”童欢努力克制着，“童明，你以后可以直接跟我说的，为什么要自己生闷气呀？没必要的。”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太喜欢我的。”童明低眉说道。 童欢愣住，她没想到童明会说这话，以往见多了童明信手拈来，云淡风轻的模样，和他现在这样低眉怀疑自我的状态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她轻声说道，“你这么好，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童明终于没再盯着碗里的那块排骨，他抬起头，脸上表情先是欣喜，再是忐忑，犹豫很久，才说出，“阿欢，有个事，我想问你。” 童欢被童明这样郑重的表情吓到，以为是天大的事情，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什么事呀？你说。” “如果，我变成普通人了，你还要我吗？就，我没有神力了，也不能很方便地带你去别的地方，也救不了人，也不能给你下雪，给你放烟花了，你，还要我吗？”童明捏紧筷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童欢，等待她的审判，又怕审判来得太快，他又追加了一句，“不着急，你慢慢想。” “唔，我想想哈。”童欢思考了半分钟。 她缓缓道来，“这个问题，其实我之前想过，最开始吧，我和你也不熟，虽然那时候你帮我救了我妈，还借给我家一大笔钱，我确实是感谢你，但顶多也就是感谢了。” 童明听到这话，眉眼又低垂了下去，听到童欢继续说“你别着急呀，我还没说完呢。”他又将头抬了起来，盯着童欢，听她接着说。 “ 后来呢，你说要上学，跟着到南大，但我那时候呢，你也知道，忙着兼职，忙着操心家里，还要焦虑未来，根本没有精力考虑别的。 是你在那段时间里一直陪着我，给我提供了很多资料，陪我一起学习，还一直鼓励我，给我提供积极正向的情绪价值，那段时间很多回忆都是你和我一起创造的。 最初呢我只是把你当作一个普通的神明，你再神通广大，其实本质上都跟我没什么关系，而现在，哪怕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是喜欢你的。 ” 童明听完，手终于放松下来，过了很久，他很郑重地说了一句，“阿欢，我也喜欢你。”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会对你好的。” “呀，你这话，说得好肉麻呀。”童欢故意搓搓鸡皮疙瘩，脸上却笑开了花，闹完，她又说，“那你说到做到啊。” “嗯。”童明狠狠点了个头，终于放下心来。 他看着童欢，一颗心还像飘在半空一样，不敢相信阿欢竟然真是他女朋友了，他有了更名正言顺的理由和身份可以待在阿欢身边，阿欢竟然还说她喜欢他。神力衰弱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告诉阿欢了，就像现在这样做个普通人，也挺不错的。 童明这样想着，又给童欢盛了半碗汤。 搬完家之后，童欢又开始进入疯狂的打工节奏里了。 三个月的培训期结束，她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瞬间脱胎换骨，一跃成为大佬，她最多不过算是跨进了职场的大门，成为职场小菜鸟。 她努力让自己先挣扎过试用期的最后三个月，顺利撑过试用期答辩。 童明的生活和童欢苦逼的职场生活完全不一样，他的生活看起来好像过得更滋润了，偶尔下班之后会做饭等童欢回来吃，更多时候是去健身。 童欢无数次感慨，竟然还有人能在下班之后，有精力去健身，她每天下班回家只想躺在松软的床上，没办法，谁叫她下班都九十点钟以后了呢。 但她也终于体会到了和男朋友合租的各种好处，比如她可以撒娇卖萌让童明帮她一起看bug，还能吃到童明亲手做的饭菜。 童欢隐约察觉出童明好像也发生着一些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女友滤镜，她觉得童明变得更帅了。 和以前温润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他现在透露出了些许锐利和锋芒。 前不久他们约着户外徒步，童明穿了一件黑色冲锋衣，戴着一顶黑色遮阳帽，站在前方向她伸出手时，童欢承认自己在那一瞬被狠狠击中了。 童明，他变得成熟了。也更让人心动了。 许多时候，童欢都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抵挡不住童明的魅力，却还得在他面前装作冷静自持，端庄矜持。 她的理智和冲动时常就在脑子里打架，一会说没必要这么端着吧，这可是自己男朋友，一会说可是他们才正式交往一两个月而已欸。 那天，童明盛了半碗刚做出的汤给童欢尝味道。 童欢倚在厨房的门框上，喝完了那半碗汤，汤很鲜美，她喝完就见童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待她的评价，她看见了童明眼里自己的倒影，也看清了那双眼睛的清澈，一时之间，她竟然看楞了。 童明又问了一遍，“味道怎么样？” “好喝，我男朋友真厉害！”童欢将汤吞了下去，舔了舔嘴唇，回味着刚刚的滋味。 童明继续盯着童欢，视线停留在她脸上，试探着问：“好喝的话，那，有没有什么奖励？” 四目相对，童欢看着童明那一双光亮的眼睛，视线慢慢落到他的鼻梁上，嘴唇上，这唇形，应该挺好亲的吧，她这样想着，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亲了上去。 只一秒，她退开。 她看着睁大着眼睛看着她的童明，一阵心虚，心虚之后却又鼓励自己，这可是她男朋友，心虚什么！ 一秒，她恢复了镇静。 表面上的镇静。 她将碗递给童明，也不知是在说汤还是别的，“味道不错。” 童明将碗接过去，看似平静地说，“那你，你先回客厅，我一会端出来。”却在转身时，差点碰到柜脚，耳尖也彻底染上了粉色。 童欢听话地去客厅摆放餐具，等待开饭。 童明见童欢走开之后，拿出手机，点开社交软件，见陈又白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兄弟，你腹肌练出来没有？咳咳，有没有勾引到？】 【你听我的，做一顿满汉全席，给女朋友伺候得美美的，这奖励什么的，不是信手拈来吗？】 【我可是被我家万万调教出来的，经验丰富，你听我的准没错。】 【兄弟，我的招你到底用没用啊？有用没？我这陈氏招牌可不能被砸咯。】 童明只选择了最后一条回复，简洁的三个字发了过去，【有点用。】 第108章 吻 毕业之后的时间流逝得似乎更快了，一眨眼，六个多月便过去了。 童欢的转正答辩顺利通过了，她和童明竟然已经到平城六个月了。 转正之后，她的心稍微放下来一些了，整个人变得更加松弛，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真的在一点点变好。 最近闲暇下来，童欢和童明便找了一部剧来看，每天看完两集后，就各回各屋睡觉。 “晚安了，我回屋了。” 电视机里的剧情已经播放完毕，接下来就是片尾曲了，童欢起身准备回房间。 “怎么了？” 童欢没能顺利起来，她被童明的手抓住，她看向他，询问道。 电视机里的画面仍然在播放着，闪烁的明暗光影打在两个人的脸上，他们对视着，只是一个人的眼神是专注，另一个人的眼神是迷惑。 童欢是迷惑的那个人，她没明白童明拉着她是想要做什么，现在已经到睡觉的时间点了，她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你不说，我就回屋了哈。”说完，童欢再次站了起来，绕过童明回房间。 童明一言不发，也没松开手，只是就在童欢快要绕过他时，他轻轻一拉，童欢便侧身倒向了童明，他作出迎接的姿态。 童欢眼疾手快地将手撑在沙发上，正好将童明笼罩在下方，“你怎么了呀？也不说话。” 她低头正好看见童明一脸委屈地看着她，本来是批评的语调脱口后变成了轻微的撒娇。 童明还是不说话，手却抓住童欢的衣角表达着挽留，他昂着头，将自己完整地暴露在童欢的视野里。 从童欢的视角看下去，童明的表情一览无余，她连他眼神里的期盼都看得一清二楚。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童欢能清晰地闻到童明洗过澡后的香味，那气味和她身上的一样，她没再动，没再抽身离开，反而对视着他，也没再说话。 电视机里还在放着片尾曲，歌曲即将到高潮。 童明将脸主动向上递了几公分，唇离童欢更近了，童欢懂了他的意思，压住嘴角的笑，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童明看出童欢是故意在逗弄他，他眼里多了几分的幽怨。 好吧，就亲他一下吧。 这样想着，童欢便低下头亲上了童明的唇。 此时，电视剧里的片尾曲正好到了高潮。 两个人呼吸交缠着，童欢慢慢放松下来，贴近童明，甚至自然地坐在了童明的腿上，她感受到了身下的躯体变得滚烫和热切，她的手好像被谁指引着从胸肌逐渐向下摸到腰腹，隐隐有继续向下摸到更滚烫的那一处的趋势。 片尾曲结束，童明主动退开，眼里是浓烈的情欲，脸上是看不分明的红晕，耳尖也染上了一贯的粉色，只有在电视里明亮的光下才能看清几分。 忽然停下，意犹未尽，童欢再次疑惑地看向童明，只是这次眼里还有大半的迷离，她的身体柔软，甚至有些脱力。 两个人的呼吸依然很急，彼此都趁着间隙再次调整呼吸。 几秒过后，童明本已经放松的手再次抓紧，他再次贴近童欢，唇立刻就要落下。 童欢感受到了他来势汹汹的气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惶然，只觉得今晚在劫难逃，却又隐隐地有些许期待。 只是童明再凑上来的吻却极其温柔，呼吸也极其温柔，如蜻蜓点水一般啄了一下后又退开。 他的手掌轻抚上童欢的脸颊，“唔，阿欢，休息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童欢：…… 童欢忽然觉得有一股火气积聚在她胸腔里，让她没办法调整好呼吸。 她现在怀疑她男朋友刚刚就是故意勾引她的！但是！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 现在是要怎么样？要她一个女生跟他说，她还想再亲一亲？ 好气！她感觉自己被拿捏了！ 童欢努力调整好呼吸，不让她显得那么丢脸。 童明也没催促，陪在她身边等她说话。 只是短暂的几秒时间，童欢却觉得过了许久，她终于能正常地说出话来，“啊，那休息吧。”说完，她踉跄着站起来，走回了房间。 关上门之后，她贴着房门大口地呼吸着，将刚刚憋住的气体都一口气呼出，等到终于呼吸平稳一些了，她才躺在床上。 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她卷起被子滚了两圈，克制着尖叫声，意识到自己有点太激动了，她又在心里安抚道，亲自己男朋友，激动什么，反正又不是外人。 只是刚安抚了一句，脑子里又冒出另一句，可是她觉得刚刚的童明也太魅惑了，谁能顶得住刚洗完澡的他用那样湿漉漉的眼神盯着他，还专门抬起头等她亲，这真的不怪她刚刚那么上头。 童明刚刚实在是太魅了！ 或许是睡前和童明来了那么一遭，童欢当晚竟然梦到了童明。 依然是热切又滚烫的身体，却更加的亲密和难舍难分。 醒来后的童欢有点羞愧，她这也太没出息了吧，显得她多没见过世面似的。 太过羞愧，以至于吃早饭时，童欢都没敢正眼看童明。 “阿欢，你不舒服吗？”童明开口问道，看你今天好像状态不太对。 童欢吞下最后一口早餐，“我没事，我吃好了，去上班了哈。” 她拿好包，刚打开门，还没有推开，后方传来童明的一声“阿欢”，童欢转过身去，就见童明站了起来，一步步靠近她。 “不行！”就在童明距离她只有半步远时，童欢后退半步，捂上嘴，拒绝道，她今天可还要上班的，不能心神不宁。 童明轻笑了一声，慢慢弯下腰。 就在童欢以为他会亲下来时，一串钥匙被童明从玄关柜上提溜了起来。 童明将钥匙放到童欢面前，“你忘记拿钥匙了。”顿了顿，他的脸离童欢更近了一些，“不过，你是说什么不行呀？” “没什么，我去上班了。”童欢麻利地拿过钥匙，火速出门。 等童欢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童明关上门，双手抱胸，沉思了一会，为什么只是过了一晚，阿欢就不想亲他了呢？怎么兴致下去得这么快？ 看来，他还得继续去健身房加练。 第109章 坦白 生活也不是总是一帆风顺。 最先倒霉的是童明。 平城下了初雪，童明知道童欢心仪滑雪很久了，滑雪场开了以后，便带着童欢去学滑雪。 两个人从滑雪场回家时，还在兴奋地说着滑雪的快乐，没有注意到路面湿滑。 童欢一脚踩空，向前扑倒了下去。 滑倒的是童欢，受伤的却是童明。 察觉到童欢滑倒的一瞬间，童明也意识到了他牵着的童欢将摔在地上，下意识地就将童欢向上一拉，没想到连带着他也向前滑倒。 童明本能地将童欢抱在怀里，任凭自己重重摔在地上，他的手在接触地面时，被地上的锋利石子划出了好几道血痕，胳膊处的羽绒服也有快被划破的趋势。 “嘶……” 童明嘴里吐出几道吃疼声。 两个人摔得都有些懵。 童欢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压在童明身上，赶紧踉跄着爬起来，“童明，你没事吧？我马上起来，你等一下哈。” 她却再次脚滑，身体重量又一次压在童明身上，童明的手再次压在碎石上，疼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等童欢爬了起来，联合着周围的人将童明扶起来，才发现童明的状态有多惨，衣服上都是泥泞，手上的伤口不断涌出血液，血液很快便像水一样滴下来。 童欢有些慌神，赶紧问围观的人最近的医院在哪，童明倒像是没事人一样，反而主动安慰童欢，“阿欢，你别慌，我没事。” 童欢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拿出干净的纸巾给童明按压住伤口，着急地赶去医院。 到了医院处理好伤口以后，童欢才平静下来。 “你别担心了，你看，这不都包扎好了。”童明见童欢一直皱着眉头，再次安慰到。 童欢看着童明被包得周全的左手，脸上稍微放松了一些，“对不起哈，都是我太兴奋了，都没看到路上有冰，还连累你受伤。” “不是你的错，这就是意外，”童明捏了捏童欢皱着的脸，手动帮她舒展开，“撇开这一个插曲，今天滑雪还是很开心的，是吧？” 童欢知道童明是在转移转移话题，仍然配合着点点头，“嗯嗯，滑雪确实挺开心的。” “那我女朋友开心就行了，摔一跤算什么。” 童欢终于没再皱着脸，笑着反驳了一句，“那你摔这么重，不疼呀？” “疼……”童明故意夸大喊了声疼，“那你最近可得好好照顾我，我现在可是病号了。” “好！” 童明揽过童欢，“那我们回家吧。” 因为童明受伤了，周日他们也就待在家里。 童欢在卫生间搓洗沾染上血迹的羽绒服，昨天回来得太晚，也没来得及收拾，血迹已经凝固在衣服上了。 童明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陪着她，“这受伤了还真是好，我都有这待遇了，女朋友亲手洗衣服欸！” 童欢被童明夸张的语气逗笑，“得了吧你，说得我平时多亏待你似的。” 说完，她用清水将泡沫冲洗掉，看到污渍被冲干净，松了口气，再次换块区域继续搓洗，“不过你说，你一个神明摔这么惨，是不是有点掉面子呀？哈哈哈，这不和我等普通人一样嘛。之前还看你无所不能的……” 童欢说到后面，声音逐渐变小，脑子瞬间联想到了以往很多事情，她的话也就止住了，没再继续说。 童明还一无所知，悠闲地插科打诨，“害，这神明也有失足的时候嘛，偶尔当个普通人也不错咯……” “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你的手恢复呢？”童欢从刚刚的联想回过神来，抬起头侧过身直视童明。 童明隐约从童欢脸上看出了郑重，他喉结滚动，手指微缩，表情凝固了一瞬又恢复正常，用着佯装的轻松语气回答，“那我要是直接用神力恢复了，怎么还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呢？” “没关系，我想看你健健康康的，哪怕你伤好了，也能有现在这待遇。”童欢没被忽悠过去，依然看着童明，她手上的泡沫逐渐破裂，水珠一滴滴落回水盆，砸在泥泞的羽绒服上。 童明吞咽下紧张，舔了舔嘴唇，“阿欢，我现在就挺好，手也不疼。” 童欢依然注视着童明，“可是你受伤了，我想看你用神力早点恢复。” 童明终于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阿欢，我，办不到……” 神力衰弱不足的事情，还是被阿欢发现了，童明此时十分气短，不敢直视童欢，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童欢听到这句话也就明白了，她刚刚的猜测是正确的。 童明老实回答：“我们还在庆乐市的时候，我们见完李思思之后，从幻境里出来，我就感觉到身体里有一大股神力消散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童欢有些生气，如果今天她没有意识到不对劲，那她是不是要一直被瞒着，就像曾经无数次被排除在重要告知对象之外一样。 见童欢脸上冒出了火气，童明更气短了，急忙解释着，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阿欢，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最开始也不确定神力是在消散，我以为那是进出幻境的正常反应，所以我花了一段时间去验证。” “后来我确定了神力确实会随着我的使用逐渐消散，而不是像最初那样再次凝聚，我开始担心我会突然消失或者再回到那片黑暗中。” “我害怕，是，我太害怕了，所以没敢告诉你，怕你也跟着担心。” “等我后来冷静下来，我又确定了，只要我不过分使用神力就好了，轻度使用是没问题的，但是救人这种，耗费神力太多了，所以我用不了。” “阿欢，真的，你信我，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我……” 说到后面，童明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忐忑地看着童欢的表情，生怕她下一秒更加生气，甚至宣判两个人的关系就此结束。 童欢手上的水已经干了，没有水珠再往下落，她的手上沾着黏糊的洗涤剂，心脏也变得黏黏糊糊的。 第110章 坦白2 她看着等她说话的童明，脸上露出那么明显的忐忑和惶然，一时之间她更加难以开口。 这么长时间了，他一个人忍受着神力消散的恐慌，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发现，不对，她早该注意到的，明明有那么多的痕迹，明明那么久了，她早该注意到的，注意到童明从幻境离开之后状态确实不太好，注意到童明从庆乐市离开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注意到童明之前用了神力之后的昏迷并不是单纯的虚弱，注意到他多次开口说关于神力和普通人的话也并非是心血来潮…… 太多了，这些都被她忽略掉了，被她用忙碌、精力有限、不感兴趣、没心情给规避掉了。 童明看着童欢脸上表情莫变，他蹲下身更靠近童欢，试图拉住童欢的手。 在手指接触时，童欢猛然惊醒，她将手撤回了一点，没让童明碰到。 眼看着童欢将手撤开，童明难以置信地看着童欢，脸上的失落和害怕再难以掩饰，眼里瞬间变得湿润，“阿欢……” 童欢赶紧解释，“我手上有洗衣液，脏。” 听到这话，童明瞬间开朗，毫不犹豫地拉上童欢的手，“不脏。” 他暗自观察着童欢的表情，确定她没有嫌弃后，才又开口，“阿欢，你，还生气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通通告诉你。你，别生气了……” “我，也没那么生气，”童欢反握住童明的手，“那你现在呢？身体怎么样？神力，真的只能这样衰弱下去吗？对你会不会有别的影响？” 童明表情轻松下来，开始嬉皮笑脸，“我没事，我身体好不好，你还不清楚吗？至于神力的话，不用就没事了，小事情用一下也没问题，我可是很强的。” “你别插科打诨的，”童欢佯装冷酷地抽回手，“你说，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了？” 童明知道童欢没生气了，厚着脸皮又去拉童欢的手，童欢撤开手，童明不依不饶，再次主动拉上童欢的手。 “也没别的事情了，不是什么大事。”童明说话时，大拇指在童欢的手背上打圈。 童欢撒开手没有撒动，算了，看在他还是个伤号的份上，就让他拉着吧。她将脸色摆正，“童明同学，请你好好想想，机会可就这一次，坦白从宽。” 童明欲言又止。 童欢依然看着他，嘴里吐出上扬的“嗯？” “就，就，我之前问过陈又白，怎么才能让你更喜欢我，他说他教我一点招……” 即便童欢努力绷住表情，她还是没忍住，“教什么？” 童明吞吞吐吐，“就，就让我学做饭……让我健身……还有，工作也要上进，能让你觉得我靠谱踏实……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童明观察着童欢表情，随时准备着，只要有一点不对，就立即改变话头，“还有让我，让我勾引你……”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童欢干咳一声，“呵呵，他倒是教了你不少呀……” “是啊，是啊，他说这都是简万调教过的，肯定有用！” 童欢：！你这么骄傲做什么？ 难怪，难怪她怎么觉得童明风格变化太快，她那纯情的男朋友怎么变得如此锋芒毕露，原来如此！ 童明见童欢一直没说话，弱弱地说道：“阿欢，我手疼……” “怎么突然疼起来了？”童欢赶忙去看童明另一只手，也没见到伤口再流血，纱布也没有异样，“这也看不出个啥呀？不然我们去医院吧。” 等她反应过来时，就见童明嘴角带笑地看着她，她撇了撇嘴，“你哐我的？你这真是！” 等两个人说明白了，童欢接过清水，帮着童明洗掉他手上的洗衣液，嘴里念叨着，“你以后有事情别瞒着我了，我不喜欢被瞒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嗯，我知道了，没有下次了，以后有事情肯定先和你沟通。” 童明的态度很好，诚恳地承诺道。 吃过晚饭之后，童欢和童明窝在沙发里，玩着各自感兴趣的软件，互不打扰。 童欢打开社交软件，给简万发了几条信息，【万万！你家陈又白在乱教我家童明东西！你可管管吧……控诉jpg】 简万过了很久才回复过来，直接发的语音，不长，只有几秒。 童欢瞄了沙发另一角的童明，发现他注意力没在她这里，确定蓝牙耳机是连着手机的，她点击了播放。 手机那头，简万的声音有点疲惫，“他乱教什么了？” 童欢啪啪打了好些字过去，将童明下午交代的事情以及她的体验简述了一份。 这次简万的消息回复得很快，“哈哈哈，欢欢，这哪是乱教呀？这是有效经验共享，你这占大便宜了，还不用自己磨合调教，多省力，你说是吧？” 还没等童欢回复，简万下一条语音又发了过来，“咳咳，那欢欢，你男朋友腹肌练出来了吗？你有没有摸到呀？” 练出来了吗？童欢又抬眼看了一下近在咫尺的童明，视线从脸上慢慢下移到他胸腔，再下移到腰腹，应该是练出来了吧，她那晚好像是摸到了，还别说，手感，好像确实不错…… 童欢从回忆中得出了一个答案，等她再抬眼准备看手机时，就见童明目不转睛地正看着她。 他疑惑地开口问道：“怎么了？见你看我好几眼了……” 童欢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吹捧了一番，“没什么没什么，我男朋友太帅了，多看两眼哈哈，多看两眼。” 说完，她又继续看手机，没再管童明。 童明不明所以，却对童欢的夸奖很受用，嘴角不由得上扬。 童欢和简万又聊了一些闲话，分享了一番彼此的近况，她知道了简万没有多久就要再次考研了，最近正忙着复习，更多是调整心态，简万目前听起来状态还不错，她家里也没有给她多大压力，希望她尽力就行了。 结束了会话之后，童欢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点羡慕简万的，可以毫无负担地考研，家里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都支持，这份自由和后盾，以前的她是不曾拥有的。 “怎么了？玩个手机还玩蔫了呀？”童明视线落到童欢脸上。 童欢放下手机，贴了过去，抱住童明，“没有，就是觉得我现在的生活也挺不错的。” “哪里不错了？”童明接住童欢的投怀送抱，搂住她避免她掉下沙发。 童欢语气轻柔，带着满足感，“身体健康，还有工作，有收入，有住的地方，还有，男朋友，我觉得，哪哪都不错！我已经很满足了！” 或许是生活总要来点小插曲，童欢前脚才说过对生活满意的话，后脚就发生了让她十分难捱的事情。 第111章 疼痛 她牙疼了。 这只是一件小事。 却是一件很折磨人的小事。 周一开始，她隐约觉得牙龈不舒服，她忍了，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或许明天就会没事了。 然而事与愿违，等到周三，她的牙龈已经彻底肿了起来，能明显看见两个脸颊上的肉一大一小。 中午吃饭时，她已经不敢再用左边牙齿，但右侧牙齿也没好到哪里去，因此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童欢，你这牙还疼呀？”叶北书刚坐下就见童欢小口吃着饭，同情地看了一眼。 童欢吞下嘴里的食物，“嗯，好像是发炎肿起来了，这真是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呐。” 张子怡：“我那有消炎止疼的药，你要不要？含在嘴里能止疼。” “要！要！要！子怡你真是太好了！”童欢忙不迭地答应。 叶北书看不下去了，“你这牙，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看你这一天天的，疼得龇牙咧嘴的，人都蔫了。” 童欢喝了口汤，“这不是年底了，手里活太多了嘛，哪有时间，等周末再说吧。” 事实上，童欢周末也不打算去，童明刚知道她牙疼时便提议去医院看看，她也推脱了，一个是觉得麻烦，觉得忍忍就好了，一个是怕疼，一个是觉得浪费钱。 高中时，她有段时间也牙疼，梅艳红带着她去医院看了之后，医生说牙齿问题有点多，她补了两三颗牙之后，医生建议要给其中最严重的一颗套一个什么保护壳，她记不真切了，只记得要一千多。 听到价钱时，不只是她觉得心疼，梅艳红和童卫国也念叨了几次，“怎么一个牙疼就要花这么多钱？”“医院怕不是坑我们的吧？”“这吃个止疼药就好了，这去医院花钱就是多。”“肯定是零食吃太多了。” 童欢最后主动开口说不需要套保护套了，反正牙已经不疼了。 说出那句话之后，她能明显感觉到梅艳红和童卫国两个人松了口气，说了句“这可是你自己决定的啊，以后可别怪我们。” 童欢无话可说，反正她牙确实不疼了。 此时此刻，没想到安生了几年后的牙却又开始在她嘴里作祟，搅得她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清晰地唤醒了那一段不算愉快的回忆。 看牙还是算了吧，或许吃了消炎止疼药就好了呢，万一去了医院又有更严重的问题呢，那不是要花更多的钱，她这样想着。 叶北书和张子怡不知道童欢在想别的，他们的话题已经转移到了晋升答辩的事情。 张子怡低声说：“欸，你们年底要报名参加晋升吗？我看另一个项目组，就有应届生报了欸，你们有意向没？” 叶北书：“这要是晋升通过，工资能涨多少？” 张子怡吐出她听到的消息，“据说是10-30，按我们的薪资应该差不多是2000多到7000多。” 照理说，公司内部是不允许员工讨论薪资的，但程澜公司给应届生开的价格都一样，本科生和硕士只要岗位相同，薪资也一样，他们三个互相之间也就没有保密的必要了，茶余饭后的，偶尔还会分享一点理财存款之类的经验。 童欢对理财没兴趣，她也不懂理财，目前的工资一部分用来还童明，一部分付房租，偶尔也会给家里打点钱，剩下的也没多少了。 但她对加工资感兴趣，打工人应该也没人对加工资没兴趣。 她和叶北书同时被这个数字惊讶到，“这么多！” 两个人激动的声音吸引到了餐厅里其他人的目光，立即压下声音，凑在一起小声说，“那报名呀！一个月多了好多钱呢。” 张子怡：“这要是通过了还好，没有通过，晋升通过会冷却一年，下次晋升只能是明年过年的时候了，而且赵哥也没跟咱说这事呀。” 赵哥是童欢和张子怡前端组的领导，手下管了三个前端项目组，会负责一部分的业务需求排期和考勤晋升之类的事情。 听到这话，童欢蔫了，“啊，一年啊！咱这转正答辩才过几个月呢，手里都没啥素材支撑晋升答辩，这风险也太大了。” 张子怡附和，“是呀，虽然心动这几千块钱，但是要是没有过，咱损失可就大了，正常来说，到公司一年就可以参加晋升了，咱明年夏天的时候也来得及。” “我前几天好像听刘哥说起过晋升的事情，”叶北书接话，“刘哥好像推荐乔枝参加晋升了，我记得乔枝还说还要做ppt，嫌麻烦呢。” 叶北书说到乔枝，童欢有印象，那是后端组刘哥手下的一个应届生，童欢曾经和她对接过需求，对方无论是积极性还说技术水平都很不错。 童欢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哇，这还有领导主动推荐呀，不愧是乔枝！” 她的这话，得到了叶北书和张子怡的一致认可，“不愧是大佬！不似我等凡人。” 三个人激情满满地开启晋升的话题，讨论到最后，都决定放弃。 斗志来得太快，消散得也很快，他们还是安心地做三枚摸鱼能手吧。 童欢吃了张子怡给的药之后，当天牙齿确实有所缓解，但第二天起床后，牙似乎更严重了。 本来上班就烦躁，牙疼让她更烦躁了。 直到周五中午时，和家里打电话，心情也不是很好。 梅艳红发现了她的异样，“欢欢啊，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啊？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我跟你说，你每天就要早点睡，不要经常十一二点钟才睡觉。” 童欢抱怨了一句：“那我每天十点才下班，我能有什么办法？” “哎哟，你最近这么忙啊？怎么还要加班的啊？是全公司都加班还是就你一个人啊？你这不行呀，对身体不好的啊。” 童欢只觉得随着梅艳红说话的腔调，牙龈处的神经又开始隐隐作痛了，甚至直达大脑，她的语气变得不耐烦，“大家都这样的。哎呀，你别说了，我本来就烦，你说的这些又没用，念叨得我更烦了。” 电话那边梅艳红的声音消失了。 童欢看不见梅艳红的表情，话说出口后，她冷静下来，尽量压住心里的烦躁，平静地解释，“妈，我不是说你。我没事，就是这两天牙疼，上班又忙，所以有点烦。” 梅艳红似乎并没有在意刚刚的插曲，语气没变，“喔，那你要嘴里含两颗消炎药啊，也别忍着了。” 挂掉电话之后，童欢只感觉到一阵疲惫。 高强度上班的疲惫，持续牙疼的疲惫，稳住情绪的疲惫以及缓解家人情绪的疲惫。 第112章 疼痛2 下班回到家，童欢进门之后便瘫在了沙发上。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她被一阵电话唤回了现实世界。 是梅艳红打过来的视频电话，接通之后，便是熟悉的声音，“欢欢呐，我刚刚把消炎止疼的药照片给你发了过去，你现在马上去药店买一下，这个药管用的，那隔壁阿姨她家孩子牙疼就是用的这个……” 电话那边，童卫国打断了梅艳红的话，“哎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孩子还要去买药呢。” 童欢将视频窗口缩小，去看梅艳红给她发的照片，确实有止疼的作用，但也仅仅是止疼，而且这药她这几天吃过了，没啥大用，也就缓解了一点点。 电话那边梅艳红还在催促着，“欢欢啊，你有没有在听啊？” 童欢靠在沙发上，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我在看你发我的那药呢，那个药我吃过了，没有用。” 梅艳红嘟囔了一句，“怎么会没用呢？那隔壁阿姨她家孩子用就行啊，真是奇怪了。那欢欢你等下啊，我再问下，今天院子里那杨叔叔也给我说了另外种法子，你等一下，我再问一下哈。” 童欢捏了捏还肿胀的腮帮子，“算了，我明天还是去一下医院吧。” 电话那边，童卫国接了句话，“这去医院也不一定管用，你之前不是去过医院嘛，现在还不是又疼起来了。欢欢，你等等你妈哈，你妈在问了。” 童卫国说的去医院的时间线已经是六七年前了。 童欢疲惫到不想再解释和争辩，闭着嘴没有说话。 大概一分钟过去了，梅艳红的声音再次出现，“喔，欢欢呐，你杨叔叔说含几颗花椒在嘴里，就放在你牙疼的位置，很管用的，你那家里有吧？没有的话，明天早点起床去买点，管用的！” “放花椒那也只是缓解作用，那放嘴里也不过是从痛变成麻了，又不消肿的。”童欢听着就皱起了眉头。 梅艳红不依不饶，“你这不试试怎么知道不管用呢？这花椒又不要几个钱，怎么着都比你去医院还省钱吧。” “是比去医院省钱，但是医院管用啊！”童欢声音提高了几分。 童卫国：“这去医院也不一定管用啊，你之前不是去医院看过牙了吗？现在还不是又疼了，而且这去医院都是烧钱。” 此时童欢的疲惫感几乎就要到达了顶峰。 电话那边梅艳红仍然在鼓动她，“哎哟，你试试撒，家里花椒肯定有的吧，你塞两颗在嘴里，又要不了多麻烦，总比你去医院省事吧。” 童卫国见童欢一直没回话，垫了句话，“欢欢啊，你听你妈的，试试嘛，总是比去医院省钱省力的。” “钱钱钱？钱比我还重要吗？”情绪一瞬间爆发，童欢也不顾吐出的话有理没理，只顾着宣泄，“费力也只是费我自己的力，花钱也是花我赚的钱，我去医院看看怎么了？我牙都疼一个星期了，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我又没招谁惹谁……” 说到后面，隐隐带了点哭腔。 电话两边都安静下来。 好半会，梅艳红主动开口，“哎哟，这爸妈也只是给你出个主意，怕你上班没空去看，有时间的话，那你就去吧，你自己看着办哈，爸妈就不出主意了。” 童欢顺着台阶下来，“嗯，我知道了。”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聊了些别的事情。 童卫国开启了下一个话题，“噢，欢欢，你有在还小明的钱吧？虽然是你男朋友了，但咱该还的钱还是要还啊，这一码归一码。” “我知道，我每个月发了工资都在还，都跟童明商量好了的，他也没意见。”童欢闷声闷气地回答。 “那就好，这小明是个好孩子，帮过咱们家大忙，你要对他好一点啊。” 童欢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爸妈没别的事情，我就挂了啊，我要休息了，上一天班了，累了。” 挂了电话之后，童欢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为什么和家里打了电话反而更疲惫了呢。 童明开门后，见到的就是这样状态的童欢，游离、出神。 “我回来了。咦，你怎么灯都不开呀？”童明进屋换了鞋后顺手将客厅主灯打开。 童欢被乍然出现的光线刺激到眯了眯眼，骤然开口，“别开灯，就这样关着。” “啪。”一下，童明再次将主灯熄灭，就借着微弱的小夜灯光线摸到童欢面前，坐在沙发上，搂住她。 “你怎么了？” 他知道童欢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待在暗一点的环境里，只需要一点微弱的光，这样能让她的心情变得柔和而平静，他没有打扰，而是选择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童欢缩在童明的怀里，“没事，就是牙有点疼。” 童明：“那不然，我们明天去医院看看，怎么样？” “可是还要挂号，今天应该来不及了吧。”童欢的声音有些沮丧，她白天的时候才看过平城几个医院线上的挂号，这才意识到平城好医院的号有多抢手。 “我帮你挂号了，是下午的号，明天周六你还能睡个懒觉。” 童欢从童明的怀里抬起头来，“啊？你什么时候挂的呀？我怎么不知道呀？” 童明轻轻戳了一下童欢肿起的一边脸颊，“在你这块肿起来的时候，我就给你挂上了。这么严重了，也该去医院看看了，你放心，我肯定陪你去。你别怕。” 童欢听完童明的话，又贴了贴他，“你也太贴心了，我本来还想再忍忍呢。” “可别忍了，你现在都成小仓鼠了。” 童明说话时，又想戳戳童欢的脸颊，童欢向后缩了缩，没让他碰到肿块，眼里露出求饶的意味，童明也就没再故意逗她。 两个人在黑暗中抱了好一会，彼此都没说话，童欢消极的情绪却逐渐退散。 她率先开口，她知道童明在等她主动分享心情不好的原因，她不说他当然也不会强求，只是现在她想说了，“其实我就是最近有点太忙了，最近组里活特别多，都烦死了。” “不然我们休两天年假出去玩一玩？”童明接了话。 “算了吧，一共也没几天年假，还是留着过年用吧，唉，距离有寒暑假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顿了顿，童欢又接着说，“其实也不只是太忙了的原因，还有就是咱不是进公司半年了嘛，年底公司有晋升。我呢，应该是参加不了的，就算参加了，大概率也不会过，但是和我同时进公司的应届生竟然有领导主动推荐欸，我多少还是有点羡慕的，也有点失落。但是吧，那也是那个同事该得的，干活又积极，技术又不差，我是领导，我也会想推荐她呀。” “还有就是，今天和我爸妈打了个电话，说了些有的没的吧。我说不上来那种感受，就是我好累，他们又帮不上我什么，但是等他们知道帮不上我时，我反而还得安抚他们的情绪，心情挺复杂的。” “就有时候觉得自己啥也不是，能力也就这样，家庭也就这样，性格也就这样，一切都勉勉强强，忽然就生出了很强烈的挫败感吧。” 第113章 长大真好 童明听完童欢的絮叨，将她抱紧了两分，“阿欢，你已经很好了。以前的家庭情况呢，我们也改变不了，但是你现在工作了，赚钱了，你之前的梦想不就已经实现了嘛，这已经很厉害了。你们家也会越来越好的。至于性格，其实性格也不用多好，只要你自己高兴就行了，你说是吧？” 末了，他又说上一句，“重点是，你要喜欢你自己，开心健康，就好了。” 童欢没再说别的，只回了一个“嗯”字，便继续窝在童明怀里，一动也不动。 就在童明以为她睡着时，童欢一把推开童明，拍拍脸蛋让自己清醒一些，“唔，休息够了，我要去洗漱了，明天还要去看牙呢。” 童明无奈地笑了一下，看着童欢去卫生间洗漱。 等第二天到医院时，童欢还是有些紧张。 几年前那次看牙的回忆再次被翻了出来，机器嗡嗡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各种嘈杂指责的声音仿若昨日，她在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童明一直陪着童欢到了分诊台，等叫到童欢的号时，他开始安抚道：“没事的，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童欢怀着来都来了的心理到了出诊的医生那，医生姐姐戴着口罩，接过她的单子，登记了信息之后，便让她躺在床上，一边问诊一边检查牙齿。 医生姐姐的语气很温柔，在童欢表达了她看牙的恐惧之后，还笑着安慰了她，童欢慢慢放松下来。 医生姐姐的状态比童欢更放松，检查到童欢之前补的牙又出了缺口之后，也没嫌弃，耐心地解释和宽慰着，补牙时还哼了几句歌。 等到看完诊，补完牙，童欢仍然有点恍惚，“医生，我这就弄好了吗？” 医生姐姐笑出了声，“是呀，补好了，牙也洗好了，都是小问题，你之后尽量别用左边牙齿咬硬东西就好了。” “哇，医生你好厉害。”童欢由衷地夸了一句，“那我今天能吃好吃的了吗？” 医生姐姐态度一如既往地温柔，“可以呀，该吃吃该喝喝，我看你那边发炎基本都消完了，你要是觉得还难受，我给你开点药，需要吗？” “好的呀，需要需要的。”童欢仍然有点不放心。 见童欢出来了，童明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童欢一脸质朴地回答：“确实好多了，那医生姐姐好温柔啊，她还哼歌，还安慰我，真是白衣天使，太温柔了！我何德何能能遇到这么温柔的医生啊！” “噗……”童明没忍住笑了。 笑完，又带着童欢去拿药结账。 结完账，童欢还有些恍惚，“童明，我没花钱欸！我居然没花钱！” “啊？你刷的医保卡啊，怎么了？”童明没反应过来。 童欢又念叨了一遍，“我知道刷的医保卡，但是我一分钱没补欸！看牙补牙买药，一分钱都没花！” 童明还是没太明白，“你是没补钱，但是医保卡上的钱也是你自己交的啊，你工资都不是扣了五险一金嘛，这就是那一部分的钱。” 童欢知道童明的意思，她只是在这一刻深刻感受到了赚钱的意义，感受到了长大的好处，补牙的几百块她可以眼都不眨地花掉，毫不心疼，甚至这都不需要她从她现有的钱里花掉，表面上看她一点付出都没有，牙就看完了。 曾经年少时困住她的牙疼，让她选择无奈放弃的一千多块，她现在完全有能力解决，无需看别人眼色，无需担心是否太浪费。 仅仅只是为了她想要，即便不是必要，她现在都可以自己做到。 以往她无数次期盼的能赚钱，现在她感受到了赚钱后的自由。 这和第一次领工资的感觉又不太一样，看到工资卡上有入账时，那不过是些冰冷的数字，而现在，这些数字切实地温暖到了她。 曾经困住她的牢笼，她好像挣开了。 她忽然心情变得很好。 童欢笑了一下，“童明，我们去吃饭吧！今天我要吃好吃的！要多吃点！” 童明只以为童欢是因为牙没再那么疼了，才那么高兴，却也很配合地附和气氛，“好啊！那就多吃点！” 周六的人很多，此时又是饭点，童欢和童明挤在拥挤的电梯里。 电梯几乎每一层都要停一下，童欢开始无聊，拉着童明的胳膊，灵光乍现地开口说道：姐夫，你和我出来吃饭，姐姐不会生气吧？” 话一出口，电梯里低头看手机的人纷纷将手机放下，假装毫不在意地等着童明的回答。 童明被童欢这话震惊得瞳孔都放大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怎么回答。 童欢立刻变身娇滴滴的小姑娘，开始胡言乱语，“哎呀，姐夫，反正姐姐现在怀孕，也没办法吃这些啦，回头她要是生气呀，你再随便挑个礼物给她呗。” 周围人的目光开始明目张胆地落在童明和童欢身上了。 童明耳尖瞬间变得粉红了，脚下悄悄向一旁侧移两步，面上窘迫地假装不认识童欢。 童欢哪会让他得逞，一把便将童明拉得更近了些，“姐夫，要不你和我也生一个孩子吧，让姐姐一起养，姐姐肯定也喜欢的，我也高兴……” 童欢还想接着说，童明终于反应过来，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你，你说什么呢？” “叮！” 电梯这时正好到了他们要去的楼层，童明逃也似的将童欢拉出了电梯，快速离开围观群众的视线。 童欢却还不依不饶地在后面娇嗔着喊“哎呀，姐夫你慢点，人家都赶不上你了啦……”“姐夫……” 终于走到没人的角落后，童明终于停了下来。 童欢得意地喊着，“哎哟，姐夫……” 后面的话被扑面而来的呼吸截断，童欢得意的笑凝固在脸上，童明将她罩在怀里，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你叫我什么？” 童欢试图从空隙逃开，童明没让她得逞，话里压迫性十足，语调上扬，“姐夫？” 童欢没说话，脸上的笑变得干巴巴的。 “原来，我女朋友喜欢这种腔调的啊！”童明呼吸喷在童欢的脸上，看着童欢脸上一点点爬上绯红，他的笑变得更加意味不明，小样，刚刚是他没反应过来，现在这么快就怂了。 “那妹妹，你说，姐夫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第114章 秘密 “这样吗？”温热的呼吸落在眼睛上，童明低头便能看见童欢微颤的睫毛。 他动作没停，声音逐渐向下，他的唇几乎就要挨到童欢的肌肤，“还是这样？” “或者是这样呢？”这次几乎是唇对着唇，却始终没有贴上。 童明是意味不明，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童欢，却让人品出了潜在的侵略气息。 童欢是认怂心虚地想逃，只是她的后背已经紧紧贴着墙壁，身体又被童明禁锢在狭小空间里，无处可逃。 她表示后悔，十分后悔，本来只是笃定童明一向在外面正经冷静，就故意逗他，想看他窘迫，她现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个人在无人的角落里僵持着，气氛逐渐升温。 眼看着童明就要亲下，手也抓着她的软肋，童欢脱口而出，“我牙疼！” 本以为童明会像往常一样放过她，没想到童明却是说：“噢？那你刚刚招惹我的时候怎么不说牙疼呢？妹妹，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和姐夫生个孩子吗？” 完了，他来真的，童欢努力在心里说服自己面前的这人是自己的正牌男朋友，亲热是正常的，哪怕是在外面！可是她是个保守派啊！万一被人撞见多尴尬…… 童明目睹着童欢脸上表情万变，嘴角的笑更压不住了，逗她真有意思。 最终他轻轻落下一个吻盖在童欢唇上，“好啦，我们去吃饭吧。”说完便拉着童欢到餐厅去吃饭。 童欢牵着手落后半步，看着童明的侧脸，心里在庆幸。诶？没事诶！啥事也没有，那是不是下次也能继续逗他了？ 吃饭时，童欢遇到了一个熟人。 是叶北书。 就在他们邻座。 童欢最先没有看到叶北书，她先注意到的是叶北书对面的男生，路过时正好闻到了男生身上清洌的香水味，味道很好闻，她便多看了两眼。 接着便发现背对着她的男生有点眼熟，她便侧头去看，只是座位上都有挂帘，她看不太真切，正在觉得这样不礼貌准备放弃时，叶北书对面的男生也注意到了童欢，张嘴跟叶北书说了点什么，叶北书也转过身来。 童欢便确认了那人是叶北书，叶北书也看见了童欢。 “嘿嘿，这么巧啊？我刚还说这个背影看着有点眼熟呢，没想到果然是你。”确认之后，童欢坦荡地打招呼。 叶北书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他看了看和童欢同桌的童明，“啊，这么巧，那是你男朋友？” “是，我男朋友，童明。” 童明点头微笑表示打招呼。 叶北书点头回应，“这家店味道挺不错的，我也经常和我男朋友来吃。” “啊？男朋友？”童欢愣住，眼神落到叶北书对面的男生身上，男生端着礼貌的微笑。 叶北书也不扭捏，大方介绍，“嗯，这是我男朋友季硕。” 童欢跟季硕打了个招呼，“你好。” 季硕点头回应，“你好。” 打过招呼后，童欢转过身来继续吃饭，脸上还有残留的惊讶，她没想到季硕是叶北书男朋友，也没想到叶北书会那么大方地介绍。 “有这么惊讶吗？”童明反而因为童欢持续的反应而惊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童欢缓缓点个头，控制着音量，“有点。主要是和我脑子的想法反差太大了，叶北书那么an的一个男生，我还以为会喜欢温柔知性淑女的那一类呢。现在看来，是我刻板印象了哈哈。” 过了好一会，服务员又给他们这一桌上了两道菜。 “欸，这不是我们点的吧？我们好像没有点这两道。” 服务员将菜放下，耐心解释道：“这是刚刚隔壁桌那两位男士给你们点的，说是你们的朋友。” 童欢这才去看邻桌，叶北书和季硕已经走了。 最后童欢和童明并没有吃完，将一些菜打包了带回去。 童欢拿出手机准备给叶北书道个谢，打开聊天窗口时，发现叶北书给她发了信息，【我和我男朋友的事情，可以暂时保密吗？】 这倒是没什么难度，童欢也能理解叶北书，现在这个社会虽然说思想已经很包容了，但要坦然出柜，还是会有很多麻烦，她果断地打字发过去，【可以的，没问题～】 叶北书发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 牙已经没什么问题，童欢的心情变得很好，和童明回家之后，洗漱好，两个人开始继续看没看完的电视剧。 忽然手机震动，童欢解锁点开消息，发现是梅艳红发过来的语音，“欢欢呐，牙实在难受就去医院看一下哈，爸妈给你转了一点钱，你先用着。” 语音的下一条便是梅艳红向她转账1000元的信息，红色的转账信息刺得童欢眼睛生疼。 她的心情再次复杂起来。 前一天，她和爸妈的通话还因为这个事情产生了分歧，沟通也不是很顺畅，她鲜少地对着爸妈发了脾气，当然其中也有单纯宣泄情绪的成分在。而今天，她的爸妈却主动给她发了消息，还让她去医院看看。 这或许是一种认输，就跟小时候“叫吃饭”一样。 但现实却是，她已经去医院看过了，牙齿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而这1000块钱，或许对六七年前的童欢来说，是一笔巨款，是迫切需要的一笔钱，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1000块钱，太微不足道了。 这一切，有一种微妙的宿命感。 她无法完全想象童卫国和梅艳红给她发消息时的心情和想法，但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这1000元不是拿捏她命脉的一笔钱，而仅仅是锦上添花的“心意”。 她终于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她对家里的无力感从何而来了。 因为，她成长得太快，她的爸妈已经追不上了。 她的爸妈对此却一无所知，还是站在原来的高度上给她出主意，希望能够帮助她。 但，那些都是徒劳。 甚至是，负担。 童明注意到童欢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他将电视暂停，“怎么了？” 童欢将手机屏幕亮给他看，“我爸妈给我转了一千块钱，说让我去看牙。”说完，她将手机息屏，视线移回电视上，“没事，我们继续看电视吧。” 童明看着童欢的侧脸，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 他是知道童欢之前牙疼，童卫国和梅艳红最开始不想让她去医院的事情的，他当时便不太喜欢童卫国和梅艳红说的话，只是后面被其他事情打岔，他也没来得及说什么。 最终，他顾忌着分寸，没开口。 第115章 一定要做大多数吗？ 春节很快就要到了。 童欢早就期盼着回家过年，之前年假和病假也都攒着没有休，就是为了过年假期能长一些，总算是勉强把过年的假期伪装成了学生时代的寒假。 童明也同样期盼着过年，今年他要去童欢家过年，但是这次他的身份却不一样了，他是阿欢的男朋友。 两个人顺利地坐着回乡的列车回到了庆云市。 回来之后的第二天便是年夜饭，童欢再次在心里悲愤地吐槽了一下放假制度，要不是她和童明提前请了两天假，都不一定能赶得上年夜饭。 一家人和美地吃完了年夜饭。 吃完饭之后，童卫国和梅艳红便各自去放松了，参加起院里的娱乐活动。 童康本来是另有安排的，但当童欢说想去五亭跨江大桥看看时，她把自己的安排取消了，非要跟着童欢一起去。 童欢知道童康是在担心她，解释无果后也就任她跟着了。 这次三个人是打车过去的。 童康还悄声问，为什么童明哥不直接带她们过去呢？ 童欢借口说是想路上随意看看，将话略过去了。 正是跨年，五亭跨江大桥上比往常更热闹，人来人往，不愧是庆乐市现在出名的打卡景点之一，再也不像七年前那么冷清了。 再次来到这，心情不再像前几次那么沉重，童欢还能轻松地和童康、童明两个人说着话，但没有提起李思思。 她现在还不能够坦然地说起李思思，怕开口后情绪便崩掉。 三个人又逛了附近一些商店，感受到了过年的热闹气氛。 只是童康忽然有些后悔自己非要跟着来了。 她俨然就是一个电灯泡。她看着一旁牵着手的童明和童欢，在心里默默吐槽，明明三个人是一起来的，她怎么就成多余的那个了呢？谁能想到谈了恋爱后的童明哥会这么黏她姐姐，真是大意了。早知道自己就去找朋友了。 这样心酸地想着，她看见了童欢脸上幸福的笑，又觉得能看到她姐姐这么放松，也是值得的。 三个人在跨江大桥上等待和见证跨年的那一刻，随着人群一起倒数倒计时，又跟着人群一起喊着“新年快乐！” 旧的一年，这就结束了。 童欢和童明剩下的假期还长，童康又只是高一，还没到要补课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在家里，童卫国和梅艳红心情也很好，安排着几个孩子一起去拜年。 童欢最初也没多想，反正就当是去玩嘛。 只是慢慢听多了她爸妈向亲戚介绍童明是“自家未来女婿”，“毛脚女婿”，以及亲戚开始提及“什么时候结婚啊？”“什么时候办酒席啊？到时候一定去。”“你们家这女婿真不错欸。”“哎哟，那欢欢以后生孩子应该就是在平城了吧。”等等话题。 她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后面的拜年也就不再参与，童明也跟着童欢没再去。 梅艳红和童卫国没注意到童欢的情绪，晚上家里吃饭时，主动提到了结婚的话题，话是对童明说的，“这小明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欢欢结婚呐？这要是定下个日子了，我和你叔叔也好安排。” 童明一时之间没接这话。听到这话时，他的筷子已经不敢动了，用眼神寻求童欢的意思。 “哎呀，爸妈，这话你们说过好几遍了。”童欢试图将话题揭过去，“对了，妈，童明给你买的那个补品，你记得吃啊，那对身体很好，你和爸现在要注意保养了。” 梅艳红自动忽略了补品的事情，“哎哟，那都是拜年的时候和亲戚们说的嘛，这现在不就是在问你们自己的意见吗？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她见童明一直没说话，脑子里冒出了另一个想法，“哎哟，小明，你该不会是不想和我们家欢欢结婚吧？这，是我们家欢欢有哪里不好吗？” 童明赶紧解释，“没有没有，阿姨，阿欢很好，我当然是想和阿欢结婚的，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他的眼神落在童欢身上。 童卫国和梅艳红立刻就懂了童明的意思，又将话落回童欢的身上，“那欢欢，你什么想法啊？你们现在也毕业了，工作也稳定，也是时候考虑结婚的事情了吧。” 结婚的话题，童欢和童明之前没有开诚布公谈论过，但两个人刚毕业，才刚在平城落下脚，现在工作初期也都忙，再者关系才确定也不过半年，哪有这么快就考虑结婚的事情。 童欢：“爸妈，这结婚不着急的，再等等吧，我们现在都忙着工作呢。” “这怎么不着急呀？要是拖久了，这小明……”梅艳红本想说，拖久了童明这么好的男生被人捡走了怎么办，但当着童明的面，后面的话她吞回了肚子，出口的话变成了“这工作是工作，结婚是结婚呐，也不能为了工作就不结婚了嘛，人早晚都是要结婚的。” 童欢将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这也有人不结婚啊，结婚又不是一定要做的事情。” 没想到她这话一说出口，梅艳红和童卫国脸色都变得不好看。 童卫国先开了口，“这哪有人不结婚的，这不结婚的都是怪人。” 梅艳红也附和着，“是啊，欢欢，大家都是要结婚的。” 一定要成为“大家”吗？一定要做“大多数”吗？ 童欢想起之前遇到叶北书和季硕的事情，后来她和叶北书聊过，他谈男朋友，家里是什么态度，毕竟社会主流还是要结婚生子的。 叶北书笑了笑，说他并不想变成大多数，这是他自己的人生，他要自己做主。当然，他爸妈现在也不反对了，反正他们赚的钱也够自己养老了。 童康看出童欢对当前的话题不敢兴趣，开口打岔，“哎呀，爸妈，老姐这才毕业半年呢，上学的时候你们不许她谈恋爱，怎么这才刚工作，就要问结婚的事情了呀？” 童卫国：“这上学的时候还小，工作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还说你姐姐呢，你上学可不准早恋啊！” 童康撇撇嘴，“我知道，我知道。” 第116章 抗拒 本以为童康打岔能把话题岔开，没想到梅艳红和童卫国还念叨着结婚的事情，见童欢一言不发，埋头吃饭，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这问你结婚的事情呢，你主角怎么不表个态？” 童欢十分无奈，“我刚刚表过态了啊，我现在要忙着工作，哪有时间呐？” 梅艳红和童卫国更觉得头疼，“怎么就跟你这孩子说不通呢？这工作是工作，结婚又不费多大精力，也没让你现在就结嘛。我们可以先订婚，婚礼之后有空再说嘛。” 童欢也没预料到她爸妈会把她所有说辞都给堵上，一时之间她也找不到话来回。 童明见状赶紧递个台阶，“阿姨，我和阿欢之前讨论过这个话题，我们现在工作都在平城，这结婚嘛，还是要买个房子，但是平城买房子还得交五年社保才可以，我和阿欢的合同都只签了三年，就想缓缓。” 顿了顿，他又在童卫国和梅艳红开口之前赶紧开口，“你们放心，我肯定只和阿欢结婚的，多久都没关系。我们才谈恋爱不久，还得你们多考察考察我呢，毕竟阿欢这么好的女孩子，能和我在一起，我才是占便宜的那个。” 童明这番话说得童卫国和梅艳红心情愉快，脸上也露出了笑，“你是个好孩子，欢欢和你在一起，我们也都放心。来来来，吃饭吃饭。” 总算是把这个话题略过去了，童欢松了口气。 然而只是暂时给略过去了。 在余下的假期里，梅艳红和童卫国私下避开童明跟童欢谈过结婚的事情，童欢不胜其扰，从一开始的转移话题到最后的迎面而上。 梅艳红和童卫国：“这是人都是要结婚的，现在年纪小，早点结婚是好事。” 童欢：“那人为什么都要结婚，结婚有什么好处？这也有人不结婚的啊，就比我的有一个同事目前就不打算结婚。” 童卫国和梅艳红听了这话，眉头皱得都要打结了，“这结婚了，等你以后年纪大了，生个病什么的，也有人照应对不对？就像你妈之前，那脑溢血住院，这要是没个家人的，人就直接没了。” 他们不提到梅艳红生病的事情还好，提到那件事，童欢心情就更不好了，反而更加抗拒结婚。他们本想用那件事作为结婚的正面案例，却不知那件事在童欢心里反而是反面案例。 她不是暗恼她妈妈生病的事情，毕竟生病谁都不想，只是那段时间的无助已经成为了她的隐痛，尤其是童卫国没有反对刘兰芳安排她相亲的事情。 她是一个人，有血有肉的人，并不想被迫地成为牺牲品，被用三十万彩礼买断她独立的人格，早早成为一个陌生人的妻子，他未来孩子的母亲。这和对方优秀与否没有关系，这根本在于她是被迫的，被迫用母女亲情和金钱来交换。 两年前遇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很迟钝，只是觉得她在这个家庭里是会被舍弃的，所以伤心、失望。而现在，她的年薪是三十多万，这个数字和当初的彩礼钱差不多，但意义却完全不一样，这三十多万是她用她的劳动力换取的。 不，准确说，是等价交换，她在公司付出自己的劳动力，获取自己该得的劳动报酬，这是平等的，即便她经常吐槽平平无奇的自己何德何能拿到公司这么高的工资，但事实就是，她的知识、她的能力在市场上确实值这么多钱。 同样是三十万，同样是交换，意义却完全不一样。再退一步说，就算她月薪三千，上班强度还和现在一样，每天要死不活的，她还是选择上班。 如果是两年前的状态，她没有体会过自己上班挣钱换来的自由，或许除了失望和伤心之外，也就没别的情绪了。但现在，她真正体会到了独立的幸福，再想起曾经差点被忽悠着相亲的事情，她的内心生出了一团火气，她的爸妈怎么可以拿她的痛处来试图说服她？ 只是她看着脸上一圈圈皱纹的童卫国和梅艳红，两个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说出的话有哪里不对，她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或许是她应激了吧。 最后，她破罐子破摔地甩下一句，“那到时候，小病就治，大病就死呗。必要时，我可以去死。”没再说别的话。 中年人对“死”很忌讳，童卫国和梅艳红两夫妻脸色巨变，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一次正面交锋总算是告一段落。 家里也得以安生了好几天。 童欢和童明的假期也终于要结束了。 童康比童欢的假期还要多几天，也忙不迭地享受着她整个高中生涯里唯一一个完整的假期。 只是在童欢和童明准备出发去平城时，梅艳红和童卫国似乎已经从上次巨大的冲击缓过来了，再次提起了结婚的事情。 这次说出的话，比之之前更委婉，“我们现在年轻，你们要是结婚生孩子了，我们还能帮你们带一带。要是等我们年纪大了，想帮你们也帮不上了。” 这话也没能打动童欢，让她爸妈带孩子，两代人教育观念都不一样，到时候只会分歧更多，再者她是过来人，虽说不埋怨童卫国和梅艳红，但她不想孩子不在自己身边长大，不想错过孩子的成长阶段。 童明悟出来了童欢的态度，他不太确定童欢如此抗拒的原因，但他深知这种时候要和阿欢站一条线上，还不能直接站到童卫国和梅艳红的对立面，“叔叔阿姨，等你们退休了，就好好享福呢，那还能让你们带孩子。阿欢和康康现在都不错，到时候你们有空就出去旅个游啥的，多轻快呀。” 梅艳红和童卫国跟着童明聊了几句，气氛再次缓和了下来。 但他们始终觉得童欢说的话没什么道理，一个想法从大脑里一闪而过，夫妻俩对视一眼，再次开口：“欢欢呐，你该不会是不想和小明结婚吧？” 童明听到这话，神色微顿，看向童欢。 童康也看向童欢。 一时之间，家里四口人都看着童欢。 第117章 受伤 被四双眼睛盯着，童欢愣住，她隐约觉得自己像是被公开指责的渣男。 她卡壳了好一会，还没开口，童明先说了话，“叔叔阿姨，阿欢不想和我结婚也没事的，我现在还差得远呢。”说完了这句，也不顾场面上是什么状况，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叔叔阿姨，之前不是说有吃的给我们带走嘛，现在可以给我们吗？我们这两天在收拾行李了。” “噢，有的有的，前不久啊，老家那表姑把熏好的腊肉带过来了，你们呀多带点，到时候炒菜随便炒个青椒的，都很好吃。那欢欢不是最喜欢吃家里这边的板栗嘛，我们也买了很多，还都给封了真空，也能放得久一些。还有，那咸菜，欢欢也爱吃，也给你们装了两罐，都带着。” 说着，童卫国和梅艳红就进屋念叨着把吃的都翻了出来，又找了口袋给装上。 童欢想开口跟童明解释一下，童明却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了句，“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脸上却是明显的失落和避而不谈，只是手抓得紧紧的，又在童欢开口前，说道：“我去帮叔叔阿姨装东西，你坐会。” 童欢：…… 怎么童明感觉反客为主了，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她还真就坐在椅子上看着爸妈和童明给他们装吃的，甚至见他们翻出好吃的时，还凑上去尝一尝。 梅艳红笑着说，“你还真是小馋猫，冰箱里有的，这个是给你们打包带走的，你怎么现在就吃了？” 童欢舔着脸说：“我就尝一尝嘛，看着太香了。” 其他几人也都笑笑，家里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童欢和童明抓紧享受假期的最后两天。 晚上散步时，童明忽然对童欢说，“阿欢，我想把庆云市我那套房子过户给你，可以吗？” “哈？为什么？” 童明话说得委婉，“就想过户给你，你放心，不用你买，其他费用我都负责。” 这个决定来得太突然了，童欢不知缘由，但也只是这确实不合适，她开口：“这不用了吧。” 童明却以为她是觉得那房子不好，“那买套新房子放你名下，怎么样？你放心，肯定是自愿赠与，就算你以后不和我结婚，也不要你还的。” “这，”童欢被童明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惊吓到，她努力压制住内心本能的狂喜，这真是泼天的富贵砸到头了呀！她努力压住嘴角，让理智出战，“这倒也没必要吧，你这突然来这么大礼，真是吓到我了。我们也没结婚，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童明脸上露出失落，耷拉着头，犹豫着问道：“阿欢，你，为什么不想和我结婚啊？是我哪里不好吗？” 听到这话，童欢知道童明还是记得之前的事情，她正经回答：“不是，你很好的。” 童明脸上露出疑问，“那你为什么不想和我结婚？” 童欢顿住，她该怎么跟童明说，说清她内心的恐慌和抗拒，说清自己心里那些复杂的情绪，说清她的分身乏术，说清她骨子里的悲观。婚姻和爱情是两回事，她担心自己把婚姻搞得一团糟，毕竟现在的她连工作和生活都平衡不了。 她看着童明，在他脸上捕捉到原始的清澈，她知晓，童明是未被世俗污染过的神明，即便他已经来到人间接近三年。童明做事勇敢无畏，他的世界没有质疑和后退，只有他想不想，他似乎听不见周围怀疑的声音，他的内核足够强大。 大概这就是神明吧，即便不使用神力，也能感受到他的强大。 童欢不确定，这样的神明是否能体会她的犹豫和挣扎，是否能够共情到她的痛处。 但，让她面对着童明述说，就像把她结痂的伤口再生生剥开，那时，童明就会意识到她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或许他就会选择离她而去，也许有一天也会像她爸妈一样拿她的痛处来刺痛她。 她不想到时候和童明分崩离析，就像曾经和沈一一样，明明曾经是亲近的人，后来却能用最让人气愤的话来刺伤对方。 童欢叹了口气，只囫囵说了句，“你就当我害怕吧。” 童明还想问她害怕什么，但他看着童欢的表情，知道她不想再谈，“没事，不结婚就不结婚，反正我都陪着你。一辈子那么长，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呢，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童明本来对结婚这样的事情是没什么兴趣的，反正他一定会陪着童欢，只是这次他知道婚姻在人间是两个人爱情关系的进阶，他当然那希望能和童欢走到下一个阶段。 但既然童欢有顾虑，他也愿意慢慢陪着她解决她的顾虑，倒不是为了结婚，只是希望童欢能更加勇敢。 但他被童欢拒绝过户和买房的建议之后，他忽然又觉得结婚挺好的，最起码能让童欢合理地接受他的财产，能让他更合理地为童欢花钱。 假期余额彻底被使用完毕，童欢和童明回了平城。 过完年之后，童欢稍微闲下来了，她开始计划年中的晋升。到年中她也到程澜公司有一年了，也是时候考虑晋升的事情了。 童明被她的激情感染，也开始准备年中的晋升。 于是两个人热情满满地投身到工作上，忙得热火朝天的。 童欢也越发地没时间给家里打电话，事实上，没时间是一方面，没精力和心情是另一方面。 偶尔梅艳红和童卫国打电话来，话里话外又开始试探订婚的事情，一会说哪个亲戚家女儿结婚了，一会说今天去吃满月酒，童欢每次都装傻充愣地混过去。 有时候说得急了便借口说自己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考虑，谁爱结婚谁结婚，谁爱生孩子生孩子，甚至胡言乱语一通。 梅艳红和童卫国便感慨早知道不同意她去平城做那份工作了，现在这么忙的，生活都顾不上了，甚至还让她考虑着回庆云市工作。 童欢当然是言辞恳切地拒绝，她才不回去，她已经报名年中的晋升了，只要晋升通过，加薪几千块，这节骨眼回去干嘛。 只是没想到，在距离年中的晋升不足两个月时，童欢的生活又起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