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刺》 1. 第 1 章 《吻刺》BY二川川 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 // 京市的秋,天高云阔。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阵雨。 京大女寝,405房间,方慈正在收拾书桌。 同寝隔壁床的虞向雯听到动静,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你要出去?” “嗯,”方慈应了声,“对不起,吵醒你了吗?” 虞向雯摇摇头,哀叹一声,“那我晚上要一个人吃饭了!啊啊啊我不要。” 这是间四人寝室,其他两个人都有男朋友,趁着今天周六,都出门约会去了。 方慈仰脸看她,“我明天上午回,到时候给你带午饭来。” 明天上午回……那意味着她要在外过夜。 方慈生得漂亮,这两年,收到过的表白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个,但她从来都没理会过。 她一向循规蹈矩,不交男友,不翘课,在这人人热火朝天搞学业谈感情的京大校园里,活得像个谨遵戒律清规的僧。 这样的她,不回寝室住宿,那必定是…… 虞向雯支起上半身,“……你要回家?” “……嗯,”方慈没有多说,“我先走了。” 寝室门咔嗒一声关上。 虞向雯从床上爬起来,到阳台窗边往下一看,宿舍楼前果然停着一辆迈巴赫。 车身漆黑,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已经立在打开了的后车门处。 虞向雯是南方人,当初还没入学时,便在新生群里看到八卦说,京市豪门方家的二小姐也在法学系。 新生报到第一天,开学典礼上见到了传闻中的方慈,惊为天人。 本以为豪门大小姐的日常会跟常人不同,可这两年,跟方慈同寝室生活,虞向雯只觉得她异常低调,只偶尔方家派来接她回家的车,能让旁人窥的一点豪门生活的痕迹。 - 迈巴赫从学院路往东去,驶向东三环一处私房菜馆。 秋季,天黑得越来越早,此时刚过六点,太阳已经落了一半。 粉红的晚霞铺陈在西边的天空。 司机小方叔从倒车镜看一眼后座,“首饰在扶手箱里。” “好,麻烦你了小方叔。” 方慈从扶手箱里取出首饰盒,里面是一套白玉耳坠项链,前不久方家太太托人在港岛拍卖会上拍来的。 她略歪头,将耳坠戴上,又撩开长发,戴上项链。 最后,从自己的小挎包拿出化妆袋,整理一下眉毛,涂了点口红。 小方叔笑了笑,“二小姐,辛苦您,每次都得重新装扮一番。” 她平时穿着简单,但方太太讲究排场,女儿也必得时时刻刻衣装靓丽珠光宝气,由此每次司机来接,在车里方慈必有此番“变装”,戴首饰化妆,甚至换衣服。 更何况今天不是回家,而是去见宋家长辈。 “他们都到了吗?” “老爷太太已经到了,宋家人还没到。”小方叔答。 毕竟是方家有求于宋家,别说提前,估计今天宋家人还会故意迟个几分钟。 方慈望着车窗外,高耸林立的写字楼灯火通明,人行道上挤满了行人,有些骑车的,被迫上了机动车道。 熙熙攘攘。 迈巴赫从高架下穿过,拐过两道弯,驶入一道幽静的街区。 这条街很短,街边绿化花圃偏宽,行道树是老槐树,树干粗壮,树冠像伞骨般舒展开阔。 车子拐入一个偏中式的小院,在正门前停一停,方慈下了车。 这是一栋中式风格的两层小楼,正门上头悬着一块匾,其上草书题着「云轻」二字。 「云轻」执行严格的主厨菜单制,一天只接待四桌客人。 方慈被服务生引到二楼。 曲水流觞的中式情调,半空中浮着淡淡的焚香,可闻清澈泉水的汩汩声。 掀开竹帘,包厢内,一道卯榫结构的乔其纱屏风分隔开用餐区和休憩区。 屏风上是展翅欲翔的仙鹤,栩栩如生,望之,让人胸口都松快了几分。 这几分松快,在看到沙发上的妇人时戛然而止。 妇人身穿一袭墨绿色旗袍,盘发,抬头拢眉,“才到?” 方慈嗯了声。 曲映秋站起身,抱臂打量自己的女儿。 雾蓝色吊带长裙,外搭同色系亚麻质地开衫,长发垂肩。 身量高挑纤细,皮肤白嫩,眉眼如画,萦绕着一股江南姑娘的清骨。 但,那瞳仁过于冷淡了点。 曲映秋对她这股冷劲儿不满意,“待会儿宋家人来了,不要再摆出这幅样子。” 方慈没吭声。 曲映秋还想说什么,包厢门被推开,方鸿进来,道,“到楼下了。” - 过去这二十年,方慈练就了一身随时能将自己灵魂抽离,从第三方视角观察自己身处场景的本领。 就像此刻。 宋家人进了包厢,四位长辈先客客气气寒暄,而后方慈被推出去。 “伯父好,伯母好。” “这孩子有点儿腼腆慢热。”曲映秋赔笑道。 可方慈不是慢热更不是腼腆,只是不在乎。 宋父宋母审视打量的目光如有实质,那是“验货”一样的目光。 方慈能感觉到宋母的视线在她胸和臀处停留,大概是在观察她是否“善于生孩子”。 无可厚非。 俩家联姻,宋家几乎算得上扶贫,要方慈过去当儿媳妇儿,也就生孩子这一个用处了。 饭吃到一半,宋裕泽才姗姗来迟。 服务生跟进来为他添碗筷倒茶水,他却将杯口一捂,“出去。”而后将那杯子搁到方慈面前,笑说,“你给我倒。” 气氛有一刹那的凝固。 方慈屏了屏息,没有抬眼,径直掂起一旁的茶壶,不发一语为他倒了茶。 又将杯子放到他面前。 全程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宋父宋母象征性地斥责了宋裕泽两句。 曲映秋和方鸿都笑了笑,没讲话。 本来,方慈没怎么动筷子,这一出之后,她反倒放松下来,神色如常地拿起筷子吃东西,听两家长辈聊天。 席间,宋裕泽一直在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他心想,别的不说,方慈长得是真漂亮,清瘦冷白,翦水秋瞳眉峰上挑,再衬着今天这身衣服,很有江南清冷美人的味道。 虽然神态冷淡,一看即知不好搞,但也许别有一番滋味。 “方慈平时也没什么活动,还麻烦裕泽,平时多带她四处走动走动。”曲映秋笑着道。 “成啊,没问题。”宋裕泽一口应下。 他看向方慈,琢磨着,怎么着也算是给了她好处,她最起码得笑一笑,表个态。 结果,方慈看也没看他。 宋裕泽想了想,补了句,“正好,下个月闻少要开趴,已经邀请我了,我带你去。” 这话尾音上扬,隐有炫耀的意味。 他也确实有炫耀的资本—— 上流圈子封闭腐朽,芝麻大的事儿都得严格按照资产财富和地位排个一二三,方家在圈内是吊车尾,重要场合也得借别人三分光,才能挤进去。 圈内顶豪闻家大少爷亲自攒的局,宋裕泽能接到邀请函,这意义可想而知。 话到这份儿上,宋母还尤嫌不够似的,“即便闻家少爷跟你交好,你也别太放肆了呀裕泽,得知点分寸。” 任是谁都能听出这话里的重点。 曲映秋忙道,“裕泽有才华,人际交往方面也从不让长辈费心,真是难得。” 这话把宋家一家三口都哄舒服了。 方鸿趁热打铁,“订婚宴在年后办?我已经着人看好了日子,阳历三月二十五号那天,良辰吉日。” “行啊,”宋裕泽点头笑,目光黏在方慈身上,“我跟阿慈,正好先培养下感情。” 如坐针毡。 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不适。 方慈放下筷子起身,平静地说,“我去趟洗手间。” 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曲映秋的声音,“阿慈脸皮薄,害羞了。” 方慈径直下楼,到一旁的停车位找到小方叔,摘了耳坠和项链递给他,“麻烦您跟我爸妈说一声,我先回学校了。” 小方叔一怔,“不回家吗?” “嗯。” “……你姐姐好久没见你了。” 这话成功让方慈脚步顿住。 小方叔收好首饰盒,回身继续说,“今天见我出门,她还问是不是去接你,我说是,她很高兴。” “……改天吧。” 方慈转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身后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站住。” 方慈心口微滞了一瞬,停下。 宋裕泽绕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她,笑说,“可以啊你方慈,这是打算直接走人?” “身体不舒服。” 方慈淡着声,“抱歉。” 她绕过他,迈出小院,沿着人行道往街角走。 之前在车里,她注意到那里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7-11。 方慈进去买了包娇子,买了个塑料打火机。 走出店门,宋裕泽正站在那里,哼笑,“扔下我们家的人,来买烟抽?” 方慈没搭理,抬头望了一眼天。 暮色渐沉,乌云笼罩。 远方隐有低低的闷雷声。 最好现在就立刻打车回学校。 再过一会儿,等雨落下来,难打车不说,即使打到了,下雨加上晚高峰,交通状况将惨不忍睹。 她收回视线看向宋裕泽。 他一脸不耐烦,看样子是一直被她冷落,想骂人了。 方慈无意惹恼他,平心静气道,“宋裕泽,我待会儿直接会学校,你不必跟着我。” 宋裕泽冷笑一声,“方慈,我看你还拎不清楚状况。”他眼神几分不屑,“现在,得他妈的你来上赶着哄我,不是我跟着你,你明白了吗?” “为什么?” “因为是你们家求着我们家联姻的,懂了吗?” 他一脸的理所当然,方慈一大串反驳的话涌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必要跟他多费口舌。 “懂了。” 话这么说,方慈却点了烟,横穿过街边花圃小径。 她指夹着烟,往老槐树下走。 老槐树下却是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高个子的男孩,肩宽腿长,灰白色连帽卫衣,黑色宽松工装长裤,脚蹬一双限量版AJ。 单手插着口袋,姿态慵懒。 单隔着距离这么看着,就有几分难以接近的贵气疏离。 方慈脚步微顿。 按照社交礼节,她大概不该继续再往前。 身后追过来的宋裕泽,见她脚步停下,本想冲上来发作,看到老槐树下的人,却也停住了脚步。 接着,方慈就听到宋裕泽几分不确定几分欣喜的声音,“……闻少?” 老槐树下的男孩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 宋裕泽紧步迎上去,走近了也确认了,“真是你啊闻少,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回国了,还想什么时候约你出来玩。” 这话真有点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好像他能约出他来似的。 隔着点距离,那人态度散漫,鼻腔一声似有若无的笑,“是么。” “上回我去英国,专程去找你来着,不巧,闻宅管家说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就没见着你。” 宋裕泽这会儿话密得很,态度殷切,跟刚才面对方慈那股趾高气昂的劲儿判若两人。 闻之宴没接话,默了几秒,淡淡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害,”闻之宴居然能主动问他,宋裕泽大概有点儿受宠若惊,忙答道,“还不是大人定的那些事儿,方家不是要跟我们联姻么,两家家长先见见面吃顿饭。” 说着他还偏头往后示意了一下,“方家的妞。” 方慈本打算转开视线,可那人却在这时转头看过来。 兜帽扣在头上,他的眉眼隐在帽檐落下的暗影中,看不真切。只线条瘦而流畅的下颌线轮廓,落在澄黄的路灯光影中。 方慈不知怎的,像被定住。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第 2 章 有风吹过,携着似有若无的潮湿气息。 雨大约快要落下了。 那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约莫三四秒钟,而后移开了。 方慈转身面朝着寂静无人的路面,吸了口烟。 权当这两人不在场一样。 闻少。 闻之宴。 她与他从未见过。亦无意招惹。 看她这幅不爱搭理人的模样,宋裕泽啧了声,不耐烦似的,“闻少,她就这样儿,不爱说话。” 闻之宴还是不接他的话题,只道,“在哪儿吃的?云轻?” “是。”宋裕泽答,还想攀谈点什么,就听闻之宴无甚所谓地说,“你父母还在里头?你过去说一声,我让主厨给你们添道菜,算是给几位长辈打个招呼。” 宋裕泽这回是扎扎实实受宠若惊了,眼睛都放大了两秒,连忙说,“谢谢闻少。” 看那架势,恨不得给闻之宴鞠个躬。 他转头一看,方慈还在那里站着,跟个木头一样不解风情。 不过这会儿他顾不上她了,这么好的装逼机会,得赶紧回云轻包厢里,将闻少给添菜的事儿公布了。 从便利店外路边走回云轻这短短的几分钟路程,宋裕泽一路上都在琢磨待会儿进包厢之后的措辞,力图一张口就惊艳全场。 - 宋裕泽离开,路边重归寂静。 方慈一步也没有挪动,继续站在路沿抽烟。 她没有去看闻之宴,他或走或留都与她无关。 烟抽了半根的时候,开始下雨了。 零星落了几滴在手臂上,冰凉的触感。 肯定没有半分钟,方慈余光就察觉到闻之宴在向她走来,在她身侧停下。 接着头顶被一把大黑伞遮住。 方慈有一瞬的怔然,而后偏头去看。 入目是一只冷白的手,骨节修.长的指擎着伞骨,中指上戴了枚戒身偏宽的银色工业风戒指。 再往上,便是连帽帽檐下他的脸。 那无疑是张标致的俊脸,在夜中,能看出流畅的下颌轮廓和挺立的鼻梁。 但给方慈留下最深印象的却是那双眼。 漆黑深邃,透着一股无所吊谓的野性,眼尾睫毛却过分纤长,像拂在春波上的柔软柳枝,于是,定定看人的时候,又有些深情。 他唇角有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您好。” “借根儿烟,”顿一顿,“方便吗?” 低低的京腔。 声音非常特别,自带着三分懒懒的腔调,偏低且有磁性。是那种,在社交平台放出一段音频,下面就会有一堆评论叫老公的嗓子。 身后就是不分昼夜亮着招牌的便利店。 但此刻他先帮她打伞释放了善意,方慈没有不借的理由。 她从针织衫口袋里拿出白色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 闻之宴非常自然地将伞往前递了一下,示意她帮忙打一下伞。 他则拢手点了烟。 嗒得一声,火苗窜出。 塑料打火机,品质低劣,方慈本打算就用刚刚那一次,所以没有去调节火苗大小。 火苗过长,猩红燎起,只燃亮了短短的几秒钟,映亮了他的眉眼。 在那短瞬间,闻之宴掀起眼皮看她。 瞳仁被火光染亮,很深。 被那目光注视着,方慈陡然有种,一直离体的灵魂突然哐地撞回了躯体里的感觉。 闻之宴没有马上把伞接过来,而是抬头望了一眼天。 雨正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砸在地上,溅起水花,湿了他的鞋。 方慈转正脸,不过两秒,再度偏头去看他。 澄黄的路灯勾勒出流畅锋利的下颌线条,喉结凸起,上方好像有一道纹身,这个角度看不真切。 他收回视线,低眼看她,“……你去哪儿?顺路送你。” 这个天气确实不好打车。 她这时不想回学校,更不想回家。 默了默,方慈不答反问,“……你本打算去哪儿?” 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 声音很淡很轻,让人下意识要屏息,仔细捕捉那余韵。 这里本就是闻之宴今晚的目的地。 他当然不可能是巧合,出现在这幽静的路边。 闻之宴接过伞,掌心的热源在两人间传递。 他懒懒笑了声,开口,“除了家和学校以外的地方。” 话语留下危险的余味。 他算不得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但她对他的了解,几乎全来自同学们道听途说的八卦,以及宋裕泽对他的追捧。 方慈想着,他大概是要去会所酒吧或者夜店吧,“……你随便把我放到哪里吧,不是户外就行,谢谢。” 她还没去过声色场合,甚至连酒都没喝过。今晚,或许是个适合偏离轨道的机会。 闻之宴顿了顿,深深看她一眼,眸底染上几分痞坏的劲儿,散漫地一点头,“成。” 说完,他将伞柄重又塞到她手里,掌心压着兜帽往额前下滑,帽檐更深地掩了他的眉目。 他略弯身离开伞下,单手插兜走进雨里。 方慈原地愣住,反应了一下,迈开步子跟上去。 小水洼很快在人行道凹陷处聚集成形,她的马丁靴踩上去有哒哒声。 方慈抬眼望向前方,闻之宴高大的身影似被夜雨晕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走过四五颗槐树,方慈看到路上靠边儿停着一辆布加迪Chiron,车身通体漆黑,如在雨夜中潜伏伺机捕猎的猛兽。 她早听同寝室的舍友们议论过,这辆车是学长闻之宴常用的座驾,限量款,售价惊人。 - 发动机轰鸣。 方慈刚系好安全带,布加迪便猛地窜出。 雨越下越大,密密匝匝砸在前挡风玻璃上,又很快被雨刷带走。 在疾驰中,方慈心内唯有畅快。 怪不得人人爱跑车。 肆意的感觉无可比拟。 灯火通明的写字楼也浸在雨幕中,隔着玻璃,只余一片光点。 遇红灯。 方慈不经意地看向驾驶座。 闻之宴正巧偏头看过来,眸底压着莫名的逗弄,拖着腔调问,“真不问去哪儿?” 方慈转回脸,淡声,“没必要。” 只要能避雨就行。等雨停了,她自可以打车离开。 闻之宴鼻腔逸出一丝笑息,没说话。 绿灯。 可通行。 行了大约十分多钟,布加迪经过一道保安亭。 之后,沿着车道,驶入地下车库。 大雨掩盖了一切地标痕迹,方慈没认出这是哪里。 车库里,一溜的豪车。 粗略扫过去,最便宜的是一辆百万级别的奔驰。 直到进了电梯,看到电子屏幕旁边的烫金logo,方慈才意识到—— 这不是什么会所酒吧,而是个知名的高档小区。 大平层,电梯入户。 当初她爸爸方鸿也想买一层来着,但恰逢上资金周转问题,没能成行。 闻之宴察觉到她的视线,从镜面的轿厢壁里瞅她,笑说,“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你不是说,‘家和学校以外的地方’?”方慈心内倒很平静,“这不是你家吗?” “不是,”电梯停下,闻之宴走出去,熟门熟路输密码,“闻家老宅才是家。” 他把门打开,侧身站在那儿,几近好整以暇地看她的反应。 方慈双手背在身后,原地踟蹰。 闻之宴兜帽还扣在头上,他单手插着口袋,“这样儿吧,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现在要走的话,也行,我可以送你。” 方慈敛了眼睫,看向光可照人的瓷砖地面。 她试图想清楚。 意欲静下心来思忖,心里却首先被刚刚“云轻”包厢里的一切填满。 于是心底骤然产生厌倦,毁灭欲滋生。 面前的门敞开了一半,抬眼就能望到室内。 未知、漆黑、危险。 收回视线,不期然撞上了闻之宴的目光。 他眸光微拢,凝着她。 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女,眼神大都是飘忽不定的、迷茫的,总归是正在寻寻觅觅建立自我的过程中。 但眼前的男孩,眼神中却有某种不可撼动的东西。 对视的那几秒钟,方慈隐约猜测:他一定是个极其自洽、从不内耗的人。 心弦被触动,她几不可查地做了个深呼吸,迈步走进门内。 - 室内宽阔空旷,只有黑灰两色,家具很少。三面的巨大落地窗,俯瞰雨中无边的夜景。 只是环视一圈的功夫,身后的闻之宴就不见了。 方慈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会儿,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打开自带的天气软件,查看天气情况。 指腹摁着“每小时天气预报”往左滑,下雨的图标一直到明日午后两点钟才转变为晴。 今夜则统统是100%的雨。 怔怔地对着手机出神,屏幕上忽然弹出来电。 【妈妈】 她敛了心神,接起来。 “妈。” “嗯,我生理期不舒服,先回学校了。” 曲映秋问,“你和宋裕泽遇到闻家少爷了?他真的对宋裕泽另眼相看?” 这才是她打电话来的目的吧,不是确认她在哪里是否安全,而是确认她未来的女婿是否被圈内顶豪重视。 方慈突然有点想笑。 “我不清楚。”她淡淡地答。 “什么叫‘你不清楚’?”曲映秋对她的回答并不买账,“你不是在场吗?” 方慈默了默,回想起路边那一幕,“……大概是吧,他俩看起来挺熟的。” 听完这句,曲映秋直接挂了电话。 冰冷的嘟嘟声刺耳,可方慈面上却无波无澜。 抬起眼,就看到下沉式客厅台阶上方站着的闻之宴。 他刚刚应该是去洗澡了,换了身衣服,黑T搭配同色系的宽松长裤,裤腿垂落在赤着的脚面。 方慈这才第一次完整看清了他的头形。 头发偏短,露出光洁的额头,长眉压着一双桀骜不驯的眼。他比她高一届,应该是二十岁,身上竟已然隐隐有了男人的侵略感。 闻之宴双手插兜,定定看她几秒。 她脸色平静,可眼底分明还有未消散干净的不明情绪。 他转身离去。 方慈呆坐了一会儿,觉得口干,去寻厨房。 转过拐角,却见闻之宴靠在开放式厨房岛台边。 明明是少年人的瘦削身材,肩膀骨架却很宽阔。 她走过去,拉开冰箱。 里面没有食材水果,全是酒和饮料。看来他不常住这里,确实不能称之为“家”。 方慈拿出瓶矿泉水,转过身来,拧瓶盖。 瓶盖螺纹扎手,她不耐疼,一向需要垫着层纸巾才能拧开。 试图发力,果然痛到,她举目四望,寻找餐巾盒。 这过程中,闻之宴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这时便长臂一伸,将瓶身抽走,轻轻松松拧开递还回来,轻嗤一声,“白长这么高个儿。” 方慈没搭理,仰头喝了水。 有片刻静默。 余光一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方慈一手握着矿泉水瓶,掀起眼皮瞅他。 她瞳仁偏琥珀色,这么看人的时候,更显得冷寂。 他与她对视,慢悠悠地,“……正式认识一下吗。” 他伸出手,“闻之宴。”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2. 第 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第 3 章 方慈没动,只拿眼睛看了看他伸出来的手。 他个头大约有一米九,掌也大,骨节修长,给人洁净的感觉。 其实,这时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下,不止是手,他整个人都给人高贵的不染纤尘感,混着他身上那股散漫的痞坏劲儿,居然不违和。 视线从他手上逐渐上移,经过他劲瘦的腰身和隐现薄肌的胸膛,落到他脸上。 与他再度四目相接,那一刹方慈竟生出一丝奇怪的念头:他看起来很危险,但同时也很可靠—— 像隐在暗中的归宿。 方慈伸手短暂地虚握了一下他的指尖,而后把手收回,背到身后。 他指腹好热。 她别过脸,淡声说,“方慈。” 闻之宴盯着她,重复她的名字,“方、慈。” 嗓音低沉,像在琢磨回味。 “有什么寓意吗?” 词典释义: 「慈:仁爱、和善。」 但她自认自己当然不是和善的人。 “没有。” 她明显不愿多聊,说着就要走,闻之宴懒洋洋地将长腿一挪,挡住她的去路。 方慈转过头来,他低头摁手机,很快接通了一个电话,看着她,对电话那头说,“梁阿姨,麻烦送一套女生的衣服来,大概一米七。” 那头像是问了什么,闻之宴将手机递到她面前,道,“说一下你的尺码。” 她脸上的懵然之色大概太明显,闻之宴唇角带着笑意,“……晚上不在这儿睡?” 停顿两秒,他眸色几分深,说,“……我可不会再把你送走了。” 方慈反应过来。 可她心底还没有充分的准备,准备好在这里过夜。内心摇摆之间,对上闻之宴的眼神,也不知是那根神经突然跳了下,她接过手机,走远了几步。 好在电话对面是个同性,这让她没那么尴尬。 电话里问尺码,她低声答道,“……内衣是70C,其他衣服都是S码,麻烦了。” 不知是什么魔法,电话刚刚挂断十分钟,就有人摁了门铃。 闻之宴去开了门,方慈听到他说,一个同学,雨太大不好回,在这儿借住一晚。 倒是句句属实。 他们确实是同学,闻之宴是大她一级的学长。虽然不同学院,但她早在入学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大名。 大门咔嗒一声合上,闻之宴走回来,将衣服往她身侧沙发里一扔,“洗澡睡吧。” - 电话里的那位梁阿姨办事实在贴心,连自带胸垫的睡裙都准备了。 纯白色丝绸材质,质感高级细腻。 方慈洗完澡,换上干净的内衣裤,套上睡裙。 没见到闻之宴人影。 她从客卫出来,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客卫所在的走廊两边有三道门,按照正常的房间布局,这里大概是卧室区域。 可她总不能贸然一扇扇推门确认。 预备去客厅找找房子主人,走过拐角就听到了迎面而来的脚步声,很近。 这时刹车已然来不及,她紧急后撤,可许是拖鞋太大,身形不稳,几乎是踉跄着往后倒。 闻之宴手臂已经伸了出来,本能地要揽住她的腰,但在触到柔软的丝绸睡裙时,指尖立时微微蜷起,动作硬生生顿住。 没有触碰到她,只是虚虚护着,防止她跌倒。 她的脊背最终还是撞上了墙壁,长发和裙摆都随之一荡。 没有预想中那么疼。 方慈没抬头,小口呼吸平复心跳。 静了好几秒,头顶上传来闻之宴低低的声音,“……慌什么,撞上又能怎么样。” 一字一句很慢,咬字暧昧。 方慈抬起头来。 之前在路边伞下,他本人的气息大概被雨水的潮气稀释了不少,即便挨得有些近,她也没感觉到他的味道和压迫感。 当然,也不排除他刻意敛了攻击性的可能。 但此刻,他的侵略感几乎扑面而来。 高大的身材,宽阔的肩,偏短的头发,低眼看她的眼神…… 方慈几乎有些动弹不得。 四目相对之后,闻之宴屏了呼吸。 他垂着眼,眸色沉沉。 即使闭了气,同样的沐浴露味道却还是萦绕在他鼻尖,刚洗完澡,她温热的洁净的身体毫不设防。 这睡裙选的好,又不好。 瓷白澄净的脸,鼻尖上还挂着水珠,偏琥珀色的清亮眼眸中有转瞬即逝的慌张。 方慈站直了身体,刻意调整了声音,没什么情绪地说,“没有躲。” 闻之宴喉结微滚,偏头笑了声,不置可否。 方慈指了指,“我睡哪一间?” 闻之宴略抬下巴示意。 方慈点点头,转身就走。 走出两步,停住,没回头,“……我在这儿借住一晚的事……” “怎么?”闻之宴一边肩膀斜斜靠着墙壁,浑身上下是舒展的懒意,“……要我保密?” “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她说。 静等片刻,没听到闻之宴的回答,方慈回过身来,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闻之宴笑了,“我像是有求必应的好心人吗?” 方慈缓缓匀出口气,道,“你非要这么说的话,今晚我到这里来,也不完全是我自己的意图。” 闻之宴一点头,慢条斯理地,“所以,”眸底压着几分深意,“……是我们合谋造成的。” “合谋”二字,不着痕迹咬了重音。 他确实问过她不止一次,在这之中,任何一次,她提出中止行程,都不会造成目前的局面。 也就是说,是她的默许纵容和他的顺水推舟之下,造成了初次相识的二人,今晚要睡在同一个住处的结果。 方慈顿住好一会儿,意识到,闻之宴这话,几乎是在明示:他对她感兴趣。 他故意要带她来这里。 领悟到这层意思,方慈心里倒坦然了许多。 她唇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那笑意未及眼底。她说,“那随便你。” 话音刚落就转身离开,进了客房。 - 这住处隔音太好,一墙之隔,客房里的方慈完全听不到隔壁主卧的动静。 她认床,当初搬到宿舍都适应了好久,此刻在客卧床上躺着,毫无睡意。 睁眼望了一会儿天花板,她掀被子下床,去了客厅。 三面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雨幕。 她抱膝坐在窗前地毯上,整座城市的霓虹都浸在雨中,即便灯火通明,也透着秋雨萧瑟的凉意。 手机嗡声震动。 拿起来看,来显是「宋裕泽」。 方慈按了接通,放在耳边,静等对面开口。 “方慈,你在哪儿?” “宿舍。”方慈答。 “下周有个局,你空一下时间,跟我过去。” “什么局?” 宋裕泽笑了,“不管是什么局,你来就行了。” 方慈没有马上作声,宋裕泽好像有点不痛快,“听见了没啊你?” “我不一定有时间。” 这是实话。她报名了一个模拟法庭比赛,前几天通过了笔面试选拔顺利进入了学校赛队,接下来会很忙,此外还要准备雅思考试,周末都得用来学习。 “别他妈废话了,”宋裕泽拔高了音调,“就一个局,能占用你几个小时?我都答应了你爸妈,带你去见见人,给你搭一搭人脉,你还这么不知趣?” 方慈默了默,极平淡地道,“……宋裕泽,联姻是双方父母定的,并不是我本人的意愿,除了必要的场合,其他时候,我没有义务二十四小时陪你演戏。” 这话好像把宋裕泽给震住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声调很高,“方慈,他妈的,你要是想搅黄这门婚事,我现在就可以给我爸妈打电话。” 威胁。 方慈眼睫低垂下来,静了静心,声音很小,说,“你把地址发我吧,我去。” 挂断电话,她出神地望着窗外,周身是死灰一般的寂然。 身后模糊有脚步声,还没回过头,就感觉到有一团柔软的东西落到了身上。 一条羊绒毯。 方慈侧过头仰脸去看。 闻之宴似无意经过,双手闲闲插兜走过来,虚虚倚靠着落地窗边的墙壁,面对着她的前侧面,只看着她,也没说话。 方慈转回头重新看着窗外,说,“抱歉,吵到你了。” 简约壁灯晕出淡淡的光晕。 她整个人几乎白到发光,茂密的长发垂在背后,吊带睡裙露出薄薄的肩,骨肉匀称纤瘦的胳膊和腿,泛着剔透玉骨般的质感。 唇紧闭着,线条流畅漂亮的侧脸看上去无波无澜。完全看不出刚刚接了个不愉快的电话的样子。 也许她从来没哭过。 闻之宴心里想,不管内里碎成什么样,外表,她都绝不会掉一滴眼泪。 这模样让他内心产生异样。 “……你跟宋裕泽有联姻?”他轻嗤了声,“宋家图什么?你家有他家的股份?” “没有。” 前些年她父亲方鸿投资了一个大项目,那项目如今搁置,资金一时回转不灵,这不,眼看明年年初她将满二十岁,就迫不及待地要利用她去联姻的方式获得宋家的资金。 宋家当然不会甘愿扶贫,大概,方鸿还许诺了他们其他的好处。 “你要跟他出去玩儿?”闻之宴道,“他去的场子,你应该不会喜欢。” “我喜不喜欢,”方慈说,“一点儿都不重要。” 或许是潜意识里认为与他只有今晚一面之缘,她罕见地敞开了心扉,“听说你是继承人,将来不也要联姻吗?” 言外之意,我们都是一样的,生来享受一些常人没有的财富和便利,自然要承受这些结果。 不知是他们享用了财富,还是他们也成为了财富扩张的工具。 身不由己。 连自己的存在本身,也只是一场财富交易的筹码。 闻之宴没有回答。 半晌。 方慈抬头看他。 他正看着她。 目光像是已经落在她身上很久了。 他浑身透露着狂放不羁的野性,眸色沉沉,没有丝毫轻浮之意。 正欲收回视线,就听到他说,“方慈。” 他的声音,在这空旷室内无边的寂静中,由耳道顺着血液进入四肢百骸。 方慈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脸上。 “宋裕泽约你去哪儿?” 方慈反应了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闻之宴垂着眼睫看她,眸底深意涌动。 泼天的雨不断冲刷着窗玻璃,霓虹颠倒,整座城面目全非。 在这个暴雨洗城的危夜,闻之宴盯着她笑了声,慢悠悠地说,“……方慈,要不要跟我玩个游戏。” 不是问句。 怔了怔,而后方慈莫名觉得—— 他像极了这场电闪雷鸣的暴雨,危险难测。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3. 第 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第 4 章 那一晚,方慈睡得很沉。 第二天临近中午时醒来,主卧门敞开着,到处都没有闻之宴的影子。 昨晚,俩人在落地窗前那场对话被一通电话打断,闻之宴接起电话之后回了主卧,再没有出来。 到底要玩什么游戏? 她想象不出。 雨小了很多,方慈打车回学校。 中途,去学校门口一家烤鸭店打包了两人份的烤鸭套餐,她一手拎着回到宿舍。 门刚打开一条缝隙,里面的说笑声就灌了出来。 看样子三个室友都在。 虞向雯正躺在上铺刷手机,听到开门声,立刻一个咕噜翻身坐起来,探身往下看,“阿慈!你回来啦。” 方慈抬了抬手里的食品袋,“带了烤鸭,下来吃吧。” “好嘞!”虞向雯下床奔到洗手间去洗手。 方慈跟另外两位室友打了声招呼,将餐盒放在靠近阳台推拉门的长桌上,卸下挎包,想着等会儿还要收拾包里的东西,就没有把包收进衣柜,顺手先放在了自己书桌上。 吕湉正和温芷聊着天,不经意地扭过头来看她,笑说,“阿慈,你背这个包啦?好好看。” 这包是Miu Miu今年早春出的新款,软皮材质,容量大,设计简约,不是Miu Miu常见的精致公主风,更加日常实用。 “嗯,能装进作业本,比较方便。”方慈说。 她买东西很少看牌子,物欲比较低,一个牌子穿着用着顺手,就会一直复购。 “很衬你呢这身打扮,长裙大衣搭马丁靴,配上黑色挎包,清冷又有点酷。”吕湉夸赞道,“哦对了,我也有这样的一套衣服,感觉配你这个包拍照,会很好看诶。” 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方慈一顿,“……你要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温芷在一旁艳羡地插话,“这种打扮适合你们高妹,我这种矮个子就不太适合了。” 吕湉也有一米六八,波浪卷发,日常化个辣妹妆,走在路上回头率很高。 “好哇好哇。”吕湉开心地说,“要不就今晚吧,地点我都想好了,就在学校东门那家咖啡馆,温芷你跟我一起去,帮我拍照。” “可是……”温芷声音小小,犹犹豫豫,“……我今晚和男朋友约好了诶,要去城西吃甜品。” “那就来个double date咯。”吕湉不甚在意,完全忽略了温芷面上的尴尬和为难。 虞向雯正巧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温芷的脸色,立时为她打抱不平,“吕湉,你又欺负温温了?” 四个人从大一开始就是同寝,吕湉性格强势,总是不顾温芷的想法,执意让她陪自己做这个做那个,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好多次了,也不怪虞向雯不知前因后果就先入为主。 “我哪里有啊?”吕湉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 “分明就是!”虞向雯一边帮方慈拆餐盒,一边说,“你欺负温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好会小题大做,”吕湉翻了个白眼,“你们总是这样偏向她。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带她出去玩,以她的长相性格,能认识现在的男朋友?能跟男朋友出去玩?” 瞟见温芷低着脑袋一幅受气包的样子,吕湉更心生厌恶,“弱小的人就一定占理吗?那她长得不好看也是我的错咯?” 温芷听得心里发涩,一时恨不得遁地,“我陪你去,请你别说了。” 虞向雯怒火蹭得起来了,“吕湉你——” 话还没说完,被一道冷淡的声音打断,方慈说,“包我不借了,吕湉,”她淡淡一笑,“抱歉,突然想起来,我今晚要用。” 吕湉似是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发展,略吃惊地瞪大了眼。 方慈很少这么直接地站队,虞向雯底气也足了,哼声,“活该啊你吕湉,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老是借阿慈的奢侈品拍照发朋友圈,评论问你也从不说自己是借的,存的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关你什么事?”吕湉被戳穿,恼羞成怒,“我长得漂亮,才能装,你想装,装得了吗?” “老是人身攻击累不累啊你,你有阿慈漂亮吗?大言不惭。”虞向雯一句话不落地回怼。 吕湉面上终于显出几分不自然。 她哼了声,收回视线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温芷,温芷自觉这场不愉快完全是因自己的拒绝而起,被她这么一瞪,怕得什么话也说不出。 方慈长得漂亮家世又好,而虞向雯是个不吃亏的性子,于是,吕湉只能逮着她欺负。 因为这场争吵,一整天,寝室都很低气压。 直到下午,方慈在背单词的时候,听到又在床上躺着的虞向雯发出一声震惊极了的“我曹!” 吕湉条件反射就是怼她,“别一惊一乍的,让不让别人休息了。” 虞向雯把手机屏幕往外一亮,“看论坛了吗?闻之宴学长回国了!” 方慈心脏猛跳一声,但她立刻压住了,把注意力转回面前的单词本。 听到虞向雯的话,不止是吕湉,连一向安静话少的温芷都发出了惊叹。 “诶?他不是两个学期的交换吗?按道理,一个月前咱开学的时候他就该回来了。” “我之前听小道消息,说他好像打算直接留在那边不回了,怎么又突然回了?” “说起来,还没见过他真人。” 学校论坛上倒是有很多闻之宴的照片和视频,大都是他大一时候参加各种竞赛和篮球赛的场景。 大二时,他去了英国交换,由是,低一届的方慈入学时就错过了。 虞向雯说,“见着了也没用,听说他不接情书不谈恋爱,打球时候别人递的水都不喝,洁身自好的天之骄子,跟咱是天上地下。” “确实,”吕湉道,聊起八卦,两人短暂地和解了,“他那种人,除了学校,平时出入的场合,跟咱们这种小老百姓完全没交集。” “除非你进去做服务生哈哈哈哈。”虞向雯没心没肺地大笑。 三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只有方慈还在专心背单词,没有参与话题。 拿过笔记本记录今日学习进度时,她不经意往手边的手机扫了一眼,屏幕恰在这时闪了一下。 她凝眸细看,是她姐姐方念念发来的微信。 「方念念:你今晚也不回家吃饭吗?」 「方念念:小方叔说昨晚你自己先走了,昨晚那么大的雨,你有没有淋到啊?」 方慈收拾完书桌,才拿起手机回了消息。 「方慈:不回」 那边方念念几乎是秒回: 「方念念:那你下周末回家不?我买了礼物给你,而且有事想跟你说。」 方慈本不打算再回复了,可心里的毁灭倾向逐渐滋生,她拿起手机打了行字: 「方慈:下周末宋裕泽让我跟他出去玩,回不了家」 发完这条消息,她静等了几秒,果然,方念念没有再回复了。 按惯例,和宋家的联姻应该落在姐姐身上,可方念念四岁那年在事故中失了声,从此无法再开口说话。 这些年,她一直被养在家里很少外出,于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所有的社交和家庭责任,都落在了方慈头上。 只要一提起联姻,方念念就会“闭嘴”,好像是对妹妹有愧疚一样。 方念念失了声,获得了父母所有的宠爱和纵容。 方慈则获得了父母所有的不耐和恶意。但她完整无缺,所以她无法怪任何人。 “阿慈,你真的没见过闻之宴吗?” 方慈回神,嗯?了声。 “不应该啊,你家不也是那个圈子的么?”吕湉问道,脸上有几分不加掩饰的窥探,“按道理,总有场合能让你们打个照面吧。” “没见过。”方慈淡声说。 父母忙着照顾姐姐,所以她幼时被寄养在南方外公外婆家,只有寒暑假才会回京市来。在各种社交场合里,当然免不了听到闻家响当当的名声,人们议论,闻家如何如何高攀不起等等。 但这些统统与她无关,她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昨天的一面之缘,借住一宿,缘分浅薄,不足以再提起。 她与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时,方慈才意识到,她与他根本没有留彼此的联系方式。 他昨晚说的“玩游戏”,大概也只是一时兴起吧,毕竟他那样的人,日常生活丰富多彩,说不定,今儿已经不记得昨晚说过的话了。 “听说圈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是不是闻家地位太高了呀?方家够不着?”吕湉笑着,“我瞎说的,阿慈别介意。” “你说的没错。”方慈语气平静。 吕湉安慰似的,“哎呀,宋裕泽家也不错啦,虽然他本人有点花心,但毕竟家底儿在那儿。” 早在一个月前方宋两家决定联姻之时,宋裕泽就迫不及待地在小圈子里宣布:方慈以后是他的妞。 一传十十传百,现在整个学校都知道方慈和他有婚约。 宋裕泽今年上大二,前女友少说也有十几个,日常撩骚更是数都数不清。 他花花公子名头在外,故而,婚约传闻一出,学校里,还是看方慈笑话的居多。 方慈没吭声,吕湉还在继续说,“闻之宴那样的家世长相,别说学校里,放眼整个京市,他能看得上的估计也没几个。”她觑了眼方慈,笑道,“那种人呀,肖想不上。” “肖想不上”四个字刚刚落地,方慈的手机就震了震。 她平淡地扫过去一眼,却怔住了。 那是一条没有备注的短信: 「好友申请通过一下」 似有预感一般,心脏猛跳起来。 方慈屏了屏息,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果然有一条好友申请: 闻之宴:方慈,是我。 他的微信昵称竟然用本名?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好几秒,方慈按了下“通过”按钮。 那边立刻弹出一条消息: 「闻之宴:在哪儿?」 「方慈:宿舍」 消息刚发送成功,就弹出了语音通话提示。 方慈平静了一下,接起来,刻意把口吻放得平淡,“为什么打语音来?有急事?” 听筒里缓缓匀出一把好听的低嗓,“……让你确认一下,是闻之宴本人。” 方慈想了好几秒,想到这几天学校里到处张贴的反诈骗宣传海报,才意识到闻之宴此话的用意。 她有些微妙的不自然,“没有人会无聊到冒用你的名字加别人吧。” “是吗,”闻之宴笑了声,大概是听筒贴得太近,他笑时的鼻息仿佛就在耳边刮擦而过,这声息彻底湮灭,他顿了顿,低声,“有时间吗,见个面。”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4. 第 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第 5 章 接到闻之宴语音通话的时候,还不到五点钟,方慈刻意磨蹭了半个多小时,五点半才下楼。 她向来是个做决定前不犹豫,做决定后不后悔的人,可这次,她隐隐有种预感——如果没有后续,昨晚的借宿,她可以当做是人生中一场小小脱轨的意外,过了便忘。 但倘若再见闻之宴,恐怕覆水难收。 那几分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方慈还是决定赴约。 闻之宴说派车来接,她让他把车停到学校东门的梧桐树下。 天色暗了,树下更是多了一层遮掩,她走近了看到,那里停着一辆迈巴赫62s。 车前灯如钻石华贵,衬着漆黑流畅的加长车身,自显出一股低调沉稳的优雅,让人联想到穿高定西装的绅士。 同样是迈巴赫,方家的是辆S580,指导价只有62s的零头。 方慈再次清晰地感觉到,即便在同一圈层内,也有一道财富和地位带来的无形却致命的沟壑。 司机竟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 他彬彬有礼请方慈上车,离近了看,她觉察他应该比她大不了几岁。 在后座坐定,系了安全带,司机从倒车镜看她,淡笑着,“方小姐,我叫李佑贤,叫我小李就行,我带您去闻少在的地方。” 方慈点点头,“麻烦了。” 行了约莫十几分钟,方慈还是问了句,“他有没有说,让我过去做什么?” 这话在脑子里过一圈,她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宋裕泽叫她她百般不愿,闻之宴一个电话,她倒是干脆地应了。 “这我也不清楚,”李佑贤抽空看她一眼,“您不要担心,是干净的场子。闻少不会去脏地方。” 方慈又点点头。 此后一路无言。 又过了十几分钟,迈巴赫驶入一处院落,李佑贤将车停在院子深处。 方慈自己开车门下了车。 根据周围的地标建筑判断,这里是东北四环,充满艺术气息的园区。 院子深处停着四五辆豪车,另一头则有一栋两层高的红砖房,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倒像个工厂。 李佑贤走在前面,推开建筑正门的双开铁门,铰链发出吱吖声。 方慈随着他,踏上一道通向二楼的铁皮楼梯,马丁靴踩上去咚咚作响。 上到后半段,便觉察出了不同,二楼隐有光线漏过来,还有听不真切的私语声。 听起来都是男人的声音。 精心设计过的射灯落地灯映出错落有致的明暗区域,四五个身穿西服的男人或站或坐,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打台球。 这些男人看起来都很贵气,但方慈最先看到的是个头最高的那位。 他站着,单手闲闲插着口袋与人聊天。 他似是余光察觉到有人,转头看过来。 方慈这才看清了,那正是闻之宴。 那一瞬的心情,方慈几乎不知道怎么形容。 她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休闲西装,西服外套和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都开着,黑色细领带松垮垮挂在领口。 贵气迫人,落拓不羁。 其他几个男人好像知道她是闻之宴请来的客人,都礼貌地冲她微微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方慈也略点头回应。 闻之宴跟同伴道了声失陪,同伴说了句什么,闻之宴眸里染上几分笑意。 他走几步迎过来,站定在她面前,唇角一抹笑痕,“……这是昨晚那身儿衣服?” 方慈随着他的视线低眼去看自己。 垂到小腿处的黑色长大衣,里面是件同色系的长袖针织长裙。 正是昨晚闻之宴让那位梁阿姨帮忙准备的衣服。 不止这些,连同里面两件内衣,都是。 她此刻浑身上下,只有毛衣项链和靴子是自己的。 方慈别开脸,“……今天在宿舍没出去,就没换。” “好看。”他说,“衬你。” “你叫我来,做什么?” “能喝酒吗?”闻之宴说着,虚虚圈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大衣口袋里牵出来,带着她往吧台走。 “没喝过。” 来到吧台前,闻之宴很自然地松了手,听到这话,他虚眯了眼眸,像是在审视她这话的真实性。 方慈刻意没有面对着他,前胸抵着吧台边缘,抬头去看酒架,“你有推荐吗?” 静等几秒,没有回答,方慈转过头来。 闻之宴侧着身,擎着酒杯的那只手,手肘搁在台面上,另一手插在裤兜里,正低眼看她。 他眸底沁着几分坏劲儿,笑,低声说,“今晚要试试喝酒吗?” 这么简单的问题,方慈却思考了好几秒。 好像自从遇上他,他的每句话每个提议,都让她过去引以为傲的绝佳决断力失效。 方慈的答案是,“不必了。” “原因?” “如果我喝醉了,”方慈淡淡地说,“你是不是又要带我去你的住处?” 闻之宴偏头笑了声,“我还没有那么卑劣。” “我不信。” “我要真想带你走,你喝不喝酒都不影响。” 方慈心头猛地一跳。 她完全不敢对上他的眼,不敢去看他说这话时的神情。 酒保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闻之宴冲他说,“来一杯不含酒精的,给这位方同学。” 酒保好像跟他很熟,打趣,“同校同学?” “学妹。”闻之宴笑道,“乖乖女。” “我不是。”方慈立刻说。 闻之宴低眼笑看她,没说话。 不含酒精的一杯饮品,口感偏甜。 方慈抿了一口,双手虚拢着杯身,转头看他,“现在可以说了吧?叫我来干什么?” 闻之宴略抬了抬下巴,示意。 方慈扭过身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台球桌旁,李佑贤也在跟人说话,他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李佑贤。”闻之宴说。 “他怎么了?”方慈不解,“我完全不认识。” “所以,介绍你认识一下。” 方慈还是没懂,特意介绍李佑贤,为了什么? 闻之宴垂颈凑近了点,压低声音,“……你猜他是谁?” 他身上的木质调香味不容分说袭来,盈满了鼻腔。 方慈几近屏了息,勉强维持着镇定,“他不是你的司机吗?” 闻之宴鼻腔逸出几声笑息,不置可否。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侧,痒意自心底滋生,方慈忍不住转过头来。 身高差的缘故,她的眼神自然落在他喉结处。 借着灯光,她第一次看清了他喉结上方的纹身。 竟是一条水墨质感的蛇。 她下意识去寻他的眼。 目光往上抬几寸,正好对上他的眼眸。 定定对视几秒,方慈终于明白了,她一直以来寻找的形容他眼神的词语—— 掌控感。 他稳定的内核表现在外,便是那眼神中掌控一切的淡然,以及带着侵略感、冲破一切规则束缚的野性。 偏他气质上还有几分懒和痞,更让人觉得致命。 莫名的悸动自心尖窜起,连喉咙都开始发干,方慈不由自主攥紧了酒杯。 不止她被他的香味和热度侵袭。 他也一样。 闻之宴眸色莫名深了几分,视线从她眼睛下落,移到她唇上。 那一瞬,方慈有种错觉:闻之宴好像要吻她。 可最终,他移开了视线,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喉结滚动,咽下的不知是酒液,还是燥热。 方慈忽然说,“我要走了。” 说完不等回答便转身迈步,好像是急于从这浓稠的氛围中脱身。 “我送你。” 闻之宴跟上去。 男士皮鞋和女士马丁靴踏上铁皮楼梯。 咚咚声在心上敲击。 院子里有些暗,方慈觉察出,身旁走着的闻之宴好像有点燥。 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个打火机,指腹摁着翻盖,一下一下地推开又合上。 走到车边,李佑贤也追过来了。 闻之宴看着车,眼睫低垂,好像在想什么。 末了,只跟李佑贤说,“送她回学校。” 李佑贤应了,先解了锁,而后绕到驾驶座。 方慈确认什么似的,故作轻松的口吻对闻之宴说,“你不必上来了。” 闻之宴笑,“我现在最好不要再跟你独处。” 那暧.昧的涌动在他这句话里昭然若揭。 方慈刻意不去细想。 闻之宴帮她打开车门,她弯身坐进去。 车门关上,车子正要启动,他却曲指敲了敲后车窗。 玻璃降下。 闻之宴看着她,问,“明天几点下课?” “干什么?”方慈几分戒备的神色,“我明天一整天的课,下课还要去图书馆学习,没时间见你。” 闻之宴轻嗤一声,“下课去图书馆,还说不是乖乖女?” 方慈看他几秒,而后直接关了车窗。 - 回到宿舍时,虞向雯和吕湉都在,温芷大概还在跟男友约会。 见到她,虞向雯睁大了眼,“还以为你今晚不回了,正准备发消息问你,明早要不要帮你带课本到教室。” “嗯?” “你不是说一个好朋友打电话让你过去陪她嘛,”虞向雯觉得她脸色有点不自然,凑近了低声打趣,“这好朋友不会是男的吧?” 方慈笑笑,“不是。” 她放下包,先去洗了澡。 换上睡衣,坐在自己书桌前,确认明天的课程,梳理明天的学习任务,又把会用到的书本放进包里。 一切收拾妥当,正巧手机震动,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闻之宴:明天学完联系我」 方慈没有回复。 可是他的存在感强到令人无法忽视,看着他的名字,脑里突然浮现手腕被他虚虚攥住时的场景。 触感很热,他没有施力,但仍然带来难以挣脱的感觉。 方慈左滑删掉了和他的对话框。 - 第二天是周一。 课表排得很满,上完这一节就抱着书换到下节课的教室,脑子飞速运转了一整天,晚饭时候,方慈累得趴在食堂桌子上缓了好一会儿。 看她这幅样子,虞向雯道,“要不晚上你别去图书馆了,先回宿舍好好睡一觉。” 方慈摇摇头,“得去。” 自律的习惯建立很难,但要瓦解,只需要来上一两次这样的松懈。 而她,不敢松懈。 这是她生活中唯一把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她一直待到图书馆闭馆。 离开图书馆,前面有几个学生结伴而行,她一个人慢吞吞走在最末尾。 路灯稀疏昏暗,她就那么低着头往宿舍方向走,大衣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 电话。 来显没有备注,但好像有点眼熟。 她没多想,接起来,“喂,您好。” 那边顿了顿,笑了声,“……没存我号码?” 闻之宴。 “……我今天真的不方便见你。”方慈直接了当。 忙了一整天,她实在需要休息了。 “生病了?”闻之宴说,“声音这么没力气,走路也晃晃悠悠。” 他怎么能看到她走路的样子? 方慈一怔,举目四望。 前面不远,拐角的路灯下,闻之宴正站在那里,单手擎着电话贴在耳边,另一手闲闲插着口袋。 肩宽腿长身材优越,卫衣兜帽扣在头上,看不清脸。 但她知道,他在看她。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5. 第 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第 6 章 方慈慢吞吞走在前面,路过一盏又一盏路灯。 落后十几步,闻之宴戴着耳机双手插兜,连帽卫衣搭配宽松工装长裤,高大的身材,在这昏暗的校内路上,看起来有些神秘且难以接近。 他看着前面女孩的背影,低声说了句,“就打算这么跟我装不认识?” “我没有兴趣明天被人挂论坛上示众。” 在众人眼里,她是宋裕泽板上钉钉的未婚妻,若被人看到她和闻之宴单独走在一起,不提众人会作何龌龊猜测,光是宋裕泽的愤怒,都够她受的了。 方慈说,“能不能挂电话,我手举累了。” “戴耳机。” “有什么必要保持通话?” “……陪你走到宿舍。”闻之宴说。 学校里这路灯间距太长了,比黑灯瞎火强不了多少,她一个人走,竟然不害怕。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好似有熨帖人心的力量。 心底某个地方被融化,方慈咬住唇,戴上了蓝牙耳机。 闻之宴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配合着她的步调,走往宿舍楼的方向。 周围太过寂静,耳机里隐隐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默了许久,方慈漫不经心地想着和他认识以来的种种。 “我可不可以问个问题?” “问。” “你那天,怎么停在云轻的旁边?你本来要开车去哪儿?” 她隐约想要了解,他原本的生活轨迹。 “我跟云轻的老板认识,去看他,顺便想去便利店买包烟。” “哦,原来如此。” 闻之宴却笑了声,“这是假话。” “……” 顿了顿,闻之宴说,“那里本就是我的目的地。” “……云轻?” “嗯,”他声音很淡,“有些事没想清楚,但是还是先过去了。” “什么事?”方慈补了句,“可以问吗?” “改天告诉你。” 这话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方慈大约能描绘出他这时的表情,一侧唇角微微牵起,很有魅力。 他确实长得很好看,无可挑剔。 她忍不住扭头寻他。 闻之宴极散漫的姿态,逗她,“陪你走了十分钟了,终于回头看我一眼?” 方慈立时回过头来,加快了脚步。 “走那么快干什么?”闻之宴道,“你不是正虚着呢吗?” 方慈没吭声。 闻之宴又道,“你每天都这样儿吗?学到这么晚,再自己走回宿舍?” “怎么了?你有意见?” 闻之宴笑,“又折腾又不安全。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安静没人打扰,学完可以直接在那儿睡觉。” “你不会想说你的住处?”方慈冷声。 “是我的房产,但不是我的住处。”闻之宴道,“就明天吧,下课我带你过去。” “我不去,没时间。” “……方慈,”闻之宴放缓了声音,“没必要防备我,我只会帮你,不会害你。”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帮我?” “没良心,”闻之宴嗓音又淡又低,通过耳机传导而来,像耳语,“在云轻外边儿,如果不是我把宋裕泽支走,你会被他纠缠到什么时候?” 方慈怔了怔,他说给他们添道菜,给双方父母打个招呼,原来竟是在把宋裕泽支开。 她还以为只是他真的“器重”宋裕泽。 “……所以,”方慈斟酌措辞,“并不是你跟宋裕泽关系好?” 闻之宴嗤笑了声,“我什么时候跟他关系好了?” 方慈陷入沉默。 宋裕泽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浪荡草包,对着她,常是一不满意就骂脏字。 不管是单纯从看人的角度,还是看男人的角度,都找不出他一点儿好。 方慈不期然想起了昨晚。 和闻之宴在同一个场子的几个男人都西装革履,个个都很有礼貌有修养的模样。 她这一瞬顿悟:那应该是宋裕泽做梦都挤不进去的圈子。 这样的闻之宴,大概有能力破坏她与宋裕泽的联姻? 这念头太过大胆,但方慈完全没有细细思索便脱口而出,“闻之宴。” “怎么。” “你之前提的游——” “阿慈!” 话语被这一声喊打断,虞向雯从宿舍楼里跑出来,迎向她。 落后十几步的闻之宴正巧走到树荫下,他停住了脚步。 方慈立刻掏出手机挂断电话,笑着,“你怎么下来了?” “还说呢,本来就很担心你的状态,等到图书馆闭馆的时间就给你发消息,你一直不回,”虞向雯挽住她胳膊,“从图书馆到宿舍楼这段路好黑,怕你是出了什么事,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没事,就是有点儿累,就走得慢了,一直在戴着耳机听歌,没看微信。” 虞向雯仔细看她的脸色,“看你脸白得,快回去洗澡睡吧,正巧明天没有早八,你可以睡个懒觉。” 进入宿舍楼前,方慈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闻之宴离开了树荫下,澄黄的路灯落在他宽阔的肩上,只是他兜帽依旧扣在头顶,看不清表情。 - 回到宿舍,洗了澡换了衣服,困意立时袭来。 方慈来不及定个闹钟,就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被吕湉的吵闹声惊醒。 温芷不知道又怎么惹到她了,她正跟她发火。 方慈揉了揉眼,坐起来。 对面床上的虞向雯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怒道,“吕湉,你给我闭嘴。” 吕湉当然不会乖乖听从,于是局面陡然变成了虞吕两人唇枪舌战,温芷倒成了劝架的。 方慈下床,去洗漱。 她书桌前墙上贴着张打印出来的课表,洗漱完,先拿下来看了看今日课程。 上午第二节和下午第一节有课。 整理了要用的课本,她才拿了手机解锁屏幕。 好多条微信消息。 模拟法庭学校赛队的群里发了通知,说是下周有个两天一夜的集训,在京郊。 另外,她打算利用寒假时间找实习,所以此前加了几个校内求职互助群,群里也更新了不少信息。 挨个儿把这些信息都看完,她才打开了和闻之宴的对话框。 【闻之宴:你说的什么?没说完】 【闻之宴:睡了?】 【闻之宴:醒了吗】 前两条是昨晚的,最后一条则是十几分钟前发来的。 昨晚那句未说完的话,完全是一时冲动。 此刻,方慈甚至有些庆幸,庆幸对话被虞向雯打断。 【方慈:不记得了,应该不重要】 闻之宴没有再回复。 - 下午的课结束时,刚刚三点钟。 方慈回了宿舍,准备抱着衣服去洗衣房,还没到门口,就被抱着脏衣服回来的虞向雯拦住了,“别去了,人巨多,我看那个时间表都排到熄灯时候了,咱们明天一早再去排队吧。” 宿舍楼每层只配了一台洗衣机,最近天气渐凉,不少人拿出厚衣服来翻洗,排队更加拥挤。 方慈心下挣扎一番,还是给小方叔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来接。 回家洗洗衣服,顺便把深秋初冬的衣服带回宿舍。 距离上次回家已经半个月了。 坐在迈巴赫后座,望向车窗外,才发现路两边行道树都枯黄了。 小方叔从倒车镜看她,温和道,“二小姐,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念念在旁边,她很高兴,估计现在正张罗着让孙阿姨给你弄点心呢。” 方慈笑了笑,没吭声。 小方叔是方鸿的远房表亲,自方鸿做生意发迹开始一直是方家的家用司机,也算是看着方念念长大的,心里估计也是更偏向方念念多一些。 毕竟,方慈大学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南方老家,跟家里所有人都没有那么亲近。 驶入北五环外的别墅区,视野开阔,绿化满格。 远远地就看到雕花双开铁门前,一个裹着羊绒毯的女孩站在那里,探身往路上望。 看到熟悉的车子,便摆了摆手。 迈巴赫在门前停下,小方叔绕到车尾,道,“二小姐,您和念念先进家吧,行李我来拿。” 方念念上来挽住方慈的胳膊,歪头冲她笑。 对于旁人的碰触,方慈略有些不适,但并没有推开,只道,“天冷了,没必要出来接。” 方念念笑意更深了些,一手比划了个吃饭的意思。 小方叔的儿子方禹站在门廊前迎接,从自己父亲手里接过行李交给了住家保姆,保姆拿去分类清洗烘干。 方禹今年夏天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便来京跟着父亲做事,日常就在方家别墅干些杂活儿。 他跟小方叔一起,住在别墅侧屋里。 方念念拉着方慈往餐厅去,方慈推开她的手,“我不饿。” 说完就径直上楼去了。 方慈回到自己卧室,去到更衣间收拾厚衣服。 不多时,就听到了敲门声,她没理会,等了半分钟,方念念还是推门进来了。 她端着托盘,一指还勾着个礼品袋,把托盘放到更衣间中央的岛台上,冲方慈笑了笑,打手语跟她交流。 请她尝尝孙阿姨新做的点心的意思。 方慈懂事之前就学会了手语,那时,曲映秋总对她说,“全家人不学都没关系,就你必须要学,你要赎罪,你姐姐说不了话,都是你造成的。” 那时,她甚至没学过“赎罪”这个词。 方慈没什么感情地看着她。 方念念像是想到她之前说不饿,转而打开带进来的礼品袋,从里面掏出个宽大的米白色围巾,打手语:这是我织的,冷的时候可以围着。 “方念念,”方慈淡声说,“你不要再讨好我了。” 方念念应声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打手语跟她道歉。 “不要再这样了,”方慈面无表情,“每天装模作样,你不累吗?” 方念念再度怔住,还想急急比划什么,方慈笑了笑,“姐姐,这个家里,最希望我消失的人,难道不就是你吗?” 她转身往门口走,打开门,“请你出去。” 方念念咬紧唇望着她,好像快哭了。 姐妹俩脸型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姐姐温婉可人,妹妹则清冷高傲,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总有几分冷漠的决绝。 方念念表情凄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 过了约莫十分钟,方慈听到了楼下汽车的声音。 好像是曲映秋和方鸿回来了。 厚衣服已经收拾好妥善装进行李箱,余光接触到岛台台面,顿了顿,方慈还是走过去,将那米白色围巾拿到手里。 粗针脚的双螺纹款式,柔软暖和。 就这么低眼看了好一会儿,方慈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微信上,方念念跟她说的是:有事想跟你说。 以往,念念总是对她嘘寒问暖,端的是讨好的姿态,还从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日常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没个朋友,估计是真有什么难以对父母启齿的事情。 方慈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问问,卧室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 曲映秋面色铁青大步走进来,直直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打了她一耳光。 清脆的一声响,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 方慈不吭一声,扔掉手里的围巾,俯身拉起行李箱。 “真有你的啊方慈,好久不回一次家,一回家就欺负你姐姐?” “她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总是对她甩脸色?” 方慈心想,那我呢?我不是你的女儿吗? “您不必多说了,我这就走。” “你最好永远不要再回这个家!” 方慈拉起行李箱走出卧室,才看到外面站了好几个人。 小方叔,方禹,还有方念念。 方念念一个劲儿摇头,比划着道歉求她别走,脸上还挂着泪痕。 那模样可怜极了。 大概是曲映秋一回来便看到她哭,又知道二女儿回来了,便来找二女儿算账吧。 这种事,从小到大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 只要姐姐哭,一定是她的错。 方慈用力推开姐姐攥着她衣袖的手。 收回视线时,余光从旁出掠过,却看到方禹的目光落在方念念身上,好像在出神。 方慈没空多想,转身下楼。 曲映秋命令小方叔不许开车送,小方叔也只能一脸为难地目送她走出别墅大门。 天色擦黑。 方慈机械地迈着步子,沿着马路往别墅区入口的方向走,大脑只有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丝日光也消失不见。 手机震动,她没理会。 自动挂断之后,再次锲而不舍地震动。 她木然地拿出来,也没细看来显,只点了接通贴到耳边。 那头是闻之宴慢悠悠的带着几分逗弄的声音,“吃晚饭了吗?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图书馆?” 默了几秒,方慈说,“……闻之宴。” “……你之前说的,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在哪里?” 她声音又轻又淡,像隔着一个世界一般。 闻之宴立时眉头一皱,“你怎么了?在哪儿?” 方慈笑了笑,“我没事,你告诉我地点就行。” 她的声音太虚,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闻之宴道,“……微信跟我共享个位置,在那儿别动,我马上来。”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6. 第 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第 7 章 方慈在别墅区门口等了一会儿。 十月份了,天越来越冷,保安亭值班的保安瞄了她好几次,想过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忙叫车,但看她气质泠然,面上冷寂,心下几番犹豫之后,正想上前,就见一辆迈巴赫拐下辅路,停在女孩身边。 后座下来一个高大贵气的年轻人,不由分说攥住她手腕,把她塞进车里。 驾驶座的司机也忙下了车,接过行李,放进后备箱。 转眼的功夫,那辆豪车便重新汇入了主路车流中。 方慈今儿穿着件腰间系带的黑色长大衣,不知是不是怕冷,领子也竖了起来,茂密垂顺的长发被风吹乱,几缕落在颊边。 她看起来真是冷着了,鼻尖都红着。 自上了车,她就一直面对着车窗外,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闻之宴手肘搁在另一边窗框上,偏头看她好一会儿,“……方慈。” “抱歉,我现在不想说话。” 闻之宴本是打算今晚带她去旧别墅,行到中途,他改了主意,对李佑贤道,“回君度。” 她状态很不对劲,或许不适合去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君度的大平层她好歹住过一晚了,应该好适应些。 进了住处的门,方慈径直去了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拿出瓶冰水,往自己脸上一贴。 后腰倚靠着岛台边缘,就那么低着脑袋,不动,也不吭声。 余光察觉到一团暗影停在了她面前。 她没抬头,只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到现在,连你的脸都没看见,”闻之宴语气平淡,“……出什么事儿了吗?” 方慈摇头,“今晚,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在这儿住?你去别的地方。” 闻之宴笑了声,“我的住处,赶我走,谁给你的胆子?” 方慈就又不说话了。 闻之宴双手插着口袋,低头在岛台和料理台间来回踱了几步。 他好像有点烦躁,掏出包烟抖出一根儿,衔到唇间,顿了几秒,又取下来。 半晌。 他忍不住了似的,转过身,走回到方慈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抱到了岛台上。 方慈终于抬起了头,略睁大了眼看他。 她长得特别,眉毛不是常见的大平眉,眉峰有一个恰到好处的高度,显得有性格,又有点古典美。 那一双淡色的瞳仁清亮无暇,总好似有种“现在地球在她面前毁灭她都无波无澜”的冷淡和漠然。 脸色几乎有些惨白,唇倒是润的,大概是一直抿着的缘故。 这幅模样,让闻之宴心里又躁又难耐。 他双手撑在她大腿外侧,倾身压近。 鼻息几乎交缠,他低声威胁,“再不说话,老子要亲你了。” 他戴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帽檐压在长眉之上,眼神一寸不错地锁着她,看起来很有攻击性。 好像是真的要亲的意思。 方慈没有过脑子,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力道不轻不重。 但绝不是心疼他而舍不得下手,应该是精神不好,没什么力气。 闻之宴偏过头笑了声,点评道,“很好,来我这儿,还打我,”他转过脸来,“方慈,你是头一个。” 像是举累了,方慈终于将矿泉水瓶从脸侧移开。 闻之宴立刻察觉出了异常,她皮肤白,那一道五指印这时已经消了些,但依旧触目惊心。 他捏住她下颌,冷声,“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方慈发了狠劲儿,意图打开他的手。 闻之宴到底是怕再弄疼她,松了手。看她还是不想开口,他声音带着点躁怒,“说话。” 方慈冷冷抬眼,“我妈。” 矿泉水瓶留下些许潮湿的痕迹在她脸上,困住了几缕碎发。 她眼神太漠然,衬得眸底那几分脆弱的碎感像幻觉一般。 不可能有人被父母打了之后不觉得受伤。 闻之宴盯着她,“……那个家,别回了,以后住我这儿。” “为什么打你?因为联姻的事吗?” 方慈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如果她说是,那么明天,方家和宋家就会齐齐破产。 她觉得这想法莫名好笑:天之骄子闻之宴,真的会为了她这么做? “……不是,”方慈口吻平淡,“和联姻无关,只是我惹她不高兴了。” 闻之宴好似心中已有了主意,转身从冰箱冷冻层拿出冰袋,掌心贴着,覆到她那侧脸颊。 “其他的事我来处理,你只要答应我,暂时别回那个家了,成吗?” 这下方慈真的笑了,“闻之宴,你跟我才认识几天,这是要接管我的生活的意思吗?” “是。” 她本是出言讽刺,没想到会得到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一时微微愣住。 过了片刻,她略歪头,“……我长得那么漂亮吗?” “是。” “漂亮的人很多,”方慈不甚在意地说,“你一个一个带到这里来?一个一个去管?” “老子只管你。” 他眼里没有丝毫浮浪之色。 方慈笑了声,唇角轻轻牵起,没有愉悦,倒有些薄情。 她当然无意去深究他这话有几分真心。 冰袋沁出丝丝密密的水珠,顺着她脸颊滚落。 闻之宴垂眸仔细看着,不断用指腹揩掉。 方慈好似在神游,呆了半晌,突然说,“闻之宴,我想喝酒。” 这时,她眼里的冷漠终于褪去了几分,甚至有些带着空茫的稚气。 这个大平层,好似成了她的避难所。 闻之宴低眼看着她,眸底浮现似有若无的笑意,“……乖乖女,从今天开始叛逆了?” “给我拿一瓶,你冰箱里不有很多吗?” “不给,”闻之宴拒绝,他眼神沉了几分,“……不要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 “要等心情好才能喝?”方慈无甚所谓地笑笑,“那大概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喝酒了。” “不会的。” 这话语气笃定,听起来像承诺。 闻之宴把半融化的冰袋扔掉,说,“洗澡睡吧,明早几点的课?我派人送你去学校。” “我还没背单词。” “要我抱你去?” 方慈看他一眼,手扶着岛台边缘滑下来。 走到客厅,她停下脚步转过身,“……还要麻烦你叫那位梁阿姨,再准备一套内衣。” 她行李箱里装的都是深秋初冬的厚衣物,没有内衣那些。 谁又能想到,她今晚又要在这里借宿呢。 - 方慈进了浴室。 闻之宴再度拨通梁阿姨的电话。 没过五分钟,梁阿姨就将衣物送了过来。 闻之宴刚道谢接过,关了门,裤兜里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来,“你还会给我打电话?” 那边是一个男音,“一周内第二次了,闻之宴,你当我这儿是便利店吗?”声音很冷漠,“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同一个?还是不同的女孩?” “那你让梁阿姨别送。” 一个电话,几分钟内就能把衣物送到,当然不是什么魔法。 闻之宴的亲哥闻周就住在楼上,跟闻之宴的洁身自好不同,闻周花天酒地惯了,领进大平层的女孩就没见重复过。家里各类女性用品甚至比他本人的东西还多,比那明星的化妆后台还全乎。 闻家父母不放心闻周,特意安排了保姆梁阿姨常住在他这里,好歹让他守住点底线,别玩得太过火。 “也是,你都二十了,该尝尝滋味了。”闻周笑得颇有几分阴冷,“过几年,等你继承了集团,就没这么多时间了。” 闻之宴嗤笑一声,“你这酸味儿。” 那头沉默一阵,闻周大概是在平复情绪。 片刻后,他才说,“……闻之宴,你好自为之。” 说完挂了电话。 - 方慈洗完澡,仔细吹干了头发,裹着浴袍打开洗手间门。 闻之宴正靠在对面墙上,一手握着给她用的新内衣新睡裙,另一手插着口袋。 胳膊懒懒往前一递,“……” 柔软的布料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方慈莫名有些耳热,她别过脸,没看他,径直去了客卧。 行李箱立在床尾凳旁边,是之前李佑贤放进来的。 她打开灯,拉上窗帘,回过头,闻之宴站在门框之下,要进不进要出不出。 “……你不出去吗?我要换衣服睡了。” 闻之宴无语似的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转身离开。 换上睡裙,关了灯,方慈钻进被窝里。 床头的小夜灯映出黯淡的微光。 毫无睡意。 她还是想喝酒。 内心的魔鬼在今夜蠢蠢欲动。 笃笃笃…… 敲门声。 “睡了吗?” 方慈没理。 “我不信你这么快睡着,”闻之宴道,“再不吭声,我进来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拧开了。 方慈干脆坐起身,倚靠着床头,“干什么?” 闻之宴走进来,扬了扬掌心的手机和充电器。 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也自有一种慵懒的魅力。 哦对,她把手机忘到洗手间了。 闻之宴弯身把充电器插到床头插座,给她手机充上电。 手机屏幕亮了几秒,上面有不少新消息,大都是备注「方念念」的人发来的。 最后一条是: 【求求你,回我消息好不好,我只想确认你在哪儿安全吗?】 两人都看见了,闻之宴看了下方慈的脸色,把手机倒扣过来,“别管了,睡吧。” 方慈沉默着垂下眼睫。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念念那张脸。 带着温柔笑意的、期待的、焦急地想跟她交流却发不出声音的、泪流满面的。 方慈闭了闭眼,拿过手机,解锁,回了条: 【方慈:我没事】 而后迅速开了免打扰状态并锁屏。 刚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就又听到一声震动。 从闻之宴裤兜里传来。 掏出来一看,是通电话,备注是:【宋裕泽】。 闻之宴点了拒接,顺手关了机。 这几天,宋裕泽给他发了好多次微信消息约他出去玩,他都没回。 不知是不是那日「云轻」店外的事儿,那小子好像真以为他跟他关系好。 方慈默默看他,“……宋裕泽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你们不是不熟吗?” 闻之宴漫不经心,“不知道。” 黯淡的小夜灯光芒,映着他轮廓锋利好看的脸。 那脸上有几分目空一切的散漫。 方慈突然想起了初见时,在路边,宋裕泽几近谄媚地跟他搭话,而他从不接话,只说自己想说的。 在她神游之时,闻之宴视线落在被子上,立刻不自然地转开,同时略弯身,伸手往上拉了拉她的被子,一直拉到她脖颈处,盖住锁骨之下那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和隐现的轮廓,“……对我有点儿警戒心成吗?真以为我是好人?” 方慈收回思绪,定定看他几秒,而后从被窝里跪坐起来。 薄被滑落,她伸出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随着她的动作,茂密垂顺的头发轻轻一荡,全部落在薄薄一片的肩后。 身高差的缘故,闻之宴被她向下的力量一拉,单膝跪到了床上。 真丝睡裙柔软温热。 他默了几秒,声音变得危险,“……方、慈。” 方慈很平静地轻声说,“你之前提的是什么游戏?我想玩。”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7. 第 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第 8 章 交颈天鹅。 身高差的缘故,闻之宴微躬着身,双手无处安放。 她温热的呼吸就在耳后,让他血液澎湃着,喉咙发紧。 “你的回答呢?”方慈收拢了手臂,更紧地贴向他,“什么游戏?怎么玩?” 话虽这么问,其实她隐约能猜到—— 暴雨那夜闻之宴提起这话时的前言后语,当时的气氛,两人眼神的交汇…… 那只有一个含义,那是成年人的游戏。 完全陌生的温软,鼻腔也被她清淡的体香盈满,闻之宴终于忍无可忍,单手掌心握住她的腰,施了力往床单上摁。 奈何方慈是个硬茬儿,即使是这样,手臂也没收回来。 于是两个人齐齐倒到床上。 闻之宴手撑在她两侧,居高临下,眸色极深盯着她。 小夜灯明明是黯淡的,却让一切都无所遁形。 微弱的光映在她瓷白的脸,清亮的眼,长发铺在枕头上,散开的发丝一点点绞紧了闻之宴的心脏。 他的目光有烧灼人的温度,胸膛起伏着,偏方慈还那么直直地看着他,丝毫不觉危险。 闻之宴缓慢地下压,鼻尖快要蹭到她脸颊时,她终于收回了手臂,护在胸前。 他低笑了声,“不是不怕吗?” 方慈屏了呼吸,就听他慢条斯理地说,“死到临头开始怕,已经来不及了。” 一蓬一蓬的热气不断在空间中来回冲撞,好像连空气也是滚烫的。 方慈忍不住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极力维持着嗓音的镇定,“……你要玩的游戏,大概就是这个吗?” “羞辱宋裕泽?”她继续道,“解放我自己?” 闻之宴没回答,他头往后退了些,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脸上。 她湿润的薄唇张合着,轻声说,“我愿意。” 他似笑非笑,明知故问,“愿意什么。” “愿意跟你玩一场。” “一场可不够。” 他前额抵上她头侧的枕头,造成轻微的凹陷。 “那你是答应了吗?”方慈伸手推他的肩,想看他的表情,以此确认他的态度。 “别乱动,”闻之宴摁住她的手,“让我缓一会儿。” 宽肩上一层薄薄的肌肉,散发着热度,她的手被他反摁着,掌心相贴。 方慈呼吸不畅,完全被他罩在身下的感觉让她几乎发抖。 似是察觉到她细微的抖意,闻之宴喉间震出一声模糊的哑笑,低嗓磨着,“……刚说愿意跟我玩儿,抖什么。” 嘴上恶劣,他却用拇指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手背,安抚的意味。 只是,这动作完全安慰不到方慈。 肌肤摩.擦的触感只会让她更加觉得异样。 氛围太磨人,方慈闭了闭眼,心一横,“不如就今晚吧。” 闻之宴僵住好几秒,而后声音变得意味深长,“……方慈,你在想什么?” 这次轮到方慈愣住。 她很不确定地小声说,“……不是要……那个什么吗。” “什么?” 方慈察觉到他眼神好像清明了几分,心下有几分恼怒,一把把他推开,“你!” 闻之宴顺势往边儿上一倒,大字型躺在床尾。 他好像还在笑,鼻腔逸出丝丝笑音。 方慈爬过去要捂他的嘴,闻之宴却扣住她的脊背摁到自己身上。 她几乎是跌到他胸口,侧脸贴着他颈窝。 两人都静了片刻,而后她就听到他低声说,“……方慈,我早想到你不是乖乖女,”顿了顿,声音染上几分笑意,“……却不知道,你会这么……冲动。” 方慈沉默。 不止今晚,好像自从遇到他,她每一个选择,都好似被无形的力量推着,飞蛾扑火般。 那是向着毁灭的冲动。 - 第二天早上八点,大平层里已经不见了闻之宴的影子。 他倒是发了两条微信给她: 「吃点早餐,李佑贤送你」 「晚上几点下课?」 他今年大三,比她高一届,按道理,大三课程应该没那么满,不至于去赶早八。 方慈模模糊糊地想着,闻之宴的日常生活好像隐在海面下的冰山,她完全不了解。 李佑贤准时来了,彬彬有礼地出现在门口,道,“闻少让我给您带了早餐来,吃完了我再送您去学校。” “谢谢。” 方慈接过,去了开放式厨房。 早餐是从附近一家西式早餐店买的贝果和咖啡。 或许是不知道她的口味偏好,咸口的甜口的买了好几种。 她仔细看了小票,选了款迷迭香岩盐口味的。 方慈就站在岛台边,一手撑着边缘,慢慢地嚼。 抬眼看到李佑贤在不远处站着,双手交握身前,管家的模样,她说,“要一起吃点么?” “不了。” “喝杯咖啡呢?不是买了两杯吗?”她口吻平淡,“正好我有点事想问你。” 李佑贤这才走过来,从纸袋里拿出一杯冰美式握在掌心,“您请说。” 方慈笑了笑,“你是闻之宴的司机?” “司机兼私人助理。” “他那天为什么特意向我介绍你?”方慈看着他,“……你应该有别的身份?跟我有关吗?” 李佑贤默了默,“过一阵儿,您应该就能知道了。” 还真是守口如瓶。 可这反而证明了:闻之宴果然有什么事瞒着她。 李佑贤观察她的脸色,补了句,“但是,请您相信闻少,也相信我。闻少不方便出面,所以他安排我这段时间接送您上下学。” 自知再问不出什么,方慈道,“那走吧,我要去学校了。” 来到地下车库,她才注意到,今儿换车了,眼前是辆奔驰大G。 李佑贤解释道,“那辆迈巴赫全京市只有一辆,太高调,闻少特意挑了辆不常开的,送您到学校门口,也不会有人注意。” 方慈在副驾驶落座。 一路上,两人都没聊什么,到了学校门口,下车前,李佑贤拿出自己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吧,您有事随时找我。” 加了微信,方慈推门下车。 校门口正是人.流来往最多的时候。 刚上完早八的学生们,抱着书哈欠连天地往校外走,一边七嘴八舌跟同伴商量吃什么早午餐。 赶第二节的课学生们则疾步往里走。 方慈汇入人群中。 走到校园深处,刚刚拐到距离教学楼最近的岔路上,就听到身后一声唤,“阿慈!” 她回过头。 虞向雯正冲她挥手,她和吕湉温芷三人,从宿舍区的方向过来。 “我以为你会先回宿舍放行李呢?”虞向雯紧走几步过来挽住她手臂,“诶?你的行李呢?不是回家拿厚衣服了吗?过几天要大降温诶。” 先是一愣,而后方慈条件反射抬手摸了摸侧脸。 火辣辣的痛感在这一刻骤然复苏。 “……行李先放一个朋友那儿了,”方慈笑笑,“晚上去一趟拿过来。” “不会又是上次叫你出去那个朋友吧?”虞向雯压低了声音,眨眨眼。 “……确实是。” 方慈极自然地答。 - 这节是「法律文书制作」课,方慈摊开笔记本,认真地记着笔记。 虞向雯小声凑过来搭话,“中午想吃啥?” 下午连着四节的刑事诉讼法学,中午只能去食堂解决了。 方慈小声回,“去食堂随便吃点儿吧。” 虞向雯哀叹一声,“连着四节课,想死。” 看她这模样,方慈不由地笑了,拍拍她的手,拿出手机打字,“晚上吃点好吃的。” 虞向雯点开消息,眉开眼笑,突然想到什么,打字回复,“对了,昨晚我想起来,今天是温芷生日,晚上给她过一下吧?” 温芷很腼腆,大一这个时候,跟宿舍里其他人还不太熟,过生日也不吭声。 还是后来几个人聊起来,她才说了日期。 今年怎么着也得给她庆生。 方慈回复,“好,我看看地方,蛋糕订了吗?” “哎呦,你看我这脑子,没有。” 方慈切出界面,点到外卖APP订蛋糕。 就是这个时候,虞向雯像是被另一边的吕湉撞了撞胳膊,不耐地啧声,“干嘛?” 吕湉指指手机屏幕。 方慈预约好了学校附近一家烧烤店,又给蛋糕订单备注了送达时间和地点,再切回到微信界面,就见宿舍四人群聊里已经弹了好多条消息。 群聊里,吕湉发了两条链接。 那是学校论坛的帖子。 【标题:闻少来学校了!】 【正文:附图.jpg】 一张糊图,大概是经过的人从教室门外一晃而过时偷拍的。 照片背景是空荡荡的教室,闻之宴半坐在第一排课桌上,面朝着讲台的方向,穿着身儿连帽卫衣和宽松工装裤,微抬着头,唇边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长腿闲闲曲着,姿态慵懒松弛,散发着清澈蓬勃的生命力。 是那种,无论放到哪儿,都能立时让人心跳加速的年轻男人。 「吕甜甜:侧脸太绝了」 「雯雯:我曹,讲台上跟他说话的,不是咱们系的陶学长吗」 「雯雯:听说,陶学长在一家大集团实习,不会是闻家的集团吧!」 陶寅骏是法学系的风云人物,长得好学业好,今年上大四。 吕湉还在执着于闻之宴的美貌。 「吕甜甜:这喉结啊啊啊啊啊,上方好像有个纹身诶」 方慈本来没点开那张图,看到这行字,鬼使神差地往上滑了滑屏幕,点开了大图。 他唇角那抹懒笑,很性感。 而那喉结……昨晚距离她的唇,只有几寸。 趴在他身上的感觉骤然复苏清晰。 他身体温度高,肩膀宽,胸膛一层薄肌,很有安全感。 方慈被烫到一样,直接锁了屏。 - 终于下课,宿舍四人去往距离教学楼最近的三食堂。 三食堂是去年刚建成的,三面大落地窗,通透明亮。 这里离宿舍区较远,只有课程密集的学生中午会在这儿吃,所以人相对少一些。 档口定价也比别的食堂贵一些,但菜色口味也更胜一筹,每个档口都不错,一般不会踩雷。 选了个靠落地窗的位置,放了包,几个人分别去打菜。 早上吃的晚,方慈没什么胃口,简单去韩式档口买了泡菜饼和煎豆腐。 回到座位,四个人聚齐,虞向雯就笑着冲温芷道,“宝儿,今晚给你过生日。” 温芷完全没想到,呆了一下,感动地说,“……谢谢你们。” 吕湉翻了个白眼。 “先说好了,我们三个人A,”虞向雯说,“吕湉,这次你不能再逃单了,上次外卖的钱你还没转我。” 吕湉很不高兴,“那我不去了。” 看这马上又要不愉快的架势,温芷忙劝,“我来付吧,你们给我过生日我已经很高兴了。” 虞向雯连忙制止。 三个人吵闹着,方慈有点恹恹地用筷尖把煎豆腐分成小块,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 人不多的食堂,却在这时起了一阵喧嚣。 几个人同时抬起脸。 闻之宴和陶寅骏并肩从门口走了进来。 方慈正好面对着门口的方向,一时微微愣住。 吕湉说出了她心里所想,“天呐,闻少竟然会来食堂。” 闻之宴漫不经心地听着陶寅骏说话,视线本是平淡地从食堂里掠过,却在接触到一个人影时,眸色顿时化开一抹幽深。 她漂亮得实在太显眼了。 整个人拢在秋季午后的阳光中,气质清冷安静。 那么多空位置,他偏偏在方慈她们这一桌前面落座。 而且,隔着两排座椅,他本人正好在方慈的对面。 吕湉紧急去了趟洗手间补妆。 喧嚣声平复,但许多人都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瞥。 方慈一直没有再抬头,可她能感觉到,闻之宴一直在看她。 她机械地往嘴里送食物,有点儿魂不守舍。 搁在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 方慈扫一眼,心脏立刻猛跳起来,假装不经意地用手捂住,拿到桌下看。 那条消息是: 「闻之宴:没胃口?」 他果然一直在看她。 她心跳还没缓下来,就又弹出两条: 「闻之宴:喜欢吃什么?」 「闻之宴:晚上带你去吃」 他人就在几米远的地方,或许在她查看消息时,他依旧在盯着她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方慈再也忍不了了,蹭地一下起身,拿起包,“你们先吃着,我去买点饮料零食,下午课多,中间会饿。” 虞向雯被她这突然的动静儿吓一跳,反应了一下,“哦对,连续四节课肯定会饿。” 她拿起包就走。 食堂一角通向二楼的楼梯下,有两台自动贩卖机,方慈头也不回地往那里去。 她预备买完直接去食堂外等着室友们,以免再承受闻之宴的目光。 在自动贩卖机前站定,拿出手机解锁。 屏幕画面还停留在那张点开的偷拍照上。 方慈尽量无波无澜地关掉画面,点开右上角扫码。 隐约有脚步声。 预感强烈。 余光里一道高大的身影,灰白色连帽卫衣,双手闲闲插在裤兜里。 方慈不动声色,像没事儿人一样,选了饮料零食,打开门拿出来,塞进包里。 扭头要走,手腕却被圈住。 一股不算轻的力量,拉着她,带了几步,将她摁在贩卖机和墙体之间的角落里。 方慈陡然一惊,抬眸对上他的眼。 闻之宴姿态漂亮地将兜帽扣到头上,掌心压着帽檐往前额滑。 他的木质调香气混着极强的压迫感不由分说袭来,方慈咬住唇,甚至不敢呼吸。 闻之宴低笑一声,“……又装不认识?” 方慈默了默,极力维持着声音的冷意,“你一直在看我?” “怎么,不给看?” 慢悠悠的语气,带着股散漫的痞劲儿。 她心内惴惴,探头想往外看,却被摁住。 闻之宴掌心捂住她的嘴,“嘘。” 他压低了声音,眼睫低垂着,看着她的眼,“看不见。” 方慈推开他手腕,“你想干什么?随时会有人过来。” 闻之宴深深凝着她,“就想跟你说两句话,这么难,”他毫无预兆地捉住她的手,掌心贴着掌心摁到她头侧。 和昨晚的姿.势一样。 掌心温热,男人的手,偏硬,方慈心尖涌过一阵战栗,就听他继续说,“不回我消息,不让我看你,还要装不认识……” 他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跟她细算这些账? 方慈屏了屏息,本着打商量的态度,轻声说,“晚上有空再说,好吗?” 闻之宴看她一阵,“……昨晚睡得好吗?” 方慈急于脱身,想都没想,点点头。 “我睡得不好,”闻之宴说,对上她几分懵然的眼神,他哼笑一声,“……那么撩我,真以为我没感觉?”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8. 第 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第 9 章 抱着书包站在食堂门口等待室友时,方慈心跳才稍稍平复。 掌心似是还残留着闻之宴掌心的触感。 温暖干燥。 她无意识咬住了唇,脑海里又浮现他那句话:真以为我没感觉? 这话深意太浓,那时,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此刻回想起来,昨晚她确实太冲动。 见面才几次?接触才多少?她真的想要跟他产生如此深的纠缠么? 这些想法一旦涌上心头就没完没了了,所以她闭了闭眼,刻意不去想。 这么些年,她一直是这么过来的,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只当自己一具空壳,才能与这世界相安无事至今。 老远就听到身后虞向雯的招呼声,“阿慈,走了!” 405宿舍四个人一起,从食堂出发去教学楼上刑法课。 吕湉时不时瞥方慈一眼,憋了半天,终于问出口,“诶,阿慈,我看到闻学长在你后面去了贩卖机的方向,”瞟一瞟方慈的表情,“你碰见他了么?” “碰见了。” “!”吕湉立刻挤开虞向雯,亲亲热热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道,“怎么样?他看你了吗?” 方慈默了默,“……不知道,问这个干什么?” 吕湉掩饰似的,一幅不甚在意的表情,“害,就是好奇那种阶层的男人喜欢什么类型的。” “咋啦?”虞向雯挤兑她,“想盘算盘算自己有没有机会?” 吕湉白她一眼,没吭声。 - 下午四节课上完,四个人打了辆车去方慈订好的那家烧烤店。 正是饭点儿,大厅里头人声鼎沸,还好包厢里静一些。 温芷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一直拿着手机拍照。 吕湉则有些提不起劲,恹恹地窝在角落的蒲团上,皱着眉刷手机。 吃到一半,方慈订的蛋糕送来了。 几个人为温芷插了蜡烛,戴了生日帽,虞向雯还打开音乐APP播放着生日快乐的BGM,大家一起为温芷唱了生日歌。 虞向雯最会搞气氛,在那种欢声笑语的氛围烘托下,人很难不感动。 温芷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围着庆祝生日,眼泪都飚出来了。 方慈为她们拍了几张照片,发到四人群聊里。 这时,微信弹出条消息: 「方念念:妹妹,你在学校吗?」 「方念念:也没别的事,就是想你了」 方慈心底微沉了下。 她大概能想象到方念念此刻身处的场景。 无非还是待在自己的房间,看书或练琴。 总之,是寂静无声的环境。 不止是此刻,自失声后,十九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曲映秋总是有许多顾虑,送正常学校怕她被别人欺负霸凌,送特殊学校怕她被别人戴有色眼镜看待,于是,将方家打造成了她的安全屋,让她可以永远不用出门。 自己目前身处的热闹喧嚣,方念念大概这辈子都无缘了。 那几分沉,愈来愈重,压得方慈几乎难以呼吸。 曲映秋说的没错,方念念的失声,都是她的错,她要永远赎罪。 如若不是十九年前,几个月大的她哭闹不止,全家人也不会齐齐围到她身边,导致年仅两岁的方念念无人照看,从二楼露台跌落,楼下吃草的马匹受惊中疯狂踩踏。 念念堪堪捡回一条命,全身多处骨折昏迷多日,醒来后再也没有开口讲话。 方鸿总说,念念失声,是保姆的错,是父母的错,怎么也不能怪到几个月大的方慈头上去。 可方慈逐渐想明白,曲映秋大抵是在通过转嫁痛苦的方式解脱她自己,如若不然,她作为母亲,简直痛不欲生。 但方慈一直寻不到出路:把痛苦转嫁给她,那她能怎么办呢?去死吗?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 连热泪盈眶的感觉都没体会过。 泪腺大概代替她本人,干涸死去了。 她像要溺水的人一般,攥紧了手机,盯着屏幕上方念念发来的消息,视线逐渐混沌又清明。 方慈克制着抖意,打字: 「方慈:念念,你想出来玩吗?」 多么可悲,名叫念念,却无法发出声音。 方念念没有回复。 这条消息,几乎用尽了方慈全身的力量。 她有些摇晃地扶着桌沿起身,轻声,“我出去抽根儿烟。” 虞向雯抬头看她,感觉她表情有点不对劲,便问,“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们玩儿。” 虞向雯正和温芷玩自拍特效,今天是温芷生日,不好扔下她和吕湉独处,虞向雯也就没坚持,只让她抽完早点进来,最后大家一起拍个合照。 走到前台,摸口袋,方慈才想起来,初次和闻之宴相遇时,他借了她的烟和打火机之后就没还来。 当时她好像有点被他的眼神蛊住了,完全忘了要回。 心底升起几分微妙的自嘲。 昨晚,她还讥讽闻之宴,才认识她几天,就如此上心,管她这个管她那个。 她自己不也是一样?对视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引力,此后的一切便疾速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方慈去隔壁便利店买了包惯常抽的娇子,买了个打火机。 店员问,“打火机要防风的还是普通的?” 这里离学校近,边儿上就是个二层的美食城,由是,一天到晚在这里出没的基本都是京大的学生。 来买烟的个个青春靓丽,但像眼前女孩这么漂亮的,却还从没有过。 高挑纤细,黑色针织长裙搭配灰色长大衣,皮肤冷白,如画的眉眼却拢着一抹淡如尘烟的冷寂。 店员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普通的。” 她不喜欢防风打火机,火苗直挺挺,没有摇曳,总好像不是真的火。 烧烤店旁是个昏暗的小巷。 方慈站在巷口一束灯光旁,点燃了根儿烟。 烟蒂隐有橙子的淡香。 抽了一口,烟雾缓慢升腾。 抬眼望着逐渐消散的烟雾,这时,远离学校,远离一切与闻之宴有关的场所,她才觉察出她与他有多么荒谬。 想起昨晚他那句“老子只管你”,此刻置身之外,她甚至觉得有趣。 “借根儿烟。” 吕湉的声音。 方慈转过头来,吕湉还是有点颓,无精打采的。 她递给她烟和打火机。 吕湉点了根儿,抽一口,才调整了下表情,神秘兮兮地,“你猜我在论坛刷到什么?” 方慈不感兴趣,没搭话。 吕湉撞了下她胳膊,压低声音,“论坛上说,经济系的陈大小姐回国了。” 方慈一顿,视线短暂地在她脸上停留两秒,又平淡地收回。 她当然知道陈大小姐陈巧月。 早在五年前,闻家老爷子立闻之宴为唯一继承人时,他们那一圈层内,就有好几家有女儿的,表达过联姻意向。 陈家与闻家素来交好,这些年又有生意来往,由是,大家心照不宣,陈巧月是最接近未来闻之宴未婚妻的人选。 一年前,闻之宴出国交换,陈巧月也跟了过去。 现在,大概是又跟回来了。 “大家都说,她是因为闻少回来的,”吕湉好像有几分感慨,“有家世背景真好啊,毫不费力,想干啥就干啥。” “其实,我也挺羡慕你的,”她接着道,“一朝是大小姐,到哪里都是大小姐,宋裕泽还天天围着你转。” 方慈无意去纠正她话里与事实不符的部分,默了片刻,她问,“……你呢?羡慕这些,到底想要什么?” 许是这昏暗肮脏的小巷有种魔力,吕湉哈哈一笑,吐露真话,“目前么,短期目标是要钱。” “或许你不敢相信,我还没出过国,家里穷得要死。” 这回,方慈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脸。 吕湉眨眨眼,“诶,我其实有事儿想求你。” 方慈默不作声等着她继续,“你什么时候跟宋裕泽有聚会?能不能带上我?” 方慈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图。 她这么用心地在朋友圈经营“名媛”人设,无非是想结交世家公子。 “……宋裕泽的朋友,都不是什么良人。” 方慈点到为止。 “无所谓,”吕湉耸耸肩,“最起码出手阔绰吧?今年寒假我想出国玩一趟,护照我都办好了。” “……再说吧。”方慈声音淡着。 目的已经达成,吕湉道,“那我回包厢了啊,你也快进来吧。” 她走了之后,小巷重归寂静,只有不远处几个围在一起抽烟的男男女女偶尔发出一阵笑声。 大衣口袋里,手机震动。 方慈拿出来看。 「闻之宴:还在图书馆?我来接你了。」 他还真是殷勤。 比那个挂名的未来未婚夫宋裕泽还要上心。 方慈唇角不由地浮现丝丝自嘲的笑,那笑却在还未扩大时僵住—— 这一瞬,她突然明白了闻之宴要与她玩游戏的原因。 是了,他与她一样,未来要走的也是既定的道路,不可更改不可转移,学什么专业,与什么人结婚,都已被长辈们定下。 她与宋裕泽。 他与陈巧月。 可年轻气盛如他,又怎会甘愿身处棋局中。 所以,他是拉上同病相怜的她,玩一场刺激的叛逆的暗度陈仓。 这一刻,一切昭然若揭。 兴奋感自心底冉冉升起,方慈直接给他发了定位。 这里离学校近,开车只要十分钟。 果不其然,第二根儿烟刚抽了一半,方慈就察觉到有人拐到了巷子里来。 高大的身影停在她面前,落下的暗影将她完全拢住。 闻之宴修.长的指从她唇间抽出烟,衔到自己唇角。 接着是他标志性的慢悠悠的低嗓,“少抽点儿,对身体不好。” 潮湿的滤嘴在唇间交换。 间接接吻。 方慈抬起脸对上他的眼。 大概是为了隐私考虑,他戴了顶鸭舌帽,上面还扣着一层卫衣的兜帽,眉眼整个隐在暗处,只有锋利的下颌线和挺立的鼻骨,在斜过来的暗淡光线下异常清晰。 闻之宴抽了口她的烟,探出舌尖舔舔唇,唇上沾染了几分潋滟。 很欲。 他笑了声,“……你这眼神……我怎么感觉,你比昨晚还要冲动。” 方慈没有回答,而是手扶着他的宽肩,踮脚仰脸,在他下巴印上一枚亲吻。 闻之宴僵了短瞬,而后夹着烟的那只手抬起来,抚上她脸颊。 他轻轻摇了摇头,逸出一声短促的笑息,“……方慈……” 方慈平静地注视着他。 闻之宴默默盯着她看了几秒,手指抬起她下巴,垂颈。 却是吻上了她鼻尖。 极轻的相触,接着,他的唇几乎是贴着脸颊辗转到她耳侧,温热的呼吸喷洒,他放低了声线,嗓里磨着点儿欲,“……又惹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带我走吧。” 她轻声说。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9. 第 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第 10 章 耳边的温热似是敛了一瞬。 “……好。” 闻之宴这样答,却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他站直身体,低眸,指腹摩挲着她唇角。 方慈再度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掌控感。 夹杂着介于少年人和成熟男人间的欲。 闻之宴半晌没说话。 他接近她,绝不是一时冲动。可方慈对他的接纳,总好似有种玉石俱焚的架势,像是要疯狂玩一场,而后立即抽身离开。 “方慈,得走了,小道消息,今晚要突击查寝——” 吕湉的身影出现在巷口,声音戛然而止。 距离很近,年轻男人的着装、侧脸、身量气质,毫无疑问,那正是今天在三食堂见过的闻之宴。 相较于吕湉的震惊,当事的那两人倒都非常淡定。 闻之宴拢了拢方慈大衣的前襟,毫无掩饰两人关系的意思,道,“让李佑贤送你们回吧,车就在外面。” - 一直到坐上那辆大G,吕湉还没从震惊中恢复。 副驾驶的方慈望着车窗外,从后排最右边的位置,能看到玻璃前她的侧脸。 吕湉心里想,原来闻少喜欢这种类型。 清冷淡漠,隐有傲气。 那时,即便光线晦暗,也能感觉出两人站在一起那种悸动的浓稠的氛围。 奔驰大G把405四人送到了京大东门。 她们陆续下车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九点多钟,正巧碰上学生们在外面吃喝玩乐之后回宿舍的时间,有不少人偷瞄她们。 京大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好车接送并不稀奇,能获得那么多视线,估计是李佑贤的缘故。 他身材颀长清隽,身上有一种成熟男性的温柔魅力,单单从驾驶座绕过车头,微颔首跟几位女生道别这一点举动,就能看出翩翩风度。 二十岁左右的大学生们,大概是对这种略年长几岁的男人最没抵抗力的。 - 回到宿舍,四个人立刻分工开始收拾,该倒的垃圾倒掉,该藏到衣柜里的藏起来,一个个又爬到床上收拾床铺。 终于都搞完,几人松了一口气。 虞向雯手叉腰站在那儿,抽了抽鼻子,“我曹,我们身上这烧烤味儿,赶紧祛一祛。” 温芷还没从刚刚生日的气氛里完全脱离,刚刚一通乱忙,这时有点懵懵的,听到虞向雯的话,连忙回身从书桌上抄起香水,一顿喷。 一直到负责查寝的宿管和学生会成员推开门进来,这屋里的浓烈香味还没散掉。 一行人皱着眉记录几笔随后走开,关上门,虞向雯大笑着拍温芷的肩,“宝儿,你这生日过的有意思,吃烧烤吃蛋糕,完事儿还有帅男人送我们回来,还能看见那个装逼犯被熏得快翻白眼的表情哈哈哈哈。” 聊着聊着,话题极自然地转到了李佑贤身上。 “阿慈,他是你家新来的司机?以后都是他来接送你了吗?不是那位小方叔了?”虞向雯难得对男人表现出好奇心。 正在整理下周集训要用资料的方慈,顿了顿,“……嗯,偶尔会是他来接。” 吕湉拿眼睛瞄她,摸出手机发私聊过来: 「吕甜甜:你不用担心,我会保密的」 「吕甜甜:对我今天看到的一切」 方慈回: 「方慈:谢谢」 「吕甜甜:但是你得答应我,下次宋裕泽的聚会,带我去」 方慈回头挺认真地看她一眼,搁下手机,没有再回复。 不是她不愿意搭理,而是,吕湉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陷入什么困境之中。 宋裕泽那帮朋友,个个浪荡又精明。 是随便漏一漏指缝都能让吕湉买个包旅个游,可那代价,也许远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熄灯前,方慈去刷牙。 卫生间门被敲响,她没多想,打开。 吕湉立刻偏身挤进来,把门一关,顺手反锁。 方慈默不作声,拿洗脸巾擦擦唇角的水痕。 吕湉静等她忙完,说,“……要怎么样,你才能带我去?” “我仔细想过了,”方慈道,“我没法儿做这种事,对不起。” 她的表情平静无波,像是下定了决心。 吕湉抱臂看她,“你别逼我。” “我可以把你和闻少的事发到论坛上,”她刻意停顿一下,“甚至,我可以告诉宋裕泽,他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你吧。” “吕湉,我觉得你不会坏到这种地步。” “你了解我吗?”吕湉笑了声,“我做得出来,什么我都做得出来。” 她目光炯炯,似能喷火。 铁了心了。 - 第二天方慈醒得很早。 睡得不踏实,一直陷在噩梦中。 梦里不断交替闪过浑身血迹斑斑的吕湉、泪流满面挣扎着要发出声音的方念念,还有在床单上交缠的自己和闻之宴。 明明此前没有过任何这方面经验,梦里的一切却那么清晰而强烈,她几乎还能感受到他肩的滚烫。 那感觉是濒临窒息的,可却奇异地有种淋漓的解脱感。 她有点恍惚地去洗漱,而后坐在书桌前,打开手机。 好多条新消息: 「方念念:我想出去玩」 「方念念:可以吗?」 「方念念:我怕妈生气」 曲映秋一直不允许她出门,特殊情况要出去,也是由她全程陪同,跟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方慈无声呆坐着。 过去的一切,都一笔勾销吧。 她无法忽视方念念,无法忽视她的痛苦挣扎,无法不管不顾,任凭她一个人在那个家里腐烂。 「方慈:不告诉她,我帮你逃出去,带你去玩一天」 方念念大概是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方念念:但是最近妈一直在家,我得打听一下她的日程安排,做个计划」 「方慈:你定好时间告诉我,我把小方叔支出去,找人去接你」 「方念念:好」 退出对话框,打开另一条消息。 08:02 「闻之宴:下课来我这儿,把昨晚的话说完」 昨晚…… 她其实没什么话要说。 此刻一看到他的名字,昨晚的梦便重新灌入脑海。 刚刚与方念念“对话”时的沉闷心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 方慈无意识捂住了发热的脸颊。 - 今天课程依旧很满,第二节是几个系合班上的英语课。 在虞向雯的眼里,这节课理所当然是用来摸鱼补觉的。 四个人在阶梯大教室寻了个后排靠窗的座位,放了包摊开书,虞向雯就趴到了桌上,眼睛一闭,“点名的话叫我。” 方慈应了声。 老师踩点进了教室,喂喂着调节话筒声音。 这个时候,方慈右边胳膊被撞了一下。 她顺着往右边望,隔着温芷,吕湉冲她眨眨眼,点点手机屏幕。 方慈以为她又私聊来问聚会的事,打开对话框,吕湉发来的却是论坛内的一条帖子。 【标题:这一对是咱学校的吗啊啊啊啊】 【正文:在旁边美食城吃饭,出来抽烟看到的一对,好有氛围感啊,是咱学校的吗 附图.jpg】 那是一张偷拍图,看样子是从没有路灯的小巷深处拍摄的。 照片中,一男一女相对而立,男孩头上戴了鸭舌帽和卫衣兜帽两层,完全看不到脸,只能看到身量很高身材很好,女孩长发,侧脸被男孩夹着烟的手拢着,也看不太清。 许是夜色中的缘故,氛围感很强。 帖子下面回复已经盖了好多层,方慈往下翻,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妙。 「56楼:女生怎么有点像那个法学院的方慈,我见过一次真人,气质真的好像」 「65楼:我擦?这男生的衣服,好像闻少啊,我记得昨天他出现在三食堂就穿的这身」 「66楼:闻少怎么可能出现在小吃街??楼上张口就来」 「107楼:不是方慈,她那晚跟我们舍友们在一块」 看到这一楼,方慈顿了顿,退出帖子,吕湉发了特意圈出107楼的截图: 「吕甜甜:我回的,替你作证了」 到下午课上完之后,方慈又去看了遍帖子,楼里已经没有人在讨论照片里两人的身份了,她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喘匀,却接到了宋裕泽的电话。 那时,她正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接起来,“什么事?” “我还要问你呢?”宋裕泽语气听起来不大高兴,“那个男的是谁?” 方慈不动声色,淡着声音,“什么男的?我听不懂你说话。” “你!”宋裕泽缓了缓口气,“你对我总是这样,一点儿好脸色没给过。” 方慈不吭声,就听他继续说,“昨晚谁送你回宿舍的?我都听说了,一个穿西装的男的,开着大G,把你们全宿舍送回来的?” “……我家司机。” “听说长得很帅?” “没感觉到。” “你跟我说实话,”宋裕泽好像有点不耐烦,“是不是什么追求你的男人?我没见过谁家找那么年轻的人当司机的,也没见过谁家司机送人用大G的。” “跟你没什么关系吧?”方慈厌恶他这种质问的态度,“我跟你甚至都还没有订婚。” “不就几个月的事儿。” 想到这一层,宋裕泽情绪似是有所舒缓,他换上一幅哄人的语气,“晚上有个局,你来陪我,我有礼物给你。” “我不需要。” “你听话一点儿行吗?非要我撂狠话?非要我闹到你爸妈面前?” 宋裕泽继续道,“我开车来接你,在宿舍吗?” - 方慈还是先回了趟宿舍。 放下书包,换身儿衣服,为防止宋裕泽起疑心,她特意换了跟昨天完全不同的装扮,白色毛衣搭配棕色长裙,外面罩了件灰白色羊绒大衣。 也幸而回了趟宿舍,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宋裕泽会问起李佑贤。 虞向雯和温芷都收到了许多人的消息,打听昨晚送她们回来的那个男人,还问是不是方慈的追求者,如果不是的话,有没有微信可以推一下。 估计是女生宿舍楼聊天,传到了男生耳朵里,当事人又是方慈,少不了有人添油加醋讲给宋裕泽。 虞向雯大大咧咧,“我也看上了!阿慈,如果能的话,微信要先推给我啊。” 方慈笑笑,她目前也不了解李佑贤的底细,当然不能贸然把他介绍给姐妹,只能模糊搪塞,“……他好像有女朋友,改天我详细问问。” 吕湉正在化妆,跟着起哄,“别改天了,就今天呗,你不是又要出去?” 静等了几秒,方慈没吭声,她心下立即有了猜想,“……你去哪儿?不是昨晚那位来接吗?” 她猛地起身,椅子都差点倒了,“你真不打算带我?枉我帮你一场。” 方慈静静看她,“你决定了?” “当然啊,早就决定了好吗!” “行,”方慈说着,返回身从衣柜里拿出个链条包,“背上这个。” 宋裕泽那帮朋友惯会看行头下判断,不能让他们一下就看低了吕湉。 吕湉高兴得跳起来,“等我三分钟,我贴个睫毛,卷一下头发,马上完事儿。” 宿舍其他两人都听不懂她们的对话了,面面相觑。 虞向雯道,“你俩这是要干啥?怎么一堆暗号?” 吕湉熟练贴了睫毛,加热卷发棒,“姐妹们,我今年寒假能出国了!” 与她的兴奋截然相反,方慈内心却是一片沉寂。 - 宋裕泽那辆骚包的法拉利停在学校东门。 穿着飞行夹克的他半靠在车门上抽烟,偶有路过的女生看他,他都笑着递过去眼神,活脱脱一幅浪子样儿。 不经意间一抬头,就看到学校里正缓缓走出来的方慈。 一身儿素色,还围了个白色的围巾,她好像自带着一种清冷的氛围感,在这样的夜里,让人忍不住屏了息。 她真是漂亮极了。 宋裕泽站直了身体,咳了声。 走进了才发觉,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 方慈道,“我带个朋友。” 宋裕泽一看,虽然比不上方慈,但妆容打扮火辣奔放,也算是挺漂亮的,他不由地多看了两眼,吊儿郎当一笑,“可惜,今儿这车只有两座,麻烦这位美女,自个儿打个车吧。” “不麻烦不麻烦。”吕湉忙说。 “要不,加个微信?我把地址发你。”宋裕泽已经掏出了手机,看着她笑。 吕湉脸色一僵。 宋裕泽好歹是方慈未来的未婚夫,怎么能当着她的面…… 吕湉笑笑,“不用了,阿慈发我就行。” 对于宋裕泽这一出,方慈没有一丁点儿反应,自己径直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法拉利上路,驶向宋裕泽常去的那家夜店。 等红灯的时候,他倾身过来笑问,“……方慈,你是不高兴了吗?” “什么?” “刚刚我要你那位朋友的微信。” “……你想多了。” “也是,”宋裕泽又点了根儿烟,“我觉得吧,你就是那种人,以后结了婚,我如果出轨,你都不会有任何情绪。” 方慈没接话。 他又道,“那个开大G的,今年多大了?”他好像是根本不相信方慈那套“我家司机”的说辞,执意以为那是她的追求者,“我跟你讲,这种老男人,最会骗你们这种女大学生,你别跟他来往了。” 方慈依旧无波无澜。 宋裕泽有点儿急了,“再说了,他是个上班族?肯定没我家有钱,也帮不到你爸妈,你趁早让他断了心思,否则我改天找人打他一顿。” 方慈这才终于有了反应,她冷冰冰地说,“宋裕泽,你无权干涉我的私事。” “他妈的,”宋裕泽骤然起了怒火,“你都要给我戴绿帽了,还你的私事?” 在他心里,事情已然上升到了这个高度。 方慈道,“我说了他是司机,你胡说八道什么。” “再者,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不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要再自作多情。” 宋裕泽一打方向盘,刺耳的刹车声之后法拉利停在辅路上,“是吗?那你为什么跟我出来?” 方慈陷入沉默。 她好像有点天真了。 天真的以为,只有到了明年三月二十五号订婚那天,她才是真正的落入牢笼。 殊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在方宋两家决定联姻之日就已开始转动。 她此刻坐在这辆车上,向着悬崖一路狂飙。 心里仿似有冷风吹过,扬起灰。 她脸上是心死一般的神情。 宋裕泽心软了几分,缓了缓语气,“别跟我闹了行吗?” 他知道她清高得很,什么都看不上,要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多人追都没人能近得了她身。 所以,当初宋父跟他说,要他跟方家二女儿方慈联姻,他几乎不敢置信—— 圈里没人摘得了的高岭之花,就这么被捧着送到他手里了。 他得意洋洋到处传播这个消息,圈里的兄弟朋友们,一个个羡慕得要命。 方慈是对任何异性都这样,又不是针对他。 想到这儿,宋裕泽舒坦了些,温言道,“方慈,你看啊,决定订婚也有一个多月了吧,我连你一根指头都没碰过,还不够尊重你吗?” “再说了,你现在防我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要跟我睡一张床。” 听到这话,方慈好像被猛击了一下一样,脸色又肉眼可见地灰白了几分。 几分钟前,“跟宋裕泽联姻”这件事,还只是个抽象的概念,可宋裕泽的话,提供了一个具象的场景。 是啊,联姻不是口头说说的,结了婚,自然是会同床共枕。 方慈缓缓转过脸来,看向宋裕泽。 客观来讲,他长得不差,金钱堆出来的混不吝劲儿,在旁人眼中,甚至有几分魅力。 可一想到跟他接吻等肢体接触,她只觉得恶心。 静静看了他几秒,方慈没什么感情地收回视线,道,“走吧。” - 到了宋裕泽常去的那家夜店。 他走在前面,穿过鼎沸的舞池,顶着闪瞎眼的灯光,上到二楼包厢。 进门前,察觉到宋裕泽像要搂住她肩,她不着痕迹往边儿上一偏,“你先进去吧,我去补个妆。” 少见她对他的局这么上心,宋裕泽很受用,一点头,“去吧。” 站在洗手间门口墙边,方慈掏出手机,打开微信里与闻之宴的对话框,指尖悬在屏幕之上,怔怔出神。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打开跟他的对话框。 一切像是无意识的。 冷不防,弹出条消息。 「闻之宴:今天打算学到几点?我来接你了,图书馆外面」 方慈心脏猛地一跳。 她按捺住,回复: 「方慈:我不在学校,在xx」 「闻之宴:?在那儿干什么?」 「闻之宴:宋裕泽叫你去的?」 「方慈:嗯」 「闻之宴:出来找个暖和地方待着,我马上来」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10. 第 1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第 11 章 将手机放回手包。 方慈深吸一口气。她决定进包厢坐一会儿,然后找借口溜掉。 如果直接走人,天知道宋裕泽会找她什么麻烦。 二楼走廊像个迷宫。 灯光亮度低,地毯厚重,走在走廊里,两旁壁画影影绰绰,她不禁逐渐有种深陷其中的感觉。 远远地,就看到宋裕泽站在202包厢门口。 看到她,他便笑了声,“你们女生可真麻烦,上个洗手间这么久。” 走近了,方慈说,“你怎么不先进去?” “你这话说的,”宋裕泽手臂一伸揽住她肩,道,“包厢里所有人都知道,我今天带你来,我一个人进去,像什么样子?” “拿开。” 宋裕泽啧了声,“给我个面子,成不?就一会儿。” 不仅要揽着她肩,他还要低头仔细看她的唇,“涂了口红吗?” 她天生唇红齿白,眉眼如画,他自然是看不出上妆与不上妆的区别。 方慈偏身往后躲,避开一点距离。 “得得,我不看了还不行吗。”说着,宋裕泽另一手推开包厢门。 一股脂粉香味夹杂着淡淡的烟味盈入鼻腔。 “看看谁来了。” 宋裕泽笑喊一声。 两层的复式包厢,装修华丽,整体是黑金色调,一看即知是个挥金如土的地方。 灯光略暗,只有唱K的显示屏是一处较亮的光源,宋裕泽这一嗓子一出,唱K的人也按了暂停,所有人扭头看过来,随即爆发出一阵口哨和欢呼。 “嫂子竟然大驾光临。” “宋爷牛逼。” 宋裕泽拉着方慈胳膊,走到靠墙的那半圈黑色沙发前,摁着她坐下。 他则大喇喇在她身侧坐下,挥了挥两指,“没眼力见儿,给嫂子倒杯酒。” 方慈默不吭声。 无论说了多少次她不喝酒,宋裕泽永远都不会记得。 身前立刻乌泱泱挤了一堆人,七嘴八舌,有的说喝这个,这个有果味儿,女生爱喝,有的说喝那个,那个带劲。 宋裕泽好整以暇看她,说,“我这帮朋友,还认识不?你都好久没来场子了。” 方慈这才看了一圈。 面前几个男生都是熟脸,宋裕泽的几个朋友,以前见过好多次了。 沙发上坐着几个身穿短裙热裤的女孩,此刻正投来好奇窥探的视线,看样子是这些人的女伴。 二楼靠近栏杆的卡座里也坐着几个人,好像是几个女孩,看不清脸。 有服务生进来送酒送果盘,后面跟进来一个人影。 吕湉。 方慈站起身,迎过去。 吕湉好像有点紧张,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声问,“我的妆容还ok吗?” 方慈认真看了看她的脸,“嗯。” 几个男生都以一种饶有兴味的眼光,看着她俩。 宋裕泽好像有点自豪,因为他的女人懂规矩,“方慈带了个朋友来。” “嚯,嫂子不是不爱玩儿么,怎么现在都知道摇人了?” 有个寸头的男生名叫楼跃,一向拍马屁最积极,这时候就马上接话,“那还得是宋爷调.教的好。” 方慈拉着吕湉走过来,介绍,“我朋友,吕甜甜。” 吕湉绽放一个娇媚的笑,边脱了外套,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请多多关照。” 她身段窈窕,吊带短裙搭配渔网袜,很辣。 几道黏腻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她。楼跃慢悠悠地道,“甜甜,哪个甜?” “甜心的甜。” 楼跃哈哈大笑,手直接揽住她后腰,往角落酒柜去,“喝什么酒?我替你选一个。” 方慈重新在沙发角落里坐下,离宋裕泽有些距离。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眸色淡漠,似是置身事外。 原本沙发上那几位女伴都有意无意地偷瞄她。 她们也都是“新人”,此前没见过她。 这种小圈子都是金字塔结构,宋裕泽是这里的塔尖儿,那么,被宋裕泽如此隆重介绍进来的她,想必,是这间包厢里,唯一的“正牌”吧。 许是她气质太特别,二楼卡座里几个女孩也注意到了楼下的动静,三三两两走下楼梯。 宋裕泽刚点了根儿烟,抬头一看,立刻反应过来似的,道,“忘了正事儿,”他压低声音,附到方慈耳边,道,“我家正跟陈家有合作,给你介绍一下。” 陈家。 这个圈子里,重姓的没几个。 方慈心中掠过一丝微妙的预感。 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几个女孩,一看就是大小姐。 为首的是个长卷发,穿着一身复古美式校服套装,吊着眼睛斜睨着看人。 宋裕泽特意摁熄了烟,拉着方慈起身,迎过去,“介绍一下,即将成为我未婚妻的方慈,”他又一摆下巴,道,“陈家,陈巧月。” 陈巧月嗤了声,“方家那个方慈?” “方家那个财务状况,你宋家真是扶贫呐,”她沉着眼上下打量方慈,“也对,要不是方家资金周转不灵,你宋裕泽也攀不上这种美人。” 也根本没有等回复,她继续道,“宋裕泽,你这派对无聊死了,我要走了。” “诶,等等,”宋裕泽拦住,“再待一会儿吧,要不然双方家长那里也不好交代嘛。” 方慈这才明白了这场派对的目的。 长辈们在生意场上谈合作,小辈们也会被家里安排多来往多熟悉,人脉就是这样自小建立起来的。 陈巧月面上显出几分厌烦,“那行,给我小姐妹们找几个帅哥哥来吧。” “大小姐,这可是正规地界儿,哪儿能——” 还没说完就被陈巧月打断,“去楼下舞池里随便薅几个长得帅身材好的。” 宋裕泽差人去了。 不大会儿,夜店经理就领着几个帅哥进来了,估计是职业暖场子的,个个脸上带着甜笑。 陈巧月从手机上抬起脸,挨个扫了一眼,叹了口气,像是对颜值不太满意。 她勉为其难,“去二楼吧。” 一帮小姐妹倒是兴高采烈地,又乌泱泱上二楼去了。 吕湉和楼跃已经混熟了,两个人凑得很近,在沙发另一头说笑。 方慈坐在角落沙发里,旁观着这一切。 不管怎样,今晚,总有吕湉得偿所愿了。 - 复式包厢里,有人唱歌,有人喝酒,玩闹了得有近半个小时。 场子进入短暂的疲惫期,有人出去透气,有人下楼去了舞池。 包厢一时空了大半。 耳边重归安静,陈巧月大概是又腻了,施施然走下楼梯,拿起话筒,“咱们来玩游戏吧。” 方慈准备走人。 刚要起身,就被宋裕泽摁住,“别闹。” 陈巧月大抵也是习惯了这类场子的玩法,将包厢里仅剩的几个人安排着都在沙发里坐好了,自己则往矮几旁一站,“就先来个简单的热热场吧。” 她看了一圈,眼神几分深意,“在座的各位,肯定都有不少秘密,今儿咱们就来揭一揭老底儿。” “看手机。” 这是在有情侣在的场子里惯常玩的,通过各种方式选定两个人选,一个去查看另一个的微信最新一条消息。 宋裕泽脸上先不自然了。 他和他的朋友都浪荡惯了,微信消息基本上是不能公开入眼的程度。 可这场子里,只有他是带了正儿八经以后未婚妻来的。 若是抽到他和方慈…… 陈巧月大约是看出了他的为难,嗤笑一声,“得了吧宋裕泽,我还没点你呢。” 她话锋一转,“方慈是吧?今儿咱俩第一次见,送你个见面礼,你来给大家打个样儿,拿着话筒,去门口站着,看看待会儿谁进来,查他的手机,念出他最近一条发给别人的微信消息。” 方慈平静地看着宋裕泽,说,“我要走了。” 宋裕泽怎么可能放她走,这岂不是直接拂了陈巧月的面子? “就玩一会儿,成不?等会儿我送你。” 话筒已经被好事的人塞到了手里。 方慈没什么波澜地起身,走到包厢门口,站着。 包厢内所有的音乐都停了。 所有人眼睛都盯着那道门,看第一个会是谁进来。 约摸半分钟。 门把手被拧动。 门从外面被打开,进来一道高大的身影。 不少人已经做好准备起哄了,待那身影完全进到门内,却一个个都呆住了。 那竟是闻之宴。 谁人不知道,按照财势地位,圈里又分出几个小圈子。宋家在小圈子里是塔尖,在大圈子里只能算是不上不下,而闻家,则是大圈子里的塔尖。 闻之宴又是闻家官宣过的唯一继承人。 “阶级”分明,上游的从来不屑与中下游的人玩儿,闻之宴怎么会纡尊降贵,出现在他们小圈子里的派对上? 还是说,他走错包厢了? 包厢内几乎落针可闻。 闻之宴穿着件黑色长大衣,身高腿长,即使不提那俊脸,光看身材也是能让人呼吸一滞的程度。 他带着强烈的野性和压迫感,那隐形的气压席卷了整个包厢—— 自他进来的那一瞬,这里就成为了他的场域。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他身上,他却谁都没看,只低眼看着几步远的方慈,唇角一抹散漫的笑,“嘛呢?罚站?” 嗓音低低懒懒,磨着抓耳的磁性。 方慈穿着件设计感白色毛衣,下身是件宽松的长裙,身条纤细气质清冷。 跟这奢靡浮华的包厢格格不入。 她双手攥紧了话筒,愣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淡淡地说,“玩游戏,按照规则,我要查看你的手机。” 听到这话,其他人倒吸一口冷气。 宋裕泽心道,我的祖宗,你也不看看来人是谁,还特么玩游戏呢。 看闻之宴的手机?疯了吧。 所有人这才都反应过来,立刻起了身,宋裕泽最先迎过来,脸上堆笑,“闻少,您怎么有空来。” 闻之宴却没搭理。 方慈说是玩游戏,他真就配合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了锁,极自然地一递。 在众人的注视下,方慈慢吞吞接过,期间不经意间碰到他指尖,要离开时,却被他的指尖追过来,磨了一下。 她心里一颤,条件反射抬起脸,就对上了他的眼。 长眉压着深邃的眼眸,眸底是化不开的深意。 方慈抿抿唇,打开微信。 最上方赫然是她的名字。 她面色倒平静,“闻之宴,最新一条发出的消息是:202包厢吗?我进来了。”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11. 第 1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第 12 章 一屋子的人,陈巧月最先反应过来:这说明闻之宴没走错包厢,他是来找人的。 愣了两秒,其他人倒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 整个包厢,非要跟闻之宴扯上点亲近关系的话,也只有她了。 距离闻之宴未婚妻这个身份最近的人。 陈巧月没表现出自己不知情的样子,抱臂轻哼了声,睨了闻之宴一眼。 包厢里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这边,方慈也没表现出任何异常,很平静地将手机一递,说,“还给你,谢谢你配合游戏。” 闻之宴没接,双手插着兜,“还玩儿吗?” 这话有些微妙。 是正常的询问,但如果考虑到闻之宴和方慈的关系,这话语气就有点过于熟稔了。 方慈心里警铃大作,陈巧月还抱臂站在一旁,他怎么能这样自然地跟她对话? 她向他发射眼神,示意边儿上的陈巧月,“这位是游戏的主持,请你问她。” 话刚说完,就被紧步过来的宋裕泽拉走了。 包厢门口一时就剩下闻之宴和陈巧月。 陈巧月上下打量他几秒,撂下一句,“跟我来。” 闻之宴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跟在后面,经过沙发区域时,眼神在方慈身上停留了几秒。 包厢深处,洗手间旁有个化妆室,两人一前一后进来,陈巧月反手关了门,立刻撩了下头发,道,“哪个女人?” 这一屋子的男生,都是宋裕泽的狐朋狗友,不可能跟他有深交,所以她合理推测,被闻之宴发消息的,一定是这包厢里的女人。 闻之宴闲闲靠着化妆台,先拢手点了根儿烟,才笑说,“轮得到你问?” 似是料到了他会这么说,陈巧月哼了声,“传言也并不都是假的,我确实是最接近的人选,不是吗?”停顿一下,“所以,除非闻家选定了你的未婚妻,而那个人不是我,否则,我即将成为你未婚妻的流言蜚语存在一天,我就有权利过问。” 闻之宴抬眸看她,手里拿着白色的烟盒有一下没一下地转。 陈巧月这才注意到,“你抽的女士烟?” 白娇子。 橙子味儿的女士烟。 闻之宴毫不避讳,很是松弛地,“她的烟。” 陈巧月脑子转得飞快,推测着,“一屋子女生要么是蠢货要么是贱.货,不是你会喜欢的,只有——”她眯了眯眼,“……方慈?” 闻之宴唇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嗯。” 陈巧月呆住了。 一是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大方地承认,二是没想到,他这是要撬宋裕泽的墙角? 默默无言半晌,陈巧月再度上下打量他,以一种你可以啊的眼神,“没想到啊,闻之宴,你这是要玩一票大的?” 闻之宴不置可否,态度极散漫且淡然,眼里全是「无所吊谓」。 “……你跟宋裕泽有私仇?” 陈巧月试探地问。 闻之宴轻嗤了声,口气很淡,带着点瞧不上的轻蔑,“我跟他,犯不上。” “那你这一出……” “……他配不上方慈。” 这话虽然说的没错,但陈巧月还是讥讽道,“怎么,你配得上?” “不知道,”闻之宴微勾唇角,眼睫微垂,眸底几分神采,“但总得先试试。” “切~”陈巧月重又吊起眼睛睨他,“你不怕我告诉别人?” “你不会。” 陈家和宋家正有合作,陈巧月犯不上这个时候主动暴露宋家的丑闻。 再说了,他和陈巧月只是从小在一个圈子里长大,彼此无半分情谊,陈巧月没必要做出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闻之宴将烟摁熄在一旁的烟灰缸里,道,“做个交易吧。” …… 离开化妆室之前,陈巧月最后问了一句,“你就不怕我欺负她?” 这话把闻之宴逗乐了,他笑了声,“她可不是软柿子,以你,应该欺负不了她。” 都敢上手扇他嘴巴子。 身上长着刺呢。 - 方慈被宋裕泽拉到沙发角落里,“我的祖宗,你怎么敢查闻少的手机?你不会阅读气氛吗?” 她没说话。 宋裕泽长长哀叹一声,又问,“闻少脸上什么表情?没生气吧?会不会迁怒于我啊?” 灯光太暗,离得又远,他也没看清楚听清楚,真是要命。 岂止是没有生气,闻之宴甚至饶有兴味,他手机现在还在她这儿,也不拿走。 方慈默了默,“……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宋裕泽双手掩面,又唉声叹气好一会儿,说,“你找机会当面跟闻少道个歉吧,就说我不常带你出来,你不懂规矩。” 方慈心下冷笑一声,面儿上点点头,“行。” 这时候,闻之宴和陈巧月一前一后从化妆室的方向出来了。 包厢里的人都悄悄地瞄,各怀心思。 有的心道,传闻果然所言不虚,闻少和陈家大小姐看起来关系很近,看来这闻未婚妻的身份,非陈巧月莫属了。 宋裕泽也巴巴地看着,看样子是想上去搭话,又怕已经被闻少记了一笔账了。 正踟蹰着,就听方慈淡淡地说,“你家不是正和陈家有合作吗?让陈巧月帮你在闻少面前说点好话,应该不难。” 宋裕泽恍然大悟似的,“也对,也对。” 方慈心下静等着闻之宴和陈巧月一起离开,自己再找借口走掉。 听到包厢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动静儿,余光却察觉到一双女士矮绑靴停到了她面前。 陈巧月趾高气昂的模样,“方慈,你跟我过来,帮我拎个东西。” 她右眼微微抽动了一下。 好像是在使眼色的意思。 方慈心下莫名,思考两秒,还是起了身。 她无意帮陈巧月拎任何东西,但这正好是个可以离开这间包厢的完美借口。 宋裕泽好像很怕她撅了陈巧月的面子,在一旁劝道,“去吧去吧,你们女生一起玩吧。” 方慈拿起包和外套,环视一圈。 吕湉跟楼跃早下楼去跳舞了,这时候还没回来。 跟在陈巧月身后出了包厢,方慈低头给吕湉发消息,问她的情况。 穿过一楼鼎沸的舞池,她也留心四处看了眼,还是没看到吕湉的影子。 走出夜店的窄门,陈巧月终于转过身来,“去停车场。” 方慈脚步停下,“陈巧月,到底什么事?” “你自己去看。” - 方慈循着路牌指示,绕过三层建筑的夜店,来到后面。 停车场极安静,几粒路灯没心没肺地亮着,投下一个个光圈。 天上一轮圆月。 一角的老槐树下,停着辆布加迪Chiron,闻之宴单手插兜站在那儿,高大的身影,一寸不错地看着她。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12. 第 1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第 13 章 方慈心跳瞬间快了,兴奋夹杂着不安。 许多困惑涌到喉间,她站在原地没动。 闻之宴保持着单手插兜的姿态,另一手捏着个白色的盒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 身高腿长比例好的缘故,秋季常见的叠穿穿搭,在他身上也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大衣里面是件黑色连帽卫衣,下摆露出一小截白色T恤边缘,下身是件黑色的宽松长裤,搭配白色球鞋。 脸上轮廓立体锋利,就那么往那儿一站,简直像欧美杂志里的男模街拍。 他好像在等待什么,也没说话,只定定看着她。 沉默没持续太久,方慈以一种很平静的口吻道,“……你在等我?” “嗯。” 为什么是陈巧月叫我来?她知道我们的事? 你来夜店找我,为了什么? 一时间,好多疑问。 不止这些。 「李佑贤到底是谁?你为什么总好似很笃定地出现在我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对我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方慈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 “你好像有很多疑问。” 闻之宴说。 方慈点点头,“我想不通,所以选择不去想了,”顿了顿,“可是,陈巧月……” 就在昨天吕湉提起时,陈巧月还没有实际出现在两人之间,所以她能够冲动地向他发出邀约。 可现在,陈巧月就在这里,甚至在旁人眼中,他与她才是一对。 那么,所谓的“游戏”,还要不要继续?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驶向一条不归路?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闻之宴应该是懂了。 “你的选择呢?”他低着嗓,话语循着秋风传来,“……要不要来我身边?” 方慈几乎是条件反射要迈脚步,却似是陷入泥潭般,没有拔动。 静等了约摸十秒钟,闻之宴大步走过来,不容分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公主抱。 方慈无声惊呼,搂住他的脖子。 “找个地方,让你慢慢想。”他说。 - 布加迪Chiron一路疾驰,三十多分钟后,来到四环与五环中间一处地方。 这里好像没有在某个别墅区里,是个独立的私宅。 围墙很高,电动雕花铁门打开,开进去,先只看到一排排茂密的绿树,而后才看到隐在绿意背后的楼尖。 那是个三层的城堡样建筑,外观华丽。 笔直的车道,在最后打了个弯儿,绕过圆形喷泉,从侧面驶上一段缓坡,而后停在门廊前的大片空地上。 方慈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 除了必要的路灯照明,整个私宅都黑黢黢的。 闻之宴虚虚圈着她的手腕,打开门,带她走进去。 里面太黑了,方慈脚步明显有些踟蹰,闻之宴笑着,“怕黑?” 话音刚落,他指摁开开关,啪嗒一声,整个屋内灯火通明。 方慈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 内饰是城堡样,繁复华丽,许多道拱门,挑空很高的大客厅,穹顶被壁画填满,枝形吊灯悬垂着,漫着暖意的碎光。 奢靡且浮华。 “这里是?” “我的成人礼物,”闻之宴好像对这里也不熟悉的样子,“我也是第一次来。” 他望了一圈,去往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 方慈没有跟着他,而是转悠了一圈。 穿过一道拱门,来到窗边,这一面墙体被分割出许多道拱形落地的格子窗,随意摆着几张柔软的沙发,看样子是个晨起阅读喝咖啡的区域。 整座别墅太大太空旷,这里相对隐秘安全一些。 墙角的绿植是新鲜的。 大概,他派人提前把这里打扫过。 闻之宴拿了瓶水寻过来,拧开瓶盖递给她。 她接过来抿了一口,液体润湿口腔,才察觉到自己真的渴了,又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 喝得急,唇角残留了水渍。 闻之宴视线停在那儿好几秒,抬手用拇指指腹揩掉。 气氛一下就变了。 跟他在一起,方慈总有种难以抑制的心动。 她压了压浮动的心绪,刻意淡着声,说,“……陈巧月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让我去见你?” “我跟她做了个交易。” “那她知道多少?我们认识的过程她都清楚吗?” 闻之宴垂下眼睫,意味莫名笑了笑,“她大概会认为我在追你。” 这用词,在方慈看来陌生而遥远。她从没有过恋爱的想法,生在这样的家庭,自由恋爱是奢侈品。 可“追你”两个字入耳,她心里却浮现一丝奇怪的悸动。 悸动很快变成了酸涩。 他以前追过谁,将来会追谁,都与她无关。 她与他只不过是要玩一场。 这酸涩也转瞬即散,她从来不会在情绪里陷入太久。 闻之宴掏出烟盒,坐到长沙发里。 他拢手点燃了烟,抽一口,夹着烟的那只手闲闲搭在沙发扶手上,黑色袖口往上捋了点,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腕骨突出指节修.长,就那样自然垂着,有几分性.感。 方慈手里还握着矿泉水瓶,离几步远,看着他。 无论身处何地,他好似总有种爆棚的掌控感,一切掩在眸底,眼神又是懒痞的。 就像此刻。 他勾勾两指,没说话。 “什么?”方慈没懂。 “渴了。” 方慈往前挪几步,伸手。 他接过去,略仰下巴,剩下的半瓶又被他喝掉半瓶。 明明可以拿两瓶过来,他却只拿一瓶,直接就着她喝过的瓶口,喉结上下滚动,上方那道纹身也清晰可见。 又一次的间接接吻。 方慈心里升起几分难言的躁动,别过眼看向墙角那盆绿植。 余光察觉到他又将水递过来,她也没转过脸,只伸手去接,冷不防手腕被攥住,一股力量将她拉过去。 一声闷响,水瓶掉在地毯上,瓶口打了个旋儿,剩余的液体咕噜噜流出来,洇湿了一小片地毯。 她踉跄着跌坐到闻之宴腿间。 脊背正对着他的胸膛。 好在沙发进深很深,臀距离他的胯还留有一点距离。 可是,这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都被他的气息笼罩了。 方慈一时没敢回头,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先是左手手腕,被他的左手轻轻捏着,然后就感觉到他略弯了身,距离更近,鼻息就在她耳后。 身高差的缘故,她完全被他圈住了,坐在他怀里。 他放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问,“想得怎么样了?” 温热的气息在颈窝喷洒,方慈脊背泛起战栗,那一会儿大脑竟有些空白,完全不理解他问的是什么。 “……怎么不说话。” 他左手从捏着她的手腕,逐渐变换了姿.势,往前滑,修长的手指将她不知何时攥住的拳头一点一点揉开,然后完全握住,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 脊背的战栗更加明显了,方慈几乎有些发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想什么。” 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意。 方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了,是的,她就是没有什么经验,所以会紧张,他要嘲笑就嘲笑吧。 可这时候,闻之宴却收起了那股子恶劣的劲儿,低声说,“即使有宋裕泽,有陈巧月,你要来我身边吗?” “方慈,要不要跟我试试?”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13. 第 1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4. 第 14 章 “……我,”方慈动了动喉咙,艰难地,“……我们不是已经,已经处在游戏中了吗?” 闻之宴意味莫名笑了声。 笑息经由鼻腔震出,几近让她身体起了共鸣,他声音带着几分恶劣,“……我的游戏,我还没宣布游戏规则。” “……什么规则,”她聚精会神地想,以此来回避被他圈在怀里的紧张感,“周几联系,在哪里见面,这一类的吗?” “没这么简单。” 闻之宴说。 指间的烟燃了半根,蓄了一截烟灰,他摁熄在扶手边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方慈静等着他继续说,几秒钟后,他右手却捏着她下颌,让她上半身转过来。 略别扭的姿势。 闻之宴那只手没收回,而是摩挲着她下巴,与她对视。 能闻到他手上残留的烟味。 方慈再度被他深邃的眼蛊惑,心跳如擂鼓,听到他放低了声线,“……我可以帮你毁掉联姻。” 怔住几秒,而后方慈眼睛都放大了几分。 “宋裕泽那种货色,配不上你。” 他应该确实有这个能力,能帮她逃离和宋裕泽的联姻。 这也是一开始,她那么冲动地说愿意跟他玩游戏的原因。她甚至模模糊糊想过,是不是要施计让他爱上她,从而帮她摆脱联姻。 可是,她从没想过,没有等到她做好心理建设而后勾.引他,他反而先提出了这个提议。 一股难以言喻的刺激感席卷了大脑,方慈手扶住他大腿,更深地转过身来,蜷着腿,膝盖压在他腿上,轻声,“你真的会帮我?” 她望着他,“那我会付出什么代价呢?” “跟我试试。” 闻之宴低着眼睫,定定地看着她。 那双漆黑的眼眸,眸底压着呼之欲出的野性。 方慈不禁有些出神。 两人姿态太缱绻,仿似下一秒就能融为一体。 心跳太快,几乎难以抑制,她缓了缓呼吸,点点头。 闻之宴指背摩挲着她脸颊,低声,“从现在开始,不要去管任何人,包括宋裕泽、陈巧月,”顿了顿,强调一般,“只看着我,明白吗?” 方慈又点点头,为了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伸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小声说,“好,我答应你。” 闻之宴掌心扣住她的脊背,另一手穿过她腿窝,打横抱着她起了身。 方慈不敢去想他要抱她去哪里,把脸埋进他颈间。 上楼的动静。 而后是拧开门把手。 本以为将会是脊背挨到柔软的床铺,却是双脚先落了地。 睁开眼,她正站在宽大的更衣间。 闻之宴抬腕看表,“你该睡觉了,明天李佑贤送你。” 确实该睡觉了,明天是周五,一整天的课程。 她还要为下周的学校赛队集训做准备。 这么想着,方慈却道,“你不在这里睡?” “我睡隔壁。” 闻之宴转身要走。 方慈拉住他的手。 他回过头来,唇角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做什么?要我陪你睡?” 方慈平静地看着他,试探说,“要不要先接个吻。” 闻之宴虚眯了眼眸,“……我抽了烟的。” “没关系。” 闻之宴单手插兜,眼睫一落,而后徐徐上掀,上下仔细将她看了一遍。 她是真的很漂亮,可最吸引他的,却是那双眼眸,泛着冷意,清亮而淡然。 很早之前,当初第一眼看到她,看到她的眼神,他心下就莫名窜起了一阵难耐的痒意。 想接近她。 他按捺着猛跳的心脏,轻轻摇头,笑着,“……改天。” - 闻之宴离开之后,方慈四处看了看。 更衣间呈椭圆形,宽大,中间设置了中央岛台,一角有个约两人宽的落地镜。 衣柜里放了不少当季的女式衣物,她认出来,那正是之前她从方家带出来的行李箱里的东西。 抽屉里有睡衣和内衣裤。 一应俱全。 简直是收拾好了等她住进来的。 穿过拱形门框,来到走廊。 左手边是卧室区域,右手边是做了个凹型设计,凹陷处摆放着一个高大的中式瓷瓶,背后是一堵墙。 走廊对面则是洗手间。 洗手间三区分割,洗漱区、淋浴区,泡浴区。 泡澡的浴缸是个嵌入式的四方形,挨着窗户,能俯瞰后花园。 方慈洗了澡,换上柔软的睡裙,拿出手机。 她先给虞向雯发了消息说今晚不回去,而后又试着给吕湉发了两条,吕湉还是没有回复。 考虑到楼跃的人品,方慈心下有些不安,正要拨电话过去,吕湉的微信就发来了: 「吕甜甜:不用担心我,没事」 「吕甜甜:明天学校见」 - 目送方慈去了楼后停车场,陈巧月就给自己那帮小姐妹发消息说不回包厢了,直接散场。 就在闻之宴带着方慈离开之后不大会儿,陈巧月那帮小姐妹就下了楼,一个个或打车或叫司机来接,离开了夜店。 宋裕泽最后下来的,他好像还没玩够,脸上是怅然若失的表情,“……方慈呢?不是帮你拎东西来了吗?” 陈巧月斜了他一眼,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她先回学校了。” “哦,那我也回去了。” 路边蹲守着好几个代驾,他随便叫了一个。 法拉利风风火火上路,一阵刺耳的引擎声后,转弯消失不见。 周围陡然恢复安静。 陈巧月觉得有些没劲。宋裕泽是个蠢货,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倒是先为闻之宴和方慈做起了打掩护的哨兵。 她掌心压着裙摆,坐到路沿,点了根烟。 对面树下停着辆大G,这时候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站在车边,拢手点了支烟,抽了一口。 真是稀奇。 这男人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像个正经的上班族。 怎么会出现在夜店这条街上? 大概是被她直勾勾盯着,盯太久了,那男人终于看了过来。 路灯昏暗,其实看不太清楚眼神,但陈巧月还是弯了弯手掌,冲他打招呼。 果真是个正派人——那男人没搭理她。 夜店窄门被从内推开,一阵醉酒男人的喧闹声。 陈巧月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就听到一声,“嗨美女。” 几个人步伐虚浮地向她走过来。 陈巧月抽了口烟,打算起身离开。这种时候硬刚没好果子吃,她又打不过他们。 然而,还没等她起身,对面那个一直对她无动于衷的男人却走了过来。 陈巧月屏息静等着,走得近了,她心想,果然是张俊脸。 李佑贤站定在她面前,看向那帮醉汉。 大概是慑于他成熟男人的气场,那帮醉汉刹住了脚步,阴阳怪气咕哝几声,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李佑贤今晚本是在这里盯宋裕泽,此刻闻之宴方慈走了,宋裕泽也已经离开,他抽完这根烟,就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蹲坐在路沿的那个女孩,却把他叫住了,“嗨帅哥,你救了我。” 李佑贤转身的脚步一顿,“不用谢。” “我不是要谢你,”陈巧月仰着头眨眨眼,“是你得对我负责。” 李佑贤当然知道她是谁,陈家大小姐,陈巧月。 他有任务在身,在闻之宴的帮助下,早就摸清了这个圈子里一帮小年轻的底细。 陈巧月,不管到哪里都是大小姐做派,想一出是一出。 他不动声色,转回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很平静,“……怎么负责?” 陈巧月嫣然一笑,“我今晚缺个暖床的。” - 方慈向来认床,在这栋旧别墅,却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起来洗漱完换了衣服,推开门,就看到二楼客厅里站着的李佑贤。 看到她,便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包,“楼下有早餐,吃了我送您去学校。” 她在一楼餐厅吃早餐喝咖啡,李佑贤依旧站在不远处,管家秘书模样。 闻之宴总是一觉醒来就不见,她倒是跟李佑贤一起吃了两顿早饭了。 方慈这么想着,问,“闻之宴怎么总是早上就不见?” 李佑贤略顿了下,“……闻少在集团实习,要兼顾学业和工作,比较忙,集团每天早上有早会。” 毕竟是继承人,要早点熟悉集团业务。 方慈点点头,“喝杯咖啡吗?” 这一次,李佑贤没有推辞,在她对面坐下,拿过咖啡杯,道了声谢。 他总是如此,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是个很正派的人。 但方慈察觉出,他今天脸色有点不同寻常,隐隐有点疲惫,像是没睡好。 果不其然,他摘下眼镜,皱眉捏了捏鼻梁。 “没睡好吗?” “……嗯。” 摘下眼镜之后,那种温润的感觉消减了不少。 方慈盯着他,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厌恶感。 那绝不是愉快的似曾相识。 但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 李佑贤开着大G送她去学校的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问题。 到底没想明白,到了学校,在教室见到吕湉,心下松了口气,就把李佑贤那件事给按到了脑后。 虞向雯帮她拿了课本,405宿舍四个人又一起上了一整天的课。 下课后,方慈循着【ISS模拟法庭京大赛队】微信群里发的地址,来到一个空教室,参与集训前的准备工作。 ISS是全球有名的国际投资仲裁模拟法庭比赛,京大赛队将于十一月份赴沪市参加国内的总决赛。 下周两天一夜的集训中,将进行四场全英文辩论,并且辩论前半个小时才会被告知所属辩方,旨在增强赛队的随机应对能力。 方慈年纪最小,负责一些最简单的文书收集整理工作。 她将影印出来的资料发给每一位学长学姐,就听赛队负责人杜老师说,“这一次集训,陶寅骏学长会跟队指导,大家抓住机会,多问些问题。” 台下一阵欢呼。 方慈却莫名想起了曾和陶寅骏一起相谈甚欢的闻之宴。 无论何时,一想到他,先进入脑海的便是他的漆黑眼眸。 那股子痞坏的劲儿,大概很招小姑娘喜欢。 其实,方慈对这种混不吝的浮浪男生向来不感冒,就像宋裕泽,她只觉得对方浅薄。 但闻之宴是不同的。 他那股「无所吊谓」的淡然,并不像宋裕泽那样是财富堆积出来的,而是由他眸底的掌控感从内向外辐射而来的。 不可撼动。 其上浮着一层野性的痞坏。 几乎在瞬间就抓紧了她的心脏。 抱着书,回宿舍的途中,她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 手机震动。 宋裕泽发来的消息: 「明晚的局改到后天晚上了。」 方慈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所说的“局”,是上周六双方家长见完面,她在闻之宴的住处时,宋裕泽打来电话说的那个。 当时,他说的是帮她搭一搭人脉。 方慈正在斟酌怎么回复,微信又弹出一条消息: 「闻之宴:周日晚上,李佑贤来接你」 她心下浮现预感:这俩人说的难道是同一件事? 估计是一分钟内没得到他的回复,宋裕泽直接拨了电话过来,她按了接通放到耳边。 “怎么不回消息?” “正要回。” 宋裕泽笑了声,好像有点得意,“告诉你,这个局,是闻少亲自攒的。” 话音落地,他静等几秒,大概是在等她的惊呼。 方慈对他心里的小九九心知肚明,没给任何反应,只默不作声。 “哎,你真是的,一点儿不知趣,”宋裕泽道,“我是作为陈巧月的合作好友被邀请的,我特意提了带你,闻少同意了。” “拉了群呢,我待会儿把你拉进来。” “嗯。” “周日晚上要我接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 “那成。” 刚挂断不到一分钟,手机又响了。 方慈接起来,“喂。” 那边是闻之宴的低嗓,“……在哪儿?” “回宿舍的路上。” “宋裕泽跟你炫耀过了吗?” 方慈没忍住,笑了声,“嗯。” 像是觉得她这笑声新鲜,闻之宴一时没出声,默默听她笑音的余韵。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带着笑意,“方慈,周日晚上,跟我喝杯酒吧。” 他曾跟她说,要在心情好时喝酒。 此刻,她心情久违地舒畅,甚至想快进到周日晚上。 “……嗯,好。” 沉默有顷。 听着听筒里彼此的呼吸声,像是突然回到了他护送她从图书馆走回宿舍的那一晚。 那时,他配合着她的脚步,走在她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 想到这儿,方慈问,“……你在哪儿?” “老宅。” 闻周果然跟家里人告了他一状,说他带女孩子出入君度的大平层。 他被老爷子一通电话叫了回去。 “哦,”方慈咬唇思索,“……后天的局,你是要做什么?”想了想又补了句,“我需要做什么吗?” 闻之宴低笑了声,“你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 “只看着我。” 慢悠悠的低嗓在心尖一寸一寸磨过,方慈几乎能感受到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心跳声骤然放大,脊背泛起一阵刺激的战栗。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14. 第 1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5章 双更合一 《刺》最章节 第15章 双更 张氏听,脸讪讪知道该什么才。 晴雯顿顿,接张氏道: “话,走吧,。” 晴雯完,站便走。 “雯儿,走,”张氏见晴雯,忙将晴雯给叫住,嘴道:“雯儿,娘呢。” 晴雯听转头看张氏。 张氏露怜象晴雯道: “雯儿,或许知道呢,今,没卖炭火,买棉花做棉衣棉被。没炭火,做棉被,啊。” 晴雯朝张氏挑挑眉,疑惑张氏。 张氏停顿道: “雯儿,爹娘兄弟冻死吧。” 晴雯听张氏话,又话。 张氏无,只又接道:“雯儿,缺银少给爹娘兄弟手指头缝冬啊。” 晴雯良久才回:“原。” 张氏听话,脸,她道:“雯儿,怎么呢,娘,孝顺啊。” 晴雯张氏道:“,什么,怎么话,听清楚吗,,做娘女儿份慈,但怎么做呢,” 晴雯完,又道: “,怎么始想。” “-” 张氏让晴雯,脸,她虽懂晴雯什么,但张氏却知道晴雯拒绝给她银。 张氏意识,便,道: “雯儿,爹娘兄弟冻死,管啊。” 晴雯看张氏,笑道:“怎么?” “雯儿,-” 张氏喜欢颜色道:“雯儿,知道姑娘见死。” 晴雯见张氏,想想道: “既认识番话,。” 晴雯番话,听张氏耳朵,虽悦耳,但总算,她计较。 张氏朝晴雯道: “雯儿,知道知道。” 张氏嘴巴。 “并没。” 晴雯朝张氏道。 张氏见晴雯,她什么意思,难道刚才答么快改口吗? 张氏疑惑晴雯,若晴雯改口,张氏将存指责晴雯没。 晴雯微微笑,张氏道: “并,让冬,只白给。” “干什么?” 张氏口问道。 晴雯听道:“干什么,,”晴雯,便接张氏道: “吧,口,给扫院吧,抄便给,让冬。” 张氏念头,愿意,她没,没,她,想,张氏只头皮,道: “。” 晴雯听张氏回答,头道: “吧,将院打扫干净,打扫干净。” 晴雯完,又道: “愿意看张脸,若张脸话,冬,。只干活拿银直气壮。” 晴雯,便接又道: “愿意看张脸,将院打扫干净,看张脸。” “-” 张氏没晴雯竟番话,番话听张氏,她怎么受呢,但,她忍受。 “怎么,愿意吗?” 晴雯看张氏道:“愿意,刚才。” 张氏见状,便忙拦住晴雯道: “雯儿,。” 张氏,又顿顿,道:“,” 张氏完,晴雯道:“算什么,雯儿知道勤快,情很容易做难。” 晴雯听头,道:“既。” 晴雯完,看张氏脸期待她,便又道:“拿银。” 晴雯完,往。 张氏拉宝坐功夫,晴雯便屋走晴雯便将手递给张氏道: “拿吧,。” 张氏见,便忙将银怀道:“雯儿,姑娘,。” “初没呢,” 晴雯朝张氏道:“呢,份保证,吗?” 张氏晴雯,嘴“啊”声。 晴雯见状,便耸耸肩,微微笑,道:“吧。” 张氏笑将银衣袖道: “。” ,张氏拉宝便往。 “怎么,愿意吗?” 晴雯看张氏道:“愿意,刚才。” 张氏见状,便忙拦住晴雯道: “雯儿,。” 张氏,又顿顿,道:“,” 张氏完,晴雯道:“算什么,雯儿知道勤快,情很容易做难。” 晴雯听头,道:“既。” 晴雯完,看张氏脸期待她,便又道:“拿银。” 晴雯完,往。 张氏拉宝坐功夫,晴雯便屋走晴雯便将手递给张氏道: “拿吧,。” 张氏见,便忙将银怀道:“雯儿,姑娘,。” “初没呢,” 晴雯朝张氏道:“呢,份保证,吗?” 张氏晴雯,嘴“啊”声。 晴雯见状,便耸耸肩,微微笑,道:“吧。” 张氏笑将银衣袖道: “。” ,张氏拉宝便往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15章 双更合一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6章 第 16 章 《刺》最章节 第16章 第 16 章 ,九限阵,九极遮图腾。 “轰轰轰……” 磅礴剑意滚滚巨浪,虚空万丈狂澜,竟崩裂兆。 “怎么?” 第被眼幕惊呆,神情呆滞傻。 纵战,几乎ǹ巅峰强者交手,但想眼此惊世骇俗,却未见。 更恐怖觉圣帝! 聂真没极限吗? 难道,超脱武圣帝终极禁锢吗? 纷纷愣住,震撼情,难。 “嘭!” ,剑影庞落,似万丈山壁倾塌虚空股强悍刺目剑意波激荡倾世浪,恐怖扩散。 “喀喀喀……” “轰轰轰……” 剑波处,空被直接撕裂,空风暴潜伏巨兽,纷纷冲。 “喀喀喀……” 刻,圣歃血凝结界,支撑住,始急速崩裂。 “撤!” 第见状,双瞳骤缩,低吼声。 ,已太晚。 “嘭!” ,血结界再难支撑,直接崩碎,血芒,消散虚空。 顿,恐怖剑意弥漫,尽剑刃,似风暴般,撕裂切。 “砰!砰!砰!” 随即,惨烈炸裂声响几位圣及做,竟难承剑气强,纷纷亡,血光散。 威名赫赫,震铄诸七圣,竟,殒命绝半。 唯稍强,勉强撑住。 但周身被剑刃撕裂,血肉模糊,简直看。 “圣歃血,此!” 牧嘴角扯抹冷冽,双瞳森寒,让杀神般。 “老!老!” ,第依旧没突破遮图腾,看惨烈般,嚎啕声。 “第逃吗 ?” 聂抬头,双眼睛凌冽利刃,死死锁。 第愣,随即竟冷静,身影身边。 既掉,尊严。 “聂,老夫承认,老夫仅见,即便盛状态东皇峥嵘,。” 第目光沉肃,道:“但,并非身,借助九极混沌。” “又怎?” 聂嘴角扯,冷笑。 确,九极混沌。 但什么。 若掌控九极混沌,,跟,又什么区别呢? “九极混沌兽,乃至尊元兽。” 第目光微微沉,竟抹异芒,道:“奇,元兽吗?” “元兽,孕育初便已存什么奇怪吗?” 聂脸色微沉,步,周身剑意激荡,融九极混沌近乎无限感,让非常兴奋,般。 “,但恕直言,言,并非。” 第感受剑意气息,巨手,将死死笼罩,但却已惧,淡淡道:“若直依靠,早晚被混沌吞噬。” 被吞噬! 听话,聂目光剧烈颤,神魂竟莫名震。 “第记住。” 片刻,聂神,道:“想知道,道圣阁?” “很简单,赋太太强,强衡,除。” 第,直接道。 “仅仅吗?” 聂嘴角扯抹冷意,沉。 ,站住脚。 但仅仅只,站住脚已。 但聂信,若只道圣阁接连拍圣护,七圣。 或许,道圣阁历史任何让圣阁此兴师众。 猜测,连串追杀更深。 “聂很聪明,但必死局。” 第神情古怪,看向聂眼神诡异,道:“纵ǹ命运抗争。” “命运吗?” 聂笑,道:“或许,命运抗拒,但,命运弱者借口罢。” “吗?” 第笑,道:“诸轮回,循环息。创毁灭,俱。诸存亡,违逆。只除掉毁灭,保留希望。” 牧目光微微凝,脸色阴沉。 往,模糊话,。 但次,莫名。 “聂,老朽足够,便。” 第见聂,又道:“惜,历太情,才明白命运抗衡。” “吗?” 聂双瞳微微缩,眼抹凌冽杀意。 “老朽限既麻烦。” 第嘴角微微扬,眼畏惧,极致安详。 随即,尚没及做,第身躯震,股狂。 “砰!砰!” 顿,第直接爆亡。 “……” 聂双瞳缩,脸色变。 “聂,诸存亡早已注,切莫勉强。” 刻,第淡淡口,随即周身血气激荡,极速消亡。废元脉! ,猜测,连串追杀更深。 “聂很聪明,但必死局。” 第神情古怪,看向聂眼神诡异,道:“纵ǹ命运抗争。” “命运吗?” 聂笑,道:“或许,命运抗拒,但,命运弱者借口罢。” “吗?” 第笑,道:“诸轮回,循环息。创毁灭,俱。诸存亡,违逆。只除掉毁灭,保留希望。” 牧目光微微凝,脸色阴沉。 往,模糊话,。 但次,莫名。 “聂,老朽足够,便。” 第见聂,又道:“惜,历太情,才明白命运抗衡。” “吗?” 聂双瞳微微缩,眼抹凌冽杀意。 “老朽限既麻烦。” 第嘴角微微扬,眼畏惧,极致安详。 随即,尚没及做,第身躯震,股狂。 “砰!砰!” 顿,第直接爆亡。 “……” 聂双瞳缩,脸色变。 “聂,诸存亡早已注,切莫勉强。” 刻,第淡淡口,随即周身血气激荡,极速消亡。废元脉! ,猜测,连串追杀更深。 “聂很聪明,但必死局。” 第神情古怪,看向聂眼神诡异,道:“纵ǹ命运抗争。” “命运吗?” 聂笑,道:“或许,命运抗拒,但,命运弱者借口罢。” “吗?” 第笑,道:“诸轮回,循环息。创毁灭,俱。诸存亡,违逆。只除掉毁灭,保留希望。” 牧目光微微凝,脸色阴沉。 往,模糊话,。 但次,莫名。 “聂,老朽足够,便。” 第见聂,又道:“惜,历太情,才明白命运抗衡。” “吗?” 聂双瞳微微缩,眼抹凌冽杀意。 “老朽限既麻烦。” 第嘴角微微扬,眼畏惧,极致安详。 随即,尚没及做,第身躯震,股狂。 “砰!砰!” 顿,第直接爆亡。 “……” 聂双瞳缩,脸色变。 “聂,诸存亡早已注,切莫勉强。” 刻,第淡淡口,随即周身血气激荡,极速消亡。废元脉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16章 第 1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7章 第 17 章 《刺》最章节 第17章 第 17 章 唰-- “什么?” 飘,惜羽居桃源。 片原始森林深处,并么危险魔兽居住痕,,仿佛感觉凉意。看悲伤! 残垣碎片! 哗-- “难道,某古战场吗?” 历史太久远。风此,惜羽并没,什么索? 只感受剑意、刀意。甚至元素气息,非常混乱。 哗! “谁,什么?” 远处凉亭,居屁孩。 哗! “屁孩? ,怎么?” 突己视,倒直接惜羽,给看怀疑! 明明己,刚才根感受。 唰-- “少爷,话呢!呀,哑巴呀! 见??” 秒钟功夫。惜羽,穿破烂屁孩,直接飘问道! 此证明,。 哗! “朋友,吗?呢?” 礼貌!但,看,惜羽并没计较。 哗-- “!” ,原足够嚣张孩。瞬。 哗-- “死话,朋友,几岁?” 话,让惜羽,听直接愣,她。 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哗-- “五岁! 姐姐,呢?” 根据声音,孩直接喊她姐姐。 哗-- “五岁? 做梦,睡醒呀?” 话,惜羽瞬怀疑己没睡醒。 毕竟,怎么五岁孩? 远古战场,长河,很久很久。 甚至连,远古战场,消失殆尽呀!此情此景,论呀! “姐姐,怎么?” …… 哗…… “妈呀,什么破呀? 怎么什么呀,片死寂?” 但,惜羽并知道队。此此刻情,完跟她。 众片沙漠。哦!沙漠夹杂稀奇古怪骷髅! ,绿色植长。 哪什么世桃源呀? “先静静。” ,惊愣状态惜羽,并没意识周居,非常熟悉远古气息。 远古流传战场!,没知道,久。 呀!情绝,直接认输。 必候,必须解决,话,早玩完。 “五岁? 做梦,睡醒呀?” 话,惜羽瞬怀疑己没睡醒。 毕竟,怎么五岁孩? 远古战场,长河,很久很久。 甚至连,远古战场,消失殆尽呀!此情此景,论呀! “姐姐,怎么?” …… 哗…… “妈呀,什么破呀? 怎么什么呀,片死寂?” 但,惜羽并知道队。此此刻情,完跟她。 众片沙漠。哦!沙漠夹杂稀奇古怪骷髅! ,绿色植长。 哪什么世桃源呀? “先静静。” ,惊愣状态惜羽,并没意识周居,非常熟悉远古气息。 远古流传战场!,没知道,久。 呀!情绝,直接认输。 必候,必须解决,话,早玩完。 “五岁? 做梦,睡醒呀?” 话,惜羽瞬怀疑己没睡醒。 毕竟,怎么五岁孩? 远古战场,长河,很久很久。 甚至连,远古战场,消失殆尽呀!此情此景,论呀! “姐姐,怎么?” …… 哗…… “妈呀,什么破呀? 怎么什么呀,片死寂?” 但,惜羽并知道队。此此刻情,完跟她。 众片沙漠。哦!沙漠夹杂稀奇古怪骷髅! ,绿色植长。 哪什么世桃源呀? “先静静。” ,惊愣状态惜羽,并没意识周居,非常熟悉远古气息。 远古流传战场!,没知道,久。 呀!情绝,直接认输。 必候,必须解决,话,早玩完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17章 第 1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8章 第 18 章 《刺》最章节 第18章 第 18 章 儿嫌母丑,狗叫做贾庄村庄,村简朴活。 贾庄村贫穷位母容貌凡,善良,杰则聪明伶俐,善良。 尽管境贫寒,但想尽办衣服穿、吃。 她通做村,挣支付费。 杰非常感激母**,希望够改变命运。 村常嘲笑杰,丑陋、境贫穷。 但嘲笑嫌弃母知道母辛勤容易。 让母杰通勤奋支持,顺利名牌优异,毕级打逐渐走富裕路。 只流浪狗叫做阿贵。 阿贵曾富裕,但庭破再养,便将遗弃。 阿贵流浪。 杰看阿贵遭遇,活,便收养阿贵。 阿贵非常感激杰,朋友。始终守护,无论贫富,充满忠诚ǹ。 村阿贵明白:“儿嫌母丑,狗贫。”真诚忠诚改变,最珍贵情感。 今,幸福活,**。 村再嘲笑始尊敬勤劳坚韧。 阿贵明星狗,忠诚让许。村流浪,让温暖。 贾庄村杰、阿贵始懂珍视友谊,明白 东西金钱位,份真挚感情。 只坚持,贫富束缚枷锁。 珍惜身边友谊,勇敢挑战,创造更美。 黑色版遥远叫诺顿村庄。 村境贫寒,活艰难。 欠债离走,再债,整早贪黑,容颜早已消磨殆尽。 尽管此,母非常,竭尽,希望杰并没解母艰辛,欺负,变越愤怒卑。 始厌恶,觉欺凌杰变越冷漠,待母恶劣。 只受伤狗。 她狗带回照顾,狗逐渐恢复健康。 非常忠诚,朋友。 ,受情绪影响,杰并没珍惜份感情,狗残忍待,己痛苦象。 母刀割。 她尝试劝导杰,告诉珍惜眼友谊。 杰却越激愤,痛苦,甚至始谩骂殴打母,原该感受温暖友谊,却扭曲黑暗。 最终,命运走向归路,冷漠残忍。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18章 第 1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9章 第 19 章 《刺》最章节 第19章 第 19 章 叶浩声音,左右看看.叶浩,看叶浩知道叶浩知道书房声,道:“真**,吗,呢!” 远处古色古香步走。『≤頂『≤『≤『≤,.. 叶浩眉头,抬腿朝,很快,基搜查者书房走。叶浩书房,书房很,更像藏书馆,书房设计更古色古香,典雅别致,仅仅装饰采檀香味木材,更,窗户设计非常别致,通窗曲散,即,太阳照射刺眼。 古色古香典雅书房书桌,认认真真书籍看,书,弗洛伊德命观,娇艳无双阿农莎杨。 阿农莎杨坐书桌,她神情竟认真,她像般,认认真真书,她眉头候微微紧缩,似乎思索意思。 叶浩,看阿农莎杨神态,挺迷,她命最危险候,此认真看书,真无愧她称号。 搜寻,即粗暴犯罪书房始觉文雅似乎够太吵。边看书桌阿农莎杨,口话,似乎。 叶浩挺让惊讶没想,原阿农莎杨,她安静周围犯罪,尽管抓她,此刻却依旧膜拜。 候,哒哒哒,阵皮鞋声音响,接,走胡须剃非常整齐,阿农莎杨走,走阿农莎杨身边,口道:“,阿农莎杨。” 阿农莎杨抬头,扫转头,继续盯,根。 男愤怒,毕竟阿农莎杨,竟拉赫曼,b吉斯坦族 ,b吉斯坦第富商! “嘿,阿农莎杨,必须看。”拉赫曼伸手按阿农莎杨让阿农莎杨继续看书。 “拉赫曼,原啊。”阿农莎杨放,她已单纯,她已情,她很聪明够女孩,她玲珑明白情,她口道:“什么此突规模盛,原ǹ,哦,,恐怖单凭脑袋,没办件闹,更没逼走,呵呵,拉赫曼,原做狗,只知道m狗,欧洲狗,e罗丝狗呢!” 阿农莎杨番话,竟非常凌厉直指质,看她真只知道**女孩。 拉赫曼瞪阿农莎杨,嘴唇直哆嗦,很快,忍住处,b吉斯坦财团继承,拉赫曼受训练远比想象。 拉赫曼忍住阿农莎杨,慢慢口道:“阿农莎杨,情况命,。” 阿农莎杨微微仰头,看拉赫曼,言,只冷笑。 虽冷笑,但拉赫曼给刺伤受伤阿农莎杨眼神,让己很无耻,且,乎阿农莎杨,被伤越深。阿农莎杨拉赫曼朵桀骜玫瑰花,喜欢阿农莎杨,秘密,几乎整伊斯兰堡知道拉赫曼喜欢阿农莎杨,该死费默吉,却敢看,费默吉己连阿农莎杨脚趾头候,拉赫曼疯掉曾想次,想阿农莎杨,但怎么阿农莎杨。 拉赫曼深吸口气,看向阿农莎杨,愤怒,口道:“阿农莎杨,友,今,喜欢明白,情,愿意看,但,**既,既阻止存活,阿农莎杨,,今,只保住,保住 命,虽保存,但至少愿意安无忧。” 阿农莎杨轻轻,她旁边站,她美貌娇艳无比,即此刻素颜朝候,她身材曼妙修长,即最漂亮演员媲美。阿农莎杨看拉赫曼,道:“拉赫曼,朋友,王败寇,责,知道谁真凶,并想知道究竟危害……想念。” 阿农莎杨,轻轻笑笑容,春风般美丽,她,道:“知识乐趣,美丽,但命最逃亡,思念,思念,既想,该离。” ,阿农莎杨手伸**。 “么做!”拉赫曼紧张阿农莎杨,眼睛变血红色,叫道:“想想吧,解决问题。” 阿农莎杨轻声笑,但并未放弃。 “阿农莎杨!”叶浩句。 原死志已决阿农莎杨,突眼睛,她思议头,她看向周围,她刚才明明听叶浩声音,她竟叶浩声音,怎么,她怎么叶浩声音呢,b吉斯坦,叶浩洛杉矶快乐吧。 阿农莎杨短暂失神,随口气,道:“看思念,叶浩再见。” “嘿,阿农莎杨!”叶浩再次叫句,群,朝微笑,朝阿农莎杨招手,道:“啊,找蛮费。” 此刻叶浩,包括拉赫曼,拉赫曼看叶浩叶浩威尔或者常,搜寻费寂寞宅b吉斯坦获利益,达,最府军,费默吉,费默吉根深蒂固,且财气粗,ǹ很深入,很难缠次罢费默吉。 此刻费默吉被保安救走,抓住阿农莎杨,准备吸引费默吉,拉赫曼虽认识叶浩,但并没太奇怪,叶浩,随眉头,叶浩道:“谁!退回份!” 叶浩耸耸肩,朝拉赫曼微微笑,道:“……阿农莎杨姐认识,她几句话总没问题太气吧,阿农莎杨!” ,叶浩转头,看阿农莎杨。 阿农莎杨看叶浩,她根信,她再次,她盯叶浩眼睛,次她貌伪装再像,但叶浩眼神任何伪装调侃眼神,任何伪装! 阿农莎杨头,她眼泪“哗”,她看叶浩头,“,叶保安,总算次,呢。” “宿舍楼,无论哪,负责,负责保安,!”叶浩道。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19章 第 1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0章 第 20 章 《刺》最章节 第20章 第 20 章 场风波,饶干预,此消弭无被称长老环顾周,口铿锵话语,宛若金铁交击:“诸位,林,但意轻敌,夏长老、凌师侄继败亡,已证明危险程次,失败。” “长老无极门固底蕴深厚,英杰,否则凌飞羽便鉴。” 首,颀长、气质儒雅言附:“凌飞羽意轻敌,,才导致阴沟翻船,落惨败身死场,蒙羞,江湖道眼笑柄。” 语气顿,双眼射锐利光芒:“次,必须干脆利落击败,任何,唯此,挽回声誉损失!” 除陈寒洲、彭祥云、宫元龙余诸辈纷纷颔首,男饶话深福 “么,问题派谁战,才胜算呢?”厅末尾,沙哑声音问道。 此言,气氛瞬古怪。 众,谁请缨,即便似乎童长老陷入沉默。 ,摆无极门选项真。 无极门虽位丹劲级别宗师,但俱,轻易手。 ǹ辈战斗,赢武,惹非议,输威名扫塌糊涂。 至,没敢保证己稳胜券。 “话,胜算。” 思索片刻,沉声道:“假手吧!” “长老太谦虚最强者,已半只脚踏入丹劲,几岁辈,。” 声色记马屁。 “半只脚踏入丹劲,终究丹劲,止步,凌师侄希望踏步,只惜造。” 长叹声,脸无比痛惜色,紧接目光闪,厉声道:“叫林辈,手扼杀无极门 ,简直赦!” 席话,顿仇敌忾谓屁股决脑袋,却忘记场恩怨谁先挑。 “门位副门,请令吧。” 望向坐陈寒洲,眼神坚毅:“必竭尽,替门解决敌,死,亡!” “长老,稍安勿躁。” 陈寒洲没话,直老神宫元龙抬右手,往压:“意思听明白此紧张,叫林辈再强,绝无无极门根基,没必。” “诸位,别忘无极门隐世门派,立武者。” 彭祥云接话头:“既登门挑战,挑战稳坐钓鱼台,万变。” 名副门口安,效果立竿见影,紧绷气氛瞬松弛神情。 “师兄,几句话吧,呢。”彭祥云又偏头看向陈寒洲,低声提醒道。 “州市热闹,涌入,想必座诸位知肚明。” 陈寒洲抬眼皮,徐道:“无极门笑话,既此,妨将遇。” 觑,格急躁童长老首先问道:“门请您详细解释吗?” “低调太久忘记无极门曾威严,候让回忆牵” 陈寒洲目视,眸光深测:“林挑战整无极门吗?愿,让见识见识无极门底蕴!明白,何谓蚍蜉撼树,螳臂车!” 短暂沉默,齐声喊道:“门英明!” ****** 光飞逝,转眼。 无武者彷佛约般,朝州市汇聚,乏名手,或者隐世门派真传。 州市虽距离东海市远,但城市规模却远远及,随涌入,酒店价格登暴涨,狠狠赚笔。 州市武者,基。 毕竟劲巅峰轻强者,挑战历史悠久隐世门派,此喙头件,谁想缺席。 者,甚至将列入炎黄武术界闻,某武术报刊杂志,胡袄。 街头巷尾,武者议论纷纷,却没。 丹劲宗师无极门,或许,但遗憾,林劲级别郑 东海剩 穿身黑色练功服ǹ卢茵苏妙道别。 “林弟,。” 卢茵张双臂,抱住林耳畔轻声道:“姐,薇薇、盈盈她凯旋归!” 林零头。 卢茵强忍头酸楚,擦擦泛红眼睛,默默徒旁,位置让给苏妙。 “真吗?”苏妙直视林双眼,色道。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20章 第 2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1章 第21章(开作话 《刺》最章节 第21章 第21章(许飞则知道情搭,几闪身便副手套,随即许飞伸手便副手套,结果阵闷响传,许飞感觉己被,整住**几步。 “,真东西什么,看什么武器,东西气息太邪恶,怕凝聚气息。”此许飞喃喃语道,随即没想,周身气息瞬翻涌,打算硬拳套拿。 “?居?”此道阴沉沉声音拳套道绿色身影许飞,身影浑身绿色,头绿色,披头散,看。 “嗯?器灵?意思。”此许飞见状笑,器灵武器,战斗更强,许飞更想东西。 “没想找丹药今居顺手带武器,买错啊!”许飞喃喃语道,随即手长剑瞬,直接跟绿色器灵战斗。 “,果**么?**么久付代价!”此绿色身影冷哼声,随即挥手,拳套瞬双手阵阵恐怖气息弥漫。 “嗯?意思,器灵驾驭武器?”此许飞喃喃语道,残废,己断肢战斗,,邪东西。 “杀,跟副拳套,至器灵何,没兴趣。”此许飞淡漠道,随即提长剑再想让武器臣服,震慑住器灵,否则根驾驭武器。 器灵寻常辈,硬许飞迎拳打向许飞脑袋,许飞见此抬长剑挡,砰声爆响,许飞整退几步才停,手臂微微麻。 “气,看武器。”此许飞暗,随即长剑转,刺向胸口,者见此怪叫声,随即双手居结印,顷刻道道绿色符文周身,随即道阵。 “嗯?弄阵什么玩意?”此许飞懵逼,随即长 剑,直接刺,顷刻长剑被阵束缚住,许飞愣,想抽回结果! “嗯?”此连许飞懵逼什么情况?想,此器灵便再手,拳打向许飞,许飞见此抬胳膊挡,砰声闷响,许飞整倒飞,瞬砸穿石壁。 “该死!”此许飞口丝血迹,么久次受伤,器灵手伤,郁闷。 “弱者,想驾驭?曾何?”此器灵冷笑声,许飞长剑,随即身影直接消失秒再候,已许飞,直接掐住许飞许飞怎么束手擒,拳蕴含浓郁真气ǹ拳头拳,砰声,器灵直接被许飞给震退几步。 “怎么抗?”此器灵显许飞居战斗,按道拳足将登仙境打死,纵死,**末,怎么战斗。 “拳套确错,很诡异气息,只。”此许飞拍拍身灰尘,随即只手按道道绿色气息被。 “气息蚕食灵气,让修者灵气枯竭,弱者甚至被直接抽干尸,阴毒手段。”许飞看绿色气息,冷笑声,拳打,完知情情况,被器灵印己身特殊,否则道! “怎么……解?”此器灵看见许飞手,震惊,手段百试百灵级别,知道,只饮恨此,纵登仙境强者,想跟硬碰硬。 “难登仙境距离登仙境差很奇怪!算结果只死!”此器灵冷声道,周身气息再攀升,随即阵阵绿色手臂蔓延,旋即抬只手,掌许飞。 “剑!”此许飞见状挥手将长剑召唤秒直接斩向手臂,器灵偿,道刺眼光芒闪,随即道碗口粗细 ! 顷刻,带毁灭许飞轰炸,许飞见此长剑转,随即顷刻将雷直接,被劈许飞**,山洞被炸,险坍塌! “,打舒坦,,直接打,,任处置,何?”此许飞看周乌烟瘴气,随即道,闻言愣。 “?居规矩,遵守么?”此器灵冷笑道,许飞闻言摇摇头。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21章 第21章(开作话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2章 第 22 章 《刺》最章节 第22章 第 22 章 诛杀杨元,夏跃将万余枚神魂念头给籁仙,九神光圈给禅银纱。 真《未》确神魂念头《真空手印》,神圈凝练。 《弥陀》《画道手精描佛陀,《未此,禅寺秘。 太杨元看眼观摩。但记忆东西,毕竟道手蕴含感受解,夏跃东西,此观想未佛。 看《未》,少乾帝杨盘做挥手将痕迹抹除,太初山破虚空离东宫,直奔散花楼遁。 散花楼,号称玉京城第风雅,但依掩饰烟花青楼质。 太道,道门! 散花楼,青楼! 太道圣女,散花楼花魁,呵呵,笑!叹!怖! 太无情道,烟花巷柳无情,太道圣女梦神残酷。干脆扼杀情感,者则耗尽情感,稍慎,便道毁,代圣女梦冰云旧。 苏沐龙道祖返回,便直留。宗渡九次雷劫,已,但此次虚弱期恐怕将长达久。千世界,风云涌,代豪雄秀纷纷冒头,势波澜云诡,特别夏跃位手握陌神器,她懊恼己已清楚局势。 琅琊蔓帐软玉温香闺房,苏沐细细**般洁白朵梅花,眉头微蹙,幅画美。 苏沐细细候,房异变陡,空剧烈波,带股微风吹牙帐。 “嗯?”苏沐吓直接抛掉梅花枝,手掌番,道封魔剑已。 接座迷山滴溜溜虚空,夏跃太初山。 禅银纱、籁仙太初山认真揣摩《未》,暂无暇旁顾情。 “夏先?!没想!”苏沐警戒却露妩媚笑容,“夏 先驾光临散花楼,真蓬荜辉,只告知声,苏沐置备酒席呀!” “呵呵,圣女言!若非圣女邀,敢贸打扰!”见她始逢场戏,,夏跃陪她几招,指她掌道封魔剑,笑问道:“怎?圣女欢迎座么?” “哪,哪才虚空波,苏沐什么登徒哩!”苏沐意回道,接便收道封魔剑,她手握神器强者,别区区道封魔剑,便九火炎龙齐聚,绝非手,便徒劳。 “哈哈哈,哪登徒敢觊觎太道圣女啊,怕活腻歪,梦神九次雷劫,待虚弱期,放眼,除乾帝杨盘武温侯洪玄该没再敢冲太!”夏跃,边花桌落座。 听口道破宗九次雷劫虚弱期,苏沐瞳孔紧缩,接强笑花茶,替夏跃斟才款款落座身侧,笑问道:“知夏先玉京城,什么办,若需道,苏沐助!” 夏跃淡茶杯,慢慢抿口,茶香溢,丝梅花清淡香味,“茶!” “呵呵,苏沐闲,便喜欢花茶,夏先喜欢,儿带便!”苏沐捂嘴轻笑声。 “便谢苏姑娘!”夏跃确花茶错,且梦神挂碍,很干脆便,倒让苏沐更。 “先喜欢便!”苏沐轻笑道,她思剔透,夏跃圣女称,改称苏姑娘,猜测夏跃感,暂宽松许。 夏跃思,她岂!? 再位修**太无情道道圣女感,呵呵,己又洪玄渣男! 况且,苏沐梦冰云! “座此次玉京城,!”夏跃将茶杯放,“杨元手《未》,嘛,便罗派宗赵飞儿手握贵派《宇》《宙》。” 苏沐闻言,,但硬,转笑道:“先付太杨元,苏沐倒帮衬!” “必 ,第情已,杨元手并没书,真被乾帝杨盘随身携带,未场,顺便试试造色!”夏跃摆摆手。 话啊! 莫非杨元已遭难!? 此笃《未》被杨盘带,唯解释,恐怕杨元被搜魂! 苏沐转,脸却依副浅笑嫣。 “,搜寻杨元神魂座突赵飞儿兴趣。毕竟,《宇》《宙》梦冰云交给武温侯洪玄已,想贵派手喜看掺杂文,倒想看看原著,知苏姑娘!?”夏跃直接承认杀杨元,管苏沐何想色似笑非笑问道。 此话,苏沐顿惊。 她明白,夏跃此怀意,狠辣思。 今,恐怕难啊!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22章 第 2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3章 第 23 章 《刺》最章节 第23章 第 23 章 喜悦劫难 省城金候,,脸苍白色消失,取满脸红润。 六甚至蹦达,“,咱什么候回?” 知道身份,被送陷入昏迷,才醒没跟影叹口气,坐床边,影比岁,但黑影默认让够接受照顾。 “六哥,。”话很突给吓跳。 很快,急忙走,“故意抛弃吗?” 影轻轻摇头,“故意弄丢弥补,够感觉。” “遗迹遇见找回。” 遍,。 但随喜悦笑容,“,只。” “退黑影女孩己想活。” 影摇摇头。 又聊几句,六才:“知道清海情况怎么趟。” “先回尽快赶回,什么通知。” 她视若珍宝,她想句话知道该怎么林川。 脑江宴跟她话,。 “。” 跟六告别,又给她准备东西,派影才回厅。 几乎她,只哥哥公司。 唐瑜。 “影,看看。”唐瑜招手,“看看什么喜欢?” 愧疚,唐瑜弥补。 仅仅公司股份,,车及商铺什么堆。 接受,选房,她连忙摇头。 “想干什么干什么,书房。” “想找什么东西或者查什么尽管让黄叔代查。” 唐瑜失落,流落难免淡,她做母难受。 慢慢。 …… 江宴公司候召议,确**集团目。 另,已秦氏集团达共识,建立长久,再药田。 江宴早攻药材,跟秦氏集团互惠互利。 确,江宴才始想萧玉林川局。 究竟什么式,才够达共赢? 仅仅只共赢,江宴希望处。 慢慢布置。 另边。 黑影遗迹寻找。 包括寻找林川。 老愿意再跟林川干又被劝。 最终华邱叹口气,“解散黑影队,必须清楚。” 老什么想解散黑影队,遗迹伤。 手。 落入苏斌围剿,萧玉手底么强横**再强落入风,最拼死。 曾次联系林川,任何回复。 想情,老充满感激,最近情已 任何头绪候,身影门口。 “老!” 华邱首先看林川,急忙。 林川穿身黑衣,己整隐藏斗篷话,华邱已林川身边,只见任何犹豫,直接捏住华邱。 “老干什么?” 急忙跑准备伸手,林川又伸只手掐住。 直接华邱给拎脸色越越白。 “老!” 疯狂,老犹豫片刻,黑色直接扔阵黑色烟雾轰候,老华邱林川解救。 又拿刀,狠狠刺入林川。 林川转整张脸暴露给吓跳。 “快跑! 老句,紧接林川刚刚跑惨叫声音。 “快走!” 华邱脸色苍白招呼赶快离己则飞快冲入。 眼看林川已掐死老旁边石头狠狠砸,直接走。 门口,林川。 “打算哪儿?” 看阴沉笑意,华邱被吓轻,眼睛准备接受死亡候。 任何头绪候,身影门口。 “老!” 华邱首先看林川,急忙。 林川穿身黑衣,己整隐藏斗篷话,华邱已林川身边,只见任何犹豫,直接捏住华邱。 “老干什么?” 急忙跑准备伸手,林川又伸只手掐住。 直接华邱给拎脸色越越白。 “老!” 疯狂,老犹豫片刻,黑色直接扔阵黑色烟雾轰候,老华邱林川解救。 又拿刀,狠狠刺入林川。 林川转整张脸暴露给吓跳。 “快跑! 老句,紧接林川刚刚跑惨叫声音。 “快走!” 华邱脸色苍白招呼赶快离己则飞快冲入。 眼看林川已掐死老旁边石头狠狠砸,直接走。 门口,林川。 “打算哪儿?” 看阴沉笑意,华邱被吓轻,眼睛准备接受死亡候。 任何头绪候,身影门口。 “老!” 华邱首先看林川,急忙。 林川穿身黑衣,己整隐藏斗篷话,华邱已林川身边,只见任何犹豫,直接捏住华邱。 “老干什么?” 急忙跑准备伸手,林川又伸只手掐住。 直接华邱给拎脸色越越白。 “老!” 疯狂,老犹豫片刻,黑色直接扔阵黑色烟雾轰候,老华邱林川解救。 又拿刀,狠狠刺入林川。 林川转整张脸暴露给吓跳。 “快跑! 老句,紧接林川刚刚跑惨叫声音。 “快走!” 华邱脸色苍白招呼赶快离己则飞快冲入。 眼看林川已掐死老旁边石头狠狠砸,直接走。 门口,林川。 “打算哪儿?” 看阴沉笑意,华邱被吓轻,眼睛准备接受死亡候。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23章 第 2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4章 第 24 章 《刺》最章节 第24章 第 24 章 “裂缝风吗?”陈影梧隐隐约约感觉劲,凤凰缝隙飞。 风嘛,陈影梧似乎察觉什么.... ,凤凰么想往缝隙抛陈影梧充满信“飞礼貌啊!” 陈影梧缝隙斩..... 缝隙竟己迎风招展,难道.....陷阱? 只凤凰想害..... 陈影梧只凤凰扔,往回路程,换取代替品,没,明明..... “咻咻咻!” “明明....角啊....” 此,陈影梧陷入绝境般,知道浮飞空震! ,让慢慢清醒,道....刚才....?” 【穿越者,竟被【神灵凰族】给迷幻,真意思,哈哈哈。】 此,陈影梧才,道“魔源灵........直刚才才叫?”真,早知道魔源灵竟....吗? 【呢?刚刚迷惑怎么股神秘灵,但丝,没少,防万潜意。】魔源灵道幻境,,只只凤凰没。 “刚才估计感觉邪灵足,么做吧?” 魔源灵竟此,手,话,..... 陈影梧转身,看只凤凰,吃惊,什么,但邪灵彻底看清楚。 果,身者又怎么己做选择悔,叶碧灵散打迷惑只凤凰打奇给迷眼,但.... 【呵,终恢复,穿越者,没错,只凤凰打布满离退....无责任。】 魔源灵什么吧?陈影梧看见覆灭吧.... 嗯? 魔源灵注意陈影梧,道【怎么?穿越者难道饭米吗?】真,竟脸真感,话。 “没。” 陈影梧感觉邪灵,想裂缝奇怪,但.... 魔源灵打断陈影梧,道阻止?忘记确确少邪灵。】 什么! ,没错,魔源灵确确己没邪灵什么,。 “,岂....”陈影梧,但精神问题阻止。 魔源灵意味什么吧,怎么敌灵。 【呵,什么?】魔源灵道并没---死。 ,【噬灵魔源】魅确被封印,甚封禁修灵界。 至什么又怎么清楚底怎么回.... “....?”陈影梧明白什么始顺利么,串通。 【呵,确此,又改变意,让弟弟寻找,没齿轮,让提快速步。】 万万没,陈影梧打止,弄清楚穿越者身份什么原知道么清楚。 凤凰倒回头看,按照道,陈影梧浮飞什么.... 难道,凤凰知道魔源灵,明知道攻击阻止。 看凤凰灵光,,陈影梧想停止剩无几邪灵。 趁将叶碧复活才。 【穿越者,别太明白吗?】 魔源灵真次见穿越者,看看局势展吗? 此,打破世界规律,伤弟弟,警告陈影梧口气。 “。” 陈影梧像乖巧少少紧张感,....吗? 呵,真吃惊,明明刚才紧张命似,怎么乖巧玲珑候,,只,必....陈影梧注意.... 陈影梧邪魅笑,看.........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24章 第 2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5章 第 25 章 《刺》最章节 第25章 第 25 章 胚胎 陈曦林抬头看眼,距离她完“想句话已钟头,但她让休息。 疑问,但陈曦林憋:“咱什么啊?浪费啊!” 零靠墙坐,她闭目养神:“怎么爬啊,队员拿绳很快。” 陈曦林服,原撤退,背包留,陈曦林专门留准备给才打背包翻倍镜诧异奇怪什么呢。 明白羞耻感瞬爬满,陈曦林无语倍镜放,随头盔配罩,感觉己没脸见。 又儿,刚才队员背花板缝隙爬层,,顺墙壁滴落洼洼滩。 零次没任何记号,但她却记号,随,居宽敞排围蛇头身像,棵青铜树,树枝像粗细纠缠延伸。 “座青铜城图。”陈曦林,声音,吓旁边跳。 但气,压抑环境希望,陈曦林话让陈曦林又悲观什么:“龙文,破解,麻衣姐么久。” 零没话,她枪取,递给陈曦林:“。”随惊异眼神缓步,“任何意听陈曦林命令。” 剩齐声回答:“,长官!” 陈曦林被声吓跳,刚才众紧绷稍微放松。 零青铜树,黄金瞳光芒断闪烁,意味言灵,镜瞳,快速**言灵,陈曦林特别希望言灵,考试候,只老师眼,轻轻松松拿。 少女穿 黑色战服,笔挺青铜树鲜明比,陈曦林遗憾此刻没带照,否则诡异又美送给零。 “咚咚咚。”熟悉声音又响。 “什么声音?”陈曦林神色紧张问旁边位队员。 “没,长官!”队员明显很听命令,牢记零指示。 “员戒备。”陈曦林认真,“东西靠近,咱守住零。” “,长官!” 啪,瓷器碎裂声音传清清楚楚。 陈曦林看队员声音明显紧张,拿枪乱晃寻找目标。 陈曦林看看零背影,她娇弱身躯缓缓抖,想必破译龙文容,检查**,端**枪。 “啪。”第声响次陈曦林听声音源,蛇头身像声音。 “注意雕像,注意雕像。”陈曦林口,纷纷枪直指蛇头雕像。 雕像碎裂,露,每死侍,黑沿裂缝渗入,激活。 陈曦林最眼,捏住枪吼:“守住,。” 随便**被封印几千东西明白怎么回轰碎脑袋,陈曦林先,只手拿枪贴脑袋枪,片刻死侍被解决瘫软缓缓抽搐。 怎么么轻松?陈曦林泛疑问,死侍么弱,死侍血肉确流淌走,只留造型诡异骨骼。 陈曦林队友变死侍骨骼差怎么真死。 陈曦林明白究竟怎么回棵青铜树,东西让头脑昏昏涨涨明白危险看龙文,万什么幻觉眩晕难受让担忧零安危。 很快,零清醒,她闪黄金瞳看向陈曦林,陈曦林给她,她立刻注意尸骨,神色却没什么变,陈曦林看女孩冷冰冰脸,觉该没什么让她情绪波吧。 “知道酒德麻衣。”零,“跟吧。” 随步向。 随,周围墙壁组织越越深,陈曦林甚至觉己像。 最扇被黑色东西覆盖。 门被诡异藤蔓覆盖队员先抽刺刀,切断藤蔓。 藤蔓被切。 “靠!”陈曦林没忍住,什么藤蔓,龙类胚胎侵蚀组织,居血管东西扇门什么?陈曦林惊胆战,似乎扇门狱。 队员紧张,住。 砍藤蔓队员眼,立刻摆架势,零则看周警戒,陈曦林端枪死死盯扇门。 队员只推条缝隙。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25章 第 2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6章 第 26 章 《刺》最章节 第26章 第 26 章 “嚣张什么!琵琶骨被穿透,难道想像!”眼震慑,意识打寒噤,退半步。旋即才想此刻远处只笼鸟,曾再威武翼。顿失,怒骂声。 沐白身踉跄,倚靠肮脏狱门剑勉强支撑双曾明亮思议黑眸,今只剩丧失焦空洞。 失血始头晕嚣狂笑声刺耳像鸭叫,眼始模糊视野,许窈窕身影晃步试探靠近。 龙渊剑长吟护,将周遭再次震退。 “啧啧,真流传名剑龙渊,惜呀,今!” 吵。 沐白想。 摇摇晃晃剑,指向刚刚被剑威震倒脖颈。她刚刚冲,此刻离最慢。 浑身颤抖,突顾近咫尺龙渊剑,猛身,向沐白拼命磕头。 “杀!想活想活!谁想活!做错什么吗?!” “哈?” 少:“世世何意?” 很慢,近乎顿,声音,已虚弱。 “噗——” “阿雅快走!” 女孩趁候,沐白刀。 龙渊剑悲吟,将次,少连剑。 “咳咳,咳咳!” 刚刚刀刺穿,沐白咳口血沫。拇指勉强拭唇角血迹,眼皮打架,意识始模糊。 己,象征门吧。 刺耳聒噪继续。 “哈哈,沐少侠——知道,断财路,终遭报!” “背靠沐阁!——哈哈哈哈,知道爹娘坟草长?” “妹妹昨嫡妻降贱妾,今早晨母端洗脚呢!” “专门设置礼呢!知道宗师强者警惕抓获,群没武功姑娘,怎?惊喜吗?知道只刀,她呢。,谁愿意啊?” 原此吗? 少知哪气,突将手龙渊掷,长剑虹,横贯距离,洞穿。 伴随,伤口撕裂,沐白沿墙缓缓滑落,跌坐感受接近,眼睛。 。 沐白突初收封信,老父怒骂没回,翅膀长硬刚刚突破宗师,意,回复什么? 哎呀,父长,。 少神情空洞,唇角紧抿。 啊,父。 头顶突利器破空声。 柄镶嵌宝石**破空,稳准狠沐白身侧**姑娘。 招吓退絮乱。 “烟气,毒!” “快!退散!” 淡红烟雾ǹ淡紫烟雾混道身影向沐白走近。身影矮,却莫名熟悉。 口气:“真。” 声熟悉华丽,稚气。 巴塞枚药丸,沐白此刻已致认犹豫药丸,视渐渐变回清晰。 问题,肩膀勉强向红紫混姑娘痛哀吟。 紫雾她解药,但**,太殿只给沐白准备解药。 眉眼精致靡丽神情陌带走己,切,ǹ毫无瓜葛。 走牢,横七竖八觉,晨曦已至,沐白站,神情恍惚。 像场噩梦醒身旁殿口:“沐**柄百钱,没,别找死。” “怎么呢?”勉强笑笑:“妹妹接她呢。” 身旁皱眉:“想笑别笑,笑脸资格。” “嘿,”沐白揉揉宋头,眸光追随飞鸟,悠远:“眼泪姑娘特权,弟弟。” “,”太殿很认真:“哭权利,无论少岁,想哭哭,什么?” 沐白笑笑,没知争辩:“弟呢?” 宋知沉默儿,叹口气:“。” “休息吗?朋友安葬。” 宋知将束花放木牌。 她长跪此。 她离她最嫁给村口屠户,再活几。 她丫姐姐衣食无忧,却最让她连苦没资格秦广寒沐白站知身殿,另丫交情深,。只礼节,烧阴府品。 空气长久沉默。 宋知突问:“殿么?” “难?”秦广寒突步,揉揉宋头:“太殿资格,没允许。” 宋看似轻松浓浓ǹ落寞,但旋即话锋转,温柔:“允许孩,难,站系,走。” 宋知罕见,她轻轻纤长眼睫,半响,她站:“必。” 她转身,手牵沐白,另只手牵秦广寒。 沐白被她牵微微怔,秦广寒稍稍讶异抬眸——但挣脱。 “走吧,接沐白妹妹。” 很快,很暖,攥手,冰冷世难温情。 沐白突声:“老秦,齐安,像。” 沐白秦广寒齐安余,想,像。 太殿沐白眼,沐白却丝毫恼,笑嘻嘻伸手揉太殿头。 宋知想撒手,却被攥紧。 秦广寒凝视旁打闹沐白知,无奈摇头。依旧无笑容,情却已么沉便意吧。 背葳蕤鲜血,蜿蜒路,晨光仍。终回首今朝,路。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26章 第 2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7章 第 27 章 《刺》最章节 第27章 第 27 章 狐狸阴奉阴违 “夫妻吵架很常。”6白给裴欧冰冷眼神,接女佣送杯早茶,“裴少爷想找话,湾,话,够明白?” 边骚扰安夏儿,杀! 6白眼睛,满满警告。 “哎。”最裴欧叹口气,穿身暗红哑光休闲西装,扣,“6总逐客令太明显吧,放安夏儿保持欣赏撬朋友墙角,。” 破坏ǹ6白友情。 ,但ǹ利益—— 利益至。 “话,最。”6白淡漠道,“裴少什么?” 裴欧看,“原打算跟安夏儿朋友问题,记者回再偷拍报道,。” 想叫展倩记者,裴欧眼底闪抹看寒意,整s城敢偷拍裴欧记者…… 知死活。 但很快又带笑,“跟安夏儿话6总吃醋话,吧,但问题必须跟。” 6白,将杯边,“早餐,吧。” 见6白站,魏管套递,6白最终裴欧早晚。 6白离九龙豪墅,管女佣送6白女佣眨眨眼睛: “刚才裴少少夫朋友,姓展记者么?” “偷拍裴少爷……花边闻?胆。” …… 很快传安夏儿耳安夏儿知道,展倩带她‘慕斯’美食城被s城商报解雇娱乐媒。 安夏儿女佣口,马话跟展倩确认。 展倩承认安夏儿告诫道,“,展倩娱乐媒,6白让s城商报辞退裴欧再辞退份保险吧,介绍讲——” 展倩回安夏儿便挂话,拿车钥匙楼! “少夫?”魏管见她想门,“?” 安夏儿回跑‘慕斯’美食城见她门魏管谨慎! “趟,公司展倩。”安夏儿向挥挥手,厅。 魏管,跟她,“少夫么?” “。”安夏儿道,“知道跟6白……但看管么,放吧,。” “果少夫执意必须带保镖。”魏管道,“少爷交待,少夫拒绝话,恐怕……” “又没带。” 安夏儿只。 谁让她慕斯城呢,拒绝6白安排。 九龙豪墅,魏管便保镖道,“始,少夫疏忽!” “。”保镖。 魏管遂又打话给6白,“少爷,少夫趟。” 6白刚跟安夏儿阻止她,顿道,“……让几跟她跟丢或再什么想象。” “少爷。” 魏管,挂保镖。 接整排保镖站,接受魏管交待。 “……少爷话,若跟丢少夫什么少爷脾气,己想象。”魏管严肃道。 “。” 保镖整齐回,气势惊。 魏管满意头,但回头看—— 安夏儿已旁边! “少夫呢?”魏管惊,马周围看 排黑色西装戴墨镜保镖背手站,道,“少夫话,刚才车库。” “……”魏管道,“做什么,赶紧车准备跟少夫。” “!” …… 安夏儿看魏管保镖训话,早耐烦车库取 车。 安夏儿虽九龙豪墅住,但每次保镖帮她车库。 她九龙豪墅车库,知道库少车,知道6白少车,但车库,看敞亮宽阔车展辆豪车,她震憾! 比,喜欢收藏世界豪车? 虽? “太……太夸张。” 安夏儿看兰博基尼、宾利、利拉、保睫……闪瞎她金眼。 安夏儿打寒战6白送给她最低调宝马7保镖立即车跟她。 *** 比较星期。 6白站帝晟集团,看代城市,智科技追求并东西,帝晟集团ds息智逐渐改变目通讯式。 “代,谁领先科技改变,谁掌握命脉。”声音睥睨切,唇边带傲视微笑。 秦秘书站,推金丝眼镜,“,6总,久,欧洲美洲。” “6族企稀罕。”6白道,“帝晟统领世界科技市场,兴趣看看老爷脸色。” 秦秘书。 “6老否认帝晟集团价值,整6否认6总几6继承位。” 6氏顶级豪门,甚至被誉亚洲豪门,族庞,资。 但6白继承6几岁便感知凉薄无情。2o岁便创帝晟集团,利让帝晟亚洲第集团,今,科技纵横代,帝晟集团始打世界门…… “虽再赚什么钱。”6白唇边冷冷笑,“但,继承位往往ǹ谁创财富及威望挂钩。” “且6总6,凭手段ǹ,6任何ǹ您敌。”秦秘书看份旁边报纸,“6总您刚被《环球名》评影响 。” 6白没话,浅褐色幽邃美丽色泽,淡漠华贵。 或者言,。 毕竟欧洲几品牌企,已跟帝晟集团签。 “6总,今份采访预约函,请问接么?”秦秘书又道。 6白目让帝晟品涉入市场,采访般很少接份预约函,“空,让副总裁代帝晟接受采访。” “。”秦秘书道。 6白又扫,“?” “裴少消息。”秦秘书道,“情报印证,目帝晟息技术世界瞩目,虽技术公司最严谨保密,但并没碟放弃。” 6白唇边,“想,公司吧。” 科技界竞争,ǹ般市场无异。 技术被盗品创造利益。 “止。”秦秘书道,“最消息,gk际似乎帝晟息技术抱浓厚兴趣,曾提ǹ帝晟,被帝晟集团拒绝,并且ǹ6总谈,被您拒绝回……” “勾挡么?”6白唇边笑意渐深。 “……。”秦秘书笔挺边,“裴少爷gk知怎么知6总记忆仪器消息,但知道。排除。” 商碟,无孔入。 gk手,回即ǹ帝晟估记边消息,6白懒,谁信狐狸阳奉阴违。 。” 6白没话,浅褐色幽邃美丽色泽,淡漠华贵。 或者言,。 毕竟欧洲几品牌企,已跟帝晟集团签。 “6总,今份采访预约函,请问接么?”秦秘书又道。 6白目让帝晟品涉入市场,采访般很少接份预约函,“空,让副总裁代帝晟接受采访。” “。”秦秘书道。 6白又扫,“?” “裴少消息。”秦秘书道,“情报印证,目帝晟息技术世界瞩目,虽技术公司最严谨保密,但并没碟放弃。” 6白唇边,“想,公司吧。” 科技界竞争,ǹ般市场无异。 技术被盗品创造利益。 “止。”秦秘书道,“最消息,gk际似乎帝晟息技术抱浓厚兴趣,曾提ǹ帝晟,被帝晟集团拒绝,并且ǹ6总谈,被您拒绝回……” “勾挡么?”6白唇边笑意渐深。 “……。”秦秘书笔挺边,“裴少爷gk知怎么知6总记忆仪器消息,但知道。排除。” 商碟,无孔入。 gk手,回即ǹ帝晟估记边消息,6白懒,谁信狐狸阳奉阴违。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27章 第 2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8章 第 28 章 《刺》最章节 第28章 第 28 章 ps:章被河蟹神兽吃估计看。 杨蔑非常淡道:“剑!” ǹ黑狐娘娘。 黑狐娘娘清楚看见整片己压,完汇聚灵气,黑狐娘娘被压路压碎,直接被压渣渣。 黑狐娘娘又汇聚,看杨蔑道:“剑,妖皇级刚才剑引灵气,明明西西域?” 明明西西域界,杨蔑却黑狐娘娘感兴趣,连涂山蓉蓉知道。 杨蔑看位黑狐娘娘,手王权剑金色光芒越越明亮,杨蔑笑道:“看俘虏位黑狐娘娘知道容貌身材怎么!” 杨蔑露黑狐娘娘身,特别黑狐娘娘团肿瘤停留许久。 黑狐娘娘看杨蔑目光,突恶寒感觉,特别杨蔑目光落她胸候。 她完感觉杨蔑目光狠狠,只黑狐娘娘显么走。 黑狐娘娘问道:“涂山蓉蓉,摧毁涂山!” 杨蔑听黑狐娘娘,又看看怀涂山蓉蓉,嫌弃道:“看看狐妖,胸没胸,屁股没屁股,她抢干嘛?” 听杨蔑,黑狐娘娘笑道:“哈哈,次听见涂山,真!” 此刻杨蔑怀涂山蓉蓉双眼冒怒火道:“看满意,?” 【领红包】金or币红包已账户!微信注公众号【书友营】领取! 涂山蓉蓉被黑狐娘娘伤,她真巴掌拍死杨蔑,居己什么! 杨蔑看蓉蓉姐,安慰道:“蓉蓉姐,没胸没屁股,长依旧!” 听 杨蔑话,涂山蓉蓉倒怒气收敛,问道:“什么意思,明白?” 杨蔑坏笑道:“蓉蓉姐,喜欢萝莉,听萝莉,音轻、柔、易推倒!” 看杨蔑脸邪恶,涂山蓉蓉真巴掌杨蔑给拍飞。 杨蔑置信道:“怎么,蓉蓉姐受伤吗?” 涂山蓉蓉看杨蔑,牙切齿道:“意思,医术比翠玉灵姐姐低该明白。” 看恢复巅峰涂山蓉蓉,杨蔑,黑狐娘娘道黑光消失。 涂山蓉蓉并没追赶黑狐娘娘,杨蔑道:“听该怎么做才?” 杨蔑看此刻又变蓉蓉姐,偷偷口口道:“?” 听杨蔑话,及杨蔑情,涂山蓉蓉道:“看挺识趣刚才原谅,。” 轰隆声片沙漠,足足持续才结束。 此刻沙漠杨蔑脸,没道:“蓉蓉姐,吧,功劳苦劳。” 涂山蓉蓉看杨蔑熊猫眼,及脸块紫伤痕,直接骂道:“意思老妖婆么贬低教训教训谁!” 涂山蓉蓉,又走杨蔑治疗杨蔑伤势。 杨蔑看咫尺蓉蓉姐,看宽广胸怀,杨蔑咽咽口蓉蓉姐真诱。 涂山蓉蓉狐妖术斗转星移帮杨蔑治伤,只感觉舒服。 涂山蓉蓉低头看,杨蔑直勾勾。 涂山蓉蓉又拳打杨蔑,没骂道:“看很喜欢看嘛,眼睛挖!” 杨蔑讪笑道:“蓉蓉姐太漂亮嘛,住偷看蓉蓉姐。” 听杨蔑话,涂山蓉蓉眯眼睛道:“类果油嘴滑伙,看!” 杨蔑涂山蓉蓉玩笑候,此刻西西域变。 此刻西西域皇梵云飞已陷入昏迷状态,西西域妖怪。 只此刻西西域层金黄色薄膜包裹住,妖怪更。 金色肆意流淌,被金色液覆盖妖怪。 只西西域并没彻底沦陷,此刻西西域团寒冰包裹寒冰厉雪扬。 只厉雪扬看团金色东西,脸绝望。 哪怕西西域,此刻,此刻西西域已她见情况冰凌雪枪己给冰封厉雪扬刺客冰块被无金色液包围,恐怕没此恶劣。 此刻金色液源头名身穿狐妖,位狐妖丽。 或许连梵云飞位青梅竹马沙狐执念怎么厉害,哪怕陷入金色液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28章 第 2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9章 第 29 章 《刺》最章节 第29章 第 29 章 贵妇身旁名叫刘晶晶犹豫,最终选择名贵妇话。 “**丝!”刘晶晶看黎南嘟囔声。 似乎走,她语言占据风。 丢,刘晶晶挽名贵妇手臂,便直接扬长。 看,黎南阵无语。 话,按照黎南脾气,真给教训番,只,又老婆婆夹。 只贵妇跟刘晶晶,周围阵掌声,。 看周围众赞赏情,黎南感觉很欣慰。 看,群众眼睛果雪亮情孰孰非,很清楚。 “姑娘,真太谢谢啊!”老婆婆脸感激道。 “婆婆,太客气,刚才已!”许娇俏脸,满倔强色。 “只恐怕……”许娇低头看热粥,沾满泥土肉包情。 老婆婆伤感神色。 早餐容易舍花钱给孙女买孙女满期待却什么失望情,老婆婆滋味。 看许娇跟老婆婆,黎南立刻便想什么,什么,便直接走黎南候,打包热粥跟肉包甚至比刚才五六倍! “婆婆,吧。”黎南将东西递老婆婆。 “……怎么啊……”老婆婆。 “婆婆吧,且,黎南超级什么。”旁许娇赶忙欣喜道。 “啊,婆婆,吧。”黎南笑意。 老婆婆犹豫,最终。 “谢谢,谢谢!”老婆婆很道。 周围阵赞扬声音。 “,咱赶紧走吧,别耽误。”黎南赶忙提醒道。 许娇才想海选,便赶忙跟老婆婆道别,便跟黎南坐车,直接离黎南跟许娇老婆婆才拎早餐,朝辆破旧轮车走。 她系紧,她却忽袋肉包,似乎什么硬邦邦东西。 肉包层袋,老婆婆将层袋她看清东西,惊连手给掉。 只见,赫沓红彤彤百元钞! 钱,黎南刚才取,刚才肉包见。 此老婆婆看钱,再住,眼泪直接ǹ,宝马车。 “黎南,刚才真太谢谢被狗,连海选!”许娇脸感激道。 “什么,么讨厌,看她顺眼!”黎南随口道。 “没错,确很讨厌!”许娇愤愤道。 许娇文文静静,此情,极具感觉。 ,许娇情却又微微变,疑惑道:“总觉刚才眼熟……” “吗?”黎南奇。 “记错吧。”许娇,黎南视镜许娇才想什么。 “啊?”黎南问道。 “,买衣服话,。”许娇道。 “吧。”黎南无奈。 半,宝马车终抵达《超级歌手》海选场。 ,海选场刚金街边。 难怪,超级歌手华夏影响金街又龙城最繁华 商街,选适。 刚,黎南便看远处已搭建舞台。 舞台周围百米范围,早黑压压,将整金街给堵通。 “海选马,黎南,!”许娇黎南道。 “消息!”黎南笑道。 许娇朝黎南露笑容,随便挤群,向边走选手台抽取参赛顺序。 许娇许娇抽完号码做准备候,声音忽许娇。 “?!”欢迎。 许娇怔,许娇才刚刚见刚才刘晶晶! 刘晶晶身旁,女,刘晶晶爸妈。 “晶晶,她谁啊?”刘晶晶老妈问道。 “她啊,刚才跟讨厌!”刘晶晶脸嫌弃道。 “原啊!怎么刚才女儿吗,碰她试试!”刘晶晶老爸很嚣张道。 许娇眉头皱,讲道长浪费口。 “意思,失陪!”许娇,便直接刘晶晶身旁走,刘晶晶老妈却蛮横将她给拽住。“装什么装啊!” “敢欺负晶晶,没妈养,今!”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声,刘晶晶老妈手杯咖啡,竟直接许娇。 许娇身白色长裙,顿便被染颜色,看狼狈。 “……”许娇简直信,长,竟。 “什么啊,瞧瞧想参什么海选,真做梦!”刘晶晶道。 罢,刘晶晶挽老爸老妈手臂便直接志意满。 看身影,许娇终究。 刘晶晶跟老爸老妈选择场顺序,刘晶晶忽什么, 道:“,刚才穿白裙场顺序少啊?” 西装革履轰鸣音乐声舞台。 “欢迎诸位参超级歌手,龙城赛区海选,宣布,今海选始!” 道:“,刚才穿白裙场顺序少啊?” 西装革履轰鸣音乐声舞台。 “欢迎诸位参超级歌手,龙城赛区海选,宣布,今海选始!”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29章 第 2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0章 第 30 章 《刺》最章节 第30章 第 30 章 陌宸昊番话虽依旧没什么容,但却透露信息给傅明宇,柳兆麟彻底栽。 “既旨彻查,想必右回犯罪,知道安王被右牵连……”傅明宇刻意提陌宸旭,想继续套陌宸昊话。 陌宸昊抬眸瞥傅明宇眼,“七弟……” 听陌宸昊接话茬,提陌宸旭,傅明宇坐直陌宸昊文,陌宸昊却慢悠悠,拖尾音,副若,急傅明宇恨直接口催促陌宸昊赶紧。 傅明宇急火燎,陌宸昊却慢条斯继续道:“右此番涉案,该罪责难逃,右毕竟七弟舅舅,旦被治罪,七弟怕!” 傅明宇“!!!……” 位肃王殿露啊,! “啊,安王ǹ毕竟沾,右旦被治罪,安王被牵连,怕影响,伤!”傅明宇只陌宸昊,“候朝堂倚仗肃王殿!” “什么倚仗倚仗,朝堂父皇做父皇交办便!”陌宸昊没傅明宇意满,几句。 “肃王殿,殿您德才兼备,今又深受陛,将,殿您若什么老臣,尽管吩咐,老臣愿意殿臂助!”傅明宇趁恭维陌宸昊,并适。 “左,左乃百官首,随意驱遣!”陌宸昊却并未接受傅明宇,“左ǹ该做,努朝廷办,尽父皇忧才!” 傅明宇闻言,只头,“肃王殿!” “,老臣便告辞!”陌宸昊什么话,傅明宇再待,便身提告辞。 “薛晋,替王送送左!”陌宸昊吩咐身边薛晋句,并未挽留傅明宇。 “左,请!”薛晋令,送傅明宇门。 傅明宇向陌宸昊拱手施礼,便跟薛晋厅。 …… 良久,傅明宇薛晋回。 “殿?若支持,殿……”薛晋,便问疑问。 “王示?”陌宸昊没回答薛晋话,薛晋问题。 “ǹ殿除掉……安王!”薛晋答道。 “王若除掉安王,左支持王吗?”陌宸昊又问薛晋问题。 “……”薛晋愣,犹豫。 左支持殿,确! “殿?若支持,殿……”薛晋,便问疑问。 “王示?”陌宸昊没回答薛晋话,薛晋问题。 “ǹ殿除掉……安王!”薛晋答道。 “王若除掉安王,左支持王吗?”陌宸昊又问薛晋问题。 “……”薛晋愣,犹豫。 左支持殿,确! “殿?若支持,殿……”薛晋,便问疑问。 “王示?”陌宸昊没回答薛晋话,薛晋问题。 “ǹ殿除掉……安王!”薛晋答道。 “王若除掉安王,左支持王吗?”陌宸昊又问薛晋问题。 “……”薛晋愣,犹豫。 左支持殿,确! “殿?若支持,殿……”薛晋,便问疑问。 “王示?”陌宸昊没回答薛晋话,薛晋问题。 “ǹ殿除掉……安王!”薛晋答道。 “王若除掉安王,左支持王吗?”陌宸昊又问薛晋问题。 “……”薛晋愣,犹豫。 左支持殿,确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30章 第 3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1章 第 31 章 《刺》最章节 第31章 第 31 章 “直很忙并没枫见没错,阶段。” 忙没转身功夫给甩吧? 苏欣此想,她朋友,客,尉彭泽太尴尬。 ,她总张口尉迟枫吹牛逼破坏气氛,给老。 思句话,苏欣完美解决,哪想……姜辣。 “挤总忙没系,枫比较清闲,做保镖。” “……” 苏欣目瞪口呆,什么?城玩儿吗? 农村没见什么世,苏欣没话尉彭泽走远抱枕往尉迟枫脸。 “谁女朋友?脸?脸呢!” “掉。”尉迟枫微微错,“刚刚承认女朋友?吗?” “嗯!哟!” “哪只耳朵听准听!”苏欣捂住夏斯耳朵,狠狠瞪尉迟枫眼,“滚蛋,别挡,看视呢!” 莫名被道,苏欣浑身舒服。,暂没找回击,她想看。 尉迟枫便宜乖,默默坐旁陪视,直易无忧风风火火跑回。 “欣欣姐快乐!” 看苏欣夏檬笑眯眯被苏欣。“欣欣姐快乐。” “怎么呢?谁招惹!” “妈妈妈妈!”夏斯凑热闹般檬怀,“枫叔叔刚刚呜呜呜呜呜……” 话半被苏欣捂住嘴巴,挣扎脸埋檬怀让苏欣再碰己。 “东西准乱,否则。” “才没枫叔叔姨姨女朋友!” “噢哟~”夏檬坏笑瞥眼尉迟枫,又看苏欣脸孔。“恭喜恭喜~” “再闹 ?” “别气别气,走~咱。” 扔给尉迟枫,夏檬苏欣易无忧楼,悄悄话。 “尉迟枫狗,知道没按。”屁股坐,苏欣落。“夏告诉次再敢么套路,别怪翻脸!” “怎么翻脸呀?”夏檬笑问,颇意。“狼狗?先试试再再退呗。” “。”易无忧连连头,“欣欣姐,!” “试试?” “哥。” “又没血缘。” “青梅竹马看|殖|器长,没感觉。” “……” ?” “别气别气,走~咱。” 扔给尉迟枫,夏檬苏欣易无忧楼,悄悄话。 “尉迟枫狗,知道没按。”屁股坐,苏欣落。“夏告诉次再敢么套路,别怪翻脸!” “怎么翻脸呀?”夏檬笑问,颇意。“狼狗?先试试再再退呗。” “。”易无忧连连头,“欣欣姐,!” “试试?” “哥。” “又没血缘。” “青梅竹马看|殖|器长,没感觉。” “……”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31章 第 3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2章 第 32 章 《刺》最章节 第32章 第 32 章 周围众闻声,便纷纷朝张真武金看随即,看清真武金彻底惊呆。 只见张真武金额,赫百万整! 百万真武金! 什么概念? 真武界,千万富翁百万真武金,简直太让思议,整便彻底锅。 “没看错吧,百万!整整百万啊!” “妈呀,百万金,太夸张吧!” “什么啊,竟百万,该什么吧!” 黎南,此刻惊叹已。 连魏宁,此刻彻底惊呆落,半句话知道药哥很强,却没想药哥竟强悍此程百万,药哥底该钱啊! ,黎南低调已。 知道,初蓬莱赔偿黎南,直接给黎南千亿真武金赔偿! 黎南趟钱庄才稍微兑换,没想此刻真,黎南感叹真武界神奇。 虽并没世俗界边强ǹ科技系统,真武金。 通,黎南才够完提取,黎南世俗界,确神奇。 此言讽刺黎南剑壮汉,双眼珠简直。 “怎……怎么……钱,该吧?!” 剑壮汉思议道。 黎南吩咐,客栈老板便直接道:“刚才已真武金,绝!” 听话,周围众再次阵唏嘘。 客栈老板,震撼客栈老板商已久,,竟看走眼! 客栈老板很清楚,够随手拿百万真武金什么。 无论钱,权,抑或,眼普通够随便! “怎么老板,既钱没什么问题话,字号房,?” 黎南声音问道。 “立刻给公您拿钥匙!” 客栈老板,便字号房钥匙递给黎南。 黎南接钥匙,转身魏宁直接离。 “先!” 声音,忽门口位置传。 接,便只见身穿华服,知道普通身,必非富即贵。 ,刚才直接便老板直接道:“老板,才听只剩字号房吗?” “哦,没错。客官,您字号房,已位公!” 客栈老板指黎南,笑道。 老板,直接看向黎南。 “字号客房让给,价钱随便。” 豪气道。 周围众准备离句话,顿被吸引住,纷纷停脚步,惊叹目光,朝。 价格随便,才啊! 只够听话语,魏宁爽。 “谁啊,让,让给吗!” 魏宁,挤群,便通训斥。 刻,魏宁看清,顿愣住。 “宋仓,!?” 魏宁皱眉道。 名叫宋仓魏宁,脸抹惊讶色。 只惊讶,显鄙夷ǹ嘲讽意味。 “呦,谁呢,魏宁吗!” 宋仓阴阳怪气道。 随,宋仓便拍魏宁肩膀,态客气道:“,魏宁,别知道,难道知道吗。字号房够消费趁早让给,钱且,边随便找客栈住,钱掏,看怎么啊?” 宋仓副信满满副吃魏宁。 只,魏宁,脸却满怒意。 “怎么!真臭钱,想干什么干什么吗!告诉,没门!” 魏宁怒声喝道。 难怪魏宁此愤怒,宋仓,交道。 宋仓身份,便庄周围座城池! 魏宁跟随,魏宁没少受宋仓欺辱,最直接导致,魏宁被,魏宁宋仓完任何感! ,宋仓看魏宁,脸却满嘲讽色。 “哼,意思,区区,竟敢跟。魏宁,翅膀硬啊!” 宋仓冷哼道。 宋仓话,让魏宁更愤怒已。 “谁告诉神武剑宗,看敢看!” 魏宁冷声道。 “什么?神武剑宗?哈哈哈,逗老吧,哈哈哈……” 宋仓直接嗤笑声。 “知道什么吗?告诉吧,已!” 宋仓指魏宁道。 “,乡巴佬,竟堂堂神武剑宗笑掉牙啊!” 宋仓鄙夷ǹ嘲讽。 跟宋仓哄笑。 “……” 宋仓嘲讽,魏宁整怒火烧 ,握紧双拳。 宋仓拍肩膀,接道:“知道贵客,什么吗?” 宋仓目光朝眼。 只见身穿袭白衣脸傲切。 嘴角带又傲慢笑容,副看热闹架势。 很明显,白衣青,便宋仓口贵客。 只听宋仓又接道:“神武剑宗吗?告诉吧,保证神武剑宗!” 宋仓话,威胁魏宁。 周围,此刻客栈老板店已久,绝见识。 此刻白衣青,身穿衣服,赫神武剑宗服装。 且,长袖道金色刺绣,神武剑宗门弟标志! 神武剑宗门弟身份,神武剑宗! 神武剑宗,至少几万几万弟,绝门弟已。 门弟已。 至门弟真传弟,更真传弟身份尊贵,,很少ǹ门派,神武剑宗务,便交给门弟负责。 长,门弟神武剑宗位,便。 甚至招收弟情,门弟负责客栈老板宋仓请贵客,竟名堂堂门弟客栈老板,诚惶诚恐。 魏宁清楚。 此,完愤怒。 “命,除己,谁算!告诉,神武剑宗,!” 魏宁怒声喝道,掷声。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32章 第 3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3章 第 33 章 《刺》最章节 第33章 第 33 章 宁维戈已挺惬意。白老师**西班牙语,晚海构思编号曲。 老师近半百慈祥叔,附近担任教师,离职旧城区附近烘焙教室。给宁教室角落黑板**余,宁老安德烈斯**西班牙特色美食。报酬,老安德烈斯候,给教室太太传授烘焙知识。 老安德烈斯教西班牙语,只给太太教室…… ============================ “老师,拐跑?”给太太边讲授油剂衡看太太走教室春风满老安德烈斯,难玩笑。 最近轻太太道“啊,老安德烈斯,虽帅哥,但果宁教室,。”甚至朝宁衡抛媚眼。 老安德烈斯:“走,清闲呢。”吹胡瞪眼。 看近半百老头“傲娇”又回。 看太太谈笑风衡,老安德烈斯**速挺吃惊语言,虽错误,但无伤雅,懂。 ,宁衡甚至已“周围圈剃短,,老安德烈斯见语言,虽错误,但无伤雅,懂。 安德烈斯惊讶,盯烤箱慢慢蓬松衡微笑道“西班牙语变简单呢?” 解释系统**,涉及书写候,彻底宕,典型写,老文盲。 烤箱包已烤箱包拍几张照片,,倒拍照文艺青,只喜欢看已。 “再简单,掌握太快。”老安德烈斯嘀咕老安德烈斯谓,毕竟报酬又按月结,宁越快,越赚。 ============================ 临走热情太太送走。宁衡回教室始打扫卫。老安德烈斯则又带太太保持热恋状态,只优秀单身狗羡慕。 宁衡锁教室,站。靠海城市夏雨很且维戈候已七月,雨让空气显冷。 顶压扁扁黑帽,虽什么雨,但。 双手兜,沿旧城区道路慢慢往走,身黑头,ǹ路边格格入。 路树木,甚至热带树结果树。 宁衡并意被淋湿,急回沿道路闲逛。夏雨城市真很美,即,但次又欣赏景色。 靠近码头台阶,雨又看海,抖帽檐珠快速跨完城市延伸百阶台阶。 再往游客街,准备回,顺路品。路边撑伞路边利西亚语慢悠悠,整城市透露悠闲气氛,居衡喜欢。 拍台阶海,沿靠海护栏边看海,边往走。栏杆旁看海立马错目光,位则似乎处拍照,似乎镜头无意意。眉目看,宁眼,随擦肩走远,“欧尼,刚刚帅啊,亚洲吧?”左边没妆看呆幼女孩往穿黑色冲锋衣修长身影,拉拉右边女孩道。 带女孩看眼旁边伴,又看向液晶监视器,刚才拍眺望眼睛, 喃喃道“看,真错呢。” 随文艺少女保存照片继续始拍摄景色,容易才抽空玩几回忆。 宁衡走常买东西老熟店门口,抖抖帽老板闲扯几句,便拎洗漱快乐肥宅快乐,挨揍陈诚酒吧餐厅。 据追求某位女,虽追求最失败酒吧倒候,副寂寞道“钱,青春留纪念。”甚至次改。 酒吧餐厅维戈陕西热情叔,老婆酒吧帮忙。服务特殊优待,温情吧。 宁敬佩买衣服己,防雨冲锋衣买错,背包买防店门口抖珠,衣服没湿,摘掉帽 “宁,。”孙叔听门铃响,回头看衡,冲礼。 “孙叔,什么么?”宁衡礼貌拒绝,,更何况。 “没什么遭雨湿透嘛?”叔拿东西,递给老婆拿烤烤干,道。 “套防”宁脱掉火炉旁,楼换典配色,白色翻领衬衫黑色毛衣。 孙叔,宁老板朋友,热情。更何况宁衡虽感觉隔阂且故意疏远,但热闹收支均衡,盈余。孙叔月底钱转公司账陈诚倒收,服务钱。 “孙叔,今晚么?菜?”宁火炉旁被火烤纸张微微蜷曲《嫌疑x献身》,餐桌旁看孙叔道。 酒吧餐厅,白特色餐厅,晚类 似清吧酒吧。孙叔厨师身。 比老安德烈斯,孙叔菜系更餐厅休息叠,没什么请教做菜手艺。 “今早朋友送调料,今晚吃陕西臊肉夹馍。”,连孙叔始怀念美食。 “孙叔,,记……”宁带微笑。 “知道,饭,,话真看么瘦,食遵守守恒律。”孙叔走向厨。 满意答案愉悦,书签翻书。 角落,服务悄悄话。 “雨。”左边纪稍长看书道,顺便推右边容清秀且羞涩。 “姐别闹呀,……没准备呢。”被退几步,沐雨又立刻往回走几步。 完美接近,且身,即她,透露矜持。 “没准备?再准备,指被哪狐狸精给抢先。”李欣朝几靠窗看书邀请晚餐光鲜漂亮努嘴。 她支持店帅哥男朋友,她教训群试图勾引“镇店宝”狐狸精。 沐雨倒紧张李欣嘴“狐狸精”抢先,,她衡。冷漠。 果想,宁衡很快礼貌回绝位想晚餐损坏继续看书。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33章 第 3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4章 第 34 章 《刺》最章节 第34章 第 34 章 “沐剑屏、苏荃、李延珂!” 根纠结,意识便选择。 接白光闪烁,女身影渐渐凝风华女。 “陛?!” “陛?” “陛怎么?” 女睁眼睛,突轻版夏跃站惊喜莫名。 “奖励状况最佳纪抽取。”似乎知道夏跃想问什么,系统直接解释。 似乎任务系统变灵光许!? 夏跃狐疑,但旋即安才继续系统交流。 “宿:夏跃 龄:24周岁 :49(10) 质:49(10) 敏捷:49(10) 智:19(10) 技:《阴阳仪刀》(35,、敏+3)、《泰山八盘剑》(35,+1、敏+3)、《五虎断门刀》(35级刀,无属)、《追风七路快剑》(35,级剑,无属)、《铁砂掌》(35,+1、+1)、《伏虎拳》(35,级掌,无属)、《堂腿》(35,+1、敏+1)、《金钟罩铁布衫》(35,+7、+10)、《野狐拳》(35,+2、+2)、《野狐身》(35,敏+5)、《擒拿手》(35,级拳,无属)、《午透骨钉》(35,+1,敏+2)、《易洗髓》(35,、敏+5)……。” 信息板浮,技栏,密密麻麻,看眼花缭乱,但阶段,门修至第阶圆满。 夏跃建称帝令少林江湖门派交武秘籍,什么少林七绝技,什么武太极拳、太极剑,什么华山混元功,派掌门安敢轻视江湖夏皇帝,老老交门派绝,夏跃没亏待,只交镇派绝或者比较,直接封官职爵位,顺便收编江湖门派。 ,夏跃武功,即便挑挑拣拣,入流恐怖百余门,提升属几乎没、敏 攀升49,便再无突破,直没提升精神秘籍,智提升累积,算腿。 身皇帝,又历朝历代未曾改革,夏跃几几乎没少空余修炼武功,保持第没变。 “奖励:被——触类旁通(初级)。宿百门属类技触类旁通(初级),提升属类技至第阶圆满层次。” “任务奖励放完毕,七启第轮任务,请宿准备。” 瞧堪称武林百宝囊栏,话,夏跃眼晕。 默默估算番,触类旁通技够提升阶圆满层次门,毕竟属类坑爹,想找百门属类武功,若非刻意,碰运气。 至第五阶超神层次,夏跃此悔青,早知今顾及什么贪烂啊,该统统又没花。 “提升低《金钟罩铁布衫》至第阶圆满层次。” 武林功锻门最,再夏跃求意识蛮强,第选择保命《金钟罩铁布衫》。 唰唰唰…… 原密密麻麻消失,几乎功锻消散,只剩《金钟罩铁布衫》栏泛金光,接栏变,《金钟罩铁布衫》(45,+2、+2),夏跃肤金光敛,瞧眼,此刻却已刀枪入、无惧冰火,已升无质,刻突破樊笼,滔奔涌,旋即又气消失,滋润强骨皮。 何谓圆满,便已达毫厘。原《金钟罩铁布衫》,功效,却已堪比武林绝议,待任务世界收集锻,务必己打造铜疙瘩,万保命第。 “提升低《阴阳仪刀》至第阶圆满层次。” 刀剑功足足百门知哪,无奈,缅怀尹香吧。 “提升低《少林龙爪手》至第阶圆满层次。” 拳掌爪腿目,强弱难辨,倒少林七绝技《龙爪手》印象深 刻,夏跃纠结,再换便。 …… 门圆满层次武功,整板看清爽许。 “宿:夏跃 龄:24周岁 :52(10) 质:51(10) 敏捷:51(10) 智:19(10) 技:《金钟罩铁布衫》(45,+5、+5)、《阴阳仪刀》(45,级功,无属)、《少林龙爪手》(45,+1、敏+2)、《野狐身》(35,敏+5)、《午透骨钉》(35,+1,敏+2)、《易洗髓》(35,、敏+5)……。” 、暗器、旁门左兵寥寥门,转换。 站稍稍运转适番,属突破五,整强者气息,敛完毕,往领厅。 领放眼望,似乎扩余,今粗略估计石碑及广场仍,只凭空,占积没,差左右,见状,夏跃否,倒何住问题。 “领府” 走近看,院门悬挂张黑木金字牌匾。 推院门,夏跃眼亮,谓包,果系统神笔,原,单单院门背放置照壁积,纳须弥手段啊! 绕照壁,跨门,便处东园林式宫殿群落,鸟语花香、桥流、假山池塘,看沐剑屏、阿珂女惊叹已,便苏荃秀目泛彩。 “院落,空寂哩!”沐剑屏捂道。 “姐姐勿忧,便呀,陛。”阿珂想处,再思及夏跃任务世界,担忧。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34章 第 3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5章 第 35 章 《刺》最章节 第35章 第 35 章 接触仙源林灵兽,杨波瞧灵兽灵兽攻击强,皮**,寻常手段很难将打伤! 看巨狼,杨波没轻易弹,环顾周,眼光华闪,视穿丛林。 狼群居,眼只巨狼突,让杨波怀疑狼群。 杨波怀疑情并没,狼群没,只只狼,让杨波松口气。 “仙府花园,什么狼?”周依秋突口问道。 杨波没回话,很疑惑,仙府花园,花草齐整灵兽,肯破坏,什么情况? 杨波没迟疑,眼只巨狼炼神境期修,跟群狼很困难,头狼简单! 杨波手持玉剑,缓步向。 巨狼只绿油油眼睛黑夜灯笼,见杨波,巨狼似乎屑,鼻“哼哧”声。 杨波靠近,巨狼,纵身扑向杨波。 巨狼身躯给杨波带压迫感,只狼爪,杨波直接玉剑砍! 巨狼身,但却灵活很,注意杨波玉剑向,半空爪,改条腿踢向杨波! 杨波瞪眼,认识,让措手及! 狼倍,杨波敢玉剑刺腿,但敢轻易玉剑刺腿,狼腿更长,很巨狼,被踢飞! 杨波迅速拿银魂铃,摇! “铃铃铃!” 银魂铃清脆响声,巨狼双眼迷离,稍显迟缓,杨波趁,迅速玉剑换长剑,直直刺向巨狼肚皮! 巨狼眼神稍稍迷离,很快,但已晚,杨波宝剑已巨狼肚皮! “噗!” 声闷响,宝剑刺入皮肉停住,杨波顿眼睛,甚至顾拔剑,整迅速朝**! 巨狼嘶吼声,落,宝剑跟声落滴鲜 血滴落黑夜眼,巨狼双目赤红,似乎恼火。 杨波皱眉,头狼皮肉么结,寻常宝剑无疑增驱赶巨狼! 颜玉看场,注意杨波刚才慌乱,禁皱眉头,头狼容易付,她帮忙,怎么才巨狼造杀伤? 杨波盯巨狼,冷声道:“愿杀!” 巨狼盯杨波,非但没撤退,迈步朝步,距离杨波更近。 杨波怒声道:“看死手听,!” 杨波明白,炼神境期修巨狼,意思,似乎恃无恐! 颜玉皱眉,她手持宝剑,走ǹ杨波站,她帮杨波尽快巨狼料掉,打斗静太话,很吸引灵兽! 果真灵兽赶危险尽快巨狼驱赶走,或者杀掉! 巨狼见似乎知道害怕,缓慢退步,距离杨波稍远迅速纵身离。 杨波看巨狼离向轻舒口气,头狼付,愿意头狼身花费太气,够驱赶离。 只杨波远处传“嗷”声嚎叫,声嚎叫悠长又嘹亮! 杨波变,转身看向颜,“咱快走,刚才头狼叫帮手陷入狼群危险!” 颜周依秋明白连忙跟,跟杨波撤离。 杨波边奔袭,住朝身头狼头狼似乎直没。 跑段距离,周依秋忍住道:“咱吗?头狼吧?” “,咱够找帮手,越往走,越危险,咱群狼,接道境灵兽!” 杨波皱眉,知道,只直没够找江澈,随便找吧? “咱路走气味,头 狼完!”杨波道。 周依秋口道:“联系吴长老,,咱跟吴长老汇吧?” 杨波转身盯周依秋番,头道:“果想跟吴长老汇话,!” “吴景想必该知道,陈思羽兄弟跟吧?果吴长老问情,该怎么回?” 周依秋顿愣住,她只吴景,想吴景身边,或许,却没陈思羽问题! 尽管陈思羽被杨波杀,但她门,她回,怎么交代? 话,迅速放慢,杨波再次转身朝看,只眼,色再次变,惊声道:“快走,快跑,狼群追!” 周依秋胡思乱想,听杨波话,吓魂儿,她跟杨波朝跑,边惊声道:“怎么?怎么么快?”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35章 第 3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6章 第 36 章 《刺》最章节 第36章 第 36 章 通吸收精血,影魔持续跟林奇夏威夷战养修,提升,元婴至极,并且随突破命陨境! “叶掌门,快请手,将斩杀!” “影魔赦,,叶掌门请留手!” “祭北斗神剑,影魔死无葬身!” 众齐声呼。 叶风狂挥道:“,准备位!” “!” 仿佛早演练,北斗剑宗位弟,朝影魔围,隐隐,排列奇异。 “哈哈,帮垃圾东西,想牵魔王,夜谭吗?”影魔呵呵笑,手抓,再次,落影魔手,被直接吸干精血。 候,北斗剑宗似源源断,被吸收走空位,又继续被补位,仍保持队接近影魔距离,已始手掐诀。 北斗剑宗千名弟,此刻掐诀,场非常壮观。 “哟,原阵,魔王给,看看结阵够伤魔王。” 影魔双手抱胸,道。 境界,,影魔想直接结阵完毕,给ǹ毁灭打击。 “北斗阵,脚踏七星,七星变,无无影,无影剑……” 随爆喝北斗阵口诀,千阵,逐渐,澎湃真气,仿佛倒扣碗,将影魔直接笼罩。 众拾柴火焰。 即便境,但真气,算影魔元婴至极,感觉阵压迫感。 “错,意思,若魔王恢复快,命,惜……” 嘴角泛抹冷笑。 “血影丛!”影魔双手飞快结印,,仿佛百米长,将整漆黑。 “煞魂暗涌!”影魔手再次变,突 煞魂,阴森怖,尖叫。 “魔气无尽!”影魔手越越快,道道残影空留,无尽魔气喷涌,覆盖煞魂。 煞魂身,仿佛被穿层铠甲,魔气更千变万刀枪斧剑兵器。 整北斗剑宗,皆影魔影,煞气魂,魔气威! 股海浪般,让紧绷招,避无避,未见! “看必须北斗神剑……” 叶风狂知道,抵抗久。 犹豫,唯北斗神剑,才ǹ影魔尖,喷口精血。 精血乃修炼者精华血,已,绝。 特别像叶风狂手,果像话,折损巨! 想北斗神剑,精血,灵魂代价。 “神剑风云变,北斗七星无敌,叶风狂,神剑名,愿灵魂献祭,解封北斗神剑……” 叶风狂默念,殿顶端,突阵金光,冲,耀世瞩目! “叶掌门,终北斗神剑!” “!” “影魔,接准备受死吧……” 情绪显神通,阵添。 影魔眼皮转头看向殿顶端,股万古圣威,释放,让紧迫。 “什么东西,低级域,万古遗?”影魔奇怪,低级域,养猪场已。 圈养猪,随意屠宰。 但,叶风狂手,让影魔觉养猪场头老虎。 “影魔,受死吧!” 影魔晃神,突无影堂长老,朝影魔挥武器,场将! 影魔眼神,立刻煞气魂,冲向无影堂长老。 砰! 几乎,煞 气魂,将无影堂长老斩杀,飞灰般彻底消散。 此,影魔彻底被激怒蝼蚁居妄图杀掉。 简直厚! “既群蝼蚁抗,么,更惨!” 影魔突声,双手展。 无尽煞气魂,朝蜂拥至。 噗噗噗…… 声声穿透声响,伴随惨叫声,眨眼,便场魂飞魄散,彻底消失。 剩,已无比惶恐知道,顽固抵抗,结果。 “啊,继续啊!”影魔双目赤红,手再次吸。 修炼者被吸入,精血吸尽,便丢,身便被煞气魂破碎。 几乎呼吸。 破碎接近半影魔暴涨。 直丹田,传阵震! 影魔猖狂。 “魔王已吸够精血,马突破命陨境!” 影魔收敛神,半空,凌空坐。 立刻突破命陨境! “影魔,休想逞!”叶风狂亦感觉影魔向,极致。 殿顶金光,越璀璨。 直金黄剑,缓慢升空,仿佛冉冉升太阳,让整北斗剑宗光芒射。 风云变旋窝,伴随轰鸣。 气魂,将无影堂长老斩杀,飞灰般彻底消散。 此,影魔彻底被激怒蝼蚁居妄图杀掉。 简直厚! “既群蝼蚁抗,么,更惨!” 影魔突声,双手展。 无尽煞气魂,朝蜂拥至。 噗噗噗…… 声声穿透声响,伴随惨叫声,眨眼,便场魂飞魄散,彻底消失。 剩,已无比惶恐知道,顽固抵抗,结果。 “啊,继续啊!”影魔双目赤红,手再次吸。 修炼者被吸入,精血吸尽,便丢,身便被煞气魂破碎。 几乎呼吸。 破碎接近半影魔暴涨。 直丹田,传阵震! 影魔猖狂。 “魔王已吸够精血,马突破命陨境!” 影魔收敛神,半空,凌空坐。 立刻突破命陨境! “影魔,休想逞!”叶风狂亦感觉影魔向,极致。 殿顶金光,越璀璨。 直金黄剑,缓慢升空,仿佛冉冉升太阳,让整北斗剑宗光芒射。 风云变旋窝,伴随轰鸣。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36章 第 3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7章 第 37 章 《刺》最章节 第37章 第 37 章 德拉尔红,意思道“件黑裙金币,给买衣服啥钱,剩余钱。件衣服拿回试,胸口穿适。” “德拉尔,很漂亮呢。” “闪金镇镇花呢。”德拉尔挺胸。 希娜迅雷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势伸双手捏捏。“虽啊。”德拉尔尖叫声,报复双手抓向希娜。希娜退步躲德拉尔咸猪手,:“暴风城。” “色眯眯看羊入虎口。” “嫁入豪门,少奋斗嘛。” 德拉尔:“朋友,想让妈。谁嫁给色老头,想嫁给洛丹伦阿尔萨斯王青,帅气,白银手骑士团骑士呢。最,未洛丹伦王。”德拉尔脸花痴道。 希娜劝:“妹,嫁给阿尔萨斯,连吉安娜没做。”希娜句话没,吉安娜角,阿尔萨斯她抛弃德拉尔只甲,阿尔萨斯。 希娜突黑暗门18没入侵,她阻止,改变命运。希娜1VS30,认很强,最码脚男1VS30。希娜朋友,希娜决依靠己强改变历史,改变世界,她完强,巫妖王、死亡翼、神、燃烧军团,联盟英雄牺牲才消灭。 告别德拉尔闪金镇马厩银币租匹马往暴风城。狂奔,希娜便看暴风城巨无比城门,城门口流。希娜牵城门附近马厩,将马交给马厩次租马算结束狮鹫管感觉。惜,目铁炉堡鹰巢山狮鹫骑士,根没办像游戏,狮鹫。 希娜走城门,入眼便五座巨雕像,黑 暗门五英雄。左边座雕像巨龙战士库德兰·蛮锤,**师卡德,右边座雕像激流堡指挥官达纳斯·托尔贝恩,游侠队长奥蕾莉亚·风者,便洛萨副官,远征军领袖,图拉扬将军。图拉扬雕像暴风城最防御长官,马库斯·乔纳森。再往走,暴风城,笔直宽阔马路,侧商林立。右侧第便提亚斯酪店,酪店,埃林·提亚斯军情七处。希娜城,埃林·提亚斯,稍微回忆知道希娜海斯迪恩古斯男爵女,没威胁。军情七处暴风城情报处,专门监视威胁。 希娜直奔暴风塞附近贵族区,希娜刚回,弗兰修,“希娜,算回牧师?贵族什么牧师啊,。” “父牧师。” “什么,牧师贵族享受活,牧师受苦?”弗兰修无解。 “父,再掌握强享受几贵族活?死吗?” “兽?,怎么。” “父消息灵通,已看守,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已锅粥。”希娜解释。 “什么?守卫吃干饭吗,联盟每钱,怎么连几住!”弗兰修气愤。 “父打算洛丹伦修圣光道,给钱。”希娜明目。 “钱问题,问什么洛丹伦修?尼迪塔斯光明教堂,“圣光身”啊。什么师,吗?”。 “父师需赋,么少圣骑士,白银手骑士团团长乌瑟尔·光明洛丹伦,。”希娜没办告诉弗兰修“圣光身”暮光BOSS,只慌。,希娜山寨模糊牧师圣骑士区别,希娜素质很错,拿圣骑士。 “吧,商船往洛丹伦,条船吧。”弗兰修无奈道。 此暴风城港口,只游戏 ,TBC末期扩建,远征诺森德式启艘商船航,途径米奈希尔港、激流堡、南海镇、吉尔尼斯、库尔提拉斯,最达提瑞斯概半月左右。 “,父先回房。”希娜回,换身漂亮衣服,带钱又,她准备洛丹伦李。 再次贸易区,希娜先跑服装店买衣服。光明买女装、穿女装,跟,穿女装偷偷。买五、六件衣服,共花希娜金币,瑞克暴风城连件衣服,暴风城价比闪金镇。 希娜又维勒武器店试试长剑,虽剑很锋利,但却感受增幅。又武器库看看,武器增幅。“难道白字武器武器店卖绿字武器啊。” 希娜东西送回,她吧唧逛街。 最希娜需杖,武器店卖杖根根棍。希娜想师区杖,师总根棍杖。知道增让希娜变更聪明,增精神杖又什么效果,毕竟希娜没消耗。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37章 第 3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8章 第 38 章 《刺》最章节 第38章 第 38 章 282、 “只……” 廿廿沉沉叹口气,“怨恨别容易,怨恨却身。若怨恨排解则最伤己啊。” 周氏拍拍廿廿手,“嫡福晋特次叫格格ǹ侧福晋想叫格格跟侧福晋又争情谊便又失。” “难格格谅嫡福晋。” 廿廿缓缓笑,“见儿,车覆车鉴,便解嫡福晋思,却终究最终伤己、啊。” “格格意思……?”周氏望住廿廿眼睛。 廿廿轻垂眼帘,“侧福晋侧福晋——争。” “若想争,容易么?独眼侧福晋,便位侯佳氏便必乌眼儿青似将她撵罩房么久,她早何翻盘,兼报复呢。” 周氏警,“回趁格格侯佳氏想什么坏意吧?” 廿廿阖眼帘,“星桂。星桂虽,办妥帖,谅侯佳氏未必找什么。” 周氏才松口气,瞟眼,轻声道,“怪格格星楣门,却将星桂留。” . 五阿哥带骨朵儿廿廿达隆福寺宫。 ,已暮西斜。车马劳顿,首先想便安歇。 立暮色灯影,骨朵儿偏首望廿廿,“……打算,住哪儿?” 五阿哥住“翠微山房”,挨翠微山房最近“翠微室”。 廿廿含笑指指山坡角飞檐,“边山景极佳,边‘翼亭’。” 翼亭距离翠微山房最远,处边缘。 骨朵儿挑眉,“……何必住么远?” 廿廿便笑,“陪姐姐住翠微室?” 骨朵儿尴尬。 廿廿轻叹声,握骨朵儿手,话,便带周氏星楣。 刚安顿五阿哥却。 廿廿虽惊讶,却只 管伸手抱住五阿哥,将颊贴怀,却话。 五阿哥轻声叹,看眼周遭,“嗯,倒眼光,山景。翼亭,亭若飞翼,飞则已,飞冲。” 叫五阿哥,倒将廿廿给。 “爷张嘴,惯~” 五阿哥倒眉,“哦?知道,爷长,咱么评价爷呢。” 五阿哥坐,将廿廿拢膝头,“……旁啊,爷笨嘴拙腮,呢。” 廿廿莞尔,唇边梨涡悄悄。 “被阿哥爷给蒙骗!” 五阿哥轻叹声,抬颌,眼睛,“……爷哪思。” “明白,男哄女,原极难。爷,哪。” 廿廿听懂,含笑柔软,软软伏五阿哥臂弯。 “阿哥爷……啊,没么难哄。” 她长女她哄哥哥、弟弟,哄妹妹,哄,哄格格,甚至——哄位老爷爷…… 她习惯,却习惯被别哄呢。 五阿哥倒涌满疼惜,“恰么擅长哄只哄吧……” 笑,伸手,紧紧抱住五阿哥情已,垂首深深她。 她,却么乖巧懂跟她六岁,她却总ǹ么近。 周氏星楣早,将隔扇门严。 五阿哥将廿廿揉怀,抱栏杆苍茫夜色。 亭,清风浩荡,只需展双臂,飞升。 么回五阿哥刚……廿廿便极快。 她哽咽已,柔剧烈振颤。 五阿哥更神魂颠荡已,再嘶哑低吼,终再忍住,肯再彻底,放肆。 . 夜色深浓,廿廿累柔软团,伏五阿哥掌迷醉五阿哥替她推拿,舒缓肌肉酸痛,放肆给驱离。 廿廿却,悄声问,“……碗药汤吧?” 她知道,宫项秘推拿手药汤,者兼效,确保无虞。 五阿哥却轻笑,“,爷……” 只……热,掌纹粗粝。 廿廿渐渐融般,终究抱住手臂,软软祈求,“爷……。” 五阿哥逞,凑她耳边呢喃,“……回。完并除?” . 熄灯辰,五阿哥便叫她飞回。待五阿哥愿离,廿廿已眼。 便,身处依旧仿佛留指印。 廿廿轻叹声。 满足,又惆怅。 “格格,……”周氏,欲言又止。 廿廿努儿,“嗯,知道阿哥爷侧福晋。” 周氏却摇头,“……奴才却瞧见阿哥爷直接回翠微山房,压根儿没往翠微室边拐。阿哥爷回翠微山房,熄灯。” “啊?”廿廿激灵,便睁股迷糊劲儿。 周氏便笑,轻声,“格格儿……便格格争,阿哥爷却呢。”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38章 第 3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9章 第 39 章 《刺》最章节 第39章 第 39 章 服颗药,万病皆除! 顾言顾言刚,带仓皇逃离顾言忠。 此,女佣慌忙跑:“先,咱几位保镖,受伤,您看……” 顾言忠立刻挥手道:“赶紧打120,送救治,切费,每再给万疗养费,安排秘书。” 佣立刻头,掏拨打120。 众查看保镖受伤情况,虽挺惨,但倒没什么命危险。 惭愧很,甚至意思抬头看顾言忠,咒骂太差、顾言忠信任。 顾言忠意,逐安慰道:“今手,解。” 又嘱咐道:“医院治疗、恢复!” 很快,救护车便将几名保镖拉走,顾言忠安排秘书赶医院处宜。 待安排妥才终口气。 叶辰餐厅,叶辰手,哽咽道:“辰儿,今……!” 林婉秋顾秋怡感激头。 林婉秋:“辰儿,,今顾叔叔,真知道怎么道坎……” 顾秋怡:“叶辰哥哥,今太感谢……” ,她想爸妈刚才受委屈,住情绪,眼泪止流。 叶辰急忙安慰道:“顾叔叔、林阿姨、囡囡,,跟什么客气……” 顾言忠头,红眼问:“辰儿,怎么么强?连手,太厉害吧?什么?此强悍?” 叶辰认真道:“顾叔叔,很苦,但缘,。” 顾言忠抓住手,衷道:“辰儿,若走林阿姨囡囡她娘俩,,否则话,、死瞑目啊……” 林婉秋擦眼泪,倔强:“老公,么丧气 话,娘俩担娘俩耐,囡囡明星,娘俩活肯愁,俩拿!” 顾言忠长叹声,轻轻头:“娘俩做愿望,只希望娘俩健健康康、安安!” 顾秋怡哭:“爸,您别,您准备住院积极配治疗吗?或许奇迹呢!先么早论!” 顾言忠惨笑声:“闺女,半辈,什么风浪,很够看、看透,病,放,积极接受治疗,无非走,问题。” ,已农历腊月,阳历月份,,顾言忠觉己肯,林婉秋顾秋怡娘俩哭团,顶尖美女,哭此梨花带雨,确疼。 尤顾秋怡,叶辰ǹ她接触,但感觉,她脾气非常骄傲刚强,但,哪怕、气势?俨妹。 ,叶辰深吸口气,看,认真口:“顾叔叔、林阿姨、囡囡,叶辰,无论欺负!” 完,叶辰又看向顾言忠,认真道:“顾叔叔,病,让您恢复健康!” 若叶辰刚才吃饭话,顾言忠八知道,病根。 但才看刚才叶辰击败位战神位境叶辰强烈信任。 ,叶辰既急忙追问:“辰儿,?!” 林婉秋:“啊辰儿,顾叔叔病情,直接最顶尖……” ,林婉秋没话,她口已。 无论位顶尖病无药医,最延续几命。 叶辰候笃:“林阿 姨,您放!” 口袋,掏颗回春丹,递顾言忠,认真道:“顾叔叔,服颗药,病,病除!” 顾言忠目瞪口呆:“…………药真么神?!” 若递给颗药,颗药丸病除,顾言忠绝颠覆世界、疾病、癌症,甚至解。 但叶辰,叶辰话,或许真信! 想立刻追问:“辰儿,颗药吃?” 叶辰轻轻头:“直接吞、温送服,囡囡给顾叔叔倒杯温。” “叶辰哥哥!”顾秋怡立刻身,倒杯温林婉秋复杂。 她将信将疑。 半信,半又觉,她转念想,叶辰绝丈夫,无非颗药丸已,算治病,太伤身,她便没话,静丈夫服药,看看究竟效果。 温,顾言忠迟疑,将颗散浓郁药香味道回春丹放入口,又喝,随仰头,便将回春丹吞……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39章 第 3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0章 第 40 章 《刺》最章节 第40章 第 40 章 唐楚楚离婚 ,唐热搜。 第条热搜唐楚楚,医术,却世纪药馆,花几百万,刷届医术。 唐楚楚背负骂名。 脸。 傻,钱条热搜,第条热搜唐楚楚老公江辰闻。 论坛讨论。 “强.奸犯必死。” “该割吉尔,让太监。” “**百次。” “,江辰花似玉老婆,怎么情呢?” “,江辰入赘,听没跟唐楚楚房,守花似玉老婆,却碰,肯憋坏才干。” …… 网络,骂声片。 唐。 唐楚楚沮丧。 身江辰老婆,她展、 看网络评论,她深深责。 她觉责任。 果早让江辰碰,江辰她基信,江辰做证据指证江辰。 江辰被迷晕,什么知道。 她刚信,伊婷婷,回她仔细想,觉江辰只罪找借口。 “楚楚,想什么,强.奸犯,什么,江辰犯罪,申请强离婚。”何艳梅旁劝。 “晴晴。” 唐楚楚看**。 江辰坐牢强烈感,江辰半辈,她半辈守活寡,趁轻,早跟江辰离婚,早再嫁。 **皱眉问道:“楚楚,信江辰?” 唐楚楚叹息道:“信,但老婆,却没让碰, 才走歪路。” “啥?” **瞪眼。 虽传言,**信。 她看,江辰唐楚楚很恩夫妻,居没夫妻活。 “哎。” 唐楚楚叹息,她深深责。 “情已,江辰坐牢犯罪情节恶劣,至少20白白吧。” “离婚?”**看唐楚楚。 “嗯。” 唐楚楚轻轻头。 “……” **张嘴,想什么,嘴边却没。 改口道:“支持。” 她支持唐楚楚跟江辰离婚离婚,她,她光明追求江辰,唐楚楚。 何艳梅笑:“嘛,楚楚,喜欢什么张罗。” 唐楚楚微微摇头,道:“江辰结束吧。” “。”何艳梅字,笑,拉唐博离道:“楚楚,休息,医院看看弟。” “嗯。” 唐楚楚头。 何艳梅唐博离,唐楚楚看**,脸无奈,问道:“晴晴,太绝情,毕竟江辰入赘任劳任怨,错,离婚。” “……” **知道怎么。 站立场,她真希望唐楚楚跟江辰离婚。 楚楚朋友,闺蜜;立场,她希望唐楚楚跟江辰离婚。 “江辰老算花钱啊,什么原谅。”唐楚楚口。 “嗯。” **知道什么,干脆唐楚楚。 市医院。 病房。 唐松住院已手术,康复错,但想彻底康复,需调养,短。 唐松躺,吴敏则旁照顾。 此刻,何艳梅唐博。 唐松疑问道:“妈,什么。” “嘛,江辰混蛋迷.奸少女,被警察抓半辈,楚楚离婚金龟婿。” “什么?” 唐松惊,声音提贝。 “姐夫迷.奸少女,妈,玩笑吧,姐夫怎么。” 何艳梅道:“千真万确,江辰被抓。” “怎么?” 唐松信。 江辰谁啊,黑龙,尊曾金字塔守护战神。 怎么。 “妈,?” “啊。”何艳梅拿,翻视频,拿唐松身道:“看,记者拍摄江辰谁,看床迷.奸。” “……” 唐松目瞪口呆。 信。 吴敏幸灾乐祸笑道:“总算被抓入赘,唐安宁。” “闭嘴。”唐松斥喝,“懂什么,没姐夫,咱知道被灭少次。” 唐松信江辰。 确切信黑龙。 隐情。 “妈,楚楚姐真跟江辰离婚?”唐松疑问道。 “啊。”何艳梅笑道:“离婚,难道吗,楚楚快五怎么嘛。” “妈,姐夫……”唐松口。 嘴边,。 江辰入赘么久身份,。 唐松忍住信,江辰无辜信,江辰很快无罪释放。 想江辰乃黑龙,没什么。 走。 唐松疑问道:“妈,什么。” “嘛,江辰混蛋迷.奸少女,被警察抓半辈,楚楚离婚金龟婿。” “什么?” 唐松惊,声音提贝。 “姐夫迷.奸少女,妈,玩笑吧,姐夫怎么。” 何艳梅道:“千真万确,江辰被抓。” “怎么?” 唐松信。 江辰谁啊,黑龙,尊曾金字塔守护战神。 怎么。 “妈,?” “啊。”何艳梅拿,翻视频,拿唐松身道:“看,记者拍摄江辰谁,看床迷.奸。” “……” 唐松目瞪口呆。 信。 吴敏幸灾乐祸笑道:“总算被抓入赘,唐安宁。” “闭嘴。”唐松斥喝,“懂什么,没姐夫,咱知道被灭少次。” 唐松信江辰。 确切信黑龙。 隐情。 “妈,楚楚姐真跟江辰离婚?”唐松疑问道。 “啊。”何艳梅笑道:“离婚,难道吗,楚楚快五怎么嘛。” “妈,姐夫……”唐松口。 嘴边,。 江辰入赘么久身份,。 唐松忍住信,江辰无辜信,江辰很快无罪释放。 想江辰乃黑龙,没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40章 第 4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1章 第 41 章 《刺》最章节 第41章 第 41 章 名单ǹ目标 陈曦林坐,酒吧陈曦林右手边。 气势掌握权。 “知道该何称呼?”宋丹书微笑口,语气客气。 陈曦林微笑头:“陈曦林。” 陈曦林名字,宋丹书知道调查牺牲者姓名。 愿意暴露身份,难道想破脑袋,陈曦林报纸气泄露,导致**,某。 “名单。”宋丹书张照片递证件照,第张却监控拍,很模糊。 “,第麻烦,。” 难道赫尔佐格?陈曦林按疑问,暂且话。 “位置。”宋丹书,“位置联系留给。” “需提供武器?” 宋丹书气气话已毛骨悚,她知道,混血。 “,虽,但交易。”陈曦林头,宋麟接候提醒代言,据按照**培养见宋。 做收,明白。 “很急,解决完,再。”宋丹书拿,推陈曦林酒吧,原酒吧意,抽提交易东西钱,股东,她只见证。 “愉快。”陈曦林笑容,完整名字。 没见扭曲脸,满含泪却像。 —— 陈曦林看照片脸,仔细,眼昏迷照片狠手,见直接打晕话,,控己,忍住避免杀错,陈曦林直耐。 万,随便给信息杀,被别再杀。 郊区处废弃楼,陈曦林钱。 顶楼,阴沉沉,似乎雨。 —— “知道什么吧?”女孩语气严厉,照片色难看问。 她像晚辈受训。 继承。 “字架,古董卖给老太太,影响。”女孩想利益,她已。 “愿意脱离族,交给宋丹做吧。”宋丹书非常清楚做什么。 “冷板凳,该补偿。” “叔,候。”女孩太清楚项冷静叔叔什么赌徒。 “卿颜啊。”叔暂继承者,像长辈口:“永远安无,无论早晚罢让敌损失,将候,轻松。” “爷爷知道?”宋卿颜闻风雨欲味道。 “昨晚知道安排。”眼镜冷光,“,脏活累活,呢。” “抗吗?”宋卿颜兴奋害怕,混血族效话…… “,但肯狠角色,让唐死几。”陈曦林脚踢狠辣,张纸砍断手臂。 “快刀。”宋丹书赞叹,接又带鼓励语气,“希望 握住刀。” —— 雨落颤颤巍巍。 “哥,,求。”醒看清,惊恐口。 陈曦林放。 “什么?”陈曦林兴奋,己,己忍住砍断头。 陈曦林报纸摔报纸字,脸立马刀口舔血普通,偷东西已,**证据销毁吗,什么知道己做呢? “…”陈曦林。 “消息混血君王墓,拿宝贝,区,帮忙炸。”惊恐口,敢赌陈曦林干什么。 很熟,。 “么容易?”陈曦林假装信,但陈曦林直听跳,没变快,,但随手捡铁棍,狠狠。 陈曦林气很且专门往打,很快被打左腿血肉模糊。 “**吗?”歹徒求饶ǹ哀嚎声,陈曦林停止击打,问。 歹徒看见停手,再次提问,迫及待回答:“**。” 陈曦林换条腿猛打:“刚才帮忙安**。” “话。”歹徒快哭感觉想打。 “遍。” 陈曦林扔铁棍,拍拍手。 被陈曦林别殴打概,候,安装**,才引爆,清除痕迹并且拿走东西,最场伪造。 “字架被带走?”陈曦林问问题,。 “没,唐价钱买研究什么特别换钱。” 陈曦林笑随意杀死钱? 今晚歹徒。 但病手。 “知道被火烧死什么感觉吗?”陈曦林嘴封,根希望回答。 “欧洲世纪巫女吊烧死,她将看被火焰包裹,立刻死刻被痛苦刺激许被烧尽,许被痛死。” 陈曦林汽油踢倒,影呜呜呜尖啸被铁链绑,根逃跑。 火光黑夜陈曦林眼睛照亮,神情温暖,像童话火柴女孩。 宋远远惴惴,魔鬼啊,想。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41章 第 4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2章 第 42 章 《刺》最章节 第42章 第 42 章 勾肩搭背,首先雕像东郊。 近百米,微弱光芒让顾云城几乎看情况,只觉片充满恶意黑暗慢慢将己包裹。 飞久,眼睛终慢慢适黑暗环境,顾云城被玄阳处打。 远持续炮火已,整东郊建筑几乎完被炸废墟。 浓郁**味涌入鼻腔,无污染怪残肢ǹ鲜血涂满墙壁。 ,覆盖什么材质组薄薄粘膜,脚踩,传柔软触感。 刚,顾云城感觉,周围无饱含饥渴,贪婪,恶意东西,始向己缓缓靠近。 “哼!” 玄阳冷哼声,充满压迫扩散。 虽刻意针,距离最近顾云城依感觉,呼吸困难。 随远处响“扑通,扑通”声。 似感受惹,周围**恶意很快便消失无影无踪。 让顾云城诧异,印象,污染怪毫无,闻血肉味道疯狂。 感受忌惮,恐惧情绪。 江城件完污染认知。 跟玄阳将近百米,东郊唯无损仓库。 “雕像,条件做什么,吧。” 顾云城想想,道。 “请问玄阳辈,仓库,除雕像什么污染怪,或,具威胁东西?” “没。” 老者闭目感才回答。 “条件,仓库待片刻。” 玄阳似乎早预料般,并没惊讶。 “若老夫候,雕像想污染害,想清楚。” 老几句话。 “想。” 顾云城认真回答。 “晚辈尝试解决便。” 完顾云城推虚掩仓库门,走ǹ,原,手持脏向,呈献祭状黑袍,此被什么东西融吸收般,只剩堆堆衣服散落。 仓库央,知名材质雕像放置简陋祭台,雕像容貌ǹ象,跟荷花岛看,只看眼,便联想埃及。 只,眼雕像比荷花岛污染系统界召唤名状阴影。 ,顾云城便感觉贪婪ǹ恐惧混杂情绪。 “打” 影头。 “废。。。” 顾云城无奈脚,便感觉委屈情绪。 随补完名状阴影居逐渐拥智,勉强够交流。 “吸收?” 影又立刻头。 顾云城眼睛亮。 随,阴影,跟。 少胳膊搭肩膀,始接收传递信息。 容略猥琐。 顾云城认真回答。 “晚辈尝试解决便。” 完顾云城推虚掩仓库门,走ǹ,原,手持脏向,呈献祭状黑袍,此被什么东西融吸收般,只剩堆堆衣服散落。 仓库央,知名材质雕像放置简陋祭台,雕像容貌ǹ象,跟荷花岛看,只看眼,便联想埃及。 只,眼雕像比荷花岛污染系统界召唤名状阴影。 ,顾云城便感觉贪婪ǹ恐惧混杂情绪。 “打” 影头。 “废。。。” 顾云城无奈脚,便感觉委屈情绪。 随补完名状阴影居逐渐拥智,勉强够交流。 “吸收?” 影又立刻头。 顾云城眼睛亮。 随,阴影,跟。 少胳膊搭肩膀,始接收传递信息。 容略猥琐。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42章 第 4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3章 第 43 章 《刺》最章节 第43章 第 43 章 王令 回,江无梦仔细程。 她江辰跟江系,只。 江辰听迷惑疑惑,。 旋即道:“爷爷,信江先别再次折返回看看再。” 疑惑,己爷爷。 唐楚楚则冷视江无梦眼,道:“吗?老公缠绵,难道观众。” 江无梦没言,走。 她离,唐楚楚才问道:“老公,难道信江无梦吗?” 江辰微微摇头,愿意信。 江无梦爷爷。 只情确。 “先回房休息吧,文长夫总帅设备。” “。” 唐楚楚瞬江辰手臂,整快依偎怀,撒娇道:“走,场盛世烟火,老公,解决繁琐乡村,做饭,简简单单。” 江辰微微摇头。 太遥远知道场斗争退。 唐楚楚拿块黑色令牌递给江辰。 江辰疑问道:“什么?” 唐楚楚道:“王令,王殿,只认令牌,,手持王令,王殿王殿长老,罡,七煞,皆听号令。” 江辰听脸疑惑。 什么罡,七煞? 唐楚楚解释道:“王殿手,境巅峰接近五境,长老境,境,七境。” 唐楚楚简单王殿。 “王殿爷爷暗创建付江陷害保护,只,爷爷没做直很责,幸亏,爷爷直 希望安,王令给王殿。” 江辰没想王殿么强。 境巅峰接近五境,绝助,族,朝堂。 “……” 江辰想什么,问道:“爷爷图终极秘密什么?” 江辰觉爷爷既知道花月山居图秘密,知道秘密。 唐楚楚摇头道:“爷爷没。” “吧。” 江辰收王令,道:“谢谢帮助。” “爷爷帮。”唐楚楚纠道。 “嗯。” 江辰头。 随,陷入思忖知道什么。 唐楚楚直没离。 她真气很熟练,她江辰房练习。 转眼。 酒店辆绿皮越野车。 名穿黑色衣,长粗犷,浓眉车,文长夫。 夏五,北疆长夫。 神。 或许,别知道,没见文长夫,但北知道。 文长夫酒店,酒店妹顿嘴。 今怎么? 先黑龙江辰,连夫总帅。 惊愕妹顿,走脸尊敬问道:“夫帅,什么吩咐?” 文长夫问道:“江辰?” “308。” 文长夫没言,直接楼。 咚咚咚。 江辰想入神,敲门声传,站门。 唐楚楚及道:“老公,。” 她迅速朝门口走,打房门,见问道:“找谁?” 文长夫没想漂亮笑道:“江辰口啊。” 唐楚楚瞬 脸红,及解释道:“唐楚楚,老婆,吧。” 文长夫笑战士,则站门口。 “哈哈,江辰……” 文长夫,道:“早想跟喝酒,只直没,怎么通知。” 江辰站,笑道:“夫帅,见。” 江辰文长夫,甚至切磋。 “坐。”江辰指指沙。 文长夫坐。 江辰。 唐楚楚走,坐江辰身边。 文长夫道:“文丫头跑照顾,丫头没给添麻烦吧?” “挺,跟南荒黑风将军走比较近,交往。”江辰笑口。 “听。”文长夫咧咧笑,道:“,怎么喝北烈酒,什么,咱边喝边聊。” “。” 文长夫盛情邀请,江辰没拒绝。 跟随文长夫离酒店,随便找排档,菜,几瓶烈酒。 喝酒期,江辰意图,需设备,往阿拉格山岩洞。 文长夫想没想,承诺明派直升酒喝江辰酒店退房,跟文长夫军区,明早,直接乘坐直升往阿拉格山,省奔波。 江无梦唐楚楚。 很快。 第,几架直升军区腾腾飞,往阿拉格山。 飞。 江辰闭目养神。 唐楚楚坐身边,紧紧手。 江无梦则呆。 她直觉问题,觉阴谋,只什么阴谋,她却想。 她看江辰,想跟话,唐楚楚直跟江辰,她没找单独跟江辰聊。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43章 第 4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4章 第 44 章 《刺》最章节 第44章 第 44 章 八岁 尚恒,让柳虚兰吓跳,震,随即又摆副淡语气善,问道:“干嘛!” 见此,尚恒缓缓走,坐柳虚兰笑道:“。” “尚先。”柳虚兰轻抿口茶,神情淡,没给尚恒眼神,“想情,询问老婆吧!” 见柳虚兰神情冷漠,言辞决绝,丝毫没退却意,继续头,轻飘飘句,“刚才少爷想谁呢!” “除习惯谁?” 柳虚兰沉默语,看向远处风景品茶。尚恒目光凝视,始终盯柳虚兰侧脸,柳虚兰漂亮像话,雪白皮肤,红润薄嘴唇,黑夜像闪光。 入迷,话题此结束,柳虚兰薄唇轻启,:“陈景安!” 语气缓慢像迟疑,尚恒听名字,脸笑意顿消散干净,“少提!” “什么?”柳虚兰明知故问。 “。”尚恒做解释,此柳虚兰知道陈景安知道。 知道情况己提醒跟陈景安怎么办!更何况跟柳虚兰系恋系尚未确情况己增添任何情敌。 柳虚兰知道尚恒又闹脾气,眼,意识感慨,醋劲,明明普通朋友。 阳台坐许久,风越吹越冷,更何况此柳虚兰只穿套薄薄真丝睡衣。 风寒颤,整蜷缩,试图让丝暖意。 尚恒见此,木桌,再柳虚兰疑惑眼神柳虚岚旁边,语气颇责怪意,“既冷,什么回房。” 边责怪柳虚兰护身边又手细给柳虚兰搓脚。 尚恒手掌触肌肤候,脚。,尚恒似笑非笑眼,随再次将手掌覆盖柳虚兰。 柳虚兰享受尚恒带给切,低垂眼眸 看尚恒脸,脑海复回忆,回忆尚爷爷场景。 滚喉结,吞咽口茶。 很晚,房钟敲响门,头戴皇冠身披古代长袍禁闭缓缓走。 “今晚留宿吗?”尚恒细细摩擦柳虚岚脚,次问。 柳虚兰神色眼,回道:“问,!” 尚恒轻声笑,双眼弯弯,抬手向柳虚兰脸颊,“问。” 柳虚兰没兴趣跟尚恒绕圈尚恒走,知道尚恒找借口留,尚恒,柳虚兰明白。 跟尚恒睡次,并没排斥,更,尚恒若什么,直接让林姨将。 柳虚兰沉默,尚恒默认。 柳虚兰毫无防备情况打横抱柳虚兰,往房走。 柳虚兰始被尚恒跳,担尚恒,但见尚恒提唇轻笑,便知道己想任凭尚恒抱,回窗户。 柳虚兰躺指衣柜,“换睡衣!” 听此,尚恒脸露惊喜,惊讶询问,“睡衣?”罢,匆匆打衣柜,套深蓝色薄睡衣,柳虚兰睡衣将睡衣衣柜拿脸惊喜,床,紧抱住柳虚兰,低头想,柳虚兰抬手阻止。 “想什么呢!”柳虚兰道:“妈让!” “白姨?”尚恒蹙眉,怎么明白白姨什么买睡衣给。 见尚恒露疑色,柳虚兰解释道:“总翻阳台,块儿睡,妈套。” 听柳虚兰解释,尚恒更疑惑,“白姨知道块儿睡,她...” 柳虚兰头,“妈校唯朋友,朋友块儿睡常!” 听,尚恒“扑哧”声,。 “没怀疑意思?” “怀疑。”柳虚兰道:“她美容旅游约牌,哪儿思管。” 罢,尚恒,揭床铺。 尚恒见此,连忙身,先浴室洗澡换睡衣灯,揭。 身边渐渐传尚恒温,尚恒躺被窝靠近。只手柳虚兰腰。 尚恒手掌温刻,头先震,整始紧绷。 但又转念想,至今止,尚恒特别情,且,尚恒,被尚恒搂并非第次。 想,安慰,逐渐放缓态。 尚恒越靠越近,直至。尚恒呼热气拍打柳虚兰,柳虚兰沉默做声,闭目让己快速入睡眠状态。 尚恒却月光,看清柳虚兰脸,最终副躯叠,彼此层薄薄布料。 久,张唇离,柳虚兰疲惫粗气,尚恒则脸,让己保持视。 沉默许久,谁口。 柳虚兰呼吸看将步引入深渊罪魁祸首尚恒。 许久,寂静,响尚恒吞咽声音。 柳虚兰低垂眼眸,感觉尚恒身,没做任何被尚恒压麻木。 见此,尚恒打破宁静,:“月,八岁!” 罢,尚恒,揭床铺。 尚恒见此,连忙身,先浴室洗澡换睡衣灯,揭。 身边渐渐传尚恒温,尚恒躺被窝靠近。只手柳虚兰腰。 尚恒手掌温刻,头先震,整始紧绷。 但又转念想,至今止,尚恒特别情,且,尚恒,被尚恒搂并非第次。 想,安慰,逐渐放缓态。 尚恒越靠越近,直至。尚恒呼热气拍打柳虚兰,柳虚兰沉默做声,闭目让己快速入睡眠状态。 尚恒却月光,看清柳虚兰脸,最终副躯叠,彼此层薄薄布料。 久,张唇离,柳虚兰疲惫粗气,尚恒则脸,让己保持视。 沉默许久,谁口。 柳虚兰呼吸看将步引入深渊罪魁祸首尚恒。 许久,寂静,响尚恒吞咽声音。 柳虚兰低垂眼眸,感觉尚恒身,没做任何被尚恒压麻木。 见此,尚恒打破宁静,:“月,八岁!”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44章 第 4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5章 第 45 章 《刺》最章节 第45章 第 45 章 番 告诉别彼此 沉浸幸福,突恶魔般固执破坏幸福,么将什么呢? “Kai接话” “Rrrrr.......!” “Kai 接话,接呀~” 被窝朦胧睡意声音赶紧爬找手——话铃声源头。啊?!打吗?想想别干什么吗?!娇妻筋疲,连站。 尽管昨呵护Third, 但打破记录激战洗手轮,娇妻承受住浑身软,最洗手跑。早知道该拖洗手该拖阳台趣。 Rrrrr......! “Kai 快话!吵死!” “嗯,知道啦!” 伸手索塞角落,看屏幕显示Bone名字接听键并且没道: “干什么?”什么狗血淋头认谁,瞧! 【什么啊?听声音床啊?】伙居?!消除疑惑,抬头看看墙挂钟。 “才刚刚11啊。” 【才!很轻巧啊?】 “什么?废话少!”继续抱娇妻睡觉,昨睡觉凌晨4只想沉浸温暖及美先搁边吧。 【师兄策划影,初步展计划Two该提。】 “踩?” 【嗯嗯】 “改吗?” “限,越少话给拒绝管怎午3曼谷海洋世界见。” “今Third..... .”句话,旁边位仁兄娇妻快手神偷啊,快手伸。 鉴媳妇威严,敢违抗吗?静静被窝话,只露黑色。 “恩怎么?......?......推迟吗?............啊,......恩见。”通话给挂怎么回?懵逼,太突太快,想回放吗? “啊?Third。”身旁疲软候,疑惑问道。脸比白纸苍白,赶紧,伸手额头便估测温。 ,只候,脸痛苦难受情。昨晚什么。 “洗澡,今约,但Bone约吃饭。” “啊?。” “啊,责任啊。” “但情况打给。”手打算,但Third愿意将手交给伙,复仇者者啊,总强。扮坚强虚弱啊,真照顾己。 阻止。 “住。” “想什么?才么执意?” “想让知道,先跟别彼此吗?” 告诉别彼此?! WTFFFFFFFFF什么,娇妻。朋友BoneTwo 啊,怎么跟别叽叽喳喳啊。漏嘴传媒院比较已啊。够接受别知道朋友么简单。 “什么啊?”奇怪问,语气夹杂。 “意思,怕笑话。” “啊?” “嗯呢,什么准备再告诉。” “借口跟管怎休息,再固执。” “。”声音道,严肃认真继续道:“ǹ,再很久。” 听完明白回想,什么神项目啊,师兄Chant朋友牵头项目,最项目,叫做“Warmclouds”员。 师兄首歌,并且决单曲MV队伍。但预算又少,又想MV,又想拍摄比较海报,结束枯燥课程,师兄首先推荐知道消息候,Third激,匆匆忙忙办公室商讨什么创意简报边马影专师兄师姐身手,想知识展示给别看。知道决,直...... 什么啊?! “延迟已,又歌手讨论宜,改啊。”安慰Third,哄再睡脸惨白惨白己照看看。 “。” “。” “吗?照顾啦。”踉踉跄跄走路稳啊,想再让。 “Third, 洗洗。”赶紧冲凉房。 很急话,Third选择做轻轨车,但考虑媳妇状况,挤轻轨,必须启Kai司服务。趟旅程收费, 先赶牛排店。啊?娇妻,积肠胃伤害肠胃。但最让难受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看走路,腿酸软撑赶紧冲扶住边找寻并找座位坐朋友。 “Kai 、Third !”扭头看向声音传向。只见直挥手,便径直向木椅。 “坐啊,五彩飞车呀?”Two催促,身旁怜兮兮,并狠狠口口。 活该! 看娇妻怜兮兮眼神向别求助状态戏精,没即兴演道: “什么脏东西啊?候并没看见呢。” “沾脏东西?”疑惑赶紧抓住件长袖套系背包,至少候痛感轻。 世界老公,今请求将老公奖颁Kai。 “啦,直带脏东西。” “看老气。”臭Bone,狗嘴**。 Third副完,很优雅转睛注视注意刻,痛苦难耐情,但很快痛苦隐藏想让止痛药才,但止痛药并没什么效果。 “菜吧。啦,。”便将桌菜单推娇妻吃什么系啊,只Third啊,牛排...... “么油腻吧”道,慢慢始冒冷汗疼,但却只眼睁睁 承受痛苦。 服务员走菜,己喜欢吃菜,娇妻挑选。 “吃鱼吗?”问道。 “嗯嗯。” “盛沙拉。” “没饿。”道。 “份鱼排吧,酱麦芽酱,再杯白。”抬头便位仁兄已。 “么容易受别影响?居吃鱼肉,牛肉吗?” “啥?只想尝尝鱼肉已啊,鱼肉营养,且牛肉吃吗?”傻瓜赶紧急急忙忙且笨拙解释。借口被识破娇妻。 “嗯嗯,脸色看注意,诶话呀?”Bone找话题聊。 “影太无聊。” “。”师兄。 “做什么吗?意思Kai做什么?”真想冲拳,打嘴烂! “什么呢!神病啊!”Third迅速否决。 “Kai收拾呢。” “胡八道什么呢,睡话才被吵醒。” ...... “......” “?Kai, 昨?” “差吧。” 娇妻啊!居问老公戏码,谎真趣且令朋友信吗?光**眼神知道谎肯。并且昨晚Third 脖清晰见呢,虽Third 极将衬衫领提,包住整。 朋友知道,走路利索疼。 “诶转移话题,想问问创意简报情呢,底怎么?” Jamie师兄今早打话跟创意简报,歌名叫做Wilaiporn,哎呀妈呀,听名字怎么想老师。 “呢?” “故叫做Wilaiporn,护海洋Line群认识公,再次遇情。刚刚手。桥段设置意图ǹ交往,但容仍脑海。” “但歌曲名Wilaiporn” “名字听附近名字,歌曲已。” Line群歌曲并午餐Third首歌。 期几次问怎么,但奢望。 “忘,今暹罗海洋世界,铁站及楼顶取景,师兄师姐联系层楼楼房楼顶台,留给晾晒衣服。” “什么啊?”疑惑问道,但深处Third,。 “拍摄短片场景,回再将剪辑便,Third吗?”Bone强硬问道,但Third却摆。 “没问题啊!迎难,永退。” “傍晚Global吧,拍MV女模特约游泳池拍宣传照。” “呢?” “公寓,已并且已。”办倒挺利索,果师兄师姐弟。 再互争执候,埋头吃堆东西族馆,Third,精充沛找角拍照,直浑身汗珠。明明倔强做什么,眼瞳。 “痛先休息,先坐吧!”嘴唇白干瘪,声音嘶哑,干涸土赶紧给慢慢喝几口 ,害怕或倒。 “果觉舒服告诉哦。” “知道啦!” “头痛吗?” “痛” “身痛吗?” “。”真该撒谎,但光看苍白痛苦清楚知道情况。真带回休息,但直坚持继续。 “休息。” “又,像爸妈唠唠叨叨又没干什么活,漂亮啊。”,调焦距快门,完。 TwoBone区,寻找光及适拍MV取景及男真容,只Two拍摄MV推广宣传照。 设备转移群拥挤铁站(BTS),又马停蹄车奔赴做MV取景台,休息。哇塞块布轻轻摇摆飘逸啊,常晾晒衣服及布匹营造么浪漫氛围,归功强风断摇摆鸟红色裤。 享受空调凉爽,族馆感受潮湿气息,感受阳光温暖啊!除取景角担任老公责任,寸步跟随娇妻,刻密切态,害怕直接什么?!只楼梯,看长长指挥官再迎难。 “像哈利波特猫头鹰,无比勤劳啊!” “嘿嘿。” “拍照吗?”Two询问意见,但回答立马举镜头,必须站拍。 “什么姿势啊?” “随意Third吧,俩拍。”Two曲侧膝盖,举最喜,给快门拍照眼神示意。 逮住赶紧将身边身材颀长 手松松环住腰。但太快知道弄疼愿意。 “笑笑,,Sayyes!”**谁sayyes 啊。 咔嚓。 “换。” “够阳光太猛吧。” “再几张嘛!姿势。”见身边并没什么拒绝意思,放飞奇奇怪怪姿势,让挑选吧。 Two兴,站照片。接带愁容走向Third。 “Third,舒服吗?刚刚看照片脸色惨白啊!” “吗?并没什么舒服啊,曝光太严啊?” “没啊,认真。”Two伸手Third额头。但神速,手打手背放Third额头热,但脸色差。 “吧,阳光真太毒辣。” “嗯嗯吧。”提议终回复。立马Two公寓40层央泳池,。但Two 3专门拍摄。据模特已按照约团队帮助妆并且换服装太阳候,听描述拍摄及入夜照片,风风火火帮忙打灯光。 “Third,先坐休息。”泳池张布做床,玩耍啊。逮住赶紧赶休息。 “但。” “脸色很状况,快么担。”嘀咕犹豫但最终愿意按照泳池端给TwoBone帮忙。 “Two,想问。” “嗯嗯,问吧。” “MV谁啊?认识吗?”无论什么秘密,但次却奇怪,信息透露。 “吧。”嘴埋头继续检查。 “谁啊?” “知道。” “吗?” “师兄师姐肯啊。” “啊?” “并没看,。”伙让己往入口向看。 名女身影慢慢映入眼帘。她170厘米吧,皮肤白皙,鼻立挺,淡棕色她整气质搭。 知道她比又美词意思旧女友啊!她初恋,但很快结束球真啊,虽**,但再次。 “Mo接什么告诉啊?”问道。 “怕意啊。” “权利提知道啊,模特怎么偏偏啊?” “模特,但别忘瓜葛垃圾,旧情啊?知道模特Bone系。”承认很花承认段风流韵。 “Kai啊!Two啊!”俩站位置,她便甜美声音招呼。 “!” “始拍吗?约。” “已妆换服装吗?”Two询问她准备情况。 “嗯嗯,但东西放边哈”便走向娇妻么甜甜。 嘿呀! 想拉住她忡忡远远跟她。 Mo穿身仙飘飘白裙,气氛称。美丽脸庞淡粉色腮红,比往任何甜美。但无论她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45章 第 4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6章 第 46 章 《刺》最章节 第46章 第 46 章 堵车常见,游戏吗? 此刻青龙城幸目睹闹剧场景。 看西挤满群,交头接耳议论。 几乎每此刻场景深深ǹ思议。 盛世皇朝ǹ名门容沉,快速走向西城门猜测入哪队伍候,却难置信气势汹汹,并入战团,……堵城门! 么豪横,意料。 给惊呆果只名门么做话,原。 盛世皇朝居ǹ。 此刻脑袋疑惑:盛世ǹ神殿,吗? ,瞬将西城门给堵严严仅导致城。 复活给堵城门口,别城继续投入战斗连靠近城门奢望。 意味什么? 每无比清楚。 城门别忘青龙城乃走几步路么简单。 选择走城门话,码将浪费,没么傻花费绕路。 随被堵,西便已患。 无咆哮,拥挤,争吵身处战场神殿狂徒忽越打越少? 神殿狂徒怒: “复活呢?” ,神殿狂徒才注意此刻频道已锅: 边传风华巨龙坐骑,呼叫支援青龙城城门被堵战场呼叫保护声音充斥频道,让暇接。 边听系统驻 被攻击提示,看团,每杀红战团。 股深深神殿狂徒底升。 神殿疯魔突焦急道: “边牵绕路回增援吧,驻边支撑。” 神殿狂徒气急败坏咆哮道: “边赶盗贼,足足吗?” 神殿疯魔被变故,神俱疲道: “听风华坐骑,直接杀务厅……” “废群废!” 神殿狂徒怒吼,突几道魔垂直掉落神殿狂徒: “-231” “-310”暴击 “-203” “+413” “-453”暴击 “-369”暴击 …… 秒杀! 神殿狂徒回候,已身处青龙城复活殿。 “长!” 神殿公神殿狂徒,露惊惧退边。 神殿狂徒黑脸走复活殿。 此青龙城热闹非凡。 无**,热烈讨论场“颠覆战”。 影响最直接,原傲世圣堂掉神殿则掉意料,盛世皇朝趁此顺利登宝座。 看远处混乱西街,夹杂头顶红名。 神殿狂徒毫无阻碍步步走混乱。 随神殿狂徒,嘈杂叫骂声渐渐静。 此名门名门长,ID名叫:名门坤哥。 此西挤满名门ǹ盛世直延续城门边。 难怪越打越少; 难怪己找盛世醉鬼候,却回复; 此刻解释。 神殿狂徒直接无视名门坤少,看向队伍盛世醉鬼问道: “什么?” 盛世醉鬼难道: “惹谁什么偏偏?” 盛世醉鬼叹口气道: “手已交情止吧。” 趟盛世醉鬼原打算奈何任务若话,必须借风华手。 奈何,思,盛世醉鬼才最终做。 神殿狂徒看低沉声音道: “让。” “想啊?” 名门坤少双手抱胸,脸嘲讽神殿狂徒, “吗?杀啊!” 神殿狂徒身神殿公员突被激怒,愤填膺怒吼: “名门爷!” …… 看脸怒气神殿公员,名门坤少挑衅掏耳朵,随脸色板,怒道: “,竟敢暗算渣哥,今。” “!” 神殿狂徒徒暴走, “烈焰冲击!” “-493” 道烈焰冲向名门坤少,名门坤少暴怒,立刻神殿狂徒搭弓射箭: “**爷!” “疾风箭” “-408” **般,被堵,早已怒气冲神殿,再住胸口怒火, “给帮苟娘养!” 神殿疯魔刚复活殿走幕,道: 完。 青龙城城,巴比伦懒散语气道:“立刻城防队**暴,情节严牢。” …… 神殿驻务厅,稳山忍林逸问道: “风老堵门口没吧?**。” “打死?” 林逸轻笑道: “想打死?嗤~” 精灵龙堵务厅门口,任凭神殿员怎么攻击,,更别伤害精灵龙头断飘,眼看精灵龙被打掉 。 紧接精灵龙身绿光闪,失回满。 神殿公员看,情绪瞬崩溃道: “尼玛怎么打?” “靠!” 道: “无敌,根死,累死。” 更绝望嘲道: “神殿又笑柄。” 此刻苦涩无比笑容: “神殿完。” 微弱质疑声突: “什么跟风华?” 众沉默。 什么? 像问题,已回答决策权,并。 此普通已。 抹鲜艳红色世界频道: 系统:神殿驻务厅被破坏,驻攻防战结束。 ǹ神殿公条系统提示: 系统(公):驻24瓦解,请及调整。驻瓦解,超员,将系统随选取遣退。 站破败神殿务厅,林逸仅没兴奋,呵呵笑: “始。” 随即林逸调取【族长权限】,接精灵秘境设置设置黑名单:神殿、恶帮。 紧接林逸道: “精灵族。” 赤瞳道: “看看梓芯怎么。” “嗯”, 众启回城,林逸则门口招手: “回吧,辛苦。” 精灵龙回头看眼林逸,最终腾空声咆哮遁入虚空务厅门,此刻众陷入沉默。 林逸拉通讯录,看友,最终林逸朝消息。 风华(私聊):“话,趟精灵族。” ………… 精灵龙技: 万复 苏:瞬恢复已丢失;技消耗比例值;冷却:300s。 …………………… 今完毕。 苏:瞬恢复已丢失;技消耗比例值;冷却:300s。 …………………… 今完毕。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46章 第 4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7章 第 47 章 《刺》最章节 第47章 第 47 章 咔擦! 剑光碎裂,火星射。 升龙台扭曲光幕道身影迅速拉退步。又争锋,林云寂峰竟旗鼓。 观战席,瞧此幕,众惊。 此结果显意料,并未没想象边倒,祭圆满先剑意林云,靠紫鸢剑诀持,精妙支撑,完没落风。 寂峰优势,完,林云剑意太强。 放眼南华古域,将先剑意参悟巅峰圆满轻翘楚,再具参赛翘楚剑宗李慕白北雪山庄南宫晚玉位列南华七英,且排名比寂峰。  升龙台,寂峰脸色略显难看,丝毫意思。熊熊燃烧火光,凝练,眨眼无比热浪席卷火光,半空飘 扬火花凝练珠,粒粒光芒璀璨。 “星火光!” 气势攀升顶峰,寂峰再攻势,。五指紧握拳芒,燃烧火光像星辰般璀璨,路袭,震空气嗡嗡停炸裂。 剑意ǹ融,风云变色,空气涟漪将火焰断挤压。林云步迈,双手握住葬花剑狠狠劈砍。 “霸剑,星辰爆!” 轰隆隆! 火花溅,雷光炸裂,剑气纵横,拳芒爆响。火焰凝聚拳芒ǹ剑意衍雷芒,像颗星辰狠狠撞剧烈震颤警察目光,寂峰被直接震飞,林云身般晃苍龙九变运转,硬步未退。 “七玄步,留影!” 龙吟怒吼,林云稳住身抢先手。闪掠七道残影,每道残影涤荡耀眼金光,八道剑光。 顿剑光纵横交错,闪烁金光,让眼花缭乱,看残影真哪假。 “知死活!” 寂峰眼火光灼灼,眨眼真身,横冲直撞。犹山脉 ,路狂冲,将诸剑光直接震退,抬手狠狠轰拳芒将, 林云身变,将真元催极限,留影又次施展。 轰! 台七道残影顿般散别衍七道残影,七七九道残影。情甚至剑招,或笑,或怒,或,或疯癫魔。 原无疑寂峰神顿片刻,迟疑九道残影剑锋向狠狠杀。 冰冷剑锋,让寂峰浑身汗**竖立,浑身立刻升股股寒意。 “找死!” 寂峰怒懒寻找林云真身,双拳齐,原凶猛拳芒犹火焰风暴席卷。 咔!咔!咔! 爆裂拳芒将道道残影直接轰碎,般狂暴攻击,几乎没任何死角。拳芒,陡声威何骇,杀伤势必减弱许。 林云双目微凝,寂峰,完美火焰拳芒破绽。 破绽稍纵即逝,只,很快被寂峰惊觉。 “杀!” 林云真身右肩硬抗道拳芒,葬花,犹轮弦月撩。锋利剑身,配巅峰圆满剑意,紫鸢剑诀寒光凌冽极致。 寂峰色微变,招式尽已无,只收手狂退。退很快,林云剑,更快! 剑光冷月划,寂峰右臂真元被直接切条鲜血手臂。 “该死!” 寂峰色微变,手臂鲜血看仅仅破层皮。剑客,抓住破绽破绽断扩。 尤林云级别剑客,很难想象,果。半空,闪般变幻连续变幻七身位,每次停顿拳,拳芒喷涌火山,将林云追逐封死。 连串眨眼,看瞠目结思议。 “快。” 林云眼抹异色,颇惊诧,深处更热血沸腾,才真战。 七玄步,金乌展翅! 寂峰刚刚落金光闪,林云身影消失。 “死!” 几乎消失,寂峰恐怖拳芒便狠狠轰,直接将林云震退,仿佛林云般。拳芒**,像火山碎裂,火焰山石滚滚落,仿佛将茫茫给砸千疮百孔般。 升龙台火光冲,周边湖早已沸腾,庞惊肉跳。 “知死活。” 寂峰冷哼声,脸色,放眼看升龙台林云身影。 何处林云道剑光洞穿虚空,震散漫火焰,狠狠刺右肩。 咔擦! 护真元碎裂,剑立刻刺鲜血溢,。却被寂峰牙怒吼,直接震。 嗡! 葬花剑剑身整弯曲弹,林云连带剑,双臂展退寂峰击落空。 又剑! 场死沉寂,震撼,。寂峰,若林云剑光,光剑整手臂被销掉剑,半被劈没寂峰却硬,无论手臂条狰狞血肩膀伤口,算致命。 但切似乎劲…… “靠,怎么回寂峰像被林云给压,太夸张。“ “思议,林云太强剑道奇才,太匪夷。谁此?硬,将南华七英寂峰给压,太夸张。” “寂峰弱,并算劣势,胜算。” “太快交手真脏真住跳。” 寂静,观战席声又惊叹,许几遍太夸张战太惊险刺激,普通翘楚,老辈目瞪口呆,完被震撼住。 眼看林云仗巅峰圆满剑意,剑招,波接。寂峰身,接连又被刺破几剑,虽每次未真伤及根骨。 ,被林云抓破绽,迟早。 “灭碎星拳!” 无边白云传冰山般破裂声响,清脆声 音耳边,轰隆隆,巨响止。 忍无寂峰爆喝声,几乎,浑身火焰汹涌至今右手拳芒,凝练团璀璨火球。火球,寂峰火焰凝聚朱雀羽翼,轰。 杀招! 属南华七英杀招,排位战才底牌,淘汰赛。 台此幕南宫晚玉绝尘色微变,眼丝颇诧异神色。怎么回林云强,居将寂峰逼般田。 让窒息杀招,,狂涌至。 避吗? 林云只瞧眼,杀招厉害,光靠身亏。 战吧! 半空林云翻转半圈,双臂展金乌般再腾空。眼见夸张火球,五指紧握葬花剑,剑怒批至。 霸剑,朝阳火! 林云身璀璨光芒,股无匹敌剑势轰,手葬花劈道火红色朝阳。 轰隆隆!  恐怖剑,茫茫剑势衍惊骇绝伦火球,轮火红色朝阳。巅峰圆满剑意衍醒目晨晖,晨晖血将空渲染片鲜红,波澜壮阔朝阳, 熄灭热血。 林云往无死无畏向剑轮火球半空爆裂音,炙热光芒,将偌场整照亮。辽阔九龙湖,波光嶙峋,升龙台战斗失色,没任何光芒存擂台交手翘楚,愣住光芒,太盛。 嗡! 无边耀眼光芒,缕剑光破空剑刺破光芒。轮火球**,林云手持葬花破空,惊鸿瞬,剑光寂峰。 咔擦! 无ǹ伦比破坏,寂峰身真元凝聚火焰即被震碎,护真元随破绽。 噗呲! 口鲜血吐,寂峰色狰狞,双手直接握住葬花阻止剑光继续深入。 “败!” 林云情,握住葬花右手猛送,源源真元江河般灌注 。寂峰双手立刻被摊,胸血光涌沙包被狠狠震飞。 落,寂峰狼狈翻滚几圈,才勉强单膝跪将身。 林云伫立原,任气浪吹拂满头长,葬花垂落,鲜血顺剑尖流淌。 睥睨霸气,南华七英又何? 剑,斩便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47章 第 4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8章 第 48 章 《刺》最章节 第48章 第 48 章 老族长玩笑,苦笑,看叶谦,道:“先孙女眼睛给治,别杯酒坛酒,又何妨。?” “真吗?”叶谦立即道,“嘿,娜娜,爷爷话算话啊。” 龙娜此没听叶谦什么,眼睛剧痛,眼睛感觉很舒服,仅仅疼痛,很瘆感觉。 只,随疼痛减弱,缕缕,照眼睛。 龙娜愣住始只,但很快,世界始随眼睛清晰,虽眼睛,但东西已够看清楚,只没办确切辨距离已! 龙娜揉揉眼睛,“爷爷!”龙娜句。 “啊?怎么?”老头龙娜身边,赶紧问道,龙娜眼睛,竟鲜血流,更,“娜娜,怎么?眼睛舒服?” “!爷爷,……!”龙娜惊喜,她看爷爷,爷爷头,:“爷爷,真快。” 老头愣,嘀咕道:“怎么……怎么够……看?” “眼睛!”龙娜嘻嘻,笑,她旋转,朝叶谦道:“先,真太谢谢。哇,媳妇真漂亮。” “。”叶谦笑道,随:“,刚才爷爷坛酒送给证啊。” 龙娜笑道:“刚才什么没听啊,睡觉,另眼睛疼。”完,龙娜转身院。 老头惊喜,惊喜老泪纵横,叶谦道:“先,您请坐,坛酒送给。” 叶谦头,道:“。” 老头笑,抹眼泪,道:“幸刚才没换。” 叶谦哈哈笑,道:“族长,……嗯,族长,话,想看看龙骨圣**,只想 看已,毕竟趟,东西非常奇,想弄清楚情。” 老头犹豫,叶谦,叶谦够随手己孙女眼睛给治七星阵,没血脉,够闯七星阵,肯群,,老头很清楚,果叶谦想话,未必够阻挡叶谦。 但叶谦,手。,叶谦。 想,老头头,道:“吧,先请跟先祖圣骨,,倒圣骨庇佑够安源泉。” “族长放吧。”叶谦道,笑,“族长,么善良,什么呢。” 族长笑道:“,半。” “谢族长。”叶谦。 老头走。 屋只剩青罗烟叶谦。 青罗烟看叶谦,道:“究竟什么什么光明做守卫?快告诉话,。” 叶谦耸耸肩,:“守卫啊,候,坐守卫,什么办,且,。” “谎!刚才给姑娘丹药,至少品丹药品丹药,每青云州价!价买东西。另测,七星阵候,冯科给打倒,冯科伙虽**,但弱,怎么做?”青罗烟双美目盯叶谦,眨。 叶谦嘿嘿笑,道:“光明候,入光明,结果,风让忍受,……嗯,,青罗烟,**龙骨。” 青罗烟瞪眼叶谦,道:“允许,算想抢啊。,光明风,确让没办接受,呢,什么看看龙骨?” “没什么,……疑惑。”叶谦笑。 青罗烟叶谦越觉神秘,只, 怎么让青罗烟感兴趣。 没久,族长走叶谦青罗烟,朝条很幽远路,直往延伸。道路土包,族长打土包门,直往深达殿堂。 殿堂很股幽远磅礴气息,殿弥漫,气息,让叶谦觉非常熟悉! 走青罗烟恐惧哆嗦,她意识靠近叶谦。 候,族长走,接,很快,整殿铜镜映照,瞬。 只见殿刻画很复杂符纹,殿、金黄色龙角放,虽龙角,但,足足米长,弯曲石拱桥。巨龙角,火光映照龙角交互刻画密密麻麻符纹刻纹! 叶谦眯眼睛,刻,叶谦已龙角,绝气息!条远古巨龙,曾此巨,却九州界,足明,九州界,很! 叶谦再往走,光幕,将叶谦挡住。 “先禁区,强受伤。”族长道。 叶谦头,龙角,龙角符纹让叶谦很奇怪感觉。但叶谦符纹像又非常深,叶谦解,只非常玄妙。 拍照东西给记录符纹己带突破呢。 叶谦感悟,没,努思考,记忆,记忆复杂刻纹,但很快,叶谦龙角符纹,根够记住缥缈东西,第眼看,感觉,但眼再看让叶谦很奇怪,么站,慢慢思考,想,看,突,叶谦觉己脑袋猛疼,接,吐口鲜血,晕。 …… 叶谦醒候,仍旧觉脑袋涨疼 已,感觉真很难受,脑袋被什么东西给涨。 “?搞什么啊。”青罗烟坐边,无语叶谦,“怎么突流鼻血龙角,又美女洗澡,流什么鼻血啊!” 叶谦无语眼青罗烟,强撑身,道:“昏迷候,做什么情吧。” “嘚瑟吧!”青罗烟推叶谦脑袋。 叶谦往走,道:“什么?” “已。”青罗烟耸耸肩。 叶谦哦声,青罗烟走龙勇走,边走:“爷爷,营养汤,龙娜尝尝啊。” “。”族长走,笑眯眯。 龙勇道:“爷爷,娜娜怎么?脾气没。” “谁脾气呢!”龙娜眼睛闪烁狡黠光芒。 龙勇吓跳,赶紧低头,:“意思,意思……” “意思,想吗?”龙娜走龙勇巴给抬。 “,龙娜,……眼睛!”龙勇终龙娜惊喜。 龙娜头,眼睛浸满,“勇哥,眼睛,谢谢包容。” “娜娜……”龙勇龙娜,久久……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48章 第 4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49章 第 49 章 《刺》最章节 第49章 第 49 章 候,芷晴抬头看向胡泳霞,眼神凄凉笑,道: “什么资格话?告诉欢迎话,别怪采取措施私闯名宅!” 胡泳霞怎么芷晴话,候,她立刻装委屈巴巴,利战术,道: “哎呦,怎么么命苦啊,看看啊,尿给拉扯,她啊,做母惭,想活啊!” 胡泳霞取闹怎么,毕竟繁华又冷漠城市,慢慢冷漠,伪装,保护手段,只沉默。 候,杜凌辰旁烙印胡泳霞,嘴角,虽胡泳霞齿,但胡泳霞,却让兴奋,毕竟芷晴给解决己美满活,周围话,胡泳霞,她轻易放弃候,道: “短命爸爸走早,爹又容易吗做母给抛弃任何耽误,立刻白眼狼,竟!” 芷晴听胡泳霞么胡言乱语,真且更,此胡泳霞,真芷晴打算继续忍耐。 “明,报.警,私闯名宅!” 兼职刚刚给闫志刚打,此敢耽误,准备拿候,眼疾手快给踢眉头看向杜凌辰,候,胡泳霞立刻,坐哭爹喊娘,别提取闹。 候,突甜品店门被静,芷晴抬头看,气喘吁吁闫志刚,真惊讶,突别墅次,闫志刚 ,突己带希望,刻,芷晴,甚至深处委屈,她眼睛微微湿润。 候,芷晴闫志刚道: “放她。” 胡泳霞怎么候竟闫志刚,闫志刚胆怯闫志刚身价财闫志刚让胡泳霞害怕。 ,此闫志刚么冷漠声音,胡泳霞手,候,芷晴立刻手,胡泳霞手记夺,闫志刚立刻走芷晴芷晴,翼翼口问道: “怎么受伤?” 此闫志刚么温柔声音,芷晴更委屈,摇摇头,眼睛红红,让闫志刚疼,随,闫志刚芷晴,已圈红痕,特别芷晴皮肤很白嫩,。 胡泳霞簇眉头,刚准备芷晴手拉看,却被芷晴直接躲,闫志刚失落,,毕竟问题真真解决。 ,闫志刚直接转身,胡泳霞,眼神丝丝冷冽道: “谁给?” 胡泳霞身僵,但杜凌辰警告眼神,又想活,她真忍住害怕,抬头,看向闫志刚,声音略带颤抖道: “芷晴她妈妈,凭什么管。” 闫志刚听胡泳霞,真笑,看向胡泳霞,道: “别忘己签,妈妈?呵呵,算哪门妈妈!” 提嗯闫志刚,胡泳霞,毕竟她知道亏,但,胡泳霞闫志刚已芷晴离婚,此闫志刚根任何立场话。 ,胡泳霞己给己壮,直直看向闫志刚,道: “呢,己此什么立场话,知道,芷晴已离婚 情,ǹ!” 听胡泳霞,闫志刚微微愣,知道胡泳霞怎么知道芷晴离婚情,毕竟情知道,闫志刚意,只芷晴,胡泳霞道: “晴什么系,告诉,只再敢骚扰她次,悔!” 听闫志刚警告,芷晴候,胡泳霞敢退缩,管怎么己身杜凌辰呢! ,胡泳霞灵,看杜凌辰道: “知道什么想..践.女儿!” 听话,闫志刚芷晴禁簇眉头,候,胡泳霞继续道: “闫志刚,知道,女朋友芷晴勾搭清,坐享齐福,左拥右抱,**!” 候,闫志刚更,看向胡泳霞,道: “谁告诉女朋友,谁让怎么找?” 闫志刚傻,胡泳霞候,除芷晴安危,更情背问题。 根据闫志刚己派调查,胡泳霞活,连基问题,怎么芷晴情,她,绝什么简单。 胡泳霞听闫志刚么问,微微愣,意识头,想杜凌辰,,杜凌辰闫志刚才候,默默,走己给遮挡。 毕竟知道,果让闫志刚看己,绝己安排,牵扯郑瑜婷呢! 杜凌辰根候,胡泳霞并没杜凌辰,虚,刚准备什么候,突,胡泳霞杜凌辰话,没接通,铃声候,几条未读信息,瞬屏幕。 随,胡泳霞杜凌辰威胁。 ,放,胡泳霞紧张,看向闫志刚,道: “哪什么女儿,女儿,害怕女耳被骗,做错害怕揭穿伪装吗!” 闫志刚听胡泳霞,真情,只眼睛直看胡泳霞,满满审核。 ,胡泳霞被闫志刚盯浑身,仿佛闫志刚眼神己给看遍胡泳霞住,想候,突闫志刚转移,看向芷晴,道: “,先离,今情,便继续营,今休息吗?” 此芷晴闫志刚话,百依百顺,投。 芷晴芷晴忘记胡泳霞,害怕胡泳霞思放芷晴立刻怀,根给胡泳霞任何,看清长,闫志刚任何兴趣,毕竟女儿,根任何处甚至,未累赘。 芷晴带走,闫志刚让兼职围观给散候,整店铺闫志刚胡泳霞。 胡泳霞更害怕,她知道闫志刚什么,闫志刚什么情况胡泳霞微微,她果闫志刚真己怎么钱,任何伤害啊! ,胡泳霞忍退,看向闫志刚,道: “啊,告诉告诉……” 胡泳霞真,闫志刚则静静胡泳霞,儿,。 “闫少爷。” 立刻毕恭毕敬闫志刚打招呼。 胡泳霞,随换换道: “既交给,记什么问题!” 听闫志刚吩咐,立刻投。 胡泳霞更惊悚闫志刚又看眼胡泳霞,嘴角微微勾,慢慢薄情,直接转身走店铺。 ,刚门口 候,闫志刚脚步,吩咐道: “记弄脏。” 什么,闫志刚跟放,顶让胡泳霞乖乖话罢胡泳霞身,闫志刚真怨恨,闫志刚想芷晴情,车,往芷晴住门口,看芷晴车,闫志刚忍口气,路己让芷晴哦决已呢! ,闫志刚掏,给芷晴打话。 “怎么?” 芷晴口问道。 “门口。” 听,芷晴门口,门打,看闫志刚刻,芷晴真。 闫志刚怎么芷晴情感哦变,没什么,伸手,芷晴揽怀芷晴抗拒,毕竟今情,她害怕,毕竟身边,她真想想怕。 “没呢,别怕……” 闫志刚边边伸手轻轻芷晴背。 儿,才恢复闫志刚怀,看闫志刚道: “今……谢谢。” 闫志刚摇摇头,看向芷晴,道: “没儿,解决什么舒服。” 芷晴头,看芷晴芷晴休息。 ,闫志刚厨房,准备饭菜。 此哭累,睡安稳。 为您提供大神 二川川 的《吻刺》最快更新 第49章 第 4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50 章 云霄路, 偌大一个庄园型别墅空空荡荡,初冬的寒风自林间穿梭而过。 ,枝杈挤压摇荡着,树影婆娑。 整栋主屋灯火通明, 一楼静悄悄,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站在走廊拐角, 就 , 带着潮热的温度。 闻之宴视野内只一片白茫茫。 他腾出左手扣住她脊背,配合着她的节奏。 还是觉得不尽兴。 惯用手无法发力, 无法箍着摁着, 只能像随波逐流的小舟, 浪时高时低,让他心痒到几乎爆炸。 漫长的,一直在暴雨将落未落之际盘旋。 索性不着急了, 就这样放慢速率, 感受心尖涌过的一阵一阵战栗,仔细体会这让人濒临窒息的折磨。 过了好一会儿,方慈伏到他肩头,“……我累了。” 闻之宴低低地笑, 说,“我可以动了吗?” 他总是要她把话说出来。 方慈咬了一下他耳朵, 不吭声。 “……不说话?” 咬字缱绻,像威胁。 没再等回答, 他猛烈动作了下。 白衬衫领口再度被颠落,靠着几颗扣子,勉强箍在她半身处。 “解开。” 他说。 方慈胸口起伏着, 低眼去看。 再解的话…… 她闭上眼,又解开两颗,衬衫应声滑落。 再顾不得什么手指骨折,他一手托着她后脑勺,一手扣着后腰,翻身将她压在沙发垫上。 终于拿回主动权,他长舒一口气。 闻之宴在她耳边低声问,“……这些年,有没有别人?” 完全没有余裕去思考,方慈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又是在使坏。 即便远在伦敦,她的一举一动他也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这时候问出来,无非是要听她亲口说,从头到尾就只他一个。 莫名其妙的好胜心上线,她偏模棱两可,“……忘了。” “……”方慈缓了缓呼吸,“你呢?有没有过别人?” 他故意问,她也如法炮制。 闻之宴笑,半晌,才说,“老子,浑身上下,都是认主人的。” 他开始翻旧账。 说什么,力气不大,心倒是挺狠,说走就走,一走就是那么多年,要不是他把她弄回来,她还打不打算回?下次再打 这种主意,他的衣服可不给她拿了。看她自己要怎么办,能忍到什么时候。 方慈嘴硬起来,说,大不了找别人。 他也不恼,只缓慢地磨她,说,“这世界上,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吗?有人比我更知道你的点吗?” 所有的心动、欲.望、探索,都是以彼此的姓名命名的。 那厚重的一切,无法磨灭。 方慈闭上眼,感受与在伦敦独处的某个夜里重合。缓缓张开眼,眼前便是他宽阔的肩,肩臂处的肌肉一下一下被牵动,鼓起又绷紧,她全身心感受着那频率。闻之宴略退后一点俯视着她。 视野里是他居高临下的模样,她在这一瞬绷紧了。 事实的确如他所说,不管她在这世界的何处,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确实是他的脸,这张英俊漂亮,让她每每被盯视便难以呼吸的脸。 - 第二天一早,方慈去国贸酒店,伦敦事务所那边还有一些日常的事务,要跟吴以珊对接处理。 闻之宴则去了趟医院。 毫不意外,指套夹板错位了。 袖筒一褶一褶卷起挽在肘处,他把前臂搁在桌上。 骨科张医生看他一眼,脚踩着地拉近了椅子,随口问,“怎么弄的?” 闻之宴眼睫一掀,默不作声。 医生跟他对视两秒,收回视线时,不小心看到他敞开了两颗扣子的颈处,那里有新鲜的痕迹。 心下隐约浮现猜测,免不了又多说两句,“膝盖也要小心点,擦伤挺严重的,最好不要受力。” 闻之宴没理会。 总不可能这种小伤也要禁欲? “……您这,肯定是手也用力了,跟之前的形状都不一样了,得再去拍个片子。” 谭医生去了伦敦学习,把闻之宴的个人情况暂时转交给了张医生,他没那么了解这位新任家主,只能尽职尽责劝说,“手指骨折要靠自愈,您得留心,帮助它痊愈,不能处处与它对抗。” “从后天开始,我会不定期去您家里随访,”张医生把病例本递给他身后站着的关睿,“去吧。” 闻之宴去拍了片子,重新固定了指套夹板,手背绷带被取掉。 后脚,张医生给闻老爷子去了通电话,“……二少爷受伤的事儿,您知道吗?” “手指骨折,全身多处擦伤,我刚问了谭医生,说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当初一并受伤住院的还有方家二小姐。” - 回旧别墅路上,关睿从副驾驶回过头来,道,“张医生以前负责的是老爷子,他有可能……” 闻之宴嗯了声,漫不经心,“随他去。”停顿两秒,“……消息散出去了吗?” “今儿早上头版,刚发。”说着递过来pad。 闻之宴接过,屏幕上实时显示着股票曲线图,已隐隐可见上涨趋势。 “接下来,大概会有铺天盖地的新闻和采访邀约,”关睿略顿了下,“……家里其他人大概也会过问,小叔和姑姑那边,估计会有些棘手,小叔手里有实权,表哥表姐都有自己的团队。如果他们联起手来拥护大少爷……” 话没说完,点到为止。 闻之宴把pad撂回给他,懒懒往后一倚,嗤笑说,“这倒是个报道思路,你可以给财经记者们提供一下这个发散方向。” 关睿了解他的性格,对于他这反应一点儿不感到意外,默了片刻,补充道,“……您这几天不去公司,估计董事会会更加怀疑。” 闻之宴略点点头,“如果有人打听,就如实说,我在养伤,骨折了。” 让董事会那帮人去猜,去揣摩。 今儿阳光好,适合户外运动。 回到家,闻之宴换了身儿衣服,上面是连帽卫衣,下面一件宽松的大短裤,脚蹬运动鞋。 后院有个自建的网球场,他站在一端草地上,将球拍换到左手,试着挥动。 他打算趁右手受伤的档儿,训练一下左手。 一身西装的关睿站在网对面,充当陪练。 受伤的是闻之宴,老是捡球的倒是关睿了——左手难以把握发力方向,总是出界。 一通下来,关睿却是更累一些。 他把网球一个个拾到框里,闻之宴隔着网抛给他一瓶运动饮料。 关睿一口气喝了半瓶,忍不住又问道,“……您打算在家‘养伤’养多久?” “两周。” 闻之宴把墨镜从头顶摘下压到鼻梁上,仰头看太阳,眼眸虚眯,微蹙着眉。 关睿视线往下落,有血迹正顺着他膝盖往下流,蜿蜒过小腿。 大概是伤口崩开了。 “我去拿药箱。” 闻之宴低头看了一眼,“甭管了。” 关睿还是小跑着回了主屋。 再回来,就见闻之宴坐在球场旁长椅上,身姿慵懒地往后倚着,腿也大喇喇敞着。 关睿把药箱放草地上,单膝跪在他身侧,拿医用棉签清理他小腿上的血迹。 闻之宴也没动,偏头看一眼,笑说,“你是总助,不是我的生活助理。” 他没有生活助理,一切私人的事情都由乔叔打理。 关睿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老爷子如果没有提前得知消息,那乔叔大概是没问题。” “嗯。” 闻之宴不意外,乔叔是忠心耿耿的老实人。 清理了血迹,又一圈一圈重新缠上绷带。这绷带不为止血,只为固定关节用,防止他运动中髌骨出现问题。 关睿补了句,“是佑贤哥特意嘱咐的,说您这方面不太注意,之前脚上留了疤。” 闻之宴顿了下,声音低下来,“……不一样了,之前留疤是因为方慈,她走的那天。” “那您更得多注意了,就算是为了方小姐。” 一想到她,就想到她今儿晚上还跟叶骞北有饭局。 心里陡生不快。 “……叶老三什么时候走?” “之前打听过,叶家老爷子好像也不管他,他性格倒是跟您有点点像,都是家里管不住。” 刚说完,关睿就闭紧了嘴巴,好像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闻之宴扫了他一眼,“……他,跟我像?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吗?” 关睿没再吭声,收拾好药箱,略弯身颔首,而后提着药箱回主屋。 闻之宴静坐了一会儿,起身,再度用左手挥动球拍。 发泄似的,一通打。 网球一个个落到网对侧,咕噜噜滚落。 心里老是想着她。 昨晚的样子,娇得要命。让他抓心挠肝地痒。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平时那么冷,脊梁骨那么硬,一触到她心里,又是那么软。有时候还会哭,双眸失神之时,又让他施虐欲爆发。 关睿把药箱放回远处,站在落地窗前看后院。 闻之宴兜帽扣在头上,正站在草坪上一个接一个发球。 他做好了心理建设,做好了会被再凶一顿的准备,正打算拉开侧门过去,这时候手机响了。 闻之宴的手机关了机,老爷子的电话打到了他这里来。 他接起来,“闻爷爷,您好。” “闻董在家,嗯,好,我马上把电话给他,”笑了笑,“他在打网球。” 关睿走下台阶,来到草地上,刻意提高了音量,“闻董,闻爷爷的电话。” 闻之宴把手里的球打出去,扔了球拍,拿过电话,“什么事儿?” “怎么不去上班?”闻鹏厚道。 “受伤了,别告诉我您不知道这事儿。” “手指骨折,会影响上班?”闻鹏厚有点儿没好气,“你缺席,董事会的人会怎么想?” “让他们想啊,”闻之宴嗤笑,“不正衬了他们的意?再过两周,看看去办公室复工的人到底会是谁。” 闻鹏厚静了几秒,说,“……阿宴,争家产的消息不是我散出去的。” 他猜测,这几天一直没动静,大概是闻周等不及了,找记者通了风。 闻之宴几乎笑出声,点点头,“我知道。”他右手伸进裤兜,掏出烟盒。 关睿忙上来,拢手帮他点烟,又递上蓝牙耳机。 闻之宴戴上耳机,把手机扔给他,抽了口烟,这才说,“……我散的。” 电话那头静了好一阵子。 闻鹏厚像是震惊到失语了。 闻之宴笑了声,“过得太安生了,没意思是不是?您既然动了心思,那就闹到最大,看看最后谁是赢家。”他右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从这头,踱到草坪那头,兜帽拢着他低垂的眉眼,“……也让您一次看个清楚,以后就断了这个念想。” 过了片刻,闻鹏厚才轻叹口气,“……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家务事,家里解决不就行了吗?” “集团的事可不是家务事,”闻之宴道,“……说到家务事,您不如好好想想,我结婚时候,闻家要送方慈什么样儿的新婚贺礼。” “……你求婚了?”闻鹏厚换了幅口吻,“昨晚我约她吃饭,她怎么没说这事儿?昨儿夜里求的?” 闻之宴停住脚步,沉默。 几步之外的关睿能明显感觉到,他周身气息冷了下来。 “……她没跟你说昨天晚上是跟我一起吃的饭?”闻鹏厚疑惑。 闻之宴意味莫名笑了声,“爷爷,四年前,您是不是也见过她?” 闻鹏厚没来得及回答,他又道,“难不成您要以为,四年前,她是因为您才离开我的?” “我了解她,她做事全凭她自己心意,不会受任何人的影响。她不愿意对我讲这些,是因为她不想因此影响我跟您的关系,有这样的孙媳妇儿,您该烧高香了。” 电话挂断,他摘了耳机。 闻之宴双手插兜原地站了一会儿,抬眼看几步远的关睿,“几个事儿。” “下周我回公司前,你临时发通知,召开临时董事会。” “复职之后,我要在闻家老宅办一场酒会,请几个财经记者来。” “另外,你现在,去把方慈接回来。” 第 51 章 关睿到达国贸酒店时, 方慈刚吃了午饭,正。 离老远, 吴以珊夹着烟的手一指,惊讶地诶了声, “那不是跟在闻董?” 关睿走到身前, 先是冲吴以珊打了招呼,然后, “方小姐, 我来接您回家。” “……有事?” 方慈心下疑惑。 “闻董大概是有事要跟您谈。” 吴以珊这时候默默打量二人,心道, 哦豁, 这是都同居了的意思么? “急事么?”方慈说, “我下午要去公司,还要回一趟我家。” 曲映秋被接去养病,方鸿被送回老家, 方念念也在京郊疗养院参与康复项目, 整个方家别墅应该是空了,她得回去瞅一眼。 关睿沉吟。 应该算不得急事,否则,闻少爷应该早就开着跑车, 亲自过来把人弄走了。 吴以珊品出氛围里这点隐约的流动,索性当个和事佬, 给他递了根烟,说, “来都来了,一起抽一根,反正不是不急嘛。” 关睿流畅地接了烟, 笑问道,“你们的并购项目,进展还顺利吗?” “只能说还行,”吴以珊道,“H·S有点儿摸不清闻氏集团到底要什么,也不知道是钱,还是代码技术,说到这儿了,您应该是最了解的,能不能私下透个底?” 关睿默默听着,而后笑了下,那笑有点意味莫名。 “……具体的事儿都是陶副部长在对接,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也甭着急,两个月好吃好喝在这儿住着,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 方慈沉默着别开脸。 现在这种情况,游戏应该是作废了,是不是可以跟闻之宴说说,提前把这个项目结束?好让她回伦敦继续工作。 一根烟抽完,关睿再度看向方慈,道,“方小姐,您不跟我回去吗?” “不了,你回去跟他说,我晚上尽量早点回。” 关睿别无他法,只能空车来空车走。 - 下午,方慈先去了趟公司。 叶骞北才接手了总共不到半个月时间,公司就已焕然一新,整体软装风格做了很大的调整,祛除了以前老企业的那股厚重滞闷,变得轻盈明快,来往的员工之中,也多了许多年轻的面孔。 他刚开完一个高层会议,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方慈正站在落地窗前等他。 “嗨。” 他打招呼,在会客的沙发里坐下,笑说,“闻少介入之后,一切事情都变得流畅了。” “就楼盘那个事儿,之前银行不一直不给钱嘛,现在有闻氏集团背书,银行痛快地给了。” 方慈在他对面坐下,点头道,“叶先生,您个人有计划吗?像现在这种状况,您大概什么时候会放开手?” 叶骞北先是怔了下,轻摇摇头开玩笑,“……要不是知道你的为人,我都要以为你是在赶我走了。” “不是这个意思,您知道的,”方慈说,“我是担心,您万一要放手,没有个能接手的人。” 叶骞北一歪头,笑说,“你不打算自己来干?” “我不擅长这个。” 若是坐到这个位置上,少不了许多应酬酒局,她应付不来,也不喜欢。 叶骞北点头,若有所思。 “……行,我明白了,”他起身去酒柜,“你放心,我一定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再走。你喝点什么吗?” “不了,”方慈也起身,“我还得回家一趟,公司的事儿就麻烦你多费心了,我想偶尔过来旁听一下高层会议,这样会影响你么?” “不会。随时欢迎你来,到时候,我肯定也有许多细节要征求你的意见。” 叶骞北送她到办公室门口,开门时候略顿了下,“……晚上的聚会,你来吗?” 晚上的局是陈巧月攒的,包了家日式居酒屋,邀的都是亲近的朋友,不搞花活儿,就一帮人吃吃喝喝聊聊天。 “嗯,会去,咱们也正好聊一聊。” 她今儿穿着件黑色的修身针织长裙,柔软垂顺的乌发散在肩后,更衬得脸小且精致,身段看上去是柔软轻盈的,那瞳仁却是一如既往,带着点平静的疏离感。 在闻之宴怀里时,那疏离会变成赤诚的火焰。 叶骞北想到前不久闻之宴那个局上,他俩人的互动和亲密,眼睫随即一落,别开眼,打开门。 方慈走出来,他单手扶着门框,温和地淡笑着,“以后,我让总助把我的日程表同步给你,你随时来。” - 整个方家别墅空空如也。 侧屋的家政工人们也都被遣散了,不过几天时间,缺乏修剪的花园,已隐隐显出杂乱的趋势。 虽则早已料到,即便有朝一日真的能从方家解脱,也不会获得阖家团圆的结局,但方慈心中还是不由生出一丝悲凉。 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幸福美满的原生家庭。 她也曾想过,方鸿会意识到自己对家庭的忽视吗?曲映秋会意识到自己对她带来的伤害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 整个家就这样散掉,每个人都去面对自己的问题,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不由地想到,电影中电视剧中,临近大结局,抑或家庭成员生了病,突然间幡然醒悟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一家人。 她唇角浮现冷笑:那太过天方夜谭。 背后没有家庭做后盾,也没什么。 每个人都是生来无根,去也无痕,无法从他人身上寻求解脱或依仗。 只能自己救自己。 第一次真正轻松地待在自己家,她给自己冲了杯热可可,双手握着,坐在落地窗前地板上,久久地望着窗玻璃外的庭院。 直到可可冷掉,变得难以下咽,她拿出手机,联系了认识的设计师,决定将整栋别墅翻修一遍。 离开之前,意外地接到了方念念的视频通话。 方念念手口并用,给她讲了康复项目的进展。方慈默默听了好久,道,“……姐,我打算把家里翻修一下。” “好哇,”方念念兴高采烈像个小孩,“……我打算搬回去住,医生说,这个项目结束,我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 姐妹俩简单商量,约定改天邀设计师到家里来,一起看看。 方慈在木地板上坐了很久,直到天色擦黑。 她拿过一旁开了勿扰的手机,屏幕上一条消息,来自关睿,但那说话的口吻,却明显是闻之宴: 「晚上几点回?」 方慈看了眼时间,回道:「闻之宴?大概九点吧,怎么不用你自己的手机?」 「关着机呢,在家躲清静」 躲清静? 方慈一时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退出对话框,不经意间拉下消息推送栏,往上翻了翻,才看到今天早上,数个财经类APP推送了几条大差不差的新闻: 「闻氏地震!大公子或接手集团事务」 她心下一凛。 或许,这一切跟昨晚与闻鹏厚见面时,她表现出的态度有关? 闻之宴今儿中午派关睿来接她,大概也是为了说这件事?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好一会儿,她发了条: 「你还好吗?」 「不太好,想你」 他好像总是这样,不管面对何种境地,都有功夫讲这些有的没的。 「方慈:我尽量早点回」 已经答应了陈巧月和叶骞北,总不好临时放鸽子,何况,几天不见,她也有点担心陈巧月的状况。 数年前她离开京市,远离了圈子里其他所有人,倒是跟李佑贤和陈巧月还一直保持着联系,不知不觉相处下来,竟有点像老友了。 - 那家居酒屋门脸很小,开在二环高架下一栋临街的老楼里。 街面窄,两旁都是老旧的居民楼,颇具生活气息。 劳斯莱斯幻影在街边停下,方慈下了车来到人行道上,一抬眼就看到了那暗淡的招牌。 洪姐打开副驾驶车窗,探头说,“方小姐,我转一下,在附近找个停车位。” 方慈点点头,眼看着劳斯莱斯开走,她迈步走到居酒屋前。 京市典型的破居民楼,临街的一楼附带一个十平米见方的小院,穿过小院是一小截楼梯,上到台阶上方,便是居酒屋正门了。 打开门,耳里立时灌入一阵欢笑。 陈巧月叶骞北,还有展成亦和姜糖那一对,好像在聊什么八卦,热火朝天。 陈巧月招招手,“阿慈,快来。” 几个人围着一张长桌,桌上摆着几盘干果,几盘烧鸟串,更多的是酒。 日式清酒、精酿,还有不知谁自带的红酒。 方慈褪下外套,放了包,笑说,“已经喝上了?” 背身扯袖子时,免不了微挺了胸,拧身放衣服时,身材的曲线更明显,叶骞北本来在看她,这时候别开了脸,灌了口啤酒。 展成亦默默看着,不作声。 “我没喝,”陈巧月摇头,“我戒酒了。” 方慈在她身侧坐下,“怎么突然要戒酒?” 姜糖和展成亦在一旁插话,“就是,是酒不好喝吗?” 陈巧月还是摇头,只笑,手里忙着剥开心果。 叶骞北把酒单递到方慈面前,“你喝点什么?” 她很随意地扫了一眼,“就来个招牌的吧。”叶骞北起身去吧台,帮她点了。 他还穿着白天那套西装,站在吧台前跟侍应生聊天。 陈巧月回过头看了眼,贴到她耳边小声说,“叶三喜欢你啊?” 方慈微顿了下。 其实她自己倒没有特别在意,目前跟叶骞北的来往也仅限于工作范畴内,正经的生意伙伴,没理由刻意疏远。 陈巧月看她一脸懵,笑说,“叶三这人啊,别看他跟谁都能谈笑风生,其实也是少爷脾气,挺傲的,”说着压低了声音,“你一坐下来就帮你点单,我还没见他对谁这么殷勤过。” 这时候叶骞北端着一杯啤酒回来了,搁到她面前,“招牌「月影」,尝尝看。” “谢谢。” 精酿扎啤杯,沉甸甸的,方慈双手扶着,低头抿了一口,像是被苦到,五官微微皱起来。 她鲜少有这么生动的表情,叶骞北就在她对面,看到她这模样,眸色深几分,自鼻腔笑了声,“……喝不惯?” 方慈抿抿唇,“第一次喝。” 叶骞北眼神里的饶有兴味几乎不加掩饰,陈巧月看热闹似的,凑到方慈耳边,“诶,我看叶三也不错,你想啊,他是老三,没有家业联姻压力,轻松自在。” 方慈转头看她,噗嗤笑一声,“别开玩笑了。” “我说真的嘛。” 叶骞北隐约能听到她们交谈的内容。 静等了片刻,他曲指敲了敲方慈跟前的桌面,吸引到她的注意力,掏出烟盒,下巴示意,“出去抽一根?” 方慈微屏了息看他。 心里想着,也好,如果他进一步表露出什么,正好顺势说清楚。 她站起身,“好。” 两人推开门,来到户外。 商家充分利用空间,门口台阶上那一小片水泥地也贴墙搞了个吧台,叶骞北虚虚倚着吧台边缘,揿开打火机翻盖,递到她面前。方慈没接,说,“我有。” 她自己点了根儿娇子,抽了口。 叶骞北拢手自己点了烟,低眼看她几秒,笑说,“……跟你吃了几顿饭,我怎么感觉你倒更像南方人?口味跟我很像。” “我爸妈都是南方人,他们年轻时候来京创业,”方慈道,“……我小时候在南方读的书,一直到18岁,来京上大学。” “怪不得,”叶骞北还是笑着,转而问,“之前在伦敦工作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他好像对她有很强烈的好奇心。 “……还可以,一开始饮食上有点儿不习惯。” 叶骞北点点头,笑了声,“确实,英国的食物,emmm。” 方慈没接话。 他拉过吧台上的烟灰缸,弹弹烟灰,“还打算回去事务所工作吗?” “嗯,初步打算是项目结束就回伦敦。” 从职业规划的角度来看,她还是在伦敦这家事务所多干一阵子比较好。 如果干完这个项目就辞职回国,那海外的工作经历就只有半年,履历薄弱,竞争中不太有优势。 叶骞北低眼看了她半晌,就在方慈忍不住要打断他眼神的时候,他再度开了口,“……最近怎么样?刚刚听陈巧月说,前几天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没事吧?” 方慈还没吭声,他就又玩笑似的说,“也不说一声。” 方慈笑笑,“我没事,”顿了顿,补了句,“……闻之宴伤得比我还重些。” 叶骞北明显眯了眯眼,“怎么说?” “他不放心我,正好在,把我接住了,”方慈神态自若地说,“他手指骨折了。” 叶骞北敛了呼吸,视线却是没有移开的意思,反而顺着话题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嗓音也平静,“上次局上,看大家的反应,好像都是头一次知道你们的关系。” “嗯,”方慈声音低几分,“……刚和好不久。” “分过手?”叶骞北很会抓重点,微低头,冷不防凑近了一点,“……怎么会这样?他之前对你不够好?” 方慈条件反射后退两步,后腰碰上栏杆,已生锈的铁艺栏杆微晃了下。 她抬起头,“不是的。” 叶骞北抓住她身侧的栏杆稳住,“当心点。” 他低笑了声,“……你很喜欢他?” “嗯,”方慈点头,“我们是一见钟情,五年前。” 她不偏不倚对上他的视线,坚定的笃定的,表明了态度。叶骞北定定看她,笑了笑,出口的话却是,“……我对你也是。” 方慈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略睁大了眼。 她明明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怎么会这样……他这是要迎难而上? 叶骞北是个极张弛有度的人,此时略后退两步,后腰重新倚住吧台,预备重新点根烟。 不经意间抬眼,就看到一辆迈巴赫62s驶近了,靠边停下,后车门打开,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已经是初冬了,他下半身却穿着件宽松的大短裤,脚蹬球鞋,上面一件宽松的黑色连帽卫衣,双手插着兜,就站在那儿看着这边。 叶骞北视线定住,方慈顺着他目光回头去望。 两人脚下那一小截楼梯造就了微妙的高度差。 闻之宴站在路灯下,微仰着下颌看过来。兜帽掩着他眉眼,看不清楚眼神,但她却能感觉到,他没看她,看的是叶骞北。 这身宽松的运动风穿搭,更衬他高大的身材,肩宽腿长,显出一股纯男性的侵略感。 迈巴赫62s自他身后开走。 方慈在烟灰缸里摁熄了烟,转身下了台阶。 她在走向他,闻之宴却还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她快走到他跟前儿了,他才收回视线。 “怎么穿这么点?”她说。 闻之宴低眼看她,“你不也是?不穿外套就出来抽烟?” 面对叶骞北,她精神一直绷着无暇顾及其他,这时候经闻之宴这么一说,才觉出寒意。 她伸手去捉他的手腕,“那我们快进去吧。” 闻之宴没动,手也没有要从裤兜里抽出来的意思,只说,“嘴巴过来。” 嗓音很低,一如既往,辨不出喜怒。 方慈几乎没有停顿,抬起下颌。 他低头吻她。 没伸舌头,只轻吮了她的唇肉。 到了这个份儿上,台阶上一直眼望着这边的叶骞北才转身进了门。 方慈本想解释一下刚刚的情况,闻之宴却没有要继续话题的意思,像是怕她冷,抬手拍了下她后腰,“进去吧。” 展成亦姜糖那一对在那儿卿卿我我,陈巧月正无聊呢就见叶骞北进来了,脸色有些莫名,不到半分钟,方慈和闻之宴手牵手也进来了。 陈巧月回过味儿来,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噢哟,闻少爷也来啦。” 她发挥东道主精神,问,“闻少,喝点什么?” 闻之宴和方慈并肩在长桌侧边坐下来,他抬左手摘了兜帽,“热牛奶。” 侍应生从吧台旁保温箱里拿出一瓶罐装牛奶,放到他面前。 他右手搭在方慈背后椅背上,还是那幅圈领地的架势,单手勾开拉环,五指捏着罐身,喝了半瓶。 期间,那双眼眸,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斜对面的叶骞北。 叶骞北跟他对视,不躲不避。 陈巧月冲方慈眨眨眼。 那眼神,意味再明显不过:这俩男人要打起来啦。 方慈有点如坐针毡。 心乱如麻,她扶着闻之宴的手臂,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们回去吧?” 闻之宴偏头将耳朵凑近,听清了,却笑了声,“……急什么?你跟陈巧月聊一会儿。” 方慈没听懂他后半句,就见他起身出去了。 没过几秒,叶骞北也起身跟出去。 她一脸懵懵然,要起身跟上,被陈巧月摁住,“诶,让他俩聊聊,没事儿。” - 正门顶上装了盏昏黄的灯。 闻之宴站在吧台旁,眼眸虚眯着,看叶骞北。 静几秒,他平淡地开了口,“……叶老三,活腻了?” 叶骞北笑了笑,“法律没有规定,不能撬墙角。” 闻之宴被逗乐了,笑出声,“……成。那你试试看。”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一定不会动摇吗?”叶骞北道,“我今天才知道,你们分过手。依我猜测,一定是她甩了你吧?你怎么知道,她以后不会再甩你一次?” 闻之宴深呼吸,闭了闭眼。 不能动手,先动手的那个就输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 叶骞北点了支烟。 闻之宴淡淡地说,“……用不着以后,半个月前,她就试图再次甩掉我。” 叶骞北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以为他要撂狠话,讲一些相爱细节,没成想,他却是说这样一番话。 他略意外地,抬眼看他,静等着下文。 闻之宴却也没再多说,只静静地看着他,自鼻腔笑了声,“叶骞北,你就试试看,她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叶骞北一时无声。 这俩人望向彼此的眼神,总像是随时随地能doi,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俩人之间大概是荷尔蒙在作祟。 荷尔蒙一旦退却,横插一脚并非难事。 但此刻闻之宴态度那么松弛笃定,甚至让他去试,他反而隐隐觉得危险,也许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就像隐在海面下的冰山,看不见,但致命。 又静了片刻,闻之宴道,“我不否认,她确实心狠,之前分手那次,我怎么求她都没用,她头都不回。” “我自己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人能插得进来,但光凭我一面之词,你也不会死心,”他口吻很淡,“只有一点,我爱得比你多。”略停顿,“……那么冷的天,她不穿件外套,你就叫她出来抽烟?” 叶骞北指间夹着烟,好久都没抽一口。 他平静地说,“所以,你这么笃定?她会选择你?” 闻之宴冷嗤一声。 过了会儿才慢悠悠地说,“……这种事以前发生过,那次我跟自己下了赌注,她会选择我。她后来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告诉她,除我之外,她选择谁,谁就会死。” 叶骞北眯了眯眼,“你……” 闻之宴混不吝地嗤笑,“我什么?” “你想折腾就折腾吧,我不拦,腿长在她自己身上,你约她她也许会出来。”闻之宴似是不想再多说了,手插兜,下最后通牒,“我只希望你,知趣一点,如果被她明确拒绝了,就麻溜地给老子滚蛋。” 他比叶骞北略高个几公分,这时候走近了几步,“听明白了吗?叶老三。” 第 52 章 闻之宴和, 方慈一直有点坐立不安。 在她心里,人,从认识开始,他就是那幅模样, 内心稳定, 总是运筹帷幄, 相较于吃醋, 他大概率会更倾向于傲, 就像几年前,在夜店, 众样。 自信, 所以, 她倒是更担心叶骞北会不会觉得被冒犯,导致后续的生意合作无法展开。 陈巧月笑说,“叶三那个性格啊, 不给点猛料, 是不会罢休的。”她拍拍方慈的手,“你别担心了,让他俩说清楚也好,总好过你夹在中间为难。” 也有道理。 方慈转移了注意力, 转而问,“说真的, 你为什么突然戒酒了?” 陈巧月少见地沉默了片刻,而后冷笑了声, “……因为不想再给他来接我的机会。” 她没点名,但方慈知道,是在说李佑贤。 “你们后来发生什么了吗?怎么会不愉快?” 陈巧月低下脑袋摇摇头, “……问题就在这儿,”她重又仰起脸看向天花板,“他前前后后来接我,总共也有三五次了吧,无一例外,要么是我喝了酒,要么是他喝了酒,每次都是把我带到他家,”说着,她转头看方慈,讽笑道,“你敢相信?这么多次,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慈也一时默然。 微醺时候,人最难自控,若是相爱,且独处一室,大概是很难避免绯色的后果。所以,她大概能懂陈巧月的心情。 跟闻之宴正好相反,李佑贤是个极循规蹈矩的人,禁欲克己。可他不像是对陈巧月完全无动于衷。 “……你们有平心静气聊过吗?”方慈尽力劝解,“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 陈巧月猛地一点头,“是啊!他就是这样,底线原则是头等大事,我陈巧月,没那个能耐,能破了他的戒。” 方慈也抚了抚她的手,说,“但,戒酒总归是好事。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不瞒你说,最近戒了酒,脑子整天都很清醒,我还真的想了不少,我打算先出国玩个半年,然后回来创业。”她琢磨着,“项目嘛目前还没想好,也许会做个服装品牌。” “挺好的,适合你,”方慈笑着,“我也打算项目结束后回伦敦,你要不要来找我玩?” “好哇,跟你住一阵儿。” 两人闲聊着,方慈偶尔啜一口啤酒,大约两根烟的时间,闻之宴和叶骞北一前一后回来了。 这俩男人,神情如常,只看表情,完全猜不出刚刚进行了怎样的一番对话。 方慈凑到闻之宴耳边低声,“走吗?” 闻之宴转头,视线停留在她唇上,好一会儿,才嗯了声。 两人起身告辞。 乔叔开着车,转了一圈没找到停车位,回到居酒屋门前,正巧看到俩人出来。停了车,打开后车门。 方慈没忘给洪姐打了通电话知会一声。 初冬空气冷冽,隐隐有潮湿的气息,像是快要下雨了。 在后座坐好,方慈抬手抚上闻之宴光.裸的膝盖。 本以为触感会是冰冷的,覆上之后却感觉到一片温热。 闻之宴一肘支着车窗,偏头看她,笑说,“摸我?” “没有,担心你冷。”方慈有点儿不自然,刚要撤回手,手背却被他摁住,往上面往里面带了带,运动短裤宽大,她的手很轻易就擦着他大腿的皮肤,钻了进去。 她试着往回抽,没抽动,不由说了句,“你干嘛?” 他唇角还是带着笑意,说,“热的,不冷。” “我知道了,”前座乔叔还在开车,有外人在,她有点抗拒,“放开吧。” 闻之宴把扶手箱合到椅背里,把她拖近了一点,胳膊搂着她,低头说,“……你跟叶老三一起抽烟,我没意见,但是,能不能穿个外套?外面不冷吗?” 他果然是不介意,真是自信呢。 方慈心想着,“……我忘了。” “这事儿也能忘?” 他很明显对她的托词不满意。 “就是忘了,”方慈道,“那时候,我心里想的都是要怎么跟他对话,精神紧绷,顾不得其他。” 闻之宴眯了眯眼,“……精神紧绷?这么费劲,直接拒绝他不就完了吗。” “我是想找机会跟他说清楚的,”方慈仰脸看他,“你们聊什么了?” 闻之宴哼了声,漫不经心地,“没什么,互相飚垃圾话而已。” 方慈心里咯噔一声,“……你不会冒犯他了吧?” 闻之宴周身气息敛了下来。 他看了她好几秒,才说,“……他算什么东西?我就算打他一顿,也称不上冒犯。” “你怎么能这么说?” 方慈直起身子,把他胳膊推开,似是对他的无礼很惊讶。 闻之宴没动,只看着她,“怎么不能?你护着他?” “不是护着他,”方慈挪远了一点,道,“他在帮我管理公司,我不想搞得不愉快。” “能帮你管理公司的人多的是,我随便差个人都能接手,”闻之宴说,“并不是非他不可。” “话是这么说,但没必要,不是吗?” 闻之宴沉默。 半晌,才意味莫名地说,“……今儿关睿说,叶三性格跟我有点儿像。”顿了顿,“……你最了解我,你觉得像吗?” 顺着这话,方慈先想起了刚刚她和叶骞北在门口抽烟,她明明已经明确表明了态度,没成想,叶骞北却没有收手的意思,而是顺势表明了他的心意。 如此强势,如此不撞南墙不回头,确实跟闻之宴有几分相似。 她思忖着,点点头,“……一点点吧。” 这话,让闻之宴彻彻底底不高兴了。 他冷笑了声,“你也觉得像?” 方慈明显感觉到了他气场的变化,一时有些茫然。 前座乔叔也感觉到了,很有眼力见地升上了挡板。 此后一路,两人都没再说话。 后座座椅宽,两人距离也很远。 行到中途,下雨了。 车窗被雨幕冲刷着,隔着玻璃似是也有寒意。 迈巴赫62s驶入云霄路8号,雕花大门打开又关闭。 车道笔直,撕破茂密的小树林。 车子行到车道中央时,闻之宴降下了挡板,说,“乔叔,停车。” 他像是忍不了这气氛了。 乔叔一时没反应过来,“……少爷?” “你下去。”闻之宴简单地说。 乔叔忙应了声好,设置了循环气流,没关发动机,拿了伞下车。 方慈有点懵,“……怎么了?” “上来。” 与他相处那么久了,她自然是明白,他是要她坐到他腿上去。 “……我的裙子有点紧。” 闻之宴不为所动。 方慈别无他法,只得提着裙摆,略撩上去一点,才岔开腿坐到他大腿上。 闻之宴定定看着她,眸色沉沉,“……看不出来我不高兴?” “看出来了。” “不会哄我?” “……确实不会。”方慈有点不服气,“我怎么惹你了?” 闻之宴气笑了,“怎么惹我了……”他一幅要仔细算算账的架势,好整以暇,“我问你,如果当初,帮你毁了联姻的人是那叶老三,你也会喜欢上他吗?” 方慈惊讶极了,这话简直荒唐透顶。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很难回答?” “不是,”方慈说,“我当然不会。” 闻之宴屏了屏息。 他镇定了一点,姿态更松弛,眸色也变得玩味,慢条斯理地问,“……怎么说?” 方慈细细思忖,视线从他脸上描摹而过。 眉骨、深邃漆黑的眼、鼻梁和薄唇。 理由有很多,但一时像是又无从说起,她随便捡了一条,“……因为我更喜欢你的长相?” 她补了句,“你比他长得漂亮。” 闻之宴像是被取悦了,但还远远没够,“还有呢?” “嗯……”方慈想到什么,声音低下来,“我第一次仔细看你的脸,是「云轻」外面,伞下,那时候就觉得你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眼睛。” “之前你不是问过我吗?如果换个人,我那天会不会跟着走,”她很认真地摇摇头,“我不会的。”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 在她这些话语中,气氛变得柔软旖旎。 方慈咬了咬唇,低声,“我今天跟叶骞北说了,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第一次听她说这些。 闻之宴眸色更深,喉结滚了滚,抬手揉了揉她唇肉,笑着逗她,“见色起意?” 方慈视线尾端落在他喉结处,她抬手抚上,指腹摩挲着,倾身压近了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确实有见色起意的时候,”顿了顿,“是你带我去红砖房那天,我看清了你的纹身。” “纹身怎么了?” 他声音也低着,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很难形容。 那纹身映着他那时的眼神,有稳定的掌控感、有野性、有贵气,这浑然天成的一切揉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吸引力。 让她难以招架,内心深处有莫名的燥热和悸动窜起。 方慈不知道怎么描述,转而说,“……我那时候感觉你要亲我。” 闻之宴低眼笑了笑,“是想来着,忍住了。” 毕竟那才是第二次相见,怕把她吓跑了,可她还是落荒而逃了,“……所以,你那天,突然说要走?” “嗯,”方慈老实承认,“气氛太怪了。” 闻之宴喉间震出几声轻笑。 那不是怪,而是…… 好一会儿,他笑着说,“走得对,再不走,那晚就要完蛋了。” 不止那时,现在的气氛好像也越来越糟糕。方慈有意要止住话题,说,“我知道。” 闻之宴低眼看她,唇角一抹笑,“……知道?”低磁的嗓,带着宠和逗弄。 “嗯,”方慈刻意把声音放得平淡,“你当时就直接说出来了,”小声补了句,“……你老是这么直接。” 闻之宴还是笑,放低声线,明知故问,“……不喜欢吗?嗯?” 方慈默不作声。 气氛太糟了,她别开脸。 闻之宴虎口松松钳住她下颌,“看着我。” 她只能跟他对视。 眼神相接,她不由地动了动喉咙,口腔内津液分泌,突觉干渴。 车厢内一时静得可怕。 只有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的声响。 方慈试着提议,“……让乔叔回来开车吗?” 话一出口,才觉出自己声音的异常,软得不像样子。 闻之宴抬下颌,吻了吻她的唇。 一触即离,彼此呼吸却都重了,于是又吻上,他托着她脊背,将她压到椅垫上。 他的手四处游走,煽风点火。 方慈推他的腰,模模糊糊地说,“……这儿不行……” 确实不行。 车里没那东西。 但总有别的可以做。 闻之宴直起身,跪在踏垫上,摁住她。 方慈惊叫一声,几乎要用脚去踹他的肩,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血液直往脑门冲,声音变得破碎,带着低低的泣。 车内潮气逐渐聚集,内外的温差导致车窗蒙上了一层雾气。 - 乔叔虽然人下了车,可没敢去侧屋歇下,站在门廊前张望。 过了好久,远远地就看见,自家少爷打横抱着方小姐沿着车道走过来了。 乔叔忙撑开伞迎上去。 走近了,看到那方小姐穿得整齐,身上头上盖着毯子,脸深深埋在少爷肩窝。 少爷戴着兜帽,浑身都湿了。 把伞举到这两人头顶,身高差的缘故,乔叔冒着雨,又要踮着脚,走得比自家少爷还费劲。 终于把人送到主屋,乔叔又折返回去开车。 虽则不清楚刚刚在车里发生了什么,但职业道德使然,乔叔是一眼也没往后座瞄。 若真的看了,便会发现实在不体面,后座椅垫有明显的湿痕。 - 径直来到主卧浴室,闻之宴把方慈放到浴缸旁边,而后拧开水龙头放水。 方慈还有点腿软,倚靠着墙壁站稳了,不忘问,“你手没事吧?” 闻之宴转过身来,把右手举到她面前,“你检查一下。” 他是要逗她,她却扶着他的手认真检查了一番。 还好,指套换成了更轻便的型号,没有错位,只是外面一圈绷带湿了。 “你去拆掉,用吹风机吹一下,要是发炎就糟了。” 她说话声音偏轻,发音又干脆利落,由是,总带着不自知的疏离感,可这时候,这样关心的话语,衬着那关切的认真的眼神,倒显出几分稚拙。 闻之宴低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亲了亲她额头,“我去冲一下。” 他去淋浴间冲了澡,换上一条宽松的垂感长裤,上面一件黑色T恤。 浑身干燥清爽,宽肩撑起布料,腰腹处却是劲瘦的,显得有点空荡荡,走路时带起风。 方慈正在浴缸里泡着,没想到他会再次进来,惊了一下,更深地把自己埋在水面之下,“你怎么回来了?” 闻之宴直接在浴缸边的踏垫上坐下,支着一条腿,右手一伸,“帮我固定一下。” 方慈脸蛋儿一红,“那你转过脸去。” “嗯?”他笑。 “……我要擦干手。” “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话是这么个道理没错,但……总好像很羞耻。 方慈默默看他一会儿,心一横,跪着直起上半身,探身在架上的浴巾上擦了擦手。 起身的动作带起哗啦的水声。 闻之宴抬眼看着,不发一语。 方慈勉强维持着镇定,重新把自己藏在水之下,伸出手臂,为他重新固定指套夹板。 中指和无名指关节处都有微微的变形,已经消肿,但皮肤表面还有些红。 都说十指连心,折断的时候一定很疼。 方慈不由地掀起眼睫看他,对上他的眼。 他眸底是化不开的浓情。 无声对视半晌,她本想开口,说,一定很疼吧。就听到他低声说,“宝贝。” “嗯?”她下意识应声。 “我爱你。” 她心里一软,脸蛋儿也开始发热。有点儿强装自然的意思,她说,“这是你第二次说?” “是吗?”他笑,略偏过头去寻她的唇,轻吻了一下,又道,“我爱你。” 鼻尖抵着鼻尖,他轻笑一声,“现在呢?” 浑身泛起战栗,方慈不自然地推他的肩,“别闹了,我先给你固定好。” 他这才作罢。 期间却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方慈总是受不住这眼神,有意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让关睿去接我,是有什么事?” 这话题不太愉快。 闻之宴沉默几秒,才说,“……昨天,我爷爷找你吃饭了?怎么不跟我说?” “……闻爷爷单独找我,肯定是有话要对我说,”方慈没看他,“我都处理好了,但是,我态度可能有点强硬,他看起来很不高兴。” 组织了一下语言,她补充道,“今天的财经新闻我看到了,是不是我昨天惹到闻爷爷了?所以他做了这个决定?” “不是,”闻之宴笑说,“今儿的消息是我散出去的。” 方慈很意外,“……你?” “嗯,所以,你不用操心这些。”他的话语和眼神很有力量,“闻家的事儿,就交给我,我完全能处理好。” 方慈点点头。 闻之宴关心的是别的,“……你怎么态度强硬了?” “我……我说了很多,总之意思就是,我不会离开你,”她声音越来越小,“现在想想,很多话很冒犯,我还说什么,你会赢他。” 闻之宴无声地笑。 片刻后,像是想到什么,问,“……那伦敦呢?不回了?” “回的,”方慈想到今儿早上吴以珊的话,“……我们的两个月游戏,作废了对吧?你能不能尽快签了合同,我好回伦敦工作。” 闻之宴心里静下来,眸色也沉了。 “……打算在伦敦待到什么时候?” “还不知道,”方慈如实说,“要看情况。” 他平静地看着她,“……我们已经浪费了四年半的时间了。” “不是浪费,”她斩钉截铁,“没有这些时间,就没有现在的我。我长大了。” 闻之宴不吭声。 她又道,“以前,我遇到联姻那些事,只会逆来顺受,遇见你之后也只会冲动行事,如果是现在遇到同样的情况,我肯定会想办法去解决。” 闻之宴没什么温度地笑了声,“……是,你会想办法解决了,办法就是去见齐鸿远那样的人。” 她当时几乎是被曲映秋骗过去的,若是知道齐鸿远的品性,她又怎会去做无用功。 方慈有点生气了,“你在否定我?” “有什么必要非要在伦敦待那么久?”闻之宴道,“我知道你想成长,想独当一面,可是,这跟待在我身边冲突吗?我上次在茶馆说的话,你没听进去是不是?” 他心情很复杂,理智上当然是知道,不要干预她的职业选择,可感情上,真要聊起这事儿,心里只有不悦。 “……闻之宴,我有自己的职业规划。”方慈怒道,“上次在病房,我跟我姐说起这事儿,你那么看着我,我还以为你是理解我的。” “你那时候说的不是要考虑考虑吗?”闻之宴站起身,踱了几步,几分烦躁,“方慈,你做出离开我的决定时,总是这么快,这么果断。” “异国恋不能谈吗?”方慈说,“还是说你对远距离恋爱没有信心?” 闻之宴停住脚步转过身,咬着牙怒道,“我他妈是想每天都能看见你。”“之前那几年,我每年飞去看你,那种偶尔才能见的日子我过够了。” 他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她,眸色极平静,“……方慈,我在你这儿只是第二顺位,对不对?” 方慈也气极了,猛地起身,哗啦一声带起水花,“你好幼稚,跟我的职业选择争什么顺位?” 厚厚的浴缸底弥合了身高差。 闻之宴视线不受控地下落,她全身都水淋淋的。 方慈一怔,忙扯过一旁架子上的浴巾把自己裹住。 还没裹好,便被他单臂捞起,整个人坐在他左臂上,被他抱出了浴缸。 闻之宴抱着她在沙发一头坐下,甚至点了根儿烟。 方慈坐在他腿上,忙着把浴巾掖好,“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抽了口烟,左手腕搭着扶手,淡淡地说,“……不是要吵架吗?吵吧。” “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她冷冷地说。 “我先定个规矩,”他闲闲地说,“每说一句不好听的,就要主动亲我一下。” 方慈心里的气儿还没过,依旧冷淡,“闻之宴,你一个从来不遵守规矩的人,倒是喜欢给别人定规矩。之前两次游戏规则都是你定,现在吵架你也要定规矩?” 闻之宴虚眯了眼眸,“对我不满意?” “不满意。” 他笑了声,“再加一条规矩,不许对我不满意。” 方慈忍了忍,没忍住,“我想骂人了。” “骂。” “你个狗。” 闻之宴笑出声,夹着烟的手抬起来,拇指指腹抚了抚她脸颊。 “……一想到你又要回伦敦,”他低声说,“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方慈沉默了好一会儿,气儿顺了,这才说,“你不是第二顺位。” “我知道。”他笑,“刚刚是气话。” 方慈窝在他肩头,不吭声。 闻之宴抽了口烟,“……一周见一次?” 方慈没回答,只双臂圈紧了他的脖子。 第 53 章 那一晚,破天荒地睡了个素觉。 第二天一早,方慈悠悠转醒。窗帘半敞,初冬清晨的阳光透过两层纱帘照进来,一片雾蒙蒙的亮。 她不由地先深吸了一口气。 “……醒了?” 窗前单人沙发上,闻之宴深深地坐在里头,一条腿脚踝支着另一腿膝盖,穿着件黑色背心,下半身是件宽松垂感的长裤,手里拿着份文件,正撩起眼皮看过来。 “……这么早,开始工作了么?” 方慈问。 昨儿那么大的事儿,他一整天手机都关机,今天应该有很多事要做。 “看看报告,”他说,“关睿在楼下,你出门要穿好衣服。” 方慈哦了声,扯着被子裹住自己,坐起身,“……昨晚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闻之宴默默盯她两秒,“……醒来就问这事儿?这么着急?” “也不是。” 她声音低几分,“早晚都要走,不如早一点。” 闻之宴把文件往旁边茶几上一撂,勾勾手指,“过来。” 方慈没有马上有反应,先是顺着他的手往上看。 骨节修.长,左手中指戴着戒指,腕上是她送的那条古巴手链,也或许是首饰的缘故,勾手的时候,显出一丝不讲道理的强势。 大概是手指的伤不方便穿进袖筒,所以穿了这件背心。手臂肌肉线条、宽肩的轮廓,还有那劲瘦的腰身,都一览无遗,这样盯着看时,看的人甚至会有几分赧然。 她默不作声,下床走过去,刚走到他臂展的距离就被他一把捞过,安置在腿上。 他的手很自然地落在她大腿上,问,“你想什么时候走?” “……尽快?” 她声音很小,像是没有底气,“早点去,也可以早点回来。” “我本来想留你两周,”他说,“这一阵儿我也不去上班,每天都能跟你待在一起。” 说话时,他的手,一直在没意识地动,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 细腻滑嫩的皮肤和他手背的青筋和修.长有力的骨节,视觉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抓住他的手,提议,“……那,折中一下,留一周?我正好也抽时间看看我姐,还有我妈。” 手与手,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成。” “那我去洗。” “嗯。” 他这么应了,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方慈偏头去探寻他的表情,隐约意识到什么,“……你?” “嗯?” 闻之宴只笑,眼睫低垂看她,“弄脏了再洗。” 于是她重新被压回床上,他膝盖跪压着床单,扣着她后腰往上抬了抬。 她已经非常熟练非常自觉地,配合着往上迎。 探手从床头柜拿过东西,他递到她面前,“你来拆。” 他手指不方便,倒是顺理成章。 撕开包装,便闻到一阵香气。 味道有点独特,她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香,却总忘了去查。 递还给他的时候,视线不期然相接,她蓦地红了脸。 闻之宴眸色深深,看着她,手上还在动作。 好奇心作祟,她鼓起勇气,肘向后撑着,支起上半身去看。 清晨的阳光照着,一切都异常清晰,比在灯下更直接。 壮观。 只看着就觉得喉咙发紧,浑身泛起战栗。 大概还是羞耻心的缘故,她小声嘟囔着要盖上被子。 要不然,这大白天的…… 他们总能给彼此最好的反应。 被子盖上了,露在外面的只有他的肩,还有枕头上那铺陈的乌发,以及贴着她发顶的他的手。 - 吃早饭的时候,关睿坐在对面,手拿着pad一项一项汇报进展,“昨天,主要的三支股票都是涨停收盘,秘书处有几份文件要签,董事会好多人来问,名单我附在早上打印出来的详细版上了。” “另外,刚刚老爷子打电话来问,问您最近的日程,听那意思,是想让您回老宅一趟。” 闻之宴用能用的几根手指剥了个鸡蛋,放到一旁方慈盘子里,拿过热毛巾,仔细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说,“晾他老人家几天,下周再回,紧急的文件拿家里来。” “一切业务照常开展,酒会饭局你代我去。” “好的,哦对,老爷子还说,圣诞节前您爸妈也会从英国回来,说是要一家人聚一聚。” 闻之宴没再多说,吃了饭,他去了书房。 将手机开机。 屏幕上噼里啪啦弹消息,震了足足有几分钟才停歇。 他捡了几个朋友的消息回了,看了下时间,而后拨通了越洋电话。 此时英国是凌晨,他爸妈应该都还没睡。 嘟了两声,电话接通,“妈,”他叫了声,“你们要回国?” “嗯呀宝贝,听你爷爷说了,跟你哥又闹僵啦?” 闻之宴冷嗤了声,“还不是他老人家搞的。” “你找了个女孩,爷爷不满意?”妈妈兴致勃勃给他出主意,“不如就像我和你爸一样,私奔吧,不回那个家。” “没那个必要,”闻之宴淡淡地说,“我们就在这儿待着。” “那你有什么打算?” “您回国之前,帮我挑几样珠宝,戒指也带回来。” “好哦,”妈妈说,“对了,你哥呢?你不会要对付他?” “不至于,”闻之宴意味莫名笑了声,“我有安排,您甭操心。” - 关睿汇报完就离开了,整栋别墅只剩下闻之宴和方慈两人。 这一整天,两人都没再出门。 闻之宴套了件卫衣,上午就躺在落地窗前沙发上,一起看书。 他们俩其实一直有很多话聊,科幻推理是共同爱好,除此之外,闻之宴偏好俄罗斯文学和爱尔兰文学,难以想象,他那个性格,竟偏好这种厚重的东西。 方慈喜欢读哲学,闻之宴不爱看这些,只偶尔会翻一翻,并没有将任何哲学家奉为自己的信仰。她躺在他腿上,抬手抚他喉结,说,“你应该喜欢加缪?” “谈不上喜欢,”他散漫地说,“他的刻薄倒是挺有意思的。” “‘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她念了句加缪《夏天集》里的话,“这话像你。” 闻之宴笑了声,略仰起下颌任她摸,“……但是我跟他出发点不同,他的一切都基于认为人生是荒谬的,所以他的所有反抗精神都显得有点儿壮烈。”顿了顿,“……但我不觉得荒谬。” 所以他更自洽,与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和解的,没有那么多挣扎,一种轻松写意的热烈。 让人羡慕,方慈觉得。 中午吃了饭,小睡一会儿,而后一起在后院网球场打了会儿球。 方慈是新手,闻之宴则是在训练左手,于是打得磕磕绊绊,几乎整场都在到处捡球。 顶着初冬午后的阳光,快乐无比。 下午五点左右,方慈回书房,跟伦敦的事务所开了个视频会议。 她同步了自己回伦敦的大致时间,好让事务所那边提前给她接项目,规划日程。 这个档儿,张医生来回访了。 没有跟关睿预约时间,直接上门。 闻之宴没多说,把人请进主屋,往沙发里一坐,右手搁在扶手上。 张医生拉了个踏凳来,检查指套夹板,顺便看了看他膝盖和肩上的伤。 “夹板要固定一个月,大概12月中旬可以取下来。”他摁了摁他膝盖,“膝盖还有点积液,下周来趟医院再拍个片子。运动的话,还是要做好热身。” 闻之宴眼睫低垂,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老爷子现在还是你负责吗?” “我和另外一位医生。” “他老人家最近身体怎么样?” 张医生一顿,“……挺好的,血压有点高,别的指标都正常。” 闻之宴没吭声。 张医生起身提起药箱,“12月中旬我再来,到时候要教你做复健。外用药膏记得每天涂抹。” 闻之宴唇角一抹笑,眼神里几分玩味,“行,顺便帮我带句话给老爷子,我下周一回老宅。” “……我……” 张医生欲言又止。 闻之宴没再搭理,双手插兜,懒懒散散转身上楼去了。 - 周末两天,方慈去京郊探望了方念念。 她的语言功能在缓慢恢复中,发音依旧费力,但手口并用,当面交流不成问题。 下午温度适宜,两人在疗养院的小树林里散步。 边走,边聊了聊接下来的 打算。 方念念说,打算在下一个疗程结束后,回到方家别墅住,同时,进入公司基层,从实习做起。 她脱离社会太久,若要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与人交流并且尝试做事,是必须要迈出的第一步。 方慈鼓励她,不要心急不要焦虑,慢慢来。 两人走到一处长椅上坐下。 疗养院费用高昂,小树林设计也颇有巧思,营造出南方古镇曲水流觞的意蕴,几个身穿病号服的小孩绕着石头玩捉迷藏,监护人和看护都站在不远处,时不时表露出担忧状,像是又想让孩子释放天性自在玩耍,又怕孩子磕着碰着。 有一个小孩大概是不会玩,每每藏不好。另一个小朋友嘻嘻笑着对他讲,“捉迷藏你也不会玩,怪不得你爸妈都不要你了。” 有看护上来制止,教育他不要乱说话。 小朋友嘟囔着不满意,“我也没乱说,他爸妈确实不要他了呀。” 方慈看在眼里,但没往心里去,脑子里闪回的还是昨晚和今日清晨的一些碎片。 云霄路8号来了个住家的厨师,闻之宴今儿早上说,今天他要跟厨师学几道南方的家常菜,让她点名,从小爱吃哪些,他要试着去学。 她当时笑他,说,“扮好男人?” 闻之宴低头咬了下她鼻尖,咬着后槽牙做恨恨状,低声说,“又没良心了是不是,老子是打算去看你时候做给你吃。” 他自小在英国读书,自然是知道那里的饭菜有多不合胃口。 方慈心里一软,嘴上转移话题,“……你是属狗的吗,老是咬我。” 闻之宴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拖长尾音哦了声,“……你没咬过我?” “没有,”她立刻否认,“你再下流我不理你了。” 他就笑,笑得胸腔都在震。 她再强调一遍,“真不理你了,我这两天要在京郊疗养院住着。” 闻之宴嗤了声,摆出混不吝的架势,“那老子不学了,你直接带个厨师去得了。” “不学拉倒,厨师做的比你好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锋,最后以她被拦腰拖回卧室床上而结束。 “……阿慈……” 方念念握住她的手。 方慈回过神,“……嗯?” 方念念看了她好一会儿,眼眶逐渐红了,有眼泪聚集,好半晌,她才说出一句,“……对不……起……” 方慈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对不起?” 方念念轻轻摇头,用手背抹了把眼泪。 那个被欺负的小孩躲在石头后面哭,看护蹲在一旁哄。 这么看了片刻,方慈才反应过来。 “……小时候露营的事么?” 方念念点点头,双臂圈住她的脖子,脖颈处很快有湿意在蔓延。 她没动,过了许久才抬手拍拍姐姐的背,“……都过去了。” 追究这些事情没有任 何意义。 以前,那被抛弃的经历,那夜野外的更深露重给她心里扎了一根刺,现在,这刺大约是被软化了。 现如今,她明白了,她并不是一直被动着,等待被抛弃或等待被寻回,她可以把这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像她对闻鹏厚说的,一切选择都是依照她自己的意愿。 是在与闻之宴的相处中,看他为人处世,她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人不可能等到强大之后再做自己,人是通过做自己,而变得强大。 方念念比划着,“我担心这会是你的阴影。” 方慈笑着摇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她脑海里再度浮现闻之宴的模样。他并没有刻意要教她什么,但是他的日常作风,早已在细枝末节间,影响了她。 - 周一这天下午,闻之宴回了趟闻家老宅。 闻鹏厚在后院池塘边钓鱼。 闻之宴拖了把躺椅来,懒懒散散地半躺在里面,长腿松弛随意地半敞着,渔夫帽遮了半张脸。 老爷子不开口,他也就不吭声。 两人沉默着对峙半晌,闻鹏厚才轻叹口气,说,“……阿宴,收手吧。” 闻之宴轻嗤了声,“我做什么了?收什么手?” “回去上班吧。” “养伤呢,没那功夫。” 他拖着嗓子,意兴阑珊。 闻鹏厚侧头看了一眼他的手,那露在外面的膝盖,因为有积液,膝盖骨下方还明显有些肿。 “都冬天了,还穿短裤,不怕老了得风湿?” 闻之宴这才仰起下巴看他,挪了挪腿,伸到他身侧,道,“您摸一下,不冷。” 闻鹏厚一顿,抬手碰了碰他小腿。 温热的。 果然是年轻人,火力旺盛。 闻鹏厚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哼了声,“年轻也不能乱造,像你哥,喝这么多酒,以后早早就得开始养生了。” 他上面穿着防风的运动开衫,拉链拉到顶端,顶着下巴,渔夫帽遮到鼻梁中段,高高大大的身形,陷在躺椅里。露出来的那半张脸,下颌轮廓锋利,即便这一小点剪影,也能看出是个英俊漂亮的男人。 再看他随时随地松弛慵懒的姿态,闻鹏厚不由地想起以前酒局上,宋承业奉承他,说他家好孙儿有人格魅力,这种人,不管放到何种境地都更能取得成功,更何况有闻家这么大一个家族在背后做支撑,前途不可限量等等。 再想到这一阵儿在老宅住着的闻周,眼下常年带着乌青似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没有点儿活力。 这么想了一圈,闻鹏厚不由地又是叹气。 不怕孙儿不听话,就怕孙儿即便要造反,自己心里也还是偏爱他。 闻之宴支起一条腿,随口问,“我哥最近怎么样?” “不清楚。” 这是实话,闻家老宅太大,即便住同一屋檐下,不刻意打听, 也不会知道他整天在捣鼓些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闻鹏厚想起什么,说,“……你爸妈会回来过圣诞节。” 嗯,?_[(”停顿一下,“……我让我妈把戒指带回来了。” “……” 闻鹏厚瞟他一眼,明显是不太高兴。 闻之宴混不吝地笑,慢悠悠地说,“有能耐您去把民政局给拆了。” “你爸妈怎么说?” “我妈建议我私奔。” 闻之宴笑出声。 闻鹏厚默然。 不意外,儿子儿媳那一对更是放飞自我,闻之宴如今这点叛逆,完全小巫见大巫。 他不出声,闻之宴看他好一会儿,笑说,“爷爷,整个闻家只有您不同意,到时候,孙媳妇儿跟您不亲近,损失的可是您自个儿。” 闻鹏厚立刻警惕地瞥他,“怎么?生了重孙儿还能不让我见?” 闻之宴嗤了声,“您怎么知道她就愿意生?闻家对她不好,她何苦费那个劲,生个孩子,还要姓闻。” “还有这个道理?” 闻鹏厚明显不买账。 闻之宴起身,只说,“您老了。” 见他要走,闻鹏厚追问了句,“你哥你打算怎么办?他这么颓着,也不是办法。” 闻之宴脚步一顿,“……让他进集团做事吧,”他侧头看爷爷一眼,“有他在跟我竞争,您不也更放心么。” - 闻之宴果真如所说的,足足留了方慈一周。 那期间,他也没去上班,只偶尔处理一些关睿带过来的紧急文件。 12月7号,闻之宴签了并购合同,方慈一行人动身回伦敦。 踏上飞机,她才松了口气,再不走,她人都要被掏空了。 十个小时的直飞航班,落地之后,在机场道别,各自回家。 方慈回了租住的老社区,先清扫了一番,而后泡了个澡。 伦敦时间才是下午,她人已经困得几乎要昏厥了。 将将换上睡衣,一沾床就昏睡了过去。 睡的时候没关窗,清晨被鸟鸣声吵醒。 意识逐渐回笼,看了表,才意识到自己竟睡了十个小时。 起来洗漱一番,给窗台的花浇了水,拿过手机打算看一眼今天的工作安排,这时候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来自闻之宴: 「给你配了个中餐厨师,应该是到了,开门迎一下」 方慈条件反射是推算此时国内的时间,拿着手机一边回消息,一边去开门: 「好的」 打开门。 先是看到一双男士皮鞋,循着往上看,一个高大的身穿长大衣西服的男人,懒懒靠在门口楼梯栏杆扶手上,正笑着看她。 她过于震惊,睁大了眼,一时失语。 “厨师来了。” 闻之宴笑着说。! 二川川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54 章 这所谓的“厨师”,半推着把她弄进门内,低头去寻她的唇。 方慈穿着件毛绒绒的柔软睡裙,整体宽大,款式类似法式宫廷风的睡袍,被抱到餐桌上,裙摆也在动作中被撩到了膝盖之上。 闻之宴身上还残留着清晨户外的冷冽感,她的手碰触到他的肩,被大衣上的凉意刺激到,蓦地收回了手。 手还没完全落下,就被他攥住,带到了大衣内侧,贴着他侧腰。 温暖。 吻了一阵。 方慈抬手去抚他的脸,仔细看,可察觉他眉眼间隐有疲态。 “……是不是累了?”她说,“我去上班时候你睡会儿吧。” “嗯。” 行程太临时,来不及办私人飞机的起飞手续,只能走民航,结果最近一班的头等舱也满了,只能窝在经济舱,又是中转航班,简直要了闻少爷的命。 座椅太窄,很不舒服,全程都没睡着。 当天晚一点时候,方慈才从关睿那里知道这其中的波折,心里想的却是,这么旅途劳顿,出现在她门前的那一刻,他却还是那么光彩照人。 “几点上班?” “九点半。” 闻之宴抬腕看表,而后直接一把抱起她,“陪我睡会儿。” 于是刚起床不到半小时的方律师,又重新回到了床上。闻之宴飞速洗了个澡,到床上把她抱进怀里。 他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缓缓匀出,而后就安静了下来。 方慈目睹了什么叫真正意义上的“秒睡”。 她租的这间房只有一个卧室,床也是老式的单人床,一动就吱嘎作响。不想吵醒他,所以一动不敢动。被他整个箍在怀里,视野狭窄,也没别的可以看,只能看他的脸。 此刻那深邃的眼眸闭着,眼睫纤长,他小时候一定很可爱。 看着看着,又慢慢睡着了。 八点一刻,被生物钟叫醒。方慈动作轻缓,推开他的手臂下了床。 重新洗漱一遍,她回卧室换好了衣服,探头去看,闻之宴还沉沉睡着。 稍作思忖,她留了张便签纸,贴在床头,轻手轻脚出了门。 她习惯早到,一般在八点半就出门,地铁半个小时便可从住处到达事务所,出地铁买个早餐,到了工位整理一下文件,时间刚刚好。 - 闻之宴是被楼下一阵喧闹吵醒的。 混乱粗鄙的叫骂声,像是二五人的混战。 意识还未完全回笼,这些声音倒是牵出了他小时候的一段回忆。 在伦敦上学时,他住在肯辛顿,出了名的富人区,业主几乎全是低调的ldmney。 街道整洁,治安优异,家里有佣人保姆,出入有保镖随行。刚进入青春期,荷尔蒙无处发泄,几个要好的朋友商量着要去“闯荡”—— 每个人每周抽个时间,甩掉保姆保镖,独自前往穷 人区“探险”,回来再交换见闻情报。 他手段多,毫不费力地就甩掉了累赘,前前后后去了kilburn、camdenTwn、peckham等等好多地方。 ?想看二川川写的《吻刺》第 1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那里与他日常接触到的一切都完全不同。 街头巷尾肮脏的角落,鬼鬼祟祟明显走了歪路子的青少年,叫骂的醉汉…… 这一切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也许是从那时开始,他内心就沉静了许多,对自己圈子的厌恶也更深。 他下床,将窗帘完全拉开。 方慈住的这地方在camdenTwn,他曾探险过的地方。 楼下几个对骂的青少年已经分开了,走出老远还不忘回过头来冲彼此比个中指。 已经过了中午,外面天际却还是一片雾蒙蒙的灰。 他望了会儿窗外,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 洗完,正巧关睿带着行李箱上门来,闻之宴换了套衣服,坐在餐桌前。 这间老公寓虽小,但雅致,客厅窗户多,光线慷慨地洒进来。 关睿坐在他对面,拿着pad处理公事,还不忘抬头问他,“闻董,要不要方小姐搬到闻家宅子里去住?这里太不安全了,刚刚楼下还有人打架。” 闻之宴静看他几秒,心知肚明似的,笑了声,“……是不是差点被抢了?” 关睿脸一红,老老实实点头说是。 他穿得西装笔挺,那行头那气质,一看就是有钱人,在这街区,不被盯上才怪。 “……车子都没开过来。” 闻之宴在开放式厨房探索了一遍,自己冲了壶咖啡,倚着料理台,虚虚握着咖啡杯,偶尔抬手喝一口。 来之前,他早就动过让方慈搬家这个念头,可他也知道,她大概率不会同意。 她大概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法,况且,这间小小的一居租金要2000磅,平心而论,其实居住条件算不得差。 只不过跟肯辛顿的ldmney仍有一道天堑。 “老规矩,还是派两个人来。” 闻之宴说。 关睿静静看他,说,“好的老板。” 他说服了自己。 要说那次分手,也不是没有好处。 他学会了尊重她的选择。 他所应该做的,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变她,而是尊重且保护。 关睿又问,“您打算在这里待多久?我给您订机票。” 闻之宴看他一眼,没回答。 他一手握着咖啡杯,一手插兜,仔细探索这间屋子。 回到卧室,这才看到床头贴着的那张纸条: 「我去上班了,五点半下班,一般不加班,大概六点出头回来。」 唇角不自觉地浮现笑意。 他指派关睿回了趟肯辛顿,带来一些食材,餐具,自己则出门去了趟附近的花市。 住在camdenTwn也 有很多好处,比如超市多,很好逛。买了花,买了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甚至拐道去某个不出名艺术家聚集的画廊顺手买了幅画回来。 穿着大衣,唇角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腋下夹着那被纸包裹着的一幅画,另一手抱着几个大纸袋。 身材高高大大,特别是耳骨上还有一枚闪亮的耳骨钉,穿行在街头巷尾,颇有几分坏男人的危险气质。 巷口几个青少年倚着墙抽烟,看到闻之宴,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衣着,互相递了个眼神,其中一个左右望了望,往他的方向走。 闻之宴看到了,在这小青年走近的时候,抬了抬下巴示意。 那小青年懵了两秒:是要他帮开门的意思? 试探着推开门,闻之宴道了声谢,从善如流地进了门,徒留那小青年石化在原地,不远处几个同伴捂着肚子大笑。 小青年丢了面子,给自己找补着,大喊,“那家伙看起来也不是好人!不惹为妙。” - 还是稍加了会儿班,接近六点钟,方慈和同事吴以珊一起下楼。 出了旋转门,一眼就看到,几米远的梧桐树下,一个身穿长大衣的男人坐在长椅里,长腿随意敞着,单手搭着椅背,另一手臂弯里一捧蓝紫色的鸢尾花。 旁边坐了个老人,两人像是在聊天,老人给他递烟,他拒绝了,说了句什么,老人大概是调侃了句什么,他仰头大笑起来。 夕阳照进这钢铁丛林中,经过无数片玻璃幕墙的反射,整个街道拢在一层薄薄的昏黄的光雾中。 那一刻,他的模样,竟有些隽永的意味。 吴以珊先大叫起来,“哇,那不是闻董吗?” 扰得几个同事也跟着起了兴趣,追问是什么人。 吴以珊兴致勃勃跟他们讲述,并购项目里,这闻董如何如何。 闻之宴跟老人道了别,大步走过来,眼眸深深,带着笑意。 走到方慈跟前,他低眼笑说一句,“方律师。”接着便旁若无人地低头吻了吻她唇角。 旁边几个同事,吴以珊带头起哄。 方慈没想到他会来接,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跟大家一一做了介绍。 闻之宴记了每位同事的名字,说,“谢谢你们照顾她。” 两人手挽手跟同事们告别,走出十几米,看到路边停着辆劳斯莱斯,坐进后座,方慈才来得及仔细看那捧鸢尾花。 蓝紫色调,自带一种如梦似幻的浪漫神秘感。 闻之宴说,家里饭菜已经做好了。 也许是第一次,下班回到家,家里已是灯火通明,飘着饭香。 后来再回忆,方慈已不太记得那天饭菜的味道,总之是可以吃,但称不上美味,她记得更清楚的,是餐桌对面闻之宴的样子,开心的,灿笑的。 红酒杯碰撞,一杯一杯下肚。 再然后便是,她起身经过时,不小心将红酒撒在了他身上。 闻之宴佯怒,拉她 坐到腿上。她一颗一颗解开他白衬衫的扣子,指腹掌心摩挲着,将那酒液涂抹在他胸前他腹肌上。 再然后,便是如鸢尾花梦境般,旖旎浓稠的一切。 闻之宴足足在伦敦待了一周。 每天都去接她下班。 几乎是整栋楼都知道了,有个高大漂亮的东方男人,每天六点钟都等在楼前,等着事务所那位姓方的律师下班。每天一捧各色的鸢尾花,不重样。 - 闻之宴回到京市,第一件事是去医院拆了指套夹板。 接下来是复健阶段,按照医生给出的康复建议,每天尽力拉伸活动手指,以期恢复正常的功能。 周一那天,他正式复工。 闻氏集团召开了临时董事会。 这是时隔两周,闻之宴第一次出现在公司。 顶层会议室椭圆形长桌两旁已坐满了人,每个人都正襟危坐,绷着脸色,偶尔小声耳语几句。 门被推开。 室内顷刻间鸦雀无声。 闻之宴走进来,关睿跟在身后,反手关了门。 一室的人都去偷瞄他的脸色,可惜那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看不出喜怒。 解了西装外套的扣子,他在主位坐下来,闲闲地往后一靠,曲指在关睿面前桌面敲了敲。 关睿清了清嗓子,“各位,开始汇报吧。哪位先?” 众人只得先按捺了心中疑问,按照流程汇报工作。 轮到慈善公益项目的时候,闻之宴才出了声,“……公益组还有没有职位空缺?” 负责汇报的中年男人姓魏,他怔了怔,小心翼翼说,“……可以有。” 闻之宴轻点头,示意关睿递过去一份文件,“闻周的简历,你看看能不能录用。” “好嘞好嘞。” 魏总正要接过,一旁一个年轻的女人突然出了声,“据我所知,大公子并没有任何公益方面的经验,而且日常作风来看,应该不太适合我们公益组。” 在她出声前,闻之宴甚至没看到她人。 偏过头看一眼,才看到,她大概是跟着领导来旁听的,都没有坐在桌旁,只是加了把椅子。 闻之宴说,“叫什么名字?” 女人举了举手,站起身,好让他看清楚,“杨宜欣,公益组项目总负责人。” “杨宜欣,”闻之宴改了主意,略抬抬下巴示意关睿,“把简历给她。” 杨宜欣从关睿手里接过,立刻翻了翻。 闻之宴说,“做公益,经验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态度和品格。” 杨宜欣默了默,“……接下来有个乡村公益项目,大公子怕是吃不了这个苦,公益组不需要再多一个闲人。” 闻之宴往后一倚,道,“闻周有股份,本来就是吃白食。”他看着她,很随意,“我不干涉,你看着办吧。” 杨宜欣在乎自己的公益组,在这儿与闻之宴交锋的档儿,其他人 则个个暗自揣摩起来。 合着这是胜负已定的意思了。 闻周被派进集团里当差,虽然是边缘项目,但也算是进入了众人视野,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制衡。 后续新闻报道中,必定会提到闻周的去向,届时,公益组算是免费蹭了波流量。 散会之后,关睿特意叫住了杨宜欣,将上述想法传达为她。 “公益得到巨大的流量关注,是个双刃剑,到时候会有更多人线上监督,也会有更多人关注到需要帮助的人群,杨总,您认真考虑一下吧。” 好。℅[(” “还有,老爷子勒令大公子亲身参与到公益项目的细节里去,您对大公子不必手下留情。” 杨宜欣点头,“我心里有数。” 这一年,12月20号那天,闻氏集团发布了一则人员任免公告。 公告中,明确了闻之宴依旧身兼集团董事长及执行董事两职,闻周则成为了“闻氏乡村公益项目”执行秘书,向杨宜欣汇报,杨宜欣则跨过魏总,直接向关睿汇报。 一切尘埃落定。 后续余震持续了二四天时间,财经新闻登刊了闻氏这一波家产争夺战的细节,甚至详述了大公子加入公益项目的意义。 这一切变动,无疑摆出了两个事实:闻家现任家主有雷霆手段,能将家产争夺消弭于无形之中;闻氏极其看重公益事业,这展现了大企业的社会责任感。 于是,自然是获得了一片赞誉之声,股市信心大增。 这边厢沸沸扬扬之时,闻之宴其人却是飞去了伦敦。 - 跨过七小时时差,在希斯罗机场落地。 当地时间12月24号下午。 事务所提前半天放了圣诞节假期,街上大部分店铺都关门歇业了。吴以珊连同几个单身的同事打算在家里开趴,方慈从自己那儿拿了些吃食和饮料过去。 吴以珊住一楼,附带一个十几坪的后院,一帮人热热闹闹准备搞烤串开啤酒,这时候方慈手机响了。 “宝贝,没在家?” 方慈反应了两秒,不太确定地问,“……你来了?” “嗯。” 这甚至比两周前多他跟着她飞到伦敦来还要让她意外,“……你们不是要在圣诞节办家宴么?你爸妈不是都回去了?” “我想跟你一起过。” 方慈陡然一阵鼻酸。 此时才后知后觉,一周多不见,她也好想他。 “……我在吴以珊家里,马上回去。” “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方慈回房间取了帽子和围巾,穿好大衣,跟吴以珊道别。 吴以珊笑着,“多好啊,飞过来陪你过节诶。” 方慈笑笑,拍拍她的手。 她站在门廊前,双手揣进大衣口袋里,低着脑袋。 在她身后屋里,一帮同事挤在客厅窗前往外看,一眨不眨 ,一个个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不知过了多久_[(,远处有车灯扫来,低调的劳斯莱斯无声驶近,在街对面停下。 没等司机过来开车门,闻之宴已经打开后车门下了车。 身穿长大衣,穿过街道,大步走来。 方慈甚至有点懵懵的,抬起头,闻之宴双手捧住她的脸,低眸仔细地看她,好一会儿,把她搂进怀里。 她埋首在他颈窝。 温暖的熟悉的他的气味,她突然有点想哭。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回国算了。 异国恋真的要人命啊。 闻之宴发现她的异常,低笑说,“我不走了。” 方慈一怔,在他怀里仰起脸,挺认真地嗯?了声,问,“真的吗?” 她眼眶都泛红了,闻之宴心里酸涩,低头吻她,“真的。” 她先想到的是,“……可是我那儿太小了,床也是单人床。” “去我那儿住吧。” 他说。 老天,终于有机会提起这个话题。 方慈一想,也对,闻家在伦敦肯定是有别墅的。那辆劳斯莱斯也是本地车牌。 还没等她想出拒绝的话,闻之宴把她往怀里压了压,低声说,“我上学时候一直在那儿住,住了十几年,不想去看看吗?” 这成功说动了她。 闻之宴牵着她,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昏茫夜色里的街道,坐进车里。 身后,客厅落地窗前那帮同事个个拿出手机拍照。 - 远远地就看到夜色里那幢独栋别墅,门口、篱笆围墙,都挂着圣诞装饰,灯带一闪一闪,一种等待主人回家的温馨感。 劳斯莱斯停在门口。 两人沿着花园砖石小径进了主屋。 本以为会见到佣人,没成想,偌大一个别墅,灯火通明,却是空空荡荡。 “怎么没人?” 她问。 闻之宴上楼梯,一边褪大衣解领带,回头笑看她一眼,没回答。 二楼主卧起居室,壁炉里燃着火焰。 闻之宴站在那壁炉前地毯上,正一褶一褶挽白衬衫的袖子。 方慈走过去,抓住他的手,检查他的伤愈情况。 闻之宴任她检查,笑说,“律师大人,我恢复得怎么样了?” 就知道他抓住机会就要逗她。方慈看他一眼,“我是律师不是医生,看不出来。” 他就笑,边吻她,边解她的大衣扣子。 她半真半假地抱怨,“一见到我,你就只有这个心思。” “你没这个心思?” 他低笑着反问。 方慈语塞。 他今儿穿着二件套,此刻褪掉了外套,穿着马甲和白衬衫,马甲收紧,更勾勒出宽肩细腰的好身材。 更别提那长腿…… 这么上下看他,心里却涌上酸涩。 过往那几年,一个人在伦敦求学,逢年过节时只能在白天去看看方念念,晚上虽说有同学聚会,但回到家,家里一片漆黑,总觉得寂寥难当。 她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转而问,“前几年,你平安夜都是怎么过的?跟展成亦他们一起吗?” 他低眼凝她,都是跟你。?” “嗯?” “不管是下雪时候的便利店,还是平安夜你独自回家,我都在。” 方慈难以置信,就听他又说,“我跟你说过了,不会放开你,”他低头吻她,“不会让你一个人。” 眼泪再也忍不住,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马上辞职回国。 闻之宴细碎地吻她的脸,低声,“方慈,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七年前那份心动,逐渐扩大,枝繁叶茂,成为无可撼动的大树。 潜意识里,方慈以为接下来要去床上了,爱意浓烈,要彼此交融。 却见闻之宴拧了拧领带,后退两步,单膝跪了下来。 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个方形锦盒,打开,仰脸看着她,舔舔唇,“babe,pleasemarryme,”大概是紧张,突然飚了小时候用的更多的英语,声音几分低沉,用中文补上,“……嫁给我。” 方慈愣在原地。 一时耳里只能听到壁炉里火柴燃烧的噼啪声。 心跳隆隆。 火光映着他侧面,那好看的轮廓,眼尾隐约有些泛红。 她手足无措,突然哭了出来,磕磕巴巴地说,“……可是……我还没做好准备……当闻太太……” 不知谁的心跳更响。 闻之宴想给她擦眼泪,还是起了身,手背帮她揩掉那不断滚落的泪珠,“不需要你准备什么,方慈是什么样,闻太太就是什么样。” 这时候,方慈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了,只胡乱地点点头。 闻之宴又跪回去,说,“愿意吗?” 方慈低眼看他,忍不住又要哭,咬着唇点点头。 他起身,拉起她的手,给她戴上戒指。 也是后来,方慈无意中翻看那个漂亮的锦盒,才看到衬垫下面压了张卡片,上面写着: 「你是我唯一的热烈。」! 第 55 章 方慈无暇去看那戒指, 内心有隆隆列车驶过,整个人像是飘在云端、浮在海面。 她脸上还是泪,在水晶吊灯下泛着晶莹的湿漉漉的光。 闻之宴托起她戴戒指的左手低头吻了吻。 他眸色深深看她好一阵子。 方慈还处在失措当中,断断续续地, “……我……我……”了半天, 啥也没说出来。 他们地位天差地别,即便他选择不联姻, 她也从没觉得自己会很快成为他的未婚妻。 “怎么了?”他温和地问。 “……我本来觉得, 应该有很多困难要解决……”说着摇摇头, “其实, 是根本没敢想过……” 相爱的人, 此刻能好好地在一起就已经很难得了,哪里还能去奢望圆满。 “都解决了,”闻之宴认真地看她,“我爷爷、我哥、集团, 所有事都尘埃落定, 所以,我等到现在才来求婚,”他说, “……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我要你轻松自在嫁给我。” “所以你……” 方慈睁大了眼睛,眼眶里的泪滚落。 她更是没想到,他回国是去做这些了。 闻之宴摸出手机,随意点开一个财经新闻类APP, 调出财经专题给她看: 「二公子稳稳掌权:闻氏家产纷争尘埃落定」 看了新闻标题,她又去看他,内心震动难以言喻。 “我早该这么做了, 甚至五年前,就该为这件事做准备。”也许是见她迟迟没有接受这个状态,闻之宴突然开始反思,“怪我,怪我一直没站在你的立场想联姻这件事。” 方慈摇头,“不怪你。” 闻之宴定定看她,反思又更进一层,不太确定地说,“……还是说我现在太心急了?”他双手捧住她的脸,低声,“对不起,是太仓促了吗?” 他呼吸都急了几分,一字一句解释,“我原本的计划是在跨年夜求婚,跨年宴会都筹备好了,但是戒指一直在我口袋里,我一直摸着,这一路上,那句话一直在嘴边,我有点忍不了了。” 话语里的情绪逐渐增强,到了末尾,声音变得又低又哑。 甚至,一开始去接她,通过车窗看到她低着脑袋站在路边,模样乖得要命,那话都几乎要脱口而出。 “如果刚刚不求婚,我今晚估计说梦话都要求了。” 方慈被这句话逗笑了。 她仰起下巴吻了吻他的唇,而后抱住他脖子埋首在他颈窝,说,“那还是谢谢你没在宴会上求婚,现在这样最好了。” 平安夜,只他们二人,在他成长的地方,一旁是熊熊的壁炉,仿似人类最原始的火种。 “一切都很好,”不知为何,这时即便是普通的话,说出来也几乎又要落泪,“因为是你,一切都很好。” 闻之宴抱紧了她。 想说,他这辈子从没有这么紧张过,可喉咙干涩,什么话都讲不出,只能收紧再收紧手臂,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my babe。 方慈捧住他的脸,用眼睛一寸一寸仔细描摹过,“……闻之宴。”她像是哭又像是笑地叫他的名字,再度扑到他颈窝紧紧抱住他。 难以置信。 怎么就那么曲折地走到这个时刻了? 如梦似幻。 “我好像在做梦。”她小声说。 颈窝处感受到她眼泪的湿热,闻之宴放低了声线,“要不要我带你转转?看一下我长大的地方。” 方慈没来得及说不,就被他一把打横抱起,来的第一个地方,却是主卧的浴室。 这浴室比她在camden Town的客厅还要大。 整体沿用了别墅的洛可可风装饰,华丽繁复,水晶吊灯碎光铺陈,一头是覆盖整面墙的拱形窗,窗前是抬高的嵌入式椭圆形浴缸。 关了水晶吊灯,只留浴缸旁一盏昏黄的壁灯。 舒服地泡进去。 窗外夜色茫茫,方慈坐在他怀里,倚着他胸膛,被他手臂箍着。 水面泛起涟漪,花瓣随波而荡,轻柔地,一圈一圈漾向她的柔软。 迷离的视线掠过窗外,她喘了声,“……下雪了……” “喜欢吗?” 闻之宴在耳边问。 这时候问出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具体问的到底是窗外的雪,还是…… 方慈低低嗯了声。 “说出来,喜欢什么。” 方慈气恼地回头瞪他。 他笑,嗓音低哑,“我马上要成为你丈夫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我不要。” 她说不出口。 “不能这样啊,”闻之宴往后靠着浴缸壁,双臂随意搭着边缘,懒洋洋拖长了语调,吊儿郎当的京腔,“现在跟我扮起不可冒犯的未婚妻样子来了,以前,是谁催着我接吻,催着我做的?” 方慈哪儿听得这些,红着脸威胁道,“闻之宴,给我闭嘴。” 闻之宴眼含笑意,抬手用指背蹭蹭她湿漉漉的脸颊。 方慈受不住这浓浓的气氛,低声说,“你好过分,”顿一顿,嘟囔着,“闻之宴干脆改名叫闻狗得了。” 闻之宴仰脸大笑起来。 喉结震颤,他舔舔唇,看着她,“也不是不可以,”眸里笑意深深,“我未婚妻说了算。” 这模样,没由来地让方慈又是一阵心动。 和他在一起,快乐好像总是如此简单,那是一种纯粹的轻盈的愉.悦。 一切滞重的、让她喘不过气的,都烟消云散。 闻之宴静静凝着她,眸光暗沉浮动。伸臂捞过她后腰,将她压在浴缸边缘,湿热的吻落下。 虎口箍着她脆弱的脖颈,掌心缓慢下滑,一只手没入水面以下,另只手半个手掌浮在水面之上,水波一圈一圈撞向他手背的青筋。 方慈几乎难以呼吸。 她小声嘟囔着,“出去好不好。” 他拒绝了。 方慈颤巍巍睁开眼,怨怼地瞪他。 这含着盈盈水雾的眼神,让闻之宴心尖都酥麻了,他低着眼,翻旧账,“刚刚是谁说不要?” “你混蛋。” “嗯?” 他充耳不闻,水面涟漪越来越密。 于是,方慈再说不出话,如搁浅的鱼,急切地仰起下巴去索吻,姿.势变得不方便,闻之宴干脆箍着她腰将她转了个方向,从后面将她完全拥住。 他到底是也忍不了,最终还是抱着她出了浴缸,哗啦一声带起水花。 回到他睡了十几年的那张床上,四角帷幔放下,营造了一个小小的与世隔绝的空间。 空间太过寂静,静得她错觉能听到外面落雪的声音。 窸窸窣窣,夹杂着低喘。 他抚着她脸蛋儿,低声,“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更早一点,成年之前,”顺着这话想到什么,他笑起来,“……小慈会不会成为我的小乖乖?跟在我身后叫阿宴哥哥。” 对待旁人,她都是礼貌疏离的,只有对他,会展现出真正的样子:热烈的、冲动的,偶尔有点小脾气小可爱。 方慈几乎是在求饶,“……闻之宴,快点。” “说点好听的。” 他自然没那么轻易放过。 再大的羞耻心,也抵不过此时最本能的渴求。 她终于还是如了他的意。 那一晚,他们尽情地在这空荡无人的别墅里探险。 披着睡袍,端着红酒杯,看雪,随时亲热。 快乐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 闻之宴没再离开,留在伦敦陪方慈。 圣诞节后上了几天班,很快又是新年假期。 两人一起乘闻家的私人飞机回了国。 在南苑落地,迈巴赫62s等在舷梯不远处。 关睿迎上来,请两人上车。 车子沿着高速,径直驶向云霄路8号。 副驾驶的关睿回过头来,小心翼翼地,“闻董、方小姐,陈巧月小姐等在家里。” “哦对,”方慈才想起来这回事,“月月说,她想第一个看到这枚戒指。” 闻之宴摸摸她的头。 关睿重新过了一遍晚上的流程,而后把pad递到闻之宴手里,“您看一眼?晚上大致按照这个流程走。” 闻之宴接过来,从上到下扫一眼。 “……没问题。” 他转头对方慈说,“先送你回家,你试试礼服,我要去趟老宅,有些细节要现场看一下。” “好。” “晚上七点,我回来接你。” “好。” 她这会儿乖得不行,一幅静等大事发生的样儿。 闻之宴不由地笑出声。 迈巴赫驶入云霄路8号,在门廊前停下。 闻之宴没下车,方慈临下来前,倾身越过来吻了吻他,那清透的总是散发着冷淡意味的眼眸,此刻却是专注的,底色带点羞赧,她轻声说,“闻之宴,晚上见。” 他笑起来,说,“晚上见。” - 陈巧月本来在二楼客厅沙发里睡着,听到上楼的脚步声,立刻弹起来。 “阿慈!” 方慈一手摘了毛线帽,笑说,“月月。” 陈巧月急匆匆迎上来,直接拉住她的手,拿到近前儿细看,“我靠!10克拉的粉钻。” 据她所说,这枚戒指好像相当有名。 方慈听她仔细讲述了一番,这戒指的来头、制作工艺等等。最后,她伸手比了个四,说,“保守说,估价四个亿。” 方慈也吃惊,“这么贵?” 陈巧月叹道,“闻少啊闻少,财大气粗。”想到什么,“对了,宋家的股份,是不是还在你手里?那十几个亿?” 方慈点头。 那笔资产她没动过,还是一直委托在万先生那里。每年有分红到账,也是单独存在一个账户里,从未动用。 陈巧月嚯!了声,“那现在得翻了好几倍了吧。” “应该是,”方慈其实没太关注国内的财经新闻,但宋家毕竟也是换了家主,整个改头换面,不同以往了,“……李佑贤管理,这些年宋家应该增值了不少。” 话一出口,方慈立时察觉到不该提这个人名,正想换个话题,就听陈巧月冷笑一声,“这宋家,早该改姓李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那宋承业怎么也想不到吧,年轻时的风流韵事,留了个崽儿,倒是把家业都拱手让人了。李佑贤还挺狠。” “不是这样,”方慈道,“李佑贤跟我提过一嘴,宋承业本来就是打算把家业留给他的,他知道宋裕泽不成器。”末了,补了句,“你也知道,李佑贤不是那样的人。” “哦~”陈巧月拖长尾音阴阳怪气,“这么看来,他们家是一脉相承的情种啊,家业还要留给初恋情人的崽儿。” 方慈沉默着去看她的表情。 戒了酒,她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脸色一贯是冷着,显出一股娇蛮大小姐的刻薄劲儿,但若细看,那眉眼间,分明还有几分爱而不得的脆弱和恹恹。 “……月月,你想聊聊吗?你俩的事儿?” 陈巧月嗤了声,转眼看她,眼神里满是讽刺,“我俩已经没事儿了,”摊摊手,“毫无瓜葛,清白得要命。” 她转移话题,“不聊我了,你呢?闻少那样的人,怎么求婚的?单膝下跪了吗?” 方慈几分不好意思,点点头。 陈巧月感叹,“难以想象,闻少那样的人竟然真的会下跪。”又问,“……什么心情?被求婚感觉好吗?” “他求得很突然,”方慈循着她的话回忆那时的心情,“……我当时完全是懵的,都答应了,戒指也戴上了,还是没有实感,整个人飘飘然,像在做梦。” “你哭了吗?” 陈巧月像是对这种事好奇得不得了。 “哭了,”方慈道,“我也没想到,在那种时候,人处在巨大的情绪冲击之中,真的会先哭出来。” 事实上,她哭得一塌糊涂,心脏都被充盈填满,只想更紧地抱他,更仔细地看他。 “真好啊。为你们开心。” 陈巧月由衷地叹道,“我也算是从头到尾目睹了你们这一场,现在想想,每一步都很好,分开的那几年,你完成了学业,闻少也把集团完全握在了自己手里,”说着,她眸光微动,“我其实最羡慕的,是即使分开,你们还是顾着彼此,闻少一年往返那么多趟,只为远远看你一会儿,更不提一直派两个人保护你安全了。而且,你其实也没有太为难他,刚回国不几天,就和好了。” “真好啊,”她又赞叹,眼睫低垂下来,笑得几分落寞,“……这年头,有真心就已经很难得了,更难的是,你们对彼此的心意一直没变过,难以想象,闻少每年飞去看你,是什么心情,那么远远看着你,估计要心痛死了吧。” 默了几秒,她抬起脸,挤出个苦涩的笑,“我也好想要这样的感情,分开的时候,即便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结果,还是一腔赤诚地彼此付出。” 方慈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笃定地告诉她,“李佑贤也是这样的。他不是每次都去接你吗,是你为了不给他机会,刻意戒了酒。” 陈巧月摇摇头,“不一样。他对我,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他的规则他的底线大过天,我小小一个陈巧月,一米六的个头,断断是捅不破他的天。” “不要妄自菲薄,这不是你。” “是啊,”陈巧月也感叹,“以前我那么风光,现在心态变成这样,还不全是拜他李佑贤所赐。所以,即便他以后说爱我,我也不会原谅他。” “如果真的爱我,”她像是梦呓一样,说,“又怎么会忍心眼睁睁看着我变成这个样子。”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陈巧月到底是没忍住,伏在方慈肩头痛哭了一场。 - 听楼上的聊天声暂时止了,洪姐这才端了热饮上来,略一颔首,“少夫人,造型师已经在温室候着了,您看,什么时候让他们上来?为您试一试礼服,做一下头发。” 少……少夫人? 方慈几乎瞳孔地震。陈巧月破涕为笑,打趣道,“这就改口啦。” “让他们上来吧。” 两位女性造型师,负责妆发的是个活泼的小姑娘,负责介绍礼服是位中年人,从那自信从容的脸上就能看出,她必是个中翘楚。 中年女人笑着道,“少夫人,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叫我梅姐,负责妆发这位是蓝蓝。” 小姑娘点点头,补充道,“蓝天的蓝。” 几人一起移步更衣间。 梅姐介绍道,“咱们这次的造型,整体是雾霾蓝的色调,闻先生说是您喜欢的颜色,也比较衬您手上的粉钻,闻先生的袖扣用的是蓝宝石,您二位色彩是搭配的。” “礼服是闻先生亲自找的意大利的原创设计师手工制作的,露背吊带鱼尾拖地的款式,可以完美地展现您的身材曲线,通体内嵌了520颗钻石,不管是夜里还是灯光下,都能显出流光溢彩的效果。” 方慈被安置在化妆镜前,蓝蓝捋着她的头发,对镜说道,“发型暂定的是松散的盘发,主打一个温婉持重。” 方慈点点头,“好。” 整个做造型的过程中,陈巧月窝在更衣间角落沙发里,一边玩手机,时不时抬头瞄她一眼,发出哇哦的赞叹声。 临近末尾,洪姐进来通报说,方念念来了。 把人请进来,看到方慈整体的造型,方念念也免不了一阵赞美。 她说,“爸妈已经到闻家老宅了。” “好。” 为这事儿,闻之宴特意跟她讨论过。他认为,过往种种暂且不提,方鸿和曲映秋毕竟是她父母,这种重要场合,还是理应出席,也是为着她的圆满。 方慈没有反对。 血缘关系摆在那儿,虽不能像正常一家人一样亲热,但总归不至于反目成仇。 整体造型搭配完毕,也换上了礼服,这时才六点半。 方慈极度紧张,心脏砰砰乱跳,她回卧室拿了烟,披上仿狐狸毛的皮草,说要一个人出去透透气。 造型师蓝蓝夸张地行了个觐见公主的礼,说,“您请。” 惹得一屋子人笑起来。 方慈提着裙摆下楼,一个人走出玄关,来到门廊前。 摁了两下打火机才成功摁出火苗,抽了一口,徐徐吐出烟雾,大概是烟劲儿太猛,一瞬间有点头晕。 她一边肩膀斜斜靠着廊柱,眼望着前院那一片小森林,心跳声依旧隆隆。 烟抽了半根,远远地就看到有车灯扫过来,沿着笔直的车道逐渐近了。 迈巴赫62s在门廊前空地上停下,闻之宴打开后车门下来。 他也已经换上了晚宴上的西装礼服,系着领结。 高大的身材,就那样站在门廊台阶下,微仰下颌,望着她。 门廊的光自她身后照过来,她身材的曲线一览无遗。 流光溢彩,像是身披着银河。 那松弛地靠着廊柱的剪影,美得让人不由屏息。 闻之宴站在台阶下,伸出一手,另一手插兜,唇角眉梢都是笑意,叫她,“公主。” 方慈站直了身体,望着他,又是幸福又是想哭。 无数个记忆碎片在脑海里闪过:初见时的、在夜店里岿然不动等着她去吻他的、风尘仆仆出现在伦敦寓所门口的…… 那么多,与此刻重叠,他的稳定感,终于真正成为了她的归宿。 她夹着烟的那只手,搭上他掌心,另一手提着裙摆步下台阶。 闻之宴低眼看她,曲指抬起她下巴轻轻吻了吻那张唇。 出发去订婚。 洪姐开着车,载着方念念陈巧月,还有两位造型师,跟在迈巴赫62s后,一起驶向闻家老宅。 - 闻家老宅主屋,整体做了粉蓝色调的装饰,彩带气球,点缀着鸢尾花,像童话里才有的旖旎梦境。 大厅里灯火通明,衣香鬓影。 香槟源源不断地被供应上来。 所有参与宴会的客人都被收了手机,个个翘首期盼,小声议论着。 “待会儿从哪里出来啊?” “据说是楼梯上。” 此话一出,附近的人都引颈往楼梯的方向望。 楼梯扶手上都挂了彩带花朵装饰,台阶上也铺着红毯,确实像极了出场位置。 “据说,订婚戒指是颗十克拉的粉钻,三四个亿呢。” “闻家在伦敦有一座收藏馆呢,偶尔还会对外免费开放展出,顶奢珠宝肯定是不缺。” “真让人羡慕,几年前,方家还上赶着跟宋家订婚呢,谁能想到,几年后竟是这光景儿。” “方家也起来啦,现在大小姐接手了家事,还有那叶家老三助阵,听说终于快要上市了。” 几人聊着,偏头去寻叶骞北的影子。 三三两两人群里,叶家老三正擎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 “我还听说,叶老三也追过方家二小姐,跟闻少差点打了一架呢。” “可说呢。” 人群的议论交谈,随着闻鹏厚的出现而平歇。 作为酒会的主持人,老爷子拿着话筒,和蔼慈祥,“我代表闻家所有人,欢迎各位出席闻之宴和方慈的订婚酒会。” “我也算是从头开始,见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最早他们偷偷谈恋爱,我就知道了,”人群发出一片低低的笑声,“阿宴,我很早就看好他,眼看着他从二公子,变成继承人,再到现在顶天立地的闻家家主,是个可靠的男人。” “小慈,有修养有学识有性格,有百折不屈的韧劲儿,能够得到这样的孙媳妇儿,是整个闻家的幸运。” “多余的我就不说了,阿宴在婚礼上给我足足预留了五分钟时间,我留着到时候再长篇大论吧,”闻鹏厚笑说,拍了拍手,“请这对年轻人出场吧。” 华丽的水晶吊灯,碎光铺陈。 人们自动自发地站好,关睿陶寅骏站在集团高层那边,展成亦姜糖和叶骞北李佑贤一起,在好友那一堆,其余则是家族层面的世交亲友,以及生意伙伴们。 陈巧月挽着齐润,站在世交亲友人群的边缘,她另一侧,隔着香槟长桌,则是李佑贤。 闻家人和方家人都站在距离楼梯最近的地方,随着闻鹏厚话音落,所有人都一齐往楼梯的方向看。 交响乐隐隐低鸣。 那对年轻人,从楼梯上走下来。 贵气迫人,漂亮得让人目眩神迷。 身姿窈窕的方慈,头上戴着顶公主冠冕,扶着闻之宴的手,提着裙摆一步一步走下红毯。 穿着西装系着领结的闻之宴,一直偏头看着她。 被他看得受不住,方慈也抬眼去看他,目光对视胶着,化不开的浓情。 客人们鼓掌欢呼。 负责记录全程的摄像师一直将镜头对准了楼梯那对男女。 虽然酒会全程保密进行,但后来还是流出了一小段影像。 楼梯上,那身形高大的男人,与身穿吊带鱼尾长裙的女人对望着,彼此眼底都是笑意,步下台阶,闻之宴旁若无人地托住方慈侧脸,轻轻吻了吻她额头。 而后,他说了句什么。 根据口型,很轻易便可判断,那是,「我爱你」。 八卦媒体特意将那对望的一帧当做了文章封面,大字:一眼万年。 —— 正文完。 第 56 章 订婚酒会之后第二天,方慈飞回伦敦。 手上还有两个项目,耽误不得。 收假后第一天就见到她出现在事务所,一众同事都震惊了,吴以珊给她拿了杯咖啡,道,“还以为你会请年假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项目等不得。” 方慈笑说。 “勤劳刻在了基因里啊,”吴以珊感叹,“……我觉得啊,一会儿L老大来了,一定勒令你回去休年假哈哈哈。” 方慈低着眼收拾桌上的文件,只笑笑没说话。 她是乘闻家的私人飞机回来的,闻之宴一路将她送到座位上,还抱她在腿上说了会儿L话。 临近年关,集团很忙,再加上家产争夺风波刚刚落下帷幕,正是受各界关注的时候,他断断是无法再任性地抛下一切来伦敦陪她。 整个送她离开的过程中,他与她都如常亲密,但方慈也隐隐感觉到,俩人间似有不快的情绪在酝酿。 相处久了,方慈觉得,闻之宴其人,开心与否,其实很好分辨。 正常情况下,他是慵懒的调笑的,心里有事儿L的时候,目光则是沉静的。 抱她在座位上时,他看向她的目光就是如此。 他大概是怨她迟迟不肯辞职回国。 无可厚非,但方慈也别无他法。不止手上已有的项目,领导在为她接洽的另一个项目她也很感兴趣,她心里想,至少要等下个项目做完。 - 果然如吴以珊所预料,老大Sarah一到事务所,就找方慈过去谈话,问她是不是安排的工作任务太重了,导致她订完婚就要立刻赶回来。 方慈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匀出,“……我打算做完下个项目就辞职。” Sarah眯眼看她,像是一点儿L也不意外。 “我会好好把手上的项目做完。” “我不担心你的态度,”Sarah说,“……但是,你确定这是你的最佳选择吗?为了婚姻辞职?” 方慈抿抿唇,脸上是胸有成竹的微笑,“两者不冲突。” 人生会有很多选择很多可能性,并不是一趟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的轨道列车。就像闻之宴曾对她说过的,只要想着自己当下想要什么,全力以赴去达成,其他的不要去管。 把心态放轻松,去做,并且允许任何可能性发生。 Sarah笑了笑,“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天,方慈和吴以珊去曼城出了趟短差。 回到伦敦,没再去事务所,直接回了肯辛顿的闻家别墅。 别墅的中餐厨师已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多年,在方慈用晚餐时,站在一旁与她聊了许多。 上到闻之宴的父母以前有多么让老爷子头痛,下到闻之宴小时候有多挑食。“老爷和夫人都是搞艺术的,不愿意在这别墅里住,常年满世界乱跑,老爷子一边生气,一边还得派保镖 去保护着,结果每次都被甩掉。” 二少爷小时候可挑食呢,不爱吃蔬菜,肉类也只偏好清淡那一挂的,好在一直喜欢喝牛奶,这才长这么高长这么好。 ?本作者二川川提醒您《吻刺》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吃了饭,管家神秘兮兮地,“少夫人,影音室有一些东西,也许您会感兴趣。” 于是方慈跟着去了影音室。 管家拿出一个厚厚的正方形光碟收纳包,取出光碟,放入卡槽。 那统统是闻之宴各个年龄段的影像记录。 过圣诞节拆礼物的、滑雪的、冲浪的、骑马的,甚至还有日常在花园里玩耍的片段。 他小时候果然很可爱,十几岁的时候,整个人沉静了些,随意一坐都显出慵懒的少爷派头。 最让方慈印象深刻的是一段骑马的五分钟视频,穿着马服,躬身前压,风一样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地上驰骋。 看起来约摸十六七岁,意气风发的野性少年。 举着摄像机的是管家本人,闻之宴下了马,镜头立刻颠着跟过去。 切到下一段,闻之宴大概是洗了澡换了身儿L衣服,正坐在马场旁的露天休息区喝咖啡。 复古的藤编椅,闻之宴深深往后靠着。 身材已经抽条,肩宽腿长,很瘦,隔着一层薄薄的卫衣,都能看到凸起的肩骨轮廓,下面穿着大短裤,长腿大喇喇敞着伸着。 扑面而来是一种高贵洁净的少年感,有点坏劲儿L,但奇异的很清爽。 管家问,“二少爷,今年生日,让老爷夫人送您一匹马,怎么样?看您骑得很好。” 闻之宴头也没抬,说,“不要。” “怎么呢?” 闻之宴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镜头一眼,特别散漫慵懒的语调,拖着嗓子,“没兴趣养。”大概是有阳光的缘故,他略眯着眼,唇角一抹笑,逗管家,“就我这,三五天不着家,真养匹马,到头来,都是您的工作量。” “也是。”管家说着,换了个拍摄角度。 闻之宴大概是在看镜头外的管家,说,“……您拍这个有什么用?” “总会有人想看。” “能有谁想看这些?” 他轻嗤了声。 “……比如您以后的爱人。” 闻之宴闭上眼,轻摇头,“荒唐。” 他已被官宣为继承人,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大概率不会有爱人。 “万一呢,”管家劝说,“您要不要对镜头说几句?对未来的爱人。” 闻之宴一顿,眯眼看了看镜头,而后转头望向远方。 镜头跟着他的视线转开。 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地,天空高远澄澈。镜头再度转回来,放大,框住他的侧脸。下颌线流畅锋利,纤长的眼睫在鼻梁上落下暗影。 过了好一会儿L,他才转过头来,望向镜头。 顿了顿,微微笑了笑,“……如果你真的存在,早点来见我吧。在那之前,好好照顾自己 。” 同一时间的那时候,方慈应该是在南方老家读高中。 每天两点一线??[,生活呆板无趣。 此刻眼望着视频里阳光清爽的少年,她不禁眼眶发热。 如若不是在「云轻」店外,他主动接近,她与他可能真的会毫无交集。各自联姻,也许会在圈里某场酒会宴席上遇到,那时候,她的身份是别人的太太,而他则是别人的丈夫,彼此礼貌疏离淡淡一笑,完全无从窥得彼此心底的火焰。 那一晚,直到沉沉入睡前,方慈脑子里都在盘旋着这个可能性。 如果真是那样的相遇,他们还会坠入爱河吗?还会走到一起吗? 很难吧。 她想。 抱着这个念头睡去,果不其然,那一晚做了噩梦。 生物钟是八点半,第二天一早却是七点钟就醒了,下意识先抽了抽鼻子,梦里大约是哭过。 洗漱完,她披着毛毯端着热咖啡来到楼下。 清晨,后花园雾气蒙蒙。 她穿过小径,想到花园中间的藤椅上坐会儿L。 走出没几步,隔着一层薄雾,却看到藤椅上有个熟悉的人影。 她愣住了,一时以为是幻觉。 闻之宴穿着件黑色的复古拉链款式半高领毛衣,深深歪靠在椅背中,劲腰塌着,双手随意搭着敞开的大腿。 他头戴着一顶毛线堆堆帽,耳朵都掩着,帽檐压到鼻梁处,只露出鼻尖以下的小半张脸。 看起来睡得很熟。 面前茶几上搁着一个空的牛奶瓶。 方慈走近了几步。 他颈上的项链反射着清晨日出的微光,挂坠是个锁,跟几年前他送她的钥匙项链是一对。 到了这地步,她仍然难以相信面前的人是真实的,他怎么会过来?之前完全没提过。不由地伸手想要去触碰。 指腹碰到他下颌,摸了摸,触感温热。 下一秒,手被攥住,整个人被他扣到怀里摁到腿上坐下。 闻之宴眼睛都没睁开,喉结滚了滚,“……几点了?” 声音带着晨起时特有的哑。 方慈没带手机出来,托起他左腕看了看,“七点五十。” 他还歪靠在那里没动。 方慈默默看他,“……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怎么不进去睡?” “……你是问题宝宝吗?” 闻之宴语带低低的笑意问。 话这么说,他还是摸索着扳着她的手指,一个一个回答,“昨晚来的,伦敦分部有个酒会。” 本来用不着他亲自出席,但他还是来了。 “……你那陶学长灌了我好多酒,两个小时前才回来,一身酒气,不想吵醒你,来这儿L醒醒酒。” “……可以吵醒我的,”方慈轻声说,“我也想见你。” 闻之宴一顿,掌心扣着头顶往上捋了捋帽子,终于张开眼,一双眼 睛露出来,“本打算八点半洗个澡再去床上抱你的。” “现在去吧,”方慈道,“洗完,我陪你躺一会儿L。” - 回到主屋,闻之宴去洗了澡,松散披着睡袍从浴室走出来。 就见方慈倚靠在主卧起居室的拱形窗边抽烟,她披着毯子,长发随意散在颊边。清晨的日光斜照进来,给她的侧脸蒙上一层光晕。更显得清冷缥缈,不真切。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来。 闻之宴走过去,低头探寻她的表情,“怎么了?” 方慈下意识摇摇头,停顿两秒,才抬眼看他,声音很轻,“……我做噩梦了。” 闻之宴定定看她,捧住她的脸,“噩梦都是假的。” 他从她指间取过烟,摁熄在烟灰缸里,而后一把打横抱起她,去了床上被窝里。 闻之宴扔掉睡袍,压下来吻她。 她呜呜着推拒他的手,“……还没完事儿L……” “不做。” 片刻。 方慈弱弱地说,“……我还要上班。” 闻之宴胸膛上下起伏,带着她的手往下探。 触感惊得她缩了缩。 手背被他掌心扣着,完全是他在主导动作。 他额头抵在她脑侧枕头上,灼热的呼吸就在她耳边。 整个人被他的体温和气息笼罩,他的侵略感如此之强,方慈心脏猛烈搏动,难以招架。 不尽兴。 她被他翻过来趴着,他让她并紧。 内心燥热难以纾解,闻之宴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讲了几句下流的话。 方慈几乎可以预见,以后若是怀孕,孕期头三个月将会怎样渡过。 之前说不想吵醒她,现在又…… 不知他到底是体贴还是过分。 - 大约是清晨时分醉酒在户外睡的缘故,闻之宴隐隐有点感冒的症状,晚饭时候咳了几声,食欲不振的模样。 方慈说,“你要不要吃点药?” 闻之宴拿着汤羹搅一搅瓷碗里的粥,抬眼瞅她,“不用。” 方慈也没再追这茬,过了会儿L,问,“……集团不是很忙么?你什么时候回去?” 闻之宴默了默,“……过两天再回,想跟你待着。” “哦,好。”方慈本想说没必要在这儿L干耗着,她会尽快做完所有项目回国,可话到嘴边,怕他不高兴,也就没说。 他俩曾经因为她非要回伦敦这事儿L,不大不小吵过一架,方慈不想旧事重提,否则又要拌嘴。 吃了饭,方慈去书房看了会儿L书。 虽然已经毕业,她也保持着学习的习惯,国际上最新的公开案例,新出版的专业书等等,都是她可汲取的养分。 将近十点,她上了楼。 整栋别墅都是洛可可风,二楼大客厅挑空很高,水晶吊灯已经熄灭,只余几盏壁灯晕出淡淡的光 圈。 壁炉里火燃得很旺,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烧声。 凸窗前常年摆着张单人沙发,闻之宴就坐在里面,即便是从侧后面看,也能看出他身姿慵懒,倚着靠背,白衬衫袖筒卷在肘处,双臂搭着扶手,右手指间夹着烟,偶尔抬起来抽一口。 他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感觉有些恹恹,情绪不高。 方慈走过去,莫名感觉到有冷风,这才发现凸窗窗扇大开着。 穿那么薄,背后不远处是壁炉,面前是伦敦冬季的寒风,一冷一热,这样会生病啊。方慈皱起眉头,“……你不冷吗?” 闻之宴偏过头抬眼看她,“……不冷。” 方慈还是把窗户关上了。 他勾勾两指,“过来,坐我腿上。” 方慈依言走近了几步,却是抬手用手背贴了贴他额头。 滚烫。 她压下脾气,平静地说,“闻之宴,你发烧了。” “嗯。” 闻之宴漫不经心应一声,掌心扣着她的胯,还是专心于把她摁到自己腿上。 这下方慈有点忍不了了,推开他的手,声音冷几分,一字一句,“我说你发烧了。” 闻之宴往后倚回靠背,拖着嗓子,明显还是没往心里去,“烧完不就好了吗,扛过去就是了,”他伸出手,看着她,“……让我抱一会儿L,成吗?” 方慈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转身下楼去了。 她找管家问了药箱位置,找出温度计退烧药,又倒了杯温水,一齐拿到楼上来。 回到闻之宴面前,她把水杯和药往前一递,“要不要吃药?” 闻之宴意味莫名轻嗤了声。 也许当惯了少爷,被伺候惯了,这时候了也不疾不徐,那眼睫一落,又徐徐掀起,不慌不忙地上下看她。 她下班回来就开饭了,没来得及换衣服,此刻还穿着通勤的衬衫套裙,长发在脑后挽了个髻,颊边散落着几缕碎发。 职业装扮,特别有律师那股专业的不动声色的劲儿L。 方慈给他下最后通牒了,“不吃我走了。” 虽然出身比不得他,但她从小到大衣食住行也都有人照料,断断没有这样照顾过别人。 闻之宴又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这才有了反应,却是张开了嘴巴—— 一幅等喂的架势。 方慈震惊,掉头就要走,“不吃拉倒。” 还没迈开步子,就被他扣着侧臀摁到了腿上,杯里温水泼出来一些,洇湿了她的丝袜。 闻之宴虎口不轻不重地钳着她下巴,“对我就这点儿L耐心?” 方慈冷静地看着他,语气听不出喜怒,“闻之宴,你是小孩子吗?生了病就在这儿L作天作地?” “不吃药就是作?” “不要偷换概念,”她道,“不吃药,等着我喂,不是耍脾气是什么?”她有点生气,“放开我,我要起来。” 闻之宴 也相当冷静,从她手里抽出药和水杯,一并扔到旁边垃圾桶里。 他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又点了根儿L烟,说,“你再给我跑一个试试。” 丝袜湿着有点儿L不舒服,方慈用掌心抚了抚,耐着性子,问,“……你是不是有情绪?我感觉到了。” 闻之宴眼神却是落在那丝袜上,薄款,隐隐透出点肉色。 看了几秒,视线挪到她脸上,“……你还会这么穿?之前怎么没见过。” “我的职业装有很多,有长裤长裙及膝裙,你当然不会每一件都见过。” “这么薄的丝袜,不冷吗?” “几乎不去户外,怎么会冷。” 闻之宴夹着烟的那只手抚上,而后说,“是么,摸着挺凉的。” “那是因为你发烧了,你体温太高。” 闻之宴笑了声,拖着嗓子,“原来如此。” 方慈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他的手在往里探。 还没待她说话,闻之宴就淡声问了句,“……完事儿L了吗?” 倒是完事儿L了,但方慈这时候不想说这个话题,转而问,“……你真的不吃药?” 她不回答,他有的是办法知道,将烟换到左手,而后一探到底,触感很好分辨,没垫东西。 方慈咽下一声闷哼,推开他手臂,压低声音,“你疯了?随时有人会上来。” 闻之宴怕烫到她,撤开夹着烟的手,懒懒的腔调,“我俩在上面待着,你觉得谁会一声不吭往楼上来?” 他白衬衫上面三颗扣子都开着,隐约可见锁骨和项链,许是发烧的缘故,眉眼间几分懒倦,薄唇却依旧殷红,此刻就这么静静凝着她,眸色暗沉,整个人透出几分病欲的气质。 方慈有些心软,在他腿上挪了挪,上半身转过来面对着他,凑近了点,低声,“闻之宴,我认真的,你是不是有情绪?” 闻之宴敛了心神呼吸,也放低了声线,“……要哄我?” 方慈不答。 他口吻很淡,“是有一点儿L不高兴,不过整体还好。” “原因呢?” 这回轮到闻之宴不答了。 方慈静等两秒,补充道,“……因为我要在伦敦上班吗?” “算是吧。” 他答得模糊。 不是他嘴硬,实在是内心情绪复杂混乱,他自己也有些理不清楚。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理智上当然能够理解她的选择,可感情上,总是难以接受。集团几乎要忙翻天,可他一颗心被她牵着,完全静不下来,忙着忙着,心底莫名就会开始烦躁窜起一股邪火,叫嚣着他妈的为什么老子要在这里忙这些? 他舔舔唇,挺认真说一句,“太想你了,想得烦躁。” 方慈专注地看他,“……我还有三个项目,做完就回国,我已经想好了。” 她本是出言安慰,闻之宴却在这话里虚眯了眼眸,“不是两个吗?又接 了一个?” 方慈一顿,“……新项目我也很感兴趣。” 闻之宴闭了闭眼,轻摇摇头,“……我干脆把总部搬到伦敦来得了。” “不需要,这里吃不惯,还是回京市比较好。” 闻之宴眯着眼,默了半晌,说,“那我是真不高兴了。” “我尽量压缩时间,争取在夏天之前回国。” “方慈,你在给我画饼。” “……那你要怎样?”方慈放低了声音,真的在哄他。 闻之宴略仰了仰下颌示意,“下来,把衣服脱了。” “在这儿L?”方慈张大了眼。 “不会有人上来。” 方慈往客厅那头望了一眼。 楼下的灯像是已经熄了,管家厨师他们应该是都下班了。 她从他腿上下来,把二楼客厅所有窗帘都拉上,再回到这儿L,发现闻之宴把单人沙发调转了方向,正对着壁炉。 大约是怕她冷。 她赤脚站在壁炉前地毯上,褪掉丝袜,拉开裙子的后拉链,套裙哗啦一声堆在脚边。 白衬衫下摆被解放出来,遮到她大腿中部。 没敢看闻之宴的眼睛,她再度回到他腿上坐好。 闻之宴淡嗤了声,“衬衫不脱?” “你最好给我见好就收,不要太过分。” 方慈抬眼瞪他,却不期然撞入他暗沉沉的眼眸,心尖悸动,于是那瞪视的余韵就变了味道。 闻之宴单手绕到她背后,要解搭扣。 方慈说,“在前面。” “……那你自己解。” 二楼客厅面积太大,在这儿L有种置身户外的感觉,于是羞耻感更甚。 方慈解了,却抬手覆住他眼睛。 闻之宴顺势懒懒往后一倒,后脑枕着椅背,笑时喉结上下滚着,拖着腔调逗她,“……少夫人,这也要不好意思?” 方慈面上发热,转移话题提醒,“你还在发烧。” “所以呢?” 他说着,扣住她后腰往自己身上摁。 方慈没防备,于是倾身跌到他身上,皮肤隔着两层衬衫相贴。 温度几乎让她惊叫,“你到底烧到多少度了,这么烫。” 闻之宴没说话,只抓住她的手往下滑。 掌心触到更烫的。! 二川川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57 章 京市早晨九点, 闻氏集团总部例行早会。 关睿负责主持,“董事长今天线上参会。”说着,打开会议室内投影大屏。 对面电脑大概是被随意放置在沙发侧边的矮几上, 视角很偏, 占据大半个屏幕视野的是家具, 且几乎是在地毯上仰视的角度, 只能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的腰部以下位置。 西裤包裹的长腿闲闲交叠, 皮鞋鞋尖铮亮,腿上摊着文件,骨节修长的手翻动着纸张, 冷白手腕上, 手链反射着微光。 整个会议室的高层都愣了几秒。 闻董人在伦敦,参与早会只能线上视频进行,这关睿当然知道,可他想当然以为对面的视频背景会是在书房, 看到这场景, 也不由怔了一秒。 他掏出手机给闻之宴发微信:「闻董,视频看不到您的脸。」 发完,他抬头看屏幕。 视频中,有嗡嗡声,文件上的手抬起来,拿过手机, 打字。 「闻董:不方便, 就这么开吧」 屏幕里也传来闻之宴的声音, “开始吧。” 于是会议如常进行。 期间,闻之宴还起身去一旁水吧的保温柜里拿了瓶牛奶喝。 二十分钟左右,早会开完, 关睿关了投屏,所有人离席。 关睿拿起手机,问,“闻董,您脸上受伤了吗?” 要不然,难以解释为什么不方便露脸。 闻之宴拿起电脑放到膝头,屏幕上出现他的脸。关睿瞬间就明白了—— 他脸上浮着一层薄红,看起来像是喝醉了又像是发烧了,眸色很沉,眉眼间几分懒倦,他长得实在漂亮,眼睫纤长,低眼看屏幕的模样竟显出潋滟的欲态。 确实是不合适面对一众下属。 关睿心里也咯噔一声,总好像窥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发烧了。” 闻之宴说,“脸色太差。” 他的位置每天无数双眼睛盯着,若是传出他身体有不适,又要惊动一拨人或发消息慰问或上门探视,烦不胜烦。 关睿心道,那可不是脸色差,而是太过私密,不易示人。 “您快休息吧,等您睡好了我再统一汇报。” “没事儿,”闻之宴嗓音几分哑,大概是喉咙干涩,“我按照国内的时间正常上班,随时call我。” 关睿稍一计算,伦敦时间现在可是凌晨两点多钟。 他心想,太怪了,闻董其人,在京市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稍微被惹到就要发邪火,没道理去了伦敦,却忽然敬业起来了? 简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 伦敦肯辛顿闻家别墅。 二楼客厅,闻之宴叠腿靠着沙发椅背,膝上搁着电脑,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虽然刚刚出了好多汗,但体温还是没有降下来的趋势。 额头滚烫。 点了支烟,抽一口,有点没滋没味。夹着烟的那只手,手背骨节抵住唇低咳了两声。 隐约听到开关门的声响,他抬起头,就见方慈裹着毛毯从主卧方向往这儿走,还有点没睡醒,“……你怎么不睡觉?” 闻之宴曲指轻扣电脑示意,“工作。” 方慈走到他面前站定,上下打量。 白衣黑裤穿得是一本正经,右手放在触控板上,看起来确实是在工作,可左臂搭着扶手,指间明明白白夹着烟。 她皱眉,“……发烧了还抽烟?” 闻之宴乖乖把烟掐了。 他脸上的潮红还是没消,方慈抬手贴了贴他额头,烫得吓人。 “要么吃药,要么,现在去休息。”她说。 闻之宴看她两秒,“……吃药。” “你自己去拿。” 闻之宴被逗乐似的笑了声。 起身,把电脑随手一放,说,“成。” 经过她身边时候,还拍拍她后腰,“你先去睡。” 他下楼,在一楼餐厅吧台旁找到药箱,找出退烧药,又拿玻璃杯在水笼头下接了杯水。 回过身来,正打算仔细看看说明书,遥遥地就看到客厅那头旋转楼梯上,方慈正缓步下楼,还往这边望了一眼。 于是心思就全转到她身上了。 披着毛毯,长发略有些凌乱,娉娉袅袅的纤瘦身影,像踏着月光的清辉而来的美梦。 闻之宴倚靠着吧台,双手向后撑着台面,看着她走近,“……怎么下来了?” 方慈抱臂站在他面前,冷冷地说,“监督你吃药。” 闻之宴没个正形笑着逗她,“还以为你是怕我晕倒。” 他拿起说明书,低眉细看。 这大少爷,肯定是从小连这点事儿都没亲自做过,生了病有人伺候着把药调配好递到他手里,以至于他连这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常用药的用量都不知道,还得看说明书。 方慈径直从一旁拿过药,抠出一粒,“张嘴。” 闻之宴手上微顿,慢慢放下说明书,撩起眼皮看她。 凝目看了她几秒,才依言张了嘴巴。 方慈没看他,把药塞进去,说,“我现在怀疑,你上次在camden Town买的那幅画,到底花了多少钱。” 人家看他衣装光鲜,人傻钱多,岂不是狮子大开口。 “不记得了,人要多少我给多少。”闻之宴仰头喝口水把药送服下去,“……怎么问这个?” 方慈看他一眼,“感觉你完全没有生活常识。” “……艺术品嘛,无所谓,”闻之宴笑说,“就当是曲线救国,给我爸妈送钱了。” 方慈轻叹口气,半真半假,“果然,结婚前要同居一段时间才行。” “怎么说?” 他像她的专业捧哏,极感兴趣的模样,流畅接话。 “……这样才能发现你的缺点。” “比如呢?” “没有常识,不会照顾自己。”方慈有点没好气,“身体会搞坏的。” “哦,”闻之宴拖着嗓子,低笑了声,“我身体不好着呢吗。” 他这会儿还处在低烧状态,嗓子哑着,这么放低了声线说话,更显得缱绻。 在这话里,方慈倒是认真上下看他一番。 劲腰长腿,肩膀宽,肌肉也恰到好处,穿宽松卫衣时候看不出来,若是穿白衬衫,抬手或者用力,肩臂线条便会隐显形状,更别提不穿上衣时…… 想到这儿,方慈呼吸一滞,不由地抬眼去看他。 闻之宴也正一眨不眨地低眼盯着他,眸底有浓浓的侵占欲。 他低低地问,“……还困不困?” “嗯?” 方慈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揽着腰返身摁到吧台边缘。 他双臂撑在她身侧。 方慈还抱着胳膊,一时失了反应。 闻之宴低头压到她脸前要亲,方慈则存了心不让他如愿,左右躲。 像玩游戏似的。 快吻到的时候,她就慢吞吞往后仰着避开。她躲到哪里,闻之宴追到哪里。 几个回合下来,他忍俊不禁,喉结震着,低笑出声,“……好玩儿吗?”彼此脸离得很近,鼻息交缠。 方慈默不作声与他对视。 他额头顶蹭了下她的额头,半哄着,“……不躲了,好好亲一下。” 方慈哪儿是乖乖听话的人,还是往侧边躲了躲,闻之宴就亲到了她脸颊,就这一下,她突然就乖了,不动了。吻辗转着来到唇上,几乎是本能,她开始配合,微启唇,彼此含吮厮磨。 身体也贴着,他声线极低,耳语,“趁着还没退烧……” 方慈脑子一炸,推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闻之宴还是笑,嗓里压着深长的意味,“……用完就不认了?不是说这个温度很舒服吗?” 方慈脸蛋儿爆红,“不玩了,我困了。” 这人,怎么连床上的话也拿出来说啊。 “那正好去睡。”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 - 说好了有事随时call,关睿发了好几条消息,却统统没得到回复。 他试着拨了通电话,无人接听。 过了一个多小时,京市时间十点多的时候,闻董那边才来了回信儿。 「闻董:?什么事儿」 「关睿:早会上您问的文件到了,密封着,放您办公桌抽屉里了,等您回来拆。」 「闻董:打开扫描发给我」 「关睿:我没有权限」 「闻董:现在有了」 「关睿:万一泄露……」 「关睿:安全起见,还是您回来亲自拆」 对话到这,闻之宴好半天没回复。 关睿皱眉思索良久,这时候才回过味儿来:合着闻董不会是一时半会儿不想回来吧?配合京市时间上下班,也是要把他“异地办公”这件事常态化? 这可怎么使得! 年关逐渐近了,还有好多酒会宴会的邀约,总不可能一场都不出席。 关睿有点心神不宁,再度汇报工作的时候,拨了电话过去。 那头闻之宴很快接起来,“说。” 关睿照常汇报了进展,顿了顿,问,“……我忘记了,您之前说的什么时候回国来着?我好提前报备您的飞行计划。” “……我没说过。” “那……” 闻之宴嗤了声,“关睿,套我话是吧?” “没有没有,对不起,”关睿立刻滑跪道歉,“真的要跟您确认一下回国时间。” 电话那端沉默,闻之宴大概低着眼睫,在思考。 关睿补充道,“说真的,我现在手里拿着您的日程安排表,一直到年后,几乎每天都有星标行程。” 星标是重要性的体现,意味着必须出席。 对于寻常情侣夫妻来讲,因为工作缘故不得不异地半年,虽然难受,但也不至于到一方完全赖着不走的地步。彼此约好一周两周见一次,是成年人的最佳处理方式。 可也许是对分开的那四年半时光有阴影,闻之宴似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浪费了。 虽然时间线拉得很长,从初见她到现在已足足七年,可仔细一算,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零零碎碎那么一凑,也只有半年。 他每天都抓心挠肺地不满足。 静默良久,闻之宴点了根儿烟,口吻几分懒倦,“……明天给你答复。” “好的。” 关睿答。 他大概也能猜到,闻董不愿意回来,无非是不想跟方慈异地。 老早之前,李佑贤还在手把手教他的时候就嘱咐过,在闻董这儿,一旦涉及到方小姐,一切事情的重要性都要往后排。 那时候他就问,“可大多数时候,最好还是以集团利益为先吧?” 李佑贤很平静地说,“所以,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必要时候,把闻董的注意力拉回来。” 关睿到现在都记得李佑贤那时的神情,很冷漠,像是在他眼里,事业大于感情是天经地义的。 他完全能理解李佑贤。闻董是天之骄子,钟鸣鼎食的世家出身,可以肆意妄为,即便他躺在这家业上摆烂,那集团也不至于马上垮掉,毕竟背靠着整个闻家,也有家族其他人在集团内任职撑着,又有那么多得力的忠心耿耿的下属。 他和李佑贤都不是这样的出身,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能站稳脚跟,区区感情,怎么能相提并论。 有时候,爱情也是个奢侈品。 - 第二天一早,洗漱完,方慈出来寻闻之宴。 第一眼却是被眼前的景震撼到,二楼十几扇挑高的拱形窗外,是清晨皑皑的雪。窗内,壁炉还燃着,白衣黑裤的闻之宴还靠坐在那张单人沙发里,敞着一双长腿,肘抵着扶手捏了捏鼻梁。 一旁矮几地毯上散落着几份文件,笔记本电脑则搁在另一张长沙发上。 他大概是工作了一夜,可看那神情,又像是等了她一夜。 “……要上班了?” 方慈嗯了声,走近了些,“……你是不是快下班了?” 闻之宴抬腕看表,“还有三个小时。” 她今儿还是衬衫套裙加丝袜的通勤搭配,只不过衬衫换成了黑色的设计款,锁骨下垂落两条细带,走路时会微微荡。 闻之宴完全移不开眼,视线有如实质,一寸一寸扫过她全身。 喉结不自觉地咽动,视线回到她脸上,他称赞,“好看。” 方慈低头看自己,说,“原来你喜欢这种?” 偏职业的穿搭。 闻之宴轻摇头,淡哂了声,“不是,”略作停顿,表情和语气都沉静下来,“……是说你这么穿好看,不是说这类衣服。” 方慈走得更近,单膝跪压着他腿间沙发垫,俯身去吻他。 闻之宴略仰下颌迎上她的唇,很自然地,单手掌心贴合着丝袜,而后往上。 施了力揉捏,冷白手背上青筋一下一下鼓动。 她本意是来一个清晨的轻轻的吻,眼下呼吸越来越重,唇舌交缠,有点儿失控的趋势,方慈就推着他的肩,强行刹了车,而后抬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不烧了。” 闻之宴明显是意犹未尽,后脑枕着靠背,自下而上盯着她,颇浮浪地笑了声,“限定高温版下线了。” 方慈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床上说的那些话,此刻想起来,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她脸蛋儿又是一红,“床上的话,不许带到床下来说。” “得,”他拖着嗓子没个正形,“……方律师开始给我定规矩了。” 方慈本是想瞪他,视线相接,却不期然笑了出来,闻之宴唇角笑意也扩大,彼此的眼神在这笑意中又变得缱绻温柔。她捧住他的脸,再次吻了吻,说,“我得吃早饭上班了,你在家也好好吃饭休息,好么。” “好。” 一楼餐厅。 拱形落地竖窗开向后院,窗前一张复古圆桌,其上铺着森绿桌布,方慈坐在桌前吃早餐,时不时望一眼窗外的雪。 手机震动,她下意识以为是楼上闻之宴发来的,扫一眼屏幕,很意外,竟是关睿。 「关总助:少夫人,您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方慈:方便。」 关睿电话打来。 先是礼节上问候了一番,然后才切入正题,“……其实,今天主要想跟您聊聊闻董的事。” 方慈默默听着,脸色越来越沉,末了,她只说,“好,我想想办法。” - 这天,方慈和吴以珊上午外出谈案子,中午就近在金融城吃了饭,而后找家咖啡馆坐了会儿。 咖啡馆开在写字楼下,全透明,外面的高楼大厦玻璃幕墙和不断飘落的雪一览无余,金融城的都市白领们行色匆匆穿梭而过。 正午时分,天际仍是一片灰蒙蒙。 闻之宴发了消息来: 「W:我下班了,下午睡会儿,晚上接你下班」 方慈斟酌了下,回复: 「我晚上可能要加班,不用接了。」 事务所管理人性化,其实一般不会加班。 她只是不想让他折腾。 到了五点半下班点儿,她看了眼手机,闻之宴没发消息问几点下班,这让她松了口气。 在工位整理材料,确认明天要见的客户,就这样慢吞吞磨蹭了一个小时,才穿上大衣,围上围巾,拿着包下楼。 走出旋转门,外面是伦敦的雪夜。 天地间一切仿佛都静了下来,古老的建筑、昏黄的路灯…… 闻之宴就站在楼前这雪中。 他单手插着口袋,另一手拿着束花,这时候正好抬腕看了看表,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色调浓郁的花朵从牛皮纸中探出头,在半空中微荡了下。 那束花她也一眼认出来,德国鸢尾,红酒玫瑰。 方慈屏了息。 不断有雪落在他发梢他黑色大衣的肩头,他抬眼看过来时,红色双层巴士正好从他身后道路上掠过。 慢镜头一样,闻之宴笑着向她走来,低头吻了吻她鼻尖。 也不知道他站在这儿等了多久,拿着花的那只手,骨节都红着。 接过她的挎包拎到自己手里,闻之宴另一手牵起她,两人并肩往停车的地方走。 短短的两分钟路程,方慈不断地偏头仰脸去看他。 第一次看,闻之宴转过头冲她微抬了抬眉,第二次看,闻之宴就笑了声,弯身偏头压下来吻她。 方慈心里有事儿,又不想让他看出异常,到了车上,就借口困了靠在他肩上睡觉。 回到家吃饭洗澡。 从浴室出来,方慈终于斟酌好了措辞,准备跟他谈一谈。 主卧起居室壁炉前,闻之宴坐在地毯上,懒懒地倚着沙发垫曲起条腿,手里拿着本精装硬皮书翻看。 方慈在他身侧跪坐下来,说,“我要跟你聊聊。” 闻之宴就把书撂到沙发那头,肘撑着沙发垫支着脑袋看她,静等她下文。 “首先,作息如此混乱,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其次,临近年关,听说集团一堆事儿等着你处理,”方慈认真地看着他,“最后,我想说,我爱你,我不会再离开你,你就放心回国去,好不好?” 闻之宴静静凝着她,好久都没出声。 方慈探身从一旁矮几上拿过便签纸和钢笔,做出要记录的架势,说,“我们可以定几个规则,比如,每天至少一通电话。”想了想,补充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每天都对你说,我爱你。” 闻之宴自鼻腔笑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还有半年。” 方慈摇头,“有个项目客户是京市的,我到时候会出差回去,还有一些假期和年假,算起来,不会那么久的。” “嗯。” 闻之宴扣住她后颈摁到自己肩头,说,“抱一会儿。” 于是她就静静地伏在他怀里,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肩上臂上摩挲。 那一晚的记忆就到此处,明明缺少睡眠的是他,她却在他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闻之宴乘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国。 - 过了两天,陈巧月来到伦敦。 她和方慈之前约定好的,满世界到处玩时,偶尔会到伦敦来歇歇脚。 以前,闻之宴在伦敦交换时,陈巧月也跟过来,那时候她就经常来肯辛顿闻家别墅小住。 圈里都以为俩人是在培养感情,其实他们很少打照面,偶尔相处也是如朋友。 由于这个渊源,别墅管家跟陈巧月算是熟稔,把她当少爷和少夫人的好朋友来招待。 晚上,俩人在二楼客厅壁炉前聊天。 陈巧月躺在沙发上,抽着烟,说,“我想谈个外国男友了。” 音响里正在放《London boy》,她翻个身趴着,“你看霉霉唱的,伦敦男孩就不错,是吧,又绅士,而且英腔多迷人啊。” 方慈蜷缩在旁边单人沙发里,冷白手指夹着烟,另一手翻着膝头的杂志,笑说,“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已婚了。” “我不说,谁会知道?”陈巧月一摊手,振振有词,“摘掉婚戒在酒吧夜店里装单身的男人那么多,多我一个女人怎么了。” 方慈开玩笑,“你不担心他的头发?” 听到这话,陈巧月先想到的,却是李佑贤那一头浓密的黑发。 她摇摇头甩掉这个念头,“……不等他脱发就把他甩了。” “那倒是可以,”方慈笑看她,“英伦绅士,应该确实不错。” 绅士…… 她陈巧月长这么大,没见过比李佑贤更绅士的男人了。 绅士到可恨。 就那么叠着腿往沙发上一坐,就好似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撼动他。 “……算了,不喜欢绅士了。” 想一出是一出,刚说过的话两秒后就能作废。 大小姐心性。 方慈问,“旅行中没有遇到合眼缘的吗?” 陈巧月重重一点头,“倒是有,在都柏林的一个酒吧里,他是local,爱尔兰人嘛喝了酒都狂放,平时也话痨,但是那个男的,emmm,给我感觉很不同。” 方慈抽口烟,拢了拢肩上的毛毯,静等她继续说。 “他身上有一种很宁静内敛的气质。喝完酒,他邀请我去他家里……” 方慈眼睛睁大了几分,“你去了吗?” 陈巧月神秘兮兮一眨眼,“我跟他一起走出酒吧后门,然后突然就反悔了,跟他说,‘其实我更喜欢由我来发起邀约’。”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时,看着路灯下那脏兮兮的马路,看到对面停着辆漆黑的豪车,像是被击中一般,无力感排山倒海而来,将她淹没,让她失了所有兴致。 “后来我想啊,也许是那个男的太年轻了,我好像喜欢年纪稍大一点的。” 内敛、年纪稍大、绅士…… 这些特征无疑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方慈心知肚明,没再多说。 手机震动,是闻之宴的消息: 「W:李佑贤展成亦几个都到了,我们在家喝酒」 方慈这才想起来,今儿是周五,是他们几个好友照例小聚的日子。 「方慈:视频吗?」 「W:难得你主动提」 「方慈:用电脑,屏幕大一些」 「方慈:月月在我这儿」 方慈到楼下书房取了自己的电脑上来,坐在沙发前地毯上,打开摄像头。 陈巧月懒恹恹地趴在沙发上,方慈转了下电脑的方向,面朝着她,她没精打采地抬手跟那边打招呼,“嗨,闻少,我今晚要抱你家少夫人睡觉。” 闻之宴这边电脑开了扬声器,这声音一出来,在场人都很意外,闻之宴本人皱了下眉头,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李佑贤,心下隐约回过味儿来,就随手把电脑搁在了桌子上,好巧不巧,正对着叠腿坐着的李佑贤。 闻之宴转身离开客厅,去了露台,拨通方慈的电话,“……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方慈借口拿饮料,也下楼了,“月月兴致不高,想让她开心一点。” 两台电脑就那样被原主人放置在那里,被镜头框住的两个人一时都失了反应。 陈巧月趴在那儿,侧脸贴着沙发垫,眼神有些呆愣愣。 李佑贤就坐在电脑前,俯视的角度,低眼看着屏幕。 伦敦这都什么天气了,她竟然光腿穿着英伦学院风的灰色百褶裙,下摆凌乱上翻,露出一大截白嫩的大腿。 两人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对方。 口干舌燥,情绪翻涌。 陈巧月一肚子的开场白,“哟,李佑贤呀,好久不见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清晰地看到李佑贤喉结滚了滚,有明显的咽动。心下觉得讽刺,正想破罐子破摔大放厥词,就见李佑贤转开了视线。 他不再看屏幕,拧松了领带,不知从那儿抓起一个红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陈巧月冷笑一声,啪地把电脑合上了。 兀自出神时,旁边的手机震了下: 「李佑贤:多穿点,不要感冒」 室内暖气足,一点儿不觉冷,陈巧月转头看了看自己,这才明白过来。 恨恨地按屏幕: 「C:咋啦?你不是喜欢肉嘟嘟的大腿么」 消息发送成功。 果不其然,李佑贤没有再回复。 憋屈了那么久,陈巧月终于多多少少出了口恶气。 - 到了二月份,各类酒会宴会的邀约便多了起来。 作为集团董事长兼执行董事,闻之宴的日程非常满,白天上班晚上应酬,甚至还有出差,忙得脚不沾地。 和展成亦李佑贤几个朋友,也只能偶尔在各类应酬场所碰到,每天跟他相处时间最长的,是总助关睿。 因为私自给方慈打电话这事儿,闻之宴罚他独自拎了个年终盘点项目,项目忙完,他这才回到闻之宴身边,扮得是低眉顺眼乖巧温顺。 今儿酒会主办方是姜家,姜家主业是娱乐产业,包括娱乐场所传媒公司等等,所以晚上的场地就选在了他们家新开的一处高端会所。 大隐隐于市,会所就开在国贸附近,一栋独立的南洋风二层小楼。 夜色中的城市环线,车水马龙,一道道车灯不断闪过。 迈巴赫62s匀速行驶,车内后座,闻之宴叠腿坐着,搁在大腿上的手里捏着打火机,一下一下翻开又合上。 副驾驶关睿回过头来看一眼,欲言又止。 闻之宴没给他眼神,“没好消息就闭嘴。” 他所说的“好消息”,自然是指方慈。最近这几个小时,方慈一直不回消息,伦敦闻宅那边的管家说少夫人在上班。 她工作起来最是专注,大概是没工夫理他。 关睿默不作声了。 迈巴赫驶下环线,拐入一条僻静的车道,路两旁的老槐树已掉光了叶子,头顶枝杈横生。 车子最后拐入会所前院的露天停车场,乔叔打开后车门。 闻之宴迈腿下车,关睿堵到他身前,从裤兜里摸出个首饰盒,说,“闻董,要不要换条马甲链?” 他穿着西装马甲三件套,此刻佩戴的是条贝母质地的马甲链。 闻之宴有点没好气,“有什么必要?” 关睿打开首饰盒,“这条银色的更衬您的手链。” 闻之宴抬右手看一眼,腕上是方慈送的那条古巴手链。他淡嗤了声,“……你还敢提少夫人。” 依言换上了银色的那条,他没多停留,双手插兜,往小楼里走。 楼前是喷泉水池,南洋风的主体建筑,连廊下零星站着几个人。他径直从那三两人群中掠过,进到室内。 室内不见通常酒会上华丽的水晶吊灯,取而代之是夜店风的粉□□光,整体色调很暗。 眼睛适应了这亮度,逐渐看清楚整个大厅,侍者端着托盘来回穿梭,衣装光鲜的男男女女凑近了低语,空气中浮着各类香氛的味道。 展成亦姜糖两口子是东道主,此刻正端着香槟挨个跟客人寒暄,看到闻之宴,展成亦跟姜糖耳语两句而后迎上来,打趣道,“最尊贵的客人来了。” 这话倒是不假,今天这场酒会本就是为了给会所开业做宣传,作为圈里的塔尖儿人物,闻之宴能来一趟,自然是意味深远。 闻之宴左右看一圈,笑了声,“还挺别致。” 他整个人其实有点意兴阑珊,这时候不管是笑意还是嗓音,都透着一股散漫的懒倦感。 “害,糖糖玩儿票而已,小打小闹。” 展成亦谦虚。 “这话让你老婆听见,你又要挨打了。” 展成亦哈哈一笑,“说真的,她有自己的想法,嫌普通的会所太端着太正经,又嫌夜店吵闹,于是搞了个这种,主打的目标群体就是她们那帮小姐妹,在这一楼听听歌喝喝酒,二楼有台球室休息室,后院那一小片树林,是个喝下午茶的地方。” 闻之宴压着唇角点点头,没再接话。 他觉着没趣儿,但本就是来给好友捧场,不好露个面就走人,“……甭管我了,你去忙。” 他从侍者托盘里拿了杯香槟,往角落里走,路上自然是被其他人拦住搭话。 都是展成亦姜糖的客人,他不好拂面子,也算是彬彬有礼地,跟人聊几句,旁人恭喜他订婚,询问他婚期等等。 其实这个时候,角落抬高式沙发休息区里坐着的方慈已经看到他了。 看他高大的身材,在人群中何其显眼,看那昏暗发蓝的光淡淡地映在他身上,看他抬手时,冷白腕处露出的手链,看他眼角眉梢兴味索然的模样。 一时兴起,方慈掏出手机给他回消息: 「在忙,刚看到消息,怎么了?」 然后再抬眼去看,闻之宴从马甲口袋里摸出手机,低眼看。看了几秒,才舔舔唇,回复: 「想你」 方慈又回: 「有急事,晚点聊」 消息发送成功,就见闻之宴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拇指指腹摩挲了下,才把手机收回到马甲口袋里。 他跟周围人道了声失陪,去吧台要了两杯纯威士忌,没有停顿,连续两杯一饮而尽,而后往楼上去了。 过了三五分钟,方慈循着跟到楼上。 找了台球室,找了露台,最后借着走廊里昏暗的光线,看到半开放式区长沙发中央坐着个人影。 闻之宴双腿自然随意地敞着,单臂搭着椅背,另一手里还端着酒杯,搁在大腿上,后脑勺枕着椅背,像是睡着了。 方慈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但他连续干了两杯烈酒,这时候肯定是酒意上头,没那么容易醒。 闻之宴眼睛闭着,但鼻尖却感觉到一股香味近了。 不是楼下那种复杂混乱的香水味,而是一种熟悉的清淡凌冽的味道。 还没待睁开眼,唇上就覆盖上来熟悉的温热柔软。 方慈只轻轻碰了碰他的唇,就往后退了点,闻之宴缓缓张开眼,自下往上看着她。 她轻声说,“我来了。” 闻之宴以为自己在做梦,当然不管这是什么场合什么地点,低哑说了句,“给不给x。” 第 58 章 闻之宴还不是很清醒, 鼻尖追随着她发丝那一缕香。 方慈拍拍他的脸,“知道我是谁吗?” 脸颊上轻微的痛感让他注意力集中了点,他眯着眼看她, “……老婆。” 他呼吸带着酒气, 也无从分辨到底几分清醒, 方慈试着问, “回家吗?” 走路应该不成问题吧, 毕竟之前有一次在夜店,他连续干了七杯,走路身形也是正常的。 闻之宴脑袋却又懒懒地往后一仰, 抬手覆住眼睛, “不想动。” 方慈拿过他手里的酒杯,放到一旁矮几上,回过身来,蜷着腿坐到他身侧, “那你在这儿待着, 我去给你找条毯子来。” 闻之宴没出声,她起了身,刚站好,就被他拉住跌坐回他腿上。 然后整个人就被他圈住,他扣着她的肩,“抱一会儿。” 方慈就没再吭声, 老老实实趴在他身上。 听他呼吸声逐渐均匀, 以为他睡着了, 就又听到他说,“什么时候回来,好想你。” 这下方慈才确认了, 他大概以为是在做梦。 怕他又要感冒,方慈摸出手机给关睿发了条消息,让他从车里拿条毯子送二楼区来。 她这趟回来,是跟关睿串通好的,关睿知道她在这儿,收到消息便立刻拿了毯子上来了。 站在走廊,隐约能看到区沙发上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影,关睿刻意回避着视线,走过去。方慈接了毯子,他立刻转身退回到走廊里。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方慈才从闻之宴怀里挣脱开来,把毯子给他盖上。 她轻手轻脚回到走廊,跟关睿说,“你看着他?我要下去跟展成亦姜糖打个招呼。” 关睿应了,心里却想着,要不要把他摇醒。 他比他足足高了十公分,又有肌肉,若真的醉酒不醒,怕是弄不动。 - 关睿下楼的时候,方慈正在展成亦身侧笑着跟人聊天。 展成亦大概是在给她介绍朋友,旁边围着三三两两的人,个个脸上都是好奇的神色,甚至还有几分逢迎讨好。 这还是她和闻之宴官宣订婚后,头一次在这种场合露面,岂不是如掉进狼窝,人人争相巴结。 未来的闻太太,刷个脸熟也是好的。 关睿走过去,想把她解救出来,却也一并被拉入了聊天。 方慈压低了声音问,“他呢?” “闻董说要清醒两分钟,应该快来了。” 没过多大会儿,闻之宴手插兜,沿着楼梯走下来,视线本来只是平淡地从一楼大厅掠过,却不期然看到了迷离灯光下那抹身影。 她穿着一袭奶杏色的微修身针织长裙,交叉V领,颈间锁骨链反射着碎光,长发挽了个髻,鬓边几缕碎发,鼻梁如玉骨,明明唇角带着淡笑,那眼眸却是一如既往的疏离淡漠。 漂亮清透。 遇到她之前,闻之宴从没想过自己的理想型到底是什么样,遇到她之后,他才明白,所谓的爱人,并不是自己制定一个模子,等待符合条件的人出现,而是,那个人一旦出现,她就是一切。 她即是定义本身。 他也没急着往她身边去,而是到吧台要了杯加冰威士忌,后腰倚靠着吧台边缘,闲适慵懒的姿态,眼眸却是一寸不错看着她,眸底是深深的兴味。 在旁人面前的,他的爱人。 时不时抬腕抿一口,慢吞吞把薄薄的酒液喝完,他才放下酒杯,往那边去。 方慈正在凝神听对面的人说话,却见对方止了话头,往她侧后方看。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腰就被揽住,抬起头,就撞入那熟悉的眼眸。 他旁若无人地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 于是所有人的话题都止住了,转而寒暄奉承,闻董闻太太太般配了如何如何。 处于话题中心的两人,倒是都有点心不在焉,彼此间或对视一眼。 大约是第三次视线相接的时候,闻之宴贴近她耳边,低声,“……刚刚不是梦?” 热度喷洒,方慈缩了缩肩,轻摇了摇头。 两人间互动亲昵,这时旁人都是多余的。 展成亦笑着替他们解围,“阿慈刚从英国回来,还在倒时差,就不扰他们清净了,让闻董带她去休息吧。” 闻之宴拍拍他肩,搂着方慈离开。 - 入夜空气更凉,楼体背后的连廊处灯光稍暗,没什么人在。 闻之宴半坐在那半身高的石台上,抽着烟醒酒。 方慈身上裹着他从车里拿来的大衣,站在他膝前,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吗?” “不晕,”他轻笑了声,“最近这么关心我?” 方慈一怔。 经他这么一说,她也才发觉到,自己此前从未如此关心过一个人,就连以前对他也是,很少如此嘘寒问暖。 这个时候的她还没有去细想,好久之后,她读到某位心理学家的书时才明白过来:也许是她和他之间爱意的流动,让她学会了如何去爱。 闻之宴将她拉到腿间怀里,仰起下颌吻一吻她的唇,“回来怎么不跟我说?” “想给你一个惊喜。” “待多久?” “一个月,休年假。”她扶着他的肩,“你真的酒醒了?回去吗?” 闻之宴嗯了声,却道,“刚刚我梦里说了什么?” “嗯?” “给不给?” 他放低了声线,重复那句话的前半段。 方慈条件反射绷紧了身体,去捂他的嘴,“我当你意识不清醒不跟你计较,你不要再重复了。” 话这样说,大脑却是自动自发记起了刚刚他说那句话的样子,嗓音低哑,带着一种喝了酒之后的粗鲁和灼热。 仔细回味那感觉,其实她也有渴望,毕竟一周未见了。 她捏住他耳朵,在他耳边低声,“现在回去,做什么都行。” 她鲜少有这样主动直白的话语。 闻之宴呼吸都为之一滞,胸膛起伏着,意味莫名低笑了声。 - 回到云霄路8号,方慈径直去洗澡,洗完去了一楼书房,打算找本睡前读物看。 闻之宴喝了醒酒汤,洗完澡披着浴袍去温了杯牛奶。 正在书架前选书,听到开门动静,方慈回过头看到他,“放桌子上吧,我等下喝。” “一会儿凉了。” 他说。 方慈哦了声,抽了本诗集,边低头翻着边朝书桌方向走,刚走近,就被他抱起放到了桌子上。 手里被塞进那杯牛奶,他说,“……知道怎么弄吗?” 她还在愣神,闻之宴推着她的肩把她摁倒,压下来,握住她的手慢慢倾斜。 于是那一杯温热的液体就淋在了她身上,顺着曲线流动,摊平。 方慈这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慌张地去踹他的肩,“关灯。” “不关。” 他居高临下看她,笑说,“不是说做什么都行吗?” 方慈脸蛋儿发热,实话实说,“可是,我……” “闭眼不就行了。” 他压下来吻她,在缱绻的吻中,她完全放松了,然后那吻才逐渐向下。 方慈唇边逸出轻微的气音,胡乱地去抓,抓到了他撑着桌面的手。 后来羞耻感渐渐减退,她肘向后撑着,略直起身去看,看到他茂密的乌发,随着角度的变化,又能看到他流畅的下颌线,浴袍领口开得大,他胸肌轮廓隐隐可见,起伏着,他的呼吸也如她的一样凌乱。 - 临近年关,方家公司办了场年会。 身为总经理,叶骞北虽主持着公司大小事,但公司毕竟在方慈名下,年会当晚,她特意去了一趟。 方念念实习期结束已经转正,目前在市场部当专员,今晚主动领了个任务,在大礼堂门口提醒参与年会的员工们记得签到,领取阳光普照奖品。 年会流程没什么特别,表演穿插着颁奖以及抽奖。 叶骞北不是那种爱刷存在感的老板,只在最开始发表了简短的讲话。总结公司改制以来种种向好的变化和成绩,最后还特别提了一下公司实控人方慈给予的支持和指导。 方慈全程没有上台,只在头排座位坐着,等叶骞北讲完,她把他叫出去,俩人来到吸烟区。 叶骞北像是变了一个人,看她的眼神礼貌而有分寸,似是此前种种都没发生过。 寒暄一场,他道,“人选我定好了,”他笑了笑,“兜兜转转找了一圈,念念其实是最合适的。” “她有韧劲儿,而且,豁得出去。” 方慈心下不觉得意外,早从知道当年方禹那件事是方念念“主动策划”之后,她就知道,念念其实是更像曲映秋的,看起来柔弱爱哭,其实性格柔韧度更高。 不像她那么带刺易折。 “就像应酬,你估计不会适应,但念念做得很好,她非常游刃有余。” 方慈点头,“你跟她聊过了吗?” “聊过了,她也有这个意向,我正在帮她熟悉工作。”叶骞北弹了弹烟灰,说,“差不多半年,到了夏天,我就能撒手了。” 明明是正常的话语,方慈却从他语气里嗅到一丝海水退潮的意味。 她很认真地说,“还是要提前谢谢你,谢谢你出手帮助。” “我可是领着工资呢,又不是白白帮忙,”叶骞北笑说,“而且,说不定以后会有合作。” “你要回叶家做事了?” “嗯。” 俩人聊了会儿以后的安排,正好方念念寻过来,叶骞北就回到了会场内,方慈掐了烟,和方念念一起往外走。 “你现在住哪儿?” 方慈问。 “森和,别墅快整修好了,过三四个月,散散味儿,我就搬进去。” 正常上班与人交际之后,方念念的语言能力已与常人没有太大区别,“你呢?什么时候回国?” “夏天之前,”方慈道,“叶骞北跟我说了你接手的事。” “我本来想自己更上手一点再跟你讲的,现在说,总好像是说大话。” 方念念解释。 “没事,”方慈笑着转头看她,见她气色好,整个人显出一种温柔又大方的光彩,心里也替她高兴,“那公司这边我就不管了,有什么问题要帮忙,再找我。” “好。” 方念念回工位稍微收拾下东西,然后和方慈两人一起走去停车场。 方慈送她回家。 洪姐家里有事临时请了假,方慈自己开车来的,一辆淡蓝色的宾利。 自然是闻之宴送的礼物,他这个人,送东西向来不循着节日,甚至只是昨晚随口一说,说给她提了台车。 之前在伦敦时,他偶然看到她的驾照,说,还没看到过她自己开车,方慈当时回答他,一直没买车没机会练,他没多说,倒是转头就买了。 劳斯莱斯迈巴赫这些车,一般都是商务用,要配司机,自己开的话,还是宾利更合适。 昨晚,方慈还问他,“这是生日礼物吗?” 她生日在2月14号,就几天时间了。 闻之宴笑看她,“生日礼物是别的东西。” 方慈跟他开玩笑,“晚几天送就能当成生日礼物了。” “一码归一码,车是你需要的,而生日礼物,是我的心意。” 方慈想象不出,他这样的人会送什么生日礼物。 宾利从地下车库驶出。 车里,俩人闲聊着,方念念问,“你现在有打算吗?回国之后打算做什么工作?” 方慈带了把方向盘,驶上高速环线,“暂时打算还是去律所。” “跨国商业纠纷那些?” “嗯。” “那你岂不是又要经常出差。” 那有什么办法,她学的是这个方向。 当初她一门心思要逃离方家逃离京市,哪儿会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曲映秋方鸿、京市的圈子、被按头接受的联姻……这些以前看起来那么高不可越的阻碍,现在回头一看,竟如砂砾砌的高墙,早已垮塌。 甚至,这时候再回头想想宋裕泽那些人,只觉得滑稽可笑。 以前让她喘不过气的无力感,也已烟消云散。 下班高峰期,高速有些堵。 走走停停的档儿,方念念偏过头来看她。 她穿着件乳白色的半高领毛衣,柔软垂顺的长发自然地落在肩后,这时候没什么表情地目视前方,侧脸显得有些冷淡,那双眼也极少外露情绪。 大约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方慈转过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方念念笑一笑,说,“就是觉得,我现在有点像出国时候的你,迎接新生活了。” 方慈没再接话。 车子驶到森和公馆外,没往停车场进,方念念说,“就把我放这儿吧。”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没走出几步,方慈解开安全带追下来。 方念念脚步停住转过身来,方慈抱了抱她。 两人都没说话。 曲映秋目前在美国治病,方鸿手里有点钱,又回老家创业去了。现在在这京市,她们是彼此的亲人和靠山。 - 今年过年晚,2月15号那天才大年三十。 集团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也给春节期间的值守助理发了红包,2月13号那天,闻之宴才算是正式开始放假。 那天晚上,方慈参加了京大法学系一年一度的同学聚会。 见了虞向雯和温芷,却没见到吕湉。 虞向雯还是那个活泼的性子,亲亲热热地拉着她和温芷去包厢角落沙发里说小话。 “阿慈,你真的变了好多啊,”她歪着脑袋左右看她,“其实还不到三年,对吧。” 方慈本科毕业之后回国的时候和她见过一次,此后就没再见了。 “嗯。” 大约是进入了社会,温芷也比以前健谈多了,笑着道,“我感觉,阿慈像是变了又好像没变。” 以前她表情总也淡漠。 虞向雯直接下了结论,“以前阿慈老是绷着,感觉总是很戒备,现在松弛多了。” 方慈淡笑着低下眼睫,下意识去看自己指根的纹身,灰鸽翅膀的原本形态边界已模糊不清,乍然那么一看,倒像是飞翔时振翅的残影。 虞向雯和温芷俩人都留在了京市工作,一个在律所,一个在大厂法务部。吐槽起工作,那话题是滔滔不绝。 上到领导如何刻薄,下到同事穿小鞋,虞向雯越说越生气,猛喝一口红酒。 几个人在这儿聊着时,旁边一些以前不是特别熟的同学,总有意无意往这里瞄。 虞向雯察觉到,压低了声音道,“他们都听说了你跟闻少订婚的事,估计这会儿正急得要命想听细节呢哈哈哈。” 方慈回过头去看一眼。 脸是熟悉的,但有一些平时没交集的,她甚至已经忘了名字。 温芷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收回目光时,视线落到方慈脸上,她这才陡然察觉出,方慈本身跟这帮同学们就有壁。 长相家世本就在另一个层次,也只是在大学校园这种讲究学业的场合里,大家才看似是平起平坐。 虞向雯不会想这些,劲头十足地想让方慈讲讲她和闻少恋爱的经过。 不期然这么一想,方慈甚至想不出任何可以为外人道的事情。 她与他的细节,总好似伴随着潮湿和热气。 一顿饭吃完,有几个人牵头说要去ktv续摊儿,温芷说明天还要赶最早一班高铁回老家,拒绝了。 虞向雯本来是兴致勃勃要去,但方慈说想回去休息,她也就没兴致了,“我就跟你俩最熟,你俩都不去,那我也回家睡大觉好了。” 班长结了账,十几个人一起,浩浩荡荡走出店外。 聚餐地点是家烧烤店,就在以前京大旁边的老小吃街街口。 隆冬时节,空气冷冽。 方慈跟虞向雯温芷走在后面,温芷正给她俩发口香糖,就听前面有人叫了声,“方慈,你老公找你。” 她抬起头,就看到前面本来扎堆站着的同学们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 通道尽头,闻之宴单手插兜,另一手指间夹着烟,身穿大衣,高高大大的身形,就往那儿一站,身后停着那辆大学时就接送过她好多次的迈巴赫62s。 昏黄的路灯,脏兮兮的街道。 他整个人却洁净得不可思议。 不知是谁,起哄吹了个口哨。 闻之宴眼角眉梢的笑意愈发浓了。 在这众目睽睽之中,方慈小声跟虞向雯和温芷说了声再见,而后朝他走过去。 闻之宴还是那个德行,就那么站着等着她走到近前儿,然后曲指托起她下巴亲了亲她额头。 同学们立刻转开眼,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该打车打车,该坐公交坐公交,个个散开了。 闻之宴低笑着,意犹未尽似的重复刚才某个同学的话,“方同学,你老公找你。” 他对这个称呼好像有执念。 方慈取过他指间的烟,抽一口,“……走么?” “我安排了一个行程,”他说,“去学校走走吗?” - 闻之宴大约是提前办过了校友手续,门卫爽快地放行。 正值寒假期间,校园里几乎没有人。 静得像是世界尽头。 从正门进来,沿着主干道往前走,很快经过了老图书馆。 无数个晚饭后的夜里,方慈在这里学习。 经过一道路灯,方慈记起来,闻之宴曾经站在这里等过她。 再往前走,便是去往宿舍楼的方向。 出国前,他俩曾经无数次走过这条路,有时是肩并肩,大多数时候则是一前一后。 那些时光碎片,曾经是支撑她在伦敦求学的精神支柱。 经过自行车棚的时候,闻之宴抱住了她。 方慈以为他是旧事涌上心头,没多说,拍拍他的背。 静了会儿,闻之宴却道,“……宝贝,明天去你老家看看,好不好?” 方慈还以为他说的是五环外的方家别墅,“去那里干什么?还没装修完。” “不是,”他松开她,低着眉眼,“是你以前上学的老家。” 那有什么可看的? 她都已经要忘了那个地方了。 以前,她只是被曲映秋和方鸿丢在那里,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很讽刺的是,那时周围的同学都觉得她是京市的大小姐,人又总是冷着脸,于是也没人主动来跟她做朋友。 性格使然,她也断断不会主动交友,所以那将近十年的时间,她都是独来独往。 没有人来霸凌她,因而她过得倒也不算是不快乐,但总归是像一具被人丢弃的空壳。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没什么可看的吧。” “我说的想早点认识你,是认真的,”闻之宴低声说,“都没听你提起过,我私心想去看看。” 她从来不提,那大概是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 她可以放任那段回忆,把它淡忘,他却不能。 只能说是占有欲作祟吧。 所以,他想了解她走过的路,生活过的地方。 方慈从没想过这件事。 19岁的时候能认识他已经很幸运了,往后余生能跟他一起渡过都是中了大奖,她万万没想到,他连她的过往也想了解。 她那被自己亲生父母抛下的过往。 “……现在回去看,会太迟吗?” 他说。 方慈抱住他的腰,摇摇头。 一阵鼻酸,几乎要流泪。 “……我其实不想去看,你知道吗?”她闷闷地说,“……因为,那时候我总是一个人,感觉全世界没有人要我。” 闻之宴收紧手臂,吻一吻她发顶,笑说,“傻。” 他又说,“你很珍贵。” 方慈瓮声瓮气嗯了声。 闻之宴松开她,指背蹭一蹭她眼下,声线压得很低,道,“我只要你。” 情绪涨满,方慈几乎失语。 她怎么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他,竟是要把她那段被抛弃的岁月碎片也要捡回来。 方慈仰脸看他,说,“我想回去了,回我们的家。” 闻之宴似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个提议,略一顿,“……现在?” “嗯。” “……”他抬腕看表,“……生日礼物不看了?” 方慈反应了一下,“什么生日礼物要在这里看?你难道要在学校上空放烟花?五环内禁止的。” 怪不得他会突然提议要回学校,合着是为这事儿。 闻之宴想了想,“在家应该也能看得到。” “那就回去吧。” 闻之宴笑着摇摇头。 什么计划都赶不上她临时改变主意。 - 隆冬浓重的夜幕。 迈巴赫62s往云霄路8号疾驰。 前后排挡板已经升上,乔叔甚至贴心地开了点低低的音乐,以掩盖声音。 除了以前冲动的时候,方慈极少如此主动,在后座就凑过来要吻他。 闻之宴却刻意放慢了节奏,吻是轻轻的。她不满意,压低了声音,“……你干嘛?不想要吗?” “车里没东西,”他几乎咬着牙,“别再撩我了,你想我一会儿怎么下车?” 方慈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万一有了反应,那场面怕是不太雅观。 “……你想不想要小孩儿?”闻之宴想到这个,“……不想要的话,我改天去结扎。” 他受够了每次都要用东西。 “要!”她条件反射去捂,“不许结扎。” 闻之宴倒吸一口气,“你完了,差点儿要不成了。” “你这么不中用吗?就碰了一下。” 方慈跟他斗嘴,寸步不让。 两个人吵吵嚷嚷间,迈巴赫开进了旧别墅前院,在门廊前停下。 不等乔叔来开车门,闻之宴就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 方慈下得比他还快,几乎是小跑着提着裙摆上台阶。 刚走到最上面一层,就被后面大步赶上来的闻之宴捞住后腰,一把打横抱起来。 上到二楼,闻之宴把主卧门踢上,两个人就吻作一团。 脱大衣,扯领带,解扣子,一直到淋浴间,衣服扔了一路。 花洒打开。 水自头顶浇下,热气氤氲。 闻之宴牵着她的手拉下来,说,“试试坏没坏。” 肌肤相贴,水顺着头发和肩膀往下流,他的肩背胸肌,一片湿淋淋的水光。 方慈被他抱起来,视线低垂,刚好能看到他耳骨上那枚小巧的耳骨钉。 展翅欲翔的灰鸽。 她在这时候终于问了,“……你为什么会戴这个?” 闻之宴根本没心思讨论这些。 奈何她非要得到个答案。 他吻着她耳侧,说,“你不是要自由么。” 她特意在指根纹了个灰鸽,就是要保存一个对自由的念想。她只说过一次,但是他一直都记得。 “我想成为你的自由本身。” 那时,其实他根本也不懂得她的意思,但是后来他总是想,不管她要的自由是什么,他想给她提供一个这样的旷野,让她觉得自由,没有束缚。 再无暇去对话。 两人回到了床上。 京市今年冬季最后的一场雪降临了。 大片的雪花纷扬扬落下,世界变得寂静。 主卧只亮着床头一盏小夜灯,一片昏暗中,只有被窝里隐约的动静。 她微弱的气音,夹杂着屋外雪花撞击玻璃的声响。 蓬发的热度一波一波撞向皮肤,连带着空气都变得潮湿了。 又去了趟浴室。 方慈裹着毛毯站在窗前看雪,闻之宴其人,身上只一件宽松垂感的长裤,赤着脚,在换床单。 大少爷要洗手作羹汤,大少爷也要叼着烟铺床单。 方慈去更衣间拿了件干净的黑色T恤给他。 他套上衣服,捡起手表戴上,坐到起居室沙发里。方慈蜷缩在他腿上。 闻之宴一手搂着她,一手抽着烟,还时不时抬腕看一下表。 方慈有点想笑。 难以想象,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是要掐着点儿,等待她的生日。 最后一分钟。 秒针终于指向十二,方慈眼皮上却感觉到窗外突然亮起了一点光芒。 闻之宴吻了吻她的唇,说,“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方慈扒着他的肩往外看。 距离有点远,隔着茫茫的雪花,只能感觉到亮,看不真切。 她坐回他腿上,问,“亮的是我的生日礼物吗?到底是什么?” “嗯,一栋楼。”他叼着烟,拿过手机给她翻图片。 方慈怀疑自己听错,“……我要楼干什么?” “回国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工作?” 他问。 “进律所。” “闻太太,你觉得,谁敢指使你干活?” 这倒也是。 “那……” “你自己办一个,”闻之宴说,“这楼是你的办公室。” 他千挑万选的,离家近。 方慈怔了好一会儿,心底情绪百转千回,最终轻轻说了句,“谢谢。” 他总是为她铺路,让她自由自在做想做的事。 闻之宴低眼看她,“怎么谢。” 她挺认真想了想,不知想到什么,脸蛋儿先红了。他问她,她也不愿意说。 他当然有的是其他办法让她张口。 过了约摸有半个小时。 方慈眼尾挂着生理性的泪,手捧着他的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一字一句低声说,“……闻之宴,我想成为你的妻子。” 第 59 章 2月14日凌晨,京市二环外,写字楼大厦彻夜长明。 楼体顶端灯牌只四个字母:CiCi。 ?本作者二川川提醒您《吻刺》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手写的花体,字形优雅,在雪夜半空中如踮脚起舞的花仙子。 不出一天,整个圈子都知道了,那是闻家家主,一掷千金,为未来闻太太方慈购置的办公室。 晚上,方慈和闻之宴刚从她老家回到京市,两个人的手机都同时经受了一番微信信息的狂轰滥炸。余震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大年三十,方慈收到了比往年多上许多的新年祝福,还有人特意拍了那栋大厦的照片发给她看,称赞漂亮梦幻。 那时,她正在云霄路8号主卧更衣间试衣服。 偏中式的纯白色长裙,搭配同色系长款薄开衫,长发随手一盘,整体看上去轻盈通透又沉静。 今晚,闻之宴要带她回闻家。上次与闻家人见面是订婚宴会,那场合太正式,只来得及认个脸打个招呼,今晚上是家宴,更松弛随意。 方念念飞去美国陪曲映秋过年了,发来消息说: 「妈也看到那栋大厦的照片了。」 「好多老朋友给她发消息祝贺,羡慕她教女有方」 「她说为你开心」 曲映秋刚做完开颅手术,正在经历漫长的术后恢复期。 大约是经历了事儿,她整个人都变得善良了些,偶尔视频语音通话,说话语气都温和许多。 这份简单的、甚至不能够称为母爱只能算是“良善”程度的对待,曾是方慈做梦都不敢想的。 可现在她已经不再需要了。 「方慈:嗯,让她养好身体,有空我会去看她。」 回了这条,又切出去看其他消息,熟人还好,反而是不熟的那些,祝福语气过于熟稔亲热。 方慈以手扶额低头想了会儿,编辑了一条群发信息,一气儿都给回复了。 闻之宴在一楼开向后院的露台上打电话,根据零碎听到的字眼判断,电话那头大概是生意伙伴。 看到她下楼,他抬手展示了下指间的烟,把车钥匙抛给她,示意她先去车里等。 除夕夜,一应家政助理和司机们都放了假,他们俩今儿要自己开车回老宅。 方慈坐进副驾驶,给自己系了安全带,觉得无聊,干脆降下车窗等。 冬季的寒风凌冽地拂在脸上。 不大会儿,闻之宴带上门,从门廊走下来。 这栋庄园太大,城堡样的主屋,内饰又是华丽繁复的洛可可风,如此奢华精致,也许会显得有距离感。由是,当初设计时,设计师大概是为增添温馨感而用了不少巧思,夜晚降临时,廊灯柔和的光线暖融融洒下来,营造出一种让人心都软化的宁静平和感。 布加迪,通体漆黑,停在这暖光下。 车窗半降,副驾驶的方慈正端坐在那里,仰脸望向他。 闻之宴从没想过,已相识如此之久,为她疯狂心 动过、心碎过,无数次激烈地翻云覆雨过,竟还会有现在这样的时刻。 她其实什么都没做,就那么望着他,他却心脏狂跳起来。 ?本作者二川川提醒您最全的《吻刺》尽在[],域名[( 心动的感觉如此清晰,不知不觉,他下台阶的脚步都放慢了。 见他走近,方慈坐正了身体,准备等待出发,他却来到副驾驶车门外,单手撑着车框顶,俯身,手从车窗伸进来托起她下颌,探头进来吻她。 他的吻总是如此突如其来。 浅浅的碰触,后退一点看她,而后是碰触和含吮,鼻息微微急促。 一吻末了,闻之宴笑着用指背蹭蹭她脸颊。 - 上次与他同乘这辆跑车还是初见那晚。 那时,她心如被砸碎的玻璃,冷硬且带着满身的尖刺,被狂放的毁灭欲填满,只觉痛快,如今,心底竟奇异地软化了,取而代之是一种安静的轻盈平和。 车窗半降,冬日冷风拂过脸颊。 她转过头去看,闻之宴手搭着方向盘,正偏过头来通过副驾的后视镜看路况,察觉到她的目光,便抬眼瞅她。 视线短暂相接,他收回目光,同时抬手摸了摸她发顶。 布加迪驶下高速,拐入僻静的街道,大约是听到跑车轰鸣声,门口保安远远地就打开了大门。 车速降下,保安俯身笑着望向车内,道,“少爷,少夫人,晚上好。” 庄园内,三座主体建筑灯火通明,夜色下如童话城堡般温馨。 管家迎出来,道,“少爷少夫人,家人们都到齐了。” 所有人都聚在餐厅里,长桌旁围着几个吵吵嚷嚷的小孩,是闻鹏厚弟弟妹妹的孙辈们。 按辈分,要叫闻之宴方慈哥哥嫂子。 闻之宴不是有亲和力的人,但几个孩子把他当大哥哥,拽着他摁到沙发上,一个个往他身上爬,有的抱着腿,有的抱着胳膊,还有的趴在那儿研究他的耳骨钉。 “宴哥,听妈妈说,你和姐姐订婚了,还没办婚礼,对吗?” 闻之宴拖着嗓子嗯一声。 百无聊赖似的。 几个孩子吵吵嚷嚷, “订婚是什么意思?” “你傻不傻,这都不知道,就是约定好要结婚的意思。” 年纪最小的女孩一歪头,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闻之宴,满眼期待,“那我们现在给你们办婚礼行吗?” 闻之宴支着脑袋听他们七嘴八舌吵,闻言一顿,曲指刮一下小女孩鼻尖,失笑,“……你知道怎么办婚礼?” “知道啊,就是先说说话,然后就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啦。” 小女孩凑到他耳边,“现在,我宣布,你可以亲方慈姐姐了。” 闻之宴抬头望一眼,那头餐厅里,方慈正在和他两个姑姑聊天,他略抬抬下颌,示意,“……那你去把姐姐叫来。” 小女孩立刻从他腿上滑下来,跑到餐厅,什么也不说,两手并用拽着方慈,往这里带。 方慈以为小女孩有什么悄悄话要讲,却被拉到了闻之宴面前。 她看看眼下这状况,笑着抬抬眉,问,“怎么了?” 闻之宴打了个响指,小女孩接收到信号,立刻声情并茂地宣布婚礼进程。 方慈正懵着,他就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小女孩立刻捂住眼尖叫。 几个保姆这才上前来,把孩子们一个个拉走。 方慈反应过来,微笑说,“你还挺会哄小孩儿。” 若是以后他们有了孩子,不知道他会成为一个什么风格的父亲。 周遭终于静了些,闻之宴抬眼笑看她,没个正形,“这不是哄你哄出经验来了。” “大少爷,明明是我哄你比较多。” 到哪里都是少爷做派,任何时候被人伺候也都是一幅理所当然岿然不动的模样。 闻之宴也没反驳,不知是想到什么,眯了眯眼,上下将她看了一遍。 他明明没说话,方慈却明显感觉到了他眼神里的深意:晚上我再仔细跟你算算账。 - 闻家年夜饭不讲排场,只讲究一个人员齐整。 十几号人围坐在餐厅长桌边,大人忙着聊天,小孩儿也不消停,不时给保姆指,要吃这个要玩那个。 餐食上齐,大家这才默契地停了话头,等老爷子开口。 闻鹏厚先是老一套开场白,称赞所有家族成员今年的辛苦和收获,特意提了闻之宴做的几个项目,又赞他长大了,今年着手好好整顿了一下公益项目,免不了提起来此刻正在偏远山村里驻扎的闻周,先是说他之前多么混蛋,希望经过此事能变得懂事些,于是话题逐渐跑偏。 好一通长篇大论,在座的人注意力开始涣散。 闻之宴单臂搭在方慈身后,偏头在她耳边问,“会无聊吗?” 方慈刚想说不会,就听老爷子提了她的名字。 “阿慈,求学结束就在伦敦律所工作,很辛苦很负责,明年就要回国办律所了,办公场地都选好了,在二环河边儿上,到时候,也希望家里的人都多多支持。”略一顿,“……在这之前,要先办婚礼,小两口意思是,时间定在五月中旬,大家记得提前空一下时间。” 发言终于结束,老爷子带头举杯,大家一起碰一碰,这才开餐。 席间始终很热闹,不像传统认知中大家族聚会那样古板守旧,倒是很有其乐融融的氛围。 人太多,方慈还是有点没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闻之宴就时不时附耳跟她低语,介绍家庭成员的状况。 除了闻之宴的父母,还有大姑姑也没回。 大姑早年跟一个有贵族头衔的英国人结了婚,那人极低调,恋爱时候用的假名,要结婚时大姑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当时还闹了好大一场风波。婚后夫妻俩生了一儿一女,俩孩子现在都在美国读书,今年过年一家四口单独度假去了。 餐毕,众人转移到偏厅里去。 老爷子坐在沙发中央,手边托盘里放了一沓红包,正挨个儿把小孩子们叫到跟前来,派红包。 方慈被几个家族成员拉着聊天,从留学时的生活见闻,到日常喜欢的音乐和电影,再到喜欢的度假地点,话题源源不断,聊都聊不完。 间隙的时候,她偶尔会抬头去望一眼闻之宴。 偏厅另一头,窗前搁着张圆桌,几个堂亲表亲围坐一圈,像是在商量玩什么游戏。 闻之宴坐在面朝着她的方向,大概是桌下容不下他那双长腿,他整个人偏到桌外,一条腿支着另一边膝盖,坐姿懒散,肘搁在桌上,手里在剥什么东西,看不太清。 他单穿着件黑色半高领羊毛衫,银色锁形项链挂在颈间。 原先那个小女孩又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他看了几眼,笑着勾手示意她过来。 小女孩立刻喜笑颜开跑过去。 到这儿,方慈就没再看了,过了不大会儿,那小女孩却哒哒哒冲她跑过来,把一个小托盘往她怀里递,说,“姐姐,宴哥给你的。” 平平无奇一盘剥好的开心果。 方慈不由地抬眼去望,闻之宴正用湿纸巾,一根一根地擦干净手指,也正凝眸看着她。 “谢谢你。” 她说。 小女孩又哒哒哒跑回闻之宴身侧,大声转告,“姐姐说谢谢你。” 闻之宴笑出声。 方慈拿过桌上的手机给他发消息,「搞这些……」 这场景,她免不了被身旁几个长辈打趣。 闻之宴给她回复: 「你那美甲,不是不方便么」 她爱吃这些有点滋味的小零食,耳边听着几个亲戚的笑谈,他心里想着这事儿,下意识拉过盘子,不知不觉剥了一小盘。 老爷子派完了红包,夜也更深,小孩子们一个个被保姆们抱去睡了。 两个十几岁的男孩躲去游戏房玩游戏,转眼只剩下大人们。 方慈说要去洗手间,跟身边几个长辈说了声,而后起身。 沿着走廊走到尽头的客卫,反手关门的时候,听到脚步声渐近,等她洗完手出来,果不其然,闻之宴正站在走廊尽头窗台前等着她。 单手插兜,另一手指间夹着烟,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半空中还有缕缕烟雾未消散。 她默默与他对视几秒,说,“我要上楼披个外套。” 闻之宴嗯一声。 他不多表态,她也没问,问你是不是要一起上来。 上到二楼,方慈径直去了他的卧室,门留了条缝隙。 喧哗笑闹留在了楼下。 她脱了针织外套,蜷腿坐到沙发里,倚着扶手,点了支烟。 刚抽一口,闻之宴就推开门进来了,他一手拎着瓶红酒,另一手指间夹着两个酒杯,勾腿把门踩上。 方慈当然不是上楼来拿外套的,他俩心里都清楚,那点想要两个人独处的小 心思,在彼此眼底蔓延交汇,然后她上楼等在这里,闻之宴则默契地去拿了酒来。 对视,彼此眸底是如出一辙的意味深长。 ?想看二川川的《吻刺》吗?请记住[]的域名[( 闻之宴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在她面前地毯上坐下来,曲着条腿,肘支着一旁的茶几,懒洋洋地半拢着眼睫看她。 方慈抽着烟,伸出条腿下来踩踩他膝盖,说,“不给我倒?” “你不抽着烟呢么。” 他笑。 “我想喝。” “……成,大小姐。” 他拖着嗓子应了,却不动,摆明了就是故意逗她。 方慈又踩踩他膝盖,他的手就顺着摸到她脚上,指腹虎口摩挲着。 没有别的意味,只是亲昵。 只是这样相处,彼此不说话,这氛围也让人不自觉地沉溺、深陷。 他在上下看她,她也在上下看他。 已经足够足够亲密,她轻轻吐出烟雾,略欠身,脚往下够着踩。 闻之宴眯了眼眸,一字一句,“……方慈。” 语气里的警告不言而喻,方慈却充耳不闻,只重复自己的诉求,“我也要喝。” 他抓住她脚踝,“酒在这儿吗,你往这儿踩?” 这话却不期然把方慈逗笑了。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忘形了,离谱了,笑意逐渐染上一丝赧然,所以要把脚收回来,往回抽,却抽不动。 闻之宴握着她脚踝把她从沙发上拖了下来,不忘倾身用另一手托住她的背,于是她整个人滑到他腿间地毯上,被他双臂禁锢在他和沙发之间。 她指间还夹着烟,那偏琥珀色的眼眸甚至可以称得上平静。 闻之宴低笑了声,“……你,是不是还有点儿小爱好?” “嗯?” 闻之宴还是笑,像是觉得有趣,“……有时候喜欢做掌控的那一方,是吗?” 方慈轻轻摇头,“不知道。” 她是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作为事件的另一方,闻之宴自然是能比她更早的觉察到:心情不安抑或者情绪激动时,她喜欢被索取被占有,但凡她心境平和,其实她反倒会喜欢主导对方。 之前有过一次。 闻之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探手拿过酒杯,喝一口,捏着她下颌渡给她。 如此操作三五次,她指间的烟早已熄了,红酒酒液也将她的白色长裙洇湿了。 被他握着腰翻过来,感受着脊背后他的胸膛,被他箍着喉咙感受那落在颈侧的潮湿的吻时,方慈心里明白:她其实都喜欢,她主导抑或者他主导。! 二川川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60 章 闻家是世家大族, 又是这圈里不折不扣的top1,过年时,人情往来频繁。 闻鹏厚坐镇家里, 每个小辈则都领了代表家族走亲访友的任务,一大家子都忙得脚不沾地,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正月初七之后,才稍稍放松下来。 这期间, 方慈跟着闻之宴去了比较亲近的亲友家,还抽出时间带闻之宴回了趟南方见方家和曲家的亲戚。 休满足足一个月的年假, 方慈在三月初回到伦敦。 已进入春季,伦敦却还是阴雨绵绵。 她迅速调整回到工作状态。 这次的项目特殊,她一天到晚都要在外奔波, 结束之后还要回到事务所写文件,昼夜温差大, 这时候特别容易感冒。 本来,这类项目出行一般是打车或地铁, 事务所给报销, 但闻宅管家坚持要她不管去哪儿不管多近,都要乘坐她日常用的那辆劳斯莱斯。 管家特意差人在后座扶手箱后给加装了一个特制的保温箱, 里面放着热牛奶热咖啡甚至热红酒, 千叮咛万嘱咐, 要司机在她每次下车时递上一杯。 甚至, 每天在她回到家之后, 管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脸色好不好。 如此几天下来,从没有如此被家政照料过的方慈也忍不住打趣,“管家爷爷,我真的没事, 您不用如此紧张。” “马上就是婚礼啦,感冒了可不行。” “还有两个月呢。” “就在眼前啦。” 这个月要试婚纱,婚礼前要飞回国一趟去领证,在这之中,她还要把两个项目做完,日程确实很满。 - 试婚纱前一天,陈巧月方念念都来到了伦敦。 晚上,三个女孩各自端着杯热饮,围坐在二楼客厅壁炉前聊天。 陈巧月经验之谈,告知她婚礼当天会如何如何忙碌,“你们婚礼流程定了吧?” “定了,但是我还没看到,闻之宴不给我看。”方慈几分无奈地说,“到现在,我只知道婚礼场地在瑞士巴塞尔,其他的一概不知。” 场地选择、场地布置、再到当天流程,全都是闻之宴一手操办。 “闻家在巴塞尔有一座城堡庄园,”陈巧月想到这茬,“听说很大很漂亮。” 庄园婚礼…… 方慈稍一想象,便不自觉紧张起来。 在遇到闻之宴之前,她对自己的婚礼没有任何幻想——那无非是联姻的一个环节,标志着她将嫁到另一个家族,以此交换,方家得到一笔融资。 是她所有痛苦和噩梦的来源。 即便在他求婚后,她也没去想过这些,与他订婚,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让她难以置信的圆满了,那幸福感充斥着心脏,她哪里还有余裕去进一步想更多。 此刻,听管家说,婚纱已经从意大利运到了伦敦的高定工作室,设计师们也一应待命了,那种大事即将发生的紧迫感更强烈。 “诶,流程肯定有抛手捧花环节吧,你想没想好,要抛给谁?” 陈巧月兴致勃勃问。 “给我姐。” 她一直没什么朋友,上中学时自我封闭,连个熟悉的同学都没有,上了大学,遇上虞向雯那种活泼的好室友,她才有了正常的人际交往,但和虞向雯她们也只止步于室友层面,从未有过深交。 于是,伴娘人选非常有限,只有陈巧月和方念念。 她向陈巧月发出过邀请,但陈巧月以自己已婚不合适为由拒绝了。 后来,看到闻之宴拟的伴郎人选,她才明白过来陈巧月拒绝的真正原因:闻之宴的伴郎是李佑贤。 “好诶,”陈巧月冲方念念挑挑眉,“那就提前恭喜你了,闻少和阿慈这么美好的爱情我还从没见过,接到捧花,好的爱情一定可以传递给你。” 方念念笑着说谢谢。 “虽然我不能当伴娘,但一切杂事儿都可以交给我,”陈巧月举手承诺,“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准备一整套防水的化妆品,防止你当天哭太狠,晕了妆。” 方慈噗嗤笑了,“……我应该不至于吧。” 她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 “还没见过闻少哭呢,”陈巧月兴致来了,“咱们打个赌,我赌闻少当天一定会掉眼泪。” 方慈倒觉得这场景难以想象。 她也只见过他红了眼眶的样子,是在分手那个雨夜,即便她那时心如磐石,也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痛得快死过去了。 背过身点烟的时候,手都在抖。 方慈轻轻摇头,笑说,“我拿不准,之前分手那天他都没哭,只是眼睛红着。” 不止他,分开的那四年半,她也没为他掉过一滴眼泪。 陈巧月却在她这句话愣愣出神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不一样,有时候痛到极致,是不会哭的,”只会心如死灰,“……幸福的时候就不同啦,那叫喜极而泣。” 方慈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中指的订婚戒指,眼眶已经微微有些发热。 - 第二天下午,方慈提前下班,去店里与陈巧月方念念汇合。 高定工作室开在Mayfair街区新邦德街上,即便是细雨蒙蒙的阴天,人也不少。 劳斯莱斯慢慢穿过人群,在店门口停下,店员和设计师已经擎着伞站在门边,像是已经等很久了。 将三人迎下车,店员引着她们径直去了里头的VIP试衣间。 试衣间比想象得宽大许多,占满了三面墙的巨大镜子,台下靠墙挂着两件衣服。 设计师只会讲意大利语,店员站一旁当翻译,“方小姐,您婚礼上总共有两套衣服,一套主婚纱,一套敬酒服。” 防尘遮罩被轻轻扯下,陈巧月和方念念都发出一声惊呼。 “我靠,太漂亮了。” 店员笑着继续介绍,“两套衣服都是按照您的身材尺寸订做的,咱们先来做一下妆造,然后来试穿。” 见到造型师,陈巧月又吃了一惊,附耳小声说,“设计师和造型师都是好久没出山的艺术家了,闻少好大的面儿啊。” 之前,方慈在和闻之宴一同出席伦敦一场酒会时见过这位著名的设计师,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一次,设计师是为了观察他们以找取设计灵感,才顺便来的这场酒会。 陈巧月为筹备自己的服装品牌,这一阵儿恶补了不少专业知识,前脚还在书上看到说两位艺术家都已隐退,后脚就看到俩人齐齐出现在眼前,就为给方慈试婚纱,怎能不吃惊。 语言不通,做造型时,造型师和方慈倒是没怎么交流,只偶尔视线在镜中相接,彼此笑笑。 简单的中分盘发,却美得惊人。 店员翻译了造型师一句话,“玲珑玉骨的东方美人。” 漆黑如瀑的头发衬着冷白的肤色,清透婉约中又带着一丝冷冽的沉静感。 做完造型,去试衣间。 陈巧月和方念念都举着手机,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红色绒布幕帘。 饶是做足了心理建设,在那幕帘被掀开,婚纱裙摆出现,继而方慈完全走出来的那一瞬,俩人还是不约而同倒吸一口气。 太美了。 方领长袖款,钟型裙撑,清透的白纱巨大的拖尾,零星镶着钻石,自带着神圣的光芒。 点睛之笔是那件网纱状的斗篷,遮在那顶镶着蓝紫色宝石的公主冠冕之上,像中世纪降临的神女。 一眼难忘。 西式的服饰与她东方古典的美,竟如此契合。 造型师在一旁说道,“方小姐个子高,骨架漂亮,撑得起来。” 陈巧月叹道,“得亏闻少不能来,要不然他看到这场景,岂不是要当场发疯。” 方慈和闻之宴约定好的,婚礼场地布置是他来操持,给她一个惊喜,婚纱则是她给他的惊喜,所以他不来陪伴试纱,甚至陈巧月这时候拍的视频也不能给他看。 方慈噗嗤笑一声,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一尘不染的镜面映着此刻身着白纱的她,心底蔓延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 她不由得偏头向自己侧边望,想象着二十厘米身高差之上,闻之宴的模样。 新娘…… 他的新娘…… 设计师果然是五十年职业生涯养出的好眼力,婚纱和敬酒服全都严丝合缝贴合她的身材曲线,没有一处需要修改。 将敬酒服脱下 ,拆掉头上的中式点翠祥云冠冕,方慈换回自己的长裙和白色羊绒开衫。 三人一起乘劳斯莱斯回到闻宅。 陈巧月和方念念没有多耽搁,即刻启程去了机场。 方慈自己吃了晚饭,披着披肩在一楼书房办公,把今儿下午提前下班耽搁的文件完成,又过了一遍明天的日程安排,忙完已是深夜。 在厨房帮厨的女孩给她递上一杯热红酒,道,“少夫人,喝一点这个,助眠。” 女孩年纪比她小一些,大约二十二三岁。 方慈接过来,眼里是笑意。 女孩默默看她几秒,小心翼翼地说,“少夫人,自从您住到这里来,气色越来越好了。” 偏琥珀色的瞳仁,映出的光亮虽然还总是淡着,但慢慢养出一点珍珠样的润感。 方慈拍拍她的手,“你也快去休息吧。” 女孩下意识抬眼望了望楼上,欲言又止。 方慈没注意到她这眼神,转身往楼上去。 二楼宽大客厅里,壁炉还燃着。 数十道竖窗外,是伦敦细雨蒙蒙树影婆娑的春夜。 她抿了口红酒,紧了紧披肩,推开一扇窗,雨水的潮湿味道立刻携着丝丝冷意卷了进来,在鼻腔内氤氲,五脏六腑都沁入了凉意。 这扇竖窗开向后院,楼下是雾蒙蒙的花园,灯带缠绕着花架藤蔓,一闪一闪,在这深夜时分,有种梦境一般的质感。 她放下酒杯,靠着窗,点了根细烟,不由想起了伦敦摄政街上那著名的天使灯。 以前留学时,每年圣诞节前后亮灯之际,她都会跟方念念杨姝美一起去看,无数人在那灯下拍照打卡,节日的气氛总是很浓郁。 那时,虽有姐姐在身边,但她总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是逃离了京市,置身旷野,可自由二字看不见摸不着,实在虚无。所以她刻意不去想,自己的前路是什么,更不会回头去想自己做的选择对不对,可那孤寂感,总是萦绕在心头,难以磨灭。 这种感觉,在京市国贸酒店行政酒廊重遇闻之宴时,倾泻而出。 他高大的身材自带着独属于他的温热和专注,如初晨的阳光,将那一直如雾气般笼罩着她的孤寂感瞬间击穿凿透。 那种让她指尖发麻的心悸感,到现在都很清晰。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她扭过头来,立时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闻之宴穿着件休闲的白衬衫,开了三颗扣子,很是慵懒闲适的姿态,看样子像是刚睡醒。 他没说话,先伸臂将她圈过来抱住,身高差的缘故,方慈上半身被迫往上迎。他抱得很紧,埋首在她颈窝,“……我来试西装。” 设计师讲过,可以带着新郎的西装去京市一趟给他试穿,他却宁愿自己跑来,主要是来看看她。 他说话嗓音有几分醒来时的低哑,方慈问,“……你刚刚在哪儿睡着了?” “影音室。” 他刚刚确实是从影音室的方向走来的。 这样静静抱了好一会儿,闻之宴像是从睡意中彻底清醒过来了,略退后一点看她。 花园雾气升腾,自窗口蔓延进来,模糊了她的眉眼。 他笑着摸一摸她发顶,“我去洗澡——” 话音落,刚刚转过身,方慈却从背后把他抱住了。 闻之宴身形一顿,低眼去看她交握在他腰腹间的手。 她还从没这样过。 他没惊动她,微屏了息感受这一刻,温声问,“……怎么了宝贝?” 她摇了摇头,没出声。 方慈好想对他说:谢谢你,谢谢你千万次向我奔赴而来。 纵使她满身刺,要利用他要伤他要挣脱他,自「云轻」店外,他将伞撑到她头顶那一刻起,千千万万遍,他依旧吻她抱她。 潮湿的眼泪洇透衬衫,湿了他的脊背。 闻之宴回过身,本想看看她的脸给她擦眼泪,她却执拗地往他怀里钻,不肯抬头。 他低笑了声,托住她的臀将她抱起来。 方慈一双长腿夹着他的腰腹,双臂搂着他脖子,埋头在他耳侧,还在无声地流眼泪。 闻之宴直接抱她去了浴室淋浴间,将她放下来。 她特别熟练地背过身,让他帮忙拉拉链。 看着她光裸的脊背,闻之宴心里涌现不合时宜的心思。 他暂且按捺住了,有意让她心情松快些,笑着,“……怎么了到底?跟我说说。” 方慈转过身来,将长裙丢出淋浴间外,低眼去解他衬衫的扣子。 她眼尾鼻尖通通红着,也不知是哭的还是羞的。 闻之宴任由她去解,又低声问,“有人欺负你?” 方慈摇头。 衬衫扣子通通解开了,她又去拉拉链。 闻之宴还是没有阻止,任她拿手去碰。 她大约是急于感受他,红着眼小声命令,“把我抱起来。” 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将她抱起抵到瓷砖上,顺手开了花洒,单掌垫在她背后,另一手扣着臀后摁着。 方慈圈着他肩颈,还要腾出手来捧着他的脸,细细看他被打湿的眉眼。 眼睫湿漉漉的变成一簇一簇,唇上也是一片潋滟。 “……现在怎么那么容易哭?以前可是一滴眼泪都不掉的。” 这时候了,他还要笑她。 方慈也是后来才懂得,流泪不代表软弱,只代表她变得直面自己的情感了。 以前一滴眼泪不掉,才是怪异的不健康的。 在淋浴间氤氲潮热的雾气中,她轻轻吻一吻他眼尾,“我爱你。” 闻之宴动作也轻轻,哑声说,“乖。” - 进入五月份,方慈终于忙完了手头所有的项目,交了辞职信。 st day那一晚,事务所为她办了场离职派对,老大Sarah感谢了这段时间以来她认真勤恳的工作态度和超高的专业素养,吴以珊哭唧唧舍不得她,端着酒杯猛灌几口,又说羡慕她辞职回国当阔太太,以后的人生一马平川,只剩下吃喝玩乐。 同事们一个个都玩得很疯。 大家聊天谈笑时,都爱吐槽说英国人办事效率低,各种急事被延误被推迟都是司空见惯的,但方慈知道,这世界上无论哪个大城市,律所这类行业都是快节奏高强度,同事们大概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发泄一下日常工作的压力。 虽然都了解她私下性格含蓄,但这一晚再顾不得这些了,同事们强拉着她去舞池里跳了几支舞,玩得精疲力竭,最后,她没忘给每个人发了婚礼的邀请函。 书籍样手工纸制作,封面是伦敦的夜,雾蓝色背景铺陈,身穿大衣的男人正牵着身穿长裙和围巾的女人横穿过窄街,走向停在对面的劳斯莱斯—— 正是,闻之宴奔赴伦敦来向她求婚的那一晚,将她从吴以珊家接走时,同事们躲在落地窗后拍下的场景。 下面一行小字: 「你是我唯一的热烈。」 打开封面,里面是一张纯白色硬纸,雾蓝色凹体印刷着俩人的中英文名字,以及婚礼时间和地点。 整体精美而考究,只看封面,便能觉出那宿命般的氛围感。 吴以珊大概是酒意上头,又忍不住哭,哇哇叫着说天呐太幸福了太般配了。方慈心知自己辞职之后,这间律所只剩下她一个亚洲人,异乡漂泊的孤寂感恐怕更甚,所以她理解她,抱着她安抚了好一会儿。 结束派对,各自乘车回家。 方慈回到肯辛顿闻家别墅,只冲了个澡,一沾床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整理行装,出发回京市。 闻之宴本来在新加坡出差,把日程挪了又挪,还是在她落地前先一步回到京市等在了机场。 遥遥地,方慈就看到他站在VIP通道的玻璃门外,关睿先迎上来接了她的行李,她则直接扑到闻之宴怀里。 熟悉的他的木质调香味,在一瞬间便席卷了她的鼻腔,将她体内所有关于分别的细胞统统更新换代。 他双臂箍紧了她,“……答应我,不再异地了。” “嗯。” 她答。 再不分开。 - 五月十九日,闻家人和方家人乘私人飞机提前两天到达了瑞士巴塞尔,各司其职,参与到婚礼现场的装点布置中。 第二天,参与婚礼的宾客们也陆陆续续到达。 无人不惊叹于这座庄园的美景。 为了婚礼当天新人的体验着想,企划方省掉了彩排这一环节,闻之宴和方慈被安排住在市中心酒店里,被勒令直到婚礼前不许见面交谈。 传统习俗嘛,闻之宴当然不放在眼里。 他一步都没有踏进自己该住的酒店,婚礼前两晚都在方慈所住的套间内渡过。 他甚至花样百出,各种敢想的不敢想的,统统试了一遍。 方慈问,“你不腻吗?” “不腻,”他低头贴在她耳后,话语和鼻息一样直白炙热,“我永远和你在热恋期。” - 婚礼当天上午,二人从酒店回到庄园。 在二楼主卧内化妆时,方慈还是没能看一眼窗外,企划方讲,窗外的一切都是惊喜,要婚礼仪式开始后才能看的。 午后,阳光明媚。 方慈站在主卧起居室地毯中央,造型师正在帮她最后调整斗篷兜帽,她心里极度紧张,忐忑不安,连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不经意一抬眼,就看到闻之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抱臂斜倚着门框,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即便对她的美貌早已有充分的认知,闻之宴还是被眼前的她惊艳到。 任何溢美之词都不足以形容。 他的方慈,终于穿上了婚纱 ,准备嫁他。 他头发偏短,剑眉星目一览无余,那双眼眸深深看着人时,总有一种侵略感和柔情交织的味道,更让人难以招架。 方慈被他看得受不住,稍稍别开眼,却又忍不住移回来。 造型师太有眼力见儿,说了句,“都整理妥当了,再过五分钟,会有侍者带您两位准备入场。”就点点头,转身离开。 闻之宴站直身体,走进来。 方慈唇边逸出轻微的气音,说,“闻之宴,我好紧张。” 婚纱的大裙摆阻碍了他的靠近,他抬手要扣过她后脑勺吻上来,被方慈摁住胸膛推开,“有妆。” 闻之宴舔舔唇,低笑一声,“……我也很紧张。” “看不出来。” 闻之宴拉过她戴着洁白手套的手,摁到自己胸膛,说,“摸一下。” 他心跳猛烈,嘣咚嘣咚。 方慈抬眼对上他的眼神,闻之宴情难自禁,再度低头靠近,在几寸的距离停下。 鼻息交缠,她这时才充分感觉到他的情绪也在激烈翻涌。 他唇微张着,克制着吻她的冲动,嗓音极低,磨着点欲,说了句,“……babe,终于要嫁我了。” 方慈咬住唇,点点头。 怎么办,现在就有点想哭。 她心里满是感慨,天啊,终于到这一天了,好难,又好容易。 闻之宴摩挲着她的手,低声,“今晚,必须要改口了。” “嗯?” 笃笃笃…… 侍者敲了敲门,“少爷,您可以先入场了。” 方慈没来得及问闻之宴那话的意思,只接收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闻之宴下楼,侍者留在门口。 过了约摸两分钟,侍者耳麦里收到提醒,他应了声,而后冲方慈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新娘入场 。” 方慈深吸一口气 ,提起裙摆。 转过楼梯拐角,已能听到外面的音乐声。 轻柔的钢琴曲《fall in star river》。 伴随着这乐声,她缓缓下楼,长长的华丽拖尾在身后留下一道迤逦的痕迹。 城堡双开门打开。 那一瞬,方慈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失语。 庄园宽阔的前院,是一片蓝紫色调的鸢尾花花海,在这花海中央,拱门花藤下,两旁站着前来观礼的宾客,在那通道尽头的舞台上,闻之宴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形,西装笔挺,领结一丝不苟,手拿捧花遥遥地望着她。 他背后是漫天铺陈的粉紫色晚霞。 她这才明白了,婚礼场地为什么选在这里,仪式为什么选在临近傍晚的时候—— 因为,瑞士巴塞尔,五月鸢尾花盛开。 和着这粉霞,他赠她一场盛大浪漫的梦幻婚礼。 眼眶发酸,她咬着唇,仰脸往回忍了忍眼泪。 门廊边是一整个五重奏的乐队。 轻缓的曲调在天幕下流淌回荡,她像是踩着那音符,踏着红毯,款步而来。 奢华而优雅的斗篷大拖尾婚纱,像春季日光下闪闪发光的河流。 她如此窈窕璀璨,一步一步走近。 闻之宴咬着牙关,不停地做深呼吸,最后还是没忍住,走下舞台,将捧花递给她,牵住她的手,把她带到了舞台上。 主婚人是闻鹏厚。 他一手拿册子,一手拿话筒,看了看面前相对而立的新人,郑重道,“闻之宴,你愿意娶方慈为妻,一辈子尊重她爱护她,不管贫穷或富裕,不管疾病或健康,永远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yes,我愿意。”他低眼看着她,嗓音又低又哑,“……永沐爱河。” 闻鹏厚又将同样的话,重复问方慈。 方慈一颗心几乎跳到喉咙,听着那句,“你愿意让闻之宴做你的丈夫……”她心里已经在说我愿意我愿意,直到闻鹏厚话音落了,她要开口,才发现声音都在颤,“……我愿意。” 伴随着这三个字,眼泪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滚落。 她这个时候突然明白了刚刚闻之宴说的改口是什么意思:是要她改口叫老公了。 于是一边哭着,一边拿拳头去砸了他一下,这个人,怎么一天到晚就这些心思。 “这对新人,经历了分别、磨难,经历了对彼此刻骨的思念,才终于走到了此刻。彼此思念的人才终于会重逢,是他们对彼此坚定的爱意,让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刻。” “现在,在他们正式结为夫妻之前,我们听一听,他们对彼此有什么话要讲。” 方慈还在流眼泪,闻之宴先接过了话筒。 他有很多话要讲,无数次在心内预演了这个时刻 ,到头来,早已打好的腹稿完全被打破,他抿抿唇,开了口,“我对方慈是一见钟情,在七年前,那时候我还没满二十岁。” “从来也没想过,一见钟情会是那样的感觉,我整个人忽然被打开了,甚至像是顿悟一样,从此,一颗心就被牵着,老是想着她,老是想着她。” “一见钟情的心动 ,在之后与她的相处中愈来愈深,她有很多面,会很酷,也会很洒脱,提分手的时候很绝情,可后来,她也会很脆弱很无助,她终于肯向我展露这柔弱的一面,是她对我的恩赐。” “从初见的那一晚,第一个对视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为她而存在。” 说到后来,他嗓音愈来愈哑,仰头眨眨眼,把眼泪忍了回去。 方慈一直没敢看他,怕自己眼泪会流得更凶,从他手里接过话筒,先深吸一口气,才说,“我想对他说,”停顿了下,“……谢谢你看见我,然后走向我。如果不是遇到闻之宴,我的世界可能永远暗无天日,可能永远也学不会怎么直面自己的情感,怎么去接受爱,怎么去爱别人。这一切都是他教给我的。” “初见他的那一晚,看到他的眼睛,我就知道,如果他要带我走,我愿意跟他去任何地方。” “他说他为我而存在,”方慈在这气口笑了下,道,“那么,我是因为他才得以存在,有他,我才拥有了如此丰沛的情感,如此鲜活的站在这里。” 到了这时候,话说完,方慈才有余裕往台下看。 站在台边的伴娘方念念眼里含着泪,陈巧月坐在第三排,捂脸哭成了泪人,后面坐着的还有吴以珊陶寅骏,个个眼眶都红着。 第一二排的家属们也都哭了,与她视线相接,又都点点头绽放由衷的笑容。 一直站在台边的李佑贤,将戒盒递上来。 新人各自取了一枚戒指。 闻之宴眸底带着笑意,颇认真地说,“手给我。” 方慈伸过左手,低眼看着那枚象征着彼此占有的戒指,被他套到她无名指上。 他把左手伸给她,她将戒身偏宽的男戒一点一点套到他无名指上。 闻鹏厚笑着,“我宣布,闻之宴与方慈,正式结为夫妻,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绚烂浪漫的花海中,闻之宴终于低头亲了方慈,在她唇边笑道,“老婆。” * 五月二十一日。 瑞士巴塞尔,鸢尾花盛极绽放。 闻之宴与方慈,在这里结为夫妻。 陈李线 参加完闻之宴和方慈的婚礼之后, 陈巧月就去了挪威。 那里气温低,天儿也整日阴沉着,她待得更舒坦。不知什么时候起, 她讨厌起艳阳天了,日头毒辣得让人心烦,好像人必须要热烈开朗一样。 她在那儿待了足足两个月,方慈和姜糖一起来看她, 俩人见她整个人黯淡无光,背地里一合计, 编了个借口,把她弄回了京市。 她陈巧月多机灵一个人啊,当然是隐约能猜到, 俩是看不下去她如此颓靡了,期待着把她弄回家里, 她状态能好起来。 她不负众望,回到京市第一天就神奇地重新焕发了光彩, 招呼着攒了个局, 邀请大家喝酒,为她接风洗尘。 虽然没人刻意讲, 但众人都默契地没对李佑贤提起这事儿。 那一晚, 陈巧月包了家夜店, 亲亲热热地挽着齐润的手臂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结婚后, 方慈一直在筹备律所成立的事儿, 许多手续要办,闻之宴带她见了不少人,下班后,偶尔会带她跟展成亦姜糖那对夫妻一起小聚, 由此,方慈和姜糖也渐渐熟络了。 这晚,闻之宴在出差,展成亦要加班,所以她俩一起来。来得早,见到陈巧月身旁站着齐润,心下都很意外: 这个节骨眼,带着齐润做什么?难不成开始发展感情了? 俩人对视一眼,陈巧月已经迎了上来,不给人发问的机会,笑靥如花,“哟,两位太太。” 一直到所有人陆陆续续到齐,方慈也没寻到机会跟陈巧月说上句话。 陈巧月像是兴致高昂,端着酒杯在舞池里卡座里,各个包厢里乱窜,跟这个拼拼酒,跟那个聊几句。 她其实是挺傲慢一个人,搁以前,这种局上她一定懒恹恹的:她才没那个功夫跟所有人搞好关系呢。 可现如今,大约是结了婚,为了双方家族利益考虑,也得做做样子。 趁她去洗手间的功夫,方慈和姜糖过去,问,“月月,今儿怎么齐润也在啊?你们……” 陈巧月拿纸巾擦手指,斜睨她们俩一眼,耸耸肩,“毕竟是我老公。” 姜糖把洗手间门关上,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听说齐家出了点问题啊,你不知道吗?” “知道。” 陈巧月一脸平淡无波。 “那他今儿这么殷勤跟你来,充当这男主人的角色,岂不是摆明了临时抱佛脚,怕你们陈家这棵大树跑了啊?你怎么还这么傻,由着他跟来?” 姜糖跟陈巧月从小就认识,以前还是陈巧月小跟班的一员,关系更近些,说话也更直接。 陈巧月默了几秒,眼睫低垂,像是平复了一下情绪,才重又抬起脸 ,笑着,“……要不然呢?” “该割席要割席啊,你不会要跟齐润共沉沦吧?” 陈巧月长长出一口气,意兴阑珊不想再多说的模样,“得了得了,我知道你俩是为我好,但……我老爸下了通知了,让我把齐润稳住。” 这下姜糖也吃了一惊。 圈里谁人不知,陈家家主陈昊东就陈巧月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捧在手心,宠得无法无天。 眼下,女儿已然身处火坑,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陈巧月淡嗤了声,“没必要摆出这幅表情啊,没到那份儿上。” 她像是很想得开。 家族公司利益大过一切,感情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这是她结婚后这一年学到的道理。 简直他妈的是真理啊,她心想,人会跑会背叛,钱不会。 姜糖盯她两秒,冷冰冰说,“……陈巧月你变了。” 陈巧月本来已经在拧门把手准备离开了,听到她这话的语气,干脆把门一反锁,抱臂靠在那儿,吊着眼睛极傲慢的模样,拖着嗓子,“哦?怎么说?您请指导指导。” “搁以前,但凡齐润跟你提起说要参加你的聚会,你肯定会当场给他甩脸色,让他下不来台,甚至,如果陈伯父真那么说,你肯定会当场跳起来不同意。” 姜糖像是恨铁不成钢,愤愤地说,“那齐润不过是个圆滑世故的油子,又老又丑又恶心,外面的情妇多得两只手数不过来,就这样的人,值得你这么做?值得你跟他捆绑在一起?!” 陈巧月平静地听完她这一席话,冷冰冰笑着,“……那我问你,如果展成亦出了事儿,你也会马上抛下他?” 姜糖几乎难以置信,“这能一样吗?我跟成亦——” “哦对,你们有真感情,”陈巧月打断她,笑眯眯地说,“你们是青梅竹马,吵吵闹闹一起长大,长大顺理成章结婚。你就是个爱八卦的死八婆,但就他妈的神奇了,展成亦喜欢你,从小就喜欢听你在那儿叽叽喳喳,他觉得你可太有趣太可爱了。” 攻击完姜糖,尤嫌不解恨,她又转向方慈,继续道,“还有你,方慈,整天在那儿给我装白莲花,扮你的清冷美人,但凡掉个眼泪,表现出一点点小失落,那高高在上的闻少爷就跟天塌了似的。你抛弃他出国,一走就是四年,他还是跟着你护着你,你都不知道吧,你在伦敦住的那些破地方,他都帮你清理过 ,什么醉汉混混,那么些年,你遇到过一个吗?走在街上被抢过吗?都没有吧。甚至但凡你给他点甜头,他就摇着尾巴扑你,像条狗一样。” 说完这一长串,陈巧月唇角的笑还是纹丝不动,“是,你们都是跟爱的人结婚,我不是,但我不能维护自己的婚姻吗?怎么,商业联姻低人一等吗?这世界上只有你们的真爱值得歌颂吗?” 当她小跟班那些年,姜糖早见惯了她的刻薄,但这么多年姐妹情谊,都是真心为了对方好,没成想,竟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眼泪夺眶而出,姜糖哭着说,“陈巧月,你真的太过分了。” 陈巧月依旧平静得要死,反手开锁,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滚出去。” 姜糖跺着脚呜呜哭着出去了。 方慈还站在那儿。 除了一开始有些微微的惊讶,她后面就没太大情绪波动了。 她确实如陈巧月所说,扮得清冷美人的模样,仙气飘飘的蓝灰色柔顺长裙,那头乌发,连头发丝都是冷淡地搭在肩上,这时候她一手抓着另一手手腕,注视着陈巧月,一言不发。 她这样平静看人的时候,眼神显出一股力量,以前,宋裕泽被她震住过好几次。 陈巧月却刻意没有去看她,不想跟她有眼神接触,径直抱臂转身出去了。 她又回到一楼,去吧台要了杯纯威士忌,浅浅的酒液,她一饮而尽,而后去舞池里摇着头发蹦。 大概还是不畅快,她抢过话筒,要DJ换个音乐。 DJ拿钱办事儿,立马给切了节奏更强的,密集的鼓点震得人心里发慌,陈巧月却爬到舞台上,热舞一番。 台下男人都疯了。 陈大小姐以前就出了名的爱玩儿,但她眼界高,送上门来的男人一概看不上,只有男人眼巴巴贴上去给她跳舞给她表演的份儿,想让她给大家这么跳一场?简直比登天还难。 今儿这是怎么了? 她老公齐润可还在楼上包厢里头呢。 个个心里这么犯嘀咕,可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些虚头巴脑的礼节了,几个胆子大的男的,爬到舞台上要去贴她。 陈巧月浑然不觉,扭胯摸胸蹲着开腿,跳得起劲。 她个头不算高,将将一米六,但气质高傲身材火辣,皮肤又白,今天还穿着辣妹装,上身只一件一片式抹胸松垮垮地挂着,下身是件超级短的小短裙,茂密的长卷发甩来甩去,整个人火热奔放,让人移不开眼。 她也不是时下流行的所谓纯欲挂,她不屑于做出纯洁的眼神,浑身上下,要么是懒倦,要么是欲感。 这模样,出现在这夜店迷离疯狂灯光下的舞台上,直接就炸了场子了。 一两个男人爬到舞台上,其他人也跟上去,一瞬间几乎挤满了舞台。 方慈和姜糖刚好并肩下楼,看到这场景,几乎是同时拔腿就往下冲。 方慈从没有这么大嗓门过,“让开!” 被挤开的人本来是不满,定睛一看是闻太太,立刻个个往后退,给她让出通道。 姜糖从另一边抄上来,抱住陈巧月的腰,脸上泪还没干,拿过话筒就开始吼,“都滚下去!陈巧月的便宜也敢占,你们一个个不想活了吧?等她酒醒了,个个把你们脸给扇烂。” 方慈和姜糖合力把陈巧月弄进旁边一个小包厢里。 姜糖抹了把眼泪,“怎么办?她到底是为什么这样?难不成还是因为那个李佑贤?” 方慈也不清楚,陈巧月什么都不说。 她摇摇头。 姜糖踱着步,骂了句,“这个该死的齐润,这时候了,还搂着别的女人喝酒呢。” 陈巧月像是有点累了,躺在沙发里闭着眼睛不动弹。 方慈坐在她身旁,用手指抚了抚她眼尾,又仰头去看姜糖,“你有李佑贤的联系方式吗?” “有,但是我跟他不熟。” 方慈起了身,“那你照顾一下月月,我出去给他打个电话。” 她拿了包烟,从夜店后门出去,到僻静的小巷里,站在墙边,拨通了李佑贤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来。 “……佑贤哥?” “嗯,阿慈,有事吗?” 李佑贤嗓音温和。他大概是在某个酒会上,背后有男男女女低低的交谈声,还隐隐有高雅的乐声在流淌。 方慈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其实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时候给他打电话是否合适。 默了好几秒,她才说,“……是月月。”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但李佑贤甚至没有换个更方便接听电话的地方,依旧站在原地。 他没说话,像是根本没听见这个名字。 方慈只得继续说,“她喝多了,发酒疯呢。” 李佑贤还是没吭声。 方慈最后补一句,“你能来一趟吗?” 电话里静了几秒,李佑贤这才开了口,“……我在沪市。” “哦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打扰了。” 方慈挂了电话。 李佑贤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脚下沪市繁华的夜景。 窗玻璃上映出他的影子,长身玉立,儒雅风度,镜片后的眼眸却暗不见底。 助理以为他是累了,走过来问,“李总,要回酒店休息吗?” 明天还要去新加坡开会。 闻之宴在当地开展的项目拉了他参与,如果能成,他治下的原本的宋氏集团,又将上一个台阶。 李佑贤淡淡嗯了声,转身离开。 - 电话挂断,方慈却没有马上回去。 她站在小巷里,有点一筹莫展。 她总觉得,李佑贤也有点不一样了,以前是个不卑不亢的温润君子,可现在,那温润好像变成了面具,他变得愈来愈冷漠。 也许是长了年纪? 也是,他都三十出头了。 这么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后门被推开,出来的是陈巧月。 她眼妆花了,一团乌黑凝在眼下,皱着眉懒洋洋地说,“借根儿烟。” 方慈把烟盒和打火机一并递给她。 她接过来,点了,吸一口,然后也不管干不干净,一屁股坐到台阶上,举高了手把烟和打火机还给方慈。 方慈自己点了根儿。 两人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烟抽半根,陈巧月才开口,“……刚才对不起,我犯浑了。” 方慈没接这话茬,只问,“酒醒了?” “本来也没醉。” 一杯纯威士忌,才哪儿到哪儿,只不过是一时酒意上头而已。 “……我认真问你一句,你真打算跟齐润继续捆绑下去?”方慈说,“你又不爱他,现在正是离婚脱身的时候,如果有任何阻碍,可以找闻之宴,他肯定可以摆平。” 陈巧月嗤了声,“你以为我可以跟当初的你一样,把联姻砸了,干脆逃到国外去?” “不可以吗?” 陈巧月撩撩头发,仰头挺认真看她,语气几分讥讽,“……你觉得齐家为什么出事?” “齐鸿远那么混,齐家被他拖累也是迟早的事。” “齐鸿远是不成器,但以他的能力,他能接触到齐家的核心吗?能这么快动到齐家的根基吗?”陈巧月微微一笑,“听说,你当初回国,为了你们家公司去见过齐鸿远?” “……两者有什么关系?” 方慈从没关心过这些。 “你见了齐鸿远一面,然后哭了,你真觉得你家闻少不会报复?”陈巧月抽了口烟,继续道,“我听说的比你还多些,据我所知,第二天,闻之宴就亲手把他打了,从那时候开始,只要闻之宴本人在的场合,就没有齐家人的身影。他生日宴那天,大概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一并邀请了齐润。” “我本来以为,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可显然,你家闻少是要把齐家彻底搞垮。” 方慈好半晌没吭声。 陈巧月笑说,“……现在,你还觉得闻少会帮我吗?” “……他把你当朋友,不会动你的。” “你是他老婆,你觉得,齐鸿远曾经对你出言不逊,以后齐家人还能在你面前晃悠?” “他应该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毕竟她现在已是闻太太,走到哪儿都是被捧着,闻之宴完全没必要再搞这一出。 陈巧月轻笑着摇头。 被爱的人永远都会低估了对方的爱意,不被爱的人永远都会高估了对方的恻隐之心。 缭绕的烟雾模糊了她的眉眼,那花了的眼妆支离破碎,像被船桨捣碎的一弯水中月。 一根烟抽完,陈巧月站起身,一摆下巴,“走吧?再去喝点儿?闻少不是也去出差了么,你回家一个人也是无聊。” 两人一起回到夜店。 一楼小包厢里,姜糖正哭唧唧给展成亦打电话,委屈巴巴地,“陈巧月骂我,她骂我是个死八婆。” 那边展成亦大概是问了什么,姜糖提高了声音,“还能为什么啊,当然是因为那个李佑贤,他不是你们哥们儿吗?你快让他来一趟,把陈巧月弄走。” “我不管。”姜糖委屈极了,“谁要你接啊?你加你的班吧。” 说完啪地把电话挂了。 正好陈巧月和方慈一前一后进来。 陈巧月一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刚刚肯定是告状了,立刻举手做投降状,“姜糖,先说好了,女人之间的事,不要让那些狗男人来掺和,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不满意,可以打我骂我,不要让你家展成亦来。” “我没让他来。”姜糖瞪她一眼,“你那么骂我,我不原谅你。” “真的对不起。” 陈巧月仰头眨了眨眼,大概是眼睛太干,灰蓝色美瞳有点错位了。 姜糖哼一声。 陈巧月伸出手,“走吧?一起上楼喝一杯?” 姜糖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 三个人又一起回到楼上包厢。 在包厢内置的小吧台边坐下,都要了酒,喝了几巡。 这时候,陈巧月定睛细看,才发现包厢昏暗的角落里,齐润正搂着一个女人吻得难舍难分。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夫妻俩各玩各的,这时候都在看乐子。 陈巧月捏紧了酒杯。 再各玩各的,当面这样搞,也属实太过离谱了。更何况,她今儿给了他面子,把他带来,就约等于向大家表明她代表的陈家是支持齐家的,这个节骨眼儿上,齐润竟还敢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砸了酒杯。 包厢里本来是低低的谈笑声,被这清脆的声音打破,个个都吓了一跳。 角落里那俩人却似没听到,还纠缠在一起。 陈巧月大步走过去,撕着那女人的头发把她扯到一边,然后揪起齐润的衣领,兜头就甩下两个嘴巴子。 齐润被打蒙了几秒,反应过来就猛地把她推开,“你他妈疯了。” 陈巧月被推倒在地上,一秒没耽搁,立刻就爬起来还要撕打,方慈和姜糖急急冲过来,却被一个男人拨开护在身后。 那身穿西装的男人拎着齐润的衣领,给了他一拳,然后揪住他往外拖。 陈巧月愣了愣,顺着那西装下摆往上看。 那是展成亦。 她心下自嘲地笑一声,真鬼迷心窍了,有那么一瞬,她竟以为会是李佑贤。 方慈和姜糖过来要扶她。 冷不防,旁边被她扯开的那个女人突然尖叫一声,冲上来要打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说她明明也是个烂人,还在这儿装什么装。 方慈和姜糖背上都挨了几下,陈巧月哪里看得了这些,手脚并用把那女人扯下来。 一时间乱作一团。 展成亦的助理听到声音冲进来,把人拉开。 过了五分钟,包厢里人被清空,只留下三个女孩。 展成亦回来,说齐润被已经被齐家人带走了,“糖糖,跟我回家。” 姜糖转头看自己的两个姐妹,“你俩呢?” “我送月月回去。”方慈说。 陈巧月蜷在沙发里不动弹,指间还夹着烟。 展成亦叹口气,“陈巧月,你不要再闹了,你们几个都这么大人了,不止是大小姐了知道吗?想想看你们自己的身份,还在这儿玩什么夜店打架,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一段话数落了三个人。 陈巧月先抬头看了眼方慈,这位万众瞩目的闻太太,此刻头发也凌乱着。 确实是有些不成体统。 但陈巧月还是抬头骂了展成亦,“滚开,你有什么资格数落我?” 都是一起长大的,展成亦知道她的性子,极其蛮横,一句话都说不得。 他把助理留下来收拾残局,也顺便看着点,没再多说,带着姜糖走了。 方慈让陈巧月回家,请医生来看看,她不愿意,方慈只能留下来陪她。 俩人坐在吧台前喝酒。 两相沉默,时不时抿一口,喝了至少得有一个多小时。 后来,陈巧月不知是想起什么了,突然间喝得又凶又猛,方慈在一边根本拦不住,“你不是戒酒了吗?不要再喝了。” “我是千杯不醉,你家闻少都喝不过我。” “回家再喝,行吗?” “我不想回去。” 那大平层,只有一个保姆陪她,不回也罢。 “去我家吧,反正闻之宴不在,”方慈劝道,“有什么事儿,到时候你跟我好好说说?” 脑子满半拍,陈巧月一琢磨,“……也行。” 今晚她不想一个人睡。 她需要人暖床。 方慈松口气,扶着她起身。 晃晃悠悠来到楼下。 夏夜的晚风一吹,陈巧月醒了几分。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街上没个人影。 这个点儿,洪姐也早下班了,幸好展成亦留了助理在这儿,助理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等车来的功夫,陈巧月坐到马路路肩上,点了根儿细烟。 方慈站在一旁。 不大会儿,车灯扫过来,车子逐渐驶近,停下。 那明显不是展成亦的助理,助理哪儿开得起迈巴赫。 后座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陈巧月聋拉着脑袋,视野里出现一双铮亮的三接头牛津皮鞋。 她已经鬼迷心窍过一次,断断不会再有第二次。 她以为这是闻之宴,嗤了声,也没抬头,“走错了大少爷,你老婆在旁边。” 又是车辆驶近的声音,这次是展成亦的助理。 方慈在一旁说了声,“月月,那你们好好聊聊,我先回家了。” 陈巧月这才抬起头来,望望方慈,又看看眼前的男人。 她宁愿这是幻觉。 她低头看看自己。 一个永远高傲永远只会教训别人的大小姐,这时候却是一片狼藉。 肘处破了皮还在渗血,腿上胳膊上全是不知道在哪里蹭的灰尘,长卷发凌乱着,眼妆也花了。 她觉得荒唐,跟这西装革履的男人一对比,怎么好像是她在拼命作践自己,以获得他的注意力一样? 明明不是这样的。 展成亦助理的车子载着方慈开走了。 路边重归寂静。 李佑贤一句话都没说。 他这次甚至没有抱她上车,只让司机把车开到她面前,自己打开另一边车门坐到后座。 陈巧月看着这一边敞开的车门,看着里面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的男人,过了有五分钟,李佑贤第二次抬腕看表,她才站起身,钻进车里。 - 毕竟已接手宋氏集团五年了,大概是真的赚了不少钱,李佑贤又换了住处。 三环外的独栋别墅。 陈巧月慢吞吞跟在他身后,进了玄关。 李佑贤就像是没她这个人一样,径直上了楼。 陈巧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而后到岛台旁酒柜里拿了瓶酒,又翻箱倒柜找酒杯。 正踮着脚往壁柜里够的时候,李佑贤从楼梯上下来了。 他手里提着药箱,还是没吭声,直接揽着她的腰,几乎是携着,把她弄到了客厅沙发里。 陈巧月也没挣扎,静静看着他。 李佑贤托起她手臂,擦了血迹,又用碘酒给她肘处消了毒。 她整个人还是脏兮兮的,灰尘黏在那白嫩的皮肤上,晃眼。 李佑贤还是没有多看,处理了伤口就起身提着药箱再次上楼了。 陈巧月跟到楼上去。 他的主卧门虚掩着,不费吹灰之力,她推开进去。 李佑贤坐在窗前长沙发里,叠着腿,指间夹着根儿烟。 一旁落地灯的光辉,映亮了他半边身体。 陈巧月客气礼貌地说一声,“我今晚可以在这里借宿吗?” 李佑贤点点头。 “……那我在哪里洗澡?”她走到他近前儿,转了一圈,“你看我身上脏兮兮的。” 他们俩谈过好几年了,彼此熟悉得要命。 李佑贤当然知道,她这是在勾.引他。 这伎俩她用过好多次了。 脊背整个是光.裸的,只一条细细的系带横过蝴蝶骨下方,短裙短得不能再短,饱满的大腿就在他眼前晃。 李佑贤终于凝眸看她。 眸底隐晦的情绪在翻涌,好一会儿,他将烟衔到唇间,一手直接从她腿间穿过,握住她大腿,往自己身前带了带,另一手从矮几上抽出张湿巾,擦拭她大腿上的灰尘。 熟悉的一切撞回脑海,他手指的力度好像比以前还重几分。 陈巧月低眼看他,笑说,“我今儿在夜店跳舞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有没有人录下来,应该放给你看看,台下好多人欢呼呢。” 李佑贤胸膛的起伏变得明显,手上力道也重了些。 陈巧月更愉快了,笑嘻嘻地问,“你会给每个前女友这样擦大腿吗?” 他松开了她,偏过头,抽一口烟。 脱力一般,深深倚靠着沙发背,闭了闭眼。 她却不会放过他,看了一眼他的西裤,意有所指,“李佑贤,你不太体面了。” 李佑贤拧了拧领带。 陈巧月直接骑到他腿上坐下来,说,“你不敢看我。” 好半晌 ,李佑贤才转过脸来,眸底的平静和他身体的反应截然相反,他终于开了口,嗓音低沉,甚至称得上温和,“……月月,不闹了好不好。” “每个人都这么跟我说,我到底闹什么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追求刺激?” “不行吗?” “不行。” “哦,”陈巧月眨眼,“……所以我找错人了是吗?不该找你?” 他眸色愈来愈沉,似是随时会爆发。 陈巧月浑然不觉,“也对,你是正人君子嘛,一丁点出格的事都不愿意做。”略顿了顿,眼神往下瞟,“……可是我只跟它比较熟诶,挺好用的,那我要怎么办?” 李佑贤看着她,问,“……为什么不离婚?” “嗯?” “齐家不是出事了吗?为什么还不离婚?” 他这话的逻辑好像有点问题,但陈巧月一时反应不过来,“……我……” 他眸色太平静,陈巧月盯着他看了好几秒,脑海里逐渐浮现不可思议的猜测,“……不是闻少,是你?” 她蹭地一下从他腿上下来,后退几步,难以置信,“你耍阴招搞了齐润?” 李佑贤默默看她,极平淡的口吻,“是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还是平静得要死,“从你结婚开始,我就在筹备这件事。” 天知道他到底费了多少心机,一年了,这才终于把这事儿给办成。 陈巧月震惊至极,冷笑一声,“……也对,我早该知道你不是个小白莲,当初耍阴招搞了宋家,现在又故技重施。”她尖声道,“李佑贤,你不是正人君子吗?” “我从来都不是。” 作为一个被抛弃的私生子,如果他真的像表面上那样温柔和煦,早已死过千百回了。 “那么,这一年,你对我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看我能有多么不要脸吗?” “你已婚了。” “还是这句话,”陈巧月冷哼,“这就是你的原则,对吧?可以做坏事,但是做人有原则,这就是你,李佑贤。” “你是个干干净净的大小姐。” 他不可能从这个层面去弄脏了她,让她成为已婚却出轨的女人。 脏活儿他来干就行了。 李佑贤起了身,走到她面前,低眼看她,温和地说,“月月乖,去办离婚。” “离婚,然后跟你在一起?”陈巧月去沙发上抄起烟盒,抖着手点了根儿烟,脸上满是讥讽,“……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按照你的规则去行动?你的规则大过天,大到这一年你可以停止爱我,对我不管不问。” “你可以惩罚我。” “我要你为我破了这个规则!就现在,”陈巧月踮脚攀上来搂住他脖子,“就现在。” 李佑贤没有任何动作。 陈巧月定定凝着他的眼,他紧抿的薄唇,“……你真的一点不想我吗?” 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她颓唐地松开他,失笑着摇头,转身往门的方向去。 还没待打开,门缝被从后面摁住。 他手臂悬在她之上,“……要去哪儿?” “回家找我老公,”陈巧月笑着,“这不是你眼里干干净净的大小姐该做的事吗?” 李佑贤握着她的腰把她翻过来。 他大概是到极限了,胸膛起伏着,哑着声,“非要这么激我,是吗?” “是。” “去洗澡。” 他说。 “我不,”陈巧月踮脚,迫近他的脸,一字一顿,“我要你帮我。” 陈李线 恨天高的粗跟短靴早在进门时就甩在了玄关, 此刻陈巧月有点进退维谷。 将近三十厘米的身高差真的要命,踮脚踮得难受。 李佑贤只在最开始握了一下她的腰,很快撤开, 这时候只低着眼睫看她的脸,肢体上没有一丁点要碰她的意思。 她又急又躁,再度迫近他的脸,温软的香气扑在他鼻尖, “……帮我。” 语气像是命令又像是乞求。 在她迫近的一瞬,李佑贤头往后避了一下, 同时咽了咽喉咙。 他这动作太过刺眼,陈巧月一直绷着的心气儿突然就泄了,身体一松, 后脚跟着地,圈着他脖颈的双臂却没松开, 李佑贤被她向下的力量带着,一下子栽到她脖颈处, 双手重重地摁到她背后的门板上。 哐当一声。 看这架势, 倒像是李佑贤把她摁到了门上。 彼此的气息温度和触感避无可避,不知是谁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他的西装面料挺括有型, 显得冰冷不近人情, 贴在皮肤上, 触感让她难受。 陈巧月手臂下滑推他的胸膛, “不帮就滚开。” 一年了。 没有如此近过。 李佑贤撑在门板上的右手下滑, 扣住了她的后腰,掌心擦着皮肤磨过,变成握住她侧腰的姿势。 在这里有几秒钟的停顿,他像是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犹豫没有持续太久, 他的手开始发力。 那一瞬,陈巧月以为他是要把她扯开,一颗心已经往下坠,那手却继续下滑,托住了她的臀,而后她被一下抱起。 考拉抱的姿势。 陈巧月惊喘一声,眼眶陡然红了。 委屈夹杂着紧张和悸动。 短裙太短,他的整个掌心和手指其实是直接接触到了里面的安全裤。 李佑贤抱着她往浴室去。 他把她放到洗手台上,打开镜柜,探手从里面拿过一包卸妆湿巾,抽出两张。 一手钳着她下颌,一手用湿巾擦拭她凌乱的眼妆。 “……你这里为什么有这种东西?”陈巧月目光炯炯,“给哪个女人准备的?” 李佑贤不作声。 卸妆湿巾用了一张又一张,他的表情还是纹丝不动。 镜片背后的一双眼,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撕了她的假睫毛。 这一年里,他两次带醉酒的她回家,帮她卸了两次妆,流程已经轻车熟路。 陈巧月捏紧了拳头砸他一下,叫道,“你弄疼我了。” 在这字眼里,李佑贤不期然想起了六年前那一晚。 他二十五岁。 那时,他知道她的名字年龄,甚至身高体重和过往履历,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但却对他发起了邀约。 她坐在路肩上,歪着头,笑嘻嘻地仰脸对他说,“我今晚缺个暖床的。” 他居高临下看了她许久。 相当平静。 或许用“动弹不得”来形容更加准确——他迈不动离开的脚步。 他不是玩咖。 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但看着路灯下她那张脸,那直白热烈的眼神击中他的心脏,他完全无法拒绝。 他带她回了住处。 那时,他住的还是那间一百平出头的两室两厅。 世俗意义上,他那时已经算得上成功,二十五岁、京市、高档小区、全款。 但对她这样的大小姐来说,那样的住处只能说是寒酸。 进了门,她环视一圈,笑说,“好温馨呐,衬你。” 要了命的人夫感。 各自洗澡。 陈巧月洗完出来,穿着浴袍的李佑贤正站在开放式厨房里炖红酒,空气里弥漫着水果混合酒液的甜香。 其实,这个时候李佑贤已经下了决心:今晚他不打算做什么,他要慢下来。 热腾腾的红酒煮好,他递给她一杯。 陈巧月小口小口抿着,眼神却一直滴溜溜地在他胸前那片裸.露出来的地方乱转。 她抬手,食指指尖抵着他锁骨而后下滑,钻到浴袍里,触到他腰腹,她眼睛亮晶晶地惊讶道,“看起来又高又瘦,你竟然有胸肌腹肌耶,真不错。” 李佑贤一直没怎么说话,但她对他非常好奇,“所以你有健身的习惯?” “还会做饭煮红酒?天呐,你真的好棒。” “你做什么工作?” 李佑贤捏住她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浴袍里弄出来,淡淡地说,“秘书。” “衬你。” 她又说。 她的眼神直白而火热,李佑贤避开,道,“我去楼下帮你买件衣服。” 楼下有24小时便利店,能买到内衣。 “诶,”陈巧月喊住他,“你知道我的尺码么?” 李佑贤脚步微顿,回过头来,尽量用一种不带感情的眼神上下看她。 她此刻围着浴巾,看不太出来大小。 但话又说话来,即便能看出大小,他也不知道对应的尺码。 陈巧月噗嗤笑了,说,“……这么看,能看得出来么?” 她是偏恶女系的长相,冷脸的时候吊着眼睛看人的时候,特别像贵族学校里霸凌别人的坏女孩,笑起来却非常灿烂,眉眼弯弯,极有反差感和感染力。 李佑贤再度被她击中了 。 她的强势霸道她的热烈直白,像热带风暴一样从他死水般的心内疯狂席卷而过。 他一步一步走近,垂颈压下来。 陈巧月仰脸迎上,两人默契地在唇与唇只有几寸远的距离停下,仔细感受那交缠的鼻息和情愫的流动,而后才轻轻吻上。 极轻的相触,那感觉却超出了两人的预料,舒服得连灵魂都在战栗。 好像今夜的相遇不是偶然,他们本该如此纠缠。 李佑贤单手摘了眼镜,吻得更深。 陈巧月有点儿呼吸不上来了,哼哼唧唧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还是略退后了一点,轻轻平复呼吸。 陈巧月又缠上来,勾住他脖子,“抱我去床上。” 李佑贤低眼看她几秒,一把将她抱起,去到主卧。 主卧是灰白色调的性冷淡风。 陌生,但给她安全感。 李佑贤把她放到床上,直起身,说,“你在这儿睡。” “不许走。” 她命令。 李佑贤心知自己无法再多留一秒,否则今晚将不会按照他预想的样子发展。 他还是关了灯,带上门走出了主卧。 回到客卧,他换上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最顶端,戴上眼镜。 陈巧月却在这时候敲响了客卧的门。 门打开。 她略讶异,“……你要出门?” “给你买衣服。” “不用麻烦,”陈巧月道,“明早我让司机来送。” “……今晚呢。” “今晚还要穿着睡?” 她更讶异。 李佑贤呼吸微顿,默了几秒,“……那你回主卧吧。” “我不,”她从门缝里挤进来,反手把门一关,理直气壮,“我还要。” “……什么?” “亲亲。” 她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拒绝的空间,踮脚勾住他脖子,仰脸凑近。 意思好像在说:给你亲,要不要。 李佑贤抬手用指背蹭了蹭她脸颊,那从没有过的触感,让陈巧月主动追着他的手迎合,像小猫一样。 他怎么可能拒绝。 他从来都拒绝不了她。 于是再度摘下眼镜,压下来将她吻住。 鼻息急促乱撞,陈巧月小声嘟囔着不满意,“……衣服……太冰了……” 李佑贤把冲锋衣拉链拉开,脱下来扔到一边。 里面是一件柔软宽松的长袖羊绒衫,按理说不冰了,但陈巧月依旧不满意,要他一并脱掉。 她手乱摸,他去捉她的手,捉住了,往后摁到墙上。 结果一并摁到了开关,啪的一声脆响,客卧光源熄灭,同时一声窸窣的响动,是她的浴巾掉到了地上。 两人都顿住了几秒。 衣衫完整程度对比太强烈,陈巧月少见地有点害羞,脚趾都蜷缩了。 今儿是满月吗? 窗外的月光如此亮。 一切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佑贤清晰地听到脑子里某根弦,啪得烧断了。 他知道自己完了。 陈巧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起丢到了床上。 她用脚去踹他,“你这儿有吗?” 李佑贤反应两秒,“……没有。” 他已经准备穿外套下去买了,陈巧月指挥道,“我包里有,你去拿。” 赤着脚回客厅,去她包里翻东西。 拿着东西走回来的时候,他从落地窗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剑拔弩张的轮廓简直刺眼。 他稍稍冷静了些。 回到客卧,陈巧月被子盖得好好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水蒙蒙地望着他。 那点冷静立时又沸腾回来。 李佑贤根本没想太多,直接到了底。 陈巧月却哇地哭出声,“你弄疼我了。” 他柔声跟她道歉,说对不起,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渐入佳境。 陈巧月攀着他的肩,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佑贤。” 他嗓音低哑,说话时热气喷洒在她耳后,问一句,“记住了吗?” “记住了,”她小声叫他,“……佑贤哥哥。” 李佑贤脑子都要炸了。 她怎么那么多花招。 那一晚,李佑贤还是下楼去了趟便利店。 她包里带的用完了。 甚至第二天早上,他起很早去接方慈上学,刚要起床,就被抱住。 陈巧月问他这么早去干什么,他说有工作。 她缠着他不放人,于是,顶着外面清晨的日光,又忙了一次。 理所当然没睡好。 那之后,很长时间里,李佑贤都没有想太多,他只以为陈大小姐作风如此,在夜店喝酒,找个合眼缘的人睡一觉,只不过碰巧,那晚她看上的是他。 但他不想只跟她做炮.友,于是对她管东管西,叮嘱她要她好好上学好好听课。 还告诫她,坏人很多,以后不可以再名字都不知道就跟着人回家。 要到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她那也是第一回。 陈巧月也从没主动提过这茬,以她的性格,大概是觉得太跌份儿了。 即便两人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但李佑贤从没想过要跟她分开。 他对宋家原本只是一场报复,本打算达到目的就把宋氏集团转手卖掉。可他心里明白,若要配得上陈巧月,他必须要再往上爬,于是好好接手了宋氏集团,变成比以前更可怕的工作狂。 宋氏集团在他手里成长得很快,后来甚至有财经频道的专访。 可还是不够快,因为陈巧月要跟齐家联姻了。 陈李线 陈齐两家决定联姻的消息传出, 那一晚,李佑贤本来在沪市出差。 宋氏集团旗下有两家老牌上市公司,业务遍布全国各地, 自他接手以后, 宋承业被他指派去管理南方的事务, 他自己则坐镇北方总部。 闻之宴把他当朋友,遇到合适的项目, 偶尔会带他一起, 由此宋氏集团业务逐渐扩展到海外, 沪市经常有些国内外的投资峰会需要他去参加。 电话是展成亦打来的。 于是李佑贤连夜赶回京市, 最终在TOK的包厢里见到了陈巧月。 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玩得正嗨。 见到李佑贤, 她放下酒杯,笑嘻嘻地找他借打火机, 说要去露台抽根烟。 李佑贤跟过去。 春末夏初, 夜晚的空气沁着一股凉意。 李佑贤帮她点了烟, 默默看着她。 陈巧月倒爽快, 笑眯眯地问,“……听说了?” 李佑贤嗯一声。 陈巧月耸耸肩, “我爸给了我选项, 可以在齐鸿远和齐润中间挑一个。” 按道理,齐鸿远年纪更相近,虽个头不高,但算得上清秀, 齐润三十岁出头,矮胖身材,外表毫无魅力。 但她还是选了齐润。 “……这一对堂兄弟我都接触过, 齐润知情知趣,更上道儿,齐鸿远就是个街溜子,整天傻逼呵呵的,”她抽口烟,“所以我选了齐润,结婚后能省心一些,彼此互不干涉。” 她像是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件事,甚至在权衡其中的利弊关系。 李佑贤没点烟,一直默不作声看着她。 他想说,能不能等等我,现在的他,有资格坐在谈判桌上,跟齐润一较高下。 如果他开出更好的条件,陈昊东也许愿意再考虑考虑。 沉默半晌,他道,“……还有回旋的余地吗?我可以跟你爸——” 话没说完,被陈巧月打断。 她笑说,“诶打住,你可别做傻事,我的感情跟婚姻,本身就没什么关系。” 她又说,“把感情拿到谈判桌上去谈条件,你不觉得恶心吗?” 李佑贤表情一向很淡,眼神藏在那镜片后,也总是看不真切。 可这时的他,长身玉立,周身冷寂。 像横在峡谷的冰川,携着全副身家行了千万里路凿入此地,但静默冰冷。 陈巧月踢了踢他的鞋尖,有意松快气氛,“干嘛啦?别这样,我们还是可以保持关系呀,不影响的,我跟齐润已经谈好了。” 李佑贤身形一顿,撩起眼皮看她。 这时陈巧月才觉察出他眸底的寒意。 他还是一言不发,定定看了她几秒,而后径直抬步离开。 陈巧月急急拉住他胳膊,“什么意思啊李佑贤?” 李佑贤回身将她摁到墙上。 他胸膛起伏着,隐约能看出牙关咬紧了,一番话在喉间酝酿,最后大约是不忍心对她说什么难听话,一切都咽了回去,换成温和的语调,温柔地说,“……月月,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陈巧月愣愣地,又问,“什么意思?” “我们到此为止。” 陈巧月呆住好一会儿,条件反射竟是想哭。 高傲的大小姐才不会因为被甩掉眼泪,她挤出个笑容,状似轻松地问,“……哦,你不爱我了?” 这话问出口,她才惊觉,李佑贤从没有说过爱她。 连喜欢也没说过。 他最亲热的话语,就是在床上叫她宝宝。 他甚至从不讲荤话,最过头,也只是问她舒服吗。 陈巧月花活儿多,一声一声老公的叫着,他每每无法自拔。 李佑贤不回答。 陈巧月还是笑着,“不爱了吗?你对我的感情,可以因为我结婚了就停止吗?说停就停?” 又是一阵沉默,李佑贤低声道,“……月月,照顾好自己。” 那一句“等我,等我来解决这件事”,到底是说不出口。 他哪里来的资格让她等。 - 再次相见,是在陈巧月和齐润的婚礼上。 是的,李佑贤此人,不知该说他是心狠,还是说他恶毒,竟能风轻云淡地出席她和别人的婚礼。 陈巧月对这婚礼完全没有期待,婚纱和场地布置风格都是从齐润递上来的名册中随意挑的。 但那不妨碍她明艳动人。 拖着长长的白纱拖尾自楼梯上走下来,笑靥如花。 台下,李佑贤站在小圆桌旁,一手插裤兜,一手端着酒杯。 面色平静无波。 旁边展成亦看他一眼,回头对闻之宴说,“你学过心肺复苏吗?我怕老李待会儿心脏病发了。” 到了挨桌敬酒环节。 齐润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与闻之宴攀谈。一旁陈巧月与李佑贤望着彼此,两人面上都纹丝不动,没有一丝裂痕。 末了,陈巧月拍了拍他的胸膛,眨眨眼,“佑贤哥,期待早日听到你的好消息。” 这对新人手挽手去下一桌,李佑贤放下酒杯,转身往外走,刚走出一步,身形就晃了下,闻之宴扶了他一把。 那一晚,新人夫妻在海滨别墅开派对,别墅前的泳池彻夜映着屋内的灯红酒绿。 波光粼粼。 - 李佑贤本身就忙,陈巧月结婚之后,他更是发了疯似的,眼里只有工作。 借着结婚的名头,陈巧月连续开了几个月的派对,然后在某一晚,突然玩腻了。歇了好一阵儿,再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开始酗酒。 每天喝得酩酊大醉。 有一次是在齐润和李佑贤都在的场合。 齐润见她实在不雅,把她拉到一边教育了一番,她翻着白眼听完,觉着没劲,自个儿去了休息室。 李佑贤正一个人待在里面喝酒。 她提起裙摆,坐到他腿上,一声声地问,“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李佑贤忍耐着听她胡言乱语,最后只说,“你结婚了。” 他把她从腿上扯下来,起身打算离开。 陈巧月几乎是哭喊着,“李佑贤,你去结婚!那样我就死心了。” 李佑贤转过身看她,很平静地说,“我不会跟别人结婚。” “为什么!” 他静静凝着她,“因为我爱你。” 多么讽刺,他第一次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次说爱,竟是要与她划清界限。 陈巧月简直想杀了他。 一边说爱她,一边又不要她,让她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进退两难,只能继续酗酒度日。 后来她想开了,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爱上别人。 比如在爱尔兰,那个小哥真的不错。 但那些人都不是李佑贤。 温雅贵重的、成熟内敛的、总是专注地凝着她,任由她胡闹包容她一切小脾气的李佑贤。 对别人一概视若无睹,但她稍一勾勾手指他便上钩的李佑贤。 他是个冷淡寡情的人,只把全部热情都给了她。 她喜欢逗他玩弄他,喜欢听他隐秘的闷哼和喘息。 可他心真硬啊。 硬到现在,她如此凌乱地坐在他家洗手台上,他还是能纹丝不动地,只帮她卸妆。 轮番刺激,他都不为所动。 陈巧月这会儿冷静下来换了种方式。 她手撑着洗手台,歪着头仰起脸,故意说,“李佑贤,我爱你。” 她本意是要激他发怒。 李佑贤却淡淡地说,“我也爱你。” 不得了了。 闷了一年,他功夫也见长了。 陈巧月一时愣住。 过了片刻,恼羞成怒一般,一把将他推开,跳下洗手台,说,“我走了,再也不见。” 她大步走,但被李佑贤轻轻松松从后面追上。 他再度在她之前将主卧门板摁住,低声,“月月。” 陈巧月面前是门板,背后是他的胸膛,动弹不得,只冷哼一声,“做什么?舍不得我?” “去办离婚,好不好。” 陈巧月怒了,愤愤地转过身来,推他的胸膛,“办离婚?你说得轻巧,我当初为什么结婚?难道是因为他妈的我爱齐润我想跟他结婚吗?” 齐家毕竟有根基在,现在事情才刚刚发生,陈昊东怎么可能会急着让自己女儿跟他们家割席? 万一齐家熬过去了呢? 李佑贤突然意识到这个可能性。 他出的拳还不够重。 “话又说回来,”陈巧月怒道,“你觉得,我离了婚就万事大吉了吗?我们之间的感情,凭什么要屈于你的原则之下?凭什么我结了婚你就可以停止爱我,我离了婚就要马上接受你?我们的感情是他妈的阀门吗?要开就开要关就关?” “李佑贤,我最讨厌你的冷静克己,我,没办法让你不计后果地去爱,我认了。” 她酒意未消,气得头昏脑涨,猛地一把将他推开,转头开门就走。 李佑贤站在原地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开车跟着她,防止她出事。 那一晚,就如此不欢而散。 - 那之后,陈巧月按照父亲陈昊东的吩咐,老老实实地和齐润一起出席各种酒会宴会,但没过几天,由展家带头,这类场合统统对齐润竖起了“谢绝登门”的招牌。 有人猜测,展家是得了闻之宴的授意。闻家家主看不惯齐家此番做派,做主要在这圈子里将齐家封杀。 究其原因,大概是齐鸿远曾经对方慈不敬。 听信了这传言,齐润觉得自己是无辜被牵连,三番五次想求见闻之宴而不得,只能去拜托李佑贤帮忙递个话。 除了展成亦,这圈子里,能够得到闻之宴青眼的,也只有李佑贤了。 齐润带着陈巧月一起登门。 夏天周六的夜晚,参加完饭局,李佑贤回到家,招待了齐润陈巧月夫妻俩。 他还是那样的翩翩公子,亲自开了瓶红酒,坐在客厅沙发里,听齐润诉苦。 陈巧月穿着一袭公主风泡泡袖连衣裙,耳环项链搭配头饰,玛丽珍鞋搭配小白袜,端的是流光溢彩的贵气大小姐做派。 她叠腿坐在单人沙发里头,一直在翻看自己新做的美甲,一点儿没有跟着自己老公来求人的自觉,乍那么一看,还以为她是个百无聊赖等按摩的vip顾客。 李佑贤温文尔雅的名声在外,但齐润也着实是惊到了,没想到他这么和善,于是滔滔不绝起来,从自家堂弟齐鸿远如何如何不成器,齐家如何如何一直被拖累,再到陈巧月花钱如流水等等,不一而足。 “李总,您也知道,月月从小就没吃过一点儿苦,以前是我那岳父宠着她纵着她,她嫁到我齐家了,我总不能缺着她短着她,您说对吧?所以一直好吃好喝养着,您看看月月,想也知道,花钱如流水呀,我一直兢兢业业工作,谁承想,闻少爷要因为那不成器的鸿远迁怒于我整个齐家呀?闻少爷跟月月也是一起长大的,他能眼睁睁看着月月跟我一起受苦吗?” 在他这番话里,李佑贤抬眼去看陈巧月。 娇矜高傲,像猫。 陈巧月冲他嫣然一笑,又转头去看齐润,笑说,“老公,你也别打趣我啦,我最近还不够节俭么,Miu Miu新出的包包,SA送到家里来,我都没要呢。” 齐润点头,“可不么,最近出了这档子事儿,月月也跟着受苦。” “但是老公对我还是蛮好的,我也知足啦。” 陈巧月戏瘾大发,演得起劲,一口一个老公,不管是什么离谱的话,张口就来。 李佑贤镜片背后一双眼,晦暗不明。 他端着酒杯起身,道,“我去开瓶酒。” 齐润也跟着起身。 李佑贤脚步顿住,半转回身,“……月月不是懂酒么?来选一瓶吧。” 齐润点头,“哦对对。” - 别墅地下室改成了酒窖。 李佑贤顺着旋转楼梯走下来,陈巧月跟在他身后,酒窖里的暖色光打在他肩上,笔挺的西装面料却还是显得没有温度,整个人依旧是那么冷淡从容,不可冒犯。 陈巧月一派轻松地站在酒柜木柱边,说,“我老公爱喝云顶21年威士忌,我随意,你选吧。” “……你老公。” 李佑贤重复她的称呼,一步一步走近了,铮亮的皮鞋踩到那双可爱优雅的玛丽珍鞋中间,他捏住她下巴,低眼,意味莫名笑一声,“……陈巧月,谁是你老公?” “齐润。” “……我突然明白了,你们的玩法。” 李佑贤像变了一个人,还是笑着,但那笑容一丝温度都无,“齐润看到了我看你的眼神,但他好像巴不得把你送到我床上。” 也许齐润本身就是这个目的,可他不知道,齐家遭遇的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李佑贤。 “你觉得目前的状态能够羞辱我吗?”陈巧月眼睛亮晶晶望着他,“并不。我不管齐润是什么想法,他要把我当成工具送给你,无所谓,但问题是,你敢吗?” “……一晚上你都等不了是吗?”他抬手松领带,扯掉,单手抱着她把她顶上木柱上,“你今晚三番五次激我,在我面前一声一声老公地叫别人,为的就是这个,是吗?” 陈巧月吃痛地闷哼一声,额角渗出薄汗,完全说不出话。 李佑贤腾出手给齐润打电话,很快接通。 他说,“齐润,你可以走了。” 那语调那声线,对面的人不可能听不出异常。 李佑贤把手机扔掉,很是平静地问,“这样才算是爱你吗?” 陈巧月咬着牙挤出句话,“我要破你的规则!” “我的规则……”李佑贤淡淡地说,“月月,你觉得我有什么规则?我第一次见你那一晚就跟你睡了,你觉得我是每天都这么干是吗?” 这话有道理,但陈巧月依旧愤愤不平,“你从来没有主动过!” 也许主动过那么一两次,但是绝对屈指可数,他在她面前总是克制的。 “我不相信!不相信真的君子在面对爱人的时候也是那幅样子!” 李佑贤沉默几秒,放缓了声线,“……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大学生,是个小女孩儿,你懂吗?我比你大五岁。” “所以呢?” “我不能太过分。” “如果我要你过分呢?” 李佑贤敛了眼睫,语气讳莫如深,“……你最好不要后悔。” 陈李线 李佑贤面色上还是如以往一般平静。 他甚至连眼镜也没摘, 镜片隔绝了温度,让人感知不到他的情绪。 酒窖内恒温十多度,没有主照明, 只有酒架轮廓的灯带映出错落的光线, 在他脸上落下柔柔的光, 细细感知,那光似有细毛绒一样的触感。 周身没有支撑点, 两条腿也悬空着, 陈巧月哼哼唧唧表示不满, “我不喜欢在这儿。” “不是喜欢刺激吗?” 他不为所动 。 “不舒服!” 她强调。 李佑贤低眼看她几秒, 而后掌心下滑箍着她的臀将她抱得更高。 滑出, 带起水渍。 她轻哼了一声, 攀着他肩背,浑身松弛下来。 他抱着她经由客厅回到二楼主卧。 齐润果然已经走了。 陈巧月被他放到沙发角落里, 屁股刚挨到沙发垫, 就开始指挥, “我要喝你做的青提蜜桃奶昔。” 李佑贤上下看她一眼, 意味莫名。 她伸着脖子气焰嚣张,“看什么看?” 李佑贤去了。 她爱吃甜滋滋的东西。 以前, 周末俩人宅在家里, 他就会照着各种甜食菜谱给她做,每每他在台面前忙活,她还要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于是, 他要一边把冰块铲到碎冰机里,一边还要顺手给她喂颗青提喂颗草莓。 她太会玩,让她尝味道, 她总要用手指,挖一点酸奶喂到他嘴边,笑嘻嘻地说,“你先尝。” 跟她在一起,李佑贤从没有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是坐怀不乱,他跟这四个字不沾边儿。 约莫二十分钟,李佑贤手拿着一杯奶昔回来了。 陈巧月接过来,捏着勺柄尝一口,拇指指腹在勺柄微微摩挲,移开,这才注意到,那是一柄铃兰银勺,是她以前最爱用的那套下午茶餐具。 好久以前,她自己提着小箱子,把这套餐具从陈家搬到了李佑贤家里。 那时,正好撞上回家的陈昊东,她撒谎说是去小姐妹家,陈昊东大约是有所察觉她谈恋爱了,但也没多说。 “……你还留着呐。” 她揶揄他。 李佑贤脱了西装外套扔到一边,拢手点了支烟走到窗边,没搭理她。 他里面是件马甲,箍着劲瘦的腰身,显出一丝禁欲的味道。 可是,那西裤上却残留着已经干掉的液体,白白的一滩污渍。 看他这幅模样,陈巧月又痛快起来: 她最喜欢看他被弄乱弄脏。 她嘲讽似的轻笑一声,“诶,李佑贤,明天你打算怎么收场?” 她本来想要的只是和李佑贤恢复关系,齐润那边相安无事即可。 可没成想,李佑贤竟直接做到底,把这一切摊开。 不知齐润走时脸色如何。 目前,这情况有点难堪。 李佑贤抬手,食指关节抵了抵上唇,听到她的话,便撩起眼皮看过来。 她话语里有几分幸灾乐祸。 他吁口烟,淡淡地说,“……明天去民政局。” 陈巧月脑子转了转,没反应过来,“什么?” “跟齐润离婚。” 陈巧月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大哥,我跟你说了呀……” 李佑贤充耳不闻,叼着烟,下楼一趟拿上来一沓文件,坐到她对面,一个一个扔给她,“你的户口本、身份证,都在我这儿。” 然后是另一个文件夹,“这是我名下的所有财产,这是拟定的婚前协议。” 一气说完,他往后靠回椅背,闲闲叠着腿,不发一语。 一幅一切已尘埃落定的姿态。 陈巧月手撑着桌面,探身过去够,一脸懵懵然,“我的证件为什么在你这里?” “我见过你爸了。” 大小姐,证件照也很漂亮。 她拿起身份证欣赏一番,放回去,又拿起那份婚前协议,看到第一行就瞳孔地震,抬头去看他,“……这是?” “我们的婚前协议。” 李佑贤语气稀松平常。 陈巧月心口一滞,一时间情绪极为复杂,她脸色一塌,把那协议文件一丢,道,“谁说要嫁你了?!” “婚姻大事,你不是听你爸的话吗?我跟你爸谈好了。” 陈巧月气得想哭。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联姻之事她听陈昊东做主,因为那本身也没什么意思,她不想多操心,可跟李佑贤又不是联姻! 他甚至都没有求婚呐。 我的老天。 她瘪着嘴,一下一下把奶昔往嘴里送,吃了半杯,淡淡地说,“我不嫁你。” 话语斩钉截铁,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这一晚发生了这么些事,此刻李佑贤脸上才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眯了眯眼,“……原因?” 陈巧月冲他翻白眼,“什么原因,你不配知道原因。” 李佑贤脸色沉下来。 放下玻璃杯,陈巧月优雅端方地抽纸巾擦了擦唇角,又整一整自己的衣服,歪头一笑,道,“给我备车,我要回家。” “哪个家?” “跟齐润的家,”她还是笑着,“我跟他现在还没离婚吧,虽然各玩各的,但他还是我名义上的老公。” 李佑贤看着她,一褶一褶挽袖子,慢条斯理地,“不想跟他离婚?” 虽然有意要惹他不痛快,但那句“不想”到底是说不出口,太恶心了,她怎么可能不想跟齐润离婚。 话语在喉间酝酿,末了,陈巧月冷哼一声,“不关你的事。” 李佑贤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像是在审视,她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到底是又怎么了? 刚刚太粗暴,弄疼了吗? 其实根本没做完,他只是被她那一声声的“老公”惹得起火了,稍稍有些失控。 陈巧月抱臂瞪视着他,目光似能喷火,“快打电话,让你的司机备车。” “我今晚,没打算放你走。” 如若不是为了见她,他怎么可能答应见齐润。 “不备拉倒,我长了手脚,可以自己打车。” 大小姐能屈能伸。 她一个箭步冲到门边,带着满肚子气和委屈,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拧,门却没锁,轻松一下就开了。 离开之前,她还是回头看了眼李佑贤。 这狗男人正平淡如水地看着她。 白衣黑裤,马甲妥帖束着腰身,单臂搁在沙发背上,另一手手里虚虚握着打火机。 温雅沉静,是他一贯的模样。 可恶,他怎么还是这么好看这么淡定。 于是心里的气更满更鼓胀,陈巧月撂下一句诅咒,“李佑贤,你活该一辈子没老婆。”扭头就走,把门关得震天响。 到了楼下,气势汹汹冲出玄关,跺着脚走下门廊前台阶,就看到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正站在车库前打电话,不停应着声,好的好的。 她瞟了一眼,没往心里去,走出别墅大门,没迈出几步就觉出一股森冷的寒意。 虽是夏夜,但周围都黑黢黢的,没个人影。 要走出这别墅区才能打车,她这时候才开始后悔,当初应该仔细观察一下路况的,这会儿怕不是还得去看路牌。 心里又不免开始埋怨李佑贤的不解风情。 怎么能没有求婚呢!怎么能这样草率!都还没有经历两个人一起甜甜蜜蜜商量婚期的阶段。 真是可恶极了。 身后有车灯扫来。 她没去管。 那车竟还滴了一声,她心想,我好端端走在人行道上呢,滴你个头啊。 “陈巧月。” 冷不丁一道熟悉的沉冷的嗓音。 她扭过头。 黑色宾利龟速行驶在她身旁,副驾车窗半降,驾驶座的男人弯着身通过车窗看她,“上车,我送你。” 她心里哼了声,纡尊降贵似的,停下了脚步。 宾利也随着停下。 拉开车门坐进去,陈巧月拉安全带系上,一昂下巴,“去TOK。” 李佑贤看她一眼,没说话。 宾利重新匀速行驶,眼看着别墅区大门进了,他带了把方向盘,却是向相反方向绕上了环岛。 这狗男人掉头了。 陈巧月第一反应是生气:竟敢忤逆我? 这气劲儿没还完全形成,她瞥见他开车那幅样子,火气竟一下子没了。 白衣黑裤,马甲还真衬他。 冷白修.长的手搭着方向盘,有种玉骨般的质感,衬衫袖子挽在肘处,露出肌肉匀称的前臂。 这种反差感也是她迷他的一个重要原因,表面上看起来是谦谦如玉的君子,但凡露出点皮肤,就有一股能闷头跟人大战三百回合的荷尔蒙气息。 可惜。 到目前为止,还从未大战三百回合过。 初识的那一天晚上,勉勉强强算吧。 车子驶回车库,发动机引擎也停了,陈巧月还是坐在副驾驶不动弹。 李佑贤绕过车头,过来打开副驾驶车门,手撑着门框,一言不发。 陈巧月心里在想,抱我下车啊。 那男人却丝毫没有这个意思。 他往后撤了几步,拢手点了支烟。 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烟也抽了半根,李佑贤才说,“……不下车?” “我要在这车里过夜!” 陈巧月咬着牙宣布。 说完,她悄悄去瞄他的脸色,见他还是岿然不动,就作势脱了鞋,将座椅往后放倒,一幅真要在这副驾驶睡下的架势。 身体刚往后倒,冷不丁车门探进来一道身影,李佑贤弯身进来一把将她抱起,另一手手指还勾着那双可爱优雅的玛丽珍鞋鞋带扣。 陈巧月有点气又有点得意地环抱住他的肩颈,还不忘哼一声。 这是这一夜,他第二次将她抱到二楼主卧。 这一次,他直接将她放到了浴缸里。 “洗澡睡觉,明天送你去民政局。” “……”闹了一晚上,也确实有些累了,陈巧月指挥道,“给我放水,我还要玫瑰花瓣。” 李佑贤碾灭了烟,放水试水温,而后转身出去,大概是找花瓣去了。 过了不大会儿,他真的提着一篮花瓣回来了。 看样子是从前院花圃里采来的,先放洗手池里仔细洗干净了,才准备放到她浴缸里。 结果,他一回身,就见陈巧月已经赤条条泡了进去。 茂密的长卷发松松挽了一个髻,颊边也湿漉漉的,正眨巴着眼睛看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一走近,陈巧月立刻双臂环胸,“不许看我。” 李佑贤本来没有看的意思,花篮一抖,玫瑰花瓣飘扬扬落下,掩住了水面以下的胴体。 他重新试了试水温。 浴缸是恒温的,自带氛围感灯带和按摩功能,应该能把大小姐伺候好。 他转身离开。 没走出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句,“狗男人。” 小声,但清晰。 脚步停住,他转回身来,默默对上她的眼睛。 静了几秒,李佑贤干脆回来了,半坐到不远处的洗手台上,点根烟,说,“你今晚上,用那双眼睛骂了我好几次了。” “……到底怎么了?” “你活该呀李佑贤。” 陈巧月说着,跪坐起来,给自己身上打泡沫。 李佑贤没办法不看她。 看了更觉难熬,抬手要扯领带,才意识到领带早已解了,于是解开了两颗扣子。 还是觉得口干。 她偏头看他一眼,说,“我也想抽一口。” 李佑贤起身走过去,站到浴缸旁,捏着烟蒂凑到她脸前。 他没弯身,手臂也只随意垂着,陈巧月就仰起脸凑过来,几乎是追着烟蒂,含住,吸一口。 徐徐吐出烟雾时,眼神再往上几寸,对上他的眼眸。 她心里想的是,这种死亡角度他也这么好看呐。 李佑贤再次确认自己不是正人君子。 他有了不该有的联想。 他喉结滚了滚,一个巨明显的吞咽动作,仰脸闭了闭眼。 主线剧情 八月二十九号晚, 慈方律师事务所在cici大厦顶层举办开业晚宴。 京市律师界名流云集。 大厦一楼正门入口处设置了拍照墙和采访点,财经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律师协会副会长代表律师协会接受了一段简单的采访,言语间不乏溢美之词: 作为海外精英, 方律师秉持大局观和爱国情怀, 选择回国为京市的法律服务事业贡献力量, 是青年们的榜样。 采访之后,晚宴媒体联络负责人请所有记者进入一层休息室休息。 顶层休息室。 方慈在窗前小圈踱着步。 发言稿早已滚瓜烂熟,但内心激昂, 一颗心嘣咚嘣咚难以平复。 有人敲门。 “进。” “方总,您要的晚宴流程表。” 助理佳姐走进来。 “放着吧。” 佳姐将文件放在桌上,“……需要我帮您过一遍吗?” 这流程表是专属方慈本人的, 其上标明了今晚发言之后她需要应酬的客人,详细到标注了对方的单位职位以及谈话可能涉及的主题。 “不用了, 佳姐你去忙吧。” “好,五分钟后我来请你入场。” 软包门轻轻合上。 宾客大概都已经到齐了, 隐隐能听到外面众人低语的嗡嗡声。 方慈准备点根儿烟的时候, 听到软包门再次被推开的声响。 她没回头,打算把烟收回去,“要入场了么。” “……还没。” 这带着笑意的声音明显是…… 她回过头,闻之宴反手将门关上,笑着走过来。 看到她掌心的烟盒,他随手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 咔哒一声指腹拨开翻盖, 拢手凑到她面前,“抽一根也行。” 方慈扶着他的手将烟点燃。 抽一口,大约是心理作用, 心跳稍稍平复了些。 她抿抿唇,“我怎么样?”说着后退两步,方便他看。 她自然是每时每刻都好看得要命,但闻之宴还是认真地从下到上将她看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她脸上,说,“特别好。” 说完,一步一步走近,又将距离消弭。 他低眼看着她,眸底隐带着温和的笑意,温言安慰,“待会儿我也会在台下看着你。” 方慈视线接触到他耳廓上的耳骨钉,抬手抚上,心中激昂更甚: 灰鸽也可展翅翱翔万里。 敲门声再度响起。 要入场了 。 她仰起下颌吻一吻他的唇,“我去了。” - 顶层宴会厅水晶吊灯熄灭,单一束光照亮着后台通往舞台的红毯。 全场人声静止。 落针可闻的静默中,细高跟小黑鞋踏上红毯。 方慈一袭经典款黑色收腰鱼尾长裙,长发挽成一个髻,笑盈盈跟台下打招呼,拿过话筒致开场词。 她的声音还是如以往一般,清冷挂,发音偏轻但干脆,于是又给人坚毅的力量感。 台下受邀宾客中有在大厂法务部工作的虞向雯。 她此刻望着台上闪闪发光的自己的室友,内心是一种恍如隔世的感慨。 六年前的方慈,漂亮沉默,整个人都像是被压抑着,缺乏情感。 而现在,她还是如此轻盈通透地站在台上,虽然还是内敛的人,但却是肉眼可见的鲜活了,有干劲有精神气儿。 淡漠的眼神依旧是疏离的,但其中却隐隐含着内化的力量感。 方慈视线正好移过来,虞向雯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方慈回以更深的笑容。 视线继续移动,遥遥地,在大厅人群的末尾,她看到了那熟悉的高大身影,西装外套扣子没扣,白衬衫随意开着顶端一颗扣子,休闲的黑色细领带松垮垮挂在颈间,在这人人铆足了劲儿的场合,他是如此松弛,那种脱俗的贵气却更甚。 隔着人群,闻之宴目光牢牢锁着她,冲她举了举酒杯,然后微仰起下颌一口喝干。 举手投足间是独属于他的散漫慵懒劲儿。 发言完毕,方慈走下舞台,立刻被人围住,身侧的助理时不时附耳与她低声言语两句。 她端着香槟杯,不断被拉入一场又一场对话,助理尽职尽责,时不时还要低头在手机上记一段。 虽则是晚宴,但于她而言,更像是工作场合。结交人脉,融入京市律师界,统统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忙活一阵,又被拉着合了几张影,得空的时候,她偏过头跟助理沟通,“还有谁没聊过吗?” 助理翻了翻流程表,“都聊了,陈律说有个事儿,想待会儿详细聊,”说着转头去望,“……但这会儿她也在忙,您先休息吧,开餐时候我叫您。” 方慈说好,“那等她得空,你再来叫我,我去跟……我老公聊几句。” 结婚足足三个月了,在外人面前称呼闻之宴为老公,还是有些不自然。 不是不习惯,更不是不愿意,只是这简单的称呼,似是伴随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和汹涌的意味,这两个字自唇齿间缓慢造出,自带着许多的柔情与缱绻。 闻之宴就站在窗前,单手插兜,另一手擎着香槟,侧身看着她走近。 他眸底压着几分深意,低笑了声,“……方律师终于有空来应酬我了?” 他总是这样没个正形,方慈克制着耳根泛起的热度,凑到他耳边,“你要不要先回去?不是还有活动吗?” 今儿是周一,他常去的那家马术俱乐部有固定的会员活动,自出生起就注册成为了会员,没特殊情况一般都要出席。 闻之宴似是觉得好笑,淡哂一声,眸底更深了几分,一字一句,“……你要喝酒,我不得守着?” 方慈一时无言。 他又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道,“……我可是见识过你发酒疯……”低头压到她耳边,声线也一并放低了,“……如果我不在,你预备往哪儿坐?” 明明全是他的想象,可被他这么一说,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似的。 方慈推了推他的肩,正色道,“你注意一下场合。” 他笑了声,明知故问,“正式场合不能说这些有的没的?” “不能。” “哦,”闻之宴顿了顿,声音更低,字里行间隐有丝丝暧昧勾缠,“……那能不能亲你?” 方慈略微张大了眼,想说当然不行,就见他不着痕迹地略偏身,用宽阔的肩背掩住了她的身形,捏着她下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助理佳姐三十六岁,专业水平高且经验丰富,曾给某大律所的合伙人当过五年助理,日常随行见多了人生百态,大多是各种扯皮和难堪,乍然见到这新婚夫妻如此清新的恩爱场景,一时看着,连视线都忘了收回。 方慈一转头就看到佳姐正看着这边,俩人对视,彼此递了个笑眼。 闻之宴抬手用指背蹭了蹭她脸颊,“你去忙。” “好,”方慈想了想,问,“你会无聊吗?” 本是体贴人的话语,知趣儿的总得说个“不会”。 闻之宴默了默,却似笑非笑道,“……会,所以早点结束过来陪我。” 方慈习惯了他的不按常理出牌,静一秒,故意说,“你应该体贴我一点,不要让我们的私事耽误我的工作。” 闻之宴几乎笑出声,逗她,“可以啊我的宝贝,工作起来六亲不认。” 跟他说起话来总是没完没了,方慈抬腕看一眼表,得走了,今晚好多事儿。 刚转过身,腰就被捞住扣了回去,闻之宴低眼笑说,“还有句话没讲。” 方慈道,“你最好是认真的。” 闻之宴往前递了递香槟杯,注视着她,颇认真道一句,“……恭喜方律师,律所顺利开业。” 日常没个正形的人,其实关键时候最靠谱,也最明白她事业上的壮志。 就不提这栋CiCi大厦了,甚至筹备律所开业,他也帮了不少忙。 心弦微动,方慈跟他碰了碰杯。 而后在助理佳姐的陪同下,又重新进入了谈话中。 期间,她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在人群中搜索闻之宴的身影。 大厅华丽碎金铺陈,淡淡的香氛萦绕,三三两两围着谈话的人群中,他的身影最是显眼,宽肩长腿,矜贵难言,他被几个人围着,眉眼间是几分阑珊的漫不经心。 遇上这种场合,每个人都得拿出自己最好最上档次的衣服配饰,唯独他,衬衫领带都没板板正正地弄好,像是下班回到家很随意地跟朋友们说说笑笑,却尤显得风流不羁。 - 偏厅里,极简的白色主色调,侍者有条不紊地往来穿梭摆盘,对现场细节做最后的调整。 长桌铺陈,白色桌布一尘不染,其上白绿桌花点缀,水晶器皿闪着碎光,高级雅致。 被侍者引着,宾客们鱼贯而入,寻找到自己的名牌而后落座。 席间,低语声嗡嗡。 不少人这时候才借着机会大胆地朝长桌中央那对新婚夫妻望去。 如若不是今天的晚宴,在座的大部分人甚至不会有机会见到闻之宴,更别提如此近距离同桌共进晚餐。 那些目光带着探究和好奇,一道一道落在他们身上。 上了主菜之后,不知谁起的头,跋涉过众人,绕过长桌来给方慈敬酒。 方慈要起身,被闻之宴摁住了肩膀,她端起酒杯要喝,杯口又被闻之宴给捂住,他五指松松捏着透明杯身,往上提了提,笑笑说,“我来喝。” 那来敬酒的人立刻顺理成章地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笑着讲几句客套话。 闻之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 第一位敬酒的人回座了,马上就有其他人从众效仿。 眼看着一个个跃跃欲试,闻之宴偏头凑到方慈耳边,低笑了声说,“……接下来,我不给你挡了。” 方慈来不及跟他细细理论,敬酒的人就排着队过来了。 先是香槟,然后是红酒,一杯一杯下肚,她脸上晕出几分薄红,趁着某位客人斟酌措辞的功夫,她回过头来,幽幽地看他一眼。 接收到眼神,闻之宴手撑着额角摇头轻笑。 晚宴终于宣告结束,作为总负责人,佳姐领着两位侍者,站在一楼红毯上送客人。 车辆接二连三驶离。 京市的夜生活都在特定的地界,在这午夜时分,晚宴宾客各个归家,河畔写字楼群间已没有什么人影,只昏黄的路灯垂着,映着大厦的玻璃幕墙和茂密蓊郁的行道树,圈出一方寂静而温馨的角落。 偶有夏夜微风拂过,树影婆娑。 约莫十分钟,一辆迈巴赫62s缓缓驶来,在CiCi大厦正门停稳。 乔叔绕过车头将后门打开,不大会儿,一道身影出现在正门里红毯尽头,乔叔忙用手护着车框顶。 闻之宴打横抱着方慈走出来,将她放到车里。 后车门关上。 车内隐有淡淡的橡木香味,方慈侧躺在闻之宴怀里,她扶了扶额,小声说,“我好像真的喝多了。” 闻之宴揿开按钮,车窗徐徐降下,清凉的晚风掠过。 明明是他不绅士,不为她挡酒造成的,这时候了,他偏偏还笑她,慢条斯理地,“……就这点儿酒,我不信你会醉。” 方慈没有精神跟他理论,只掀起眼皮给了他一记没什么力量的眼刀。 闻之宴一条胳膊拢着她肩背,另一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翻上来的一角裙摆,触感平滑细腻,他接收到她的眼神,心不在焉淡笑,“……真醉了?” 方慈还是没作声,只仰脸凑到他鼻梁下,像是在说:请您闻一闻我这酒气,醉了还能有假吗。 闻之宴略顿了下,当真低头又压近了点距离,用鼻腔吸了口气,而后没再退开,就着几乎无形的距离轻笑了声,“……宝贝好浓的酒味儿。” 他也喝了点酒,喉间磨出的性感低嗓,似是带着灼人的温度,方慈不由地挺了挺身体,更深地往他怀里钻,寻求他的体温和热度。 闻之宴任由她闹腾,并不阻止,只一把沉沉的低音道,“你再乱动,乔叔就得停车走人了。” 这意味深长的威胁,怎么能这么大喇喇地说出口? 方慈想瞪他,意识却直直往黑暗深渊下坠,昏睡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本能,是双手并用牢牢抓住他的手贴到自己小腹。 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每晚她都要如此姿势才肯入睡。他掌心温暖干燥,严严实实贴着小腹,给她带来难以替代的安全感。 - 迈巴赫驶入云霄路8号,在主屋门廊前停稳了,方慈还是没有醒。 闻之宴没叫她,径直把她抱到二楼主卧,放到床上,单膝跪压着床单,仔细拆解开她小高跟的系带,脱下来,扔到床尾地毯上。 鱼尾裙是背后绑带的款式,要把她翻过来解开再剥掉才行,可他刚握住她的腰,她就哼唧了两声,好像是不想被碰。 他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低声跟这醉酒不清醒的人打商量,“……babe乖,配合我一下,嗯?要脱掉才能睡。” 慢半拍,方慈低低嗯一声。 于是他又抬起一只手,刚碰到她腰,她却又开始哼唧。 闻之宴其实耐心不是很多。 此时的她乌发凌乱,碎发贴在颊边,冷白的肤色裹在那黑裙中,收腰鱼尾的款式勾勒出玲珑的身体曲线,更别提她脸上的潋滟醉态,这一切都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他不轻不重拍了拍她的臀,忍耐着低声叫一句,“宝贝。” 敲门声这时候响起。 惠姨送了解酒汤和水果来,闻之宴开门接了托盘,放到起居室小茶几上,遥遥地看一眼床上的人,他转头先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镜柜里放着她常用的护肤品。 他脱了西装外套,扯掉领带,一褶一褶挽好袖筒,探手进镜柜里挑挑拣拣,找出一瓶卸妆水,仔细研读了瓶身背面的使用方法,抽出张洗脸巾,倒了点液体上去,拿着回来,路过更衣间,却看到里面隐约有人影晃动。 方慈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赤着脚下了床,跑到这更衣间里来,正站在穿衣镜前,费劲地去够裙子背后的交叉系带,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立刻垮了脸,“……闻之宴,我热了,脱不掉。” 闻之宴静静看她几秒,走近了,虎口钳住她下巴抬起来。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扭着头躲,他只得哄着,“……乖,先卸一下口红。” 她仰着脸,微启开唇,任由他擦拭。 殷红的被擦掉,露出她原本的唇色,偏淡,此刻是水润的。 擦好了,但他没松手,而是低头直接吻了上去。 呼吸被堵塞,方慈呜呜叫着揪紧了他肩上的衬衫布料。 闻之宴半抱半推着把她弄到岛台边,把她翻过来。 她呼吸有点急,回过头来抱怨,“……你干嘛?” “不乱动,帮你解开。” 他手上动作没收着力,口吻却是哄着,一种矛盾的即将失控的反差感。 交叉系带逐渐松散,而后浑身猛地一轻快,扑簌的一声响,黑裙在脚边堆叠,半遮住了她赤着的脚,以及他铮亮的整皮牛津鞋。 闻之宴一条腿膝盖卡进来,从背后将她整个圈住,在她耳侧低声,“抬高一点。” 他也喝了酒,整个人有几分粗鲁,那让人难以招架的强势和霸道更甚以往。 他胸膛的温度让人战栗,熟悉的他的味道,淡淡的橡木香萦绕鼻尖,她偏过头急急索吻。 心跳声隆隆,像是身陷于暴雨夜的海边,听不到远处的声响,只能听到感受到耳后那湿热的呼吸,又身不由己,被海面推着荡着,一下一下远了又近了。 方慈急于抓到什么确定的,小声急切地叫他,“闻之宴,呜呜……” 这暴雨的始作俑者闻之宴却是慢条斯理地,单手撑着岛台边缘,另一手揉着她的手背,低哑问一句,“闻之宴是你什么人?” “……老公……” 她轻轻唤一声,一贯清冽的嗓音软得不像话。 热气自皮肤中氤氲蒸腾。 她脚尖虚虚踩着他的皮鞋,抓着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却还是稳不住身形。 方慈耐不住这折磨,主动往后迎,闻之宴垂眸去看,那场景让他血液沸腾,其他所有感官都像退潮一样遥远而朦胧,只余下那一处。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角眉梢都是潋滟的浓郁的。 单调的节奏不断重复。 本来其实没有太醉,在这节奏中,方慈脑子却更加混沌起来,直到被抱到起居室沙发上,她蜷缩在他怀里。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入目是闻之宴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上面残留着她的抓痕,顺着继续看,他指间夹着烟,烟灰已经蓄了一截。 他抬手在旁边茶几上弹了弹,收回手贴到唇边,手臂又被抱住,她说,“我也想抽。” 闻之宴坏心地把烟拿远了,慢悠悠道,“你不能抽,酒还没醒。” “醒了。” 她掷地有声。 闻之宴轻嗤一声,“……真的?”他把烟叼回唇间,伸出两根手指,饶有兴味地问,“这是几?” 方慈才不要跟他玩这弱智的游戏,径直伸手去够他叼着的烟。闻之宴怕烫到她,取了烟摁熄在烟灰缸里。 她不依不饶,往他膝盖处退了退,伸手去摸他裤兜。 闻之宴还是白衣黑裤,腔调一如既往是优雅散漫的,抬起双手让她随意摸随意找,笑说,“祖宗,烟盒是硬的,这么不好找吗?” 烟盒此刻静静躺在沙发扶手一侧的茶几上,被扶手遮挡,处在她的视线盲区。 但他怎么可能好心提醒她。 晚宴上供的红酒度数极低,只是为了衬托气氛,即便她喝了不少,也不至于酩酊大醉,现在这幅模样,倒像是借着微醺的名头耍赖了。 在他身上没找到,她又去摸沙发缝。 看她这样子,倒真像是醉意上头了,闻之宴顺手从茶几上拿过瓷盘,上面一串晶莹的青提。 青提解酒,惠姨十足贴心。 他捻了一颗叼在唇间,两指捏住她下巴,舌尖把青提顶到她嘴里。 方慈下意识咀嚼,清甜在口腔内弥漫,把喝了酒之后口干舌燥的渴给止住了,她说还要。 闻之宴又捻过一颗塞到她嘴里,看她慢条斯理嚼完吃掉,就再塞一颗。 她几乎称得上大快朵颐,他的眸色却越来越暗,仿佛这青提止的是她的渴,却燎起了他的火,让他熬得喉间发涩。 方慈身上只一件吊带睡裙,刚刚洗过之后随意套上的,身条瘦而不柴,在落地灯的暖光下,有一种神女般的清新高贵感,眼尾和唇角都湿漉漉的,对他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平时她是清冷矜持的,每每喝了酒却更放得开些,对上闻之宴那一双暗不见底的眼眸,她舔舔唇,“……你要尝尝味道吗?” 彼此间眼波流转,闻之宴自然是能意会到她字里行间的含义,微牵了牵唇角,下一秒她就吻了上来。 喝了酒动作间没有轻重,笨手笨脚推着他的肩把他摁在沙发脊背上。 闻之宴往后仰,双手自然扶着她的腰。 她膝盖跪在他胯两侧,上半身直着,低头去吻他,学着他曾经吻她的样子,从额头到眉骨生得极优越的眉眼处,再顺着鼻梁下滑,来到他唇上,他下巴。 长发也顺着她的动作低垂下来,似有若无拂过他脸颊,痒意直窜心底。 吻时,她的手掐住了他脖颈,不清醒的人哪里会顾着力道,掐得重了一瞬,闻之宴有种濒临窒息的失重感,他闷哼了声,这让方慈颤悠悠掀起了眼睫。 她的视线落在他喉结处。 那上方曾有一道水墨蛇形的纹身,极魅惑,像昭示着危险却又蛊惑人一探究竟的深渊。 后来分手的那四年里,他把纹身给洗了,她曾问过原因,他没说。 在这酒醉的时刻,看着被煎熬的他,方慈却陡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奥秘。 蛇象征着欲.望。 是了,越是缺乏什么,人越会在外表上装点什么,以前的他,想要抓到能让他热烈燃烧的欲.望,可他如此高高在上,一出生便站在金字塔之巅,反而看什么都觉得意兴阑珊,浮世中,人人都轻而易举便会滋生的欲.望邪念,他却遍寻而不得。 他懒倦坐于高台上,直到她来了,成为他所有的渴望。 可她又抛弃他独自离开,于是那暗沉沉的欲念就沉甸甸积压在他身体里—— 他哪里还会需要那个纹身呢。 他自己已然是那纹身的化身。 方慈低头含.住了他的喉结。 她感觉到他浑身都绷紧了一瞬,耳边是他沉沉的吐息声。 闻之宴整个人被煎着被烹着,双手顺着曲线下滑又上滑,隔着柔软的真丝布料,能看到他曲起的手指骨节形状。 水蜜桃的皮最好扒,顺着缝隙处指腹用力往外一拨,便能完整地将皮褪掉。 方慈坐在他手上,又顺着喉结往上亲,亲吻他的薄唇。 在这烈火烹油的时候,她却又想起了,重逢之时,在国贸的行政酒廊里,这薄唇是如何淡淡地抿着,好像一点儿不想她,一点儿不怀念她,心头一霎火起,她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一口,又愤愤又委屈地命令,“不许不要我。” 闻之宴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膛,心不在焉应她一声。 又听她说,“你必须永远要我。” 陈巧月曾在醉酒之时说过些难听话,对她和闻之宴的关系横加指责,说闻少如何如何像条狗一样跟着她。 此时酒意上头的方慈心想,那有何不可呢? 闻之宴就应该像狗一样跟着她。 “嗯。” 方慈对他这态度不满意,抬起头来,捧住他的脸强迫他与她对视,倒是霸道起来了。 许是被煎熬久了,发疼,闻之宴眸底甚至出现了点点猩红,他眼睫半垂着,视线胶着在她唇上,出口嗓音极哑,偏口吻还是不动声色的散漫,“……宝贝要我怎么要?” 声线低沉,浸润着酒意,性感至极。 方慈是个最不服输的,不要看他游刃有余,要看他醉生梦死。 于是扶着坐了下来。 如愿看到他额角青筋一霎暴起,他沉沉缓了口气。 闻之宴闭眼往后仰着,喉结难耐地滚。 到了后半程。 乌云密布,夏夜的暴雨随时会降下。 闻之宴尤嫌不尽兴,张唇咬住她一侧吊带,叼着扯到她莹润的肩头之下。 方慈颤着声评价他,“小狗。” 爱叼东西。 他却笑了,意有所指将第一个字咬了重音重复,“……小狗?” 男人就爱纠缠这些字眼。 方慈瘪瘪嘴,不想理会。 可他确实应该是大型犬,这让人安全感满满的宽肩,肌理分明的劲瘦腰腹,偏头往后看,便能看到他那双被西裤包裹着的长腿,甚至此刻他还好端端穿着那双铮亮的皮鞋。 白衣黑裤,端的是体面。 除了被她遮住的地方。 直到被他抱起,放到床上,她又重新体会了一遍他的力量感。 她整个人里里外外都麻了,像被碾过。 闻之宴去洗澡。 她趴在床上,一根指头也不想动,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打火机点燃的嚓声。 方慈掀起眼睫,就看到他坐在床侧窗边的单人沙发椅上,松散披着浴袍,抽着烟看她。 她从上到下将他看一遍,视线停留在他赤着的脚上。 那侧面好像有什么疤痕。 “……你的脚,受过伤?”开口嗓音干哑。 闻之宴微顿了下,垂眸看一眼,明显不甚在意,倒是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 方慈手撑着床单半直起身,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半杯,闻之宴抬手擦擦她唇角的水痕,才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破过。” “什么时候?” 闻之宴意味莫名笑一声,“……你走的那天。” 就是在这间卧室里吵了一架,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慈反应慢半拍,“……你是说分手那天?” “不许再说这两个字。” “……”方慈咬住下唇,沉默片刻,“……不是有医生吗,怎么会留疤?” “你觉得那时候我还有功夫管这点儿小伤?” 他甚至连把自己从躺椅上拔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以前么,方慈从不觉得自己该为离开过他而道歉,毕竟她没有做错。 可现在,结了婚,彼此许下了誓言,她反而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场分离给彼此留下了难以消弭的余震。 她小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闻之宴静了两秒,还是吻一吻她额头,“没有怪你的意思,宝贝。” 他怎么会不懂她那时的难处。 他说,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切都值得。” 蜜月 五月份婚礼之后, 方慈忙于筹备律所开业,八月底开业之后更是忙碌,一直到这年冬天,才有机会补了蜜月。 蜜月之行的目的地是大事, 方慈和闻之宴趁着有空时候聊过不下三回, 总之就是去哪里都行:海岛、山林、某个都市抑或者某个远离俗世的偏远小镇。 新婚夫妻爱去海岛, 炎炎烈日下,穿着比基尼在海边懒散躺一躺,再衔一根冰棒饮一口冰茶消暑, 回到套房再大汗淋漓三百个回合。 甚至,都去也行。 毕竟,他们俩足足抽出了三周的时间, 私人飞机提前报备好行程,指哪儿去哪儿。 可方慈总觉得, 这些都不够特别。 这天周五,方慈先下班回了云霄路8号, 坐在一楼竖窗前的角, 边吃着小点心边看书。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的车灯自竖窗掠过,开车门关车门的声响之后,闻之宴进了玄关,从岛台拿了瓶水,问惠姨, “少夫人在哪儿?” 惠姨还没开口, 他就听到一声清清冽冽的,“我在这儿。” 闻之宴循着声找过来。 视线捕捉到她的身影,他先是虚眯着静了几秒, 像是想将她从上到下看个仔细,感受她实实在在落在他眼里的那种踏实。 方慈穿着件柔软的纯白色真丝睡袍,扭过头仰起脸看他,“……累了么?” 这话出口,她倒自己先热了耳根。 婚后这几个月,闻之宴不出差的时候,下班后,要么是他去接她,两人一起出去或用餐或聚会,要么是他先到家等她,好像还没有过她先下班回家的机会。 这时候轻轻柔柔的问句一出,倒真像是太太的架势。 闻之宴身体力行回答她,直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转头就往楼梯的方向去,低笑着说,“不如试一试,我到底累不累。” 方慈条件反射转头去看开放式厨房的方向。 还好还好,惠姨正背着身擦拭流理台面。 她被放到主卧起居室沙发上,自己寻了个惯常坐的地方,收腿坐好,将书本重新摊到膝头。 刚看了没几行字,只闻手链轻撞腕骨的窸窣声,然后视线里就出现他伸过来的手,骨节修长的五指虚虚捏着勃艮第杯,里面盛着剔透的殷红酒液,再往上,是他肌肉流畅的手臂,不知何时,他已经脱了西装外套,又挽了衬衫袖筒。 他身体是站直的,那张英俊漂亮的脸正居高临下看着她。 她继续往上看,对上他一双半垂着的深眸。 这让方慈无端想起了在「云轻」外初遇的那个夜晚,伞下的他也是这样微垂着眸看她,面对她时,他唇角总会不自知地带上极轻的笑意,那目光也总是十足的饶有兴味。 她竟然真的彻头彻尾完完全全拥有了他。 自从结婚,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也或者是无数次,她心里浮现这样的念头。 每每在这样细微的时刻,内心总被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充盈填满。 方慈放下书,跪坐着直起上半身,仰起脸来索吻。 闻之宴丝滑地弯身低头,微启唇吻上她。 他一手还拢着勃艮第杯,另一手掌心贴着她侧脸,本是一个缓慢柔软的吻,可她几乎抱着他胳膊,滑腻的乳白色真丝面料紧挨着青筋凸起的手臂,那团团柔软甚至被他的手臂挤压得变了形,严丝合缝地彼此紧贴着。 他微动了下手臂,想要收回来,绕到她身后,她却又迎上来,像是不肯分开一分一秒。 闻之宴就牵了牵唇角,笑着,更深地弯身压下来,顺手将酒杯放回茶几上。 方慈被他压到了沙发角落里,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吻着,一边挺着身体追随他那作乱的手。 浑身发软,酥到了骨头缝里。 再柔软高档的真丝面料也比不上她肌肤的触感,滑嫩饱满有弹性,各处都牢牢吸着他的掌心他的指腹,让他收不住力道,一下又一下地狠揉。 她眼睛里慢慢盈出了水,唇边逸出轻微的气音,小声叫他,老公。 嗓音还是清清,却满载着柔情。 闻之宴嗯一声,低哑说一句,“今儿怎么这么乖。” 相较于他来说,她是端正体面的人,脸皮又薄,每每要亲她,她很多时候都会先偏着脸躲一阵子,他也乐得跟她玩,夫妻间的小情趣嘛。 今儿却从一开头就像个乖乖女。 方慈这时候回他,“我想乖时候就乖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顶他还是撒娇,但甭管到底是哪种心思,闻之宴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他轻笑了声,逗弄人的语调,“……有原则的宝贝。” 方慈略退后了一点,手摁着他的肩,“我知道去哪儿了,”顿一顿,补充,“蜜月。” - 制定了大概的行程,私人飞机的起落飞行也已报备完毕,两人终于在11月8号这天开启了为期三周的蜜月旅行。 当地时间8号中午,湾流G700公务机在伦敦降落。 下了舷梯,当地车牌的劳斯莱斯已经等候多时,伦敦闻宅的管家爷爷立在打开的后车门旁,笑着,“欢迎少爷少夫人。” 上了车,劳斯莱斯却是没有驶往西伦敦,而是去向了camden town。 蜜月的前半程,是方慈的私心,她要和闻之宴一起,再住一住她曾独自住过的小公寓。 管家爷爷带着两个男佣把行李送进小公寓门内,临走前,和站在门口的闻之宴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必让少夫人知道,但他们俩住在这地界儿,周围肯定得派几个保镖盯着点,这地方不比在国内,绑架勒索也不是不可能。 晚上的camden更乱,街道气味也不是很好,混杂着朦胧的雾气从窗外漫进来,让闻大少爷皱了皱鼻子。 方慈正在把管家爷爷送的重瓣芍药插到花瓶里,看到他这模样,想起他以前去沪市找她那次,也是不喜欢那小宾馆的味道。 她静了两秒,问,“……外面味道不好?” 闻之宴坐在那吱嘎作响的单人床床沿,双手向后懒懒撑着,看着她,轻一点头。 “……那,”她略踟蹰,“要回肯辛顿住吗?” 闻之宴又轻一摇头。 方慈心里情绪很复杂,她私心想和他体验她以前留学时的生活,但即便说给他听,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懂,他心思没那么细腻,但若是不说,总好像有点点委屈。 情绪百转千回,最后,她没看他,直接下达了命令,“那你就老老实实住在这儿,不许嫌弃街道的气味。” 说完,她将注意力转回花瓶,却听闻之宴笑了出声。 他没个正形地说,“没什么糟糕的气味,整个camden都因为你,变得香喷喷。” 方慈没搭理他。 闻之宴又说,“过来,给我闻闻。” 方慈没好气看他一眼,转身径直走出了卧室。 身后闻之宴诶了一声,她充耳不闻。 她站在小吧台前,盘算着是冲杯咖啡还是冲杯红茶。 这间公寓早就被买了下来,早在他们抵达伦敦之前,管家爷爷就派人打点好了一切,里里外外整理了,新鲜蔬菜水果和饮品一应俱全。 心里想着,无意识地拿过咖啡杯,摩挲着杯壁。 这时候身后覆盖上来闻之宴的体温。 他从后面把她圈住,双手撑在她身侧,偏头吻一吻她耳垂,低笑说,“……生气了?” 方慈不吭声。 他道,“你这点儿有点怪,把camden圈到你的领地里护着,对抗起我来了。” “你胡说。” “怎么胡说了?”他抬手覆住她握着咖啡杯的那只手,指腹虎口摩挲着,“……我又没说不住,只是下意识觉得外面不好闻。” “……那你想没想过,我为什么想和你住这里?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粗神经。” “那你跟我说说,原因是什么?” 他轻言慢哄。 “当然是因为,”说到这儿猛地顿了下,她有些克制不住,眼眶热了,“……我以前自己住这里,没有你在身边,其实很孤独,所以我想——” 话说到半截,又重新组织了语言,“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只是想让你,重新进入我以前的这段生活。” 她的占有欲和被占有欲是齐齐发生的,想占有他,当然,也想自己的一切都被他占有,染上他的气味他的痕迹。 她其实是个相当直接了当的人。 除非是害羞,否则很少扭捏。 静了好一会儿,闻之宴放低了声线,“……我这不是来了吗。以前我也没缺席,宝贝,只是当时你不知道而已,对不对。” “我知道你来了,但是你来了就皱鼻子嫌弃,我讨厌。” 闻之宴轻轻笑了声,说了句对不起。 大少爷还要为自己身体本能的条件反射而道歉,但道歉也许不够,他继续道,“你想来,我都没问原因,转头就去做准备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现在这想法我也明白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和好了,嗯?” “我也没跟你闹别扭,何谈和好。” “那你亲我一下。” “……现在不想。” 闻之宴也没坚持,抬了抬手腕,把腕表凑到她脸前。 方慈问,“干嘛?” 他没直接回答,而是低头贴到她耳边,低声,“你以前跟我提过camden market,”顿一顿,“……时间刚刚好,去逛一下?” 方慈没有马上吭声,她确实是提过,她以前喜欢去逛。 闻之宴收回手,窸窸窣窣从大衣口袋里掏了什么,掌心扣着摁到吧台台面上。 掌心移开,那是一张闻氏集团的办公纸。 上面列了个list,手写的,是他的字迹,偏大。 粗略一扫即可知,那是关于camden market的。 闻之宴低磁的嗓又响起,“……你也许想买的vintage小玩意儿,还有里头几家不错的店,我做了攻略的——” 话音还没落,方慈就在他臂弯里转过身,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屏了屏息,心里如同有一片羽毛轻缓缓地落了下来,挠得他痒。 抱了几秒钟,闻之宴说,“亲我一下。” 方慈亲了亲他侧脸。 也许他心思不像她那么细腻,即便如此契合,也不可能完全知道她心底所想,可他足够强势又温柔有耐心,即使不完全明白,也会照顾她呵护她,就像以前她抛弃他只身来留学,不管他心里如何痛,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守护着。 这时候了,闻之宴倒得了便宜还卖乖,逗她,“怎么这么好哄?我都做好你跟我闹一下午的准备了。” 方慈佯怒,“那我满足你,真的跟你闹一下午?” “可以一试。” 他还是那逗弄人的语气。 “我不要,”她又抱住他,“我要好好跟你玩,不要浪费时间。” 跟他在一起的一切时间都很宝贵,她舍不得浪费一分一秒。 闻之宴浑身上下都愉.悦了。 她不知道,她有时候直白的话语其实有非常大的力量,能完全操控他的情绪。 “……洗个澡出门?” 方慈先进了淋浴间。 闻之宴站在吧台处原地,拿出手机给严阵以待的安保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们做好准备,马上要启程前往camden market。 浴室不大,窗边还有个小浴缸,于是更显得逼仄。 闻之宴进来之后,淋浴间也显得狭窄了。 打了沐浴露,一切都变得滑溜溜,几乎箍不住。 他想开门出去拿东西,被方慈制止了。 她轻轻摇头,咬了咬下唇,斟酌措辞说,“……从今天开始,就……不戴了吧。” 闻之宴这时候倒理智上线,“还没戒烟戒酒。” 真是没想到,方慈也会在这时刻陷入两难。 度蜜月,怎么可能不喝酒。 他很干脆做了决定,还是用了东西。 逼仄的空间内,热气蒸腾。 淋浴的档开到了最小,淙淙浇下来,他的手臂绕到她身后箍着她,掌心牢牢控着护着她后脑勺,跟这温柔的举动形成对比的是他的动作。 轻缓的淋浴温水倾泻而下,浇在她脸上,他背上。 闻之宴看到她的表情,心里一颤,猛地回过味儿来了——她要把蜜月第一站选在这里的原因。 他抬手把淋浴关掉,在她耳边低声问,“以前,是不是在这里想过我?” 方慈颤巍巍掀起眼睫,嗯?了声。 她眼里还有一片朦胧的水雾,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在他臂弯里,又乖又可怜。 慢半拍,她点点头,表情简直成了小委屈,嘴巴一瘪,带着哭腔,“……但是你跟我撂狠话,你说,你再跟我做一次就是狗。” 闻之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把脸凑过去,“你打我吧,我不该那么说。” 方慈当真伸手在他脸颊轻轻拍了一下。 “……说真的,那话没什么杀伤力吧,”闻之宴轻笑了声,慢悠悠地,“你不早就说我是狗么。” “能一样么,我说的和你发毒誓说的。” 闻之宴轻轻吻一吻她湿哒哒的眼尾,“我是什么都行。” “你是狗。” “嗯,”他漫不经心,意有所指,“小狗?” 那一遍一遍缓慢碾磨过的,是大物。 方慈咬了唇不回答。 - 正门处上方横过白底黑字的招牌,CAMDEN MARKET。 黄砖房浸透了岁月的痕迹,斑驳复古,处处可见夸张艳丽的涂鸦,街道人头攒动,来往着各色人种。 街边店铺林立,橱窗里五彩斑斓:玩具、首饰、餐具茶杯、唱片店、朋克风服装店,甚至有来自义乌批发市场的各类小玩意儿小摆件。 买了两杯奶茶,手牵手边喝边逛。 很多其实都是不值钱甚至不知道来历的东西,但逛起来其乐无穷。 方慈喜欢漂亮的餐具,在摊位边看了好久,选出来两个雾蓝色的咖啡杯,那颜色很妙,有着小时候在南方见过的下雨前后的朦胧质感。 临近傍晚,两人在里面一家小有名气的中餐馆用餐。 海南鸡饭和叉烧饭都非常美味,方慈的南方胃得到了满足。 闻之宴坐在她对面,拿筷子给她剔掉肥肉,夹起来喂到她嘴边。 方慈张唇包住,美味在口腔内爆开,她眼睛弯弯。 她的喜悦,如有形之物,也在他的心脏内蔓延开来。 夜幕降临,不期然落了雨。 方慈正想着哪里能买雨伞时,一转头,却见闻之宴手里已经多了把大黑伞,砰地一声将伞布撑起,举到她头顶。 “……哪儿来的伞?” 闻之宴略一停顿,淡淡地说,“保镖带的。” 方慈更吃惊,“一直跟着我们?” 他淡笑了声,“嗯,这儿不安全。” 入了夜更是如此。 虽然同在京市的圈子,但方慈总隐隐觉得,其实闻之宴一直在迁就她的生活方式。 毕竟,闻家跟其他人家都不在一个层面。 也许,偶尔她也应该沉到他以前习惯的日常生活里去看一看。 并肩走到运河桥上,方慈转头跟他提议,“……你要不要抽空,带我去出一次差?” “当然好。” 闻之宴叼着根儿烟,拇指顶开打火机翻盖,拢手点燃,抽一口,眯眼看她。 在伦敦十一月的夜雨中,他的方慈笑意盈盈仰脸望着他。 他夹着烟的手抬起来,蹭一蹭她脸颊。 雨声和人声都像是无意义的白噪音。 闻之宴长腿稍往前迈一步,带着长大衣衣角微微一荡,他捏着她下巴,垂颈吻一吻她额头。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直拿着相机的某位“保镖”,飞速摁下了快门。 这位“摄影师”是管家爷爷特意安插进来的,在蜜月行之后,会将这些珍贵的照片做成影集送给这对新婚夫妻。 - 第二天,11月9号。 睡到自然醒,他们一起去逛了方慈以前读本科和硕士的皇家学院。 中午回肯辛顿闻家宅邸用了午餐,下午去摄政公园逛了逛。 伦敦的秋最是美。 摄政公园秋意浓,银杏、梧桐、红枫,一团团各种层次的黄叶红叶,悬在树梢,铺在路面,美得不可方物,萧瑟但不凄凉,只有浓浓的温柔和隽永意味。 晚上六点钟,他们挤进了摄政街。 这天晚上六点半,即将迎来天使灯的点亮仪式。 意味着圣诞节也临近了。 路口建筑上悬着大屏幕,人群熙攘,所有人都举着手机,等待那倒数时刻。 站在人群里,像是身处在某个适合午后喝着伯爵红茶观看的电影之中,极温馨。 方慈被闻之宴圈在臂弯里,周围一圈全是闻家的保镖,严严实实把俩人挡住。 以前留学时跟方念念一起来过,那时她从没兴致参与倒数,今天不同,她搂着闻之宴的脖子,偏头仰脸望着天使灯,跟着汹涌的人群一起喊: 三、二、一! 无垠的夜幕之下,天使灯徐徐点亮,巨大的天使翅膀一闪一闪,烟花也同时升空炸开。 人群爆发欢呼,这一切都让人眼眶发热。 方慈转回头迎上他的吻,而后把脸埋进他温暖的颈窝。 情绪不期然来袭,她感觉到闻之宴在耳边低声说,“babe,我爱你。” 他收紧了臂弯,“我好爱你。” 她说,“叫我的名字。” 闻之宴依言听从,嗓音哑了几分,“方慈。” 他的臂弯更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她的名字也像她这个人,眼里有慈悲有善良,即便从小在方家过得不好,但她对曲映秋和方念念都无可指摘,性格又方方正正有棱角,一直是个不服输的性子,甚至在重遇他之前,都学不会掉眼泪,这偶尔的脆弱,也只在他面前展现。 他何德何能,能将当初在宴会庭院里偶然一瞥便难以忘怀的她,实实在在地圈在臂弯、压在身下,并且永生永世不再分开。她还给了他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她心底深处的所有真实情绪和感情。 摄政街人潮汹涌往来。 站在街边,被一圈保镖护着,闻之宴紧紧抱着她,蛮横霸道地逼她发誓,“下辈子也等着我去找你,不许跟别人在一起。” 方慈又是想哭又是想笑,“我是唯物主义者。” “马上发誓,”他不依不饶,“方慈。” “……好,我发誓,下辈子也等着你来找我。” 当晚,在小公寓那张吱嘎作响的单人床上,他又强迫她讲一些难以启齿的话。 他喘着,视线胶着在她身上,又附耳用低嗓磨着。 - 蜜月之行第二站在瑞士龙疆。 蜿蜒巍峨的山脉环抱着这座小镇,深秋时节,层林尽染色彩丰富,黄的叶绿的草,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低矮的小屋零星点缀其中,宽阔的湖泊静静镶嵌在地面,澄澈的水像翡翠。空气清新凌冽,一切是那么干净纯粹,像童话里才有的地方。 11月份是旅游淡季,小镇里游客不多。 湖泊边儿上就是那道著名的网红打卡弯道,除此之外,没什么景点,但他们两人在那里住到了12月初。 这个决定非常临时,导致原本做好的一些计划全部被延后。 但也因此,他们等到了第一场雪。 大雪漫天飘扬。 永无止尽地落着,像是要下到世界尽头地球毁灭。 从独立的度假木屋窗户往外望,天地间一片纯白,美得惊心动魄,心灵都被涤荡。 屋内壁炉熊熊燃着。 闻之宴坐在窗边,偏头看窗外,手边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红茶。 室内暖气足,他单穿着件黑色半高领毛衣,袖子卷上去一点,露出腕骨和手链,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耳朵上那枚耳骨钉间或映到窗外的雪,闪出微光。 流畅锋利的下颌线被那黑色毛衣衬着,线条赏心悦目。 他在这远离世俗的小镇待了大半个月,这实在太任性,毕竟整个闻氏集团,包括旗下两位数的上市公司都仰仗他做决策。 为此,他小叔也打过几通电话来催促,甚至陶寅骏也问过他好几次。 但没办法,他要在这里与方慈看初雪。 就是苦了关睿,往返数趟,送文件、传达消息,还要替他去出差,忙得脚不沾地。 方慈披着毯子坐到他怀里,说,“我之前问过爷爷,爷爷说你小时候喜欢滑雪,现在正是滑雪季,要去玩么。” 闻之宴拢手点支烟,无奈似的,“得明年了。” 今年冬天肯定不行了,挤压了一堆公务,回去有的他忙。 他臂弯罩着她,眯眼望望窗外,又垂眸看看她。 这忙里偷闲的宁静甜蜜日子,他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在感受。 两人静了好一会儿,他指间的烟慢慢燃着,一缕青白烟雾升腾。 方慈突然轻轻叫他一声,“闻之宴。” 他嗯一声,轻笑一下,慢悠悠地拖着嗓子,“不能直接叫老公?” 方慈似是斟酌许久,问出口,“……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啊?” 闻之宴身形一顿,虚眯了眼眸看她,“突然问?” 她点头,“你认真想想呢。” 他真的认真想了,可还是没有个轮廓。 他指腹摩挲着烟蒂,“……我其实一直不喜欢小孩儿,挺烦的,又吵又闹……”目光停在她脸上,深深凝着,唇角不自觉地就上扬了,声线低磁又温柔,“但如果是你生的,我们的孩子,那怎么都好。” 方慈听着听着,不知想起什么,突然笑了出来,说,“我怎么觉得,如果是女儿,你会老是把她惹哭,如果是儿子,你们父子俩会互相骂对方是狗。” 闻之宴也被她这想象给惹笑了,喉结震着,他捏了捏她大腿,笑意还未退,轻摇头慢条斯理地,“如果是女儿,估计也是她欺负我吧。” “真的么?” 方慈不信。 “嘴皮子肯定厉害,像你,我吵不过。” 方慈想一想,“……如果性格像你,那么霸道的话,也许更难养了。” “不难养,”他笑说,“你不是最会对付我了么,一个小团子,更不在话下。” “我可能舍不得对付她。” 闻之宴看着她的眼眸,那么清透,比龙疆的湖水还要澄澈。 他吻一吻她眼睛,鼻尖抵着她鼻尖,难得正经几分,“这么一想,万一是个女儿,长跟你一样的眼睛,她如果拿这眼睛瞪我的话,我可能真没辙。” 也就正经到这儿,因为呼吸交缠,他眸色明显变了,又补了句,“谁让你这么漂亮,看见你我就。” 方慈伸手捂他的嘴。 闻之宴一双漆黑深邃的眼半眯着看她,眸底带着不加掩饰的侵占欲。 被这么盯着,她耳根已经开始发烫,嘴里却还顶着他,“你怎么总是想着这些事。” 闻之宴抓住她手腕拉下来,也没松开就这么用指腹摩挲着,理所当然的口吻,“度蜜月,要不然还能做什么。” “窗外下着初雪,屋里就我们俩,”他还在加码,“你告诉我,适合干点什么?” “谁管你。” 方慈立刻手脚并用往沙发另一头爬。 闻之宴也没拦,一幅稳操胜券的样子,稳稳当当坐在原位看着她,“这小木屋就这么点儿大,你能跑到哪儿去?” 方慈在沙发另一头角落里坐稳了,拿过木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又抬腕看看表,“距离上一次才两个小时,你做个人吧闻之宴。” 闻之宴甚至点了根儿烟,单臂搭着沙发脊背,好整以暇地上下看她一番,“谁让你滋味这么好。” 方慈脸蛋儿一热,别过头去不看他。 他慢悠悠地,笑了声,问,“你知道自己什么味道吗?” 方慈觉得他这话简直算得上胡搅蛮缠了,因为他们俩都知道她知道,他给她尝过。 方慈回过头来瞪他一眼,又不愿意服输,极力克制着脸蛋儿的温度说,“知道。” “是吗?但是我忘了,”他一本正经,“现在想再——” 话没能说完,方慈几乎冒着烟儿扑过来捂他的嘴。 闻之宴双臂张开,静等着她撞进来,笑出声,“真是不禁逗。” 真的太坏了。 方慈恨恨地咬他喉结,“我现在觉得,我骂你是狗,都是你活该。” 他一条胳膊还搭在沙发脊背上,指间的烟静静燃,他道,“不是活该,”顿了顿,声线缠绕上几分缱绻,“……是幸运。” 他总是这样,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方慈还是被击中了,心里一软。 闻之宴抬手拂开她颊边几缕碎发,“不躲了?” 方慈用行动回答,仰脸凑上去亲吻他。 闻之宴掌心扶着她侧脸,偏过头将她压到怀里。 她心想: 不止是他的幸运,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自那夜初遇的初次对视,两人的宿命之线便迅速拉紧纠缠拧在一起。 他们密不可分。 他只为她低头。 她只为他折腰。 闻之宴与方慈是天生一对。 ——《吻刺》全文完结 主线剧情 八月二十九号晚, 慈方律师事务所在cici大厦顶层举办开业晚宴。 京市律师界名流云集。 大厦一楼正门入口处设置了拍照墙和采访点,财经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律师协会副会长代表律师协会接受了一段简单的采访,言语间不乏溢美之词: 作为海外精英, 方律师秉持大局观和爱国情怀, 选择回国为京市的法律服务事业贡献力量, 是青年们的榜样。 采访之后,晚宴媒体联络负责人请所有记者进入一层休息室休息。 顶层休息室。 方慈在窗前小圈踱着步。 发言稿早已滚瓜烂熟,但内心激昂, 一颗心嘣咚嘣咚难以平复。 有人敲门。 “进。” “方总,您要的晚宴流程表。” 助理佳姐走进来。 “放着吧。” 佳姐将文件放在桌上,“……需要我帮您过一遍吗?” 这流程表是专属方慈本人的, 其上标明了今晚发言之后她需要应酬的客人,详细到标注了对方的单位职位以及谈话可能涉及的主题。 “不用了, 佳姐你去忙吧。” “好,五分钟后我来请你入场。” 软包门轻轻合上。 宾客大概都已经到齐了, 隐隐能听到外面众人低语的嗡嗡声。 方慈准备点根儿烟的时候, 听到软包门再次被推开的声响。 她没回头,打算把烟收回去,“要入场了么。” “……还没。” 这带着笑意的声音明显是…… 她回过头,闻之宴反手将门关上,笑着走过来。 看到她掌心的烟盒,他随手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 咔哒一声指腹拨开翻盖, 拢手凑到她面前,“抽一根也行。” 方慈扶着他的手将烟点燃。 抽一口,大约是心理作用, 心跳稍稍平复了些。 她抿抿唇,“我怎么样?”说着后退两步,方便他看。 她自然是每时每刻都好看得要命,但闻之宴还是认真地从下到上将她看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她脸上,说,“特别好。” 说完,一步一步走近,又将距离消弭。 他低眼看着她,眸底隐带着温和的笑意,温言安慰,“待会儿我也会在台下看着你。” 方慈视线接触到他耳廓上的耳骨钉,抬手抚上,心中激昂更甚: 灰鸽也可展翅翱翔万里。 敲门声再度响起。 要入场了 。 她仰起下颌吻一吻他的唇,“我去了。” - 顶层宴会厅水晶吊灯熄灭,单一束光照亮着后台通往舞台的红毯。 全场人声静止。 落针可闻的静默中,细高跟小黑鞋踏上红毯。 方慈一袭经典款黑色收腰鱼尾长裙,长发挽成一个髻,笑盈盈跟台下打招呼,拿过话筒致开场词。 她的声音还是如以往一般,清冷挂,发音偏轻但干脆,于是又给人坚毅的力量感。 台下受邀宾客中有在大厂法务部工作的虞向雯。 她此刻望着台上闪闪发光的自己的室友,内心是一种恍如隔世的感慨。 六年前的方慈,漂亮沉默,整个人都像是被压抑着,缺乏情感。 而现在,她还是如此轻盈通透地站在台上,虽然还是内敛的人,但却是肉眼可见的鲜活了,有干劲有精神气儿。 淡漠的眼神依旧是疏离的,但其中却隐隐含着内化的力量感。 方慈视线正好移过来,虞向雯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方慈回以更深的笑容。 视线继续移动,遥遥地,在大厅人群的末尾,她看到了那熟悉的高大身影,西装外套扣子没扣,白衬衫随意开着顶端一颗扣子,休闲的黑色细领带松垮垮挂在颈间,在这人人铆足了劲儿的场合,他是如此松弛,那种脱俗的贵气却更甚。 隔着人群,闻之宴目光牢牢锁着她,冲她举了举酒杯,然后微仰起下颌一口喝干。 举手投足间是独属于他的散漫慵懒劲儿。 发言完毕,方慈走下舞台,立刻被人围住,身侧的助理时不时附耳与她低声言语两句。 她端着香槟杯,不断被拉入一场又一场对话,助理尽职尽责,时不时还要低头在手机上记一段。 虽则是晚宴,但于她而言,更像是工作场合。结交人脉,融入京市律师界,统统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忙活一阵,又被拉着合了几张影,得空的时候,她偏过头跟助理沟通,“还有谁没聊过吗?” 助理翻了翻流程表,“都聊了,陈律说有个事儿,想待会儿详细聊,”说着转头去望,“……但这会儿她也在忙,您先休息吧,开餐时候我叫您。” 方慈说好,“那等她得空,你再来叫我,我去跟……我老公聊几句。” 结婚足足三个月了,在外人面前称呼闻之宴为老公,还是有些不自然。 不是不习惯,更不是不愿意,只是这简单的称呼,似是伴随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和汹涌的意味,这两个字自唇齿间缓慢造出,自带着许多的柔情与缱绻。 闻之宴就站在窗前,单手插兜,另一手擎着香槟,侧身看着她走近。 他眸底压着几分深意,低笑了声,“……方律师终于有空来应酬我了?” 他总是这样没个正形,方慈克制着耳根泛起的热度,凑到他耳边,“你要不要先回去?不是还有活动吗?” 今儿是周一,他常去的那家马术俱乐部有固定的会员活动,自出生起就注册成为了会员,没特殊情况一般都要出席。 闻之宴似是觉得好笑,淡哂一声,眸底更深了几分,一字一句,“……你要喝酒,我不得守着?” 方慈一时无言。 他又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道,“……我可是见识过你发酒疯……”低头压到她耳边,声线也一并放低了,“……如果我不在,你预备往哪儿坐?” 明明全是他的想象,可被他这么一说,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似的。 方慈推了推他的肩,正色道,“你注意一下场合。” 他笑了声,明知故问,“正式场合不能说这些有的没的?” “不能。” “哦,”闻之宴顿了顿,声音更低,字里行间隐有丝丝暧昧勾缠,“……那能不能亲你?” 方慈略微张大了眼,想说当然不行,就见他不着痕迹地略偏身,用宽阔的肩背掩住了她的身形,捏着她下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助理佳姐三十六岁,专业水平高且经验丰富,曾给某大律所的合伙人当过五年助理,日常随行见多了人生百态,大多是各种扯皮和难堪,乍然见到这新婚夫妻如此清新的恩爱场景,一时看着,连视线都忘了收回。 方慈一转头就看到佳姐正看着这边,俩人对视,彼此递了个笑眼。 闻之宴抬手用指背蹭了蹭她脸颊,“你去忙。” “好,”方慈想了想,问,“你会无聊吗?” 本是体贴人的话语,知趣儿的总得说个“不会”。 闻之宴默了默,却似笑非笑道,“……会,所以早点结束过来陪我。” 方慈习惯了他的不按常理出牌,静一秒,故意说,“你应该体贴我一点,不要让我们的私事耽误我的工作。” 闻之宴几乎笑出声,逗她,“可以啊我的宝贝,工作起来六亲不认。” 跟他说起话来总是没完没了,方慈抬腕看一眼表,得走了,今晚好多事儿。 刚转过身,腰就被捞住扣了回去,闻之宴低眼笑说,“还有句话没讲。” 方慈道,“你最好是认真的。” 闻之宴往前递了递香槟杯,注视着她,颇认真道一句,“……恭喜方律师,律所顺利开业。” 日常没个正形的人,其实关键时候最靠谱,也最明白她事业上的壮志。 就不提这栋CiCi大厦了,甚至筹备律所开业,他也帮了不少忙。 心弦微动,方慈跟他碰了碰杯。 而后在助理佳姐的陪同下,又重新进入了谈话中。 期间,她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在人群中搜索闻之宴的身影。 大厅华丽碎金铺陈,淡淡的香氛萦绕,三三两两围着谈话的人群中,他的身影最是显眼,宽肩长腿,矜贵难言,他被几个人围着,眉眼间是几分阑珊的漫不经心。 遇上这种场合,每个人都得拿出自己最好最上档次的衣服配饰,唯独他,衬衫领带都没板板正正地弄好,像是下班回到家很随意地跟朋友们说说笑笑,却尤显得风流不羁。 - 偏厅里,极简的白色主色调,侍者有条不紊地往来穿梭摆盘,对现场细节做最后的调整。 长桌铺陈,白色桌布一尘不染,其上白绿桌花点缀,水晶器皿闪着碎光,高级雅致。 被侍者引着,宾客们鱼贯而入,寻找到自己的名牌而后落座。 席间,低语声嗡嗡。 不少人这时候才借着机会大胆地朝长桌中央那对新婚夫妻望去。 如若不是今天的晚宴,在座的大部分人甚至不会有机会见到闻之宴,更别提如此近距离同桌共进晚餐。 那些目光带着探究和好奇,一道一道落在他们身上。 上了主菜之后,不知谁起的头,跋涉过众人,绕过长桌来给方慈敬酒。 方慈要起身,被闻之宴摁住了肩膀,她端起酒杯要喝,杯口又被闻之宴给捂住,他五指松松捏着透明杯身,往上提了提,笑笑说,“我来喝。” 那来敬酒的人立刻顺理成章地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笑着讲几句客套话。 闻之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 第一位敬酒的人回座了,马上就有其他人从众效仿。 眼看着一个个跃跃欲试,闻之宴偏头凑到方慈耳边,低笑了声说,“……接下来,我不给你挡了。” 方慈来不及跟他细细理论,敬酒的人就排着队过来了。 先是香槟,然后是红酒,一杯一杯下肚,她脸上晕出几分薄红,趁着某位客人斟酌措辞的功夫,她回过头来,幽幽地看他一眼。 接收到眼神,闻之宴手撑着额角摇头轻笑。 晚宴终于宣告结束,作为总负责人,佳姐领着两位侍者,站在一楼红毯上送客人。 车辆接二连三驶离。 京市的夜生活都在特定的地界,在这午夜时分,晚宴宾客各个归家,河畔写字楼群间已没有什么人影,只昏黄的路灯垂着,映着大厦的玻璃幕墙和茂密蓊郁的行道树,圈出一方寂静而温馨的角落。 偶有夏夜微风拂过,树影婆娑。 约莫十分钟,一辆迈巴赫62s缓缓驶来,在CiCi大厦正门停稳。 乔叔绕过车头将后门打开,不大会儿,一道身影出现在正门里红毯尽头,乔叔忙用手护着车框顶。 闻之宴打横抱着方慈走出来,将她放到车里。 后车门关上。 车内隐有淡淡的橡木香味,方慈侧躺在闻之宴怀里,她扶了扶额,小声说,“我好像真的喝多了。” 闻之宴揿开按钮,车窗徐徐降下,清凉的晚风掠过。 明明是他不绅士,不为她挡酒造成的,这时候了,他偏偏还笑她,慢条斯理地,“……就这点儿酒,我不信你会醉。” 方慈没有精神跟他理论,只掀起眼皮给了他一记没什么力量的眼刀。 闻之宴一条胳膊拢着她肩背,另一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翻上来的一角裙摆,触感平滑细腻,他接收到她的眼神,心不在焉淡笑,“……真醉了?” 方慈还是没作声,只仰脸凑到他鼻梁下,像是在说:请您闻一闻我这酒气,醉了还能有假吗。 闻之宴略顿了下,当真低头又压近了点距离,用鼻腔吸了口气,而后没再退开,就着几乎无形的距离轻笑了声,“……宝贝好浓的酒味儿。” 他也喝了点酒,喉间磨出的性感低嗓,似是带着灼人的温度,方慈不由地挺了挺身体,更深地往他怀里钻,寻求他的体温和热度。 闻之宴任由她闹腾,并不阻止,只一把沉沉的低音道,“你再乱动,乔叔就得停车走人了。” 这意味深长的威胁,怎么能这么大喇喇地说出口? 方慈想瞪他,意识却直直往黑暗深渊下坠,昏睡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本能,是双手并用牢牢抓住他的手贴到自己小腹。 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每晚她都要如此姿势才肯入睡。他掌心温暖干燥,严严实实贴着小腹,给她带来难以替代的安全感。 - 迈巴赫驶入云霄路8号,在主屋门廊前停稳了,方慈还是没有醒。 闻之宴没叫她,径直把她抱到二楼主卧,放到床上,单膝跪压着床单,仔细拆解开她小高跟的系带,脱下来,扔到床尾地毯上。 鱼尾裙是背后绑带的款式,要把她翻过来解开再剥掉才行,可他刚握住她的腰,她就哼唧了两声,好像是不想被碰。 他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低声跟这醉酒不清醒的人打商量,“……babe乖,配合我一下,嗯?要脱掉才能睡。” 慢半拍,方慈低低嗯一声。 于是他又抬起一只手,刚碰到她腰,她却又开始哼唧。 闻之宴其实耐心不是很多。 此时的她乌发凌乱,碎发贴在颊边,冷白的肤色裹在那黑裙中,收腰鱼尾的款式勾勒出玲珑的身体曲线,更别提她脸上的潋滟醉态,这一切都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他不轻不重拍了拍她的臀,忍耐着低声叫一句,“宝贝。” 敲门声这时候响起。 惠姨送了解酒汤和水果来,闻之宴开门接了托盘,放到起居室小茶几上,遥遥地看一眼床上的人,他转头先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镜柜里放着她常用的护肤品。 他脱了西装外套,扯掉领带,一褶一褶挽好袖筒,探手进镜柜里挑挑拣拣,找出一瓶卸妆水,仔细研读了瓶身背面的使用方法,抽出张洗脸巾,倒了点液体上去,拿着回来,路过更衣间,却看到里面隐约有人影晃动。 方慈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赤着脚下了床,跑到这更衣间里来,正站在穿衣镜前,费劲地去够裙子背后的交叉系带,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立刻垮了脸,“……闻之宴,我热了,脱不掉。” 闻之宴静静看她几秒,走近了,虎口钳住她下巴抬起来。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扭着头躲,他只得哄着,“……乖,先卸一下口红。” 她仰着脸,微启开唇,任由他擦拭。 殷红的被擦掉,露出她原本的唇色,偏淡,此刻是水润的。 擦好了,但他没松手,而是低头直接吻了上去。 呼吸被堵塞,方慈呜呜叫着揪紧了他肩上的衬衫布料。 闻之宴半抱半推着把她弄到岛台边,把她翻过来。 她呼吸有点急,回过头来抱怨,“……你干嘛?” “不乱动,帮你解开。” 他手上动作没收着力,口吻却是哄着,一种矛盾的即将失控的反差感。 交叉系带逐渐松散,而后浑身猛地一轻快,扑簌的一声响,黑裙在脚边堆叠,半遮住了她赤着的脚,以及他铮亮的整皮牛津鞋。 闻之宴一条腿膝盖卡进来,从背后将她整个圈住,在她耳侧低声,“抬高一点。” 他也喝了酒,整个人有几分粗鲁,那让人难以招架的强势和霸道更甚以往。 他胸膛的温度让人战栗,熟悉的他的味道,淡淡的橡木香萦绕鼻尖,她偏过头急急索吻。 心跳声隆隆,像是身陷于暴雨夜的海边,听不到远处的声响,只能听到感受到耳后那湿热的呼吸,又身不由己,被海面推着荡着,一下一下远了又近了。 方慈急于抓到什么确定的,小声急切地叫他,“闻之宴,呜呜……” 这暴雨的始作俑者闻之宴却是慢条斯理地,单手撑着岛台边缘,另一手揉着她的手背,低哑问一句,“闻之宴是你什么人?” “……老公……” 她轻轻唤一声,一贯清冽的嗓音软得不像话。 热气自皮肤中氤氲蒸腾。 她脚尖虚虚踩着他的皮鞋,抓着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却还是稳不住身形。 方慈耐不住这折磨,主动往后迎,闻之宴垂眸去看,那场景让他血液沸腾,其他所有感官都像退潮一样遥远而朦胧,只余下那一处。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角眉梢都是潋滟的浓郁的。 单调的节奏不断重复。 本来其实没有太醉,在这节奏中,方慈脑子却更加混沌起来,直到被抱到起居室沙发上,她蜷缩在他怀里。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入目是闻之宴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上面残留着她的抓痕,顺着继续看,他指间夹着烟,烟灰已经蓄了一截。 他抬手在旁边茶几上弹了弹,收回手贴到唇边,手臂又被抱住,她说,“我也想抽。” 闻之宴坏心地把烟拿远了,慢悠悠道,“你不能抽,酒还没醒。” “醒了。” 她掷地有声。 闻之宴轻嗤一声,“……真的?”他把烟叼回唇间,伸出两根手指,饶有兴味地问,“这是几?” 方慈才不要跟他玩这弱智的游戏,径直伸手去够他叼着的烟。闻之宴怕烫到她,取了烟摁熄在烟灰缸里。 她不依不饶,往他膝盖处退了退,伸手去摸他裤兜。 闻之宴还是白衣黑裤,腔调一如既往是优雅散漫的,抬起双手让她随意摸随意找,笑说,“祖宗,烟盒是硬的,这么不好找吗?” 烟盒此刻静静躺在沙发扶手一侧的茶几上,被扶手遮挡,处在她的视线盲区。 但他怎么可能好心提醒她。 晚宴上供的红酒度数极低,只是为了衬托气氛,即便她喝了不少,也不至于酩酊大醉,现在这幅模样,倒像是借着微醺的名头耍赖了。 在他身上没找到,她又去摸沙发缝。 看她这样子,倒真像是醉意上头了,闻之宴顺手从茶几上拿过瓷盘,上面一串晶莹的青提。 青提解酒,惠姨十足贴心。 他捻了一颗叼在唇间,两指捏住她下巴,舌尖把青提顶到她嘴里。 方慈下意识咀嚼,清甜在口腔内弥漫,把喝了酒之后口干舌燥的渴给止住了,她说还要。 闻之宴又捻过一颗塞到她嘴里,看她慢条斯理嚼完吃掉,就再塞一颗。 她几乎称得上大快朵颐,他的眸色却越来越暗,仿佛这青提止的是她的渴,却燎起了他的火,让他熬得喉间发涩。 方慈身上只一件吊带睡裙,刚刚洗过之后随意套上的,身条瘦而不柴,在落地灯的暖光下,有一种神女般的清新高贵感,眼尾和唇角都湿漉漉的,对他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平时她是清冷矜持的,每每喝了酒却更放得开些,对上闻之宴那一双暗不见底的眼眸,她舔舔唇,“……你要尝尝味道吗?” 彼此间眼波流转,闻之宴自然是能意会到她字里行间的含义,微牵了牵唇角,下一秒她就吻了上来。 喝了酒动作间没有轻重,笨手笨脚推着他的肩把他摁在沙发脊背上。 闻之宴往后仰,双手自然扶着她的腰。 她膝盖跪在他胯两侧,上半身直着,低头去吻他,学着他曾经吻她的样子,从额头到眉骨生得极优越的眉眼处,再顺着鼻梁下滑,来到他唇上,他下巴。 长发也顺着她的动作低垂下来,似有若无拂过他脸颊,痒意直窜心底。 吻时,她的手掐住了他脖颈,不清醒的人哪里会顾着力道,掐得重了一瞬,闻之宴有种濒临窒息的失重感,他闷哼了声,这让方慈颤悠悠掀起了眼睫。 她的视线落在他喉结处。 那上方曾有一道水墨蛇形的纹身,极魅惑,像昭示着危险却又蛊惑人一探究竟的深渊。 后来分手的那四年里,他把纹身给洗了,她曾问过原因,他没说。 在这酒醉的时刻,看着被煎熬的他,方慈却陡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奥秘。 蛇象征着欲.望。 是了,越是缺乏什么,人越会在外表上装点什么,以前的他,想要抓到能让他热烈燃烧的欲.望,可他如此高高在上,一出生便站在金字塔之巅,反而看什么都觉得意兴阑珊,浮世中,人人都轻而易举便会滋生的欲.望邪念,他却遍寻而不得。 他懒倦坐于高台上,直到她来了,成为他所有的渴望。 可她又抛弃他独自离开,于是那暗沉沉的欲念就沉甸甸积压在他身体里—— 他哪里还会需要那个纹身呢。 他自己已然是那纹身的化身。 方慈低头含.住了他的喉结。 她感觉到他浑身都绷紧了一瞬,耳边是他沉沉的吐息声。 闻之宴整个人被煎着被烹着,双手顺着曲线下滑又上滑,隔着柔软的真丝布料,能看到他曲起的手指骨节形状。 水蜜桃的皮最好扒,顺着缝隙处指腹用力往外一拨,便能完整地将皮褪掉。 方慈坐在他手上,又顺着喉结往上亲,亲吻他的薄唇。 在这烈火烹油的时候,她却又想起了,重逢之时,在国贸的行政酒廊里,这薄唇是如何淡淡地抿着,好像一点儿不想她,一点儿不怀念她,心头一霎火起,她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一口,又愤愤又委屈地命令,“不许不要我。” 闻之宴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膛,心不在焉应她一声。 又听她说,“你必须永远要我。” 陈巧月曾在醉酒之时说过些难听话,对她和闻之宴的关系横加指责,说闻少如何如何像条狗一样跟着她。 此时酒意上头的方慈心想,那有何不可呢? 闻之宴就应该像狗一样跟着她。 “嗯。” 方慈对他这态度不满意,抬起头来,捧住他的脸强迫他与她对视,倒是霸道起来了。 许是被煎熬久了,发疼,闻之宴眸底甚至出现了点点猩红,他眼睫半垂着,视线胶着在她唇上,出口嗓音极哑,偏口吻还是不动声色的散漫,“……宝贝要我怎么要?” 声线低沉,浸润着酒意,性感至极。 方慈是个最不服输的,不要看他游刃有余,要看他醉生梦死。 于是扶着坐了下来。 如愿看到他额角青筋一霎暴起,他沉沉缓了口气。 闻之宴闭眼往后仰着,喉结难耐地滚。 到了后半程。 乌云密布,夏夜的暴雨随时会降下。 闻之宴尤嫌不尽兴,张唇咬住她一侧吊带,叼着扯到她莹润的肩头之下。 方慈颤着声评价他,“小狗。” 爱叼东西。 他却笑了,意有所指将第一个字咬了重音重复,“……小狗?” 男人就爱纠缠这些字眼。 方慈瘪瘪嘴,不想理会。 可他确实应该是大型犬,这让人安全感满满的宽肩,肌理分明的劲瘦腰腹,偏头往后看,便能看到他那双被西裤包裹着的长腿,甚至此刻他还好端端穿着那双铮亮的皮鞋。 白衣黑裤,端的是体面。 除了被她遮住的地方。 直到被他抱起,放到床上,她又重新体会了一遍他的力量感。 她整个人里里外外都麻了,像被碾过。 闻之宴去洗澡。 她趴在床上,一根指头也不想动,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打火机点燃的嚓声。 方慈掀起眼睫,就看到他坐在床侧窗边的单人沙发椅上,松散披着浴袍,抽着烟看她。 她从上到下将他看一遍,视线停留在他赤着的脚上。 那侧面好像有什么疤痕。 “……你的脚,受过伤?”开口嗓音干哑。 闻之宴微顿了下,垂眸看一眼,明显不甚在意,倒是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 方慈手撑着床单半直起身,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半杯,闻之宴抬手擦擦她唇角的水痕,才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破过。” “什么时候?” 闻之宴意味莫名笑一声,“……你走的那天。” 就是在这间卧室里吵了一架,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慈反应慢半拍,“……你是说分手那天?” “不许再说这两个字。” “……”方慈咬住下唇,沉默片刻,“……不是有医生吗,怎么会留疤?” “你觉得那时候我还有功夫管这点儿小伤?” 他甚至连把自己从躺椅上拔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以前么,方慈从不觉得自己该为离开过他而道歉,毕竟她没有做错。 可现在,结了婚,彼此许下了誓言,她反而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场分离给彼此留下了难以消弭的余震。 她小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闻之宴静了两秒,还是吻一吻她额头,“没有怪你的意思,宝贝。” 他怎么会不懂她那时的难处。 他说,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切都值得。” 蜜月 五月份婚礼之后, 方慈忙于筹备律所开业,八月底开业之后更是忙碌,一直到这年冬天,才有机会补了蜜月。 蜜月之行的目的地是大事, 方慈和闻之宴趁着有空时候聊过不下三回, 总之就是去哪里都行:海岛、山林、某个都市抑或者某个远离俗世的偏远小镇。 新婚夫妻爱去海岛, 炎炎烈日下,穿着比基尼在海边懒散躺一躺,再衔一根冰棒饮一口冰茶消暑, 回到套房再大汗淋漓三百个回合。 甚至,都去也行。 毕竟,他们俩足足抽出了三周的时间, 私人飞机提前报备好行程,指哪儿去哪儿。 可方慈总觉得, 这些都不够特别。 这天周五,方慈先下班回了云霄路8号, 坐在一楼竖窗前的角, 边吃着小点心边看书。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的车灯自竖窗掠过,开车门关车门的声响之后,闻之宴进了玄关,从岛台拿了瓶水,问惠姨, “少夫人在哪儿?” 惠姨还没开口, 他就听到一声清清冽冽的,“我在这儿。” 闻之宴循着声找过来。 视线捕捉到她的身影,他先是虚眯着静了几秒, 像是想将她从上到下看个仔细,感受她实实在在落在他眼里的那种踏实。 方慈穿着件柔软的纯白色真丝睡袍,扭过头仰起脸看他,“……累了么?” 这话出口,她倒自己先热了耳根。 婚后这几个月,闻之宴不出差的时候,下班后,要么是他去接她,两人一起出去或用餐或聚会,要么是他先到家等她,好像还没有过她先下班回家的机会。 这时候轻轻柔柔的问句一出,倒真像是太太的架势。 闻之宴身体力行回答她,直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转头就往楼梯的方向去,低笑着说,“不如试一试,我到底累不累。” 方慈条件反射转头去看开放式厨房的方向。 还好还好,惠姨正背着身擦拭流理台面。 她被放到主卧起居室沙发上,自己寻了个惯常坐的地方,收腿坐好,将书本重新摊到膝头。 刚看了没几行字,只闻手链轻撞腕骨的窸窣声,然后视线里就出现他伸过来的手,骨节修长的五指虚虚捏着勃艮第杯,里面盛着剔透的殷红酒液,再往上,是他肌肉流畅的手臂,不知何时,他已经脱了西装外套,又挽了衬衫袖筒。 他身体是站直的,那张英俊漂亮的脸正居高临下看着她。 她继续往上看,对上他一双半垂着的深眸。 这让方慈无端想起了在「云轻」外初遇的那个夜晚,伞下的他也是这样微垂着眸看她,面对她时,他唇角总会不自知地带上极轻的笑意,那目光也总是十足的饶有兴味。 她竟然真的彻头彻尾完完全全拥有了他。 自从结婚,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也或者是无数次,她心里浮现这样的念头。 每每在这样细微的时刻,内心总被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充盈填满。 方慈放下书,跪坐着直起上半身,仰起脸来索吻。 闻之宴丝滑地弯身低头,微启唇吻上她。 他一手还拢着勃艮第杯,另一手掌心贴着她侧脸,本是一个缓慢柔软的吻,可她几乎抱着他胳膊,滑腻的乳白色真丝面料紧挨着青筋凸起的手臂,那团团柔软甚至被他的手臂挤压得变了形,严丝合缝地彼此紧贴着。 他微动了下手臂,想要收回来,绕到她身后,她却又迎上来,像是不肯分开一分一秒。 闻之宴就牵了牵唇角,笑着,更深地弯身压下来,顺手将酒杯放回茶几上。 方慈被他压到了沙发角落里,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吻着,一边挺着身体追随他那作乱的手。 浑身发软,酥到了骨头缝里。 再柔软高档的真丝面料也比不上她肌肤的触感,滑嫩饱满有弹性,各处都牢牢吸着他的掌心他的指腹,让他收不住力道,一下又一下地狠揉。 她眼睛里慢慢盈出了水,唇边逸出轻微的气音,小声叫他,老公。 嗓音还是清清,却满载着柔情。 闻之宴嗯一声,低哑说一句,“今儿怎么这么乖。” 相较于他来说,她是端正体面的人,脸皮又薄,每每要亲她,她很多时候都会先偏着脸躲一阵子,他也乐得跟她玩,夫妻间的小情趣嘛。 今儿却从一开头就像个乖乖女。 方慈这时候回他,“我想乖时候就乖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顶他还是撒娇,但甭管到底是哪种心思,闻之宴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他轻笑了声,逗弄人的语调,“……有原则的宝贝。” 方慈略退后了一点,手摁着他的肩,“我知道去哪儿了,”顿一顿,补充,“蜜月。” - 制定了大概的行程,私人飞机的起落飞行也已报备完毕,两人终于在11月8号这天开启了为期三周的蜜月旅行。 当地时间8号中午,湾流G700公务机在伦敦降落。 下了舷梯,当地车牌的劳斯莱斯已经等候多时,伦敦闻宅的管家爷爷立在打开的后车门旁,笑着,“欢迎少爷少夫人。” 上了车,劳斯莱斯却是没有驶往西伦敦,而是去向了camden town。 蜜月的前半程,是方慈的私心,她要和闻之宴一起,再住一住她曾独自住过的小公寓。 管家爷爷带着两个男佣把行李送进小公寓门内,临走前,和站在门口的闻之宴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必让少夫人知道,但他们俩住在这地界儿,周围肯定得派几个保镖盯着点,这地方不比在国内,绑架勒索也不是不可能。 晚上的camden更乱,街道气味也不是很好,混杂着朦胧的雾气从窗外漫进来,让闻大少爷皱了皱鼻子。 方慈正在把管家爷爷送的重瓣芍药插到花瓶里,看到他这模样,想起他以前去沪市找她那次,也是不喜欢那小宾馆的味道。 她静了两秒,问,“……外面味道不好?” 闻之宴坐在那吱嘎作响的单人床床沿,双手向后懒懒撑着,看着她,轻一点头。 “……那,”她略踟蹰,“要回肯辛顿住吗?” 闻之宴又轻一摇头。 方慈心里情绪很复杂,她私心想和他体验她以前留学时的生活,但即便说给他听,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懂,他心思没那么细腻,但若是不说,总好像有点点委屈。 情绪百转千回,最后,她没看他,直接下达了命令,“那你就老老实实住在这儿,不许嫌弃街道的气味。” 说完,她将注意力转回花瓶,却听闻之宴笑了出声。 他没个正形地说,“没什么糟糕的气味,整个camden都因为你,变得香喷喷。” 方慈没搭理他。 闻之宴又说,“过来,给我闻闻。” 方慈没好气看他一眼,转身径直走出了卧室。 身后闻之宴诶了一声,她充耳不闻。 她站在小吧台前,盘算着是冲杯咖啡还是冲杯红茶。 这间公寓早就被买了下来,早在他们抵达伦敦之前,管家爷爷就派人打点好了一切,里里外外整理了,新鲜蔬菜水果和饮品一应俱全。 心里想着,无意识地拿过咖啡杯,摩挲着杯壁。 这时候身后覆盖上来闻之宴的体温。 他从后面把她圈住,双手撑在她身侧,偏头吻一吻她耳垂,低笑说,“……生气了?” 方慈不吭声。 他道,“你这点儿有点怪,把camden圈到你的领地里护着,对抗起我来了。” “你胡说。” “怎么胡说了?”他抬手覆住她握着咖啡杯的那只手,指腹虎口摩挲着,“……我又没说不住,只是下意识觉得外面不好闻。” “……那你想没想过,我为什么想和你住这里?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粗神经。” “那你跟我说说,原因是什么?” 他轻言慢哄。 “当然是因为,”说到这儿猛地顿了下,她有些克制不住,眼眶热了,“……我以前自己住这里,没有你在身边,其实很孤独,所以我想——” 话说到半截,又重新组织了语言,“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只是想让你,重新进入我以前的这段生活。” 她的占有欲和被占有欲是齐齐发生的,想占有他,当然,也想自己的一切都被他占有,染上他的气味他的痕迹。 她其实是个相当直接了当的人。 除非是害羞,否则很少扭捏。 静了好一会儿,闻之宴放低了声线,“……我这不是来了吗。以前我也没缺席,宝贝,只是当时你不知道而已,对不对。” “我知道你来了,但是你来了就皱鼻子嫌弃,我讨厌。” 闻之宴轻轻笑了声,说了句对不起。 大少爷还要为自己身体本能的条件反射而道歉,但道歉也许不够,他继续道,“你想来,我都没问原因,转头就去做准备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现在这想法我也明白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和好了,嗯?” “我也没跟你闹别扭,何谈和好。” “那你亲我一下。” “……现在不想。” 闻之宴也没坚持,抬了抬手腕,把腕表凑到她脸前。 方慈问,“干嘛?” 他没直接回答,而是低头贴到她耳边,低声,“你以前跟我提过camden market,”顿一顿,“……时间刚刚好,去逛一下?” 方慈没有马上吭声,她确实是提过,她以前喜欢去逛。 闻之宴收回手,窸窸窣窣从大衣口袋里掏了什么,掌心扣着摁到吧台台面上。 掌心移开,那是一张闻氏集团的办公纸。 上面列了个list,手写的,是他的字迹,偏大。 粗略一扫即可知,那是关于camden market的。 闻之宴低磁的嗓又响起,“……你也许想买的vintage小玩意儿,还有里头几家不错的店,我做了攻略的——” 话音还没落,方慈就在他臂弯里转过身,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屏了屏息,心里如同有一片羽毛轻缓缓地落了下来,挠得他痒。 抱了几秒钟,闻之宴说,“亲我一下。” 方慈亲了亲他侧脸。 也许他心思不像她那么细腻,即便如此契合,也不可能完全知道她心底所想,可他足够强势又温柔有耐心,即使不完全明白,也会照顾她呵护她,就像以前她抛弃他只身来留学,不管他心里如何痛,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守护着。 这时候了,闻之宴倒得了便宜还卖乖,逗她,“怎么这么好哄?我都做好你跟我闹一下午的准备了。” 方慈佯怒,“那我满足你,真的跟你闹一下午?” “可以一试。” 他还是那逗弄人的语气。 “我不要,”她又抱住他,“我要好好跟你玩,不要浪费时间。” 跟他在一起的一切时间都很宝贵,她舍不得浪费一分一秒。 闻之宴浑身上下都愉.悦了。 她不知道,她有时候直白的话语其实有非常大的力量,能完全操控他的情绪。 “……洗个澡出门?” 方慈先进了淋浴间。 闻之宴站在吧台处原地,拿出手机给严阵以待的安保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们做好准备,马上要启程前往camden market。 浴室不大,窗边还有个小浴缸,于是更显得逼仄。 闻之宴进来之后,淋浴间也显得狭窄了。 打了沐浴露,一切都变得滑溜溜,几乎箍不住。 他想开门出去拿东西,被方慈制止了。 她轻轻摇头,咬了咬下唇,斟酌措辞说,“……从今天开始,就……不戴了吧。” 闻之宴这时候倒理智上线,“还没戒烟戒酒。” 真是没想到,方慈也会在这时刻陷入两难。 度蜜月,怎么可能不喝酒。 他很干脆做了决定,还是用了东西。 逼仄的空间内,热气蒸腾。 淋浴的档开到了最小,淙淙浇下来,他的手臂绕到她身后箍着她,掌心牢牢控着护着她后脑勺,跟这温柔的举动形成对比的是他的动作。 轻缓的淋浴温水倾泻而下,浇在她脸上,他背上。 闻之宴看到她的表情,心里一颤,猛地回过味儿来了——她要把蜜月第一站选在这里的原因。 他抬手把淋浴关掉,在她耳边低声问,“以前,是不是在这里想过我?” 方慈颤巍巍掀起眼睫,嗯?了声。 她眼里还有一片朦胧的水雾,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在他臂弯里,又乖又可怜。 慢半拍,她点点头,表情简直成了小委屈,嘴巴一瘪,带着哭腔,“……但是你跟我撂狠话,你说,你再跟我做一次就是狗。” 闻之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把脸凑过去,“你打我吧,我不该那么说。” 方慈当真伸手在他脸颊轻轻拍了一下。 “……说真的,那话没什么杀伤力吧,”闻之宴轻笑了声,慢悠悠地,“你不早就说我是狗么。” “能一样么,我说的和你发毒誓说的。” 闻之宴轻轻吻一吻她湿哒哒的眼尾,“我是什么都行。” “你是狗。” “嗯,”他漫不经心,意有所指,“小狗?” 那一遍一遍缓慢碾磨过的,是大物。 方慈咬了唇不回答。 - 正门处上方横过白底黑字的招牌,CAMDEN MARKET。 黄砖房浸透了岁月的痕迹,斑驳复古,处处可见夸张艳丽的涂鸦,街道人头攒动,来往着各色人种。 街边店铺林立,橱窗里五彩斑斓:玩具、首饰、餐具茶杯、唱片店、朋克风服装店,甚至有来自义乌批发市场的各类小玩意儿小摆件。 买了两杯奶茶,手牵手边喝边逛。 很多其实都是不值钱甚至不知道来历的东西,但逛起来其乐无穷。 方慈喜欢漂亮的餐具,在摊位边看了好久,选出来两个雾蓝色的咖啡杯,那颜色很妙,有着小时候在南方见过的下雨前后的朦胧质感。 临近傍晚,两人在里面一家小有名气的中餐馆用餐。 海南鸡饭和叉烧饭都非常美味,方慈的南方胃得到了满足。 闻之宴坐在她对面,拿筷子给她剔掉肥肉,夹起来喂到她嘴边。 方慈张唇包住,美味在口腔内爆开,她眼睛弯弯。 她的喜悦,如有形之物,也在他的心脏内蔓延开来。 夜幕降临,不期然落了雨。 方慈正想着哪里能买雨伞时,一转头,却见闻之宴手里已经多了把大黑伞,砰地一声将伞布撑起,举到她头顶。 “……哪儿来的伞?” 闻之宴略一停顿,淡淡地说,“保镖带的。” 方慈更吃惊,“一直跟着我们?” 他淡笑了声,“嗯,这儿不安全。” 入了夜更是如此。 虽然同在京市的圈子,但方慈总隐隐觉得,其实闻之宴一直在迁就她的生活方式。 毕竟,闻家跟其他人家都不在一个层面。 也许,偶尔她也应该沉到他以前习惯的日常生活里去看一看。 并肩走到运河桥上,方慈转头跟他提议,“……你要不要抽空,带我去出一次差?” “当然好。” 闻之宴叼着根儿烟,拇指顶开打火机翻盖,拢手点燃,抽一口,眯眼看她。 在伦敦十一月的夜雨中,他的方慈笑意盈盈仰脸望着他。 他夹着烟的手抬起来,蹭一蹭她脸颊。 雨声和人声都像是无意义的白噪音。 闻之宴长腿稍往前迈一步,带着长大衣衣角微微一荡,他捏着她下巴,垂颈吻一吻她额头。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直拿着相机的某位“保镖”,飞速摁下了快门。 这位“摄影师”是管家爷爷特意安插进来的,在蜜月行之后,会将这些珍贵的照片做成影集送给这对新婚夫妻。 - 第二天,11月9号。 睡到自然醒,他们一起去逛了方慈以前读本科和硕士的皇家学院。 中午回肯辛顿闻家宅邸用了午餐,下午去摄政公园逛了逛。 伦敦的秋最是美。 摄政公园秋意浓,银杏、梧桐、红枫,一团团各种层次的黄叶红叶,悬在树梢,铺在路面,美得不可方物,萧瑟但不凄凉,只有浓浓的温柔和隽永意味。 晚上六点钟,他们挤进了摄政街。 这天晚上六点半,即将迎来天使灯的点亮仪式。 意味着圣诞节也临近了。 路口建筑上悬着大屏幕,人群熙攘,所有人都举着手机,等待那倒数时刻。 站在人群里,像是身处在某个适合午后喝着伯爵红茶观看的电影之中,极温馨。 方慈被闻之宴圈在臂弯里,周围一圈全是闻家的保镖,严严实实把俩人挡住。 以前留学时跟方念念一起来过,那时她从没兴致参与倒数,今天不同,她搂着闻之宴的脖子,偏头仰脸望着天使灯,跟着汹涌的人群一起喊: 三、二、一! 无垠的夜幕之下,天使灯徐徐点亮,巨大的天使翅膀一闪一闪,烟花也同时升空炸开。 人群爆发欢呼,这一切都让人眼眶发热。 方慈转回头迎上他的吻,而后把脸埋进他温暖的颈窝。 情绪不期然来袭,她感觉到闻之宴在耳边低声说,“babe,我爱你。” 他收紧了臂弯,“我好爱你。” 她说,“叫我的名字。” 闻之宴依言听从,嗓音哑了几分,“方慈。” 他的臂弯更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她的名字也像她这个人,眼里有慈悲有善良,即便从小在方家过得不好,但她对曲映秋和方念念都无可指摘,性格又方方正正有棱角,一直是个不服输的性子,甚至在重遇他之前,都学不会掉眼泪,这偶尔的脆弱,也只在他面前展现。 他何德何能,能将当初在宴会庭院里偶然一瞥便难以忘怀的她,实实在在地圈在臂弯、压在身下,并且永生永世不再分开。她还给了他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她心底深处的所有真实情绪和感情。 摄政街人潮汹涌往来。 站在街边,被一圈保镖护着,闻之宴紧紧抱着她,蛮横霸道地逼她发誓,“下辈子也等着我去找你,不许跟别人在一起。” 方慈又是想哭又是想笑,“我是唯物主义者。” “马上发誓,”他不依不饶,“方慈。” “……好,我发誓,下辈子也等着你来找我。” 当晚,在小公寓那张吱嘎作响的单人床上,他又强迫她讲一些难以启齿的话。 他喘着,视线胶着在她身上,又附耳用低嗓磨着。 - 蜜月之行第二站在瑞士龙疆。 蜿蜒巍峨的山脉环抱着这座小镇,深秋时节,层林尽染色彩丰富,黄的叶绿的草,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低矮的小屋零星点缀其中,宽阔的湖泊静静镶嵌在地面,澄澈的水像翡翠。空气清新凌冽,一切是那么干净纯粹,像童话里才有的地方。 11月份是旅游淡季,小镇里游客不多。 湖泊边儿上就是那道著名的网红打卡弯道,除此之外,没什么景点,但他们两人在那里住到了12月初。 这个决定非常临时,导致原本做好的一些计划全部被延后。 但也因此,他们等到了第一场雪。 大雪漫天飘扬。 永无止尽地落着,像是要下到世界尽头地球毁灭。 从独立的度假木屋窗户往外望,天地间一片纯白,美得惊心动魄,心灵都被涤荡。 屋内壁炉熊熊燃着。 闻之宴坐在窗边,偏头看窗外,手边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红茶。 室内暖气足,他单穿着件黑色半高领毛衣,袖子卷上去一点,露出腕骨和手链,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耳朵上那枚耳骨钉间或映到窗外的雪,闪出微光。 流畅锋利的下颌线被那黑色毛衣衬着,线条赏心悦目。 他在这远离世俗的小镇待了大半个月,这实在太任性,毕竟整个闻氏集团,包括旗下两位数的上市公司都仰仗他做决策。 为此,他小叔也打过几通电话来催促,甚至陶寅骏也问过他好几次。 但没办法,他要在这里与方慈看初雪。 就是苦了关睿,往返数趟,送文件、传达消息,还要替他去出差,忙得脚不沾地。 方慈披着毯子坐到他怀里,说,“我之前问过爷爷,爷爷说你小时候喜欢滑雪,现在正是滑雪季,要去玩么。” 闻之宴拢手点支烟,无奈似的,“得明年了。” 今年冬天肯定不行了,挤压了一堆公务,回去有的他忙。 他臂弯罩着她,眯眼望望窗外,又垂眸看看她。 这忙里偷闲的宁静甜蜜日子,他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在感受。 两人静了好一会儿,他指间的烟慢慢燃着,一缕青白烟雾升腾。 方慈突然轻轻叫他一声,“闻之宴。” 他嗯一声,轻笑一下,慢悠悠地拖着嗓子,“不能直接叫老公?” 方慈似是斟酌许久,问出口,“……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啊?” 闻之宴身形一顿,虚眯了眼眸看她,“突然问?” 她点头,“你认真想想呢。” 他真的认真想了,可还是没有个轮廓。 他指腹摩挲着烟蒂,“……我其实一直不喜欢小孩儿,挺烦的,又吵又闹……”目光停在她脸上,深深凝着,唇角不自觉地就上扬了,声线低磁又温柔,“但如果是你生的,我们的孩子,那怎么都好。” 方慈听着听着,不知想起什么,突然笑了出来,说,“我怎么觉得,如果是女儿,你会老是把她惹哭,如果是儿子,你们父子俩会互相骂对方是狗。” 闻之宴也被她这想象给惹笑了,喉结震着,他捏了捏她大腿,笑意还未退,轻摇头慢条斯理地,“如果是女儿,估计也是她欺负我吧。” “真的么?” 方慈不信。 “嘴皮子肯定厉害,像你,我吵不过。” 方慈想一想,“……如果性格像你,那么霸道的话,也许更难养了。” “不难养,”他笑说,“你不是最会对付我了么,一个小团子,更不在话下。” “我可能舍不得对付她。” 闻之宴看着她的眼眸,那么清透,比龙疆的湖水还要澄澈。 他吻一吻她眼睛,鼻尖抵着她鼻尖,难得正经几分,“这么一想,万一是个女儿,长跟你一样的眼睛,她如果拿这眼睛瞪我的话,我可能真没辙。” 也就正经到这儿,因为呼吸交缠,他眸色明显变了,又补了句,“谁让你这么漂亮,看见你我就。” 方慈伸手捂他的嘴。 闻之宴一双漆黑深邃的眼半眯着看她,眸底带着不加掩饰的侵占欲。 被这么盯着,她耳根已经开始发烫,嘴里却还顶着他,“你怎么总是想着这些事。” 闻之宴抓住她手腕拉下来,也没松开就这么用指腹摩挲着,理所当然的口吻,“度蜜月,要不然还能做什么。” “窗外下着初雪,屋里就我们俩,”他还在加码,“你告诉我,适合干点什么?” “谁管你。” 方慈立刻手脚并用往沙发另一头爬。 闻之宴也没拦,一幅稳操胜券的样子,稳稳当当坐在原位看着她,“这小木屋就这么点儿大,你能跑到哪儿去?” 方慈在沙发另一头角落里坐稳了,拿过木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又抬腕看看表,“距离上一次才两个小时,你做个人吧闻之宴。” 闻之宴甚至点了根儿烟,单臂搭着沙发脊背,好整以暇地上下看她一番,“谁让你滋味这么好。” 方慈脸蛋儿一热,别过头去不看他。 他慢悠悠地,笑了声,问,“你知道自己什么味道吗?” 方慈觉得他这话简直算得上胡搅蛮缠了,因为他们俩都知道她知道,他给她尝过。 方慈回过头来瞪他一眼,又不愿意服输,极力克制着脸蛋儿的温度说,“知道。” “是吗?但是我忘了,”他一本正经,“现在想再——” 话没能说完,方慈几乎冒着烟儿扑过来捂他的嘴。 闻之宴双臂张开,静等着她撞进来,笑出声,“真是不禁逗。” 真的太坏了。 方慈恨恨地咬他喉结,“我现在觉得,我骂你是狗,都是你活该。” 他一条胳膊还搭在沙发脊背上,指间的烟静静燃,他道,“不是活该,”顿了顿,声线缠绕上几分缱绻,“……是幸运。” 他总是这样,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方慈还是被击中了,心里一软。 闻之宴抬手拂开她颊边几缕碎发,“不躲了?” 方慈用行动回答,仰脸凑上去亲吻他。 闻之宴掌心扶着她侧脸,偏过头将她压到怀里。 她心想: 不止是他的幸运,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自那夜初遇的初次对视,两人的宿命之线便迅速拉紧纠缠拧在一起。 他们密不可分。 他只为她低头。 她只为他折腰。 闻之宴与方慈是天生一对。 ——《吻刺》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