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梦你》
1. 种白菜第一天
《偏偏梦你》
by时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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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八月下旬,还未完全出伏。
炎热的天气炙烤着霖城每一片角落,整座城市都被晒得蔫蔫的。
尤其霖航的操场上。
偌大的操场像是被太阳烤化,一股子塑胶味。穿着墨绿色军训服的大一新生勉强站成整齐的方队,蔫眉耷眼地喊着口号。
随着喇叭里一声中气十足的“全体解散”,原本提不起精神的学生瞬间满血复活,三下五除二打乱了原本整齐的队伍,人作鸟兽散。
阮稚摘下头顶的军训帽,昨晚刚洗干净、蓬松又干爽的头发此时已经被汗水打湿,黏糊糊的。
她随意捋了两下,重新梳成相对整齐的马尾辫。
她军训这些天被晒黑了好几个度,像只黑黢黢的小煤球。
不过她在操场上倒也不显眼。
毕竟大家站在一起,像是一堆待烧的煤球。
阮稚从班长那里拿回自己的手机,手机已然被阳光烤的滚烫。
军训期间是不让用手机的,但休息时间教管不管。大家会带上手机,由各班的负责人统一保管,等训练结束后再发还。
听说之前的军训要比现在严格得多。
别说带手机了,军训期间连校门都不给出。
直到某届的军训,有个学姐训练时晕倒,想到校外就医,学校以为只是普通中暑,没同意。
当时同班的一个学长直接替学姐出头,慷慨激昂与校方对线。听闻当时他有理有据与校方大战三百回合,校方领导说不过他,再加上其他学生集体抗议,校方不得已才松口同意那个学姐离校。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学校后来是想追责的,但那个学姐就医后发现根本不是普通中暑那么简单,要不是及时检查,可能有生命危险。
至此以后,军训期间只要有正当理由就能离校,那位学长也成了历届学生口中的神话。
阮稚点开微信,消息不多。
除了老阮同志每天早中晚例行问候外,还有条舍友给她发的消息,告诉她自己先去食堂占位置。
除此之外,好友申请那里也有个小红圈。
阮稚点开,对方俨然将好友申请变成聊天框,发过好几条消息——
【?怎么把我删了?】
【今天是不是返校?我去接你】
【阮慢慢,到底怎么回事?】
【小祖宗!求求你把我加回来吧!】
阮稚只当没看见,关了好友申请,给舍友回了条消息:【好哒,我马上来(亲亲.jpg)】
霖航的食堂在霖城整个大学圈都是数一数二的。
霖航全称霖城航空航天大学,在霖城,甚至全国都是top级院校。
但霖航最出名的,是它的食堂,共十个独立大食堂分布在整个偌大的校园里,涵盖国内外各类美食。甚至有学生说过“高中三年努力拼搏,只为吃上霖航食堂”这种“至理名言”。
不过还没完全开学,学校只开了离军训操场最近的那个大食堂,大一新生们目前还没有机会一睹霖航食堂的全部风采。
此时食堂里乌泱泱全是穿着绿色迷彩服的小煤球们,挤作一团。
偶有提前返校的师兄师姐,也只能在这里就餐。一群人看着食堂窗口前叽叽喳喳的大长队,纷纷摇头。
要不是许秋灵提前来抢位置,她们估计现在还在排队。
阮稚宿舍四个人,除了许秋灵和她不同班以外,剩下两人何越、周笑妍和阮稚是同班同学。
原本四人是一起结伴吃饭的,后来周笑妍总找一堆理由不和她们一起,渐渐变成了三人。
三人倒是无所谓,毕竟只是吃顿午饭而已,没必要非得抱团一起。
今天周笑妍依旧没和她们一起,何越则是遇到高中同学,和对方约了午饭。
只剩阮稚和许秋灵两人。
许秋灵是典型的江南女生长相,温润,漂亮。
她明明和大家穿着一样的军训服,可不知为何,她却没被毒辣的阳光晒黑,依旧水灵灵的。在众多小煤球之间,十分亮眼。
见到阮稚,她笑容甜甜,朝阮稚招了招手,旁若无人地扬高声调:“小稚,这里这里!”
虽说许秋灵长了张标准的文静仙女脸,实际却是个话痨属性。
阮稚刚刚坐定,许秋灵就跟开了膛的机关枪似的,和阮稚分享上午听来的八卦。
“对了对了,听说今天有社团招新,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看看吧?”
“社团招新?”阮稚认真摘掉清蒸鱼上的香菜,眨眨眼,“今天就开始了?”
许秋灵自诩八卦小灵通,不接受阮稚任何质疑,信誓旦旦的:“对呀,你有没有想加的社团?”
阮稚想了想:“动漫社吧。你呢?”
她从小就喜欢看动漫和漫画,听说霖航的动漫社在霖城的漫展圈都挺有名,她想看看到底什么样。
“动漫社呀……”许秋灵喃喃了声,不由蹙了下眉。
她平时不看动漫,但想和阮稚报同个社团。正纠结着要不要和她一起报动漫社,阮稚手机响了。
微信提示。
阮稚点开,又是一条好友申请。
江:【天这么热,要是有杯冰奶茶就好了^v^你在哪儿,我给你送一杯去?】
——神经病。
阮稚无语,干脆把他的账号拉黑,眼不见为净。
许秋灵也扫到了阮稚手机界面,但她离着远,看不到具体内容,只看到了好友申请界面。
她问:“又是那个诈骗的?”
阮稚含糊地应了声:“嗯……”
许秋灵不由感慨:“他好执着呀。是我见过最敬业的骗子了!你要不加他吧,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个诈骗套路。”
阮稚对她的脑回路无语:“要不我把他推给你,你加他看看怎么诈骗的?”
许秋灵连忙摆手,对自己定位清晰:“不了不了,我脑子不好,容易上当受骗。”
阮稚:“……”
她熄灭手机,把许秋灵拽回正题上:“你打算加哪个社团?”
“我还没想好呢。”提起这个,许秋灵莫名脸红了下。犹豫了会儿,她满脸腼腆地问阮稚,“你知道咱们学校的‘男模队’么?”
阮稚:“?”
她差点被蛋花汤呛到,满脸不可置信:“咱们学校……还有这么不正经的组织?”
许秋灵嗔怪地瞪她一眼。
明明是她挑起的话题,她这会儿又换上一副“你都在想些什么不纯洁东西”的正经表情,开始指责阮稚:“你想什么呢!是学校的航模协会!听说协会下设一个‘航模队’,里面的大佬都是帅哥,才被叫做‘男模队’的!尤其这届,听说全是神颜大佬!怎么样,心动不心动?”
阮稚不以为意,不屑地问:“哦……能有我的银桑帅吗?”
许秋灵:“……”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
虽说阮稚对劳什子“男模队”并不感兴趣,但两人吃完饭,还是去社团招新的广场转了一圈。
校团委的工作人员给每个社团支了个简单的摊位,剩下的布置全要靠社团自己。
大抵是为了招揽更多学生报名,每个社团使出浑身解数,将摊位装扮得千奇百怪。
广场上熙熙攘攘,每个社团都在竭力宣传自己。
两人最先看到动漫社的摊位,旁边两个穿着cos服跳宅舞的漂亮小姐姐实在惹眼。
许秋灵望了圈,还是没看到航模协会的摊位。
她幽幽叹了声,打算先陪阮稚去动漫社填表。
走了没两步,阮稚突然顿住。
虽然人来人往,但阮稚还是一眼看到了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
江屿白就伫在动漫社旁边的摊位边,双手环胸,神色懒散地倚在桌边。
他穿了件遮掩身材的宽松T恤,却依旧掩不住少年挺拔如松的气质。他的脸部轮廓精致,五官深邃,锋利的眉眼间因和人聊天的缘故含了些许笑意,使他原本凌厉的气场变得柔和了不少,莫名勾人。
原本摊位前有几个畏惧他气场的女生见状,连忙过去咨询。
江屿白漫不经心的,捏了几张报名表丢在桌子上。
阮稚虽然不想承认,但江屿白的外形确实出挑,完全遗传了他那对美人父母的全部优点。
她对许秋灵口中那个所谓的全是帅哥的“男模队”无感,也是不信里面能有几个比他的长相还能打的?
话虽如此,他这副好皮囊也无法让她轻易原谅他背地里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阮稚扫了眼那个社团名。
“行者无疆”徒步协会。
名字颇为大气,但落在阮稚眼里十分刺眼。
很好,她绝不会和这个社团的任何人有任何关系。
见她半天没动静,许秋灵疑惑地问:“怎么了?”
阮稚回过神,朝她摇摇头:“没什么,我想一会儿再去那边……咱们先去找你说的那个社团吧。”
“真的?”许秋灵眼睛亮了亮。
阮稚点头:“走吧。”
两人刚要转身离开,险些撞上身后的人。
广场上人来人往,碰撞难以避免。
但阮稚还是礼貌地和对方道了歉:“对不……”
最后那个“起”字还未说出口,阮稚神情恍惚了下。
站在两人对面的男生笑容温润又明媚,像极了某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五官精致漂亮地不像话。
阮稚甚至能看到对方身后绽开的无数粉嫩嫩的小花。
来人定了定神,并未因为碰撞而生气。
那张精致的脸上依旧挂着和善温柔的笑意,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宣传单,递给阮稚,笑眯眯地问:“同学,航模协会感兴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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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种白菜第二天
打脸。
真特么打脸。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男模队”神颜,姐妹诚不欺我!
和许秋灵一起填完航模协会的报名表,回到宿舍后,阮稚都没有从对方和煦的笑容中缓过神来。
晚上训练结束,航协有场招新会。
阮稚一开始不理解,为什么会有社团这会儿开招新会,实在太反人类。
哪儿有人愿意军训累成狗了再去参加个什么鬼的社团招新。
但阮稚现在非常理解。
为了看帅哥,别说再等几天了,这个下午她过得都很煎熬,恨不得立刻马上拿出自己短跑15秒2的速度全力冲刺参加航协的迎新会。
她洗完澡回宿舍,吹好头发后,特意选了件岑女士帮她装的碎花裙,又抹了点唇膏。
阮稚本身长得就很漂亮,即使不化妆,她的皮肤也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皙无瑕。她最漂亮的是那双浑圆的杏核眼,眼尾微挑,似染桃色,尤是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两道明亮的月牙,水光潋滟,甜丝丝的,极富感染力。
只不过最近军训被晒得有些黑了。
现在是个漂亮的小煤炭。
本来许秋灵应当和她一起去参加社团活动的,可她军训表现优异,入选了汇报表演的红旗方阵,晚上有加练。
阮稚只能自己去参加社团的迎新。
航模协会的迎新会在行知楼,离宿舍区有一段距离。
天色已晚,校园里已然亮起路灯。
两旁的法国梧桐窸窸窣窣,晚风轻拂,吹散了空气中的燥热。
路上几乎没有人,偶有两三人在轧马路。
阮稚对学校的路不算太熟悉,加上校园又大,她甚至开了导航才找到行知楼的方向。
当初下定决心考这所学校,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它的大。
那会儿正好江屿白新生入学,岑女士想带她一起来大学校园转转,坚定她好好学习的决心,便开车带着他们两人一起来了。
阮稚对霖航的印象就是——大,漂亮。
就连进门那条柏油路边的法国梧桐都闪闪发光,格外漂亮。
当时的她想,她一定要考进来。
谁承想,如今的“大”反倒成了它的缺点。
导航里的志玲姐姐嗓音甜美:“前方路口右转,进入南一路。”
——前面右转不又回到她刚刚来的地方了吗!
阮稚气得想摔手机。
都是因为想到了江屿白那狗,她现在才这么烦躁。
阮稚恨不得将这三个字掰开揉碎摔到地上狠狠踩几脚。
正要重新输入目的地,阮稚的背忽地被人重重拍了下:“阮慢慢。”
阮稚扭头,江屿白还是早上那身宽松t恤,戴了顶鸭舌帽,笑盈盈地站在她身边。
阮稚现在看到他就烦,正要发作,江屿白忽地愣了愣,颇为礼貌地和她道歉:“对不起,我好像认错人了……”
又沉默几秒,他不确定地唤了声:“……阮稚?”
不太像装的,好像真的那一瞬间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阮稚:“……”
——她就已经黑到认不出来的程度了吗?!
“你怎么……”江屿白欲言又止,瞟了眼阮稚,还是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他游移开目光,似乎生怕自己后半句话会刺痛她。
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阮稚:“……”
阮稚想过无数两人在校园里相遇的画面,有对他漠然无视的,有和他大吵一架的,最满意的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把他扔地上然后再啪啪踩几脚的。
她万万没想到,两人认识了十几年,就一个学期没见面,江屿白直接把她认成了别人。
这人真是让人越看越不顺眼!!
阮稚不想搭理他,快步拉开距离。
可她低估了江屿白的大长腿,三步并两步便追上了她。
他跟到阮稚身边,任凭阮稚走得多快,他都能以一种信步闲庭的姿态跟在旁边。
他跟了会儿,见阮稚铁了心不理他,终于忍不住问:“小祖宗,我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
阮稚还是没理他。
江屿白开始用他一贯的方式认错:“请你一星期奶茶好不好?”
“一个月。”
“一年可以吗。”
阮稚忍无可忍:“你是嫌我不够胖还是想让我糖尿病?”
江屿白可怜巴巴:“那我帮你写作业,高数和大物。”
“c++和java也会点儿,行不行?”
两人之前不是没闹过矛盾,但基本都是小打小闹,每次都以江屿白主动道歉收尾。
阮稚也是个好哄的,一般一顿奶茶就能结束战斗。
如果一个星期的奶茶都没法解决,那绝对是大问题。
大问题,绝对是大问题。
可就算江屿白绞尽脑汁,回顾前世今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哪件事惹阮稚不开心了。
阮稚这次是铁了心和江屿白绝交,别说微信了,就连支付宝好友她都删了个干净。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江屿白关系很好。
他们两家原是邻居,穿着开裆裤携手驰骋整个大院的革命友谊。两人同个幼儿园,同个小学,同个中学,就连大学,她也是因为江屿白想上霖航,才咬紧牙关拼了命考过来,和他同一所大学的。
她一直把江屿白当作自己的亲哥哥。
可就在她收到录取通知书,去找他的那天,她听见江屿白和别人聊天,语气是他往日那股漫不经心的调调,夹着一丝嘲讽——
“谁说是我妹妹了。”
“邻居家的小孩儿,怪黏人的。”
她的一厢情愿和自以为是突然变得十分可笑。
她不想再当江屿白口中那个任凭他嘲笑逗弄的小傻瓜,干脆和他彻底断了联系。
阮稚没心思听江屿白在旁边逼逼赖赖,又走了会儿,她蓦然发现这个比麻雀还聒噪的家伙竟然还在跟着自己。
她忽地停了脚步。
“江屿白,你到底跟着我干嘛?”
江屿白一手抄着兜,也跟着停了下来。
顿了顿,他指了指身旁那栋建筑物:“有没有可能……我也去行知楼?”
阮稚:“……”
她没搭理他,继续顺着指引走。
结果发现两人停在了同一个阶梯教室。
阮稚:“……”
他不是什么鬼的徒步社的吗?跑来航模协会的迎新会做什么。
阮稚忍不住腹诽,加那么多社团,这货就不怕耽误学习吗?!
阮稚转念一想,这家伙确实也不是什么踏实学习的人。
当她放屁。
因着之前迷路,又被江屿白耽误了点时间的缘故,两人到的时候迎新会已经开始了。
阮稚怕自己显得太突兀,选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江屿白堂而皇之地坐到她身边。
阮稚把他当空气。
虽说这次迎新会的时间选的并不理想,但不妨碍整个阶梯教室坐满了人。
尤其教室最前面,挤满了人,绝大部分是女生。军训这么久,阮稚感觉自己见到的女生都没这儿的多。
迎新会刚开始没多久。
航协社长正在最前面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航协的社长,苏砚晞。”
他依旧是上午见面时那般温柔和善的模样,阮稚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感觉之前的所有的烦恼都一扫而空。
就连身边的空气都变得格外新鲜。
就连江屿白……
算了,还是一如既往讨人厌。
尤其他那副拽得二五八万的表情,根本没有苏社长和煦的笑容令人赏心悦目。
江屿白双手环胸,一双长腿交叠,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他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
倒是鼻梁挺高,显得五官特别立体。
那也没苏社长好看。
阮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开始拿两人比较,她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认真听苏砚晞讲话。
其实苏砚晞讲的东西挺无聊的。
主要是协会的基本情况,发展历程,以及协会各个部门的分工。
还做了个关于航模的简单科普。
里面的专业术语太多,有些阮稚之前了解过,能听懂,有些听不懂。
对于其他一部分完全没了解过这方面知识的人来说更加晦涩难懂。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苏砚晞不仅笑容和煦,就连声音都如沐春风般温柔。
他讲了什么不重要,反正阮稚听得入迷。
不仅她,其他女生也听得入迷。
忽地,眼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两指间夹着一张餐巾纸。
阮稚疑惑转头,便见江屿白面无表情对她道:“擦擦口水。”
阮稚:“……”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看苏砚晞看得过于入迷。
她收神,满脸羞红地瞪了江屿白一眼,伸手擦擦嘴角,却发现嘴角什么也没有。
“……江狗!”阮稚忍不住骂他。
江屿白笑得阴恻恻的:“马上要流出来了。”
阮稚:“……”
她侧开身子和他拉开距离,假装两人不熟。
介绍完协会的情况,苏砚晞又介绍了下航模队的情况。
航模队虽然隶属于航模协会,但不同于协会的低门槛,航模队队员是需要经过层层选拔,有航空知识储备和实践经验的,门槛极高。
近几年,霖航的航模队在国内外各大航空设计大赛上成绩优异,学校不仅为其提供专门的训练基地,还准备了完善的奖学金加分制度。不少人挤破脑袋想要加入,但选拔机制非常严苛,就算加入,新队员也要通过半年的考核才有资格成为正式队员。
苏砚晞将一叠报名表放到媒体柜前面,随口问底下的人还有什么问题。
有个胆大的举手问:“学长,都管航模队叫‘男模队’,为什么啊?是因为你长得帅,还是队里其他人都和你一样帅啊?”
此话一出,引来不少笑声。
苏砚晞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起伏,还是那副温柔的笑意,道:“我确实听说过这种说法,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来的。可能因为队里男生比较多吧。我们是非常希望热爱航空领域、对航模感兴趣的女孩子们也多多报名航模队的,争取把‘男模队’变成……”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仙女队’。”
他话音落下,整个教室的人哄堂大笑,尤其坐在最前面的几个女生笑得厉害。
就连阮稚身旁的江屿白都嗤笑了声。
阮稚扫了他一眼。
从刚才开始,她就注意到了,江屿白对苏砚晞的眼神十分微妙,似有敌意。
——原来男生也会嫉妒比自己长得帅的人。
这男的可真小心眼。
阮稚摇摇头,可悲啊可悲。
江屿白见她莫名怜爱地望着自己,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阮稚道,“和人家好好学一学怎么和女生聊天,也不至于这么讨人厌。”
“哦。”江屿白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顿了顿,他撑着下巴,转头望向她。他学着苏砚晞的神情,笑眯眯道:“我们休战吧,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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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种白菜第三天
阮稚:“……”
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突然变恶心了?”
江屿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大抵是坐得太久了不舒服,江屿白伸了伸两条长腿,舒展腰身。
他问阮稚:“你要加航模队么。”
“我加那个做什么。”阮稚对航模之类的没什么兴趣,会加航模协会也无非是因为苏砚晞完全戳在了自己的审美点上。
就是来看帅哥的。
她睨了眼江屿白:“你要加?”
江屿白耸耸肩,又是那抹不置可否的笑。
“你加我肯定不加。”阮稚道,“以后我们两个就当不认识,能不见面就别见面,各走各的路。”
江屿白:“不行,我不同意。”
阮稚:“?”
她白了江屿白一眼:“您是国家领导人?这事还得经过您审批?”
“你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就不,我非要你死不瞑目。”
江屿白:“……”
两人正搁这儿小学生吵架,丝毫没注意到有人走到两人身边。
迎新会已经散了,阶梯教室里熙熙攘攘,所有人都凑在最前面,报名参加协会内不同的部门。
原本在教室最前方的苏砚晞,此时已经来到阮稚旁边。
阮稚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找自己。
是因为早上对自己印象深刻?
阮稚来不及多想。
她和江屿白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顷刻间瓦解,阮稚旋即换上一副甜美的笑容,娇羞地翘起兰花指,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
她的声音都比平常温柔了好几个度:“学长,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么?”
苏砚晞笑意温润,递给她一张申请表:“想问你有没有兴趣申请航模队。”
阮稚完全沉浸在苏砚晞的笑容中,仿佛他弯眸微笑的那一瞬间身后有无数粉嫩嫩的小花一同绽开。
他说了什么都不重要,阮稚只想答应他全部要求。
“好呀好呀。”她连连道。
掐着的声音像是裹了蜜,甜得发齁。
江屿白站在阮稚身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扭捏又做作的模样。
——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心底像是有什么被打翻,淌开。
江屿白嗤了声:“不是说不参加。”
阮稚理直气壮:“我什么时候说了?我没说,我就要加。”
江屿白冷笑:“你别后悔。”
阮稚示威般朝江屿白挑挑眉。
后悔?
她阮稚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阮稚捏着报名表,一目三行地看了几眼,蓦然想起苏砚晞提起的笔试面试这茬。
她怕给苏砚晞留下不好的印象,干脆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学长,我专业能力可能不太行。万一连笔试都过不了,你不要嫌弃呀……”
苏砚晞笑眯眯道:“不会的。你和屿白是朋友,一起过来玩就好。”
阮稚:“……?”
她眨眨眼,不确定地看看苏砚晞,又看看身边的江屿白。
江屿白朝她咧嘴一笑。
他笑容明媚,可阮稚怎么看怎么觉得莫名奸诈,就像是压着孙大圣的五指山在笑嘻嘻对他说“别怕,你这辈子都跑不了”。
江屿白朝阮稚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放心,副社长罩着你。”
-
阮稚回宿舍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躺床上准备休息了。
阮稚怕影响其他人休息,没开灯,摸着黑回到自己的床边,换了衣服。
洗漱回来,阮稚上了床,和她头对头的许秋灵也没睡,正闷在被子里玩手机。
听到动静,她从被窝里探出一颗小脑袋。
那双滚圆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她小声问阮稚:“迎新会好玩吗?”
“一半好玩吧。”阮稚道。
好玩的那部分是可以欣赏社长的盛世美颜,不好玩的那部分是遇到了江屿白那狗登西。
许秋灵好奇得快哭了。
“我听说社长和副社长都特帅,真的假的啊?”
阮稚想了想:“一半真一半假吧。社长真的超帅,副社长不行……”
阮稚认真思考了半晌措辞:“狗里狗气的。”
许秋灵:“……”
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
许秋灵又问:“那‘男模队’其他人呢?都去了吗?”
阮稚道:“没,就社团几个部长去了,航模队其他人都没去。”
“哦,那就好。”许秋灵释然。
两人又聊了会儿别的,硬生生熬到一点才睡觉。
-
剩下几天军训在煎熬中缓慢度过,终于迎来解放,阮稚上午参加完汇报表演,中午饭都没吃就把岑女士叫来接自己回家了。
当初阮稚会选报霖航,还有个挺重要的原因,就是学校在本地,回家方便。
她收拾好东西和岑女士坐上车,没想到老阮同志也请了半天假,一起来接她。
和岑女士看到自家女儿军训吃不好睡不好晒成煤炭又瘦了六斤后满是心疼不同,老阮同志比较傲娇,明明想闺女想得要命,特意翘了半天班跑来给她当司机,却死鸭子嘴硬,死活不承认。
见媳妇心疼半天阮稚那细胳膊细腿受不住军训的严苛,老阮同志满是鄙夷:“她这刚哪儿到哪儿啊,我们那会儿当兵,不比这苦?”
老阮同志十几岁就当了兵,当过几年空军飞行员,后来又转到后勤部门,在军队兢兢业业几十年,对部队的感情十分深厚。
所以即便阮稚的军训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但因为里面包含了个“军”字,非要替它说几句好话。
岑白兰也不惯着他,回怼道:“小稚能和你一样吗?皮糙肉厚的。”
阮岷严立即噤了声。
家庭弟位立判高下。
十几天没见,阮稚此时在家就是公主地位。
甫一进家门,岑白兰便张罗着老阮给阮稚开空调切西瓜,自己则一头扎进厨房里给阮稚准备午饭。
阮稚倒也不客气,大剌剌瘫在沙发上,享受着岑女士和老阮同志无私的爱。
——毕竟这种爱只能维持三天,三天一过,她就是家里那个好吃懒做不争气的傻闺女,不再是他们捧在手心怕化的心肝小宝贝了。
阮稚用小叉子扎了块西瓜塞进嘴里,冰凉脆甜的口感将这十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心情不错,给岑女士和老阮同志一人送了一块。
老阮同志感动坏了,连连感叹女儿大了会心疼人了。
阮稚不服气:“我以前不心疼人吗?”
“心疼心疼,”老阮笑得谄媚,张嘴示意阮稚再喂块西瓜,阮稚喂给他,他继续说道,“我家小稚最会心疼人了。小的时候呀,知道爸爸上一天班太累了,就用小脚丫堵住爸爸的嘴,不让爸爸说话……”
阮稚:“……”
剥夺他吃西瓜的权利。
阮稚抱着西瓜去厨房围观岑白兰做饭。
他们住的房子在部队家属院里,老房子,方方正正的房型,没客厅,是用一间客房改的客厅。
厨房也不大,堪堪站下两人。
搁在平常,岑白兰是不愿意让阮稚进厨房捣乱的。
但她心情好,把阮稚当小公主宠着的时候,会默许她站在自己旁边,给自己打打下手。
——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捣乱。
岑白兰本职工作是教小学生画画的,和艺术沾边。
她做饭时候也很艺术,每个色系都要搭配均衡,摆盘也讲究。她的厨艺水平不比那些餐厅大厨差,阮稚很喜欢和她学两手。
奈何阮稚做饭天赋实在有限——
虽然阮稚并不认为自己没有做饭的天赋。
她很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她觉得只是因为她们对艺术的理解不同罢了。
岑白兰做饭就属于古典主义,板板正正地备菜,规规矩矩地加调料,漂漂亮亮地摆盘。
她不是,她是抽象派的。她可以把整个厨房都搞得十分抽象,加调料也随心情,至于出锅的东西……在她抽象的努力下自然而然变得更加抽象。
阮稚主动请缨,帮岑白兰切土豆。
在得到岑白兰的同意后,她捧着土豆,开始思考岑白兰嘱咐的“切块”,到底是切大块还是小块,是四四方方的块,还是三角块。
犹豫两秒后,她干脆将土豆切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块状,总有一块符合岑女士的需求。
她正切着,岑白兰的声音从一阵爆炒声中冒了出来:“哎哟,你瞧我这脑子。本来想把小白一块儿接回来吃顿饭的,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岑白兰一边说着,一边瞟了阮稚一眼。
阮稚没接茬儿。
岑白兰又扫她一眼:“还闹脾气呢?什么事能闹这么久啊,分手啊?”
阮稚:“?”
她怨念地瞟岑白兰:“妈,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俩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岑白兰:“我当然知道,人家小白又看不上你。”
“……”阮稚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怎么就不能是我看不上他了?他才是你亲儿子吧?”
“哟,你这话说的,”岑白兰笑道,“小白要是我亲儿子就好了,又听话又有礼貌,长得还帅,谁不喜欢啊?不像我家的,天天跟小猪似的,好吃懒做,好想扔出去哦。”
阮稚朝她比了个鬼脸:“小猪怎么了?小猪身体健康,无忧无虑。再说了,小猪也是你养出来的,别人家的再好也不是你的。”
岑白兰笑得乐不可支:“小猪挺好,小白也挺好。你和小白认识也挺久了,都知根知底的,跟一家人似的,什么事至于吵这么久?差不多得了啊。”
“你怎么总胳膊肘往外拐啊?”阮稚不满,“你把人家当一家人,人家可没把你当家里人。”
“就你这小心眼子,也就小白脾气好包容你,我要是他,早不管你了。”岑白兰啧啧两声,“不说别的,那次你自己作死吃坏肚子,我和你爸都赶不回来,是不是人家小白把你送医院的?人家那会儿还军训呢,特意为你跑回来一趟,你还想怎么着?”
阮稚脸颊一红。
是她不记得他的好吗?明明是他没把她当回事。
——谁说是我妹妹了。
——邻居家的小家伙,怪黏人的。
……
这两句话在阮稚的脑海里不停旋转,跳跃。
越想越烦。
谁黏他啊,搞得自己跟块宝似的。
阮稚哼道:“我对他难道不好吗?你对他不好吗?本来就是他没良心,不知恩图报。”
“人家没良心?我看你才是小没良心的。你高考那会儿人家小白又是给你补课,又是帮你看学校挑专业的,你当你高考数学那一百三十几分白来的?”岑白兰叹了声,莫名带了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悲怆感,“你倒好,转头把人说扔就扔,真是小没良心的。”
阮稚:“……”
她不满地辩驳道:“什么叫我数学分是白来的?明明是我自己努力好嘛!他顶多算是锦上添花,就算没他,我照样可以。”
说话间,一道菜出锅。
岑白兰把炒好的菜倒进盘中,语气颇为严肃:“阮稚同学,你已经18岁是个成年人了。是不是应当对自己有个清晰且正确的认知?就你那数学,要不是小白,你连1+1都算不利落。还靠自己呢?等着挂科吧你。”
阮稚:“……?”
不是,这一下午都不到,她就已经不是妈妈捧在掌心的小公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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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种白菜第四天
军训结束后,有三天休假时间,才开学。
阮稚在家休息了三天,第一天还有兴致和高中同学约着出去玩,后面就犯懒了,在家躺了两天。
这几天江屿白倒是没“骚扰”她,阮稚也乐得把这人忘得干净。
开学就是正式上课了。
大学和高中不一样,班级属性并不强。虽然军训第一天班里同学互相做过自我介绍,但之后便没有老师关心这件事了,学生之间也不是非要互相认识。尤其像高数这种大课,全系一起上,教室乌泱泱全是人,很难分清到底谁是哪个班的。
不过像阮稚这种天生爱交际的,不存在这种问题。
就算是迟个到,都能跟一同迟到的同学在几分钟之内称兄道弟。
阮稚坐在最后一排,老师已经讲了会儿课,ppt翻到第四页了。
不过他根本没被后排晚到的学生打搅,仿佛没看到一般,他依旧优哉游哉地讲着。
给他们上高数的老师是学校的老教授,姓张,国字脸,有点地中海,戴个黑框眼镜,说话时温声细语的,看上去和蔼可亲,很有老学究的做派。
讲完课程设置和期末考试相关事宜,张教授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进入了正式的课程。
阮稚随他翻开课本。
第一章函数与极限,这玩意儿听上去和高中学的知识差不多,不算难。
阮稚一边记笔记,一边想起岑白兰那天说的话。
笑话,这大学的数学和高中的也没什么区别嘛,她随随便便动动脑子就算出答案了,哪里难了?
她还用靠江屿白那货给自己补课?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半个小时后,她彻底迷失在数学的海洋中。
即便老师引经据典,讲得趣味横生,她还是一脸茫然。
不是,刚刚不还在讲1+1么,现在怎么就跳到284x789243等于多少了??
她看了看旁边的大哥,大哥已经彻底放弃挣扎,进入梦乡了。
阮稚又想到岑女士那天嘲讽的表情。
只能说,不愧是亲妈。还是亲妈最了解自己。
阮稚数学并不算好。
高一摸底考九十多分,满分一百五。
江屿白和她不一样,他属于比较有数学天赋的那类人,只要看一遍解题思路就能触类旁通一类题的那种。
阮稚的数学成绩可以算是他一分一分拉扯上来的。
除了他高考那年没什么心思管她,其他时候基本都是江屿白盯着她做作业,改错题,翻来覆去做五三的。
但阮稚觉得,这和她自身的努力也脱不了关系。
不能完全把功劳都给江屿白那家伙。
阮稚咬了下签字笔尾端的插盖,照猫画虎地将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公式抄了下来。
她就不信了,学个数学,还没江屿白不行了?
一想起他,阮稚心里就莫名烦躁。
她不想和江屿白再扯上任何关系,连航协都想一并退掉。
可是就在昨晚!
苏社长亲自打电话,让她不要忘记周四的航模队笔试。
那么和风细雨的温柔嗓音,如果她拒绝,连她自己都会难过的好嘛!
阮稚彻底迷失在苏砚晞温柔和煦的嗓音中,三令五申自己一定会准时参加。
怎么就……这么禁不住美色的诱惑!
阮稚含泪抄下最后一个公式。
-
周四晚上,阮稚下了最后一节课,按照短信提示,找到航模队笔试的教室。
笔试比阮稚想象中还要正规,门口的学姐检查过通知短信和学生证才放人。
每个人的名字对应考位,每个考位之间会有一个座位空档。
阮稚放下书包,简单环顾下四周。
偌大的阶梯教室几乎坐满了人,但是苏砚晞不在,江屿白也没来。
她莫名有些紧张。
阮稚收回目光,慢条斯理收拾自己的东西。
阮稚有个坏习惯,无论大大小小的考试,只要是“考试”,她必紧张。
一紧张,她就爱咬手指,后来变成吃棒棒糖。
草莓汽水味的,能缓解紧张。
以前她总能从书包角落里找出一两支不知道什么时候扔进去的棒棒糖,可上大学以后,她换了新书包,也没想过开学会有什么考试,之前那些棒棒糖就被她丢家里了。
阮稚咬了下拇指指甲,将空空如也的书包丢回身后。
她本想叫许秋灵一起来参加笔试,许秋灵最开始是答应的。后来她对自己的知识系统做了一次准确的评估,还是放弃了。
她一本正经表示,远远地看帅哥就行了,帅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阮稚:“?”
搞得好像她是来亵玩帅哥似的。
“同学同学。”
阮稚收拾完书包,正要转身,坐在她旁边的男生叫住她。
阮稚疑惑转头,男生朝她呲牙一笑:“你带多余的笔了吗?能不能借我一根?”
阮稚点点头,从笔袋里找出一根签字笔,递给他:“这根可以么?”
男生点点头:“谢谢啊,我笔袋忘带了。你别说,我走这一路就觉得忘带了点什么,走到了才想起来!怎么就忘带笔了呢!”
他自顾自和阮稚聊起天来,说完还惋惜地拍了下脑袋。
阮稚:“……”
她很想问问他脑子有没有记得带上。
男生朝阮稚指了下自己桌前的名签:“孙浩瀚,航工院的,你呢。”
阮稚推开挡在自己名签上的水杯,礼貌回道:“阮稚,计算机的。”
孙浩瀚瞟了眼:“哎呀,你名字真好听。你也喜欢玩航模啊?我感觉喜欢这个的女生很少。”
阮稚笑了笑,不置可否。
孙浩瀚自顾自继续道:“不过今天来的女生还挺多,我以为喜欢玩航模的女生很少,和我们院里一样,都是群大老爷们儿呢。”
他挠挠头,不由自主咧嘴笑起来。
阮稚没好意思回他。
她估计来参加笔试的大部分女生和她来的原因差不多……
“阮稚?”
两人正聊着,一个航协的学姐停在阮稚面前。
阮稚仰头看她,她认真打量阮稚半天,神色中带了种颇为惊讶的表情,而后像是确认一般,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有人叫我给你这个。”
她摊开掌心,赫然是根草莓汽水味的棒棒糖。
阮稚也挺惊讶,正要问话,旁边的孙浩瀚好奇张望:“学姐,航协待遇这么好?是每个人都有吗?”
女生瞟他一眼,收回手:“想得美,就漂亮小姑娘有。好好答你的题。”
孙浩瀚嘻嘻一笑,和女生逗了会儿闷子。
女生走之前和阮稚说了句“别紧张”,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到讲台前,开始整理试卷。
阮稚捏着那根棒棒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无论什么考试,都容易紧张,喜欢咬手指。
江屿白知道她这个坏习惯,每次考试前都会到她班门口看她一眼,给她塞根棒棒糖,叫她不用紧张。
她有时会吃掉,有时不会,但只要拿着那根棒棒糖,她紧张的情绪就会消失一大半。
她甚至分辨不清,每次到底是因为看到他才不紧张,还是因为那根棒棒糖才不紧张。
好气。
阮稚瘪了下嘴。
犹豫半晌,她最后还是将棒棒糖塞进了笔袋里。
笔试试卷发下来,总共60分钟答题时间。
阮稚展开试卷,努力将注意力放在试卷上。
她本打算选择题按照ABCDDCBA,判断题按照对错对错对对错错的顺序重在参与一下,可神奇的是,她发现卷子上大部分的题她竟然都会。
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她压根没有为这次笔试做任何准备,但她却莫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卷子上的题其实都挺专业的。除了前几道常识性送分题外,其他都是些航空基础知识,比如“国内常用的空中加油装置为”、“机翼包括哪两部分”、“水平、直线、匀速的飞行状态被称为……”(注1),和一些航模实践类问题。除了航模实践类型的题目阮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外,基础的航空知识,她基本都知道答案。
虽然不想承认,但阮稚不能否认,这些全拜江屿白那家伙所赐。
江屿白的父亲是做军用飞机科研工作的,江屿白从小受他熏陶,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霖城各大航空博物馆,一呆就是一整天。
阮稚其实对那些大飞机没什么兴趣,甚至第一次站在航空博物馆里的时候,被那些庞然大物吓了一跳,怯生生站在大人身后,看都不敢看一眼。
但她很喜欢看江屿白看向那些飞机时,眼睛亮盈盈的模样。
那会儿他们一群小孩被家长带着一起去博物馆,其他小孩儿都绕着发动机展品转圈玩捉迷藏的时候,只有江屿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听江爸爸的讲解。
不是那种骗小孩的幼稚故事,而是很专业的飞行知识。
她觉得那个时候的江屿白,相当神气,整个人都像散发着光芒,比那些庞然大物还要大,还要高。
那种感觉相当奇妙。
就是因为那次,阮稚很喜欢屁颠屁颠跟在江屿白身后,和他一起去航空博物馆。
大概是把她当成了“同道中人”,江屿白也很喜欢带她一起去,乐此不疲地给她一遍一遍讲那些飞机的故事。
阮稚其实对那些故事并不怎么感兴趣,她就是喜欢托着腮,安静坐在他身边,看他眼睛放光的模样。
她把他想象成超人,想象成钢铁侠,想象成各种各样的超级英雄,满脑子都是他开着飞机拯救世界的模样,别提多酷了。
久而久之,阮稚虽然对航空知识不感兴趣,但江屿白了解的那些东西,听得多了,她也知道了个五六分。
不过江屿白喜欢归喜欢,却莫名对航模没兴趣。
她陪他参加过一次航空博物馆举办的航模制作活动,但江屿白也就参加过那一回,后面再没提过这事儿了。
他们中学也不是没有航模社团、兴趣班,江屿白都没参加。
——这也是阮稚没想到会在航协遇到他的原因。
江屿白家里一堆飞机模型,但那些和航模、和“模型飞机”有本质的区别。
那些模型都是飞机等比缩小的模型,江屿白更喜欢真实的飞行器,而不是那些手工制作的可以在空中飞行的模型。
他这人比较装逼也比较自大,固执地认为这种航模的装置相对于真实的飞机来说过于小儿科,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些小玩意儿上,不如多学习些更专业的技术,用于真正的飞行器研究上。
所以在航协遇到他的时候,阮稚也很惊讶。
认认真真答完题目,正好60分钟。
阮稚伸了个懒腰,将试卷交给前来收卷的学姐。
刚交完卷子,孙浩瀚就叽叽喳喳凑了过来:“哎,同学,我看你‘刷刷刷’写了好久,我个本专业的好多题都不会,你也太厉害了吧!”
阮稚难得装了个逼:“还好吧,我觉得没那么难。”
孙浩瀚把笔还给她,满脸敬仰:“我觉得你加航模队肯定没问题!真是太羡慕了!”
阮稚笑笑:“有什么可羡慕的,不就是个社团活动吗?加别的社团也一样。”
她转念一想,孙浩瀚的意思可能是航模队有自己的加分和奖学金体系,这对他们航工院的学生考研或者找工作比较重要。
正要改口,孙浩瀚嘻嘻一笑,道:“当然羡慕啊!航模队有你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在,多让人羡慕啊!”
阮稚:“……”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明明是夸她的,可她宁愿他别夸。
孙浩瀚沉浸在自己的彩虹屁里,觉得自己风趣幽默又会说话。
他跟在阮稚身边,一同出了教室。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并不在同一个方向,但孙浩瀚没聊够似的,非要送阮稚回去。
阮稚拒绝了,孙浩瀚还不放弃:“大晚上的,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有我个男生在也安全点。”
阮稚再次礼貌拒绝:“不用,就两步路的事。”
孙浩瀚坚持:“别客气,我送你回去,两步路的事,耽误不了多久。”
两人就这么来来回回,推杯换盏了许久。
忽地,旁边传来阴恻恻的声音:“你要送谁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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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种白菜第五天
两人回头,阴影中隐没着一道高高瘦瘦的人影。
即使看不清脸,光听那个欠揍的声音,阮稚就知道是谁。
江屿白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宽松T恤,不过今天换了件白色的,胸口处有个刺绣的狗脸,好像是某个潮牌,狗的表情和他欠揍的模样如出一辙。
他走到两人旁边,垂眸扫了孙浩瀚一眼。
明明江屿白只比孙浩瀚高一丁点——阮稚严重怀疑是发型的原因——且孙浩瀚还要比江屿白壮硕许多,可江屿白双手抄着兜,就那么漫不经心地立在那儿,怎么看都压着孙浩瀚一头,像是高高在上的睥睨。
孙浩瀚看清来人,眼睛不由亮了亮:“师兄!——不不不!白神!”
江屿白歪了下脑袋,还是那副面无表情模样:“你认识我?”
孙浩瀚连连点头,跟看见偶像似的:“当然了!!你照片儿就贴院门口呢,咱们院谁不认识你啊!我报航模队,也是因为你!”
江屿白眨眨眼,不置可否。
——模样要多装逼,有多装逼。
阮稚站在旁边,不禁嗤了声。
她一出声不要紧,两人先后将目光渡了过来。
孙浩瀚也挺仗义,往阮稚身边一凑,开始给江屿白介绍:“师兄,这位同学也是和我一起报航模队的,她虽然不是咱们专业的,但是笔试可厉害了,叫叫叫——”
江屿白嗤笑:“行了,你别在这儿叫了。我看这位同学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应该能够独立回去,就不劳你费心了。”
孙浩瀚呲牙一笑,怪不好意思的。
他一脸“您说什么都对”的表情,挠挠头:“行吧,那我先回去了,师兄你也早点休息啊!对了,师兄,我叫孙浩瀚,孙悟空的孙,浩瀚的浩瀚。面试的时候多担待哈。”
江屿白笑了笑:“面试不归我管。”
他心想,幸好面试不归他管,不然你小子玩完了。
孙浩瀚听罢还挺遗憾,但还是强颜欢笑和两人告别。
目送他离开,江屿白转头朝阮稚咧嘴一笑:“同学,大晚上的,我送你回去吧。有个男生在也安全。两步路的事,耽误不了多久。”
阮稚:“……”
-
阮稚没搭理江屿白,江屿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跟在她旁边,往宿舍的方向走。
他这人比孙浩瀚的脸皮可厚多了,阮稚清楚,就算自己不让他跟,他肯定也会找各种理由跟着自己。
不如直接把他当空气。
早上下过一阵小雨,冲掉了些许夏日的炎热。
晚风拂过,空气中染着潮湿的水汽。
阮稚踩着马路牙子,一蹦一跳地走着直线。
江屿白双手抄兜,也不嫌她磨蹭,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谁也没搭理谁,就这么沉默地轧着马路。
这种感觉很微妙,他们两人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以前就算是冷战,也是两人气乎乎地谁也不理谁,然后快速和好。
都说成年人的世界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阮稚没想过,命运最先拿两人开刀。
生气归生气。但其实,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太奇怪了。
阮稚侧头扫了江屿白一眼。
犹豫半天,阮稚最终还是道:“江屿白……不要以为一根棒棒糖就能和好。”
江屿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阮稚和他说话,他怔了怔,才回过神。
明白她的意思后,江屿白弯了弯眸,还是那副懒散的笑意:“那我继续努力。”
阮稚“嘁”了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马路牙子那条笔直的线上。
隔了会儿,江屿白突发奇想。
“那如果……我用苏砚晞的床照跟你换,能和好么?”
阮稚:“……”
她忍不住骂他:“江屿白,你有病吧!我要那种东西干嘛?”
沉默几秒,阮稚轻咳一声。
她小心翼翼打量江屿白一眼,支支吾吾地问:“咳,那个,你真有……?什么样,是脱光那种吗?我有点好奇……”
江屿白冷笑打断:“想都别想。”
阮稚:“……”
回宿舍前,阮稚去了趟学校里的小超市。
大学的晚上,最热闹的就两个地儿。
一个是超市,另一个是校门口的小吃摊。
两人这一路遇到不少人,江屿白好像谁都认识似的,总能打上几声招呼。
阮稚和江屿白虽然是一块走,但阮稚故意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一路上压根没人发现他俩是一起的。
江屿白好像从初中开始就是这样,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无论老师还是学生,谁都认识他。
别看他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就像个行走的发光体,走到哪里都会快速吸引无数目光。无论谁提起他,都赞赏有加。
阮稚本以为他到了大学,在茫茫人海中也会变成平平无奇的男大学生一枚,可没想到,他在这里还是那个光芒万丈的他。
就很神奇。
这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说他长得好帅吧,可学校里帅哥也挺多,不缺他一个。说他聪明学习好吧,学校里高考状元一堆,他的成绩都只能往后排。
说他性格好吧,比他脾气好的人可多了去了,就他那吊儿郎当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大少爷脾气可真算不上多好。
可莫名的,他就是要比其他人耀眼。
到底为什么啊?
阮稚想不明白。
选完早餐吃的面包,阮稚拐到乳制品的货架,准备拿个牛奶晚上喝。
阮稚对着货架仔细挑选,最终找到自己想买的那个牌子的牛奶,不知什么时候被店员换到了头顶的货架。
她踮起脚,伸手去够,可不论怎么努力都差一丁点。
她本身不算太矮,一米六多的个头,奈何货架实在太高,着实够不到。
她又尝试了几次,最终气乎乎地放弃了。
阮稚左右瞅了两眼,没人。江屿白正在对面的货架帮舍友挑面包。
她抹不开面子叫江屿白帮忙,想了想,打算换个其他牌子的牛奶凑合一晚上。
正纠结买面前哪个牌子的牛奶,忽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她的头顶,拾起她想买的那个牌子的牛奶。
阮稚愣了片刻,侧过头,视线意外地撞在江屿白棱角精致的下颌线上。
他离她很近,近得能闻到他T恤上那抹阳光晒后清淡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
两人的距离有点像他在抱她。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阮稚恍惚了下,还未反应过来,脸颊贴上什么。
江屿白摇着牛奶的软包装,碰了碰她的脸颊,笑容懒散:“喝那么多牛奶,怎么没见你长个儿?”
阮稚:“……”
原本想要道谢的话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她拿走他手中的牛奶,没好气道:“我长那么高干吗?超过你国家发奖金啊?”
江屿白笑意更甚,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这个儿就挺好。”
他比她正正好好高20cm。
阮稚白他一眼。
怎么着?这身高揉她脑袋特别顺手?
她懒得搭理他,抱着东西去收银台结账。
结完账,阮稚从一堆吃的里翻出来什么,塞给江屿白。
江屿白摊开掌心,里面赫然躺着一盒草莓牛奶。
粉色小巧的包装和他高大的身型莫名得违和,可他却弯起眸,笑着问阮稚:“这是……和好的意思?”
阮稚白他:“想得美,这是恩断义绝的意思。”
顿了顿,她低着脑袋,又小声补了句:“棒棒糖的回礼。”
-
从超市回了宿舍,江屿白将手里一袋吃的丢到马旭尧的桌上。
他似乎心情不错,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马旭尧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
见江屿白回来,他瞬间燃起八卦的兴致:“白神回来了?怎么样,见到小嫂嫂了吗?”
江屿白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晚上航模队的指导老师叫了所有人开会,除了要去初试监考的赵梦蕊,也就是给阮稚带棒棒糖的那个女生外,其他人都必须参加。这也是苏砚晞和江屿白没去初试现场的原因。
开完会,马旭尧叫江屿白一起打游戏,江屿白没答应,直接走人去了初试现场。
马旭尧扫了眼江屿白放在桌上那盒粉嫩嫩的草莓牛奶,啧啧两声,他扭头叫一旁的苏砚晞一起围观:“苏神,快看,连牛奶都是恋爱的味道。”
马旭尧有个毛病,只要是他觉得特别nb的人,都会尊称一声“x神”,绩点高的是神,专业能力强的也是神,游戏打得好的是神,篮球打得好的也是神。就连有次去一个同学家做客,那同学做的鱼香肉丝特别好吃,至此以后马旭尧也管人家叫“神”。光他们宿舍四个人,就三个“神”,整个航工院被他搞得遍地都是神。
苏砚晞正在整理航模队老师给的资料,抽空扫了眼江屿白的方向。
他笑道:“他不是每次都买这个牌子的牛奶吗?”
“那能一样么!你看他宝贝成什么样,一看就是小嫂嫂买给他的啊。”
苏砚晞但笑不语。
江屿白无语,拾起桌上的专业书扔到马旭尧脸上:“马旭尧,就你废话多。”
马旭尧也是个反应快的。他伸手接住书,朝江屿白嘻嘻一笑:“早知道我晚上就和你一起去行知楼了。小嫂嫂到底长什么样啊?我可太好奇了。”
他滑着电竞椅坐到苏砚晞旁边:“苏神,你迎新时候是不是见到了?怎么样,我白神看上的姑娘,是不是国色天香,仙女下凡?”
苏砚晞其实没记住阮稚的长相,他没怎么注意,就记得迎新会那天见到的小姑娘脸蛋被晒得黝黑,显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笑起来甜甜的。
苏砚晞诚实道:“嗯……记不太清了,应该挺漂亮的吧。”
马旭尧好奇坏了:“具体说说,怎么个漂亮法!”
既然马旭尧问了,苏砚晞也是个实在的,便认真回忆起来。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的脑袋被人拍了下。
他回过头,江屿白站在两人身后,拿着刚才那本专业书打了下他的脑袋。
江屿白笑得阴恻恻的:“想得还挺认真啊?”
苏砚晞笑吟吟回道:“这不是旭尧问的么。”
“他问你就非得回他?别搭理他。”
苏砚晞笑了笑,好脾气地点点头。
“还有你,”江屿白转头,又敲了下马旭尧的脑袋。他眯起眼,警告道,“别老‘小嫂嫂’‘小嫂嫂’的叫。到时候叫秃噜嘴把人吓跑了,我后半辈子幸福你负责?”
马旭尧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乐:“哪儿敢啊。我想负责,也不配啊!”
马旭尧笑得谄媚,毕竟自己这个学期的作业还要仰靠宿舍这几位大佬。
江屿白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不过,白神,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江屿白冷笑:“谁让你废话太多。”
马旭尧朝他晃了晃手指:“不是冲我。”
他摆了个柯南经典造型,摸摸下巴,而后一副发现真相的表情指向苏砚晞:“是冲苏神。”
苏砚晞疑惑地眨眨眼。
江屿白:“……”
他当然不想承认,但一想到阮稚看到苏砚晞时满眼粉红泡泡的模样就来气。
他瘪瘪嘴,问:“这么明显?”
马旭尧滑着电竞椅凑到江屿白旁边,朝他挤眉弄眼:“快说说,怎么回事。”
“没什么。”江屿白十分怨念,“就是乱花迷人眼,学校里的诱惑太多。”
马旭尧哈哈大笑起来:“不是,白神,你这起点这么高,小嫂嫂还能看上谁啊?”
江屿白瘪着嘴,目光往苏砚晞的方向偏移了下。
马旭尧瞬间get,笑得更大声了:“不奇怪,你忘了苏神外号‘苏妲己’了?当初你不也是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才答应来航模队的?小嫂嫂被苏神迷住也不奇怪嘛。”
江屿白:“……”
他怨念地瞅了眼旁边的苏砚晞,苏砚晞正用一种“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标表情看着他。
江屿白咬咬牙,恨不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真是个‘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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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种白菜第六天
江屿白有个喜欢的小姑娘,这事认识江屿白的人几乎都知道。
虽然他平时看上去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女生缘极好。
尤其开学军训那会儿,大家穿着统一的军训服,看上去几乎都长一个样儿,就连苏砚晞也难逃被那身衣服拉低颜值的命运。
唯独江屿白,那身军绿色训练服完美勾勒出他挺拔笔直的身材,仿若鹤立鸡群。
那张俊逸的脸,也被那身军服衬得愈发锐气逼人,光芒万丈。
那会儿追他的女生就挺多。
甚至有学姐为了他提前返校,给他送水。
可无论对方是系花还是校花,甜妹还是酷姐,江屿白无一例外都礼貌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也很统一,有喜欢的人了。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
后来宿舍几人熟了,有次夜聊,马旭尧直接问他是不是真有喜欢的人了。
江屿白难得认真一次,郑重其事地回:是。
那次阮稚听到的对话实际是这样的——
那会儿正好暑假,马旭尧叫他一起打游戏。
他戴着耳机,全神贯注,根本没注意到阮稚进了自己屋。
马旭尧控诉他,前段时间跑去给妹妹辅导功课,叫了好几次打游戏都不来。
江屿白笑得意味深长:“谁说是我妹妹了。”
当时几人聊着天,马旭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江屿白话中意味,顺着话茬开始吐槽自己之前被家里按头去给小学生辅导功课的事。苏砚晞问他是不是亲戚家的孩子,自己也有类似经历。
江屿白也见过马旭尧那个邻居家的小孩,就顺嘴接了句:“是邻居家的小孩儿,怪黏人的。”
马旭尧吐槽了会儿那个熊孩子,后来又聊回江屿白的“小妹妹”,他笑嘻嘻问两人到底什么关系,江屿白咧嘴一笑,回得十分坦然:“未来女朋友。”
众人才反应过来,江屿白一直喜欢的人,就是那个经常搞得他不见人影的小妹妹。
马旭尧总爱用“未来女朋友”几个字打趣江屿白。
大概全世界都知道江屿白喜欢阮稚,只有阮稚自己不知道。
——不过,如果那天阮稚呆的时间再久一点,听到这段完整的对话,估计就不止删江屿白联系方式这么简单了。她大概会直接冲到江屿白面前,骂他不要脸。
江屿白一直小心翼翼藏着自己那份心意。对于他来说,那时的阮稚太小了,他在等她长大,他想等她长大成人了,再去表明自己的那份喜欢。
那份喜欢早就超过了青梅竹马的界线,超越了朋友的界线,更不是兄妹那样的喜欢。
就算她不喜欢他,也没关系。
他可以慢慢等,等她接受自己。
-
过完周末,阮稚便接到航模队面试的消息。
接到通知的时候她一点儿不觉得意外,毕竟她对自己通过初试这事还挺有信心的。
那天的试卷她答得七七八八,在那堆参加初试的人里面,怎么也能算是个中等偏上的水平了。
只不过,到底参不参加航模队,她还没想好。
没想好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江屿白。
开学前,她立了个和这家伙要老死不相往来的flag,这会儿明知道他在航模队,自己还送上门去,那不是啪啪打自己脸么。
至于想去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苏社长。他那么温柔又贴心地提醒她面试的时间和地点,还温声细语安慰她不要紧张,这要是放他鸽子,苏社长该多难过啊!
思来想去,阮稚还是觉得,不让男神学长伤心更重要。
这次参加面试的人数总共只有笔试人数的一半。
面试分为三场,分别在周一、周二和周三下午,最终录取人数只有参加人数的三分之一。
阮稚的面试在第一场,周一下午。
和笔试乌泱泱的阶梯教室不同,这回面试的场地换了间小教室,参加的人也只有十来个。
阮稚到候场教室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清一水儿的男生。
她就像是个什么珍惜物种似的,每个在场的人都要对她进行一次目光洗礼。
那些目光中,有探究的,好奇的,还有不屑的。
签完到,她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那些目光也随之落了过来。
她干脆大大方方回以微笑,好几个男生瞬间红了脸颊,迅速收回目光。
终于落得清静,阮稚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素描本,展开一页空白,随手画起画来。
没一会儿,教室里又来了几个参加面试的人。
依旧清一水儿的男生。
其中一个男生阮稚认识,是那天笔试时候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男生。
孙浩瀚见到阮稚,极为热情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和他一起来的几个男生嘻嘻哈哈打趣他半天,不知道几人到底说了什么,孙浩瀚红着脸过来找阮稚搭讪。
“好巧。”阮稚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好巧!”孙浩瀚咧嘴一笑,“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你,你又变漂亮了!”
阮稚微笑:“……”
不会夸人真的可以不夸。
孙浩瀚话虽然说得直男了点,却不是瞎说的。
阮稚这几天被晒黑的皮肤恢复了许多,不再是那个小煤球了。
她本身皮肤就白皙水灵,柳眉杏目,再加上那双漂亮的眼总是微微弯起,笑盈盈的,像是揉了一把细碎的星子在里面,十分动人。之前就有朋友说她长了张初恋白月光的脸。
不过阮稚倒不以为意,觉得是朋友对她有滤镜,哄着她玩的。
毕竟她长这么大,别说是谁的初恋白月光了,就连个跟她表白的男生都没有。
孙浩瀚大剌剌坐到她身边,问她:“听说一会儿进去要抽题,你准备得怎么样?”
阮稚眨眨眼:“抽题?什么题?不是进去聊天的么?”
见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孙浩瀚颇为惊讶:“没人跟你说吗?你心是真大,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来了?”
阮稚一脸真诚地点点头。
她确实没准备,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有。
她的准备大概是这样的:听说今天苏社长会亲自来坐镇,面试内容极为专业严苛,她打算穿身漂漂亮亮的连衣裙,乖乖巧巧坐到面试官对面,用自己最真诚最甜美的笑容告诉对方,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这样她既不会辜负苏社长温馨的提醒,也不用加劳什子航模队,更不用见江屿白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不过孙浩瀚并不知道阮稚的真实计划,听说她什么都没准备,非常热心地把自己刺探来的题目分享给她:“还有点时间,你好好准备下吧。”
孙浩瀚说完,扫了眼每道题下面的标准答案,又忍不住补充一句:“你别完全背哈,这答案我自己写的,背差不多了,咱俩一会儿进去要是说的一样就麻烦了。”
阮稚好笑道:“放心,我不背你答案。”
孙浩瀚憨然一笑。
第一个面试的学生被工作人员叫去候场,教室里的氛围蓦然变得紧张了几分。
孙浩瀚没再和阮稚聊天,开始认真背诵自己准备的答案。
阮稚低头继续画画。
只用了寥寥几笔,她便勾勒出孙浩瀚背书的模样,活灵活现。
之后,她又从教室里挑选了几个幸运儿,用速写的方式在纸上勾勒出他们的动作和神情。
孙浩瀚背完两道题,正要翻页,余光扫到阮稚的素描本。
“你画的也太像了吧!”孙浩瀚颇感惊讶,忍不住多看两眼。
阮稚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动作。
孙浩瀚看了又看,十分喜欢,他不好意思地问阮稚:“你画完可以送给我么?”
阮稚就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随手画的练习,见孙浩瀚喜欢,大方答应:“当然可以呀,你喜欢就好。”
“你画的实在太好了!”孙浩瀚忍不住夸赞。
阮稚是个三分钟热度,什么都想学,又学啥啥不精的性格。唯独画画一直坚持下来。
大抵是因为岑女士本身就是教美术的,作为她的亲生女儿,阮稚有点天赋在身上,再加上爱看漫画,她平时总喜欢带个素描本在身上,随手画上几笔。
只不过她自觉画画水平半斤八两,只能算个爱好者。
画完最后一笔,阮稚工整地将素描纸撕了下来,送给孙浩瀚。
孙浩瀚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地将素描纸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
正好第一个面试的男生回来了,其他人赶忙凑过去听他分享经验。
孙浩瀚也明显神色紧张了许多,见他那么紧张,阮稚笑着问:“你很想参加航模队吗?”
孙浩瀚认真点点头:“嗯。”
“为什么啊?”阮稚问。
提到这个,孙浩瀚有些不好意思:“不怕你笑话,你不是我们院的可能不知道,咱们学校航模队名气很大,以后写进履历里,不管是考本专业的研还是找工作,都有很大的帮助。我是想保研的,所以……”
阮稚汗颜,没想到孙浩瀚刚大一入学,就想到这么长远的事情了。
反观自己,毫无规划不说,每天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宿舍里躺平刷动漫。
“不过还有别的原因。”孙浩瀚挠挠后脑勺,脸颊竟然红了一下,“我偶像也在航模队,我想离他近一点,多学习学习。”
阮稚还是第一次见学术追星的,颇为敬佩:“是韩老师吗?”
韩英博是航模队的指导老师,也是他们航工院的副教授,听说在航空技术领域颇为厉害。
孙浩瀚摇摇头,咧嘴一笑:“就是咱们笔试那天晚上见到的师兄,你还记得吗?”
阮稚:“……”
她有点不确定地问:“江屿白?”
孙浩瀚连连点头,瞬间化身迷弟,双眼发光:“对!他真的超厉害的!你可能不知道,他大二就跟着我们院的大佬高教授发了nature二作!”
“还有还有!前年CADC,也是他提出重新设计机翼机身共用维度弥补翼展不足的问题帮学校拿了一等奖,那会儿他才大一哎!航模队都要试训半年你知道吧,只有白神是破格免训直接入选正式队员的!”
孙浩瀚逼逼叨叨半天,嘚瑟的神情就仿佛在炫耀自己的事迹一般。
阮稚恍恍惚惚地听着,有那么一瞬间,她莫名觉得孙浩瀚口中的江屿白和她认识的江屿白根本不是一个人。
她当然知道他很厉害,但她没想过他的厉害已经到了需要自己仰望的程度。
阮稚突然发现,好像江屿白上大学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认识了什么人,她都不清楚。
怪不得他会那么说。
对于他来说,她不过是个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跟屁虫,幼稚,什么也不懂,无聊时候逗着玩一玩。
他亲近的人变成了别人,和他一样厉害的人。
他们两人已经越来越远了。
说完,孙浩瀚不忘问阮稚:“师兄是不是特别牛逼?”
阮稚敷衍地点点头:“嗯,是挺厉害的。”
孙浩瀚见她心不在焉,疑惑地问:“怎么感觉……你跟要哭了似的?”
“啊?”阮稚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眼角。
净唬她,明明什么都没有。
她道:“没有啊。可能是因为学长的事迹……太催人泪下了吧。”
孙浩瀚:“……”
为什么被她说得好像是个身残志坚的故事似的。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去面试了,人越来越少,孙浩瀚没再和阮稚闲聊,埋头疯狂背答案。
阮稚完全没有心思管面试的事了。
一会儿看看窗外乱飞的鸟,一会儿在素描本上乱画几笔。
她的顺序排在特别靠后的位置。
等航协的学姐叫到她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阮稚是吧?”学姐再次和她确认姓名。
阮稚点点头,学姐在她的名字后面画了个勾,指向不远处一个教室:“你面试在那边。”
“啊?”阮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和其他人面试的地点完全不同。
“不是在这边吗?”她指了指403的方向,上一个面试的人正好出来。
学姐摇摇头:“不是,是那边。”
怪奇怪的,明明其他人都是在403面试的。
阮稚莫名其妙的,但还是按照学姐的指示去了另一边的教室。
甫一推开门。
阮稚:“……”
她大概猜出来为什么自己和别人不在同一个教室面试了。
她扭头就走,里面那人叫住她:“过来。”
阮稚瘪瘪嘴,无语地问:“江狗,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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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种白菜第七天
教室里,江屿白正懒洋洋地倚在窗边,垂眸玩着手机。
午后的阳光顺着明亮的窗户落了下来,在他身后织起一层暖融融的浅色金边。
见阮稚进来,他收起手机,故作严肃地板起脸:“这位同学,这是你和面试官说话该有的态度么?”
阮稚朝他比了个鬼脸。
她关上门,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江屿白没动换,还是那副做作的严肃表情:“来吧,先做个自我介绍。”
阮稚:“……”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阮稚,江屿白的异姓亲爸爸。请问江同学,还有其他问题么?”
江屿白装出来的严肃表情瞬间破功,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走到阮稚面前,伸手揉揉阮稚的脑袋:“你还真是什么便宜都要占啊。”
阮稚瞪他一眼:“不是说你不管面试么?”
江屿白一本正经道:“是啊,正常流程的面试确实不归我管。”
“哦,那我不正常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江屿白咧嘴一笑,“是这样的,我们今年因为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所以开了个助理岗,活不多也不用会技术,主要就是我——和苏砚晞随叫随到,偶尔打打杂就行。”
“我不干。”阮稚果断拒绝。
这不就是给他当跟班么?
要是搁以前,她傻乎乎的,指定乐意屁颠屁颠跟着他,现在可不一样,她成长了,聪明了,才不乐意跟他身后,让他逗着好玩。
江屿白见她拒绝,也不恼。
“你确定?慢慢,航模队有自己独立的加分和奖学金机制,这事你知道吧?未来对你保研有帮助不说,白来的钱,你确定不要?”
江屿白轻挑眉梢,慢条斯理道:“也不记得是谁,和阿姨吵架被扣零花钱,跑来找我蹭吃蹭喝的。以后你拿了奖学金,钱可都是你自己的,阿姨可管不着你了。”
阮稚:“……”
见她神色松动,江屿白弯了弯唇,继续道:“我们比赛基本都是要去外省参加的,还有出国机会。下半年就有场在英国的BMFE大赛,全部花销学校承担。你不用技术也不用上场,还能跟着队伍一起免费旅游,确定放弃?”
阮稚:“……”
“更何况……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助理啊。”江屿白幽幽叹了声,“苏砚晞是队长,肯定辅助他的事情比较多,几乎每天都要和他见面的。你要是不愿意也别强迫自己,排队给他当助理的人很多的。”
空气在那一瞬间变得安静了。
阮稚的神色明显动了动。
隔了许久,她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
“助理……都要干什么啊?”
顿了顿,她又心虚地补了一句:“我不是冲着苏社长也不是因为活儿轻松啊……我是有理想有追求的,是要保研的,我是冲着那个加分去的。”
江屿白轻笑出声。
他翻出一张申请表,递到阮稚面前:“工作内容不忙,同意的话写下申请表,最后签个字。”
阮稚扫了眼申请表,最下面写出了助理的工作职责,最后还有一句类似宣誓保证的话需要她逐字写下确认。
——配合队长及副队长管理航模队日常运营工作
——完成队长及副队长下达的各项指标和任务,随时待命
……
……
阮稚一条一条看过去,后面还有工作评比规则以及各项福利,看上去还挺正规的,也不是很麻烦,江屿白不像是诓她随意胡诌的。
阮稚认认真真读完,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思考,就见江屿白捧着手机,一副为难的样子:“哎呀,苏砚晞和我说他那边遇到个还不错的人选,他问我你要不要接受这个职位,我怎么回他啊?”
阮稚来不及多想:“我接受呀!”
江屿白抿嘴笑了下,收起手机,指着申请表最下端:“那就签个字吧。”
阮稚糊里糊涂顺着江屿白的指引,把所有信息填完,最终签下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等她写完日期的最后一笔,她恍恍惚惚,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怎么感觉……自己签的是一张卖身契?
江屿白收起她的申请表,认真检查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他眯眼笑了起来。
那表情阮稚怎么看怎么觉得奸诈。
江屿白注意到她的目光,笑意更甚:“面试结束了,走吧,我请你吃饭,小助理。”
阮稚收拾好书包,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要。”
“不要什么?”江屿白懒洋洋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上下级关系了?‘完成副队长下达的各项任务’,可是白纸黑字写在工作细则里的,你现在需要做的任务就是陪我吃饭。”
“你——!”
果然有诈。
阮稚瞬间意识到自己就是被他诓了,伸手想把申请表抢回来。
奈何江屿白比她反应还快,胳膊一伸,将阮稚交给他的那张申请表举过头顶,任凭阮稚怎么蹦跶也够不到。
“江屿白——!”阮稚咬牙切齿,“你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工作!你这是公报私仇滥用职权!”
江屿白笑眯眯的:“什么公报私仇滥用职权?现在是航模队的活动时间,你有义务配合我的工作。我可都和苏砚晞说你同意了啊,你要是不想干了也没关系,你亲自和他说呗。”
“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航模队退队是要走审批流程的,你现在退队还来得及,和指导老师解释下原因,写个退队申请书,走个退队流程就行了。审批时间也不长,半个学期而已。不过在我们还没找到新的助理之前,到退队前你还是要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
阮稚被他气得要命,里外里这顿饭都要陪他吃的意思呗?
“行啊,江屿白!”她气乎乎瞪他,“我现在就去找韩老师申请,退队理由就写因为你太狗了!”
江屿白揉揉她脑袋,笑意疏懒:“好,去之前先陪我把午饭吃了。”
-
还未到晚饭时间,食堂里的学生并不多。
江屿白把自己的饭卡给了阮稚,让她点些自己想吃的。
阮稚拿着他的卡,在食堂里转了一圈,什么贵点什么,致力于刷爆他的饭卡。
江屿白见阮稚摆了满满一桌菜,也不恼,笑吟吟的:“慢慢,食堂可不倡导铺张浪费,既然点了,今天必须吃完才能走啊。”
顿了顿,他补充:“谁点的,谁吃完。”
阮稚:“……”
她转头立马把还没做上的那几道菜取消掉。
窗口的阿姨挺生气:“同学,卡都刷完了没法给你退啊。”
阮稚笑容甜美:“没关系阿姨,钱您先收着,下次我再来吃。”
“也行吧。”阿姨蹭蹭鼻尖,“看你这小姑娘也挺俊俏的,下次可别这么干了啊。”
阮稚连连道谢。
算下来,能省不少顿饭钱呢。
回到餐桌旁,江屿白没等她,已经提前动筷了。
不过他盘里空空如也,倒是将阮稚的盘子堆成了小山。盘里是剥好的虾和挑干净刺的烤鱼,他还贴心地将所有葱姜和香菜都挑拣干净。
阮稚忍不住吐槽:“你是真打算让我一个人都吃了?”
“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儿。”
阮稚无语:“我长什么身体啊,还能长哪儿?”
江屿白清咳了声,没说话。
阮稚:“……”
她白了江屿白一眼,这家伙莫名其妙耳根泛红,神经病吧。
她捡起桌上的可乐,拧不开,顺手递给江屿白。
江屿白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筷子,擦干净手,帮她拧开,又递了回去。
他笑得谄媚,压根没有之前拿申请表压她的嘴脸。
这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态度让阮稚很不适应,被他这副表情搞得浑身不自在。
她撇了下嘴,学他之前拿乔的样:“哎哟,江同学,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上下级关系了?你现在这样,别人还以为你是我的‘小助理’呢。”
她故意压重“小助理”的尾音,口吻嘲弄。
江屿白笑道:“嗐,什么小不小助理的,那不是因为——”
——因为她不理他,他想方设法想要把她捆在身边。
他真的很怕,怕她以后再也不理自己,他们就这么走散了。
“因为什么?”阮稚挑了挑眉。
江屿白回神,咧嘴一笑:“因为那是公事公办。这不是私下么,私下我给你当小助理,行不行?”
“我才不要。”阮稚嫌弃地撇了撇嘴。
江屿白还是那副谄媚的笑,他把手机推到阮稚面前:“小祖宗,以后队里有急事我没法联系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把我微信加回来?”
阮稚沉默了会儿,最终还是妥协。
虽然她本意并不想把江屿白这狗登西加回来,但他说的不无道理。既然已经加航模队了,那该干的活还是要认真干的,这是态度问题。
阮稚掏出手机,在江屿白的注目礼下扫了他的微信二维码。
瞬间,一个显眼的对话框就这么明晃晃出现在江屿白眼皮子底下——
【暂不支持将黑名单用户添加到通讯录,你可以先将对方移出黑名单后,再添加到通讯录。】
阮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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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种白菜第八天
把江屿白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加完好友,阮稚顺手给他备注了个“江狗”。
想了想,她又拿江屿白的手机给自己备注了个“祖宗”,这才解气。
江屿白扫了眼她的备注,轻笑了声。
他在前面加了个“小”字,而后熄灭手机倒扣在桌上,继续得寸进尺:“还有手机号,□□,支付宝,微博,哦对了,还有那个偷菜的小游戏,你记得把我好友加回来。”
阮稚:“……”
从食堂回来,阮稚给室友带了晚饭。
何越要的铁板炒饭,周笑妍要的凉面,许秋灵平时身材管理比较严格,只让阮稚帮忙带了半根玉米。
“谢啦。”何越笑嘻嘻接过阮稚递来的袋子,“多少钱,我微信转你。”
阮稚嘻嘻一笑:“不要钱,有冤大头请客。”
“冤大头?”许秋灵刚做完口语练习,摘下耳机。她接过阮稚递过去的玉米,和她道了谢,“对啦,你今天是不是去面试啦?感觉怎么样?”
阮稚还没说话,周笑妍轻笑了声:“这还用问啊?都有冤大头请她吃饭了,肯定看上她了呗。”
“笑妍……”许秋灵小声叫了下周笑妍的名字,似乎是想提醒她这么说不合适。
周笑妍不以为意,嘴角还是挂着那抹轻笑。
阮稚也没太在意,只无语地乜她一眼,道:“不会说话你就多吃点东西堵上嘴。人家没请你吗?”
周笑妍嘁了声:“说得好像我要你请似的。”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
何越嚼着炒饭,也不知道是没注意到尴尬的气氛,还是有意转移话题:“对了阮妹,听说航模队都是帅哥,男模级别的,真的假的啊?以后宿舍四人的幸福生活都包在你身上了啊!”
阮稚笑嘻嘻道:“我也没见到所有人,就见过几个,我觉得还没你长得帅呢。”
何越哈哈大笑:“就你嘴甜。你别说,咱这长相,放咱们系里都是系草级别的。”
何越一米七几,短发,丹凤眼,长相颇为英气。军训那会儿还有女生跑来要过微信。不过本人倒是个比钢铁还直的直女。
“确实,”周笑妍忍不住插话,“咱们系就没几个能看的。”
“行了你俩,”阮稚好笑道,“是来学习的还是来选妃的啊?”
“你这话说的。学计算机不就是为了找个好工作顺便找个优质男吗?不然你学计算机干嘛?”
阮稚一本正经:“嗯……报效祖国?”
何越朝她翻了个大白眼:“虚伪。阮妹,我没想到你是个这么虚伪的人!”
阮稚嘻嘻一笑:“行了,等我去刺探刺探敌情,如果有不错的一定想着各位!”
“得嘞,还是姐妹义气。”何越朝她抱了抱拳。
“小稚,你有没有见到……”一直没出声的许秋灵忽地有点激动。
顿了顿,她腼腆地笑了下,朝阮稚摇摇头:“没什么。”
阮稚觉得她有点奇怪,但没深想。
她拍拍许秋灵的肩,故作神秘地凑到她耳边:“放心,我一定把最帅的那个介绍给你。”
许秋灵一张小脸藏在啃了一半的玉米后面,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她眨眨眼,脸颊红了大片:“我、我才不要呢!”
“怎么还害羞了!”阮稚笑她。
意识到她是在逗弄自己,许秋灵凶巴巴瞪她一眼,扭过头不再搭理阮稚。
哼,不跟她一万年好了!
阮稚吃过晚饭,其他人吃饭的时候,她没什么事做,干脆窝在自己的书桌前玩手机。
她打开微信,聊天框里赫然多了两个群聊。
是江屿白把她拉进去的。
都是航模队的群。
其中一个群指导老师在,另一个没有老师。
韩老师在的那个群里静如死水。
相较之下,另一个群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阮稚什么消息都没发,里面已经一水儿的欢迎词了。
【欢迎欢迎】
【欢迎新人~】
【这么早就有新人进群了?】
【新人爆照!】
【哟!还是个妹子啊?】
【漂亮小姐姐(色.jpg)】
【赵济你恶不恶心!再把小师妹吓到!】
【小师妹和你有什么关系(撇嘴.jpg)药不药?】
【来了来了!】
【2=3有人一起吗?@阳光大男孩@晞@*%#@江@】
【老子赶作业呢!别tm@老子!】
【马旭尧你嘴里能不能放干净点!再把小新人吓到(怒.jpg)】
【我的我的,梦姐饶命】
……
消息瞬间刷了过去。
不难想象这三十几人的群背后可能还有八百个小群。
阮稚退出群页面,顺手给这个群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忽地,通讯录那里弹出一个红色小圆点。
阮稚前段时间被江屿白搞得都有红点ptsd了,看到那个小红点,下意识就想把那人拉黑。
幸好她手顿了顿,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加过江屿白好友了。
而申请的人也不是江屿白,是苏砚晞。
——幸好没点拉黑!
她慌忙通过苏砚晞的好友,发过去一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
晞:【hello】
阮稚快速打下一行字,想向对方证明下自己的情真意切忠心耿耿,坚决认真完成自己的工作。
还没发出去,苏砚晞的消息发了过来:【明天要不要来队里和大家见个面呀?】
阮稚那一长串还没发出去呢,她又全都删除,回:【好的学长!有任何工作随时叫我,保证完成任务!】
苏砚晞回得也挺快:【不用那么客气,没什么要忙的,不用有心理负担。说好叫你来玩的,和大家一起玩就好了。】
虽然苏砚晞一个表情没发,但字里行间阮稚都能感受到他的温柔和善。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
江屿白那个狗登西就不能和人家好好学学嘛!
阮稚回消息都忍不住温柔了:【好哒,谢谢学长~】
发完消息,她还不忘配上一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
从聊天界面退出来,阮稚收到江屿白的消息。
江狗:【明天要不要来队里和其他人见个面?】
阮稚还沉浸在苏砚晞的温柔乡中,看见他就烦。
她直接给江屿白回了个:【滚】
江狗:【?】
-
第二天中午,匆匆吃过午饭,阮稚便去了航模队的工作室。
近几年,霖航的航模队迅速崛起,斩获国内外各项大奖,学校也愈发重视航模队。不仅设立了独立的奖学金、加分制度,在新建成的创新实践基地中特意开辟一大方空间,给航模队做实验室,操场旁也有一块地专门用作航模队的训练场地。
实验室很大,里面配置的都是最顶尖的实验设备。两侧墙上挂满了手工做的航模,大小不一,新旧也不一样。
有些航模看上去久经风霜,甚至设计结构在阮稚这个外行人眼里都显得颇为稚嫩、不专业,但它依旧和那些看着崭新又专业的航模挂在一起,并且丝毫不违和,就像是一个大家庭里的兄弟,其乐融融。也像是一部航模队的发展史。
航模队下设六个分组:操控小队、创新科研小队、限距载重空投组、对地侦察与打击组、垂直起降载运组和模拟搜救组。
每个组各司其职,并且有各自的实验场地。平时每个组每个人的工作时间都不固定,只有开学或者重大赛事前才会聚齐。
阮稚到的时候实验室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大家都在做自己手头的工作,气氛祥和。
明明实验室里人很多,可阮稚不知道为何,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江屿白那家伙。
——大概是因为他常年那副拽得二五八万的表情吧。
——也可能是别人都在好好干活,就他懒洋洋倚在电脑桌旁,什么也没干,偷懒和人聊天。
苏砚晞站在江屿白旁边,两人身边还有几个阮稚没见过的男生,正凑在一起聊天。
不得不说,这几人凑在一起,都是一米八几身材不错的大个子,画面确实还挺赏心悦目。
怪不得都管他们叫“男模队”。
江屿白神色散漫地和几人聊着天,余光扫到门口,注意到呆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阮稚。
他朝阮稚扬了扬唇,不知道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其他人一齐望了过来。
在这么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被一群完全陌生的人突然望过来,任谁都会有几分紧张。
阮稚就像只炸毛的兔子,全身汗毛竖立,警惕地望向四周。
江屿白朝她走过来,苏砚晞也跟他一起过来了。
看到苏砚晞,阮稚蓦然感觉浑身倒立的汗毛像是被抚平了一般。
她羞涩地将碎发挽至耳后,瞬间化作一只温顺绵软的小白兔:“学长。”
苏砚晞笑盈盈的:“怎么来这么早?吃饭了吗?”
江屿白没说话,就静静看着她。
他的目光里含着几抹嘲弄的笑。
阮稚没搭理他,还是装作那副乖顺的模样,朝苏砚晞点点头。
她的嗓音甜得能掐出蜜来:“不早了,学长你们到得更早呀。”
“他们好多人没吃饭就过来了,所以来得早。有时候在这边吃。”苏砚晞笑着解释。
阮稚点点头。
江屿白那家伙就站苏砚晞旁边,阮稚不想看见他都难。
他就那么双手环胸,笑容阴冷冷地盯着她。
阮稚不知为何,莫名心虚。
她偷偷瞪了江屿白一眼,但还是怂兮兮地收敛了几分装出来的温软。
“阮稚。”江屿白忽地唤她。
阮稚不由抬眼,望过去。
江屿白:“嗓子被毒哑了?好好说话。”
阮稚:“……”
真过分。
就是因为和这男的太熟,自己才不好在男神学长面前装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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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种白菜第九天
苏砚晞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阮稚和江屿白两人暗地里的电光火石。
他笑眯眯对阮稚道:“我和屿白带你逛一逛吧。”
“免了。”江屿白伸手打断他,“老贺叫我去帮他看模型图,你带她逛吧。”
他语气阴恻恻的,末了还不忘打量阮稚一眼,道,“我可不想听有些人夹着嗓子说话。”
阮稚:“……”
她狠狠瞪他一眼。
江屿白戏谑地朝她弯弯眸。
江屿白走后,搞得阮稚十分尴尬。
她朝苏砚晞解释:“学长,你别听他的,我平时就这么说话。”
苏砚晞笑道:“你和屿白关系真好,每天有你这么个小妹妹在身边,他肯定很开心。”
阮稚也不知道她从哪儿看出来她和江屿白关系好的。
她嗫嚅道:“我不是他妹妹。”
“也是。”苏砚晞若有所思点点头,笑道,“是我说错了。”
阮稚被他的神色搞得莫名其妙的,一时间不知道苏砚晞到底什么意思。
她想了想,朝苏砚晞嘻嘻一笑:“但是我可以给学长当妹妹呀。”
苏砚晞笑吟吟的:“好呀,以后你在航模队,我和屿白一起罩着你。”
苏砚晞似乎有种魔力。
他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春风和煦从容不迫的,只肖站在那里看到他笑,整个人都会平静许多。
阮稚跟在他身后,原本的紧张感也随之消失大半。
苏砚晞带她在实验室转了转,仔细介绍了每件实验设备。而后他又带她见了每个组的人,把负责人介绍给她。
招新面试还未完全结束,大一新生里目前只有她一个人来报道。
再加上在这个男女比例恨不得9:1的地方,她就像个珍稀物种,每个人都对她都充满了好奇。
“学妹哪个院的呀?”
“有男朋友了吗?”
“有没有男朋友跟你有关系吗?”
男生脑袋被削了下,朝身后女生嘻嘻笑道:“师姐,我天天泡这儿连个女生都见不到,好不容易咱们队里来这么个漂亮小师妹,我还不能问问啦?”
“嚯,我不算女生?你别说这废话,咱们队里那么多女生你看不到啊?”
“哪儿呢哪儿呢?”男生故意张望了下,“除了天天见你,哪儿还有女生啊!”
航模队女生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每个组平时不常打照面,队里见到女生的几率不比中彩票几率大。
赵梦蕊嗔怪地瞪他一眼。
她放下手中的操控手柄,走到阮稚身边,自来熟地揽住她的肩:“学妹,别搭理他啊。除了他这么个不正经的咱们队里其他人还是很正经的。”
她朝阮稚伸出手:“我叫赵梦蕊,操控组的,咱们之前见过。欢迎入队!”
阮稚记得她,之前给自己送棒棒糖的学姐。
男生也朝阮稚伸手,热情道:“师妹,我可没师姐说的那么不正经啊,你别信她的。张霁,‘霁日光风,草木欣欣’的‘霁’,我也是操控组的。”
阮稚正要伸手,赵梦蕊一把拍掉张霁的手,嘲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想占我们小师妹便宜是不是?小师妹这么漂亮,是你这大猪蹄子能觊觎的么?”
赵梦蕊说完,又笑眯眯朝阮稚道:“学妹,别搭理他。还霁什么光草木欣呢,别在这儿装逼拽这文的,具体什么意思自己知道吗?”
张霁讪笑:“这不是爹妈给取的吗,主要是爹妈有文化。”
阮稚扑哧一声笑出来。
张霁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问阮稚:“小师妹哪个组的啊?是不是我们组的!”
这搞得阮稚有点尴尬了。
她瞅了旁边的苏砚晞一眼,道:“我哪个组的都不是,我是来做队长助理的。不过大家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随时叫我,我什么都能做!”
“啊……助理啊……”张霁若有所思,“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就常来航模队转转就好了,大家看见你心情变好,干劲儿也足!”
赵梦蕊瞪他:“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你当师妹是来当‘吉祥物’的啊?”
张霁理直气壮:“吉祥物怎么了?吉祥物多可爱啊。你问问苏师兄,招这么漂亮的小师妹进来当助理,是不是因为这个。”
苏砚晞好笑道:“你别瞎说。”
“你当队长和你一样?”赵梦蕊无语,她把阮稚拉开,“学妹,你别搭理他。他这人不会说话。”
阮稚笑笑:“没事的。学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和我说,我很能干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她比划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
她搂住阮稚的肩:“没问题,下次咱俩去搬饮用水,也让这帮男生看看。什么吉祥物啊,会不会说话。”
赵梦蕊是个豪爽的性格,也喜欢放得开的女生。
她挺喜欢阮稚,干脆和苏砚晞说了声,让他去忙,自己带阮稚继续和其他人打招呼。
虽然和苏砚晞一起走,阮稚觉得很安心,但和男神一样的学长走在一起,多少有些端着。
这会儿和赵梦蕊一见如故,和她一块也更放得开些。
赵梦蕊带她转完,最后停在实验室尽头的会议室边上。
整个实验室只有这里打了玻璃隔断,平时关上门,外面什么杂音也听不到。
会议室两面玻璃一面墙,另一面是几扇玻璃窗,外面通着学校野鸭湖的景色。
这里被他们用来当创新组的活动场地,其他组偶尔也会来这里开会。
江屿白也在这里。
和江屿白站在一起的男生是创新组的组长,叫贺清尧。
他比江屿白要高一点,长相却更精致些。不像江屿白那种线条凌厉的锋利感,也不是苏砚晞那般温润和煦,贺清尧给人感觉是更加柔和精致,又带了些许清冷感。
他只礼貌地和阮稚打了声招呼,便继续与江屿白讨论模型图的问题,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相较之下,一旁的男生就要比他阳光开朗,好相处多了。
马旭尧那双眼睛从阮稚进门开始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
好不容易能说上话了,他连忙笑嘻嘻和她打招呼:“你好你好,马旭尧,白神舍友。”
阮稚这一路招呼打过来,就数马旭尧的最奇怪。
别人都是哪个哪个组的,只有他是“江屿白舍友”。
但阮稚还是笑盈盈和他打了招呼:“你好呀。”
她这一笑,马旭尧瞬间脸红,蹭的一下转移了视线。
他道:“白神在宿舍经常提起你。”
“是吗?他都说我什么了呀。”阮稚还是那副乖巧可爱的笑。
她瞟了眼一旁的江屿白,笑容莫名变得阴恻恻的。
“是啊是啊,他经常提起你,都是夸你的!”马旭尧不忘替江屿白说好话。
江屿白听见两人聊天,垂眸扫了一眼。
马旭尧朝江屿白递了个眼神,满脸写的都是“看兄弟多帮你以后有好事也记得想着兄弟点”。
阮稚眯了眯眼,满脸天真地问:“真的呀,他都夸我什么了呀?”
马旭尧:“……”
马旭尧哪儿还记得江屿白都说过什么,他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管她叫“小嫂嫂”。
总不能真叫出口吧。
“咳,”马旭尧清清嗓子。既然话已经撂下了,他干脆现编,“白神经常夸你聪明漂亮性格好。”
阮稚满脸不信:“哦?”
呵呵。
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江屿白,这狗才不会这么说话。
他会用这里面哪怕一个字形容她,她都跟他姓。
马旭尧见阮稚压根不信,立马涨红了脸。
他挠挠鼻尖,求助地望向江屿白。
江屿白朝他耸了耸肩,一副“自己烂摊子自己收”的表情。
说谎话最需要的就是信念感,马旭尧干脆摆烂,一本正经对阮稚道:“真的,他还说你是你们学校最漂亮的女生,你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
阮稚:“……”
江屿白:“……”
这话说完,马旭尧自己都信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刘亦菲的形象,觉得自己这话一点没毛病。
在江屿白心里,阮稚不就等于刘亦菲?
他就不信了,江屿白没这么夸过她,就算用词不一样,那意思应该也差不多吧?
主打就是个领会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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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种白菜第十天
江屿白实在听不下去了,敲了下马旭尧的脑袋:“行了你,不干活早点回宿舍补作业。”
“卧槽,我都忘作业这茬儿了。”马旭尧惊呼了声,朝江屿白咧嘴一笑,“结构力学的答案别忘发我。”
江屿白:“……”
他无奈地勾了下唇,朝门口扬了下下巴。
马旭尧得令,笑嘻嘻和其他人就此别过,溜回宿舍补作业去了。
马旭尧走后,阮稚问:“刚刚那个学长也是航模队的吗?”
江屿白道:“对。模拟搜救组的,怎么?”
“没什么。”阮稚摇摇头。
主要是他的自我介绍太别致。
她以为马旭尧真的只是江屿白的舍友,是过来找他玩的。
阮稚想了想,道:“主要是航模队里其他人看着都像大佬,就他不太靠谱的样子。”
阮稚这话不是恭维,她一圈逛下来,所有人忙的活,说的专业术语她都云里雾里,只想跪地膜拜。
马旭尧怎么看都不太靠谱,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他靠谱起来到底什么样。
“大佬?”江屿白的视线滑了过来。
阮稚点点头,补充:“除了你。我看人家都在忙,就你摸鱼,一看就是混日子的。”
江屿白轻轻笑了声,没反驳。
倒是一旁的赵梦蕊忍不住替他说话:“哎,学妹,话不能这么说。白神属于天赋型的,别人一天工作量他一小时就能完成。”
她不由感慨:“哎,羡慕死人了。这脑子为什么没长我身上。”
“行了你。”江屿白好笑道,“别在这儿捧杀了。”
赵梦蕊俏皮地眨了下眼,搂住阮稚:“不打搅你们了,我带学妹再去别的地方逛逛。”
江屿白扫了阮稚一眼,颔首:“行,你们去吧。”
正说着,又有人进了会议室。
赵梦蕊叫住他:“张宏博,咱们新来的学妹,阮稚。”
男生扫阮稚一眼,书包扔在一旁的空椅上,态度冷冰冰的:“哦,听说了。”
他语气有点戏谑:“新来的小吉祥物。”
阮稚:“……”
她不悦地蹙了下眉。
赵梦蕊:“哎,张宏博,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宏博翻了电脑和一叠资料扔桌上,“我真有点不懂队长了,协会没有限制加一堆乱七八糟的人也就算了,现在连队里都开始养闲人了么?把她加进来能干嘛?摆着好看啊?”
“张宏博!”江屿白沉声喝住他。
张宏博瘪瘪嘴,顿了顿,他才磨磨蹭蹭补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我这人说话直。我对你个人没意见,只说这事儿。”
气氛有些尴尬。
赵梦蕊小心翼翼扫了阮稚一眼,怕她生气。
阮稚倒是一脸坦然:“没事,我这人说话也直。谢谢你夸我长得好看,不过你这人有点肤浅,可不是只有长得丑的人能力才强。”
她说完,还不忘瞟张宏博一眼。
张宏博咬咬牙,想呛她两句,可又觉得显自己小气,干脆没说话。
江屿白给赵梦蕊递了个眼神,赵梦蕊赶忙对阮稚道:“学妹,我带你再去逛逛别的地方吧。”
阮稚旋即换上平日那副甜甜的笑,朝赵梦蕊点头:“好呀,学姐。”
……
等两人走后,江屿白叫住张宏博。
他声音有些沉,似乎不悦:“张宏博,你跟我过来。”
张宏博并没有注意到江屿白的语气。
他放下手头的东西,赶忙跟上江屿白:“叫我什么事啊,白神?”
江屿白没说话,只闷头往前走。
两人停到一处档案柜前,他翻开一个抽屉,寻找半天,最终抽出一张试卷拍到张宏博面前。
张宏博低头一看,是这回笔试的试卷。
姓名处字迹工整秀丽地写了“阮稚”二字,而旁边鲜红的成绩表明她这份笔试题答得还不错。
他拿着试卷,继续往下看。
如果说选择题和判断题还有蒙的可能,阮稚填空题和简答题也答得不错。
除了几道她确实不会的题空着以外,其他只要写了字的题基本都是满分回答。
尤其最后一道简答题,如果不是本专业有些知识积累的人,很难答对。
但她工工整整写满了答案,并且回答得十分漂亮。
“白神,这……”张宏博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江屿白。
江屿白神情严肃:“是我让苏砚晞把人招进来的。她是我的人,如果你有任何不满,可以冲我来。”
张宏博讪讪地摸了摸鼻尖:“白神,你这话说的,我哪儿敢啊。”
张宏博这人有点自命清高,整个航模队里谁都看着一般,唯独服江屿白一人。
江屿白没说话。
沉默半晌,张宏博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对不起……刚刚是我主观意识太强,对她有偏见……”
江屿白微微颔首:“别跟我道歉,去跟她道歉。”
-
下午第一堂,是C语言。
阮稚脑袋搭在桌子上,握着签字笔,蔫眉耷眼地记着笔记。
听进去了多少不清楚,反正ppt里的重点她都照模画样地记下来了。
刚刚和那个航模队的男生互怼有多爽,她现在就有多蔫。
阮稚并不是个容易自卑的人,相反,她一直挺蜜汁自信的。
但是今天去航模队,她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压力。
那种感觉就好像,平时班里只有一个第一名,你虽然和他分数差挺多,但中间分数递减,总有人是和你差不多的水平。
可现在就像是把你扔在一个所有重点学校第一名聚集的班级里,你和倒数第二名的分数都能差出几十个足球场,你想追,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追。
航模队就是这么个大佬云集的地方。
张宏博的话说得难听了点。
但以她现在的水平,确实也只够当个吉祥物的。
坐在阮稚旁边的何越见她心不在焉,扫她一眼:“你怎么了?从进门就丧了吧唧的。”
阮稚可怜巴巴问她:“越哥,我很像个吉祥物吗?”
何越扭头看了看她,趁着台上讲课的教授不注意,伸手捏捏阮稚的脸颊:“像啊。可可爱爱的,多像个吉祥物。”
阮稚:“……”
她拿过何越的手机,何越的手机壳是镜面的,能当镜子着。
阮稚幽幽叹了声:“难道……只能靠颜值吃饭了吗?”
何越旁边的周笑妍听她这么说,扑哧一声笑出来。
何越安慰:“靠颜值吃饭挺好啊,谁不喜欢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吉祥物!”
阮稚:“但我想美丽与智慧并存!”
何越一本正经:“你现在就是!”
“可是……”
“没有可是!”何越勾住她脖子,“宝贝,你现在就是聪明脑瓜里最可爱的吉祥物,是吉祥物里脑瓜最聪明的!谁都比不上你!”
也是。
阮稚觉得何越说得有道理。
她就这么莫名被何越治愈了。
听到两人聊闲天,周笑妍边上的女生也热情地凑了过来。
章姣姣问:“小稚,听说你加航模队了?”
阮稚点点头。
“那个笔试题好难啊,你怎么过的呀?”
“我把会的都答了,好多题之前了解过,知道些答案。”
章姣姣手指绕了绕卷发:“哎呀,那你准备的好充分。我一道都没见过。”
章姣姣长得很漂亮,巴掌大的瓜子脸,大眼睛,小翘唇,一头蜜色卷发。她喜欢化性感大气的妆容,再加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妩媚动人。
军训那会儿就被私下认定为这届的计算机系花。
听说章姣姣的男朋友也如流水,这刚开学没多久,已经踹了一个了。
别说男生了,连阮稚作为女生都很喜欢她漂亮的长相。
章姣姣问她:“听说航模队里都是帅哥,真的假的呀?我就迎新会的时候见到了社长,真的好帅哎。”
阮稚老老实实回答:“嗯。有几个确实长得挺帅的。”
“那,”章姣姣指尖又在发丝间绕了一圈,“那个副队长帅不帅啊?”
“江屿白啊?”阮稚道,“不帅,狗里狗气的。”
这词儿何越之前听到过一回,这回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师朝她们方向望了一眼,何越赶忙收起笑,假装认真听课。
不过老师也没搭理她们,继续不慌不忙地讲知识点。
章姣姣笑了笑:“你别哄我呀,我之前见过那个学长的照片,好帅的。像个明星。”
明星?
江屿白那狗?
阮稚真诚地问:“你说的是《忠犬八公》里的八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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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白菜第十一天
章姣姣尴尬地笑了下,她问:“小稚,你是不是喜欢他啊,不愿意分享给姐妹们?”
阮稚听这话不乐意了:“亲爱的,我像是那么没审美的人吗?那种货色,狗都不喜欢。”
章姣姣这下更尴尬了。
什么意思?说她是狗啊?
她不悦地抿了下唇:“我就是想问问,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阮稚眨眨眼,她说的都是实话啊,怎么感觉章姣姣生气了?
她道:“我没不愿意说。我真觉得没苏社长帅,下次你亲自见一见就知道了。”
“行吧。”章姣姣有点不开心,没再和阮稚搭话。
……
结束理论课,还有一节上机。
老师把上课地址投在屏幕上,而后便收拾东西提前去了实验室。
趁着换教室的空档,班长走到讲台前,手里拿了一摞报名表:“学校马上要办运动节,有想报名的项目可以来找我或者体委蒋放报名。”
正是下课时间,班里熙熙攘攘,他的声音被喧闹声盖过。
许霁推推眼镜。他朝讲台下望了望,犹豫片刻,他深吸一口气,抬高音量将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依旧无人理会。
班里学生三两凑在一起,往门外走。
有人经过讲台,扫了眼许霁手里的东西,许霁与他说了些什么,对方摇摇头,而后继续与身边的同伴嬉笑着离开教室。
许霁伸手推了下眼镜,没再说些什么。
一直待到教室里学生所剩无几,他才拢起报名表,准备离开教室,去实验室上课。
阮稚和何越收拾完东西,查好去实验室的路线图的时候,班里人已经走差不多了。
她们经过讲台,看到许霁站在那里。
何越好奇地问:“班长,你手里拿的什么啊?”
许霁递了张报名表给她们:“月底学校要办运动节,看看有想报名的项目吗?”
何越接过:“啊?运动会啊——我最烦这个了,高中时候班上每个人都必须参加过项目,烦死了,每次都被他们扔到1500米去。”
许霁有些尴尬:“不想参加也没事,这个不强求的。就是……”
就是班里一个项目都不报,不太好。
他顿了顿,没说。
何越问:“其他人都报什么了啊?”
许霁又推了下眼镜,不好意思道:“还没人报名。”
“啊……”
何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阮稚道:“班长,我报个100米吧,不过我跑不过体育生啊,你别太指望我拿名次。”
“没事的没事的,重在参与就行。”
许霁跟看见救星似的,连忙翻出报名表。
阮稚歪了下脑袋,发现报名表上院系、年级、班级等信息许霁都已经帮他们填好了,只需要填写一些个人信息就好。
她报上名字:“阮稚,‘稚’是……”
她还没说完,许霁已经将她名字写下了。
“我记得你名字。”他有点不好意思,解释,“班里所有人的名字我都记得。”
“嚯!那班长你也记得我名字吗?”何越开玩笑地问。
许霁认真点点头:“当然。”
何越嘻嘻一笑:“既然阮妹报了,那我也报一个吧。我看那个铅球不错,我扔铅球还挺厉害的。”
“行,我给你写上。”
许霁写完,看到周笑妍和章姣姣走过来。
周笑妍挽着章姣姣,往他这边瞅了眼,许霁连忙问:“学校运动节,你们有想报的项目吗?”
周笑妍想也不想拒绝了:“我才不要,出一身臭汗。”
章姣姣笑笑:“我也算了,到时候去给大家当啦啦队吧。”
说完,两人有说有笑离开了。
许霁望着章姣姣的背影,脸颊火辣辣地烫。
班里人走光,也不见其他人报名。
许霁悻悻收起报名表,见他落单,阮稚主动问:“班长,和我们一起走吗?”
许霁道:“不用叫我班长,叫我许霁就行。‘霁’是……”
阮稚笑着打断:“我知道,‘霁日光风,草木欣欣’的‘霁’。”
现学现用,顺便装一手逼。
许霁脸颊红通通的,小心翼翼点点头。
他对两人道:“不用等我了,你们先走吧,我还要收拾东西。”
阮稚道:“没事,两分钟的事,我们等你。”
何越点点头。
许霁脸更红了,他快速收拾好东西,和两人一起离开教室。
-
晚上吃完饭,阮稚猫在宿舍里写C语言作业。
写了会儿,实在写不下去,干脆捡起一旁的手绘板,开始画起四宫格的Q版漫画。
她电脑里存了一堆这种小漫画,主要是画着好玩,记录记录日常或者看到的好玩段子。
高考过后,她开了个微博账号,平时清清库存,发一发自己画的小漫画、同人作品之类的,如今也积累起来了几千粉丝。
不过她画画比较随心,更新时间也不规律,总是被关注她的小伙伴私信催更。
刚画了两格,阮稚手机响了。
她瞟了眼来电显示,立马放下手里的笔,接起电话,笑眯眯的:“喂?学长,找我什么事呀。”
“在忙么?”苏砚晞语气温柔。
阮稚看了眼电脑屏幕上只画了张脸还没五官的Q版小人,又看了看写了一半的C语言作业,道:“不忙呀,怎么了?”
“没什么,想问你要不要出来吃夜宵。”顿了顿,苏砚晞补充道,“队里其他人也在,都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大家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啊……”阮稚犹豫了下,“还是算了吧?我和大家不太熟,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不会的,赵梦蕊还一直让我叫你呢。”苏砚晞笑了笑,“可能你刚来队里还不太适应,慢慢和大家会越来越熟悉的。虽然平时训练比赛都比较紧张,但是队里大家互相之间关系都很好,氛围也好,不用太害怕。”
“更何况有我和屿白在呢。时间久了你会发现大家都很好相处的,别害怕。”
阮稚没说话。
他应该是知道了下午的事情,特意来安慰她的。
其实阮稚早就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了。她不是个会自我消耗情绪的人,即使当时情绪起伏,她很快也能调节好自己的心情。
可如果说她真的完全没有被这件事影响,肯定是假的。
对于她来说,航模队依旧是陌生的,离她很远的存在。她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抑或有没有可能真正成为其中一员。
但她没想到,苏砚晞知道这件事后,会特意打来电话。
他没有提那件事,但字里行间都在安抚她的情绪,告诉她不要害怕不要难过。
好温柔的人呀。
阮稚莫名鼻尖一酸,仅剩的那丁点儿对自己的不自信和迟疑在苏砚晞和风细雨的温柔语气中烟消云散。
她吸了吸鼻子,笑道:“好呀学长,你们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
阮稚按照苏砚晞发来的定位找到校门口的烧烤摊。
过来之前,她特意从小超市买了一大堆饮料带过来。
她不知道其他人喜欢喝什么,干脆每样拿了几瓶,总能挑到自己喜欢的。
夜晚的校门口格外热闹。
各色小吃摊分列门口,挂着五颜六色的灯。浓烟裹着食物的香气弥漫在整条街上,整条街人来人往,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
阮稚找到烧烤摊时,其他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赵梦蕊第一个看到她,伸长了胳膊朝她招手。
她声音洪亮,穿透了重重人群:“学妹学妹!这边!”
阮稚看到她,快步走了过去。
除了赵梦蕊和苏砚晞外,其他人阮稚中午时候也都见过。
马旭尧、张霁、贺清尧、陈斌……还有几个阮稚记不太清名字的。
以及那个看她不顺眼的男生。
见阮稚目光落了过来,原本正和张霁聊得开心的张宏博难为情地收起目光,止住话头。
“哎,你们几个也太没眼力价了吧。”看到阮稚过来,几个男生没一个人动换,赵梦蕊起身迎了过去。
其他人这才看到阮稚手里拿着一大袋饮料,想过去帮忙。
赵梦蕊眼神一横,其他人定着不敢动了。
“要你们有什么用。”赵梦蕊不忘吐槽。
她接过阮稚手中的塑料袋,豪迈地扔到桌上。
赵梦蕊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饮料。
她笑着打趣阮稚:“果然是小孩儿,出来吃烧烤还喝饮料。”
阮稚一怔,这才注意到桌子旁边放了一箱啤酒。
“啊,我以为……”
见她神色拘谨,赵梦蕊笑得更厉害了:“多大点事儿啊,逗你的。”
赵梦蕊把饮料分了。
分到最后,剩了一盒草莓牛奶,赵梦蕊把牛奶拿出来,好笑地放到阮稚面前:“学妹,你怎么那么可爱,吃烧烤配草莓牛奶。”
阮稚脸颊火辣辣地烫。
她坐到赵梦蕊旁边,问:“江屿白没来吗?”
赵梦蕊将装饮料的塑料袋随手团了团扔到桌子边上,对阮稚道:“白神?他点菜去了。今儿他请客,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千万别便宜他。”
正说着,江屿白点完单回来,见到阮稚,他什么也没说,只朝她笑了笑。
阮稚扫他一眼,也没说话。
假装不熟。
江屿白坐到苏砚晞旁边,而那个位置,刚好挨着阮稚。
阮稚:“……”
她偷偷往赵梦蕊旁边挪了挪。
烧烤陆陆续续上桌,几人有说有笑,氛围轻松。
但不知道为什么,阮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似乎所有人都会若有似无瞟向她的方向。
“我为什么觉得大家怪怪的?”
赵梦蕊正跟阮稚介绍每个食堂的特色菜系,听她这么问,赵梦蕊扫了眼其他人,大剌剌道:“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阮稚摇摇头。
可能是她想多了。
菜都上齐,赵梦蕊撬开一瓶啤酒,正要给阮稚倒,一只手忽地盖住她面前的塑料纸杯。
“别给她倒酒。”江屿白淡声道。
赵梦蕊笑道:“喝点儿没事,是吧学妹?”
阮稚点点头。
江屿白扫她一眼:“她还小,不能喝酒。”
阮稚不乐意了:“你才小,我已经成人了,就要喝酒,你管不着我。”
江屿白理都没理她,拧开自己面前的汽水,倒进她的杯子里:“乖乖喝你的饮料。”
他倒完汽水,拧好瓶盖,把汽水放到她面前,而后又将她面前那盒草莓牛奶挪到自己面前。
阮稚那盒草莓牛奶就是买给江屿白的。
江屿白不喜欢喝碳酸汽水,但他喜欢一切和草莓有关的食物和饮料。
不论是烧烤火锅还是麻辣烫,非要配饮料的话,他一定会选草莓牛奶。
奇奇怪怪的爱好。
阮稚瞪了他一眼,但还是乖乖喝了汽水。
主要是怕他跑去跟岑女士打小报告。
要是岑女士知道她刚上大学就在外面偷偷喝酒,一定会打断她的腿。
下次和舍友在宿舍偷偷喝好了。
阮稚正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突然看到张宏博站起身。
他看向阮稚,扭捏半天,张宏博满脸羞红地对阮稚举起酒杯:“今天中午是我不对,什么都不了解就乱说话,这杯我干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嫂子。”
一瞬间。
四周都安静了。
阮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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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白菜第十二天
“咳。”江屿白尴尬地咳了声。
张宏博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说错话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试图往回找补:“咳,我、我想说的是,‘saozi喝一点’,是我家乡话。想说的都在酒里,我先干了!”
一旁的马旭尧连忙帮他圆场:“对对对,他家乡话就是这么说,我之前听他说过。”
张宏博欲哭无泪。
什么家乡话,他家乡话才没这么奇奇怪怪的口音!
两人就这么糊弄过去了,阮稚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细想。
她不是个爱计较的性格,爽快地朝张宏博举杯:“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学长别往心里去。”
说完,她将杯子里的汽水一饮而尽。
这事儿算揭篇了。
和张宏博说开,气氛里仅剩的那点微妙感也消失殆尽。
其他人本就相熟,再加上阮稚和江屿白这层关系,谁也没把阮稚当外人。几人一会儿给阮稚科普航模队里的八卦,一会儿又给她讲讲学校里哪个食堂好吃,哪个选修课好过,聊得不亦乐乎。
阮稚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获得苏砚晞外号一枚。
她疑惑地问:“为什么管学长叫‘苏妲己’啊?”
“你不觉得他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么?”马旭尧笑嘻嘻给她解释。
阮稚歪头打量了下苏砚晞,还是那副清澈温润的笑意。
确实……有点。
她脸颊一红,迅速收回目光。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你身边那位‘纣王’。”
阮稚眨眨眼,转头看向旁边的江屿白。
江屿白正懒洋洋地托着腮,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歪了下脑袋,一本正经地看了过来。
“白神平时什么样你应该清楚吧?”马旭尧朝阮稚挤眉弄眼,“就他那少爷脾气,谁来了都不好使。我们辅导员找他干活他都爱答不理的,但只要是苏神来找他,干什么他都答应。”
“他之前一直不愿意加航模队,也是因为苏神一个人在队里太寂寞,来陪他的。”
江屿白好笑道:“你编故事就编故事,不带瞎编的。我来航模队是因为他,可不是因为这理由啊。”
马旭尧嘻嘻一笑。
阮稚一直好奇江屿白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加航模队。
原来是因为苏砚晞。
确实,她想象了下如果苏砚晞来求自己帮忙,她肯定什么都愿意答应他。
等等……阮稚想起之前江屿白鄙夷的神色。
他居然还好意思吐槽自己!
明明他也沉迷男色!
再等等。
好像哪里不太对。
阮稚狐疑地望向江屿白,江屿白就跟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无语地回了个“你脑子里成天装着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的眼神。
“你不觉得他长了张‘我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脸吗?”江屿白慢悠悠道,“这种小废物我之前也遇到过一个,成天什么事都得替她想着,哎,习惯了,老父亲操心的命啊——”
阮稚气得踩他一脚:“你占谁便宜呢!”
江屿白揶揄地扫她一眼:“占小废物便宜呢。”
“你才废物呢!”
江屿白笑笑,一副“我不和小废物论短长”的表情。
好气。
她也没那么小废物好嘛!
她只是不太会做饭,有时爸妈不在家需要靠他保证自己不饿死……还有出门有点丢三落四的毛病需要他帮忙惦记……还有不太认路,还有……
阮稚晃晃脑袋,太多了,实在想不过来。
但她感觉自己也没有很废物嘛!
除此之外,她还是可以生活自理的!
“所以,学妹和白神之前就认识?”赵梦蕊问。
阮稚点点头:“一个学校的。”
江屿白挑眉:“光一个学校这么简单?”
“不然呢?”阮稚瞪他。
江屿白咬着牙,笑得阴恻恻的:“没什么,也就认识了18年两个月零八天而已。”
阮稚:“……”
她脸颊红通通的,嗫嚅道:“那有什么办法嘛,云中一直是直升的啊。”
阮稚和江屿白就读的中学是霖城有名的凌云一中。
凌云一中隶属于空军大院,简称云中。云中招收的学生多为部队子弟,大部分人都是从附属幼儿园、附属小学一路升上来的。
虽然如此,但这不妨碍云中和霖城二中、霖大附中并驾齐驱,是霖城最好的公立中学之一。
“这么说来,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呀!”赵梦蕊惊讶。
“……算是吧。”
“怪不得他那天叫我给你送糖,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关心女生呢。”赵梦蕊道,“我就说嘛,他怎么能把你形容地那么准确。”
阮稚好奇地问:“他说我什么了?”
赵梦蕊想了想:“我之前没见过你嘛,就问他怎么找你。他说你梳马尾,眼角有颗小痣,进门先找那个笑得最漂亮的就行。你别说,我进门第一个就看到你了。”
阮稚忍不住看了旁边的江屿白。
江屿白正在和马旭尧聊天,见阮稚望过来,颇为无辜地朝她眨眨眼。
她脸颊一红。
认识这么久,江屿白好像就没当面夸过她。
没想到在外面他还是会和别人夸赞她的嘛。
赵梦蕊继续道:“哦对了,他还说你最近晒黑了,如果第一眼不确定是不是你,就找最黑的那个。不过我觉得还好啦,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阮稚:“……”
这棒棒糖也不是非要不可。
阮稚气得踩了江屿白一脚。
江屿白毫无防备,他正和其他人聊天,忍不住“嘶”了声。
苏砚晞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没事儿。”江屿白笑着回他。
他没转身,伸手捏住阮稚的小腿,阮稚私下跟他较着劲儿,死活不挪开。
江屿白这才回头看她一眼。
阮稚撑着下巴,和赵梦蕊聊天,见他看过来,挑衅地笑了下。
江屿白不知道又怎么得罪这位小祖宗了,他轻拢眉尖,而后朝她绽开一抹微笑。
他捏着她小腿的手往下一挪,摁在阮稚裸露在外的脚踝上。
他没怎么用力,但那力道足够阮稚吃痛。
阮稚下意识叫了声,抽回自己踩着他的脚。
这下吸引了整个桌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了?”其他人关切地问。
没人注意到两人私下里的小动作,阮稚朝其他人讪讪笑道:“没事,看到只苍蝇,吓了一跳。”
她回头瞪了江屿白一眼,朝他比了个“臭苍蝇”的口型,而后又踩他一脚。
这回倒是没一直踩着他的脚,阮稚踩完就迅速收回自己的脚,将两条腿并拢靠到赵梦蕊的方向。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江屿白好笑地摇摇头,没再动她。
阮稚收回目光,她见其他人惊愕地望着自己,她正襟危坐,乖巧地朝其他人笑了笑:“没事了,踩死了。”
众人显然被她刚刚踩虫子时那个视死如归的表情吓到,久久无法回神。
没想到……这么软的妹子也有这么彪悍的一面。
张宏博灌了口啤酒,心脏突突猛跳了两下。
幸好刚刚道歉了……不然自己以后会不会也被她踩死啊……
……
吃完饭,一行人一块往回走。
阮稚本来是和赵梦蕊一起走在最前面,后来张霁几个人找赵梦蕊说事,队形又变成两拨,渐渐的,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阮稚和江屿白走在最前面,其他人三三两两走在后面。
赵梦蕊一开始不觉得什么,后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两人,画面莫名和谐,就跟在什么偶像剧里见过的场景似的。
她再一想,和江屿白认识也快三年了,好像就没见过他和哪个女生单独走过。
赵梦蕊悄咪咪问马旭尧:“哎,你不觉得白神和学妹站一起,看上去……还挺般配?”
马旭尧扫她一眼,朝她递了个“懂得都懂”的表情。
赵梦蕊愣了几秒,瞬间恍然:“他之前说的那个女生……是学妹?”
她惊呼:“原来你们都知道啊!”
马旭尧捂她嘴:“姑奶奶,小点声。”
赵梦蕊扒开他的手,瞪他一眼。
“我就说他怎么突然要给人家送糖呢,都没往这方面想!”她压低声音继续聊八卦。她问马旭尧:“学妹还不知道这事儿?”
马旭尧摇摇头:“不知道啊,白神还没说。本来想开学说的吧,但是好像两人因为什么事吵架了。”
“我就说呢,感觉学妹不太想理他的样子。”赵梦蕊望向两人的背影。
两人原本是一起走的,不知道江屿白和阮稚说了什么,阮稚特意和他拉开距离,江屿白又笑吟吟贴了过去。
赵梦蕊嘿嘿一乐,恨不得拍手称快:“我还第一次见他这样哎。之前女生追他,你看他那副高冷的样子,现在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还得是学妹治他啊,这叫什么?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马旭尧见她一副看戏的样子,好笑地摇摇头。
他想了想,嘱咐赵梦蕊:“你可别和学妹说这事啊。”
赵梦蕊朝他比了个“放心”的眼神:“我肯定不说啊。我干嘛给他助攻?不是他刚进队那会儿实操屁也不懂非要在我边上叭叭理论的时候了?我不仅不助攻,我还要跟学妹说他坏话,把他丢人的事全都抖出去,让他多光棍几年。”
马旭尧:“……认识你是白神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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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白菜第十三天
回了宿舍,许秋灵几人正在聊周末去哪儿玩。
见阮稚回来,许秋灵兴高采烈问:“小稚,周末要不要去唱ktv?”
阮稚摇头:“不要,我唱歌跑调。”
许秋灵过来抱住她:“去吧去吧,学校旁边新开的ktv,大家一起去玩嘛,人多热闹。”
许秋灵一边说,鼻尖敏锐地凑到阮稚身上闻了闻:“你出去吃烧烤了?不叫我们,你在外面有新的狗了!”
“我哪有新的狗,航模队的学长学姐。”阮稚脱了外套,上面确实一股烧烤味,她直接扔进洗衣篮里。
“对了,啾啾你是二中的吧?今天一起吃饭的学长有个是二中的哎,不过大咱们两届,贺清尧,你认识吗?”
许秋灵怔了下,脸颊莫名红了几分:“不、不认识……怎么啦?”
“哦,没事。他说对你有印象,我以为你们认识呢。”
“他……真这么说?”
阮稚点点头,仔细瞅了瞅许秋灵,笑道:“你怎么了,脸颊都红了。”
许秋灵快速用手背垫了下脸颊,嗔怪道:“哪有,我才没脸红!”
何越勾住许秋灵的脖子,故意调戏了下:“我们啾啾这么漂亮,在学校肯定是校花级别的,那个学长没准暗恋我们啾啾呢。”
许秋灵红着脸用胳膊肘怼了怼她:“怎么可能呀。”
许是害羞了,许秋灵连忙转移话题:“小稚,周末和我们一起去ktv吧。”
阮稚对ktv一般,但实在经受不住美女撒娇,答应了:“好吧,我唱歌不好听,你们不许笑话我啊。”
-
周四晚上,阮稚班里满课。
下课已经六点多,阮稚和何越吃完晚饭,本打算去图书馆写会儿作业,奈何上了一天课大脑发蒙,实在看不进大物教材上不知道用哪国文字撰写的天书,再加上何越邀请她回宿舍一起双排打游戏,“盛情难却”之下,阮稚还是决定回宿舍当一个快乐的小废物。
作业的苦,让后天的自己受去吧。
俩人玩的游戏叫《萌战巅峰》,是款二次元moba游戏。
何越安利给阮稚的。
阮稚平时游戏玩得不多,手机上只有两款休闲种菜类小游戏用来打发时间,要不就是偶尔陪江屿白打一打xbox。
但那家伙嫌她菜,打两把就不带她玩了。
这款游戏画风实在戳在阮稚的审美点上,再加上何越和她的三个野王大哥四带一,阮稚这个小菜鸡也能顺手收几个人头,拿个mvp,实在快乐。
和何越打了两把双排,正准备排第三把,江屿白的电话打了进来。
阮稚摁掉。
又打进来。
江屿白似乎做好了阮稚不会轻而易举接自己电话的准备,锲而不舍地打了好几个电话。
何越转身瞟了阮稚一眼,问:“是不是有急事啊?”
阮稚也拿不准江屿白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万一有急事,她罪过就大了。
她朝何越比了个手势,退了游戏接电话。
江大爷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小助理,在干嘛?”
阮稚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此时那副欠揍的表情,她瘪了下嘴,问:“干嘛?”
“给你十分钟,图书馆见。”
阮稚瞅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不悦道:“你有病吧,大晚上去图书馆干嘛。”
“去图书馆能干嘛?”江屿白笑着反问。
阮稚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我不去。”
“你是不是忘了申请表上怎么写的了?工作职责第二条——”
阮稚气乎乎打断他:“江狗!这招用过一次还用第二次,有意思吗?你别想拿它压我!”
“哦。”江屿白笑吟吟道,“那你去和韩老师申请退队,就不用听我的了。”
“你——”阮稚气结。
别说,她提交材料那天还真和韩英博咨询过退队的事。
她是没想到,江屿白什么都诓她,唯独退队流程困难这事没诓她。
航模队选拔严格,退队流程也十分严格。因为后续涉及到申请国家航空运动协会会员以及校内奖学金等工作的流程,队员的退队申请需要经过队长、带队老师、学院几道审批,才能申请下来。而且,由于每个人工作独立性比较强,需要交接的事情多,一般都是等流程走完才能彻底走人。
阮稚问完,韩英博还非常和善地询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才想要退队。
他告诉阮稚,从航模队成立到现在,只有两个学生退过队,一个是得了重病休学回家静养,另一个是要退学出国读书。
韩英博慈眉善目地问她,是有休学的考虑,还是打算退学。
阮稚:“……”
这学她还是想上的。
她讪讪告诉韩英博自己就是随口问问,没打算退队。
韩英博笑眯眯把她送出门,叫她加油。
“江狗,你从一开始就是算计我的!”阮稚咬牙切齿。
江屿白舒展腰身,不慌不忙道:“我算计你什么了?十分钟,图书馆门口。”
挂电话前,他补充:“对了,我还没吃晚饭,记得帮我带饭,我想吃东二食堂一层的馄饨。”
“你去死吧。”
阮稚朝他吼完,果断挂掉电话。
要不是手机是老阮给她刚换的,她恨不得把手机扔出去解气。
好气好气好气!
这男的真把她当小助理使唤了!
何越正好单排完一把,见阮稚气乎乎从床上翻下来,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事,去喂狗。”
何越:“……?”
大晚上喂狗?什么癖好?
……
阮稚从床上下来,随意找了件短袖穿上,怕外面冷,她又翻出件格子衬衫套在外面。
收拾好东西,她想了想,给苏砚晞打了个电话。
反正给江屿白一个人带晚饭也是带,伺候一个祖宗也是伺候,干脆问问苏砚晞有没有需要的东西,她一起帮忙带过去。
她又不是江屿白一个人的助理!
苏砚晞接到阮稚电话的时候也挺疑惑,但他还是笑意温柔地问:“怎么了?”
阮稚把前因后果给他讲完,苏砚晞道:“我没有需要的东西,你给屿白带就好。”
苏砚晞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每次和他说话,阮稚总不自觉放柔声调。
她略带不满道:“学长,你不用和我客气呀。我既然是你的助理,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告诉我就好。再说了,我反正也要跑一趟,一点也不麻烦的。”
苏砚晞笑着回:“没事,你不用考虑我。我这边其实没什么需要助理的工作,当初增设这个岗位也是因为屿白那边忙不过来,需要人帮他。你专心帮他就好了。”
江屿白整天闲得跟个大爷似的,哪里忙了?
阮稚恨不得白眼翻上天了。
不对。
这句话的重点好像不在这里。
这句话的重点好像是——
苏砚晞压根就不需要助理,当初江屿白拿苏砚晞诱哄她来当助理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欺骗,他压根就是想给自己找个任由摆布的小跟班。
阮稚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真相,她不确定地问:“所以……我是江屿白一个人的助理?”
苏砚晞笑眯眯道:“嗯。你们两个关系好,应该很好共事吧。他不会难为你的。”
好……他大爷的。
阮稚气得差点捏碎手机。
没法和苏砚晞生气,阮稚只能努力将一肚子火气狠狠憋了回去。
她深呼吸一口,准备攒足了火气一会儿全往江屿白一个人身上撒。
两人又聊了两句,苏砚晞那边似乎还有事情要忙,准备挂断电话。
阮稚犹豫了下,叫住他:“对了,学长,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苏砚晞问:“嗯?怎么了?”
阮稚攥了攥衣角,踌躇半晌,小声道:“那天晚上张宏博学长好像误会咱俩的关系了,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苏砚晞一片茫然:“嗯?”
“就是就是……”想到那晚张宏博对自己莫名其妙的称呼,阮稚脸颊红一大片,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扭捏半天,“没什么……我就是希望你不要对我产生任何不好的看法,我对学长只是比较欣赏,绝对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电话那头的苏砚晞被她语无伦次的表达搞得更茫然了。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虽然听不懂阮稚到底在说什么,但苏砚晞还是好脾气地回复她:“嗯,我知道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听他这么说,阮稚像是松了一口气,轻轻笑道:“那就好。”
果然,还是苏学长温柔又好相处呀。
-
江屿白在图书馆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也没见阮稚的身影。
期间送走了三个来要联系方式的女生,一个问路的大爷,两个叫他帮忙捡风筝的小孩,一只校园里的流浪猫以及三只直接送归西的蚊子。
他看了眼手机,不禁蹙了下眉。
倒不是因为阮稚没有按时来——毕竟当时说十分钟也不过是随便扯的,从女生宿舍到食堂再到图书馆的路程十分钟根本走不到——主要是他现在严重怀疑,阮稚会不会放自己鸽子。
这事儿阮稚没少干过,只不过之前她放他鸽子好歹还会发条信息知会一声。
但以两人现在关系的紧张程度,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很有可能在这里当一晚上雕像。
正犹豫要不要进图书馆等她,江屿白便见一只小小的黑影风风火火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他展了展微隆的眉尖,将手机收了起来。
那抹身影经过他的时候似乎没刹住车,他胳膊一伸,将她拦了下来。
阮稚抬头,便见江屿白笑盈盈望着自己:“迟到了十三分钟,是不是要罚?”
阮稚瞪他一眼,借着他的力道站稳身子,胳膊一抬,把手里热腾腾的馄饨递到他眼前:“罚你妹妹!江狗,爹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江屿白抬手弹了下她的脑瓜子:“我是狗,你是我爹,你什么品种?”
阮稚不满地辩驳:“我是仙女。”
江屿白好笑地叹了声。
他扫了眼阮稚的装扮,问:“你就这么去图书馆?”
阮稚出门急,就背了个小挎包。
挎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前年两人抓娃娃时候抓到的一个小熊头背包,装不了什么东西,只能装可爱。
阮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自己看了个遍:“怎么了?少爷,让我给您跑腿就算了,不会还让我给您陪读吧?”
江屿白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提着她领子就把人往图书馆里带:“当然。”
……
霖航的图书馆很大,统共分上下六层。
除一层外,每层都存放不同类别书籍,分设借阅室、自习室和可预约的小型会议室。
一层有五个电子阅览室和一个公共空间。
公共空间的使用相对自由,学生可以在这里看书学习,聊天说话,就算带食物,只要不影响到其他人也不会有人管。
江屿白带着阮稚在公共空间找了个空位。
刚开学,又是晚上,图书馆里的人并不多。
江屿白一下午都泡在系里的实验室,给阮稚打电话那会儿才刚从实验室里出来,一直没吃晚饭。
他此时饥肠辘辘,打算先把晚饭吃完,再继续看书。
可当他打开饭盒盖时,沉默了。
馄饨汤上,浮着满满一层绿油油的香菜。
阮稚就等他掀盖呢,双手托着腮,眼睛又亮又天真地望向他:“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红红绿绿的,看着特别好吃?”
江屿白不吃香菜,这事阮稚知道。
毕竟她也不吃。
但她实在气不过江屿白诓自己给他当专属贴身小助理这茬儿,买完馄饨后故意放了六大勺香菜和六大勺辣椒油,主打个六六大顺。
江屿白:“……”
阮稚笑眯眯望他:“你慢慢吃,我不着急。”
她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本漫画书,优哉游哉翻阅起来。
江屿白叹了声,伸手抽走她手里的漫画。
“哎!你干嘛——”阮稚伸手要够。
江屿白把书合上,扔到自己背包里:“你来图书馆看漫画书?”
“漫画书怎么了?”阮稚不乐意了,“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你怎么知道古人说的‘书’就不包含漫画书了?”
“古人有漫画书?”
“咳。”阮稚一本正经,“有啊,春/宫/图也是漫画书的一种。”
江屿白:“……”
他抿了下唇角,问:“作业写完了?”
阮稚:“……”
见她扭扭捏捏的样子,江屿白明白了大概。他无奈地叹了声,从书包里抽出两本书扔到阮稚面前:“我以为你至少带作业过来。”
阮稚低头,看了眼她面前两本书。
一本高数,一本大物。都是大一的书。
她疑惑抬头,江屿白对她道:“你们高数也是张知勇教的吧?他喜欢出书上的课后习题,你照着我答案看一遍,顺便把我红笔标出来的重点都再看一遍,有不会的问我。大物没法帮你了,不过我把典型例题都标出来了,你照着看一遍回去作业应该差不多。其他有不会的随时再问我吧。”
“咳,”阮稚清清嗓子,望向他,“所以……你把我叫出来是想帮我写作业?”
“不然呢?”江屿白怨念地看着她,“难道是把你叫出来给我送一碗‘红红绿绿’的馄饨?”
阮稚讪讪,有点不好意思。
江屿白又怨念地扫她一眼:“写完再看你的‘春/宫/图’。”
阮稚:“……”
之后两人谁也没理谁,江屿白苦逼地挑着碗里的香菜,挑了半个多小时。
阮稚照着他给的答题思路把高数书上的课后例题全部梳理一遍,又背着答案自己重新做了一遍。
江屿白的解题步骤写得很详细,甚至每道题旁边都会标注公式的出处,以及一些答题思路的详细解释,并且举一反三,在旁边记下相似题型。
这些显然不是给他自己看的,也不是才写下的,是他在做题时候就写好的内容。
明显是给她准备的。
阮稚作业一直是江屿白辅导的,她大概哪里能明白,哪里看不懂以江屿白对她了解的程度能猜出来七八分。他仔细写思路的地方基本都是阮稚的学习难点。
阮稚突然有些羞愧。
她以为江屿白大晚上把她叫来图书馆送饭,就是为了折腾她玩的。没想到是为了帮她写作业。
自己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屿白挑了半天香菜,里面碎沫太多,实在挑不完,他最后只能拣三只没被香菜污染的馄饨勉强果腹。
从图书馆出来,阮稚将那碗已经凉了的馄饨扔进垃圾桶。
她心中默默向馄饨表达了歉意,以后绝对好好珍惜它们的同伴,一只都不落地吃掉。
回宿舍的路上,江屿白要去超市买面包吃。
阮稚见他可怜兮兮的,嗫嚅半天,道:“那个……我请你吃夜宵吧。”
江屿白怔了怔,问:“真的?”
阮稚点点头。
她握着挎包的肩带,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今天帮我把作业搞完。”
“小意思。”江屿白也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咧嘴一笑,“走吧,吃夜宵去。”
这个时间,只有学校外的小吃摊还开着。
两人逛了一圈,最后还是选了前两天那家烧烤。
江屿白似乎经常来这家,和老板老板娘都混熟了。
看他难得和一个妹子单独来,老板娘揶揄他:“哟,小江谈恋爱了?”
“没有,朋友。”江屿白笑着解释。
老板娘道:“这么漂亮,赶快变成女朋友呀。”
江屿白笑了笑,没吱声。
阮稚也听到了,但假装没听到。
她在心底“呸”了声,就江屿白这狗里狗气的模样,谁给他当女朋友谁倒霉。
她才不要找他这样的,怎么也得找个温柔体贴对她好的知心大哥哥。
江屿白很快点好了夜宵。
他点的东西不多,阮稚晚上吃过东西,不饿,就陪他吃一点。
吃了串鸡翅,阮稚基本吃不下其他东西了。
她便托着腮,看江屿白一个人吃东西。
江屿白家里教养很好。他吃东西从不狼吞虎咽,即使饿得不行,他也是慢条斯理、斯斯文文的。
他吃饭时坐得端正,也不会发出多余的声响,所以就算在这种嘈杂又有些混乱的小脏摊,他依旧能吃出一抹在米其林三星的优雅贵气。
阮稚突然也开始好奇,江屿白这人虽然狗是狗了点,但要论各方面条件,在龄人里都是极为出众的。
追他的女生也不少,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谈过恋爱。
想到这儿,她有一搭无一搭地问:“所以,你为什么还没谈恋爱啊?”
江屿白吃东西的时候是不会随便说话的。
他慢条斯理地将东西咽下,才回她:“你关心这个干什么?我都不急,你替我着急?”
“我着什么急?”阮稚无语,“我这不就是替老板娘八卦一下么。”
江屿白笑了笑,道:“我成天除了上课就是实验室图书馆两头跑,后来又被老苏拉进航模队,哪儿有时间想其他事?这事儿你就别替我操心了啊。”
“大学这么忙吗?”阮稚真诚发问。
这怎么跟她入学前在各大社交平台看到的言论不太一样?
江屿白道:“没办法,我想进高教授的实验室。他的实验室是国防重点项目,竞争很大。你知道的,我……”
他敛了敛眸,没再往下说。
江屿白笑着转移话题:“所以,你是觉得大学都来玩的?”
阮稚噎了噎:“我、我才没有呢。”
“那,是觉得上了大学,想谈恋爱了?”
“我没有。”阮稚瞪他一眼,“我没想过这种事,也没兴趣。”
“就没男生追你?”江屿白问。
阮稚十分嫌弃:“江屿白,我才开学多久?男生都不认识几个,人家莫名其妙跑来追我才奇怪吧?”
她想了想:“倒是有找我要过微信的。”
江屿白冷哼了声:“给了?”
“没给。”阮稚摇头,“长得还不如你,有什么意思。”
江屿白乐了:“慢慢,你要求有点高啊。想在这儿找个长得比我好的,也挺难的。”
阮稚:“……”
她鄙夷地瞪他一眼:“把你自恋的。”
江屿白但笑不语。
阮稚一手支颐,幽幽叹了声:“哎,我也好想有人追啊。你说我各方面也不差,为什么从没有男生追过我啊?”
别说,这事儿江屿白还真知道原因。
但他绝不会告诉她。
江屿白摸了下鼻尖,安慰她:“可能……那会儿大家都在好好学习?”
“呸。”阮稚压根不信,“就连高考时候我们班还遗存三对儿情侣呢。再说了,那会儿那么多女生追你,合着就想追我的都好好学习呢呗?”
江屿白清了清嗓子,没接茬儿。
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阮稚倒也没把这事放心里去,毕竟她其实对谈恋爱这件事没什么想法,也没什么喜欢的人。
她就是好奇,被人喜欢是种什么感觉。
两人想法南辕北辙,各自不知想着什么,谁也没理谁。
沉默片刻,阮稚撑着下巴,抬眼望向江屿白:“喂,江屿白……”
她想和江屿白说,我们和好吧。
虽然之前听到他说根本没有把她当妹妹这件事,阮稚真的很生气。
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她又觉得没必要。
不管他把她当做什么,他对她的好,都是真实存在的。
不管未来他们变成什么样,她似乎都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可“和好吧”三个字还没说出口,阮稚便见几个烤得焦香流油的蚕宝宝掉进她的盘中。
江屿白安慰她:“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来,先把我特意给你点的烤蚕蛹吃了,补充蛋白质的,营养丰富。”
阮稚:“……”
她不吃烤昆虫和内脏。
江屿白知道。
他就是故意的。
报她那六勺香菜之仇。
这男的,不仅狗,还小肚鸡肠。
阮稚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从牙缝挤出一句:“江屿白,‘和好’这两个字要是能从我嘴里说出来,以后我和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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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白菜第十四天
不出意外,江屿白又双叒叕被拉黑了。
他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被拉黑了。
就因为他夹给她那几只可可爱爱的蚕宝宝?
可那不也是她先给自己放了六大勺香菜么,两人礼尚往来,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不至于。
阮稚哪有那么小气。
江屿白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把之前的流程再走一遍。
无济于事。
甚至这回用“队里有急事”这种话诓她都没用,阮稚只抛下一句,有急事让队长联系她,或者其他谁都行,反正就是不理他。
江屿白指尖摸了摸下巴,眉头紧蹙。
想不出来到底为什么。
“同学,总共20。”食堂阿姨不耐地再次催他一遍。
江屿白回过神,满是歉意地朝阿姨笑了笑:“不好意思。”
阿姨被他明媚的笑容搞得微微一怔,老脸通红地放柔语调:“没事,总共20。”
江屿白摸兜,没找到饭卡。
又摸了下其他兜,也没找到。
他恍恍想到早上把饭卡借马旭尧,忘要回来了。
见他迟迟找不到饭卡,阿姨嘟囔了句:“长得帅也不能吃霸王餐啊,你要不管后面同学借一下饭卡。”
江屿白朝她尴尬地笑了下,回头瞟一眼,没见到熟人。
正要和阿姨说“算了”,几个排在他后面的女生突然围了过来。
“帅哥,用我饭卡吧。”
“用我的,我卡里钱多。”
“用我的吧,加个微信就行,钱不用还了。”
“还什么钱啊,师兄,我是你同系的学妹。你用我的饭卡吧,午饭一起吃,可以吗?”
……
别说食堂阿姨了,饶是江屿白都被这架势吓了一大跳。
他讪讪拒绝了几人的好意,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他重重舒了口气。正准备离开,江屿白忽地看到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
顿了顿,他轻挑唇角。
下午没课,阮稚和许秋灵商量吃顿好的犒劳犒劳自己。
两人点了份烤鱼,正犹豫着加什么配菜,阮稚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头,只看到下颌线,就知道是谁了。
阮稚把脑袋收了回来。
假装不认识。
江屿白可怜巴巴对她道:“忘带饭卡了,同学,能不能借我下饭卡?”
“没有。”阮稚凶巴巴道。
许秋灵扫了江屿白一眼,小声问阮稚:“你们认识?”
阮稚:“不认识,靠出卖色相搞诈骗的。学校里最近流行这种骗吃骗喝的骗局,你小心点。”
“哦……”许秋灵脸颊微红,收回目光。
信了。
江屿白抬手揉她脑袋:“不认识?阮稚同学,我可要报你身份证号了。”
“江屿白,你有病吧。”阮稚拍掉他的手,气乎乎瞪他。
江屿白苦笑:“真没带饭卡,借一下,微信还你。”
阮稚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饭卡拍他手里:“爹请你的,不用还了。”
顿了顿,她识破江屿白的诡计:“呵呵,想让我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没门。”
江屿白朝她笑了笑。
等他离开,许秋灵小声问:“你朋友?”
阮稚无奈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锲而不舍加我的骗子的吗?就他。”
“哦……”许秋灵恍恍惚惚,“他真是搞诈骗的啊?”
阮稚:“……”
孩子智商没救了。
阮稚只能无奈解释了下来龙去脉,许秋灵这才搞清楚两人的关系。
江屿白回来还饭卡,知道他不是骗子后,许秋灵热情地招呼他一起坐下吃饭。
江屿白自然乐意,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到阮稚旁边。
阮稚无语极了,乜许秋灵一眼,小声吐槽:“不是说了我俩关系不好吗?现在是敌人,你干嘛还让他一起!”
许秋灵看了看江屿白,又看了看阮稚,小声问她:“那张脸你是怎么舍得生气的啊?”
阮稚:“……”
这顿饭吃得一点也不尴尬。
许秋灵看上去文文静静优优雅雅的,实际是个自来熟。怕江屿白一个人呆着尴尬,许秋灵东一嘴西一嘴和两人聊着天,一会儿cue下阮稚,一会儿cue下江屿白,忙得不亦乐乎。
她聊天内容其实没什么主题,也没什么逻辑,但江屿白都礼貌又耐心地回应了。
毕竟他十分乐意和阮稚的朋友打好关系。
问完两人怎么认识的,许秋灵又问江屿白为什么一个人吃饭。
江屿白本想说因为中午有事耽搁其他舍友都吃完了,转念想了想,他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一直一个人吃饭。”
“啊?为什么啊?”
江屿白满脸诚挚道:“因为……我这个人从小就自卑,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除了阮稚同学。她人美心善,拉黑我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惹她生气了。但不论那个原因是什么,我相信善良的她一定会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阮稚:“……”
他自卑?那她就是自闭!
许秋灵难以置信:“原来帅哥也会自卑吗?”
江屿白认真朝她点点头:“是的,我童年很悲惨,父亲去世后母亲改嫁,和继父生了孩子,他们一家人相亲相爱,我就是多余的那个人。其实,我骗了你们,我不是没带饭卡,是饭卡里没钱了,我没钱,只能靠自己打工赚钱才吃得上饭。这些我不敢告诉别人,所有没有朋友。”
他看看许秋灵,又看看阮稚,可怜兮兮道:“人美心善的阮稚同学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我以后可以和你们一起吃饭么?”
阮稚想也不想拒绝了:“不可以。”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吐槽他自恋地承认自己是帅哥,还是他编出来的“悲惨身世”。
她无语:“江屿白,你怎么不去写故事,能编得再真点儿么?”
江屿白朝她弯了弯眸,不置可否。
他这不就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
万一呢。
不成想,还真有个当真的。
两人对面的许秋灵十分动容:“呜呜呜,我懂你。我有个表妹和你家情况一样,真的每天都很难过,呜呜呜。”
阮稚:“……”
她戳穿江屿白的谎言:“啾啾,你别信他的。他妈妈和继父对他很好,他继父还是家族产业,家里住的都不叫别墅,叫庄园。你可怜他?谁来可怜可怜我?”
江屿白眯眯眼,冷哼了声:“他对我好?当我妈面装出来的吧。再说了,他有钱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不知恩图报,我觉得陆叔叔对你和阿姨都很好,才不是装出来的。”
江屿白抬手戳了戳她脑袋:“阮慢慢,你哪边的?胳膊肘向外拐。”
阮稚朝他做了个鬼脸。
两人正吵着,一张饭卡递到江屿白面前。
许秋灵眼含泪光,十分诚挚道:“学长,你是小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为你做不了什么,但是手里还有点钱够吃饭,以后你就刷我的饭卡,和我们一起吃饭吧。别太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饶是江屿白,都怔了半晌。
顿了顿,他满脸诚恳地对许秋灵道:“同学,真的太谢谢你了。饭卡你收好,能和你们成为朋友一起吃饭,我已经很开心了!”
阮稚看着俩人:“……”
-
周末,阮稚和舍友一起去了学校附近新开的ktv。
她一开始以为是她们四人的聚会,到了以后才发现订的是个大包,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攒局的是许秋灵的同班同学,叫司笑笑,是个漂亮妩媚的女生。
见到许秋灵,司笑笑热情地迎了过去,抱住她:“啾啾,你可算到了!”
许秋灵把阮稚几人介绍给司笑笑,司笑笑热情地和每个人打了招呼。
说是聚会,不如说更像联谊,包厢里有男有女,都是不同学院的,年级也各不相同,好几个人连司笑笑都不认识。
气氛热闹,偌大的空间里堆满了人。
悬在头顶的灯球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音乐声、唱歌声、聊天声混在一起。
包间里大部分女生都是外语学院的,和许秋灵是同学。她大部分时间都和她们在一起。
但是她又怕自己的舍友觉得被冷落,便两头跑,一会儿和她们唱歌拍合照,一会儿又跑来陪阮稚聊聊天。
何越和周笑妍不用她操心,融入地比较好。
何越和几个人争着当麦霸,周笑妍和一个学长有说有笑吃着果盘。
就阮稚坐角落里,盯着其他人唱歌,偶尔跟着起起哄,给他们摇一摇手摇铃,当个安静的气氛组。
许秋灵怕阮稚觉得自己被冷落,总往她这儿跑。
阮稚倒是没觉得什么,单纯对ktv比较无感。
一是她和大部分人不熟,二是她唱歌真的不行。
她五音不全,唱歌严重跑调。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她一般都是抱“雨我无瓜”的心态。
没什么兴趣。
许秋灵不知道,怕阮稚玩得不开心,一直鼓捣她点首歌唱唱。
阮稚笑道:“我真没事,你不用管我。”
“就唱一首嘛,平时总有首喜欢的歌吧?唱一首,开心下。”
阮稚:“相信我,你绝对不想听我唱歌的。嗯……就这么形容吧。”
阮稚歪着脑袋想了个形容词,认真看向许秋灵:“灾难。”
许秋灵:“……”
包间里灯光很暗,映得许秋灵那双滚圆的眼睛湿漉漉的,模样像只受伤的小鹿,可怜巴巴的,阮稚看得心都要化了。
她伸手捏了捏许秋灵的脸颊,故意将她那张巴掌小脸撑得大大的:“行啦,你真的不用管我,我玩得挺开心的,纯自嗨型,一点没觉得无聊。”
“好吧。”听她这么说许秋灵放下心来,抱抱阮稚,“下周我陪你去那个光影展,拍好多漂亮照片,就咱俩。”
阮稚给她顺顺毛,弯起眸子:“好呀。”
……
送走许秋灵,又来两个男生找阮稚搭讪。
两人声称是许秋灵的同班同学,问阮稚要联系方式,阮稚想了想,给了。
加完好友,其中一个男生给阮稚开了瓶啤酒:“看你一直喝果汁,来嘛,一起喝酒。”
阮稚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不爱喝酒。”
男生调侃:“怎么还那么学生气啊。你不说我还以为你高中生呢。”
阮稚一本正经:“因为我就是学生啊。”
大概18岁以后,每个人都想证明自己是“大人”了。
包厢的玻璃桌上放满了酒,啤酒洋酒,最差也是酒精含量4%的Rio。
屋里和阮稚一样只喝果汁的极少。
好像喝果汁是件会被瞧不起的事一样。
阮稚倒不是不想喝酒,高考完和同班同学一起去唱k的时候,她也喝酒了。
只不过今天一屋子几乎都是她不认识的人,还有很多像这个男生一样不着调的人,她不敢随意喝酒。
两个男生被她的回答逗笑了:“妹子,你怎么那么可爱。”
阮稚笑了笑,装听不懂两人的嘲弄:“谢谢。”
男生倒也没强迫她喝酒,坐边上聊起别的来。
阮稚兴趣缺缺,只是敷衍地回应着。她的眼神有一搭无一搭地在包厢内乱瞟,思绪放空。
忽地,她在角落里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包厢里走来走去的人太多了,有的来得早,有的来得晚,阮稚根本没注意到许霁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本身存在感就不强,隐没在阴影中,极其安静,也难怪她之前没有看到。
她立马来了精神,客气地朝两个男生道:“那个,我看到一个同学,你们先聊着,我去打个招呼。”
两个男生也不好留她。
见到阮稚,许霁微微一怔,推了下眼镜:“hello……你也在呀。”
“hello。班长。”阮稚指了指他旁边的空位,“我可以坐这里吗?”
许霁愣了下,朝她点点头。
他其实早就看到阮稚和何越她们几个人了,但是她们没有看到他,更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他就也装不认识了。
阮稚坐到许霁旁边。
她在桌上寻觅到一盘没人动过的果盘和爆米花,拿到两人的角落里和许霁一起分享。
“来,班长,一起吃。”
“谢谢……”许霁有点扭捏,他推了推眼镜,对阮稚道,“叫我许霁就行。”
阮稚咧嘴一笑:“行,我尽量。‘班长’叫习惯了。之前在高中也这么叫。”
许霁问:“你是霖城本地的么?”
阮稚点点头:“凌云一中的。你呢?”
许霁脸颊红了红:“苏市你知道吗?”
他犹豫了下,继续道:“旁、旁边一个小县城的村里。”
阮稚惊叹道:“啊!我听说苏市那边高考题特别难,个个都是学霸,班长你好厉害啊!以后我可以抱大腿吗!”
阮稚说话的时候,眼睛亮盈盈的,盛满了崇拜,搞得许霁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没有……你要是有不会的题,随时问我。”
许霁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脸颊愈发红润。
好在包厢里的灯光很暗,阮稚没看到,不然他要更害羞了。
两人随便聊了两句,许霁也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题,没再说话。
阮稚便也没他说话,安静地看着其他人唱歌玩闹,看得还挺开心。
许霁这位置选得挺好,遗世而独立,既没人注意到他们,许霁又不是那种没话找话的类型,阮稚呆得十分舒服。
不像那两个没话找话的男生,跟鹦鹉似的聒噪,有事没事还讲几个黄段子,让人无语死了。
隔了会儿,许霁小心翼翼问阮稚:“你……是不是也第一次来ktv啊?”
阮稚笑着反问他:“你第一次来呀?”
许霁被她一问,搞得脸颊又红了,扭捏地朝阮稚点点头:“以前学习太紧张,没时间……”
“看出来了。”阮稚弯了弯眸,又打趣地问,“当班长也是第一次吧?”
许霁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阮稚笑道:“哪有你那么当班长的。别人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不听你的你也没表示。虽然说好听点班长的职责是服务同学,也没你这么个服务法呀,什么事都你一个人干了,累不累呀?该服务时候服务,该指派别人干活的时候就指派,拿出点当班长的威严来嘛。”
“我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太把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当回事最后消耗的是你自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必要考虑那么多。”阮稚道,“就拿这儿来说吧,你觉得自己是第一次来,什么都不敢做,怕做错,怕丢人,可有什么所谓的‘对错’呢?”
阮稚朝不远处指了下:“你看那两个抱在一起跳舞的男生不好笑吗?还有那个把可乐装高脚杯跟人大谈政治经济的,不好笑吗?那又如何呢?只要自己玩得开心就好了呀,在意别人的眼光干嘛?第一次来就第一次来呗,怎么啦,谁还没有个第一次呀。”
许霁红着脸低下头。
阮稚拍拍他的肩:“这样吧,我唱首歌送给你。”
“哎?”
她腼腆地笑了下:“我唱歌跑调,还没在大学同学面前唱过歌呢。也算我的‘第一次’吧。”
阮稚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了点歌台。
点完歌,她把自己的曲子置顶,而后回到许霁身边,朝他举了举自己的可乐瓶:“来,敬勇气。”
和她碰了杯,许霁认真地问:“你点的是梁静茹的《勇气》吗?我也很喜欢这首歌……”
许霁话还未说完,上一首曲子被切掉,换到阮稚的歌。
瞬间,欢快的乐曲充满整个包厢。
许霁:?
“哟,谁点的大老师的歌啊?”
“这曲子太欢乐了,适合适合!”
“来一个来一个!”
……
阮稚要了个麦克风,潇洒地登上包厢最前面的舞台。
她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一首《倍儿爽》送给大家。”
众人立马被她的架势唬到,还以为来了个霖航歌王,所有人不由肃然起敬,欢呼声和掌声一同响起。
然而……
当阮稚开口的那一瞬间,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那个……妹子长挺漂亮,就是以后再点歌的时候,能不能有人拦着点?”
“这歌……没啥调吧?为啥她能跑那么远?”
“有一说一,我有点想听她唱《卡路里》……”
“咳,啾啾,阮妹果然没骗咱们……以后记得剥夺她在宿舍唱歌的权利!”
……
整个包间,只有许霁一个人听得认真。
阮稚压根不管底下人在讨论什么,她越唱越嗨,十分忘我。
“天空飘来五个字儿!那都不是事儿!
“是事儿也就烦一会儿!一会儿就完事儿~~”(注1)
最后一个“事儿”字还没蹦出来,包厢门忽地被人打开。
阮稚看到进来的人,猛地瞪大眼睛。原本就不怎么在调上的词再次拐了个九曲十八弯。
阮稚和江屿白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半天,谁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最震惊的还是给江屿白带路的那个服务员。
他着实没想到,自己如此多年的ktv经验,竟然有朝一日能听到这么直击耳朵和灵魂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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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白菜第十五天
江屿白进门的那一刻,整个包间都安静了。
倒不完全是因为他,主要是阮稚没想到会看到他,愣着没出声。
整个包厢内只回荡着欢快的语调和大老师极富感染力的嗓音:“就是这个feel~倍儿爽~”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响。
门外的亮光顺着打开的大门泻了进来。
屋内昏暗,只有门口的光亮。
暖色光线洒在江屿白的脸上,分明地勾勒出脸部锋利的线条,尤是眉眼,格外深邃。
他双眸间漾起笑意,被温暖的光线衬得愈发明亮耀眼。
不得不说,这家伙长得是真的好看得过分。
阮稚脸一红,莫名不敢唱了。
她心想着,进来的幸好是江屿白。
但凡是别的帅哥,她大概能用一辈子的时间记住今天这个丢人的时刻。
坐在门口的女生最先反应过来:“帅哥,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江屿白就像是不认识阮稚似的收回目光。
他扫了一圈屋里的人,看到许秋灵后,指了指她,笑道:“我是她朋友。”
包厢内再次漫开窃窃私语——
“不会是许秋灵的男朋友吧?好帅啊。”
“不可能吧!你不会没见过他吧?咱们学校校草啊,表白墙上一半挂的都是他的名!听说一直单身的!”
“‘男模队’你总听说过吧?他可是门面之一啊!”
“我天,本人比照片还帅啊!”
“卧槽,这不是院里的大佬么?!不是说他从不参加这种联谊聚会么,今儿怎么来了?”
“许秋灵怎么认识他的啊?”
“你没听说么?许秋灵很那个的……”
……
似乎是被议论习惯了,江屿白没太在意,他朝引路的服务员道了谢,关上门。
服务员还愣在原地,久久没有从阮稚“美妙”的歌声中缓过神来,直到同事叫了他一声,他才缓缓回过神,朝同事指了指面前的包厢门:“这扇门,不要随便打开。”
包间内,江屿白见阮稚一直傻站在原地,朝她笑了笑。
他微弯的眸中含着一抹揶揄的鼓励:“别停啊,继续。”
阮稚:“……”
从台上下来,阮稚第一时间找到许秋灵,问:“他为什么会来啊?”
许秋灵:“我叫的呀。我和他说今天有个聚会,你也来,问他要不要来,他就答应了。”
“你——”阮稚咬咬牙,“你叫他干嘛啊?”
许秋灵满脸真诚:“学长之前不是说自己自卑么,我想着今天来的人多,叫他一起来玩,多交几个朋友嘛。”
阮稚无语,她指了指江屿白的方向:“……你看他那样子像是自卑的人么?”
许秋灵顺着阮稚指的方向望去。
江屿白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有男有女,他满含笑意,娴熟礼貌地应对着每个人的寒暄,根本不像自卑的样子。
许秋灵歪着脑袋看了会儿,而后认真地对阮稚道:“这样也很好呀,我不希望我的朋友自卑难过,我希望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
阮稚:“……”
见许秋灵丝毫没有被欺骗的愤怒,她幽幽叹了声。
行吧。
就不考虑下她这个朋友开不开心的问题,是吧?
自打江屿白坐下后,围着他的人就没断过,几个女生一直凑在他旁边问东问西,他礼貌地保持着距离,随意敷衍过去。
虽然装作和阮稚不认识,但他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在她周围打圈。见她坐在角落里,和一个长相斯文的男生相聊甚欢,他双手环在胸前,不屑地嗤了声。
阮稚好像特别喜欢这种戴个眼镜,看上去又温柔又斯文的男生。
苏砚晞是这种类型的,高一时候她看上的那个她的同班同学,也是这类型的。
怎么,嫌他不够温柔?
不就是温柔么,他也能装出来啊。
真是越想越气。
阮稚本来在许霁这片风水宝地呆得挺好,可她不知怎么回事,江屿白神不知鬼不觉换到了她身边坐下。
自从他过来以后,这片宝地的风水就不好了,原本无人问津的角落,此时搞得就像是ktv正中央视野最好的地儿似的,挤满了人,谁都要来这里坐一坐。
阮稚和许霁也被迫开启social模式。
阮稚气得要命,暗自拧了把江屿白的胳膊,小声骂他:“你把这片好地儿都污染了!”
ktv里声音太吵,阮稚声音又小,江屿白没听到,干脆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往她方向靠近了些,低头在阮稚耳边问:“什么?”
温热的气息钻进耳窝,两人离得很近,阮稚能闻到他身上那抹熟悉的清澈的味道。
她不由自主想到刚刚在台上时的场景,被湿热的气息拂过的耳尖瞬间红了几分。
她又羞又气地瞪他一眼,连头都不敢乱转:“没什么。我说你是狗。”
江屿白笑了笑,正巧有人来找他说话,他压根没注意到阮稚不太对劲的表情。
“学长,不唱首歌吗?我帮你点一首吧。”
江屿白笑着婉拒了:“谢谢,不用了。”
他指了指身旁的阮稚:“我唱歌比她还抽象。”
阮稚:“……”
她忍不住白他一眼。
等人走后,阮稚不满:“我唱歌怎么了?我高中时候,我朋友他们都喜欢叫我唱歌,那会儿也算麦霸呢!”
江屿白戏谑道:“你那几个朋友和你不相上下,谁也别嫌谁。”
阮稚鄙夷:“你唱歌好听,你怎么不唱!”
别说,阮稚还真没听过江屿白正儿八经唱歌。
他们高中时候一起去ktv,江屿白都是气氛组的,从不点歌。
偶然听他哼唱,也是那种当时流行的故意不好好唱。
他唱歌什么样,阮稚也不知道。
不过估计是比她跑调还严重。
不然干嘛不唱。
江屿白看了看她,他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离她很近。
他垂下眸,笑吟吟望她:“我只唱给女朋友听,你要听吗?”
他的神情柔和,和平时那副懒洋洋、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完全不同,阮稚一瞬间不太适应。
她跟看见鬼似的,不禁打了个寒颤:“你别用那个眼神看我行么,跟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似的。”
江屿白:“……”
他撇撇嘴,活动了下脸部肌肉,终于变回平时那副散漫的模样。
他勾了下唇,道:“我唱歌收费,要听?”
嗯。
他这个样子,她才适应。
阮稚白他:“狗都不听。”
江屿白但笑不语。
-
临近午夜,所有人歌唱得有些倦了。
几个男生提议大家一起玩游戏。
其他人也不想干嚎了,纷纷表示赞同。
司笑笑选了几首歌当背景乐,张罗所有人凑到一起。
不知是谁变出一副扑克牌,开始给所有人讲狼人杀规则。
有几个女生没玩过,规则听一半就腻了,嫌麻烦,起哄让他们换游戏。
讲规则的人没办法,想了想,改成玩国王游戏。
所谓国王游戏,其实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规则就是拿到黑桃K的人是国王,国王可以指定任意两张牌的玩家做任何事。
游戏的有趣之处就在于,国王在指定的过程中并不知道指定的牌在哪个玩家手里,随机性很强。
这游戏简单易上手,所有人的参与感都强,并且社交属性也强。
对于这种联谊性质的聚会来说,这个游戏可玩性很高。
在场的男生女生暗暗揣着各自的小心思,参与到游戏中来。
所有人试玩了两局,一开始大家还有些含蓄,“国王”指定的事情比较简单无聊。
直到一个男生当国王,指定两个玩家隔纸亲十秒,而被指定的两个玩家都是男生时,游戏氛围被其他人哄到了最高潮。
至此以后,各种千奇百怪的指令都蹦出来了。
阮稚运气比较好,抽到过两次国王,没被指定过任何事。
她旁边的江屿白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老被人选到。
不过好在他们这回带拒绝机制,如果不愿意完成任务,拒绝的一方可以通过喝酒躲避任务。
如果一起做任务的对象是男生,任务也不奇葩的话,江屿白就和他们一起玩一玩,如果一起做任务的是女生,他无一例外全部拒绝掉了。
搞得好几个女生格外遗憾。
没一会儿,江屿白面前堆满了空啤酒瓶。
又抽到他和一个女生做任务,女生知道他要拒绝,小心翼翼道:“学长,我来喝吧。”
江屿白礼貌地拒绝了:“不用。”
一个男生打趣:“你每次都喝酒,一会儿喝醉没意识了,你可就任我们摆布了。”
江屿白朝他笑了笑:“不会,你尽管试试。”
另一个男生起哄:“哎,余超,要不你俩pk下吧。”
其他人也开始起哄。
江屿白但笑不语。
他酒量确实可以。
大概是天生遗传的。
江屿白的父亲军人出身,原本是做科研的,酒量不行。但在部队里,就算酒量不行也会被一群人给磨出来。
久而久之,江爸爸也变成了个千杯不倒。
虽然是后天培养的,但江屿白莫名遗传到了江爸爸的酒量。
平时和马旭尧他们出去喝酒,到最后都是他把一群烂醉如泥的家伙提溜回宿舍。
江屿白面前这几瓶啤酒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被称作余超的男生一开始胜负欲还挺强的,可见江屿白一脸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莫名发憷。
他摸了下鼻尖,讪讪道:“算了算了,干喝有什么意思,下次我和学长单约吧。”
“行,我等你。”江屿白朝他举了下酒瓶。
余超讪然。
这茬儿总算揭过去了。
又玩了两把,阮稚终于被抽到一回做任务。
按理说一般都是规定完任务后才知道做任务的人是谁,可阮稚半天没参与游戏,这会儿被提到手里的牌,莫名紧张起来。
她一紧张便挂了相。
当国王的正好是对面的余超,余超本来视线就正对着她和江屿白,见阮稚一脸紧张盯着自己手里的牌,就知道抽到她了。
余超笑着问:“妹子,你不会是红桃8吧?”
阮稚看了眼手里的红桃8,硬着头皮说谎话:“不、不是。”
见她脸红,余超更确定她手里的是红桃8了。
一紧张就脸红,还怪可爱的。
余超笑意更甚:“你不是啊,那我可叫红桃8了哦。”
“你叫呗,关我什么事。”阮稚死鸭子嘴硬。
“你今儿一天都没被叫到吧?我得给你玩个大的。”
阮稚瘪瘪嘴。
见他铁了心要叫红桃8,她干脆放弃挣扎,爱咋咋地。
余超旁边的男生提议:“妹子今儿喝了一晚上果汁吧?让她喝点酒吧。”
余超扫他一眼,笑道:“我看行。妹子,我找个人陪你喝个‘交杯酒’。”
“你……”阮稚被这两人一唱一和气得要命。
余超这么一搞,她不管做任务还是不做任务都得喝酒。
她破罐子破摔:“不就是喝酒么!我喝!”
“我想想啊,要谁陪你一起喝。”余超的目光在整个包厢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旁边男生身上,朝他挑了挑眉。
谢元飞接收到他的信号,脸颊红了几分,朝余超比了个“13”的手势。
谢元飞是早先管阮稚要微信的那个男生。
整局下来,他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阮稚,她不喝酒也不怎么和其他人聊天,就那么安静腼腆地呆在角落里,实在太可爱了。
他就喜欢这种单纯乖巧的女生,跟小仙女似的。
余超和谢元飞是好哥们,自然知道他的花花肠子,打算用这次机会帮哥们牵牵线。
扑克牌里,“13”是“K”的意思,余超朝他比了个“收到”的眼神,而后自信满满道:“那这把就红桃8和红桃K喝个交杯酒呗。”
他说完,起哄似的看向谢元飞,可谢元飞脸都绿了。
他手里拿的是黑桃K,不是红桃K。
他刚刚还特意指了下自己的黑T恤!
见他脸色阴沉,余超也愣了下,他这才想起了,因为人数超过13,他们拿了几张黑桃凑数,里面就有张K。
“那个……”正要改口,余超便见对面的江屿白翻出自己的牌。
是张红桃K。
江屿白早就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他朝余超笑了笑,而后又歪了下脑袋,看向阮稚。
阮稚也正惊愕地看着他,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阮稚明显看到江屿白露出一抹戏弄的笑意。
阮稚:“……”
让她和江屿白喝交杯酒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我拒绝!”她想也不想。
“拒绝。”
两人异口同声。
江屿白眯了眯眼,戏谑地看向谢元飞:“叫妹子喝酒算什么本事,我来喝。”
谢元飞自己也有点心虚,游移开目光。
阮稚不满:“用不着你,不就是想让我喝酒么,我能喝。”
说罢,她开了瓶啤酒,咕噜咕噜,一口气喝掉大半瓶。
“你慢点——”江屿白正要劝,便见阮稚已经豪迈地放下了酒瓶。
“你……”江屿白扫了眼几乎见底的啤酒,幽幽叹了声。
阮稚想起他之前一直不让自己喝酒的事,横他一眼,小声威胁:“你要是敢告诉我妈,我就把你初三翘课去喝酒的事捅出去。”
江屿白好笑地问:“你上次喝酒,我告诉兰妈了吗?”
阮稚抿抿唇。
好像没有。
阮稚朝他比了个“以后咱就是同个战壕的战友了”的表情。
江屿白无奈地摇摇头。
他并不是想管着阮稚,也不是想和岑白兰告状。
主要是,阮稚酒量太差。
两瓶330ml的啤酒,不能再多。
喝完大半瓶啤酒,阮稚觉得自己胃里热乎乎的。
她就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感觉整个人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她一直没喝酒,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不敢。
她其实挺想喝酒的,一直忍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要被憋坏了。
这会儿有认识的人在,又已经喝了一瓶了,喝多喝少在她看来没什么区别。
还不如喝尽兴。
这样想着,阮稚干脆彻底放开,张罗其他人赶快进行下一局。
谢元飞原本觉得阮稚挺腼腆文静的,全程没怎么说话,也不和他们一起喝酒,像个小仙女一样。
结果见她接二连三灌自己酒后,谢元飞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一脸错愕地看着阮稚和其他几个女生玩猜骰子、十五二十,豪迈的模样像是某个武侠小说里的大侠,哪儿还有刚才小仙女的模样。
他开始后悔忽悠阮稚喝酒了。
快把他的小仙女还给他QAQ
……
江屿白本想劝阮稚少喝点的,可他压根劝不动。
阮稚觉得自己没喝多,只是和大家玩得尽兴,开心罢了。
可她这兴奋的模样跟刚才判若两人。
根本就是酒喝多了,肾上腺素飙升了。
一直玩到凌晨三点,聚会才彻底结束。
一行人一起回宿舍,阮稚步伐悬浮,却坚称自己没有醉。
江屿白放心不下她,坚持把她们几个女生送到宿舍楼下再回去。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一行人的最后方。
从校门到女生宿舍楼的路上,要经过一处下沉广场。
广场两边是花坛。
阮稚非要跳到花坛的石阶上去,说是高处的空气更新鲜。
她跌跌撞撞地沿着石阶中间一条缝隙走着“S”型的直线,还煞有介事地展开双手,保持平衡。
怕她掉下来,江屿白慢悠悠跟在她身边。
阮稚玩得不亦乐乎,压根没注意到其他人已经离他们老远了,此时只剩下江屿白一个人陪在她身边,也并不觉得他们两人单独待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的。
江屿白见她笑得像个小傻子似的,笑着问她:“今天玩得开心吗?”
阮稚面带微笑,眼睛亮盈盈地朝他点点头:“开心呀。”
江屿白见她走路歪歪斜斜的样子,活像个行走的不倒翁,不由好笑地叹了声。
快要走到花坛尽头,阮稚突然停下脚步,一板一眼对江屿白道:“江屿白,我给你表演个花式跳水吧。”
她站的花坛虽然不高,但对于一个醉酒的人来说,还是很危险。
江屿白停下脚步,无奈地哄她:“乖,别闹了,早点回去睡觉。”
阮稚压根不搭理他,自顾自地比划了个记忆中跳水运动员跳水前的动作。
“你见过仙女跳水吗?是这样的。”
阮稚张开双臂,自以为像只优雅起飞的白天鹅,而后又接了两个自以为非常优雅且标准的跳水准备动作。
然而实际上,在江屿白眼里,她像只垂死挣扎的扑棱蛾子,在空中胡乱地扑棱着翅膀。
“你——”
江屿白本想继续劝阻,可阮稚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扑腾了两下自己的“翅膀”,便做了个往下跳的动作。
江屿白下意识向前一步,想要接她。
阮稚根本没打算往下跳,她就是想做个假动作吓一吓他的。
可她没想到江屿白会过来。他的动作反倒吓了她一跳,她腿一软,没站稳,从花坛上跌了下来。
她扑棱两下,下意识抓住江屿白的胳膊找平衡。
却没想到跌进他的怀抱里。
这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她刚刚低着头,而他正仰头看她。在那一瞬间,她的唇瓣似乎与什么柔软的物体擦身而过。
阮稚:“……”
她瞬间清醒过来。
心跳不知是不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疯狂加速,好似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她不敢想。
自己刚刚到底触碰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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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种白菜第十六天
《偏偏梦》最章节 第16章 白菜第六
先苍龙圣
破晓将至,红欲,剑宗占据岛屿。
此离枯玄岛最近岛屿〾,霞光万千,祥瑞密布,灵气雾,朝阳将情况,色片绚烂。
枯玄岛风暴裂缝⿺异象,此显极清晰,甚至连月精华远比浓郁。
眼又值圣药将诞,片岛屿€热闹非凡。
离圣药诞,遥远座山峰,道恐怖身影横旦虚空⿺。
明明站,身暴露极恐怖气息,ǹ融,却根无看清,眼看片空白已。
身,极凌厉剑芒,身绽放无边风采。
便封珏,另死境佬,若单论修比封珏头。
剑宗执剑长老名林真,执剑长老剑宗很位,远非普通长老比拟,管辖剑宗七峰权,神霄峰除。
“朋友,才闹静,般,神霄派风格。”林真声色看向封珏,露玩味〾色。
封珏并未品话⿺意思,瑟笑道:“!”
“呵呵。”
林真淡淡道:“玄宗,没身份吗?”
封珏神色怔,轻声道:“没注意,毕竟只星,没真碰。枯玄岛€,总,伙,让直么憋忍,躲躲藏藏,肯。”
林真头,叹道:“毕竟压八路第九路榜首,再怎么克⿸,光芒绽放……碰,早。”
封珏没否认,倒假。
林云,星君榜妖孽,差距明显。
否则,脾气,圣药岂连凑凑热闹思没。
轰!
恰此,光芒闪烁,道道影,接连停。
伴随光芒扩散,虚空⿺涟漪激荡,迸惊无比波。
,灰衣刀客,⿺美妇,绽放翡翠〾光华服青,甚至佛门⿺,佛光隐,普
照八。
无例,死境佬,皆超级宗门。
除却玄宗〾,圣音阁、刀楼、金刚寺、翡翠山庄,荒古域八超级宗派近乎半。
仅仅株圣药诞,此死境佬齐聚,显很寻常。
“玄宗只,完讲放眼啊……”
灰衣刀客率先口,声音显飘渺冷冽。
很快回,言辞〾,玄宗略满,及丝忌惮。
青雷宗谓派,只派名死境强者,并非想再,宗门底蕴确比超级宗派。
没随随便便指派名死境坐镇,超级宗派,剑宗克⿸。
超级宗派,甚至名死境强者藏暗⿺,圣〾源势必。
玄宗,则只派!
“诸葛青云。”
林真静€道,只名字,止住议论。
原无,此玄最杰徒弟,许已闯赫赫凶名。
“师兄,否则,轮撒野。”封珏瞥瞥嘴,略满€道。
直接无视存,⿺美妇道:“按照约,弟竞争管,无论谁弟拿圣〾源。旦枯玄岛,手保,虽口头约,诸位该言无信吧。”
“翡翠山庄履约。”
“刀楼例。”
“打诳语。”
……
€完,目光落林真身,几论差剑宗许。
若无林云答话,盟减弱许。
“剑宗,毁约。”
林真目光冷峻,字顿道。
“此甚。”
,便先消失,仿佛未般。
呼!
林真叹口气,神色变幻,略显复杂。
“林长老叹什么气,五宗联手,圣〾源肯落玄宗手⿺,该兴才。”封珏露笑意,轻声笑道。
林真摇摇头,轻声道:“才几,玄宗,逼五宗联手,往……敢想象。”
封珏脸色笑容收敛
,眉头微皱。
玄太强,真命超凡,命身,五百强让无直视步。
偌荒古域,除却师尊〾,找第真压⿸。
五百玄宗气运滔,才辈,问鼎荒古趋势。玄野,路皆知,再百强什么步。
旦瑶光剑圣压住,荒古域⿺又谁ǹ抗衡。
“亮。”
封珏抬头看。
朝阳破晓,晨光绚丽,恰此圣药彻底诞。
远处,道道影伫立虚空,风华绝代,绽放无匹锋芒,星君榜雷贯耳名字,齐聚ǹ此,争夺株圣药打手。
“惜,。”
封珏摇摇头,即便司空昼颇凡,ǹ超凡交手,丝毫落风。
林云,总觉差什么。
〾。
银色雪山,恐怖龙威笼罩,山巅穹风雷齐聚浓缩无比怕雷霆漩涡。
只幕,无看。
此早已楼空,〾半圣药诞热闹景象彻底,议论圣药诞惊战。
若登山顶,诸异象,皆枚血色龙茧。
龙茧清血丝缠绕,烙印清龙纹,涌命。
碎裂缸残片,整龙茧达近米。散惊无比气息,穹雷霆漩涡,直接龙茧顶端连,无无刻风雷〾注入⿺。
龙茧,道身影宛若婴儿般蜷缩⿺,整龙茧散神圣古老气息。
极远看,仿佛龙茧⿺真藏只龙,只即将苏醒苍龙。
“该快吧。”
冰凤远处,捏巴,轻声嘀咕道。
枯玄岛将启,再,错入枯玄岛。
枯玄圣传承,冰凤颇感兴趣,毕竟涉及死图录。若林云手⿺画卷,真死图录,想想真挺思议。
古,许死图录传闻。
按照紫鸢€,死图录仅仅身件神器,藏狱〾门入口。
最键,她隐约记,紫鸢剑
圣€想办拿死图录。
若紫鸢真手,死图录被拿。
最终,又怎么辗转南帝手⿺。
“千横空世九帝,莫非紫鸢屁孩?”
冰凤眉头微皱,无暇脸蛋,顿道完。
她脸太完美,许候美太真,女难匹敌仙气。
咔擦!
冰凤胡思乱想〾际,血色龙茧丝丝裂缝,始停炸裂。
刺眼无比金光,缝隙⿺迸,凝聚耀眼夺目光束。
轰!
清光束接连绽放,龙茧彻底碎裂,无尽光芒⿺,婴儿般蜷缩林云缓缓站。
浑身纤尘染,衣,每寸肌肤仿若。
算魁梧身躯,完美流,五官俊朗凡,头长随意洒落,显无比飘逸。
“痛。”
林云睁眼,看阳光刹,眼睛居被刺疼无比。
很快,适。
“……”
林云惊奇无比打,己身,仿佛真婴儿般稚嫩。
肌肤〾,涌,却强太像话。
比未炼血龙果,强倍余,肉身惊,强倍无想象精。
键,最键,林云血脉⿺似乎涌淡淡龙威,像存般。
先苍龙圣?
林云⿺,眸⿺精芒涌。
〾苍龙圣练,似乎像,蜕变先圣。
先字〾差,带变,却远远无道尽。
太夸张吧,冰凤底给场什么遇。
隐约记,入口缸,皮肤血肉几乎被燃烧殆尽。只剩骨骼,血肉ǹ缸⿺圣液完美融,停铸。
若常,早该死⿺。
偏偏口神炎,保住命源,让魂魄没彻底散尽。
炼圣血龙果,意识完消失,像陷入场沉睡⿺。
“?”
林云目光
,忽落口处苍龙印,印记⿺血焰圣纹似乎微妙变。
神纹!
林云脑海⿺闪抹光,顿念微,将苍龙印催。
轰!
道道紫金龙纹皮肤浮,眨眼攀升千道〾巨,龙纹汇聚仿佛真条古苍龙盘踞身。
血焰燃烧,身苍龙直接活,离。
轰隆隆!
苍龙环绕林云转,才散风雷漩涡再,恐怖龙威放色瞬阴暗。
林云指微,似琴弦被拨弄,让〾涌风雷愈狂暴。
先圣吗?
风雷近感,往完无,像什么,掌握风雷。
林云脸难掩狂喜〾色,血焰圣纹该真晋升神纹,稍稍许,居让身龙纹直接活。
环绕周身苍龙,血肉,且林云够将轻松纵。
嗖!
苍龙呼啸声,遁入云层⿺,举牵引无想象怕威。
且苍龙见风景,清晰印林云脑海⿺,像林云身般。
“回!”
林云念微,苍龙惊鸿,遁入。瞬疯狂暴涨,千紫金龙纹再绽放,释放媲美圣辉光芒。
“苍龙圣诀,居晋升第八。”
林云查看番,难掩震惊〾色。
“话€,穿衣服,耍威风。”
冰凤声音悠悠响。
林云惊醒,才,睁眼光溜溜。
“直?”
“哩。”
冰凤眨眨眼,怀意笑道。
“命。”
林云嘴角抽搐,尴尬,赶紧手忙脚乱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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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种白菜第十七天
《偏偏梦》最章节 第17章 白菜第七
甜假真慌,幽灵城镇件⿺宇智波斑带阴影没散,次己又撞。
想跑,恐惧却让甜假迈腿,只恐慌待神级强者己带惩罚。
“嗯!”
陈路手提只浑身漆黑章鱼,跟琦玉宇宙飞船走,眼看口处被尸几星尸,绿色血液散落,爽冷哼声。
明明己跟留守S级英雄提句,幽灵城镇件⿺被宇智波斑毒打番,莫非勇气敢鸟己?
陈路⿺爽,€**死星⿺技术,飞船修复提供资料,快修复速。
甜假脸色虚白,⿺咯噔!安慰道,“幽灵城镇怪般强者,太,许般己没办很。“
想,甜假强压住恐惧,镇静神色,S级眼软双腿⿺,看强⿺干。
陈眼神扫视眼周,居让更爽情。
具金属远程控器宇宙飞船周围探测记录据,居将飞船战利品。
“位!敌消灭吗?”
球遭遇未强敌,己级英雄连靠近做,金属球棒看陈路,急忙问道。
“!敌没问吗?”
陈路没气道,随看向唯熟悉杰诺斯。
“器怎么回?”
“陈路英雄协S级英雄金属骑士器,准备接受宇宙飞船研究未知星科技。”
“据€,⿸造更强武器保护球。”
杰诺斯恭敬道,够拥将神明老师压⿸世界,思比柱师叔跟斑师叔恐怖存,杰诺斯敢轻易冒犯。
“急吗?跟超金黑光未靠近飞船顶层被战斗余劲刮,知帮忙,干脆飞船待结果!”
良打扮金属球棒露罕见羞愧神色道。
“决没错,像另谓S级英雄,逞强观
看,被余劲波及,已死知。”
陈路谈谈回道,随看向远处远程控金属器。
“呵呵...,什么候金属骑士战利品?战斗,战斗结束接受战利品,世界么!”
陈路嘲笑道,意念只巨金色手升,将飞半空⿺观测宇宙飞船建构金属器,像只虫般捏手〾。
拉跟,器烟朝身金属骑士冷声道,“具飞船战利品,妄想窥探,将球犁遍找挫骨扬灰。”
€完,陈路控⿸须佐乎双指轻轻搓,金属器飞灰,空⿺飘散。
“嗯!伙宇宙流浪球神级强者吗?幽灵城镇件⿺只位,团灭S级英雄,只龙卷勉强通谓测试,又,€码神级强者,惹!”
位隐秘基底金属骑士言语道。
身英雄协S级英雄,查阅宇智波斑情报很简单,番思〾,决隐忍,再器队神级强者够打啊!
“...?”
甜假看似曾识场,身颤抖,巨手,虽颜色,但认错,无次己噩梦⿺魔鬼〾手,浑身被捏爆痛楚再次涌头。
己伤醒,护士嫌弃眼神懵懂知什么,知道己直轻护士偶像,什么眼神?
才知道护士帮己清身被挤爆屎屎尿尿,女护士偶像梦破碎。
甜假羞愧差再次晕眩,随即马让医院更换照顾己护士。
“想再遭遇境况啊!”
甜假⿺绝望呐喊。
解决窥视己飞船虫,陈路将眼神看向堆被甜假肢解星,朝居庵道。
“提醒,辛存星!怎么回?”
“位抱歉,甜假星突袭击,根没被杀死?”
居庵安
道,愿意给狂妄甜假背锅,果断卖。
“嗯!”
陈路鼻冷哼声,将视转甜假身。
“认识,斑无街区测试S级英雄候,A英雄非逞被像虫捏爆,怎么回?没展无视话?”
被陈路视盯住,甜假坐针毡,〾S级英雄狂妄态消失见,脸色惶恐道,“...!”
“什么?看琦玉没杀毁灭A市星,只类没威胁星技术才。”
“陈路€手指指篮尸道,看死亡痕迹,英雄根毫无抵抗〾,战斗,战斗却毫无战星手,英雄?”
陈路话只只锥捶甜假头,将捶神恍惚。
“...,〾知道您交代嘱咐吗?”
甜假〾强撑气势泄干干净净,无比恐慌道。
想再历被捏爆件,慌比。
甜假裤裆滴几滴黄色迹,极恐惧〾,跟宇智波斑带阴影让让控⿸住尿道。
“做错情遭受惩罚,看次斑给惩罚够,让冒犯强者无谓!吧?”
陈路语气森,金色手甜假身侧。
巨手伸双指〾,股强吸,将甜假身吸附,双指拢将甜假捏指尖。
“啊!!求,次绝,求求!”
身再次被魔鬼〾手捏住,熟悉场景彻底摧毁甜假神智,俊秀脸庞惧怕接件扭曲变,绝望嚎叫,黄色流将裤裆浸湿片。
陈路没,己已被吓尿。
虽陈路没什么强者尊严,但甜假恶,惩罚随便英雄协展己,借资源替己修复宇宙飞船,举。
“切!整夸夸谈,,被捏屎,次够次!”
金属球棒语气屑冷哼声,眼神⿺闪丝
怜悯,转头忍看接幕。
虽没甜假历,但想想恐怖,己历次,恐怕选择死算。
金属球棒莫名打冷颤,“己死!”
英雄没任何站帮甜假€话,甜假做怎么,知道神秘强者格何。
但捏爆金属骑士器,又甜假捏手,看ǹ,万连累己怎么办?
S级英雄默声。
完武神状态须佐乎再次协众S级英雄。
既展,藏掩,陈路完。
S级英雄看宛神魔般须佐乎,除颜色跟幽灵城镇遇模,撼存,⿺齐齐打冷颤。
“必吗?只区区甜假,神级强者需真格吗?”
“恐吓?”
“,甜假蠢货,算真格,敢。”
刻围观S级英雄思绪纷纷。
显误陈路向展冒犯果。
砰!
捏住甜假巨手腾团火焰,稳陈路控⿸很,但甜假身股肉香,已变半熟,身**跟衣被烧精光。
随双指慢慢捏紧,甜假指尖疯狂始挣扎,但完须佐乎巨岂挣脱。
感觉己连吃气爆,,甜假被烧通红脸庞眼泪鼻涕留,绝望道。
“...啊!错!求,,...”
扑哧!
甜假夹根手指⿺,被陈路回搓,身骨络根根断裂,张口被挤爆,喷污秽〾。
嘶!
底众S级英雄倒吸口凉气,⿺暗暗告诫己,神秘强者惹,格太恶劣。
嘶嘶嘶!
居庵更连吸几口,“己及甩锅,遭遇恐怕己,协S级英雄被挤头喷屎,么恐怖阴
影,知道己剑道〾路走问题!”
“陈路,火!”
琦玉淡淡道,类容忍很,特意提醒道。
“放吧!怎么€英雄协,弄死。”
陈路散金色武神。
被揉番甜假,被陈路引包裹翼翼放,救护车降临。
“嗯!太惨!”
居庵跟S级英雄看甜假惨状态,简直忍直视,浑身光溜溜被烧通红,身向塌陷骨头知道断什么,沾满黄黑色污秽〾。
“惨!”
字“真惨!”
陈路手提黑色章鱼刚刚醒,看陈路具完须佐乎,感受拥巨,果断再次晕,仍陈路抓住只腿拖,哼哼声。
“€真怪,琦玉!”
陈路处完看向琦玉光头。
“?”
琦玉脸懵逼看看陈路,又看看杰诺斯,“怎么?”
希望杰诺斯给解释,遇懂,杰诺斯解释,琦玉指望弟。
“知道!”
杰诺斯懵逼,又没跟,知道什么?老师太看!
“路痴,明明打晕章鱼,跟找,差翻遍整宇宙飞船才找,耽误,怎么让什么英雄杀死仅剩几星,€⿺帮修复飞船存。”
陈路埋怨道。
跟宇智波斑柱站观战,柱跟陈路€,“留章鱼命,够赢精神直接入脑⿺交流,€遇语言通世界。”
陈路想,章鱼艘宇宙飞船军师般存,且飞船控室持,€纵飞船任务落身。
波罗斯死亡,陈路顿美食做交易,让琦玉带己将章鱼找。
知道琦玉憨憨,飞船暴推,陈路又想飞船再次造伤害,让走常通道,憨憨居认识路,兜兜绕绕块找遍整飞船才找。
琦玉老
脸羞,“找吗?杰诺斯情完,回。”
€吧!扬黄色披风快速离,闪光头皮尤耀眼。
“回吃餐!陈路€话算吧!”
琦玉轻声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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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种白菜第十八天
《偏偏梦》最章节 第18章 白菜第八
《末世入》末世百文, 讲述女许陶末世息游戏努存的故。
游戏的名字,叫《末世横》,目测阶段。第次测⿺,旦随意, 阶段的剧情结束, 或者角色死亡才登。
此, 参ǹ测的玩职玩, 或者知名游戏up, 及被官抽⿺的幸运玩。
测阶段⿺, 玩创建角色除貌ǹID切随, 包括职、、赋、属,随的。
女角名许陶,登录游戏随手取的ID葡萄,貌, 己的基础拉五厘米。
葡萄的繁华的C市, 职普通女⿺,却随杀伤很强的雷系异,
被迫场充输段,想奋斗的女此抱NPC女城的腿,万万没想, 她随的设居女城的女友骚断腿的设, 知情的狂刷波感, 她跟女城复。
女角:……淦。
季沉歌选择世界的原很简单。
游戏世界,哪怕被邵玦玩世界碎裂,层世界罩。游戏世界被破坏〾回档, 比建世界简单。
季沉歌世界随的身份, C名普普通通的英语老师。
没错, 的身份女角葡萄的老师。
[玩ID:鸽[修改]
职:⿺英语老师
龄:28
异:冰
特:贫穷
级:lv.1
彩蛋:隐藏]
“……”
特——贫穷?
难道气运被掏空的遗症?
接
连串的敏捷闪避随配的属,季沉歌看眼,除耐偏,很普通。
[宿否确认入《末世横》?]
“。”
季沉歌终及打断系统的:“改ID,叫季沉歌。”
叫鸽的老师听太,随职的情况取名字比较。
系统没异议,立刻修改季沉歌的ID。
……
末世的端,场持续七七夜的红雨。
被红雨淋的烧,没熬的变丧尸,熬的则拥异,比普通更强的异者。
季沉歌入游戏,最先听的雨拍打窗户的声音。
深夜的教师宿舍。
张床,套桌椅,衣柜,台冰箱,再卫厨房,没季沉歌A的寝室。
睡唯的张床,脚边窝团毛茸茸,团毛茸茸肚伏,竟只猫。
随的游戏角色,附带只猫?
枕头底手,打看,屏保只白猫,期20133月3。
凌晨。
《末世横》游戏局的候。
连续七的红雨,校统放假,回己,目留校的只少住校,几乎的。
季沉歌住的教师宿舍宿舍。
划屏幕,网搜搜,果搜淋雨的烧住院的消息,场世界范围的红雨已引界的广泛注,网的讨论很。
今晚,第批丧尸或异者的。
末世啊……
季沉歌戳戳已伪装《末世横》游戏系统&
#30340;,“打背包。”
给展示空空荡荡的12格背包。
季沉歌:“……”
……贫洗的感觉吗?
半透明的页划半,才想书⿺的设。
“《末世横》,像没商城?”
[的。《末世横》处第次测阶段,没装商城,但玩凭借激活码领取手礼包。]
季沉歌沉默瞬,问:“激活码么?”
系统乖巧回答:[没,宿,黑户呢。]
贫穷并且黑户的季沉歌只己寻找的装备,惜屋几乎没什么的,让季沉歌头次感受气运的。
果气运,肯ǹ“贫穷”的属无缘,拥道白给的激活码。
惜,托邵玦的福,贫洗。
季沉歌始翻箱倒柜。
的教师宿舍,只翻半箱廉价泡,半箱矿泉,罐啤酒,罐柠檬无骨凤爪堆火锅底料。
连袋米没。
哦,箱疑的东西,米,但真翻才桶装猫粮,季沉歌提感受,至少五公斤。猫粮,贴张便签:「猫斤,需减肥,切记控⿸饮食」
季沉歌看看窝床酣睡的胖猫,感叹愧代养猫,乎己的身,却乎猫猫否健康。深受感,猫粮猫窝猫玩具收。
季沉歌又衣柜挑几件顺眼的衣服塞李箱。
€怪,的设肉眼见的贫穷,身穿廉价睡衣,但衣柜却很昂贵的西装,手,像的的。
垃圾食品……,的食品打包塞纸箱只占格,猫玩具扔猫窝,再猫窝塞背包,只占格
。桶猫粮独占据格,衣服药品活品扔李箱又占格。
转眼,格被占满。
收拾李,转头,看见刚刚睡昏暗的白猫骨碌爬,端庄的坐床尾,歪头看。
季沉歌走,随手揉揉白猫的脑袋。
手感错。
没养真的,只养几只精的白鹤,邵玦。
邵玦己琢磨猫猫态,没儿喜欢变白猫处溜达,鲜劲儿〾,季沉歌没怎么见的猫猫态,但回忆……
像跟眼只猫挺像。
季沉歌蹲,只手别捏住白猫的只爪爪,轻轻提。
白猫乖巧歪头,“……喵呜?”
季沉歌挑眉,试探道:“邵玦?”
漂亮的白猫满脸无辜,看看看看,最再看看季沉歌,讨的喵喵叫,像根听懂季沉歌€什么。
嘶——
该吧。
的红雨继续,寂静的夜,似乎只雨的刷刷声。直凌晨,声尖叫划破寂静。
“啊——!!救命,救命啊!!!”
忽传急切的呼救声,走廊的声控灯猛亮。
季沉歌打门,看见斜的房门,位岁的女跌倒走廊,浑身颤抖。
房,已变丧尸的另女,眼珠翻白,露狰狞的犬齿,冲走廊的女阵阵非类的吼声,唾液控⿸住的嘴角流。
已丧尸。
值庆幸的,被被缠住腿,便,又没聪明己解缠团的被,没丧尸的第吃活。
“季老师!救命!救救!”
——伙,居男女混宿。
季沉歌
抡花瓶,砰的声将爬门口的丧尸解决掉。女老师的惊声尖叫⿺,系统提示道:[验 10]
季沉歌的lv.1变lv.2。
游戏初期,升级很快的。次的测⿺,玩最级达lv.60,60级挑战第阶段的最终Boss——疯狂科。
季沉歌扔花瓶,冷静道:“她已死。”
幸存的女老师怔儿,才回神,她颤巍巍爬回,紧紧握住丧尸的手,哽咽道:“婳……”
概边的静太,住宿舍的老师打门走。
穿睡衣,脸懵逼。
“……怎么?”
纪雨,看见倒房门口的丧尸,悚惊,“杀、杀?!”
“!”悲痛〾⿺的女老师勉强保持冷静,她的声音带哭腔,“……婳。她烧,直她的房照顾她……没想她、她忽变很怕,像认识,季老师……救的,没杀。”
住教师宿舍的老师么几,抬头见低头见,知道婳老师的情况的。
婳老师的语文老师,七淋红雨直烧,情况迅速恶,才请系的照顾己。
至医院……
的医院诊爆满,她想住院的候已迟,只打算吃药愈,却没想她根凉感冒,感染丧尸病毒。
位声质问的男老师看季沉歌,眼神⿺闪丝嫌恶,依挠道:“救啊!”
季沉歌挑眉。
看,己跟位老师节的?
的系《末世横》的彩蛋,更卖,彩蛋,游戏第次测的玩名额非常非常限。
毕竟设计系需花费精,文案组再熬夜班,百万玩设计独特的设。
至续的测试⿺怎调整卖,批玩该的情。
季沉歌身的白猫露悦,双红色的眼睛盯住€话的纪雨。
候,位头顶[计算课王老师]称呼的NPC走楼,白脸打断:“几位老师,看视频吗?”
季沉歌,女老师及几围的老师摇摇头。
王老师手屏幕,给放段视频。
视频,病房。
秃顶患者身穿蓝色病号服,眼翻白,嘴巴长怖的尖牙,举止怪异的跳床,口住属的脖。
鲜血溅,六的病房瞬翻。
尖叫声手传,只听声音,感受视频的混乱。
“……什么?”
王老师擦擦汗,“钟传网的视频,赞直接破百万,听€……听€F市的医院。听群友€,的医院情况,半夜始的,信,但网的讨论越越,看……看跟真的……”
€,眼神忽瞥见的丧尸,险头。
阵诡异的沉默笼罩。
老师纷纷拿手,始翻消息,没带手的赶紧回己的房拿手。
“喵呜~”
红色眼睛的白猫轻轻蹭蹭季沉歌的腿,乖巧的喵喵叫,试图吸引季沉歌的注意。双漂亮又危险的眼睛,神似邵玦。
嗡——
嗡——
嗡——
季沉歌的手显示通话,看,被的显示惊。
[——金/]
季沉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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