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请回答》 1. 回答 《夏天请回答》 2023.07.25/四沂 - 第一章 不知是雨是晴的阴天。 天刚亮的清晨,远天的墨蓝色逐渐变浅,鸟雀踩着电线,蝉鸣声此起彼伏。 夏添一夜都没怎么睡,早早起床把昨夜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又反复检查几遍。 墙上挂历撕到2012年07月25日。 农历六月初七,星期三。 手机里天气预报说今天南塔有雨。 她想了想,顺手把那把旧伞也带上。 吃过早饭,姑姑夏颖给夏添一张银.行卡,语气冷漠:“你奶奶留给你的。” 看着那张卡,夏添脑海里浮现出小老太太临终前的干枯模样和断续的遗言。 迟疑几秒,双手接过来,小心收好。 夏颖没好气地冷声警告:“高中也就剩这么一年了,你自己好好学习,别再像之前似的冲动犯错,有什么事就去找你爸,别再来烦我。” 夏添轻声应到:“好。” - 从宁阳去南塔,要坐一个半小时的火车。 夏添告别姑姑姑父,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离开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这些年一直在流浪,夏添对离别已经习以为常,内心并没多少感慨。 直至坐公交车到了火车站,看着车站楼顶端“宁阳”两个字,那瞬间她想起三年前来到宁阳那天。 也是在这个火车站,一样的暑气蒸腾。 就像是一场梦。 兜兜转转,她竟又要回到南塔。 有时夏添也感叹命运的奇特。 一个月前,宁阳所有中学都不敢接收她入学,而现在,她却可以入读全宁阳市学生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南塔一中。 她不知道命运的齿轮是不是在此刻开始悄然转动,只知道,这样的因祸得福,全靠她的英语老师沈满心帮忙。 手机铃声响起,沈满心打电话问夏添什么时候到:“我在车站旁边的超市买水,你要喝什么?” “沈老师,我到了,不用麻烦的。” “不麻烦,我拿跟我一样的哦?你东西都带好了吗,别回头有东西忘拿。” “都带好的,我现在去找您。” 七月底的宁阳流金铄石,即便今日是阴天,太阳并未露面,空气中浮散的热意也灼得人皮肤一阵阵发烫。 夏添走到超市门口,沈满心已经买好水出来,递了一瓶冰过的乌龙茶给她。 “都没太阳,还挺热,给,解解暑。” 不在学校上课,沈满心打扮得比夏添平时见到的更好看一点,白裙和单侧低麻花辫,淡妆配淡颜,看起来像在读的女大学生。 但她确实也很年轻,两年前刚硕士毕业就入职宁师附中,夏添是她教的第一届学生。 也许是这个原因,她身上还有很多属于年轻老师的热血,没有看透世俗的麻木和疲惫。 夏添接过冰镇乌龙茶,拖着行李箱跟她并肩往车站里走,在她身边并没有学生面对老师的那种拘谨,反而有种很难得的放松。 “谢谢沈老师帮我。” “不用说谢,没能保住你很遗憾,校长那臭老头也是没办法,你惹的那大少爷家里他根本得罪不起,只能舍弃你了。” “但没关系,现在不是有更好的结果了吗?”沈满心冲她宽慰地笑笑,“南塔一中可比宁师附中好了不知多少倍,你去了那儿能得到更多更好的学习资源。” 这些道理夏添都懂,也因此格外感恩。 当初那样的情况,站出来帮她的人寥寥无几,她就像站在被遗弃的世界对立面,明明是受害者,却被判定为加害者接受惩罚。 困顿茫然的黑暗里,是沈满心冲她伸出援手。 不仅托了南塔一中工作的朋友帮忙,欠了人情,让她即便“主动”退学也可以有地方继续学习,还送佛送到西,开学在即也亲自送她过去帮她打点。 明明只是关系很普通的师生。 仅此而已。 - 正值暑假旅行高峰期,车厢里喧闹拥挤,连过道都堵得水泄不通,空气中飘散着各种食物的味道。 所幸车程较短,不至于太难熬。 到达南塔时临近中午,那个帮了大忙的贵人竟然亲自开车来接。 夏添提着行李箱往他车的后备箱放,斜侧面伸过来只手,轻松地接过她的行李箱提起来放进去:“我来吧,同学。” 沈满心在一旁笑:“学长,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很喜欢说这一句。” 男人关上后备箱,也跟着笑了:“可不是么,专业扛行李箱的呢。” 夏添坐上了宽敞舒适的后排座,安静地在后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听沈满心将许多赞美之词用在自己身上。 “真的,她特别优秀,你多照顾点儿。” 男人抬眼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后排座,唇角微勾:“你的学生,当然优秀。” 又问:“是叫夏添是吧?” 夏添立即坐直了些:“老师好,我叫夏添,春夏秋冬的夏,添酒回灯重开宴的添。” “挺好的名字。” 男人笑了笑,又主动介绍自己:“我叫余环栖,你沈老师应该跟你说过我的名字,我就不详细介绍了,你叫我余老师就行。” “余老师好。” 余环栖将车开到一家提前订好的中餐厅,席间叙旧相谈甚欢,饭后转至茶室,话题便全围绕着夏添展开。 宁师附中高三年级也开学在即,沈满心十分信赖余环栖的为人,将夏添的事托付给他办妥之后,她便要返回宁阳准备开学事宜。 送完沈满心进站,余环栖将夏添送到附近线路较多的公交车站,再次询问:“确定不需要我送你过去?你们沈老师可是把你托付给我了。” “不用的,谢谢余老师,我爸爸一会儿会来接我,今天谢谢您,周一我会早点到的。” “好,你注意安全,到了发消息给我。” 目送余环栖的车消失在车流里,夏添才悄悄松了口气。 夏颖确实说过到了南塔夏成刚会联系她,但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接到夏成刚的电话。 虽然不想对余环栖撒谎,但也确实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不知道夏成刚现在的住处,主动给夏成刚打了三次电话都没人接听后,夏添放弃再联系他。 也许今晚还是得靠自己寻找落脚点。 夏添拖着行李箱游走在大街上,路过一辆装满西瓜的小三轮,不受控地停下,在大叔的招呼下挑了一个小的。 中午吃太多,还不饿,这个刚好当晚饭。 夜幕将近,空气里的热意未散,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阵风,吹得路上落叶打着卷儿地翻滚。 天气预报里南塔今天要落的那场雨至今仍未落下,也许这就是那场雨的前兆。 得赶紧找地方住下。 夏添一手提着西瓜,一手拖着行李箱,加快脚步,眼睛也四处张望着寻找酒店。 同一条街上,身型颀长的少年穿一身宽松的白色T恤,搭配一条宽松的黑色休闲短裤,露出一双腓肠肌线条修长流畅的小腿。 “催什么催,我过生日还是你过生日?皇帝不急太监急,你闲得慌是不是?” 少年讲着电话,脚下不慌不忙,走得肆意洒脱,长相耀眼气质出众。 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喊:“抢劫!” 少年抬头一看,挂了电话拔腿就追。 夏添也隐约听到那一声喊,下意识回头看,凌乱脚步声中,一道身影猝不及防闯入,匆忙从她身旁擦肩掠过,把她当人形障碍物往后面猛地一推,试图挡住追上来的人。 毫无防备地被他这一推,夏添立即重心不稳地往后倾倒。 下一瞬,一双有力的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捞起来一推扶正。 “自己站好。” 一道带着少年时期独有的清冽嗓音落在耳边,夏添只感觉提着西瓜的左手一轻,少年一阵风似的从她身旁掠过。 那西瓜在少年手里像一颗铅球,被少年扬手后仰用力抛出去,精准地砸到前方逃跑男人的膝盖窝,男人腿一软,跪在地上。 少年迈开大长腿追上去,拽着男人衣领蹲下,膝盖抵着他腹部,压得死紧。 “出门忘烧香?遇到你爹我,福气啊。” 夏添站稳定睛一看,前方不远处,身形秀颀高大的少年压着个男人抵在地上,旁边碎了一地的红色西瓜瓤和汁水,就像炸开的脑浆。 被压着的男人似乎还想挣扎,少年抵着他腹部的膝盖又往下用力压了压。 有什么东西比旁边碎了一地的红色西瓜瓤还鲜艳,夏添拖着行李箱往前走近几步,才发现是少年冷白皮的脚腕上系了条红色脚链。 夏添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性感”这个词。 转瞬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旁边跑过去个小老太太,边跑边喊:“哎哟抓到了抓到了!坏东西抢我的包!” 渐渐有人围观,夏添走到跟前时已经有一小圈人将少年和那男人围了起来。 男人不甘心地被少年压在身下,挣扎不开,手里的包也被物归原主,气急败坏地冲少年破口大骂:“小兔崽子,狗拿耗子!” “说笑了。”少年悠悠地笑,“你想找死,你爹我行善积德送你一程,顺手的事儿,别太感动。” “呸!王八羔子!” 男人话音刚落,少年抵着他腹部用力一顶,钳制住他下巴,微笑着问:“说话这么难听,舌头割掉好不好?” 男人一声惨叫,小老太太仍不解气,上前踢了他两脚。 “叫你抢老太婆东西!好手好脚的自己不知道去干活赚钱,一天到晚尽走歪门邪道!” 不知谁报了警,附近恰好有巡逻警迅速赶了过来,将男人铐上,要带他走。 男人狂躁地挣扎着,被铐住双手,便用脚在地上那堆西瓜瓤里用力往少年的方向薅了一下。 少年没防备,雪白的T恤溅上了一滩红色的西瓜汁水。 “操……” 人群很快散去。 夏添停在原地,低头看着那碎了一地的西瓜,眼里流露出的惋惜无处可藏。 她精挑细选的西瓜,就这么被爆头了。 少年略带懒散的声音响起:“喂。” 夏添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才发觉他不仅长得高,也长得很好看。 而且,他是那种长得极富冲击力的好看,在第一时间就激活她的审美程序,自动观察他优越的长相。 浓眉似剑,鼻梁高挺,眼眶微微凹陷,下颌线清晰,面部轮廓十分立体。 狭长的丹凤眼,眼头稍稍下压,眼尾却往上翘,双眼皮窄而薄,给人一种桀骜不羁的锋利感。 额头几缕碎刘海随意垂落,遮住一点眉眼间锐利的张狂,添了一两分柔和。 片刻寂静,少年似笑非笑:“我说,这么盯着别人看,你礼貌么?” 夏添回过神,才察觉自己行为太过。 “也不是。” 夏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有被抓包的心虚,从书包侧兜里摸出一小包纸递过去。 “你这儿——”她指了指自己右边眼下的位置,“有西瓜汁,像颗痣。” 男生将信将疑地接过纸擦了擦,什么也没有。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确实是颗痣。” “好吧。” 她瞎扯的。 “抱歉了。”男生嗓音里带着点儿漫不经意的懒散劲儿,低头扯着衣摆胡乱擦拭着上面的西瓜汁水,“西瓜多少钱买的,赔你。” 有点意外,他这么个一口一个爹看上去肆意张狂的人,竟会主动说抱歉。 夏添看了眼她英勇献身的西瓜:“不用。” “我没欠别人的习惯。”男生执意掏出钱包抽了张二十给她,“应该有剩,不用找了。” 头顶的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那场酝酿了快一整天的雨终于在此时落下。 冰凉雨滴穿过夏季燥热晚风的余韵落在脸上,空气里满是清新香甜的西瓜味。 夏添低头看。 男生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肤色白皙,连突出的手腕腕骨和手背的青筋都透出很精致的贵气。 也许并非故意,他只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张纸钞,这样递过来时无端令夏添有了种被施舍的感觉。 是,她可怜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 像被这落下的雨瞬间淋得潮湿。 夏添不愿再跟他纠缠,取下书包,拿出那把原本为沈满心准备的雨伞,抽走那张二十的纸币,把伞放到他手里。 “抱歉,我也没有欠别人的习惯。” “就当你买了那西瓜和这把伞。” 为您提供大神 四沂 的《夏天请回答》最快更新 1. 回答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回答 雨势渐大。 头顶上方的树叶被急促的雨滴砸得劈啪作响,街上行人躲雨跑得匆忙。 世界像在这片刻按下了加速键。 夏添飞快地抽出自己的另一把雨伞撑开,左右张望,而后朝刚刚过来的方向跑去。 她并不在乎男生怎么处置那把伞,收下丢弃都随他。 总之,她将伞交到他手里,就不再欠他。 身穿橙黄色工作服的清洁工阿姨刚拿着工具跑到旁边的屋檐下躲雨,夏添找到她,询问是否可以借用一下扫把和畚箕。 阿姨没有第一时间给她:“你要干嘛?” “那儿碎了一地的西瓜。”夏添朝地上那摊西瓜瓤指了指,“我去打扫一下,怕别人不小心踩到会滑倒。” 问明了缘由,清洁工阿姨爽快地把东西借给她:“下着大雨呢,你小心点儿。” “好,谢谢阿姨。” 夏添背着浅绿色书包,一手撑伞,一手拿着扫把畚箕拖着行李箱,在雨中小跑着返回。 这样雨中负重奔跑的场面本应显得狼狈,却因她长相气质清丽脱俗而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像是经济飞速发展的旧年代背景下的青春电影中的画面,随风飞舞的白色裙摆衬得少女像雨中振翅的蝴蝶,脆弱易碎却又美丽动人。 只需看一眼,即刻生出心动怜惜。 树下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撑开了伞,小小的一把印着西瓜切片图案的浅粉色旧雨伞。 夏添没太注意看他,只是要跑到那一地破碎的西瓜瓤面前时,少年忽然靠近,弯腰从她手里夺过了扫把和畚箕。 那把印着西瓜切片图案的浅粉色旧雨伞被塞回到夏添手里。 少年语气淡淡:“撑一下。” 而后他便默不作声地开始打扫一地狼藉。 见他如此,夏添立即反应过来,放下行李箱,左手的伞遮住自己,右手高高举着那把旧雨伞遮在少年头顶。 “要不还是我来吧?” “我买的西瓜,我砸的,用你打扫?” “……好吧。” 雨中分工合作的少年少女美好得像加了滤镜的电影,一旁沿街商店的店主店员们搬了凳子坐在门口吹风,视线不由自主被吸引。 小超市门口坐着嗑瓜子的中年女人冲身旁人笑:“哟,现在这年轻人,素质蛮好的嘛。” 旁边的另个阿姨也跟着笑:“看着年纪也不大,长得倒都怪好看的,人也确实不错,不仅见义勇为,还知道留下来打扫卫生。” 夏添帮忙撑伞陪着男生将扫到畚箕里的西瓜皮和西瓜瓤都倒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示意他把扫把和畚箕给自己。 “给我吧,我去还。” “歇着吧你。” 丢下这句话,男生从她手里拿过那把旧雨伞撑着,提着扫把畚箕阔步走进雨中。 隔着昏暗天色和重重雨幕,夏添看见少年拿着那扫把和畚箕走到了一旁的花店。 正要提醒他清洁工阿姨的位置,却见他问店主借了桶水,把扫把和畚箕冲洗干净,这才走到清洁工阿姨跟前,将东西物归原主。 他微微弯着腰,很体贴谦逊的姿态。 好像在跟清洁工阿姨说些什么。 雨声潺潺,她听不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风雨晦暝,不宜逗留。 确认少年将东西归还之后,夏添便拖着行李箱转身撑着伞离开。 - 钟斯琰还完东西道了谢,被清洁工阿姨拉着说了几句话,回过身就不见了少女的踪影。 街上大雨如注,风潇雨晦,行人身影模糊,车流穿梭拥堵。 车灯在雨幕里发着模糊的昏黄灯光,不时几声躁动刺耳的鸣笛声交杂在哗哗的雨声中。 地上西瓜破碎的痕迹被大雨冲刷干净,冷冽的风划过,空气中飘散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这场雨落下之前夏季傍晚的燥热在此时荡然无存,像是一场梦般奇幻,令人疑心真假。 钟斯琰看着刚刚少女为他撑伞的那棵树下,空空如也,仿佛她不曾存在过。 他又抬头看看头顶上方的雨伞。 伞倒是真的还在。 响了不知几遍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来,接听后那边年少的男生扯着嗓子问:“还不来啊斯琰,打你电话怎么一直不接?” “啧,见鬼。”钟斯琰对着那空荡荡的树下轻骂了声,撑伞走进雨中,“来了,催命呢,我先去买件衣服。” “什么见鬼?” “遇见一女鬼……姑娘。” “到底是女鬼呢还是姑娘啊,漂亮吗?” “跟你有毛关系。” “这不是关心你吗,怎么都出门了还要去买衣服,衣服被她给扒了?” “给你扒了成不成?” “哈哈,开个玩笑,怎么回事儿啊到底?” “我他妈遇见一傻逼。” “女流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关人家什么事儿。” “不是一个人啊?” “你哪只耳朵听我说是一个人?” “那这不是你没说清楚吗,对了,我瞧着外面好像下大雨了,你带伞没?” 钟斯琰抬头看了眼粉粉的伞面。 “买了一把。” - 夏成刚的电话终于姗姗来迟地打来时,夏添正在酒店前台准备办理入住。 最便宜的房间,89一晚。 “到了?” 简单的两个字,冷漠的疑问语气,中年男人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的手机里响起。 夏添怔了两秒,按下刚放在柜台上的身份证,冲前台姐姐抱歉地笑了笑。 “嗯,中午到的。” “现在在哪?” “酒店。” 门口有人进来办理入住,夏添拿上自己的身份证和行李走到一旁,给人腾出位置。 电话里夏成刚又问:“办好入住了?” “还没,刚进门。” “哦。”夏成刚顿了顿,“那你现在坐车过来,换了个地方住,地址我发你手机。” “好的。” 夏添应完,安静地等着夏成刚挂电话。 等了好几秒,却听见他语气不悦地质问:“你姑姑就是这么教你的?爸爸不会叫?” 几乎是一瞬间,夏添脑子里就冒出了中年男人皱眉隐隐发怒的样子。 许多复杂的情绪一同涌上来,她一一压下去,很乖巧地顺他的意:“谢谢爸爸。” 夏成刚勉强被安抚好。 电话挂断后,手机里进来一条他的短信,写着一串地址—— 澄水巷326号。 夏添在手机上百度查找了去澄水巷326号的公交线路,发现最快最方便的路线要转一班公交车,耗时一个多小时。 外面大雨还在下,她拖着行李箱出了酒店,跨过斑马线走到街对面的公交车站。 也许是突然下暴雨的缘故,愿意等公交车的人并不多,加之这个站点比较靠前,夏添很幸运地在中前排找到一个单人靠窗的座位。 公交车慢速穿梭在昏暗的雨夜里,因为堵车而一路走走停停,有人赶时间,烦躁地一边探头往外看车流情况一边抱怨。 夏添侧头望向窗外。 算了算,已经四五年没回南塔。 这座城市比她离开时更繁华,即便是下着暴雨的夜晚,也处处灯火璀璨。 纸醉金迷的不夜城。 雨滴被夜里冷风刮到玻璃车窗上,汇聚在一起后快速地顺着玻璃往下滑,将外面的城市夜景迷离灯光变得模糊。 就像许久没回来,关于这座城市的记忆也变得破碎零散,模糊得像上一世。 夏添想起刚刚那通电话。 电话里,夏成刚像在完成一项公事公办的任务,对她这个亲生女儿没有半点关心,哪怕只是三两句虚伪的客套的敷衍。 明明已经这么久没见过面,明明是这样亲密的关系,带着血浓于水的羁绊。 可都没有用。 他不在乎她的,也许还在期待她的十八岁快点到来,那时,他就能彻底摆脱她。 好在她已经习惯他的冷漠,所以并没多失落。 她也不让自己难过。 大多数时候,她都尽量让自己做一个麻木的人,这样会感知到比较少的痛苦。 不知经过几个站点,车上的人上上下下,比刚刚更多更拥挤。 夏添收回看向车窗外的视线,转头打量是否有需要自己让座的老弱病残孕。 没有。 抬眼望去,没有比她弱势的群体。 正要继续转头看向窗外,却在一晃眼间瞥见个身材肥硕气质猥琐行为怪异的中年男人。 夏添一怔,睁大眼从人群缝隙里确认。 男人一手拉着顶上的拉环,一手放在腹部下方,诡异地耸动着。 车内灯光昏暗,人群拥挤,没人发现这男人诡异又猥琐的行为—— 对着他身前拉着拉环站立低头玩手机的少女,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地撸。 几乎是在确认他恶劣行为的瞬间,夏添就立即要开口拆穿制止。 离开前夏颖的警告在那一刻冒出来。 不许冲动。 夏添克制着咽下那一声已经到了嘴边的呵斥,迅速做出正确的决定。 拿出手机,拍下证据。 按下拍摄键的一瞬间,男人挺腰。 下一秒,女生的尖叫响彻整个车厢—— “啊!!!” “臭流氓!!!” 车内立刻一片混乱,满车乘客不明所以地探头朝女生的方向张望。 女生拿着手里的包冲男人身上砸,边砸边骂:“打死你!臭流氓!恶心!去死啊!” 刚刚还死气沉沉载满社畜怨气的公交车厢里顿时热闹得像是街边来了马戏团表演。 没有任何人看见男人的猥琐行为。 除了夏添。 男人像是惯犯,动作迅速地拉好裤腰。 也许是确认没人看见,所以肆无忌惮地倒打一耙:“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别逼老子动手!”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你当我没看见你做了什么龌龊事!太监刚长出来就发骚是吧?” 刚刚还搞不清状况的乘客们顿时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又看女生还在读书的样子,纷纷帮她指责男人。 男人四面受敌,立刻发了疯:“你他妈在污蔑谁?这车上又有谁看到了我对你做那种事?你有证据吗?张口就来谁不会?” “你都碰到我了!” “就凭你一张嘴?” “你——” 女生一时语塞,急得说不出话。 男人见状更是小人得志,不仅不肯罢休,还满脸挑衅地环视了一圈车内乘客:“没看见就别他妈瞎比比,小心老子告你们诽谤!” 众人被他这中气十足的怒吼唬得纷纷闭了嘴,车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女生孤立无援,急得快要哭出来,向周围的人投去求助的眼神:“他——” 男人一见她还要说话,立刻横眉竖目地瞪着她警告:“闭上你的嘴,有谁看见了?” “我。” 男人话音刚落,人群里响起一道清冷女声。 女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朝声音来源看去,众人也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 临近声音来源的几人感知到什么,默契转身,愣是在拥挤的空间中让出一点位置。 等到看清勇敢发声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周围的几个大男人明显有些惊讶又赧然。 夏添从容不迫地看向猥琐男人,一字一句,语气坚定:“我看见了。” 接着,她举起手机,晃了晃,上面的110通话界面刚好接通:“我还报了警。” 猥琐男人看着她,眼神发直,大嘴张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因为人群的遮挡,他一直没看见,这车上居然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女生。 又嫩又冷又乖,美得不像话。 夏添在他令人作呕的眼神里镇定自若地与接线员报备:“你好,我要报警。” 猥琐男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要来抢她的手机,被周围的人合力按住了肩膀。 恰在此刻,车内广播报站:“双云路站到了,请依次从后车门下车……” - 派出所。 夏添配合警察做完口供笔录,并且提供了在车上拍的照片,确认可以离开后便要走。 身后传来试探的声音:“夏添?” 夏添回头,被她帮助的女生充满感激地看着她:“今天谢谢你了,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改天我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的,顺手的事儿。” “哪有那么简单!你明明特别勇敢!多亏了有你!”女生坚持,热情又亲昵地上前挽住她胳膊,“刚刚你应该听到我跟警察说我的名字了吧?我叫秦姝,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 夏添不是特别能应对这种陌生人的热情,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回应。 正为难,门口忽然有人大喊:“秦姝!” 夏添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的秦姝已经扬声开口:“潘明武!你怎么才来!” “我靠,给斯琰过生日呢,接到你电话我们就来了,还不够意思?打车不要花时间啊?” 夏添转头看,黑夜里由远及近一把熟悉的印着西瓜切片图案的浅粉色雨伞。 下一瞬,伞面上抬,露出无可挑剔的一张脸。 夜色迷离,猝不及防。 她对上那双孤傲的眼。 为您提供大神 四沂 的《夏天请回答》最快更新 2. 回答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回答 可能是对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见。 四目相对的瞬间,夏添看见他有些略意外的神情。 而后,他眉心微抬。 很诡异地,往后退了一步。 抬头看看雨伞,又朝她眺过来一眼。 夏添不太懂他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那种感觉,好像她是个……妖怪? 叫潘明武的男生已经大步跑到俩人跟前,眼神不由自主地扫过夏添,又重新看回秦姝。 “怎么回事儿啊,那人现在在哪儿?” “遇到一变态!”秦姝想想就气,皱着眉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气死我了,他居然对着我……啊啊啊,恶心啊!!!” “哎我草。”潘明武假装躲了下,“你打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对着你那啥。” “你自己说罩着我,真出事了又指望不上。” “这也能怨我,那不是我都不在吗?”潘明武说着指了指夏添,“这美女谁啊?” “我的新朋友!”提到夏添,秦姝一脸兴奋自豪,炫耀似的抱着夏添的胳膊给潘明武介绍,“多亏了她帮我拍照报警,不然我今天真的要被那男人恶心死!” 潘明武中二地冲夏添抱拳:“多谢女侠!” 夏添:“……不用。” “完了!”潘明武一拍脑门儿,“我下车跑过来的,给斯琰落车里了!” 他说完一转身,才看见钟斯琰撑着伞立在门口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有病啊。”钟斯琰骂他,“钱包。” “哎?”潘明武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把他钱包拿走了,“完了,你该不会没付车费吧?” “你说呢?” “对不住对不住了哥。” 潘明武跑过去探头往外边一看,出租车还停在那儿,雨刮器来回地刮动,显然是在等。 “我马上去付钱!” 潘明武说完又冒着雨跑出去。 夏添听见秦姝嘟囔了一句:“真是笨死了,伞都不拿就跑。” 她不太清楚俩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自在,但说情侣又算不上。 出事以后,秦姝第一个打电话给潘明武,混乱地说了一通话,让他过来接她。 潘明武立刻就赶了过来,甚至连伞都没顾得上打。 但是,夏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秦姝虽然在潘明武面前肆无忌惮,却在面对潘明武这个朋友时有点拘束。 “抱歉,打扰你过生日了。”秦姝很小心翼翼地道歉,手一直抱着夏添的胳膊,“生日快乐。” 钟斯琰无所谓地挑了下眉:“没事。” 看起来不是很熟的样子。 夏添看了眼时间,再次提出要走。 “我真的要走了,我爸爸还在家等我。” 秦姝挽留:“要不一起吃个夜宵再走吧?” 恰好潘明武也付完车费跑回来,听见这话立即接上:“对对对,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真不用的。”夏添很坚持,“你们吃吧。” 毕竟是刚认识的关系,秦姝也不好意思很强硬地拽着她不让她走,只好松开。 “那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一起出来玩?” 夏添不是很擅长社交的人,在她的世界里,人与人之间只需要保持必要的交往。 眼下不过是萍水相逢,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显然是不必要的。 但秦姝太热情,看起来也没坏心眼,又做了退步。 而且,她好像很喜欢自己。 夏添不太能拒绝,只好答应。 - 外面大雨还在下,夏添撑着伞沿街朝公交车站走,听见身后潘明武的大嗓门:“斯琰,那我们先走了啊,改天给你补过生日!” 私盐? 莫名地,夏添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这个词。 又挺百无聊赖地想,他朋友居然就这么把他丢下了。 “滴滴——” 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夏添被打断思绪,下意识转头朝后看了眼。 一辆绿色出租车停在她身侧,打着双闪。 副驾车窗降落,露出那张很好看的脸。 “上车。”他说,“送你一段。” 夏添拒绝:“不用——” 后面的车疯狂按着喇叭催促,她只好咽下后半句,拉开后备箱将行李箱放上去。 夏添坐上车,说了句谢谢,打开手机开始搜索回家的公交路线。 钟斯琰问:“你住哪儿?” “等等,我在搜。” “搜什么?” “公交路线。” “……” 手机老旧,网速很慢,夏添搜了一分钟才搜到结果,上身前倾靠近钟斯琰的座椅靠背。 这样的距离说话好像比较礼貌。 “到福霞路公交站就好,谢谢。” 不知是不是她说话靠得太近,还是因为声音轻柔动听,钟斯琰耳朵莫名有点痒,手心抵着揉了揉。 “知道了。” 他抬眸瞥了眼车内后视镜,她坐了回去。 福霞路公交站离得不远,出租车开过去也没多久,夏添选在那儿,是因为这样不会麻烦别人送她太多路程,她也不用再转一班公交车。 虽然对男生而言不过小事,但下车时她还是真诚地跟他道了谢。 出租车重新启动,夏添立在公交站台的身影在后视镜里逐渐变小到看不见。 钟斯琰收回目光,低头玩手机。 司机开他玩笑:“帅哥,你这么追女生是不行的呀,你得热情点儿。” 钟斯琰忽然就被逗笑。 “那您这眼神有点儿不好啊,我跟她今天刚认识呢,怎么就在追她了?” “是吗?”司机很惊讶,“那干嘛还特意叫我停在她边上送她?” “啧,这怎么还不允许我乐于助人?” “哈哈。”司机见他说笑,以为他虽然看着不好惹脾气却挺好,瞬间就放开了,“不过这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追她的人应该不少,说不定换了很多男朋友。” “是吗?”钟斯琰嘴角笑意淡淡,“你见过?” 司机忽然莫名地感到一丝凉意。 瞥了眼车内后视镜,却猝不及防地在里面对上钟斯琰锐利如刀的眼神。 虽然他还不过是个今天刚满十七岁的少年,甚至说这话时语气也不见得有多狠戾。 可是,人到中年的司机仍旧被震慑到。 他还不算瞎,这少年一看就是骄纵惯了的大少爷,浑身都透露着混不吝的气质。 年纪小,气场却强,家里一定非富即贵。 不好惹。 “我多嘴了。” “是有点多嘴了。” 钟斯琰低头继续玩手机,语气幽幽的。 “别随便给小姑娘造谣,要么舌头就别要了吧。” 司机手抖了一下,没再敢说话。 他有种直觉,钟斯琰做得出来。 - 夏添终于找到澄水巷326号。 是个老旧小区,她敲了门,没人应,只好又打电话给夏成刚,才终于等到人来开门。 夏成刚在夏添七岁时离婚,现在的妻子林媛是他离婚一年后娶的,给他生了个梦寐以求的儿子,今年六岁,叫夏增。 夏添出生前,夏成刚就一直想要个儿子。 当时他做点小生意,还不错,挺赚钱,总觉得得要个儿子以后继承家业。 夏添还没出生他就把名字给取好了,叫夏添,添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的添。 寓意是,希望这儿子能给他带来好运,锦上添花,做他的左膀右臂,把生意做大做强。 那会儿还处在计划生育的阶段,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每对夫妻只能要一个孩子,夏添的出生直接断送了他要儿子的美梦。 不仅如此,甚至在夏添出生后他生意失败,不知道寻找失败的原因东山再起,而是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夏添头上。 他觉得夏添没能旺他。 某种程度上来讲,夏成刚是个挺迷信的人,做什么都要追求好的寓意,讨个好彩头。 夏增出生后,有段时间他甚至想把夏添的名字换给夏增,但派出所没同意,他才作罢。 夏添跟人介绍自己的名字,从来不用锦上添花这个词来做注解,因为那并不属于她。 小时候她喜欢说添是增添的添,后来夏增出生,她就不再说添是增添的添。 她开始说添是平添烦恼的添。 直至她读到那首《琵琶行》——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添酒回灯重开宴。 这十几年,她一直都在不停地流浪,每次离开,从来没有人挽留,也没有人不舍。 她也想有一天,要离开的时候,会有人因为舍不得她,添酒回灯重开宴。 所以,从那以后,无论“添”这个字有多少种注解,在她这里,只有这一种—— 添,是添酒回灯重开宴的添。 夏成刚一直都不喜欢夏添。 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可他不用夏添有后妈就挺像后爸的。 这次的重逢是许久未见的重逢,但他并不热络,态度只比冷淡好一点。 像对待一个……租客? 倒是林媛,虽然也不喜欢夏添,但挺会装装样子,还对她笑了笑,带她去房间。 夏添很乖巧地道谢:“谢谢阿姨。” “不用谢,你要洗澡的话就用客厅里那个浴室,不过今晚有点晚了,你弟弟要睡觉,所以你现在要去的话得洗快点儿,过了那个点儿他就吵着不睡。” 夏添应了声好,迅速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等她从浴室里出来,客厅已经关了灯,黑漆漆一片,没人留在外面。 夏添没在浴室里找到吹风机,开了客厅灯也没看见哪里有,怕继续翻下去会被当成小偷,又不敢去敲门问林媛,只能放弃。 给她用来留宿的房间衣柜里还有几个空的衣架,但没有撑衣杆,她只能踩着凳子把衣服挂到玻璃窗户外面的防盗窗横杆上。 其实肚子有点饿,从中午吃完饭后到现在就一直没有进食,但从她进门到现在,也没人问她饿不饿下雨冷不冷。 没人给她准备吃的,她只能翻书包。 有个小面包,以及沈满心买的那瓶水。 夏成刚对她是表里如一的不关心,林媛则是面上带笑装得温柔体贴大方,实则实事一件不做的。 房间里的卫生甚至都没打扫,床单被子自然更是放在床尾没铺开。 夏添铺完床,在行李箱里翻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坐下来擦头发。 手机铃声响了下,是新短信。 夜里寂静,这声音格外响,吓得她立刻抓起手机改成静音,以免夏增真吵着不睡。 夏添呼出口气,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一手拿着手机查看短信。 是一串陌生号码—— 【夏添,你到家了吗?我是秦姝。】 夏添怔了下。 没想过今天第一个主动问她到没到家的人会是秦姝,一个刚认识几小时的陌生人。 她想了想,回她:【到了,刚洗完澡,准备睡觉,你呢?】 秦姝打字很快,立刻回了一长串文字过来:【我还没洗澡呢,回到家就被我爸妈拉着问了好一阵,早知道我就不跟他们讲了。】 夏添刚想回“有人关心不是很好吗”,秦姝的下一条短信又进来:【明天出来玩吗?】 她说不太方便。 然后这个问题秦姝每天都要问她一遍,直至周日晚上南塔一中高三年级返校。 这几天里,夏添被迫每天都会跟她发几条短信,知道她在南塔一中读高三,二十班。 秦姝也知道她会转学到南塔一中,表示很期待:【如果你能来我们班就好了!】 可惜,很不凑巧。 第二天周一一早,夏添早早到了学校。 在余环栖的安排下,进入了隔壁十九班。 余环栖现在带的班开学才高二,所以不能把夏添安排到自己班上,只能将她安插在好朋友沈既余的班里。 夏添跟随新班主任沈既余到了十九班。 没到上午第一节课上课时间,在门口还能听见说笑声,直至沈既余出现,里面才安静下来。 沈既余敲敲讲桌:“今天班里来了新同学,以后就是我们班的一份子,大家要互帮互助。” “夏添,你来做下自我介绍。” 夏添早已习惯这种转学的流程,轻车熟路地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夏添,春夏秋冬的夏,添酒回灯重开宴的添,希望以后和大家好好相处。” 潘明武拍着篮球走在隔壁班教室外的走廊里,偏头问钟斯琰:“斯琰,你觉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是不是老沈在教室里?” 钟斯琰懒懒地“哦”了一声:“然后呢?” 旁边窗户忽然开了,秦姝探头幸灾乐祸:“潘明武,你还不跑快点儿,沈老师过去了。” “哎我草?” 潘明武吓得手一抖,篮球飞出去。 “潘明武!” 一听这声音,潘明武心都凉了。 转头一看,好巧不巧地,那篮球就这么飞到了沈既余脚边。 “啊沈哥沈哥!你听我解释——” 钟斯琰也笑了,拍拍他肩:“自求多福。” 而后过去捡起篮球,悠哉游哉地先行一步进了教室。 下一秒,就发现不对劲。 夏添正在新座位上整理自己这几天的学习笔记,课桌桌角被敲了敲。 “喂。” 她抬起头,那人却弯下腰来。 一瞬间离得好近。 夏添下意识脑袋往后退了退。 “我说——” 钟斯琰唇角微勾,空着的那只手鬼使神差地抬起来,想用手背碰碰她额头。 最后却只是在她额头前隔空敲了敲空气。 “你到底是人是鬼?” 为您提供大神 四沂 的《夏天请回答》最快更新 3. 回答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回答 “……?” 夏添眉目微敛,很是疑惑。 “你……撞鬼了吗?” “也不是没可能。” 钟斯琰直起身,一抬手,把手里的篮球丢进座位下,转身从后门出去。 没过半分钟,他洗完手两手湿湿的回来。 “有纸吗?”他问。 夏添从书包里找了纸给他,他接过去说了声谢谢,就立在她旁边开始一边擦手上的水一边低头看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虽然夏添并不惧怕被人打量,但被他这么近距离地盯着看还是不太自在。 正要抬头问他到底想干嘛,他却先开了口:“你怎么在这儿?” 还以为他又要问什么骇人听闻的问题。 夏添如实回答:“我转学来的。” “哦。”钟斯琰垂眼,把擦完手的纸团吧团吧捏在手心,“你以前哪个学校的?” “宁师附中。” “宁师附中?”钟斯琰在座位上坐下,侧身歪靠着墙看她,“宁阳来的?” “嗯。” 班里没人转出去,所以没有空余的座位,夏添这套课桌椅还是今天早上库房管理员上班以后沈既余让体育委员去搬的。 钟斯琰长得太高,坐不了前面的座位,恰好班里人数是奇数,他就一直一个人坐在这个靠后门的最后一排的角落。 夏添的课桌椅搬过来,没有别的地方放,体育委员就给她放在了这儿。 眼下这套课桌椅刚被她擦干净,放了一些她高一高二的课本和资料。 书包装不了太多,剩下的一些还在家里,是来南塔时就整理好放行李箱里带过来的。 上学期没能参加期末考,最后的期末考试试卷还是沈满心帮她到各科老师那里各要了一份才凑齐,让她自己在家做了一遍。 这套试卷也被她一起带到了南塔。 这几天在澄水巷326号,除了需要每天帮忙做饭收拾厨房和做其他家务之外,倒也没有特别忙碌,夏添就趁机把知识点整理了一部分。 她心里有点没底。 宁师附中的师资力量和学生成绩都不如南塔一中,虽然她在宁师附中算是尖子生,却也怕自己来了南塔一中成了吊车尾。 刚刚进教室她就发现了,还没到上课时间,虽然说笑玩闹的人也有,可认真学习的同学比她从前那个班要多。 就比如现在,班主任已经离开,教室里并没有老师守着,可说笑玩乐的人仍旧是小部分。 世界上并不全是天才,大多数人是要靠更多时间更多努力去创造成功的。 夏添一直觉得自己属于后者。 从前靠认真努力可以在宁师附中赢过很多人,可到了有很多同样努力甚至比她更努力的人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优势。 虽然学习不是为了跟人比较,但高考就是这么残忍,她就是得用比别人优秀的考试成绩去换取心仪的好的大学的入学通知书。 夏添满怀心事地整理着书包里带来的东西,一道人影飞一样冲过来在她前面的座位上坐下,很自然地就趴在她课桌上。 “哎我草,老沈让我——” 潘明武话说一半才发觉哪里不对劲,一下顿住,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向夏添。 “哎?” 潘明武眼睛忽地一下就亮了,刚刚要上演的暴躁苦情戏戛然而止,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很惊喜的样子。 “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他又低头看了看他趴着的课桌:“咦,这儿什么时候搬来一套课桌?” 听见他说话那一瞬间,夏添就认出是他。 此刻她不得不把刚刚对钟斯琰说的话再说一遍:“我转学过来的。” “真的啊,转学生?” 潘明武笑得要裂开,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都说转学生定律就是一定长得好看,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说她长得好看,夏添缓了下才应声:“谢谢。” “哎,那你——” “差不多得了。”钟斯琰终于受不了潘明武的花痴行为,“上课铃响没听见?” 潘明武懵逼:“哪有响啊?” 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很给面子地响起来。 “靠……” - 第一节课是物理,物理老师是个秃顶小老头,一看就是教书特别厉害的那种。 昨晚晚自习他让学委去他那儿领了套试卷发给大家,这节课主要评讲这试卷。 夏添当然没有,只能求助钟斯琰。 “能和你一起看吗?” “行是行。” 钟斯琰低头在课桌里翻来翻去。 “但前提是我得找到它。” “……” 夏添有点无言以对。 眼见着老师都开始讲了,钟斯琰还没找到,她只能轻轻戳了戳潘明武的后背。 潘明武背靠过来贴着她课桌,回头小声问:“怎么了新同学?” “你能借我们一张试卷吗?” “当然。” 潘明武很干脆地把试卷交给她,跟他的同桌共用一张试卷听讲。 夏添把试卷摆到自己跟钟斯琰的课桌中间,让他先不用找了:“我借了一份。” 钟斯琰眉头拧着,抬头一瞥。 “……” 有点想骂人。 这他妈是他的试卷。 昨晚发下来,他很快就写完,被这狗东西潘明武拿去抄,没还他。 现在拿他的东西献殷勤? 钟斯琰闭了闭眼,调整呼吸,才总算勉强压下去点怒气,忍着没在这会儿直接骂人。 修长手指在试卷上轻轻磕了磕。 “这我的试卷。” 夏添没注意他在说什么做什么,注意力全放在自己好像有点近视这件事上。 还是第一次坐后排听课,离黑板太远,好像看得不是特别清楚。 前两天南塔就已经开始放晴,三伏天的盛夏早晨阳光明媚,教室里光线充足。 所以不存在是光线不好才看不清的情况。 从前在宁师附中她都坐前排,加之近视度数应该很低,所以才没注意自己有点近视。 也所幸度数不高,只要稍微眯缝着眼还是能看清的,今天还能将就。 可是不能一直这样,得去配副眼镜。 总不能刚转学过来,人生地不熟的,就平白无故让同学跟自己换座位。 谁好端端地的会想坐最后一排。 钟斯琰说完那句话,没见夏添有反应,转头一看,她正虚着漂亮的大眼睛看黑板。 “喂。”他喊,“做贼呢?” “什么?” “你虚着眼睛干嘛。” “有点看不清。” 哦,这会儿又能听见他说话了? “我说,这是我的试卷。” 夏添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算了,看你的黑板。” “好吧。” - 一整天都虚着眼睛看黑板,下午去吃晚饭时夏添累得感觉看世界都有重影。 晚自习结束回家后,她提出要配眼镜。 “近视了?”夏成刚看着电视瞥她一眼,“怎么搞的,你才高三就近视了。” 夏添也不知道他这话的逻辑在哪儿,但该配的眼镜还是得配,该要的钱还是得要。 “我也不知道怎么近视的。”她说,“但就是看黑板有点看不清。” “之前在宁阳怎么没这毛病?” “之前也有,但之前坐在前面,所以没太注意,现在坐在后面的。” “跟你同学换下座位不就行了?戴眼镜不好,以后会越来越近视,还会凸眼球。” “……” 夏添发现,夏成刚说话总是有种很理所当然的厚脸皮,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从前做老板养成的毛病,觉得什么人都得惯着他。 “没人跟我换。” “你人缘就这么差?座位都没人跟你换?” “我刚转学过来,不认识新同学。” “那就去认识,你不主动怎么有朋友?” “可我是去学习的,爸爸。” “你除了学习就什么事都干不了?学习那么重要怎么让人给退学了?” 万万没想到,夏成刚会用这件事来戳她。 他是她的父亲,最不该用这件事来伤害她的就是他,可他却脱口而出。 她的伤疤成为他的武器。 夏添一时间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即便早就对他心死,可也没想到他还能更过分。 她看着他,沉默着。 却没预备妥协。 林媛在一旁看了半天戏,见戏要结束,终于出来装好人:“要不就还是配一个吧。” “我有个朋友在眼镜店上班,好像也有那种很便宜的,要不就配个便宜的,反正近视不严重,应该不常用,配个便宜的没事。” 她开了口,夏成刚也就不再反对。 “看你阿姨对你多好,不知道说谢谢?” 夏添缓过那阵心脏钝痛,说了谢谢。 “没事,都是一家人嘛,那这周六我带你去配?周内上学应该没时间?” “我想明天中午去。” “也行,我给我那朋友打个电话。” - 翌日中午,夏添去了林媛所说的那家眼镜店。 离学校不算很远,她算了算时间,能赶得及回学校上课,一放学就坐车赶过去。 林媛那个所谓的朋友是眼镜店里的导购,因为提前打好招呼,夏添报了她的名字后便在那个朋友的引导下查度数选镜框镜片。 确实不算很近视,两眼都是接近100度,如果不是因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她甚至不用配眼镜,完全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你这近视度数还比较低,除了上课之外可以不用佩戴眼镜,选选镜片吧。” 夏添疑惑:“我还可以选镜片吗?” 那阿姨问她:“为什么不能?” “林阿姨她……”夏添有点迟疑,“她没跟您说,要给我配一副便宜的吗?” 昨晚林媛打电话时她也在旁边听,确实没有明说,但夏添以为她后面会私下补充的。 毕竟林媛应该不会那么大方任她挑选。 而且,早上出门时,夏成刚没有给她配眼镜的钱,林媛说让她直接过来找这个阿姨就行,钱她后面会付。 所以,她以为自己是没什么选择的。 “哎,你这小姑娘,过来吧。”导购阿姨领着她去选镜框,“看你长得挺乖的,听说你在南塔一中上学?成绩怎么样。” “我是刚转学过来的。” “那你在以前的学校成绩怎么样?” 夏添想了想,应到:“还行。” 又猜测她这么问的用意,是不是如果自己成绩好的话会给自己一点优惠,于是没有过分谦虚,又补了一句:“年级前二十。” “年级前二十?”导购阿姨一脸惊讶地转头看了她一眼,“那还挺厉害的。” 夏添冲她腼腆地笑了笑,没应声。 “既然你学习这么好,那我用员工优惠给你打个折,你可以在你林阿姨的价格范围之内再往上浮动挑一挑,不懂的话我帮你挑也行。” 真猜对了。 夏添眼睛一亮,真诚地冲她笑了:“谢谢阿姨。” “哎哟,别一口一个阿姨,我比你林阿姨还小两岁,她都没多老,你别给我叫老了。” “谢谢姐姐。” “这还行,你看看要哪个镜框,这一片你都能选,价格我给你控着。” 夏添选了个茶金色的圆框眼镜架,镜片是这个导购姐姐给她挑的。 说起来确实叫她阿姨也不太好,林媛今年刚三十岁,这个姐姐比她小两岁,才二十八。 见她第一眼夏添就觉得她年轻,应该叫姐姐,但毕竟是林媛的朋友,她怕叫错辈分惹人不高兴,所以一开始才叫了阿姨。 “行了,你先去附近找个地方吃饭,我让人先帮你做,你吃完饭过来再等会儿就能取。” “那姐姐你会一直在这儿吗?” “当然。” - 夏添吃过午饭又去眼镜店等了一会儿,取了眼镜回学校,还没开始上课。 眼镜在店里试戴过,没有不适,这会儿取出来戴上,看黑板特别清楚。 也许失去过再拥有,会显得更弥足珍贵。 夏添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好奇地用这副眼镜去辨认黑板上的每一个字。 她又试着去看更远的地方。 还不太习惯戴眼镜,两手捏着眼镜架,像在研究什么,抬头眺望教室以外的世界。 钟斯琰就这么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从教室外面的走廊一路慢悠悠走过来,个高腿长,越走越近,渐渐占据她所有视线。 夏添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可能他确实长得太好看,所以眼睛很难不诚实地在他出现那一刻就被吸引。 等钟斯琰弯腰杵她跟前,完美的五官在眼前放大,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盯着他看。 正要后退离他远点,他却先退开在旁边坐下,拽得二五八万,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你怎么不干脆拿望远镜看?” “对我有意思,倒也没必要这么明显。” “矜持点,同学。” 为您提供大神 四沂 的《夏天请回答》最快更新 4. 回答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回答 十九班在教学楼二楼中间,窗外高大的香樟树枝繁叶茂,夏蝉附在上面鸣声不歇。 电风扇在教室顶上不知疲倦地转动着,空气里带了夏季午间的燥热。 “……?” 不知是不是太热导致人思维迟钝。 夏添反应了两秒,才明白过来。 自己的新同桌,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没有,我只是——” 夏添想着解释一下,虽然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她确实还是头一回被这么误会。 他当然长得无可挑剔,但她真没动春心。 话说一半,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她只能暂时作罢。 昨晚晚自习学委去生物老师办公室领了两套试卷,老师让大家自己找时间写完,说今天要评讲。 夏添也领到了,所以这节课不用再跟钟斯琰一起看同一份试卷。 她上课听讲向来专心,很快就把自己要跟钟斯琰解释的事情抛在脑后。 直至下午放学去吃饭,她才总觉得有什么事儿给忘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夏添一直认为自己记忆力很好,重要的事从来不会忘记,无论多忙。 如果怎么想也记不起来,原因只能是那件事本来也就不太重要。 - 因为还不是正式开学,学校里只有高三年级上课,所以大多数工作岗位都还没有开始上班。 发放校服的地方没有开门,夏添还为此去找沈既余开了个证明,要用到九月正式开学领校服。 除此之外,食堂也没开放多少窗口,办饭卡的工作人员也没上班。 她昨天下午就去问过,要等九月开学。 从前在宁师附中夏添就跟住宿生一起吃食堂的饭,主要是因为便宜。 在还没能力赚钱的时候,她想尽可能节约一点自己能拿到能拥有的钱。 在宁阳时,夏颖给她的生活费不多,这可能跟夏成刚不乐意给抚养费有关。 她不止一次听见夏颖打电话问夏成刚要钱,但似乎每次都不太顺利。 很少的时候,她也听见夏颖打电话问苏雨要钱,然后会爆发更不顺利的争吵。 苏雨是她妈妈。 夏添时常觉得自己是被她跟夏成刚踢来踢去的皮球,还没到跟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抬脚踢开她的准备动作。 用尽力气,踢得越远越好。 听夏颖打电话问夏成刚和苏雨要钱并因此爆发争吵的那些时候,往往是很痛苦的。 但现在,夏添居然有些怀念。 至少不用自己亲自去问夏成刚要钱。 从前奶奶爱她,不愿让她为了钱烦心。 后来跟着姑姑夏颖,虽然夏颖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却也不怎么把问夏成刚要抚养费这事儿落在她头上。 某种程度上,她的风雨被夏颖挡了一部分。 而今她要自己走,才真切体会到,问夏成刚要钱这种感觉,有多么像乞讨。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却别无选择。 其实昨天她也并非穷到一定要问夏成刚要钱才能配眼镜,从前的生活费她都有努力存下一部分,还有来南塔时夏颖交给她的那张卡。 奶奶去世已经三年,临走之前有跟她说过给她留了些东西,但她年纪小,怕她保管不好,所以交给夏颖帮忙保管。 这几年在夏颖家里吃穿住行外加上学,夏添也不确定她有没有动这卡里的钱。 为此前几天她特意找机会去ATM里查过。 卡里余额:5563.91元。 最近明细里并无取出,夏颖应该没动过。 大概能推测到,5000是小老太太一点点给她存的钱,563.91应该是这些年来的利息。 想到小老太太从前省吃俭用,然后一点点往里存钱的心酸画面,她打算把这钱存着。 如非必要,绝不动它。 明知道问夏成刚要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但夏添却还是坚持问他要。 理由很简单,这钱就该他给。 她就该问他要。 不仅如此。 夏添想,等过段时间,她还得打电话问苏雨要钱,能要多少要多少。 现在她才十六岁,还未成年,本来就该他们给自己抚养费,所以还能或多或少要到钱。 等明年年底到了十八岁,她就再也不能从他们那里要到一分钱。 当然,她也没打算要到那个时候。 - 自从知道夏添就在隔壁班后,秦姝就总喜欢课间从后门溜进来跟她说会儿话。 这天下午吃过晚饭,回到教室时间还早,夏添打算把试卷上的错题再做一次。 秦姝提着刚买的两杯冷饮从后门溜进来,轻车熟路地坐到前面潘明武的座位上。 “加了一点冰,忘记问你了,你没来例假吧夏添?” 夏添从试卷上移开眼,看向桌面上刚被秦姝放下的那杯西瓜汁。 透明杯呈现出诱人的西瓜红,冷气溢出杯壁,变成许多小小的水珠。 炎热的夏天傍晚,加了冰的冷饮。 她最爱的西瓜味。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夏添问:“多少钱?” “干嘛?”秦姝皱皱鼻子装不高兴,“难道你要给我钱?这是我请你喝的!” “无功不受禄啊。” “夏添……”秦姝有点挫败,“你干嘛啊,咱们不是朋友吗?你还帮过我,之前一直说请你吃饭你也不愿意,现在请你喝东西也不行。”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没。”夏添抿唇,“我只是觉得——” “那既然没有,你就收下!” 秦姝把吸管插好,往她面前一推,起身就跑:“打开了可不能退了啊,喝吧喝吧。” 夏添目送着秦姝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重新看回那杯西瓜汁,想了想,拿起来喝了一口。 清甜的西瓜味,加了少量的冰块,很轻易就将夏季傍晚空气里的燥热驱散。 她又回想起秦姝的话。 朋友。 那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了。 偶尔她感到孤独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曾经自己没能抓住的友情。 可能是幼稚园里哭着说一定要再见的小男孩,也可能是小学转学时留给她一串打不通的电话号的小女生。 可能是初中因为喜欢的男生喜欢她就再也不理她的好姐妹,也可能是说好以后常联系却在她转学后再也没联系的好朋友。 真的太久了。 后来她不再刻意去结交任何朋友,因为知道自己总是不确定什么时候就要离开,也没能力去维系去抓住任何一段好的关系。 有时她也会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差劲,所以才留不住友情。 还是说,不太懂事的年纪的友情本来就脆弱得不堪一击,所以才会容易失去。 她还不太懂太多大道理,不知道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走散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无法做到真正地彻底地释怀,只能安慰自己—— 青春里的孤独和遗憾本来就在所难免。 在这漫长又短暂的十几年里,她一直都居无定所,颠沛流离。 朋友是很珍贵又很珍稀的存在。 为了避免失去,她拒绝去开始拥有。 - 还不到一个星期,随着开学的新鲜感减少,部分人的雄心壮志也渐渐变弱,打的鸡血失去效果,一个一个地焉了。 夏添也逐渐发现,班里的人其实也挺爱玩的,当初大家都好努力的第一印象里有一部分是假象。 紧张的学习氛围中又带着消遣娱乐的放松,传闻中很厉害的南塔一中的英才班其实课余时间也爱聊八卦。 什么演员歌手和爱豆,最近新出的剧和电影,哪个班的帅哥和美女有了什么新的恋情。 也有聊学习的,还有社会新闻,杂志期刊,国外研学等等。 夏添每天的课余时间大多都待在教室里,不可避免地听见很多有趣的东西。 这让她有一种很快融入新班级的感觉。 虽然她并没有也加入八卦中。 她还不认识什么人,甚至连自己这个同桌叫什么名字都不太清楚。 只知道潘明武叫他“siyan”,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字,也不知道这是他的名字还是他的昵称。 她也没有需要叫他名字的时候,而且她发现这个人似乎并不怎么爱学习,一下课要么睡觉要么玩手机。 每天三餐时间,不知道他要吃什么东西,总是要等到上课铃快响的时候才会踩点进教室。 又是一个夕阳很好的夏日黄昏。 穿校服的女生不知在拐角张望什么,看见夏添出现时眼睛忽地亮起来,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 夏添刚吃完晚饭回来,正在边走边想一道题,被女生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 下一秒,女生给她手里塞了个信封。 “同学……” 女生表情十分害羞,夏添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粉色信封,眼皮猛地一跳:“那个……” 她性取向应该…… 女生脸红红地把话补充完整:“能不能拜托你帮忙把这封信交给斯琰同学?” 夏添心里提着的那口气一下松了。 见她没应声,女生又拉着她的胳膊悄悄探头指给她看:“就是那个最高最帅的男生,你看见了吗?十九班走廊里那个。” 夏添定睛一看,平常不上课见不着人影的同桌今天居然这么早就回学校了。 “拜托你了,我实在不好意思。”女生羞得满面桃花,“就当你行善积德了!” 夏添还没说要答应,女生丢下她就跑了,只留下一句话:“一定要帮我给他呀!” “……” 还能这样的。 夏添拿着那个粉色信封往教室方向走,走廊上钟斯琰跟潘明武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男生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 他背靠着走廊围栏,一条胳膊肘很随意地弯曲着搁在上面,整个人的姿势很放松,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并不怎么说话,更多是在听别人讲,从里到外都透着点儿懒懒散散的劲。 夏添想直接带回教室放他课桌上,却突然被潘明武眼尖地看见,大嗓门立即就响起来:“夏添,你手里拿的什么啊,情书?” “……” 有时候,夏添真的很想给潘明武的嗓门安个调节音量大小的开关。 眼见几人已经看过来,她也就放弃把这封信拿回教室的想法,朝他们走过去。 钟斯琰还是先前那副懒散的姿势靠着走廊围栏,但好像有人给他发了消息,他正低头看手机,没像其他人一样看着她。 夏添想了想,刚刚那个女生说,最高的,最帅的,叫“siyan”的同学,应该就是他了。 她顺着那两个字的发音喊:“私盐。” 钟斯琰抬眼朝她看过来,微挑了下眉:“有事?” 夏添把粉色信封递过去:“给你的。” “哦……” 旁边几个男生顿时暧昧地起哄,挤眉弄眼地笑,有人甚至用胳膊肘捅了捅钟斯琰,看起来比他还激动:“哇,给你的!” 钟斯琰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那粉色信封,并没有伸手去接,毫不在意的样子:“抱歉,我不收任何人的情书,拿回去。” “……” 夏添有点懵,开始怀疑那个女生就是知道他不会收情书,所以才特意找她帮忙。 掉坑里了。 校园广播在头顶放着张靓颖那首《如果爱下去》,正是晚饭结束返校回教室的高峰段,走廊来来回回很多人,路过时总有意无意地看过来一眼,走远了再小声议论。 夏添当然不想成为话题中心,但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女生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自然也没办法把这情书送回去。 总不可能她自己留着。 夏添想了想,朝钟斯琰走近一步。 抬手,把那封情书放在他身旁的围栏上。 “你还是收着吧,拜托了。” 说完,怕他捞起那封情书砸回来,夏添转身就溜,一刻也没敢停下地进了教室。 甚至都忘了解释一句那情书是别人给的。 不过情书应该都有落款,这问题不大。 “我靠!”潘明武凑近钟斯琰耳朵边上,难得压低声音,语气兴奋,“她居然叫你斯琰哎,这么亲密,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 好个屁。 话都没说几句。 钟斯琰偏头瞥了眼那个躺在走廊围栏上的粉色信封,上面画了个爱心,涂成粉红色。 他想起那把粉红色的雨伞。 下一瞬,一阵风刮过来。 粉色信封被风掀起,打着旋儿就要往楼下飘,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拦。 小小的粉色信封被他抓在手里。 那一刻,莫名其妙地,一颗心好像被拽了一下,又了无痕迹地归回原位。 见鬼吧。 钟斯眉心轻蹙。 脑子里冒出潘明武刚刚那句话—— “她居然叫你斯琰哎,这么亲密!” 送他雨伞、盯着他看、近视了宁愿戴眼镜也要和他坐一起、给他情书、还亲密地叫他斯琰。 她在钓他。 为您提供大神 四沂 的《夏天请回答》最快更新 5. 回答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回答 那封情书最终从所有递给钟斯琰的情书大军中脱颖而出,被他亲手拆开。 半分钟过后,它出现在夏添课桌上。 夏添正写着题,一片粉色跳到眼前,抬眼一看,是张信纸。 上面显眼的六个大字—— 【字太丑,再练练。】 “……?” 夏添有些懵,这才去看信纸上其他的内容。 写信人应该是太紧张,既没抬头,也没落款。 不知道写给谁,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哦,应该就是刚刚那封信。 所以,是被误会了。 误会这是她写的情书,还误会她的字有这么丑—— 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这字确实…… “这不是我写的。”夏添把那封信拿起来放回钟斯琰课桌上,“是别人让我给你的。” 钟斯琰歪头靠在墙上看她,并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眼尾,一副“你继续装”的表情。 “真的。”夏添把自己刚刚写的试卷拿起来给他看,“这才是我的字,你看,不一样。” “哦,找别人代笔的?” “啊?”夏添惊讶他的逻辑,“没有啊。” “左手写的?” “怎么可能。” “那就是故意写这么丑。” “……有什么必要吗?” “鬼知道。” 钟斯琰把那封信又丢回她课桌。 “太丑了不想看,练好了再来。” “……” 夏添又丢回给他:“你要丢丢垃圾桶,别丢我这里啊,是你的东西,又不是我的。” “这东西是你给我的,没毛病吧?” “是,但我是帮别人给的。” “怎么证明?帮谁给的?” “帮——”夏添语塞,“不认识……” “你甚至连名字都忘了编,这不是狡辩?”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谁信,你才来多久,能有几个人认识你,还让你帮忙递情书?” “我知道这确实很诡异,但事实如此。” “你也知道诡异拙劣,还拿来唬我?” “……好吧。”夏添懒得把时间浪费在跟他争论这样的事上,“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下次呢。”钟斯琰把那封信叠好塞进信封里,好好地放回她课桌上,“字写好点儿。” 看着那粉色信封又回到自己桌上,夏添有点头大。 “好,如果有机会再遇见她的话,我会替你转告她让她把字写好点的。” 说那句话的时候,夏添也没想到真能再见到那个女生,而且还那么快。 她好像特意等在下午那个楼梯拐角,只等她结束晚自习回家,一路过就拽住她胳膊。 黑灯瞎火,猝不及防。 夏添被她吓得心都跟着抖了一下。 真的很怀疑,这个学校学生的精神状态。 “同学,是我是我!”女生很激动,盯着她的双眼仿佛都在发光,“下午给你那个情书我忘了写名字了,你看,我重新写了一份!” “……”夏添有点头疼,“你自己给他吧。” “哎呀,我给他不会收的!” “所以你应该早就知道,他不收任何人的情书。”夏添定定地看着她,“但你还是让我去送。” “抱歉。”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以前确实不收任何人的情书。” “但是你不一样,你漂亮啊!你超级漂亮,我就没见过比你漂亮的人,所以我想如果是你给的话,他肯定会收的。” “而且……” “下午我在楼上看到他收了!你们还是一个班的!嘿嘿,帮帮我吧同学,我请你喝东西?” “……” 原来她真的早就知道却还是给她挖坑,也不管她会不会尴尬或者会不会被人误会议论。 只是因为觉得她漂亮,所以以为她不会被拒绝。 她是在不顾她感受地利用她。 夏添把刚刚放在书包里的那个粉色信封拿出来还给她:“他说你的字很丑。” 这话虽然是钟斯琰说的,夏添只是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但她长相气质都偏冷,这么冷着脸不带感情地说出来,就让人感觉有点凶。 女生本来还以为她很好说话,笑嘻嘻的,这会儿脸上的笑直接僵住,呆呆地看着她。 像是被她震慑到,没再敢开口说一个字,只能默默地目送她离开。 直至看着夏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女生才好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呼吸,胸口起伏,微微气喘。 而后,想到夏添刚刚说她字很丑,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 南塔的三伏天比宁阳似乎还要稍微好一点,夏添对比了平均气温,发现南塔要低两度。 但好像也没什么用,还是一样热。 早上四点,床边凳子上被淘汰下来的旧风扇还在转动着,发出破败沉闷的响声。 听着像在呜呜呜地哭,极其凄惨。 吹了一整晚,房间空气还是闷热。 贴着床单的后背都在发烫,夏添迷蒙中挣扎着从困顿的梦境里惊醒。 天还没亮,只听见外面几声狗叫。 口干舌燥,她坐在床上,胸腔里还在剧烈跳动着,摸摸额头,全是汗。 缓了几秒,梦境在脑海里卷土重来。 被强迫、被捂嘴、濒临窒息…… 然后她摸到块石头,狠狠地朝那个人头上砸下去,听见一声闷哼,湿热的血流下来。 后来警车鸣笛声响,红蓝色的灯光闪烁着到了她面前,问是不是她报的警。 她说是,接着被带走,被提问。 都说她砸的是谁家的大少爷,肯定要完蛋,她却不幸中又幸运地拥有监控做证据,得以脱身。 但最后,被勒令主动退学,被姑姑质问责骂,被别的学校拒绝接收入学。 再然后,她醒来。 才发现那都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却又成为她许多夜里的梦魇。 锁住她,不得脱身。 都过去了,过去了。 夏添自我安慰着,拍了拍胸口,但却再睡不着,浑身又冷又热地冒汗。 缓了缓,下床把昨夜放在窗边破旧书桌上的那杯水端起来一饮而尽,那阵强烈的心悸渐渐压下去。 窗户开了条缝,一丝晨间的凉风钻进来,夏添呆滞的神经才慢慢活动开。 那个人,应该不会知道她在这里。 就算知道,手应该也伸不了这么长。 夏添闭眼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打开台灯,抽了张卷子出来写。 - 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凑巧,夏添没想过竟然会在早上去学校的公交车上偶遇钟斯琰。 昨晚睡太晚,今早又醒得太早,那会儿做了噩梦吓得睡不着,这会儿坐在公交车上却是随时都能困死。 找了个靠窗的座椅,没过多会儿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司机踩刹车的时候惯性前冲,她惊醒,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又很快抱着书包闭上眼继续打瞌睡。 不是没有防备之心,不是没有安全意识,是真的困得要死,完全没办法保持清醒。 半梦半醒间,司机又踩了刹车。 身体往前甩的时候,夏添吓醒了一半,迷迷糊糊感觉旁边有个人坐下。 努力睁眼去看,才发现好像是同桌。 不知为什么,发现是他以后,忽然很有安全感,更放心地抱着书包闭眼继续睡。 嘴里还顺着心里所想嘟囔:“是你啊。” 朦胧间好像听见他问:“我谁啊?” 夏添困得呆头呆脑的,却很礼貌地知道还要回答他的问题。 “私盐。” 他像是没听清,又问:“是谁?” “私盐……”她重复,不想再被打扰,“困。” “哦,睡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夏添感觉脑袋顶上像是被书拍了一下。 “还不醒?上课迟到了。” 一瞬间清醒,睁眼一看,才发现公交车已经到了学校边的站台,大家正排着队下车。 断断续续地睡了一路,总算没那么困。 夏添抱着书包起身,想起梦里好像看到了同桌,抬眼一看,果然看见旁边很高的背影。 原来还真是他,不是梦。 钟斯琰若有所感地转过头,恰好对上夏添还有些呆滞的眼神,他扬了扬眉,并没说话。 夏添也默契地没有开口跟他打招呼,跟在他身后下车往学校里走。 脑子里两场梦境在打架,她连书包也忘记背,就这么抱了一路。 钟斯琰向来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学校里只要聊八卦,话题一定有他一席之地。 认识他的都知道,他从来要么是跟朋友一起走,要么就是独身一人,身边从来没有女生近距离跟着。 还是头一回,身边跟了个女生。 加之他本就个子高挑,样貌和气质都出众,且所有人都穿了校服只有夏添没穿,俩人走在一起,足够显眼。 所以,一路上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有意无意地看见了—— 大帅哥后面跟着个没穿校服的女生。 女生长得很漂亮,抱着书包低着头,紧紧跟在他后面,看起来很乖巧的样子。 这是夏添转学到南塔一中的第二个星期,凭借无双的美貌和清冷的气质渐渐被人听说。 十九班来了个很漂亮的转学生。 但外班的人只听说过,却不认识。 只有偶尔看到没穿校服的夏添,才会猜测也许她就是那个转学生。 眼下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她,还注意到她跟钟斯琰走得很近。 但没人敢当着钟斯琰的面议论他,只能等他走远了听不见才小声讨论,揣摩他和夏添的关系。 - 直至在教室里坐下,听见潘明武的大嗓门,夏添才终于彻底地完全地醒了—— “哎?你俩今天怎么一起来的?” 原来已经在南塔了。 夏添一瞬间魂魄归体。 没人回答潘明武的话,他很执着,不罢休地继续追问钟斯琰:“你俩在校门口碰上的?” 钟斯琰转着笔,不置可否地“呵”了声。 何止啊。 她都特意改了时间跟他坐同一班公交。 潘明武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又转头去看夏添,发现夏添已经开始刷题,压根儿就没打算搭理他的样子。 “啧。”潘明武摇摇头,“不得不说,你俩从某些方面来讲还挺像的。” 钟斯琰瞥他一眼:“?” “一个爱装聋,一个爱作哑,这么拽干嘛。” 夏添抬头看他:“不是。” 潘明武没想到她突然又有了反应:“什么?” “我们不是在校门口碰上的。”夏添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我们坐的同一辆车。” “……” 潘明武才明白她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不是,夏添同学,你反射弧有点长啊?” “他更长。”夏添指了指钟斯琰,“他到现在都没搭理你,只有他在装聋作哑。” “哈哈哈……” 潘明武要笑死。 坐着的凳子忽然抖了下。 夏添转头看向始作俑者:“你干嘛蹬我凳子?” 钟斯琰背靠墙坐着,拉着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脸看她:“骂谁呢?” 夏添又指了指潘明武:“他骂的。” 潘明武一脸卧槽:“啊?” 钟斯琰气乐了:“你真当我聋啊?” “如果你不聋的话。”夏添顿了顿,“那你就应该听见,他确实骂你了。” “别别别!”潘明武及时制止,“你这不是挑拨离间呢吗,我装聋作哑,是我,好了吧?” “那倒没有,你说话厉害得很。” 夏添转头看他,语气很真诚。 “像个大喇叭。” 潘明武:“?” 钟斯琰“啧”了声,笑意漫出眼睛。 “潘大喇叭?挺适合你。” 潘明武悔不当初,气到崩溃。 “……行,你俩合伙欺负我是吧?” “等着,你俩等着,我迟早也要找到人来帮我,到时候我俩怼死你们!” - 再次结束晚自习坐上回家的公交车时,夏添犹豫要不要去学校住宿。 以前从塘里转学到宁阳时,因为夏颖家离宁师附中近,也是宁师附中的学区房,所以她转学进了宁师附中,从初三读到高二。 那会儿每天上学放学回家,花在路上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现在已经高三,每天花在赶路上的时间来回就要两个小时,省下来都可以刷一套卷子。 夏添琢磨着这时间的安排,到家后就跟夏成刚提了提这件事。 她以为夏成刚会很干脆果断地答应,毕竟他并不想看见自己待在他身边。 却没想到,夏成刚一听就直接拒绝。 “为什么不行呢?”夏添问,“那样我就可以每天多些时间学习,早上坐车的时间可以用来上早自习,能省很多事。” “你以为南塔一中的住宿费很便宜?家里是没地方给你住吗?” “可我每天坐公交也要花钱。” “算下来没那么多。” “但是——” “不要再讲了,回房间去学习。” 夏成刚态度坚决,摆明了这件事没得谈,夏添只能听他的。 不管怎样,现在得靠他给钱。 - 接连一个星期,夏添都在公交车上偶遇钟斯琰。 她以为只是巧合,却没想到他只是每天都这个点儿坐这班车。 之前她都会比现在早一点坐车去学校,所以从来没在车上碰见过。 而现在,因为夏成刚没答应让她去学校住宿,她只能调整时间安排,把因为坐车耽误的学习时间安排到早上。 每天五点起床学习,然后在公交车上补觉。 自从先前那次无意中补觉成功,她就发现这辆车上大多数都是学生,还挺安全。 况且她也没什么钱让别人偷的,睡得也不死,但却又能补足精神。 这么一来,因为早上学习,夏添出门去学校就要晚一些,也只能坐这班公交车。 每次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却总能感觉到钟斯琰在某个站台上车。 只不过有时候他隔着人群站着,有时坐在其他的座位上,只有一次坐她旁边。 通常到站下车,她脑袋上就会被一本书敲一下,然后听见他喊:“下车。” 夏添有时怀疑他并不是好心叫醒自己。 很有可能,只是单纯为了满足他恶劣的欺负人的欲.望,获得一种变态的快感。 虽然敲那一下也并不痛。 平静终止于一个平凡的周三的早晨。 夏添像往常一样抱着书包不怎么清醒地跟在钟斯琰身后往学校里走,他却忽然停下。 她没注意,撞上他后背。 “怎么了?” “啧。”钟斯琰似笑非笑,“你睁眼看看。” 夏添从他背后探出头,正巧对上班主任沈既余充满打量若有所思又难掩震惊的脸。 “……?” 夏添一下全清醒了。 并没做贼,但很心虚。 为您提供大神 四沂 的《夏天请回答》最快更新 6. 回答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回答 沈既余的办公室在五楼,夏添不是第一次来。 但前不久第一次来时,她没想到第二次来是这样的情况—— 她好像被误会跟同桌谈恋爱了。 虽然她到现在其实都还不清楚他叫什么。 “坐吧。”沈既余推开门,示意他们自己找地方坐,转身去开窗,“自己坦白。” “坦白什么啊。”钟斯琰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很是无辜,“我们什么也没干。” “要是什么都没有,我也不至于那个点儿去那儿堵你们。” 沈既余接了杯水在办公椅上坐下,视线扫过钟斯琰,落到沉默的夏添身上。 “夏添,你来讲。” “老师,我跟私盐——” “你看,才认识多久,就开始叫斯琰了。” 夏添:“……” 钟斯琰听笑了:“我朋友都这么叫我。” “你那堆朋友都是男生,能一样?” “那怎么不一样,朋友还分男女?” “怎么不分?” “老师……”夏添主动开口打断他们的话,“我确实跟私盐……我同桌没什么,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误会呢?是有人乱说了什么吗?” 这一问就问到了重点。 沈既余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举报信:“有人举报你们早恋,每天早上都亲密地一起上学。” “我可以看一下这封信吗?” “不行,要保护举报人的隐私。” “好吧,这是误会。” 夏添也没强求,开始认真解释。 “我只是最近早上早起学习,出门迟了一点才刚好跟我同桌遇上的,没有约好。” “那每天早上的亲密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亲密。” “真没有?” “真没有。” “你呢?”沈既余又看向钟斯琰,“你来说。” “我同桌这不是都说清楚了?” “她说了你就不用说?” “哦,事情就是像她说的那样,她每天早上在车里睡得昏天黑地的,我能跟她谈个什么恋爱,去她梦里谈?” “平常在教室呢?” 钟斯琰想了想,总结到:“井水不犯河水。” “就你?还跟人井水不犯河水?” “瞧您说的,我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您也没见我跟哪个女生走得近吧?” “那这不就有了?” 钟斯琰一脸漠然:“哦,那您要这么想,我还能说什么,就当我暗恋她了。” “……” 夏添没想到他这么能瞎扯。 沈既余一听钟斯琰这么说能烦死,眼看着也要到上课时间,摆摆手让他俩走。 “走吧走吧,自己注意点儿,别一天天的净给我找麻烦,有那时间多学习。” “好的。” 钟斯琰起身就走。 夏添跟沈既余说了再见,跟上去。 钟斯琰人高腿长,步伐又大又快,夏添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私盐。” “还敢这么叫。”钟斯琰双手插兜,步伐慢下来,回头瞥她一眼,“小心再给你抓进去。” “不是,我是想问,你叫什么?” “?”钟斯琰停下,“什么?” “你叫什么?” “谁叫了。” “……你叫什么名字?” “……?”钟斯琰像是听见什么惊天大笑话,“你天天叫我斯琰,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听潘明武这么叫的。” “呵。” 钟斯琰冷笑了声,转身就走。 夏添能感觉到,他好像有点生气。 “私盐——” “闭嘴。” “……” - 夏添是拿到手机问了秦姝才知道。 原来她这同桌,不叫siyan,叫钟斯琰。 是三个字,不是两个字。 平常他们鲜少交流,所以并没有知道他名字的必要,他也并未主动问过她的名字。 加上总是听见潘明武叫他斯琰,那天让她送情书的那个女生也叫他斯琰同学,她就一直以为他是两个字的名字。 确实,他们这不熟的关系,她叫他斯琰,多少是有点儿冒昧了。 怪不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时候很奇怪。 也怪不得老师会误会。 夏添想了想,虽然他应该也不知道自己一直叫他叫的并不是“斯琰”,而是“私盐”。 但这么冒犯,还是有必要道个歉。 她一向不允许自己有拖延症,想着要道歉,下一秒看见他进来就已经开了口。 “钟斯琰。” 等他看过来,夏添一脸真诚:“对不起,以后不叫你私盐了。” “……” 钟斯琰只是瞥了她一眼,并没应声,抬脚勾开凳子在旁边坐下。 潘明武好奇:“怎么了?” “没什么。” 夏添低头继续写题。 - 周五晚上,夏添收到秦姝的邀请,周日中午去她家参加她的生日聚会。 夏添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或是拒绝。 就当作还没有看见那条短信,她思考着,不知该怎么回复。 秦姝是她来到南塔认识的第一个同龄女生,真诚热情,对她很好。 她一定是个不错的朋友。 夏添内心不是对朋友没有渴望,但却不太敢迈出那一步,明明秦姝已经非常主动,只需要她配合,她回应,就能跟她做朋友。 可她终归是会离开南塔的。 她没想过要跟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有过多的牵绊,无论是哪一种感情。 夏添纠结了很久,直到晚上睡觉前,秦姝又发来一条短信。 【刚刚看天气预报,明天可能会下雨,你记得上学带把伞。】 那一刻,她想。 好吧,她确实是个挺缺爱的人。 不过是一句简单的关心,她就妥协投降。 【好的。】 - 南塔一中的高三年级向来是一个月才放一次双休,其余时候每周只休周日一天,周六会比工作日少上整个晚自习。 下午放学,夏添特意去给秦姝挑了礼物,并不是很贵重,在她的能力承受范围之内,选择了一支她觉得很好用的钢笔。 秦姝的生日聚会人不算多,只邀请了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女生,就在她家里办的。 夏添按照她给的地址找过去,是个挺上档次的小区,秦姝提前在小区门口等她。 “生日快乐。”夏添把包装好的钢笔送她,“给你挑了一支钢笔,练字的时候可以用。” “谢谢,我正觉得我耐心很差,想着要不要开始练字呢,你真会挑礼物!” 这也太捧场了。 夏添笑了笑,心里的忐忑少了些。 “我有个惊喜要告诉你。”秦姝挽着她进电梯,一脸神秘,“你猜猜是什么?” “是什么?” “我申请了转班!” 夏添微怔:“是转到我们班吗?” “对!”秦姝想想就很兴奋,“其实我早就申请了,不过昨天才被通过。” “怎么想要转班?”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我跟我们班一男生吵架,他女朋友居然帮他孤立我,搞得我周围一圈都没人跟我说话,气死我了。” 夏添悄悄松了口气。 很怕秦姝是为了她转班。 - 秦姝的确生活在一个很美满幸福的家庭,虽然也算不上特别大富大贵,但有很多爱。 夏添第一次被朋友邀请到家里聚会,是有一点紧张的,但很快这种紧张就被她家里人的热情关爱所驱散。 午餐很丰盛,味道也很棒。 秦姝的妈妈是个全职太太,做得一手好菜,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饭后几个女生要帮忙洗碗,被她妈妈拒绝:“你们玩,哪能让你们干活。” 因为今天是纯女生的聚会,所以潘明武作为秦姝最好的异性朋友并没有到场。 等分完蛋糕大家各自离开后,秦姝才带着夏添去赴潘明武的约。 夏添试探:“只有他吗?” “好像不是。”秦姝也不确定,“听他说可能有几个他的朋友吧,钟斯琰可能也在。” 果然。 验证了心中猜想,夏添有些犹豫还要不要去。 秦姝好像察觉到什么,好奇问她:“对了,你那天干嘛没直接问他叫什么名字,而是来问我,你俩闹矛盾了?” “也不算。”夏添想了想,是真不算,“但他这几天好像都挺生我气。” “生你气?”秦姝一脸震惊,“你惹到他了?不是吧,你真是勇敢,连他都敢惹。” 夏添不解:“怎么了吗?我觉得他虽然看着挺凶不是很好惹的样子,但实际上也还好。” “哇,真的假的,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那他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才来肯定没听过他的传闻,他就是那种,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但也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坏学生。” “就是他这人吧,你要说看他学习成绩,那他铁定是个好学生,而且他还不太逃课。” “但他下课放学后,又是另一种样子。” 夏添挺好奇:“什么样?” “就是坏学生会做的事情,他也会做。” “比如呢?” “比如打架啊,他打假特猛,有一次我看到了现场,他好狠,吓死我了。” 夏添想起之前在派出所,秦姝面对钟斯琰,确实表现得很拘谨害怕的样子。 不过…… “打架也不算坏学生才会做的事情吧。” “不算吗?”秦姝惊讶,“难道你……” 夏添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两个月前她才把人脑袋砸破的事,毕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我只是觉得,打架并不能代表什么。” 秦姝很轻易地就被她这句话说服:“好像也是,看一个人不能片面地去看,但他打架是真的很恐怖哎,你最好还是不要惹他。” 夏添点头:“好,我知道了。” - 俩人乘坐出租车到了潘明武说的地方,是个游戏厅,在隔壁附中旁边。 因为周末的关系,里面人挺多,在外面就能感觉到里面很热闹。 秦姝打电话给潘明武,他让她俩到了就直接进去,有人会带她们往里走。 “无语,搞这么神秘。” 夏添一边听着秦姝的抱怨一边跟她往里走,到了前台一问,报了潘明武的名字,果然就有人带她们进去。 游戏厅占地面积挺大,一直往里走,再转个弯,就到了后院。 一半露天,一半被葡萄架覆盖。 居然还有口水井。 看得出这是套年代久远的老房子,而且还在这种地方,得值不少钱。 潘明武竟然还给布置了下,葡萄架那一半下面打扮得很直男审美,彩带气球堆积,看着除了花里胡哨之外也挺好看。 葡萄架下面还支了个烧烤架子,几个男生在烤串,烟熏火燎的倒也很有感觉。 见俩人来了,潘明武笑着招呼:“这儿忙着呢,两位大小姐自己动下手去里面搬凳子坐啊。” 秦姝笑着骂他:“你别把这葡萄熏成葡萄干了,到时候人家得骂死你。” “啊哈,那不能。”潘明武笑嘻嘻的,转头朝一旁问,“是不是啊,斯琰?” 夏添顺着他问话的方向看,才发现葡萄架下的阴凉角落里,搁了把竹制躺椅。 上面半躺着个人,脑袋上盖了本杂志,两条大长腿随意地张开,一条胳膊枕在脑后,一条胳膊手肘弯曲着随意地搭在胸口。 竹制躺椅旁边有个小圆几,上面放着个音响。 夏日午后、院子、烧烤、葡萄架、躺椅、杂志、音响、三五好友。 偷得浮生半日闲—— 如果那音箱里放的不是杀人分尸的恐怖解说的话。 恰在此时,像是为了迎接她们的到来。 音响里讲故事的人声音突然加大:“哐哐哐!他拿着砍刀使劲剁着妻子的骨头……” “……” 这一刻。 夏添终于明白秦姝为什么会怕他。 秦姝也当真吓得立即抱住了她的胳膊。 潘明武见钟斯琰没理他,以为他睡着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拿掉他脑袋上盖着的杂志。 “斯琰你——” 杂志掀开,钟斯琰睁着一双眼,满眼清明。 “我操!” “啪”的一下,潘明武手里的杂志飞出去掉落在地。 纵然是跟他相熟,仍吓了一跳:“你干嘛,吓死我了,醒着怎么不吭声?” 钟斯琰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坐起来。 “刚醒,怎么了。” 潘明武一下给吓忘了,干脆指指立在葡萄架下的夏添和秦姝:“她俩来了。” 钟斯琰抬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葡萄架下的对角线终点,立着两个漂亮的姑娘。 一个淡定,一个害怕,也正看着他。 夏添跟他隔空对视着,说不上来这会儿什么感觉。 有点奇妙。 像是从刚刚踏进这里的那一秒钟开始,她就踏进了属于钟斯琰的另一个世界。 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甚至会有点可怕的世界。 这是他的另一面。 而他,也许还有更多面。 潘明武指了指小圆几上的音响:“赶紧把你那恐怖故事换一个,别给人女生吓着。” “哦。” 钟斯琰低头,抬手在音响上摆弄了几下。 转瞬间,恐怖的杀人分尸解说变成了《生日快乐》这首歌—— 偏偏就更诡异了。 潘明武听不下去,自己跑过去换了一首《青花瓷》,才总算回归到正常氛围。 “还是这个好听,欣赏不来你那玩意儿。” “哦,那把耳朵堵上。” 钟斯琰长腿蹬地,从竹制躺椅上起来。 “我出去一趟。” 潘明武扯着嗓子问:“去哪儿啊,多久回来?” “很快。” 为您提供大神 四沂 的《夏天请回答》最快更新 7. 回答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回答 钟斯琰一离开,夏添就明显感觉到旁边的秦姝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拉着她过去找潘明武。 “今天都烤了些什么呀?” “什么都有,看看想吃哪个?” “哇,这么多!” 秦姝很捧场地夸赞,又给几人介绍夏添:“这是我的新朋友,夏添。” 夏添很配合地冲几人笑了笑。 “辛苦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 几个男生连连摆手,一瞬间眼不知道往哪儿看,手不知道往哪儿摆,变得手忙脚乱。 秦姝打趣:“看到美女紧张啊?” 几人不好意思地笑:“嗨呀,可不是吗?” 是真挺紧张。 从夏添刚刚出现在这里的那刻起,几人的视线就一直很难从她身上离开。 青春期的男生,躁动,顽劣,却又有着一丝这个年纪独有的纯情羞涩。 美女靠近,难免会害羞到手足无措。 更何况,还是夏添这种程度的美女。 夏添从小到大都长得很好看。 虽然她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仿佛都充满很多堆积的不幸,但在外形的塑造这一点上,却是被上天格外优待。 不仅摒弃夏成刚和苏雨所有的缺点继承俩人所有优点,还与生俱来只属于她自己的独一无二无法复制的闪光点。 她的好看,并非单主观意识的好看,而是即便从客观去评判,也无法否认的好看。 不需要氛围感烘托,经得起细看和推敲。 通常,陌生人第一次见到她都会被惊艳。 高颅顶,额头饱满,杏仁眼清澈,鼻梁高,鼻头却小,脸型流畅,轮廓立体。 脸不过巴掌大,下颌线清晰,但下巴却并不尖锐,带了一点柔和的弧度。 皮肤细腻白皙,夏日午后的浅金色阳光从顶上葡萄藤叶的缝隙中洒落在她脸上,能看得见细细的短绒毛,却看不见毛孔。 完美的头身比,双肩宽度、脖颈长度、脸颊大小、五官的形状和排布,都是恰到好处。 少一点增一分都不能好看成这样。 用秦姝夸她的话来讲,就是—— “你是女娲娘娘亲闺女啊?” 她长相并不艳丽,而是偏清冷,像是高山上洁白干净的一捧无暇雪。 可以温柔文静,也可以冷淡疏离。 当她这样靠近温柔地笑,几人羞于直视,只能借手上忙碌的动作掩饰慌乱的心跳。 潘明武把刚烤好的包浆豆腐递给秦姝:“你俩一边玩儿去,这里我们来就行。”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秦姝端着那盒包浆豆腐就走,“夏添快来,我们先吃。” 夏添跟在她身后,余光里瞥到一旁地上安静躺着的那本杂志,走过去捡起来。 原来是本连载的恐怖故事集。 封面画着很诡异的图片,右上角做成流血效果的四个赤红色大字:骷髅新娘。 往下的其他几个故事名字,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赤裸裸的恐怖。 光是看着,仿佛背上都冒凉意。 但很奇怪,偏偏越是害怕,就越想打开看看,里面到底都写了什么。 “夏添,你尝尝这个,还挺好吃的。” 秦姝夹了一块烤得香喷喷的包浆豆腐过来找夏添,凑近一看,立刻后退远离。 “哇,你都不害怕吗?” “有一点,但也还好。” 夏添翻了一页,抬头冲她笑笑。 “你先吃吧,我还不饿。” “不行,你先吃一块儿!真的还不错。” 秦姝把那块儿包浆豆腐喂到夏添嘴边,强迫她一定要吃一块。 夏添不好跟她僵持,只能张嘴吃下。 确实还不错。 外面烤得干干的,里面却很嫩滑,配上各种烧烤调料,在舌尖上跳舞。 夏添指指一旁的躺椅:“我去那边看会儿书。” “去吧去吧。” 夏添没往躺椅上躺,一则跟大家并不熟,这样躺在上面并不雅观,二则这像是钟斯琰的专属物品,他人不在这儿,她不能私自动他东西。 躺椅旁边的矮凳,是更好的选择。 - 钟斯琰没走太远,就搁游戏厅里靠门口那台大黄蜂游戏机上玩射击模拟战。 对着屏幕“突突突”地通关了两轮,听见外面有辆三轮车慢腾腾地开过。 车上的广播大喇叭机械地重复着—— “西瓜,又香又甜的西瓜,八毛钱一斤,快来买快来买,好吃得很!” 毫无感情,调子却足够高昂。 钟斯琰被吵得拧了下眉,继续开了一轮。 那车偏偏好像停下来不走了,大喇叭就在门外一声一声一阵一阵地重复着。 游戏的声音都被掩盖,玩着不得劲儿。 钟斯琰闭了闭眼,那一瞬间,脑子里却莫名跳出那个充斥着西瓜味的雨天。 街头破碎一地的西瓜瓤,和那把印着西瓜切片图案的粉红色雨伞。 睁开眼的刹那,钟斯琰低低地骂了一声。 “操……” 见鬼。 而后神差鬼使地从游戏机座椅上起身,出门去找那辆西瓜车。 竟真停在门外街边。 盛夏烈日晃眼,空气中热浪翻涌,蝉鸣嘶吼,街上甚至见不到几个行人。 香樟树旁一辆红色破旧小三轮,上面载了满当当的西瓜,绿油油的西瓜皮看着很新鲜。 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去买。 摊主人是个瘦骨嶙峋的白发老大爷,搭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那棵香樟树下,手里拿着把蒲扇扇风,双眼专注地盯着他的西瓜车。 钟斯琰隔空望了一眼,抬脚过去。 “大爷,买西瓜。” “啊?”大爷没听清,从小板凳上起来,侧着脑袋凑近耳朵,“你说啥?” “我说。” 钟斯琰弯腰凑近。 “我买西瓜,大爷。” “哦哦,你要多少?” 大爷边说着边去拿袋子装。 “您这西瓜甜吗?” “甜得很,我给你切一块尝尝。” “也行,谢了大爷。” “应该是我谢谢你来买我的西瓜,开车转了这大半天,你还是第一个来买的。” “您这么大岁数了,这么热的天还在外面卖东西,家里人也不管您?” “管啥啊,两个儿子都巴不得我早点死,就老太婆管我,那我能不赚钱给她花吗?” “家里就您和奶奶?” “是啊,就我俩。” 那块供人品尝味道的西瓜从一旁大爷自制的泡沫冰箱里切出来,拿在手里还有些冰。 清甜的西瓜汁水在口腔里爆开,充斥每个缝隙,冰凉驱散浮躁热意。 大爷爬满青筋苍老如枯树皮的手正抱着一个圆滚滚的西瓜,期待地看着他。 像在等待他开口说一个“要”字。 钟斯琰垂了垂眼。 “很甜。”他说,随后抬眼冲大爷笑了笑,“您这一车西瓜有多少斤,我全要了吧。” “啥?”大爷略显混浊的眼顿时瞪大,“你全要了?买这么多吃得完吗?放坏了浪费。” “吃得完,您看——” 钟斯琰转头给他指了指自己的游戏厅。 “我是这儿的老板,客人很多,需求量还挺大的,您不用担心会放坏。” 老大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看见一家游戏厅,店门招牌上写着“到点”两个字,边上是个钟表的图案。 “你?”老大爷惊讶地转头看向钟斯琰,“没看出来啊,这么年轻的小孩,就是老板了!” 钟斯琰笑了笑,让他在这儿等等:“我进去叫人来搬,您先在这儿算算要多少钱。” 说完转身进了游戏厅,很快就出来好几个人,拉着推车,将大爷车上西瓜一搬而空。 西瓜出来之前就大概称了重,大爷很快把账算好,钟斯琰付了钱,又从最后一个推车上挑了两个西瓜送给他。 “哎哎哎,这我可不能要!” “拿着吧,就当我请奶奶吃了。” 大爷连连道谢,眼里渗出泪花,语气却极高兴:“太好了,我可以早点回家陪老太婆看电视了。” “行,您早点回,开车注意安全。” - 游戏厅后面有厨房,平时卖一些快餐果切和饮料,西瓜搬进去之后,在角落里堆成一个小山。 二十来岁的年轻店员问钟斯琰:“小老板,这个怎么处理啊?” “切切给客人分了吧。” “白送啊?” “不然呢?” 店员们纷纷上阵开始切西瓜,钟斯琰也挑了一个,放冷冻柜里极速冰了一小会儿,拿出来亲手切成小块放在托盘里端去后院。 潘明武几人刚把烤串烤好,换上了一轮新的,正要打电话给钟斯琰叫他回来,就见他端着一盘红得很漂亮的西瓜出现。 “正要找你呢斯琰,出去买西瓜了?” “哇哦!我就说好像缺了点什么,还是你想得周到啊斯琰!” “快快快,烤串烤得我热死了,先让我吃一块儿!” “我也要!” 钟斯琰干脆把托盘放到秦姝跟前的小木桌上,任由他们自己拿。 转头一看,夏添坐在他那抬躺椅旁边的小凳子上,捧着他那本恐怖杂志看得专心致志。 这么吵闹,她都没听见。 乍然间起了风,头顶的葡萄架上藤叶翻飞,簌簌作响,缝隙里落下的浅金色阳光在她小巧白皙的侧脸上摇摇晃晃。 他想起一个词。 日光倾城。 这一刻忽然变得具象化。 转瞬又冒出一个词。 鬼迷心窍。 夏添从没想过,恐怖故事也能这么好看,甚至不单纯只是营造恐怖的氛围,还能有更深度更深层次的思考。 她一直很喜欢看书,从前没钱买书就泡免费的书店,后来就去学校的图书馆。 如果有空的话,会看到忘记吃饭。 这会儿夏添正看到故事精彩的地方—— “她推开那扇门,不知为什么,感觉一阵阴凉的风吹过来,有些冷,而后,一滴冰凉的红色液体滴到她手上,她抬头一看,头顶上方一大片红色的血。” 恰在此时。 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夏添突然感觉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到自己大拇指上。 转头一看。 真有一滴红色的液体。 刹那间。 夏添感觉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缓缓抬起头,一片鲜红色瞬间占满视线。 “……?!” 夏添一瞬间吓得浑身发软,身体下意识后退,却因为没有椅背的遮挡而要往后摔倒。 她甚至没有尖叫,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本杂志。 下一瞬,手腕一紧。 一股力量强行将她拽住,让她不至于跌坐在地。 “啧。” 那人声音似乎很嫌弃。 “害怕还看。” 有点耳熟。 夏添缓了缓心神,慢慢找回力气,左手抓住旁边的竹制躺椅扶手,右手借着抓住自己的那道力量重新坐稳。 抬头一看,钟斯琰立在她跟前,弯着腰,手里拿着一块切好的西瓜—— 那片吓得她浑身发软的鲜红色,原来是块西瓜,那滴冰凉的液体,是西瓜汁。 丢人。 太丢人。 夏添闭了闭眼,再睁开。 钟斯琰那张帅到无死角的脸放大在眼前,眼里有戏谑的笑意,微光浅浅。 “西瓜,要不要?” 夏添强装淡定:“谢谢。” 那块西瓜被塞到她左手里,还带一点冰凉的水汽,右手的恐怖杂志被他抽走。 旁边的躺椅重新开始摇晃,夏添低头咬了口西瓜,清甜汁水溢满口腔,神经末梢仿佛都在此刻得到满足。 钟斯琰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翻阅着刚刚她看的那一页,轻“呵”了声。 “这也能吓到?” 夏添反驳:“是你走路没声。” “叫你八百回,自己没听见,怨谁?” “……” 夏添没再说话。 她看书的确很容易听不见外界声音。 吃完那块西瓜,她起身要去丢西瓜皮,忽然被钟斯琰叫住。 “去哪儿?” 夏添回头:“丢西瓜皮。” “就这么算了?” “啊?”夏添没太懂他意思,“什么?” 钟斯琰从杂志里抬眼瞧她。 “你之前天天叫我什么?” “……” 其实也没有天天吧。 夏添没纠正他,应到:“私盐。” “哪两个字。” “……贩卖违法的那个私盐。” 钟斯琰沉默。 夏添只觉得背上凉飕飕的:“抱歉……” “呵。”钟斯琰冷笑了声,把杂志丢到旁边小圆几上,“抱歉就行了?” “……好吧。”夏添放弃挣扎,“你想怎么样?” 钟斯琰瞥了眼那边正忙着分烤串啃西瓜的几人,原本秦姝在偷偷看他们,见他看过去立刻收回视线,跟潘明武抢东西去了。 “简单。”他说,“告诉我你的小名,扯平。” “……” 这是什么奇怪的扯平。 夏添这次没有应声。 她确实有个小名,已经很久没人叫过。 那是只有奶奶叫过的爱称。 哦,也曾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过。 很小的时候,调皮的小男孩嘲笑她—— “双喜?好像村姑的名字。” 为您提供大神 四沂 的《夏天请回答》最快更新 8. 回答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回答 审美的标准是很私人化的。 夏添尊重别人的审美,但并不代表就能接受别人因为审美不同贬低自己。 他当然可以觉得她的小名不好听,但绝不应该嘲笑她。 所以,在那个小男孩说完那句话之后,她直接把他揍了一顿—— 现在她仍然不明白,是不是因为对方是天生就很自信的男生,所以才会在比她矮一个头时仍敢嘲笑她。 那天当然大获全胜,对方也道了歉。 只是后来,当再有人问起她的小名,夏添再也没有轻易地告诉别人。 那是她很喜欢的昵称。 每次奶奶这样叫她时,总是笑眯眯的,眼里带着对她的很多爱。 是绝不应该被嘲笑的。 “喂。” 身旁传来声喊,夏添应声转头。 钟斯琰追问:“叫什么?” 也许不该告诉他。 但转瞬,夏添想起自己在还不知道他名字的时候,曾用“私盐”这两个同音字来代替。 就当作交换,就像他说的那样,扯平。 “双喜。” 夏添看着他,语气认真。 “我小名叫双喜。” 她盯着他的脸,观察着他的表情,同时空着的那只手悄悄握成拳。 如果他要因此嘲笑她的话,就让他嘲笑一次好了,谁让她之前一直叫他私盐。 虽然,她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其实她觉得私盐还挺可爱的。 没有。 夏添很确定,在她说完后,钟斯琰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嘲讽轻视的表情。 “shuangxi?”他微微挑了下眉,像是不太明白,“哪两个字?” “双喜临门的双喜。” “双、喜,双喜,夏双喜?” 钟斯琰唇角微微勾着,轻声念着她的名字,眼里漫出笑意。 “谁给你取的,还挺好听。” 夏添面色微怔。 有想过他或许不会嘲讽,却没想过他会夸这个名字好听。 三年,有三年没人再叫过她双喜。 少年特有的清冽嗓音,放轻了念着她许久没人再叫过的小名,格外温柔动听。 夏添一瞬间有些恍惚。 像回到了奶奶还在的时候,永远有人温柔地叫她双喜。 “问你话呢。”钟斯琰的声音再度响起来,“一天天的老发呆是什么毛病。” 夏添回过神,正要开口。 秦姝忽然喊了一声:“夏添!” 夏添转头一看,秦姝正拿着一把烤串,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钟斯琰,又朝她笑。 “过来吃东西呀!” 夏添忽然悄悄松了口气。 她很怕钟斯琰一点点问下去。 而关于奶奶,目前她还不想跟别人提起。 秦姝这话刚好将她解救于水火。 “好,我马上就来。”夏添说完转头冲钟斯琰示意,“我先过去了。” 钟斯琰只是眉梢微挑,并没多余表情。 - 潘明武几人烤了挺多东西,荤素都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树上长的土里埋的,种类极其繁多。 而且,都像是经常烤串的老手,烤串卖相竟然很漂亮,色香味俱全。 夏添一走过去在秦姝身旁坐下,几人就不停往她跟前放东西,献宝似的。 “这个好吃,快尝尝这个!” “这个也不错,我烤的!” “这个茄子我烤的,绝了都!” 夏添不停说谢谢,稍微挡了挡。 “其实我吃不了那么多,别浪费了。” 几人大方摆手:“别担心,就是怕你第一次来不好意思拿,给你拿跟前你好上手,不用全吃完,大家可以一起吃。” “对啊,别害怕。”秦姝也说,“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让潘明武帮你吃,他贼能吃!” “靠,秦姝,你拿我当猪呢?” “你就说是不是吧,潘猪猪?” “行行行,今天你生日,你是寿星,我不跟你一般计较,喏——” 潘明武递给她一个整个烤的土豆,用刀切开成两半,里面夹了很多调料。 “你最爱吃的,别太感动。” “这还行。” 秦姝接过土豆咬了一口,已经被潘明武冷好了,热而不烫,刚好入口。 潘明武又转头朝躺椅上的钟斯琰喊:“过来一起吃啊斯琰,你搁那儿修仙呢?” 钟斯琰懒懒地瞥他一眼:“你要来上供?” “得嘞大少爷,马上来。” 潘明武好脾气地拿着东西就要给他送去,却又见他自己起身走了过来。 “哟,大少爷休息好了?” 钟斯琰都懒得搭理他。 四方桌,秦姝挨着潘明武,夏添挨着秦姝,旁边空了个座位,他就直接坐下了。 眼前推了个装满烤串的烤盘过来。 “一起吃吧。” 钟斯琰转头一看,夏添并没看他,正安静地低头咬着一串烤蘑菇,吃东西很认真。 不知道是谁烤的蘑菇,汁水充沛,在口腔里爆开的鲜香味轻易唤醒味蕾。 夏添认真地品尝着,眼前递过来一张纸。 抬眼一看,夹着纸的那只手骨节修长分明,冷白皮更添几分清贵。 是钟斯琰。 她说了说了谢谢,接过那张纸压了压嘴角,才注意到他很巧地和她在吃同样的蘑菇串——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觉得好吃。 所以有时候,审美也并非完全私人化。 - 晚上还有晚自习,得赶在上课之前回去。 吃过两轮烧烤,又开了一个潘明武给秦姝准备的生日蛋糕,就快要到上课时间。 散场之前,几个男生热情地邀请夏添和秦姝假期来这儿玩游戏。 夏添并不确定自己能挪出时间,但也不想在这样的氛围扫兴,只是笑了笑,没直接拒绝。 秦姝一口答应:“好,下次来玩,我看那些游戏机都还挺有意思的,有些我都没玩过。” 钟斯琰看看手表,催促到:“走了。” 众人便一同跟着他出了游戏厅。 一行九人,另外五个男生有两个是附中的,一个七中,两个南塔一中。 刚刚吃喝玩乐得很开心,大家也做了自我介绍,夏添已经记下了几人的名字。 附中那两个,高的叫吴瑕,矮的叫杨霖,七中那个长得壮而不胖的叫朱志刚,另外两个跟他们同校的,耳朵大的叫葛铮,双眼皮的叫范牧屿。 虽然夏添也不太确定他们还会不会在一起玩,但别人主动向她介绍了名字,出于礼貌,她还是会尽量记一下。 回南塔一中的共有六个人,得打两辆车。 夏添和秦姝同乘一辆,其余四个男生共坐一辆。 夏添坐上后排座,系好安全带,抬头又瞥见游戏厅的名字:到点。 刚刚来的时候看见没细想,这会儿看见旁边的钟表图案,她才琢磨过来这名字的意思—— 到点了,该干嘛干嘛。 挺洒脱,是他能取出来的名字。 - 高三年级暑假为期一个月的补习还剩最后一个星期,结束后将会迎来一个星期的小长假作为放松。 转班申请通过以后,周一秦姝就让潘明武帮忙把课桌椅都搬到了十九班。 班里还真没空出来的位置给她,沈既余想来想去,干脆指了指讲桌边的位置。 “放这儿吧,宝座。” 秦姝当时不敢不答应,表面乖巧地点头,等他走了,背地里哭爹喊娘。 “啊!我不想坐这里!我怎么能坐老师眼皮子底下呢!我要挨着夏添坐啊!” 潘明武幸灾乐祸地笑:“那你去找斯琰,让他跟你换个座位呗。” 秦姝撇撇嘴:“我要是有那胆量,我就直接当沈老师面拒绝坐这儿了,比起他,我还是觉得沈老师更和蔼可亲一点。” “哪有那么可怕,斯琰又没对你做什么,人每次对你不是挺和颜悦色的?” 潘明武说着又把夏添拉进辩论里。 “你看人夏添,天天跟斯琰当同桌,这不也好好的,是不是啊夏添?” 夏添埋头刷题,假装没听见。 秦姝立即说:“你看,夏添都不稀得搭理你,这就是无声的反驳!” “这明明是默认。” “懒得跟你讲,我要跟你换座位,你去坐讲桌旁边,我坐你这儿。” “哟,不是害怕斯琰吗,坐这儿离这么近,你又不怕了?” “你!”秦姝声音弱下去,“算了,我还是坐前面吧,我怕坐你这儿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不小心被冻死。” “你给人斯琰说得跟个魔鬼似的。” “他就是魔鬼——” “是么?” 钟斯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语气轻飘飘的。 秦姝抬头一看,他抄着手,单肩抵着墙歪靠着,正低头垂眼冷着张脸瞧她。 “夏、夏、夏添……” 秦姝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夏添求救,声音颤抖,浑身都在发软。 完了,她之前见到钟斯琰要揍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从来不会是那种很夸张的狠戾表情,而是像这样面色沉静淡漠。 夏添握住她的手,转头去看钟斯琰。 钟斯琰对她挑了下眉。 “……” 夏添想了想,帮秦姝解释:“她不是那个意思。” “哦,那她是哪个意思?” “只是形容你像魔鬼一样神通广大,你看,你这不就是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吗?” “怪我出现得不是时候?” 是挺不是时候的。 但这话夏添没敢说。 “差不多得了啊斯琰。”潘明武打了个呵欠,“你没事老吓人家干什么。” 钟斯琰瞥了他一眼,用脚勾开凳子坐下:“那吓你一下行不行?” 潘明武瞌睡都被吓醒:“别,我可受不住,你吓女生是吓唬吓唬,你要吓男生,那是直接给人吓死,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正巧打了上课铃,秦姝一下就溜了。 夏添跟着松了口气。 这星期结束,放假之前得进行一次月考,她最近都在为了这次的月考做准备,实在不想在这之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这次的月考于她而言很重要,她想看看大家的具体实力,好知道自己跟他们之间的差距在哪里,否则心里没底,总归不太安心。 晚自习结束之前的课间,学习委员拿着一本资料找了过来。 “夏添,这资料我找我姐借了一本,但她用过,写了挺多笔记,你凑合看。” 学习委员是个高高瘦瘦眉清目秀的男生,叫林听澜,因为经常收发作业试卷,是夏添转学来这个班后接触较多的人。 前两天课间,她埋头刷题时,林听澜从她身旁路过,停下看了会儿,给她指了个错题。 “我改天给你找本资料,那上面针对这题型有很详细的讲解,应该适合你用。” 他当时这么说,夏添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真的给她把资料找来了。 “谢谢。”夏添立即接过资料,冲他笑了下,“我会好好保管它的。” “过几天月考,你要是还有不懂的题,都可以来问我——” 林听澜说到这儿,顿了下。 “要是在家的话,也可以手机上问我。” 夏添愣了下。 她没打算要跟他交换手机号。 坦白来讲,像现在这样就挺好。 人与人之间,既互帮互助,也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可以避免绝大多数麻烦。 虽然她现在受了他的帮助,还没能回报给他,但如果他有需要的话,她会尽力而为。 夏添假装没听懂他的暗示:“好,我会好好准备考试的,有不懂的题我会下课来问你。” 林听澜还打算说些什么,上课铃响,钟斯琰从后门出现,跟他隔空对视了一眼,视线又扫过夏添:“又有卷子要写?” “没。” 林听澜摇摇头,转身离开。 夏添正翻阅着那本资料,钟斯琰在旁边坐下,瞥见她翻书的动作,随口问了句:“这什么东西,刚发的?” 又看看他空空如也的课桌桌面。 “我怎么没有?” “是学委帮我找的资料。” “是么。” 钟斯琰随便抽了本书翻开。 “什么时候混那么熟了。” 为您提供大神 四沂 的《夏天请回答》最快更新 9. 回答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回答 什么时候混那么熟了? 夏添摇摇头:“不熟,但学委很热心,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好人?” 钟斯琰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啧,得亏学委没听到。” 得亏没听到? 夏添不太懂他这话什么意思。 好人也不是什么骂人的词吧。 最后这节晚自习是纯自习课,没有老师来占用,自由度较高,有一点吵闹。 但这没什么关系。 夏添按照目录大致地翻阅了一遍这本资料,发现有一部分确实很适合自己用。 她很珍惜一切学习的机会,挑了几页题,安安静静认真地从头到尾做了一遍。 题海茫茫,攻克难题如攀高山,只有真正地登上顶峰,才能窥见群峰婀娜。 那种征服的感觉,让人格外着迷。 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她能得到的东西太少,唯有知识,是学了就能真正拥有的。 人总得努力去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东西。 所以,夏添甚至投入到没注意已经放学。 教学楼的灯一盏盏地熄灭,刚放学时的喧嚣渐渐散去,整个学校被黑夜笼罩着。 等终于写完最后一道题,她抬眼一看,才发现整个教室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见。 以前在宁师附中,夏添也常常晚自习学到整栋教学楼人去楼空,在门卫大叔即将关闭校门时才抱着书包飞奔出去。 有时她也会遇上已经锁门的情况,但只要跟门卫大叔温声细语地说两句好话也就没事。 久而久之,宁师附中的门卫大叔们都知道,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女生,放学总是晚回家。 每当夜晚放学时,宁师附中校门外总是停满私家车,人山人海,除了摆摊卖夜宵的,还有很多开车来接自家孩子放学的家长。 保安大叔们见惯了母慈子孝的热闹场面。 唯有夏添,他们总是见到她独自放学回家。 无论多晚,无论晴天雨天,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瘦弱的身体背着书包安静地离开。 不会有任何人来接。 值夜班无聊的时候,大家看着夏添在夜里独自离开的瘦弱背影也会提起安全问题。 女生独自走夜路本就不安全,更何况她是长得这样漂亮的小姑娘。 后来居然真的有那样的一天。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夏添再也不能留在宁师附中,人去楼空的夜晚,也不会再有那样的一个漂亮小女生温声细语地拜托他们开门。 “我真的是走读生的,叔叔。” “这是我的走读证,我只是在教室学习忘了时间,所以走得晚了点儿。” “谢谢叔叔,好的,下次不会这么晚了。” …… 回想起那个血腥混乱的恐怖夜晚,夏添心口猛地一跳,飞快地收拾好东西离开。 整所学校只有高三年级开学,而此刻高三年级这栋教学楼已经空空如也。 除了二楼走廊的声控灯因为她的走动还亮着,所有教学楼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寂静。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 夏添总觉得自己的脚步声有回音,像是身后还有人跟着自己在走。 她压下那股恐惧,加快步伐。 而后,那回音—— 似乎不是回音,而是真的脚步声。 竟也跟着加快了。 也许应该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转瞬间,在到点游戏厅后院看那本恐怖杂志时想象的画面突然冒出来。 血腥变得更血腥,恐怖变得更恐怖。 现实的阴影和想象中的世界叠加到一起,那男生脑袋流着血的模样变得更加狰狞。 夏添不敢回头。 无论身后是什么。 平时从未觉得这走廊有这么长,像是看不到尽头,学校也一下变得大而空旷。 余光里身后走过的地方声控灯似乎一直亮着,也就证明,确实不止她一个人经过。 忐忑不安的时刻,忽然听见有人喊。 “夏添。” 夏添顿时吓得一抖,不管不顾地跑起来。 前方空旷的黑暗随着她的踏足一片片亮起来,她却不敢懈怠,卯足了劲跑。 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也跟着加快,像是步步紧逼,不让她逃脱。 每层楼六间教室,十九班排在二楼最末端,要跑过二十四班才能到达走廊尽头。 夏添跑得呼吸急促,像许多夜里梦境中的大逃亡。 为了不被抓住,她只能拼命地跑。 终于到了走廊尽头,只需要再往前跑出二楼的宽大公告厅,下了长长的阶梯,她就能跑到宽阔的校园内广场。 却在这时,一声喊划破长空—— “夏双喜。” 夏添一怔,猛地停下。 转身回头,几米开外,一道高而挺拔的身影一步步朝她走来。 走廊的声控灯在他身后一盏盏地熄灭,他走在光里,却给她一种在黑暗里断后的错觉。 怎么会、会是他。 钟斯琰。 “你跑什么。” 夏添好像听见他在问,但却开不了口回答,胸口起伏不停,心跳紊乱,气息微喘。 她停在原地,缄默不言,任由他靠近。 “见鬼了?” 钟斯琰走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影背光罩着她,像是把她圈了起来。 “跑得比兔子还快。” 夏添摇摇头,忽然眼眶泛热。 似乎应该说点什么。 但她却只是沉默着,转过身继续走的瞬间,眼角飞快地滑落一滴泪。 原来那个人留给她的阴影会一直存在。 她以为她已经释怀,可那个夜晚却总是如影随形,见缝插针地侵袭她每条神经。 那本应该只是个平凡的夜晚,她不过是同往常一样放学回家离开学校晚了些。 只因为身后那人喊了她一声夏添。 从此后。 她的夜里多了逃不开的梦魇。 “喂。”钟斯琰跟在她身侧,“真吓着了?” 夏添仍旧沉默不语,一步步朝校门的方向走。 他却并没有因此也跟着沉默。 “这么大点儿小胆,昨天干嘛看那杂志。” 俩人并肩前行在校园昏暗的夜色里。 今夜无星无月,黑夜里不休的蝉鸣聒噪,微风徐徐,闷热的空气中多了一丝凉意。 敞开的校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地上两道影子被街边路灯拉得很长。 夏添低头看着跟他们一起移动的影子,钟斯琰在旁边问:“看见什么了?” “什么也没看见。” 她渐渐从刚刚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心绪也慢慢平复,终于能开口回应他的话。 刚刚那一声“夏双喜”,离奇打碎梦魇。 而当他近距离出现在她眼前,面对面站着,高大的身躯投下的影子完全罩住她。 很莫名地,那一刻竟像是劫后余生。 然后她流了一滴后怕的眼泪。 也只有那一滴。 很多时候,她允许自己哭,让自己也保持流一滴眼泪的权利,却绝不能无休止哭泣。 悲伤难过一旦开了闸口,就像锁妖塔失去了封印,她努力维系的世界将会分崩离析。 秦姝总是说他很可怕,叫她不要招惹。 可她已经见过更可怕的了。 “看点儿路。” 夏添正出神地想着,胳膊被扯住往一旁拽了一下,一辆车堪堪从旁边冲过去。 “跟你说话听不见,路也不会看?” 夏添有些恍然:“……对不起。” “真撞鬼了,跟我道什么歉?” “抱歉……” “……行。” 钟斯琰气笑,拽着她胳膊往公交站台带。 “当我行善积德了,带你坐车。” 夏添低头,看向他拽住自己胳膊的手。 “你怎么会出现?” “什么玩意儿?” 夏添抬头看着他背影,又问:“你没走吗?你怎么会在我后面出现?你藏起来了?” 钟斯琰“呵”了声,转头瞥她一眼,似乎是觉得她这问题很好笑。 “我藏起来?藏起来干什么,偷东西?” “不知道,但肯定不能是做什么好事。” “那你倒是说说,我能做什么坏事?” 钟斯琰这样说着,忽地停下,转身弯腰低头凑近她跟前,压低声音。 “你猜一下?” 夏添脑袋往后仰了仰。 “我觉得你可以松开我的胳膊。”她说,“我好像已经清醒了,不会再走到车行道里。” “行。” 钟斯琰当真松开了她。 时间已经太晚。 公交站台只剩廖廖几个刚结束加班的打工仔,无精打采地立在站台雨棚下玩手机。 夏添也站过去,私家车打着车灯远远驶来又离开,橙黄色灯光落在她清瘦侧脸。 钟斯琰不经意间瞥了眼,却见她眼角水光微闪。 是那滴眼泪的余迹。 “啧,出息。”他摸摸校服裤兜,摸出小半包纸丢过来,“这有什么好哭的。” 夏添反应极快地双手抬起稳稳接住。 “没有,没哭。” “哦。” 公交车缓缓驶近停下,夏添跟在他身后上车,又跟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 “去关灯。” “你以为教室里面没有人,所以去关灯?” “不然呢?” 夏添追问:“那你怎么这么晚都没回家,又为什么会从那个地方上楼?你之前在哪儿?” 她真的很好奇。 在这之前,他到底在哪儿,又做了什么。 钟斯琰转头看她。 车窗外斑驳路灯光影在他脸上流动,那张轮廓立体的脸在光影交错下变得晦暗莫测。 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他好像笑了下,也许没有。 “我有必要告诉你这些么,给个理由?” 他的语气并不冰冷,却叫人再也没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勇气。 夏添没再要一个答案。 各自沉默着,公交车开过两个站。 夏添知道他会在红星路北下车,每天早上他都会在那个站出现。 说起来,他一个大少爷,每天坐公交车上下学,还挺节俭的。 正当夏添以为,他们会一直保持这种沉默的状态到结束,钟斯琰却又先开了口。 “真想知道?” “什么?” “我为什么这么晚都没回家,为什么会从那儿上楼,在这之前,我在哪儿,在做什么。” 夏添坦言:“嗯,有点好奇。” “也不是不行——” “做个交换吧,夏双喜。” 又叫她夏双喜。 好像哪里怪怪的,但夏添说不上来。 “什么交换?” 钟斯琰偏头看她,脸上光影明灭,眼眸漆黑深邃,仿佛要看进她心里。 “刚刚在害怕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 四沂 的《夏天请回答》最快更新 10. 回答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回答 也许那只是单纯好奇的疑问。 并不是太熟的关系,所以不会是关心。 转头的瞬间,夏添对上钟斯琰在光影明灭中看不太真切的眼,只觉得那像是夜里荒山的一处深潭。 没人清楚那里面藏着什么。 也并不确定,是否安全。 “没什么。” 夏添垂眼,窗外灯光也跳跃闪动在她抱着书包纤细白皙的胳膊上。 她看着那明暗交错,脑子很清醒。 “我就是想起昨天看的那本恐怖杂志,脑袋里冒出当时想象的画面,所以有点害怕。” 虽然并不假,可她只说了一半真话。 跟不熟的人吐露秘密,翻出自己的伤疤给对方看,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阴影所在—— 绝对、绝对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人与人之间,本就忌讳交浅言深。 身旁传来一声很轻的嗤笑。 “你觉得我会信?” “那也没什么的。”夏添低声应到,“你信不信都没关系,因为这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而且我也可以不好奇刚刚的问题,不做交换。” 时间好像静止了几秒。 也许他有点生气。 正当夏添这么以为,钟斯琰却很平和地笑了下,语气里像是带着了然的确定: “为了掩盖谎言,大多数人会选择用语言的堆砌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 “但偏偏,话越多呢,就越证明——” 钟斯琰顿了顿,偏头看她,调子拖得懒散。 “你在撒谎啊,夏添。” 他话音刚落,车上广播骤响。 公交到站,红星路北。 有一瞬间,夏添觉得那是解放的号角。 不用钟斯琰开口,她已经主动将双腿并拢侧到一边,让出可供通行的空位。 虽然缄默,赶人之意却很明显。 瞥到她的动作,钟斯琰鼻间逸出声哼笑,很大发慈悲地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 宽松的校服裤腿短暂地扫过她的膝盖,空气里留存淡淡的柚子香味。 很淡,很清新,像一点点剥开柚子皮和包裹着柚子肉的白色软皮的过程中闻到的味道。 微苦,清冽,却很好闻。 夏添抬眼看向他离开的背影,才发现他后背校服布料有轻微的褶皱,还蹭了块污迹。 她脑补了下。 像是打架留下的痕迹。 哦,也有可能是摔了一跤。 - 夏成刚现在这套房子是套二手房,前两年林媛逼着他买的,小户型的三室一厅。 原本是两室一厅,夏添住的那间一开始定位是书房,空间很小,原主人改成了客房。 林媛曾打算把那房间重新改成书房给夏增用,夏成刚挡了一下,很自信地说以后还会换大房子,夏增暂时还小也用不上,先不改。 其实主要原因是那会儿刚买了房子,资金本来就不太宽裕,改造还得花钱,能省则省。 林媛想想也是,就没再改动,平时当杂物间堆东西,有客人来的时候再收拾。 夏添住进来以后,一开始俩人都没拿她当这个家的人,自然也没打算给她门钥匙。 偏偏夏成刚不让她去住宿,她晚上放学回家又晚,有时俩人睡得早,还要爬起来给她开门,没几天林媛就嫌麻烦,给了她一把备用。 夫妻俩人住的那间是主卧,电视空调等原主人都已经配齐,这几天天气热,一家三口吃过晚饭后很早就回房间去看电视吹空调。 夏添每次回来,客厅都关着灯。 今天却例外。 像是有事特意在等着她,夏添一进门,灯火通明,电视机开着,夏成刚和林媛在沙发上不知聊什么,挺开心的样子。 见她回来,林媛热情地冲她打招呼。 “回来啦?饿不饿,有泡面。” 夏添握着门把手愣了下,诧异她今时不同往日的体贴关心。 无事献殷勤。 铁定没藏着什么好。 “嗯,谢谢阿姨,不饿的。” 夏添关好门,低头换鞋,余光注意着沙发那边动静,竖着耳朵听。 林媛果然还有下一句。 “今天学习累了吧?过来看会儿电视。” 太明显了。 夏添委婉拒绝:“不累的,我先去洗澡了。”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夏成刚不悦地皱眉瞪着她,一副权威被挑衅的样子,“还请不动你了?” 夏添默然,抱着书包走过去。 林媛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笑着喊她:“来来来,坐这儿,顺便聊聊天。” 夏添没反抗,过去坐下。 “你那个眼镜好用吗?戴着怎么样?” 林媛侧了侧身,跟夏添几乎要面对面坐着,看上去很亲昵,一副笑模样。 夏添不太懂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副眼镜,但还是点点头讲实话:“还行,挺好的。” “是吧?你冯阿姨还说你看着乖,成绩又好,所以给了优惠价。” 夏添好奇:“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是有件好事要找你。”林媛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笑眯眯的像看着摇钱树,“这不是马上九月份开学季了吗?” 夏添“嗯”了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林媛接着道:“你冯阿姨跟我说,她们那个眼镜牌子打算拍个小短片做广告宣传,之前你去配眼镜的时候她们店长也在,说看你长得好看,看上去聪明有书卷气,想请你去拍呢!” 夏添眉心微蹙,直觉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媛趁机继续游说:“不是当代言人,你也够不上这个,就是一个普通的短片,除了你之外还会有其他的中学生,大概内容就是拍拍一起学习的画面什么的。” “我问了,拍这个有钱拿的,到时候你不就有学费和生活费了吗?”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她这么主动热情,大概也有钱拿吧。 夏添大概明白了。 “我可以拒绝吗?”她问,“我想拒绝。” “啊哈哈……”林媛脸上的笑僵了下,转瞬为了掩饰尴尬笑得更开了,“为什么要拒绝啊,这多好的赚钱机会。” “我想好好学习,不想拍这个。” “拍个小短片又不辛苦,不会影响你学习,何况你长这么漂亮,说不定就被什么星探发现,然后邀请你去当明星拍戏赚大钱呢!” “……” 夏添其实还挺羡慕林媛,三十岁能保持这样的天真,应该一直都过得挺幸福吧。 但这确实有点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继续坐下去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夏添抱着书包起身,不再陪她做梦。 “抱歉阿姨,我先去洗澡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学,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一见她如此干脆果断地拒绝了就走,夏成刚立即大发雷霆:“你说不想就不想?!” 夏添停下,回头看着他,却没说话。 林媛在人前装好人样子装习惯了,下意识就去劝:“哎呀好了好了,慢慢来嘛,又不急的,这不是还有时间。” 夏成刚又怨念了几句,勉强闭了嘴。 - 翌日早晨,夏添依旧在公交车上补觉。 车上的空调似乎坏了,车厢内的空气带着难以言喻的闷热。 夏添抱着书包睡得迷迷糊糊,额头渗出一点细汗,几根头发丝贴在额前,懒得去管。 恍惚中听见车上广播报站到了红星路北,旁边似乎有人起身离开,接着椅子一重,又有人过来坐下。 空气中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柚子香气。 夏添半睡半醒,感觉到耳畔起了阵微弱的风,随后公交车重新启动,又莫名停顿。 她还没来得及往后倒,被惯性带着往前甩,脑袋磕到了什么,带着体温。 猛然间吓清醒,才发现那是条胳膊。 转头一看,钟斯琰坐在她旁边,一脸面无表情,抬起另一只手抵着她脑门往后推了推。 夏添有些茫然,顺着他横在她身前的胳膊看过去,那只指节修长的手正抵着窗玻璃。 下一秒,窗玻璃被他推开,晨间凉风钻了进来,驱散了车内萦绕的浮躁热意。 “热死了。”他说,“这也能睡着。” “困。”夏添低头从包里掏出纸擦了擦额头的汗,睡意全无,“睡着了就好了。” “呵,你还挺会自欺欺人。” “嗯。”夏添一脸认真,“我还会欺骗别人。” “……” 钟斯琰又气又乐:“自我认知很清晰。” 各色早餐在车厢里散开复杂的味道,并不好闻,闷热的天气更让人心情烦闷。 也许今天会下一场雨。 夏添没了继续睡下去的兴致。 这还是第一次清醒地跟钟斯琰近距离地坐同一辆车,但俩人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流。 他一直低头玩手机,而她看窗外街景。 不知不觉过了两三个站,夏添不经意间往对面街上一瞥,看见一家和自己那天去配眼镜的店同名的眼镜店。 不是同一个地点,不是同一家店。 但店面装修配色和招牌一样。 夏添怔了下,掏出手机搜索—— 旭丰眼镜店是连锁店吗? 网页转着圈,半天刷新不出来。 半分钟后,这支早该淘汰的好几年前的2G网旧手机罢工自动关了机。 夏添尝试重启,但重启失败。 还是没能熬到她高中毕业。 夏添小小地惋惜了一下,把手机重新放回书包里,又回想起昨晚林媛的话。 当时林媛推荐她去那家店配眼镜时,给了她详细的地址和店名,但她之前没有配眼镜的需求,所以也没有关注过眼镜品牌。 旭丰眼镜吗? 还真没注意宁阳有没有这个牌子的眼镜。 夏成刚和林媛看上去不会轻易放弃让她去拍那个所谓的宣传短片,尤其是林媛。 她不太清楚对方给了林媛什么样的价格,让她这样主动这样兴奋,但不管给多少,这钱大概到自己手里都不剩什么。 林媛还提到了她的学费和生活费。 很有可能用来威胁她。 坦白讲,如果不怎么花时间和精力的话,给眼镜店拍宣传短片倒也没什么,还能赚钱。 但是—— 夏添想起刚刚看见的眼镜店,不太确定宁阳是否也有这家店的分店。 她不想被那个人发现。 - 傍晚,南塔一中来了辆警车。 夏添吃完晚饭回学校,校门外水泄不通,周边商贩也跟着跑来看热闹。 身旁有几个女生结伴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说着什么昨晚十一班有个女生遇到色狼。 夏添没听太仔细,一抬眼人家已经跑到那群人外面围着垫脚看戏。 人难免有好奇心,夏添虽然没像其他人似的跑着去看,走到跟前时也探头瞟了两眼。 具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众说纷纭,耳边好多声音吵吵嚷嚷的。 没过半分钟,几个警察就疏通着人群出来,抓了个男生,后面跟着个女生。 女生长得挺好看,也许是哭过,眼睛红红的,低着头像是在躲避人群的打量。 警车很快开走,人群也渐渐散了。 夏添跟着大家往学校里走,耳边全是掺杂着揣测的讨论,她听了个大概。 报警的是那个女生,叫苏弥,高三年级十一班的文娱委员。 至于报警原因…… 好像是,那个男生猥亵未遂。 夏添扣紧了手里的临时校园通行卡,耳边仍旧议论声不断—— “听说是昨天晚上晚自习结束后,挺晚的了,学校都没什么人。” “是吗?我靠,好恐怖,还好我早就回家了!” “我也是,我妈妈开车来接的我。” …… 昨晚,晚自习结束后。 学校里都没什么人。 夏添对比了下时间,那会儿整栋教学楼好像就只剩下她。 正出神地思考着,胳膊被一下搂住。 “夏添!”秦姝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她每天都是家里送饭来,所以并没有跟夏添一起吃饭,“你听说了吗!那个事儿!” 夏添差点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到,回过神来点点头:“听说了一点,也不一定真。” “我靠,太恶心了!”秦姝一副嫌弃的表情,“我刚刚给你打电话怎么是关机的呀?” “手机今早坏了。” “怪不得,对了,昨晚你没遇到坏人吧?我走的时候叫你你都没听见,写题可专心了,我怕打扰你就没一直叫你先走了。” “没有,我没事,别担心。” “那就好。” 回到教室,班里的人也在讨论这件事。 夏添抽出一本资料准备刷题,脑海里突然冒出昨晚钟斯琰出现的画面。 想起他后背校服的褶皱,还有那块污迹。 跟这件事有关吗? 夏添瞥了眼旁边的空座位。 忽然有点儿后悔,昨晚还是应该好奇的。 也许是心里揣着事,夏添没能像往常一样专心致志地学习,不时地看眼旁边依旧空着的座位,也偷偷看眼走廊外面。 钟斯琰一直都没回来,潘明武也不在。 这让她的好奇心到达了顶峰。 直至第二节晚自习下课铃响,夏添再次戴着眼镜望向走廊外时,钟斯琰终于出现。 还是那身宽松的蓝白色夏季校服,穿在他肩宽腰细腿长的身上,像当下流行的时装。 明明是普通的校服,却被他衬得很好看。 他拎着一杯奶茶,瞧着有几分痞气,慢悠悠地穿梭在课间拥挤热闹的走廊,一路都有人跟他打招呼。 而后,他进了教室。 夏添没再看他,低头准备刷题。 课桌上被放了什么,她抬眼看,是他手里一直提着的那杯西瓜椰椰。 “不想喝,送你了。” 为您提供大神 四沂 的《夏天请回答》最快更新 11. 回答 免费阅读.[.aishu55.cc] 回答 椰乳和西瓜汁的搭配,透明的塑料杯呈现出饱和度很低的粉红色,格外诱人。 应该是加了冰,杯壁冒着细密的水珠,看上去也才买不久。 是她最爱的西瓜味。 夏添很难说不喜欢。 可下一秒,却握着笔用手背贴着推回去。 “谢谢,但不用了。” 钟斯琰抬脚从课桌下勾出凳子,扯扯裤腿面朝她坐下,没骨头似的背靠墙贴着,看上去透着一丝世事皆无所谓的倦怠。 似乎仍觉得这姿势不够放松舒坦,一只脚抬起踩上她凳子下的横杠。 “怎么,不喜欢?”他微仰着脸,后脑勺贴在墙上,看她时眼皮往下稍压,瞧着有些不羁的浪荡,“上次不看你喝得挺开心的。” 夏添疑惑:“哪次?” “我哪记得,反正看见过。” “哦。”夏添翻开资料书,没太在意这问题,“无功不受禄,所以不用了。” “还扯上这玩意儿了,一杯水而已。” “如果是白开水的话,就还行。” “你不是就喜欢西瓜味儿的?” 夏添手上动作顿住,偏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她记得她没跟他说过。 钟斯琰挑了下眉:“你猜?” “……不猜。”夏添低头看题,想了想,又转头问他,“你去哪儿了?” “干嘛?” “没怎么,随便问问。” 呵,担心他还不好意思承认。 钟斯琰哼笑了声:“担心我就直说,我脸上没字头上没花的,都能盯我一路。” “好吧,我是担心你。” “承认了?” 夏添“嗯”了声,钟斯琰嘴角刚要翘起来,她又补充到:“担心你作奸犯科。” “……?” “是吗?”钟斯琰呵了声,“那你小心。” 夏添没应声,那杯西瓜椰椰又被他推回来:“不喝丢垃圾桶。” “你不喝买它干嘛?” “你管呢,想买行不行?”钟斯琰扯了扯肩头的校服布料,“热死了,不是说要下雨?” “……” 夏添低头在课桌里找了找,翻出一把扇子递过去:“给你,就当换这个西瓜椰椰。” “随你。” 钟斯琰接过那把扇子胡乱扇了几下,不经意间一瞥,眼神顿住,停下手中动作细看。 不过几秒。 “靠!你有病啊!” 夏添喝着西瓜椰椰,听见他爆了句粗。 那把扇子被猛地一下丢回来。 “这都什么玩意儿你就拿给我?” “……” 夏添淡定地捡起那把蓝色的塑料扇子,自言自语般小声地念出上面的字—— “早.泄、不能勃.起、弱.精、不孕不育……” “够了。”钟斯琰打断她,“你一个女生,害不害臊?” 夏添转头看他,眨眨眼。 接着念了下一句广告词:“男人要自信,就到丰盈,丰盈男科医院——” “有完没完?” “抱歉。”夏添一脸真诚,“昨天吃完晚饭回学校,别人给的小广告。” “什么广告你都往回拿?” “至少是把扇子。” “……”钟斯琰冷笑了声,“你牛。” “抱歉。”夏添再次致歉,“我不知道你介意。” “哪个男的不介意?” 夏添想起扇子上的广告词,做了简单的逻辑推理:“自信的男人应该就不会介意。” “……?” 钟斯琰一时竟无法反驳她的逻辑。 俩人正僵持不下,同样消失了两节晚自习的潘明武终于也出现。 “哎我草,热死我了,怎么还不下雨?” 潘明武在前面面朝俩人坐下,顺手就拿起夏添课桌上那把男科医院广告扇狂扇。 “亏我在外面等你大半天,你倒好啊斯琰,跑这么快,都不知道等等我!” 话一说完,才发觉钟斯琰跟夏添都直直地盯着他看,潘明武一头雾水:“怎么了?” 夏添指指他手中的扇子:“你不介意吗?” 潘明武低头一看:“哎我草?” “这哪个缺德的,这种广告都他妈打到学校来了?哪个男高中生会早.泄——” 说到这儿,潘明武及时刹住。 眼神在俩人间徘徊:“这哪儿来的啊?” 钟斯琰白了他一眼,夏添坦诚道:“我的。” “啊?”潘明武一脸震惊,“怎么给你一个小女生发这个东西啊?你没拒绝?” “没,我看别人都不收,那个男生应该是做兼职的,看上去很失落,我就问他要了。” “……” 居然还主动问别人要。 潘明武惊呆,把那扇子放回夏添桌上。 钟斯琰敲敲课桌,一脸烦躁地让他拿走:“拿走,送你了,别再让我看见这玩意儿。” “这不是人夏添的吗?” “她送我了行不行?” “啊?”潘明武故作震惊,“难道你……” “找死?” 潘明武笑得抽搐,被从身后过来的秦姝一巴掌拍在后背:“好你个潘明武,挂我电话!” “哎哎哎!”潘明武装模作样地拍着胸口咳了两声,“轻点儿啊,那不是有急事吗?” “你能有什么急事,还逃课?” “我搁派出所呢。” “去派出所干嘛?你犯事了?” “这不是去——” 上课铃适时响起,秦姝不得不回到座位。 夏添琢磨着潘明武的话,验证了心中一半猜想。 刚刚钟斯琰确实去了派出所。 - 那场雨终于在最后一节晚自习落下。 不太清楚是受下午那件事的影响,还是因为下雨,晚自习结束铃刚响起,大家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拿着东西离开。 秦姝匆匆从夏添身边跑过:“我妈妈来接我了夏添,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 夏添本想把手上这道题写完再走,听见她喊,抬头一看,教室里已经没剩几个人。 记着昨晚的教训,她也没敢耽搁,迅速收了东西背着书包出教室。 学校里的八卦消息总是传得很快,尤其是今天下午那辆警车直接开到了校门外,这比平时小打小闹的八卦更容易引起轰动。 女生都早早拿着东西跑下楼,校门口被私家车和来接学生放学的家长堵得水泄不通。 地面淋得湿透,反射着出的人影和灯光变得破碎模糊,呼吸间有潮湿的泥土味道。 空气里的闷热被驱散,带着一丝凉意。 因为从来不会有人接,所以夏添习惯在书包里放一把雨伞,以此来应对每个突如其来的雨天。 撑着伞走进校门进来的校内广场,雨滴砸落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夏添边走边在心里盘算着等下回去怎么继续敷衍林媛。 疾风骤起,雨伞被吹得猛地往旁边歪倒。 夏添顺着风的方向转身努力抓紧雨伞,却在抬起伞的瞬间不小心瞥见往图书馆方向去的那条小路上立着两道人影。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撑伞立在树丛掩映的地方,不知道在聊什么。 等到稍微看清,夏添目光一顿。 是下午报警那个女生。 以及,钟斯琰。 原来真的认识? 那昨晚…… 看俩人和谐相处的样子,钟斯琰应该不是那个女生的加害者之一。 夏添想起大家讨论的猥亵未遂,猜测到昨晚也许是钟斯琰救了那个女生。 缺席的两节晚自习,潘明武提到过派出所,他是去作证人了吗? 夏添猜测了个大概,撇清了钟斯琰做坏事的嫌疑,无端松了口气。 虽然还并不了解他,有时他看起来也挺危险,但她不希望他是个坏人。 - 接连几天晚上放学夏添都没敢再在教室里逗留,每天回家都赶着高峰期去挤公交车。 考试临近,她也没再早上五点起来学习,而是调整作息,把早上的学习时间挪了午休。 夏添试过,中午只需要保持二十到三十分钟的午睡就行,下午不会犯困。 每次吃完午饭是最困的时候,趁着这个点儿回到教室直接就能睡,醒了就可以再学习。 每天早晚上下学,夏添没再偶遇钟斯琰,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唯独有件烦闷的事—— 林媛当真没放弃让她去给旭丰眼镜店拍宣传片的想法,每晚都热情地关心她,甚至给她做夜宵,只为了洗脑劝说。 所幸每天也只有晚上回去那会儿会碰面,其余时间并无交集,她还能敷衍过去。 转眼迎来放假前的考试。 这是夏添转学到南塔一中的第一次考试,全校统考,听说会拉整体排名表。 这正如她所愿。 来这儿一个月,她一直都没太摸清楚大家的学习实力,还是得有次客观公正的考试来分析才能大概确定。 虽然这于其他人而言不过一次考完就能迎来放松假期的普通测验,但夏添仍旧像对待每次重大考试一般,格外认真上心。 考试时间定在8月24号和25号两天,试卷是学校老师自己出的,相较于从前宁阳附中的试卷,难度稍微上浮了一点。 夏添一时间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太过紧张还是试卷太难,或者是真的实力不足,总之几堂考试结束下来,没有很轻松。 其他人都一副“终于放假了”的欢天喜地模样,在教室里一边收东西一边返祖了似的兴奋嚎叫。 夏添因此心里很没底,甚至有点沮丧。 背着书包离开教室才发现,整个学校都是这样兴奋,走廊上的男生甚至走着走着突然跳起来嚎一下,然后跑两步再扣个篮。 夏添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怀疑大家的精神状态,还是应该怀疑人生—— 啊? 全校是只有她一个人没考好吗? 她认识的人还不多,钟斯琰跟潘明武倒是还挺正常的,也有可能不正常她没发现。 考试一结束,她就没见着这俩人。 秦姝跑楼上去找别的同学,让她先走。 夏添刚出了教学楼,走到校门里的校内广场,秦姝带着外班的两个朋友赶了上来。 “夏添!”秦姝小跑几步在夏添肩上拍了下,笑眯眯的,“放假了,一起去玩啊!” 夏添回头,发现她身旁的两个女生自己都见过,一周前秦姝的生日会,她俩也在。 当时几人相处得还不错,互相介绍了名字,她还记得,长发那个叫柴西,短发的叫钱梨,性格都很不错,至少比她爱笑。 柴西和钱梨也记得她,主动笑着跟她打招呼:“夏添,上周日我们见过,我叫柴西。” “我叫钱梨!” 太久没怎么交过朋友,夏添不是特别能应对这种半路上遇见半生不熟的人的场面,只能也跟着笑了下:“你们好。” “好啦好啦!”秦姝挽住她的胳膊一起往校外走,“刚考完试,一起去放松一下吧,潘明武叫我去钟斯琰的游戏厅玩游戏,你们去吗?” 夏添刚想拒绝,柴西和钱梨已经先一步答应:“好啊好啊!刚好我不想这么早回家。” “我也是,回去要被我妹拉着看动画片,太遭罪了,我宁愿在外面玩游戏!” 几人一齐看向夏添:“你呢,夏添?” “……”夏添不想太扫兴,但还是很有原则地拒绝,“我可能去不了,得先回家。” “为什么呀?” 那句“我爸妈见我不回家会担心”的谎言夏添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换了个理由:“我得回去学习,这次的考试感觉有很多地方都没学好。” “不是吧?今天刚考完哎!” “就是啊,就算要学习也可以明天开始啊,要劳逸结合,哪有刚考完就马不停蹄学习的?” “对对对,先去放松一下吧,这不是还有几天假期吗?不急这一会儿。” “我……” 夏添还想说些什么,被三人强行带走。 “快快快,打车打车!” “……” 倒也不必如此。 这么多年,因为没什么人能依赖,夏添习惯了遇事先调整自己的心态。 虽然去玩并非完全自愿,但她不太喜欢给朋友难堪,因此没有强烈反抗拒绝。 短时间内,夏添用“不早回去就可以不用面对太久林媛的念叨”这个理由把自己劝慰好。 诸多求而不得的历练里,她早已明白一个自己必须接受的道理—— 减轻痛苦的方式,是在痛苦的风浪涌来之前,调整心态,成为驾驭风浪的掌舵手。 - 到点游戏厅开在隔壁附中旁边,无论是假期还是工作日,客人一直不少。 除了当下流行的各种游戏,游戏厅里还有一间隔出来的网咖,大多都是年轻人光顾。 几人打了辆车,刚好坐满。 到达到点游戏厅时恰好到晚饭时间,还是上次那几个男生,在后院忙活晚饭。 除了上次的炭火烤串,这次还准备了奶茶锅和冷吃串串。 这次不用再报谁的名字让前台带过去,秦姝问了潘明武以后就轻车熟路地带着人往后院走。 柴西和钱梨不是第一次来到点游戏厅,但还是第一次要进后院,听说那是老板的私人基地,客人是不能进的。 今天居然能进,俩人不免兴奋好奇,小声问着秦姝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问题。 夏添鲜少参加这种朋友的聚会,上次因为是潘明武给秦姝准备的生日趴,所以没太担心钱的问题,这次却只是单纯朋友聚会。 她不太确定是否需要A钱,一路上都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书包里带的钱够不够。 正在思考钱不够的对策,忽地听见身旁柴西小小声地疑惑:“哎?那不是十一班的苏弥吗?” 夏添顺势抬眼看过去,只见夕阳余晖照射的葡萄架下,那个叫苏弥的女生正立在钟斯琰身旁,低头温柔浅笑,手里搅动着一锅奶茶。 她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个太八卦的人。 但那一刻,晚风吹动女生脸颊的长发,她还是觉得他们很相配。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了啊?” 钟斯琰切着西瓜抬眼看过来,夏添隔空跟他对视着,有一瞬间想要躲闪—— 为她刚刚不小心的拉郎配。 为您提供大神 四沂 的《夏天请回答》最快更新 回答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