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真酒的1314天》 1. 第1天 十一月七日。 今天的天气有些奇怪,上午明明还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下午的时候却开始下雨,豆大的雨滴砸在保时捷的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人听着昏昏欲睡。 十一月份晚上的气温直转而下,雨滴逐渐变成了冰豆子,伏特加不得不把驾驶室的车窗摇上去一些,避免车内饰被打湿,这可是大哥的爱车,驾驶起来他难免要更小心些。 伏特加的手指不知道第多少次从衣服兜里的烟盒上划过,最后还是悻悻放弃。 虽然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大哥不会管他如何鬼混,也不会管他吸烟喝酒找女人。 但伏特加曾经在某次任务中,因为吸烟后把烟蒂遗留在现场,而差点暴露行踪后,琴酒就严禁他在任务过程中吸烟了。 伏特加还没有胆量在这种事情上,挑战琴酒的底线。 毕竟烟随时都可以吸,但是命却只有一条,孰轻孰重伏特加还是分的清。 但是大哥这次任务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伏特加困惑地看向那边两栋楼中间的小路。 虽说这次任务是临时被派到琴酒头上,但任务内容很简单。 起因只是因为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在用炸/弹向条子宣泄愤怒的时候,使用的是带有组织标识的炸/弹,而更糟糕的是那个废物还没有处理好尾巴,如果这些爆/炸物残骸被警方发现,无疑会是个麻烦。这才害的伏特加和琴酒不得不来替那家伙扫尾。 这座位于浅井别墅区的公寓楼,由于白天发生了爆炸,现在这栋楼包括旁边别墅的所有人员都被清空。 这给了琴酒他们行事便利的机会,他们只要绕过几个看守的人员,翻过约等于无的警戒线,就能为所欲为。 所以本来伏特加依据大哥的能力,对这次任务的预计时间是最多需要十五分钟。但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分钟,琴酒却还是没有出现。 伏特加有些担心,他想要进去看看情况,但没有收到琴酒的信号,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进还是不进? 在伏特加犹豫的时候,琴酒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那条小路上,不过伏特加还来不及惊喜,就再次困惑起来。 大哥好像变胖了? 不对不对。 ……抗了个人? 随着琴酒走近,伏特加终于看清了,大哥还是那个大哥,只是肩膀上扛了个人,那人四肢松软的垂着,看不出来死活。 琴酒的样子似乎也有些狼狈,走路的动作稍微有些跛。 伏特加刚想拉开车门,下车帮忙,就被琴酒用眼神制止了动作。现在又是下雨又是下冰雹,土地湿润,稍不注意就会留下痕迹。琴酒刚才在楼上的时候,已经因为某些意外因素,留下了些痕迹,他不想再增加被发现的风险了。 琴酒拉开车门,先把肩膀上那个人扔到后座上,然后回身又去清理身后的足迹,很快再次回到后座上。 从车外带进来的水汽冰冷刺骨,伏特加打了个哆嗦:“大哥这是需要处理的尸体吗?” 琴酒:…… 琴酒用手抓着那人的肩膀,把那家伙翻了个身,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被红色的血迹和焦黑的烧痕糊满,胸腔的起伏虽然微弱,但这人确实还活着——是名男性。 这时伏特加才发现那人的头发是和琴酒类似的浅色,但是更偏向于灰色一些,因为被雨水打湿,所以乱七八糟的黏在脸上,看不清面容。 “开车。”琴酒自然没有兴趣朝伏特加解释这人的来历,只是催促对方开车。 伏特加的目光又从那家伙的身上,转向琴酒的脸上,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看到了琴酒嘴角那道明显是因为磕碰或者说是拳头,而产生的崩裂伤口,声线抖了下,脑子一抽又问:“大哥,我们去、去海边吗?” 敢让大哥脸受伤的家伙,应该会被埋进海滩的水泥柱子里吧…… 琴酒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如果他想要杀掉这个家伙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花力气把这家伙搬回车上。 琴酒能无数次忍受伏特加的愚蠢这件事,就算在他自己看来,也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回安全屋,蠢货!” # 天蒙蒙亮的时候,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守在警备线的看守人员眼底青黑,叼着烟强打着精神,等待着换班的同事们。 这次的爆/炸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因为是发生在人员密集的居民区,又有警察因此伤亡,而两名嫌疑人还有一名在逃。所以受到了社会面的广泛关注,警视厅方面也承担着压力。 “欸,听说了吗?”站在左侧的警员先开口说道:“那件事。” “嗯?什么事?”右侧年纪较大的那位警员,提起点兴趣。 “就……”年轻男人压底声音:“就昨天的爆/炸,萩原队长不是唯一活下来的幸存者嘛,他们都说他能活下来,是因为和那个炸/弹犯认识,所以才被手下留情救下来了。” 中年男人下意识皱眉,他和萩原研二的关系更好,听到这种传言感到有些不快,呵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萩原不是那种人,你如果再说这种话,我就真的生气了!” 虽然两个人的职位相当,但对方远比年轻男人更有资历,所以年轻男人实际上有些害怕对方,所以心虚地缩缩脖子。 “前辈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在说萩原队长的坏话,毕竟萩原队长虽然年纪小,但能力那是没话说。”年轻男人:“我只是在说那个炸/弹犯啦,大家都说那个出现在现场的家伙,是萩原队长和松田队长的同期,这次的爆/炸案也是他一手策划……啊!”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大力,被人一脚踹倒在地上,牙齿狠狠磕在楼梯的碎石上,血腥味弥漫。他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哪个兔崽子……” 另一侧的中年男人先看清了踹倒他的人的脸,没伸手去扶他,默默地把吸到半截的烟藏到身后,按灭在墙上,一本正经的背手站直,大声道:“松田队长!” 年轻男人骂骂咧咧的嘴立马停了下来,狼狈着爬起来,连身上沾着的灰尘都不敢拍干净,赶紧回到原位站好,结巴道:“松、松田队长……” 对方比他高了半个头,黑色的西装裤上皱皱巴巴,显然是经过了一夜的奔波后,直接就赶来了这里。尽管对方带着墨镜,男人还是感觉到凶狠暴戾的目光穿透墨镜落在他脸上,让他瑟瑟发抖。 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秒钟,最终松田阵平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他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松田队长未免也太生气了吧,他和萩原队长是在交往吗?也太劲爆了吧!” “原田二郎。”恶狠狠的声音再次从后面传来:“舌头如果不想要,我可以帮你切掉。” 中年男人:…… 原田二郎迟早要因为他这张破嘴吃大亏。 # 公寓的电梯已经不能用了,所以等到松田阵平爬到昨天发生了爆/炸的楼层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出来了,阳光穿过破损的玻璃,落在乱七八糟的砖块上。 准确来说的话,松田阵平现在也并不是位于昨天发生爆/炸的二十六层,而是二十五层,抬头向上看,向上两层的楼板都已经坍塌崩裂,残缺的钢筋像是张牙舞爪的藤蔓。 仅仅是从现场的废墟,也能感觉到昨天这里发生的爆炸剧烈。松田阵平观察着现场的情况,眉头越皱越深,这种程度的爆/炸,就连十几公分的水泥楼板都被炸裂,他很难想象萩是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幸存的。 是幸运,还是……有人帮忙? 医院里的萩原研二刚刚脱离危险,松田阵平就马上赶来这里,也正是为了确定这点。 松田阵平低着头,眼睛在角落里扫视,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某处楼板掉落后,形成的三角形空间,那里的碎石堆露出的点不显眼的绿色。 松田阵平蹲下,用手里的塑料水瓶去拨弄那堆碎石,眯着眼睛把里面几块泛着墨绿色的石头拨弄出来,然后扭开瓶盖,用干净的水冲洗。 石头表面的灰尘被冲干净后,里面璀璨的绿色露了出来,在水光的浸润下,简直像是在粼粼波动。 这四五块的玉石,都是半弧形、两侧是破损的断口。松田阵平把这几块拼到一起,这下能看出原本的形状了,是一只圈口很小的玉镯——不过还缺了一块。 而这块刚好在他手里。 松田阵平的脸色并不好看,他从口袋里拿出最后那块拿出来,最终完美无缺的拼合。 这是他昨天晚上从萩原研二紧握着的拳头里拿出来的,上面还沾着几滴暗红色的血迹。 更糟糕的是,他知道这只手镯的主人是谁。 而那家伙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1. 第1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第2天 下午三点的酒吧里,人并不算多,就连大部分服务生都躲在厕所休息。吧台后的音响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女人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从开叉鱼尾裙里露出的腿白皙修长,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松松地捏着吧台上的猫咪摆件把玩,一举一动都充满着属于成熟女性的魅力。 她正用手支着下巴,看向吧台后的服务生,目光迷离暧昧。 那位年轻的服务生确实也有吸引她的资本,金色的短发,小麦色的肌肤,多情的紫灰色眼睛。白色的衬衣下摆收束出腰线的轮廓,袖口向上挽起到肘部,小臂上的肌肉随着他晃动摇酒壶的动作轻微起伏。 “您的Negroni,请慢用。”服务生的声线也清朗好听,有些像是来兼职的男大学生,但抬眼的瞬间,里面流露出了那种让女人熟悉的、属于黑暗生物的混沌。 他们是同类。 女人笑着接过对方手里的酒杯,橙橘色的酒液在玻璃杯中晃动,像是夕阳的颜色。服务生调完酒后并没有离开,反而用手撑着吧台和女人攀谈起来:“小姐是第一次来这里?” 女人用模糊的气音回答:“嗯哼~” "其实我也是今天第一天上班,这样看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服务生笑起来,笑容格外的阳光真挚:“让我再送小姐一杯酒吧,不知道能否赏光?” 女人没说话,也没有拒绝。 服务生转过身面向酒柜,看起来苦恼于挑选酒的品种:“小姐您有钟爱的口味吗?” “可惜没有哦~” “那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女人卷翘的睫毛微颤,目光从酒架上的贝尔摩德上划过:“贝尔摩德。” “啊哈。”服务生把挑选好的酒瓶在吧台上依次拍开,无奈的耸耸肩,口气抱怨:“真的是很有创-意的名字呢,小姐连敷衍我都不愿意认真一点嘛?” 贝尔摩德再次被他逗笑,不得不说这个服务生很会讨女人欢心,就算她知道对方有所图谋的情况下,话题依旧进行的很愉快:“想要知道女士的名字,难道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这样说来倒是我失礼了。”服务生扬手把摇酒壶抛到空中,用掌根接住,摇酒壶在手掌上旋转,折射晶亮的光芒:“安室透,今年二十一岁哦。” 贝尔摩德的手指绕着酒杯打转,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尝尝的意思,故作遗憾:“啊真可惜,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孩。” 安室透冲她眨眨眼睛:“很巧我也是,所以我们很有缘分。” 贝尔摩德轻笑,彻底把手从吧台桌面拿了下来,放到了安室透看不到的地方,但上半身却稍微前倾,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微卷的金发垂落在胸前,从对话开始到现在第一次迎合了对方的话:“那么……是哪种缘分呢?” “当然是乐意为您效劳的缘分咯。” 为您效劳。 贝尔摩德的指尖在桌面下反复摸索冰冷的枪身,默默衡量对方这话的含义。 这个叫做安室透的男人,是青森这里名声鹤起的情报贩子。从组织的调查资料来看,对方在这附近已经活跃了很长时间,最早能追踪到四年前,因为年纪小,‘工作时间’长且‘工作经历’有迹可循,所以是卧底的概率很小。 同时朗姆的情报组因为上次行动的过程中,遭到了公安的伏击,损失了大批的代号成员,现在人手严重不足,所以BOSS才把招揽新人的任务派给了最近逗留在日本的贝尔摩德。 经过刚才的对话,总体来说贝尔摩德对对方的评分合格,但最后这句‘乐意为您效劳’,听起来让她有些怀疑这家伙是否早就知道了她的目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男人的情报网就有些过于强大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渗透到了组织,对组织产生了威胁,那贝尔摩德就要重新评估,到底是要为组织招揽他,还是为组织消灭掉这个危险因素。 “哒。” 安室透单手打开摇酒壶的盖子,乳白色的酒水倾泻而下,这让这杯酒看起来更像是甜牛奶,而不是以高浓度伏特加为基酒的高度数鸡尾酒。 他把酒杯推向贝尔摩德,声线放低充满蛊惑:“ChiChi,请享用。” 贝尔摩德用手指勾着垂到胸前的卷发:“ChiChi?” ChiChi——让我们愉快的开始。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微弯,散发着甜蜜的味道:“可以吗?” 现在贝尔摩德终于确定了,虽然不知道这家伙通过什么手段,但确实在她接触对方之前,就已经有了加入他们的想法。 这场试探是双向的。 男人的语调越发舒缓,像是苹果树上吐信的毒蛇:“您——真的不想试试看吗?” 试试看这杯ChiChi,也试试看我。贝尔摩德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过比起这个直白过头的暗喻,更让她惊讶地是不知何时被对方掌控的节奏。 安室透在和她交流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占据了主导地位,开始引领话题的节奏。这对贝尔摩德来说,是她很久都没有感受过的新奇感。就像是亲手拆开未知的盒子,危险与刺激感并存。 贝尔摩德生出了些许的好奇,这种优质的苗子,如果真的被投进组织中,给他充足的黑色养料和时间,他又会成为什么样子? 不过不管未来他会成长到什么程度,都不是他现在来挑衅的理由。 贝尔摩德猛然出手,一把拉住对方的领带,把他拉向自己的方向,两个人几乎鼻尖相贴,却毫不暧昧,像是两只猛兽进攻的前兆。 空气中无形的弓弦被绷紧,贝尔摩德红唇微动,声音几不可闻:“我说了,我还是更喜欢成熟的男人。” 安室透眉头微皱,浑身肌肉紧绷,防备着对方随时可能的进攻。 就在这时,贝尔摩德忽然扬唇一笑,近距离下明艳的五官爆发出惊心动魄的的美,她手指松开,轻柔地拂过被她蹂、躏的皱皱巴巴的领带,重新帮对方整理好领带,向后仰头坐直。在她松手的瞬间,安室透也条件反射地站直,两个人重新拉开距离。 “别紧张小帅哥。”贝尔摩德道:“虽然你和我没戏,但我可以给你介绍其他的美人哦~” 贝尔摩德把一张纯黑色的烫金名片放在吧台上推向安室透,拎起自己的手提挎包,施施然地离开,银色鱼尾裙包裹的背影摇曳生姿。 安室透注视着她离开,直到女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口的黑暗中,他紧绷的肩颈才骤然放松,疲惫地闭了闭眼睛。贝尔摩德虽然看起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但那种距离下,对方的反应速度足够掏枪,让他血溅当场。 所以在试探的过程中,他一直紧绷着神经,现在放松下来,肩颈的肌肉都在抽动着酸痛。 安室透看向贝尔摩德留下的那张名片,名片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串邮箱号。 安室透犹豫了下,还是立即打开了手机,输入邮箱号,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适当表现的积极些,反而能更让对方放心。 不过出乎安室透意料的是,对面回复的也很快,几乎是秒回了一串地址和时间,时间是隔天早晨。 【管好你的嘴。】 # 第二天安室透赶到约定的地点时,他发现交接人不是昨天的贝尔摩德,而是换成了一名带着墨镜穿着黑西装,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高大男人后,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拎着甜品的手垂了下去,看起来神情恹恹。 尽管隔着墨镜,伏特加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了对方的嫌弃,对于贝尔摩德招揽的人是这种货色,让他有些意外。 但由于会面的地点在人来人往的公寓门口,而伏特加凶恶的外貌已经足够吸引路人了,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上楼,示意安室透跟上。 这是栋老式公寓楼,楼梯是半露天的构造,在上楼的过程中,安室透看到了几户人家门口的鞋架和晾衣绳,证明这栋真的只是普通的居民楼,而不是他最初设想的和组织相关的地方。 不过这也进一步证明了这些家伙的谨慎,对于他这样刚刚进入组织的新人,就算是主动招揽,也不打算让他过快接触内部消息,那么这次半委托半考验的任务,就将是他能否打入组织内部的关键。 会是暗杀任务?还是潜入任务? 就在安室透暗自揣摩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伏特加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顶楼的公寓门。 “这层一共两户,都已经被我们买下来了,你平时可以住在对面那间。”伏特加说道:“你的任务就是保证这个家伙活着就行,剩下的事情不要多问。” 还没等安室透想明白,什么叫活着就行,防盗门就在他面前打开,有件东西猛地飞了出来,安室透凭借着本能侧头避开,那东西砸在他身后的墙上变得粉碎——是半只瓷碗,墙皮被砸脱了一大块,如果砸中头部,就算是不致命也得重伤。 旁边的伏特加早有准备的从门后走出来,嘟囔:“真是有够不老实的。” 安室透皱眉看向屋里,径直对上了双银蓝色的眼睛和熟悉的脸。 心跳骤停。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2. 第2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第3天 大约每个人都会有个不太处的来的朋友。 见面的时候会忍不住吵嘴,虽然彼此不会承认,但又确实是真心把对方当作朋友。 安室透看着面前的青年,脑海一片空白。 这家伙不应该是出国了吗? 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是因为自己暴露才被拖累的吗? 安室透看着屋子里的人,以及对方脚踝上明显是用于禁锢的锁链,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猜测,甚至呼吸急促瞳孔紧缩,由于肌肉绷地过紧,甚至开始细微地颤抖。 幸好伏特加并不擅长察言观色,且背对着安室透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先他一步走进屋里。 安室透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他的脸上到底有没有表现出异样,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全部的精力和自制力都放在了控制自己的五官和四肢上,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扑过去,问清楚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缩着蹲在餐桌边的椅子上,手里攥着刚才扔出去的半只瓷碗的另一半,横在身前充当防御工具。 银蓝色的眼睛从两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定在安室透的脸上,里面饱含警惕和怀疑——这点让安室透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他怎么好像不认识自己的样子?甚至对于自己的警惕性还要高于对伏特加的? 不过安室透更加关注的是对方身上的伤口,额头上贴着医用大号创口敷料,左手上打着绷带,看起来行动不便,手腕无力的垂下,宽松的条纹衣服像是病号服,衣服之下或许还有更多的伤口。 安室透试探着上前两步,那人更用力的攥紧碎瓷片,几乎是立刻有猩红的血顺着掌纹滴了下来,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越攥越紧。 安室透只能重新又退回了门口,终于找回了自己僵硬的声音:“这家伙是精神不太正常吗?” 话音刚落,那人很明显有些不爽的皱眉,苍白秾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鲜活气。 安室透:还好,至少能听懂他的话,没有傻到底。 “谁知道呢。”伏特加哼了一声,大哥自从那天把这人带回来后,照顾起居的工作就一直是他来做,这点让他怨气丛生,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他真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执意留下这个家伙,伏特加照顾了他这么多天,从来就没听到他说过一句话,八成是个哑巴,浑身上下也就那张脸异常出色,难道大哥是想把人送到政府议员的床上? 伏特加简单交代道:“他头部受过伤,颅脑内有瘀血,你注意不要让他磕碰到头部,然后每天至少给他准备一顿饭和水,不要让他死了就行。” “那我要照顾到什么时候?”安室透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 伏特加对于这点表示理解,这种活又辛苦又耗神说不定还会得罪人,没有人愿意去做。 本来组织是绝对不会接收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但这是大哥。 琴酒的原话是,能用则用,不能用再处理也来得及。 不过因为这种照顾人的活,就像是饲养家里的宠物,不仅要求主人有一定的生活技能,还得多少有点耐心,这种人在组织里几乎绝迹,而且也没人愿意干。 同样的报酬,照顾人需要两个月,而杀人只需要两秒。 大家推来推去,最后还是贝尔摩德提议,用还没进入组织的新人苗子,来暂时照顾这家伙,顺带还可以考验检查新人,一举两得。 “这点具体要看这家伙的恢复程度。”伏特加说:“不过最多也就这一个月了,如果还不能恢复的话,他就会被处理,我们不养废物。” “嗯?难道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也会加入吗?听起来你们也不是很靠谱啊……”在伏特加的注视下,安室透慢吞吞地说:“我只是在担心我的个人安全问题,毕竟我也不想加入你们后,还要每天承担着被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出卖的风险。” “这个你放心。”伏特加粗声粗气地解释道:“这家伙的背景我们很清楚,再说也只是当作工具使用,不会让他有背叛的可能。” 安室透的心狠狠往下沉了沉,但面上还是做出轻松的表情,摊了摊手,装着甜品的塑料袋挂在手指上晃动:“如果是一个月的话,我就姑且忍耐下吧。” 伏特加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临走的时候还顺手给他指出了客厅监控的位置,半是警告半是提醒:“别做多余的事情。” 安室透笑眯眯地点头答应。 伏特加终于把这个任务甩手,心情愉快的离开。 在防盗门被关闭的瞬间,安室透的嘴角猛然拉直。他的身上猛然爆发出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但他什么都没说,袖口手指微动,按开了微型检测仪的开关,先把这间房子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屋子里的环境绝对称不上好,简陋的铁架床焊接在地上,床脚上固定着他脚踝上铁链的另一端。 这里显然是被简单改造过,专门用来于□□的囚室。桌子上摆着上一餐剩下的食物和餐具,对方手里的瓷碗正是来源于此。 看来他绝对不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安室透心跳如鼓,他万万没想到,进入组织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面对自己曾经的好友,而好友很可能还存在失忆、不配合等一系列问题。这种情况的复杂程度,远超他之前的所有预想。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里对于组织来说并不重要,所以屋子里并没有太多的监控设备,除了伏特加最初指出的那处,安室透再没发现其余的,这在某种程度上让他安心不少,他或许能找到机会把对方救出去。 安室透在心里大致记住监控设备的分布,然后重新回到桌子边。 安室透暂时没有试图去把那家伙从椅子上拉下来,甚至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分给他,而是拿起扫帚开始清理地面上的垃圾。 这种忽视显然让手握碎瓷片的青年逐渐放松了下来,甚至开始试探着把脚从椅子上放下,银蓝色的眼睛跟着安室透在屋子里移动,渐渐生出些好奇的神色,像是在打量新居客的小犬。 与此同时,安室透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青年的状态。 银灰色的头发比他们分别的时候更长了些,发梢挑染的青色也褪色变黄,显得有些毛发粗糙。 青年比他预想的警惕性更低,在看到他没有攻击性意图够,青年逐渐放松下来,脸上也很快出现了疲惫的神色,头向后倚在墙上开始打瞌睡。 他对青年来说显然还不是值得信任的对象,甚至可以说是极具威胁性。安室透心想,所以果然还是因为头部受伤,才出现嗜睡甚至是失忆的表现吗…… 向后倚靠的青年微皱着眉头,这种病理性的嗜睡显然并不会让人觉得安稳。在安室透拿着清扫工具,第三次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青年突然肩膀一倾,就向地面倒去,受过伤的头毫无防备的撞向地面。 头部受伤的病人最忌讳头部再次受创,很有可能会引起颅脑出血或者血肿。 更何况伏特加在离开前,还特意提过这一点,足以说明这种磕碰对于现在的青年来说,或许是致命的! “haru!” 变故就发生在瞬间,本来闭着眼睛无力倒向地面的青年,猛然睁开了眼睛,银蓝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凶光和狡黠,丝毫没有刚才那种有气无力的虚弱感。 他是装的! 因为左手行动不便,所以青年只能利用肘部顶住安室透的肩膀,主要用来压制安室透的,还是他右手那片锋利的碎瓷,锋利的瓷片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就留下鲜红的血线和尖锐的刺痛感。 安室透被迫仰头,胸膛起伏,一大半都是被气的。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家伙的格斗技术和反应速度这样优秀,以前这家伙在警校都是倒数!他就知道这家伙从前都是装的!!那时候他和hiro说,hiro还不肯相信他!! 青年低下头,那双颜色艳丽的眸子近距离地盯着他,既像是在回忆中搜索他的样子,又像是在打量新奇的玩具,充满了陌生。 “你果然认识我。”青年的声音格外沙哑,吐字也有些古怪,总是在语句的末尾吞音:“你是什么人?” 安室透下意识地看向他身后的监控探头,虽然青年的长发垂下来,挡住了两个人的嘴部的动作,但他不确定那东西是否有录音功能。 “没有录音功能,只有图像。”青年停顿几秒又说:“所以他们一直以为我是哑巴……我知道你和他们不是同伙……你为什么认识我?” 青年词句之间停顿很长时间,既像是在思索话术,又像是组织语言,声音沙哑磕磕绊绊。 安室透沉默,他当然很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对方,也更想把对方从现在的境地拯救出来,但做到这一切的首要条件就是先保住自己,而不是冒冒然的把底细交代出来,某名奇妙的暴露,葬送两个人的性命。 青年看起来有很多问题,甚至于这个问题在其中排不上首位,所以他也没执着这个问题,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又问道:“我的名字是什么?” 安室透缓缓眨了眨眼睛,终于给出了反应。 “香取晴,你是香取晴。”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3. 第3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第4天 “这孩子很可怜啊,桓谷那边……” “已经确认牺牲了。” “那这孩子的收养人确定了吗?” “都被他拒绝了,毕竟是从那边出来的,年纪也有些太大了,融入正常人群就算是对他自己来说也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吧。” “也是,年纪太大了啊,足够记事了……算了随他吧。” 从洗手间回来的金发男孩,刚好听到了这两个穿着警服的人的低语,跟着他们的视线,就看到了班级里新来的转校生,那个叫做香取晴的同龄人。 那个转校生敏锐地察觉了这边的几人,视线从那两位警察身上扫过,银蓝色的眼瞳很快锁定在了躲在墙后的金发男孩身上。 那抹银蓝色那是比他身后的晴空更艳丽的色彩,但却充盈着冷漠、不耐烦以及懒洋洋的轻视,好像周围的同龄人,乃至讲台上的老师对于他来说,都不过于是能被随意拿捏低等生物。 但这些负面情绪很快就他被掩盖了下去,快到让人怀疑这只不过是幻觉。转校生冲着男孩扬起嘴角弯起眼眉,露出了一个生涩且不熟练的微笑。 # 现在青年的脸和当年那个男孩又在安室透的眼里逐渐重合,本来他以为已经从香取晴身上被剥脱的某种东西,又从那双银蓝色的眸中翻涌而出。 五年的同期,九年的朋友。 结果现在安室透还是不够了解对方。 香取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很快站起来和安室透拉开距离,看起来对这位‘入侵者’失去了兴趣。 他有些微坡的走进卧室,蜷身缩在床上,眼皮半阖,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安室透有心想要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又怕引起对方激烈的反抗,并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已经这样僵持了三天了,现在天气虽然凉爽,但如果伤口感染,也有可能发炎化脓,如果再引起器官衰竭就麻烦了,组织显然不会想办法给他找医生,到时候香取晴的情况就会变得更糟糕。 如果是hiro在这里就好了,hiro总是知道怎么对付这家伙。 安室透的思路微微跑偏了一瞬,从警校毕业后,hiro和他并不属于同一部门,但两个人的工作又同时需要高保密性,所以目前安室透只知道hiro应该也是在和他进行同样的卧底工作。虽然他们有用来彼此联络的邮箱号码,但并不清楚对方的动向,甚至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对方的消息了。 安室透的目光又落回床上的青年身上,单薄宽松的衣服下面,是凸起的骨头形状,比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香取晴肉眼可见的更加消瘦,像是因为贪玩走失,而在外没有得到良好照顾的小犬。 还是告诉hiro吧。 安室透短暂的犹豫后,很快下定决心,毕竟这两个人是恋人关系,就算在他看来这段恋情摇摇欲坠,但hiro还是有知道的资格。 见鬼。 安室透想起这件事还恨地磨牙,几个月前这家伙和他们在机场分别的时候,还笑容清朗语气轻快,明明说是要去缅甸旅游,还承诺要给他们几个带伴手礼。结果现在却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还深陷组织之中。 这家伙,真是好样的! # 金毛巧克力。 香取晴看着那块金毛巧克力把几天前留在冰箱里的蛋糕拿了出来,只吃了一口就紧皱眉头,看起来对甜食厌恶至极,然后接了个电话就转身离开了。 奇怪的家伙。 不喜欢吃甜,为什么要买蛋糕? 香取晴站起身走到餐桌边坐下,动作灵活目光清明,他在安室透面前表现的伤大半都是装的,那些人并不想让他随便死掉,所以把他的伤口处理的都很好,经过半个月的时间,至少在日常活动上没有什么障碍了。 香取晴的视线再次从面前那块散发着香甜气味的蛋糕上扫过,喉结克制地微动。 刚才离开那家伙已经尝过这块蛋糕,所以香取晴并不担心蛋糕上有什么致命的毒药。 香取晴虽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却保留了野兽般的直觉,他靠着这直觉确定对方对他态度熟稔,而且没有恶意。 白色的奶油上,鲜红色的樱桃在灯光下晶莹可爱,就算只是看着就能让人想象到甜味在舌尖上炸开的快乐。 香取晴抬起手最后落在蛋糕旁的桌面上,指尖敲击桌面发出焦躁的哒哒声。 而且那名叫做伏特加的家伙离开时,还叮嘱过不要让他的头部再次受伤,这足以说明自己的命在他们那里还有些价值。 今天新来的那块金毛巧克力显然只是新人——香取晴没有素质的在心里给对方起外号——既然他只是新人,想必也不敢违背伏特加的命令。 香取晴的手指一寸寸的挪向蛋糕的纸碟。 综上所述,这块蛋糕应该能吃且不致命。 不过……香取晴的手指在半空中再次停顿,他刚才只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却没有听到对方从门口离开的脚步声,也就是说那家伙很可能还停留在门口等待着什么。 所以就算这块蛋糕里没有致命的毒药,也不能排除其它‘加料’。 蓬松细腻的香气勾缠着他悬停在半空中的手指。 香取晴:“……” 下一秒,指尖狠狠挖了一大块奶油塞进嘴里,甜香的奶油在嘴里融化,香取晴愉快的眯了眯眼睛。 他现在失忆,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是真正的身无长物。 不管那家伙想要图谋什么,就尽管来好了。 # 等到安室透掐着时间,再次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稳妥坐在桌边的香取晴。 安室透稍微有些惊讶的扬扬眉稍,这家伙竟然因为失忆戒甜了?原来让他少吃点甜食,就像是要他命一样…… 然后他就看到‘神情淡定’的香取晴准确的伸出手指,再次挖了块奶油塞进嘴里,然后邦的一声脑袋磕在了餐桌上,晕了过去。 镇静药物起效了。 这时安室透才发现那块蛋糕,除了他吃过的那块位置被嫌弃地避开,剩下地方的奶油都已经被消灭的干干净净。而他刚才以为的‘神情淡定’,也只是因为这家伙药劲上头,迷迷糊糊地做不出什么警惕的表情。 明明还有只干净的勺子,却还是选择用手。安室透哭笑不得,这些怎么也改不掉的坏习惯,倒是在这种时候让他从这人身上察觉到了熟悉感。 安室透把晕过去的香取晴半拖半拉地弄到床上,近距离的接触,更加能感觉到这人骨骼突出,相比于之前消瘦了许多。 安室透快速检查对方身上的伤口,发现香取晴虽然看起来形容惨淡,但伤口倒是都被处理地很妥当,并没有他先前预想的那么惨,香取晴全身上下除了打着石膏的左手还没有痊愈,最严重的也不过就是三天前因为握着碎瓷片而被割伤的手掌了。 安室透暗暗松了口气,手脚麻利地翻出药粉和绷带,给他包扎手掌。 安室透看着几乎是横穿手掌的伤口,还有修长的手指上数不清的细碎伤口,他微微抿唇。 从前这家伙最爱惜自己的手了,说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的手,小心的要命。 别说是让手受伤了,就算是平时聚餐的时候,这家伙都从来不愿意洗碗,还会振振有词的说什么,洗涤剂会伤害手部的皮肤,影响手指的灵活性。 也就只有好脾气的hiro能纵容他了。 从他们认识开始,就是hiro一直在纵容对方,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hiro都会答应对方。 不过香取晴这家伙大部分时候也很有分寸,就像是只在主人面前才会撒娇的狗狗,甚至可以说他才是六个人间最好说话的那个。 不过这个‘好说话’,绝对不是褒义词。 比起hiro和萩原的好说话,香取晴更像是没有底线的那种好说话,安室透一直觉得,如果某天有犯人跪在他面前哭着求他,这家伙说不定都会答应偷偷把犯人放走…… 安室透想的出神,等到他揉着蹲的半麻的腿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床上的香取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安室透的动作微僵,他忘记了香取晴这家伙对药物的抗性很高,就连感冒药也要吃比普通人更大的计量才能起效。 这个距离下,如果香取晴想要攻击他,他很难全身而退的躲开……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香取晴先失去了兴趣,抽回自己的手,看了看上面包扎妥帖的绷带,面无表情地看看安室透,再看看手上的绷带。 几秒后,香取晴放下手,没有质问刚才那块加料的蛋糕,只是突然对安室透说:“晚餐要吃肉。” 安室透:“……” 安室透:“哈?” 香取晴懒得重复第二次,只是安静的回望回去,那双眼睛中充满了嫌弃,像是不明白为什么有年轻人的耳朵会聋成这样。 安室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有没有搞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见过点餐的囚犯吗?伏特加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吧,一天一顿饭,只要保证你不被饿死就好了。” 香取晴:“……” 安室透:“……知道了,番茄牛肉可以吗?” “不要番茄。” “……知、道、了。”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4. 第4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第5天 伏特加来的时候正是早饭时间,安室透坐在餐桌边,用手支着头,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回头笑道:“前辈早上好。” 伏特加‘嗯’了一声,屋里有种淡淡的甜香味,像是蛋挞的味道,但是他并不觉得是安室透做了蛋挞。他觉得自己是闻错了,安室透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还能有心情烤蛋挞给这家伙吃? “前辈。”安室透开口,把伏特加的思绪拉回来:“我听说和我同时进组织的新人中,已经有人拿到代号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进行我的代号考核啊?” 有野心的新人并不让人讨厌。伏特加说:“好好完成任务,总有一天能拿到你的代号。” “啊,我也想要早点接触任务啊。”安室透摊摊手,抬抬下巴指向屋里拿着筷子吃面条的香取晴。伏特加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开他,现在香取晴的脸正微微偏向这边,显然是在听他们说话。 “不过我要是去做任务了,这家伙不就没人照顾了嘛。”安室透:“他可是连微波炉都不会用,自己住的话会被饿死吧。” 伏特加满不在乎的说:“饿个一天两天也不会死人。” 安室透嘟囔道:“这也算是我进入组织的第一个任务吧,如果失败会不会判定我能力不足啊?” “这个倒是不用担……” 伏特加话还没说完,就有道黑影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他们之间飞过,带动的气流扬起安室透额前的碎发,狠狠钉在他们身后的木制门框上——是根方便筷子。 方便筷子的小头插进木头中两厘米左右的深度,尾端还在空气中振颤。 安室透难以置信地回头去看那边仍维持着掷出筷子动作的香取晴,他手背筋骨微凸,剩下的另一支筷子在指尖蓄势待发。 伏特加也吓了一跳,应激一般掏出枪直接对准了香取晴。 能单手把软趴趴的方便筷子隔空钉进门框里的人,也就能把这根筷子随手钉进人的头盖骨。 简直就像是突然发现家里被栓起来的狗崽,其实是能一口咬断喉咙的狼那样惊悚。 伏特加终于明白或许在过去的一个多月,自己无数次地和死亡擦肩而过,因为只要这家伙想要杀他,铁链在对方身上根本没有任何束缚的作用。也有些理解一向谨慎的琴酒,为什么非要把这家伙留下来了,拥有这种实力的家伙,简直就像是为了杀人而生。 伏特加浑身肌肉紧绷,而香取晴的注意力却根本没有放在他身上,反而目光依旧紧锁在钉着方便筷子旁的防盗门上,银蓝色的眼睛中一派冷漠。 门后有人。 伏特加看到香取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并且视线焦点是落在他们身后的大门上,这才有些狐疑地喝道:“谁?!” 安室透注意到防盗门猫眼里的光线突然变的明亮起来,很快明白过来,刚才有人紧贴在门外偷听屋里说话,但是因为个子高忽略了透光的猫眼,所以才被香取晴察觉。 在挑选公寓时,为了避免被某些多管闲事的家伙举报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挑选相对于人少的公寓楼作为暂时的牢房。 所以这里其实是相当老旧的一栋公寓楼,上下的邻居都已经搬走,整栋楼就只剩下他们这户和楼下二楼的一户老人家在居住。 但同样老旧小区的隔音也相当差劲,比如说楼下的老人家养了只猫咪,猫咪发情的叫声都能轻而易举的穿透几层楼板。 伏特加和安室透刚刚虽然已经相对于压低了声音交谈,但如果有人紧贴在防盗门外的话,想必他们大部分谈话内容都能被听到。 伏特加咬牙,脸上的横肉凸起,他已经在计划如何杀人灭口抛尸,让这个偷听的家伙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门被有节奏地敲了两次。 “是我。” 刻意压低的声音短促,但还是能听出对方是名年轻男性。是没有听过的声音,安室透的眉头皱的越发紧。 但伏特加的眉头却骤然松开,但脸上还带着些余怒,他上前猛地打开门,没好气地让人进来。 进来的那人身材修长高挑,穿着白色的圆领T恤,带着深色的针织帽,深绿色的眸子从屋内的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门口摔上门的伏特加身上。 那边的香取晴看了看伏特加的脸色,重新放松下来,把手里的单根筷子掰成两截,继续吃面。 这家伙看他和haru的目光,根本不像是看活人的眼神,而像是在看两个多余的摆件。安室透对对方的印象坏到了极点,转头问伏特加:“这是谁?你们的人都这么没规矩吗?” 安室透虽然在替他们做事照顾香取晴,但实际上他最初却是被贝尔摩德招进组织,是属于朗姆的人。所以他的这句对伏特加手下人的质疑,在伏特加看来,就像是在打他的脸。 伏特加侧头呸了一口,骂道:“不是让你在楼下等我下去吗?!谁让你私自跑上来的?” 男人面无表情地示意伏特加去看墙上的时钟:“到时间了。” 伏特加咬牙,这人叫诸星大,是大哥从训练营里带上来的,大哥很看好对方的狙击技术。如果不是这点,伏特加也用不着在这里和对方忍气吞声。但到底是大哥想要提携的人,和普通新人的地位不同,他也得给对方几分面子。 伏特加只能阴沉着脸,把这口气忍的下去,转头对安室透说:“带着枪跟我走。” 安室透刚想点头,就看到伏特加又用手指了指那边的香取晴,又说:“把他也带上。” 诸星大上下打量香取晴,最后目光停在他脚踝上明显是禁锢的铁链:“他就是琴酒说的那个?” “是他。” 诸星大:“看起来并没有琴酒说的那么能打。” 青年喝干净最后一口面汤,仰头的时候露出漂亮的脸和消瘦的手腕,简直称得上是羸弱,让人很难把他和琴酒口中的格斗高手联系在一起。 伏特加也懒得和他解释,只是说:“他比你想象的要强。” 伏特加说完这话,就把安室透和诸星大一起从屋里赶了出去。 安室透站在走廊,走出门的瞬间听到伏特加的低语声。 “大哥说你能听懂我说话……md你到底能不能听懂?你乖乖做任务,大哥答应你的事……” 安室透目光微沉,琴酒答应haru什么了?钱?权?还是其余什么haru无法拒绝的东西?又有什么是现在的haru无法拒绝的呢? 答案呼之欲出,但安室透却又不敢确定。 出现在他面前的haru就像是件来历不明的礼物,在打开礼物盒之前,没有人能确定里面装的是蛋糕还是炸弹。 安室透可以无条件信任同伴haru,却不敢无条件相信失忆的香取晴。 人是有记忆构成的生物,当一个人丢掉记忆时,这个人谁有能肯定是原来的那个他呢。 某种程度上,安室透甚至觉得自己比hiro更了解香取晴,从见这家伙的第一面开始,从那个阳光下生涩却漂亮的笑容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和他们年龄相当的家伙,绝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友善。 他忘不掉那双晴空一样的眸子里,那种冷漠,曾经安室透不明白那种情绪的来源,但随着他在组织中带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在某些亡命徒的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情绪。 那是对生命的蔑视,和对周围人群的轻视。换而言之香取晴当年,或许并不认为那些长着鼻子眼睛的直立生物和他自己是同类。他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和老师,大约就像是人类看大猩猩的感觉。 如果安室透早点明白这道理,他绝对不会让hiro接近这种危险分子,甚至说不定还会想办法劝对方早点去看心理医生。 因为从他现在成年人的角度来看,这种做法才是对双方都好。 安室透见过的亡命徒越多,他越是明白一个道理,那些天生的反社会人格,绝不是什么用爱和温暖就能感化的病人,如果有人试图这样做,他们就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惜他当年并不明白这件事,等他了解到什么是ASPD患者,那已经是三个人上高中的时候了。 而那时候的香取晴,已经完全变得像个正常人一样了,甚至还会为了商业电影哭的稀里哗啦,所以那时候的安室透完全没把这个嗜甜如命、情感丰富的家伙,再和ASPD联系在一起。 现在想来,这件事绝对是他人生中的重大失误。 香取晴跟在伏特加身后,从楼道走出来的时候,就感觉的有股不容忽视的强烈目光从他的正前方看过来。 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那块金毛巧克力正用让他头皮发麻的眼神盯着他,而更远一点位置的诸星大同样出神的盯着安室透,两个人看起来像是某种正常人难以理解的后现代雕塑,或者动物世界中放哨的狐獴。 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两个都远超平均身高的、样貌出众成年男性深情凝望,多少……多少有点丢人了。 香取晴:…… 从刚才答应伏特加配合这两个家伙完成任务,到现在短短三分钟,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被关在小屋子里没什么不好。 至少不需要面对两只后现代的公狐獴。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5. 第5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第6天 失忆这件事,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 复杂的是迄今为止医学上都没有任何研究,能说明人的记忆是怎样运作的,更没有什么特效药能帮人找回丢失的记忆,丢掉的记忆能不能找回来、怎样找回来,全凭运气。 简单的则是,失忆这件事对香取晴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影响,既没有改变他的生活现状,也没能影响他的舒适圈。 香取晴并不知道失忆前他是什么样的人,但就仅仅对现在的他来说,那些记忆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所以他半点都不关心那个男人说的‘加入组织,帮你调查过去的事’,他答应对方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答应琴酒的提议,让对方以为他真的想要知道过去那些事情,才能安心的放他出来自由活动。 至于活动期间是做学生义卖,或者炸警察局,对香取晴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香取晴接过伏特加手中的任务内容,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只看到了最后那行的处理目标是某财政家的小儿子,然后很快就把那张纸传给了后座的安室透。 伏特加还没说话,后座的诸星大就说:“你看完了?” 香取晴发现这个家伙真的很爱管闲事,在能否完成任务这件事上,似乎比伏特加还关心他。 这人是伏特加带来的。香取晴决定姑且忍耐一下,避免还没到达任务地点,就被评判任务不合格。 所以他没回答——haru式容忍。 容忍了但没完全忍。 安室透已经逐渐适应并忽视香取晴这只扎手的刺猬,在香取晴和诸星大暗潮汹涌的时候,他已经快速读完了任务内容。 任务内容详尽的让人心惊,从人物对象的外貌特点到用餐习惯,以及今天会出现在人物对象身边的陪同人员都细致到名字,甚至还为他们准备了三条不同的撤退路线。只要他们按照计划来,他们甚至都不会和安保人员碰面,就能完美完成任务。 安室透抖抖那张纸,像是在好奇:“这是谁准备的?” 伏特加没在意,直接回答道:“是贝尔摩德。” 那个女人。安室透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那张倾倒众生的脸,她果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这家伙——香取晴从后视镜里关注着安室透,至于旁边的诸星大,早就被他忘到了一旁。 这家伙未免也太好懂了。 香取晴脑子里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好像是曾经谁在他耳边说过的。这话说的很对,安室透每次思索的时候,眼珠总是忍不住向左下瞥,嘴角也会抿直。就算某些时候他刻意控制微表情,香取晴也能从他的眼神变化中,很轻易察觉他对某个话题很感兴趣。 香取晴不确定别人能不能看出来,但对他来说真的很轻松,就像是看着家里猫咪翘起尾巴,就知道对方是想要猫罐头那样轻松。 果然他们之前是认识的,说不定对彼此还很熟悉。 有点烦。 “我有一个问题。”安室透慢吞吞地开口,指着纸上的某处:“根据调查的情报,我们现在要去的应该是红灯区的□□店,这上面的任务分配,是这家伙做狙击手外围辅助,而我和香取晴扮作老客混入内场,趁机接近目标中长二郎。” 安室透抬头笑道:“大家刚认识我,可能对我还不太了解,我是个遵纪守法的文职人员,所以对那些扑克游戏都不是很了解,如果装作是老客的话,恐怕会露馅。” 他转头又看向旁边的诸星大:“不过听说这位是从国外被请回来的‘高材生’,那边的□□业发达,诸星先生想必会一些?” 诸星大眯起眼睛:“你调查我?”他的事情虽然不是秘密,但从他们见面到现在,只不过短短三十几分钟,安室透只是通过手机就能把他的经历调查清楚,这人的手下恐怕掌握着惊人的情报网,足以覆盖整个组织。 “顺手而已。”安室透:“所以你会吗?” 安室透一副全然为了任务的真挚表情,让人也挑不出错。 诸星大语气冷漠:“不会,只是看别人玩过。” 安室透叹气:“这样的话,就有点麻烦了,这种地方都有固定客源,我们既不是熟面孔又没有让人信服的赌术,很难混进内场,更难接近贵宾级的中长二郎。” 伏特加:“……” 伏特加:“大哥已经看过了任务内容,既然没有驳回,自然有一定的道理,你们到时候随机应变。” 安室透:…… 有的时候真想把伏特加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只有大哥两个字。 # 香取晴仰头看向面前的高楼,大约有三十层或者四十层,从外表看来就像是栋普通的酒店公寓楼,每扇窗户旁都安装着机型相同的空调外挂机。 但实际上,这却是东京目前最大的地下□□店,每天都会有数以亿计的虚拟货币在这栋大楼的上空流动。 一楼大厅看起来是普通酒店的前台制式,如果不是目标明确的赌徒,想要住宿的人来这里询问接待员是否有房间,那大部分时候得到的回答都会是‘已经住满了,没有房间’的答案。 通过这个前台,他们可以过滤掉百分之九十的路人和警察。 二楼到六楼则是酒店房间,他们偶尔也会开放部分房间,提供给普通人住宿,以来应付某些时候的突发情况,比如说对家赌城的恶意举报,或者某些正义过头的条子们的突击检查。 七,在日本是吉祥的数字。 所以赌城的老板也把七楼当作了自己的幸运楼层。 七楼之上,才是这座赌城的真面目。 穿着黑丝的兔女郎,在前面笑着引导,这只是刚进门的位置,两侧是摆放整齐的游戏机,大部分都是曾经风靡日本的柏青哥,弹珠机闪烁的白光映在那些人的脸上,有些非人的狰狞感。 旁边有个中年人发出恼怒的嚎叫声,他手里的弹珠又输空了,这种弹珠虽然便宜,但消耗的速度也相当快,他今天带的现金已经全部扔了进去,说实话有些超出他的预支了。男人在犹豫今天是到此为止,还是再从卡里提些钱搏搏运气。 “先生。”跪坐在游戏机旁的兔女郎柔声开口:“好可惜啊。” 男人紧皱眉头。 兔女郎眨眨眼睛,又说:“这里只差一点点,就能拿到最大的奖项了。先生玩弹珠的技术真的很好呢,要是刚才珠子能偏的角度更大,今天就能翻倍挣一大笔啦。” 男人恨恨道:“上把运气太差,明明都已经快要掉到这个格子了,结果却还是落到旁边。” 兔女郎跟着叹气:“说不定下次运气会好点呢?” “下把运气肯定会好的!”男人拉过兔女郎,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再给我充点珠子!下把我肯定能翻倍!” 兔女郎并不反抗,笑得越发温柔,小声说道:“今天可以偷偷给先生一点优惠哦。” 这样的对话在这个大厅里比比皆是,香取晴轻嗤:“就算是倾家荡产,他也赢不了做过手脚的柏青哥。” 安室透低声问:“什么手脚?” 香取晴想了想,说:“磁铁,胶水或者弹珠重量,这种简陋的弹珠机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说话间他们横穿过了整个大厅,兔女郎替他们关上身后大厅的门,耳边安静下来,脚下是柔软厚实的地毯,空气中浮动着香气,柔和的灯光洒在两侧的墙面上,上面贴着各色的水晶,描金的花纹繁复华丽。有在进行游戏的房间门口,都会跪坐着一名兔女郎,柔顺地垂着头,露出后颈细腻莹润的肌肤。 刚才一直给他们引路的兔女郎胸口挂着张小小的银牌,上面写着惠子两个字,应该是她的名字。 惠子终于开口说话:“客人们想要玩什么游戏?第一次来,要先试试简单的吗?” 金发青年从衬衫袖口不经意的露出半块Cartier,皱眉不满道:“你们日本的赌场只有这种廉价的游戏吗?” 惠子并没有因为这话而生气,她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正是当下日本男人最喜欢的童颜,她回身打开一扇门,屋内的空间并不大,只有张牌桌。 “廉价的游戏也有廉价的好处,只需要很小的代价,就能获得巨大的快乐。”她笑道:“我们先在这里练练手,再去尝试更难的游戏。” 看来必须要在这里玩两把,才能拿到更高场次的通行证了。安室透心想,不知道人傻钱多的富二代,有没有资格进内场。 安室透还没动,旁边的香取晴上前先他进了门,熟练的挽起袖口,在他指尖接触到纸牌的那个瞬间,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用颜色艳丽的眸子环视牌桌,就像是君王重回领地。 安室透脚步微顿,难道这家伙深藏不露? 但是门口的惠子却没有动,香取晴有些奇怪地看向她,两个人面面相觑。常年在赌场混迹,见识过各色人等的惠子,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客人。”惠子尽量委婉地说道:“您站的位置,是荷官发牌的位置。” 看这人切牌的熟练姿势,他压根就不是客人,而是想要来抢她工作的同行吧?真差劲。 安室透:…… 所以这家伙,果然也什么都不会啊!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6. 第6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第7天 “客人,您站的是我的位置。” 香取晴只是低头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在深绿色的桌面衬托下,简直白的发光,他总觉得自己才是应该站在这里的人。 “客人……” 惠子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一张黑卡挡住了她的视线,黑卡上有着金色纹路的乌鸦,这是日本银行颁发给vip客户的定制黑卡,每张卡的最低额度是三百万日元。 虽然三百万日元在销金窟里算不上什么,但这张黑卡却代表了客人雄厚的实力,如果能套牢对方,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专属顾客,至少半年的营业额都不用发愁了。 惠子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三分,双手接过那张卡片。 金发男人漫不经心地吩咐道:“先兑一百万的筹/码吧,他喜欢站在那里玩,就让他在那里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的目光依旧盯着桌旁的青年,半分目光都没有分给惠子,惠子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不再试图和他搭话,转身去帮他们兑换筹/码了。 实际上惠子只要再仔细观察一点,她就会发现金发男人的死盯着的目光里,完全就是蓬勃的怒火。 安室透为了不叫女服务员起疑心,他只能甩出足够多的钱在低级场买筹/码。因为想要去目标所在的高级场,不仅需要有钱还需要有技术,香取晴现在已经暴露了他是连位置都会站错的新手,只能想办法把自己包装成技术高超的赌徒。 问题是! 他们的经费只有三百万!! 这种地方想要花掉三百万就像是花掉三块那样轻松,如果不精打细算的话,很快他们两个就会因为没有钱,而被人扫地出门了! 安室透压低声音叮嘱:“尽量拖延时间。” 香取晴点头的时候倒是很乖。 安室透叹气:“你……尽量吧,每次的筹/码少丢一点,多玩几把。”至少让这一百万的时间更长点。 等到惠子回来的时候,她不仅带来了一篮子充作筹/码的钢珠,还带回来了另一名女性。 对方看起来和惠子年龄相仿,穿着却要更正式妥帖,深红色的西装套裙,头发挽起露出细长的脖颈,单侧耳朵上的耳饰是枚银色的黑桃K,在灯光下闪动着细碎的光芒。 惠子显然先和她说过了这两位特殊客人的情况,她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颜色,只是走到原本属于客人的位置上,在香取晴的对面,手指灵活的开始切牌,分牌。 惠子给香取晴他们找了两个软椅,在得到不需要作陪的答案后,就面带微笑的退出了房间。 “两位客人,我是您0125房间的专属荷/官雅子,接下来将由我陪您进行游戏。”她的声音并没有惠子的声音轻柔悦耳,但也有种沉静的味道,让人讨厌不起来。 香取晴的目光跟着雅子的切牌的手移动,微皱眉头,看起来三分不爽七分郁闷:“你会什么?” 雅子一愣,这种问题通常都是她们问客人的,客人给出回答,她们才能有选择的进行下一步游戏。 香取晴没有听到答案,有些不耐烦地又问:“那你最擅长什么?” “是二十一点,不过因为客人您们是两位,所以不如试试更有特色的德/州/扑克,还可以带着那位先生一起……” 香取晴很快作出决定:“那我们就来玩二十一点。” 雅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客人要和她玩她最擅长的纸牌游戏,她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多放几轮水,避免这位客人输的太惨。 让新客人在牌桌上尝点甜头,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甚至于很多外行人会觉得新人在牌桌上会格外幸运,就像是新手保护期那样。 但这只不过是赌/场用来套牢客人的手段,让客人先觉得玩牌是件简单的事情,然后再逐渐开始输牌,让客人产生不甘心的情绪,从而更加不想离开。 尽管雅子并不是赌场中的顶级荷官,但陪这种从来没接触过牌技的普通人玩牌,已经足够控制牌桌上的输赢了。 让他赢三次?还是五次? 五次好了。 虽然这位客人看起来很冷淡,但雅子对另外那位,看起来像是混血的金发男人很有好感,那位温和有礼又多金,让人很难讨厌呢。 雅子维持着微笑发牌,同时讲解规则:“二十一点的游戏规则,由荷/官向玩家发牌,玩家底牌两张明牌,庄/家底牌一明一暗。” “每轮发牌一张,由玩家先行要牌,可以选择hit(加牌)或者stand(停牌),如果中途超过二十一点,则庄家直接获胜。” “玩家要牌结束后,庄/家翻开暗牌,开始拿牌。” “双方都结束要牌后,谁的点数更接近二十一点,则哪方获胜。” “客人,我说明白了吗?” “可以开始。”香取晴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雅子也很难判断他是否听懂,只能先抱着玩玩看的想法,开始发牌。 香取晴的牌不错,黑桃2和红心9无限接近十七点,却又没有超过十七点。 这是雅子刚才洗牌时做的手脚,她把这摞牌最上面的五张分别换成了黑桃2、红心9、黑桃2、草花6和草花2。 这样只要香取晴一直要牌,就能轻松达到二十一点,拿到第一局的胜利。 就算他要到第四张牌后不敢再继续hit,雅子的下一张牌就是方片10,这样她的点数就超过21点,依旧是玩家获胜。 万无一失的方法。 这也是雅子说自己擅长二十一点的原因,其实不只是她,低级场里百分之八十的荷/官,都会说自己擅长二十一点。 相比于变数更大的德/州扑/克、百家/乐,二十一点规则简单翻台也快,是客人们和荷/官都喜欢的游戏。 而且低级场里的客人们,大多数也看不出来荷/官们出千,只会以为自己运气差,翻台越快越上头,总是觉得下一局运气就会变好,却不知道牌捏在荷/官手中,客人会拿到什么牌,早就在发牌前就决定了,荷/官们赢得毫无悬念。 “hit。” 香取晴刚想伸手去翻牌,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轻推,是安室透。 安室透的手指在他后背上小幅度的滑动,香取晴分神辨认。 「她…作…弊…了」 哦。 没关系。 香取晴并不觉得这是不可饶恕的错误,赌桌上各凭本事,能出千也是人家的本事。 香取晴神色如常的翻开那张黑桃2。 雅子笑眯眯的说道:“客人您今天运气很好呢,说不定会拿到头彩,要不要加倍呢?” 这是她屡试不爽的话术,在客人即将胜利的时候,提出真诚的建议,这样客人就会在潜意识里相信她,后期她再推荐客人充些钱的时候,客人也会更快松口。 香取晴支起下巴也勾起嘴角:“好啊,Double(加倍)怎么样?” 香取晴说完就用手拨弄桌上的开关,这里用作筹/码的钢珠都带有磁性,把钢珠从轨道中推出去,停在中间的凹陷处,就算是摆上桌的筹码。 那张一直没有表情的脸,因为这个笑容而生动起来,在这个狭小的包房里,雅子却好像看到了夏威夷的阳光和晴空,在那双眸子里荡漾。 猝不及防的美色冲击,让雅子忽略了某些违和怪异之处,恍惚的发牌,然后就听到了对面的诶呀声。 “诶呀。”香取晴用手指在那四张牌上划过:“我赢了吗?” 黑桃2、红心9、黑桃2……和红心8! 雅子猛的站起来,下意识的想去翻下一张牌,在最后一秒理智回归,克制住了自己这个愚蠢的动作。 如果她真的翻开牌,那就和亲口承认自己作弊没有什么区别。在赌/场出千很正常,但如果荷/官被抓住出千,那和赌场可没有半分关系,完全属于荷官个人行为。 雅子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个笑容:“恭喜客人。” 轨道上的钢珠重新滚回香取晴这边,香取晴并不把钢珠拿下轨道,又重新把钢珠推回去,笑着问道:“再来?” 如果真的是他趁着她走神的时候出千,那她这回必然会露出破绽!雅子咬牙,这回她必然不会再输掉了。 …… 纸牌摩擦绒质的桌面,发出细碎的嚓嚓声,钢珠在轨道里彼此碰撞声,不绝于耳。 雅子双手撑在桌面上,双目紧盯着香取晴,呼吸急促,发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怎么可能呢? 这家伙绝对是出千了。 但他是什么时候换的牌? 她甚至没有眨眼,就在她的眼皮下,这个人一次又一次的换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香取晴拿牌的手突然停顿,对着面前的两张底牌歪歪脑袋,问道:“你的筹/码不多了吧?” 雅子脸上职业化的笑容完全消失,她草草低头扫了眼自己的钢珠。荷/官的钢珠数量也并非是没有上限,根据每个荷/官的等级,每天会从系统内提到数量不等的钢珠,晚上再用钢珠的数量结算工资。 但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情计较今日的结算工资了,雅子脑中剩下的唯一想法就是,这些钢珠还够她再玩一次,只要把这些钢珠输干净,她就下场。 “All in。”雅子推出自己全部的钢珠。 香取晴看着那几颗钢珠慢慢滑进轨道,眼中的笑意更盛,吐出几个音节。 “split。” 雅子呼吸一窒,看向了那两张相同的草花4。 split,分牌。 在底牌相同时,玩家可以选择分牌,分牌的同时加注,相当于同一局里玩两次,但相应的庄/家也需要强制加注。 而雅子已经没有能加第二份注的筹码了,如果这局她输了,她的筹/码就是负数,也就是赌场中所说的‘掉瓶底’。 他不在开牌前加倍,偏偏在开牌后分牌,就是想要赢光她全部的筹/码。 他是故意的。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新人! 香取晴也并不催促她,只是看着雅子的脸色变黑变红,用指尖夹着自己的牌转着玩,像是开玩笑那样说:“我今天运气很好,说不定下轮发牌的时候,会双赢呢。” 雅子极度不甘心地把那两张牌推给他,看着那家伙翻开,极其敷衍的惊喜道:“诶呀,真的呢。” 雅子咬牙切齿地想道,出千的家伙,装模作样的家伙,她虽然没看到这家伙是怎么出千的,但他绝对是出千了! 怎么可能有人,能在打乱顺序的两副牌里,连着摸出十六张A和10。 他以为自己是发牌机吗? 太离谱了吧!! 他压根就是仗着手快,自己抓不到他的把柄,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啊混蛋!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7. 第7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第8天 香取晴身后的安室透由于角度关系,把香取晴所有小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从刚才开始他就像是石化的雕塑那样一动不动。 他虽然很想骗自己说,香取晴是刚学会的赌/博,但曾经的某些片段,反复在他脑子里闪过。 「天才的手怎么能洗碗?这可是价值上亿的手!」 「这种东西还用算吗?扫一眼不就知道答案了?」 「扑克?我不玩……哼,我是怕你们输的太惨,万一被我赢哭,你们岂不是太丢人了。」 「我可是当年在赌场里无人能敌的top1。」 原来一直以为这家伙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居然说真的?? 安室透之前一直认为人都是有隐私的,朋友之间更要注意这点,但现在……他有点怀疑这件事了。 九年!他们认识了整整九年!结果他却不知道这家伙原来还有可能在赌场里当过荷/官?唯一一次提到,还是喝醉酒之后说的,被他们当作醉话一笑而过了。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拿他当朋友?! 香取晴。安室透凉丝丝地盯着前面那颗灰色的脑袋,这家伙应该庆幸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啊。 香取晴突然感觉后脊发凉,缩了缩脖子,回头看到安室透正冲他‘赞扬’的笑,并没有任何异样。 错觉吧。 香取晴用目光示意对方赶紧过来说话,他需要完成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安室透的工作了。 “结束了?”安室透也走到牌桌边,香取晴顺手把他拉过来挡在身前,把手上剩余的扑克塞进安室透口袋里。 安室透摸了一把,脸就绿了。 香取晴至少塞给了他半副扑克,鬼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偷来的这么多牌。 好在雅子神情恍惚,没看到这边的小动作,喃喃道:“结束了。” “荷/官小姐。”安室透说道:“听说这间赌场还有更高级的场次,现在能否带我们去看看?” 香取晴的胜利,就像是敲开高级场的敲门砖,让雅子没有办法拒绝他们的要求。 # 雅子把他们送上电梯后,没有跟上来,而是在电梯门口鞠躬道别,她的等级并不足以她到楼上去。 电梯上升两个人短暂的独处,安室透问道:“你不是失忆了?还记得那些东西?” “不知道。”香取晴含糊地说道:“牌拿到手里的时候,就知道该怎样做了。” “不过,我不想再玩了,等下你自己想办法。” “哈?”安室透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半路甩手不干。 香取晴轻声道:“总感觉答应过什么人,不会再碰这些,是很重要的约定……” ‘叮。’ 门口身材娇小的男服务生扬起热情的笑容:“欢迎两位客人来到失乐园,您将会在这里度过美好的下午。” 他身后是数十个赌桌,每个都围满了人,电子显示屏上滚动着桌号、正在进行的游戏、荷官的名字,以及翻倍到可怕的金钱数额。 苹果树上吐信的毒蛇,诱惑夏娃偷尝禁果,从此人类有了欲望,来到了失乐园。 失乐园,放纵的天堂。 安室透想办法打发了那名服务生,服务生很识趣的离开。 这里的客人都是资深赌徒,即使没有服务生带领,他们也会主动的去寻找乐趣。所以大多数的人周围都没有服务生跟随,看起来竟然没有楼下服务周到。 大厅里人声嘈杂,还夹杂着烟味,到处都是人,找起人来十分困难。 安室透的找人速度却出乎意料的快,就像是早就知道了对方的位置,只不过是上来抓人而已。 中长二郎在人最多的那张桌子上,那里烟味汗味交杂,还有人在疯狂大喊,香取晴不愿意过去,就留在电梯边等人。 他看着安室透像是灵活的鱼挤进人群,接近目标后一击即退,等到安室透都已经再次摸到香取晴边上的时候,那边的中长二郎才浑身软倒,顺着牌桌倒下,周围的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 在安保人员赶到现场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从应急通道离开了,把一团混乱的会场抛在身后。 “任务完成,开始撤离。” # 任务完成顺利的好处,就是那块金毛巧克力终于能从他家搬走了,虽然只是搬去隔壁。 在香取晴出任务的时候,已经有人来收拾过了公寓,把铁链和监控拆掉,碗柜里放好新的瓷碗和餐具,正常的剪子和刀具,还有电视和新手机。 手机是最新型号,操作起来有些难度,香取晴最终只记住了拨打电话的方法,至于上网和邮件,可以留到以后慢慢学。 和手机放在一起的,还有十万的现金,看起来应该是生活费。香取晴在找早上吃剩下的蛋挞时,还在冰箱里看到了新鲜的菜和水果。 不过他在转了两圈后,还是决定去隔壁安室透那里蹭饭,比自己出去买或者做要方便多了。 就在香取晴即将踏出门的时候,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种异样很难形容,潜意识里他肯定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但他的脑子却没有反应过来。 门,没有被强行撬锁的痕迹。 窗,关的好好的。 柜子,他刚才都看过,绝对没有藏人的可能。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香取晴反手抓起桌上的塑料勺子,在腿上折断成锐利的尖角,身体紧贴墙壁,悄无声息地来到卧室的窗帘前。 把勺子柄夹在攥成拳头的指缝间,香取晴一拳打了上去。 打中了,有鲜红色的血渍透过窗帘晕染开来。 香取晴抽手,窗帘应声撕开一条口子,窗外银白色的月光撒了进来,那人的脸也露了出来。 “是你。” #(一个月前) 香取晴在到处都是碎石的楼梯间醒来时,四周算得上是绝对寂静,身上没有手机没有现金,更没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更要命的是他还受着伤,左手手腕无力下垂,估计是伤到了骨头。 他逃出来了? 不。香取晴低头看看自己明显属于成人的手,就算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应该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足够他从十四岁的少年变成一个成人。 他失忆了。 香取晴忍着身上的剧痛站起身,真糟糕啊,看来即使离开了那个地方,他依旧还是过着那个女人所说的‘乱七八糟’的生活,没有变成一个‘普通的好人’。 毕竟只要是用脑子想想,就知道‘普通的好人’是不会浑身是血的出现在这种像是被炮/弹轰炸过的废墟里吧。 先离开…… 香取晴猛地向后仰头,厉风从眼皮上扫过,一枚子弹紧接着钉进旁边的墙里,他如果反应再慢上半秒,现在这枚子弹就是嵌在他脑袋里了。 香取晴几乎是瞬间就把早就握在手心的石块,原路飞了回去,那边传来一声沙哑的轻啧声。 不过香取晴选择用仅剩的右手扔石头的后果,就是没有手支撑身体,再次跌坐在墙角。 同时又是一颗子弹,这次击穿了他的右手。 即使身上的伤足够多,也还是掩盖不了新的伤口。不过好在他脸上足够脏,即使脸色惨白,对方也看不出破绽。 在终于确认香取晴没有反抗能力后,那个谨慎的家伙才终于从掩体后面走了出来。 是个带着黑色礼帽的银发男人,那双没有感情的森绿色眸子正在打量他,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 男人的嘴角有处崩裂的伤口,应该是被他刚才的石块砸到。他扔出去的石块有多大的力度他自己最清楚,如果是毫无防备,砸掉几颗牙齿也不是问题。但即使是这种程度的干扰,男人也很快射出了第二颗子弹,并且精准命中了他的手。 这家伙很强。 “你是谁?” 男人皱眉:“你不是日本人?” 日语?香取晴有些惊讶的挑眉,他原来已经来到日本了吗?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日本人,以至于他刚才没有发现这点。 不过日语他真的不太好,虽然有人很认真的教过他,但他说起来总是有口音。 “我……不记得。” “失忆了?”男人的声音中浮现出一丝趣味。 香取晴不再说话,只警惕地看着他。 男人上前一步,用枪挑起香取晴的下巴,紧盯着他的眼睛肯定道:“你不是条子。” 条子?即使是这种情况,香取晴还是忍不住想笑,他如果当了警察,那日本大约要完蛋了吧。 “你也不是安炸/弹的那两个蠢货。”男人问:“你是从东南亚那边来的?” 真见鬼。香取晴心想,他的日语已经差到一下子,就能听出他是从哪里来的了吗? 然后这男人就把他带回了这个屋子里,期间他当然也没怎么好好配合,不然也不至于被锁起来,后来更是让伏特加以为他是哑巴。 不过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也终于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琴酒(Gin)。 # 琴酒拔掉手掌上的塑料尖刺,看起来却并不恼怒,低哑的声音中带着丝满意:“看来你恢复的很好。” 香取晴站直身体,却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来者不善。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适合这里。”琴酒像在评估某件工具的价值,这种目光让香取晴有些不爽。 琴酒继续说:“听伏特加说,你已经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情了?” 香取晴刚想点头,对面的琴酒却突然向他接近,两人之间本就只有几步的距离,香取晴身后又是隔断墙,根本无处可躲。 香取晴目光猛然狠戾,不管琴酒掐向他脖子的手,只抬起肘部去击打对方的颈窝。被掐住脖子窒息后,还有几秒的活动时间,但如果被击打颈窝,力量得当可以瞬间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但下一秒,琴酒的手绕过了他的脖子,最后按在了他后颈略靠下的位置上,那里的一枚金色的金属薄片。 他怎么知道?! 剧痛从薄片处迅速蔓延,香取晴狠狠跪了下去,这种直达神经的痛感,既让人熟悉又让人厌恶。 琴酒只是一触即离,他看着青年在他脚下蜷缩成一团,心想这种装置也有可取之处,如果组织中也能大范围应用,那么叛徒的数量也会大大减少。 可惜这种技术他们还没有掌握,他也只是在调查的过程中有所了解。 把长钉从脊椎穿刺,这是东南亚流传多年的秘术,据说是用来控制人的神志。 这种技术琴酒最初听到的时候觉得荒谬,不要说在东南亚条件恶劣的小诊所,就算是在日本最顶尖的医院,也不可能让人的脊髓被穿刺后,仍旧能活蹦乱跳的下床走路,不死就不错了。 但现在活生生的例子躺在他面前,他也不得不相信。 香取晴把自己翻了个身,四肢展开躺在地上,剧痛后四肢酸麻的感觉让他想笑。 到头来,和那时候也没有任何的区别啊。 琴酒在旁边耐心地等他缓过来,才把一张纸丢到他身上:“第一次任务完成的不错,这是奖励。” 香取晴瞟了一眼,上面有个和他眉眼间七分相似的少年照片,这是他六岁时候的照片,也是被送到那个地方之前拍的照片。 能找到这个,就说明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地方,也算是有点厉害。 香取晴:“我让你满意了,但你用来交换的资料,我可不满意。” 琴酒皱眉:“那你想要什么?” 香取晴冲他勾勾手指:“你过来,我告诉你。” 琴酒不为所动:“你就这样说,我能听见。” 香取晴指指自己后脖颈的那处:“你自己来看,我要找一个女人,那女人的名字刻在你刚才按的金属薄片上了。” 琴酒这才走过来,弯腰要拉他起来,就在这时香取晴一把抓住琴酒的衣领,用头照着琴酒的鼻子就撞了上去。 “白/痴!谁会把名字刻在那种地方。” …… 十分钟后,琴酒面色阴沉地捂着鼻子坐在沙发上,香取晴当着他的面把那张纸折好垫了桌腿。 琴酒看着他的目光里分明写着‘这条狗不乖’,这个家伙到了现在这步,也没把他当作人来看待。 香取晴看在他勉强算是给自己介绍了一份工作的面子上,可以暂且忍耐。 “止血了吗?”香取晴看他:“止血了就赶紧走。” “以后我会留在这里,我们的交易依旧不变,我在你手下做事,你帮我调查过去这些年的事。” 琴酒看向垫桌脚的那块纸,直接戳穿他:“你不在乎过去的事。” “你就当是我好奇吧。”香取晴笑道:“你们不都有好奇心吗,我也有。” 属于人类的好奇心。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8. 第8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第9天 东京,某废弃港口。 海水拍在长满贝类生物的废弃铁皮船上,传来‘咣啷咣啷’的空腔音,同时送来独属于海风的咸腥味道。这里曾经是平成年间日本最大的港口,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海平面的上升,现在这个港口早就已经被废弃,只留下遍布裂痕的水泥地面,和边角处两栋矮小的黑灰色小楼。 这里本来应该是无人涉足的寂静之地,但今夜显然有人把这里当作了战场,小楼前的空地上几辆车围成了半包围的圆圈,同时打开车灯,把空地照的雪亮,两拨人在其中虎视眈眈地对视,他们手中拿着的棒球棒反射着冷白色的凶光,把属于人类的脸映照的扭曲可怖。 这是两个隶属于不同帮派街头组织的械斗,这种械斗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日本的各个角落上演,所以在场的每个人都很有经验。这些人的手上大多都有人命,他们选择了杀伤力并不弱于刀具的金属棒球棒,全力击打时成年人的颅骨就像是瓜皮那样薄脆。 这些人之间的气氛越发焦灼,就像是崩到极致的弓弦。 如果这时有人操控着无人飞机从上空飞过,就能看到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歪斜小楼上,还趴着两个一动不动的身影,端着狙击枪观察着楼下的情况。 海风吹起其中那名女性的短发,露出她眼尾栩栩如生的凤尾蝶纹身,她眯着眼睛,语气十足的不耐烦:“这些家伙到底开不开始?老娘手都僵了。” 旁边的年轻男性听到这话侧目看了她一眼,那是双漂亮的海蓝色猫眼:“就算是他们开始械斗,目标任务大概率也不会下车,我们需要协助的行动人员。” 女人活动了下右手,骨节摩擦发出喀拉声:“听说是那家伙。” “那家伙?”男人:“对方不是代号成员吗?” 女人惊讶地瞪大眼睛,稍微提高声音:“那家伙啊就是那家伙!你居然没听说过?” 女人一副‘你居然连这个都没听说过,简直是给我们行动组丢脸’的表情,男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为自己辩解:“基安蒂,我们又不是情报组那些‘八卦员’,没听说过这种事很正常吧?” 情报组和行动组互相看不起,背地里都是叫彼此的外号。行动组称呼情报组是‘八卦员’,而情报组也称呼行动组是‘野蛮人’。 “可是科恩都听过。”基安蒂嫌弃的说:“没想到苏格兰你居然比科恩的消息还要不灵通。” 科恩知道这件事也是因为和你搭档的缘故吧,和他搭档的黑麦,就绝对没有这样八卦。苏格兰在心里吐槽,但为了从基安蒂嘴里知道那人的身份,还是放低姿态问道:“你成功勾起我的好奇心了,所以你说的到底是谁?” 基安蒂:“……” 苏格兰:“?” 基安蒂:“就、就是那家伙啊。” 苏格兰:“……” 基安蒂被他一言难尽的目光激怒,差点从天台上蹦起来:“我也不知道那家伙的名字啊!他也没有代号,大家都用‘那家伙’‘琴酒的狗’来称呼……你去缅甸的这半年,是被人抓去做鸭了吗?居然连这个都没听说过??” 基安蒂是组织老牌的代号成员,狙击技术也能在组织里排上前几,但大部分人都看不起她,就是因为她这张永远也管不住的嘴。 “基安蒂。”苏格兰的声音语调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甚至听起来还客客气气,但在夜风中听起来就是充满了凉意:“能和我好-好说说吗?” 夜风凉丝丝的环上基安蒂的脖子,让她打了个哆嗦,她终于想起来面前这个男人是怎么拿到苏格兰这个代号的了。 上一任苏格兰就是死在他的手里,据说四肢尽碎死不瞑目,在他的食管和胃里发现了被切掉的十根手指。 每次想到这件事基安蒂就犯恶心,同时也在心底对这个看起来温和的男人犯怵。 基安蒂再次动了动僵硬的肩膀,离旁边的家伙更远了些,然后才开口说:“那家伙就是一年多之前,被琴酒从外面捡回来的,好像是因为身份不明所以没有代号……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些,琴酒对那家伙的看管很严格,所以我和他也没有过什么接触,你要是好奇的话,就自己去查好了!别他#……” 直到基安蒂被他盯得开始控制不住飙脏话的时候,苏格兰才重新把头转回来,从狙击镜里观察下面的情况。 下面的两拨人正在进行最后的交涉,不过显然交涉的结果双方都并不满意。 在某个光头男人率先动手之后,所有人都拎起了手里的棒球棒,谩骂声和皮肉碰撞声浪潮一样涌动。不断有人哀嚎着倒下,护着头和脏器向人群外爬开。 苏格兰的目光在那些人因为骨折而扭曲的肢体上微微停顿,然后很快转开。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再次询问支援的人在什么地方的时候,耳朵上佩戴的无线耳机中,传出了琴酒的声音。 “目标所在车牌号。” 基安蒂:“37-74。” “香取。” “明白。”陌生年轻的男声从耳麦中传来,声音又轻又快,还伴随着信号接触不良的刺啦声,让这人的声音听起来极其失真,但落在苏格兰的耳朵里,却像是重锤砸穿鼓膜,直砸地他晕头转向。 “gang——” 基安蒂有些奇怪地侧脸看向右侧把狙击枪管磕在天台围栏上的苏格兰,在埋伏过程中发出这样剧烈的声音,对于狙击手来说是绝对的失误。 苏格兰面色如常的甩了甩右手,脸上温和的笑容像是牢固的面具,眼中却情绪翻涌像是风暴前最后平静的海面:“抱歉,手麻了。” 基安蒂咽了咽口水,常年混迹于黑暗中的直觉正在疯狂警报,她直觉现在的苏格兰非常危险,她不再多嘴。 耳麦中的琴酒又问了句:“需要支援吗?” “……” 但是这次琴酒并没有得到回应,所以苏格兰也再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他只能试图从狙击镜中去确认某个猜测。 基安蒂突然吹了声口哨,伸出指尖在虚空中点了点,示意苏格兰去看:“那里。” 其实不用她指,苏格兰也已经看到那个人了。 青年带着黑色的鸭舌帽,银灰色的长发在脑后高高束起,身穿和旁边混混们相同的黑色套装,身材修长高挑,右手反手拎着棒球棒。 每个试图靠近他的人,都会被他用棒球棒狠狠击打在后颈处,只需要一下对方就会软倒在地,连哀嚎着向外爬都做不到的昏死过去。 他机械性的重复着挥舞棒球棒的动作,这种单调的动作放在他身上,却处处充满着暴力美学的味道。 黑色的卫衣袖口被他撸到肘部,露出的小臂在黑夜中白的发光,苏格兰在高精度的狙击镜中,甚至还能看到对方用力间手背上起伏的青色脉络。 他所过之处很快清场,就像是尖锐滚烫的餐刀切进黄油那样在人群中畅通无阻。 当站着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个下手狠厉的家伙似乎是在无差别攻击。 “这个家伙不是我们的人……呃啊!”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后方袭来的棒球棍击倒,巨大的力量几乎让他怀疑自己的颈骨已经碎裂,他最后的意识就是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感觉四肢瞬间麻木,恍惚间看到晴空一样明丽的色彩从视网膜上划过,美的像是幻觉。 青年跨过地上的‘障碍物’,目光在周围的车牌号上环视,很快锁定了[37-74]这个目标,径直走过去。 在空地上打群架的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而真正拿捏着帮派记忆的则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这些人远比他们表现出来的更惜命。 因为害怕受伤,所以这些人躲在车里不会露面;为了巩固权力,他们今夜又必须到场;又因为担心被警方抓住持有非法武器的把柄,所以今晚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连枪都没有带。 这刚好给了他行动的方便。 不然以这些人的谨慎程度,给他们的暗杀工作真的增添了不少烦恼。 青年抡起棒球棒重重地砸在防弹玻璃上,玻璃在棒球棒下很快出现蛛网般的裂痕,但却没有破碎。 他砸了两次很快放弃,他并不喜欢没有效率的工作方式。青年绕着车走了半圈,停在了机关盖前方,一把掀开机关盖,扭开油箱从兜里拿出盒火柴,擦燃、丢。 然后后退两步看着熊熊的火焰窜起,烘烤的人皮肤滚烫。 车里的人很快就忍不住了,拉开车门连滚带爬的滚下来,本来就稀疏的头发还被撩焦了一半,可笑的挂在头上。 青年用棒球棒顶住对方的肩胛把人掀翻,男人下意识地蜷缩脆弱的腹部,抬头看到对方的口罩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说了什么,但是被旁边的哀嚎声和火焰燃烧噼啪声盖了过去。 青年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扯掉了口罩,露出线条流畅的下半张脸,因为刚刚运动过的缘故,冷白色的脸上浮着浅淡的红晕,在这个疯狂的夜色中,像是浮世绘中描绘的艳鬼那样摄人心魄。 “山下一郎?” 男人被这声音一激猛然回神,想要翻身跪倒,却被肩膀上的棒球棒压制住了动作,只能继续瑟瑟发抖:“是、是我……请不要杀我!!您是和那些大人们来自同样的地方吧?是为了那件事来的吧?只要再给我一周的时间,我肯定能把丢掉的货找回来,我保证……不!五天,三天!只要三天我就能找回来!” 棒球棒再次在男人的肩膀上用力捻了捻,青年有些恶劣地看着对方瑟缩:“我怎么相信你?” 男人像是看到了希望:“我……那边车里是我的女儿,你们可以把她带走当人质,我到时候一定会带着货物来赎人!请您相信我!!” “那听起来真不错……” “香取晴。”耳麦中再度传来琴酒的声音:“做你该做的事情。” “啧。”青年无趣地啧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应对方,直接摘掉耳麦扔进火里。 心情糟糕的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可惜像是你这样连女儿都能出卖的人渣,真是让人不敢相信,所以你还是去死好了。” 说着这话,他松开了压制着男人的棒球棒,男人立马翻身像是狗一样四肢并用向远离他的方向爬去。 青年慢条斯理地撩起卫衣下摆,从腰上解下事先藏好的手/枪,瞄准那家伙的脑袋,开枪。 “香取晴——” 带着墨镜的卷毛警官终于敲碎了车玻璃,把脑袋从相隔了这里有些距离的车后座上探出头,正看到香取晴开枪的动作,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既让他熟悉又让他陌生的人。 他不明白只是短短半年,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青年转身回头,橘红色的火光给他的身影镀上暖融融的光晕,他用掌根抹去脸上的几滴鲜血,然后顺手摘掉了有些遮挡视线的鸭舌帽,高马尾扬起露出下面被挑染成青色的头发,那双颜色秾丽的银蓝色眼睛,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却又很快移开。 是他。警官先生的瞳孔紧缩,竭力想从破了洞的窗户里钻出来,但却不幸被卡住,他一边挣扎,一边吼道:“香取晴!你给我过来!你这么长时间去哪了??香取晴!!!” 他像是即将淹死的人那样剧烈挣扎,挣扎的过程中,手在玻璃上划的鲜血淋漓——他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那时候…那场爆炸案!是不是你在现场?!你之后去哪了??你的手镯我捡回来了……你别走!!你要是敢走,我回去就把那东西丢掉!!” 青年的背影在他是视线中逐渐远去,连头都没有回,徒留他在原地挣扎。 “香取晴————”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9. 第9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第10天 伏特加蹲在公寓门口抽烟,走廊里烟雾缭绕,他的脚底攒满了烟头。 伏特加直接倚靠在身后颜色斑驳的墙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听着身后隔音差劲的门里,传来刚才进去的那个新人恼羞成怒地骂声。 又是不合格。伏特加用牙磨了磨烟蒂,这种程度就被轻易激怒,根本就是被香取拿捏在手上耍的团团转,更别提以后能指望这种货色能约束住香取晴,属于在自己这里就被淘汰掉的废物。 大概因为香取这家伙刚刚从刑讯室出来,所以他今天早上的心情格外差劲,手段也比从前恶劣许多,每个送进去的新人都被他激怒地失去理智。 伏特加想,这家伙似乎很精通怎样挑起人的负面情绪,尤其是在赌桌上。 ‘咚——’ 薄薄的门板后是人体砸在上面沉闷的声音,下一秒香取晴面无表情地拉开门,那人顶着乱糟糟的黄毛,跟随着门打开的缝隙,倒在了走廊的地面上。 伏特加见怪不怪,狠掐那人的人中,把人喊醒。 那人目光还涣散着,就嘶哑着嗓子喊道:“再来一次!!我一定能赢!” “嘁。”香取晴扯出个冷漠的笑容,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施舍给这家伙:“牌技太烂,我不想和你玩了。” 那人脸色涨红,还想再喊什么,被伏特加掐住下巴,一把甩下楼梯,颈骨弯折发出可怖的格拉声。 不过幸运的是他的颈骨没有折断,但差点送命的恐惧终于让他从赌牌的狂热中冷静了下来,爬起来捂着自己的脖子灰溜溜地逃走。 香取晴扫了眼门口的烟头,皱眉:“走的时候把你的垃圾带走。” 伏特加在心里默默点了下人数,发现今天报名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到场了,看这些人的表现他今天注定就要白跑一趟,心里越发烦躁。 “你明知道大哥让你挑人,就是想要换掉你身边的波本,你还这样为难这些家伙。”伏特加把烟头在墙上捻灭,苦口婆心地劝道:“不如把要求放松一点,让大哥早点放心,对你也有好处。” “我都行啊。”香取晴垂着眼皮,神色淡淡:“反正我也不喜欢波本那家伙,换掉他我求之不得……我看刚才那个就不错,你和琴酒说吧,就他了。” 伏特加愣住,突然有些无话可说。刚才那人的表现显然是不合格的,或者说今天所有来面试的家伙都不合格,这些人的素质差劲也和香取晴没有关系,‘至少不能轻易被激怒’的这个合格标准也是琴酒告诉他的,这件事好像确实怪不到香取晴头上…… 伏特加茫然地挠挠头,又骂道:“都怪这帮废物,一个能干的都没有!” 蠢/货。香取晴从伏特加的脸上收回视线,如果他愿意,确实可以不激怒那些人,让那些人通过伏特加的考试。 但这场考试的目的,就像是让关在笼子里的狗去挑一个自己喜欢的饲养员,以后由饲养员来负责喂食和开关笼门。 所以他为什么要配合琴酒和伏特加,来给自己找麻烦? 再说他对安室透也很满意,对方做饭的手艺虽然一般,但在甜品方面却好像很有天分,练习了半年之后,已经能比外面大部分的甜品店做的都要好吃了。 伏特加又想起了什么,问到:“刚得到确切消息,昨天现场的42-13的车里,有个被绑来的条子,你处理了吗?” 那个敲破车窗大喊他名字的男人。香取晴:“什么条子?我没注意到。” “烦死了。”伏特加抱怨:“怎么哪里都有这些烦人的狗。” 香取晴瞥他一眼,冷淡道:“对我们影响应该不大,既然是绑来的条子,被绑住不能移动的话,估计已经在大火里烧死了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 后背的伤口又疼又麻。香取晴反手就要关门:“那我回去了,你记得把钥匙放在门口,我明天早上还有和琴酒的任务。” “好……” “请问。”年轻舒朗的男声从楼梯下方传来:“面试是在这里吗?” 香取晴的动作停住,抬眼从门缝看去,正和那双极有特点的猫眼对上,那种宽广的海蓝色温柔地包裹过来。 一名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站在几步的楼梯下,走廊窗户外的阳光柔和的投在他身上,黑发呈现出温柔的栗色。 香取晴略皱眉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不喜欢这种看起来像是没有形状但实际上又处处都是棱角的人,总感觉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对方掌控。 伏特加惊讶地抬头:“苏格兰?你怎么来了?” “嗯?不可以吗?”苏格兰微微歪头:“我看到了琴酒在内网上发布的长期任务,报酬很可观,所以就来试试看。” 他对对方也略有耳闻,是最近半年进组织的新人,但却以惊人的速度和手段拿到了代号,听说是个看似温和实则残暴的疯子。 香取晴目露嫌弃:“你看任务内容了吗?” “琴酒要求的那几点我都能做到。”苏格兰看起来好脾气地点头,掰着手指数道:“牌技、格斗、家务、料理……我都会一些。” “如果再有其他的新要求,我也可以去学,我还蛮擅长照顾人的。”苏格兰诚恳地看向伏特加,以及伏特加身后的香取晴,再次重复道:“这种程度的话,我可以参加面试吗?” 伏特加:“可是……” “行啊。”香取晴打断伏特加的话,后退半步,昏暗的蓝紫色灯光从门缝渗出,一片冷森森的颜色。 “来试试吧。”香取晴慢吞吞地咬字,声音漫不经心:“反正都是相同的结果,只是辛苦伏特加再多等待一支烟的时间了。” “一支烟?”苏格兰走上台阶,这种时候香取晴更加不爽了,因为他发现对方比他高,这家伙看他是视线微垂,眼尾还有调侃般的笑意。 “我觉得我可以坚持的更久一些。” # 公寓内所有透光的门窗都被挂上了黑色的粗布,四角用透明胶带封死,墙壁也被刷成黑色,人为的营造出纯黑色的空间。 而这个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吊在头顶的蓝紫色小灯,灯光下的青年慢条斯理地挽着衬衫袖口,示意苏格兰坐在长条桌子前的座位上。 苏格兰还没坐稳,就动作停顿,然后从座位下面摸出了顶黑色的假发:“这是什么?” 香取晴的目光从苏格兰黑色的发顶划过:“哦,你用不上,放那旁边就行。” “我用?”苏格兰:“每个来这里的人都还要带这顶假发?” “我喜欢和黑色头发的人玩牌不可以吗?”香取晴又抬眼看了看苏格兰:“还有蓝色眼睛,你从这点上来说很符合我的标准。” 苏格兰进屋之后笑容反而淡了很多,他把假发放到一边,轻声说:“黑发蓝眼是你的某个朋友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香取晴和他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修长的手指间扑克牌翻飞,像是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控制,在黑色的桌布上让人眼花缭乱。 “以后要在一起相处很长时间。”苏格兰说道:“对彼此了解,相处的时候也会更自在。” “你很有自信啊。”香取晴把洗好的牌叠在桌子上:“赢了这局牌,你就算是合格。” “很欺负人啊……” 苏格兰的声音太轻,香取晴没有听清,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苏格兰快速掠过这个话题:“只是有些惊讶这个评判标准,原本还以为是门外的伏特加来决定我的去留。” 啊,这家伙。 出乎意料的狡猾。 是今天第一个看破他说谎的人,评判标准确实不是他来决定的,而这句话只是香取晴用来激起这些人胜负欲的话术,实际上这些人无论输牌还是赢牌,只要能保持理智离开,就算是合格。 而且香取晴也算是知道为什么在苏格兰做出虐/杀上任苏格兰的事情后,组织中还会有人觉得他温和了。 这家伙说起话来,确实有种骨子里的温柔,即使看穿他说谎,也不会直接戳破,反而会把问题揽在自己身上,只说是看错。 甚至还会给人一种无论怎样做,他都不会生气的错觉。 和那个人很像。 香取晴再次抬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番,慢吞吞地开口说道:“你的确很符合我的标准。” 苏格兰的唇角刚想扬起,就听到他的后半句话。 “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香取晴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对面的男人突然瞪大眼睛,眼睛里是分明的喜悦。但紧接着他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海蓝色的眼睛凝起寒冰,嘴角也向下抿起。 “这也是审核的问题之一吗?” 香取晴:? 这人的情绪未免也太多变了吧?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10. 第10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第11天 香取晴把纸牌整齐地分为三份,从最上面给两个人各自拿了两张。 虽然失忆,但这些东西却像是本能刻在了骨子里啊。苏格兰身体前倾:“黑杰克?” 也就是二十一点。 “玩过?”香取晴快速翻开两人面前的牌:“那就更好了,可以省去介绍规则的时间。” 苏格兰快速扫了眼自己的牌,是J和A,这在黑杰克中相当于10和1,也就是11。 而香取晴翻开的那张牌则是2。 对于苏格兰来说,这是不好不坏的开局。在黑杰克中想要在不‘爆牌’的前提下比对方大,相对理想的数值是十八到二十一。 而黑杰克中除去数字牌外,A代表1,J、Q、K和小鬼代表10,也就是说无论苏格兰接下来的牌是什么,他都不会爆牌,但同样的他想要摸到接近二十一的牌,概率也相对更小。 香取晴作为庄家,一张暗牌不可见,一张明牌2,也就是说他的和数在3到12之间。 苏格兰:“要牌。” 香取晴没什么表情的发牌,苏格兰也并不能从对方的脸上猜出对方牌的好坏。 第一轮要牌,苏格兰是2,香取晴是6。 苏格兰:“要牌。” 第二轮要牌,苏格兰是4,香取晴也是A。 苏格兰在心里默默计算,第一轮香取晴要牌,也就是说他的暗牌是小于8,第二轮香取晴依旧要牌,那他的暗牌范围就继续缩小,暗牌数值小于7。 目前来看他的牌和数为17,香取晴的牌和数小于十七。 香取晴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男人留着短碎的黑发,下巴上的胡茬修剪整齐,穿着白色的连帽卫衣,袖口领口干净,总的来说是很注意个人形象的人。 这种男人的性格通常来说会相对于保守、温柔、注重细节。 也可以说是谨慎、多疑、阴险狡诈。 香取晴的手指虚拢在牌堆上,银蓝色的眼睛中清波渐起:“您还要牌吗?” 目前来看,如果苏格兰不再继续摸牌,那么赢的概率就很大,黑杰克玩的就是概率。这对于苏格兰这种性格谨慎的人来说,就是最合适的诱饵。 苏格兰接下来应该不会再…… “要牌。” 香取晴手指微顿,但很快就继续伸出手去发牌。 虽然苏格兰要牌这件事出乎意料,但他还有后手,这场游戏的最后胜利者一定是他。 “等等。”苏格兰在香取晴掀开牌的最后瞬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指,手掌上粗糙的枪茧摩擦过香取晴的手背,让他忍不住的皱眉,但他还是没有抽回手。 荷官法则1:在不违反游戏规则的前提下,尊重客人的所有行为。 苏格兰眨眨眼睛,像是没有察觉他的不适,说道:“开牌前,能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把这里装扮成这个样子吗?”像是某间地下赌场。 香取晴假笑:“和游戏无关的问题,我有权拒绝回答。” 荷官法则2:游戏中禁止和客人谈论牌局之外的话题。 “差点忘了。”苏格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改口:“那我换个问题,你把这里布置成这个样子,是为了提高游戏胜率吗?” 根本就是一样的问题,只是改变了问法吧?? 香取晴额角青筋跳起:“不是,只是我的个人习惯。” 这家伙如果再问下去,他就不打算再管什么荷官法则了,反正他现在也不是什么真荷官,他只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找回当年的感觉。他就算是把这位讨厌的客人一脚踹出去,门外的伏特加也不会说什么。 就在香取晴即将爆发的时候,苏格兰敏捷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露出个堪称乖巧的笑容:“我没有问题了,可以继续了。” 香取晴深吸一口气,把那张牌‘pia’的一声摔在苏格兰面前,那是张3。 这家伙运气真好。香取晴挑眉,加上前面的十七,苏格兰的牌和数已经高达二十,无限接近二十一点。 香取晴紧接着去拿自己的那张牌,旁边却再次探出一只手,是苏格兰又伸手去抓他的左手腕,这家伙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香取晴早有准备的缩手,反手就按住了这家伙的手腕。 苏格兰的手背被狠狠砸在木质桌面上,他的上半身也不得不跟着小臂拧转的角度侧身。 香取晴的目中冷光闪动:“你知道吗?要是在赌场,你的这只手应该已经没了。” 因为疼痛苏格兰额角冷汗浸浸,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容,突然开口说道:“黑杰克又叫二十一点,看起来是纯粹通过运气和概率来决定胜率的游戏,但曾经有个朋友和我说过一个‘绝对胜率’的方法。” 香取晴:“……” “黑杰克中除了数字牌,代表1的A,和代表10的J、Q、K、小鬼之外,还有一张能决定胜率的牌——大鬼。”苏格兰艰难的立起手掌,用指尖去勾香取晴按着他那只手的袖口。 [看不清面容的青年,指尖旋转着扑克牌,声音懒散:“大鬼是黑杰克中的任意牌,所以只要能保证自己拿到大鬼,就能决胜黑杰克……因为这个规则纯靠运气,所以很多地方在游戏中都会拿掉大鬼和小鬼。” “玩家各庄家都是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拿到大鬼牌,怎么保证这张牌在自己手里。” “简单。”青年轻笑,那张鬼魅一样漂亮的脸从黑暗中浮现出来,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大鬼牌,然后手指蜷缩再伸直,指尖的扑克牌就消失不见,他甚至摊开手掌向对方展示空荡的手心,最后魔术般的用左手从右手袖口里拿出了那张鬼牌。 “很简单,只要让鬼牌不下场,就能保证鬼牌百分百在自己手里了。”] “只要从最开始就把鬼牌藏在自己手里,再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换掉某张牌,就能保证‘绝对胜率’。” 香取晴没有反驳他,也没有躲开,只是垂目看着苏格兰的指尖勾上了他的袖口,猛然用力。 苏格兰:“!” 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愕然的表情,香取晴弯折的袖口松垮的垂落下来,盖住了香取晴的大半手掌,柔软的衬衫布料里并没有苏格兰预想之中的那张鬼牌。 香取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出空闲的左手撩了撩垂到前面的长发,发底饱和度极高的青色晃的人眼晕。 苏格兰眼底闪过一抹暗淡。 香取晴头发这种鲜艳的青蓝色,显然需要每个月去理发店补色,而这个家伙连男朋友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要给自己的头发补色…… 香取晴莫名感觉有些后颈发凉,就在他愣神的片刻,苏格兰猛然挣脱了他的钳制。 香取晴脚尖微动,但还是停留在了原地。 苏格兰反手打开防盗门,在门外正试图偷听的伏特加差点一头摔进门里。 伏特加尴尬地站直:“咳……你们谈完了?” 他的眼睛不停的在两个人脸上打转,神情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么长时间终于出现了没有被香取晴一脚踹出门的人,大约能符合大哥的要求了;忧的是这人是苏格兰;喜的是苏格兰是他们行动组的人,比起波本相对更可控;忧的是这是苏格兰,好像也没那么可控…… 伏特加总感觉如果把这个‘要在波本和苏格兰之间选人’的消息报告给大哥,相对于这两个人来说,他自己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苏格兰偏头看向伏特加,声音温和有礼:“我合格了吗?” “啊……嗯,是这样,但是……”伏特加看向香取晴,难得有些磕巴。 通常情况下,伏特加还是把香取晴当作半个同事来看,所以他也会在表面上相对客气一点。 苏格兰维持着友善的笑容,声音轻缓强势:“我想这件事应该是轮不到他来决定吧?伏特加先生。” 伏特加:“……” 香取晴:“呵。”他收回刚才的话,这家伙总能看穿他这点,真的很讨厌。 # “这把大的是房门钥匙,这几把小的是窗户的钥匙,每天晚上走之前记得锁门,如果他第二天没有任务就可以把钥匙带走,如果有任务就和他的搭档交接,通常都是放在脚踏垫底下……” 在伏特加打电话请示了琴酒之后,苏格兰最终还是荣幸地获得了这个工作,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伏特加和他说的‘工作交接’上,目光一直盯在那道削瘦的身影上。 直到现在苏格兰还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这人和他记忆中的haru差别太大了。 完全看不出曾经那个张扬、敏锐、锋芒毕露的青年影子。 如果是曾经的haru在听到伏特加这番话的时候,肯定会当场就报复回去。但现在的香取晴只是沉默地收拾着桌面上的纸牌,像是没有听到这些把他当作物品在交接的话。 都说失忆和醉酒会暴露一个人的本性,那么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香取晴? “就这些,如果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可以去问对面的波本。”伏特加把钥匙塞进苏格兰的手里,因为总算是能把麻烦甩手,这个将近两米的大汉终于透露出点‘完成了大哥交代的任务’的快活气息,迫不及待地就想离开这里。 苏格兰听到旁边传来香取晴不爽的嘟囔声:“开心过头了吧傻大个。” “碰——” 伏特加结结实实地在门口摔了个跟头,脸朝下,爬起来的时候鼻子底下缓缓流出两道鲜血。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香取晴收回了刚才移动地垫的右脚,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又转而去收拾桌椅了。 伏特加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困惑地看看脚底,又回头看看离他更近的苏格兰,也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只能撒气般地踹了脚门框,骂骂咧咧地走了。 苏格兰:…… 他收回刚才的话,haru依旧还是那个有仇必报的haru。 香取晴从伏特加离开的背影上收回视线,然后转而看向苏格兰,眉梢微扬,脸上的表情非常好懂。 ‘你怎么还不滚?’ 看来是被讨厌了啊。苏格兰只能先从屋内退了出去。 香取晴站在原地依旧没动,听到房门落锁的声音后,他紧绷的肩膀才松弛下来,挪动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移动过位置的左脚,弯腰捡起了脚底的那张鬼牌。 刚才如果苏格兰坚持搜身,或者突发奇想去数数桌上的扑克牌,就会发现桌面上只有五十三张纸牌,而那张大鬼牌被香取晴藏在右手掌心,后来又偷偷丢到了地上。 不过…… 香取晴拈着那张鬼牌,眼睛中闪过几丝困惑,苏格兰的那个朋友居然有着和他相同的作弊技巧……是巧合吗? # ‘咔哒’ 老旧的房门轻轻落锁,声音在逼仄狭窄的楼道里回响,还伴随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猫咪嚎叫,让人心烦意乱。 苏格兰关上面前的门后,却并没有立即离开,他搭在门把上的手缓缓攥紧,青白色的骨节凸起,浑身像是拉紧的弓弦,又像是绷到极致的冰面,下面是汹涌的波涛。 半晌他才从胸腔吐出那口郁气。 “楼下老太太养的猫咪,叫起来很烦人吧?”明亮的年轻男人声音从后面响起。 在这种时候被人打断,对他来说可谓是惊悚。 苏格兰几乎是激灵了一下,然后才稳定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回头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波本。” 金发男人双手抱胸倚靠在门边,他身后的公寓门打开着,露出布局简单的一室一厅。 波本冲着屋子里扬扬下巴:“进来聊聊?” “不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苏格兰嘴上说着话,右手却在身侧快速打了几个手势。 [有监听。] “行啊。”波本了然地收回视线:“听琴酒说从此以后就换你照顾那家伙了?” 波本哂笑道:“那家伙相当不好伺候,挑食又事多,你可小心别把人养死了。” “事多?”苏格兰重复了下,在他的印象里haru的性格无论如何也和这个词挂不上钩,那波本突然这样说,是想要提醒他什么吗? “白天的时候要拉窗帘,屋子里不许有光;晚上的时候又要点亮所有的灯,睡觉的时候也不能关;和他玩牌必须戴假发和美瞳……”波本说到最后的时候,用充满隐晦意味的目光看向苏格兰,加重语气说:“真的让人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家伙。”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借着抱怨的口吻向他透露香取晴的近况,但苏格兰还是忍不住的蹙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爆/炸的时候,把脑子炸坏掉了。” 爆/炸? “你不知道吗?”波本挑眉:“哦,对了你那时候还在缅甸没回来,所以没听说这件事。” “去年十一月七日发生在东京市区的爆/炸案,当时因为牵扯到组织,而且还闹地沸沸扬扬,所以才派出琴酒去收拾残局,结果把这家伙从爆/炸现场带回来了。” 苏格兰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目光有些不着实处,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会被吹飞的纸片:“这就是他失忆的原因吗?” “或许吧。”波本不能再多说了,在监听设备下传递信息,本来就已经冒着暴露的风险:“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就自己去查好了,问我的话可是要收费的哦。” “不用了。”苏格兰后退半步,看向身后那扇老旧的防盗铁门,铁门上棕色的油漆剥脱,露出下面深红色的铁锈。 “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会去查清楚……”苏格兰的眸色渐深:“关于他的每一件事。” 不过现在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 “不过现在拜托你告诉我另一件事。”苏格兰换了副更诚恳的表情。 楼梯隐秘处的监控上红光微闪,另一头拿着手机的伏特加坐直身体,表情也严肃起来。 苏格兰想要说什么?组织最近有传言,说苏格兰能如此快速的拿到代号,都是因为他是条子的卧底,所以才能在缅北杀掉上一任苏格兰,快速晋升。 所以伏特加才接到了琴酒的指令,让他监视苏格兰在他离开后,是否会做可疑的事。 只见监视器中的苏格兰口齿清晰地问道:“他要每个和他玩牌的人,都必须是黑发蓝眼,是有什么缘故吗?” “くそ!”伏特加骂道,懒得再看下去,他还以为会是什么重要机密,结果却是八卦,苏格兰这家伙竟然这么八卦? 安室透:“他说……” 苏格兰:“?” 安室透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艰涩,目光中闪过几丝痛心:“他说是因为记忆里有个女人是黑发蓝眼,他答应了对方只和她玩牌。” 苏格兰表情缓缓开裂,那副温和的笑容终于绷不住,流露出了一丝崩溃。 “女、女人?!” haru找的人不是他? 而是另外的女人?? 安室透安慰道:“不过看起来他也没有太过在乎那个约定,只是让其他人带上假发套,也很敷衍不是吗?” 苏格兰:………… 还不算在乎吗? haru就算是失忆都依然清楚地记得和对方的约定,但他作为男朋友,却连名字都被彻底忘掉了。 他好失败。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11. 第11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第12天 # 厨房里光线暗淡,窗外的风呼呼作响,老式的玻璃窗户发出脆弱的嘎吱声。 平底锅里的西红柿在高温的作用下,逐渐变成鲜红色的糊状物,看起来像是黏黏糊糊的鲜血。 就像是那时候。 暗红色的血顺着水泥断面滴落,砸在建筑工地还没有修建平整的地面上,工地围挡飘扬起来。那天天气很好,是缅北难得的晴天,但苏格兰听着从上方传来的男人的惨叫,却忍不住心底发寒。 他是追逐着haru来到这里的,但这个不断哀嚎着的男声显然并不属于对方,那么haru在这次的事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苏格兰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那个答案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以至于他不敢去想、不敢去碰。 相比于什么都不知道的松田他们,苏格兰和对方认识的时间要更长,关系也更紧密,从初中到警校,甚至在警校毕业前,两个人还确定了恋爱关系。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中,主动的总是香取晴。现在苏格兰回头想想,他甚至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对方,或者说从来都没有从香取晴那里,听说过他过去的事情。 在极偶尔的时候,也会说起香取晴是被公安从缅甸救助回来的孤儿,但每次香取晴都会很快把话题岔开。 苏格兰便以为是过去的经历太过于痛苦,所以对方不愿意提起,以他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再去强行揭开对方的伤疤。 甚至于香取晴婉拒了警视厅的邀请,跑去缅甸旅游的消息,苏格兰还是从萩原那里听来的,等他赶到机场的时候,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到。 两个人都不是会因此大吵大闹的性格,事后香取晴也只是在短讯中解释说是怕他担心,很快就会回来。 苏格兰当时也正是加入组织的最初期,说错半个字都有可能暴露身份送掉性命,所以他也忽略了这件事的古怪之处。 谁知却在那天,缅北的街头看到了疑似haru的背影。 这里是被废弃的居民楼,到处都是炮火轰炸过的痕迹,从上面三层楼的高度上,伸出了只血淋淋的手,说是手其实并不准确,手指都已经被人齐根断掉,像是个扁平的肉团。 饶是苏格兰加入组织的四个月,已经见过了比他原来想象中更多的尸体,但这只手掌还是让他感到了生理性不适。 很快有人追到了旁边,苏格兰看清那人的脸的时候,狠狠松了一口气——不是haru。 那人看起来年纪很小,黑发黑眼,短发乱七八糟的翘在头上,眼眸狭长有种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阴狠。 苏格兰看见少年的瞬间,对方也看到了他,挑眉打了个口哨,回头喊了句什么,苏格兰没有听清,似乎是缅北这边的土话。 他回头的时候,地上被折磨的那个人也爬着探出了头,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居然也是熟人。 戴维斯,或者也可以叫他‘苏格兰’。 那时候苏格兰这个代号还属于这个男人,而苏格兰只不过是刚刚加入组织,远离权利中心的外围新人,被派来给对方打下手。 这家伙既好色又凶残,到缅北的这一个多月,即使有苏格兰暗中干预,他还是已经残忍杀害了两名少女,其中一个只有十四岁,被送出房间的时候,只有脸是完好无损的,浅绿色的眼睛空茫的睁大,稚嫩的生命戛然而止。 戴维斯看见他的瞬间,只剩下一只的眼睛爆发出强烈求生的光芒,张开已经没有舌头的嘴巴,冲他‘啊啊啊’的喊着。 少年揪起戴维斯的头发,猛然向后拉起,然后从地上捡起了什么,粗暴地塞进了他的嘴里,苏格兰优秀的视力捕捉到了那东西的样子,是两根手指。 戴维斯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他用在那些女孩身上的手段,会在某天被用在他自己身上。而这恶魔以别人的痛苦为乐,却似乎并不开心这痛苦被加注在自己身上。 戴维斯本来就已经濒临死亡,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喷气声,血沫从他嘴角留下,眼白上翻,很快就猛然挣动了下,然后就彻底没了生息。 少年用手抓着他的头又晃了晃,‘嘁’了一声,然后顺手往下一推,尸体沉甸甸的砸在苏格兰脚边,血腥气四起,苏格兰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少年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竖起拇指在脸上抹了下,然后倒转冲他比了比——是个骂人挑衅的手势。 少年用口音浓重的日语冲他喊:“诸伏、诸伏景光!” 苏格兰眼瞳紧缩,下意识地就往上追,不管少年是什么身份,知道他的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不定时炸/弹,最好的选择就是先控制住对方。 这里的楼梯基本损毁,苏格兰用手攀着碎石块,快速翻身上去,然后就在少年身后,看到了那双愕然的银蓝色眼睛。 那天,苏格兰好像第一次认识香取晴。 # 之后他作为恋人,却连半句解释都没有听到,那个小混蛋当着他面逃掉,直到现在苏格兰都不知道对方当初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难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西红柿已经在锅里糊成了一团。 苏格兰回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补救,他关掉火,沉默片刻反手把那团焦黑的东西倒进了垃圾桶。 刚刚拉开卧室门出来,就被焦糊的苦味拍了一脸的香取晴:“……” 苏格兰转头看他,目光幽深。 香取晴迟疑着探头看了看,只看到了平底锅边的那碗生鸡蛋液:“玉子烧?” 苏格兰反手又开了罐玉米粒,面不改色的点头:“嗯,吃玉子烧可以吗?” 香取晴对这些吃的都没有什么意见,波本昨天说他的那些话,大部分都是胡乱编排他。在不出任务的时候,他就像是好养的大型犬那样,只要是没毒的食物,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塞进嘴里。 现在因为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所以香取晴的脸上还有些迷蒙,银灰色的长发四处乱翘,他神色放空地看苏格兰忙碌了几分钟,然后才晃去洗手间洗漱了。 他刚转过身,苏格兰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捻了捻,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对方毛发的柔顺。 不过现在对方显然不再能容忍他随便撸毛,如果他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剁掉手的准备。 等到苏格兰把锅里的玉子烧盛到盘子里,然后拿着榨好的果汁,和温热的甜牛奶走到餐桌旁的时候,香取晴已经坐在桌边,正在咬着皮筋扎头发。格外修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发底的颜色若隐若现。 那些被苏格兰吐槽过的挑染的头发们位置都很隐蔽,如果扎低马尾或者头发散下来就完全看不到挑染的颜色。但因为挑染的颜色饱和度很高,所以只要把头发扎高,就相当扎眼。 最开始那时候,香取晴的头发颜色远比现在要夸张,粉的绿的红的蓝的每周都会换不同的颜色。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才稍微收敛了些,当着教官的面只扎低马尾,这样半年下来,鬼冢教官竟然也没发现他头发下面的猫腻。 大约是混血的原因,香取晴的骨相有种超乎常人的流畅深刻,五官细节形状精致,眉眼唇鼻近乎完美。尤其是在不笑的时候,难免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疏离感,偏偏那双眼睛的颜色又秾丽多情,在柔和的客厅灯光下,就像是突然鲜活起来的石膏雕像。 苏格兰的心跳乱了一拍,但还是没忘记他想问的话,声调拉地还算平稳:“我昨天又见到隔壁那家伙了。” 香取晴像是没听到,握着筷子的手连停顿都没有,直接伸向了盘子里的下一块玉子烧。 苏格兰也拿起筷子,又说:“听他说,你还蛮喜欢他的?” 香取晴这次有了反应,冷淡地掀了掀眼皮,眼珠子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在说什么鬼话’。 苏格兰看起来有些惋惜地用筷子尖点点碗沿:“波本还托我给你带了蛋糕,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既然这样只能等会把蛋糕退还给他了,毕竟如果关系不好的话,香取你也不会想吃他的东西吧?” 香取晴微微侧目,果然在苏格兰身后料理台的位置上看到了熟悉的蛋糕盒子。 波本在组织中人送外号honeytrap,相比于出自honeytrap的那些日本风味浓厚的料理,香取晴更喜欢对方做的蛋糕和饼干,有种独特的清苦香气。 是在外面吃不到的味道。 他也确实很久没有吃过了。 香取晴收回视线,果断改口:“我们关系确实不错。”所以蛋糕是他的。 苏格兰眼底泄露出一丝笑意:“这样。” 然后声音就戛然而止,再没有下文,像是刚才那句话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早餐苏格兰准备的并不多,两个人很快吃完,香取晴放下筷子后,却并没有立即起身离开,视线再次从蛋糕盒子上扫过:“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 啊,haru果然还是很敏锐呢。苏格兰在心里赞叹,尽管他已经尽量避免了目的性问话,但还是被香取晴察觉了, “确实有些疑问,关于琴酒为什么突然想给你换监护人。”苏格兰正色道:“以我对波本的了解,他足够胜任这件事,而你看起来也并不是太讨厌他不是吗?这种情况下,琴酒并没有必须换掉波本的理由吧?” 苏格兰又补充道:“我问这个问题也是工作需要,毕竟他就住在你的对门——直到现在也没有搬走的意思,所以我作为你的监护人,必须要确定他对你没有敌意和威胁性。” 苏格兰的这个理由很过硬,但瞬间还是有股古怪的别扭感划过香取晴的心底,苏格兰很关心波本? 香取晴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食物,声音有些漫不经心:“男人心海底针,琴酒要换掉波本的理由,你应该去问他。” “他们的关系不好?” 香取晴:“你不如问我,谁和琴酒的关系好?” “你?”苏格兰的口吻半开玩笑:“我听说是琴酒把你从爆/炸现场救回来的不是吗?” “你从垃圾场捡回来一把能用的刀,这算是救命吗?”香取晴轻呵。 无关刀的制作者,也无关刀本身的意愿,仅仅是因为这柄刀用起来顺手。 不过香取晴很快无所谓地摊摊手:“不过大约是我之前的人品太差劲,所以就算是失忆失踪,也从来都没有过什么人来找我。如果不是琴酒,我大概还在日本的某个角落游荡,从这点上来说,确实应该谢谢他。” 客厅的窗户外风越来越大,卷携着雨点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随时会突破界限,闪电划过天空,惨白的光照亮苏格兰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香取晴好像看到苏格兰的眼皮略微向下压了压,露出了个相当难过的表情。但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却还是那副温和的表情。 难过? 是他看错了吧。香取晴想,他们这种关系,苏格兰有必要为他难过吗?更何况他们刚刚认识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叮铃铃——” 墙上的挂钟发出报时的声音,这是在提醒香取晴该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 香取晴站起身,椅子脚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防盗门打开又关上,屋子里重新归于寂静。 苏格兰依旧笔直地坐在桌前,目光依旧落在那片虚空上,连睫毛的微垂的角度都没有改变,整个人像是凝固的石膏像。 半晌他绷紧到极致的肩膀才垮塌下去,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某个认知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和筋骨。 [……如果不是琴酒,我大概还在日本的某个角落游荡。] 这个形容让苏格兰想到雨夜里孤伶伶的小犬,蓬松的毛发被雨打湿,走遍东京的每个街头,也找不到一个会为它打开的门。 他早该想到的。 haru没有父母和家人,如果他不紧紧拉住对方的手,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记起haru了。 他却在最危险的时候没有陪在对方身边,那时候也因为对方逃开,就自以为是的放手,想给双方留出冷静的时间,结果事情却变成现在这样…… 他才是害得haru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的人,如果不是他的疏忽,haru现在还应当是意气风发的新人警察。 这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放手。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12. 第12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第13天 雨越来越大了。 香取晴缩在车的副驾驶上,眼前还是不断闪过苏格兰刚才那个表情。 悲伤、自责或许还有点痛心的味道。 太古怪了。 随便从组织中拉来一个家伙,都不应该是苏格兰的那个反应。 就算是那时候想要撬墙角,有意来和他打好关系的贝尔摩德,在听说这件事的反应,也只不过是笑吟吟地惋惜,如果那时候是她捡到香取晴就好了,这样现在琴酒这条好用的狗,就应该是她的了。 没错,这才应该是正常反应。 香取晴无意识地咬着嘴里的烟蒂,他不吸烟,但他在想事情的时候,喜欢在嘴里咬些东西,这能让他的注意力更集中。 所以那家伙果然是和他认识,苏格兰也几乎是丝毫没有掩饰这点。 上一任苏格兰就是死在这一任苏格兰的手里,而且死状奇惨,如果这样看来,果然之前和苏格兰认识的自己,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吧。 呼—— 副驾驶的门被猛地拉来,车外冰冷的风雨卷进来,瞬间打湿了香取晴的半边身体,他有些不爽地抬眼看去。 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站在车外,身材高大,雨衣帽沿下森绿色的眼睛从香取晴的身上划过,在视线扫过他的的头发时,突然眉心一皱。 他伸出手,香取晴下意识地侧头躲开,男人的手落了个空。 “啧。” 男人反手掐住香取晴的下颌,另一只手近乎是粗鲁地扯起香取晴已经半湿的发梢,露出下面张扬的青色。 香取晴被对方控制住下颌,从齿缝里挤出模糊的音节:“琴、酒你敢……” 琴酒的手指用力,迫使香取晴把最后几个字又吞了回去。 琴酒直视对方眼睛中跳跃的怒火,嗤笑:“你想死吗?看来上次差点被捉住的教训并没有让你长记性。” 这家伙上次就是因为把头发染成了扎眼的粉色,走在街上的时候被一个小鬼认出来,导致差点被抓起来。 琴酒还不想因为这么搞笑的原因而失去这把好用的刀。 与此同时,香取晴感觉到了某种金属的冰冷感贴上了他的后颈,琴酒冷森森的声音传来。 “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 东京某合租公寓。 松田阵平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只盒子,盒子里是断成几节的玉镯,镯子的圈口很小,看起来它的主人应该是瘦小的女性或者孩子。 “等下再去见一次平田三郎……小阵平你怎么又把这东西拿出来了啊。”萩原研二从卧室里走出来,坐在松田阵平对面,下意识地用左手捏了捏右手的手腕。 松田阵平没有忽视他的这个动作,问:“还疼吗?” “啊,还好。”萩原研二回答:“只不过今天天气不好,所以感觉有些酸胀,不是大问题。” 他自从半年前的那场爆/炸案后,身体的其他地方都已经痊愈,但只有右手每到阴雨天的时候,都会酸胀着隐隐作痛,这也是他至今还在带薪修养的原因。 松田阵平皱眉刚想说什么,就被萩原研二轻描淡写地打断。 “至少我捡了一条命回来,这已经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再说医生不也说,以后还有恢复的可能。”萩原研二:“不用太担心啦小阵平。” 虽然这样说有些冷血,但和那些牺牲的同事们比起来,hagi已经足够幸运了。 萩原研二顺手从盒子里拿出手镯的碎片,对着光眯眼看里面盈盈波动的绿色:“我有个朋友懂得珠宝鉴定,我昨天发照片问他这种程度的损坏能不能修复的时候,他和我说这只镯子价值不菲,因为玉石本身的质地很好,所以就算是断裂的,也会有人愿意收购……” 松田阵平闷闷地嘟囔:“不卖。” 萩原研二失笑:“小阵平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不还嚷嚷着要丢掉这东西,不再帮haru保管了吗?” 松田阵平踩着沙发跳起来:“还不是因为那家伙……”杀人。 松田阵平这时候却对上了萩原研二仰着头看他的视线,有些探究也有些好奇。 对于hagi来说,那家伙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现在大约想的是那家伙昨天晚上又像是之前那样,开玩笑过头才会惹小阵平生气。 可是这次不一样,那家伙真的杀了人。 就算杀的是他们本来打算逮捕的杀人对象,也不是公众能接受的事情。 如果被传开,那香取晴的警察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松田阵平哑火,重新气呼呼的坐下来:“反正就是他做了很过分的事,这次绝对不能轻易原谅!就算是hagi你帮他说好话也没用!” “知道了~我这次绝对不会向着他。”萩原研二安抚松田阵平的情绪,又说:“不过我刚才想说的不是这件事。” 萩原研二把玩着手上水光盈盈的碎片,说道:“haru和我们说他是被警方救助的孤儿,靠着勤工俭学才能上大学,在月末的时候还常常需要我们接济,看起来也确实是家境普通的人,但这只手镯……” 萩原研二把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然后才看着松田阵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那个朋友说,如果这只手镯是完好的,那么保守估计至少三亿日元。” “三、三亿??!!”松田阵平张大嘴巴:“那、那现在呢?” 现在这只手镯在碎掉的情况下又是多少钱? 萩原研二轻而易举地听出了自家幼驯染没说出口的话,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如果说haru当时真的在现场,那么对方就是为了救他,才损失这只价格昂贵的手镯。 萩原研二:“他给我报的收购价是七千万。” “二点三亿。”松田阵平抱住自己的脑袋,愁云惨淡:“每个月工资是六十七万,每年是八百零四万,不吃不喝也要还二十九年,下半辈子都要给那家伙当牛做马了……” 萩原研二:“更糟糕的是,那时候haru不是还说这只手镯对他来说有重要的意义,所以才会在成年后,依旧把手镯当作挂坠带在身上。” 所以就算是月末吃不上饭的时候,haru也没有想过要卖掉这东西。但就是这样重要的东西,却因为他的缘故碎掉了。 “对啊!”松田阵平脑子里灵光一现:“那家伙不是吃不起饭吗?他哪来的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萩原研二倒是并不惊讶:“我听zero说过一些,haru被公安救助前,一直生活在东南亚,那边盛产玉石,也许他就是那时候带过来的吧?手镯也是孩子的款式。” “哦……以前没看出来。”松田阵平没好气的说:“这家伙家产丰厚,早知道就应该狠狠敲他一笔,让他变成穷光蛋。”那样的话说不定他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做警察了。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小阵平你这想法很危险哦!也太有犯罪分子的潜质了吧。” “那也比不上那家伙!” 不过现在更让人担心的是另一件事。萩原研二目露担忧:“haru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们,昨天晚上他又出现在那种地方,实在是让人担心啊。” 松田阵平嘀咕:“没什么好担心的,那家伙厉害着呢……”在混混堆里大杀四方。 “小阵平?” “我是说那家伙脑子厉害着呢,处境不会太糟糕的。” “……”萩原研二狐疑:“小阵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hagi呢?” “……没有。” “你停顿了好长时间诶。” “没有!” “……” “再说不还有我们呢。”松田阵平终于受不了的转移话题,他真的很不擅长撒谎:“再见到他,我们就抓住他仔细问问是怎么回事好了。” 小阵平转移话题的技巧也是无敌差劲,他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萩原研二不满的拉长声音:“小——阵——平——” 松田阵平双手插进头发里一顿乱抓,嚷嚷道:“hagi你别问了!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你等我搞清楚事情经过,我再告诉你!” “好吧。” 萩原研二在发现松田阵平确实铁了心不想告诉他之后,反而放松了下来,伸直四肢瘫在沙发上,一年多来的紧绷和疲惫从他身上一扫而光,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味道。 虽然他从来没说过心里的压力和自责,但实际上这一年多来,他一直在心里问自己,是否当初再谨慎些,炸/弹就不会爆/炸,同事们就不会牺牲,haru也不会因为他的原因生死不明,巨大的愧疚感时刻包裹着他。 现在从小阵平那里得知haru还活着,压在他心上的石头终于滚落,他就像是窒息的人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终于活了过来。 他盯着天花板,愉快地弯弯眼角,轻声道:“小阵平,我真开心。” “……” “知道haru还活着,现在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 “……”松田阵平垮着脸,完全轻松不起来。 “等找到他,我们三个……再带上班长,最好还要有小诸伏和小降谷,我们去原来那个居酒屋大喝一顿!” “……”希望探监的时候能偷偷把酒带进去。 “太好啦小阵平……” “……”糟糕透了hagi。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13. 第13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4天 几个小时后。 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再次离开了车,走向不远处的留置场大门。 “请出示探监证件。”看守无意间看到了雨衣下面的脸,有些惊讶地挑眉。对方的相貌相当优越,眉间压着怒气,反而让那张脸呈现出更有攻击性的艳丽。 看守把扫描好的证件还给对方,忍不住搭话:“34069?你也是来看他的?” 香取晴脚步微顿:“今天还有人来过?” “是啊。”这间留置场地处偏僻,看守的犯人也相当有限,今天总共就来过两拨人,都是来探监34069的,所以看守的印象相当深刻,他伸手指指不远处那辆黑色RX-7:“那辆车就是他们的,好像还是两个警察呢,走的是警视厅的文件,其中有一个态度还很差劲……真是的我们交税养着他们,他们回过头来竟然这样对待我们这些公民……” 这种无知的言论,香取晴懒得再听下去,接过那些□□塞进兜里,直接离开。 两个警察? 香取晴摩挲了下雨衣下的枪/柄,他今天的心情糟糕透顶,如果遇到了那两个警察,就算他们倒霉。 #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坐在留置场的玻璃面前,等待着那名叫做平田三郎的犯人。 松田阵平支着脸看着玻璃里自己的倒影,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脸色越来越臭。 “等下由我来问。”萩原研二不放心地叮嘱旁边的松田阵平:“小阵平你不要说话就好了……也绝对不可以隔着玻璃威胁对方哦!” “知道了知道了。”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嘀咕:“每个月都来问这家伙,每次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是这家伙引爆的炸/弹,就只能让他呆在看守所……” 半年前发生在公寓楼的恶性爆/炸案,当时在现场进行排爆的八名警察,除了萩原研二全部牺牲,就算是萩原研二本人也直到今天都还在修养,甚至还留下了不知能否恢复的后遗症。 而罪魁祸首却因为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炸/弹是因为拆卸失误爆/炸还是人为引爆,所以并不能把平田三郎移交给检察院进行判刑,至今都还在警视厅的留置场混日子。 上次松田阵平见他的时候,那家伙因为留置场规律的作息和饮食,看起来比送进来的时候状态反而更好了,把松田阵平气的够呛。 不过就算是把平田三郎送进监狱,大概率上他还是不会被执行死刑。 最多就是被限制自由,然后在环境称得上相当不错的监狱里安稳活到老。 甚至还会在老年的时候被狱警稳妥照顾,享受到相当舒适的老年生活。 而那些被他害死的警察们中,有的妻子才刚刚怀孕,有的女儿才上幼儿园。 那个女孩松田阵平见过,活泼可爱不认生,四岁的小女孩抱着松田阵平的小腿,嗓音清脆:“爸爸还在加班吗?今晚是美子的生日哦,松田哥哥帮忙告诉爸爸好不好?” 松田阵平想到那女孩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脸上控制不住的流露出戾气,咬牙道:“那家伙如果能死在留置场里就好了。” “小阵平!”萩原研二低声喝道,转而语气又松缓下来:“不要说这种话……” 连说说都不行吗?那他们的同事就活该白白被害死吗?!松田阵平还想说什么,但这时玻璃后的铁门传来卡啦的扭动声,平田三郎被看守人员带进这个屋子。 松田阵平只能止住话头,双手抱胸把自己重重砸回椅子里。 平田三郎仍旧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含胸缩肩目光四下乱瞟,很难想象这种家伙,就是那起重案的主谋。 萩原研二:“平田三郎。” “是、是我。”平田三郎被拷在扶手上的手轻抖,金属手铐磕碰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透过玻璃上的麦克风清楚的传了出来。 萩原研二脸上流露出无奈:“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来问你一些问题……我们之前来过几次你还记得吗?” 平田三郎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目光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脸上掠过,然后快速重新垂下,点点头:“见、见过。” 看起来没有那么排斥。萩原研二松了一口气,前几次他们来的时候,平田三郎都极为不配合,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稍微逼问他两句,就大喊大叫发疯的挣扎。 但按理来说能做出那种条理清晰、敢威胁警方谈交易的犯人,不该是这种心理脆弱的货色,或者说这家伙的心理防线应该远比普通人坚实才对。 所以他们怀疑平田三郎是在演戏,目的可能是为了隐瞒更多的事实真相。 这种情况还是要先安抚,放松这家伙的警惕性。萩原研二说道:“由于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是你的同谋主使或强迫你犯案,所以希望你能提供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这是很狡猾的问法,丝毫不提平田三郎坦白后有可能面临的加重刑期,只说他作为从犯的可能。 “我……”平田三郎支支吾吾,看起来还是有所顾虑。 萩原研二:“只要你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我们警方会尽可能的为你减刑。” 平田三郎:“真的吗?” “真的。”萩原研二:“你可以完全放心的说出所有事情。” 不知道是萩原研二哪个字触动了平田三郎脆弱的神经,本来还在犹豫的他,突然浑身一抖,突然改口:“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别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平田三郎!!”松田阵平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拳锤在面前的桌面上,无视萩原研二拉着他的手,恶狠狠地磨牙:“你以为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你被抓住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引爆器,这些足够你在监狱里待到死了!” 长久的沉默,玻璃后的平田三郎一动不动的垂着头,就在萩原研二怀疑这人是被吓傻了的时候,玻璃上简易的喇叭中传出几声怪异的笑声。 “可你们不还是没有办法吗?” 松田阵平皱眉:“什么?” 一直怯懦着的平田三郎带着扭曲的笑容,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可是你们没有证据,也没办法向法院申诉吧?不然你们干什么要每周都跑来这里求我再多说一点?你们这些警察也不过如此啊。” “炸/弹的滋味不好受吧?被炸成碎肉,就算连尸/体都很难从地上铲起来吧?” “你这混蛋——”如果不是面前的玻璃,松田阵平已经冲上去揍这家伙了。 这家伙之前果然是演的。 萩原研二这边拉着好友,那边看着玻璃后平田三郎的脸,声音也冷了下来:“感谢这面玻璃墙吧,不然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救我?”平田三郎语气古怪:“谁能救我?你?他?还是你们这些废物警察们?” 萩原研二下意识地皱紧眉头,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奇怪。 自己的本意是在警告平田三郎不要继续激怒松田阵平,对平田三郎他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但平田三郎和他说的却似乎并不是一件事,这家伙好像在恐惧别的什么事情。 于是他顺着平田三郎的继续说道:“你说得对,现在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救你。” 平田三郎:“……” 萩原研二:“只有你愿意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 平田三郎:“你们这些警察……会愿意帮我?” 萩原研二:“从我个人的角度是绝对不想帮你,但从职业素养和法律角度来说,我又不得不给你提供帮助,所以我随时都有可能反悔,你最好尽快做决定。” 平田三郎重新低下头,脸上的神色纠结,似乎是在思索萩原研二说的话的可信性。 而他的目光却有些神经质地四下乱瞟,多次停留在门和摄像头的方向上,紧张地吞咽口水。 他在恐惧门后和监视器后的什么人。 萩原研二身体也稍微前倾,微微眯起紫罗兰色的眼睛,但没有催促对方。 他能感觉到或许这是他们距离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最近的一次,平田三郎绝对知道些什么。 几分钟后,平田三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说:“有人要杀我,而这里也没有你们想的安全,这些事情只有我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人要杀你?” “那些人。”平田三郎说起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开始颤抖:“就是那些给我提供材料的那些人,因为那些东西是我从他们手中偷走的。他们现在就在我身边,你们如果想知道真相,就先把我从这里带走。” 萩原研二看到旁边的松田阵平手指灵活地滑开了手机录音,才继续问道:“他们有什么特征吗?” “他们……” “哐当!” “34069!探视时间到了!”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从铁门后出现,侧着脸让人看不清面容。 平田三郎看到对方的时候,猛然瞪大眼睛,几乎目眦欲裂,身体控制不住地打摆子:“你……你不是这里的看守!” 然后他猛然扭头冲萩原研二喊道:“他就是那些人救命!救命!你们不是想知道他们是谁吗?救我!只有我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真相——” “住手!我们是警视厅的,需要这名犯人配合我们调查!”萩原研二喝止了两声,见那名‘看守’根本没有理会他拍在玻璃上的文件和警察证,顿时明白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 松田阵平抡起凳子砸向面前的玻璃,头顶顿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但没有任何人赶来,防弹玻璃上也连划痕都没有留下。 眼看玻璃里的平田三郎就要被人拖进后面黑暗的走廊中,萩原研二抓起面前的麦克,厉声问道:“平田三郎!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他们……” “他们是上帝也是魔鬼——” “口彭——” # 枪响之后,一切重新归于安静。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不约而同地转身向外跑去。 留置场的大门只有一个,他们虽然在这里不能进入玻璃后的犯人区,但他们只要堵住走廊和大门,说不定就还能拦住那些侵入留置场的家伙。 两个人在长长的走廊里狂奔,在走廊尽头松田阵平左转。 萩原研二喊道:“小阵平!右边!” 左侧是通往大门的走廊,右侧才是通向犯人监管区的方向,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把人堵在案发现场。 松田阵平匆忙转身,但还是比直接选择了正确道路的萩原研二慢了一步。 萩原研二再次拐过前面的转角,正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家伙匆匆忙忙的从监管区跑出来,带着有些过于大的帽子,看不清脸,身高和刚才在玻璃后的男人比起来,似乎有些过于高了。 但紧急之下,萩原研二没有功夫去想这件事,抬手就去拉那人,对方很灵活地躲开。 “啧,竟然真遇到了,麻烦。”那人咕哝了一句,音色异常熟悉。 离得更近、听得更清楚的萩原研二几乎是浑身僵住,那人灵活的绕过他,顺着他们来时的路就要跑,却正撞上跟在后面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抬拳重重击打在那人下巴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那人后退两步,尽管隔着宽大的帽沿,还是让松田阵平感觉到了对方打量的目光。 “小、小阵平!他好像是……” 萩原研二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又交手了几招,拳风凌厉动作干脆,两个人谁也没讨到好处。 haru的身手有这样好吗? 眼前的人和萩原研二记忆中的人产生偏差,这让他又止住声音,有些困惑地想到。 声音像、身形也像。 但身手有些好过头了。 他记忆中的那人从来都是懒洋洋的蹲坐在训练场最外围,能逃脱训练的情况就绝不上场。 为了这件事,好脾气的班长还险些和他动真火。但他死性不改,不论谁来说都仍旧是那副样子,加上那些教官对他都很照顾,最后也只能随他去了。 [haru你总是这样混日子,将来要怎么办呢?] [啊……不要露出像老头子一样的表情啊,总会有办法的。] 萩原研二心情复杂,难道这就是他的同期毕业再就业后,想到的办法吗? 做杀手?从某种程度上确实是来钱快的职业。 所以,会是他吗? # 倒霉透顶。 这个卷毛家伙的身手出奇的好,迎面砸来的拳头,力量大的惊人。 他旁边的那个紫色眼睛的男人还没有出手,香取晴就已经有些应接不暇了。 香取晴并不想和这两个人纠缠,心底的某个声音似乎在说,被这两个人抓到,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几次想要停手溜走,却都被两个人堵了回来。本来就狭窄的走廊,现在更是被两个成年男性堵的严严实实。 明明他今天的任务只是协助!这个时间,那个真正动手的家伙都快要从大门跑掉了吧?这两个条子在这堵他算怎么回事?? 香取晴只不过是走神一瞬,就听到对面的卷毛哈了一声。 “哈!上当了!” 紧接着就感觉到头上一凉,兜帽被人掀了下来。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第14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5天 这人手长脚长,身手又出乎意料的好,打架的时候像是不要命,松田阵平一时也拿他没辙,又看到萩原研二在旁边呆站着不来帮忙,有些恼火:“hagi!” 萩原研二猛然回神,这才想起来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他发呆,有些犹豫的摆了个起手式。 但他会犹豫,对面可不会。 斗篷人反应快到出奇,侧身躲过松田阵平勾拳,扭身对着萩原研二当胸就是一脚,萩原研二当即被他踹地向后退去。 “hagi!” 这脚没踹实,萩原研二连忙直起腰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斗篷人似乎也是被萩原研二闷哼的声音短暂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地偏头。 那熟悉至极的声音又响起,他对着萩原研二说道:“你……” 话音未落,松田阵平的拳头就追了上来,斗篷人的反应力超乎常人,尽管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能瞬间仰身躲开。 松田阵平的眼睛中却瞬间闪过狡黠:“哈!上当了!” 灵活的手指反手就勾掉了他头上的兜帽。 那人反应极快的低头,几乎是瞬间就把帽子戴了回去,转身就跑。 两个人只看到浅灰色的刺猬头在视线中一闪而过。 # “快走!” 香取晴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跳上车,带着浑身冰冷的水汽。被用匕首割断的头发,乱糟糟的支在头上,像是某种小动物的毛发。 他在后座坐稳后,抬起眼睛对上后视镜中那双写满‘你是不是有病’的森绿色眼睛,才想起来今天接应他的不是愿意给他开车的伏特加,而是琴酒。 这位大爷正四平八稳地坐在副驾驶上,而香取晴又跳上了后座,更重要的是这辆车也不能无人驾驶,也就是说现在车上两位都是乘客,根本没人开车。 香取晴反应迅速,单手放倒驾驶座的椅背,探身扭开车钥匙,顺手抽回他藏在车座侧面的重/狙。 这时候刚才在里面对他穷追不舍的两个条子也追了出来,跳上了那辆停在他们不远处的黑色马自达,他们显然并没有香取晴这边‘谁来开车’的麻烦,车子良好的性能和主人优秀的操控,让车几乎是瞬间发动并冲了过来。 香取晴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条子对于他的兴趣这么大,竟然完全放弃了里面另一个用来转移注意力的外围成员,把火力完全集中在他身上。以至于搅乱了香取晴的计划,逼得他不得不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窜。 两辆车的距离极速拉进,就算香取晴现在钻到驾驶位上再发动汽车,大概率也来不及了。 香取晴端平枪,紧盯着瞄准镜的眼睛微微眯起,既然明知道自己跑不过对方,那最好的方法不是接着逃下去,而是让对方停下脚步。 ‘口彭——’ 香取晴开过枪后,果断收枪,也不回头去确认结果,顺着放倒的座椅靠背爬到驾驶位,踩下油门,轰鸣的发动机在雨中扬起一片水雾,嚣张地甩尾离开,鲜红色的尾灯在水汽中摇曳拖拽。 而他们身后的车失控着撞上了留置场的外墙,嗡鸣两声,彻底熄火。 副驾驶的松田阵平率先跳下车,下意识地追了几步,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能够追上后,恨恨地踢了脚车胎撒气。 “混蛋!”松田阵平:“让这家伙跑了!” 和情绪激动的松田阵平不同,驾驶位上的萩原研二看起来有些精神恍惚,右手搭在受过伤的左手腕上,无意识地摩挲,指节泛白。 会是haru吗? 萩原研二本来以为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见到haru,他都该是开心的,毕竟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只要确定haru平安无事对他来说就应该是最大的惊喜了。 但他现在又确实开心不起来。 杀人,开枪,逃窜。 无论是哪条听起来都有些过于惊悚了,以至于萩原研二感觉自己今天受惊过度的心脏,随时可能会停止跳动。 不管今天的事情,haru在背后有什么苦衷,一旦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就完蛋了,haru就永远也别再想回到警察这个行业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不愧是幼驯染,他也和当时的松田阵平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说出去。 乱七八糟的顾虑让人心焦。 萩原研二简直感觉有一群小人在头顶打架,吵的他头大如斗。 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还没有切实证据能证明那就是haru,他不能因为相似的声音和发色,就捕风捉影的给haru定罪。 松田阵平在车下打了几个电话,叫了警视厅的人来接手留置场的烂摊子和救援车,然后敲敲车玻璃,示意萩原研二把车从墙里先倒出来,自己则是绕到车头的位置去检查弹孔。 弹孔并不明显,松田阵平用手指在车体表面来回摸索,壳子上大部分的凹凸都来自和墙面的碰撞而非子弹,只有一个几厘米的狭长豁口,像是被刀切割过那样,最后精准无误地没入了车体,最后打断了保险杠,让车瞬间失控。 当时他们的车和对方距离很近,松田阵平甚至感觉自己能看到对方半眯着的眼睛中那抹艳丽的蓝色,冷漠至极。 不过…… 松田阵平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那家伙如果真的是haru,那他的头发…… 是被狗啃了吗?? 丑死了。 # “欢迎回家。” 燃气炉上炖煮的汤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玄关处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湿冷的空气把氤氲的白气吹来些许。 穿着浅黄色格子围裙的苏格兰扭头说道:“饭马上就好了,可以洗手准备吃饭了。” 门口穿着黑色雨衣,带着兜帽的身影僵硬了片刻,最后生冷的吐出句:“我不吃了,别来烦我。” 然后就带着浑身的水渍走进卧室,砰的摔上了门,衣角的水滴落在木质地板上洇开一连串深色,留下些似有似无的血腥气。 脾气差劲的狗狗嗲着毛从外面回来了。 苏格兰愣住,脸上罕见地闪过几丝迷茫,像是那个被误伤的无辜狗主人。 他和haru相识八年,从来都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这种肆无忌惮的负面情绪,不加遮掩。 苏格兰擦干净手上的水,解开围裙带子,顺手搭在椅背上,走向卧室。 卧室的门板很薄,隔音效果也并不好,以至于苏格兰还能听到门内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格兰抬手敲了敲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门里手忙脚乱碰掉东西的声音。 苏格兰略皱起眉头,问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门里的声音猛然停住,紧接着传来玻璃杯子在门板上炸裂的声音。 香取晴的声音冰冷刺骨:“滚!” 苏格兰动作微顿,想起了刚才对方进门时带来的血腥气,然后果断拉开了门:“抱歉,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看一下。” 屋内,床上摆着打开的医药箱,碘酒瓶子倒在地上,在床单上留下一串深棕色的污渍,这应该就是苏格兰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叮当声的来源,而香取晴正赤/裸着上身,盘腿坐在床上。 香取晴看苏格兰闯进来,第一反应就是抬手去扯旁边的黑斗篷,想要把他那滑稽的发型盖起来,同时恼火地看向苏格兰。 这人从昨天开始先是差点掀翻他的牌局,又差点做焦早餐,现在又闯进卧室,看到了他这副狼狈样子。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底线,真以为借着琴酒的名头,他就不敢拿他怎么样吗?? “你……”苏格兰还要再靠过来,香取晴扬手把斗篷抖起来,宽大的斗篷遮住两个人视线的同时,他抬手就去掐对方的喉咙。 最近香取晴脑海中时常会闪过些画面,画面大多都是破碎的,甚至让他分不清这是他丢失的记忆还是单纯就是他做的梦。 吵吵闹闹的人围在他身边,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有的时候是苏格兰,有的时候是波本。 能在梦里见到波本,香取晴觉得自己是快疯了。 斗篷还在半空中,香取晴的手指却抓了个空,他略皱眉头,也不防守空门大开,反而继续进攻,果断变爪为掌向下劈去。 屋内的空间有限,苏格兰并没有太多地方去躲避,所以他只能下蹲。 这次果然劈到了东西,这时候斗篷终于落在了地上,香取晴的手砸在苏格兰的肩上,然后被对方反手攥住。 苏格兰看着香取晴暴露在他面前的腰腹,上面都是细长红肿凸起的伤痕,在素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颜色暧昧。 苏格兰很难想象这是什么样的任务才会导致这样的伤痕,伤痕特殊,大部分都分布在身体的正面,并不像是搏斗或者被偷袭而产生的,反而像是被细长的东西抽打出来的。 苏格兰也是成年男性,他的思路几乎是瞬间就跑偏了。 他知道组织和政界的某些高层有联系,而组织为了在日本站稳脚跟,也会给这些人投其所好的送些床伴…… 苏格兰瞳孔紧盯在香取晴的腹部,眸色渐深,甚至还想抬手去扒香取晴的裤子。 “抱歉,我看一下。” 香取晴:??? 你看一下什么啊?混蛋! 就算是说抱歉,也不能掩盖这事的失礼啊!!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第15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6天 香取晴把这个失礼的家伙按在了门板上,用手肘压着他的喉咙,苏格兰配合的举起两只手。 “你胆子很大。”香取晴发现这家伙睫毛虽然不长,但又密又直,向下垂眸的时候,就会显得十分无辜:“你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揍你了吗?” “嗯?”那双海蓝色的猫眼先是惊讶的睁大,紧接着就弯成了月牙,控制不住地闷声低笑起来:“haru好像很喜欢我的脸?” “……” “haru之前从来都不会说这种话。”苏格兰说道:“现在好像变得更坦率了呢。” “我还可以更坦率。” 香取晴说着这话,他盯着苏格兰脸的目光缓缓下移,指尖也随之下移,挑开扣的严实的衣襟,露出并不夸张但线条流畅的肌肉,在呼吸间起伏。 “我有把涂满麻:醉剂的匕/首,就算是琴酒也不知道。”香取晴:“上面的麻/醉计量足够麻翻大象,只要我在这里轻轻扎一下……” “你就会全身脱力,到时候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话音还没落,面前的男人却突然动了,弯腰凑近,两个人呼吸相贴,那种有些独特的皂角香气扑面而来。 “是因为琴酒这三天不在吗?那等他回来你要怎么解释?”苏格兰目光真挚,好像真的在替他考虑。 “他也想换掉你了,因为你最近和波本走的太近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昨天伏特加没告诉我你今天的任务内容。”苏格兰若有所思。 莫名其妙被这家伙套话了!香取晴额角的青筋控制不住地跳了跳,紧接着他的手就在枕头下摸了个空。 苏格兰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看起来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香取晴不信邪地又摸了两把,只有柔软的床单,完全没有他印象中的、小巧的刀柄。 香取晴:? 苏格兰:。 香取晴被这个变故弄的猝不及防,两个人维持着远超社交距离的距离,苏格兰看起来像是在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但在香取晴的计划中,现在对面的苏格兰,应该已经用手捂着腹部晕倒过去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尴尬诡异起来。 苏格兰似笑非笑地垂眼看他,两个人的强弱关系在瞬间逆转。 香取晴还没张开嘴,苏格兰就恰到好处的打断他,继续说道:“现在看来,你可能更需要我帮忙处理伤口?”他笑笑。 “……”香取晴:“你拿我东西了。” “利器放在枕头下面,你睡觉的时候还喜欢把手也塞在枕头下,太危险了吧haru。” 苏格兰说完这话,在香取晴还没有想好对策的时候,抬手就脱掉了他的上衣,把人按在了床上,等香取晴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带着点凉意的碘酒已经按在了他的后背上,香取晴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苏格兰忍不住轻笑了下,清楚看到前面那节后颈上,炸起了一串绒毛。 真可爱。 “别躲。” 微凉的手从后面扣住香取晴的后颈,这种要害被人掌控的刺激感,让他彻底僵住,所有的注意力都忍不住集中在那只手,和那个人身上,光线和杂音都逐渐远去,微凉的棉球在后背游动的触感加倍明显。 就在香取晴浑身神经紧绷的这时候,后面的人突然问道:“你身上的伤,是因为琴酒吗?” 几乎是那个名字吐出来瞬间,苏格兰就看到面前人条件反射的拱起脊背,明显是个防御的姿势。 是琴酒。 香取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也有些奇怪:“你为什么知道?” 这件事其实不难猜,这些鞭伤不太可能是在任务中留下来的,组织的任务大部分都是暗杀,成功了全身而退,失败了被对方抓住,大概率也回不来。 而haru的伤看起来不致命,更像是惩罚。而苏格兰也确实听说过组织中有人会使用这种手段管教手下,但因为他从进入组织后,阴差阳错的升职太快,还没等到他的上司给他这种下马威,他就已经变成了代号成员。 因为苏格兰没遇到过,所以他刚才乍一看之下没想到这方面,等细想起来,很快就想通了前因后果。 今天haru出任务,任务可能是出了什么纰漏……具体的原因,他还需要调查。 苏格兰把几缕银灰色的头发撩到一边,又问:“这是惩罚吗?” “哼。”香取晴哼笑:“如果琴酒觉得算是就算是吧,反正他受的伤比我重。”每次最后都会变成两个人互殴。 苏格兰沉默了片刻,突然问:“这样的生活,你过的开心吗?” “你不开心吗?”香取晴反问。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当然不会觉得不开心。”苏格兰语气平静:“但总觉得你和我是不同的人,这种生活并不适合你。” ‘我想要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香取晴没来由有点生气,他总觉得这家伙在口是心非。 “你又不了解我。”香取晴:“我从七岁就在这种地方长大,安稳活到现在,事实证明没有人比我更适合。” 苏格兰的声音很轻:“是和组织同样的地方吗?” “我不想浪费时间给你讲,”香取晴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如果好奇,可以去看那张塞在桌角下面的纸,你再自己查查资料,应该可以搞清楚……嘶。” 背后的药棉不小心划过伤口内部,香取晴轻嘶了一声。 “抱歉。”苏格兰的声音听起来很真挚:“之前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呢,一时之间有些惊讶。” “那可能之前你和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熟。” “原来是这样。”苏格兰的声音幽幽:“haru是觉得我们不熟。” …… 苏格兰抬起桌角,把那张被折磨的皱皱巴巴的纸舒展开来,好在纸上的字迹还能辨认。 这是份人员登记表格的复印件,原件是使用手写英文填写的表格,被磨损的很厉害,就连照片上面少年的五官都糊成一团。 少年……或者说孩子更准确一些,模糊的轮廓还能看出婴儿肥,七岁?或者更小的年纪,和模糊的照片相对应的,是照片下面准确的一串数字。 20刀。 编号006512。 购入日期八月十三日。 购入方:永乐会KTV KTV?小时候的haru被卖到了KTV?苏格兰把复印件正反面拍照,给某个邮箱发了过去。 【帮我查一下这张表格的来历——hiro】 放下手机,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串日期上,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日期原来还有这个含义…… # 从那天之后,苏格兰好像就误会了什么,开始频繁的在香取晴面前提起波本。 包括但不限于,波本前天又执行了新的任务,波本昨天在楼下便利店买的进口水果,波本今天要走了他的前搭档黑麦…… “他说不定是因为嫉妒。”香取晴冷冰冰的打断苏格兰的话,晃了晃手里的空酒杯,示意吧台后的酒保“抚子。” 苏格兰的表情茫然,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身后就又传来个女声,兴致盎然:“这话怎么说?” 眼尾纹着凤尾蝶的短发女性坐到香取晴另一侧,看到酒保递回来的粉红色酒水,挑眉讥讽道:“抚子酒,真是有够女人的。” 香取晴:“比不上基安蒂你够男人。” 基安蒂翻了个白眼,不过很快又转回刚才的话题:“所以你刚才说谁嫉妒谁?波本吗?” 苏格兰:“不,我觉得他可能是在说……” “对,我就是在说那家伙。”香取晴半分不给苏格兰面子,他现在完全以和苏格兰作对为乐。 基安蒂充满恶趣味的招手要了杯波本,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为什么这么说?” 香取晴:“普通人做事都会有目的,更何况是波本这种家伙,他平时连任务报告都不愿意写,这次却特地写了几千字的申请,要走了黑麦做搭档。” 基安蒂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说来他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他是不是还因为黑麦的事情,差点和你动手来着?”她这话是问苏格兰的。 苏格兰迟疑着说:“他……上次是差点动手揍我来着,但那是因为他不满我抢走了他的风头……” “那肯定是借口。”香取晴:“他的性格如果承认了喜欢谁,那才肯定是假的,这种遮遮掩掩才说明他是真的喜欢黑麦。” “等会!!”基安蒂尖叫:“你说波本喜欢黑麦!!!” 她的嗓门回荡在酒吧中,周围的人声猛然安静下来,就连音乐声音也被偷偷调小,苏格兰的脸在闪动的灯光下又白了三分。 香取晴也有点奇怪地看向基安蒂:“不然呢?” 她刚才只是以为香取晴在说波本嫉妒苏格兰有黑麦这种技术优秀的狙击手,结果竟然是波本嫉妒苏格兰有黑麦那种技术优秀的男朋友…… 心神动荡的基安蒂一口喝干了三分钟前她还在嫌弃甜腻的波本酒,喃喃道:“竟然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难怪波本他最近这样奇怪……” 基安蒂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倒是勾起了香取晴的一点好奇:“他还做了别的什么?” 基安蒂把酒杯一把推开,像是终于找到了知音,猛的凑近香取晴,这个男人的皮肤好的让她嫉妒,冷白细腻像是瓷器,她刚想说话两个人脸之间就插进只骨节分明的手。 苏格兰不知道什么时候挪过来,单手把香取晴的高脚凳向后拉远了一个人的距离,把自己的凳子插了进来。 现在就变成基安蒂-苏格兰-香取晴的顺序。 某个瞬间基安蒂几乎忘记了自己想要说的话,苏格兰的脸色在灯光下看不分明,声调虽然还算平静,但让基安蒂莫名感觉有些鬼气森森。 “啊,我也有些好奇,让我也听听吧。” “快说。”香取晴也在那边催促。 基安蒂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继续说:“前段时间,有消息说行动部的狙击手里有条子的卧底,大家都说是新进组的……黑麦。” 香取晴看到她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又看了眼苏格兰。 “这事后来被证明这是条子放出的假消息,关键证据就是波本找到的,他也因为这件事拿到了代号。”基安蒂:“他那段时间很拼命,虽然可以说是为了代号,但还是有些奇怪,我都差点以为他也是卧底……但如果是他喜欢黑麦,那就说的通了!” “不然总不能波本那家伙也是条子的卧底吧,他那种家伙如果真的是条子的卧底,那日本就完蛋了!”基安蒂转头和离她最近的苏格兰说:“你说是吧,苏格兰。” 苏格兰:…… 苏格兰:“是……吧。” 有绯闻总比被怀疑是卧底强。 是吧?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第16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7天 基安蒂兴致勃勃的从酒吧离开后,苏格兰头疼地捏捏额角,看着旁边的香取晴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为什么要这么说?”苏格兰道:“你平时都不关注他们两个的。” “我是不关注,但你每天都有讲给我听啊。”香取晴拨弄杯子边挂着的小伞:“我只不过把你的故事加工了一下。” 苏格兰压低声音:“是为了波本吧?”这样说的话,最后大家只会记住波本暗恋黑麦,而不是波本可能是叛徒。 说的好像他是个多么好的人一样。香取晴心想,他只不过是不想失去一个烤蛋挞很好吃的厨子。 香取晴实话实说:“他烤的蛋挞很好吃。” “……只有这个理由吗?” “不然呢?” “比如波本君人还不错?” “……” “或者他会常常关心你?” “我们换个话题不好吗?” “好啊,那个和haru约定只和她玩牌的女人是谁?” “她……”香取晴结巴了一下,差点咬到舌头,狐疑地去看苏格兰,对方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这个问题只是出于好奇。 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告诉他就当作他做饭很好吃的报酬。香取晴说:“一个女研究员。” “那haru只和黑发蓝眼的人玩牌,也是这个原因了?” “是。” “haru真是遵守约定的人啊。”苏格兰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冰球和琥珀色的酒液折射着晶莹剔透的颜色。 haru是遵守约定的人,但却忘了和他的约定。 香取晴看着旁边的苏格兰,不断用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玻璃杯外的水渍沾湿了指尖,留下蜿蜒的痕迹。他出神的垂着眸子,表情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那双海蓝色的眸子里却是一片黯然。 香取晴看着他这表情,脑子一抽:“你怎么不接着问了?” 苏格兰温柔笑笑:“就算是问了,haru也不愿意说,我还是不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就是这笑容里泛着苦味。 香取晴被这苦涩刺了一下:“如果是你的话,可以说。” 苏格兰:“那haru和我说说那个女研究员的事吧?” 香取晴:? 你这家伙的问题未免问出口的也太快了吧?是早就想好要这样问,只不过等着他松口呢?! “你这家伙是不是早就想好要这么问了?”香取晴:“看在你做饭好吃的份上,我只说一次。” 他迄今为止能清楚回想起来的记忆,大约到十三岁他做上首席荷/官那年,那时候他和那女人已经认识了三年多。 她是日本人,也是一名神秘学研究者,她最初是到缅甸做相关东南亚的神学研究的,后来调查到神婆私下的人口/交易后,才来到永乐汇。 因为介绍她来的人,和当地警方有关系,所以永乐汇的老板也给她几分面子,把从神婆那里买来的孩子都带到了她面前。 香取晴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她。 因为香取晴在几个孩子里长的最漂亮,嘴也甜,所以她也最喜欢香取晴,那段时间总是带香取晴出去玩,给他偷偷塞糖,给他买毫无教育意义的故事书。 她和永乐汇,乃至于整个缅甸都格格不入。 “后来呢?” “死了吧。”香取晴仰头喝干杯中的酒,语气轻飘飘的:“她那种人又怎么活得长。” “那你脖子后的那东西,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香取晴忽然浑身一个激灵,本来斜倚在酒吧台的身体坐直,那双银蓝色的眸子像是冷箭穿透薄雾一样,从酒吧迷乱的灯光后直刺过来。 他忘掉了那个东西。 他戴了它太久,已经像是身上的器官那样熟悉,在不被触碰的情况下,他根本想不起来脖子后面还有那么块特殊的地方。 上次琴酒偷袭,能够一击得手也是这个原因。 苏格兰给他消毒的时候,又伪装的太好,看到了却完全没提,以至于他自己没有想起来它。 这家伙又过于狡猾。 如果是在出租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苏格兰提出这件事,香取晴肯定会想办法杀掉这个家伙,因为每多一个知道的人,对于他来说都是多一份危险。 包括琴酒,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这两个家伙能打包从他世界里消失。 唔,不对,和琴酒比起来,苏格兰起码厨艺和脸还过得去,那就让琴酒自己消失好了。 “……” 香取晴的沉默,让苏格兰察觉到了回避的情绪。 他们两个人似乎总是这样,从前和现在,两个人一个温和有礼,一个有意隐瞒,话题只要有一点不愉快的可能,都会被他们及时止住,不会再多说半个字,甚至未来都会小心翼翼地避开。 从前苏格兰总想的是他们还有很多时间,等他毕业了、等他工作稳定了、等他卧底结束了……再和haru好好谈谈也来得及。 但现在才发现,可能因为这种想法,他已经错过了haru生命中的太多事,如果不是haru失忆,可能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这些事。 这样想来,之前是他们的沟通方法错了。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苏格兰这次决定要问清楚。 “你和她很像。”香取晴不动声色地绕开话题,呼吸中还有着‘抚子’的甜味。 苏格兰隔开香取晴伸向下一杯酒的手,在心里叹气,但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了下去:“是因为都是黑发蓝眼的亚洲人吗?” “不止是外貌。”香取晴笑着说出了让他心下微寒的话:“更多的是感觉。” “你们这种人,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最终会害死自己,也害死别人。” # 那天酒吧里说的话,只是香取晴的试探,但他没想到效果拔群,把苏格兰吓的一连几天都没有露面。 每天都会在他出门做任务的时候,把做好的饭菜密封在保鲜盒里,等他要吃的时候,自己拿出来热热就能吃。 虽然也很方便,但口味上和新鲜出锅的饭菜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香取晴忍了半个月,终于忍无可忍。 “苏格兰那家伙最近去哪了?” 波本举起菜单,在菜单挡对面女人视线的时候,压低声音快速回答:“你们两个整天呆在一起,我怎么知道?” “他不是你朋友吗?” 他还是你男朋友呢!波本用理智把这句话吞回去,说道:“我可没说过这种话,管好你的嘴!” “你不告诉我他在哪,我就把这话告诉朗姆。” “你!” “亲爱的,有想要加的菜吗?”餐桌对面的女人以为是她带来的贫穷帅男孩在面对高昂菜单发窘,爱怜之心更盛:“我推荐他们家的鱼生哦。” 波本放下菜单后,脸上的表情已经熟练切换成了尴尬中又带着点羞涩的样子:“我都可以,听您的就好,田中夫人。” “男孩,你和我不用这样客气。”田中夫人:“跟在我身边,你会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 波本微垂下头,睫毛颤动:“已经麻烦您太多了,您能答应资助我上大学,我已经很感激了,您在我身上多花的每一分钱,都会让我更加愧疚。” 田中夫人满脸‘这是什么小可怜’,然后又让服务生香取晴加了两瓶顶级XO。 香取晴:吐了。 他不太能理解女性这种介于爱慕和母爱之间的情感。不过如果波本拿出这一套对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掏钱,掏钱让对方去最好的精神病院看看脑子。 香取晴拿着点单机回了后厨,在监控死角把迷药涂在了餐具上,再把那套精美的餐具摆在田中夫人面前。 田中夫人突然轻轻‘咦’了一声,抬头看向香取晴:“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波本的目光微凝,香取晴上臂的肌肉不动声色地绷紧,如果田中夫人的下一句话有任何不对,他就会立即出手打晕她,两个人直接拿走她身上携带的政界议员家属名单。 “是新来的服务生吗?”田中夫人握住香取晴的手,白胖的手指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两把:“真是漂亮的孩子,在这里的工作很辛苦吧。” 香取晴:………… “不辛苦。”命苦。 “诶呀,居然在这里工作到这么晚,是有人欺负你了吗?”田中夫人把名片塞进他手里,语重心长:“如果是哪天坚持不下来了,或者想要换份工作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啊。” …… 酒店的安保系统在不停警报,两个人在员工通道里狂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某些人的体能出众,如果换成普通人,这样强度的跑步早就笑岔气了。 “别笑了!”香取晴抬脚去踹他:“哪里好笑?” 波本闪身躲过他的飞踹,捏着嗓子学道:“坚持不下来的时候,要记得来找我啊。” 香取晴黑着脸:“你今晚有点过于活泼了吧?” “哈哈哈哈,早知道这样,最开始就应该让你去负责接近田中,说不定会容易很多。” 「“不想工作的时候,可以来找姐姐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模一样啊hagi!” “话说haru的女人缘真好啊。” “哼,花心的家伙。” “拜托,这和我没关系吧?”」 香取晴的脚步逐渐慢下来,吵吵闹闹的声音让他难以分辨是谁的声音,喃喃:“hagi?” 那是谁? 他好像在什么时候听说过这个名字。 前面的波本突然停下脚步,恍惚的香取晴差点和他撞在一起,波本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眉眼间满是急切和期盼:“你刚才说什么?” “hagi。”香取晴看着他的眼睛,蓝色的眼睛里波光粼粼,像是被微风吹动的湖面,刺目的微波让人眼晕,也让波本心底发凉。 “他是你认识的人吗?”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第17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8天 “hagi?”香取晴又重复了一次:“你认识吗?” 波本目光闪烁,表情纠结,最终还是咬牙否认:“当然不认识,这不是你说的名字吗。”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转身离开,但语气却低落了很多:“快走,等下他们要追来了。” 又不说。 香取晴没来由的有些恼火,情绪上掩饰的又不好,明知道他能看出来,却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要他也陪着演戏? 就算他们之前是朋友,和现在的他也没有关系,他没有必要迁就这家伙吧? ‘咚——’ 香取晴一把抓住波本的肩膀,像是甩麻袋那样把他甩到墙上,后背和墙碰撞发出沉闷的咚声,波本也露出吃痛的表情。 “把话说清楚再走。”香取晴扯住他的衣领:“我虽然不在乎过去的事情,但不代表我可以不在乎你拿出为我好的样子,不把我的记忆告诉我,这和抢走别人的东西有什么区别。” 波本的眼睛里也腾起压抑许久的情绪,在烟紫色的眸子里翻涌的像是经年不散的浓雾,让人看不清楚。 “咚——” 他挣开香取晴的手,猛然把香取晴也撞到走廊的另一面墙上,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吼道。 “我告诉你的事情那叫做故事,你自己想起来的才叫记忆!” “你自己想起来之前,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 大失败。 香取晴坐在冷清的家里,屋子里没有开灯。在夕阳的光顺着玻璃慢慢攀爬,黑暗一点点吞噬视线里的家具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现在不仅失去了热乎饭菜,还失去了每日的小甜品。 生活质量正在跳崖式下降。 而且更重要的是,香取晴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惹到了这两个人。 「“你们这种人,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最终会害死自己,也害死别人。”」 这是他和苏格兰说的最后一句话,但他当时只是想试探苏格兰是否是卧底,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胆小到连着躲了他一个月。 如果是有人敢和香取晴说这话,他肯定要天天到那人的眼前晃,三天之内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就准备要让那个家伙消失了。 所以怎么会有人在听到这话之后,竟然选择自己消失?? 他不能理解苏格兰的想法,其实大多数时候他都不能理解其他人的想法,从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能记事,家里泛黄掉皮的墙壁,家里来往的男人和散不开的烟味,那个他名义上的母亲发现他能解出客人留下的数学书上的题时,那种狂喜的表情。 因为她知道当地的神婆会买这种尤其聪明的孩子,而且价钱相当不错,能顶她接客半年的工资。 其实他看到那女人给他洗澡,告诉他要听话的时候,就猜到她要卖了自己,但他没跑也没挣扎,因为他受够家里的烟味了,也不想再继续留在这女人身边了。 他不理解那女人为什么在拿到钱之后,还要抱着他哭一场,明明已经达到她想要的结果了。 卖掉了他,也拿到了钱。 不过神婆和他说,她是心疼他。 所以香取晴那时候去找波本,其实是想问问苏格兰是怎么想的,毕竟他们都是正常人,还是朋友,应该更了解彼此的想法一点。 谁知道想法没问出来,还痛失每日甜点。 这个故事告诉他,解决问题还是得靠自己的努力,男人靠不住,尤其是波本那样的男人。 还不如自己在沙发上等着抓人。 # “这是您上次让我调查的那个人的资料。”小巷里男人把文件袋交给苏格兰,文件袋薄薄的,打开后只有一页纸和一张打印的黑白照片。 苏格兰愣了一下,问道:“只有这些吗?” “欸。”男人应了一声:“因为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那边的管理又相当混乱,再者这种非法交易更是会事后清理掉所有痕迹……这些内容还是我们联系到那边的警方,辗转后才调查到的内容,从照片上来看应该是同一个人。” 那张纸上只有寥寥几句的手写内容,看起来只是随便扯来了一张纸,用金属在上面划了一串数字,字迹幼嫩明显是孩子的字,看格式应该是电话号码。 照片则是偷拍的,所有画面都是倾斜,背景是混乱肮脏的街道,角落里还有对男女搂抱在一起。 画面中心是个趴在商店柜台上垫着脚的男孩,半长不短的头发在脑后扎成小揪,左手攥着一袋面包,右手正用生锈的铁棒写着什么。 “这是当年一个摄影师在缅北旅行时拍的照片,回来他就用这照片拿了国际奖项,照片的故事是好心的商店老板给了漂亮男孩一个面包。” “但实际上是那个男孩的妈妈是当地的妓/女,男孩用来和老板交换面包的是他妈妈的电话号码。那个摄影师是为了拿奖,才编造了个温馨的故事。” 苏格兰问:“这个号码还能打通吗?” “能。”下属很快回答道:“但是另一个女人的号码,据她自己说是男孩母亲的……呃,老板。” “老板?” “当地情/色业虽然违法,但很多人都在做。” “有成规模的KTV,也有居民区的个体,但通常几个女人为了自保都会聚在一起,其中某个年老的女人负责招揽客人安排时间……和日本的妈妈桑差不多。” 苏格兰边听他说话,边低头开始读那页纸,纸上的内容和男人说的基本一致,但他还是一字一字的读下去:“嗯,继续。” “那个妈妈桑还记得那个带孩子的女人,说那是她手下出过最漂亮的妓/女……在这个位置有写。”男人给苏格兰指出他记录的通话内容在打印纸上的位置。 「“诶呀,谁知道那女人是怎么想的,要我说就是漂亮女人脑子都不好使,本来靠着那张脸,还能再过好几年舒坦日子,结果非要给那个男人生孩子。” “我怎么劝都不听,女人生了孩子老的快,用不了几年就要不出价了。” “不过她命好,生的孩子也漂亮,甚至比他妈妈还好看,我就说再过几年就让这孩子跟你一起做这行,等他长开了,就这张脸足够整个缅北为他疯狂。我们攒够钱,再开个KYV这辈子就彻底翻身了。” “结果那女人当面和我说好,转头就把她儿子给卖了,才卖了20刀!你说她是不是疯了?!还不肯告诉我卖去哪了……” “那女人?那女人也早就死了,死了十多年了,我只知道是得病死的,具体什么病不知道。”」 “之后根据那张表格,又在暗网找到永乐汇老板的号码,但永乐汇现在的老板和二十年前的老板不是同一个人,中间至少换过两三任老板,而且听说之前的老板因为吸/毒过量已经死了。” “线索到这就断了,想要继续调查,还得找当地的势力,难度可能会很大。” 男人说完忐忑的看着苏格兰,他虽然年纪比对方还大,但警衔却比对方低了两级,之前因为苏格兰都被外派的原因,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对方见面。 苏格兰比他想象的看起来更年轻也更干净,很难想象这名气质温柔,甚至有些文弱的青年,在擒拿和耐力两门课上拿了满分。 苏格兰沉默着,用手指摩挲着那张照片,海蓝色的眼睛像是晴天时的海水,柔柔的冲刷着海岸,包容且哀伤。 男人在来之前对这个男孩有一定猜测,十八年前这个男孩四岁,现在如果还活着应该是二十二岁,也就是比他的上司小两岁,是同龄人。 会是朋友还是只是目标人物? 现在来看还是朋友吧。 燥热的风从巷子里吹过,直到男人感觉自己后背已经满是汗水的时候,才听到对面的苏格兰声音轻轻的说:“知道了,辛苦你了。” 男人受宠若惊,刚想说这是他应该做的,就又听到苏格兰又说。 “麻烦你把这纸资料带走销毁,请务必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这纸上的内容,也请你保密。” “好的。” # 那张资料交给芝谷峰销毁,但那张照片苏格兰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舍得丢掉,他折成小小的一张,压在了手机后面。 小香取垫着脚尖抓着面包,即使是最破烂的衣服,他还是在人群中闪闪发光,成为了摄影机里的主角,多年后又再次回到了他这里,就像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几层楼的距离,苏格兰还没做好准备就已经到了门口,他把钥匙插进锁孔却没有下一步动作,思维开始更加发散。 普通人都有着各种缺点,比如他,再比如zero,这并没有什么耻于承认的,正是这些缺点或者说短板,让他们更像是活生生的人类而不是机器。 但haru却没有,性格、体能、赌术……只要他想做似乎就没有什么做不好的。 苏格兰总觉得似乎要失去对方,这种感觉在国高的时候到达顶峰。 高考结束的时候,他和zero两个人看着香取晴接近满分的成绩单叹为观止。 旁边的其他同学中的某个说道:“香取同学这也太强了!简直不像是人类啊!” “诶?”香取晴惊讶:“我不像是普通人吗?” “当然不了!”那同学夸张大喊:“简直像是神一样!” 当时香取晴没说什么,但苏格兰直觉他并不太高兴,后来他也再没出过这样的风头。 其实苏格兰很想告诉他没关系,可以尽情的出风头,他很喜欢那样闪闪发光的haru。但这话因为各种原因,总也没说出口。 虽然haru不知道,但他确实在心里默默喜欢了对方很久,就连自己都没发现,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根深蒂固枝繁叶茂。 真的很喜欢haru。 所以…… 在听到那句‘会害死别人,也害死自己’的时候,即便知道haru只是试探胡说,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霉运,当初害死了父母,将来还会害死zero,害死haru。 是不是只有他消失,才能阻止魔咒。 苏格兰打开门,客厅没有开灯,他松了口气。 haru稍微有些讨厌黑暗,所以他只要是醒着就一定会打开家里所有的灯。现在客厅的灯并没有打开,所以haru应该已经睡了,这几天苏格兰都是用这个方法,来避免和醒着的haru见面。 如果真的他的存在会让haru陷入危险,那么还是他消失好了。 苏格兰脱掉鞋子,轻手打开厨房的灯,柔和的灯光从厨房照进客厅,他先是看到了餐桌上一口未动的便当,几个便当盒子被摆放的整整齐齐,似乎是在表达‘顾客’的不满。 他皱眉,haru今天是饿着肚子睡觉的吗? 苏格兰刚想走进看看这些食物出了什么问题,就听到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沙发的方向响起。 “这些东西,真难吃。”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第18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9天 月光从落地窗穿过,冷白色的光把影子在地板上拉的很长。沙发上坐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莫名有些鬼气森森。 苏格兰叹了口气,抬手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暖白色的光立即照亮屋子,驱散了那种冷清的孤寂感。 “怎么还没睡?” 香取晴盘腿坐在沙发上,被光线刺的眯了眯眼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顿了下感觉实在是没气势,又说:“我不困。” 苏格兰收拾好餐桌上的东西,从拎来的超市塑料袋里翻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递给香取晴:“睡的太晚明天会头疼的,喝完就去睡觉吧。” 牛奶是草莓味的,包装上还有没擦干的水渍,应该是从楼下便利店的恒温锅里买来的,温热的恰到好处,香甜的味道缓解了饥饿感,刚才那种烦躁的情绪也被一起抚平。 那种因为熬夜而发冷的四肢也渐渐回温,安全和温暖的感觉重新包裹了他。香取晴想,好像只有苏格兰在的时候,这个地方才让人感到舒适。 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了。 但还是不想那么快妥协。 香取晴叼着吸管,看到塑料袋里的鸡蛋、海带和五花肉,大概能猜到对方想要准备的菜色。 “饿了。”香取晴并不去看他的表情:“我现在想要吃东西。” “啊。”苏格兰只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回问:“你想吃什么?” “玉子烧,海带汤和……烤五花。”香取晴快速报菜名,他对料理也并不了解,五花肉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菜色,只能想到烤着吃。 把所有食物吃干净,他明天就不得不再出现了吧。 苏格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袋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无奈道:“太多了吧?haru,晚上吃这么多,容易不消化的。” 香取晴这时候突然展现出了少有的固执:“如果今天晚上吃不到,明天我就让琴酒换掉你。” “你也知道琴酒其实对你也并不满意吧?他当初同意你来,只是单纯更迫切想换掉波本,如果我现在提出换掉你,他一定会同意的。” 苏格兰正蹲在冰箱旁边,向冰箱里放酸奶和肉类,听到这话那边塑料袋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停顿了一瞬,但很快他平静的声音就传来:“嗯。” 香取晴:? 被冻的坚实的肉让指尖被冻的隐隐发麻,苏格兰从来没感觉这只冰箱的制冷条件这么好。这样也好,放进去的食物可以保存更长的时间,就算是他不在,留下的食物也可以吃很久。 他作为卧底,身份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如果他离开haru身边,对haru来说是一件好事…… 一股大力猛然从他身后传来,把他狠狠掼在地上,紧接着他又被人翻了过来。 香取晴直接跨坐在他身上,钳制住他的所有动作,灰色的长发垂落在他胸口,背光看去那双银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蓬勃的怒火。 “苏格兰。” 青年的声音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吞之入腹。 苏格兰没有反抗,但他突然就很想听对方叫自己真正的名字。 “嗯?你说嗯是什么意思?我要把你换掉,你却无所谓是吗?” “波本?伏特加?琴酒?贝尔摩德?你都没有意见是吗?” 香取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怒火从何而来,也许记忆消失,但情绪却不会。 他似乎已经忍耐了许久,很久以前就想揪住这家伙的领子,撕开他温润的外表,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总能是这幅彬彬有礼的模样。 苏格兰在身侧的拳头捏紧又送开,最终他还是别开脸,沉默。 “你很好。”香取晴把他的头拧回来,逼他直视自己:“明天有个外派的任务,从那回来之后,我就会递交换人的申请。” “明天早上就带着你所有的东西,从我这里滚!” 苏格兰瞪大眼睛,海蓝色的眸子里清楚的倒映着香取晴生动鲜活的脸,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haru。 直到香取晴怒气冲冲地离开,摔上卧室的门,他依旧还是呆呆地注视着对方,没有动作。 “砰——” …… “砰——” 小电动车因为没有放稳,重重的砸在地上,青年慌忙去扶电动车的同时,又四处张望,慌里慌张差点摔倒。 “慢一点呐,hiro。” 一只手从侧面伸过来,扶住了电动车,声音轻快也难掩疲惫。 穿着宽松衬衫的香取晴正站在他的身后,脸上是调侃的笑容,因为出色的五官,即使在黑夜中也像是闪闪发光。 但裤子上的尘土,还是暴露了他在花坛边坐了一整天的事实。 今天是警校的休息日,诸伏景光和香取晴两个人约在这里见面,结果诸伏景光那边却临时出了意外。 小轿车和失控的大货车挂连,差点被拖下断桥,幸亏zero反应迅速,临时踩下油门,救了货车司机一命。 但zero也受了严重的外伤,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他们带着zero去医院处理,还要到警局做笔录,联系教官请假……等到终于忙完的时候,诸伏景光才惊觉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他忘记了一件重要的大事。 “抱歉。”诸伏景光想要解释:“在来的路上遇到了……” “没关系。”香取晴笑着说道:“而且hiro这不也来赴约了嘛!” 诸伏景光哑然,香取晴回答的太快,敏锐如他也很分辨不出来对方是否在生气,毕竟在他的认知中,能轻而易举原谅的人,不是太爱就是根本不在乎。 不过放在haru身上却又完全合理,就连诸伏景光也没有见过对方生气的样子,他似乎对所有事情,都能做到无下限的包容。 香取晴看出了他的尴尬,又补充道:“不过确实有些苦恼呢,准备好的蛋糕都要化掉了,hiro等下要好好配合我。” “蛋糕?” “是啊。”香取晴眨眨眼睛:“今天是我的生日,特意邀请hiro来一起过生日的,而且只邀请了hiro。” 诸伏景光更加手足无措起来:“抱歉,我不知道是这么重要的日子。” “没关系。”香取晴又说:“今天就不要再说抱歉了,接下来的时间完全陪我可以吗?” “嗯!” 香取晴把蛋糕盒子拆开,就摆在花坛沿上,因为是炎热的八月,蛋糕已经放置了一整天,上面的奶油裱花已经变形。 “本来还想和hiro一起吃生日面的,但是没办法那家面馆九点钟的时候就关门了,老板要收拾碗筷,我只好把面先自己吃了。” 香取晴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在某些事上有特殊的执着,比如生日可以不吃蛋糕,但一定要吃有鸡蛋的生日面。 诸伏景光轻声说:“如果想吃的话,等明天我可以去食堂借锅再做一碗,我们两个一起吃。” 香取晴只是笑笑说好,后来诸伏景光才知道,他想要把生日那天的生日面分给他,只是因为在他家乡的风俗故事里,生日面也叫长寿面,和别人分食,就是要把健康和长寿也分给对方的意思。 如果是第二天再吃,就称不上是长寿面了。 香取晴用手拢着打火机的火苗,小心地点燃蜡烛,因为室外有风的缘故,火苗跳动摇晃,让两个人的影子在灯火中交缠在一起。 香取晴闭上眼睛许愿,温暖的火光让他呈现出神奇的暖黄色,长长的睫毛乖巧地垂落,整个人漂亮到不可思议。 诸伏景光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haru在生日这天只邀请自己,既没有邀请和他关系好的萩原,也没邀请同样是幼驯染的zero……只是单独邀请了他。 诸伏景光心里蛰伏已久的悸动几乎要冲破皮肤跳出来,安静的夏夜,两个人的独处,虽然白天发生了些意外,但现在的氛围依旧很好…… 诸伏景光的心乱的要命,几乎是在脑子里胡言乱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如果想要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现在就是很好的机会。 要捅破那张纸吗? 不过haru真的喜欢自己吗?haru那么优秀的人,从小到大追求他的女生不计其数,他真的会也对自己有好感吗? 万一是他感觉错了…… 心乱如麻的诸伏景光,甚至没有注意到香取晴许愿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蜡烛都已经烧到了根部,火光闪烁了两下,自动熄灭。 香取晴的叹气声才把诸伏景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嘟囔:“有点不吉利啊……” 诸伏景光又开始绞尽脑汁怎么安慰对方,重新点一根蜡烛,他会开心吗? “真是输给你了,我忍不住了。”香取晴抓起诸伏景光的手,他的手注意保养没有任何的茧子,细腻光滑像是上等的白玉。 香取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如果没有,那我可就要先说啦。” “生、生日快乐?”诸伏景光声音飘忽,他直觉对方想听的并不是这句话。 “笨蛋。” “……”果然被骂了,还是道歉吧。 “诸伏,我喜欢你。”青年银蓝色的眸子注视着他和世界,世界中只有他一人。 “抱歉……” 诸伏景光的嘴比脑子更快,等意识到自己听到的话是什么意思后,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无数烟花在头脑里炸开。 香取晴却听到了他的话,目光瞬间暗淡,就想要抽走自己的手。 诸伏景光当然不会松手,猛然把他拉向自己,用力地抱住他,声音都在颤抖。 “仆と付き合ってくれ!”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第19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0天 “诸星大。” “安室透。”安室透皮笑肉不笑的和对方交换了假名,两个人虽然都熟知彼此的身份,但为了人设的完整性,诸星大和安室透作为今天才认识的驴友,还是有必要交换彼此的姓名。 安室透大剌剌的打量对方,直到诸星大皱眉,向他投来不赞同的目光后,他才慢吞吞的收回视线。 真是惊人的伪装。 这还是他和黑麦第一次在白天见面,白天的他和晚上的他判若两人。 现在的诸星大除了那双有些过分犀利的眸子外,看起来就像是位普通的有些沉默寡言的混血,甚至还会让人不自觉的忽视那张骨相流畅的脸。 至少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女生向安室透讨要联系方式,却没有注意到他旁边的诸星大。 安室透笑着拒绝了女生,把人心花怒放的哄走,目光还停留在那边女生纤瘦的背影上,话却是说给诸星大听的:“这次任务我说过你不要跟来的吧?我会让你死在长野,你信吗?” 语气柔和,像是在和友人开玩笑,但诸星大清楚的知道,他是在陈述事实,自己的脚在踩上去往长野的轻轨车厢时,安室透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死。 “是琴酒让我来的。”诸星大回答道:“我也是昨天晚上临时收到的通知,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也应该去问他。” “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鬼话吗?”安室透压低声音快速说:“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劝你尽早打消念头。” “你很在乎他。”诸星大冷淡地开口:“从两个月前开始,你就一直在试图阻止我接近香取晴,你们的关系似乎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不好。” “……” “琴酒是因为这个才换掉你的?”毕竟琴酒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所有物。 “和、你、无、关。”安室透的声音多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看来是真的。诸星大打量着对方的神色,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安室透身上感觉到戏谑以外的情绪波动,六个月前他刚拿到代号,他就被安室透要走做搭档,美名其曰是看中他的能力。 但在他成为对方搭档的第一个月里,他们却几乎都没有见过几面,大部分的合作任务,他也都会在任务完成,需要在报告书上签字的时候,才会知道任务内容。 诸星大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却被莫名其妙地隔绝了了接触组织核心的机会,所以他不得不想办法从其他途径入手,比如说那个住在波本对面,直属琴酒却没有代号的香取晴。 诸星大的本意是通过香取晴接触琴酒,借此进入组织,但很快他就发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 安室透很不想他接触香取晴。 先是他在安室透需要外出任务时,提出帮忙送饭被果断拒绝;再是他出现在安室透楼下时,被对方用借口屡次支开;最后是安室透被换掉时,诸星大本来也报名了面试任务,但却被安室透在楼下拦住,以有可能耽误他们两个的合作任务为由,明确禁止他上楼去见伏特加。 但最重要的是,在那之前,他和安室透根本没有合作过半个任务,可见这完全就是蹩脚的借口。 波本在组织中是彻头彻尾的神秘主义者,所以即使诸星大隐隐猜到了他的目的,却也想不出他这样做的原因。 这家伙就像是个矛盾结合体。 明明当初被安排照顾香取晴的时候,组织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不情愿。 但等到他要被换掉的时候,他又蹲在楼下,把所有他认为不合格的应试者筛选掉,包括黑麦甚至是贝尔摩德。 但从那之后安室透似乎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开始频繁的和他分配任务,甚至某些冠以波本名的私人任务,也全都一股脑的塞给他。 诸星大本以为他是不愿意让代号成员接手他的工作。但到头来,等苏格兰入驻的时候,他却又销声匿迹没什么反对的情绪。 如果诸星大真的只是单纯的组织成员,他或许也就不会再探查和他无关的香取晴了,但可惜他不是,他的目的也并不只是晋升那么简单。 他对这个传说中琴酒手下最好用的刀越发好奇。 组织里关于这柄刀的传言实在是太多了。 什么琴酒的床/伴,贝尔摩德最想得到的男人,组织实验的成功者,波本的玩具,苏格兰的进行时…… 组织里大多都是没什么文化的罪犯,放松时刻,他们当然不会去看什么百年孤独和奇迹男孩。 在他们心里最有辨识度的女演员,都应该是动作片的名角。 他们闲暇谈资也不敢随便污蔑代号成员,就把目标集中在了没有代号看起来和他们一样,却和代号成员接触更多的香取晴。 所以诸星大实际上并不相信那些传言,毕竟从这些家伙嘴里说出来的话,比空气里漂浮的灰尘还要轻贱,根本没有任何的可信度。 就像是他们敢吹嘘自己一夜八次,却根本不会考虑医学常识。 如果他想要知道更多,就只能自己去试探接触。 “抱歉,我来晚了。” 穿着宽松阔腿裤和休闲短袖的猫眼青年,看起来就像是来参加社团聚会的大学生,进站的轻轨带动的风扬起他短碎的黑发,整个人的气质清爽干净。但诸星大和安室透都注意到了他眼底的青黑。 “那家伙呢?”安室透明显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不对,又没有在他身边看到这次任务的主要角色。 “我们没有一起出来。”他说完这话,又转向诸星大,伸出手简单交换名字:“初次见面,绿川景。” “香取晴呢?”诸星大并没有和他握手,并且又问了和安室透相同的问题。 绿川景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刚才那种温和干净的表象从他身上迅速退去,语气充满冷淡和不耐烦:“他在后面,你要是着急,就自己去找好了,我没有义务每天都看着他。” 旁边的安室透笑起来:“你就不怕他跑了?” “那不是更有趣了吗?”绿川景轻笑,像是又什么诡谲的东西撕开温和的人皮钻了出来,让诸星大不寒而栗,他听见对方语气轻缓:“那样就有理由打断他的腿,把他锁在家里,像是玩偶那样,再也不能和我作对……” “哈哈,还是你点子多。” 果然组织里就没有正常人。诸星大眉心皱起,提醒道:“他是琴酒的人,小心玩的太过被琴酒发现。” 绿川景转眼看他,那双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冰海:“他已经发现了,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 难怪琴酒会执意把他塞进这个人数已经超额的队伍里,苏格兰和波本在组织里的地位日渐增加,如果他们为了某个目标或者某个人联手,就算是琴酒也不得不忌惮。 琴酒虽然很少参与组织里的权力争斗,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懂这些东西,他能在组织里和贝尔摩德、朗姆三个人平分秋色这么多年,也足以说明他不是空有武力的白痴。 他这是在培养自己压制越来越嚣张的波本和苏格兰。 诸星大很快找准自己的定位,立马不咸不淡地呛了回去:“你知道就好,我的任务就是确保他的安全,你原本想做什么和我无关,但如果在我面前影响我的任务,我也不会客气……不管你想做什么,都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 “你能阻止我?”绿川景挑眉,看起来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可以试试看。”诸星大半分都不退让。 两个人目光相接,空气逐渐凝滞,压迫感让旁边的路人频频回头,犹豫要不要报警,这两个男人看起来要打起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香取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空气中那根紧绷着的弦徒然一松。 绿川景率先挪开视线,看向香取晴,笑容温和:“我们只是……” 香取晴却径直掠过他,走向仍皱着眉头的诸星大,语气威胁:“如果要打架的话,去没人的地方打够了再回来,如果被路人报警,我不负责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完全忽视了绿川景。 绿川景脸上的笑容僵住,死死盯着那个背对他的青年。 香取晴今天穿的是几个人中最正式的,黑色衬衫的领口扣到最上一颗,头发虽然被剪短,但用发胶向后梳,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和艳丽面庞,皱眉的时候显得更加不近人情,丝毫看不出单独面对绿川景他们时的松散。 诸星大看向他,琴酒既然有意让他接管绿川景的工作,那么他就不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对方压制,否则以后也很难确立上下级关系。 “不用你替我处理。”他口气冷淡地否定。 “是吗。”香取晴紧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比较什么:“那这个‘麻烦’你就自己处理好了。” 他说完这话回身向那边柱子后招手,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探头出现,向这边摇摇摆摆地跑来。 那孩子的眼睛格外的深邃,下眼尾独特,赫然和诸星大的眼睛一模一样。 香取晴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 “这个孩子说他哥哥在这边,你们三个谁认领一下吧。”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第20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1天 七岁的世良真纯并不是冒失的孩子,事实上她比大部分的同龄孩子更加聪明,她也正是凭着这份聪明和逆天的运气,才能让她真的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她的大哥。 世良真纯从那个像是她大哥的男人进站开始,就一直偷偷跟在后面,仗着自己个子矮小,在人群中躲躲藏藏。 她本来想跑上去,装作不小心撞进对方怀里,确认那人是不是大哥,男人却像是提前预知了她的想法,在她行动前就看向她,目光冷冽,充满警告。 那双眼睛让她觉得熟悉,但眼睛里的目光却让她踌躇,不敢再上前。 世良真纯知道她大哥在找父亲的踪迹,并且和二哥两个人相继来到了日本,本来热闹的家里也只剩下她和母亲两个人。 母亲对于父亲和大哥的去向不肯和她多说,世良真纯出于思念,和家传的好奇心,这才从酒店偷跑出来。 刚才对视的那眼,已经让她确定,对方就是她要找的大哥。七岁的世良真纯只觉得自己幸运爆棚,不知道她的大哥现在已经算是倒霉透顶。 “小朋友。”好听的青年音从世良真纯的身后传来,让她下意识地耸起肩膀,她回头看到位有着漂亮蓝眼睛的青年。 她母亲的眼睛就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眼睛,但这个青年的眼睛比之却毫不逊色。 如果说母亲的眼睛像是树林里幽深的绿潭,那这个青年的眼睛就像是秋日最透彻的晴空,更加干净也更加清爽,盛满阳光的味道。 世良真纯面对着这双眼睛,实在是提不起警惕之心,随时准备撒腿跑掉,紧绷着的小腿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青年弯下腰,用手撑着膝盖,顺着世良真纯的视线看去,眯起眼睛:“呀,你的家人是在那边吗?那个是你哥哥吗?” 世良真纯想起了母亲嘱托,在外面即使看到了和大哥很像的男人,也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理智战胜了情感,她抿嘴摇头。 青年也没为难她,只是意味深长地再次看了看她的眉眼:“乖孩子不要撒谎哦。” “我没、没撒谎。”世良真纯嗫嚅:“我只是迷路了。” “女孩子?”青年这下真的露出点吃惊的神色,再次打量她,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低声嘀咕:“那家伙命真好,居然有个妹妹……” 青年揉揉世良真纯的脑袋,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等会我找个哥哥给你买车票,送你回家哦。” 青年的掌心暖融融的,让世良真纯乖乖地等在原地,直到对方挥手叫她。 # 他都知道了。 诸星大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女孩那双和他百分百相似的眼睛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诸星大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更不应该有血缘上的妹妹,现在出现的妹妹,只能说明诸星大的这个身份是假的。 他虽然经常被同时说是冷酷,但还做不到不顾妹妹性命的混蛋事。 瞬间诸星大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撤退路线,但都被他自己一一否决,太冒险了,面对着三个代号成员,就算是他也没有把握能带着妹妹全身而退。 只能从面前的三个人身上下手。 苏格兰的残忍嗜杀,是从他拿到代号的时候就传遍组织的,诸星大并不觉得自己能和这种人合作。 而波本虽然表面上阳光开朗,但从他几个月的观察看来,是个冷血程度不输苏格兰的家伙,也不是很好的合作对象。 至于香取晴…… 这家伙讨厌孩子是出了名的,明明长着亲和力满点的样子,在面对成年人的时候也能笑的出来,偏偏面对孩子的时候,就脸臭到吓哭对方。 据说波本和这家伙扮作游乐园员工,在多罗碧加发气球的时候,因为香取晴把孩子吓哭的实在太惨,波本不得不哄孩子外加安抚家长,导致监视对象从正门出去了,两个人都没看见。 虽然最后波本加班加点把这个任务找补了回来,但他放话说再也不会和香取晴出任何有小孩子的任务了。 世良真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做到了她哥都做不到的事情。 香取晴拍拍小女孩的肩膀:“你觉得哪个像是你哥哥?” 世良真纯和她哥对视了两秒,在她哥眼睛里看到了想要把她打包扔回英国的怒火,果断冲着三个人中,看起来最温和的猫眼男人喊道:“哥哥!” 绿川景伸出手指指着自己,似笑非笑:“嗯?我吗?” 世良真纯硬着头皮,点头。 安室透:“你顶着这张脸说这种谎话,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 绿川景:“毕竟是小孩子,不能要求太高。” 安室透:“可是这种笨笨的小孩子,很容易被骗走卖掉哦。” 绿川景:“这两年好像很少有做那种生意的人了吧?” 安室透:“是少一些,不过都变成直接摘取人体器官的买卖了。” 香取晴看那女孩瘪着嘴,眼泪汪汪的样子,感觉快要被这两个演戏上瘾的家伙吓哭了。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诸星大去窗口给这孩子买票了,再多留一秒钟,两个大的一个小的都得为此留下心理阴影。 绿川景和安室透用余光看着两个人走远,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吓哭小孩子这种听起来就没品的事,做起来更是考验心理素质,看着小孩子因为不得不说的垃/圾话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们两个感觉自己简直罪过地可以下地狱了。 绿川景赶紧蹲下身安抚对方:“好了好了,忘掉刚才听到的话吧……我们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世良真纯这时候还是个比鬼脸输掉就会哭鼻子的小鬼,现在听到温柔的安慰,离家出走没有大人依靠的委屈更是全部都涌上来,哭到止不住声音。 小孩的抽噎声是最让绿川景心软的声音,他伸手去摸贝斯包,被安室透伸手按住。 安室透示意他看那边买票窗口的诸星大,对方显然也是一直留意着这边,和两个人的视线相交。 “没关系。”绿川景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同时也相信自己的判断,低声回答:“我能看出来他很在乎这个女孩,刚才某个瞬间他能为了这个女孩放弃一切,能把家人的性命放在第一位的人,不会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家伙。” 绿川景最后还是拿出了那把用做掩饰的贝斯,他拨弄了两下,发现虽然很久没校准过,但音准还算可以。 贝斯的声音虽然比起大部分拨弦乐器来说有些沉闷,但在这个人不算多的车站,也清凉的像风,撩人心弦。 “追逐过野兔的那座山,钓过小鱼的那条河……”香取晴忍不住跟着小调哼哼了两句歌词。 诸星大从售票窗口接过票,回头看他:“你是日本人?” “不是。”香取晴并不在意这点,他对日本和缅甸两个地方都没有什么归属感。他的母亲虽然到死都留在了缅北,但从照片上来看,她的长相也并不像是东南亚人。 如果香取晴想要调查自己,大概只能从他那从未露面的父亲入手,但他根本没这个兴趣。 “但是你的日语歌唱的很好,像是在日本长大。” “一般而已。”香取晴皮笑肉不笑的把这句试探刺回去:“是你和你妹妹的日语太差了,转折的时候就有英语的发音习惯,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外国人。” “……” “你给你妹妹再买点吃的,我看她应该是昨天晚上就跑出来了,回去的车程要两个小时,小孩子不耐饿。” 诸星大跟着他停在便利店门口,却没有走进去,反而问他:“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香取晴哼笑:“也算是有吧,我帮你保守今天的秘密,作为交换回去之后,你告诉琴酒你接任不了苏格兰的工作。” “你很喜欢苏格兰?” “你们总是问我这种没意义的问题。”香取晴:“我不想换掉他和我不喜欢他并不冲突,只是觉得他做饭好吃。” 诸星大摇头:“这种说法在组织里也只能骗骗伏特加,我不相信琴酒也不会相信。” “那就让他不得不相信。”香取晴草草把这个话题带过,又示意诸星大去买食物,不要在门口磨蹭:“感谢你妹妹吧,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这么好说话。” “?” “我对有妹妹的男人比较有耐心。” 诸星大先是表情迷茫,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后撤了一大步,和莫名其妙的香取晴拉开了距离。 “你怎么了?”虽然诸星大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香取晴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了震惊到快要裂开的情绪。 旁边便利店的收银台离门口很近,所以收银台后的店员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内容,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生,用手捂着嘴,自以为声音很小的嘀咕:“哦天呐,这就是最近gay圈的性癖吗?喜欢有妹妹的类型?好怪,不过能理解……” 香取晴:??? 不是啊!!! 你们都在想什么呢???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第21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2天 香取晴黑着脸走在前面,诸星大单手提着塑料袋跟在后面,绿川景远远的就察觉了香取晴的表情不对,把手里的贝斯给世良真纯练手,自己则快步走到两人之间,低声询问:“怎么了?” “他脑子有病。” 诸星大摊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 想的多也不是他的错,在纽约呆久了,遇到这种事难免会多想,他在那边工作的时候,多荒谬的事都见过了。 绿川景目含警告,把香取晴拉到自己身后。 那边安室透也把世良真纯推过来:“诺,还给你。” 这次诸星大没有否认,对面的三个人也不是傻子,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就算是他说出花来,他们也不会相信这女孩和他没关系。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世良送走,送的越远越好,之后就算组织想要发难,也只能冲他一个人来,世良他们也是安全的。 诸星大再次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才带着世良真纯转身离开。 “这家伙。”香取晴终于忍不住吐槽:“总感觉他应该配一把武士刀。” 安室透:“为什么?” “感觉气质和他很合啊。”香取晴:“看过那种心里只有刀的武士吗?就是只剩下心里的那个目标,其他人不管在他耳边说什么,他都不会听,只会坐在原地等着需要他出刀的瞬间。” 感觉那家伙刚才回头看他们的那眼,都已经有bgm在回响了。 “等等。”安室透听不下去了:“他有女朋友,就是那个你见过的宫野明美,而且他每天跑的地方比我还多,根本就不像你说的那种武士吧。” “啊,渣男。”香取晴恶意猜测:“他不会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才和宫野明美在一起的吧?” “我记得宫野明美的妹妹就是组织研究所的成员,虽然年纪小,但担任的职务还蛮重要的。”香取晴说道:“如果说诸星大是别的帮会派来的卧底,想要窃取研究资料的话,先接近宫野明美,也算是很好的手段了。” 安室透脸上无奈的神色逐渐散去,因为他发现香取晴说的有几分道理。 相比于直接接触戒备心强的代号成员,或者保密程度更高的研究员,先接触连在位成员都算不上,但却有妹妹是核心成员的宫野明美,确实算是聪明的办法。 而据他所知,黑麦和宫野明美认识的过程也十分巧合,据说是宫野明美开的车,撞上了因为醉宿而精神恍惚的黑麦,两个人因此认识并且逐渐相互喜欢。 巧合的事也可以说可操纵性更大,精神恍惚被车撞,和故意碰瓷谁又说的清楚。安室透摸着下巴思索,这样看来,这件事还有很多值得调查的地方啊, 衣角被轻轻扯动,香取晴转头就看到比他还高的诸伏景光正垂目看着他,像是小心翼翼的布偶猫:“他和你说什么了?” 香取晴故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谁?” “诸星大。” “怎么了?” “诸星大和你说什么了?” 香取晴这才哦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两个很快就没关系了吧?” “你说等从长野回东京之后,目前还是。”诸伏景光问:“所以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和我说……”香取晴拉长声音凑到诸伏景光耳边,确保他每个字都能听清:“他和我说他想接任你的工作,我同意了。” “不行。” 香取晴努力把翘起的嘴角压下去,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字,他会这么开心:“为什么不行?” “他……太危险了。”诸伏景光语气有些焦急:“他加入组织的目的不明,前几个月还有传闻说他是CIA的卧底。而且今天你也看到了,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妹妹,足以说明他的身份有问题,如果他的身份败露,很有可能就会牵连到你。” “所以呢?” “所以……”诸伏景观的声音低下去:“所以换个人吧,组织里的其他人,你喜欢谁我都能帮你把他找来,只是这个家伙不行……” 所以还是要把他推给别人。 香取晴直接打断他:“那我就喜欢他,我已经决定了,在换掉你的时候,顺便告诉琴酒,黑麦也是不错的人选。” 香取晴说完这话,直接转身,还顺手拉走了刚回来的诸星大:“我们走,顺便说下刚才没说完的事。” 诸星大:“?” 两个人当着绿川景和安室透的面,彼此拉着手离开了——实际上是香取晴抓着诸星大的手腕——但这并不妨碍视觉效果。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诸星君是从美国偷渡来的黑户吧。”绿川景语调柔和,却让安室透感觉到了某些非常可怕的气息,正从他的声音里散发出来。 “h、hiro!”安室透试图用昵称唤回对方的理智。 “警察厅也是有权将偷渡者驱逐出境的,所以这种时候我们只要报警,这家伙就能永远消失了吧。” “……” “我们报警吧。”绿川景用理智的语气得出结论。 “你还记得我们背后的乐器包里的东西吗?如果被警察发现的话,我们也会被抓进去吧。”安室透试图用对方的逻辑说服他。 “没关系。”绿川景:“我去过警察厅的留置场,也熟悉里面的环境,就算被抓进去,我也可以带安室君离开。” 安室透:“……” 绿川景甚至还安抚对方,语气理智:“不用担心。” 你说的是越狱吧?! 这要他怎么不担心啊!就算是在卧底期间,他们现在表面上的身份不是好人,但实际上也还是在做警察的啊,hiro你这么流畅的就策划好了越狱,也不太对劲吧? hiro你已经讨厌诸星大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就算是报警越狱,把自己都送进去,也要让这个家伙从日本消失吗? 不至于吧?!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第22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3天 当贝斯琴包第十六次精准且灵活地敲向诸星大的额头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抓住琴包,压着火气提醒:“你身后还有空位置,没必要站在这里。” 绿川景抱歉地笑笑,走过去坐下。 但是不到三分钟,他就重新背着贝斯包站回了诸星大和香取晴两个人面前,因为他把座位让给了一个老人家。 诸星大刚抬起眼皮还没说话,绿川景就先一步说话,声音充满谴责:“诸星君,你想说不要让我让座吗?” “我……” “太过分了。”绿川景侧身露出身后白发苍苍的拄拐老人,说:“老人家腿脚不灵便,我把座位让给他,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身后的老人,眯着眼睛看向这边,声音也颤颤巍巍:“谢谢你啊,好心的孩子。” 诸星大:……………… 诸星大干脆站起身,去更远的空座坐了:“这个位置让给你了,好、心、人。” 这次绿川景没有推辞,干脆利落的在香取晴旁边坐了下来,把琴包放在座位下。 香取晴在刚才两个人斗嘴的时候,就已经昏昏欲睡,昨天晚上不仅是绿川景没有睡好,香取晴也几乎是一夜没睡。 现在身边换上了绿川景,气息变得更加熟悉,香取晴睡的更沉,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要从座位上滑落。 绿川景伸手拖住他的额头,动作轻柔地让他靠向自己的肩膀。那颗毛绒绒的头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就顺从的放松了全部力气,睫毛颤了颤,但没有睁开眼睛。 绿川景轻轻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刚才在面对诸星大时表现的很强势,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想好要和haru说什么。 haru想要做的事,他没办法去满足。最根本的问题不能解决,那么就算是把话说的再漂亮,也不过是敷衍和欺骗。 伴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但他现在又做不到对haru坦诚。 在haru质问他的那天晚上,绿川景差点就想要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但最后的理智,还是让他只是吐出了那个‘嗯’。 一方面他现在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组织的追杀中,带着haru全身而退。 这次组织突然把他派到长野执行任务,任务只是简单的调查任务,却安排了整整三个代号成员,这让他怀疑组织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把他调离东京。 而且他的运气实在有些糟糕,十几个任务,偏偏把他派到了长野。 另一方面,他也不能退。和他同期被送进组织的公安部卧底,一共有四个人,但只有他自己拿到了苏格兰的代号。 其余三个人,有两个还在被组织追杀,即便在警视厅的保护下,也不能像是普通人那样,再在阳光下生活,还有一个已经牺牲。 帮助他进入组织的那些外围成员,大部分也都是他的前辈,虽然他们因为机遇和运气的原因,没能像他一样进入组织高层,拿到代号,但这些年收集情报,为警察厅做出的功劳不可忽视。 牵一发而动全身,苏格兰的身上从来不只是诸伏景光的责任。 如果苏格兰的卧底身份暴露,在他之后最先被怀疑的,就会是那些帮他进入组织的前辈们。 那些前辈在他们的家人眼中,也会像是haru对他来说那样重要。他不能容忍haru因为他的缘故陷入危险,也同样不能容忍无辜者因为他而牺牲。 他能把自己的生命看轻,却不能把那些前辈们的生命,也放在天平上衡量,那样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绿川景靠在座位上长长吐息,疲惫的感觉像是海浪,紧绷的时候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松懈的时候,却会突然席卷全身。 再坚持一下吧,haru。 # 【热烈欢迎香取君到长野县游玩~】 【热烈欢迎安室君到奈美酱的家乡~】 【欢迎诸星君和绿川君。】 香取君和安室君几个大字在横幅上迎风飘扬,保证每个出站台的人都能看到,而相比之下另外一张横幅就十分敷衍了,明显是出于礼节才带上另外两个人的名字,横幅被随便的挂在旁边的树和车门上。 六个保镖列队站在太阳下,他们中间坐着位四十岁出头,保养得当的中年女性,身材稍微有些发福,穿着梅果粉的鱼尾裙,外搭蕾丝开衫,脸上带着镶钻的墨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整个人看起来富贵逼人。 看到四个身高腿长,在人群中相当亮眼的青年后,她把墨镜摘了下来,非常开心地站起身挥舞着手臂大喊:“安室君!香取君!这边!” 刚睡醒的香取晴,在看到这幅画面后,差点吓得缩回身后的车站。 在他身后的安室透抵住他的肩膀,低声谴责:“发给你的邮件,你又没看?” 香取晴感觉女人有点眼熟:“她是谁?” “田中后雄的妻子,百世鸟集团的董事长田中奈美,就是她邀请我们两个到长野来陪她旅游。”安室透看香取晴还是一脸迷茫,加重语气提醒道:“两周前,餐厅,随时联系。” 【如果是哪天坚持不下来了,或者想要换份工作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啊。】 香取晴记忆复苏,转而又奇怪起来:“我和她的关系,还没好到能约着出来旅游吧?日本女生胆子这么大吗?” 虽然他应该已经在日本生活了相当长的时间,但记忆里还是缅北混乱的管理体制,所以他在看到街上两三的青年男女闲适散步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恍惚。 “因为我把你的工作做了啊。”安室透咬牙切齿。 明明是两个人的工作,最后却变成他一个人用聊天软件和那女人周旋了两周,还要扮演不同性格的角色,说话用不同的语气……放下手机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要精分了。 田中奈美能在国高的时候,就以平民的身份嫁给日本的高层政客,现在虽然和丈夫的婚姻名存实亡,但她也已经是至少三个公司的法人,手里掌握着实权。 这足以说明她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好色轻佻,她是个有头脑且性格谨慎的女人。 在他们今天见面之前,安室透准备的那些假的身份信息,被至少两个不同的私家侦探调查过。他黑入学校内网的在校成绩单,也被上层抽调。 田中奈美并非是毫无准备地和他们见面。 # 车站另一端。 “哈哈哈!好久不见呐!高明。” 皮肤黝黑长相凶恶的男人,爽朗大笑着用手拍着对方的肩膀,被他拍的男人穿着白衬衫,带着窄框眼镜,眼镜后海蓝色的凤眼带着无奈。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敢助君。”诸伏高明躲开大和敢助的手。 “你这家伙,这话是在嘲讽我呢吧……” 旁边另一名样貌文雅,梳着中分刘海的女生笑道:“是期待了很久的见面,就不要在意这些啦。” 大和敢助还在不满地嚷嚷,诸伏高明却被另一面高举的横幅吸引了注意力,眯眼去看横幅上的字。 “那是什么?今天有高层来长野县参观吗?”大和敢助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相当扎眼的热烈欢迎。 “应该不是。”诸伏高明分析道:“如果是高层干部,本部应该会收到通知,我们不会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应该只是私家欢迎会。” “那个啊。”上原由衣的声音响起:“是牛郎吧。” “啊?!” “我出警的时候,看过客人们写给牛郎的横幅,差不多就会这个样子。”上原由衣指指人群缝隙中隐约可见的玻璃杯:“而且已经开始开香槟塔了耶。” 大和敢助听着那边的欢呼声,声音恍惚,还带着点羡慕。 “这些牛郎,真有钱。”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第23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4天 “砰——” “来呀,男孩们!” 金黄色的香槟从香槟塔上倾泻而下,两侧的保镖面无表情的拉开彩带,彩带落在面无表情的四个人头顶,只有田中奈美在人群中笑得花枝乱颤。 诸星大低声问安室透:“你到底是怎么和她说的?” 安室透声音飘忽:“我说我们是在校的学生。” 香取晴双手捧着被田中奈美塞给他的高脚杯:“她看起来没信吧,这是把我们当成……” “男公关。”绿川景抢先一步用更好听的说法来挽救四个人摇摇欲坠的尊严。 虽然也没好听到哪去。 “现在怎么办?”香取晴把那杯一口没动的酒,重新放回香槟塔的最顶端:“再不拦着她的话,她就要在车站喝醉了。” 安室透:“……” 安室透:“我来。” 绿川景略有担心的拉住他的胳膊,余光看向安室透的挎包,他和诸星大的木仓在琴包里,而安室透的则在那个看起来像是书包的挎包里,他不确定安室透有没有藏好那把木仓。 安室透回头看他,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把挎包递给了他:“帮我拿一下。” 绿川景伸手一抓,听到了细微的金属碰撞声,略微安心。 下一秒他就看到田中奈美摇摇晃晃走向了最前面的香取晴:“香取桑!来喝一杯~” 绿川景坚定地收回了手:“我会帮你好好保管的,加油!” 安室透:“……” 变脸也太快了吧!hiro!! # 最后田中奈美还是喝醉了,几十杯香槟塔,她自己就坐在保时捷机关盖子上喝了一大半。 司机把几人送回田中奈美最近的别墅,车刚停下,别墅里就有黑发蓝眼的管家样女人迎了出来,从副驾驶把喝醉的田中奈美扶了出来。 “安室桑~透桑~晴桑~” 门口还站着位十七八岁的女孩,是和田中奈美相同的黑发黑眸,样貌有六分相似,皮肤白皙看起来非常乖巧。 女孩看到他们四个人,既不吃惊也不怯懦,显然是见惯了这副场面,在叮嘱管家给田中奈美准备蜂蜜牛奶后,才重新转头看向他们。 “我叫小鸟游川奈,田中奈美是我的母亲,小鸟游是母亲结婚前的姓氏。” 小鸟游川奈把几人领进门,三层的别墅内部装修非常符合田中奈美的女强人形象,富丽堂皇的欧式装修,宽敞的一楼客厅和水晶吊灯看起来随时能举办宴会。 有佣人上前帮忙拿背包,被四个人用不同的理由拒绝了,小鸟游川奈没有说什么,只是开始向众人介绍家里的房间。 “三楼是我和母亲的房间,有的时候父亲也会回来住,所以大家尽量不要上三楼。” “二楼的房间都是客房,因为母亲经常会带人回家住,所以里面的生活用品都有新的,大家可以随意使用,如果有少的东西,告诉浅仓姐就可以。” 提到浅仓姐的时候,旁边马上走出另一个中年女性,梳着干练的短发,和几人友好的笑笑。 这位也是黑发蓝眼的女性。香取晴眉心跳了跳,田中家的佣人都是黑发蓝眼的女性,如果说是巧合,未免也太牵强了。 而且刚才小鸟游川奈说的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对所有人说的,但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绿川景的脸上,就像是其余三人并不重要,只有绿川景才是那个最重要的客人。 安室透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像是没有任何心机的普通年轻人那样,先是咦了一声,然后直接开口问道:“诶?浅仓小姐和刚才接我们的那位女士是亲戚吗?” 浅仓说话前先是笑,浅蓝色的眼睛弯成月牙,左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不是,如果您是想问瞳色和发色的话,那只是奈美夫人的喜好而已。” “哦,这倒是很巧。”香取晴说道:“我也对黑发蓝眼的人很有好感。” 浅仓笑道:“那真是太巧了。” # 田中家的装饰考究,即便是客房也能看出主人家的用心,飘窗旁摆放着盛开的栀子花,空气中浮动着好闻的香气。 比起明亮的客厅,客房的采光相对于暗淡,只有几盏暖黄色的小灯用于照明,即便打开全部的顶灯,室内也是朦胧的颜色。 香取晴把随身携带的武器藏进衣柜,只留下一把短木仓,绑在小臂内侧,确保随时都能抽出使用。 他和安室透上次从田中奈美手中拿到的名单,是一份晚宴邀请名单,含括了大部分的政界高层家眷。 田中奈美这次邀请他们到长野游玩,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宴会的举办地,选择在了长野。 这场晚宴由田中奈美组织,目的应该是为了给她的丈夫田中后雄拉拢换届的选票。 田中夫妇的感情虽然名存实亡,田中后雄会带年轻女孩回家,田中奈美也是风俗店的常客。 但在面对换届选举这种大事的时候,夫妻两个却绝对是统一战线的坚实盟友。这是他们这种夫妻,不用宣之于口的默契。 香取晴翻出手机邮箱,看着他那短短的两句话任务发愁。 琴酒给香取晴发布任务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向他解释目的,也不会把完整的任务交到他手上,需要他完成的,大部分时候都是任务里的某部分,或者配合其他人的辅助性任务。 从这点上来看,琴酒对他的警惕心从来都没有消失。 这也就导致了香取晴不愿意去看琴酒发给他的任务邮件,反正到了目的地也会有人告诉他任务内容,提前看了也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但这次的任务古怪之处太多,首先派发任务的时间过于急促,再者就算是有安室透提前半个月和田中奈美用社交软件聊天,她对他们的态度也有些过于热切了。 或者说她对他的态度有些过于热切了。 香取晴只是直觉有些不对,田中奈美表现的像是贪图他的脸,但却又没有做过任何过线的举动。但她亲昵的态度又很自然,让香取晴也很难分辨,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且她也对于黑发蓝眼的人有好感这点,未免有些太巧了。 拥有黑发蓝眼的人,在日本绝对不算少见,虽然瞳色深浅有异。但走在繁华的街头,每十个人里就至少一个这种样貌的人。 他是因为残存的童年记忆而对黑发蓝眼的人有好感,那田中奈美呢? 香取晴思索了片刻,成功把脑子里的线索理成了一团乱麻,他头疼的要命。 他从来都不擅长这种事,如果让他算对方手里的牌,他能把牌的花色也猜出来。但现在让他去理解对方的想法,简直就是在为难他。 “笃笃——” 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香取晴的思绪,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香取晴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竟然是三个人中和他最不熟悉的诸星大。 这家伙白天的时候就对他百般试探,十句话里给他留九个坑,香取晴对他的印象并不好,现在看清是他,抬手就想关门, 诸星大站在门外,用手撑住门板,发出哐的一声:“直接关门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对有礼貌的人才需要讲礼貌。” 香取晴用腿抵住门板,门外的家伙看着不动声色,从门上传来的力量却大的惊人,可怜的门板发出摇摇欲坠的吱嘎声。 诸星大叹气,举起手中便利店的塑料袋:“我只是想问你,吃不吃饭团。” “我……” “诶?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们对面卧室的门被打开,绿川景双手捧着玻璃碗,有些抱歉的看着他们两个:“我煮了乌冬面,香取你要吃吗?” 浓郁鲜香的热气从玻璃碗里蒸腾而起,暖白色的香气几乎实质化,勾的人馋虫大动。 和乌冬面比起来,诸星大手里的饭团就有些寒酸了,不过这人能从卧室里端出刚煮的乌冬面,也有点离谱吧。 诸星大沉默片刻:“你……怎么做到的?” “嗯?乌冬面吗?”绿川景的笑容愈发柔和:“因为香取喜欢吃热的食物,所以特意带了小功率的电煮锅,刚才又很幸运的在厨房看到了食材。” “不过因为食材有限,所以只做了两人份,这次没办法请你吃了,没关系吧?” “……没关系。” 绿川景歪歪脑袋,看向被诸星大挡住的香取晴:“要来一起吃吗?” “……” “面条要凉了,haru。” 本来还迟疑着的香取晴,像是听到开饭号的小犬,灵活的绕过挡路的诸星大,接过绿川景手里的玻璃碗,钻进了对面屋子。 绿川景:“早点休息,诸星君。” 关门。 诸星大:“……” 该死,为什么突然有种被击败的挫败感。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第24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5天 “好吃吗?” 鲜甜的汤汁和柔韧的面条搭配的恰到好处,这种程度的美食让香取晴说不出任何违心的话,所以回应绿川景问题的,是他诚实的吸面条的声音。 下一秒他就听到绿川景柔和的声音说道。 “这是我的生日面。” “噗咳咳咳咳!” 香取晴感觉这口面条差点被他吸进肺里,他被呛的半死。 在他有限的记忆里,还记得生日面也是长寿面,过生日吃长寿面就是代表要长长久久的意思。 那他吃掉了绿川景的长寿面,就代表着他要分掉绿川景的寿命…… 这和诅咒都差不多了吧? 绿川景也没想到香取晴的反应这么大,连忙给他拍背递水。 香取晴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摆摆手拒绝了那杯水,声音因为咳嗽而有些沙哑:“你怎么不早说?你想要短命吗?” 绿川景愣住,声音喃喃:“为什么这么说?” 香取晴也愣住:“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日本这边过生日的时候,一般是吃红豆饭。”绿川景苦笑,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大部分日本人都会在生日的时候吃红豆饭。 他对生日面最多的了解,还是那时候香取晴告诉他的,他也只是以为生日面是祝福,吃了就会运气变好之类的。 但现在看香取晴的反应,似乎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绿川景:“所以分食生日面是什么意思?” “生日面也是长寿面,自己吃掉就是健康长寿。”香取晴用筷子尖点点碗里的面:“要是被别人吃掉,那健康的寿命也被人分走了,所以大部分人很忌讳这个。” 香取晴和他解释完,也终于想起来这里是日本,而不是那个习俗禁忌都能编成辞典的缅甸了。 缅甸的传说和习俗经过当地文化的熏陶,多少都带着点血腥气和邪气,同样都是分食长寿面,出了缅甸可能就完全不是他知道的那个意思了。 绿川景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而他已经离开那个鬼地方这么多年,还把这些没谱的传说当真,也有些可笑。 香取晴很快想通,重新捧起玻璃碗,但还是和绿川景说道:“这碗面归我了,不算生日面,你等会自己再煮一碗……” 一双筷子精准地伸进了碗里,抢走了最上面的那根面条,然后在香取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做出这种幼稚行为的家伙已经完成了吞咽。 “不。”绿川景半跪着,比坐着的香取晴略高,他垂眼看着香取晴,眼睛中是少有的固执:“这就是我的生日面。” 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幼稚起来了,难道是他没理解自己刚才说的话吗?香取晴把碗放到一边,说:“我……不是要和你抢这碗面,是生日面没办法和别人分,你再去煮一碗当作生日面。” “没关系。” 那双非常符合香取晴审美的海蓝色猫眼又凑近了些,里面倒映着呆滞的他,小小的一个映在瞳孔最深处,看起来像是被海水包裹着。 香取晴其实非常向往大海,因为小时候听过唯一的一个童话故事,就是小美人鱼。 那本残页的童话书,是他从街边捡来的,是英译本。老旧居民楼里的女人们虽然都能和客人们说几句英语,但让她们却很难把说的话和纸上黑白的打印字联系在一起。 她们向客人打听拼拼凑凑半个月,再加上胡编乱造才拼了个童话故事讲给小香取听。 故事情节大概是女巫的女儿人鱼公主,为了报复王子,喝下了能变出腿的药,但在刺杀王子的前夕,被善良的人类公主识破诡计,变成了朝阳里的泡沫。 故事情节乱七八糟,香取晴当年不理解,现在也不理解。但他还是喜欢这个故事,因为最开头的那句话,阳光下的海水像是矢车菊那样湛蓝。 但是上次出任务去的废弃港口,他离开前匆匆看了一眼,夜幕下漆黑的海水半点都不像矢车菊,拍击着岸边的石头,泛着冰冷潮湿的咸味,身后还有那个卷毛警官的嘶喊。 那时候他不喜欢海了。 但现在他又有点喜欢了。 仅仅倒映着他的,有着柠檬味洗衣皂味道的‘海’,无论怎么说都不让人讨厌。 那片海荡漾着、摇晃着泛起波纹,香取晴听见那像是海妖蛊惑人心的温柔嗓音在耳边低语,吐息吹在耳廓让他有些痒,却又舍不得躲开。 “没关系,因为是haru所以可以分享。” # 大概是因为海妖先生的生日面,香取晴在做了个算不上噩梦,但也算不上是美梦的梦,准确来说应该是他的记忆。 他其实从一年多之前,就断断续续的能在梦里看到些破碎的画面了,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意味不明的闲谈,等他醒来的时候连人物都对不上号。 今晚的梦刚开头也是这样,所以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梦。 他和什么人在走廊说话,对方的语气和他很熟,阳光穿透窗户落在对方浅金色的发梢上,有种熟悉且隐晦的风骚。 哦,是安室透。 “你还不把恋爱的事情告诉他们吗?我总感觉瞒着大家不太好。” 诶,没想到安室透竟然会说这种有点古板的话。香取晴以为他是会说‘既然大家不知道,那不如再发展一个我试试看’的类型,原来他们认识的时候,对方竟然是这种正派人物嘛?有点意外。 “还是算了吧。”香取晴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快的回答。 但是即便隔着梦境,他也感觉到了心底涌上来的那种失落,明显梦里的他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无所谓。 梦里的香取晴是想把恋爱的事情公开的,但由于某些原因,说出口的却是‘算了吧’。 虽然他目前为止没有谈恋爱的经验,但如果是他和某个人确定了关系,一定会把这件事公开,不然恋爱对象被抢走了怎么办?标记所有物是小狗都知道的事。 安室透显然和他是一个想法,所以声音还是不赞同:“hiro知道吗?他也赞同你这样做?” “……” hiro?看来这个hiro就是他的那个恋爱对象了吧?他失忆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说有某个叫hiro的人来找他,要么是两个人已经分手,要么就是这个hiro根本不在乎他。 “hiro!” 刚好这时候,那个叫hiro的人也出现在了梦里,从走廊的尽头走过来,安室透挥手叫他,同时和香取晴说道:“你们两个人的事本来应该你们两个人自己解决,但是你和hiro都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话都闷在心里,根本不像是在恋爱……就这件事你和他说过原因吗?他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 “不要去。”香取晴拉住了安室透,声音又低又快:“你知道我……有些事我不想知道的人太多。最近有公安部的人来招揽他,公安部的审查很严苛,如果恋人的身份存疑,那hiro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 所以是因为担心影响到对方的仕途,才不公开彼此的恋人身份?而对方也默许了他这样做,他之前是这种恋爱脑吗?? 香取晴难以理解。 香取晴大为震撼。 梦中那个hiro越走越近,香取晴用力的想看清对方的脸,想看看这个让他恋爱脑的家伙到底长了怎样一张帅脸,能比绿川景更符合他的审美吗? 那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制服,走向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眉眼也渐渐从迷雾中浮现出来。 一双笑意盈盈的海蓝色猫眼。 !!! 香取晴猛的惊醒,惊惧之下从床上翻了下去,那种荒谬感却并没有因为清醒而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上面清晨的阳光正在缓慢爬行。 而这次这该死的梦境竟然丝毫不忘,清晰的像是刚发生过。 香取晴:…… 他忍不住骂了他失忆以来的第一句脏话。 床的另一端,传来了因为刚醒有些沙哑含混的嗓音:“haru,不要说脏话……” “……”香取晴没忍住,听到这声音更大声的说了句脏话。 绿川景:? 他从被子里支起脑袋,这才发现香取晴已经滚到了地上,他蓝色的眼睛还弥漫着雾气,柔软的黑发在头顶不听话的翘起。 绿川景把手伸向香取晴,想把他从地板上拉起来:“摔疼了吗?” 香取晴的眼睛从靠近他的修长手指上的枪茧,顺着胳膊上流畅有力的肌肉,移动到那张仗着他喜欢就在梦里欺骗他感情的脸庞上。 绿川景看着那双银蓝色的眼睛充斥着控诉,他男朋友张了张形状好看的嘴唇,吐出了他难以理解的词语。 绿川景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渣、男!” 意外推门进来的安室透:“……” 香取晴抬眼看他,无差别攻击:“不敲门的渣男帮凶!” 安室透:??? “嗯?”绿川景突然咦了一声,摸了摸下巴,和门口的安室透对视,安室透反手锁上了门。 绿川景脸上刚醒的迷蒙快速散去,目光重新变得清醒锐利起来,他语气轻缓,有点哄人的味道。 “haru,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为您提供大神 青梅果子狸 的《成为真酒的1314天》最快更新 第25天 免费阅读.[.aishu55.cc] 26 第26天 美吗 绿川景这个人, 大部分时候都像只没有脾气的布偶猫,但极偶尔的瞬间这只大猫站起身来,才会让人惊觉它其实也算是只猛兽。 “haru,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香取晴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居高临下地锁定在他脸上, 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也不能逃脱这位狙击手的优秀视力。 呵, 这种时候倒是敏锐谨慎起来了。 香取晴并不能理解梦中他对对方的情感和付出,在现在的他看来, 单薄的爱意就像是热水壶上的热气,沸腾的时候浓郁滚烫,一旦冷却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甘愿付出的‘自己’, 就是纯粹的傻瓜。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问过对方, 是否愿意做他的男朋友, 当时的绿川景委婉地拒绝了他。 既然不想做恋人,那当初两个人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是当初的他死缠烂打, 还是绿川景单纯没想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梦中的绿川景,身穿制服帽子上的警徽闪闪发光, 肩宽腿长的好身材和温润如玉的气质,看起来就是家境良好的样子。 或许是那种他在电视上看过的,母亲在花房画油彩,父亲在旁边教他拉大提琴, 飘窗上插着今晨新采的百合花。度过幸福的童年, 顺理成章地成为律师或者警察,就算是卧底也不能磨灭掉他那种教养良好的气质。 而香取晴童年收到的第一朵花,是用槟郎壳在皮肤上压出的‘花’, 即廉价又可笑。 香取晴刻意不去猜想对方的身份,但却越来越难以忽略两个人的差距。 他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肮脏家伙,如果不是因为他运气好,绿川景运气差,他们大约一辈子都说不上一句话,云泥之别不过于此,对方不愿意承认两个人的关系,也是……人之常情。 但他是在烂泥里长大的、恶劣至极的家伙。 曾经的他愿意为了绿川景付出,却不代表现在的他愿意忍下这口气——莫名其妙被当作不见光情人踹掉的这口气。 他现在只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回来。 先让这家伙喜欢上自己,然后再毫不留情地踹掉他。香取晴想,不知道这位警官先生,到那时候会不会悔恨地哭出来。 “haru。” 走神的香取晴下巴被人抬起,力度掌握的恰到好处,即不会伤到他,也不会让他有挣脱的机会。 香取晴刚才正在算计的对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侧床沿,俯下身更近距离的观察他,最近没有修剪的额发扫在香取晴的额头痒丝丝的,说话间两人呼吸交缠。 “haru似乎想到了很开心的事情。” 「先让这家伙喜欢上自己」 香取晴这次没有回避他的问题,甚至没有反抗对方的动作,顺从地仰着脸,露出了个乖巧绵软的笑容,像是摇着尾巴的狗崽。 “在想绿川先生。” 哦,结束了。 安室透最了解自己的幼驯染,虽然看起来成熟,但是对小动物以及所有无害可爱的生物没有任何的抵抗力……这种程度虽然表面看起来还很正经,但内心已经完全沦陷了吧。 所以今天他们注定从香取晴嘴里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从安室透的角度,看到了绿川景缓缓变红的脖子,以及香取晴眼睛中的狡黠。 安室透面无表情的开门离开。 感觉某些家伙失忆了之后,反而变得更加放飞自我。 诡计多端的haru。 # “妈妈。”小鸟游川奈轻轻叩击装饰华丽的欧式木门,然后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却并没有进入。 田中奈美从来都不让人进她的房间,就算小鸟游川奈是她的女儿。 但小鸟游川奈小时候很喜欢偷偷往这个屋子里跑,因为在正对着沙发的那面墙上,有幅手绘的油彩画,贴着珍珠和壁灯。每次被她母亲发现,就免不了一顿臭骂。 小鸟游川奈从门缝里看去,屋里没开灯拉着窗帘,只有一线阳光从窗帘后照进屋里,落在沙发上的田中奈美身上。 她正垂着眼睛,手中拿着一个相框。 田中奈美不笑的时候,眼角和眉梢微微下垂,显出几分冷清和端庄。 不过当田中奈美抬头和小鸟游川奈对视的时候,很快又恢复成了她平日里的样子,刚才的那种表情像是雾气一样消失了。 田中奈美把相框放进抽屉,抬头问道:“他……他们都醒了吗?” “都已经在楼下吃饭了。”小鸟游川奈点头,转而又眨眨眼睛:“那位绿川先生说想见你。” 田中奈美并没有她想象中听到这话的欢喜,只是表情淡淡地问:“香取晴呢?” “诶?他吗?”小鸟游川奈回忆了片刻,但因为没留意,实在没什么印象。 倒是旁边的浅仓接话:“香取先生昨天晚上是在绿川先生的屋子里休息的。” “他们的关系果然很好。” “他说自己和夫人您一样,也对黑发蓝眼的人十分有好感。” “应该的。”田中奈美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意外,反而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毕竟是她带大的孩子……” # 「盯紧苏格兰——Gin」 手机屏幕在屋子里发着幽幽的暗光,手机则被丢在地板上,旁边还有各种枪械的零件。 诸星大盘腿坐在落地窗边的地上,细致地给每个零件润滑,这些步骤他做过无数次,即使现在他心不在焉,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 规律的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回响,诸星大喜欢这种声音,虽然没有意义,但听着这种声音就能让他冷静下来。 如果没有经历车站的那件事,诸星大就算看到这条短讯,也不会怀疑苏格兰的身份。 组织里大部分的人都认同这点,当初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苏格兰不可能是卧底,才会在那时候传言,行动部新人有人是警方卧底的时候,跳过苏格兰,直接怀疑到了他头上。 一个以那样手段杀掉了前任苏格兰的家伙,怎么可能是警方的卧底? 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看到任何人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但是只要想到上任苏格兰的死状,被那双眼睛盯着,就像是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咔嗒。” 诸星大拿起枪,架在肩膀上调试准星。 但那时候青年拿着贝斯,半蹲在女孩面前,教对方基础音阶的指法时,脸上那种耐心温柔的表情,诸星大不愿意相信他是演的。 现在琴酒的短讯,更让诸星大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琴酒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给他发这种任务,琴酒肯定从靠谱的渠道,拿到了确切的线索。 现在让他盯紧苏格兰,只不过是缺乏动手的契机。 诸星大用木仓挑开布质的窗帘,从瞄准镜中看到了低着头的绿川景,准星还没有对准,那颗黑色的脑袋就被人推走,变成了颗银灰色的脑袋,青年隔着狙/击镜和他对视,艳丽的眉眼间满是挑衅。 香取晴。 诸星大慢慢勾起嘴角,露出了个饶有兴味的笑。 这个和苏格兰、波本、琴酒都关系密切的青年,身上似乎缠绕着无数秘密。 其实诸星大第一次认识对方的时间,远比苏格兰他们知道的要更早。 三年前。 那时候他还在为进入组织做准备,在东南亚到日本的走私链上混资历。 如果是完全造假的履历,是很容易被人拆穿的,所以他必须要在和组织有关联,但却不那么明显的黑色地带,留下一定的痕迹。 走私链上最常见的就是文物、木仓和毒/品,大部分货物都是从缅甸南边的码头运走。 当地的非法势力错综复杂,码头都由不同的帮派管控,走私牟取的暴利是这些帮派主要的资金来源。 这些管控码头的小帮派之间,经常有摩擦和利益纠纷,因此又养活了一大批雇佣兵。 诸星大在其中扮演的就是名接受各种委托的雇佣兵,他接到的大部分委托都是杀人。 那是暗无天日的一段生活,他孤身一人游走在帮派之间,得罪他的人和忌惮他的人都想要他的命。 他离死亡最近的那次,子弹擦着他的心脏,打断了第二根肋骨,他在出租屋躺了半个月,全靠着屋顶漏水和发霉的馒头才活下来。 但收获也非常可观。 不到半年就有人慕名找到了他,委托他去日本找一个人。 因为当时的诸星大正在找合理的理由回日本,所以决定去见见对方。 委托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小麦色的皮肤黑发黑眸,眼睛狭长有种毒蛇的阴冷感,同时又野性十足。 诸星大并不因为少年的年纪小而惊讶或者轻视对方,少年的委托费丰厚惊人,足以说明他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 两个人见面是在一个港口废旧仓库,弥漫着难闻的霉味,角落里是窸窸窣窣的老鼠声音。 少年屈起一条腿,坐在两个叠起来的木箱子上,箱子里是价值连城的瓷器,他却毫不在意,用穿着马靴的脚跟,漫不经心地踢着箱子,听着里面的瓷器发出易碎的哗啦声。 “你就是那个杀了塞耶莱的家伙?” 塞耶在缅甸话里指的是老师,莱则是那个人的名字。 叫莱的男人诸星大有些印象,就是他给了诸星大要命的一木仓,但是诸星大的运气更好些,莱的子弹卡在了诸星大的肋骨里,诸星大的子弹则是送进了他的心脏, 诸星大不动声色地绷紧肌肉,攥紧了右手的长刀,他的伤还没有好全,如果这种时候和对方动手,他很吃亏。 但少年下一秒就大笑起来,看起来丝毫不介意他杀掉了自己的老师。 “做得好做得好……你有点本事!” 少年居高临下地把一只U盘丢给他,跟着U盘后面还有道黑影窜向他。 寒光闪过,被诸星大切成两半的蛇在地上扭动,蛇头里咬着那只U盘。 诸星大惊出一身冷汗,蛇是尖头的毒蛇,他刚才如果伸手去接,必然被咬,他可不觉得那少年能好心的给他血清解毒。 诸星大反手抓着刀,刀尖上还滴着蛇血,他紧盯着少年,少年却毫不在意,把玩着另一条鲜红色的毒蛇。 两个人剑拔弩张地对峙几分钟后,少年先露出个笑容,笑嘻嘻地示意他快去捡地上的U盘。 诸星大这次更加谨慎,从衣摆撕下一小块布料,包裹着手指才捡起那东西。 少年看他把东西收好,才又说道:“那人的资料在U盘里,你帮我把他从日本带回来,我给你的定金再翻十倍。” “他是你什么人?” “哥哥。”少年揉搓着红蛇细腻的鳞片:“他原来叫苏,现在叫香取晴。” “他答应我处理好日本那边的事之后,就会回来陪我,但现在已经超过了他和我约定的期限,他却没有回来。” “我的好哥哥总是在骗我,这次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如果他身边有个叫做诸伏景光的家伙,你就帮我杀掉他,佣金再翻一倍。” 诸星大:“有照片吗?” 少年可惜地摇摇头:“没有,我只见过他一面,是个蓝眼睛的男人。” “我哥哥很喜欢他,所以你杀他的时候,不要被哥哥知道是我做的。” 诸星大离开前又问:“我该怎么找你。” 少年笑道:“第三码头的昂,酒馆的人都认识我。” ……… 诸星大当初接下这个委托,只是为了让他回日本的行为更合理,所以他之后并没有把委托放在首位。 后来发现香取晴就是组织中的成员后,他就开始想办法调查接近,却被波本和苏格兰一次次阻挠。 而且香取晴在这里,那诸伏景光呢? 瞄准镜里气呼呼的香取晴也被拉回位子上重新坐好,瞄准镜里重新变成了绿川景那张温和无害的面容,男人冲他扬扬手里的牌,是张UNO的万能牌。 「来玩吗?」 # 安室透若有所感的回头,只看到瞄准镜的反光点一闪而过。 “是诸星君吗?” “嗯。”绿川景用手指敲敲牌面,把香取晴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什么。 又走了几轮牌,不出意外这局还是香取晴最先走完了手里的牌。 三轮游戏,三次都是他赢。 带着这家伙玩纸牌,简直就像是网游里有人开作弊器,所以很快他就被田中奈美投票赶下了桌,换小鸟游川奈来玩。 香取晴也觉得总赢没意思,干脆想要出门转转。 诸星大从二楼走下来,路过客厅里玩牌的几人时,绿川景开口问他:“来玩玩看吗?” 香取晴正在门口穿鞋。 诸星大又向那边走了两步,被安室透叫住:“诸星君。” 被叫了名字就没办法装听不见了。诸星大停下脚步:“不了,我没玩过。” 香取晴穿完鞋站起来。 诸星大继续向门口走,再次被安室透拉住胳膊,相当用力,他甚至感觉听到了自己腕骨的嘎吱声。 “不会玩也没关系,我可以教给诸星君。” 香取晴打开了客厅的门,抬腿迈了出去。 诸星大一根根掰开安室透的手指,两个人墨绿色和烟紫色的眸子对视,彼此都是半分不让。 “下次吧,这次香取君约我出去了。” 还没离开的香取晴:? 他什么时候约他了? 诸星大走到玄关,抓着香取晴的肩膀,把他‘提’了出去,某个瞬间香取晴感觉自己双脚离地。 “诸星桑。” 就在两个人即将离开的时候,田中奈美突然开口:“我也要出门买项链,用来搭配明天宴会的衣服,两位如果不建议的话,再等等我吧。” 安室透的眼睛略微亮了亮:“那我们……” “各位继续玩牌就好。”田中奈美把手里剩余的牌交给浅仓,笑眯眯地说:“四个人刚刚好,我女儿平日里总是抱怨凑不够四个人玩牌,这次她终于可以尽兴啦。” 田中家十几位佣人,如果小鸟游川奈想要玩牌,根本不可能人数不够。 但田中奈美这样说了,安室透和绿川景就只能继续玩下去,不然就会显得很失礼。 牌技很烂、五局全输的小鸟游川奈面无表情地附和:“是,真让人开心呢。” 田中奈美换衣服的速度出乎意料地快,楼下的牌还没有玩过一轮,她就已经拎着手提包重新从三楼下来了。 手提包的纽扣是半颗瓶盖大小的珍珠。 “走吧,帅哥们。”田中奈美的声音充满兴奋:“今天我们的目标是——清空展柜!” # 永远不要相信女人进商场前的目标,因为那和她们逛的东西完全是两码事。 比如田中奈美现在逛的成衣店,就和她自己说的项链没有半点关系,但她依旧兴致勃勃……的给香取晴挑衣服。 香取晴被她拉到镜子面前,versize风格的卫衣,衣服下摆宽松的堆叠,橘红色的明亮颜色相当扎眼,削瘦的肩颈让这身衣服并不显得臃肿,让他更像是个学生了。 “哇!完美!”田中奈美非常满意自己的眼光。 旁边的店员更是不遗余力地夸奖,内心几乎要高兴地哭出来。 终于! 这件在她店里放了半年的衣服终于要卖出去了! 没想到真的有活人能把这件衣服穿好看,前几位不信邪来试衣服的帅哥,穿上之后又黑又壮,简直没法看。 香取晴很少穿颜色这么艳丽的衣服,迟疑:“这真的好看吗?” 田中奈美骄傲道:“要相信我的审美,我在几十件衣服里一眼就挑中了它,事实证明晴桑穿起来也非常合身。” 不。店员在心里默默吐槽,她肯定这是她们店里最丑的一件衣服里,全靠这位帅哥是属衣服架子的,才让这件衣服也超好看了。 这种程度的帅哥,就算是套上塑料袋,说不定也会很好看。 店员:“夫人的眼光真是太好了,这是我们店里的抢手货呢!现在就剩这一件了,昨天有人来试,因为码数不合适才放弃的呢……要不要再搭配一条裤子?” “要!”田中奈美果断拍板:“同色系的短裤怎么样?” “呃……我们店里没有橘红色短裤,不过可以来这边看看……夫人那是女装裤。” 留在原地的诸星大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别的衣服。” 香取晴却看这件衣服越看越顺眼,这种鲜艳的颜色就像是他原来挑染的头发,看起来就充满活力和温度,他喜欢这种有温度的颜色。 诸星大终于忍不住了,他本来就不是说话委婉的类型:“这颜色太丑了,换一件。” 香取晴先是愣住,然后打量了一身黑的诸星大,明白了什么:“你是衣柜里全部都是黑衣服的类型吧?所以才会不习惯这种颜色,男人要有不同风格的衣服,这样就算是明天有人拉着你去海滩,你也有能穿的夏威夷开衫……习惯之后就会觉得好看了!” 诸星大:…… 他说不过他。 “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香取晴看着镜子里自己寡淡的发色恍然大悟:“这种鲜艳的衣服,就应该配鲜艳的发色啊!” 后面走过来的田中奈美:“没错!等下我们去美发店吧,你想染什么颜色?” “粉色?” “棒极了!” 十五分钟后,美发店。 诸星大表情麻木地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看着前面两个人坐在转椅上,相谈甚欢氛围融洽,他连半句话都插不进去。 还不如留在家里学UNO。 田中奈美声音满足:“我已经很久没来过了,我女儿每次都会阻止我,她们年轻人好像现在又流行森系的黑直发。” 香取晴从镜子里看到诸星大那头飘逸的黑直发,又想起了琴酒那纯天然的头发,恍然:“原来是这样。” 诸星大:他突然想剪头发了。 “不过我还是喜欢有颜色的发色。”田中奈美停顿了下,说道:“曾经有人和我说过,不同的颜色有不同的温度,染着鲜艳的颜色,就好像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香取晴呼吸微停,侧目去看她,这时才发现田中奈美的眼睛似乎不是纯黑的,在美发店冷白色的顶灯下,泛着浅淡的蓝色。 “……是吗,刚好也有人和我说过类似的话。”香取晴看向田中奈美,目光的焦点却落在虚空:“不仅是暖色调是暖的,冷色调也可以是暖的,只要是自己最喜欢的颜色,就是温暖的颜色。” “真有道理。”田中奈美喃喃道:“有些人说话总是很有道理,即便隔着十几年再听,依旧无法反驳。” “两位说的是同一个人吗?”香取晴身后正在观察他们头发颜色深浅的理发师忍不住问道。 “不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啊哈哈哈。”理发师尴尬地笑笑,脸上的表情分明没有相信,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我说的是我妹妹,已经因病去世十几年了。”田中奈美的声音很平淡:“那时候香取桑应该还只有几岁大,不到能记事的年龄吧。” 香取晴点头:“只是巧合。” “先生您这边来吧。”理发师对香取晴说:“您头发颜色浅,不用漂发,现在就可以洗掉了。” 香取晴离开后,田中奈美从镜子中看向后面的诸星大,语气已然冷了下来:“看够了吗?” 诸星大拿着她的手提包,手提包上的珍珠纽扣已经被扭开,底部是张小小的人像,是位黑发蓝眼的女生,在花丛中笑容甜美。 诸星大把机关复原:“我还以为您今天故意背这个手提包,还把包交给我保管,就是为了让我发现这张照片。” “我没有理由这样做。” “因为你想和我们背后的组织合作。”诸星大:“田中后雄这次的换届选举岌岌可危,而你的公司最近资金链也出了问题,如果你的丈夫在这次换届中被淘汰,你就很难从银行中贷款出超额的现金,那到时候公司的资金链崩盘,你也很难补救。” 田中奈美笑笑:“我也是意外发现你们的存在,听说你们售后服务都不错,处理的很干净……怎么样?合作吗?” 诸星大摇头:“你找错人了,我们虽然有合作的意向,但是这次不是我负责这部分内容,你可以问问另外三个人。” “听起来真正规啊。” 诸星大:“……过奖。” “真的不来染个头发吗?我觉得你染灰色会好看。” 刚洗完头发的香取晴,听到这耳熟的描述:“……” 总觉得琴酒会是田中奈美的菜。 # “啊……总算是处理完了,去吃荞麦面怎么样?”大和敢助伸了伸疲惫的筋骨,身上发出一连串的嘎嘣声。 “虽然我更想说请随意,但是比起荞麦面,还是意大利面更得人心。” “陪你办了一整天的案子,结果连工作餐都不能听我的吗?”大和敢助抱怨道。 诸伏高明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听上原说你也决定要考警察学校了?” “哈哈,你的消息也不是很灵通嘛。”大和敢助笑道:“我已经通过考试了,下半年就可以去报道了。” “恭喜。”诸伏高明也露出笑意:“这么多年的梦想终于能实现了。” “嗯。”大和敢助说道:“等我毕业成为警察,就能名正言顺的调查那件事了。” “你是说甲斐警官的那件事……” 大和敢助皱紧眉头:“甲斐警官擅长骑射,绝对不是因为失误而会被马带下悬崖的人。” 两个人边说边向前走,这个商场的人流量很大,他们逆着人群向商场外前进,不得不侧身从人群中挤过。 诸伏高明侧身从两个人之间穿过,无意间和旁边的路人对视,明亮瑰丽的颜色撞进眼帘,这种艳丽的色彩并不像是属于人类虹膜的颜色,反而像是小兽,纯净透彻。 两个人同时回头,在人流中站定,都产生了种诡异的熟悉感。 “我们……” “抱歉,我认错人了。”路人打断诸伏高明的话,转身离开。 “现在年轻人的配色……很大胆啊。”旁边大和敢助喃喃的声音传来。 诸伏高明也收拢心神,他认识的那孩子,是他弟弟的同学,远远见过两次,听景光的形容是很乖巧的孩子,应该不会染这种发色。 应该是认错人了。 # “我们回来啦!” 田中奈美猛的推开门,拐着香取晴的胳膊:“铛铛~新形象,惊不惊喜?” “完蛋。”小鸟游川奈捂住脸,这次她和浅仓姐都没跟在她母亲身边,也就没人拦着田中奈美胡闹,还把人家好好的男孩子也糟蹋了。 “哗啦啦。” 绿川景和安室透手里的牌散了一地,诸星大生无可恋地提着购物袋从他们身边路过。 田中奈美深粉色的波浪发。 香取晴浅粉色的短毛,橘红色的卫衣,色调亮的刺眼。 两个人站在一起,像是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母子。 香取晴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警校期间因为这件事没少被鬼冢教官骂,这次看起来还把田中奈美忽悠了。 绿川景/安室透/小鸟游川奈:完了,没看住。 27 第27天 我生气了 香取晴从沙发上站起身, 走去包里拿了瓶水。 三楼还隐隐传来小鸟游川奈抱怨的声音:“妈妈,头发染成这个样子,要怎么参加宴会啊!” 沙发上两个人表情严肃, 头同步跟着他移动而转动。 香取晴忍不住想笑, 因为他们真的很像两只并排坐在沙发上的猫, 他则是像那个逗猫棒。 “你还笑得出来。”安室透用手捂住脸,忍不住叹气, 他已经能想象到和香取晴走在路上,会是多么引人注目了。 等回去琴酒看到会疯掉吧。 以后再带着他出门做任务, 百米外就能在黑夜中看到招摇的粉色, 比警灯还耀眼。 安室透已经能想到这家伙被逮捕时候的证人证言了。 「就是那个粉头发的家伙, 我在现场看过他……不不不绝对不会记错, 虽然天色很暗没有看清脸,但是那种鲜艳的发色绝对不会看错。」 之前安室透总是在想办法干涉他的任务和接触的人, 避免香取晴在失忆的情况下, 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错误。 不可挽回的错误…… 还是发生了啊!! 香取晴用手指撩了撩额前挡住眼睛的发丝, 浅粉色的发丝搭在指尖上,指尖也像是染上了盈盈的粉色。 香取晴面无表情的控诉:“太过分了安室君。” 安室透:? “因为自己是天然的金发,所以就看不起染发的粉色吗?” “……你不要转移话题,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安室透:“情报组和行动组的任务有区别,而且我出任务的时候,也会用一次性染剂, 你也要用吗?” “我不用。”香取晴慢吞吞地说:“好看的颜色, 没必要遮起来。” 他就知道。安室透额头青筋跳动:“那你等着在任务现场被人记住吧。” 香取晴无所谓地笑笑:“那也要有人活着才能记住我。” 如果没有其他人,安室透真想把这家伙揪过来揍一顿,好好让他学习一下刑法的第一百九十九条。 失忆之后,这家伙的刑法常识简直是一片空白。 安室透的表情渐渐冷下来, 他凝视着那双银蓝色的眸子,愈发觉得一片寒意。 这家伙是认真的。 “头发有点长了呢。” 安室透的视线突然被人挡住,他察觉到身后诸星大探究的目光,他有些失态了,波本不应该因为这句玩笑话而动怒。 “用发卡别上去吧,这样就不会挡住视线了。”绿川景轻柔地撩起那缕额发,妥帖地别好。 香取晴抬眼和他对视,看到他的薄唇微动,微弱的气流吹拂在鼻尖上。 「不要做那种事。」 绿川景的脸和梦中那张意气风发的警察的脸逐渐重合。 “如果做了会怎样?”香取晴摸摸发卡,抬眼笑起来,同样用唇语回复。 「警官先生。」 香取晴看着那双猫眼里的瞳孔紧缩,眼周的肌肉群微颤,欣喜、困惑、难以置信各种复杂的神色从他脸上闪过。 但很快他的目光就重新坚定起来。 「我不会让你做的。」 香取晴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拨开成熟稳重的外壳后,下面竟然是有些天真的固执。 就像是很多年前,那个执意要把香取晴从永乐汇带走的女人,这些人总是在不经意的地方,让他感觉到相似之处。 所以他并不讨厌这种固执,反而对这种固执抱有好感。 这个家伙越来越让他喜欢了。 香取晴用手指勾住他的领口,把他拉近。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请亲手逮捕我吧,警官先生。」 #(东京警视厅公安部) 已经过了工作时间门,公安部的办公室一片漆黑,只有待机的电脑发出嗡嗡的声音,落地玻璃外,夜幕下的东京四处都是散落的光电,汇聚成流动的线条。 门口传来轻手轻脚开门的声音,走廊的光线泄露了一丝,照亮了空荡的工位转椅。 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四十几岁的样子,长相普通带着丝被社会捶打的凄苦,这种人在日本的大街上随处可见。 “诶?西村?” 男人浑身猛然一震,小眼睛中闪过凶光,但很快就被他掩盖了下去,转而变成了忠厚的笑容,他转过头去:“石田你也没走啊?今天又在加班替你的上司调查缅甸的事情吗?” “你知道我在查那些事?”石田的目光中透露警惕:“而且你这么晚来我们办公室有什么事情吗?你的工位好像不在这边吧?” 西村健一叹气,走近石田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其实是黑田理事官拜托我来电脑里找些资料。” “黑田……理事官?”石田的神情更加戒备:“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你只不过是警视厅公安部的协理警察,不可能让你接触这些机密内容,你……呃!” 西村建一把手机尾端狠狠怼在来石田的后腰,那只被改装过的手机发出足以让人昏迷的强电流,石田闷哼一声就软倒下去,被西村健一架住,拖进了办公室。 “多管闲事的家伙。”西村健一骂道:“不过你也给我省了不少麻烦,就让我来看看你负责联系的那只老鼠的真面目……” 西村健一把石田拖到他的工位上,用嘴咬着手机,借着微弱的手电光线,打开电脑主机,把昏迷的石田的食指,按在了电脑的指纹识别上。 电脑成功开机,显示屏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蓝光。 西村健一熟练地打开桌面文件夹,拍照清除记录一气呵成。 “永乐汇……呵,还在调查缅甸的事情啊,也不知道这些条子到底想干什么,查缅甸的事对他们有什么用。” “资料资料资料……” “啊废物!权限不够!” 西村健一跳起来踹了石田一脚,骂骂咧咧:“还得靠老/子自己!” 西村健一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U盘,这里面是专门用来攻克公安防火墙的程序,但是如果用了这个程序,就必然会触发公安部的警报,他的这个卧底身份也就废掉了。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当上公安部的协理警察,今天之后就全完了! 西村健一想到这,又愤愤地踹了一脚石田,石田的头重重地磕在旁边的尖锐处,顿时流下红色的血迹。 西村健一走到办公室的最尽头,那里有间门单独的屋子,里面的电脑是公安部最机密的文件,那里一定有公安部在各处的卧底名单。 他拿出木仓对准门锁,直接打碎门锁破门而入,整个屋子里顿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红色的光闪烁不断。 西村健一加快动作,把U盘插进电脑机箱,看着屏幕上‘解析中’的字样,焦急地搓捻手指。 “快点啊混蛋……” 终于,蓝色的光晕变白,白底黑字的表格名单跳了出来。 西村健一疯狂滑动鼠标,寻找日本境内的字样,在下属分类中逐个点击。 一张蓝底证件照刷新了出来,年轻的警官面容清秀,蓝色猫眼目光坚定。 西村健一裂开嘴角,呼吸急促,喜悦中又透着咬牙切齿的愤恨,像是发现猎物的豺狗。 “哈哈,竟然……是他啊!” “原来是他啊!!” # “他好像猜到我们的任务内容了。”安室透故意脱离人群,走到绿川景旁边。 这次他们虽然是同行,但彼此的任务内容都不同,他和绿川景在来的路上交换过线索,他的任务是想办法让田中川奈加入组织,而绿川景的任务则是杀掉田中后雄的竞争对手。 从他们两个的任务来看,组织是想要扶持田中家族的势力和企业,并借此得到他们田中家族和小鸟游家族的支持。 “嗯。”绿川景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声,比起这个他更担心地是另一件事:“我们两个就足够完成这次的任务,琴酒却把诸星大和haru塞了进来。” “安室。”绿川景转头和安室透对视,声音冷静,语气肯定:“琴酒在怀疑我。” “……说不定只是巧合。” “黑麦是琴酒的人,haru也是和我有关联的人。”绿川景:“他们阻断了我和东京本部的所有消息来源。” 安室透沉默片刻:“我在东京还有眼线,可以让他们传消息给我们。” “不行。”绿川景马上拒绝了他:“不能再把你牵扯进来,如果暴露身份,我一个人也比两个人更容易撤退。” 安室透不赞同地皱紧眉头,还想要在说什么,旁边却有人走了过来,是宴会上的女宾客,他只能先止住声音,转头去应付对方。 余光看到香取晴走了过来。 “需要我帮忙吗?”香取晴看着不远处的伊藤人建,那就是田中后雄的竞争对手,应该也就是绿川景或者安室透的任务目标。 绿川景举起香槟酒杯挡住嘴部:“不需要你做这种事。” “这么坚决?”香取晴似笑非笑,银蓝色的眼瞳和胸口的蓝宝石交相辉映,有种非人的妖异:“那如果我已经下手了呢?”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边的人群传出刺耳的尖叫,伊藤人建捂着胸口倒地,口鼻出血。 香槟酒杯里金色的酒液溅出,打湿了绿川景白色的袖口。 “头牌狙击手的手也不太稳哦。” 绿川景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香取晴第一次在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中看到的真切的怒火,竟然让他产生了些微妙的快感。 绿川景咬字艰难:“你做了什么?” “一点点阿斯匹林。”香取晴的眼尾微扬,带着小小的得意,这种表情从前让绿川景觉得可爱,但现在只让他觉得心寒。 “伊藤家族有血友病史,每周都要注射促凝药物,在他的酒里放了两颗阿司匹林,酒会催发抗凝药物的药效,他现在应该正在内脏出血。” “绿川警官快点过去,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绿川警官。 绿川景突然松了一口气,抓着香取晴的手指也松开了。 haru还是没想起来,不然不会叫他绿川警官。 绿川景的声音还有些冷然:“你撒谎。” “两颗阿司匹林不会起效这么快,而且血友病患者为了预防消化道出血,都会避免饮酒。” “所以你刚才应该是在那边看到了有人下毒的过程,但你不知道那是什么药物,所以只能根据症状猜测。” 香取晴嘁了一声,嘀咕道:“没意思。” “不过——”香取晴拉长声音:“绿川君原本是打算怎么完成这个任务的呢?” “证据可要藏好啊,不然等下警察来了,被当作凶手抓进去,就……唔?!” 绿川景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把那两片形状漂亮的唇捏成鸭子嘴的样子。 香取晴显然没想到这个上一秒还在因为他的逗弄而生气的警官先生,下一秒就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迷茫地瞪圆两只眼睛。 绿川景垂下眼皮,露出了个招牌的温和笑容,但是却黑气四溢。 “我现在很、生、气。” “如果你继续说下去的话,我恐怕会当众做出点失礼的事情。” “所以,安静一会儿haru。” 28 第28天 嫌疑人绿川君 “你们惹上麻烦了。” “哦, 目前来看是这样,警察已经到现场了。”香取晴单手拿着手机,站在大厅视野最好的角落, 看着那边的警察正在给宴会的客人们做笔录, 逐一排查嫌疑人,马上就会排查到他这里。 手机里琴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是苏格兰提前动手了吗?” 组织一向低调行事, 就算是想要杀掉伊藤人建也不会选在宴会上动手, 而是在伊藤人建从宴会回家的路上,悄无声息地解决对方, 再伪装成意外。 “不是。”香取晴声音戏谑:“伊藤人建得罪的仇家太多了, 有人比我们下手更快。” “伊藤人建确认死亡吗?” 香取晴愣了一下,琴酒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怀疑他说谎, 或者说怀疑伊藤健人假死?那也就是在怀疑他们四个之中, 有人想要救他。 “确认。” 琴酒的声音就算是隔着手机,也能听出掩盖不住的阴冷:“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做笔录的人离他越来越近, 香取晴向更远的无人处走廊走去:“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最好不是。”琴酒说道:“你不要让我发现你和那只老鼠有勾结。” 原来是组织发现他们四个人中有叛徒了,就是不知道琴酒说的是绿川景还是诸星大。 从这个角度来说,琴酒抓老鼠的能力也相当厉害, 他带进组织中的两个狙击手居然都是卧底。 香取晴忍不住想笑:“说真的, 琴酒就没人怀疑过你是老鼠吗?” “……” 琴酒显然被他恶心到了,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啊, 你不会真的是吧?” 电话那头传来冷笑的声音:“你和苏格兰在一起呆久了,舌头倒是好用了, 希望你能永远用得上这条舌头。”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个?”香取晴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如果不是你,苏格兰也不会跟在我这里,你如果同意,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我会让波本和黑麦去做, 比起你,他们两个更可疑。” 香取晴指尖微颤,但声音依旧冷静,听起来还有丝笑意:“什么时候动手?” “你也想参加?” “当然。”香取晴看向另一边戴着兜帽的绿川景,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这种有趣的事情,我也很想凑凑热闹。” “香取君的心真狠呐~” 稍稍沙哑的女声传来,带着调笑的味道,让人耳根发热。 “贝尔摩德。”香取晴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所以组织是在怀疑我?你们两个在判断我是否有叛逃的可能?” “嗯哼~”贝尔摩德的声音轻柔:“毕竟香取君和苏格兰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门,真让人担心呐。” “那如果我叛逃了,你们两个隔着手机又能做什……呵。” 香取晴话还没说完,高大的阴影从旁笼罩住了他,挡住了从走廊出口照来的光线,冰冷的硬物抵在他的腰间门。 冷厉的绿眸逆光看着他,像是盯着猎物的独狼。 “你原来还有这个用处。”香取晴看着手机屏幕,话却是对诸星大说的,语气讥讽:“一物多用?” “是能者多劳,我们在外面赶不回去,只能辛苦黑麦啦。”贝尔摩德语气轻快, “……” “围猎马上就要开始,现在卧底的信息已经传到了每个代号成员手中,把你和苏格兰分开,对你也有好处。”贝尔摩德忍不住笑起来:“毕竟大家都知道你是琴酒的宝贝,如果被误伤,岂不是很可惜?” 香取晴感觉到诸星大推了推他的肩膀,把他向走廊的更深处的逃生通道推去。 “那波本呢?他要留下监视苏格兰吗?” “当然不,现在对于我们来说,你们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他也早就被调走了。” 诸星大伸手越过他的肩膀,打开通道的铁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回荡在其后漆黑的走廊中。 香取晴却在门槛处停住脚步,微低着头,浅粉色发丝下的脖颈修长白皙,金属的光泽一闪而过。 就在诸星大想要确认是否是自己看错的时候,香取晴猛然发力,用肘部猛击对方的肋下,身后传来压抑的闷哼声,和木仓掉在地上的金属磕碰声。 诸星大扣住他的后颈,用膝盖抵住他的膝窝,另一只手压在他的后腰,锁住了他所有的动作。 手指下能感受到颈部皮肤下心脏的剧烈跳动,胸廓剧烈起伏,但青年柔韧的身躯很快卸力,诸星大并没有感觉到预料之中的反抗。 “我如果受伤了,贝尔摩德你会伤心吗?” “嗯?哈哈哈哈哈……当然。”贝尔摩德没想到这个上次见面还沉默寡言的人,如今却变得伶牙俐齿。 “我永远为我们第一次见面而心动,所以不要做傻事啊,漂亮男孩。” …… 贝尔摩德虽然好奇过香取晴的身份,但从来都不怀疑他的立场。 因为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一样从黑暗中爬出来的恶鬼。 那时候她出于报复琴酒的想法,想要把这个琴酒捡回来的工具撬走,所以特意去香取晴所在的安全屋照顾了对方几天。 青年穿着伏特加买来的、并不合身的宽大短袖,脚踝上是空荡沉重的镣铐,短袖下都是烧伤和撞伤,但他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 这立即就让贝尔摩德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她是千面魔女洞悉人心,更了解人性。 她见过许许多多在痛苦中挣扎的人,所有人刚出生的时候都是怕痛的,能做到无动于衷的那些人,并不是对疼痛的阈值更高,只是习惯了忍耐,在不为人知的过去,他们遭受过更大的苦难。 那他的苦难又是什么呢? 贝尔摩德照顾了他三天,心态已经炸了一半。 她虽然愿意去做些收益不高的闲事,但却不代表她愿意做毫无收益的蠢事。 三天,无论她和青年说什么,青年只是用那双银蓝色的眼睛看着她,像是个没有生气的玩偶,眼睛里是古井无波的天空,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她在那双眼睛里看不到对照顾者的感激、对异性的爱慕或者对信任者的依赖,甚至她有的时候感觉,她在青年的眼睛里她和他甚至不是同类。 在那双眼睛下面,她总有种被看穿的恐惧。 第三天晚上,青年终于出现了新的变化。 他不知道从房间门的哪个角落摸出副纸牌,他把五十四张纸牌倒扣在床上,指尖从牌面上快速掠过,毫无规律的一张张翻开。 三排第二、二排第九、五排第六…… 他翻牌的手越来越快,贝尔摩德也饶有兴趣地站在他身后看着。 并非是没有顺序。 从草花A到红桃K的顺序,他在摆牌的时候就记住了纸牌的位置。 贝尔摩德惊讶的并不是他能记住五十四张牌的顺序,如果仅仅是记住纸牌的顺序,那么她也能做到。 她惊讶的是,刚才在青年摆牌的时候,他只是从一摞牌的最上面的那张开始,直接扣着放在床上,以她的眼力竟然没有看出他是什么时候偷看了牌面。 青年很快翻开所有的牌,把牌打款顺序理成一摞。 贝尔摩德在床边坐下,看着青年指尖翻飞的纸牌像是脱离地心引力的羽毛,她上次见到能把牌洗成这种效果的人,还是黑羽盗一。 “和我玩一把。” “好。” 青年抬眼看她,答应的很快,贝尔摩德第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声音微哑却也干净。银蓝色的眼珠微动,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贝尔摩德却突然产生了‘这个家伙终于看我了’的想法,那双眼睛的焦点终于落在了她脸上。 他们玩的是二十一点,贝尔摩德三局全输。 青年显然已经对游戏失去了兴趣,但是出于某些原因,没有提出停止游戏,反而继续陪她玩了下去。 贝尔摩德还是接着输。 两副牌内,她也会算牌和记牌,曾经因为某部电影还特意去学习过赌术,所以从来都没输的这么惨过。 但她发现牌桌上的青年变得更好说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香取晴。” “还记得从哪里来的吗?” “缅甸。” “为什么到东京?” “不记得了。” “有认识的朋友吗?” “不记得了。” “原来的工作呢?” “……荷官。” 贝尔摩德当天晚上就离开了那间门安全屋,并且第二天去给他找了新的‘监护人’波本。 青年不记得的事情太多了,就算是他自己也像是断线的风筝,找不到更多的线索和有用的信息。 所以继续留在那里看着对方,还不如把这只风筝放出去,看看它会在组织这个染缸里染成什么颜色,产生什么有趣的变化。 这就像是种果树,春天埋下种子,总要有耐心才能等到秋天收获果实。 贝尔摩德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而他也果然没让她失望。 变得有趣起来了。 贝尔摩德看着电脑屏幕上蜷缩在角落里的青年,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留下的照片。 贝尔摩德语气轻缓:“最近组织中有个很有趣的传闻,波本和黑麦的爱情故事,你听说过吗?” 香取晴感觉自己后颈上的手指明显收紧,他严重怀疑这女人现在说这种话,就是在蓄意报复他。 “黑麦是苏格兰的前任搭档,黑麦的狙击技术相当优秀,作为搭档来说无可挑剔,所以我很好奇波本是用什么条件交换,才让苏格兰舍得放人。” 香取晴的睫毛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声音懒洋洋的:“你想说苏格兰暗恋波本?你和基安蒂真的不考虑去做作家吗?一定会爆火的,我会买全系列的。” 贝尔摩德笑地更开心了,但笑过之后并不被他带偏话题,又继续说:“苏格兰或许真的有喜欢的对象,但以我女人的第六感来看,并不是波本哦。” “你不会想说是我吧?”香取晴叹气:“我暗恋他还差不多,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问他要不要做我的床/伴,被他直接拒绝了。” 贝尔摩德沉默。 “如果你们想要用我做鱼饵引诱他进入圈套的话,就该现在放我回去,让我再继续努力勾/引他,说不定还有成功的可能。”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贝尔摩德的声音才重新传来。 “这也是波本教他的?” 琴酒冷笑:“是苏格兰。” 诸星大:就算是他也替那两个人觉得冤枉。 # “报告,一共从三名嫌疑人身上搜出了可疑物品。” 其实这次的案件线索非常清晰,所以就算是不看这些证物,诸伏高明也能锁定凶手,但现在他还是站在这里挪不动脚步。 因为那位第三位嫌犯实在是有些过于眼熟了。 就算是戴着兜帽,就凭刚才对方抬头那匆匆一瞥,诸伏高明也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正是他那个从警校毕业后就声称辞掉了警校工作,和他失去联系的弟弟,诸伏景光。 诸伏高明也作为警察系统里的一员,对某些保密级别高的部门也有所了解,所以他其实早就有设想过和诸伏景光相遇的场景,装作陌生人视而不见,和对方擦肩而过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装作视而不见,会被旁边的公民误以为是受贿的黑警,包庇嫌疑犯的。 太糟糕了,简直糟糕到不能更糟糕的地步了。 诸伏高明硬着头皮上前例行公事地询问情况,想要赶紧结束这种酷刑。 “绿川景,和被他受害人伊藤人建无直接相关社会关系,在宴会期间门和受害人接触两次。” 诸伏高明:“咳、他是何缘故出席宴会?” “他是田中川奈夫人的朋友……这位是田中川奈夫人。” 【热烈欢迎香取君到长野县游玩~】 【热烈欢迎安室君到奈美酱的家乡~】 【欢迎诸星君和绿川君。】 “绿川……”上原由衣盯着田中川奈那张熟悉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是那天车站的牛郎!” 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用拳头遮住嘴,清咳:“咳咳、继续,从他身上找到了何物?” 巡查警员神色严肃,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怀疑他是犯人几个字了。 “两颗氰/化/物胶囊。” 诸伏高明:…… 上原由衣轻声嘀咕:“这次案件结束的很快呢。” 29 第29天 心虚 金发青年站在夜色中, 紧握着手机,烟紫色的眸子闪烁,牙关紧锁, 像是崩到极致的弓弦。 不行。 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安室透的的脚向前迈了半步, 熟悉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 “波本,你是要去帮忙吗?” 安室透猛然回头, 就看到香取晴和诸星大一前一后的走近。 香取晴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被警车包围的宴会厅, 语气意味深长:“现在所有代号成员都已经收到了那条讯息, 但却没有动手命令,这种时候会接近老鼠的家伙……” “你不会也是老鼠吧?” 安室透侧身站着, 浑身肌肉紧绷, 表情隐没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楚:“这种话应该我来问你吧?” “波—本。” “……” “波——本。” 香取晴拉长声音,安室透终于艰难地把身体转了回来,嘴角的弧度也有些僵硬:“你想说什么?” 香取晴挑眉:“我想吃番茄牛肉。” 他们第一天在出租屋见面的时候,安室透给他做的晚餐。 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身份, 从他们那时候在出租屋用假身份见面开始, 安室透就是组织的波本。 波本在发现卧底的时刻,可能会冷嘲热讽, 可能会跃跃欲试,但绝对不会想要帮忙。 琴酒借口把他们调开, 却又没把他们调远,给了他们机会回头帮忙, 这是放在聚光灯下的陷阱。 虽然香取晴本着气死琴酒的原则, 他很想跳进陷阱,在浑水里掺上一脚,但是波本不应该跟着他一起跳, 这又不是翻拍苦情电影,死的人越多越好。 香取晴希望他能作为波本脑子清醒一点。 不要让他在失去美味饭菜的同时,还失去合口的甜点。 几个月没有吃到,已经足够他恼火了,如果永久性的失去,他真的会发疯。 安室透在听到他的话之后,胸廓伏动,看起来像是深吸了一口气,又像是深深叹气。 “不要番茄的番茄牛肉?” 香取晴愉快地弯弯眼尾:“没错。” # 红色的Rapide在路上飞驰,像是跳动燃烧的火焰,发动机的轰鸣声如同雷鸣响彻无人的临海公路,车身几次从悬崖边飞过,月光下的海面闪动着粼粼寒光,映照着车内也是一片冷色。 “你这样开车的话,我会以为你想要和我同归于尽。” 香取晴手被铐在副驾驶的车门上方的把手上,只能用余光隐约看到诸星大单手扶着方向盘的侧影。 诸星大这家伙从东京到长野和他们通行的一周,大部分时间门都沉默寡言,几次试探也都被轻而易举地挡了回去,让他错估了对方的威胁性,结果在最关键的时候被狠狠咬了一口。 现在在只有两个人的车内,他终于揭开了身上的伪装。 总是扭头看人,香取晴感觉自己脖子都要抽筋了,干脆不去看他,去看窗外因高速移动而变成流线状的光点。 身后传来意味不明的哼笑,和打火机清脆的开关声,因为叼着烟的缘故,诸星大的声音沙哑含糊:“你要是愿意当做殉情,我也不在乎。” 香取晴难得被噎住,无语片刻:“……你日语真是烂透了。” 就算是国中生也不会把同归于尽和殉情当做是一回事吧? “日语烂没关系,只要能听懂就好。”诸星大说道:“能把某些人让我传达的话说清楚就好。” 手铐和扶手摩擦发出细碎的声音,香取晴在脑海中迅速过了几个人的名字,却又很快排除。 谁会通过黑麦给他带话? “当初答应的约定,要记得遵守。” “?” “……你怎么这幅表情?” “我不记得了啊。”香取晴理直气壮:“全组织的人都知道我失忆了,记不住某名其妙的约定很奇怪吗?是谁让你给我带话?” “他说是你弟弟,让你尽快离开日本去缅甸。” “没印象。”香取晴怀疑道:“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 “要不然就是你找错人了。” 诸星大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探过来打开副驾驶的储物盒,从里面拿出一张打印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身穿白色燕尾服,齐耳的短发和长至肩膀的小辫子,冷白色的手指按在纸牌上,冷淡地抬起眼皮看向镜头,眼瞳中的颜色明艳绚丽。 香取晴:“……” 确实是他。 是他十二三岁的时候,可能是永乐汇某次宣传给他拍的照片。能拿到这张照片的人,说不定真的是他的熟人。 不过这也更让他好奇对方是谁,他只记得自己有两个妹妹,并不记得有弟弟。 “他还说其他的事情了吗?” 诸星大瞥他一眼:“他让我把你打晕了直接带回去,报酬是一百万美金。” “……真有钱。” 诸星大:“所以我也很心动。” “你心动也没用。”香取晴的声音猛然冷了下来,手铐应声而开,木仓顶在了诸星大的太阳穴上。 诸星大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门,那把木仓本来是在他外套内侧的夹层里,他感受着额角冰冷的木仓口,并不慌张反而勾起嘴角:“不愧是曾经的赌/场tp1,就算是这种时候手指也很灵活嘛。” “毕竟是用来吃饭的本事,过奖。”香取晴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真冷漠啊。”诸星大叹气:“刚才套话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别废话。”香取晴用力戳了戳他的头:“掉头,不然我就杀了你,自己开车回去。” “琴酒会很生气。” 香取晴轻笑:“那是他活该,捡的是我这种没良心的家伙。” “掉头,我要回去。” #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把毒药藏进维生素瓶子装进背包,虽然是很好的掩盖方式,但也会在瓶内留下药物残留,只要检测维生素的瓶子,就能定罪了。” 诸伏高明说完,凶手颓丧地跪倒在地上,被旁边的巡查警察戴上手铐。 证物也被一一收走,就剩下了那两枚装在证物袋里的氰/化/物胶囊。 私人买卖、运输、保存剧毒化学药品都是违法的行为,就算诸伏高明知道对方有特殊原因,按照流程他也需要把对方带回警察局做笔录。 诸伏高明神情复杂,他从来没想过,某天他需要亲手把弟弟抓进警察局。 心情很奇怪。 但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先把人带走了。 绿川景低着头咬紧牙,后退了半步,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组织的监视下,他还不清楚组织对他的调查到底进行到了什么程度。 虽然被高明哥带走,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保护,也有了机会联系公安部的线人,但也就等于间门接承认了他的卧底身份。 如果有一丝继续卧底任务的可能,他就不想放弃,不然就是让他和他背后所有人的努力付之一炬。 而且zer和haru从宴会上突然消失这件事,也让他有些担心。他担心他们并不是自愿离开,如果他现在从组织的视野中消失,那么本来针对他的矛头,很有可能就会朝向他们。 他还不能离开。 “这位先生,如果你不能解释这两颗胶囊的来源,就只能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了。” “我……” “是我的。” 一只漂亮修长的手插进两个人之间门,指尖还夹着第三颗胶囊,赫然和证物袋里的氰/化/物胶囊完全相同。 粉色短发的青年,单肩背着背包,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书卷气:“三颗胶囊都是我从实验室带出来的。” “我是东京大学化学系的研究生,因为到长野旅游期间门,也不想耽误实验进度,所以向学校申请了1.5g的氰/化/钾粉末,装在胶囊里便于携带。” “这点田中川奈夫人可以帮我作证。” 啊,真的是他,自己那天在商场没有看错。诸伏高明的目光在青年和弟弟身上转了一圈,才开口说道:“我们事后会去查证,因为是剧毒化学药物,所以在证实之前,暂时还不能还给你们。” “没关系。”香取晴从善如流地把第三颗胶囊也扔进证物袋,表示自己的配合。 田中川奈夫人在旁边点头:“他们确实是我邀请来长野游玩的学生,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 “他们都是很正直的学生,我相信他们不会用药物害人的。” 田中川奈的身份给两人担保,两个人的可信度增加了不少,旁边巡查警员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我们肯定会调查清楚,请您放心。” “请问……”一直没说话的上原由衣却突然开口。 “香取。” “香取先生。”上原由衣的目光中是独属于女性的细心:“如果是您申请的药物,为什么其中两颗胶囊会在这位先生手中?” “啊。”粉发青年爽朗地笑笑,伸手揽住那位一直低着头,看起来性格有些阴郁的青年的肩膀:“因为景的性格比较细腻啦,我担心全部的药物放在我这会被弄丢,所以就只留下了一只胶囊使用,剩下的放在景那里。” “你们……” “没错,景是我男朋友啦!” 香取晴不自觉地看向对面那双和绿川景无比相似的、逐渐瞪大的海蓝色凤眼,莫名从心底感觉到了几缕心虚。 那种。 偷拱了别人家白菜的心虚。 30 第30天 爱情故事 带着鸭舌帽的纤瘦女人像是只游荡在夜色中的黑猫, 灵活且敏捷。 她按照脑海中街道的分布,逐一排查,很快就在某处巷子口发现了目标。 她能这么快找到对方, 还要感谢那头招摇的粉发。 青年坐在巷子口的墙角下,一条腿屈起, 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 像是在摆pse。 “来的真慢。”青年抬眼看她,瓷白的脸上沾染着鲜红色的血迹, 眼睛里充斥着不耐烦:“我还在想是谁这么没有效率,原来是你,基尔。” 水无怜奈的目光从他身后幽深的黑暗中扫过,从那里传来让人无法忽视的浓郁血腥味, 如果是杀人现场, 也是切开了颈动脉的那种凶案。 像是父亲死去的那天。 水无怜奈厌恶地皱紧眉头:“你把现场弄成这个样子, 打扫起来很费力。” “……” 水无怜奈绕过地上的香取晴,进入巷子里查看现场,墙壁上的弹痕边是四溅的血迹, 堆叠的塑料箱上有半个血色脚印。水无怜奈踩着箱子,伸手刚好能碰到墙头,指尖也沾上了一抹红色。 水无怜奈很快再次出现, 在路边的石头上蹭掉脚底的血迹,语气肯定:“人没死。” “唔。”香取晴声音轻缓:“确实是我的失误,不过你不觉得这样更有趣吗?” 果然是琴酒手下的人,性情恶劣糟糕透顶。水无怜奈捏紧拳头, 指甲深陷掌心。 几个月前,她的父亲正是因为这些人的窃听器,才不得不自杀来保护她。 当时窃听器后的人, 也像是面前的家伙一样,用兴致勃勃的态度听着他们父女痛苦挣扎,她父亲的性命也只不过是这些人口中的有趣。 “有趣?”水无怜奈声音冷硬:“你和组织失联,擅自接近苏格兰打草惊蛇,就只是因为有趣?” “琴酒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等他回到东京,希望他也能相信你说的有趣。” “随便他。”香取晴声音透着不耐烦,却还是没有站起来。 水无怜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亮了这片光线暗淡的街角。 香取晴眯起眼睛,抬起手挡住强光,明亮的光线下他脸色透着病态的惨白,指尖缓缓向下滴着血液,在柏油马路上积起让人心惊的一汪。 “你受伤了?”水无怜奈拉开他的手,看到左肩膀上正在源源不断流血的弹孔。 弹痕上的血迹竟然是香取晴的,这家伙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像是没事人那样坐在地上和她说话,如果她再晚一会发现,他的血都要流干了,琴酒手下的人都是和他一样的疯子吗? 水无怜奈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状态,那双银蓝色的眼瞳慢吞吞地转向她,神色涣散,明显已经失血过多,全靠着意志力才没有晕倒。 水无怜奈抽了抽嘴角:“巷子里的血不会全是你的吧?” “……你的眼睛长得很好看。”青年口齿不清地嘀咕。 “……” 水无怜奈想起那致死量的出血量,也不再指望这家伙还能清醒的回答她的问题。 这次组织全员出动来追查组织中的叛徒,她的父亲算是最早被发现的,而苏格兰算是其中最后一个。 琴酒和贝尔摩德马上就要回到日本,就说明他们负责追杀的目标都已经被解决,其他被外派的代号成员也会像是听到哨声的狼犬,正在向猎物集结。 就算苏格兰这次侥幸从香取晴手下逃脱,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就是组织的全力追杀。 希望,他能做到她和父亲没有做到的事情吧。 # “治疗?”茶发少女蹙眉,声音清冷:“我没有什么手术经验……而且这个出血量还有救治的必要吗?” 水无怜奈的衣服都被血液浸湿,白色的瓷砖上留下凌乱的血色脚印:“他的情况特殊,不能去公立医院,只能让你先帮忙处理。” “是他。”宫野志保看清香取晴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反而不再推辞,开始准备手术用具。 水无怜奈的目光停驻在这位研究所最年轻的天才少女脸上,她和宫野志保见面的次数不多,只是从其他代号成员那里,听说过她的年纪虽然小,但远比大部分成人更加心思缜密。 十三岁回国之后,就直接空降科研组,接手了父母之前的研究,直到现在为止都进展顺利。 不过,这次如果不是香取晴要求,水无怜奈也想不起来到研究所找宫野志保。 因为这位手中的手术刀,大部分时候都是用来解刨青蛙和小白鼠的。 香取晴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我要……新的手术刀。” “没有。”宫野志保面无表情地把麻/醉注入他的伤口周围:“不过用过之后都消毒了,应该不会感染。” 水无怜奈被宫野志保以无菌为由支走,宫野志保小心翼翼地避开手臂的神经和血管,找到那枚子弹。 宫野志保掀起眼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穿过锁骨,嵌进肱三头肌的子弹……” 她伸手比量了一下,指尖刚好朝向香取晴自己的右手。 她沉默着和香取晴对视。 香取晴唇色惨白:“你今年还没成年吧?” 宫野志保:? 香取晴用捧读的语气说道:“那你就很难理解成年人的爱恨情仇了,这枚子弹虽然射在我的胳膊上,但也击碎了我的心,当时他用右手拿着木仓,反手扣动了扳机……” 宫野志保:…… 苏格兰又不是软体动物,就算他说出花来,她也不相信苏格兰能把胳膊拧出一百八十度。 宫野志保加快了手上缝合的动作,不想再继续听某个人和软体动物的爱情故事。 “你撑住不要晕过去。”宫野志保说道:“我这里没有条件给你输血,只能给你输葡萄糖和生理盐水补液。” 香取晴半阖着眼皮:“你会输液吗?” “……给实验室的兔子扎过,而且刚才给你注射麻醉的时候,也很顺利。” “那是肌肉注射,你真的能找到血管吗?” “试一下……咳、再试一下。” 香取晴看着自己身上被缠的乱七八糟绷带:“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做医生,会被抓进去的。” 宫野志保冷漠地把绷带打了个死结:“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担心这家伙的死活,是她的错。 不过就算宫野志保的包扎差劲,香取晴也生命力顽强的活了下来,每天赖在研究所,活蹦乱跳地碍眼。 期间波本来过几次,隐晦地向他透露过琴酒的现状。 琴酒被老鼠搞得焦头烂额,几次都让苏格兰从手下溜走,甚至自己也在交锋中受伤,这让一向自大的琴酒有些恼羞成怒,手段也更加极端。 琴酒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到了老鼠身上,短时间内应该都无暇顾及他和波本了。 波本看起来并没有因此而轻松起来,金发都变得暗淡,和最近得到了良好休息的香取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波本的声音疲惫低哑:“你担心他吗?” “嗯?”香取晴嗯了一声,如果这时候波本改口,他就当做没听到这句话。 但波本总是在这种时候变得异常固执:“你担心他吗?” “不重要。”香取晴回答:“这种时候担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波本。” “你是不一样的……” “是。”香取晴声音冷漠:“所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亲自动手,这个机会我不会让给别人。” 波本站在走廊的阴影中,实验室明白色的灯光投射在他的脚边,波本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露出愤怒或者悲伤的表情。 比起几个月前会因为香取晴一句话而动怒的他,现在的波本迅速变得成熟起来,通过卧底筛查的波本,在组织中地位更加稳固,也更加适应黑暗中的生活了。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后来波本再来找他的时候,都很少说话,大部分时候都和他站在走廊的窗口处抽烟,看着远处金色的夕阳沉没进高楼的剪影中。 从他抽烟的数量也能推断出他的焦虑程度,大概也能猜到琴酒和苏格兰的交锋情况。 某天宫野志保终于忍不住吐槽:“你们两个是爱上了同一个有夫之妇吗?” 香取晴:“啊?” 宫野志保指着波本离开的身影说:“他每次和你站在窗边抽烟时的表情,都像是想把你从二十楼推下去,但是好像又只有你能陪他抽烟,所以不得不忍住,情绪复杂……或者说你抢了他的女朋友?” 香取晴:“你最近都看了什么东西?” 宫野志保把手机屏幕翻转:“目前很火的偶像剧,女主是丈夫出车祸死掉的独居女人。” “……”香取晴:“你之前不是喜欢看书吗?怎么突然开始看电视剧了?” 宫野志保深深看了他一眼。 “因为想要研究人类和软体动物的爱情,所以找了两部有关爱情的电视剧,但是现在发现参考价值并不大。” “你有推荐的偶像剧吗?” 香取晴:? 这都什么和什么?现在孩子脑回路这么让人难以理解吗? 31 第31天 明拉 “苏格兰……或者应该叫你诸伏景光。” 贝尔摩德把人堵在了商场五楼的茶水间, 她声音舒缓,木仓口却警惕地对准对方的心脏,这几个月他们已经在这个男人手上吃了太多的亏, 她不得不小心一点。 诸伏景光在没和公安部的人接头的情况下,孤身一人从长野逃到东京边郊, 还损耗了他们不少的外围成员。 外围成员虽然就像是雨后的蘑菇那样要多少有多少,但这还是从一定程度上,让那位先生感觉到了组织的威严被挑衅,发布了绝对要把老鼠杀死在东京之外的命令。 五楼的高度,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 并不是绝对致命, 如果诸伏景光从他身后的窗户跳出去,贝尔摩德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击杀对方。 贝尔摩德沉思片刻, 才开口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人的近况吗?据我所知他最近过的可不太好。” 诸伏景光果然转头看向她,但神情冷淡:“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呀嘞?小香取可要伤心死了。”贝尔摩德那双妩媚多情的眼睛波光流转:“他为了你可是吃尽苦头, 冷酷无情的警察却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吗?” 贝尔摩德没有错过对方在瞬间紧缩的瞳孔,人可以通过训练控制大部分的面部肌肉群, 却很难控制瞳孔,这是人类的弱点。 “他是你们的人, 我没有义务去记住他的名字。” “我当然愿意相信啦, 毕竟小香取那么可爱。”贝尔摩德叹气:“不过琴酒可不像是我这么好说话,小香取违抗命令袭击黑麦, 又在明知你是卧底的情况下接近, 最后你又是从他手上逃脱,无论怎样看,小香取都很可疑吧?” “……” “不过你安心,小香取的嘴巴相当牢靠, 就算是琴酒亲自审问,他也没透露你的行踪。”贝尔摩德声音甜蜜,像是浸着蜜糖:“作为男人应该很满足吧?有美人愿意为你付出一切,这不是全世界男人的梦想吗?就算是回到光明那方,这件事也可以吹嘘……” 两声木仓响同时回荡在房间中,两个人几乎是瞬间开木仓,又同时躲过对方的子弹,但等贝尔摩德从地上翻身而起,冲到窗口的时候,看到的只是诸伏景光踢碎了下一层的玻璃,从窗口一闪而过的黑发。 又被他逃掉了。 贝尔摩德头疼地捏捏额角,连续几个月的加班,就算是她也会感觉到疲惫。 身后的门被大力踹开,贝尔摩德不回头也能从暴躁的脚步声中听出对方的身份,她低头点燃细长的薄荷烟,声音沙哑。 “琴酒,你又来晚了。” 男人周身围绕着肉眼可见的杀气,森冷的绿眸阴郁地扫视整个屋子。 贝尔摩德缓缓吐出口白色的烟气:“我刚才和他提起香取晴,他否认了他们的关系,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诸伏景光几次从她和琴酒的联手下逃脱,间接为香取晴放走他的行为给出了合理解释,如此棘手的猎物,香取晴失手也并非不能理解。 这也是他们没有审问香取晴的原因。 贝尔摩德斜倚在窗台上,黑色皮衣下的身材凹凸有致,但她对面的男人不为所动。 贝尔摩德早就习惯对方这幅不把她当女人的态度,当初能对着她说出‘黑的和黑的混在一起只能是黑的’,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在感情上没救了。 但就是这种家伙,贝尔摩德竟然从他那里感觉到了对香取晴难得的信任。 不然依照琴酒一贯的做法,早就该在香取晴袭击黑麦、接近诸伏景光的时候,就把老鼠的身份钉死在香取晴身上。前几天去实验室见对方的时候,就应该一木仓解决香取晴,而不是任由对方顶着那头碍眼的粉灰杂毛乱晃。 贝尔摩德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对于香取晴的信任,直到现在你都不怀疑他吗?” “据我所知他的身份不明,就算是组织也查不到他过去的踪迹,简直像是凭空出现在那个爆/炸现场一样。” 贝尔摩德夹着薄荷烟的手指轻抖,烟灰被夜灯吹散飘扬,红色的火星在黑暗中闪烁:“我不相信你是会轻信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伙的人,除非你已经从其他的渠道查到了他的底细。” “而他的身份又让你非常确信,他永远都不会背离黑暗。”贝尔摩德红唇勾起:“虽然能从那种牌技猜到一些,但你这种态度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更多啊……” “到底是怎样的束缚攥在你手中,才会让你这种多疑的家伙认为绝对安全?” 长久的沉默,琴酒转身离开,背对着她所说的话充满讥讽的味道。 “你们情报组不是号称无所不知吗?想要知道的话就自己去查,我没有义务告知。” “啧。” 贝尔摩德不爽地把烟按灭。 神秘让女人更有女人味,但放在男人身上就让人讨厌了。 # 研究所实验室。 香取晴反坐在转椅上,下巴搭在椅背上,发根已经长出了银灰色,原本的粉色被他扎成揪,像是团兔子尾巴,他两条长腿支着椅子,眼睛跟着在实验台前的宫野志保乱转。 小女孩身材瘦小,穿着研究所统一下发的白大褂,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对方也确实只是个孩子,明拉当年也是这么大的年纪。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有些共同点,明拉也很喜欢把他卧室里四处乱跑的小老鼠当作宠物,还省下饼干当作小老鼠的口粮,香取晴注意到宫野志保也给笼子里的每只小白鼠取了名字。如果明拉能活下来,或许会和这个孩子很有共同语言。 或许是上次失血休克的时候,把脑子里的淤血也放了出去,香取晴能感觉到自己最近的记忆正在快速复苏,就像是在枯叶下逐渐融化的溪水,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改变着一切。 但他的记忆好像被切分开来,从十四岁为界。 十四岁之前的事情越来越清晰,十四岁之后的事情却好像被人锁进了魔盒,滚烫的记忆在盒子里翻滚,却始终缺少了那把关键的钥匙,不能从中释放。 本来已经被他遗忘的那些事,也跟着变得清晰起来,最近几夜都是明拉在梦里抱着他哭,早上香取晴从实验室的解剖台上醒来的时候,耳边都好像还残存着女孩尖细的哭声,让他的太阳穴跳着痛。 “吱——” 小白鼠的惨叫唤回了香取晴的注意力,宫野志保一手按着小白鼠的头,另一只手拉着小白鼠的尾巴,干净利索地拉断了它的脊椎,可怜的小老鼠在实验台上抽动了几下前爪,就彻底不动了。 香取晴:…… 他收回前面的话,明拉如果看到宫野志保杀老鼠,绝对会把房子哭塌。 “我动手越快,它遭受的痛苦才会越少。”宫野志保垂着睫毛处理白鼠,把新鲜肝脏完整取出,温热的小鼠尸体逐渐变冷:“它生命的意义就是向我提供药物反应后的肝脏细胞,这是它的使命,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使命,它不会比它的同伴多活三个月……” “不用向我解释。”香取晴打断女孩不知道是说给他,还是说给自己的话。 宫野志保把新鲜肝脏研磨液放入离心机,声音有种刻意的冷硬:“你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眼睛中有种看流浪猫的怜悯,我以为你是在可怜老鼠,实际上是在可怜我吗?” “……”这孩子对别人的情绪未免也太敏感了。 宫野志保垂在两侧的手逐渐攥紧,耳根浮起羞耻的红色:“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这到底是在和他解释,还是在给自己洗脑啊。香取晴叹气,所以他才真的很难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啊,永远复杂的像是系了死结的毛线团,宫野志保嘴上说着自愿进行研究,却又把这件事当作是禁忌,不允许任何人戳破她脆弱的自尊,像是只炸成团的刺猬。 “不是在可怜你。”香取晴面对着这个和明拉有几分相似的女孩,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只是在想我的妹妹,和她相比,我觉得你很幸运了。” “能被组织抚养长大,还能到国外接受良好的教育,学习的学科又恰好是你有天赋且喜欢的,在金钱方面组织也从不苛待你……别否认,我上周看到你的名牌包了。” 事实再次证明,香取晴根本就不会安慰人。 宫野志保的眼眶迅速变红,指甲死死的掐进皮肉,这个家伙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国外的每一天,都在担心因为成绩不佳,她们姐妹而被组织放弃,这种情况下,她对研究的热情也早就被消耗殆尽,变成了对组织的无尽恐惧。 如果有选择,她宁可是和父母还有姐姐在一起,过贫穷但普通的生活! “这种生活,如果你羡慕的话,我不介意和你妹妹交换!” “……算了吧,就算她还活着,明拉也不敢杀小白鼠。” 宫野志保猛的愣住,浑身燃烧的怒火像是被人泼了冷水,情绪一片茫然,说不出话来。 香取晴歪头看着她,目光的焦点却飘乎不落实际:“你也不用那副表情,我其实也是这几天才想起来的,之前虽然隐约记得她不在了,但却不记得是怎么回事。” “她的母亲是妓/女,她的父亲是KTV的老板,但是也不承认这个女儿,她从来都没接受过什么好的教育,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海边,因为听我说了一个盗版的海的女儿,但是到死都没能去成。” “抱、抱歉……”宫野志保咬着下嘴唇,和对方比起来,她的经历似乎也不过如此,她的痛苦也变得幼稚可笑起来。 “你不用道歉,我刚才也有说的不准确的地方。”香取晴眨眨眼睛,目光重新聚焦,似乎从回忆回到了现实世界:“曾经有人和我说过,不论自己的经历多么惨痛,都没有否认其他人苦难的权利。” “我当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好像懂了。” “和明拉比起来,你的幸运不是你所拥有的资源和经历,而是你还有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权利。” “但是你好像却总想放弃这项权利。”香取晴直视着女孩的眼睛:“永远不要这样做,你的生命不仅仅在于为了家人活下去,你的姐姐也不会忍心自己的妹妹每天活在痛苦之中。” “生命本身就是一种享受,任何要剥夺你这个权利的人都是垃圾……要抱一下吗?” 透明的水珠一颗颗从女孩脸上滚落,砸在实验室的地面上,香取晴迟疑地张开双臂。 宫野志保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出去安慰人,会被抓进去的。” 耳熟无比的话,被宫野志保原样丢回了香取晴脸上。 “真小气啊,雪莉。” “不要叫我那个名字。” “真小气啊,志保。” “……” “很早就好奇一件事了。”香取晴真诚感慨:“你们蓝眼睛的人好像都很会脸红,连耳朵也可以变红。” “……闭嘴,而且你自己也算是蓝眼睛,笨蛋!” 32 第32天 二合一 [梦] 女人拉着男孩爬上破败的钟楼, 踩着枯朽的木板眺望,远方的天空泛起微弱的天光。 “苏,想离开这里吗?” “不想。” “诶诶?”女人不满地扯扯男孩的脸:“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配合我说好吗?” “除非你再给我一袋糖。” 女人面无表情地把糖塞进他的手里:“苏, 你要跟我离开这里吗?” 男孩从善如流地改口:“好。” “苏就算说了这样的话,到了那时候,也不会和我走吧?” 男孩把脚底翘起的木板踢下去, 砸在下面扬起一片灰尘:“我在这里也可以活下去。” “活下去和活得好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啊。”女人跳上更高的木板,纤瘦的身体在微风中让人心惊的摇晃,她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种乖巧。 “你是有天赋的孩子, 你不应该属于这里。” 男孩:“你上周也和明拉和昂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女人忍不住笑起来,海蓝色的眼睛弯成月牙:“太直白了啊苏, 这样以后你的恋人会因为这点,和你分手也说不定。” “那就让他在分手前消失好了, 这样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 东京最贵的美容室。 首席美容师正在修剪他今年最满意的作品, 柔顺的银灰色发丝在灯光下呈现出缎子的光泽, 这种天然的色泽是任何染发剂都无法呈现的。 更重要的是,这位客人非常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 “我们店的新产品, 要尝试一下吗?” “嗯。” “有低、中、高三个价位, 您需要哪种?” “最贵的。” 美容师的笑容越发真诚,忍不住赞美:“客人您家的基因真优秀呐, 您妹妹真的很可爱呢。” 茶发少女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腿上放着时尚杂志,表情冷漠:“我不是他妹妹。” 美容师的笑容略微僵硬。 客人冲美容师安抚地笑笑:“她是我的金主。” 美容师:…… 美容师完全没被安抚到, 甚至笑不出来了,狼狈地跑到后面去找东西了。 等到他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出来,猜测客人刚才只不过是和他开玩笑,他把推销的产品包装好, 拿着ps机走到客人身边。 谁知那位样貌出色、气质矜贵、人模狗……客人抬起手,指向那边沙发上的少女:“她付。” 美容师:??? 不是,你来真的啊! 刚才全部都用最贵的洗护套餐,结果真的让一个未成年少女给你付钱吗?你身为成年人的羞耻心呢?? 宫野志保在美容师复杂痛惜的目光中,拿出金卡付了钱,付款的时候,ps机上跳出的卡片持有人姓名是黑泽先生。 美容师的表情更复杂了。 宫野志保:…… 她并不想知道在美容师脑子里在想什么。 好在这家美容店消费高,服务人员的素质也都过关,美容师最终还是凭借着强大的职业素养,维持着三个人的体面,沉默着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香取晴兴致勃勃地抱着展示盒,挑选搭配衬衫的衣领夹。 “你偷看了我的手机。”宫野志保把腿上的杂志丢到一边。 背对着她的脊背僵住:“……没有。” “呵。”宫野志保冷笑:“你从几个月前开始接近我,不就是因为我也是代号成员,围猎苏格兰的邮件,会发给每个代号成员,你没有代号,所以你能获得邮件内容的唯一方法,就是从其他的代号成员那里。” “而我则是所有代号成员中,最容易掌控也是最好接近的。” “……” “混蛋!”宫野志保把沙发上的抱枕丢过来,被香取晴反手接住。 “我已经改了六次密码,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猜到?!” “……因为你每次都是设置四位数密码,四位数密码的可能性只有一万种,你又习惯用两根拇指操作手机的右利手,右侧的数字使用概率就远远高于左侧,5的使用概率就要远远高于2。”香取晴:“这就和赌/博里的骰子游戏是一样的,压7就是最大的赢面。” “我这次的密码中没有5。” “因为你前五次密码中5出现的频率太大,在你想要改动密码,并且不让我猜到的前提条件下,出现频率最多的数字,就自动成为概率最小的选择。”香取晴摊摊手:“所以我就从1、2、7、8几个数字里试了试,这都是数学问题,你不会偏科类型的学生吧?” “我不偏科,但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讨厌数学。” 香取晴把玩着手上打磨成蝴蝶形状的宝石,阳光穿过蝴蝶的翅膀,光影交错。 宫野志保沉默许久后开口:“……那位先生的命令是绝对不让苏格兰活着进入东京,组织十几位代号成员,上百位外围成员,花了四个月的时间才把他围困住,却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就是要用他来震慑组织中的其他卧底,让他们知道组织不会放过每一个胆敢挑衅组织威严的人。” “这种情况下,琴酒和贝尔摩德绝对不会让他活过今晚。”宫野志保的声音中多了丝真切的焦急,她在陪着香取晴在东京市内闲逛了一上午后,终于忍不住出言劝阻:“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现在没有人能救他。” 她是自私的人,和那位只有几面之缘的公安警察比起来,她还是更希望香取晴不要参与到这件事中。 香取晴把蝴蝶领夹戴好,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声音敷衍:“知道了,我不管他。” 宫野志保跳下沙发跑过去拉他,扬起脸紧盯着他的表情:“你撒谎!如果你不管他,那你现在去哪?” 香取晴轻轻挣脱她的手指,咬字清晰。 “我要去参加一场葬礼。” 一场夜幕下的葬礼。 # 围猎的地点定在东京郊外昭和公园旁的街区,那里大部分都是荒废的楼房,惊动警方的可能性更小。 包围圈是从十几公里的范围逐渐缩小,外围成员的工作就是骑着摩托,从所有能通行的街道,以相同的速度,同时向包围圈最中心的废弃大楼逼近,就像是西伯利亚人围猎雪狼。 而代号成员,则负责守在中心位置的狙击点,等待时机开出最后的那木仓。 二十公里外的某个私人停机坪上,还有两架预热的武装直升机,如果有需要它们随时能赶到现场。 这是场没有悬念的游戏,所有人只不过在兴奋地猜想,珍贵的猎物会花落谁家。 机车的轰鸣声响彻寂静的街道,像是浪潮翻涌前进,每个街区都有一个负责领头的‘队长’,由他来根据耳麦中的指令控制推进速度。 他们这队的速度有些太快了。 队长轻摆车头,试图压住身后几人的速度。 但更大的轰鸣声从身后传来,队长几乎瞬间就能听出这是机车手空转的声音,他身后有人在表达不满。 队长想起了那丰厚的报酬,咬牙,这种时候就算是不爽也要给他忍着! 队长侧耳听身后轰鸣声的变化,不断摆动车头,阻止对方加速超过他。 就在他以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一道黑影从他上方掠过,像是挣脱束缚的飞鸟。 纯黑色的重型机车砸在地上,碎石飞溅,机车猛的甩尾,贴身的机车服勾勒出修长的身型,机车手带着头盔的头颅微扬,充满挑衅的味道。 对方调转车身绝尘而去,队长却抬手阻止了身后有人想要追击的动作。 这不是他们车队的车。 对方那娴熟的车技,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某个晚到场的代号成员吧。 他们和代号成员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与其追上去找死,不如安分点做好自己的任务,还能拿到不菲的奖金。 香取晴压低身体,再次加速,黑色的机车像是在贴着地面飞行,冬天的风像是尖锐的刀片,撕扯着□□和灵魂,两侧的景物飞速而过,肾上腺素带来的刺激感,是最能让人感受直白的生命意义。 再快一点。 …… 再快一点。 木仓火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紧咬在诸伏景光的脚后,像是毒蛇的獠牙。 苏格兰的手机被组织监控,任何邮件都会被拦截。 昨天晚上他终于拿到了那支私人手机,他第一时间就把那封关键的邮件通过诸伏景光的私人手机发送给了公安部。 邮件中是组织在公安的卧底名单,公安应该已经动手开始清扫内部的卧底了,所以组织的Bss才会突然决定今天对他收网。 他这边的处境越艰难,就说明公安那边的行动越成功,那么将来zer也就越安全。 诸伏景光闪身跑进废旧大楼的楼梯,他身后紧咬着他不放的,是基安蒂、科恩和黑麦,以基安蒂的性格,绝对会跟进来,亲眼来近距离欣赏他的死状。 只有三个代号成员分开,他才有机会逐个击破,到时候…… 诸伏景光摸了下右胸口袋里的那部私人手机,里面是他家人和朋友的联系方式,也是zer和组织中卧底的前辈们的联系方式,还有公安内部的邮箱地址,这都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而他也早就不是最初的诸伏警官了,三年里他在卧底期间,也做过自己都不能饶恕的错事,午夜回梦,他都能听见无辜灵魂的哭喊。 卧底的每一天,他都在厌弃自己。 他终于明白当初宣誓时,教官所说的那句话了。 用灵魂燃烧黑暗,用血肉筑就黎明前夕的桥梁。 如果他能用这条已经肮脏的生命,带着重要的秘密沉进地狱,或许也是一件意义非凡的好事。 诸伏景光埋伏在天台的狙击死角,端着只剩下一枚子弹的手木仓,目光坚定地看向天台的唯一入口。 来吧,不管是谁。 再快一点。 …… 再快一点。 白色的马自达RX7带着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在了废旧大楼的楼下,这辆平日里被主人爱护仔细的跑车,现在车头满是剐蹭的痕迹。 但安室透现在无暇顾及这些,他被安排和琴酒同时行动,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对方,赶来这里……摆脱一定要赶上! 他从驾驶室猛冲出来,在目光和楼下的两人接触到的瞬间,才强行找回理智,压制住了自己跌撞的步伐,重新变回那个黑暗中漫不经心的波本。 是基安蒂和黑麦。 他们两个在这里,那么又是谁在天台上?贝尔摩德?科恩?还是基尔? “你们两个还待在这里?”波本的目光从他们两个脸上扫过,烟紫色的眸子里是压制不住的兴奋:“是准备把最后的机会让给我吗?我会感激你的,基安蒂。” 波本刚想要跨进大楼的阴影中,就听到重狙上膛的声音,基安蒂朝他缓缓举起了木仓口,以这挺闻名世界的as50,这个距离下就算是他的脑袋都会被炸的粉碎。 基安蒂眼尾的蝴蝶纹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翅膀,语气暴躁:“不许进,今天谁敢上去,老娘就搞死谁。” 波本皱眉,看向旁边的黑麦:“怎么回事?她疯了?她也是公安的老鼠?” 黑麦指了指基安蒂跪坐在地上的双腿,刚才光线暗淡波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双腿,现在看来腿骨的弧度扭曲,她不是自愿坐在这里,她的腿被人打断了。 基安蒂的脖子上有点跳动的红光,波本伸手拉下她的衣领,瞳孔紧缩,那是一枚遥控炸/弹。 黑麦显然也是被基安蒂拦在这里:“她说这是香取晴做的,香取晴说只要有任何一个人上天台,他就立马引/爆。” “混蛋杂/碎!疯狗!”基安蒂咒骂道,她现在恨不得把重狙塞进那家伙嘴里,但她也不想以脖子被炸烂这种可笑的死法死掉,所以不得不替香取晴守门。 “狡猾的家伙。”波本抬眼向上望去,眼睛中终于泄露了一丝担忧的情绪:“这不就完全变成他一个人的猎场了吗……” # 通往天台的生锈铁梯,在风中摇晃的吱嘎声和被人踩踏的声音是完全不同的,空荡的金属音一下下敲击在耳膜上,诸伏景光用力咬紧牙齿。 会是谁? 希望不是zer。诸伏景光想,如果当着他的面自杀,对zer太过残忍。 这种时候最让他庆幸的,就是haru失忆,不会到场也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难过,他对于haru来说只不过是有些讨厌的代号成员…… 那人也终于从天台入口处出现,被精心打理过的银灰色发型被风吹动,衣领上和眸色同色系的蝴蝶领夹,振翅欲飞。 诸伏景光猛的从掩体后站起来,震惊地看向对方,而半空中狙击他的红外线,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消失了。 诸伏景光的睫毛快速颤动,他记得haru并不是代号成员,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天台,难道是琴酒开始怀疑haru了?这是一场针对haru的测试? 诸伏景光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而把木仓口对准自己,只有让组织认为是haru杀了他这个卧底,haru的嫌疑自然就会消除,一切危机都会解除…… “haru!!” 诸伏景光看到香取晴拿出木仓,以同样的姿势对准自己,明明是他刚才同样的动作,看起来却无比刺眼骇人。 注意力被转移,诸伏景光木仓口微垂,香取晴趁机上前一步,抓着木仓口朝向自己,尾指压在他扣在板机上的手指,隐隐下压,和几个月前的巷子里一模一样的动作。 香取晴的手指肌肉远比普通人被训练的更好,几个月前诸伏景光就是因为一时失察,让对方扣动了扳机,他这次绝对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 诸伏景光觉得对方和自己接触的指尖滚烫炙热,让人心惊。 “你要做什么?!” “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香取晴再次凑近他,坚硬的木仓被挤在两个人之间,木仓口再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诸伏景光扣动扳机,最后受伤的只会是香取晴。 那双无数次让香取晴心动的海蓝色眸子正看着他,上扬的眼尾因为垂眸也变得弧度柔和,仿佛他们不是在围猎中心的天台,而是在深夜情动的床榻。 这样漂亮的家伙如果随便死掉,未免太让人惋惜,不如让他带走废物利用。 “诸伏警官,这是你真正的名字吧。”香取晴笑道:“比绿川警官好听多了。”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香取晴凑到诸伏景光耳边,色/情的词句迅速把这位警官先生的耳垂染红,像是上好的红玉,香取晴忍不住凑上去轻吻。 诸伏景光瞪大眼睛,像是受惊的猫,但眼睛的最深处,是比香取晴更深沉的欲望,翻涌着吞噬一切。 他克制的转开脸,声音低哑:“别闹,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马上离开这里。” “但是我好辛苦才找过来的。”香取晴的笑容越发恶劣:“就是为了抓住某只逃跑的猫咪,不把战利品带走,我是不会离开的。” 诸伏景光皱眉,先不说四周虎视眈眈的代号成员,光是琴酒就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 他想推开香取晴,就算是木仓被他抓住,但结束生命的方法总比活下来的方法更多,转身从天台跳下去,口袋里的手机同样可以摔碎。 突然后脖颈轻微一痛,他看到香取晴的脸上浮出个狡黠的笑容。 haru带上来的那把木仓是改装成普通手木仓样子的麻醉木仓!! 手脚迅速变得疲软,精神也开始迅速涣散,诸伏景光徒劳的去伸手想要抓木仓。 不要,haru…… # 香取晴扛着人从楼梯口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场,琴酒站在保时捷边抽烟,绿眸森然,还在原地的基安蒂死死盯着他的脸,恨不得把他扒皮拆骨。 只有贝尔摩德冲他笑了一下,笑容亲切——如果忽略她手中的木仓的话。 看热闹的和想要他死的。 “解释。”琴酒冷声:“不然你们两个就一起死吧。” 就算香取晴不是卧底,单凭他不服从任务,擅自行动这点,就足够琴酒杀他了。 香取晴的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琴酒那里,叹气:“不是我说,大家也太浪费了吧。” “一个活着的公安警察,难道不比一具尸体有用的多吗?” “话是这么说。”贝尔摩德用手指勾着头发:“但他冒犯了那位先生的威信,这已经足够他去死了,况且你觉得你能从他嘴里,撬出公安的信息吗?他可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废物点心。” “那加上这个呢。” 香取晴抬手把一个东西抛给贝尔摩德,她抬手接住,是支手机。 “这是……” “这是他和公安联络用的手机,你觉得里面会不会有其他老鼠的联络方式?” 贝尔摩德的眼睛亮了亮,按动按键却发现设置了九位数的密码。 贝尔摩德嘴角抽了抽:“怎么会有九位数的密码?” “而且错误三次,手机就会自动格式化。”香取晴补充道:“所以我们需要这家伙告诉我们密码。” 黑麦皱眉:“我们自己不能解开吗?” “你知道九位数的密码有多少种可能吗?一亿种,三次机会就是一亿分之三……算了,你们美国人也不懂数学。”香取晴讽刺道:“大家随便猜数字猜中的概率无限接近零,你们觉得自己是那种幸运无敌的人?如果真的幸运,你们也不会站在这了吧。” 十几个犯罪成员,如果拉进监狱,他们的刑期加在一起足够日本毁灭了。 全是倒霉蛋。 所有人都感觉膝盖隐隐中了一箭。 这时候,贝尔摩德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听到那独特的铃声,神色微变下意识地站直,她拿出手机接通,打开公放。 经过电脑处理的机械音从手机听筒中响起。 【让他走。】 …… 香取晴哼着歌回到安全屋,楼下养猫的婆婆听到走廊的声音拉开门,看到香取晴架着人以为是他喝醉的朋友。 “遇到好事情了啊,香取先生。” 两只猫咪从门缝挤出来,翘着尾巴蹭他的裤脚,香取晴腾不出手摸它们,用脚尖碰碰猫咪的脸,猫咪呼噜着仰躺。 香取晴笑道:“是天大的好事情。” “那真是太好了。” 香取晴告别婆婆,回到安全屋,打开灯,雪白的灯光充斥屋子,这个牢笼也变得顺眼起来。 香取晴架着人,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红色丝带,顺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十几分钟后他走出卧室,心满意足的去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明天早上等到那位诸伏警官醒来的时候。 场景一定很有趣吧。 33 第33天 人生短暂 【你好, 你叫什么名字?】 【一起去做警察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我是被日本公安从国外救助回来的,目前是一个人独居。】 【我没有什么值得说的啦……】 【我要申请继续当年小鸟游香的调查工作,这件事总要有人来完成。】 【我旅游回来会给你们带伴手礼的!】 冬日里清晨的阳光穿过玻璃, 照在茶几上的空酒瓶上,某些人昨天晚上太高兴,甚至还独自喝了几瓶啤酒庆祝。 沙发上蜷缩的青年紧闭着双眼,前一天才花了大价钱打理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鸟窝, 纤长的睫毛抖动,眼皮下的眼珠快速转动,像是深陷在梦魇之中。 突然他一个挺身,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茶几上的酒瓶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香取晴茫然地睁着眼睛,环顾屋子里的摆设,在落到那扇虚掩着的卧室门的时候, 那双蓝眼睛里的迷雾快速散去。 香取晴缓缓地、缓缓地瞪大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 他都干了什么?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啊啊啊!!!! 他伸手抱住脑袋,没有多余的精力让他从地上爬起来了, 背靠沙发曲起长腿, 试图摆脱可怕的现实。 该做的没做,不该做的全做了。 香取晴眸中的绝望之色渐浓, 瞳孔疯狂颤动,在脑子中迅速把失忆这几年的事情回想了一遍。 他都做什么了。 也就在港口那次, 事出有因当着松田的面杀掉了他要逮捕的杀人犯,然后把他丢在火场,头也不回的离开。 再就是在留置场门口,一木仓打爆了萩原的新车车轴,那辆车是萩原从警校期间就非常喜欢的马自达RX7, 估计还是他用所有的工资贷款买的…… 还有zer已经因为他的缘故,变成了组织成员口中的那个求而不得虐恋情深的gay…… 最后是hir。 香取晴从口中发出短促的吸气声,抱着头的五指用力,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当场摘下来,最好当场就能辞别这个让人崩溃的世界。 他在缅北报仇杀掉那男人的时候,就已经被hir撞见了,他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所以当场跑掉了。 当时觉得他这段主动追求的初恋就算是玩完了,所以答应了昂的要求,回到日本打算和亲友告别后,就去东南亚专心执行公安的工作,等他完成工作,至少也要好几年之后,那时候hir应该也开始了新的感情,两个人再见面也不会太尴尬。 结果刚下飞机,就从机场大厅的电视上看到了实时播报的爆/炸案新闻,出于担心他就跑去了现场,在缅甸带了半年的他,法律意识早就约等于无,干脆偷偷溜进了现场。 后来就阴差阳错救下了萩原……兼失忆,开始了他造孽一样的组织成员生涯。 还不如死在那时候算了。香取晴瞪着死鱼眼自暴自弃地想到,那样的话至少他还是在牺牲警察摸名单上,而不是监狱预备役。 和hir见面第一天,就问对方要不要做男朋友,还把小鸟游香的事情讲给了hir,hir肯定会误会是他找替身吧?! 失忆前,他和hir可是连吻都没有接过的纯情恋爱,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他都干了什么啊!!! 先是在天台上像变/态一样调戏人家,然后还说了什么‘战利品猫咪’,把昏迷的hir从组织成员的包围中带走……zer当时也在!! zer都看到了!!! 如果说有什么比社死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社死的时候亲友正在从旁观摩。 能救hir的方式千千万万种,他偏偏选择了对自己最致命的那种,如果时间能倒流,香取晴就算是选择扛着火箭/炮炸掉组织总部、绑架琴酒、去警视厅自首吸引注意力、把人迷晕之后送给zer然后自己去跳海……也绝对不会冲上天台把人带回家。 [天大的好事情。] 好你个大头鬼。香取晴面无表情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让你乱说话。 人家婆婆在楼下特意开门阻拦你,你还非要把人扛上楼,香取晴你活该受这种折磨! 还是趁人没醒,干脆走掉算了,把脱缰野驴一样的事态拉回正轨,去缅甸继续他的公安工作,把hir交给公安部保护。 不对,hir现在并不安全,他的安全屋附近也必然有其他组织成员监视,只有他才有机会替hir和公安部的线人接头。香取晴痛苦地捂住脸,那不就还是得见面了。 他只要想一想昨天晚上的杰作,他就为自己感到窒息。 人生很短暂,有些人活着活着就死了。 为什么要让他恢复记忆? 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了!! “haru。” 微弱的呼喊声从门里传来,昨天晚上他用的麻醉木仓,是强效麻醉,这个时候诸伏景光就算能醒,也是四肢疲软难以移动的状态。 香取晴却像是听见了恐怖至极的声音,整个人在地上一缩,明知道隔着门诸伏景光听不见他呼吸的声音,但还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haru,我听见瓶子摔碎的声音了,有受伤吗?” 深呼吸深呼吸。 香取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没有。” “……”诸伏景光声音幽幽:“你不把门打开吗?” 如果是昨天的香取晴,他肯定不能从这短短的一句话中听出三分郁闷三分生气四分怀疑……hir在怀疑他了!! 毕竟以香取晴的性格,肯定会在发现他醒后的第一时间,就打开门去欣赏自己的杰作。 不敢开门,在门外怂成蘑菇的是haru。 香取晴的手指悬停在门把手上,能把一次性筷子插进门框的手指,却打不开卧室的门把手。 道理他都懂,但不敢就是不敢。 尤其是想到昨天晚上他做的那些好事,和那条红丝带,他就更不想进去面对某个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的限制级画面。 香取晴对着门板面壁思过,开始认真思考如果一头撞上去,能导致脑震荡再次失忆吗? “咕咚。” 门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还有诸伏景光的闷哼声。 香取晴的手比脑子更快,直接打开了门。 门后并不是他想象的挣扎无力的诸伏景光跌落在地板上,雾气朦胧的双眸从下至上的看向…… 停,别想了,不能播。 香取晴一边把自己乱飞的思绪拉回来,一边还要绷住表情,以防被诸伏景光看破。 诸伏景光端正地坐在床边,上身赤/裸却并不文弱,鲜红色的丝带从脖子开始向下延伸,横跨过肩胛的位置,把他的两只手缚在身后,余下的丝带还被人恶趣味的在身前腰腹处打了个蝴蝶结。 就算香取晴捆绑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限制活动,也没有太过用力勒紧绳子,但一夜过去,还是不可避免的在肌肤上留下了玫红色的压痕,肌肉起伏间透出几分色/气。 香取晴下意识的伸手抹了一把鼻子下面,还好没有丢人。 诸伏景光的耳垂也有些泛红——这也就是hir的脾气,如果换成是香取晴自己,这阵恐怕已经在考虑抛尸地点了——他看起来有些难为情,侧身露出身后的手,低声道:“手麻了。” 香取晴刚想上前,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生生停下脚步,表情扭曲地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求、求我……” 他那该死的人设。 诸伏景光的脸瞬间白了下去,低下头看起来是羞耻,但在香取晴看不见的死角,他完美的掩饰掉了眼睛中的狐疑。 “求……” 香取晴刚听到半个音节,就飞扑到床边,解开丝带,像是要掩饰罪证,疯狂把一大团丝带往口袋里塞。 香取晴:如果能吃,他就吃了:) 香取晴眼皮都不敢抬,垂着睫毛眼珠转来转去,诸伏景光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抬手去拉他的袖口,他猛地后退,但是这次诸伏景光反应很快,全力拉住了他的袖子。 香取晴用力,诸伏景光也用力,香取晴放松,诸伏景光也就松些。 白皙的五指筋骨分明,修长如玉甲床圆润,指间的红痕暧昧,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用力间青筋微隆,让人浮想联翩。 “haru,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受伤? 诸伏景光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香取晴脸色剧变,手上传来大力拉扯,撕拉一声,他手上的力量猛然消失,半截袖子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香取晴裸着半只胳膊,像是见了鬼一样,噌噌噌地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了距离卧室最远的厨房窗口。 诸伏景光愣住。 诸伏景光皱眉。 诸伏景光若有所思。 他站起身,才向那边走了一步,就看到香取晴后背紧贴着玻璃,两只手扒着窗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整个人都是大写的抗拒,大有你敢过来我就跳下去的气势。 “你不许动!!” “……” 诸伏景光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古怪里还有着担心,目光的焦点在香取晴的下半张脸。 香取晴顿时有了些不妙的猜想,他一低头,就感觉到某种液体从鼻子下面滴了下去,落在地板上,变成点红色的血花。 “haru你流鼻血了。”诸伏景光的语气真诚:“是【昨天晚上】受伤了吗?” 虽然他的语气听上去又真诚又合理,就算他是香取晴他是苏格兰的情况下,这句话也不会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但香取晴听着那语气加重的四个字,表情麻木。 他绝对是故意的。 34 第34天 上门 “先生。”贝尔摩德恭敬地跪坐在地毯上, 身穿水红色的色无地,背后有着暗金色纹路的乌鸦图腾。 贝尔摩德面前是张古董茶几,正中间摆放着昨天由她带回的那支手机。她低头看着面前茶几上琥珀色的茶汤,听着对面呼吸机也不能掩盖的费力呼吸声, 像是深秋枯叶被风吹动那种大限将至的声音。 但这种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毕竟四十年前曾有人试图争夺组织权柄, 那人联络了组织超过一半的代号成员,在深夜包围BOSS所在的私人医院, 而另一半的代号成员也持观望态度。毕竟所有人都觉得, 那位的年纪太大了些,一个年过百岁的老人, 已经不适合管理组织这种庞大的利益交易中枢。 老家伙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有可能让他们走向灭亡。大家都是为了利益才聚集在组织名下, 这种时候就没必要讲什么忠心了。 所有人都认为最后结果已经注定,医院却传来那位反叛者坠楼的消息, 从二十三楼摔在医院的喷泉上,血色染红了整池的水, 浑身骨骼尽碎, 所有跟随他的九十四名代号成员也在医院的爆/炸中全部死亡。 最后这件事在警方那里被定性成意外事故,疗养院二十三楼的病房, 有人在吸氧病房中违规吸烟, 引燃了隔壁的医疗仓库,导致了爆燃和爆/炸。 那之后BOSS就一手提拔了朗姆, 由朗姆为他代言, 日常给组织中的成员发布任务。铁血的手腕镇压了组织中其他不服从的声音,那几个月贝尔摩德现在回想起来,还在记忆中弥漫着血腥味, 任何为反叛者发声、和反叛者交往过密、以及想要离开组织过普通人生活的成员,都被以各种手段处理了。 从那之后,大家才有了现在的共识——能离开组织的,只有死人。 也是从那之后,BOSS才开始把组织大部分的资金,都供给了组织的研究所,进行那项禁忌的研究。 但研究并不顺利,前二十几年都只不过是在白白消耗组织经费而已,直到那个叫做宫野艾莲娜的女人加入,情况才发生了改变。 组织最初看上的并非是沉默寡言,在研究所中被所有人忽视的宫野艾莲娜,而是她那有天才之名的丈夫宫野厚司,她和她的女儿只不过是作为要挟的手段。 但后来她们却给了组织很大的惊喜,由宫野艾莲娜提出的逆转细胞凋亡理论,在研究中取得了重大的突破,甚至在人身上也出现了成功的例子,这让BOSS可以称得上是欣喜若狂。 那女人被成为地狱中的堕天使,堕天使本人却对此毫不知情。 贝尔摩德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如此天真,真的相信BOSS对她所说的,他们这些实验素材都是身患绝症的患者,如果不进行实验,他们也会很快死亡。 谎言太美好,以至于谎言被揭穿的时候,宫野艾莲娜崩溃了。 经过她手中的实验素材有百余人,最终成功活下来的也仅有贝尔摩德一人,也就是说因为她这项实验而丧命的无辜生命有上百条。 {你真的以为这项实验会被运用于普通民众?如果实验完全成功,寿命就会成为商品,时间成为权力者的游戏。有钱人的时间无穷,在手中积累更多的财富。基本的医疗技术因为不被上层人需要,而会逐渐衰败,普通民众就会面对更艰难的处境,甚至可能会因为无处就医,生命变得更加短暂。阶级分层绝对固化,人间也将变成地狱。} {地狱堕天使,名不虚传。} 宫野艾莲娜在实验室放了一把火,大部分研究资料都被烧尽,宫野厚司也因为冲进火场丧命,本来成功在即的研究再次陷入僵局。 但他们留下的孩子,却表现出了比父母更天才的头脑,回国不过一年,就正式接手了父母未完成的研究。 贝尔摩德并不明白昨天晚上,BOSS为什么会让她放走香取晴,四十年前的事情,让BOSS最厌恶卧底和反叛者,仅仅是份卧底名单,并不足以让BOSS放过诸伏景光。 现在能让BOSS看重的,只有雪莉和雪莉正在进行的研究,难道诸伏景光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支手机静静摆放在桌面上,她对面的老人却并没有拿起来看的意思。 他的面前也放着杯茶汤,虽然他带着呼吸机根本不能完成‘喝水’这个动作,但他骨子里就像是所有的老人那样,对于传统的礼仪有种执拗的固执。 “你有话想说。”老人微微睁开眯缝的眼睛,眼珠浑浊不堪,瞳色难以分辨:“我的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吞吞吐吐了?” 贝尔摩德低头盯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我只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留下那名警察。他对我们的用处,远远没有风险大。” “还有呢?” “……”贝尔摩德额角缓缓流下冷汗,以神秘著称的魔女,此刻却好像已经完全被对方看穿:“您对香取晴好像有些太……宽容了。” 她无论如何怎样想,诸伏景光和那些被处决的卧底都没有区别,而BOSS让改变想法的转折点,似乎就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突然出现在天台上的香取晴。 对面传来古怪的笑声,在呼吸面罩后闷沉阴森,却没有说话,直到贝尔摩德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的时候,老人才终于开口。 “他也是很有趣的孩子。” “那个警察算是我送给他的见面礼,我很期待我们未来见面的那天。” # 香取晴仰着脸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鼻子里塞着棉球。 诸伏景光用镊子夹着沾着清水的棉球,仔细擦掉他脸上干掉的血迹,轻柔的呼吸吹拂在他脸上,好闻的柠檬肥皂味若隐若现。 香取晴目光没忍住目光向下扫了一眼,胸肌上玫红色的压痕难以忽视,他鼻腔一热,棉球很快被血再次浸透。 “这样下去要去医院了。”诸伏景光皱眉,帮他重新换了新的棉球,旧棉球丢进垃圾桶里,里面已经有十几个棉球了。 香取晴绝望地闭了闭眼睛,hir就这样在他眼前晃,怎么可能能止住血。 但是hir的衣服还是他昨晚亲手剪碎的,残骸还在垃圾桶里,他如果这种时候提出让对方穿衣服,就会让本来就起疑心的hir更怀疑他。 他现在就应该抱住hir的腰,把脸贴在上面…… 但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他就要血崩了。 但就算不那样做,他现在也要因为止不住的鼻血失血休克了。 随便来个人救救他,就算是裸/体伏特加在门外敲门,他现在也会欢天喜地去开门。 “叮咚——” 或许人倒霉透顶后,运气真的会变好,在香取晴诚信祈祷下,在剩最后两个棉球的时候,居然真的有人敲门了。 香取晴快步走去开门,但是诸伏景光在他身后略皱起眉头。 这种时候会有谁来敲他们的门?不会是zer,他就算担心自己,也不会用这种引人注目且愚蠢的方式来探听消息。 至于黑麦、基安蒂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为了避嫌,更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敲门,毕竟他们现在来敲门,三分钟后他们就会被琴酒打上可疑的标签。 贝尔摩德?她倒是有些可能,但昨天晚上才分别,今天早上就又来,有些过于急躁了,也不像是她的性格。 香取晴满怀期待地打开门,僵住。 门外的人眼熟至极,半长发的紫目警官,少见的穿着规矩的警服,整个人看起来和他们在警校的樱花树下分别的那天毫无差别,帅气程度不减分毫。 香取晴反手就要关门,被男人早有准备的伸手抵住,露出雪白的牙齿,桃花眼微弯,送给他一个爽朗帅气的招牌笑容:“嗨~香取先生。” 被他打爆马自达RX7车轴的债主,萩原研二。 香取晴用力想把门关上,萩原研二全力推门,两个人额头都青筋暴起,但谁都不想先退让。 萩原研二用力之下,表情管理依旧完美,但语速更快:“我是新调任到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察萩原研二,现在来调查您和【男朋友】几个月前在长野被卷入的杀人案。” 骗人!! 几个月前的杀人案怎么可能现在才来调查?绝对是因为这家伙调任到搜查一课后,无意间从案卷上看到了他的家庭住址,所以就直接摸过来了吧!!! 找借口也不找好一点的?! 你最擅长的人际交际和察言观色呢?快看看他脸上每个毛孔都写着‘不欢迎’啊!! 香取晴身后是浑身都写着麻烦的诸伏景光,身前是来找麻烦的萩原研二。 更要命的是萩原他们好像还不知道他和hir的恋爱关系,如果被看到就彻底说不清楚了。 绝对要被同期在犯罪名单上再加上强抢民男吧! 香取晴满眼崩溃,但还要维持住诸伏景光眼睛中稳定的背影和人设。 他不要萩原研二!! 他的裸/体伏特加呢? 他要他的裸/体伏特加!!! 35 第35天 偷狗三十六计 时间回到一周前。 伊达航和萩原研二并肩走在搜查一课的走廊上, 伊达航大概介绍了搜查一课的布局和成员分布,然后很快就把话题绕回了萩原研二身上。 “你怎么突然决定到搜查一课报道了?还什么都没和我说, 我记得之前你不是还很犹豫,所以才会一直在家里带薪休假。” “抱歉啦。”萩原研二笑着说道:“因为我也是突然决定,一方面是家人比较担心我继续排爆的工作,另一方面也是我自己想要来调查一些事情。” 伊达航叼着牙签,脚步停了下来:“是和香取有关的事情吗?” “欸?班长你怎么……” “自从你说过在爆/炸现场见过他之后,我就一直在留意有关的信息。”伊达航斟酌着措辞,试图把他收集到的零碎信息,更简明的传递给萩原研二。 “当初我们都以为他是因为对警察的工作无感, 所以才放弃了进警视厅的机会,出国游玩然后失联。” “但我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他身份信息的保密等级居然依然很高, 完全不像是一个辞职的警校生。” 除非香取晴依然身处警察系统之中,辞职只不过是借口,他实际上也是和zer他们一样, 去执行更危险的保密任务了。 “小香取他说过,他是被公安从国外救助的孤儿,如果从这方面入手调查呢?”萩原研二回忆道。 伊达航点头,就算萩原研二不这样说, 他也已经做了,他示意萩原研二跟上,他转身推开旁边档案室的门。 伊达航熟练的打开电脑,调出文件,显然在这之前他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了。 “香取是十四岁到日本的,他的个人信息登记在这名叫做小鸟游香的警察名下,直到他成年这位警察都是他名义上的监护人。”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萩原研二的脸上, 他紫色的眸子微动:“什么叫……名义上?” 这个词听起来让萩原研二听起来有些别扭。 “不愧是萩原,很快就抓住了重点呢。”伊达航赞叹,但很快把话题重新拉回正轨:“因为这名警察在香取到日本前的半年,就在境外因公殉职了。” “这不合常理。”萩原研二半坐在扶手上,指尖在桌面敲击:“当时公安只从境外带回了那一个孩子,就说明那次行动并不是以孩子为目的的救助活动,而是其他的什么行动,小香取只是意外被带回来的,这种情况本来应该给他找一个更合适的监护人才对,除非……” “是小香取自己要求的。” 伊达航竖起拇指,把页面向下翻:“这是当年的记录,儿童强烈要求小鸟游香作为法律监护人,并且拒绝了其他人的收养……因儿童已经有了自我意识,所以采取半资助救助形式。” “什么叫半资助?”萩原研二咧了咧嘴:“难道小香取当年还要自己打工吗?” “那倒不是。”伊达航说:“小鸟游香给他留了一笔钱,足够他生活到成年,警察这边是隔一段时间就派人去照顾他的日常生活,比如给他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之类的工作。” “哦。”萩原研二恍然大悟:“难怪当年鬼冢教官他们看起来和小香取早就认识了的样子,是因为在他小时候就是被他们带大的吧。” “后来的记录都被刻意模糊掉了,就算是在内网上也查不到了。”伊达航的表情变得欲言又止。 “所以班长是在担心,如果我接着调查下去,会把事情搞砸,给小香取带来麻烦?” 伊达航点头。 萩原研二勉强提了提嘴角,最后变成一个苦笑:“但是我好像已经把事情搞砸了。” 他之前也和伊达航的想法一样,猜想对方在救了他之后默默离开,或许是因为工作原因,不方便出现,但在亲眼看到香取晴之后,他却变得很难再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萩原研二从记事开始,理解其他人的表情,对他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而当时那双银蓝色眼睛中的陌生和戒备,他无论事后怎样回想,都难以欺骗自己,从中找到演戏的成分。 香取晴好像是真的失忆了。 对他来说这是糟糕透顶的可能。 高保密级别的卧底工作,本身就已经足够危险,如果在这种时候小香取失忆,那么当他面对危险的时候,甚至都不会记得线人的联络方式,然后就会因此彻底陷入到孤立无援的境地。 而这一切糟糕的后果,都是因为他造成的。 他又怎么能做到什么都不管。萩原研二想,就算是又惹祸上身的风险,他这种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要想办法接近香取晴,至少先确定对方的状态,看看小香取还记得多少和他们有关的事情。 这样至少在危险的时候,小香取还能通过他来联络公安求得帮助。 他已经把事情搞砸了,但至少要给他一个机会,来补救他的错误。 …… 萩原研二收拢思绪,他在来的路上,发现周围有几个负责监视的人,都染着乱七八糟颜色的头发,贼眉鼠眼并不像是警方的人。 小香取非常抗拒他进屋,和这些人有关系吗?是担心他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也被牵连进麻烦中吗? “嘶……”萩原研二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痛楚的神色,右手手腕抽动了两下,看起来像是被碰到了暗伤。 香取晴下意识地卸力,他记得对方手上的伤,是在那场爆/炸中留下来的,现在看来竟然是留下了后遗症,萩原从爆破处调任到搜查一课,或许也和这个有关。 香取晴愣神几秒的时间,就足够萩原研二从门缝挤进屋里了。 萩原研二比香取晴高,所以香取晴根本挡不住他的视线,他的心凉了半截。 但几秒钟后,香取晴依然没听到对方倒吸冷气的声音,反而弯腰去把茶几旁的碎玻璃片捡进了垃圾桶里。 香取晴侧目,在卧室的床帘后面,看到了诸伏景光模糊的影子。 太感动了! 香取晴在心里流下两行宽面条泪,果然最靠谱的还是hir旦那,就算变成前男友也一样靠谱。 萩原研二看到了垃圾桶中沾血的棉球,却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公事公办地拿出记录本,非常自来熟的在沙发上坐下,抬起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香取晴,笑容中竟然还流露出安抚的味道:“不用紧张,只是简单地问几个问题。” 香取晴退到了离他最远的墙边,微微抬起下巴,语气冷漠:“抓紧时间,问完了就请你马上离开。” 萩原研二也不生气,好脾气地点头:“根据笔录,您是东大的研究生?主修医药专业?” “不可以吗?” “只是有些意外。”萩原研二意有所指:“毕竟您看起来像是数学更好的样子。” 强行闯进小狗领地的猎人,试探着走出了第一步。 “这和案情无关,我有权拒绝回答。” 小狗呲牙发出了拒绝的呜呜声。 “抱歉。”萩原研二笑笑:“那您能再说一次那三颗氰/化物胶囊的用途吗?因为笔录上的部分细节,和东大教授的说法有些出入,所以辛苦香取先生再复述一次。” 猎人以退为进,找到了合适的借口。 真能编啊…他当时只不过是随口找的借口,实际上在东大根本没有他这么个学生,组织也不会好心到给他做假/身份/证明,结果萩原这家伙还能无中生有地变出来一个和他口供不符的教授。 不过依照他的人设,他也不用给对方什么好脸色。 “不记得了,时间过去太久,我也不记得了。” 小狗虚张声势地露出了獠牙。 “这样啊——”萩原研二拉长声音,突然说道:“能拜托香取君给我一杯水吗?来的时候太着急,忘记买矿泉水了。” 香取晴转身就去厨房给他倒水,从橱柜里拿出新的杯子,打开直饮水接满。 萩原研二在他回头的瞬间,收敛脸上的笑意,双手抓住茶几脚,用力向上抬了抬,然后他用指尖摸了摸茶几脚和地板的连接处,摸到了焊接点。 这不应该是公寓楼里的桌子,他只在一个地方看过这种摆放方式的桌子,那就是警视厅的拘禁室。 水杯被香取晴砰地砸在桌子上,水珠溅起几滴嘣在萩原研二脸上,他低头一看,在清澈的凉水里看到了漂浮的杯子商标。 萩原研二:…… 香取晴面无表情:“喝吧。” “等会再喝吧。”萩原研二自然地把杯子推到一边,用闲聊的口吻说道:“小香取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我来的时候感觉这里交通并不是很方便呢,小香取你平时出门搭什么车会更方便些?” 这人三句话间从香取先生,变成了香取君,最后干脆喊起了小香取。 熟悉的称呼让香取晴眉头微松,语气也平和了些许:“我也没坐过附近的公车,你要是需要,可以问问楼下的便利店老板。” 萩原研二抬起脸直视香取晴,紫色的眼睛里像是流动着星河。 “没坐过附近的公车……是因为很少出门,还是说从来没有独自出过门吗?” 狡猾的猎人露出了身后藏着的、五彩斑斓的、用来偷狗的麻袋。 36. 第36天 善良的haru “没坐过附近的公车……是因为很少出门,或者说从来没有独自出过门吗?” 香取晴麻着脸想,他大约知道这家伙是来做什么的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这两个家伙能玩到一起,成为幼驯染,绝对不只是因为两个人性格有互补的地方。 萩原研二看起来比松田阵平更成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少年时期的经历,让他变得谨慎起来,与其说他向往松田阵平的干劲,不如说他向往的是被自己压抑的本性。 不然也不会在松田阵平说踩油门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踩下去,如果不是本心向往,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改变主意。 总而言之,这也是个某些时候会莽撞的笨蛋。 香取晴毫不怀疑,如果他的话中透露出半句,他是被胁迫留在这里的意思,萩原研二大概率就要着手开始准备把他带走了,就算是他反抗,萩原应该也会想办法把他打晕塞进麻袋。 “当然会出门。”香取晴努力增加自己的真实性:“不然还要有保镖跟着我吗?”他很好,非常好,希望这家伙赶紧打消脑子里离谱的主意。 萩原研二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那辛苦小香取跟我去警视厅一趟?小香取不会拒绝的吧?” 香取晴:…… 如果可以,他会拒绝。 但最后他还是转身去穿鞋了,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让这家伙赶紧从他这些麻烦中离开,另一部分则是为了让萩原安心。 他虽然是麻烦的人,但并不希望他的朋友们因为他的原因陷入麻烦。 萩原研二跟在香取晴后面,跨出门的时候,他转头看向卧室的窗帘,窗帘被风吹起,露出了浅色的一团阴影。 “咔嗒。” 诸伏景光撩开窗帘,有些头疼地叹气:“还是被发现了啊……这下萩原更要多想了。” # “这里距离警视厅还有一段距离,我们乘公车去吧。” “可以。”香取晴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目光从便利店门口扫过,那里站着位二十岁上下的黄毛青年,嘴里叼着烟,面朝着他们的方向,既不买东西也不离开。 不知道是朗姆的人,还是琴酒的人。 两个人站在公交站牌下,在马路对面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西装,向他们逐渐靠近,抬头露出了有些疤痕的狰狞面孔。 香取晴:……哪怕找名女性来呢。 他对于带走诸伏景光后,会受到组织监视这件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当时那种场合,他没有后援,没有提前布置现场,更没有足够的火力,他只能带着诸伏景光从楼梯撤离。 大部分黑/道电视剧,在这种时候都会选择让主人公假死,来转移至安全的位置。先不说以现在的药物水平,根本没有能让人脉搏呼吸完全消失后,还能安全复苏的‘假死药’,单说让诸伏景光的‘尸体’从琴酒面前带走这件事,风险就太大了。 琴酒这个人多疑又自负,万一他认为诸伏景光的死可疑,那他的第一选择并不是去调查线索找出可疑的证据,而是大概率会直接照着心脏,再补一枪。 到时候假死变真死,才是真的没有挽救的余地。 但香取晴还是没想到,他家的附近会有这么多眼线。 便利店门口的黄毛青年是,过马路的狰狞白领也是,更远的地方熄火开着车窗的黑色轿车还是。 而且这些人眼神间都没有任何的情绪交流,就说明他们彼此并不认识,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不同的组织成员派来的。 大家对他的私生活都很好奇啊。 公交车到站的时候,香取晴故意落后了半步,隔开了萩原研二和黄毛还有白领。 黄毛因为站位离车站比较远,跑来的时候因为太匆忙,还不小心在楼梯上绊了一下,被香取晴眼疾手快地扶住:“小心。” 香取晴手指微动,隔着袖子的布料摸到了扁平状手指长短的金属——□□。 黄毛匆匆抽回自己的手,绕过他跑到最后面去站着了,目光中带着警惕。 朗姆的人?香取晴抽了抽嘴角,因为琴酒从来不用这种蠢货,琴酒虽然也喜欢从训练营选些新人,但他对手下人的要求都很高,不合格的家伙基本都被伏特加找理由处理了。 只有朗姆才从来不挑新人,每次都会从训练营要走大半的新人,然后随机分配任务,等着这些人在任务中自己折损,最后剩下的人里也总会有他要找的人才,波本就是这样被选拔的。 但这也直接就导致了朗姆手下的情报组,也是出问题最多的部门,而他的地位比琴酒略高,琴酒就不得不每次捏着鼻子给情报组收拾烂摊子。 香取晴之前并不觉得朗姆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因为虽然风险大,但同样效率也高。 琴酒那边的新人还没带出来,朗姆这边的新人已经换了好几茬了。 但现在香取晴有点理解琴酒的想法了,因为看着蠢货在自己眼前转,实在是件让人恼火的时。 那个披着白领皮的恐怖分子,他手上的手机镜头已经快要怼但萩原研二脸上了,是生怕萩原发现不了吗? 红灯前公交车停下,萩原研二似乎是没有站稳,身子稍微晃了晃,刚好撞掉了白领的手机。 香取晴抢先一步蹲下去,翻转手机屏幕,指尖快速滑动,然后把手机屏幕冲上还给白领。 相册已经重新变干净了。 白领和萩原研二同时愣了下,萩原研二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以貌取人了,而白领则是怒目瞪他。 所以他为什么还要给朗姆的人打掩护,朗姆的人还不领情。香取晴身心俱疲,他把那家伙从进监狱的处境里捞出来,结果他非但不感激,还一副他影响了他做任务的表情。 香取晴开始有点烦了。 这种烦躁,在发现白领和黄毛两个人都跟着他们下车了之后,达到了顶峰。 香取晴停下脚步,突然指着在他们之前下车的一个男人说道:“他是小偷,我看到他偷的一名初中生的钱包。” 萩原研二还没来得及说话,前面的小偷就先忍不住撒开腿狂奔,一下就坐实了香取晴说的话。 萩原研二只能先匆匆留下一句你在这里等我,就拔腿去追前面的小偷。 香取晴目睹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转身向街角无人的阴暗处走去。 黄毛先果断跟上,那个白领在原地犹豫了一段时间,才转身跟上香取晴。 白领的动作太明显,这下就算是黄毛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压低声音质问:“你是谁的人?” 白领当然不会说,反口问道:“你又是谁的人?” “当然是你惹不起的人。”黄毛冷笑:“我劝你最好懂事点,自己现在主动离开,我就不报告给那位大人。” 白领显然没相信,也冷笑:“我的那位大人才厉害,真的闹上去了,你也得玩完。” “你的大人再厉害也没有我的大人厉害。” 在墙后听到了所有的香取晴:“……” 墙后猛然伸出两只劲瘦修长的手,手指漂亮的像是艺术品,却出乎意料的有力气,黄毛和白领两个成年男性,被他一把拉了过去。 拉他们过去的,是他们刚才负责监视的叫做香取晴的青年。 黄毛脑子里刚确认这个念头,脑袋就和白领的脑袋撞在了一起,他感觉自己的头就像是核桃,但远没有核桃结实,脑浆都像是要从鼻孔里溢出来,他捂着头跪在了地上。 青年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刚才他和条子在一起时,身上那种迷糊无害的气质消失的无影无踪,某种散漫的危险从他身上慢慢扩散开来。 黄毛的余光看到白领还没有倒下,勉强扶着墙站着,青年单手抓着他的衣领,强迫他站直,声音带着某种奇怪的韵律,音节有种古怪的黏连感:“说吧,你的老大是谁?” 白领咬紧牙关:“……” 青年准确地从黄毛袖子里摸出□□,另一只手捂住白领的嘴,刀尖从手背向上划过皮肤,很快到达了面部,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冲着白领嗯眼珠就扎了下去。 黄毛猛地转开脸,不敢再看,只听到白领疯狂而绝望的呜呜声,还被青年强行镇压,甚至不能被街上的人听到。 “我松开手你说,别乱动哦,否则后果自负。” 刀尖悬停在他的眼珠上,白领的面部肌肉痉挛,却不敢移动,脸色惨白腿脚发软。 “我说、我说……是朗姆大人。” 香取晴低头看向黄毛,语气平和,像是在问朋友今晚的晚饭:“那你呢?” 黄毛咬牙:“朗姆大人。” 香取晴咦了一声:“但是你们好像并不认识。” 白领快被眼前的刀尖吓疯了:“我说的都是真的!!肯定是他说的假话!” 身后传来脚步声,和熟悉的交谈声,香取晴脸色微变,一脚踹翻还要说话的黄毛,踩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 “小香取?” 香取晴回头,语气平淡但真诚:“萩原警官,他们两个打架被我阻止了。” 脚下踩着的黄毛疯狂扭动身体,像是成精的鳗鱼,手脚并用的向萩原研二爬来:“救救我!救救我警察……这家伙在、啊——” 黄毛发出凄厉地痛呼,被踩着的肋骨传来令人牙酸摩擦声。 萩原研二身后的男孩,皱眉:“他们两个人的拳头都没有斗殴留下的痕迹,但身上却有被击打的伤痕,他们还很惧怕你,是被你胁迫了才对吧?” 香取晴面无表情地提了提白领的衣领:“我胁迫你了吗?” 白领战战兢兢:“没、没有。” 男孩——也就是十五岁的工藤新一‘哈?’了一声,说:“这种谎言未免也太拙劣了,谁会相信……” 然后他就听到帮他抢回钱包的那位警官声音喃喃。 “小香取果然还是善良的……” 工藤新一:???:,,. 37. 第37天 贝姐:歌颂爱情 工藤新一是在公交车上被偷走了钱包,但他很快判断出小偷已经在上一站下车,所以他中途让司机停车,跑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萩原研二把那名小偷按在了地上。 工藤新一道谢后,有些好奇:“萩原警官是怎么发现他是小偷的?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萩原警官应该在车的后半部分,应该很难注意到我这边的情况才对。” 萩原研二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这个脸上还有些稚气的少年,能随便记住陌生人在公交车上的站位,就算是大部分的警察都很难做到。 “不是我发现的啦,是和我一起的朋友。”萩原研二解释道:“他比较擅长注意这些细节。” “他的工作也是警察吗?” “……” 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工藤新一升起了好奇心,那位朋友是因为某些原因辞去了警察的工作吗?但是这位萩原警官从心底还是希望对方继续作为警察工作下去,所以才不想说对方不是警察吗? 但是到底只是猜测,所以工藤新一并没有说出口,只是说也想去认识对方,并且表达感谢。 两个人走回车站,站牌旁却并没有人,萩原研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甚至有些紧张地开始四处张望。 太不对劲了。 工藤新一想,不要说对方是成年男性,就算是他这样的国中生,如果他父母没有在约定的地点看到他,第一反应也不会是这样慌张,大概率会觉得他因为某些事离开,但这位警官先生看上去甚至要报警了。 工藤新一观察这个十字路口,说:“那边有卖场,有没有可能是去卖场的洗手间,或者去买水了?” 这是很有可能的推测,现在虽然是冬天,但阳光充足,如果在原地等待太长时间,很有可能会腿脚疲惫,或者是口渴,那就会暂时离开原地去买水。 萩原研二没说话,但沉默片刻后,果断的抬腿向相反方向的街角走去了,那里是整条街最隐蔽的位置,墙后是监控死角。 他们还没走近,就听到男人惊恐的呜呜声,还有青年熟练的威胁句式,听起来墙后的人黑/道从业经验丰富。 工藤新一注意到萩原研二的脚步微顿,故意用皮鞋在地砖上踩出了脚步声,然后才继续走去。 他们绕过那面墙,银灰发的青年侧脸看向他们,那双眼睛的颜色和他身后冬日里的晴空无比相似,眼尾还挂着凶悍戾气,□□在右手上熟练的转了个刀花。 他嗓音干净清爽,但长腿踩人的动作却半分都不松懈:“萩原警官,他们两个打架被我阻止了。” 明显就是在撒谎,工藤新一忍不住跳出来戳破他的谎言。 青年勾起嘴角,笑容里满是轻蔑,虽然是对着地上的人说话,工藤新一却感觉这轻蔑时是对他的。 “我胁迫你了吗?” “没、没有。” “这种谎言未免也太拙劣了,谁会相信……”工藤新一怒气腾腾,这人的态度就像是在戏弄老鼠,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香取晴转头看向他:“小鬼说话要讲证据,没证据的推理就叫污蔑,不是你说是谎言就是谎言的。” “赶紧去赶下一班公车吧,不然你的小女朋友还要帮你在老师面前撒谎。” “兰才不会……不对!我们不是……你怎么知道?!” 工藤新一的脸色变红变绿又变白。 “基本功。” 都是曾经练出来的,面对赌客的时候,如果能猜得出两个人的关系,就能更轻松地从他们口袋里拿钱。 恋人里的男方总是更舍得给女朋友花钱,就算是输的再多,也不会说什么。 婚后的夫妻,却大部分都是丈夫来拿主意。 朋友、兄妹、姐弟……各种人际关系里,总有一方更占主导地位,主导的那方更强势,而另一方则相对软弱,用不同的方式对待不同的人,往往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刚开始的时候香取晴总是很难掌握诀窍,但后来小鸟游香教给了他一些技巧,这件事就变得简单很多了。 在车上的时候,工藤新一和那位同样穿着校服的女孩站在一起,两个人一直说着话,虽然工藤新一偶尔会做出嫌弃的表情,但身体却小心地隔开了女孩和人群。两个人就算没有确定关系,也是青梅竹马。 工藤新一却以为香取晴说的是警察的基本功,羞恼的同时,还有了种被击败的郁闷感。 他只是能记住车上人的大致站位,但对方却已经观察细致到,能从肢体语言中猜出其他人的关系。 他既然这样厉害,为什么还要辞去警察的工作,去做非正义(在巷子里打人)的事情? 把这样的才能用在正义的一方不是更好吗? 香取晴松开手抬起腿,两个人马上就爬起来,光速逃离。 他打了个哈欠,也给自己找好了理由:“累了,改天再和你去警视厅做笔录吧。”他不是嫌疑人,笔录内容也是补录,所以也不会强行要求他去警视厅。 萩原研二本来也不是为了让他真的去警视厅做笔录,所以很干脆的点头。 香取晴的背影逐渐远去,萩原研二扭头却发现工藤新一还站在原地,眼睛中有某种他熟悉的情绪。 萩原研二伸手揉了揉工藤新一的头发:“他就是这样,从前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散漫地挥霍着自己的天赋还不自知。” 更气人的是,他总能在别人擅长的领域,轻飘飘地胜出一头,还做出理所当然的样子。 当时萩原研二觉得无奈,现在在了解了他童年的经历后,却有些能理解了。 他查了很多缅甸的案卷,发现那边最多的儿童拐卖竟然不是贩卖/器官,而是卖向各大名义上的KTV。 这些KTV私底下都做着赌/博和情/色业,他们从中选出数学天赋出众的孩子,加以培养训练,做赌/场中的特殊荷官,赌/场老板把这样的孩子叫做金童。 每当有厉害的客人来砸场子的时候,就把金童请出来,一来大部分客人在面对这些孩子的时候都会轻敌,二来就算是客人要翻脸,老板也能用这是个孩子糊弄过去。 买来的孩子成百上千,但金童也只能留下几个,老板当然不会养着剩下的孩子做慈善,转手再卖掉,或者干脆让他们自生自灭,就是最省钱的方法。 做不到这个程度的都死了,所以他这个程度就是基本标准…… 香取晴那家伙大概就是这个想法吧。萩原研二心说,虽然能理解,但果然还是很让人郁闷。 工藤新一仰脸:“你真的相信他刚才说的话吗?刚才在墙后的时候,你故意加重脚步,就是为了让他发现我们,你这是包庇!” “被揍的那两个人是在跟踪我们,如果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就会做出更过分的事也说不定。”萩原研二说道:“小侦探,这个世界并不是是黑白分明,小香取就算有违规行为,也是他们部门的灰色传统……而且我这不叫包庇,这叫信任。” 萩原研二按着工藤新一的肩膀,把他转过去并向外推去。 “赶紧去找你的小女朋友吧,别让自己的女人等急了。” “!!” “都说了不是!” # 与此同时,安室透从通风口中钻了出来,用手捂着腹部,跳上了明黄色的法拉利后座。 贝尔摩德坐在副驾,而驾驶座上是她借来的伏特加。 贝尔摩德的车库里都是豪车,但她却不喜欢自己开车,特别是车里有其他组织成员的时候,她宁可骑机车回去,也不给别人当司机。 “受伤了?”贝尔摩德看向后座正在咬牙从伤口中扣出子弹的安室透:“你的状态不太好,和他吵架了?” 贝尔摩德当然不是在关心他,只不过是在旁敲侧击的打探情报。 安室透冷哼了一声,香取晴当众带走诸伏景光,不管他是作为波本还是作为降谷零,他都不认同对方的这个行为,太冒险也太剑走偏峰。 所以就算让贝尔摩德知道也没关系,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撒谎会想办法编的滴水不漏的新人了,他知道只要说话留一半,对方自然会给他的行为,找到合适的理由。 贝尔摩德用手指勾着头发,笑道:“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 “波本你太强势了,男人都会喜欢更温柔的类型,你不如换种方式?” 安室透感觉贝尔摩德的话有些奇怪,用词有些过于暧昧了,但还是接话:“如果不是他,现在猎物就应该在我手里。” “他也是为了你好。” “都是借口。” 贝尔摩德说道:“那种情况如果他不拦着你,基安蒂那个疯女人真的会开枪,你也不想不明不白地死掉吧,他还是爱你的。” 某个字眼一出现,安室透包扎的动作停住,贝尔摩德说的每个字都是日语,但连在一起就变成了难以理解的火星语。 贝尔摩德的声音还在继续,感慨中还夹杂着羡慕, “想不到他也是真心对你,看来传言也并不全对。” “黑麦威士忌,也算是合格的男朋友了。” 安室透:? 你说谁??? 有什么脏东西钻进他的脑子里了!! 滚啊——:,,. 38. 第38天 好样的haru “你是……听谁说的?”安室透的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苍蝇。 贝尔摩德会和他说这种话,或许是有试探的成分,但至少她已经相信了七八成。贝尔摩德都相信了七八成,那组织中的其他人…… 贝尔摩德察觉到了他的厌恶,但看热闹不嫌事大:“基安蒂,她把你们的事情和组织里的每个人都说过了。” “不要说‘你们’,我和那家伙的关系仅仅止步于任务搭档。”安室透继续低头处理伤口:“基安蒂之前和我并没有太多交集,她就算和我有仇,以她的性格也只会用炸/弹,炸开我安全屋的门,所以谣言只会是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安室透抬眼看向后视镜,紫灰色的眼睛戾气十足:“你不可能不知道,是谁说的?” 开车的伏特加,因为车内紧绷黏稠的气氛,出了一头冷汗。 贝尔摩德摊了摊手:“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波本。” “……” “我可是看在我们是合作关系的份上,才给你透露的消息,从围猎之夜后,那位就是BOSS要留下的人。” 安室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 “你真以为BOSS会因为一只手机,或者一份名单就放过挑衅他尊严的家伙?”贝尔摩德缓缓吐出个烟圈,语气古怪:“是为了抓住飞鸟的尾巴啊。” 留下hir对haru又会有什么影响? 安室透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头脑却在推导着每一种可能。 会让haru分心? 总感觉还有细节他没有想到。 haru第一次脱离那间安全屋,开始在组织中以成员身份活动是什么时候? 是他们两个人从博/彩店完成任务后的第二天,安室透当天晚上从香取晴的房间搬走,从二十四小时监控变成了更像是监护人的关系,第二天清晨香取晴很早就出门散步,眼底有些青黑。 当时安室透没在意,居住环境骤然改变,很多人都会失眠,尤其是香取晴这种正处在失忆,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 但现在回想起来,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那天晚上发生了某些事情,耽误了香取晴入睡。 封闭的房间,能发生什么? 安室透强行让自己回想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冰箱里装满的食物、碗柜里的新碗碟、新的脚踏垫、被收拾走的铁链、新款的手机…… 安室透的眼睛看似还在盯着贝尔摩德,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眼睛中完全没有光泽,好在车内灯光暗淡,贝尔摩德也没有注意到。 被打开的窗户、新的窗纱……楼下路灯下停着的黑色保时捷!!! 那天晚上,琴酒也在! 琴酒在他离开后,又单独见了香取晴,或许就是因为这次见面,让组织的BOSS知道了什么,并且从那时候开始,就铺下了一张遮天的大网,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收网。 围猎的目标不是hir,而是haru。 安室透想要知道事情变成现在这个地步的原因,但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无从入手的局促感。 香取晴那家伙根本什么都没和他说过! 安室透出于尊重对方的想法,之前就算是有了足够的权限,能够调查对方的过去,但是却从来都没有那么做。 再亲密的朋友之间,也需要空间和尊重,但某些家伙似乎因为他的尊重,就像是撒欢的小狗,已经踩着他的耐心,把情况搞的一团糟。 还给他造谣! 好样的,haru。 # “阿嚏。” 香取晴站在门前,揉了揉鼻子,感觉有人在背后骂他,但现在会骂他的可疑对象成倍数增加,粗略算算就至少七八位。 债多了不愁,他现在也不是太烦恼了:)。 香取晴右手提着塑料袋,里面是两只橘子,这是他在超市犹豫了很久买回来的。倒不是因为贵,而是他并不确定hir会不会从这两只橘子里发现什么。 不同于他对其他人情绪的迟钝,诸伏景光对于别人的好恶相当敏感,有的时候仅仅是不经意的眼神,就会被hir发现他情绪上的波动。 香取晴实在没有把握,在对方的面前能扮演的滴水不露。 不过最终他还是买了,不吃水果太不健康了。 还是得想办法让hir赶紧离开,不然再这样继续下去,他早晚要疯…… 门突然被人从内至外的打开,香取晴退后两步,顺着西装裤脚向上看到了那双讥讽的墨绿色眸子,和银色的长发。 琴酒的左嘴角是片明显的淤青,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香取晴友情赠送的伤口刚好对称。 琴酒冷笑:“把人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看管的?没有任何措施的离开老鼠出去玩?” 香取晴自己对于扮演恶人没有经验,但他经过一整天的思索,已经想好了办法,那就是给自己找一个扮演模板,只要想想对方会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就好了。 香取晴慢吞吞地抬起脸,似笑非笑:“他敢吗?” 恢复记忆前的他对琴酒是五分厌烦,现在他对琴酒就是十分厌恶。 一个试图用【贡玛】控制他的王八蛋。 琴酒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游弋,像是冰冷的毒蛇:“你今天见的什么人?” 琴酒的控制欲从来都不加掩饰。香取晴想,如果是他的模板对象,这种时候就该一拳锤在他的右嘴角,然后把枪顶在他脑门上,告诉他少管闲事。 但他果然还是温和派,这些打打杀杀的暴力行为,也不适合他已经退休多年的老胳膊老腿。 所以香取晴只是敷衍道:“被不认识的条子叫到警视厅做笔录了,因为几个月前长野的案子。” 如果是做笔录的话,情绪不好也很合理。琴酒暂时放下怀疑,他虽然不认为香取晴有是老鼠的可能,但他并不会排除对方为了某些利益,和警方联手的可能。 贝尔摩德问他为什么不怀疑帮助诸伏景光的香取晴,他没有正面回答,而贝尔摩德最近似乎正在调查这件事,以至于惊动了他手下的几处暗线。 但琴酒并不打算费神去阻止,反正知道这件事真正原因的人,只有他和当年的苏格兰,而苏格兰已经死在了境外。 这样看来苏格兰这个代号真是相当不吉利。琴酒有些烦躁地点了支烟。 每任苏格兰不是意外死亡,就是被人复仇,最后一任诸伏景光,干脆从最开始就是老鼠。 琴酒所说的苏格兰是诸伏景光的上一任,狙击能力不错,但除此之外就是件彻头彻尾的垃圾,不管是从智商,还是道德。 那家伙不喜欢成年男女,只喜欢未成年的漂亮孩子,且手段残忍,每次人从他屋子里送出来,都变得血肉模糊。 也正因为这个,他最喜欢往东南亚那边跑,三不管地带,很低的价格就能买来孩子,也不用像是在国内还要费心处理尸体。 琴酒和他保持距离,这家伙虽然没胆子对当时已经拿到代号,但依旧是未成年的琴酒下手,但总能想出意想不到的途径来恶心他。 比如说把目标定做是和琴酒发色瞳色相似的小孩。 琴酒赶到的时候,那个和他有着同样瞳色的女孩已经死了,而另一个大些的男孩,手里拿着烟灰缸,脸上手上还有那银灰色的头发上全部都是血,已经分不出是谁的了。 他和琴酒冷静的对视,那双瑰丽的蓝目,很像是中东的天空,那的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味,却也并不影响那蓝宝石一样的晴空。 地上的苏格兰手脚开始抽搐,男孩重新低头举起手中的烟灰缸,准备再补一下。 少见的好苗子。琴酒目光微微一动,简直就像是为了他们这行而生。 组织里的人完成任务的效率低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太有良心了。虽然这样说很搞笑,但和轻松扣动扳机的琴酒比起来,他们就是太善良了,杀人的时候,不论是愧疚还是兴奋,都是情绪波动,情绪波动积累久了,就会让身体疲惫。 这种非必要的情绪,只会给自己造成愚蠢的困扰,但男孩显然就没有这个烦恼。 琴酒甚至感觉自己遇到了同类,虽然这只同类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 琴酒虽然很乐意看到苏格兰的脑壳碎掉,但他只带了一个狙击手,如果苏格兰死掉,就只能他自己上了。而这次任务的把握在琴酒看来并不大,贸然上手很容易背黑锅。 琴酒开枪逼退对方,低头去查看苏格兰情况的时候,男孩撞破窗户跑了。 他没去追,像他们这种人,永远不可能把周围的人形绵羊看作是同类,对方总有一天会回归到黑暗中来,琴酒对此很有耐心。 八年以后,他果然遇到了对方。 但是和琴酒的预想有些出入,好苗子并没有成长为趁手工具,反而变得潦草狂野起来,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长出碍眼的枝丫。 他和琴酒在门口站了这么长时间,hir却没有出现。香取晴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变得锋利起来:“你今天到底来做什么?” “帮你管教老鼠。” 香取晴心脏猛的一窒,手中的橘子掉在地上,他推开琴酒,就看到屋里的诸伏景光垂着头坐在墙角,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脖子上戴着黑色的颈圈,上面跳动的红点,说明它炸/弹的身份。 这是组织专门用来看管囚犯的遥控炸/弹,按下按钮不管炸/弹和遥控器距离多远,都会被瞬间引爆,同时暴力拆除也会爆/炸。 爆/炸会同时炸伤面部,让尸体变成无名尸,可谓是毁尸灭迹藏尸的居家好物。 香取晴的眼睛瞬间红了,他失忆的时候都不舍得动手的人,琴酒他竟然敢!!! 香取晴垂着头回身,目光落在地上被琴酒踩烂的橘子上,突然冷笑一声。 “这是我在超市的几十盒橘子里,挑选的品相最好的两只,我足足挑了十三分钟,你居然一脚踩烂了。” “?”琴酒:“有病。” 香取晴反手就砸在琴酒的右嘴角上,琴酒毫无防备地被他偷袭,眼中瞬间闪过杀意。 香取晴的杀气比他还足,像是护食的狗崽,咬牙切齿。 “琴酒,我要给我的橘子报仇——”:,,. 39 第39章 秘密 琴酒是突然闯进安全屋的,但他看到的并非是他和香取晴所说的,能在屋子里自由活动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早就猜到,就算是出于某些他不清楚的内情,把他留在香取晴这里,以组织的谨慎,必然会派人来给他加上第二把锁。 所以诸伏景光早早就把haru给他拆开的脚铐重新带了回去,穿上上衣又用剪刀给自己做了几个伤口,这样就算是有人进入安全屋,看到的也是他被囚禁的狼狈样子,haru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没错,琴酒举着枪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他安分地戴着脚铐,琴酒脸上流露出了可惜的神色。 如果他有任何异动,琴酒都会以此为理由,毫不犹豫地解决他这只侥幸苟活的老鼠。 琴酒并没有走进卧室,跟在他身后的伏特加先是看到了垃圾桶中沾血的棉球,先入为主的以为这是诸伏景光的血。 伏特加:“看来这条子昨晚吃了不少苦,被自己曾经照顾的狗咬上一口的滋味怎么样?” 诸伏景光目光冷冷的看回去,脊背笔直像是永远不会弯折的绿竹,只有下巴上深深裂开的伤口,才能说明他遭遇了什么。 伏特加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虽然对方是在他们的安全屋里还带着枷锁,但他总是恍惚他才是被抓到警视厅审讯室的人,他果然还是很讨厌条子这种东西。 琴酒瞥了眼他没出息的样子,额角青筋跳了跳,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磕出支烟咬住,点火。 伏特加熟练地给大哥搬来凳子,然后退出房间,还贴心地关上了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琴酒率先开口,声音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你现在应该跪下来,求我饶你一命。” 诸伏景光神情平静:“你如果能杀我的话,以你的性格根本不会和我废话,在进门的瞬间就会开枪,所以就算我坐在这里,你也不能杀我,是吧?” “哼。”琴酒冷哼:“能在组织的追捕下,存活几个月的老鼠,果然比一般的老鼠更聪明些……不过如果你真的是聪明人的话,就应该把所有的东西交代清楚,早点去死也能少受折磨。” 看来组织他们是还想从自己这里问到更多的情报,所以才留下了他的命。 这样看来情况倒是变得比之前预想的要好些,至少不会牵连haru和zer。 诸伏景光冷淡地闭上眼睛,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虽然组织对待俘虏的手段可怕,但如果想要在留下他命的同时控制住他,方法就变得局限很多了,就算是最麻烦的药物控制,他也有信心能在之后拿到解药,或者熬过戒断反应。 更何况他刚才看到了伏特加放在门口的黑色箱子,封口上的封条是组织武器库的标识,武器库的东西就不可能是药物之类的了,电子镣铐或者微型炸/弹的概率比较大。 他希望琴酒能赶紧离开这里,因为看时间haru快回来了,诸伏景光出于担心和某种隐秘的忧虑,并不希望haru和琴酒这个危险的家伙频繁见面。 黑色的皮质项圈被扣在脖颈上,右侧的微型炸/弹压迫着颈动脉,这枚炸/弹被取下来之前,他的性命将会永远被捏在别人手中。 琴酒后退半步,声音讥讽:“愚蠢的感情,就像是狗自己主动带上了项圈。” 琴酒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他,但诸伏景光敏感地察觉到了违和感,他的态度绝对称不上是主动。 诸伏景光睁开眼睛,猛的抬起头:“你在说谁?” 琴酒:“你可以猜。” 在乎他的人,才会甘愿因为他而被束缚,这个组织中能甘心做到这点的,不是zer就是haru,无论是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诸伏景光都无法接受。 必须问清楚! 诸伏景光站起身,在琴酒惊讶到想杀人的目光中,挣脱本就是虚扣着的脚铐,一拳砸在了琴酒脸上,用另一只手摸走了他腰间的枪。 琴酒后退两步,再抬头的时候绿眸中杀意凌然,嘴角肿胀火辣的痛意,勾起了他并不愉快的记忆。 “你找死。” 诸伏景光端着枪,再次询问:“你刚才说的人,是谁?你也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老鼠手里吧?” 琴酒阴森地看着他,诸伏景光突然感觉脖颈后刺痛,他瞬间意识到不对,但也已经晚了,手臂的肌肉被迫松软下来,□□脱手,他无力的靠着墙壁坐下去。 又是麻/醉剂! 诸伏景光有种一连两次在同一个地方绊倒的郁闷,这种管制药品已经到了人手一份的地步了吗?安全科的人都在干什么?! 琴酒冷笑着捡起枪:“蠢……” 门后却传来了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诸伏景光的视线渐渐黑下去,但他却发现自己还能听到屋子里的声音,注射的药物似乎并非是常规的麻/醉剂,而更像是肌/松剂,但药劲更大,他现在甚至有些呼吸费力的感觉,连手指都很难移动。 听声音是琴酒开了门,门外传来香取晴的声音。 两个人短暂交谈,香取晴很快就发现了地上坐着的他,经过死寂的沉默后,诸伏景光听到了极其愤怒的吼声。 “琴酒,我要给我的橘子报仇——”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就算他脾气好,不忍心和haru生气,但这种时候听到这种话,他还是生气啊!!橘子比男朋友还重要吗? 但诸伏景光现在完全动不了,只能听着沉闷的拳拳到肉的声音,一边担心一边接着郁闷。 有的时候他也会怀疑haru是否是真的喜欢自己,haru有的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 虽然能做出得体的回答,但实际上haru大部分时候对其他人的感情都是迟钝的,回答的话也像是模板标准空洞。 诸伏景光就不止一次发现,他委婉拒绝女生表白的时候,使用的都是完全相同的话术。 zer在和haru关系还没有缓和的时候,也因此说过对方冷血。 「“就算是不想相处,也应该好好拒绝,他这样做就是把别人的真心踩在脚下。” “说不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呢,我感觉对方并不是那种人。” “hir!他的回答完全就是背诵的话术吧?这种程度难道不算是敷衍吗?” “但是……总之zer你也不应该带着偏见去看他,之前的经历让他很难融入到班级中,因为这点,我们才更要帮助他,就像是zer你当初做那样。” “哈。那家伙就是单纯的性格恶劣,其他的同学都被他耍的团团转,昨天我还看到他在还有水的情况下,拜托班长去楼下买水,等到对方买回来的时候又说不需要……所以他根本就是性格恶劣,和hir你根本就是两码事。” “是一样的……我能感觉到他很孤独。”就像那时候的他一样。」 这些事估计zer自己都不记得了吧,后来haru被欺负的时候,也是zer第一个跳出来保护了他,从那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才由haru主动,变得缓和起来。 所以诸伏景光根本想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为什么会喜欢上平平无奇的自己。 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他的发色和瞳色了。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呼吸更加困难了,胸口闷闷的酸疼,因为他的发色瞳色最接近那位牺牲的警察,小鸟游香。 haru也亲口承认过他和她之间的相似,亲口说他的发色和瞳色很符合自己的要求,喜欢的是他这张脸。 用zer的话说,小鸟游香就是haru的初恋对象。 但就算是这样,诸伏景光依旧不忍心说出分手的话,他的发色和瞳色又不会改变,不分手至少haru还是开心的吧…… 等到诸伏景光回神的时候,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安静了下来,琴酒似乎已经被赶了出去,只剩下一道清浅压抑的呼吸声。 好半晌,才走向他。 颤抖的指尖在他脸上一触即离,很近的地方响起了颤抖的吸气声。 糟糕。诸伏景光后知后觉地想起下巴上自己用剪刀划的伤口,当时只想着不能被其他组织成员发现端倪,身边又没有镜子,下手不小心狠了点。 haru是喜欢他的脸,不会因为伤疤,就厌弃他吧……应该不会吧? 这样想,诸伏景光心里也产生了点莫名其妙的紧张,就像是在等着被审判的囚犯。 “王八蛋。”咬牙切齿的声音也在细微的颤抖:“早晚杀了那混蛋!” haru。 haru!这下诸伏景光真的有些慌张了,香取晴的声音里听起来夹杂着压抑的哭腔,但他又不能确定,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对方落泪,或者说在那张漂亮艳丽的面孔上,连忧郁的情绪都很少见。 所以在这种时候,他甚至想象不出对方的神情。 haru是因为他才哭了吗。 诸伏景光努力的想张开眼睛,告诉对方自己没事,就算是haru嫌弃,他可以攒攒工资去做医美,留下疤痕的可能并不大。 诸伏景光再次感觉到香取晴的指尖碰了碰他脖颈,这次没有立即缩回去,而是仔仔细细地沿着项圈摸索,还试探着把手指插进项圈和皮肤的缝隙,测试松紧。 虽然这次香取晴没有说话,但诸伏景光却莫名觉得,香取晴比起他脸上的伤口,更要在意他脖颈上的项圈。 从旁边的茶几上,抽了几张柔软的餐巾纸,小心翼翼的把项圈包裹起来,诸伏景光想,他现在带着被手纸裹起来的项圈,应该看起来有些搞笑。 “没关系。”香取晴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却格外轻柔,像是在哄小孩:“这种东西我有经验,只要把边缘包起来,就不会太磨皮肤了,而且只要看不到,就没有那么碍眼了对吧……” 香取晴说到做到,即使睁不开眼睛,诸伏景光也能感觉到脖子上的项圈变得厚重起来,说不定看起来已经像是丝巾了。 香取晴做完这一切,又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脚掌接触地面产生的声音,让闭着眼睛的诸伏景光感觉是有一只小狗在围着自己转圈,这让他有点想笑。 但小狗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焦急,像是在犹豫着什么,几次诸伏景光都听到了他想要说话前的呼吸停顿,但最终却没能说出口,转身换一个方向,接着转圈。 haru的情绪不对,这并不像他。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诸伏景光如果能开口,他一定会忍不住这样说。 但这次他失去了心软的权利,只能听着香取晴独自纠结。 终于他听到脚步声停在了他面前,香取晴像是下定决心那样,深吸了一口气,伴随着衣料摩擦的声音,诸伏景光感觉有团热源靠了过来,柔软的发丝擦过脸颊。 香取晴膝行着挪了过来,就像是第一次主动靠近主人的小狗,就算是心有胆怯,但还是坚定不移的接近了。 这样的haru怎么能让人不喜欢。 因为活动的原因,香取晴的手掌变得更热了,简直到了滚烫的地步,炙热的手抓住诸伏景光的手,诸伏景光能感觉到那细微的颤抖。 : 他很紧张,他在恐惧。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甚至知道诸伏景光听不到他说话,但他就是觉得这件事一秒钟都不能拖下去了,他应该用最快的速度,安慰hir。 诸伏景光的手被拉向某处,指尖接触到了柔软的皮肤,和皮肤下凸起的脊骨。 是后颈。 诸伏景光不太明白香取晴这样做的原因,是想告诉他自己的脖颈上没有项圈,还是安全的意思吗? 但香取晴的动作没有停,牵引着他的手继续向下,直到接触到了那块本不应该存在的金属薄片,冰冷光滑像是鳞片。 “没关系,这种鬼东西我也有,但我还不是好好活到现在了?所以没关系,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诸伏景光的脑袋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 40 第40天 班长:正常的我和他们格格不…… “hir,它是……我的灵魂。” 项圈代表着什么呢。 束缚、疼痛或者是窒息。 总归对于香取晴来说,是看到了,就会觉得恶心的程度,一部分是对于本身并没有任何含义的项圈,另一部分则是对于这件死物背后的人。 那个生下他的女人,把他买给神婆,或许是因为神婆有把孩子送进永乐会的渠道,对于无依无靠的女人来说,成为顶尖赌/场中的金童,不用将来变成和她一样的人,已经是她能给他找的最好的出路了。 但命运从来不会给出慷慨的馈赠,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 漆黑的暗室,所有被买来的孩子都像是待宰的羊羔,被喂了用来麻醉的草药汁,脱掉上衣俯卧在泛着古怪难闻气味的地毯上,地毯上还有着被暗沉血污粘连的斑块。 神婆挎着用草编着的筐,里面是浸泡过药水的‘长钉’,长钉的钉尖比普通的钉子更纤细,针头也被金属圆薄片代替,这就是贡玛。 传说中比空气更轻的灵魂居住在头脑中,身体由胸腔中的心脏控制,而连接这两者的就是支撑人体的那根脊柱,所以砍断脊柱,灵魂就会脱离心脏的束缚,飞到天空的最高处。 干净的灵魂变成云、雨和阳光,重新回到大地;而肮脏的灵魂变成沙、土和尘埃,被鸟雀带到深渊,永世不得往生。 他一定会变成最轻贱的尘埃。 贡玛能代替脊柱,成为灵魂和心脏的连接点,把没有重量的灵魂永远拴在肉/体之中,触摸贡玛就像是在触摸这个人最脆弱的灵魂,再轻柔的动作也会带来巨大的痛苦和无上的惶恐。 [能通过贡玛的考验,你的心里一定有活在地狱中也要坚守的执念……生如炼狱,灵魂澄明,‘苏’这是神送给你的名字。] 当然,这个老太婆最后也死了,没等到香取晴动手,就死在了其他人的报复之下。 只有她自己,才会把这贡玛当作是神明的赐福,其他人显然并不因为这鬼东西而感恩于她。 香取晴去拍过CT,时间过的太久,长钉的尖端已经在脊柱的缝隙中和神经纠缠,如果贸然取出,瘫痪的风险很大,所以最终他也只能留下这东西。 警校的体检是大叔们帮他遮掩才通过,他本来打算把这个秘密永远的埋在心底。 他拼命地想摆脱那几年生活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但只要贡玛还在他后脊,就在时刻提醒着他,他的骨血里流淌着污浊的血,他是从肮脏的烂泥里,爬出来的怪物,就算披上人皮,也永远变不成普通人。 如果hir是清醒的,香取晴绝对不敢对着那双海蓝色的猫眼,去坦白这件事。 他无法接受那双眼睛中,对他流露出厌恶,或者其他负面的情绪。 他很清楚hir喜欢的是学习成绩优秀、笑容开朗、和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的haru。 而不是阴暗、手染鲜血、对那些脏事了如指掌的苏。 他们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人,身在完全相反的世界,hir的坦荡和善良,让他向往且畏惧。 就像是生活在黑暗中的贪婪蛾子,即便被火光烧死,也会享受于那瞬间的炙热,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失忆的香取晴已经在诸伏景光面前暴露了太多秘密,只要hir有心顺着线索查下去,就能发现他那肮脏不堪的过去。 这才是他真正恐惧的地方。 他自己都不想去承认的过去,他辛苦遮掩了十年的秘密,都被他亲手掀开送到了hir面前。 他不敢告诉hir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因为那样的话,诸伏景光必然会问他那些事情,他却是胆怯的家伙,只能想尽办法的逃避。 暂时,他还没有承认一切的勇气。 香取晴蹲在诸伏景光身边,双手搭在膝盖上,这是靠墙最舒适的蹲法,在矮小的铁笼里用这种姿势受罚,能坚持更长的时间,他早就养成了习惯。 而他旁边的诸伏景光,就算是在昏迷,两条腿微曲,也有种强迫症似的规矩感。 香取晴缓慢的吐出一口气,每次当他觉得两个人变得有些相似的时候,就会在不经意间的细节中,发现一切只不过是他自己的错觉,他们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人。 香取晴站起来,架起诸伏景光的胳膊,把对方从地上拉起来。 “hir,希望你这次能迟钝一些,等你发现真相的时候,就应该是我们分别的时刻了……” 诸伏景光的睫毛轻微的颤抖,但最终还是没有睁开。 # 好冷。 今年最大的一场雪,在寂静的夜里无声的落下,年轻女人赤脚从雪地里跑过,片状的雪花落在发尾,凝结成坚硬的白霜。 她的身后传来金属相撞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用铁棒敲击旁边的围栏,声音不紧不慢,却从未消失。 她最终还是跑到了尽头,面前是用围栏圈起的平台,平台下是已经被冻结的海面,冰面上凝结着锋利的盐花,充满着死亡的味道。 但在她眼中,死寂的冰面开始融化,清澈的海水轻轻荡漾,温暖的海风吹拂在脸上,带来海水独特的味道。海面波动,像是在欢迎她的到来,这片想象中的颜色比海蓝更浅,像是倒映着天空的晴蓝色。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恶毒的咒骂。 身前的景色比身后比起来,太过美好,女人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迈步向前。 十年前有人在身后拉住了她,但她并没有幸运第二次,这次像是只折断羽翼的鸟雀,重重落了下去。 有人走到平台边,低头看了一眼,嘟囔了几句把手中的铁杆也丢下去,摇摇晃晃的离开。 远处响起悠长的鸣笛声,成为了一个年轻的生命最后的记忆。 等到冬日的初阳再次照亮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时,冰面的鲜血早已停止了流动,身上覆盖着厚重的积雪,那双已经变得浑浊的眼瞳,朝着上方的平台,看着因为发现她而狂吠的大狗和赶来的警察们。 目暮十三发愁地来回踱步,表情一筹莫展。 东京一月的温度通常会维持在2摄氏度左右,所以东京湾大部分时候都不会被冻住,但昨夜气温骤降,下了场几十年难见的大雪,冻住了沿岸的海水。 受害人就是在这种时候从近十米的高台上摔落,砸破冰面后又被重新冻住,被大雪掩盖。 如果不是晨跑路过的发展人带了一条退休的警犬,警犬走到附近的时候开始冲着下面狂吠,恐怕直到来年开春,冰雪融化的时候她才会被人发现。 现在取证成为了难题。 在冰面破碎之前,下到崖底采集取证显然是最好的方法,但东京的温度显然不足以冻结出足够承担成年人重量的冰面厚度,派人下去风险太大,也太容易破坏现场了。 而平台的高度也不足够,从平台挂绳子,只能把人从冰面拖回来,而不能把人吊起来分摊体重。 最后只能派人去附近工地借起重机,充当支架,来把人吊到海面上方。 “目暮警官!”本来是散步路过,却被案子吸引,最后决定留下来帮忙的工藤新一在旁边喊他,示意他过来看。 一点金属的光芒,在下面的雪中若隐若现,是根铁杆,下半节插在冰面里,就在尸体的不远处。 “那是……附近工地的建材?”目暮十三没明白对方的意思,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建筑工地,附近有丢失的建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工藤新一双手搭在栏杆上,在这个国中的最后一个寒假,他终于开始增长身高,超过了毛利兰,有了着少年人的修长。 “是,但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目暮十三挠挠脑袋:“或许是有人把它从工地里带了出来,这里的平台又是斜坡,很容易就会从栏杆的缝隙滚落,从逻辑上也说得通。” “但是它的材质是铁。”工藤新一解释道:“海面是因为昨天晚上的寒潮才冻结的,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十点之前,海面都是液态,如果在十点之前铁杆掉落,它会直接沉入海底。” “如果是海面冻结后,铁杆从平台上滚落,会横向砸向冰面,不会这样竖直着被冻在海面上,除非……”工藤新一做个投掷的动作。 目暮十三:“所以就是说有人在海面冻结之后,把铁杆人为的扔到海里。” “而且根据雪覆盖的程度来看,铁杆和受害人应该就是同一时间掉下去的。”工藤新一皱眉:“至少能证明,在她从这里掉下去的时候,平台上应该还有第二个人。” 目暮十三顿时振奋起来:“这是重要线索!受害人很有可能是他杀,这是一起谋杀案,我们需要调查受害人的社会关系。” 谋杀案?工藤新一皱起眉头,看着下方的积雪逐渐被清扫干净,尸体的状态也逐渐露了出来。 尸体下方的血迹边缘清楚,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但实际上这个高度并不足以让人瞬间死亡,如果是被人从这里推下去的,应该在水中剧烈挣扎,冰面会反复破碎,最后从不能及时冻结的水面沉下去。 所以目前以他看到的情况,除非是受害人胸腹部还有致命伤,不然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她摔落之后,并没有想过要回到岸上,也就是说她并不想活下来,这样看又像是自杀了。 太矛盾了。 “有发现——是她的钱夹!” 主动申请去下面搜查的人,是刚从下辖警察署调回警视厅的伊达警官,个人实力非常出众,工藤新一曾经见过他从二楼的高度,一跃而下制服嫌犯。 伊达航带着手套把证物拿上来,向目暮十三复述下面的情况:“尸体的双腿骨折,额头有撞击伤,撞击中心向内凹陷,应该就是致命伤,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致命伤,另外受害人手臂上有陈旧疤痕,可能童年被虐待。” “这是在她上衣口袋里发现的。” 棕色的钱夹,左下角贴着只可爱的蓝眼睛小狗,但是被血水浸泡,已经卷边了。 钱夹里是银行卡和公交卡,还有几张纸币。伊达航用手指捻了下内侧的衬里,发现里面好像还有东西。 “她把什么东西缝进衬里的布料里了。”伊达航又感受了下手感:“应该是塑封的照片。” 目暮十三:“咦?你怎么知道?” 伊达航一边用小刀挑开缝线,一边不好意思地笑道:“因为我女朋友也会把小像缝到钱包里,只不过娜塔丽是为了打开钱包就能看到照片,但如果缝在布料后的话,倒像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啊,打开了。” 工藤新一和目暮十三立马围上去,三颗脑袋凑在一起,钱夹内侧的布料被打开后,并非是常见的皮料,而是还有第二层衬里,上面缝着被塑封的照片。 因为塑封的非常仔细,所以尽管在现场被浸泡了一夜,照片上的人像还是清晰可见。 少年少女亲密地把头靠在一起,迎着阳光,两个人眯着眼睛,翠绿色和银蓝色的眸子同样灿烂,看起来十分般配。 伊达航:…… 伊达航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倒不是怀疑他的同期会是案件的凶手,但……旁边的人怎么不是诸伏? 这一看就是恋人才会拍的大头贴吧?他们十几岁的时候很流行,娜塔丽也拉着他去拍过。 所以。 为什么不是诸伏? 在伊达航在海风中独自凌乱的时候,旁边的工藤新一的眼睛却猛然亮了起来,从刚才情绪低落的状态,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上次他回家和工藤优作说过萩原警官疑似偏袒熟人那件事后,工藤优作告诉他,对方很有可能是正在执行任务的警察,或者是保密级别更高的公安,那也就能解释那句‘部门的灰色传统’了。 公安的违规行为,早就是被默认的常态了。 不过工藤优作也提醒他,以后就算是在街上再遇到,也不要喊破那位公安的身份,会给对方带来危险,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执行秘密任务的公安! 而且这可不是他主动调查的,就算没有他,因为这张照片目暮警官也会找到对方例行询问,他只不过跟过去看一眼,顺便搞清楚上次到底是巧合,还是这个人真的比自己厉害。 …… 几个人根据警视厅备案中对方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居民楼。 刚走进楼梯间,就听到上方传来隐约的争吵声,似乎是有人劈腿被发现了? “你让他出来,他当初说的时候,怎么没这么胆小?现在做的亏心事被发现了,就缩在里面?” “男朋友?你可真、厉、害!干脆让给你好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种天赋?不去当家真是委屈你了!” 随着他们上楼,声音越来越清楚,伊达航的表情也越来越古怪。 直到他们走上五楼,和争吵的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楼道瞬间安静。 和葬礼一样。 正在给自己想合理理由和hir见面,激情表演的安室透:…… 正在缩在hir身后,紧抓着hir衣服心虚的香取晴:…… 被两个人夹在中间,衣领被扯到肩膀,肩膀上还有可疑黑色皮质项圈的诸伏景光:…… 目睹一切的伊达航。 瞳孔地震。 不是,你们在玩什么啊?!:,,. 41 第41天 做梦 “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你吗?”目暮十三把复印件放在桌面上,推到香取晴面前。 香取晴:“嗯嗯。” 虽然这位犯案的可能性不高,毕竟能发展出错综复杂三角恋的家伙,应该也没时间门去犯案……但目暮十三还是需要例行确认,他转头问诸伏景光:“他昨天晚上一直都在家里吗?” 诸伏景光:“嗯。” “也就是说香取先生不具备作案时间门。”目暮十三再次看向香取晴:“但是被害人的钱包内侧却找到了和你的合影。” 香取晴:“嗯嗯。” 目暮十三:“这位是伊达航,就是他找到的钱夹。” 伊达航:“嗯” “这张照片上的你看起来是高中生的年纪,虽然时间门过的很久远,但这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线索,所以希望你能好好回想对方的身份。” 香取晴:“嗯嗯。” 工藤新一听着只有目暮十三一个人的对白,另外三个人都像是被缝住了嘴巴,全程“嗯嗯嗯”,并没有任何的有效信息,因为案子还没有侦破,还是需要对外保密,所以那个金发男人并没有参与进来。工藤新一干脆在客厅里四处观察起来,试图侧写来了解对方的性格。 这个客厅很有意思,充满着各种矛盾的元素。 干净到连抽屉都没有杂物的茶几,就像是在家居市场刚搬回来的样子。如果从这张茶几来推测,主人显然是不在乎生活质量的工作狂。 如果是不在乎生活条件的工作狂,那么他的桌面上可能会有文件、笔记本或者是空咖啡杯。 但茶几的桌角上却放着只毛绒小狗,雪白的绒毛足以看出它经常被清洗,这样看来主人家似乎又很细心。 家装赠送的劣质地板上,铺着精心挑选的素色地毯。 随便乱买的厨具被人按照使用习惯摆放整齐。 纯白色的沙发上放着两只蓝色的海豚抱枕。 粗布的窗帘上,系着花纹精致的绑带。 …… 工藤新一目光凝在卧室里的床上,床腿上的某处古怪的划痕引起了他的注意,而且现在还在家里装铁架床未免有奇怪,他想要走进去看看。 “啪!” 卧室门贴着他鼻尖被猛的关闭,素白色的手拍在门上,指甲修剪圆润,手背上青色的脉络隆起。 工藤新一侧头,很清楚地就看到了那银灰色半长头发的青年,微眯着眼睛,嘴角下撇,整个人都充满了不愉快的味道。 “工藤君。”工藤新一的视线被挡住,但还是能从声音中听出那名猫眼男人的温和:“抱歉屋子有些乱。” 工藤新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某人脸上的表情迅速变换,眼尾弯起嘴角上扬,眼睛里像是闪烁着阳光,拍在门上的手熟练地揽住工藤新一的肩膀,动作轻和,力度强硬。 等到他被对方掰着肩膀调转身体,面对身后的几人时,香取晴的表情已经完全变成了带着点对调皮孩子包容的爽朗笑容。 “未成年不要随便进大人的卧室哦。” 工藤新一:? 他几乎是被香取晴一路提着,最后按在了沙发上。他在香取晴和诸伏景光中间门,和对面的伊达航目光相交,两个人都是一副恍惚的表情。 香取晴脸上挂着笑容,实际上内心正在面无表情的疯狂吐槽。 他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倒霉了,难道真的是因为护身的玉镯碎掉,所以就开始各种霉运缠身?这样看来应该找机会,把松田那里的手镯拿回来,拜托人修复,希望玉石の神能原谅他…… 而且班长和警察找上门来也就算了,他旁边坐着的这个小子是怎么回事?刚才差点就溜进卧室了,床上乱七八糟也就算了,门后还挂着一把重狙,他差点被这家伙当场送进去! 如果时间门倒流,他绝对不会用那个偷了这小子钱包的小偷当借口支开萩原研二了,那样就不会把对方招来家里了,简直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似的…… “香取先生?”沉默的时间门太长,让目暮十三也意识到了不对,他问:“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他看这个女孩确实有些眼熟,感觉眉眼间门有些像是明拉,但仔细去看下半张脸又实在陌生。 这个像明拉的女孩也死了啊。 “我觉得这个女孩有些眼熟。”香取晴叹气,在目暮十三亮起来的目光中又紧接着给他泼了盆凉水:“但是我确实想不起来我和她的关系,因为我已经失忆三年多了。” “你失忆了?!”伊达航脱口而出,他看向旁边的诸伏景光,得到了对方隐晦的肯定。 伊达航皱紧眉头,看起来有些难以接受:“是什么原因?” 香取晴迟疑了片刻,旁边的诸伏景光开口:“是三年前神古镇浅井野别墅区的爆/炸案,当时他从现场路过,被炸飞的碎石砸到了头部。” 是除了萩原全部殉职的那场爆/炸,当时他去看望对方的时候,只觉得是萩原幸运,现在看来真相应该是香取救了萩原。伊达航很快明白了诸伏景光想要传递给他的意思,点头:“那我们只能从其他方向调查入手了。” 工藤新一在这期间门一直低头看着他的手指,突然开口问道:“你是职业魔术师吗?” 香取晴:“不是。” “因为你指尖两侧和拇指指腹有薄茧,这种……不是?”工藤新一皱眉:“那你的工作应该也经常能接触到纸张或者纸牌,你是荷官?” 香取晴:…… 工藤新一:? 香取晴缓缓瞪大眼睛,做出了0.5倍速的吃惊表情:“当然不!我可是守法良民,怎么会从事那么危险且犯罪的职业?就算日本的警察和政界黑暗形同虚设,博/彩业也是犯法的!你这个高中生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现在的高中拿着学费和税,都在干什么呢?” 工藤新一:……你认真的? 假过头了吧?你这家伙刚才沉默的时候,绝对是在想借口吧??借口还这样蹩脚! 绝对是在从事什么非法行业吧!!! “你撒谎!”工藤新一咬牙切齿:“刚才我在玄关矮柜上,还看到了扑克牌!” “个人爱好而已。”香取晴摊手:“我玩牌超——烂的,不信你可以和我玩两把,我绝对不能赢的。” “玩就玩,不过要让目暮警官和伊达警官看着你的牌面,诸伏先生可以看着我,避免我们有牌却耍赖不走,故意输掉的情况。” 香取晴顺从地弯弯眼睛:“行啊。” …… 都赢了。 工藤新一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骨头,瘫在沙发上,还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未成年第一次见识到了大人肮脏的(牌技)手段。 他从来都没赢得这样顺畅,这样理所当然,他这几局的手气好到爆/炸,就算是他想作弊输掉都做不到,随便拿出最小的牌,都能碾压香取晴三分之二的牌面。 这家伙居然真的很不擅长卡牌游戏?那些茧如果不是洗牌切牌造成的,又会是什么呢? 工藤新一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伊达航看着郁闷到掉色的工藤新一,有些欲言又止。 干什么不好,非要和香取玩牌呢?是输是赢还不是香取说了算,他就见过香取晴一次性能算六副牌,往往游戏进行到后半场,每个人手中的牌他都一清二楚。 更何况这副牌还是从香取晴家里拿的,他如果愿意在卡牌背面做手脚,甚至能把大悲经用阴影笔写上去。 再说……工藤新一才是真的那个不太会玩牌的单纯孩子吧。伊达航能看出来,工藤新一是单纯靠着聪明在推出牌顺序,实际上连拿牌的手势都不对,扑克牌几次从他手指里飞出去。 他和目暮十三还犯了个最大的错误,和香取晴玩牌,怎么能把注意力完全放在牌面上呢?看这家伙的手啊!! 工藤新一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牌面,目暮十三的眼睛则看着香取晴左手的牌面,香取晴还‘好心’的把展开是扇形的牌送到目暮十三面前。 然后他的右手顺势就翻开了倒扣在桌子上的底牌,把好的牌面插到单数,把坏的牌面插到双数。 然后敲敲桌子,提醒工藤新一摸牌。 工藤新一摸牌,大鬼。 工藤新一:……两个王四个二,他玩怎么输? 这家伙以前每次月末没钱的时候,就会找他们五个玩UNO,美名其曰UNO不算扑克,还让输的人请他吃饭,其中总是不信邪的松田,是被害的重灾区,最后就会演变成两个人乞讨一样的蹭饭。 当初他们五个还背地里讨论过,香取晴到底是怎么出千的,每次想尽办法都抓不到端倪,只能从最后离谱的牌面上,猜出这家伙原来又偷换两个人的牌了。 这也是这家伙的恶劣之处,他明明不用换牌就能赢所有人,但偏偏要炫技一样的出千,明明出千能让他们发现不了,但偏偏要像是挑衅一样让他们发现。 伊达航就因为他,直到现在有人找他玩牌他都会下意识地摸摸钱包,怀疑对方是骗子。 就在香取晴以为对方放弃了,打算收拾扑克的时候,工藤新一突然从沙发上弹跳而起,满脸都是不甘心:“再来一次!我肯定能输!” “再来一百次,输的也是我,你省省力气吧。”香取晴继续手上的动作。 “再来一次!”工藤新一按住香取晴的手:“你肯定是作弊了!再来一次我一定能抓住你的把柄。” 香取晴:“……就一次。” 工藤新一眼睛亮晶晶的,非常果断且诚恳的点头。 如果香取晴接触的未成年再多一点,他就会明白这个表情的含义了。 伊达航:…… 虽然他也很看好这个少年,对方的观察力和分析力都是一流,很多成年人都难以企及,如果给他一段时间门,他一定会在很多领域都大有作为。 但是。 伊达航叹气。 他想要在纸牌上赢香取,就像是想骑着撒欢的驴上天。 纯属做梦。:,,. 42 第42天 一更 香取晴看着对面的工藤新一眉头紧锁,一番深思熟虑才从最尾端抽出了张黑桃六。 香取晴:“不要。” “?”工藤新一难以置信地提高声音,同时看向能看到香取晴牌面的目暮十三:“他在耍赖吧?这种牌怎么可能不要?”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目暮十三,笑呵呵地探头看了眼牌,说出的话相当无情:“香取老弟确实没有可以出的牌。” 工藤新一不死心:“他应该有张K……” “刚才已经出过了。”香取晴干脆把手里的牌亮出来:“黑桃六已经是你最小的牌了吧,我已经没有大过你的牌了,恭喜你又赢了。” 香取晴说完,不再去看满脸‘不可能我不信肯定是骗我’的工藤新一,拿起桌子上的照片,帮目暮十三装进文件夹里:“目暮警官是要继续去调查剩下的线索了吗?可以带我一个吗?” “呃……” “我虽然忘记了过去的事情,但是既然我出现在这张照片上,这个女孩就一定和我有关系,说不定还和彼此有过亲密的回忆。”香取晴垂下睫毛,看起来十分落寞:“我有预感,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说不定会永远后悔.” 啊。目暮十三瞬间想象出了少年恋人彼此分离,等到再见面的时候,两人却已经阴阳分割,他看着照片只感觉心痛,却甚至不记得对方的名字。 目暮十三双手抓住香取晴的手,郑重承诺:“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侦破案件,至于香取老弟你当然可以跟着来了解情况,毕竟她也算作是你的家人,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香取晴:? 但他当然不会拒绝目暮十三给他搭好的台阶,顺着对方话里的意思点头。 “那让我也跟着去吧。”诸伏景光的声音淡淡:“毕竟是香取曾经有过【亲密回忆】的朋友,我也有义务出力。” 工藤新一从桌面上的扑克牌上抽出注意力:“你们是……” 诸伏景光笑容温柔:“是正在交往的恋人呢。” 伊达航抽了抽嘴角,承认了。原来两个人一直没有公开恋爱的关系,他因为是五个人中唯一有恋爱经历的人,对这方面的事情要更敏感一些,所以私下里去问过诸伏,才知道两个人确实在交往。 不过……伊达航看着那边心虚穿鞋的香取晴,虽然诸伏看起来在生气,但他总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好了,至少从前,诸伏从来都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和香取生气,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过争执。 不是说他希望两个人吵架,只是说如果在恋爱关系中没有争吵才是奇怪的事情,就算是他无比深爱着娜塔莎,娜塔莎也深爱着他,但是他们在恋爱过程中,也总会时不时因为某些小事拌嘴,有的时候是他的问题,有的时候则是娜塔莎的问题。 因为恋爱本来就是磨合的过程,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也不会有两个想法完全相同的人,想法不同就会在处理事情上有所分歧。如果两方都选择隐忍,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但实际上却会消磨彼此的好感和爱意,等到爱意消磨干净的时候,两个人也就走到了不得不分开的地步。 虽然香取晴从来都没有和他们说过从前的事情,但伊达航能感觉到,对方的心里藏着像是恶鬼一样的东西,他总担心香取晴会因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伊达航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在萩原研二看起来好说话到没有底线的香取晴,曾经在警校的时候,却差点和民众动手,那件事如果不是有他帮忙遮掩,绝对是要被记入档案的程度。 那是他们两个负责把所有人的清扫工具送回工具房的时候,警校的工具房很偏僻,周围都没有人,所以经常成为情侣幽会的地方。 所以当他们听到门后有男女低语的声音时,伊达航拉住了香取晴,示意他等会再进去,不然太过于尴尬。 香取晴点头,两个人刚想离开,去更远的树下等的时候,门后却传来了声清楚的女声:“救命……” 两个人脸色剧变,香取晴转身抬腿就踹开了木门,门里的情景显然并不是他们想象的约会景象,女生的衣服被扯掉了一半,哭得妆都花了。 香取晴飞身上去,当胸就把那混蛋踹飞了出去,力度之大,那人撞碎了水桶还横滑出几米,满嘴的血。 伊达航先转开眼睛,把衣服披在那女生身上,把人扶起来,然后才向那边看去,这一看让他几乎心跳停止。 香取晴背对着他,走向那个还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家伙,右手背在身后,袖口滑出了寸余长的利刃。 伊达航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警校的检查,把这种危险物品带进学校的,甚至还随身藏在身上,但他知道如果这种时候再不拦着香取晴,这家伙恐怕要惹出大麻烦来。 伊达航冲过去抓住香取晴的肩膀,谁知这家伙滑的像鱼,肩膀微晃就挣脱了他的手,这人平时体能课倒数第一,果然都是装的!!伊达航只能不管不顾地抱住他:“香取!香取晴!!” 同时对地上的那个人喊道:“你还不快滚!想让我揍你吗?!” 那人本来就心虚,听到这话连滚带爬的从侧窗翻出去了。 那人的身影从窗口消失后,伊达航才感觉到香取晴绷得像是弓弦一样的肌肉变得松弛下来,他这才有时间去注意对方脸上的表情,那种浓烈到实质的杀意,香取晴刚才是真的想要杀了那个家伙,伊达航暗暗心惊。 “又跑了。”呢喃一样的声音,如果不是伊达航贴的足够近,他就会错过这句话:“又让这种垃圾一样的混蛋跑了……” 伊达航终于能把这家伙放倒了,他把人按在地上,怒吼:“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要是刚才我没拦住你,会发生什么?” 香取晴的瞳孔聚焦,他紧盯着伊达航,那双银蓝色的眼睛干净地不像话:“世界上会少一个垃圾,那个女生会得到公平的交代。” “你……”伊达航被他噎住:“我说的是你,一时冲动做出那种事,你的下半辈子就要在监狱里过了!” “不是冲动。” “什么?” “……”香取晴突然拍拍伊达航的肩膀,叹了口气,嘴角浮出无奈的笑容:“我说不会再做了,下次我会考虑清楚的,班长你太重了,让我起来。” 这件事的后续就是他们两个把女生送去了医务室,但是因为女生的要求,没有报警,而那个跑掉的男人也自然不会声张。 这件事虽然不是香取晴的错误,但是却让伊达航在心里默默把对方需要关注的程度,提升了一大截,甚至一度超过了松田阵平。 在发现香取晴在和诸伏景光谈恋爱的时候,他着实是忪了一大口气,有种家里的狗狗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看护人的心理。 但很快他就又开始操心两个人的恋爱问题,相敬如宾的恋爱不是好恋爱…… 伊达航感觉自己年纪轻轻就比同期看起来至少老了十岁,都是因为没人给他省心的缘故。 现在香取还失忆了。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白头发生长的声音。 # 诸伏景光走到后座拉开车门坐下,目光向旁边看去,就看到了穿着皮衣的橘红色短发女人,骑在黑色的机车上,嘴里嚼着泡泡糖,冲他扬了扬手中黑色的遥控器,露出恶劣至极的笑容,眼尾的凤尾蝶振翅欲飞。 她嘴里的泡泡越吹越大,最后噗的一声炸掉。 【小心哦,老鼠。】 诸伏景光收回视线,只不过是威胁,他在出门的瞬间,没有被狙杀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事情。 组织在想方设法的控制他,但却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杀他。给他戴上了有监视功能的炸/弹项圈,是在防止他把某些秘密说出口,这是组织允许他活着的底线,而在这个底线之上,组织甚至不介意他接触警方。 但实际上,组织对他的管控越放松,诸伏景光却越紧张,他很了解组织和那位BOSS的作风,只有足够的利益,才会让他们愿意做出足够的大的让步。而这利益却不是从他身上索取,这让他越发担心zer和haru的安危。 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不远处的基安蒂,看着那两辆车出发,她也启动了机车,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还空出一只手,给朗姆打了电话。 “喂。”基安蒂用肩膀夹着手机:“那只老鼠离开安全范围了,和香取晴一起坐在条子的车上,要我动手吗?” “不用。”扭曲尖锐的机械音从听筒传来:“除非他不知死活的试图说出我们的存在,其他情况都不用处理,他能拿到的情报,也只不过是我们想给他的情报,不用担心他用其他方式泄密。” “真无聊啊。”基安蒂抱怨:“又不允许我带枪,又不允许我动手,不然还是换科恩来吧,我替他去完成其他的任务。”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朗姆声音停顿了几秒,又问:“所以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条子带走的?” “嗯哼?”基安蒂兴致勃勃地分享道:“条子来之前,我从聚集点看到他们三个拉拉扯扯,我猜是因为他们和波本玩3【哔——】,被邻居举报,所以引来了条子被带走了吧?” 朗姆:…… …… 【亲爱的小香取。】 这个语气一看就是贝尔摩德,她没事给自己发邮件干什么?香取晴皱眉往下翻。 【听基安蒂那个女人说,你和那位公安先生还有波本因为聚众哔——,被邻居举报已经被警察带走了?需要我帮忙吗?】 香取晴:??? 基安蒂! 你有病啊?!!:,m..,. 43 第43天 二更(1000营养液)…… 警方通过调查街道监控,经过漫长的三个小时,某个咬着泡面叉子的信息技术员,终于在一个街角发现了那名纤瘦的身影,经过比对,确认就是被害人岛田奈奈。 根据工藤新一的建议,以每个发现线索的监控探头为中心,向四周的监控扩大范围调查,最后由面变线,锁定岛田奈奈的行动路线。 最早她出现在东京外围的一处仓库,她穿着单薄的衣服从仓库门口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后面追着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左手拿着啤酒瓶,右手拿着铁杆。 “这就是在现场发现的那根铁杆了吧,他肯定到过现场。”目暮十三问:“能把清晰度调高,看清楚他的脸吗?” 技术人员摇头:“这是最便宜的家用探头,分辨率很低,能从中找出被害人的影像,是因为有其他商店更清楚的图像作为比对对象,但是你看这个男人。” 技术人员把鼠标移向其他视频片段:“这个男人除了在这个地方被拍到一次,其他的监控都只拍到了岛田奈奈自己的身影,这就说明这个男人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他在有意的躲避摄像头。” “喝醉酒的情况,还能记得躲避摄像头。”伊达航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他至少能记得附近几条街的监控分布,就是不知道是习惯还是有预谋。” “我认为是他的习惯。”工藤新一用手指指他手上拿着的铁杆:“这里的仓库就是用来储存旁边建筑工地的建材的,所以这种铁杆就是仓库里最多的东西,他如果是有预谋的杀人,应该会准备凶器,在完全没有监控的仓库里完成杀人一系列行为,才是对于他来说最安全的方式。” “而岛田奈奈并不是擅长格斗的类型,身上也并没有搏斗而产生的利刃划伤,就说明她在出门前没有受到攻击。”工藤新一分析道:“所以我更倾向于凶手是在喝醉的情况下,随手捡起铁杆,田岛奈奈受到惊吓跑出门。” 目暮十三:“所以说……这是激情杀人?” “没错。”诸伏景光的声音响起:“不过也说明凶手一定经历过特殊的特训,比如职业杀手或者雇佣军。” 其实还有其他的可能,但他在这里说显然不合适。 既没有直接否定目暮警官的判断,还快速理解了他的意思。工藤新一对诸伏景光的好感度隐隐增加:“所以我们还是需要去现场一趟,毕竟人眼才是最高级的监视器。” # “她?奈奈呀,我认识她,她就住在前面的仓库里,帮人家看管货物,来了大约有两个多月了吧。” “家里人?没见过她有家人,她平日里不经常和我们说话,都是独来独往的。” “她没有男朋友,这点我很确定,因为我曾经想要把朋友的孩子介绍给她,问过她这件事了,她当时说她没有男朋友。” 一连问了十几个人,得到的都是‘不清楚不了解好像大概’这种让人失望的答案,直到敲开最靠近仓库的那家住户,情况才终于有了改变。 “哦,她有一个爸爸啊。”挎着菜篮的微胖女性想了想说道:“不过我也只见过一次,他们关系不好,那次他们在我们家门口吵架,吵得太凶,我实在看不过去才去劝架的。” “不过她父亲看起来很年轻帅气,最开始我还以为是她的哥哥。”女人回忆道:“不过虽然长得不错,说话确是实打实的禽兽。” 伊达航打开记录本,目暮十三问道:“他是因为什么来找岛田奈奈?他说了什么?” 女人脸上闪过几丝尴尬,然后说道:“害,无非就是要钱,岛田奈奈不给,他就把她的头都打破了,当时还是我陪她去的医院,然后还……总之就是很严重。” 目暮十三点头,然后率先向仓库里走去。 诸伏景光落在后面,余光看到香取晴和工藤新一也没有离开原地,放下心来,索性跟着目暮十三去检查现场了。 工藤新一继续问那女人:“您刚才说那人是禽兽,为什么会这样说?” 女人有些支支吾吾:“我只是,不喜欢他。” 工藤新一双手插兜,摇头:“大部分人对自己不熟悉的陌生人,就算是吵架,也不会用这种词,只会说‘混蛋’‘王八蛋’这种没有指向性的词,所以你一定是因为他做了某些你不能接受的事情,才这样骂他。” 女人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最后干脆把工藤新一往外推:“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去找你的长辈,跟着他们学习。” “我……” “你这样问能问出来什么啊。”香取晴走过来,对他扬扬下巴:“去那边,让我来。” 女人看着工藤新一走远,松了一口气:“真是的,还是个孩子呢。” “嗯,不过现在的社会,人们都习惯于把孩子的范围扩大,有些到了二十四五岁也会被父母当做孩子。”香取晴的声音不紧不慢,似乎并没有把某些事看得很羞耻,让女人也放松了些,刚才一群男人围在她这里,她真的很难开口。 香取晴继续说:“用这个标准来看,岛田奈奈也算是孩子吧。” “嗯,是啊,她的样貌也很显小,有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二十一二岁的学生。” “她永远都不会再长大了。”香取晴看向女人。 “天、天呐!”女人捂住嘴:“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我刚才、刚才还以为是她做了什么错事,所以才会被调查……天呐,怎么会这样……” “她白白死掉这件事没有人能改变,但是你或许能让她死的没有那么冤枉。” “我明白我明白。”女人重复了几次,说道:“我并不是不想说,刚才只是觉得如果说出来,或许对那个女孩子名誉有损,所以才没有说,不过现在……” 人都已经死了,自然就没有这些顾虑了。 “她父亲……不、那个混蛋好像侵/犯过她。” 香取晴目光猛然冷了下来,不管他听说过多少次这种事情,都还是会让他感觉到无比恶心。 [我家养狗,所以每天早上六点,晚上六点的时候,都会出门遛弯,那天我刚把毛毛拴好,打算出门的时候,就听到门口在很剧烈的争吵。 我那时候和岛田奈奈并不熟悉,所以在门后听了一会,听到她骂那个男人不配做父亲,凭什么用父亲的身份让她给赡养费。 那个男人就说…… ‘那就以另一个身份给钱好了,当作是养……’] 女人有些说不下去那个词,她缓了缓才又继续说。 [后来男人还骂骂咧咧的动手,我就赶忙出去了,岛田被他用石头砸中额头,出了很多血。 我把毛毛锁在家里,赶紧陪她去医院,期间她脸色苍白,还说了两次肚子疼。等走到医院的时候,我就发现她下面流血了。 我也不是年轻女孩,对这些事都了解,所以当时就感觉不好,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说没有……那就是那个王八蛋的了。 她实在是太可怜了,所以产科手术的费用我给她垫付了,她也精神恍惚都没有想起来这件事,一直坐在病床上自言自语,说为什么要活着,那个混蛋为什么还不去死,妈妈什么时候来接她……] 女人叹气:“其实那时候我就应该注意到不对,她的精神状态太差了,应该早点劝她去看心理医生。” 香取晴目光里的神色冷的像是冰:“不解决根本问题,她就算去把心理医院买下来,也还是会抑郁。” “说的也是……” 香取晴转身走向屋里,旁边的工藤新一凑过来:“她为什么和你说?她说什么了?你……怎么了?” 工藤新一被他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香取晴眉头压低,下颌线紧绷,刚才全力压制的杀气疯狂外溢,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 “我要他死。” 香取晴走进仓库,仓库堆放着各种建筑板材,不可避免的有些凌乱,但是地上却被收拾的很干净。 香取晴大跨步绕过地上的东西,工藤新一小跑跟在他身后,他一把撩开位于仓库角落的帘子,帘子在细细的麻绳上抖动,就像是女孩可怜又无依靠的命运。 帘子后只有几平米见方的空间,堪堪摆下床和衣柜,三个男人拥挤地站在小床边,听见他的声音回头看他,却谁都没有说话。 因为床头挂着的幅巨大的素描铅笔画,线条干净充满灵气,画中的少年向下俯身,张开五指,拼尽全力想要拉住什么。 素描画整幅没有颜色,只有少年的眼睛用色彩浓丽的油画棒上色,艳丽的银蓝色像是冬日最干净的晴空。 岛田奈奈每天闻着外面灰尘和潮湿的味道,做些世俗定义不应该属于女性的仓管工作,面对着让人绝望的父亲,还是会认真把自己清洁干净,躺在窄小的床上,看着画里的少年就好像看着神明,把他当做这黑暗生命中的信仰,期盼神明能再一次把她从地狱中救赎。 香取晴情绪激动下,猛然看到这幅画,脸色骤然惨白。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她是谁了。 # 有曾经的数学和英语基础,除了国语外,高中的课程和国中的课程都没有给香取晴留下什么深刻印象,等到他发现他认为简单的课程,好像对于其他同学来说并不是这样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高一学年的年纪前三,是否能考第一,取决于他的国语分数。 分清楚其他人的要求是否合理,对他来说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索性只要是来拜托他的请求,就全部答应。 因为这个原因,他在班级里人缘也不错,毕竟谁能拒绝一个愿意帮忙讲题做值日参加运动会的帅哥。 那段时间来找他表白的人也非常多,从抽屉里掉出表白信,书包里被塞巧克力,放学路上被堵都是常态。 香取晴自己其实是有些厌烦的,因为这些事他不得不和hir分开行动,那时候他刚萌生隐约的好感,半夜做梦都是hir的脸,却因为其他人不能和hir一起放学,让他相当郁闷。 岛田奈奈就是其中一个。 香取晴其实记不清楚她和自己表白的具体经过了,大家都低着头,很多人他都只能看到一模一样的发顶。 他想起岛田奈奈是因为另一件事。 他路过天台的时候,看到她站在天台的边缘,校服裙摆被风吹的卷边,腿上有红紫的痕迹,如果换了其他单纯的高中生,或许都不会理解那些痕迹的含义,但香取晴很快反应过来。 岛田奈奈失神地看着几十米的高度,下一秒毫不犹豫地迈步。 一只手猛然抓住了她,那双银蓝色的眼睛澄澈干净,比今天布满乌云的灰色天空更像是天空。 岛田奈奈瞪大了双眼,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人希望她活下去,有人会为了她活下去而努力。 这是,她的神明。:,m..,. 44 第44天 偿命 “画法灵动,但是笔锋走向随意,显然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所以这幅画应该是被害人自己画的……” 工藤新一说话的时候,目光忍不住瞥向站在更远处的香取晴,他对对方刚才说的那句‘我要让他死’,和中年女人只愿意告诉对方的线索,都让他非常在意。 香取晴沉默地站了一会,突然想是下定了决心,转身撩开帘子向外走去,那名叫做绿川景的男人马上追了出去。 工藤新一也想追出去,但是伊达航又刚好提出了问题:“被害人的抽屉里发现了电话本,从联系人入手,或许会有新的进展?” “嗯……”工藤新一再回头已经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了,他只能暂时把这事放到一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现场:“是可以尝试的方向。” 仓库外。 已经是日落时分,香取晴站在仓库大门的阴影中,点开了那封贝尔摩德发给他的邮件。 【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来的路上,香取晴也看到了尾随在他们身后的基安蒂,基安蒂是行动组的人,也就是琴酒的人。而琴酒在他的安全屋对hir动手的仇他还记得,所以这种时候并不想找对方帮忙。 和琴酒比起来,贝尔摩德显然就要合适的多,在他失忆的期间,贝尔摩德就不止一次问过他要不要到自己手下工作,就算是有目的,也称得上是态度友善了。 现在她还主动发来了邮件,简直就是最优质的合作对象。 果然,不到三分钟,香取晴的手机就收到了来自陌生号码的通话请求。 香取晴接通电话,对面很安静,隐约有水沸腾的咕嘟声和某种古怪的风箱的呼哧声。 “香取晴。” 贝尔摩德的声音响起,咬字清楚尾音短促,和她平时尾音上扬的轻佻完全不同,甚至显出几分端正的严肃。 香取晴:“我需要一把枪,和某个人的定位。” 听筒那头传来几秒钟绝对的死寂,不是那种屏住呼吸的安静,而是连通话细微的电流声都消失,像是两个人通话中断,或者贝尔摩德捂住了听筒。 “可以。”贝尔摩德的声音再次出现:“但是我要知道你的目的。” 香取晴垂着眼睛,想起了生他的那女人房间里每日不间断的男人喘息声,明拉死去时逐渐冷掉的幼小身躯,还有小鸟游香被恶意折辱的尸体,最后是那副被挂在床头被当作是信仰,却没能救下岛田奈奈的画。 这就像是个诅咒,和他关系密切的女人们,总是因为男人们的欲/望而经受苦难。又或者说,就算是没有他,这世界上女人的痛苦似乎大部分都来自于男人。 所以在意识到自己喜欢hir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恋爱和结婚,他甚至从心底对这些事情有着排斥。 岛田奈奈的抽屉里有几年前的抑郁症诊断书,足以证明她有自杀倾向,就算她是被人推下去的,因为这点以及没有监控的原因,凶手也有可能翻案。 他们最多以强/奸/幼女的罪名把他送进去,用不了几年这个人渣就能重新出狱,换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继续生活。 香取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就算只是无能的神明,也应该为他的信徒复仇。 “我要杀了他。”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通话那头传来古怪的笑声,同时风箱的呼哧声更大了,香取晴皱眉:“你那边还有其他人?” 贝尔摩德停顿:“……是那位先生。” 紧接着就传来了一个类似于朗姆的电子机械音,但听起来远比朗姆的声音更柔和,甚至还让人觉得有些慈祥。 “初次见面,我的孩子。”声音节奏轻缓,充满包容,听起来像是家中的长辈:“我们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很快就会有人把你需要的东西送到你手中,同时莎朗会配合你黑掉部分监控,你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放手去做吧我的孩子。” “为什么帮我?” “孩子,我知道你的身份……” 香取晴猛然咬紧牙关,呼吸骤停。 “你是永乐汇最璀璨的宝石,销金窟最传奇的N.1,即使离开十几年,依然没有荷官能打破你零败绩的神话……” 老东西,吓死他了。 香取晴松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骂人,他还以为被发现了警察身份,已经开始思考有没有简单快捷地非正式渠道,能直接炸掉组织总部了。 通话对面还在继续吹捧那些听起来就让香取晴头皮发麻地话,老东西大概以前做过政客,才能这样语句流畅的夸瞎话,但香取晴为了他即将拿到手的枪和情报,他暂时忍耐了下来,嗯嗯啊啊的回答。 “……你的弟弟昂,我也一直很期待和他的合作。” 哦,原来是为了昂。 昂现在掌控着缅甸向日本走私的最大港口,如果是为了更优惠的价格,对他示好……也没用。 香取晴心虚地捻捻手指,毕竟距离他当初答应昂三个月内回缅甸的约定,已经超时超到太平洋了,诸星大就是对方雇佣来找他回去的,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他没法履行约定,只能辛苦昂再等待一段时间…… 昂小时候是很乖巧的性格,一度让他以为对方是女孩,直到明拉死亡的时候,昂被戴维斯脱了裤子,他才发现对方是男孩。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他们向戴维斯复仇的时候。 昂笑嘻嘻地把戴维斯的手指砍下来的样子,确实吓了香取晴一大跳,但后来昂也解释说,是因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那种事,保证下次不会再做了。 昂应该会原谅他吧? 香取晴不确定地想到。 # “不能原谅。” 黑色的渔船快速在海浪上掠过,它后面被破开的白色浪花形成拖拽的长痕,像是经验丰富接近猎物的蛇。 昂坐在铁皮船的船头,随着海浪起伏,像是随时都会跌落下去,他遥望着远处的灯塔在黑暗中闪烁,那里就是他最讨厌的日本。 他继续喃喃自语:“哥哥答应的事情,原来全部都是在骗人吗?还是要我亲自来,才能把哥哥带回去吧。” 他身后的人并不敢接话,只是操纵着船更快速地在近海搜寻,最后关掉发动机,无声无息地停在某个大型游艇的船侧。 男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假签证和各种生活必需品,装在防水袋中递给昂,说:“这艘游艇上是观光餐厅,会在这里停留一夜,明天上午日出之前,回到最近的日本港口。因为出海前都已经确认过,所以到时候不会有人检查他们的身份,您只要跟着人流就能抵达日本。” “哥哥呢?” “根据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他现在就逗留在东京,已经和那些条子分开了,他身边只有那个叫诸伏景光的男人。” “诸伏景光。”昂皱眉:“上次我都把话说到那个地步了,他们两个人还没分开?果然是个伪善的家伙!” “苏吴*的准确位置,会每十分钟发到您的手机上。” 昂点点头,纵身跳起抓住从船上垂下的绳子,用脚勾住软绳,灵活的向上爬去,爬到几米高的位置上,突然单手抓着绳子,把自己吊在半空,回头从口袋里拿出枪,照着男人的头直接开枪。 男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瞪大着双眼死掉了,红色的血在船上漫开。 不过左右大家死的时候问的话都差不多,‘为什么杀我我做错了什么我还有孩子’之类的,就算他没说出口,昂也能回答:“苏吴也太难听了,不会说话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昂紧接着对着船舱位置最薄弱的木板连开三枪,枪声淹没在海浪中,船舱被打漏,海水很快从枪洞中涌出来,冲淡了血迹,船也一点点向下沉入,大海最终会掩埋掉所有秘密。 昂嘟囔道:“这种辛苦的活还是应该我来做,没有我在哥哥身边,都没人帮他处理这些事,那个诸伏景光看起来就不会心疼哥哥……” 他看着船彻底沉下去,才重新向上爬去。:,m..,. 45 第45天 晚上好 警察把现场的证物装进证物袋,包括那张抽屉里的抑郁症诊断书。 伊达航和目暮十三沉默着,他们都很清楚这张诊断书对于被害人来说,并不是有利的线索,相反对于犯人来说却是很好的脱罪工具,接下来如果他们不能找到强有力的证据,那这件事很有可能就会被定性为自杀。 工藤新一看到诊断书后,说道:“原来是这样,岛田奈奈本身就是抑郁症患者,她在被凶手追逐的过程中,惊恐和悲愤的心情下,最后选择主动从高台上跳下……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伊达航没有从对方的话中,听到任何颓丧的意味,反而依旧动力满满,这让他有些诧异。 他本来以为这样年轻的男孩,会因为发现犯人有可能会因为法律的漏洞,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心情低落。 目暮十三声音沉重:“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很难判定被害人的死亡,和凶手有直接关系。” “没错。”工藤新一在虚空中挥了挥拳头:“这就是侦探存在的意义,揭露真相,把公平还给被害人!” 伊达航和目暮十三对视一眼,两个成年人都忍不住笑了。 对他们来说,比起工藤新一出色的洞察力,反而是这幅赤诚的热忱之心,才是让他们这些偶尔会感到疲惫的成年人真正羡慕的东西啊。 # 街道上的积雪,经过一整天行人的踩踏,已经变成了肮脏的灰色。 室外温度也变得更低了,香取晴戴着鸭舌帽略低着头,鸭舌帽的帽檐遮住了他在街角监控探头里的脸,他手上拿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闪烁的红点,表示着猎物的定位。 他单肩背着黑色的背包,里面是他刚拿到手的M9和他换下的鞋和衣服。 日本的刑侦手段,看起来花样繁多,但实际上会被警察运用的也只有那几种而已。 街角的监控数量虽然多,但就像是那位技术员所说的,大多数都是分辨率很低的老式监控,分辨人主要靠的是衣服、裤子和鞋的颜色。 像是他这样换过衣服之后,从人群密集的地方穿过,如果未来有人想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他,首先就要做好瞎掉的准备。 很狡猾但也很有效的办法。 太阳即将落山,香取晴低着头哈出一团白雾,拿着手机的指尖被冻得泛红,他换手拿着手机,刚想把那只手塞进袖子里,却被另一个人抓住,把五根修长的手指,妥帖地拢进了温热的掌心,僵硬的指尖传来酥麻的感觉。 香取晴诧异地抬眼,正对上那双海蓝色的猫眼,从侧面平静的看着他,瞳孔最深处倒映着他的身影,却并不让他觉得深不可测,因为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把细腻的心思用在算计他上。 但是…… 香取晴心虚地勾了下手指,被诸伏景光更用力地攥紧,杜绝了他任何偷偷逃走的可能。 诸伏景光抓着他的手,塞进自己的外衣口袋,才说道:“琴酒说,要我们随时都呆在一起,所以我就跟出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不……”香取晴把下意识的回答生吞回去,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脸皱成一团:“介意,非常介意,我现在要去处理自己的工作,你回公寓等我。” “我自己回去吗?”诸伏景光把香取晴的冲锋衣拉链拉好,再戴上帽子,让他只剩下一双眼睛留在外面:“不太合适吧。” “我说合适就合适,琴酒也没资格管我。”香取晴抬着眼睛看他,眼尾下垂,这样看起来就更像是小狗了——虚张声势的小狗。 诸伏景光心想,如果不是他听到了对方和贝尔摩德的通话,知道haru这趟的目的实际是要去杀人,那么他就真的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恢复了记忆了。 虽然细说起来,天台那夜前后,haru除了减少了很多和他不必要的肢体接触外,说话和做事的细节,似乎又抓不出任何的错处。 而且诸伏景光几次试探,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haru恢复了记忆,却不愿意告诉他……诸伏景光心底像是被针刺了下,如果真的是那样,不论haru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还是单纯出于不信任,都是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而诸伏景光现在组织里的身份很尴尬,虽然贝尔摩德这些核心成员知道他是BOSS为了牵制香取晴,才留下的把柄。但更多的如基安蒂之类的次核心成员,却大部分都是认为他是香取晴的玩具。 而haru似乎也把对他的好感,当做了是单纯的那种兴趣,所以在之前才会做出那种事情。 组织想要把控香取晴,就会想方设法地抓住香取晴的软肋,就算是没有软肋也会给haru制造软肋。 这种情况下,以他作为这个‘软肋’,显然要比其他人要合适的多,既能随时了解情况,又能在必要的时候保护haru。 “喂!”香取晴用自由的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和你说的,你听到了没有?你可以去波本的安全屋,他已经从国外回来了,等我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就去找你。” “不要。”诸伏景光凑近,睫毛微微垂着,声线略低:“我要和你待在一起,haru不想吗?” 香取晴先是愣住,然后就听到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这样……手掌上面积有限的皮肤接触,有限的热源让他寒冷的神经更加渴求其他的接触。 更要命的是hir突然凑过来,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却像是在床上那样和他耳语,即使包裹着严实的衣服,还是让他瞬间想到了少儿不宜的画面。 这也太犯规了。 不对、不对。 香取晴强行戳破开始飘散的粉红色泡泡,他都在想什么,hir又不是他,hir肯定只是因为街道上太吵,所以才凑过来说话。 他是疯了吗,脑子里想的东西像是变/态一样了…… 还好有脑子和衣领,不然丢脸的表情就要被看到了。香取晴默默地向衣服的深处缩去,脑子里的想法看起来清楚,实际上已经是成分不明的一锅粥了。 “可以吗?” “不可以。” 诸伏景光愣住,他承认他刚才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能哄住haru陪在对方身边,但却没想到得到了相当坚决的否定回答。 香取晴也默默咬紧牙,是他拒绝的太生硬了吗?hir会一言不发的离开吗?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其实如果是hir的话,他就算是不这样直接说,只是表达出一些反面的意思,以hir的善解人意,会主动找借口离开也说不定…… “抱歉。” 香取晴:“?”为什么要道歉? 很快诸伏景光就用行动告诉了他原因,他被抓住的那只手已经暖和了过来,知觉重新变得敏感,指尖是香取晴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这样被对方抓着,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掌心血管的细微跳动。 诸伏景光的手指轻柔但坚定地挤进他的指间,粗糙的枪茧让他想忽视都很难,最终变成十指紧扣的姿势,每根手指都在对方的掌控中,被牢牢的抓住。 诸伏景光接着说:“就算haru这样说,我这次也不会让haru独自去面对了,我一定要去。” 香取晴:“……” 狗狗后退.jpg 两个人都在对方口中,得到了从来都没有得到的答案,事情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狂奔而去。 # 该死该死。 男人缩在车站的最角落,神经质地四处张望,焦急等着最后一班离开东京的列车。 他杀人了。 今天早上他醒酒之后,回到海边就看到了被警戒线围起来的现场,知道了那个贱女人莫名其妙死掉的消息。 但是这件事怎么能怪他呢?!他又没想让她死,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他只不过想要点钱,他是她爸,要钱有错吗?没错,就是这样,她就是自己跳下去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那些废物警察,万一为了结案,抓他顶罪,他又没有钱请律师,所以现在他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等到风平浪静,再回来把房子卖掉,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 还是缅甸好,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赌钱也没人管,不像是日本这个鬼地方,还要遮遮掩掩的。 如果能再像十几年前那样,再骗一个傻女人回来就好了,有人能给他做饭,他玩起来也舒心。 男人规划着未来的生活,在心里默念着和自己无关的话,就好像这件事情真的和他无关了,他的肩膀稍微放松下来,也挺直了脖子,向车进站的方向张望。 这个时间站台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青年从进站口的方向走来,身高腿长年轻出众。 他年轻的时候也很帅,所以才能有女人愿意为了他的脸甘愿付出,这几年他却能明显感觉到脸部的肌肉松弛,皮肤暗淡,肩背也会不自觉的佝偻,走在街上甚至会有不长眼的家伙叫他大叔了。 男人有些嫉妒地多看了那两个家伙几眼,但就是这几眼,让他肝胆俱裂。 走在左侧的那个家伙,带着鸭舌帽,冲锋衣的领口拉到鼻子,只露出了双恶鬼一样的眼睛,里面盛着艳丽非人的色彩。 是他!是他! 十年前的那次,对于他来说噩梦一样的那天,这个魔鬼就算是变成灰他也认识。 男人叫渡边阳太,十几岁的时候他的父母经商,家里的钱还足够支持他出国留学。但他在国外还没能混到毕业证,就先学会了赌/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甚至还为了赌/博,瞒着父母跑到了缅甸,那边博/彩业发达,不只可以赌钱,只要是能想得到的所有东西,真实存在或者虚幻,都可以当作是筹码。 但他带的那点钱,和那些内场里几亿的牌局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他甚至都没能混上内场的资格,就在外场,把钱输了个干净,还欠下了几百万美金的巨额债务。 他向家里打电话要钱,才知道父亲因为联系不上他,惊怒之下脑出血去世了,家里的资金链崩盘,他母亲又完全不懂生意上的事情,最终被股东逼的跳楼了。 渡边阳太差点被赌/场的人打死,最后因为活着的年轻男人在缅甸也不愁销路,既可以卖给特殊癖好的客人,也可以卖给矿场,这才留了他一命,把他关进了仓库。 那几天他的伤口在炎热潮湿的天气里,发炎生蛆,他甚至能闻到那种自己逐渐腐烂掉的气味。 他浑浑噩噩之间,突然感觉有清凉的水淋在嘴唇上,他睁开眼睛,面前长相清秀的女人正在给他包扎伤口,那双森绿色的眼睛躲闪害羞。 渡边阳太从小就混迹在女人之中,他很了解这种表情意味着什么,如果是从前,这种样貌的女人他都不会多看一眼,但现在他不得不把对方当作是救命稻草。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起来,他编造了可怜的身世,用简单的话术,骗的女人对他死心塌地,让女人给他送吃的用的,同时帮他逃走。 两个人几经周折,从缅甸逃回了日本。渡边阳太也对女人越发厌烦,这种厌烦在发现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时,到达了顶峰。 女人和他坦白过,在认识他之前是做女支女的,还和赌场老板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这种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肯定是个野种! 渡边阳太对女人非打即骂,但因为他家破产,他又不懂的任何生活技能,他又得靠着女人的钱养活自己,这让他更羞耻也更痛恨对方,把所有的错误都怪罪在女人身上。 终于在某次他动手后,女人早产了,被送到医院后,折腾了十几个小时,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死了。 但她留下了一个从缅甸带来的女儿,名字叫岛田奈奈,据说是她和某个姓岛田的客人的孩子。 他也不想养孩子,但是想到是女孩,将来如果做和她母亲一样的工作,也能给他养老,而且自己养大的崽子,更听话也说不定。 后来,他又没忍住…… 总之他自己养的女儿,想要怎么对待也是他的事,谁知道会遇上疯子? 那时候正是他刚开始收获自己辛苦养崽子的报酬,渡边阳太那几天心情很好,靠着岛田奈奈的钱,每天去酒吧鬼混,却突然被人堵在了巷子里。 他都没有看清楚对方是从什么方向出现的,就感觉到有人抓住了他的头发,巨力把他的头砸在墙上,血立马糊了他一脸,对方却并不停手,继续下死手揍他。还顺手拗断了他的两条胳膊和腿,让他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渡边阳太在外面鬼混三十多年,挨揍的经验不少,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让他这样害怕。对方甚至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也不向他要钱,好像目的仅仅是打死他、折磨他。 就在渡边阳太以为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对方却停下了,粗暴地抓起渡边阳太的头,让渡边阳太抬头看清他的脸。 这种嚣张的做法,渡边阳太自从回了日本还从未见过。 只有缅甸那种三不管的地界,才有人敢打完人之后给对方看脸,意思是让人记住自己,以后遇到别来惹事。 那是张称得上是漂亮的少年的脸,看着也就和他那个便宜女儿的年纪差不多,但那双银蓝色的眼睛中冷漠的态度,又像是恶鬼一样。 “这顿揍是因为你欺负岛田同学,如果再有下次,我可不能保证你还是完整的你。”对方戏谑地拍了拍他的脸:“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的伤让他在床上躺了半年,后来了解到对方是岛田奈奈的高中同学,所以他那几年甚至离开了东京,直到岛田奈奈二十多岁后,他才鬼鬼祟祟地回来,在发现岛田奈奈并没有和对方交往,甚至也失去了和对方的联系后,他才放下心的外场,出现。 谁知道,这个魔鬼竟然在岛田奈奈死了之后又出现了!渡边阳太控制不住地打摆子,一定是来找他的,一定是来给那个贱/人报仇的! 该死该死该死! 渡边阳太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向远离的方向拼命的跑去。当时他只不过是动了岛田奈奈就被他打的半死,如今岛田奈奈死了,这个魔鬼肯定是来要他的命的!! 余光看到那两个人跟了过来,他吓地几乎疯掉,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某处废弃的水泥楼天台上,楼下是列车轨道。 “别过来——和我没关系!”渡边阳太声音嘶哑癫狂:“她自己跳下去的她自己跳下去的……没错就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她自己不想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这家伙能自己跳下去就好了。 但显然渡边阳太的求生欲望比岛田奈奈强多了,就算是这种情况还是离身后的铁栏杆一米多的距离。 香取晴平静的看着他吼完喘息的时候,才说道:“那难道不是你追在她身后吗?她的抑郁症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那是遗传!”渡边阳太面色狰狞:“和玛丽一样,是基因缺陷!就算没有我她也会去死!玛丽把她从缅甸带回来,我就说她养不活!她早晚要死!” 玛丽。 香取晴微愣,突然明白了岛田奈奈的样貌,为什么会和明拉那样相似,玛丽就是明拉的母亲。 当年玛丽带走了大女儿,小女儿因为太小,同时她也希望永乐汇的老板会看在是自己孩子的面子上,好好养育明拉。 但没想到永乐汇的老板,因为她和人私奔,反而对明拉也憎恨至极,从来不会见她。 这个家伙更该死了。香取晴握住了口袋里的枪柄。 “haru。” 诸伏景光再次抓住了他的手,香取晴掌心是枪柄冰冷的温度,掌背则是对方温暖的体温,巨大的反差让他神经战栗。 他掌握着黑暗,却有人想要把他拉到光明那端。 “他很狡猾,挑的这栋楼下有监控探头,我们已经被拍到脸了。”诸伏景光说道:“如果他被枪杀在这里,我们会遇到麻烦,而且……不要做这种事,haru。” 就算他已经手染鲜血,但他还是不希望haru会面对和他相同的境地。他已经回不去了,但haru应该站在阳光之下,等他们解决了目前的麻烦,haru就还能回到警视厅做警察。 诸伏景光能感觉到掌心的手指慢慢松开,就在这时,一枚子弹从两个人之间穿过,紧接着渡边阳太的额头炸起红色的雪花。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向后倒去,下方正好经过那辆他等了一夜的列车,刚从站台起步,他被卷入了车轨之中,彻底变成了一团烂肉。 “hell~”少年笑嘻嘻地吹了吹滚烫的枪口,动作间带着孩子气的淘气,但目光却像是吐信的毒蛇,冷冷地从诸伏景光脸上划过。 “诸伏哥晚上好,第二次见面,我叫昂。” “我帮我哥处理这些脏事都习惯了,所以刚才条件反射开枪,希望没有吓到你。” “作为男人,你应该不会这么胆小吧?”:,m..,. 46 第46天 沙发 诸伏景光:“……” 香取晴:“……” 天台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昂脸上的笑容收敛,试探着向香取晴迈出一步:“哥?” 香取晴露出牙疼的表情。 他没想到这个小崽子能追到这里,他现在应该不记得昂才对,所以他不能在hir面前表现出任何认识昂的表现,面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他应该警惕……对吧? 香取晴看向诸伏景光:“是你们的人?” 诸伏景光头疼的捏捏眉心。 比起上次在境外匆匆一面时,少年口音浓重的日语,现在他已经能流畅地说出完整的句子了,身材也有了很大的变化,逐渐脱离了少年人纤细修长。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现场情况混乱,诸伏景光甚至不能确定,那件充满着血腥味的事件中,是否有香取晴的参与。 而现在他们这里的情况也依旧是乱麻,组织的目的不明,haru还在失忆,琴酒还在时不时地找麻烦……现在再加上头发丝上都写着‘我是麻烦’的昂。 乱中加乱。 麻上加麻。 诸伏景光还没说话,那边的昂先一步的瞪大眼睛,里面满是难以置信地错愕,声音受伤:“哥?你不认识我?你是在生气吗?我已经处理好了那边的事。” “港口那边链上的生意没有问题,这个月出货量也增加了不少。” “我都安排好了,才来日本找你,没告诉你也是因为联系不上……” 别说了!!! 香取晴强撑着脸上的表情,内心崩溃。 你知不知道他旁边的这个人,就是公安部的警察,他的幼驯染就是那个独立公安部的警察,公安部名下就有专管外汇外贸管理的部门,也就是境外走私!!! 在警察面前说走私链生意没问题,和把‘快来抓我’的字写在脑门上有什么区别? 你想把你哥送进去吗?? 香取晴打断他的话,态度冷漠:“你认错人了。” “我认错人了?”昂脸色难看,但他并不是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地普通人,旁边还有他并不信任的诸伏景光,他只能暂时把自己焦躁的情绪压制下去,从善如流地改口:“那我们重新认识下好吗?你叫什么名字?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刺耳的警笛声从远处逐渐靠近,下方被迅速围起了警戒线,楼梯也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小混蛋,他能找到这里来,就说明早就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手不是吗?香取晴看着还固执站在原地的昂,简直想一脚把对方从楼上踹下去。 既然安插了人手,那住址这些基本信息,肯定早就调查清楚了,现在却浪费时间来问他,这小混蛋刚来日本的第一站,就想直通监狱吗? “哈哈。” 就在这种时候,诸伏景光却突然轻笑,昂立即把目光转向了他,眼中的委屈变成了阴狠:“你笑什么?” 诸伏景光嘴角勾起:“听刚才你的话,我原本以为你和haru很熟悉呢?结果连[我们]现在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吗?” “就算现在不知道,以后也自然会知道。”昂退到天台边缘:“这种事不用你操心。” 天台的门被警察踹开,伊达航的声音传来:“不许动,警察!” 与此同时,昂在天台边缘翻身而下,融入了黑暗之中。 诸伏景光指向那边:“伊达警官,持枪的人从那里跳下去跑了。” 伊达航立即用对讲机把这件事告诉了楼下守着的其他人,然后才向他们走来:“你们没受伤吧?” 面对好友的关心,诸伏景光眉眼弧度不变,但其中的神色真正的柔软了下来:“没有。”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香取晴走到昂跳下去的位置,用手指在天台边缘摸索,摸到了细钢索留下的磨痕,便知道昂不是毫无准备地跳下去,大概也不会受伤。 “你是在担心他吗?”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又是工藤新一那家伙。 香取晴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没人告诉过你,好奇心太重的人死的会更快吗?” “喂喂!说话也太难听了。”身后就是伊达航和两三个警察,工藤新一倒是不担心对方会对自己做什么:“你这家伙只要脱离了特定的人的视线,就会变得相当刻薄啊。” “有吗?”香取晴用脚尖抹去地上的痕迹,心不在焉的回答。 “擦掉也没用哦。”工藤新一晃晃手机:“我已经拍下来了。” “那你死定了,他可不像是我这样好说话。” “他是谁?你和刚才在天台上开枪的人认识吗?” “自己去查。”虽然香取晴和中年女人说二十三四岁也是孩子,但实际上在他看来,只要是能独立思考的孩子,和成年人就没什么区别。 真正面对危险的时候,也没人会因为面对的是孩子就手软,只会因为对象没有反抗能力,下手更轻松。 “那她呢?”工藤新一跑到香取晴前面,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已经不像是孩子那样好制服了,如果他硬来的话,就会惊动伊达航他们。 工藤新一固执地抬眼看他,某个瞬间竟然和刚才的昂重合:“这件事我一定要知道答案,如果刚才那个人没有开枪,你会动手吗?” 他看到了他外衣口袋里那把枪的形状。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会对某个问题执着吗?香取晴并不觉得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有这么烦人。 “她是我妹妹的姐姐。”香取晴决定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指着楼下的尸体说:“她的母亲被他虐待致死,他作为她的养父侵/犯她的同时,还逼她出卖身体挣钱。” “她和她母亲一样,有很好的美术天赋。”那女人香取晴没有见过,但是通过明拉,拿到了她画在书边角的美人鱼,小巧可爱。 “她被毁掉了一辈子,但是如果是按照司法程序,她却可以算作是自杀,就算是能拿到切实证据,渡边阳太也最多是强/奸罪。” “你觉得算得上是公平吗?” 工藤新一:“……” 香取晴看向那边的诸伏景光:“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开枪。” “诶?”工藤新一惊讶地看他。 “……”毕竟hir还在那看着呢,改天换种方式一样送他上路。 “你真是个怪人。”工藤新一神情复杂:“有的时候像是个随心所欲的愉悦犯,有的时候又很轻易地就放弃目标,让人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香取晴掏出烟,去摸身上的打火机:“因为我是天才。” “呵呵。”工藤新一:“天才先生,那边的绿川先生正在看你呢。” 香取晴动作停顿,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已经从烟盒抽出的烟,塞进了工藤新一嘴里。 工藤新一:“呸呸!” 香取晴非常大声且义正严辞:“未成年不能吸烟哦,下次就算你想尝试,我也不会给你了。” 工藤新一:? 你身为成年人的脸面呢?! #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雪。 缅甸不像是日本,那里一年四季都很热,让人分不清季节。 他第一次见到哥的时候,是全年最热的月份。光脚踩在地面上,感觉脚掌都会被烫掉一层皮,扭曲的热浪把四处都变成明晃晃的金色。 昂活动了下被冻的有些僵硬的肩关节,跳上一楼的空调外挂机,向楼上爬去,他果然还是很难适应这里的温度,他的蛇在口袋里都冻硬了。 自从那个叫做小鸟游的女警察死后,他以为哥哥再也不会离开自己,但是没想到哥哥居然选择跟着那些人去日本。 「“昂,我想去看看她所说的灯火通明的夜晚。”」 期间哥哥几年都没有联系过他,直到几年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并且找到了那个害死明拉的人的消息。 他知道明拉那件事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是却一直是哥哥心里没有拔出来的刺。 再次回到他这边的哥哥,性格变了很多,说话间总是忍不住提起他的那些朋友,也拉着他出去挑了两次伴手礼。 哥哥开心,他当然也开心,如果只是几个朋友,当然没有办法取代他在哥哥心理的地位,但是如果是恋人,情况就变得完全不同了。 而且,哥哥真的很喜欢那个叫做诸伏景光的家伙,说对方性格好、家教好、人缘好、学业好、烹饪好……在哥哥嘴里,这个男人好的简直不像是真人。 但是对方却似乎完全不在乎哥哥。 几个月的时间,他从来没见过对方给哥哥打过电话,就算他提出想看看照片,哥哥也拿不出来。 有一次他磨着哥哥给对方打个电话,哪怕不说话就听听声音也好,好不容易让哥哥答应,结果号码拨通后却只有茫然的‘嘟嘟’声。 哥哥等着无人接听的电话自动挂断,才为对面辩解,说可能是对方太忙了。 他后来才知道,这个家伙不仅是不接电话,在和哥哥恋爱期间,还不公布两个人的恋爱关系、让哥哥为他隐瞒身份、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就辞职消失。 啊——— 这和那些留下名片就一走了之的男人们有什么区别?! 哥哥不是最痛恨那些言而无信、没有责任的男人吗?为什么还是会被这种家伙骗!! 昂眼中燃烧着怒火,单手扣在了五楼窗户外的雨沿上,他这次就是要让某个家伙认清自己的身份,识相些主动分手,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配得上他哥哥!这种家伙更是想都不要想! 他现在从窗户爬进去,身上带着蛇,如果那家伙因为看到他尖叫,就说明他是胆小的男人,如果他被吓到夺门而出,那就更好了!让哥哥好好看看对方的真面目,不要被那张小白脸蒙骗了!! 昂手臂用力,把自己悬空的身体撑起来,脚踩住借力点,翻身跨坐在窗户上。 他翻上来的位置,似乎是厨房和客厅,厨房没开灯,客厅里却悠悠亮着盏紫色的灯,还有个面目模糊的高大黑影在沙发前晃动,伴随着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在紫灯的映衬下像是传说中地府的牛头马面。 昂本就紧张,猛然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手腕一松差点从五楼掉下去。 喊完之后,他发现那个‘牛头马面’好像就是他刚才心心念念的、哥哥的渣男男友。 “你有病啊!!在自己家不开灯?!”昂脱口而出,他来吓唬人,结果先被对方摆了一道,日本灯火通明的夜晚?灯呢? “嗯?”男人转头开灯,果然是诸伏景光,穿着浅粉色的宽松家居服,手上抱着被褥。 卧室里也传来开灯和走动的声音,几秒钟后他哥穿着同款的浅蓝色家居服出现在他面前——情侣装。 呸,丑死了。 香取晴皱眉:“你怎么坐在窗上?你从下面爬上来的?” “哥~”昂从窗户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都怪这家伙,在客厅里不开灯,吓了我一跳。” 诸伏景光把被放在沙发上,无奈地弯弯眼睛:“我也没想到你会从窗户上来,而且五楼的窗户突然出现一个人,该害怕的应该是我才对。” 香取晴认同地点点头:“他都没害怕,你也太胆小了。” 昂:??? 这家伙刚才说的话,绝对是故意的吧? 昂咬牙:“那你在这做什么呢?半夜不开灯,不会是在做什么亏心事吧?” 诸伏景光拍拍沙发:“在给你铺床,虽然haru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但是之前我们确实见过面,我也相信你的身份,既然是haru的弟弟,你刚来日本,我想应该会在这里留宿吧。” 这话说的很漂亮,但是昂还是发现了问题。 昂瞪大眼睛:“你让我睡沙发??” 诸伏景光歪歪头,看向香取晴:“可是家里只有一张床,如果他要睡床的话,我们就只能挤沙发了。” 香取晴看向昂:“你想让我睡沙发?” “我们……”可以像小时候那样睡在一起。 “而且。”诸伏景光的表情中带上了三分苏格兰式的无情:“虽然我愿意相信你,但是haru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所以你的身份依旧存疑,haru也不可能这样快信任你,让你进卧室的吧?” “嗯……嗯!”香取晴带着心虚地点头:“我还不认识你呢。” 诸伏景光笑着退后两步,走到卧室门口和香取晴并排站着,海蓝色的猫眼看着他,声音很温柔:“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晚安,昂君。” “等等、等等!” 昂瞪大眼睛伸手去拉门,但是门被先一步锁上,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客厅。 “混蛋!不准和我哥睡一张床!!你出来!沙发还给你,我可以打地铺!!”:,m..,. 47 第47天 我来帮忙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香取晴笔直地躺在床上,双眼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最开始是他说昂今晚应该会过来找他,因为家里的被子都是hir收着的,所以他问还有没有多的被褥给昂。 hir找到了新的被褥,拜托他在屋子里收拾下被翻乱的其他衣服,然后昂从外面翻窗进来…… 昂被安排在了沙发上,而他被稀里糊涂地推进了卧室。 那张沙发在这之前,都是他在睡啊!! 其实,他和hir也做过更亲密的举动,那些在失忆期间做的,让他现在回想起来脸红心跳的荒唐事。 但是和现在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那时候只是被本能吸引着,想要离对方更近些,在对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占有和欲望促使他想要看对方露出更多属于他的表情。 但是在有了那些记忆后,那个吸引着他的男人,就从简单的欲望对象,变成了hir。 会温柔安慰他的、会在下雨天给他做便当的、会帮他挡下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的、会牵着他的手陪伴他的…… 他深爱的hir。 会忍不住去在意hir的想法,所以即使理智清楚,应该对对方更粗暴些,应该抽烟喝酒装的更无情些,但在那双海蓝色的猫眼看过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熟练地披上那层乖巧的皮,藏起所有的阴暗面,想让hir更喜欢自己些。 hir说不定早就看出来他是在演戏了。 他这种拙劣的演技,是他本人都会眼前一黑的程度。 但是在hir戳破这件事前,他还是想硬着头皮演下去。 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如果真的被hir,还有zer他们发现自己其实是在装失忆,那个糟糕透顶的香取晴才是真实的他,那他又该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就算是他们因为善良能够接纳他,他自己也会忍不住唾弃自己的…… 就算是虚假的安宁也好,他真的舍不得再失去了。 旁边柔软的床铺塌陷下去,香取晴维持着不动声色的上半身,用脚趾撑着下半身,悄悄向更远的床边移动。 太灾难了。 失忆的时候他能和hir平安无事地躺在一张床上,因为他本质上是个记忆停留在十四岁什么都没做过的小鬼,但现在他已经是个货真价实的成年人了。 一个和恋人止步于牵手和拥抱,但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成年人。 如果hir抱过来的时候,他*了怎么办?掀开被子和对方sayhell吗? 想想那个画面就要死了。 各种意义上的‘死’。 可是诸伏景光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他俯身过来替他掖好被子,宽松的睡衣领口什么都遮不住,白皙的胸膛和流畅的肌肉线条,还有好闻清爽的柠檬香气。 香取晴:…… 诸伏景光担心地用手指摸了摸他的脸:“脸怎么这么红?是因为刚才被窗口的冷风吹到了吗?不会发烧了吧?” 香取晴咽了口唾沫,眼神乱飘:“没有,我应该没有那么脆弱。” “那就是屋子里温度太高了?”诸伏景光伸手来拉他的被子:“不要盖这么多了,等下出汗了也很难受。” 香取晴目露惊悚地按住被子,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裹上,默默夹紧了腿,嗓子有点哑:“……我冷。” “冷?不会真的发烧了吧?这样捂着也不利于降温,要不换条薄毯子?” “真的、不用。”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haru。” 香取晴发现这个话题如果继续下去,只会滑向掀被子他社死的深渊,赶紧转移话题:“我能想起一些曾经的事情了。” 诸伏景光的眼睛亮了下,凑过来。 别再靠过来了。香取晴隔着被子用胳膊肘顶住对方的胸口,不自觉地别来视线:“只有十几岁之前的事情,那个孩子确实是我弟弟。” 诸伏景光睫毛微颤:“……嗯。” “所以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才说道:“那孩子的法律意识似乎很淡薄,如果想要他尽快融入社会的话,要好好教导。” “不是说这个。”香取晴停顿:“我是说你,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你不会不知道吧警官先生。”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抬眼看向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你是什么意思?” “对于你,我很满意,所以我愿意善良一次。”香取晴慢吞吞地说:“正好我也不想再待在日本了,所以决定这次和昂一起回去,而你也没必要跟着去缅甸。” “我听说脱离组织是件很麻烦的事,而昂也没有带太多的人来,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警官先生。” “给你个机会,让你联络你们的人,让你们的人想办法给组织找点麻烦,这样我们能趁乱离开日本,而你也有机会被救出去,这是双赢的牌面。” “怎么样?” 诸伏景光抓住他的肩膀,隔着被子也能感觉到他的用力,整个人笼罩在他上方,极具压迫力的阴影挡住灯光,诸伏景光紧抿着嘴唇,背光的眼睛颜色愈发加深,瞳孔死死盯着他:“你要走?” 香取晴:“……” 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啊?!他不应该高兴吗??能联系上公安对他来说不是好事吗?这副表情怎么像是他是抛妻弃子的家伙一样? 香取晴硬着头皮从被子里伸出手,实际上指尖都在打颤,勾了两次才勾住对方的衣襟,声音带笑:“舍不得我?” “……” “嗯。” 香取晴:“……” 他太没出息了。 这话像是扔进啤酒里盐巴,让他的血液都开始泛起细密的泡沫,冲击的脑袋都晕晕乎乎的,血液在身体里乱窜,本来要平息的地方再次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要命。 这种带着点害羞的哼声,带起的气流吹在耳廓上,撩的人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 他、他、他…… 阴影猛的压下来,柔软的触感试探着贴上他的嘴唇,温柔却没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修长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指尾粗糙的枪茧摩擦着后颈敏感的肌肤,不轻不重的揉捏像是捕食者的獠牙,带来神经疯狂的战栗。 诸伏景光的一条腿挤进他的两腿之间,同时向上屈起,这种时候本来并不算薄的被子,却变得似有似无起来,隔着被子他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腿部肌肉,他不得不被迫挺起腰身,只靠着对方和后脊的一点艰难支撑。 好凶啊,hir。 香取晴迷迷糊糊有了些缺氧的濒死感,却也没有去推开对方。 最终是诸伏景光先找回了理智,克制地松开他,亲吻后的嘴唇更红,那双猫眼中朦胧的雾气也模糊了属于苏格兰的锋利感。 他像是在请求:“不要走好吗?” “上次是因为我的错误,才让haru陷入到今天的境地。”诸伏景光的目光中带着种近乎偏执的固执:“我绝-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就算是做出会让haru怨恨的事情,这次也绝-对不会让haru离开我的视线了。” “所以haru,不要走好吗?” 香取晴:…… hir是怎么用请求的口气,说出威胁满满的话的? 如果他没理解错对方的意思,这话就是在说,就算是把他抓进监狱,也不会让他去缅甸了吧? 果然是他演过头了吗?? hir这已经完全把他当做犯罪分子预备役了啊! 但是他完全没有因此冷静,反而隐隐有种更加兴奋的感觉…… “如果是诸伏警官的话,我会心甘情愿也说不定哦。” 他果然还是说出来了。 这种被獠牙抵住喉咙的疯狂感和刺激感让他上瘾,同时也是他恶劣的本性吧,想看看对方能为了他做到哪一步。 内心某处名为理智的封印被彻底打破,香取晴脑子里破罐子破摔地划过一道念头。 果然,失忆的他做的事,才是真的快乐的事啊。 他本来也不是多么有原则的人…… 就趁着对方还不知道他恢复记忆,再放纵一次好了。 “嗯……”诸伏景光的目光向下漂移了一瞬,很快挪回来,但是他的耳垂也变得微微发红,声音有些迟疑:“所以,需要帮忙吗?” 香取晴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试探着想要伸出去放纵的神经瞬间被吓退。 “你、你、你说什么、什么啊!!” 香取晴快疯了,这种事情这种话,应该是他才能说出口的,温柔谦和的hir怎么能说这个?! “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你根本连这句话的含义都不知道吧?你最近是不是看什么奇奇怪怪的广告了??” 香取晴的表情太过于痛心疾首,简直像是看到自家优等生在下午走进网吧的家长,难以置信的同时坚信自家孩子是被带坏的。 “噗哈哈哈哈……”诸伏景光先是试图忍笑,最终却没能忍住,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笑得肩膀发颤的那种大笑。 “为什么会这么想啊haru。”诸伏景光终于止住了笑声,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因为香取晴从来都没见过hir说这种事,就算是大家蠢蠢欲动的青春期,hir也还是那种袖口衣领干干净净,笑容得体温柔的样子,和那种满嘴脏话还有些猥琐的同龄男生完全不同。 所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做梦对象是hir的时候,还有种玷污了对方的羞耻感。 就算是和hir确认了关系,他也不敢有出格的举动。 “什么嘛。”诸伏景光有些不满地嘟囔:“haru原来一直是这种想法,把我当成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诸伏景光抬起眼睛,这次目光坚定了很多。 “让我来帮忙吧,haru。”:,m..,. 48 第48天 火力支援 “呀嘞。”贝尔摩德站在公寓门口,鱼尾裙被子弹刮破了裙摆,几秒钟前没装□□的枪声,让人耳膜嗡鸣。 贝尔摩德眯起眼睛看着对面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对方的危险程度远超她的预估,就算是对于她这样的组织成员来说,大部分情况下,他们也不会选择在居民区开枪,因为留下的痕迹,很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但是对方显然没有这个顾虑。 几分钟前在她用钥匙打开公寓门的时候,少年就毫不犹豫的开枪了,如果不是她反应迅速,这枚子弹现在应该已经打穿了她的小腿。 而他挑在指尖上转圈的□□,是把收藏型的M1911,鎏金色的外壳闪烁着奢靡的味道。这种枪在当年是跨时代的艺术品,但现在它的特点就剩下了昂贵和年代久远了。 这种古董级别的枪,除了疯子大概没人会用它,毕竟每开一次枪,就有百分之十的概率会炸在自己手里,比起杀人它还是更适合用来自杀。 但它的收藏价值依旧受到很多人追捧,所以它的价格近些年一路飙升,而且受到它本身古董的影响,它比一般的枪械走私难度更大,至少贝尔摩德在国内还从来没有见过。 他就是BOSS催促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吗? 昂用手撑着桌面,跳到餐桌上坐下,脚踩着椅子的扶手,居高临下地看向贝尔摩德。 “你就是那个组织的人?”昂歪了歪头:“我听说就是你们原因,才让我哥没能离开日本。” 这是诸星大和他说的。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小弟弟,因为我们而不能离开日本的人多的要命,总不能每一个都是你哥哥吧?” “把他的名字告诉我,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姐姐帮你找找他。” “不、需、要。”昂咧嘴冲她笑,虎牙尖锐:“我很快就能带我哥离开你们这个鬼地方,至于你们还是管好自己的人吧,不然到时候被误伤了,我可不负责赔偿。” 贝尔摩德向前迈步进入玄关,反手关上走廊的门,从套裙的暗袋里抽出枪,手臂肌肉紧绷,但却没有把枪口对准昂。 昨夜在附近看守的人,看到了从外墙徒手爬上五楼的人型生物,那位倒霉的外围成员还有宗教信仰,打电话给贝尔摩德的时候,说自己看到地狱里的魔鬼了,他要换一个宗教信仰,现在的神已经不能再庇护他了。 贝尔摩德最初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放着楼梯不走,非要爬楼的举动,今天大概能想明白一点了。 曾经贝尔摩德也遇到过差不多类型的人,那位是从叙利亚招揽来的组织成员,因为从小到大生活环境的影响,头脑中根本没有法律这个概念。 这并不是说琴酒他们就会选择遵守法律,而是说他们至少在行动的过程中,还会尽量避开有监控的路线,避免和警方产生冲突。 而那个家伙是会大大方方带着炸/弹,冲进警视厅,整个过程连脸都不会蒙。 所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就把自己送进去了。 而这个少年也应该是差不多的类型,所以他根本不会认为从外墙爬上去,在居民楼里开枪有什么问题,在他的潜意识里,根本不存在警察这种东西。 这种家伙才是真的麻烦。 贝尔摩德头疼起来。 和这种家伙交涉的过程,根本不要想着能威胁对方,因为他们往往既不怕死,又不要命,只有拿出足够能打动他们的利益,才能维系和他们那摇摇欲坠的合作关系。 就在局面陷入僵持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诸伏景光已经换上了休闲的便装,头发也已经打理整齐,如果不是脚上的铁链,看起来就像是随时能出门的上班族。 诸伏景光虚掩上卧室的门,贝尔摩德眼尖的从门缝中看到了还没有叠起的被子,和被子里隐约的人影,地上并没有打地铺的痕迹,显然两个人昨晚是在一张床上睡的。 贝尔摩德看向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暧昧地笑了笑:“看来你过的不错?” 诸伏景光并不回应,走进厨房熟练的拿出平底锅和鸡蛋,看来要准备早餐。 在BOSS的有意授意下,自从香取晴把诸伏景光带走后,就再没让他做过什么任务了,香取晴看起来也不在意这点,相当自在地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贝尔摩德总觉得这个青年虽然看起来和被琴酒刚捡回来的时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实际上某些本质上的东西,却还是相同的。 他会因为某些人改变,而除了这些人外的其他人,在他看来就是不需要关注也不需要付出感情的外物,和茶几上的杯子大约也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尽管表面上看起来被铁链束缚的是这个条子,但现在看来香取晴才是被束缚的那一个。 所以琴酒当初才会那样愤怒,他把香取晴带回组织,把对方看作了是自己的所有物,但最后却轻而易举地被他看不起的老鼠夺走了,甚至一直反抗他的家伙,还是心甘情愿的被其他人套上了项圈。 这么想着,贝尔摩德看诸伏景光也顺眼不少。 她笑眯眯地说道:“这样看来,养一个条子在家里,还蛮有好处的,你有推荐的人选吗?” 卧室的门再次被打开,香取晴双臂抱胸,面色不善:“贝尔摩德,你是要和我抢人吗?” 贝尔摩德笑道:“不,只是在表达羡慕而已。” 香取晴走到诸伏景光身边,蹲下身在贝尔摩德的视线中,解开了铁链。 贝尔摩德的目光微深:“小香取,最好还是不要那样做哦,虽然他暂时寄存在你这里,但他的归属权并不是属于你。” 她现在是代表先生出现在这里,香取晴在她的面前做出这种事,就等于是在挑战先生的底线。先生当初任由他带走诸伏景光,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放纵,但他似乎并不满足,还想为这个在他们眼中已经是物品的条子,争取所谓的自由? 有些可笑了。 “嗯?”刚才从香取晴出现后,就默默从桌子上溜到椅子上乖巧坐好的昂突然出声,抬起那双漆黑的没有丝毫光亮的眼睛看向贝尔摩德:“你是在威胁哥哥吗?” 贝尔摩德哼笑,用手指勾起一缕金色的卷发,在指尖把玩:“我只是在提醒,毕竟我真的很喜欢小香取,如果小香取因为不值得的人受伤,我也会伤心的。” 昂的嘴角慢慢咧开,露出雪白的牙齿:“只要我坐在这里,就没有人能伤到哥哥。” 他说话间,一条火红色的蛇从他的肩膀上探出头来,属于冷血动物的眼睛紧盯着贝尔摩德,威胁着吐着信子。 贝尔摩德并不害怕蛇,她甚至觉得这条蛇有些漂亮。 “小弟弟,宠物蛇很可爱哦。” “那如果这样呢?” 昂在她难以置信的视线中,从餐桌下,抽出了个胳膊长短,看起来四四方方的武器,扛在了肩膀上,墨绿色的外表看起来有些笨重。 贝尔摩德却脸色骤变,无声的骂了句疯子。 这东西在二战时期,把单兵作战能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让单兵也有了抗击坦克和飞机的可能。虽然看起来笨重,但它实际上却是以小巧灵活被军事家们热爱。 因为小巧并不是和枪比较,而是和它同等级的导/弹比较。 这实际上是挺单兵导/弹。 有病啊!! 她只不过是上门试探,至于把这种东西都拿出来吗?这东西就算是他们的武器库里也只不过是有几个而已,基本从来都没有被动用过,因为在境内使用这种东西,就约等于是在和自卫队宣战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身上只有一把女士□□,在单兵导/弹面前,这把□□甚至还没有她刚才嘲笑的蛇更有用处。 这不是欺负人吗? 昂眯着一只眼睛做出瞄准的动作,依旧笑嘻嘻地勾着嘴角,说话间嘴角露出充满孩子气的虎牙。 “把你的钥匙留下,回去告诉你们老板,从现在开始,这间公寓归我了。” “二十分钟,让你们所有监视的人都滚,不然你们就等着被我送上天吧。” 贝尔摩德的笑容终于消失,眼睛中是碎冰一样的杀气,她看向厨房里的两个人:“这就是你们的答案吗?” 香取晴嘴里含着还有些烫的厚蛋烧说不出话来,诸伏景光用十分抱歉的口气说道:“这孩子是昨天晚上突然出现的,所以也并不听我们的话,如果你有办法把他带走,反而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呢。” 总而言之,就是他们也管不了。 …… 贝尔摩德最终留下了那串钥匙,她站在楼道的死角,平复了下心情,才拨出了那个号码。 [怎么样?成功了吗?]声音罕见的有些急切。 “抱歉先生,我做不到。” “……”那声音沉默几秒才说:“你是我最优秀的孩子,为什么会做不到?” 即使知道对面是先生,贝尔摩德的脸还是扭曲了一瞬,诡异地感觉到了被甲方刁难的无力感,她就算是再优秀,也做不到把拿着导/弹的人强行绑走这件事吧。 她是贝尔摩德,不是彼得帕克。 贝尔摩德简单解释后,对面也陷入了沉默,显然也没有预料到昂会带着如此重型的武器进入日本这件事。 世界上的一切恐惧都是来源于火力不足,在绝对火力的压制下,就算是他们也会觉得棘手。 那位先生最后留下句‘看来要改变我们的计划了’,就挂断了通话,显然还没有放弃他的念头。 贝尔摩德在阴影处站了很长时间,某个念头充斥着她的脑海。 先生真的老了。 比起四十年前,这种变化更加清晰,并不是身体机能上的衰老,而是灵魂上的腐朽,让他对死亡恐惧,以至于忽视了很多要命的因素,让他们去完成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贝尔摩德烦躁地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 百六十五天工作,也只有琴酒那种工作狂才能忍受了。 如果哪天无良老板能和公司一起炸掉就好了。 * 紧闭门窗的黑色地下室,全部光线都来源于一只暗淡的灯泡,几只泡面盒子随便堆放在地面上,裸墙上贴着几个人的照片,照片之间用红色线条连接,潦草地用英文写着备注。 金棕色短发的女人长舒一口气:“那么,我们最终方案就是这样了吧?” 面目凶恶的高大男人声音沉闷:“唔……赤井你真的不需要增派人手吗?” “不需要,人数太多反而会成为我们的麻烦。”男人面对着墙壁,手中拿着的红色勾线笔,笔杆像是刀一样在指间翻飞,他微皱着眉头,似乎还在顾虑某些事情。 “秀一,那是方案还有什么漏洞吗?”朱蒂重新翻看手中的方案,这是他们计划了半年的抓捕行动,一周前他们来到日本,和卧底在组织化名为诸星大的赤井秀一碰头,将这份计划进行最后的完善。 他们的抓捕目标,是那个组织中代号为琴酒的核心成员,根据资料和赤井秀一的亲身经历,对方极尽狡猾凶狠,数次从日本警方的包围圈中逃脱。但年多前,他曾出现在美国,并且杀掉了两名CIA卧底,证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想——这个组织在美国也有很深的根系,进行着庞大且黑暗的犯罪活动。 如果能抓住对方,那或许就能从对方口中得到相当有价值的情报。 这次抓捕行动FBI中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认为太过冒进,但赤井秀一还是决定在他在组织中被受重用的这个时候,展开行动。 只要行动能成功,那么他的付出就是有价值的。 “不,这份方案已经足够完善了。”赤井秀一的目光从最中心琴酒的照片上,转向了右侧的那个青年的照片。 照片中青年坐在汽车的副驾驶上,手被铐在扶手上,金属制的手铐在素白色的皮肤留下红色的磨痕,银蓝色的眼瞳平静的看向窗外,浅粉色的短发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年轻的学生。 赤井秀一用红笔圈起了那张照片:“但我想把他加入到计划目标中。” “香取晴?”朱蒂迟疑道:“但是在这之前我们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资料,原版计划中没有考虑到这个人的存在。” “他很有可能和缅甸最大的走私链有关系,那条走私链不仅向日本输送货物,美国的走私文物和枪也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它。”赤井秀一说道:“同时他和多位代号成员都关系密切,他手下还扣留了一名日本公安的人,如果有可能把这名公安救出来,用他也许能换取到我们在日本更多的行动权。” 赤井秀一沉默片刻,绿色的眸子锁定在青年脸上。 那晚香取晴抢了他的枪,挟持他开车返回现场的途中,他并非没有机会反击,但最终他还是按照对方的意愿把车开了回去。 青年说着‘他是我的猎物’这种话,但赤井秀一从后视镜看去,对方的眼睛里的情绪却早就控制不住地弥漫开来,像是燎原的大火,带着要烧尽一切的疯狂。 这个认知让常年接受快餐式恋爱观的赤井秀一感到有些稀奇,甚至产生了些不该有的好奇心。 他很少见到这样纯粹的情感,尤其是在爱情上。 就像是他和宫野明美,他对宫野明美有利用的成分,宫野明美对他也未必是纯粹的爱情。 宫野明美虽然比组织里的大部分人都要单纯,但这并不代表她蠢,相反她和她的妹妹一样,对于人的情绪变化都相当敏感。 她在发现赤井秀一目的不纯的情况下,依旧选择维持两个人的恋爱关系,甚至非常自觉的减少了私底下的联系。 因为一个拥有代号的行动组男友,对于作为外围成员的她,和没有实际权力的雪莉来说,都是非常好的庇护。 所以那天晚上,在明知道所有靠近诸伏景光的人,都会被打上叛逃者标记的香取晴,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走进宴会厅,在警察和组织成员的重重包围下把人带走。 是因为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赤井秀一最终还是在那张照片旁边打了个圈。 “日本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这点还是作为备用选项,如果pnA失败,我们再考虑这个选项。” “明白。” # “哥。”昂盘腿坐在沙发上,歪头看向他对面的香取晴,狭长的眼睛里闪动着狡黠:“你还是记得我的吧?不然以哥的性格,第一面就会让我滚了吧?” 果盘里是被诸伏景光切好,插着牙签的苹果块,香取晴拿着牙签的手指微顿,余光看到诸伏景光在厨房戴着隔热手套,等待烤箱里的饼干,香取晴暂时没否认。 昂仗着腿长直接跨过茶几,紧挨着香取晴坐下,熟练的抱住他的胳膊,小声说:“而且哥也记得那个家伙吧?” “唔。”香取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为什么这么说?” 昂愉快地弯起眼睛,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孩子气很足:“因为区别很大,哥从前什么都不会管,想要做什么就会去做,当初来日本的时候也只是留下张纸条就来了。” “但现在却情愿为了某个家伙受到那些垃圾威胁,我好心疼哥哥……” 昂顺势钻进对方怀里,双手环抱住他劲瘦的腰,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声音甜蜜:“如果我是那家伙,就算是为了哥哥,也会赶紧死掉算了,活着就是给哥哥添麻烦。” 香取晴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其他地方,留纸条?确实是个好办法,到时候他从日本离开的时候,也可以给认识的人一人塞一张纸条,这样既不算是不告而别,也避免了见面的尴尬。 “那给hir的纸条可以写长一点……” “纸条?” 诸伏景光的声音从两个人背后传来,他抓着两个人的衣领,干净利索地把昂从香取晴身上撕了下来。 他抓着两人衣领时,左手小指和无名指间还夹着把德刀,他松开手非常自然地转了个刀花,把刀柄转进了掌心,雪亮的刀锋映照着香取晴逐渐惊恐的眼睛。 诸伏景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缓温柔,但是怎么听怎么有种‘回答不出来就杀掉你哦’的鬼妈妈味道。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49 第49天 合法逮捕 昂冷笑,积攒了一天一夜的怒气,已经是他的忍耐极限了:“你算是什么东西?” 他像是被侵犯领地的小狼,跃跃欲试地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诸伏景光沉默了片刻,把刀放回了厨房,慢吞吞地挽起了袖口,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不愿意用暴力解决问题,但如果是必要时刻,他也不会介意使用这种手段,让对方快速冷静一下。 香取晴:“……” 他没有错过那双猫眼中暗沉的蓝色,属于苏格兰的气质逐渐出现在对方身上。 香取晴自认为没有能力阻止两个人,他只能在心里给昂默默点了支蜡烛。 任何因为诸伏景光的外表,而忽视他的战斗能力的人,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诸伏景光的格斗术是从警校学到的标准擒拿术,而他和昂都是自己瞎学的打架路数,就算是后来再学习,也很难改正早就养成的习惯。 街头格斗的时候还好,但是如果在狭小空间对上接受正规训练的诸伏景光,肯定要吃亏。 香取晴伸手从昂袖口的暗袋中,摸走了他随身带着的几条蛇,那蛇吐出信子,嗅到了他指尖的味道,就乖乖地放软了身体,任由香取晴拎着它们。 “哥——”昂不满地拉长声音。 这几条蛇都是毒蛇,昂因为自身体质的原因,并不担心中毒,所以他从不随身携带血清。 香取晴知道他打的是什么注意,所以并不理他,这家伙在缅甸无法无天惯了,现在该有人好好管管他了。 而且…… 他真的很难再和hir呆在同一个空间里了,就算是不经意间的对视,他也会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修长干净的手掌,逐渐升温的空气,低哑带笑的嗓音和那双眼睛中翻涌着的、像是要把他拆吞入腹的情/欲。 虽然没有预想的那样让人讨厌。香取晴关上卧室的门,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放松下来,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 但是他还是要好好冷静一段时间。 # “萩、原、研、二!” 某个鬼鬼祟祟带着兜帽的家伙,左脚刚踏进公寓的门,客厅的灯就被人啪的一声打开,明亮的灯光让他无所遁从。 松田阵平眼底青黑的站在他面前,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你这半个月去哪了?” 十五天前,萩原研二在休息日的早晨,说要出门办点事情,结果一去不返,电话、邮箱、短讯通通失联。 如果不是搜查一课的人说,萩原研二在下午的时候出现在办公室给自己请了一个月的年假,松田阵平恐怕就真的要报警了。 萩原研二在消失前,还能去警视厅请假,至少说明他对自己可能会遇到的麻烦,有所预料。 他后来又去问了伊达航,了解到萩原研二的失踪,或许和香取晴有关系。 他也想过是否要去找香取晴,搞清楚萩原研二在失踪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 因为如果萩原研二真的遇到了棘手的麻烦,那么这时候他找过去,也只不过是会遇到和萩原研二同样的事,甚至有可能会在同样的地方摔跟头,最后造成两个人都陷入麻烦的境地中。 而hagi没把事情提前告诉他,或许也是处于这种想法的考虑,这样就算是一个人出事,至少还有另一个人可以找外援。 所以松田阵平只能暂时选择信任hagi,信任对方能在一个月内,解决他所遇到的麻烦,平安的回归正常生活。 他把这一个月当作是行动的最后底线,只要一个月内hagi没有回来,他就会马上出发去香取晴的那个住址,同时联系班长让他在外围接应。 思路很清晰,但依旧不影响他失眠。 松田阵平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第二次体会睁眼到天明,心脏砰砰乱跳血压飙升的滋味。 第一次也是因为这两个混蛋,那时候萩原研二在急诊手术室里抢救,香取晴留下带血的玉镯下落不明。他坐在医院抢救室外的椅子上,后怕的滋味几乎要吞噬他。 松田阵平一把揪住萩原研二的衣领,把人甩在墙上,撞击间萩原研二头上的兜帽滑落,露出张头发凌乱,满脸胡茬的脸,眼底的青黑比松田阵平更胜一筹,他们两个面对面站着,简直像是两只熊猫一样。 松田阵平举起的拳头顿住,虽然早有猜测,但是看到对方这副狼狈样子的时候,还是有种被人泼了凉水的错愕。 萩原研二举起手挡在脸前,夸张地叫道:“别打脸——小阵平听我解释!!” 松田阵平悻悻地收回拳头,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先去洗个澡,脏死了。” 半个小时后,把自己收拾干净的萩原研二,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和毛巾,闻到了奶油泡面的味道。 他冲到桌前,连话也顾不上说,风卷残云的把泡面塞进嘴里,对面的松田阵平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搅着自己盒里的面条,等他吃完。 萩原研二最后拿起桌上的冰水,灌了半杯才长舒一口气:“啊……活过来了,感谢阵平牌美味泡面。” 松田阵平用手支着下巴,打了个哈欠,连续半个月睡眠不足,骤然放松下来,他也感到了疲惫,他催促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嘛,小阵平既然没报警,应该是已经找过班长了吧?” 松田阵平点头:“老大和我说,你从他那里拿到了haru的住址,说自己搞砸了事情,我们就猜测你消失可能和haru的事情有关。” 萩原研二手指在玻璃杯上无意识地敲击:“确实……但小阵平突然这样问起来,我也不知道从哪说起,不如小阵平来问我吧?” “那就先说说,你到底搞砸了什么事。” 松田阵平向来擅长抓住重点,有了这个关键性问题开头,萩原研二的思路就清晰多了。 “不愧是小阵平,问题问的超棒……”萩原研二说道:“还记得平田郎被杀那次,我们遇到小香取,回来讨论过他很有可能是因为爆/炸失忆。” “从班长那里拿到的资料,小香取的个人信息并没有从档案中删除,反而提到了更高的级别,也就是说他依旧还在体制内任职。” “但如果他失忆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联系线人的方式,而这边的线人也因为没有接到求救信号,以为他还在潜伏当中,两方的信息差足以致命。” 萩原研二的声音逐渐低迷:“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 松田阵平面前的面已经凉成一坨,他干脆放下叉子:“所以你就想要去再确认下haru的处境,结果呢?一定遇到麻烦了吧?那家伙完全不记得你?把你扣下了?” “不是啦。”萩原研二:“完全不记得我觉得不准确,比起上次,这次我反而感觉小香取好像想起了我一点,所以态度也有所改善……” “那家伙面无表情的,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松田阵平吐槽。 “只有小阵平会觉得小香取是面无表情了吧。” “总是微笑也是面无表情的一种。”松田阵平还是好奇:“所以你觉得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萩原研二回忆道:“大概是因为在我提出出门转转的时候,他没拒绝吧,你没发现小香取除了拒绝表白外,其他的时候,不管是多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嘛。” “那上次……” “叫他别跑的时候,他不是毫不犹豫地跑掉了。” 松田阵平一头黑线:“那种情况,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要跑吧。” “nnn…”萩原研二摇摇手指:“不信的话,小阵平下次就试试看好了,我猜如果是恢复记忆的小香取,说不定真的会乖乖站住。” “赌一周的晚饭。” “成交。”萩原研二继续说:“所以小香取并没有为难我,但是我和他分开后,就发现被人跟踪了,不管我去哪里都甩不掉他们。” 松田阵平的神经骤然绷紧,走到窗前向楼下看去:“所以你为了不让那些人注意到你家和我,就半个月没有回来?他们还在?” “放轻松小阵平,我是发现他们不在了之后,才回来的。”萩原研二:“今天上午的时候,跟踪我的那两个人,好像收到了什么消息,突然就结束了对我的监视。” 松田阵平大踏步走回来:“混蛋,这么危险不应该早点和我说吗?万一他们想对你做些什么,我要等到你死掉才知道吗?” “我只是想着,至少两个人要留一个,还能应对突发状况,小阵平应该能理解吧?” 松田阵平重重地哼了一声,坐回椅子。 萩原研二叹气:“那些人消失,我现在反而更担心小香取那边,如果他受到那些人的信任,那我和他接触,也就不会有人跟踪调查我。那些人跟踪了我半个月,只能说明小香取现在也受到他们的监视,所以每个和他接触的人都可疑。” “他如果是完全失忆,也就不会受到那些人的怀疑,他被那些人怀疑,恰好就说明了,他的记忆在逐渐恢复……” 松田阵平突然说道:“绑回来!” 萩原研二:“……啊??” “你不是担心他的安全吗?而且他失忆了,卧底工作肯定进行不下去了,这种情况还不如把他带回来,无论是送去医院,还是交给公安,都比把他留在那里安全。”松田阵平越说越肯定,还自己给自己点头:“所以我们干脆就把他带回来,他要是不同意,我们就把他绑回来!这样有什么问题还可以直接问他。” 萩原研二迟疑道:“这……是犯罪吧?” 松田阵平的眼睛亮的吓人:“他现在是犯罪组织的成员,我们这叫逮捕,合法逮捕!” 萩原研二恍惚点头:“小阵平说的有道理。” 有道理……吧?:,m..,. 50 第50天 纵容 早上八点, 是通风时间,自从诸伏景光入住这间公寓,都会在这个时间点打开南北的窗户, 让新鲜的空气涌入狭小的房间。 香取晴早就习以为常,甚至都不会留意到房间内变化的温度。 他左手拿着手机, 从卧室去厨房倒水, 翻看宫野志保发给他的邮件, 邮件内容显然是复制来的, 这又是一条只有代号成员才能收到的内部邮件。 组织里又有老鼠暴露了, 很巧, 又是熟人。 黑麦威士忌——诸星大,或许也该叫他赤井秀一。 香取晴早就想过这一天,从那个车站和赤井秀一有些几乎完全相同眼睛的女孩开始,赤井秀一的暴露就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另一件事,赤井秀一是主动暴露身份, 因为他试图抓捕琴酒。 香取晴:ww cl 该说不愧是美国人,想象力丰富的同时, 做事也相当大胆。 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手机屏幕上, 甚至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的另一个人类, 这几天他一直在避免接触的人类。 诸伏景光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青年穿着睡衣睡裤从他面前路过,雪白的脚踝上青色的脉络凸起,藏在拖鞋里的脚趾, 在那时候紧绷也显得圆润可爱。 但是自从那夜后对方就一直在有意躲避他, 打开卧室门发现他在门口的时候,就会突然缩回去,就算是同桌吃饭的时候, 也低着头全程用‘嗯啊哦’敷衍。 诸伏景光一度怀疑自己,他的技术真的烂到连话都不想和他说吗? 诸伏景光并没有第一时间喊住对方,他耐心地等猎物彻底走入圈套后,他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厨房门口,用手撑着门框,问道:“haru在看什么?” 香取晴浑身抖了一下,终于想起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他看了眼被完全堵死厨房门口,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丝丝缕缕的柠檬香气包围过来,让他头皮发麻,他掩饰般地喝了口水:“雪莉发的邮件,说是黑麦叛逃,现在组织所有代号成员都在围猎他。” “那孩子……”诸伏景光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我记得她姐姐是黑麦的恋人,提醒她们最近小心一些。” 香取晴估量了下诸伏景光身后和洗菜池的空隙,觉得应该刚好够他离开。 【我哥他从来都不喜欢吃番茄,是因为你说挑食是不好的习惯,他才装作喜欢吃的样子。】 诸伏景光伸向番茄的手突然停住,转向了旁边的甜玉米和胡萝卜。 他转身,香取晴刚好走到他的身后,夹在他和洗菜池之间,浑身僵硬。 诸伏景光像是没有感觉到不对,手从香取晴两侧穿过,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菜。 香取晴:…… “haru最近好像很讨厌我。”诸伏景光的声音就在他耳侧响起,因为距离太近,香取晴还能感受到耳廓被气流扫过的痒意。 香取晴从喉咙里挤出细弱的哼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诸伏景光把手里洗好的一只胡萝卜放进碗里,慢吞吞地开始洗下一只,专心致志地清理胡萝卜上的泥土,动作间两个人总是能碰到彼此,他却好像完全忘记了香取晴的存在。 香取晴又快要绷不住了。 各种意义上的。 他的理智下有个声音正在叫嚣,他想要把对方按住做些过分的事,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弥漫起水雾和错愕,从颈侧一路吻下,留下绮靡的红色…… 但实际上,香取晴的理智:不敢。 诸伏景光的声音却很镇静,他把人堵在这里,主要原因真的只是单纯想和haru把话说明白。 不同于刚开始恋爱的小心翼翼,他逐渐能猜到haru的想法。或许是因为童年经历的缘故,haru总是下意识地藏起全部想法。 就像是对食物的喜好,haru明明就很挑食,却为了他装作什么都能吃的样子,如果不是昂说出来,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这也是他们关系中最大的问题。 诸伏景光想要对方说出来,不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又或者是过去的经历、现在的想法、未来的计划。 他希望他能了解haru的过去,参与到haru的现在,以及haru的未来计划中也可以有他的一部分。 “haru如果不想和我说话,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会给haru留出冷静的时间。”诸伏景光说道。 但是请不要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逃避他。 说话间,男人的目光格外专注,香取晴真的很喜欢对方的那双眼睛,喜爱其中的颜色尤甚于它的形状,虽然是最常见的蓝色系,但是却也是蓝色中很少见的海蓝色,在不同的光影变幻中,似乎能折射出成千上万种色彩。 香取晴无奈地吐息,泄气一样的放松了肩膀,干脆抓住诸伏景光的胳膊,抬眼看他:“总是这样纵容我的话,以后会出大问题也说不定啊。” “没关系,有我。” 因为有他在他身边,所以就算是会出现不可控的情况,他也能及时阻止,把事情拉回正轨。 这人总是这种包容的态度,所以就算香取晴清楚的知道不该太过于依赖对方,到头来还是像蛛网上的小虫子,一头陷了进去。 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十四岁的降谷零敏锐地发现他恶劣的本性,他也并不介意被对方发现,反而在逗弄对方的过程中,找到了乐趣。 那时候他故意把班里的其他人耍的团团转,然后等着降谷零看不下去他的行为,试图让那些人不要再听他的话,结果却没人领他的情,最后再来找他声讨。 “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你根本不想喝水,却让别人课间替你排队,就是因为你想看他上课迟到,被老师罚站。” “是——所以呢?” “你!” 他本来以为这样的对话,会至少持续到国中毕业,他们结束同学关系为止,但这种时候却有人站了出来。 冒着凉气的冰水被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瓶身的水珠滚落,在木头桌面上留下几点深色的印记。香取晴诧异地抬起头,黑发蓝眼的男孩冲他笑了笑,笑容里还有些羞涩的味道。 八月份最炎热的天气,学校的售货机根本就没有冰镇的水,如果想买到就必须到学校外面的商店,来去至少是二十分钟的路程,也就是想要买到这瓶水,就必须在中午午休的时候跑着出去,再跑着回来,但是这样做就必然没有时间吃午饭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只是同学不是吗? 香取晴皱眉,没去拿那瓶水:“你喜欢我?只是一瓶水,我不可能因为这个和你上床。” 如果有人莫名其妙地对他好,一定就是有所图谋,而他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张脸了。 十四岁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两个人的脸都是瞬间爆红,这个年纪虽然隐约懂了些这些事情,但大部分孩子就算是露骨的杂志照片都没见过,更何况是直接说出口,降谷零目瞪口呆地呆在原地。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诸伏景光结巴了一下,才找回理智,解释道:“我只是想说,如果香取同学你想喝水的话,我很愿意帮忙。” “hir!”降谷零不满地提高声音。 香取晴和诸伏景光对视,那双海蓝色的猫眼十分清醒,香取晴意识到对方并非是没有看透他本质的傻瓜,相反这家伙也很清楚他只不过是在折腾人而已,但却还是帮他买来了水,或者说心甘情愿地被他折腾。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 诸伏景光生怕他还会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词,赶紧打断他的话,强调道:“只是想和香取同学做朋友,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哦。”香取晴抓起桌上的水,抬脸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旁边的降谷零,不出意外地被气跑了。诸伏景光却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在香取晴‘你怎么还不走’的目光中,斟酌着又说道:“香取同学,其实班级里的很多同学都很喜欢你,所以就算是你什么都不做,这点也不会改变。” 阳光下,那双海蓝色的猫眼,简直就像是在闪闪发光。 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彻底沦陷了吧。 香取晴有的时候真的会羡慕失忆时的他自己,如果是那个时候,他一定会拉住对方的领子吻上去,什么都不会考虑,反正这个人现在被他所禁锢,就代表对方从头到脚都属于他。 诸伏景光……属于他。 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香取晴抓着诸伏景光胳膊的手缓缓向上,揽住他的脖颈,有些紧张地舔了下嘴唇,慢慢凑近…… “哥!我回来了!” “哐!” “嘶……” “啊!hir!” 昂站在门口,顶着刚染成和香取晴同色系的白毛,看着厨房里慌乱中被一把推飞头撞在冰箱上的诸伏景光,和手忙脚乱去扶人的香取晴。 他狐疑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他哥阴森森地看向他,隔着几米远,昂都好像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 “我给你三秒滚出去,不然今晚的晚饭就是蛇肉羹。” 51 第51天 消失的他 昂不服气。 他染白灰色头发,是为了时刻提醒那个条子,他和他哥才是家人,就算那家伙登堂入室,也不能取代他在他哥心里的地位。 但是他刚进门就被他哥揍了。 昨天那条子打他的伤还没好,今天又被他哥揍,伤上加伤,嘴角疼的厉害。 而且他能感觉到他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直到他从门口跑出去,香取晴都没有拦他。 昂听到身后门被关上的声音,他脸上的委屈和可怜的神情瞬间消失,目光中浓郁的阴沉之色几乎要化为实质。 如果可以,他更想把人打晕直接带走,但是他打不过他哥,饭菜又是那个条子一手负责,他连下药都没有机会。 而且只要那个叫做诸伏景光的条子活着一天,他哥就永远不可能甘心和他离开日本。 诸伏景光就是他行动中最大的路障! 他为了遮住脸上的伤口戴了口罩,习惯性地避开了人多和监控的位置。 “是他吧?” “是,发色和身高都对的上,而且那间公寓除了他不也没有其他人吗?” “也是,动手吗?” “k!” 昂走到公寓楼的后面,这里四处无人,满地的碎石荒草,只有被红色油漆喷涂的涂鸦,是个好地方。 适合杀人抛尸。 他早就发现身后的两只臭虫了,但那两只虫子似乎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昂故意放慢脚步,听到身后鞋底摩擦砂石的唦啦声,这也是他选择这里,而非柏油马路的原因。 唦啦。 唦啦。 声音已经紧贴着他背后,昂猛的压低身体,肌肉紧绷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袖口滑出早已准备好的枪,朝着来人的方向就是一枪。 对方比他预料的速度更快些,手臂中弹,但是躲开了他目标的心脏位置。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欧洲人,一男一女,被他打伤的是那个女人。 两个人都不自觉的摸向腰侧,昂隐约看到了枪的形状,这两个人也有枪,那么他就很难近身和他们搏斗。 昂直觉这两个人或许并不是来杀他的,否则刚才就可以在他背后对他开枪,但他现在就决定要杀掉他们,所以并不打算和对方废话,他们的目的,他也根本不好奇。 先从那个女人开始吧,她受了伤反应会相对迟钝,而且解决掉她之后,他才能更专心致志地对付那个男人。 对面的女人捂着胳膊上的伤口,男人搀扶着她,表情警惕,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准备进攻的样子,甚至逐渐站直了身体。 昂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如果是跟踪方被目标发现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迅速离开,另一种就是防止目标逃离,加快速度动手。 不论是哪种情况,他们都不应该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他。 除非,他们两个人只是用来吸引他注意力的靶子。 他…… 昂的眼前突然漆黑,紧接着后颈一痛,失去意识前,他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 淦!日本怎么比缅甸还危险啊?! * “haru,只是撞了一下,真的不用……算了,你开心就好。” 诸伏景光最终妥协着叹气,顶着被严严实实包扎的脑袋从沙发上站起,从镜子的反光面看到他像是只白色的大头鱼。 “噗……” “haru。” “咳。”香取晴压平自己的嘴角,视线暂时脱离诸伏景光的脑袋,严肃道:“你是伤员,今晚卧室就让给你好了,我到沙发上睡。” “haru。” “嗯?” “想笑就笑吧,你脖子都红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香取晴笑得停不下来,弯着腰坐倒在沙发上,最开始他确实是给诸伏景光包扎一下的想法,但到后来看着对方的脑袋越来越圆,他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了。 现在hir看起来真的很像是儿童向卡通片里的阿拉伯人。 因为他笑得太开心,所以诸伏景光最后也没拆掉头上的东西,他也没有出门计划,能看到他的也只有haru,既然haru喜欢,那就明天早上再拆掉。 香取晴把诸伏景光推到床上躺好,因为大笑过的缘故,他的眼尾略微弯起,眼角还带着湿润的粉色,那片蓝色中像是闪动着阳光,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的味道。 “晚安,诸伏先生。” 轻快的脚步声逐渐离去,门轴发出细微的嘎吱声,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屋子里彻底陷入黑暗,只剩下那种血液冲击耳膜的咚咚声。 从被子里传出几声细碎的闷笑声。 不管时间相隔多久,他永远会为了这个人而心动。 * “真的要这样做吗?” “啧,来都来了。” 两个男人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站在老旧公寓的门口,一个有着紧张的四处张望,一个全神贯注地用铁丝撬锁,地上还放着只超大号的口袋——至少能装一名成年男性的尺寸。 他们两个像是来偷狗的。 萩原研二没想到,上次他踏入这间公寓时,脑子中一晃而过的玩笑话,竟然以这种荒谬的方式实现了。 他很快就听到旁边的松田阵平轻舒了一口气,同时门无声地向内打开了,和走廊比起来温暖的气流马上涌了出来,让两个人打了个哆嗦。 这确实不是一个足够安全的环境,他们只用铁丝就能突破房门,那么就说明其他人也可以做到。他们两个不会让里面的主人缺胳膊少腿,但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他们两个手上是白色的棉质手套,特质的软底鞋子,上身穿着窄袖的运动服,行动间连衣料的摩擦声都可以避免。 鬼冢教官如果知道他们把在警校学到的知识,用在这种地方,绝对会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公寓的空间很小,上次就算萩原研二只在客厅里停留,他也已经记住了其中的房间布局。 他走在前面,松田阵平跟在后面。他轻车熟路地走向卧室的方向,用手预先按住门轴合页,这样就能有效消除开门的吱嘎声。 整套动作的安静程度,就算是萩原研二自己也吃了一惊。 意外的有效。 松田阵平无声地冲他伸出拇指。 萩原研二:…… 不要在这种地方再夸他啦小阵平!在犯罪上有天赋,一点都不值得他骄傲好吗?! 两个人走进屋子里,就看到了床上的人形,以及露在被子外面的一抹白色。 松田阵平迅速给萩原研二打了几个手势。 [我按头,你抓脚,打晕之后带走!] 萩原研二一把抓住跃跃欲试的松田阵平。 [要不先控制住,把他叫醒问问,如果实在不配合,我们再打晕带走?] 松田阵平摇头。 [上次、上上次、上上次他从来都没有配合过,楼下还有邻居,如果发出太大的声音被人报警……] 松田阵平做了个摸脖子的动作,意思是如果他们两个人因为半夜私闯民宅而被同僚抓走,他们就干脆自杀算了。 萩原研二想到了这种可怕的可能,表情变得坚定起来,果断点头。 [记得把他的嘴也捂上。] 三、二、一。 两个人一起扑到床上,松田阵平抓着被子的上角,直接兜头把人蒙住,用手隔着被子捂住嘴巴的位置,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连被带人裹成卷状。 把被和人裹在一起,这样被子还有保暖的作用,毕竟外面是冬天,如果把穿着睡衣的人绑出去,就算是十几分钟的路程,肯定也要被冻感冒。 被子里的人猛烈挣扎,几次差点把松田阵平掀翻。 松田阵平把绳子的另一头递给萩原研二,咬牙低声威胁道:“老实点!” 松田阵平只是顺口威胁,但是没想到这家伙听到这句话后,挣扎的动作猛然一停,扭动的幅度竟然真的变小了,但是隐约透露出几分绝望。 “变乖了。”松田阵平嘀咕道:“是因为没力气了吗?” 这句话在房间里听的更清楚,被子里的人形彻底放弃了挣扎,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任由两个人摆弄。 有了‘香取晴’的配合,两个人的行动进行地更加迅速。 萩原研二戳了戳松田阵平,示意他这边也绑好了。 松田阵平抖开袋子,把被子和被子里的‘香取晴’一起塞进袋子,两个人一人扛着一头,无声地顺着原路返回。 但是没关门。 所以第二天早上,沙发上的香取晴不到六点就被冷风吹醒,他有些懵地坐在沙发上,第一眼就看到了被打开的门。 是昂那家伙回来了? “昂?”香取晴喊了一声。 “……” 房间里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这臭小子一夜没回来?香取晴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昂并不是那种闹了脾气就离家出走的类型,就算会在外面生闷气,也不会一夜不归。 他摸出手机,从通讯录中翻出昂的号码拨过去,一连拨了三次都没人接听,香取晴的心情也逐渐沉了下来。 肯定是出事了。 香取晴去厕所洗了把脸,应该是吹了一夜冷风的缘故,他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但他还是迅速换掉了睡衣,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清醒过来。 香取晴同时快速检查了一遍家里的东西,他的手机、钱包还有各种值钱的小家电都还好好地摆在原位,家里什么都没有丢,足以说明昨晚进到家里的,并不是小偷。 不管怎样,他要先出去找找昂,虽然这几天总想着教育弟弟,但昂真出了事情,他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而且昂在日本的根基不深,如果是他曾经的仇家追来,对他来说也是相当棘手的事情。 香取晴一边套上外套,一边推开卧室的门。 “hir,昂昨天晚上没有回来,我现在要出门……” 香取晴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卧室里空空荡荡,只留下了凌乱的床铺,床上的床单都被扯到了地上,白色的床单上还有两个脏脚印,一看床上的人就不是自愿离开的。 偷人啊混蛋!!! 昨天晚上的那个贼,把他的hir偷走了! 王八蛋——:,m..,. 52 第52天 概率不为零 “哼哼。” 松田阵平脚踩着沙发,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放在地上的人形口袋,右手拿着从工具箱里翻出来的卡尺,有节奏的敲击着左手掌心,脸上的笑容狰狞中透着嚣张,活像是街头恶霸。 终于。 这个家伙终于落在他手里了! 鬼知道这几年来,他有多少次被这个家伙气的睡不着觉,满心的郁闷憋在心里,想要揍人也抓不到人,半夜坐起来都要气的和被子摔跤的程度。 hagi说他有段时间,做梦说梦话,都是在喊香取晴不准走,简直像是被人欺骗了感情。 地上的口袋动了动,似乎是里面的人试图坐起来。 不得不说这家伙很识时务,就算松田阵平解开了勒住嘴的绳子,他也没有大喊大叫。这点让松田阵平有点失望,没看到这家伙惊慌失措的样子,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好不容易当一回绑匪,体验感却被腰斩,松田阵平更不爽了。 萩原研二也注意到了这边,他把四面的窗帘拉好,门窗锁死,所有危险的剪子和刀也收起来,这才和松田阵平点头示意可以打开了。 总是这样绑着肯定会手脚发麻,他们的本意也不是让对方在这种地方吃苦头。 松田阵平拉来口袋的绑绳,声音压低也难掩兴奋:“警告你不准反抗,否则……嘎?” 威胁的话戛然而止,松田阵平由于舌头停止的快过脑子,最后半个音节还是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变成了个清楚的‘嘎’。 袋子里的人经过几个小时的折腾,头上的绷带乱糟糟的,由于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这两个同期,最终诸伏景光只能麻着脸,从脑海中搜刮这种时候能让大家没有这样尴尬的开场词。 “……早上好。”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像是看见鬼一样,卡尺脱手,被袋子里的人眼疾手快的接住,他噌噌噌后退大步,如果不是他们租的公寓面积太小,他还能接着后退。 松田阵平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某个他熟悉的,但是绝对不应该现在出现的人。 “你、你、你……”松田阵平一连说了个你,大脑宕机:“你怎么把自己整容成hir旦那了。” 这句话槽口太多,诸伏景光甚至不知道先吐槽哪个,他维持着礼貌的微笑:“有没有可能,我就是呢。” 萩原研二也恍惚道:“为什么要在睡觉的时候在头上缠绷带?” 因为haru喜欢。诸伏景光的脸红了一下,没说话。 好在对面的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这点,松田阵平暴躁道:“重点完全不是这个吧?!haru那家伙呢?你不是说那是香取被困的公寓吗?他人呢?为什么会变成hir在那儿?” 萩原研二满脸灵魂出窍的表情,继续恍惚点头:“正常吗……哦也正常……对有什么不正常的呢……” 松田阵平:“你在说什么鬼话?!” 萩原研二:“毕竟是情侣,住在一起也很正常吧?” 松田阵平:“啊??” 萩原研二:“……啊?小阵平你不知道吗?” 松田阵平像只暴怒的霸王龙,摇晃萩原研二的肩膀:“啊——我应该知道吗?!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萩原研二被他晃出残影,目光都开始涣散:“大家…不都知道吗…当年…hir…不是暗示过我们了吗…” 松田阵平突然松手,茫然道:“什么时候的事?” 萩原研二一屁股坐在地上,顺势倒在地板上:“具体我也记不住啦,反正就是有几次小香取不在的时候,景老爷……噗、暗示过大家,小降谷知道,班长也肯定猜得到,我还以为小阵平你也猜到了,只是因为小香取不想公开,才从来不提呢……原来小阵平真的是笨蛋。” 诸伏景光:你中间的时候是偷笑了吧!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撸起袖子:“你想死是吗?” 诸伏景光:“等等,松田……” 萩原研二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他:“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要把头包成这个样子啊!” 诸伏景光露出平和的笑容:“没事了,松田你继续好了。” 诸伏景光抱膝坐在原地,等着两个打成一团的家伙终于消停下来的时候,才默默举起手。 “两位,如果方便的话,请把我再送回去。”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苦笑:“不然恐怕要出大麻烦了。” * 港口某临时仓库。 那个被误打误撞绑回来的少年被关在仓库最里面,而赤井秀一人也是站在仓库靠近门的位置,压低声音交谈。 朱蒂垂着头,神色懊恼:“都怪我在没有确认目标的情况下,就给秀一你们打了信号,导致抓错人。” 卡迈尔更郁闷,本来就凶恶的脸庞皱成一团:“我也有责任…这次任务和上次任务都是我的失误,才导致我们落到今天的境地,是我太松懈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赤井秀一对他们说:“而且我们这次行动并非没有收获,或者说我们现在的成果,比预想中的更好。” 卡迈尔有些茫然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应该看过我的述职报告,我从缅甸回到日本的契机,就是接到了第码头主人的委托,委托的内容就是把香取晴从日本完好无损的带回缅甸。”赤井秀一回忆起那段日子,依旧觉得混乱且黑暗。 那种地方的罪恶和组织中的罪恶,甚至是他见过所有其他的罪恶都是不能比拟的。 无序、阴暗、肮脏。 和文明都市中的犯罪,是彻彻底底的两码事。那里的人能为了性就砸门杀人,也能为了几克提取物就跪下抛弃尊严,大部分人都浑浑噩噩的活着,甚至都不会产生离开那里的想法,就像是被捕蝇草捉住的小虫,就算知道下一秒是死亡,这一瞬也要继续贪婪的吮吸。 能在这种地方站稳脚跟的家伙,不管他是八岁还是十八岁,他们都必须拿出十二万分的谨慎对待。 更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缅甸北部最大走私港口的码头主。 赤井秀一的目光看向虚掩的仓库门:“我没有写清楚的是,第码头的码头主是香取晴领养的弟弟。” “你是说……”朱蒂倒吸一口气:“最大走私港口的码头主,就是里面的那个男孩?!” 亚洲人的面貌对于他们来说本来看起来就要比实际年龄更小,更何况昂的年龄也不过是二十出头,在他们看来就更像是小孩子了。 “这可能吗?”朱蒂皱眉:“可是我听说第码头已经存在十几年了,十几年前他才多大?十岁?从之前的码头主手里夺走管理权、压制手下其他人、扩大码头产业、联系上下路买家……一个十岁的孩子真的能做到这些吗?” 这也是赤井秀一所怀疑的地方,昂太年轻了,就算手段狠辣出众,在没有成年人扶持的情况下,他也很难在十岁的年龄下,完成接手码头的所有事情。 毕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杀人的,他做的是灰色交易,没有合同也没有保证书,全靠着买卖双方的声誉和信誉。 当年真的会有人相信十岁的小孩吗?就算有一个、两个特例,也不足以支撑码头的运作。 所以他当年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又或者说……赤井秀一眸中闪过丝暗芒,又或者说是谁在昂的背后,做到了这一点,当初协助他建立第码头的人又是谁? 卡迈尔更乐观些,终于露出了自任务失败后的第一个笑容:“也就是说他也是走私线上的关键性人物,对我们来说也很有价值,顺着他的线索挖掘,说不定也能拿到更多的……”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从门后传来沉闷的磕撞声,在空旷的仓库中格外明显。 仓库中堆放着木箱,把仓库分割成了两个相对开放的空间,两端虽然都能听到彼此的声音,但是却不能从视线上直接看到,这样万一有人从仓库大门误入,也不会第一时间看到被他们绑起来的昂,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按理说他们已经把人绑的足够结实了,手脚都固定在箱底,还塞在用来海运的集装箱中,除非昂临时长出第二双手,否则绝不可能能打开盖子。 朱蒂怎么也想不通,手脚都被捆住的人,是怎么能制造出这么大的声音的。 但是赤井秀一显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轻啧一声,大步走了过去,手里的手电筒准确地照向那只已经被打开的箱子。 朱蒂走到近前,看清箱子里人的瞬间,心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 那少年的双手双脚依旧是被固定在箱底,但是他的头上一片血色,略长的黑发被血液浸透,黏在额头上,鲜红色的粘稠液体顺着脸颊蜿蜒,有几滴流进了他的眼睛中,染的眼白一片血红,他听到声音,抬头向手电光源看过来,冲着几个看不清脸的人影,被勒住的嘴角向上挑了挑,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是用头生生把箱子盖撞开的。朱蒂心下骇然,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在黑暗中仅凭着额头想要撞开十几斤的集装箱盖,用力不当的情况,甚至有可能会直接把自己撞死。更何况他没有挣脱手脚,打开盖子也不能逃离,所以这行为不像是反抗,倒更像是挑衅。 赤井秀一俯身,松开对方的嘴。 昂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强光,目光从朱蒂和卡迈尔的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赤井秀一的脸上,他显然认出了这个当初在缅甸见过一面的男人,准确的喊出了那个假名:“诸星大……你现在又在给谁卖命?” 赤井秀一撩开他额头的发帘,简单查看他的伤势后,示意朱蒂给他包扎,不管是想用这人和日本公安换取情报,还是想从他的嘴里撬出他的线索,都是以人还活着为前提,他不希望辛苦把人带回美国后,打开箱子看到的,是已经凉透的尸体。 赤井秀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希望你还是能好好配合我们,说不定能争取成为污点证人。” “从一百年的有期徒刑变成八十年吗?”昂吐出嘴里的血沫,偏头躲开朱蒂的手指,笑嘻嘻的:“我对去美国没兴趣,更不想被装在船底,要不你现在放了我,要不你现在给我一枪?” 赤井秀一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但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他遇到了犯人中最棘手的类型——不怕疼也不怕死,大部分现代刑讯技术都会在他身上失去效果。 而他们现在还在被组织的追杀之中,同时日本公安也注意到了他们,双重的压力下,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从日本撤离,就算是要和公安谈判,也最好等到离开日本的海域后,否则很容易成为被宰割的肥羊。 赤井秀一迅速决定,对两个人说道:“把他按住包扎止血,然后注射镇/定剂,把肩膀和头也用束缚带固定,至少让他活着离开日本海域。” “诸星大!”昂却突然有些暴躁起来,拔高了声音:“我说了我不走,把老子放开,让你的人滚——” 赤井秀一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有幽闭恐惧症?” 昂突然沉默,半晌才冷冷地扯开嘴角,漆黑的瞳像是盯着死人:“你死定了。” “我哥很快就能找到这里,你们就等死吧。” 赤井秀一:“你似乎很信任他。” 这点很奇怪,虽然在普通人家里,年龄小的孩子把年龄大的孩子当作无所不能的兄长,是很正常的事,但对于昂这种人来说,他会全心全意地信任其他人,本身就是很古怪的事情。 如果他不是在恐吓他们的话,那就是他真的认为香取晴有一挑的能力。 说实话,这点赤井秀一并不相信,因为他曾经和对方交过手,虽说那次他用了些手段,但也足够试探对方的实力了。 赤井秀一想要知道昂的自信来源于何处,他走回集装箱边,用指节敲了敲木板说道:“这里是港口几十个临时仓库中的一个,距离这批货上船只有四十分钟了,香取晴能在货物上船之前,找到这间仓库,并且拦截我们的概率无限为零。” 昂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担心,甚至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甚至哼笑出声。 卡迈尔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蠢。”昂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尖锐的虎牙在唇角若隐若现,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更加孩子气,或许是因为心情变好,他的声音也甜蜜轻缓起来,但听在卡迈尔的耳朵里,却感觉像是有蛇从脸庞爬过的阴冷。 “你们知道吗,上一个和我哥玩概率的家伙,已经倾家荡产的被扔进安达曼海里喂鲨鱼了,只要……” “轰——”明亮灿烂的火光在几人的身后猛然炸开,木片碎石纷飞,滚烫的气流掀起赤井秀一的长发,也照亮了他眼睛中的错愕。 “概率不为零,对于他来说就是百分百的答案!”:,m..,. 53 第53天(修) 米赫尔达 “啊,真是的,我们早就该想到了吧。”贝尔摩德坐在几公里外的咖啡厅里,波本坐在她旁边,两人面前的电脑上,是纷飞的爆/炸火焰,两个人就像是在分享电影的年轻恋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屏幕上的画面并非是电影,而是实况监控。 波本的视线黏在屏幕上,但声音听起来还是很闲适:“想到什么?” “能养出来一个小疯子的,只有另一个疯子了吧。”贝尔摩德用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点点屏幕上那个在火光中影影绰绰的身影:“只不过他藏的太好,让我都没有发现。” 波本轻啧一声:“他这样很容易就会引来警察,到时候还不是我们善后……所以到底是谁把这个任务派给他的?这不是在给我们找麻烦吗?” “他自己要求的咯,到底是同事,总不好这个面子都不卖给他吧。” 波本‘嗯?’了一声:“那群FBI怎么惹到他了?上次他主动插手任务的时候,还是那个公安的老鼠暴露的那次。” 贝尔摩德语气意味深长:“还是和他有关系。” 波本垂在桌面下的手指微动:“哦?发生了什么事?” “难得有情报组TOP1来问我的时候,太让人荣幸了。”贝尔摩德喟叹,但还是很爽快地说了:“小香取说是因为那小疯子失踪,他认为和FBI有关,所以申请作为这次任务的行动组一线。” “不过我还查到些更有趣的……他的说法只不过是个幌子,昨天晚上那间公寓的失踪人员可不止一位。”贝尔摩德充满暗示地眨眨眼睛。 “你是说……” “嘘。”贝尔摩德竖起手指,示意他不要说出来:“秘密让女人更美丽。” 波本的目光重新转向屏幕,颇有些看好戏的味道:“那这些FBI可真是倒霉……等等,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刚才没有看清人之前,波本一直以为对方是用炸/弹炸开的大门,所以他并未太在意这点,因为作为组织成员的香取晴能接触到这些东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无论是琴酒还是贝尔摩德,应该都不会吝啬于在这种时候给他提供帮助。 但等到灰尘逐渐散开,透过布满着碎裂成行蛛网纹路的监控探头,波本看清了香取晴抗在肩膀上的武器,差点失态到从原地站起来。 贝尔摩德脸色也变得古怪,因为她前几天才被它威胁过,当时是那个小疯子扛着这个东西。 “是单兵导/弹。” 贝尔摩德说完这话之后,两个都极擅长暖场的情报组精英同时陷入沉默。 “喂,这种东西现在很好搞到吗?” “不,绝对没有这种情况,这是他们的问题。” “说来自从我加入组织,这么多年也没摸过,以后……” “以后也没可能,我们暂时还没有和自卫队对轰的计划。” 波本抹了把脸:“所以这家伙是从哪里搞来这种危险品的?海关的人是死了吗?” 贝尔摩德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你清楚那个小疯子的来历吗?” 波本:“香取晴那家伙的弟弟?” 他当然查到了一些的东西,但这种时候没有必要把他所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 贝尔摩德本来就打算把某些情报共享给他,所以这种时候并不在意他的某些心机,只不过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继续说了下去。 “他是缅甸境内有名的走私商,美国一半以上的非法枪械都来源于他,这也是那些FBI抓他的原因,所以这样的走私商,把几挺单兵导/弹带入境内,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啊,这家伙竟然比自己想的更有价值。波本身上不存在的手铐蠢蠢欲动。 “那位先生是想要和他合作?” “或许吧。”贝尔摩德笑笑:“那位先生的想法,谁又猜的出来呢。” 波本眯起眼睛:“贝尔摩德,别忘了……我以为我们的合作关系可是很牢固的,这种重要情报难道不应该向牢固的合作伙伴透露一二吗?” “波本。”贝尔摩德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微笑的弧度不变,声音却已经冷了下来。 “和这个问题比起来,那件事对于我来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就算你现在把它说出去,也请随意。” “哈哈。”波本神色忽然一松,开玩笑道:“我难道在你眼里就这样冷血?我太伤心了贝尔摩德。” 看来他们的目的并非是想要通过香取和走私商搭线,否则贝尔摩德的态度不会这样坚决。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 热浪滚滚,爆/炸的瞬间引燃了本就易燃的保温板,这些本质是化工材料的板材在燃烧时发出刺鼻的浓烟,而醒目的浓烟在没有高层建筑的港口,就像是白纸上的黑点那样醒目,很快就会引来附近的消防和警察。 卡迈尔藏身在一堆散落的钢板之后,刚才爆炸后他们三人分散躲开,他现在的角度能看到赤井秀一和装着那少年的集装箱侧壁,却看不到朱蒂。 卡迈尔几乎要被对面密集的火力炸懵掉,他一瞬间在怀疑自己是否还在缅甸执行任务,否则日本境内为什么会出现单兵导/弹和M32榴/弹枪?这种就算是他接受过正规训练的美国人,都没摸过的武器。 对面在用单兵导/弹炸开门后,就迅速换成了每两秒就能发射六发的M32,赤井秀一曾经两次试图靠近集装箱,都被紧贴着脚炸开的榴/弹给逼了回去。 卡迈尔自认自己没有赤井秀一的反应力和身体素质,刚才两次惊险的操作,如果换成是他,现在应该已经英勇牺牲了,所以他干脆老实地躲在原地,至少不会给赤井先生添麻烦。 集装箱里传来那少年的高喊,隐隐带着兴奋:“哥!” “位置。”模糊的青年音,这应该就是对方所说的哥哥、他们原本的目标香取晴。 “唔…可能是三点钟方向。”因为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少年的声音不太确定。 “轰——” 下一秒,火光在卡迈尔的不远处再次炸开,木屑四处飞溅,爆/炸的中心点正是那只集装箱,卡迈尔下意识地瞪大眼睛,香取晴想杀了那少年吗?! 昂咳嗽着从烟尘中爬起来,没有立即向香取晴跑过去,而是找了最近的掩体,暂时也躲了起来,经验告诉他,当他哥生气的时候,最好不要凑上去。 是被改装过的M32。 赤井秀一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不然刚才的那下就够把昂加上还在昂周围三十米内的他们,全部送上天了。 但就算是改装过的M32,威力也不是他们手里的格/洛克能抗衡的。而且昂和香取晴的默契程度也远超他们想象。 不是所有搭档都敢在虚报点位的时候,果断地扣动扳机的,这种生死之间磨练出的默契,远胜大部分谋划。 这种情况下,让卡迈尔和朱蒂留在这里也很难帮上忙,而且榴/弹爆/炸的波及范围很难估算,他就不得不顾及他们两个的情况,对于他来说也要消耗相当大一部分精力,不如让他们先撤出去。 赤井秀一快速做出决定,和不远处的卡迈尔迅速打了几个撤离的手势,卡迈尔接收到信号,犹豫几秒,最终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转身离开。 赤井秀一背靠着掩体,被爆/炸激起的烟尘正在逐渐散去,反光镜中的人影也逐渐变得清晰。香取晴单脚踩着堆隆起的碎石,身后是和海平面连成一线的天空。 赤井秀一隔着反光镜和那双色彩秾丽的眼睛对视,香取晴眼睫微垂,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那夜曾经让他好奇过的滚烫的、浓烈的情绪再次出现,只不过上次他只是被刀锋割了一下,而这次尖锐的刀尖对准了他。 空气中某根隐形的弓弦已经绷到了极致。 全神贯注之下,赤井秀一的瞳孔微微紧缩,再次感受到了游离在危险边缘的兴奋感,这种兴奋感很难形容。 上次他有类似的感受,还是他跟着某支探险队伍探索米赫尔达深渊,头顶的天空逐渐远去,脚下是绝对未知的黑暗,每下降一公分危险都会成倍的增加,但那种游走在钢索上,征服未知的成就感也让人着迷。 香取晴。 虽然对于他们来说,昂的价值要远大于香取晴,但最终赤井秀一还是把目标定做了这个过去、来历、身份都是秘密的家伙。 一个二十多年前出生在最肮脏的土地上的男孩,七八岁的时候,就站上了赌/场tp1的位置,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资金从他的指尖流过,牌客的生死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就像是有着某种魔力,就算他最后离奇失踪,他创造的神话依旧至今无人打破。 这样一个家伙,十几年后却出现在日本,像是丢掉了所有的记忆,甚至和警察纠缠不清。 反光镜中的青年站姿有着几分随意,看起来浑身都是破绽,但赤井秀一知道,如果他敢冒险探头狙/击,最快炸掉的肯定是他的脑袋。 “赤井秀一。”香取晴准确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赤井秀一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神经蓄势待发,等待着最后进攻的某个瞬间,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全身而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把损失降到最低。 他能喊出这个名字,就说明组织至少已经查到了他的卧底身份,甚至于更糟糕的是,组织在FBI中可能也有卧底。 他会问什么?名单?成员?地址?计划? 几个念头瞬间从赤井秀一的脑海中划过。 “赤井秀一,我的人在哪?”:,,. 54 第54天 不可谓不心动 “赤井秀一,我的人在哪?” 废墟中两道藏匿的呼吸声一停,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好像突然悬停,两个立场不同、国籍不同、年龄不同的人同时在脑袋上冒出了相同的问号。 他问谁? 哥问的不是我? 赤井秀一这时候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了,香取晴在看到了昂的情况下,再次问他‘人在哪’,足以说明香取晴的怒气点并不在他们绑错了的昂身上。 再结合上次对方和这次相同的表现,并不难猜香取晴误会了什么。 或者说他被误导了什么。 赤井秀一抬头环视仓库,很快就发现了某处能把大半个仓库都收入镜头的监控,他抬手点射。 十几公里外的咖啡厅,视频发出轻微的爆裂声,紧接着画面陷入了黑暗。 “呀勒,被发现了。” 贝尔摩德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操纵鼠标,熟练地调出留存在本地的视频文件,视频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男人抬手射击的动作上,绿眸中有种看穿一切的锐利。 贝尔摩德把过大的视频文件分割成几个压缩包,把其中有用的部分发给了BOSS的邮箱,她的任务完成的很顺利,所以她心情不错地笑道:“不愧是FBI的王牌探员,如果不是手下太蠢的话,说不定他上次抓捕琴酒的计划真的能成功。” “故意误导香取晴,让他以为那只老鼠是被FBI带走,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波本脸上是饶有兴味的笑容,烟紫色的眼睛里却闪动着寒芒。 “n~这是先生的计划。”贝尔摩德马上纠正他:“我只不过是计划的执行者。” “香取晴如果知道是你们骗他的话,恐怕会影响到后期的合作。” “谁说我们是要和他合作了?”贝尔摩德:“甚至不如说,他才是我们合作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呢。” 波本扬起眉梢:“哦?” 这点似乎并没有触及贝尔摩德抗拒的问题核心,她把录像进度条向前拖动,屏幕上纷飞的碎屑重新聚合,光线收聚,最后停留在爆/炸发生的前一瞬。 她把画面放大再放大,最后定格在昂的脸上。 他应该是提前发现了什么,正在尽力扭头看向门口,狭长的黑色眼睛瞪的滚圆,目光中的忠诚和孺慕在血色的交织下,让他像是个狂热的信教徒。 “你说——”贝尔摩德的声音有着些惋惜:“如果你看上了一只有主人的狗,你要怎么做?” 波本垂在桌下的手指逐渐收紧,指缝溢出点点血色:“杀了他的主人。” “这样我们会被护主的狗攻击,这是最糟糕的办法了。”贝尔摩德拿起咖啡杯,咖啡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蓝色的双眸,透出种朦胧的、蛊惑人心的美感。 “狗和主人最重要的就是那根被主人拿在手里的绳子啊,对双方来说都是重要的羁绊。对于我们来说有用的羁绊,我们就加强它;而对于我们来说无用的羁绊,我们就……” 贝尔摩德鲜红的指甲从屏幕上,昂眼前的虚空处划过,似乎要切断他视线中某种无形的东西。 “斩断它。” “不知道这种时候,那个小疯子发现他心心念念的哥哥不是来救他的事实,会不会当场发疯呢?” * 赤井秀一咬牙飞扑出去,榴弹的火光在他身后炸开,四周因为烟尘的原因视线极差,他甚至已经看不清香取晴的位置,但对方却像是能完全无视这点,每枚榴弹都准确无误地紧咬在他身后,逼得他不得不四处逃窜。 这不合理。 不管是子弹还是榴弹,实际上都需要计算弹道,越大的弹体越是如此,这也是重型狙击/枪需要更长瞄准时间的原因。 只不过通过训练和天赋,可以无限把这个时间缩短,但是却很难趋近于零。就像是魔法的吟唱,就算天赋超众,也只能缩短吟唱时间,而不是瞬发魔法。 其他人还在吟唱,但是他已经开始狂轰滥炸了。 而且能在烟尘中每次都猜出他的位置,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一次可以说是运气,两次是概率,三次、四次呢? 「只要概率不为零,对于他来说就是百分之百的答案。」 昂的话又在他脑海中响起,这让赤井秀一有了些可怕的猜测。 他强迫自己停下脚步,弹片碎石瞬间在他的身上留下数道血口,但他还是克制住本能,没有继续躲闪。 “嘭——” 第一枚榴弹在他左前方几米处炸开,赤井秀一的瞳孔骤然紧缩,如果他刚才依照本能躲避,那么那就是他现在的位置。 第三枚。 第四枚。 每一枚都在正确的位置上,赤井秀一很清楚,如果是他,他就会选择那样的路线。 香取晴不是看得见,他是在算自己的位置。 他不仅在算弹道的轨迹,还在同时计算他的移动轨迹。 赤井秀一他经过专业的训练,反侦察的移动已经算是他的本能,这会让他的移动轨迹的计算难度大幅度上升,再加上大学物理难度的弹道计算…… 心算。 他还是人吗?? 难道和他对线的是什么人型计算机?赤井秀一突然产生了这个荒谬至极的想法,甚至有了想要打开对方的头盖骨看看里面是不是电路集成板的冲动。 又过了几分钟,爆/炸声终于停息了下来,香取晴携带的弹药终于用完了。 周围可以说已经被夷为平地,上空隐约传来直升机机翼的气流声,他们已经引来了警察……或者是自卫队也说不定,毕竟这已经算得上是武装入侵了。 上空的直升机甚至跳过了喊话的环节,只等着烟雾散去直接扫射。 香取晴的身影逐渐向他走近,烟尘正在逐渐散去,就算是这种情况,他也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依旧是执着于那个答案,有种不要命的疯狂。 “我、的、人到底在哪?!” 如果等下和他一起,被日本自卫队乱枪打死,就太冤枉了。 “你说的那个家伙,不在我这里,我们只带走了昂,刚才你也看到了。”赤井秀一叹气:“你被组织的人骗了。” 香取晴沉默着,似乎在评估赤井秀一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烟尘越来越淡,头顶直升机的搜查灯光已经隐约能看清楚了,用不了几分钟这片浓烟就不能再保护他们。 赤井秀一加快语速:“他们在利用我削弱你,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件阴谋,说不定诸伏景光就是被他们带走的,你和我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只会让诸伏景光的处境更加危险!” 某个词触动了香取晴的神经,他终于有了反应,但却不是赤井秀一所期望的离开,而是再度对他抬起了枪口,里面有最后一发榴/弹。 赤井秀一脸黑了:“你理智点,诸伏景光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我说的都是真话……” “我知道。”香取晴打断他的话,歪了歪头:“组织的人、公安的人之后我都会找他们一一求证,至于你……” 香取晴走到足够近的距离,银蓝色的眼睛像是某种无机制材料,漂亮但毫无情感。 “想杀就杀了。” 赤井秀一突然意识到刚才和他讲道理本身就是个错误,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思维的最底层永远都不是逻辑,而是原始的简单欲望。 因为现在他有武器、他能做到、他更强、他想……总之想要杀人,从香取晴的思维里能找出一万个理由。 或许这些理由上本来还有道叫做‘诸伏景光’的枷锁,但现在枷锁被人打开,他肆无忌惮。 香取晴甚至还对他浅淡地笑了下,是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狠辣无情,看起来甚至和昂有几分相似。 “感谢你让我意识到了某个很重要的问题。”香取晴就像是玩弄猎物的恶劣捕手,挑逗着赤井秀一的神经,让他猜不出开枪的时刻。 他或许还有机会躲开…… 赤井秀一突然感到脚踝刺痛,他还没来得及低头,麻木无力感就从腿上迅速蔓延开来,他猛地跪倒了下去。 一条火红色的小蛇从他的裤子里爬了出来,像是线火焰,神情恹恹的昂从他旁边走过,弯腰抓起了小蛇。 冰冷的枪口顶在了他额头上。 香取晴继续说道:“我之前总以为把hir藏起来,就能避免你能这些家伙骚扰他,就能让hir安稳活到所有事情结束,现在看来我真是错的离谱。” “你们这些家伙,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不管多远都要来找hir的麻烦,一次两次三次……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只有你们这些家伙死光,一切才会变好起来吧?”香取晴自言自语道:“那时候我也能安心离开了。” “所以就算你说的是真话,还是抱歉了,请你去死一下吧。” 赤井秀一僵硬地勾了下嘴角,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跳出一个想法。 难为他还很有礼貌的知道用敬语,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当初学的时候,肯定因为分不清语境,难上加难—— “叮玲玲……” 就在这种时候,香取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他皱眉露出个极厌烦的表情:“又是琴酒那家伙……昂,拿出来,挂掉。” 昂拿出手机打开屏幕,愣了下,倒不是因为来电人,而是因为他哥猜错了。 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只要是涉及概率的问题,他哥都很少算错,但这次他哥的手机上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号码。 昂犹豫了下,还是送到香取晴面前:“不是琴酒。” 是宫野志保。 香取晴接通通话,昂把手机举到他脸侧,情绪一时调整不过来,他的声音还有些冷淡:“我在忙,有事吗?” “……香取先生。”手机那头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女生,小心翼翼中透着几分坚定:“我是志保的姐姐。” “啊。”香取晴的目光微动,落在赤井秀一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明美小姐。” 赤井秀一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应,但是额角的青筋却多少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大君……” “他叫赤井秀一,是FBI在组织的卧底。” “……” 宫野明美深吸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声音变得冷静很多:“我知道,我听说这个任务被您接手了,所以想摆脱您一件事。” “帮你杀了这个渣男吗?” “不,我希望如果可能的话,您能放过他。” 香取晴忍不住笑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对一个组织成员,说放过你的卧底男友,凭着你这句话,我就能判定你也有叛逃的意图。” “……志保说您是可以信任的人。” “原因。”香取晴:“我需要知道你冒险求我放过他的原因。” “因为我早就知道大君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但我为了志保和我在组织中能有人庇佑,在没那么喜欢的情况下,还是接受了大君的表白,从这点上来说,我们都是相互利用,并不存在谁对不起谁的说法。” “只不过后来……”她确实是动心了,也有些生气对方还不肯和她坦诚身份的行为,最后就算发现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也舍不得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 宫野明美自嘲地笑笑:“虽然我知道这件事让您很为难,但还是借了志保的手机,说了这些很冒昧的话。这件事和志保无关,就算您要向琴酒揭发我,也请不要牵连志保。” 背景音里宫野志保不满地叫了声姐姐。 “香取先生……” “你需要我帮你把他抓回去锁起来吗?” “啊???” 香取晴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欠宫野志保一个人情,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把他绑好送到你家,你只需要定时给他注射肌/松剂,他就没办法反抗,琴酒那边我也会去说,你不用担心,简单收获一个听话老式的男朋友,这张帅脸至少还能维持十几年。” 赤井秀一:……这家伙也太熟练了。 宫野明美:……莫名其妙有点心动。 宫野明美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那、那就不必了,只要您愿意放过他,我就十分感激了。” 香取晴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算是同意。 香取晴挂掉电话,把旁边的昂拉过来,用拇指从他脸侧抹了几滴血,昂体质特殊,只要不是致命的蛇毒,他的血都能解毒。 香取晴重重地把沾着血的拇指碾在了赤井秀一的嘴唇上。 “算你运气好,有个好女友。”:,m..,. 55 第55天 哥别看 “我姐姐已经和他分手了。” 已经拿回手机的宫野志保不满地强调:“她是因为好心,所以才找你帮忙,绝对不是因为她对他还有什么别的感情。” 是不是真的有感情,恐怕连宫野明美本人都说不清楚,香取晴并不想追究这点,他又不是琴酒,对于其他组织成员的跳槽想法,他不反对的同时还很赞同。 毕竟犯罪真的没前途。 说这话的时候,香取晴已经从现场脱离,混进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毕竟这种时候和脱离人群离开,也相当引人注目,所以不如留在现场。 身后是无头苍蝇似的直升机和乱糟糟的看客,他稍微走远几步,面朝着海面和夕阳,海风吹起发梢,银白色的头发也变成了热烈的橘红色,他的胳膊悠闲地搭在有些锈蚀的栏杆上,就像是个真正的观光客,但他眼睛中沉淀的情感,却浓烈的让人恐惧。 海面的颜色就像是hir的眼睛一样漂亮。 他此时此刻、立即马上就想要见到对方,每一秒的忍耐都是煎熬。 香取晴:“我只是有点意外你会真的把手机借给她,我以为你很想看到那家伙死掉呢。” 宫野志保沉默,她和姐姐的看法不同,在她看来赤井秀一完全就是为了所谓正义而把无辜的宫野明美牵连的自私混蛋,他带给她们的那点庇佑,完全是姐姐的牺牲换来的,宫野志保宁可不要。 她尽管做不到亲手了结那个家伙,但最初确实是抱着旁观的态度,想要看着那家伙走进死亡的结局。 但没想到宫野明美怎么知道了她和香取晴的关系,趁着她们两个难得见面日,提出要和香取晴通话。 姐姐从来没有请求过她什么事情,所以宫野志保很难拒绝。 毕竟那可是她唯一的家人了,是她苦苦支撑下去的最后动力,就像是宫野明美做的每个决定都会考虑到她一样,宫野志保做的每件事也都是为了对方。 “之前总是听说组织最小的代号成员雪莉,有着最天才的头脑,但是却有一个和她完全不同的普通姐姐。”香取晴的声音有着感慨:“但是现在看来,你姐姐的聪明程度完全不亚于你啊,可惜是个好人。” “……拜托不要学琴酒说话,我要吐了。”宫野志保吐槽:“姐姐很善良,这是她的优点,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唔。”香取晴脑子里此时想的完全是另一个人:“因为太心软,所以就算看破也不忍心说破,因为太善良,所以就算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也不忍心拒绝,因为有正义感,所以永远因为太有底线而被没底线的人欺负……虽然算是优点,也很让人苦恼啊。” “他们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被染黑,又喜欢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就像是肠胃娇贵的布偶猫,总让人担心一不小心就死掉了。” 宫野志保:“……原来他也是这种人。”之前他总也不说清楚,害她脑子里一直都是软体鼻涕虫的形象。 “总之多关心关心她的心理健康吧。”香取晴像是在传授饲养经验:“别让她产生什么‘为了妹妹死掉也没关系’‘我这种人死掉会让大家更开心吧’‘我活着也没什么价值’之类,这种没脑子的想法。” 宫野志保听的心里一紧,她很了解宫野明美,所以知道对方很有可能真的会这样想,所以暗自决定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和对方好好谈谈。 宫野志保微定心神,才又说:“你为什么会突然接手这个任务?听说你还是从琴酒手里抢来的?” 香取晴提起这个,周身的杀气又有了些按耐不住的趋势,他咬牙切齿道:“我被贝尔摩德那女人骗了,她告诉我说昂和hir都是被FBI的人带走的。” “所以那家伙也丢了?”宫野志保愣了下:“他不是在你房间吗?”这都能丢? “昨天晚上有人溜进我家,把他绑走了。” “你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宫野志保:“对方是用□□之类的药物了吗?那家伙也没反抗?你的警惕性已经低到这个程度了吗?我说那家伙不会是自己离开了吧,给你伪造一个现场而已。” 香取晴突然呆住,满腔怒火骤然熄灭,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的孩子,面露迷茫。 hir……是自己离开的? 是啊。 如果家里进了陌生人,他怎么可能不醒?诸伏景光也肯定会反抗,发出的声音也足够让他清醒了。 他从来都不会锁门,也不会限制诸伏景光的行动,其实早就是默许了对方的离开,能回到公安的保护之下,对于hir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总比待在他这里强。 宫野志保隔着手机,也敏感地察觉到了他变化的情绪,口吻缓和:“比起他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两个卧底都在你手下逃脱,事后琴酒一定会找你的麻烦。” “这件事是那个女人告诉你的,虽然我不清楚她的目的,但我要警告你,她从来都不会做无意义的行为……” 宫野志保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香取晴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敷衍的应付着,实际上在他耳朵里,海浪的声音已经逐渐盖过了宫野志保别扭的关心声。 香取晴很快就找理由结束了通话,身后的人群早已散去,现场拉起警戒线,几只不怕死的海鸥落在旁边,黑圆的眼睛露出几分傻气。 海平面处最后一缕光线收拢,夜色降临,刚才还弥漫着桔红色的温柔海水,变成了幽深的黑蓝色。 不像了。 香取晴有些兴味索然,刚才那种和hir眸色相似的海蓝色,似乎只是一瞬间的幻影,这种冰冷潮湿的样子,才是海的本来面目。 “哥。” 香取晴回神,这才想起昂还在他身边。 因为他满头血迹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怖,所以昂戴着卫衣的兜帽,大半张脸都遮在帽檐的阴影下。 他站的离香取晴很近,香取晴这才突然发现,印象中那个和明拉差不多高的小不点,现在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 香取晴揉揉眉心:“抱歉,应该先带你处理伤口的……” “其实哥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吧。” 香取晴伸手去拉他,昂却站在原地没动,火红色的小蛇从他领口探出头来,吐着信子看看香取晴,再看看它的主人。 香取晴:“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不是你觉得,正常哥哥在这种时候,应该先关心弟弟的话,你根本不会想要带我处理伤口吧?!”昂:“你根本不是因为担心而关心,你是因为觉得正常人会这样做,所以才这样做!我就是你用来假装是正常人的工具而已!!” 昂说的极其拗口,香取晴在心里又念一遍,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有点头疼了。 他曾经或许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他早就明白了感情这两个字的含义,虽然大多数时候会比其他人反应慢一些。 香取晴一时之间没组织好语言,昂却显然已经忍到了极致,他的日语不好,情急之下干脆换成了英语,其中还夹杂着缅语。 昂抓着他的肩膀:“哥——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不在乎,哥和我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就算哥把我当工具,我也心甘情愿的去演好一个弟弟,对于哥来说,我才应该是最特别的那个!” “哥对那些朋友……还有那个诸伏景光,就算是喜欢他,把他放在和我同样的位置上,一视同仁不可以吗?只要哥喜欢他,把他带回缅甸,我也不会拿他怎样的啊!” 香取晴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他的朋友和家人都在日本境内。” “又在为他考虑,哥又在为他考虑!!”昂几乎要咬碎牙齿,嫉妒的滋味像是要把他烧成灰烬。 哥没有感情,没关系,只要他喜欢哥就好了。 但是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哥哥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对他没有感情,在面对那个诸伏景观的时候,哥也会关心,也会为对方考虑,甚至还会照顾他的心情。 “哥这不是会照顾其他人的心情嘛。”昂咬牙切齿地笑笑:“那当年把十岁的我丢在缅甸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过我的想法呢?” 香取晴哑然,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当年他不能理解的那些情绪,穿过十几年的光阴,再次蛮横地摆在了他面前。 “哥从那里一走了之,把第三码头的那些烂人、烂账丢给我,哥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最危险的那次,我被想要杀我的人一刀钉在床上,如果不是我命大,现在哥已经看不到我了!!” 昂扯开自己的衣领,左锁骨下有道狰狞的刀疤,他眼白充血,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都吼了出来。 “当初不是哥你主动来找的我,说想要一个听话的弟弟,会像普通家人那样,永远在一起……这是哥先做出的承诺,怎么能食言呢!!” “我也想要哥关心我啊!哪怕只是回缅甸陪陪我呢?陪我说说话也好啊!” 昂看着对方那张漂亮的像是瓷器一样的脸,突然感觉到了浓浓的无力感,他抱住香取晴,把头埋在对方的肩膀上。 “……刚才我都听到了,那家伙又一次抛弃哥了。”昂收紧双臂:“既然这样,哥哥和昂回缅甸好不好?就当作这些年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我们回去好不好?” 就算明知道会得到否定的答案,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去问,他真是犯贱…… “好。” “?”昂猛地支起头:“哥你说什么?!” 香取晴伸手摸摸他的头,嘀咕:“不会撞傻了吧?” “哥,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香取晴:“组织的人都在围猎赤井秀一,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离开日本的机会。” “……”昂低着头没说话。 香取晴看向他,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当然更重要是为了回缅甸陪你。昂,对不起。” 昂浑身一僵,诧异地看他。 香取晴曾经并不明白道歉的含义,世界的真理永远是掌握在强者手中,强者不会做错事,也不需要道歉,而弱者也只需要求饶就好了,没必要道歉。 但是后来zer、萩原、松田、班长还有hir让他逐渐理解了除了强弱之外,人类之间更多的羁绊,那些彩色的情感,脆弱又坚韧,存储在他的记忆中,让香取晴真正的‘活’了过来。 他也终于意识到了,曾经的自己错过了什么,又亏欠了什么。 对于明拉,小鸟游香来说,他亏欠她们的情感,永远不可能还回去了,他能做的只有为她们报仇。 但如果是昂…… 香取晴避开他额头的伤口,再次揉了揉他的后脑:“当年我并不懂怎么做你的哥哥,把你独自留下面对,是我做错了,所以我想再试一次。” 昂漆黑的眸子慢慢亮起,像是闪烁着星星:“我的人一直在日本近海等消息,我们随时能走。” “回家把东西拿上,我们就出发!” *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把人送了回去,把屋子里的一切恢复了原样。 两个人缩在车里,用耳机听别在诸伏景光衣领上监听器的声音。 没过多长时间,耳机里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香取晴和另一个陌生的嗓音在说话,那人应该就是香取晴的那个对他有些过度依赖的、异父异母的弟弟。 两个人边说话边向卧室靠近,声音逐渐清楚。 “哥,人我都联系好了,今晚十一点半,我们就能出发回去。” 车里的两个人缓缓张大了嘴巴,第一句话内容就相当劲爆。 松田阵平:他刚知道这两个人在谈恋爱,紧接着就发现香取晴好像要跟着小白脸跑了?还是趁着hir不在的时候。 他好像听到耳机里磨牙的声音了。 “也没什么需要带的吧?干嘛非要回来一趟,等回去之后都可以买新的。” “得把那东西还回去。” “在哪?我去拿。” “床垫上扣的洞。” “哥你还是喜欢往那里藏东西啊……” 门被推开,监听器里的声音呼啦一下变得清晰起来,但很快就又传来了嘭的摔门声。 “哥别看!有脏东西!!”:,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