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 1. 萧扶苏 林琳中午看了本权谋宫斗的小说,不过打了个瞌睡,等再醒来时,便已经穿书了。 现在她独自瘫在一处不知是什么宫殿的地方,一脸气鼓鼓地跟系统大眼瞪小眼。 “啊——搞什么呀!” 最后她终于绷不住了,大叫着咆哮道,“这什么鬼地方啊!我还想吃冰淇淋吹空调呢!” 这宫殿空荡荡的又阴冷又潮湿,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她,不禁越发感到压抑了。 压抑之余更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她该不会再也回不去了吧? “呜呜……还有个莫名其妙的系统,我就是想做个爱看书的咸鱼,不想被扯进乱七八糟的风波事件里啊,行差踏错会不会丢小命啊!” 她不想死啊!这么想着,不禁揉着眼睛,越发泪如泉涌。 “宿主,请冷静一下。” 那系统蹙眉看她道,“只要走完这本书的剧情你就能回家了。” “唔啊!” 听罢她不禁哭得越发凶了。 虽然她没看完那本书,但那可以一本权谋小说啊!像她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小透明,到结局还不得虐得渣都不剩了? 最关键的是她还没看完啊! 跑偏了怎么办?生存难度更大了有木有! 身为莫得感情的系统不禁也被她这几乎震耳欲聋的哭声搞得有些心累。 这新宿主委实也有些太胆小了。 “淡定……淡定。” 它也只能又叹了口气安慰她道,“放宽心,一切有我,你只要正常发挥就行了,就算真有什么危险,我也会帮你悬崖勒马,更何况这才刚开始剧情,哪有那么容易上来就死?你这么怕做什么?” 然而系统才刚说完,便被打了脸。 “——有人来了!” 随着系统惊讶的声音,只见大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猛然透进来的阳光刺眼,不禁令她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越发流泪。 只见一个头戴金冠,一身锦衣华服的俊美少年,脚步落落进来,看见她时目光明显一愣。 “太子殿下,有刺客!” 他身后的随从更是吃惊地大喊道,率先往前几步挡在了他的前面护驾。 “小声点儿!难道你想把人都引来这儿吗?” 萧扶苏呵斥他道,转头又看向眼前那可疑的女孩,眯了眸目光不善地审视着。 “不过宗善说得也对,武器库乃皇宫重地,你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小女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琳这才不禁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居然还是在现世中的一身打扮,穿着睡衣,连头发都没扎。 “啊啊,系统,怎么穿书都不给我换身衣服啊?!” 她惊慌失措地对着眼前一处空气询问道,哪料原本还在的系统,此刻却是又神隐了。 她就感觉那个破系统不靠谱,关键时刻还真是靠不住! 她禁不住又害怕地大哭起来。 “殿下……奴才想,这该不会是冷宫跑出来的失心疯宫女吧?” 宗善见状,不禁也有些疑惑了。 你才失心疯,你全家都失心疯! 林琳不禁在心里痛骂他道,莫名其妙来到这么个鬼地方,又那么黑,她怎么知道这里是武器库? “但总不能让她一直待在这儿。” 萧扶苏蹙眉道,然而很快却又眉目舒展,唇角上扬。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先关入宗人府吧,严刑拷打,也不怕她不肯说实话。” 他手朝她一指,便轻易决定了她的命运。 “不,我不去宗人府!” 她目光惊恐地看着他摇摇头,向后瑟缩着,“太子殿下,我不是刺客,请你相信我,我是无辜的!” 见他有些犹豫,可见她真诚的眼神是真有些打动到他了,她不禁又灵机一动,爬过去抱他的大腿。 “你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我可以……我可以陪你玩,总之只要你别杀我,叫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她恳求道,心里却是回想着开始书里的剧情。 她记得这家伙是个缺爱的人,她娘因为是宠妃上位,家世不够高,连带着他也被人鄙夷排挤,童年算不得多美好。 而她居然一穿来,就直接略过了开头部分,而且书里也没有武器库这一段,可见她的存在,是个异数,打破了这个世界的常规。 萧扶苏听罢,直接乐了。 “”你说什么?你想陪我玩儿?” “嗯嗯!” 她用力点点头,小脸蹭在他腿上,感觉痒痒的。 得意间,他心里更有些异样的喜悦。 “哈哈,孤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有意思的小丫头,也行,量你也翻不了天,孤便带你去找找乐子。” 他朗声一笑道,随即便将腿上挂着的她提起来,一起往外大步走去。 “宗善,把弓箭拿上。” 他最后又吩咐侍从道,那宗善脸上堆着笑应着,连忙从库房里挑了一把好弓箭跟了出去。 “我们……我们要去哪里?!” 她脚步踉跄地被他拉着走,急急紧张问道。 “猎场。” 他只是简洁道,看都不看她一眼。 “……好大呀!” 来到了他口中的猎场,她跟着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目光惊叹道。 不愧是皇家子弟寻欢作乐的高级场所,可跟她看的那些简陋的电视剧不一样,仅一处山林就打猎了。 这里,不禁有各种娱乐设施,跑马射箭,场地开阔,更沿路设有宫殿,奴仆,往深了去,便是连绵不绝的山峦,仿佛真的置身在神秘莫测的大森林里。 你要说这里面存在着珍禽异兽她都信。 此刻神情专注欣赏风景的她,没有发现众人看到她的表情,也正如看到珍禽异兽般新奇。 直到走得近了,她才后知后觉。 连忙怕得又藏到萧扶苏身后,仿佛找到了靠山般,仅仅露出双干净的大眼睛,打量着不远处那群陌生男人。 她只记得萧扶苏自小缺爱,可忘了他当太子后笼络了这么些个狐朋狗友。 “殿下,你怎么带了个这么奇怪的女人过来?啧啧,这穿的什么衣裳啊,不伦不类的。” 一身着红衣的少年,率先凑了过来,就近仔细打量着他身后畏畏缩缩的林琳。 他这帮一起玩的王孙公子,都是一群半大的热血小子,十六七的年龄,看见个女人就忍不住毛手毛脚。 萧扶苏不禁有些不悦,抬手打开他那只乱摸的手,“她胆小,你别吓到她。” “呦呦呦!没想到咱们的太子殿下,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旁边有人见状,又起哄道。 萧扶苏也是个暴脾气,只有他嘲笑别人的份儿,哪里经得住旁人调侃?当即便红着脸朝他狠狠踢了一脚。 “再敢胡说八道当心本太子治你的罪,叫你爹好好修理你。” 那起哄的是薛将军的儿子,名唤薛韶,薛将军脾气暴躁,闲来没事就爱打儿子,犯了事更是不会轻饶了他。 薛韶想单就太子这一个煞星般的人物,就够他受的了,更别提还要跟他爹告状。 点到为止,知道萧扶苏的脾气,他也不会太过火去惹他,于是便讪笑一声,退到一旁不说话了。 “殿下,也怨不得我们好奇,她穿得可真奇怪,什么来头,感觉从来都没在宫里见过。” 还是最先那个红衣少年又插嘴道,他是萧扶苏的表弟,当今皇后的亲外甥,跟萧扶苏关系也最好,自然比别人更不怕他一些。 林琳只觉得他那张白皙的脸,漂亮得有些雌雄莫辨了,禁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却是被身边细心的萧扶苏发现,阴沉沉地瞪了一眼。 无声而□□的恐吓,使她顿时就又低了头,也不敢再到处乱看了。 “怎么?桑寒,你对她感兴趣?” 他目光如炬,冷着脸审视他道。 “那就送给你了!” 他将林琳猛然推给他,脸上却看不出丝毫高兴的模样,反而沉着脸色,满身乖戾凶煞之气。 萧扶苏大方得让人背后发寒,桑寒自然是不敢收,小心翼翼接着跌过来的林琳,犹如烫手山芋一般,收也不是,推开也不行。 他不想得罪太子,却没想到太子居然怀疑他,素来玩世不恭的脸上,不禁也染了几分紧张。 他该不会以为这个奇怪的女人是他特意安插在他身边的吧?所以才会有心试探自己…… “嗤——” 萧扶苏见他这副战战兢兢,近乎失措的滑稽模样,却是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突然就又变得很好。 “这么不经吓,孤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心里没鬼,怕什么?” 看来他也心里没底。 桑寒望着他的脸色又思索道,见他没有认真,索性也挺直了腰板,不再纠结今天奇怪的地方。 “殿下英明神武,您的女人,我可不敢收。” 他苦笑着摇摇头,转手又将林琳还给了他。 萧扶苏大方接过,又对他们坦言道,“孤今日带她来,就是找乐子的,以往我们还没有和女人一起打过猎吧,这丫头说了,不管玩什么,她都会陪我玩。” “真的什么都能玩?” 桑寒目光神奇地问。 “当然。” 萧扶苏双手叉腰,主人姿态地笃定道,仿佛林琳就只是他一件可以肆意取乐的玩物。 桑寒扫视过她妙曼的身姿,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近乎不怀好意。 “殿下你看她光裸的腿,也不便骑行打猎吧?不如,今天咱们换个玩法?” 他挑眉揶揄道,给他出主意。 2. 活箭靶 林琳这才不禁又想起,自己身上穿得是睡裙,紧张得双腿不禁更是合拢起来。 那个色狼,难怪刚才盯着她一直看个不停。 “你有主意?怎么个玩法,但说无妨。” 萧扶苏却是因那人吊胃口的话而来了性质,不禁又催促他赶紧说。 “嘿嘿。” 只见桑寒阴险一笑,随即解释道,“既然殿下也感兴趣,那不如咱们今天就试试更新奇的玩法,用美人当箭靶,如何?” “什么?!” 此言一出,就连萧扶苏其他那些狐朋狗友们都为之震惊,要知道他们虽然嚣张跋扈爱玩爱闹,但也还是有分寸的,草菅人命的事情可是从来都没有干过。 毕竟虽然跟着太子混,但上头还有皇上压着,而当今陛下勤政爱民,明察秋毫,岂能容忍他们这些贵族子弟杀人取乐? 风险太大了,一旦被有心人拿到台面上说事,他们几个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也确实怨不得他们会产生怯懦退缩之意。 “什么?!” 林琳听罢不禁惊得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这些没有人性的家伙,居然想要用她做活箭靶! “我答应陪你玩,可不是陪你玩命!太子殿下,你答应过我不会杀我的,可不能言而无信呀!” 死到临头,她不禁也有些慌了,不禁又拉着他的衣袖用力拽了几下道,足见她心里的恐惧,连尊卑分寸都顾不得了。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这样冒犯太子殿下?!” 其中一人又朝她瞪眼吼道,她心里一怕,不禁松开了萧扶苏。 然而心里却是一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骨气,连命都快没了,她还管萧扶苏是不是太子殿下。 不过好在萧扶苏也并没有与她真的生气,只是不紧不慢地反驳道,“哦?孤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可没有给你任何的承诺,是你自己一厢情愿,非要粘着我过来的。” “你想不认账?!” 她瞪着眼睛无辜看他,简直快要委屈地落珍珠了。 还不等他的手下呵斥她无理,萧扶苏便已经伸手将她推到一边去。 “去,男人说话女人别凑过来插嘴。” “唔啊!” 林琳不禁也破罐子破摔,郁闷地找了个树下阴凉的地方抱膝坐下。 到处都是守卫,就算她想跑也跑不了,就算要死,死之前她也要尽量自由自在一会儿,才不凑过去看他们那一张张讨人厌的脸。 坏胚子,一群坏蛋,草菅人命,干脆坏死算了! 心里无比委屈,越想越化为了愤怒,她不禁又在心底恶狠狠地咒骂道,尽管那边一群人根本就听不到她心里的怒火。 “喂喂,虽然那个丫头不值一提,但怎么也还是一条人命,拿她当箭靶射着玩,过分了吧?” 沉默片刻,只听又有人率先开口道。 “最关键的是,陛下那关怎么过,到时就怕连你皇后姑母的话也不好使,就算想玩儿,没必要为了一时意气连累到太子殿下受责罚啊!” 当朝尚书家的二公子,顿时又将话头巧妙地指向了萧扶苏,这下就连他也不得不发话了。 “桑寒,你皮痒了想找打就直说,不用杀人放火,孤自会代替父皇母后好好教你长长记性!” 他不禁又冷着脸道。 区区死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不足为道,但他是太子,被许多人盯着一举一动,但凡是被有心人拿出来大做文章,那影响就恶劣了。 “嘿嘿,我话还没说完呢,何必这么心急,认为活人当箭靶就一定会死?我是想,让她拿着靶子在场中奔跑,然后我们骑上马,去射那靶心,最后看看上面谁的箭多,更接近靶心,便是判定谁赢,这样既能比较骑射,又更添新意,不比寻常的打猎更有意思?” 桑寒见他冷了脸,便也不再卖关子,便将游戏规则仔细说与他们听。 “唉?这玩法不错哎!” 他说完顿时就有人附和道,大家顿时都来了性质。 “太子殿下,玩嘛,玩嘛!” 很快大家就又都怂恿他道。 “反正又不会出人命。” 不知道是谁又多嘴说了一句。 此刻,就连萧扶苏也有些心动了。 是嘛,反正只要不玩出人命,就算传出去,对他来说也是不痛不痒,无伤大雅。 “嗯,那就玩吧。” 于是他点点头,应声道。 随即林琳便被人又提溜过来,一个宦官模样的中年男人将箭靶硬塞进她的怀里后,便从身后抽出一条长鞭作势抽打下地面,厉喝她道,“快给我举着这箭靶跑起来,不然我便狠狠抽你,主子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林琳简直欲哭无泪,可是此刻又不得不迫于他们的淫威,无奈只能转头跑了起来。 她在心里大声呼唤着系统,可是自从上次它无故消失后,就一直没再出来,她只能一边奔跑,一面尽量将那箭靶往高了举,生怕他们一个手偏箭滑,就真的要了她的小命。 “驾!” 直到她跑了有一会儿,与他们拉开了一定距离后,只听身后远远的便是扬鞭嘶鸣声,很快哒哒的马蹄音便越来越逼近。 一支箭矢率先划破长空,有力地落到她的头上,震得她险些没有握住那靶子。 “太子好箭法!” “哈哈……” 远远便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声,甚至隐约还能听见萧扶苏爽朗愉快的笑声,而林琳只感觉那些声音犹如魔咒。 即便没有真的射到身上,她也还是禁不住感到恐惧,第一次死亡离她这么近,若是不甚偏离一点儿,谁知那箭会不会要了她的命。 跑了很久,她都不记得自己已经跑了多远,很快便感到体力不支,神经却是不敢松懈,即便脑袋已经感觉昏沉,累得连他们又说了些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只呼啸着她在风里急促的喘息声。 她都快要跑进茵绿的树林了,那些人却还是不肯放过她,箭矢一支又一支飞过来,有的狠狠射中靶子,有的就刚好飞过她的脸颊,落在她的脚边。 她甚至都想把那箭靶扔了,但却是有贼心没贼胆,又怕将后面那群热血上头的男人激怒,真就一个飞箭过来将自己射杀了。 毕竟那些飞扬跋扈的纨绔放纵惯了,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良心底线,她心理素质本来就不大行,胆子小,更不敢拿自己这条还侥幸活着的小命去赌。 腿不敢停,即便已经累得感觉快死了,她也还是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树林,一头扎了进去。 里面地形复杂,不如先前视野广阔,她一进去就如到处乱窜的兔子般,单薄的身体被灌木掩藏,倒真有些被狩猎的感觉。 后面追她的那些男人们也个个热血上涌,非但没有厌倦这追逐的游戏,反倒因为难度的升级而越发乐此不疲。 而林琳却是再也坚持不住了,她几乎已是筋疲力尽,脚下犹如灌了铅般沉重,终于,眼前一晃她没看清地上有块石头,脚趾狠狠撞了上去,轻松就将她绊倒在地。 她已经累得头晕眼花,连疼痛都感觉不大到了,甚至都生出了一种近乎躺平等死的消极感。 但求生的本能,却也还是又促使她咬咬牙想努力爬起来,只是还没等她挣扎起身,一只箭擦破她的脸颊,飞快地射到了眼前不远处的树干上。 她不禁慌了。 手上没有拿箭靶,因为摔倒那箭靶更是被甩出去老远,但即便如此,那些人的箭也还是射了过来。 不……是有人真的想要趁乱杀死她! “救命啊!救命——” 她惊呼道,回眸却眼见着一只箭朝她的胸口飞来。 她当即便闭上了眼,甚至连紧张和怕的时间都没有。 这种飞来横祸,有人一心想要她死,根本就躲不掉。 完了。 最后她心里只冒出这两个字。 然而那意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 “哐当——” 等她再睁眼时,只见那支原本飞向她的箭,已被另一支追来的羽箭击落。 “李益,你好大的胆子,孤的人你竟也敢杀!” 侧面他远远的怒吼声,越来越逼近。 那个叫李益的清秀少年,见事情败露,这才显露出些许惊惶。 “殿下……” 萧扶苏勒马过来停下,还未等他说完,一巴掌便已经狠狠扇他脸上。 “想造反吗?啊?!想死早点跟我说,我现在就弄死你!打狗还得看主人,今天你敢随意射杀我的人,明日是不是就敢杀了我!” 他伸手指了她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诟骂道,“你以为你是琅琊李氏孤便不敢动你吗?哦,我倒差点忘了,你跟冷宫里那位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但李废后如今病得快死了,父皇也没有去看她一眼,难道你以为,杀了她让父皇众臣对我不满,废了我的太子之位,萧恪瑜他就能翻身吗?别妄想了!既然如今跟了我做事,就好好做你的分内之事,认清到底谁才是你的新主子,若真证据确凿,哪天叫我抓住你背叛我的把柄,我一定杀了你,你给我好好记着,我不是萧恪瑜,可没他那个好脾气!” “殿下息怒!殿下误会了,臣只是一时不小心,才差点误伤了姑娘,求殿下息怒,臣再也不敢了!” 那李益见状不禁赶紧从马上下来,跪在他的脚下磕头请罪道。 萧扶苏低头看着那一身清贵的少年跪伏在脚边乞命的模样,胸口仍不住起伏。 李益原是那个人的人,曾经的李后出身高贵,正是来自琅琊李氏,不同于其他门阀,琅琊李氏不仅为士族之首,品貌才学更是一流,但那又如何呢?自从父亲继位后,李家的势力便大不如前了,李后被废后,这个家族便已走向没落,出身高贵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人弃之如敝履,也不过就是端着往昔狗眼看人低的傲慢,靠着曾经记忆中的辉煌可怜度日,难道还真以为能够重新回到昔日的荣光吗? 妄想,都是妄想! 现在他才是太子,这些两面三刀的小人,休想再折辱他,压在他们母子头上耀武扬威。 他何其仁慈,在李家没落后依旧大度接纳了曾经作为萧恪瑜心腹的李益的投靠,本是打算以德服人,可是有的人就是天生喂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提防来提防去,到头来却还是差点被人钻了空子算计。 幸亏他及时赶到,不然这女人若真被他杀死了,还真不知会变成怎样的谣言被捅出去。 到底是对手下人太好了,放松了警惕,惯的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把胃口养刁了,如今就连身份最敏感,一直谨小慎微的李益,也敢偷摸算计他了!他真是气,若非顾及大局,早一刀砍死他算了! 本来萧扶苏就是个火爆脾气,眼里容不得沙子,也就是做了太子,身在其位,才隐忍了些许心性,但想到自己身边追随的这些人,很可能各怀鬼胎,巧言令色,背后捅他刀子,他就禁不住生气。 若是以前的自己…… 他回想到以前,却是又生生忍了怒。 他不能意气用事,以前的他一无所有,只是个没靠山的庶出,他可以打架,杀人,肆意而活,用最底层甚至血腥残忍的方式生存,可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他是太子了,他可以活得更有尊严,更像个人。 他闭了闭眼,暴虐沸腾的气息逐渐趋于平静。 最后,再睁开双眸时,眸里已是波澜不惊,看不到情绪的波动。 3. 回东宫 “……起来吧。” 他声音不冷不热道。 “我只警告你这次,若以后再发生类似今天的事,休怪我无情。”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具有足够的威慑力,李益知道他是认真的,不敢再造次。 他小心翼翼地跪伏在地上,谨慎扣首道,“是,谨遵殿下教诲,臣明白了。” 话落,见萧扶苏不说话,便又静默起身。 李益是他们这帮人中最文静的一个,同时也是最心思细腻的,有时候连他也看不透他,所以不管他再怎么谨小慎微,哪怕真的就是找不到丝毫破绽,他也还是无法完全信任他,更别说又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 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不是给他面子,而是顾及自己的脸面。 他也不想节外生枝,让更多的人知道细节。 目光不自觉便又撇向了还在地上的她,犹如一道利刃,透着冰冷的光。 他阴恻恻的模样,不禁叫她打了个冷颤,顿时心生畏惧。 不自觉就抬手捂了口,摇了摇头,含泪的大眼睛看向他怯怯而真诚,她甚至还用另一只手朝自己脖颈处一比划,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生怕他看不懂自己的识时务。 “噗嗤——” 萧扶苏看着她这副害怕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又轻笑出声,心情顿时愉快了许多。 先前二人不和的阴霾,也因为林琳刚才这略显稚气的表现而驱散。 本以为她蠢,原来倒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聪明。 看嘛,还能看懂自己的意思,知道出去乱说话会被他抹脖子。 她这是在向自己献忠诚呢。 其实他本也没打算杀她,只是想借她引出更大的鱼,果不其然,今日的狩猎,当真是别出心裁,层出不穷,让人五味杂陈。 但看来她背后真的没有什么人指使,如果真像今天表现的一样无辜。 李益要杀她时,她那般惊惶恐惧,这样惜命胆小的女人,应该不会舍得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一场蒙骗自己的戏。 反过来说,若连她这样的,都真是特意接近自己的细作,那也太可怕了。 只怕他身边再没有干净真心之人。 心里深沉想着,很快远处的马蹄声逼近,众人骑着马,虽然各自分散,却也因为他俩的突然失踪,而追寻到这里。 “吁——” 精于骑射的薛韶率先纵马奔了过来,他急急拉紧了缰绳,等马平静了,才又匆忙翻身下了马背。 “殿下,李益,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进了林后地形复杂,树木遮蔽,突然就找不到你们俩了,连同这个吓跑乱窜的女人,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吓了我们一跳,便赶紧寻过来了。” 那薛韶不禁大踏步到他们跟前,一脸担忧道。 余光撇到地上哭红了眼的女人,见她满脸是血,不禁更有些惊讶道,“这!” “这女人不小心被石头绊倒了,本来射向靶心的箭,便刚好擦破了她的脸,皮外伤,死不了,不必大惊小怪。” 萧扶苏故作无事地白了他一眼,仿佛真的嫌弃他小题大作一样。 “哦……原来是这样啊!” 薛韶没有细想,见他们几个都无事,便也就彻底放下了心。 很快,不远处的其他人,也都逐一寻了过来。 等人聚齐了,像糊弄薛韶一样胡诌了几句,今日这狩猎风波,才算是过去了。 当日萧扶苏也再没了什么玩乐的兴致,便都各回各家,而他则是又提溜着林琳低调回了东宫。 进殿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只见里面宫人们已经如往日般,逐一燃了灯。 见到太子殿下竟带了一个生面孔的女孩儿回来,还受了伤,一群人脸上只是惊了一下,然而也很快就镇定下来,然后该请安的请安行礼,该做事的继续做手上的事。 待床铺好,帐落下,伺候完宽衣洗漱,萧扶苏便抬了抬手,令他们都出去。 “是。” 众人纷纷行礼退去,并将殿门仔细关上。 见那些人都出去了,林琳才不禁感叹,真不愧是东宫里伺候的人,这么淡定守礼的样子,一看就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宠辱不惊。 她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眼前一片阴影将她笼罩,竟是他过来了! 眼前的萧扶苏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若有似无潮湿水雾的清香,虽然他穿着洁白的中衣,但林琳的脸还是蓦然红了。 她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回想刚才他在后边浴桶内洗澡,竟是连个遮挡的屏风都没叫人立,招呼不打一声就那么大刺刺地脱了衣服,踏入水里,可真是叫人脸红心跳,羞死人了。 好在她反应够快,没有被男色蛊惑,没多久便捂住了眼,乖乖转过身去等他洗完。 等她看着窗外的月亮爬上树梢,好一会儿后,他才被人伺候着慢悠悠洗完了澡,然后出来擦干净身子,穿好了衣服。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没事做,只看天上的明月太无聊了,所以才会感觉时间过得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可没有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而故意去占他的便宜,除了最初一时不慎多看了他几眼外,可没有再观赏他如玉洁白的精壮身子。 正当她心里小鹿乱撞,还在胡思乱想时,那高大的身影便又在她眼前开口道,“你不去洗洗吗?孤不习惯身边人太脏。” 说罢他不禁又捏了她的下巴,缓缓抬起,目光却是在触及她脸上的伤口时,眉头微微一蹙。 如同着了魔般,他不自觉便伸手去触摸她小脸上的伤口,只见眼前那张圆润莹白的漂亮脸蛋,顿时痛得呲牙咧嘴,仿佛五官都有些扭曲变形了。 当真这么痛吗?受点小伤,他不过就是摸了一下,真的娇气。 心里虽是埋怨着,面上却是不禁又勾起唇角,望着她笑得邪气。 只是这笑虽然邪魅,目光却没有丝毫邪念,是坦荡磊落的不羁风流。 本该是令人恶心恐惧的笑容,但不知为何,此刻林琳却觉得他的笑,非但没有丝毫讨厌,还有一种异样的迷人与好看。 大概女人都着迷男人没有丝毫欲望,却又似情非情的冷漠双眸。 她也涉世未深,年龄不大,此刻还未能完全体会感悟男女之间的暧昧与复杂。 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质,不禁又叫她脸红低了眸,多少有些心慌意乱。 “随我来。” 而他却是又牵起她的手,声音淡淡道,两人一起走到墙边,在一处画前停下。 那是一副美丽的仕女图,他望着画上的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后,便伸手轻轻按了上面的一处图案。 只见一条密道出现在眼前,林琳见状,不禁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东宫里竟还别有洞天哪!怎么她不记得原著里有描写这段。 “走。” 还不等她思考片刻,他便越过她,率先走了进去。 林琳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跟随他的脚步。 密道虽然有些昏暗,但在两边却各自点了灯,照亮着通往内里的路,每隔一丈远,便是如星般散发点点光芒,那灯里似是烧了一种神奇的油脂,散发着淡淡的独特香气,沁人心脾。 见她的目光流连在灯台上,似是很感兴趣,他不禁又淡淡解释道,“那是人鱼灯,传说是始皇帝东巡时,得到的稀世珍宝。” “人鱼?” 她不禁侧眸看向他。 “对,据说是东海里面一种奇异的生灵,人面鱼尾,擅歌唱,织绡,哭泣时眼泪会化成珍珠,而他们所织的龙绡,水火不侵,将他们的油脂点燃,火光千年不灭。” 他一边走着,一边又缓缓回忆道,“而在秦始皇死后,这人鱼烛便随着他巨量的财富珍宝,一起葬入了以灌溉水银为江海,以明珠点缀为星辰的宏大地宫里。” 切……这不就是现实中秦始皇的传说吗?原来书里也有这个故事。 对于这个几乎人人都耳熟能详的传说故事,她心里并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于是不禁又问,“那始皇的人鱼烛怎么到了你东宫的密道里?” 比起传说故事,她倒更好奇这人鱼烛的经历,以及他是怎么得到这样好的宝贝的? 而这么好的东西不能光明正大地展现在众人眼前,令更多的人看到它的光明与神奇,反而只能照亮这见不得人的暗道,真是有些糟蹋珍宝了。 当然这种话,她也就只敢在心里感叹一下,可不敢跟他当面明说出来。 “我是太子,想得到什么东西,自然有得是人献殷勤来讨好我,始皇帝纵然再伟大,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一个早就已经作古的人,怎么比得上现实的名利与富贵?”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所谓的传世伟大,财富地宫,也不过就是骗骗自己那颗寂寞的心罢了。 纵使耳熟能详,也没有几个人会真的在乎,记得。 他想秦始皇大抵也是明白的,即便心里一直不承认。 不然,他为何还要穷其一生,苦苦追寻长生不老药呢? 然而,直到最后也不过就是黄粱一梦。 世事轮转,时过境迁。 沧海桑田后,可悲,亦可叹。 林琳望了他一眼,却是撅了小嘴,不太认同他的话。 她不以为然,而他却只是又笑了笑。 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便看到了富丽堂皇的繁华,近在咫尺,越来越逼近。 竟是一片水雾缭绕的温泉池,氤氲旖旎温情。 “今日你运气不错,本太子心情好,倒让你也享受一下,如今这独属于孤的温泉宫吧。” 他看向她,难得十分好脾气地温柔笑笑,竟是如沐春风般的温暖,简直让人受宠若惊。 她感觉脑袋飘了飘,差点就要分不清梦境现实了。 4. 泡温泉 “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在这种温泉洗澡吗?” 林琳目光惊喜道,见他又点点头,突然又生出了些许尴尬。 “可是……” 这孤男寡女的,纵使她很想洗,怎么洗啊? 她还是个纯洁的美少女呢。 她欲言又止,只觉得脑袋上冒出一排黑线及乌鸦。 她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一切内心想法,萧扶苏不禁又呲牙一笑,给了她一个无比灿烂的爽朗笑容。 “你放心,孤就在一旁,背过身去不看你就是了。” 一脸的坦荡荡,丝毫令人不觉他会是什么偷窥狂色魔。 只是……怎么还是感觉这样怪怪的呢? 笑容灿烂到瘆人,感觉就像个戏精,不能让人完全信任。 “我……我怕。” 她还是有些怕,保险起见,不禁又摇摇头打了退堂鼓道,“不然还是算了吧。” 他在身边,更不安全。 对……可以说她身边最危险的人就是他了!让她怎么能够放心大胆地在他身边洗澡,简直太羞耻,太可怕了! 萧扶苏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虽不能说是生气黑脸,但表情也算得上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 他没说话,目光打量着她,围着转了一圈后,突然伸手从池里舀了一瓢水,然后毫不犹豫地朝她身上泼了过去。 “啊!” 她惊呼一声,感觉身上全都湿透了。 “你做什么呀?!” 她朝他怒吼道,心里不禁又生气,又委屈,自从来了这个鬼地方,就好像一直在被人欺负。 “行了,洗吧。” 目的达到,他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又轻道,随即便将手中的水瓢扔回原处。 他想让她洗,不洗也得洗。 林琳简直就快要被气哭了。 这人……这人怎么这么坏啊!净欺负她。 “你不冷吗?身上都湿透了,再不赶紧泡到温泉里暖和暖和,怕是要生病的。” 他又不紧不慢道,随即转身去到不远处的圈椅上坐下,位置刚好背对着她。 “你放心,孤保证不偷看你,快洗吧,难道你想以后都睡地上?孤不习惯身边人太脏。” 说着他不禁又从案上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旁若无人地自顾自饮起来。 话已说到这份上,再不乖乖接受,倒显得她不知好歹了,而且就算她坚持不愿意,也难保他会再想出一些其他的手段整治她。 她一直鼓着的脸颊,最终还是又扁了下去,泄了气。 “唉。” 她轻叹一声道,“那你可一定得说到做到,千万别偷看我哦,我……我下去洗了,尽量快一点。” 很快他便听到她蹑手蹑脚下水的声音。 仿佛充耳未闻,他只是继续小口小口地饮着酒。 林琳依旧穿着那身湿了的睡衣下了水,一整天又是狂奔又是摔倒,她身上满是泥泞粘腻的汗,加上刚才被泼了水,衣服感觉都要糊到身上了,直到入了温泉后,才感觉好受了些。 但也因为穿着衣服,洗起来多少有些不便,她不禁偷偷朝萧扶苏那边瞄了一眼,见他依然背对自己坐着,静悄悄在喝酒,心里又松了口气,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她轻轻地,想不惊动他,悄悄脱下了自己身上穿的睡裙,然后放到了水池边上。 如同入了水的鱼儿般自在快活,她感觉身上的疲惫似乎也随着身上的脏污一同洗去,舒服了不少,又清洗了一遍头发,她将背靠在池边,温热的泉水泡得她竟有些倦倦地想睡。 连那个人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都不知道,她都快要忘了他的存在了。 直到他看着她那件古里古怪的裙子,忍不住又开了口。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衣着举止皆这般另类怪异?” 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他蹙了眉,目光染了些许沉重的忧愁。 她来路不明,若真是刺客,叫他如何处置她呢? 杀了?不知为何,他竟有些不愿意。 他突然清冷的声音,此刻落入林琳耳中,却是犹如鬼魅般恐怖可怕。 “啊!” 她尖叫一声,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回眸一脸紧张防备地看着他,往后边雾气缭绕的水里退了退,越发埋低了自己的身子。 “你堂堂一个太子,怎么能言而无信呀!” 她绯红了一张小脸,抬头望着他不禁气鼓鼓地生气道。 “孤没偷看啊,孤是正大光明地看,怎么能算是言而无信?” 他却是又轻飘飘地狡辩道。 “无赖,坏蛋!” 她口才没有他的好,诡辩不过他,也只能痛骂他出气了。 “你快转过身去呀!” 她又惊呼般地催促他道,感觉快要羞死人了! “哦。” 他只懒洋洋地应声道,随后竟真的乖乖听她的话转过身去。 “喂,你难道还想穿你那件奇怪的衣服吗?” 他想了想,感觉再让她这样招摇扎眼地在自己的东宫里晃悠,或者不小心跑了出去,被人见了只怕更要解释不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不禁又伸手从那边衣架上,随便抓了一身他的衣衫,然后朝后扔给她。 “反正那件裙子已经又湿又脏,没法再穿了,就姑且先将就一下,穿我给你的这身吧,待到明日我再叫人给你拿身适合的女装来。” 他竟又十分贴心地安排道,话落想了想,脑海中竟出现她白里透粉,含羞带怯的旖旎画面。 耳尖不自觉便红了,他喉头有些沙哑地滚动了下,只回避退缩道,“既然已经洗完了,就快些穿好衣服,孤先回殿中等你。”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人便抬脚大踏步地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林琳才不禁又松了口气,低眸摸了摸自己咚咚乱撞的小心脏,脸红了红。 她稳住心神,不再去想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快便也又从水里出来,擦干身子拿起他给自己的那身衣衫。 略微研究了一下穿法,便跟曾经看过的古装剧一样,照葫芦画瓢般地往自己身上套。 衣服很宽大,与他沐浴后身上穿的那件洁白中衣类似,上面更有着跟他身上相同的清香,应该是他自己的衣服,用的同一种香料。 自己穿了他的睡衣? 想到这个事实,她不禁如触电般,浑身颤栗了一下,红着脸甩开那些胡思乱想,便小鹿乱撞地咚咚跑出了温泉宫。 5. 萧恪瑜 出来后,只见那暗门又重新关上,画卷也回归原位,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不留痕迹。 “回来了?” 他磁性的嗓音不禁叫她回过神来,朝他那边看去。 只见他独坐在床榻边上,目光也同样看向自己。 “过来坐。” 见她一脸安静的模样,他不禁又敲了敲自己旁边的位置,呼唤她道。 不知为何,自从跟他去了温泉后,再看见他时总觉得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不是讨厌,但就是有些不自在,就仿佛不为人知的隐私,猝不及防地被人闯入,发现。 她还从来都没有与一个男人,这般接近过。 一种蓦然未知的恐惧,抵触油然而生。 但即便不甘愿,她也还是不敢违背他,于是犹豫片刻,还是又乖乖听话地去到了他的身边。 在他面前停下,只见他的目光又将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便,之后目光满意地得出了结论,“嗯,不错,这中衣穿得倒也还算是合身。” 林琳不禁随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什么嘛,这么宽大,她再瘦小些就要拖不起来了,袖子这么长,远远盖住了手,活脱脱像个唱戏的,哪里算作合身了? 当然,她也就只是在自己心里面吐槽一下。 “坐啊。” 见她依旧站着不动,他不禁又点了点旁边的床榻,催促她道,“孤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她想想,那倒也是,自从认识以来,他倒也没有对自己不规矩,除了刚才在温泉池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她身后外。 不过即便是那样,他也还算是守礼,没有对她不规矩。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是有些怵他,不过她也还是又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用怕他,她不怕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既来之则安之嘛。 换句话说若他真想对自己做些什么,她就算抗拒也反抗不了他,进了他的地盘,还能任由她逃跑了不成? 想通了这点,她倒也坦然了,大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便乖乖听从他的命令,安静坐到了他的身边。 “你还真是有些不一样,跟这宫里的人都不同。” 不止是外表,就连性情都很奇怪,他长于深宫,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跟她类似的女人。 虽然看着还算是顺从,表面并没有特别出格的地方,但他还是会不由感觉她跟宫里那些犹如一潭死水的女人不一样。 想起她那身奇怪的衣服,突然就出现在宫殿里,仿佛从天而降般神秘。 “奇怪,你可真是奇怪。” 见她目光小心翼翼不说话,他忍不住又端详她道。 “你也很奇怪。” 她同样不甘示弱。 想了想又继续道,“还在自己东宫偷偷建了那么奢华的温泉宫。” 她突然又想起刚才泡的温泉。 真够奢废的,他竟暗自修建了那般华丽的温泉宫。 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震惊是她不知道的? 一个太子,无数双眼睛盯着,他都敢私造宫殿,怕是也没少干阳奉阴违之事了。 她猜那温泉池皇帝一定不知道,至少原著中可丝毫未提,原来从这么早开始,早在他继位前,就如此挥霍很有昏君的前兆了。 也难怪会被萧恪瑜觊觎皇位。 她还没看完原著,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赢了。 如果当初她看完了结局再睡,知道最后谁是赢家,那可以一开始就跟对主子,未来的路会顺畅很多,心里有底,不至于这么提心吊胆,遇事艰难选择。 而现在,她还押不准。 但即便是后悔,也于事无补。 也只能安慰自己走一步算一步了。 萧扶苏能看出她眼底的疑惑,顾虑,但对于自己的事情,却是绝口不提。 他眸光动了动,只是又询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他倒是才记起来,认识至今,自己竟然还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人往何处来。 他就不问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宫里,哪里人,接近他又有什么目的,这些估计就算是问了,她也不会轻易说。 来日方长,以后大可以慢慢套她的话,现在她对他还很警惕,还不是时候。 不过这名字,如今是一定得问下的,不然以后总不能见了她就喊喂。 “我叫林琳,今年十六岁。” 她回答道。 萧扶苏点点头,“比我小一岁呢。” 她竟与冷宫那人是同一年生人。 萧扶苏想起,萧恪瑜今年也十六了,这个年龄,若不是在冷宫,也到了加冠封王的时候,可惜,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当初人人笃定会做太子的他,如今非但没有当上太子,连个王侯的身份都不配得到了。 一辈子枯萎在那处冷宫,想想也倒是真的可怜得很。 不过他心里却是没有丝毫对他的怜悯,反倒很满意这种结果。 如今他也就不过是品尝自己当初所受的苦楚罢了。 他既能受得,他又凭什么受不了,谁又比谁高贵? 心里不自觉就轻呵一声,似冷笑,似嘲讽。 只是这嘲笑不知是笑如今落魄了的他,还是过去无能悲惨的自己。 目光染了悲凉,尽管只是一瞬,很快便掩盖过去。 其中的酸甜苦辣也只有他自己知晓,自己品尝。 “孤叫萧扶苏。” 他回过心思,只是又对她道,“仅仅只是想让你知道孤的名讳,对孤直呼其名可是大不敬,平日当着旁人的面,你要跟别人一样,恭声称我一声殿下。” “嗯。” 她点点头应下。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些,即便不用他说,她也知道,就算是他不知晓的,她也知道。 自己这个穿越者,就算是个半吊子,也比他自己,更知晓他的命运。 “不早了,睡吧。” 他道,突然就没了心情,催促她一声后,便率先躺下。 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沉重,即便他也不明白,自己这苦闷从何而来。 他是太子,活得比那个人好,本该快乐的。 他不需要愧疚,他们两个,注定只能有一个过得好,若他过得舒服,悲惨的那人就该是自己了。 就正如从前他当太子的时候,他只是默默无闻,受人冷落的庶出。 就算对他好过又怎样?主动伸出手,也不过就是他作为高贵宽宏的太子,漫不经心的一次施舍罢了。 毕竟这宫里又有什么真的兄弟情?都是假的,唯有手中的权利,才是真正真实可靠的。 他们本来就是不共戴天的政敌。 他们的母亲为了一个男人而斗到现在,拿命去赌权利,只不过他和母妃最后侥幸赢了。 至少他现在还好好活着,若输的是他和母妃,没有他们李家根深蒂固的背景,只怕连活下来都难。 所以萧恪瑜他还是幸运的,即便是在最落魄的时候,也还是有本事叫他羡慕嫉妒。 拉了拉锦被盖好,他闭上了眼睛。 温暖包裹了他,渐渐驱散了冷意。 就算真的有过情谊,也全当是一场遥远的梦了。 6. 来癸水 “哦。” 林琳望着他消瘦的背影,轻应了一声。 感觉他似乎很孤独,很寂寞,疲惫恹恹的模样,突然就有些让人心疼。 她这是在怜惜他吗? 她问自己,却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摇摇头,她不禁又甩开心底那些沉闷的忧伤,也在他身侧安静躺下,两人一起缓缓睡去。 半夜,萧扶苏翻了个身,手却在无意间触摸到了一摊黏糊糊的东西。 把床单都湿透了,虽然算不得很多,但接触到掌间着实有些粘腻,他本困倦得很,但却也因为手掌间的不适而缓缓苏醒,略有些不耐地睁开了双眸。 将手缓缓抽了出来,一股扑鼻的血腥味,他本就对此十分敏感,血的味道瞬间令他清醒。 殿里掌着灯,借着微弱的光,他才看清自己手上的确实是血,难道被人行刺了?!然而他身上并没有疼痛的地方。 突然他就又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个人。 目光落到床榻的另一边,果不其然,只见那人蜷缩着身子,背对着他。 他也顾不得手上的血腥,掀开了被子,只见床单上染了一片殷红。 就正好在她腰臀处,一个令人尴尬而暧昧的位置…… 这是?! 他脸上蓦然一红。 倾身又看向她,只见她蹙着眉,脸色苍白,虽昏沉睡着,但却极不安稳。 “喂,醒醒。” 他用另一只干净些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试图唤醒她。 “……疼,好疼。” 而她虽然被他硬生生唤醒了,听见了他的说话,却是言语混乱。 “系统你究竟去哪里了啊?我想回家……” 她不禁染了些许哭腔,虚弱的声音难过道,半张清减的小脸埋进枕里,似是要将瘦弱的她吞没。 系统是谁? 云里雾里,令人摸不着头脑。 萧扶苏不禁思索了一下,却是得不到答案,感觉现在的她,似是痛得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然而也正是这样的她,惹人怜爱。 不禁又勾起了他的恻隐之心。 床榻都弄脏了,总不能就这样放着她不管吧? 弄成这样,不管她他也没法安稳入睡。 他给自己对她心甘情愿,几乎到了没理由般的付出,不承认地找着借口,然而心里虽然有些抱怨,别扭,手上却也还是温柔地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抬头朝外面望去,红着脸粗着嗓门,满是不耐火气地唤起人来。 “来人,来人,都给孤滚进来!” 他的咆哮声,很快就令守在外面的宫人们急匆匆跑进来。 “殿下!” “快去传太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他目光担忧地吩咐道,脸上十分不悦。 “是!” 那些宫人急忙又福身行了个礼,领命后便又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不一会儿,宫里医术最高明的冯太医便来了。 听到太子殿下的人上门召他入东宫,他也顾不得困倦,便趁着月色一身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踏入东宫,他立马谨小慎微地跪下行礼,“臣冯熙拜见太子殿下。” “快别整这些虚礼了,赶紧过来看看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流了这么多血!孤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她身上有什么伤口。” 萧扶苏等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等他来了,眼下可没有什么耐心,急忙又朝他招手道,令他医治林琳。 “是。” 冯熙听罢便立刻上前,察看他怀里的女子。 见她面色苍白,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察看脉象倒是正常的,尽管有点虚,倒有些像失血过多引起的乏力,当然也不排除是染了风寒。 “对了,她刚才神志不清,只是一个劲喊痛,问她怎么了她却别扭着脸东躲西藏,就是不说。” 萧扶苏想了想,不禁又补充道。 而此刻已经清醒许多的林琳,听罢不禁更将脸埋入他的怀里,羞得犹如鸵鸟一样。 “额……殿下。” 话语间,这边冯熙已经给她又详细检查了一遍,目光撇了眼床榻上的血迹,心里更是确定了几分,然而,要让他怎么冲殿下开口呢? 当着姑娘家的面,这种情况,确实是有些羞人尴尬。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萧扶苏不禁给他吃了颗定心丸,直言道,“但说无妨,孤不会生气。” 冯熙这才松了口气,一脸郑重其事地回禀道,“回殿下,姑娘这情况,大抵是因为来癸水了,所以才会流血……嗯,但姑娘身体虚弱,怕是最近也有些受凉,除了暖宫的汤药外,最好同时服用几剂治风寒的药。” “癸水?” 萧扶苏面色尴尬,耳尖也有些红。 “正是。” 那冯熙基本肯定道。 他听罢不禁又将怀里的她揪出来,不顾她的挣扎,只强硬地翻过她的身体察看。 果然,在她……屁股的位置上,看到了殷红一片。 他的中衣,如今穿在她身上的洁白的布料上,就连染红的形状都与床单上的别无二致。 果然,是来癸水了。 他心道。 其实之前他也有过猜测,只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她又畏缩着捂着,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察看她的下半身,因此他也不大敢确定。 “呜呜,不要啊!” 此刻的她依然一脸虚弱地羞赧道,对他连打带踹,然后趁他分神不注意,又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抱了被子裹住单薄的身体,缩到了墙边床角上。 这架势,就仿佛自己真的欺负了她一样。 静谧的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血腥味,懵懂而暧昧。 萧扶苏说不出此刻心里到底是啥感觉,反正活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陪一个女人,一起经历她每月难熬的几天。 他虽然未经人事,但对于女人也并非是一窍不通的,至少他还是知道,女人有每月来癸水流血的几天。 “那……她这样该怎么办?” 他不禁又不自然道,红着耳尖,询问冯熙。 目光望着角落处可怜兮兮的她,素来跋扈惯了的男人,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些许无措。 胆子小又容易受惊,还哭红了眼睛,缩着身子目光警惕害怕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却是不大敢看自己的脸色……还真就如小兔子一样。 不过女人都会来癸水,应该是不大要紧的吧? 他这么想着,虽然之前在他怀里时,她就跟杀猪一样,乱叫挣扎,对他是又打又踹又骂,搞得就像是真要了她的小命一样。 7. 弄干净 “殿下,女人来月事,污秽。” 那冯熙垂着头,只是又屏息凝神建议道,“男子不宜与之同房,殿下可将姑娘暂时安置在别处,等去干净了再接回来。” 冯熙说得理所当然,毕竟从古至今,女人来癸水是不吉利的,身为男子,理应避讳。 这点萧扶苏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 他不禁又看了那边缩在墙角处的林琳一眼。 污秽吗? 确实污秽,但与自己想象中的,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温暖,此刻并不想将她抛下不管。 “你不是说她染了风寒吗?若不在孤的身边,仔细盯着,只怕要出人命的。” 想到她现在是弱上加弱,他不禁又不放心地蹙眉道。 “这……就算染了风寒,按时服药,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也会痊愈的。” 冯熙惊讶于萧扶苏对这女子的态度,尤其还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不禁又强露出一抹笑意道。 “她不在孤的身边,怎么能好好修养?!” 萧扶苏却是越发不耐烦,瞪着眼睛看向他,又生气反驳道。 “殿下息怒!” 冯熙见状立马又跪下,见他心意已决,此刻也不敢再多嘴去碰他的逆鳞。 “你去开个方子,然后吩咐太医院,按时煎药送过来,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今夜召你过来的事,当做没发生过,更不要与旁人说。” 他想了想道,最后又挥挥手,不耐烦地赶他走。 “行了,你下去准备吧。” “是。” 那冯熙磕了个头,便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躬身离开了。 “你们几个!” 待冯熙离开后,他不禁又指了指宫殿里几个候着的宫人,吩咐道,“快去端几盆热水来,给她擦洗一下身子,连带着衣裳,床铺,都给孤弄干净了。” “是!” 待他讲完后,宫殿内的宫人们诚惶诚恐地应了声,随即便脚步匆匆地离开,各自忙活去了。 寝殿内充斥的甜甜血腥味,有些腻人,他不禁又抬脚去到墙边,打开了窗子。 一阵风吹进来,是夜里清新湿腻的气息,不禁顿感些许凉意。 神清气爽,但这清凉也令他突然想起墙角处那虚弱的女人。 他不禁又毫不犹豫地将窗默默合上。 等宫人们端着温水进来,为她擦拭身体时,她却又是羞得乱打乱踢,不叫人碰。 “走开,你们都走开!” 她哭喊惊叫道,嗓音尖锐,不住挣扎扭动着身体,不让她们靠近,如同受了惊的小兽,虽然虚弱,但气性依然不小。 “姑娘,姑娘!太子有令,就让奴婢们服侍您吧!” 为首的那个宫女,手上拿着崭新干净的中衣,站在跟前却不敢靠近受了惊吓狂乱的她,不禁一脸为难地恳求她道。 林琳并不习惯陌生人摆弄她的身子,就算是同性也不行,她不禁态度坚决道,“你们都出去,我不需要你们帮忙。” 羞死人了,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另类的侮辱。 她可不想跟一块案板上的猪肉似的,任人摆弄欣赏,当她是什么了?! 不行,绝对不行! “可是,您需要清洗更衣……” 那宫女见她一脸决绝,不禁又忐忑道。 “你们可以把衣服水盆放下,我自己清理就好。” 她依然满是倔强道。 “可是……” 那些宫人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依然不敢轻易离开。 “可是什么?孤不是叫你们把她清理干净,换上新衣裳吗?怎么还没换好?” 原本躲到外面等待她更衣的萧扶苏,听见里面不停传出的动静,再也耐不住烦躁的心情,便又直接踹开门进来,伸手指着眼前纹丝未动的画面,朝她们咆哮吼道。 “殿下,是姑娘她怕羞,说什么也不让奴婢们侍候。” 见太子殿下气恼,那手捧着衣服的宫女,不禁一脸惶恐,只又低眸颤巍巍回道。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一群废物!都给孤滚出去!” 他受不了了,折腾了大半宿,还这样闹腾,再闹下去天都要亮了,只怕父皇母后那边都要惊动。 他要怎么解释她的存在?自找麻烦吗? 萧扶苏越想越觉得气,训斥完后又挥手将她们都赶了出去。 她们换不了,大不了他亲自来! 凭着一股意气,他上去就将床榻上警惕尖锐的她提溜起来,犹如抓只兔子般简单。 “啊!你干什么,滚开呀,混蛋!” 林琳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男人一身蛮力,想要制服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她便被他强行抱入怀里,脸磕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简直都快被他捂死了,她感到窒息般的沉闷感,仿佛要被他用力焊死在他的胸膛上,别说喊叫踢打了,就连挣扎动一下都感觉费劲。 她真的感觉萧扶苏这样蛮干会一不留神,不小心弄死自己,紧张急迫之下,她不禁下意识就朝他的胸膛啃了一口。 正所谓,兔子急了都咬人。 “啊!你竟敢咬我!” 虽然以一个虚弱女人的力气,咬他也算不得是很痛,但萧扶苏身为太子,素来养尊处优惯了,身上也是养得细皮嫩肉,不亚于女人的敏感,哪跟杀猪似的硬抱一个女人,还被人这么粗鲁地咬过? 他下意识就惊叫了一声,手上更反射般拍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软软的,很有弹性,触手的感觉也很好。 他不禁一愣,瞬间有些晃神,看着眼下她那微微乱动,染血挺翘的小屁股。 “唔啊!” 林琳不禁哭得更凶了,刚得了喘息的机会,就不禁大骂他道,“色狼,大色狼!” 简直涕泪横流,怎一个惨字了得。 从来没有这么搞过,他脸上不禁也染了些许生手的狼狈,但也还是又红着脸,硬着脖子动手将她的脸又拖了出来,掉转了个位置,让她横伏在自己腿上,牢牢制服住她,却也让她再也咬不到自己。 “我不看你,总行了吧?” 他又喘着粗气道,摒弃脑海中那些旖旎绮丽的杂念,然后动手迅速解开了她腰间的衣带,抽出来系到脸上,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入目纯洁的白,轻拂住他的眼,笼罩了他。 就如情人的手,是飘渺如幻的轻柔。 最后就这么盲人摸象一般地,不顾她的惨叫哭泣,脱了她的衣裳,速战速决。 伸手捞出铜盆里干净的湿手巾,拧干了水,他小心翼翼地尽量轻柔动手,给她擦洗,给她换。 8. 她说冷 最后,等他把一切都干完,林琳已经到了没有脾气,看着生无可恋了。 累了,连动一下都没力气,她已经不挣扎了,开始摆烂,爱咋咋地吧。 因为蒙着眼,萧扶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把她捯饬干净了没,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比之前干净多了,宫人们准备齐全,凡是拿来的该换的也都给她换了,虽然对于女人的衣物,他也不熟,尤其还来了癸水,就……更繁复了些。 想到这儿,他不禁脸又红了红,猛一下将眼睛上的布料抓了下来。 站在榻上,双手叉腰,又低眸看了眼她。 “喂,挪下身子,孤把被你弄脏的床单扔下去。” 他不禁用脚尖用轻轻踢了踢她的臀部,声音里有丝疲倦后特有的磁性沙哑。 不该动的时候非要跟他折腾,该动的时候屁股都不带挪一下的。 他不禁看着榻上弓着身子如虾米状的她,有些不满地提醒道。 那人还是纹丝未动。 “喂……” “唔啊!” 他不禁又唤了她一声,然而在他快要耗尽耐心时,她却是又突然放声号啕大哭起来。 “你别哭了。” 他故作淡定地劝她道。 再哭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她怎么样了。 她的哭声却是越发大了起来。 林琳感到很委屈,被他这样欺负,简直羞死人了! 真是没脸见人了! 当然她觉得,此刻最不好意思面对的,还是他。 总之她的心情可谓是一言难尽啊。 真是做梦都没有想过,会跟一个才刚认识不久的书里的虚拟男人,一起度过来姨妈的一天,还是以这样羞辱惨烈的方式。 “怎么这么能哭啊!” 林琳听到头上又一声身心俱疲的无奈叹息。 那男人居然还有脸用这么无所谓的语气抱怨道。 真是……扎心。 林琳脸上挂着刚落的金豆子,不禁又咬唇委屈地抽泣想道。 终于,等了会儿那双大手还是又温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她推了几下没有推开他,索性也破罐子破摔,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上,越发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 那叫一个涕泪横流,委屈惨烈啊! 最后那些眼泪鼻涕,全都一股脑抹在他衣上。 没办法,他只好又将她的小脸抬起,取了一旁晾着的干净手巾,仔细轻柔地为她擦起了小脸。 “坏蛋,大坏蛋!” 那人竟还有力气对他骂骂咧咧。 他看着她满是倔强的小模样,他不禁又轻笑出声。 神奇地,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觉得她这样也挺可爱的。 生平第一次,对这样一个奇特的小女人,有了异样动心的感觉。 虽然,眸里的亮光转瞬即逝,被一抹复杂取代。 而那人,在见他笑后,反倒又停止不哭了。 只是继续眼神幽怨地瞪他,带着不屈倔强的怒气。 许是他的‘取笑’,起到了好的效果。 他心里不禁一动,唇又微微扬起。 无声而暧昧,他的笑自有一种风流潇洒,俊美的脸不禁越发好看起来。 林琳不禁有片刻失神,然后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因为这内心没来由的羞赧慌乱,她的脸不禁微微偏离了他的掌控。 萧扶苏不禁有些不满于她的心不在焉,板正了脸色,手上又微微用力,将她的脸又转回原来的位置。 “别乱动,就快要擦干净了。” 他的神情认真而专注,仿佛给她擦干净脸,就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这次,她没有因他的□□□□而骂他。 时光就这样静静流逝,如果就此停止,也不失为一种美好。 可惜……再美好的时光,都有过去的时候。 总算是干净了。 萧扶苏耐心给她擦完了脸,后又端详片刻,目光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扔到了角落里,随即脱下自己身上,那刚被她糊满了鼻涕的中衣扔到地上,目光不禁嫌弃地抱怨道,“脏死了。” 林琳缩在角落处,看着他的举动,心道这人八成是有洁癖。 不就是一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嘛,至于嘛,虽然确实有些恶心,但这不也都是他惹起来的嘛。 谁叫他欺负自己,弄哭了她。 所以这一切也还是怪他。 想到今夜跟他……她的小脸不禁又染了一抹绯红。 不过……就算他洁癖,也还是耐心温柔地给自己换了衣服,还擦了脸。 所以这一次,她也就原谅他的无理了。 当然仅仅是在心里,言语上,她是绝对不会跟他亲口说出和解二字的。 难道她不要面子嘛?当然不行,就在心里,悄悄原谅他算了。 林琳不禁又内心戏道,尽管对面的人,并没有发现她现在内心的异常变化。 只见他又忙活着将脏了的床单,以及换下来的衣物,脏了的手巾,染了红的水盆,一股脑都弄到地上,随即大咧咧开口叫人。 “来人!进来打扫一下,把这些脏东西都弄出去!” 宫人们闻声很快便又进殿,将脏的衣物水盆拿出去,后又手脚利落地将地板清理干净。 等到一切都恢复原样,令宫人们都出去,天都快亮了。 他感觉有些困,此刻也懒得再说些什么,只是又掀开被子,躺下钻了进去,蒙住了脸。 “快睡吧。” 他只是又闷声疲倦道,折腾了一宿,感觉已经没脾气了。 能看出今夜他很累,她出人意料地很乖,并没有再吵他。 “哦。” 只听她轻应一声,随即也轻轻揭开了被角,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被窝。 “太子殿下……” 然而没过一会儿,突然又听见她跟猫叫似的哼哼唧唧唤他。 “又怎么了?!” 才刚有点睡意,又被她整没了,他感觉现在自己心情很不好。 “你……你有没有觉得很冷啊?” 只听她又可怜兮兮道。 哦,差点忘了,她还在生病呢。 他背对着她躺着,眼睛却也还是不禁又强睁开一道缝。 “还有……小肚子也凉凉的,感觉有些痛。” 哦,还同时来了癸水。 萧扶苏心里不由轻叹了一声,说不上是无奈,还是怜惜。 她不禁又抬手摸了摸自己虚弱的小腹,只继续不好意思地犹豫道,嗓音软软糯糯的,却染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其实,其实她是想问问他,能不能再给她一条被子盖,毕竟,她染了风寒,还正好来了癸水,身体正是虚弱畏寒的时候。 “我怕冷……不抗冻……能不能——” 然而她还未说完,就被一声不吭,突然转过身来的萧扶苏,霸道地抱入怀里。 她不禁目光一愣,却听他又睡意朦胧地闭眼道,“这样,便不冷了吧?” 再自然不过的语气,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平缓稳重的心跳及呼吸声,与他脸贴着脸,他长长浓密的睫毛,扫过她面颊,痒痒的,仿佛心里也被他撩拨出些许痒意。 现在的他,平静,温暖,又温柔体贴。 手更是轻轻揉着她微凉的小腹,掌心的温热传递过来,像是一团火,慢慢地,小腹就变得没有那么痛,那么凉了,连心里也跟着温暖了起来。 她的唇角,不自觉便露出一抹会心甜甜的笑意。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般温柔照耀在他漂亮精致的睡容上。 尽管形容一个男人,用漂亮精致来形容,似乎过于秀气了些。 但他也确实是生的俊美清秀,人中龙凤,当世难得的好相貌。 “谢谢你。” 林琳看着他安详沉静的睡脸,不禁又发自真心道,尽管已经睡着了的他,并不能听到她的说话声。 9. 张皇后 第二日清晨,待她醒来时,萧扶苏却不见了踪影。 她起身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床榻,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一丝失落。 不由就轻叹了口气。 许是听见了她的声音,不一会儿,从殿外便又进来了几个宫人。 “姑娘既然醒了,便由奴婢们伺候洗漱吧。” 睡了一觉,她感觉身上好受了些,但也还是有些虚弱,使不上多少气力。 想了想自己现在病弱的状态,她不禁也认清了现实,便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说罢,便乖乖任由她们伺候自己穿衣洗漱,整理床铺。 之后又有个长相清秀的宫女,带她去到镜前坐下,专门为她梳了个适合宫中女子的发髻。 最后为她在发上别了只青玉簪后,又略施粉黛,整个人看着也精神了些,清新淡雅,有了几分好气色。 “姑娘生得可真是好看,难怪殿下他对你总是那么特别。” 身后那为她梳头的宫女,看着前面镜子里的好模样,不禁由衷赞美道。 此刻的她穿着古朴繁复的淡蓝衣裙,梳着宫髻,略施薄妆,精心打扮一番后,倒真有些像个古代女子了。 林琳看着镜里清丽的自己,不禁也有片刻的恍惚。 “对了,他去了哪里?” 想到了他,她不禁又询问身后人道,目光染了一抹关心。 哪料那宫女却是又目光委婉地摇了摇头,轻笑回道,“太子殿下的行踪,可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随便过问的。” 她听罢,内心不禁有些失望。 许是这两日习惯了同他在一起,眼下不过睡了一宿,醒来他突然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她竟有些不习惯,仿佛一颗才刚安稳的心,又没了着落。 “呵呵,姑娘既然如此关心殿下的行踪,不如等他回来后,亲自问一下他。” 那宫女见她满脸失落的模样,不禁又巧笑一声,好心建议她道。 林琳听罢,内心轻叹一口气,不禁又点了点头。 她想自己也只能等他回来后再询问了。 另一边,萧扶苏下朝后,直接去往了坤宁宫。 “母后,你叫我?” 进入殿内,见到母亲背对自己,立于窗前,似是早已等待多时,他不禁又轻轻唤她道。 听见他的声音,皇后张妙丽不禁回身看向他,更急切去到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道,“你这孩子,不过才一天不见,你就又干出格事!” 张皇后不禁目光关切地看向他,口中却是微微抱怨地训斥,“你被陛下立为太子才不过两年,就不能改改以前狂荡不羁的性子,学学曾经的萧恪瑜吗?” 一听母亲提起萧恪瑜,萧扶苏不禁瞬间烦躁。 他不禁又轻轻拂开母亲关切的手,性质恹恹道,“怎么又提起他了?母亲你很喜欢他?那不如将他从冷宫里捞出来,做你儿子好了。” “你这孩子!母亲可都是为了你好!为何就是存心与哀家唱反调?如今你也当了两年太子了,我叫你多学学他,是因为你父皇更喜欢他的做派,咱们如今的一切可来的不容易,当初是废了多少功夫才得到今天的一切,你不讨好你的父亲,难道要让一切心血都前功尽弃吗?别那么好武乖戾,文雅稳重一些,也更有太子的样子!” 张皇后不禁又板起脸,苦口婆心地劝他道。 萧恪瑜再好,那也不是她的儿子,自己的孩子纵然有再多不成熟的地方,身为母亲也该为他的未来铺路谋划。 她自认不是个好人,但是对于这唯一的儿子,自己是能给的都尽量给他了,不该给的,她也靠手段谋来给他了,不然仅凭他们母子不出众的家世,这皇后太子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来坐。 而他不在乎自己为他谋划的一切也就罢了,所有的苦她来受!但他能不能稍微体谅一下自己,不要跟自己的父皇对着来,明知道前有萧恪瑜做太子时更得人心,珠玉在前,如今就不能为了太子之位,忍一忍装装贤良,收敛一点吗? “我哪有好武乖戾,这两年不都是老实本分地做着枯燥乏味的太子吗?下有臣属歌功颂德,上对父皇尊敬顺从,至于还不够像萧恪瑜,那也只能是说我从小没人管野惯了,如今就算装,也强装不了母亲想要的样子!” 萧扶苏不禁有些置气道,他凭什么要学萧恪瑜?他就是他,为何要做别人的替身?为何就算是做了太子,他也始终还是摆脱不了萧恪瑜的阴影? 难道自己果真就是不如他吗?就连与他相依为命,最亲的母亲,也还是更喜欢他的做派,想要自己成为他的样子。 他内心不禁产生一股近乎自暴自弃的懊恼感,就算做了太子,也依旧改变不了那残忍的根本,他不是萧恪瑜,也做不了萧恪瑜,不管是无法改变的出身,还是可以伪装的性格,冷漠,孤寂,非议,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原本他就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庶皇子,若不是因为后来父皇喜爱母亲,爱屋及乌,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这太子的宝座又怎么轮得到他坐吗? 是啊,这位置本就是从萧恪瑜那抢夺来的,是鸩占鹊巢,卑鄙无耻,本就不属于自己。 他不禁又在心里自嘲般地冷笑一声。 笑这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看来他还是更适合做自己,若没有这场储君之争,或许他也能更自在地做一个闲散藩王,可是命运却将他们都推向了众矢之的,再也回不了头了。 时光飞逝,转眼间两年过去了。 过去,已成为一场越来越遥远的梦。 萧扶苏的话,不禁有些刺痛了张皇后那颗原本冰冷的心,生气之余,她看着眼前儿子那张越来越桀骜孤寂的面容,内心不禁又有些心疼起他来。 是啊,曾经的自己,算不上是个会照顾儿子的好母亲,因为出身卑微,宫中美人又众多,皇帝本就是一个心性不定的人,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争宠上,所以在萧扶苏的童年,自己这个母亲的角色,时常是缺失的,这也导致了他的性情格外桀骜乖戾,尚武且不喜欢循规蹈矩,做一个长辈眼中更喜欢的乖巧温顺的好孩子。 但这也不怪他,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内心不禁又叹了口气,张皇后按压下心间的生气,只是用越发理性的声音,淡声询问他道,“本宫也不与你再去提那些过去了的往事,这次叫你过来,只是想问一问昨日狩猎一事。” “母后你竟然监视我!” 萧扶苏几乎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她,染了震惊的眸,不禁越发愤怒道。 而张皇后却像是没看见他的反应,不顾他情绪的激烈,只是又继续神情严肃地叮嘱他,“听说你不仅与朝中诸多重臣之子玩得出格,狩人取乐,更把那来历不明的女子私藏在东宫。扶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在你父皇召见前,赶紧把那女人给我解决了,不然落人口舌,留着迟早是个祸患!” 10. 不般配 “解决?怎么解决,杀了吗?!” 他也生气,看着她目光灼灼道。 张皇后没说话,而不说话,也就是默认了。 确实啊,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对于见惯了残忍血腥的她来说,正是再正常不过的处置手段。 萧扶苏气极反笑,“母后说得倒是轻巧,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 “怎么,你舍不得吗?” 张皇后目光凝视了他观察道,这才发现,他对那女子态度不一般。 “你们不过才认识了一天,就被那狐媚女人勾得魂都没有了吗?” 她不禁又皱眉道,心想还好自己发现得早,不然叫那女子与苏儿真的生米做成熟饭,可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不是母后你想的那样。” 萧扶苏只是又搪塞道,目光多有不耐。 “我不过多问了她几句,你就不耐烦了吗?若不是心里有鬼,何至于目光躲闪,对于有关她的事,连提都不敢提一句。” 既然说开了,她也不怕再多说几句,不禁又冷着脸质问他道,“你了解她吗?她是什么来历?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敢留她在你的东宫过夜!你就不怕这是萧恪瑜为了复仇,特地为你准备的美人计吗?本宫看你真是被美色迷昏了头!” “林琳她不是那种人,不是像母后你说的那样。” 他只是又心情失落地反驳她道,即便他自己也明白,此刻自己的说话是多么得无力。 他确实还不够了解她,即便相信她的人品,也还是会害怕她真的就是像母后说得那样,因而也不敢去问她,他怕自己一但开口询问了有关她来历的种种,与她就真的完了。 “她是什么人?你怎能笃定?你们不过才认识一日!” 张皇后看着他,目光不禁流露出一抹嘲讽,笑他长于深宫,居然还那般单纯,轻易就相信人。 “怕是你知道的,都不如母后猜得多!” 她是女人,自然明白一个女人刻意接近一个男人,目的绝对不单纯。 但她的扶苏却还很稚嫩,对于女人,他还不懂,不够了解,所以才会轻易被一个看似简单无害的女子的柔声细语所蛊惑。 “……” 萧扶苏没说话,对于母后的说辞,他虽然不能完全相信,但也不能做到完全无视。 母亲就算心狠手辣,也不至于会害他。 毕竟自己是与她相依为命的唯一的儿子。 难道林琳她真的…… 他不禁蹙眉,但还是不愿往最坏的可能去想。 “……也怪哀家最近忙碌,疏忽了你的终身大事,你也十七了,马上就要及冠,身边没有女人侍奉怎么行?也该为你挑选合适的世家女子做太子妃,这样成了家,你也能收收心,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整日跟那些不着调的臣子厮混,做出糊涂事!” 张皇后见他那支支吾吾的模样,不禁又有些心累地扶额道。 “等找个合适机会,本宫就去跟陛下提一下,早点给你娶太子妃,纳侧妃良娣!” 多给他塞几个女人,个个年轻漂亮性情好,也不怕他忘不了与那女子这段露水缘。 她这么想着,觉得这是如今最好的方法,更何况扶苏也确实大了,早点娶妻纳妾,与世家大族进行联盟,也更稳固他的太子之位。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早立太子妃都百利而无一害,是件势在必行的正事。 而萧扶苏听罢,却是没有想象中即将成家立业的喜悦。 “母后!” 他目光竟闪现出些许慌乱。 “早点娶妻生子不好吗?那样你才算是真正地长大成人,早点生下小皇孙,你父皇会更喜欢你,母后也能早点安心。” 张皇后不禁又训斥他道。 萧扶苏不喜欢这样,被别人安排的人生,不管是做太子,还是娶太子妃,就像是一颗棋子般,纵然身居高位,也依然摆脱不了命运的诅咒。 但是他却只能接受,纵然有再多不愿,他也反抗不了皇权。 就像是一抹阴霾,深深笼罩在他不见天日的内心,不禁又滋生出深深悲哀的无力感。 而她接下来的话,更是一针见血,直戳他最不愿面对的心。 “你也明白,你跟她是没有结果的,就算她家世清白,没有丝毫问题,你们也依然做不成夫妻,你是太子,未来就是皇帝,你觉得她能做皇后吗?” 他的心不禁一痛,无力反驳。 “就算她能够委屈自己做你的妾,甚至不要名分,一个没有丝毫背景身份的柔弱女子,能够在宫中立足吗?你越宠爱她,越会令她成为众矢之的,各种明枪暗箭,你能够保证自己就一定能保护好她吗?或者说,你给她的,就一定是她想要的吗?别到时候,喜爱不成,反倒是害了她。” 张皇后看了他一眼,不禁又握了握他的手,温柔了语气,安慰般地耐心开解他道,“以后能光明正大一直站在你身边的女子,必然是贤良淑德,能够辅佐你坐稳帝位的世家女,若不是门当户对,就算能暂时相安无事,以后也会后患无穷,你们两个,是注定不能在一起,获得幸福的,你也不想她以后,因与你身份的差距,而被人嫌弃诋毁,阴谋暗害吧?更何况你父皇他还在呢,他是必然不会同意你与一来历不明的女子继续纠缠下去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也是为了你好,还不如直截了当一点,早点分开,也早一点结束痛苦,早点走出来,走你太子该走的路,这样难道不好吗?” 萧扶苏心里一痛,即便他也明白母后说得都是实话,但也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并不想过早地朝命运低头,甚至说,他不怕丢了太子之位,更不怕死。 但……林琳她…… 他却并不想将她也扯入这残酷血腥的污浊中,将她也染黑。 “母后也不是与父皇门当户对的世家女,如今不也爬上了皇后的宝座?若没有母亲,儿子这太子之位,至今都还是萧恪瑜的呢。” 他不禁语气嘲讽,又看着她冷冷开口道,心里不自觉就想刺痛反驳她。 即便他也明白,她说的都是实话,即便迫于无奈,现在的他还不够强大,无法追求自己真正所爱之人,他也还是不能认可她对于弱势者那根深蒂固的偏见。 不论身份贵贱,贫穷富贵,人的命运都该掌握在自己手里,若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即便身处高位,也不过就是行尸走肉罢了。 明明连她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如今身份一变,却瞧不起像极了当初自己的人,岂不是可笑吗? 他并不觉得,母亲苦苦追求的,眼里的幸福,就是真正的幸福。 幸福该是美好的,放松的,不该是像她一样利欲熏心,却又时刻担心跌落云端。 这样脆弱的,随时可能被抛弃,失去的幸福,并不是真正的幸福。 或者说,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得到过,那梦寐以求的想象中的幸福,就连平民百姓那最简单纯粹的天伦之乐,他们都未曾尝过。 宫里的人,明明才是内心最贫瘠,可怜的一群人。 连他也不例外,不过都是可怜之人罢了。 11. 怀疑她 “你这是什么话,母亲明明都是为了你好,不然谁爱管你那些破事,你却偏要在母亲伤口上撒盐!” 果然,只见她又猛然松开了他,秀眉一冷拂袖道。 这个不孝子,真是枉费了自己苦心为他! “母亲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你不杀她,总有你被她欺骗伤害后悔的时候!” 她看着眼前自己的儿子,不禁有些心寒道,费尽心力养大的孩子,结果却跟她不是一条心,胳膊肘往外拐。 “孩儿明白母后都是为了儿臣好,您放心,儿臣心里有数,纵然我并不认可您的一些观念,但不管怎样,儿臣绝不会拖累您。” 萧扶苏目光静静看她一眼,随即又郑重其事地向她躬身行了礼,虽然生疏,但也难掩敬重。 “我知道跟她不可能,我会好好处理跟她的事的,不管是用怎样的方式,但希望母亲您不要插手去伤她性命。” 他不禁又轻轻道,目光流露出一丝无情,“不然,纵然是儿臣,也会心寒,对您失望的。” 张皇后不禁惊叹道,“扶苏,你——” “若母后无旁的事,那儿臣便先告退了。” 他却又抢先一步道,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语。 他与她不般配,不能在一起,他认了。 但他决不允许别人伤她性命,就算那人是他的母后,也不行! 最后他又抬头,目光凛冽地看她一眼,便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张皇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蓦自良久。 轻抚胸口,丝丝窒痛,心里是说不出的苦闷难过。 仿佛被人彻底抛弃了一样…… 他负气回来时,只见她正被人伺候着喝药。 “太子殿下,你回来了啊?!” 见他回来了,林琳不禁又高兴地冲他挥手道,仿佛身上的病弱都轻了不少,浑身充满了喜悦的活力。 萧扶苏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去到她的身边,坐下。 宫女伺候她喝完了碗底最后一口药,这才端着药碗,静静退了出去。 他又一挥手,殿内其余人也都默自退出寝宫,最后将殿门轻轻合上。 现在殿内就只剩下她与他。 见他面色冷凝,浑身上下充满了萧肃凉寒的气息,她心里不禁有了不好的预感,仿佛明白了有些事即将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一样。 明确了这一点,更染些许慌乱。 “你怎么看着不太高兴啊?刚才你去哪了?” 她不禁又小心翼翼地抓了他的衣袖道,目光竟有一抹卑微的讨好,仿佛被驯养了却又害怕被抛弃的小兽。 他看了她一眼,心照不宣般,仿佛明白她心里的恐惧。 萧扶苏安慰般地握了握她的手,却是依然没有说话。 并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开口。 “唔嗯,为什么不理我。” 她耷拉了脑袋,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禁又满眼失落地嘟囔道,心里染了些许委屈嗔怪。 见他这样,仿佛连脾性都变了,冷漠得就像换了个人,完全不像昨天抱着她温柔为她揉肚子的男人,她心里不禁越发有些慌了。 心里灵机一动,竟病急乱投医来。 她不禁又温柔笑着,试探般地轻轻开口道,“苏苏,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儿啊,不开心吗?可不可以与我说说,也许我能和你一起想到好办法呢?” 她刻意逾越地唤他苏苏,想以此拉进与他的距离感,却没想到,萧扶苏在听到这声久违的呼唤后,眉头不禁一蹙。 多少年了,再没有听见有人这样唤过他,他的记忆一下子就被这声‘苏苏’拉回到过去,想不记起那个人都难。 “你刚才唤孤什么?” 他不禁又问她,声音有些冷。 “苏苏啊?” 林琳见他这反应,不禁目光一愣道。 “……” “你不觉得苏苏这个名字,听着特别温柔可爱吗?你的名字里,不是刚好有个苏字吗?” 见他不高兴,她不禁又笑了笑,温声解释道。 怎么……她不过就是顺嘴一唤,苏苏这称呼,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此刻的气氛冷凝安静,不禁有些微妙的尴尬。 他目光凝视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然而观察她的表情,沉默片刻后,却是不禁又冷笑一声开口。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曾敢这样唤过孤苏苏。” 他不紧不慢地吐字,那个名字却是犹如魔咒,令他咬牙切齿。 “萧恪瑜。” 他不禁又道,看她的眼神透着凉薄,似是自嘲,又似是失望。 “这个名字只有他知道。” 林琳不禁哑然,望着他的脸目光惊讶。 “你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你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刻意唤孤苏苏,甚至……刻意接近孤。” 他却还在怀疑她,更趁她惊乱之际,趁热打铁地追问她道,妄图从中知晓她与他那并不存在的阴谋真相。 “我……我哪知道这些来历啊,原书上又没有写。” 果然,她不禁乱了心神,惊慌失措下,竟连原书二字都脱口而出了。 她不过就是随便一说,苏苏这个名字明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谁知道不能提,一提这人疑心病又犯了。 “书?什么书?” 他目光染了些许疑惑,思索后,却是又轻轻笑了。 “难道萧恪瑜他为了让你能够成功接近我,还逼你看了孙子兵法不成?” 他不禁又讥讽道。 林琳并不喜欢这样咄咄逼人,轻佻戏谑的他,那诋毁嘲笑,阴阳怪气的眼神,仿佛她真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仿佛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眼前的他也变了,变得就像自己从未认识过真正的他一般。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委屈?背叛?还是被抛弃了一样。 总之,眼下她的心情也很糟,可以说丝毫不比他的难受少。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我只想说,苏苏这个称呼明明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啊,我不过就是看你不高兴,所以才想唤得你亲近些,好哄哄你,谁知道这个名字不能提的啊,我还以为就跟你小名一样随便唤唤也没啥,早知道你会更不高兴我就不这样唤你了……” 她不禁又挥挥手继续为自己辩解道,然而在见到他的目光依旧冷凝,听到自己的解释后脸色并没有丝毫改善后,心逐渐冷了下来。 看着他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眼眸,声音不禁也越来越弱,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也还是在他冰冷威严的气势下,渐渐没了底气,不大敢再看他了。 她终于明白了,此刻在他面前,自己的话语是多么得无力,无论再怎么辩解,他始终还是不会信任自己的。 12. 被抛弃 “……你不相信我?” 良久后,她不禁又一脸难过地问他道。 望着他冷酷绝情的脸,她只觉得内心挣扎的最后一抹希望也被浇灭。 他竟然不相信自己。 这么想着,她的眼圈蓦然就红了。 “……” “我说错话了吗?” 见他一直不语,她不禁又垂了眼眸失落道。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连你也不相信我。” 她不禁又目光恍惚地喃喃道,“你在怀疑我,可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为什么要怀疑我?我并没有背叛你,自从认识以来,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留在你的身边,对你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就算有目的,那也是为了他好,因为穿书迫不得已。 虽然是有个系统叫她做任务,但那也只是叫她讨好他,未来尽量保全萧恪瑜的命。 别说没到那一步,就算真到那一步为了他们兄弟俩好,想尽量使他们和平共处,兄友弟恭和和睦睦,难道也叫背叛他害他吗? 更别说自从上回系统消失后,她就一直没有再见到它,她真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啥都没干,为什么要怀疑她,给她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她真的觉得很委屈。 可惜萧扶苏现在明显不将她的情绪放在眼里,就算是伤心哭闹也没有用,依然无法改变他那颗冷硬固执又猜忌的心,他只在乎他想要的,哪怕不能确定,也要杜绝后患。 昨夜的温情暧昧,仿佛就只是一场她想象中的梦。 “你不用再向孤解释了,眼下孤是否相信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宫确实不能再留你了。” 他狠狠心,不禁又目光决绝地冷硬道。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优柔寡断下去了,当断则断,这样也是为她好,至少由他亲手结束,还能保全她的命。 母后已经知晓了他们的事情,他相信这宫里还有更多的眼睛,在暗中盯着一切,随时随地都能跳出来,打他个措手不及,毕竟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她的来历,若真等到东窗事发的那天,谁能够相信她的话呢? 到时只怕不管真相如何,她都得死,他们在意的只是如何栽赃陷害他,将他从太子的高位上拉下来,没人会真的在意,一个来历不明女人的命。 就算现在被他赶出东宫,也总比哪天被有心人借机生事要了她的命强。 “母后说得对,你我之间,犹如云泥之别,既然注定会分道扬镳,何不痛快一些,别再多生苦楚……早结束也能早解脱,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重新开始各自全新的人生吧。” 他起身,拂了拂衣袖道。 “殿下。” 她目光呐呐地看着他,轻唤了一声,眼泪却是无声流了出来。 她不想哭,可是鼻头酸酸的,控制不住。 果然,她还是被他抛弃了。 本来还以为,他待自己,总归是不同的。 如今看来,不过是她多想了。 昨夜的温柔,或许换作谁,在他有兴致时都是一样对待的。 自己于他,并不算是特殊的意外。 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眼泪,以她的方向来看,刚好能够看到他冷峻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微光下扑朔迷离,连眼眸都染了一片看不透的深邃。 她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呜咽出声,忍不住就抬了手掌,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仿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但是,依然比不过她心里的痛。 他依然没有回眸看向她,即便也许他的余光是能看到自己流泪的。 但他还是选择了回避,只是又抬眸望了望窗外洁白的天空。 “宫墙的另一边,就是冷宫。” 他不禁又开口道,想了想,倒觉得有些可笑。 冷宫与东宫,不过一墙之隔,离得并不远,然而却是天壤之别,只要稍稍抬一下头,心底隐藏的阴霾就无处遁形,想躲都躲不了。 他想或许是考虑到能被打入冷宫的人,八成都有令当权者畏惧的力量,为了防备他们随时东山再起,离得近一些,也能随时掌握住一举一动,防患于未然。 但这究竟是折磨他呢?还是折磨自己…… 大概就像一面镜子,身后的阴影,他和他,何尝不是一体两面?照出的何尝不是自己内心的妖魔。 一道摔下去,就会粉身碎骨的悬崖,横在他们二人之间,身前身后的,同样的风景,不同的人生。 而眼下,他就要将自己最喜欢心爱的姑娘,送到他的身边,那属于他的世界。 不再属于自己,远离他的生活,他的视线。 但以后若有机会,他也还是会尽量照拂她,庇护她。 眼下,只希望她到了萧恪瑜身边后,他也能够如自己一样好好善待她,内心便已感觉足矣。 “即便是去了那一边,离东宫也很近,你若有难处,也可以随时过来找我,但凡是孤能做到的,就一定会帮你。”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的承诺,随后,他不禁又忍痛绝情道,“但孤这里是不能再留你了,思来想去,还是那里最适合……你以后便到冷宫生活吧,在那里,没有人会计较你的来历,出身。” 最后,也不等她回答,他便已经为她做了决定,只又转身向前行了两步,看着窗外,背对着她缓缓道,“收拾一下东西,你走吧,孤便不送你了。” 即便知道她很有可能是萧恪瑜派来他身边的细作,他也还是舍不得杀她。 眼下这决定,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于所有人,都好。 如果她真的是萧恪瑜的人,那么正好借此时机,将她还给他。 可以看看他会如何处置她,接下来又要如何做,便于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离得这么近,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算他真的会对林琳不善,他也能有信心及时保护她的安危。 而另一边,林琳听罢他的话,却只是又目光空空地摇摇头,心里痛过之后,眼泪已经干涸在面上,只添些许虚无的惆怅。 她本就是两手空空进来,如今还能带走什么呢? 什么都不需要带走。 她走便是了。 既然他不喜欢的话。 “不用了。” 最后她只是又冷静道,在他身后,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我走便是了。” 话落,她的眼神略过他,静静走出了大殿。 萧扶苏看着眼前她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禁又抬手抚过眉额,口中轻叹一声。 末了,他还是不放心,又派出了贴身信任的内监,追上了她,之后便一路护送她踏入了冷宫。 13. 入冷宫 “姑娘,到了。” 目光浑浑噩噩地跟随着眼前人走着,没过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一处破旧荒芜的宫殿前,院落里甚至都长满了蔓蔓杂草,却无人打理。 “废太子他应该就在里面,奴才便就不进去了。” 那宗善又含蓄道,毕竟他是太子的人,想来前太子应该也不会想要看见自己,便识趣地只停在圆拱门前,只是满脸堆笑地与林琳继续客套。 “您到了这边,若有什么不方便,不习惯的,尽管可以对奴才说,缺什么奴才帮您准备,奴才一般就在东宫候着,若您想见主子了,也可帮您联络殿下。” 这可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即便迫不得已送出了东宫,那也不能怠慢了,他在宫里虽不能说是阅人无数,但能在太子殿下身边侍候,这点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自然能够看得出,殿下待她的不同。 再说这宫里的事情可是瞬息万变,保不准哪天罪人就变贵人,左右逢源总归是好的,他得在她最初落魄的时候就要跟她打好关系,以便日后她真的发达了,自己也能令她念着点旧情,利于升迁更加顺风顺水。 就算她发达不了,自己蹭不上福气,那多交个朋友也不会少块肉,更何况都认识几天了,相处下来他也感觉林琳这人其实挺不错的,不像宫里那些老奸巨猾的油条们,一个个都快成精了,伺候起来真心心累! 单冲她这个人,他也挺愿意与她套近乎,于他总归是有好处的,不管是从投机上看,还是从心情上,都叫人赏心悦目。 他其实也挺喜欢林琳的,简单纯粹,善良可爱,长得也很好看,尽管娇气了些,爱哭了点,也很是娇媚,无伤大雅,令人萌生保护欲,也难怪太子殿下会心悦她。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林琳不禁又红着眼睛,认真点点头道。 她明白,东宫很大,人很多,贸然闯劲去找他,怕是也不好见,更会因为冒失给他又找麻烦,有个像宗善这样近身侍奉,方便联络他的线人,确实挺不错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萧扶苏以后会不会忘了自己,还会不会想要再见她。 这么一想,虽是被他抛弃了,有些哀伤怨念,但心里更多的却还是对他的不舍与留念,心情更有些惆怅失落了。 “放宽心,放宽心!既来之则安之。” 宗善见她这样,不禁又安慰她道。 但与她惆怅伤感的心情不同的是,能有这样与她单独说话的机会,他的心情却是挺好。 若他不是个阉人,他们俩也正好年龄相仿,或许连他都会对她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但也正是因为他明确知道自己就是个阉人,没用的废人,所以反倒也更能看开,断绝了那些不着边际的幻想了。 人与人的机遇,人生是不一样的,他是个苦命人,这辈子活该心里只能有主子,不配想那些情情爱爱。 想到这些本该是令人烦心伤怀的,但是也正因为此刻是与林琳在一起说话,他的心情反而更好了。 而心情好了,话也就不自觉更多了些,他不禁又像嘱咐老友一样,对她继续喋喋不休地不放心道,“您以后在这冷宫里,日子可不像之前在东宫时舒服了,肯定会觉得不习惯,冷清了也简陋了,但是即便如此,也一定要坚强啊,有啥困难的尽管来对我说,不用不好意思,抛开宫里那些复杂的制度等级,其实在奴才心里,也早已经将您当做朋友了,只是希望姑娘别嫌弃我一个阉人不自量力高攀了就行。” “哪有哪有,我落魄至此,你非但不嫌我麻烦,还这般照顾我,真是谢谢了!林琳虽然微不足道,但此等恩情,一定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一定会回报你的这份心意的!” 此刻她不禁目光感动地看着他道,哪料到日后竟真的会一语成谶。 轻风拂过面颊,带着湿润的青草香,就在这一瞬间,宗善才发觉自己逗留太久了。 真是……见了她,话就难免要多几句。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甩开脑中自嘲般的轻问,他不禁又抬头看向她,温柔地浅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保重。” “嗯。” 林琳不禁也点点头,向他道别道,看着他目光感激。 “再见。” 宗善未再说话,微微一笑后,便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后,林琳才支撑不住又伸手扶住了一旁宫墙,这才不至于一时腿软摔倒。 其实她本来就还在病中,不过才喝了一碗汤药,就被萧扶苏赶出来了,虽然还不是冬天,但出来被风一吹,竟感觉身上又有些严重了。 本来在殿中时,只顾着伤心,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多难受的,而现在,平静下来,她明显能感觉到身上的虚弱,连心跳都感觉沉重缓慢了许多,咚咚咚的,仿佛就要从胸口掉出来了。 真是不妙……她还从来没有将自己,搞得这么落魄过。 面上不自觉就露出了一个快要哭了的表情。 不……是苦笑。 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不是她给自己的评价,而是突然又冒出来的系统说的。 “喂喂,我不过才掉线一天,你就将自己弄成这模样,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破系统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打量着她此刻凄惨落魄的模样,无比肯定道。 “我是身残志坚。” 林琳给了它一个白眼,此刻本来就很难受,简直不想搭理它。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需要它的时候突然玩消失,如今她都已经受了一遍罪了。 早干嘛了? “终究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她不禁又委屈地抱怨道,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啧啧,看来这个世界没了我,还真是不行啊,指不定你一个行差踏错,就小命休矣。” 毕竟这个御主看着脑子不太好使,它可得多上心帮帮她,尽量完成任务才是。 那系统不禁又看着她,目光得意地想道。 14. 初相识 “不用等到你出手,我感觉自己就快要挂了。” 林琳不禁又扎心道,“你说你早干嘛去了啊?偏偏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不见了!” 她吐槽,真是越想越气。 “未来的真龙天子嘛,气场太强,而我只是一个虚拟系统,灵基对比他的王霸之气来说,太弱,一看到他稍不小心就被他的气息弹回原来的世界了,等我再赶回来,有时差的嘛,而且我想你怎么也不至于撑不住三天……是我错了,高估了你,谁能想到才不过一天而已,你就被萧扶苏他扔出来了。” 那系统不禁又扶额叹息,对她解释一遍前因后果道。 “呜呜,你现在说这些风凉话又有什么用,我现在难受得感觉快死了啊,要不要我立马晕一个给你看!” 林琳不禁又哇的一声哭出来,目光含着泪,鼓着委屈极了的脸颊,看着它满是倔强的坚强,却也恶狠狠地控诉道。 “别别,这晕倒也要讲究时机和技巧,不禁要装的像,足够骗人,更要用在更重要,最关键的人身上,就算是要晕倒,你也得去萧恪瑜的眼前装一下柔弱呀,在我这里装晕,可就真浪费了力气。” 那系统不禁又正了神色,谆谆诱导她道。 “啊咧?” 她不禁又看着它,歪了歪脑袋,有点懵。 去萧恪瑜眼前装晕? 只见系统又点点头,继续一脸认真地继续道,“宿主,莫慌,一切皆在本系统的意料之中,你看前面那个正在哭泣的小可怜,就是你的新目标,攻略他,拯救他逃离冷宫,但要切忌不能叫他生出谋反的心思,不能得罪未来的新帝萧扶苏!” 她不禁顺着它的目光,转头看向宫墙内的一角,果真缩着一个人,被草遮掩着,看着单薄的身子都快被长高的野草吞没了。 当然哭没哭她看不到,离得太远了,它不说她都险些没有注意到,墙角处还真有一个活人。 “……这也是你未来的主线任务,完成嗨皮恩德,这场奇幻冒险也就正式结束了,那样你也就能彻底解脱,回到现实世界了。” 系统朝她笑得无比灿烂道,不知怎么,她心里却又禁不住冒冷汗,感觉它的笑容,有些瘆得慌。 怎么莫名感觉不安啊? 仿佛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甜美。 这灿烂笑容在她眼里,已经近乎猥琐,不怀好意了。 当然,她也还是又对它充满信任地点点头,尽管眼神还有些懵懂。 她不禁又有些犹豫地试探道,内心更有些跃跃欲试。 “那……我现在就过去跟他套套近乎吗?” 看来那萧扶苏只是走个过场,这萧恪瑜才是跟她未来重点绑定的新大腿。 可得赶紧抱住啊,还得将眼前那小可怜,努力培养成可以独当一面,安身立命的大佬。 这样她也能有个依靠,抱团取暖力量大嘛,也比她一个人在这穿书世界单打独斗要强的多。 “你可总算是有些上道了。” 那系统不禁目光欣慰地看着她,仿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更继续用力点了点头,笑容灿烂地鼓励她道,“上吧!看好你哦!” “你别这样,我压力大,更瘆得慌。” 林琳不禁又有些别扭地为难道。 它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太假太猥琐,有些恶心到她了。 “别闹。” 那系统只是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去吧,有我罩着你,你怕什么?别担心,现在我有自信,遵循我的指导,到他的面前,放声大胆地哭,有多委屈全都表现出来,就把他当树洞一样倾诉,必要时候,再来个柔弱晕倒,按照我说的做,保准能在最快时间内,就取得他的信任。” 那系统不禁又无比自信道,鼓励她去做。 如果它有脚,估计就要激动地朝她屁股上踢一脚,将她一下踹到萧恪瑜面前了。 林琳不禁又叹息一声,感叹自己命苦。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让她这个最没有演技的人,去骗人,她真的好担心自己演不好,会露出马脚。 但也没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都到了这一时刻,她也只能照着系统的要求,硬着头皮去做。 她鼓足勇气,仿佛壮士赴死般,含泪看向前方坚强道,“好的,那我去了!” “加油!(? ??_??)?” 系统给她发了个鼓励的表情,之后便又嗖的一下神隐了。 她定了定心,沉住气,便拖着确实病弱的躯体,咬牙缓缓挪动脚步,一路扶着墙壁,终于来到了他的身后。 只听到了伤心的哭泣声,凄凄沥沥,不绝于耳。 而且越接近他,便越感觉到有些呛人,即便她现在的鼻子也不怎么灵,因为风寒像被糊住了一样,冒着酸烟,不太好用,但也还是闻到了类似烧焦般的刺鼻气味。 本来就敏感的鼻子更是感到一酸,她阿秋一声,不禁打了个喷嚏,更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那正伤心忘却周围一切的少年,这才不禁被她的声音惊到,顿时如梦初醒,转身回眸,瞪着无辜漂亮的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而林琳在看到他的脸后,不禁也顿时感到呼吸一窒,倒吸一口气。 因为……眼前的男生真的太好看了! 对!就是好看,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如果说萧扶苏的容貌是带着威严英气的俊美,瑰杰昳丽的浓颜系,那萧恪瑜的容貌则是越发清丽素雅的秀美,是淡颜系的天花板! 这可真是如仙一般的人物啊,她看到他的一瞬间,就不禁想到了小龙女,更别说他还真就穿了一身广袖单薄的白衣,风一吹,更显得仙气飘飘,无辜而清纯。 他可真是比女生还要好看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温润如玉,也不像萧扶苏那样气质冷冽,具有攻击性,反倒看着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再加上此刻楚楚可怜受惊的小模样,更是令人不自觉便心生亲近,不加设防,越发产生怜爱之意。 也难怪这样谪仙般的人物,即便到了冷宫,也能成为令萧扶苏无法轻视的劲敌,这样的人,换作谁见了,都会在第一时间对他产生好感。 她想萧恪瑜以前一定是一个受尽宠爱的好孩子,尽管现在物是人非。 眼前这场景,着实有些萧瑟凄凉。 15. 废太子 风吹动他洁白素雅的发带,连同额间碎落下来的发丝,一下一下地,温柔轻拂过眼眸,朦胧中,看到的是阳光下,她那张略显惊讶的清纯美丽的面孔。 画面美好得,如同一场梦。 抬头看着她,她居高临下,良久后才回过神来,仿佛有些感觉不好意思了,脸上不禁又染了可爱的羞赧,微微回避他灼热的目光。 萧恪瑜知道,从这第一眼起,自己就已经很喜欢她了。 很明确,强烈的感觉,尽管曾经他以为,自己的情感已经随着母亲的逝世,一同死了。 但是此刻仿佛又活了过来,只因为她,这样一个奇怪陌生,突然神秘出现的女人而死灰复燃。 阳光下,她耀眼得如同仙女。 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吗? 当然此刻的他,还悲伤于母亲的离世,并没有想得太多,太深,仅仅只是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想。 “你……在这里祭奠谁呢?” 林琳目光不禁又移到草地上那个火盆,只见周围还用石块零散压着一些纸钱,明显就是在祭拜亡者,于是她便开口询问他道。 带着一身谜题的女人,反倒是最先开口询问他的人。 对于她的反客为主,萧恪瑜倒是没有感到生气,毕竟现在他就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前废太子,如同地上疯狂生长的野草一样低贱,如今能有人关心他在做什么,他甚至有种近乎奇异的受宠若惊。 好久,都没有人跟他聊过天,说过话了。 “母后……她……过世了。” 开口不禁有些生硬,连语言都带了些许生疏,他感觉现在的自己,住冷宫久了倒真有些像个异类了,不大像个正常人,不管是说话,还是心理上。 “今天匆匆下了葬,父皇甚至都没有出现,就被匆忙而来,一脸嫌弃的宦官卷起,带走了……大概是嫌晦气,听说母亲的遗体,也没有安葬进皇陵,被舅舅他们带回家了,毕竟她已经不是皇后的身份,就不配未来与父皇合葬在一起。” 他不禁又缓缓回忆道,之前至少还有母亲与他相依为命,可是现在母亲也走了,他一个人住在这空荡荡的冷宫里,更冷清了。 他口中的舅舅,正是如今太子萧扶苏身边的新宠李益的父亲。 树倒猢狲散,曾经依附他的权贵们,如今也都纷纷倒戈围绕在新太子萧扶苏的身边,时光匆匆流逝,如今两年过去了,就算是母亲的死也没有激起什么波澜,怕是连他的存在,都被人遗忘了。 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但就算难过,也只能硬熬着。 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多久?一辈子?做个囚徒,人人嫌弃的怪物?他不禁又低眸,密密的长睫颤动了下,心里却是不敢再想。 “所以……你才一个人在这儿,给你娘亲烧纸钱?” 林琳望着眼前的人,心里不禁也跟着有些难受起来。 这萧恪瑜,太可怜了。 “母亲苦了一辈子,我怕她在下面会受欺负,所以想多给她烧点纸钱。” 萧恪瑜只是又认真道,一脸的虔诚,仿佛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神,有地狱。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的一片孝心,阎王爷看在眼里,会受用的,肯定会给你娘安排下辈子投个好胎,不再受苦。” 她也只能这样安慰他。 “其实这纸钱,也是我求了皇兄身边的宗善许久,他才愿意给我的。” 他不禁又抬头看向她,微微笑道,然而眸里却是一片苦涩。 “没法找父皇,我不敢找他,就算去找他也没用,他只会更生我的气,困在这冷宫,我也不好去找舅舅,风口浪尖之时,更容易落人口舌,平生话柄,我不想惹麻烦,便找到了宗善,这内庭之中,除了皇室,他管事最大,若不想惊动任何人,只能找他。” 他身份特殊,没人敢理会他,就连那宗善都忌讳,毕竟他是萧扶苏身边的人,本不想惹麻烦,但宗善也有他的弱点,便是贪财,因此也没少干阳奉阴违,以权谋私行贿受赂之事,但他自从被废后就一身清贫,哪来的钱财去贿赂他帮自己呢?除了那块玉是好东西外,便再无可以拿出手的东西了。 为此,他连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那枚从小戴到大的云纹玉佩都守不住,为了贿赂宗善,便给了他以示讨好,宗善这才擅自给了他点纸钱来表达孝心,当然他也没敢惊动萧扶苏。 自从将母亲的遗物交给宗善派来的手下的那一刻,他便下定了决心,失去的东西,他日一定会再亲手拿回来。 但此刻的林琳,却并没有看出他阴霾的眸里暗藏的坚毅,只是越发怜悯起他的身世来。 “这宗善,看着人模狗样,挺亲切和善的,没想到做事竟然这么不近人情。” 林琳不禁惊讶道,对这种势利眼的行为,内心竟有些隐隐感到气愤。 想起刚才宗善对她极尽谄媚的笑脸,再对比萧恪瑜口中对他的描述,她竟有些翻江倒海的恶心。 怎就如此膈应呢?原来这还是高看了她一眼,但她又何德何能,她不过就是一个被萧扶苏赶出来的,跟萧恪瑜差不多的丧家之犬罢了,原来这都能区别对待,该谢谢他对自己的照拂吗?可现在她却远没了之前对他的感动。 “看碟下菜,人之常情罢了。” 他不禁又温柔对她淡淡笑道,对比她对不公的气愤,他的表现倒是出奇的平静,眉眼冷漠,仿佛受辱的不是自己一样,依然可以做到漠视,默不作声,甚至是冷眼旁观。 “我本弃子,如今树倒猢狲散,遇尽世态炎凉,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不禁又继续道,林琳没有接话,因为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才好。 似乎,他很坚强,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但是,他又似乎很孤独,很脆弱,明明刚才他都哭了,她看见了他的泪,为了祭奠他的母亲,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直到现在,他的眼尾都还有些红,面上残留着风干的泪痕。 见她不说话,他目光微动,不禁思考一下,又端详着她的脸色,温柔笑着试探般地浅问道,“不过听姑娘的描述,貌似对他的印象还挺好的……你,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冷宫里?” 刚才她话里说的,明显是认识宗善,更跟他交情匪浅,但她又不像是宫里普通的奴婢,长于深宫的他,对她更是没有什么见过的印象,应该也不是有身份背景的某个贵女。 居然能令宗善另眼相待……难道她是太子萧扶苏的人? 他心思一动,不禁缜密推测起来,本就敏感细腻,对朝政嗅觉敏锐的他,更是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人身份存疑。 16. 她哭了 听他问起自己,她竟突然又想起萧扶苏。 想到自己被他赶出来的经历,眼圈蓦然就红了。 “姑娘……” 她这反应是萧恪瑜未曾想到的,他目光一愣,不禁又有些后悔地伤感道,“是我说错话了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启齿的秘密,或许他刚好触及了她的伤心事。 “唔……哇!” 她竟真情实感地痛哭起来,不禁也又蹲下将脸埋进膝盖里,此刻没有丝毫演戏。 想到萧扶苏,她竟是真的真的很伤心。 “姑娘……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就不该问你这些的。” 萧恪瑜不禁又慌乱道,连忙有些笨拙地安慰她。 而她却还是只顾着埋头哭泣,沉浸在自己伤心的世界里。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是试探问了一下她的来历,她竟会这样伤心欲绝。 “你是之前受到了什么委屈吗?谁欺负你了?” 萧恪瑜不禁又无奈叹了口气道,温柔的声音透着些许关切。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欺负……我本不想给他添麻烦的。” 哭泣中,她不禁又微微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看着脚下的泥土微微啜泣道。 “他是谁?” 他目光探究地看着她,又问道。 “萧扶苏。” 她也没有隐瞒,只是又直接道,“我被太子殿下他赶出来了,他怀疑我对他图谋不轨,便将我发落到冷宫了。” “皇兄他……” 他目光惊讶,不禁也有些哑然。 “他应该是怀疑我背叛他,是你派到他身边的人,便将我又还回给你了。” 林琳不禁又有些郁闷道,声音透着隐隐的失落。 “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他。” “这……皇兄他确实是多心了。” 他目光一闪,不禁又叹息一声道。 “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对我蛮横无理的是他,温柔体贴的也是他,如今将我赶出来的还是他,变脸比翻书还快,喜怒无常,难伺候还这般无情,我真是瞎了眼,曾经还真的相信过他会对自己好。” 林琳不禁又感叹自己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所以你现在,是无家可归,被他抛弃了吗?” 萧恪瑜不禁又看着她,目光怜悯地关切道。 “唔嗯!” 她不禁又点点头,脸上还挂着委屈的泪珠儿。 “别哭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锦帕,轻轻温柔地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不禁又安慰她道,“既然你无处可去,那便与我相依为命吧,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 “谢谢你。” 她这才又侧眸正视他道,目光无比感动道,“你可真是一个好人!” “呵呵。” 萧恪瑜见她这么郑重其事的模样,竟觉得她这样真是纯真得可爱,忍不住又轻笑出声。 不过……好人吗? 虽然曾经他也体恤下属,礼仪仁孝,但是还没有人这样直接地称赞他是一个好人。 他心中竟有种异样的暖流,仿佛终于有了可以守候,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种自我价值感,归属感,都是曾经他未曾感受过的。 而这一切温暖,却是面前这个初识神秘的奇特女孩带给他的。 心里一动,他不禁又十分珍惜地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恪瑜清寒,你不嫌弃与我待在这清冷孤寂之地就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才刚认识,便被他突然这么亲近地握住了柔荑,她不禁感到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就想从他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来。 然而却是没有料到,他握得很紧,她动了一下,并没有将手从他温热的掌中抽出来。 目光紧张地对上了他的眼,只见他面上却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温和浅笑,仿佛刚才她的欲要逃离从未发生。 “恪瑜还不知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只是又微微一笑道。 “我……我叫林琳。” 她不禁声音软糯地回他道,看他的眼神就如小鹿般忐忑干净。 “林琳。” 他念了一声,目光微动后又赞美道,“很可爱的名字呢。” “谢……谢谢。” 她不禁又有些脸红地害羞道。 “我叫萧恪瑜,大概你也从萧扶苏——皇兄那儿,多少了解到我。” 提起那个人,他眼神染了些许复杂难懂的情感,但又很快消失,不禁又言语愉快地将话题又引回到她身上,“不过你可真爱道谢,今天你已经向我说了两次谢谢了,我可不想以后相处时,你也依旧对我这般客气。” “抱歉。” 被他这样直接地说出来,她不禁咬了下唇,低眸越发有些不好意思了。 “既然到了我身边,那么我们便是自己人了,原先你在皇兄那里时是什么样子,如今来了我这边,也尽管放松就是。” 他却是又道,“不用跟我见外,更不用道歉,我这里没有他东宫那么多的规矩。” “……” “我不会将你当做身份卑微,是来专门伺候我的奴婢,以后我们就要相依为命了,不必拘谨,恪守身份,我本就是废太子,清冷寂寥,受尽奚落,这冷宫里没人侍奉我,你也不用卑躬屈膝,只要我们两个能够一起扶持,互相照顾就好。” 他想或许自己只是太寂寞了,仅仅想有个人陪陪他,真心地说说话,别充满了算计。 林琳听罢,不禁又点点头,目光却是禁不住打量这萧恪瑜。 没想到他待人温和,风度翩翩,进退有度,并没有什么自持高贵身份的架子,更难得到是,由曾经高高在上,根正苗红的原太子,落魄成如今冷宫里深居简出的废太子,如此落差,也未能磨灭气度,丧魂失志,依旧保持了原来温润如玉的品性,当真是谦谦君子,难得的很。 这样看着他,她不禁又思索道,目光中难免又对他流露出一抹赞赏。 只是……似乎她忘了点事情。 “你可真是容易被人带着走啊。” 系统不带分毫情感的机器声,不禁又从她耳边阴恻恻飘出来。 “这萧恪瑜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你再不晕倒,可就错过了使他真心接纳信任你的好机会。” 林琳这才不禁又如梦初醒,打了个激灵。 她差点忘了最关键重要的一步了! 17. 新生活 她正想着自己该以怎样我见犹怜地姿态,自然而又不显矫揉做作地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躺平,萧恪瑜又先她一步说话了。 “林琳姑娘,我看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 他不禁又望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双眸微蹙地关切道。 果然,她病得这么明显吗?连她要躺都抢先一步看出来了。 林琳苦着脸艰难笑了笑,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忧。 “我……确实有些体弱头晕。” 她也只好又照实话与他说道,“最近染了风寒了。” “你……都病了,皇兄他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心狠将你赶出来。” 他目光不禁更有些染了惊讶,随即却又轻叹一声道。 是了,他本就是最能体会人情冷暖的,何必还要惊讶呢? 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苦命人。 论吃苦,或许他还不是最苦的,最起码他再怎么落魄,还是出身皇族,除了皇室外,任何人都无权私下处置他,伤他性命,就算受些刁难冷眼,那些生来就低贱的奴仆们还是会发自本能地忌惮于他。 但林琳,明显与他不同,她并没有引以为傲的出身经历,来威慑他人,保护自己免受更多的欺凌。 “呜呜。” 林琳听了他的话,更是感到委屈了。 她真的是好可怜啊!才一天就被狠心男人赶出来,扔进冷宫了。 混得这么凄惨的穿书女,怕是也没几个,开局就输在起跑线上,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咸鱼翻身,顺利完成任务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如今连活下去都这般艰难,如此想着,她不禁又哭得更加伤心了。 “什么都别说了,先回殿里躺一下,休息休息吧。” 萧恪瑜也不知道该要如何安慰她才好,便采用了最实用的方式,温声劝她先跟自己回宫殿内歇息。 他想了想,不禁又有些忧伤地继续道,“不过冷宫阴冷,我这里简陋得很,也不知道,能不能利于你养病……怕是以后都要委屈你,跟着我一起受苦了。” 跟他在一起,肯定没有跟着萧扶苏时日子过得舒适富足,他心里不禁又有些落魄者特有的不自信,以及自卑。 深陷泥潭……这种日子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未来能不能真的熬出头,身处无望之中久了,自由仿佛只是他自我安慰的幻想,难免会消磨人的意志,连性情都有些阴晴不定的善变,不太正常了。 “只要能有个栖身之处,你能收留我,不嫌弃我,我便已经很感激了。” 林琳只是又摇摇头道,她是什么身份?不过无家可归,人人可欺的过街老鼠罢了,哪有什么矫情,挑三拣四的资格? 萧扶苏不要她,萧恪瑜却能好心收留她,一个东宫的主人,一个冷宫的失败者,一个春风得意,前呼后拥,一个默默无闻,自身难保却还能对她伸出援手,高低立见。 不得不说,萧恪瑜出现的时间点很对,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弥补了她心中的创伤。 做人要知恩图报,这点良知她还是有的,哪怕是吃糠咽菜,在她眼里也比在萧扶苏那里强一百倍。 以后,她也就要和他一起患难与共,相依为命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林琳微微啜泣,不禁又认真地想道。 而那边萧恪瑜的心里,却是依然感到有些酸涩,并没有因为她的过于懂事而感到满足,喜悦。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去殿里榻上躺下再说吧,想必你奔波一早上,也累了。” 他点点头,隐了情绪,面上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又催促她进殿道。 即便跟着他过不了好日子,他也会竭尽所能保护她,好好照顾她。 “好。” 林琳擦了擦脸上的泪,只是又红着眼睛答应道。 萧恪瑜朝她微微一笑,并向她伸手。 林琳犹豫了一下,最后却也还是又坚定地握住他的手。 两人很快便一起回到了大殿。 推开沉重的殿门,只见里面昏暗空旷,看着有些阴森恐怖,像极了电视剧里荒废闹鬼的古代场景。 借着开门投射进去的微弱阳光,她不禁渐渐看清了里面的布置摆设,破旧的墙壁,角落还挂着蜘蛛网,仅有一张桌子,几个椅子,连案上的茶壶嘴都缺了一角,她没有看见他口中说的床榻,大概是在里面,发黄的帷幔在流动的风中微微飘荡着,遮掩着内室,像极了凶宅鬼屋,足以想象一整本恐怖鬼故事了,隐约有些瘆人。 而且这样空荡荡的宫殿里,竟没有一个侍奉的宫人,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突然闯进来,肯定会害怕的。 潮湿阴冷的霉味,不禁令身体本就虚弱的她打了个喷嚏,萧恪瑜见了,不禁又艰难笑笑,只道,“抱歉,这里确实冷了些,不过里面还是有被子,可以避寒的。” “你这里……真的没有一个宫人侍奉吗?” 林琳不禁又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道,她不禁又下意识望了眼里面四周,“我真没想到,冷宫竟是这样的。” 凭借她浅显的认知,她对冷宫的印象仅仅是出自各种影视小说的描述,但即便如此,也没有眼前这般艰难的,最起码她还以为能有一两个奴婢照顾最起码的衣食起居。 像他这样的,委实也太寒碜艰难了些,不禁令人不忍。 “我被禁足困在这里,不能出去,平时随没有什么外人进来,但每日也还是会有宫人过来送水送饭,虽然他们只是匆匆进来,又匆匆出去,恪尽职守,也从不与我多话。” 萧恪瑜只是又道,无所谓地朝她又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还有母亲与我相依为命,并不是孤独一个人,虽然现在母亲也离开我了,但是你来了,我们可以做伴,不至于太寂寞。” 他这番乐观之言,却不禁令人感觉有些辛酸。 林琳没说话,心里感到五味杂陈,最后还是他又安慰她道,“好了,别想太多了,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她不禁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却只是又温柔笑道,“走,我带你去寝殿休息,最里面还有床榻。” 说罢不禁又牵着她的手一起踏入宫殿,往更里面的内室行去。 18. 善与恶 踏入内殿,只见最里面摆放了两张床榻,中间摆放了一面古旧的屏风阻隔。 “本来这殿里只有一张床榻的,另一张床,是我从偏殿搬来的,除了为了节省木炭取暖外,还因为母后病得越来越重了,为了方便照顾她,我便只能离得近些,方便日夜时时勤看着些。” 萧恪瑜看着眼前的床榻,不禁又回想起了那段令人窒息恐惧的日子,眸里竟也闪动了惨淡的光,尽管面上轻染淡淡的笑意,声音平静得如同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她不禁又看向他,望着他的面容,目光一愣。 “老实说,那阵子我经常会做噩梦,然后半夜被吓醒,出一身的冷汗,连我自己都感觉有些病态了,总是会担心母亲会在自己睡着看不见时,悄无声息地死了,直到看她还有呼吸,才敢松口气睡去,然后下一夜,就又会做噩梦,这样的心情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永远也没有盼头,看不到尽头,甚至自己都会在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解脱,然后,就又会很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竟会生出这种可怕不孝的想法。” 他不禁目光虚无地继续道,暗哑的声音逐渐又染了些许颤抖悲伤,“如果可以,我希望代替母亲受罪的那人是我,但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的人越来越虚弱,渐渐走向死亡,却是无能为力……明明我是最希望她活下来的那个,可是最后,却也还是会因为受不了这漫长生老病死的折磨,心生恐惧,甚至会盼着早点结束,下意识想让母亲快一点解脱!……后来母亲终于死了,除了悲伤外,我竟也会为她的解脱而感到松了一口气,近乎病态般地满足了。” “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活该被人背弃,孤独寂寥。” 讲完自己的身世后,他不禁又露出一抹惨淡悲凉的苦笑,只是看向她,摇头轻叹道,“或许是老天在惩罚我,对我下罚的报应吧。” 他总是喜欢干净的白色,但他却是一点都不干净,人生被黑色吞噬,染满了污点。 也许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好人,只是爱幻想一些从不存在的梦罢了。 梦里的他,仿佛还是曾经那个纤尘不染的少年。 只是现在,他早已经污秽不堪。 但是那些,他都不能对眼前的人说。 他怕就连面前这双纯洁眼眸,在知道所有真相后都会唾弃自己,远离自己。 受够了寂寞,忍受太久了,他不想再被人抛弃,推开,品尝那种痛楚。 他怕自己会真的熬不住,承受不下去。 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女人的脸,他想感情从来都是来得莫名其妙,不分先后,没有道理。 他不理解,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后悔。 他想要她,这个他仅一眼就爱上认定的女人,哪怕将余生都托付于她,都不会犹豫迷茫。 眼前的人是那么温柔,善良美好,她一定不会背叛自己的。 他是这么坚信着,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 果然,只见她在听见自己近乎自暴自弃的话后,连忙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非但没有不孝,而且你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有一颗至纯至性的心,你只是不想让母亲受苦而已,哪怕是用这种近乎惩罚自己的方式去赎罪,自我唾弃,反复折磨自己的心。” 她不能又看透他道,萧恪瑜不禁目光微微一愣,似是受到了些许震撼,直视自己卑劣阴暗的心。 “但这不是老天的惩罚!而是新的开始,就像凤凰展翅前一定要被烈火所焚,经受涅槃重生的痛苦,唯有这样,才能真正地变强大,未来有足够的资本去施展抱负,一展宏图,老天是要给你全新的人生,我想,皇后娘娘她在天上,也希望自己化作一颗星守护你,而不是一直拖累你,任由上一代的恩怨延续在你身上,再重复从前的悲剧,即便是冷宫,也不能永远地困住你,我相信你终有一日,一定会冲破重重禁锢阻碍,实现理想,你的母后她很爱你,比你想象中更爱着你!她更希望看到你振作起来,希望你好好活着!而不是见你一直情绪消沉,自此颓废下去,你要打起精神,振作起来,你的母后她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你不能辜负她的牺牲,辜负她的期盼,要实现心愿理想,就像涅槃重生的凤凰一样,展翅高飞往自由蔚蓝的天空,带给大地光明,做一个济世安民的有用之人。” 林琳不禁又看着她,目光诚恳地说了一堆慷慨激昂的大道理,连气都没带大喘的,直到讲完后,虚弱的她才不禁感觉到有些缺氧般的吃力,但内心却还是不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高兴,她觉得这是此刻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同样也是最该做,正确的事情。 更何况此刻的萧恪瑜也确实是情绪低迷,心志不坚,没有信心,更需要人来安慰鼓舞他。 为了他好,也为了自己将来有盼头,她可一定要好好看着他,辅助他,不能有丝毫疏忽差池,一不小心再让他越长越歪了,毕竟如今他们两个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既然余生几乎都要绑定在一起了,便要同舟共济,互相扶持,唯有真心相待,有共同奋进的目标,两人才能都有光明的未来。 林琳不禁又有些为自己的远见格局而感到自豪,她居然都能声情并茂地讲出这么一番有感染力,有力量的话来给人打气了,真是该给有情有义三观正的自己点个赞。 “想不到林琳姑娘竟懂得这么多的大道理,如此见识情义,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令人惊艳……你说得对,倒是我狭隘愚昧了。” 良久后,萧恪瑜不禁也又看着她,脸上由惊讶渐渐转为和煦浅笑。 “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呢?” 他想了想,不禁又有些暧昧地温柔道。 林琳就像是一本晦涩难懂的好书,神秘而诱人,但好在他很幸运,能有一辈子的时间,兴趣,用来耐心细细地翻阅她,读懂她。 林琳听罢他的话,不禁又有些害羞地红了小脸,因他过于暧昧揶揄的温柔眼神,低了眸不敢再去看他漂亮的眼。 19. 第一夜 萧恪瑜见她害羞,也不再逗弄她。 “你先到左边床上躺下,睡会儿吧,那是我母后睡的床,所以不用不好意思。” 他只是又抬眸看了一眼偏左位置那床榻道。 “嗯。” 林琳点点头,随即便逃似的赶紧上前几步,揭开被角钻了进去,最后只露出个小脑袋,亮亮的大眼睛可爱乖巧地望着他,只是又道,“谢谢。” “不是说过不用与我这么客气了吗?” 萧恪瑜不禁无奈看着她,摇摇头又轻笑道。 听罢,林琳没有再说话,面上有些羞赧。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白天还好,虽然被子薄些,但应该不会冷,晚上就算感觉冷点,这里还有一些木炭,应该还能撑段时日,到时没了我再想办法就行。” 他不禁又想道,口中虽这样安慰着,但考虑到林琳现在生着病,身体虚弱,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去给她找点治风寒的药,以及保暖衣物,可以补充营养的食物才行。 “我先去外面草地上,将祭奠母后的东西收一下,你先睡一觉吧,其他的不必担心。” 他面上不显心底的压力,最后只是又看着她借口离开道。 “嗯。” 见她应了声,他才又放心地离开了冷宫,林琳目送着他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安心地沉沉睡去。 ……等到她再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屋子里点了昏黄的煤油灯,微亮的光芒,足以令她看清四周的一切。 而那边他早已经静静坐在距离她不远的位置,刚好背对着她,看不见他在低头在做什么。 “殿下?” 她不禁又下意识地轻唤了他一声道,即便是废太子,她想自己也该对他用敬称。 这也是一位太子殿下,即便是曾经的太子。 果然,她的声音不禁令他身形一顿。 “你醒了?” 沉默一下,他不禁又道,“你也不必再唤我殿下,我早就已经不是太子了。” 他连头也没回一下,依然背对着她道,她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即便他的声音还是一如之前的温和,但她也还是隐隐感觉,这称呼令他不开心。 “可是……那好吧。” 最后,她侧卧在榻上,想了想,也还是又理解懂事地点点头道。 “但……我该怎么称呼你呀?” 她却不禁又有些为难道,直呼其名,尤其是对他这种原本就尊贵的人来说,她总感觉有些不习惯。 太生疏客气了不行,显得不敬,太亲昵自然了……貌似也不行,真是让人犯难。 更何况两人才刚认识,她实在是不能自来熟到与他百无禁忌。 “都可以啊,你怎么舒服,怎么唤就行,不过就是个名讳,我现在也不是太子的身份了,不用忌讳那些繁文缛节。” 他不禁又温柔道,将火盆里有些受潮的木炭耐心点燃。 “那……我便唤你小瑜?不行不行……” 她脱口而出,却又顿觉到唐突,连忙又改口。 小瑜,谐音听着就像小鱼儿似的,弱小任人宰割不吉利,而且也太没大没小了,那恪瑜?是不是太中规中矩冷淡了?也许他会多想不高兴。 她脑中不禁又开始戏多脑补,乱成一团难做抉择,似乎是听出了她的纠结,他不禁又轻轻一笑,见她这么难选择,不禁又巧妙地替她做了决定。 “你今年多大了?” 他突然又问她道,林琳不禁目光一愣。 “十……十六岁。” 她差点没反应过来,不禁断续回道,这未免也太跑偏了,怎么突然想到问她这个? “哪个季节出生的?” 他想了想,只是又继续询问她。 “嗯,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 她回想道,突然想起了她妈妈曾经说过,因为自己出生在春天,树木发芽青绿的时候,所以她的名字里才有个琳字。 “那你比我小呢,我是出生在冬天。” 与她想法,他正是出生在万物凋零的季节,临近过年的时候,在那热闹欢笑的衬托下,反而更容易被人遗忘。 加之据说他出生后的第二年,便发生了罕见的旱灾,所有人都觉得他的出生不吉利,是亡国之兆,风言风语流传久了,谎话都会成真话,再加上父皇母后不和已久,所以即便他真的是无辜的,父皇也还是会本能地就有些排斥他,不管他再努力,做得再好,表现得多么乖巧,就算面上不显,他也还是能感觉到父子间难以修复的隔阂。 他本来就是一个敏感的人,再加上是太子,其实想了解一些事情的真相,并不难。 所以,他的不招人待见,或许从出生那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乎那些了。 他没有继续回忆那些往事,只是又回过思绪,继续与她轻声道,“既然比我小的话,那便唤我恪瑜哥哥吧,当然你若更喜欢小鱼儿这个称呼,这样唤我也行。” 他想了想,又轻笑一声紧接道,“感觉挺新鲜的呢,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唤过我,敢给我取如此可爱有趣的昵称。” 虽然知道他是在说笑,但林琳听着却感觉很窒息了,甚至有点莫名的害怕。 从来没有人敢唤他小鱼儿,若是被人知道她这样唤他,会会会出什么了不得大事啊?! 她可不想被什么小人听了去,哪天被人借机生事小命不保,所以还是谨慎一点吧,别太放肆。 “不不不那就还是唤恪瑜哥哥吧!这个更好,不用我想的那个小鱼儿,听你的就行!” 果然,这招二选一的激将法很好用,只听她又激动地赶紧答应道。 萧恪瑜听罢,唇上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眼前的炭火盆在他的耐心下,终于缓缓燃起火苗,从开始有些很小地冒烟,直到烟雾渐渐散去,烧得越来越旺盛,同时也不再如先前潮湿得呛人。 成了。 望着眼前成功点燃的木炭,他心情不禁也越发好起来,唇上的笑意更深。 他不禁又起身,转身看着她目光含笑道,“嗯,那你唤我恪瑜哥哥,我便唤你一声琳儿吧。” 他感觉还是这样,听着更顺耳一些。 “刚才我去找了些保暖的衣物,以及治风寒的药,待会儿用了饭,可以熬给你喝,这样你的病就能尽快痊愈了。” 他不禁对她高兴道,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补充说,“对了,我还带回来一只烤鸡,吃了它能帮助你更快恢复健康。” 他又抬手指了指那边桌上,林琳的目光不禁顺着他的指向望去,果然,她看到原本空荡的桌案上,放了一只看着很美味的烧鸡。 “有些凉了,可能不太好吃,待会我将这鸡架到木炭上烤一烤,就会变香了。” 他想了想,只是又打算道,其实当时他更想拿鸡汤的,对于虚弱的人来说,那个更能补充营养,而且也不会太油腻,但最终还是因为不便携带放弃了。 但就算是烤鸡,也总比没有强,出去一趟,没有空手回来,他已经很知足了。 想罢他不禁又去到她身前,眉眼染笑地朝她伸出了手,“夜里凉,我先扶你去那边烤烤火吧,先等一会儿,我将那烧鸡烤上热一热后,我们再用饭。” 虽然规定冷宫也照例是三餐,但缺衣少食却是常态,给冷宫送食的人经常一天只来一到两次,而且还都是别宫冷了的剩菜剩饭,很少会有来三次的时候,他想今晚应该也是如往常一样,没有人会再进来了。 即便往常经常性挨饿,想起来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今天因为林琳的到来,明显变得不同。 今夜不来送饭也好,这样便没有人会突然闯进来打扰他们。 这么想着,他的心情不禁也更放松了些,面上舒缓的笑容更深。 20. 吃烧鸡 林琳刚想伸手握住他,但落下的目光刚好就看见他受伤的手腕。 只见雪白的肌肤上,那红了一片的擦伤格外明显刺眼,即便有宽大衣袖的遮掩,以她的角度也还是轻而易举就能看到。 “你……怎么受伤了?” 她目光看着那伤口,又仔细确认了一遍,确定不是自己看花了眼,才又抬头看向他,目光关切地询问道。 离得近了,这一看才又发现他的额上也有隐约乌青,而非灯光打在面上的阴影。 “还有你的额头——” “没什么。” 还没等她震惊说完,只见萧恪瑜又赶紧解释道,“我去求了人,这才拿到了这些东西,不过就是磕了几个头,才不小心伤到了。” 他不禁不动声色地撒谎道,又默默收回自己那受伤的手,目光有些逃避,微微侧过眸,情绪有些莫名失落,不肯再看她的眼。 他决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做了小偷,所以才会为了躲藏不慎弄出了这些伤口。 即便明白这是为了生存救人,迫不得已,但他始终也还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儿,他的自尊,身为男人的尊严……所有的一切,都令他只想当做一场见不得人的梦,永远隐藏在深邃的黑暗里,不愿面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除了天知地知他知外,再没有人会知道身为废太子的他曾这样卑微低贱地偷过东西。 他不禁这样慌乱地安慰自己,即便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十分不显,但却骗不过林琳的眼。 她目光观察着他的脸色,古怪的神态,以及身上的伤口,思索那应该不是磕头磕出来的,再说,又有谁这样能耐,胆大包天地敢叫他磕头?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他现在这样尴尬的处境,身份,只怕会令人唯恐避之不及,但若是这样堂而皇之地欺辱他,不怕捅到皇帝那里去,他日被怪罪? 再怎么样落魄,他也始终还是皇帝的儿子,轮不到外人或者奴婢轻贱,难道不想活了吗? 除非,他求的那人是皇后,是太子……但即便萧扶苏母子能做出刻意羞辱他的事,以萧恪瑜的性子,也没必要去自讨苦吃,更何况被他们羞辱一顿,就能得到他想要的吗?也不见得,皇后他们未必会肯帮他,去找他们自取其辱,实在是没必要。 所以,她并不相信眼下他所说的谎言,但……他又为何非要对她撒谎呢? 也许,他有他的自尊,他的难言之隐吧? 望着他的那些伤口,额上的乌青,她似乎也多少能猜测出,他这次出去,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心里难免就生出了些许不忍,毕竟都是为了她,他才会变得这样,落得一身伤口。 可是他这样为自己,叫她何以为报呢? 她不禁很感动,也很心疼他,对于未来,更染一抹惆怅的忧伤。 ……算了,他既然不想对她说实话,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她也不强求,便装作不知道,顺遂了他的谎言,他心吧。 这么想着,她觉得这可能是现在没用的自己,作为一个累赘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就是尽量为他着想,更善解人意,让他变得更开朗,更开心。 “嗯,我相信你。” 她不禁又看着他,天天一笑道,目光满怀信任。 萧恪瑜看着她全心全意信任着自己的纯洁眼眸,不禁目光一愣,瞳孔微颤,似是有些震撼。 “我知道你总有自己的理由,但恪瑜哥哥,答应我,以后不管做什么,一定要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好吗?” 她没有多话,只是又有些忧虑地叮嘱他道。 萧恪瑜心里不禁感觉很不是滋味,缓缓收紧的手掌不禁又慢慢松开,直到他的面上也又对她努力展露出安慰般的笑容。 “嗯,知道了,我有分寸,你不用过于担心我。” 他只是又对她温柔道,从小到大,除了父皇母后,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像他一样,纯真,善良,真正设身处地地关心他,照顾他那伤痕累累,脆弱不堪的尊严。 他用力掩盖眸中动情的湿热,只是又目光亮亮地看着她继续道,一瞬间,仿佛又十分好心情。 “倒是你,现在依然十分虚弱,我先扶你过去烤烤火吧,等会儿我们一起用饭。” 话落,便又再次伸手去扶她。 而这次,她不禁抬头望着他,甜甜点头,然后乖顺地伸出柔荑,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两人一起缓缓去到炭火旁,在矮凳上坐下取暖。 “好温暖啊。” 眼前的火苗燃烧着闪耀温暖的光芒,令人不自觉便想靠近,她望着眼前的炭火盆,不禁又道。 随着话落,不自觉便就探出了手,顿时她的掌心也染了暖心的橘红。 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暖和过,连心口处都暖洋洋的。 这就是患难见真情吗?虽然最近弄得很狼狈,又病了,但现在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呢。 在火光的温暖下,她原本虚弱苍白的面上,不禁也染了红润的气血,心里只是又温馨想着,自己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也有人会真心地接纳她,关心她,一起患难与共。 就算是吃再多的苦,她也觉得不苦了。 那边萧恪瑜已经麻利地将烧鸡串好,架在了炭火盆上,油光的烧鸡表面,遇热也开始渐渐散发出温热的香味。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眉眼温柔,但笑不语。 “恪瑜哥哥,你真好,感觉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你。” 她不禁又双手托腮,望着他清秀俊美的侧脸拍马屁道,眼前的他在火光的映衬下,仿佛镀了一层绮丽的暖霞。 “我……也没有你说得那般好。” 他被她吹捧得,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禁又红了耳尖,声线温柔道,“你喜欢吃,以后我再给你烤。” 没有什么故作柔情的腔调,只是朴实无华的温暖,这平常语气的聊天说话,不禁令她心里又是一暖。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又想起了萧扶苏。 如果是他,也会在她生病的时候,满怀真诚善意地为她烤一只烧鸡吗? 没有算计,尔虞我诈。 大概不会吧?毕竟他都不曾真心地信任过自己。 末了,她的心里却是不禁又染了一丝苦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在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面前,突然又去想另一个刻薄寡情的男人。 她心里微微感到有些失落,不禁又强令自己不去想曾经那些不快,还有那个人。 “……好了。” 过了片刻后,直到萧恪瑜轻柔的声音又响起,将那已经烤好的香喷喷的烧鸡,从火盆上取下,又落回旁边桌案上最初盛放的油纸中。 她的目光不禁又望向他,只见他伸手将其中一根鸡腿用力扯下,然后递到她手上。 “趁热吃吧,现在是这烧鸡味道最香的时候。” 萧恪瑜不禁又看向她,温声浅笑道,催促她赶紧趁热吃。 21. 桃花源 “嗯。” 林琳不禁接过去,对他甜甜点头。 “你也吃呀,不能光我一个人吃。” 她低头刚想咬一口,才突然又想起似的抬头看向他道,见他一直只是看着自己吃,自己却对面前那诱人的烧鸡纹丝不动,不禁又催促他。 “你要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她不禁又故作任性地威胁他道,“我可不习惯一个人吃独食,而且这还是你辛苦弄来的,你若不吃我更是不好意思吃了,那大不了我们都只眼睁睁望着这烧鸡,就算馋得流口水也一起饿死算了。” 萧恪瑜没想到她竟是这般坚持,说什么也要让他也吃上这烤鸡,心里不禁暖洋洋的,头一次除了父母外,有人这么关心自己,想要和自己分享难得珍贵的食物。 “好,那我们一起吃。” 他看着她,想了想后,不禁又浅笑道。 他并非不近人情的男人,即便之前也确实是想将营养的食物先留给她,但见她这么执着,不禁也打消了念头。 明日自有明日的活法,大不了他再想办法。 他不禁也从那烤鸡身上,又掰下一根翅膀,率先放入嘴里品尝起来。 其实在以前这种食物本是极普通不起眼的,但是对于现在已经吃惯了苦的他老说,也是难得的美味营养。 物是人非,但他现在依然感到很幸福,很满足。 因为他身边还有林琳,以后也会陪他一起度过各种难关,他不是一个人。 “恪瑜哥哥,你烤的鸡,真好吃。” 她不禁又一边吃,一边感叹道。 本来生着病,应该是没大有什么胃口的,但不知为何,她觉得这鸡吃着就是特别香。 可能她也是真的有些饿了吧。 “听你这么说,我倒突然有些好奇,你在皇兄身边时都是怎么过的。” 他不禁又突然心血来潮道,想窥探她曾经与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于是目光一动,不禁又有些伤感自卑道,“在皇兄身边,一定比跟着我受苦好多了,他是太子,可以满足你任何渴望的生活,在权利面前,这一只烤鸡又算得了什么。” 林琳听罢,果然立马上了套,不禁又恶狠狠咬了一口肉,一边咀嚼,一边有些含糊不清道,“什么啊!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在意我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的死活?我……我是误入皇宫的,本不是你们宫里的人,他根本就不相信我,还一心以为我是奸细呢,又怎么会真心对我好?当初不过就是跟在他身后混口饭吃罢了,纵使比现在的生活好,又哪有自在的呼吸,畅快地说话,有人真心实意地关心我,为我亲手烤一只鸡来得强。” 她不禁有些沉不住气道,不过好在没有因为一时情绪激动,就失口说出自己本是穿书者的身份。 萧恪瑜听罢,见她那么讨厌萧扶苏,心里不禁也越发高兴,心满意足。 不管她的过去如何,自己在她心里始终是最重要的。 “我也感觉你不是宫里普通的女孩子,而且似乎,你不习惯我们这里的规矩,你的故乡在哪?那里好吗?” 他不禁又好奇道,感觉她跟其他女孩,一举一动就是不一样。 “我的故乡……那可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基本不能轻易就回去,那边的人也确实更自由自在,更加快乐,想做什么,都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成功,没有这么森严的等级制度,做了奴婢就得永远做奴隶,我们那边就算是位高权重的人,也不会像这里的人一样有特权,那边没有皇权至上,没有谁见到谁一定要下跪,表达尊重可以用握手,更没有纨绔子弟视人命如草芥无法无天,我们那里,如果做出太出格变态的事情,基本上就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就算有不公不够完美的地方,至少没有你们这边这么严重,还是相对公平竞争的,就算是再穷的人,只要努力,也还有改变命运出人头地的机会,可以读书,也可以经商,农民伯伯也可以种地,只要是靠自己努力活着的人,就都会受人尊重,没有谁歧视谁,就算有那么几个不懂礼貌的败类,也会有更多善良正义的人,通过各种途径方式去抨击他们的无礼,最后坏人也只能灰溜溜地闭嘴溜走。” 她不禁又回忆着自己曾经的生活,以前没穿书前还不怎么觉得,如今一对比,才越发觉得自己过去的生活犹如仙境,哪怕还有不够完美的地方,但至少对比这里来说,作为一个平凡人能够更有尊严地好好活着,真的已经很好了,至少不会因为某位贵人一时心情的喜乐,就决定未来的命运甚至是生死。 她的目光悠远,思绪如同又飘回了曾经的世界,只是又继续遗憾地感叹道,“在我们那儿,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能有漂亮的房子住,有鸡鸭鱼肉吃,冬暖夏凉,丰衣足食,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能进学堂读书,考取功名,就算是生病了,也有钱看得起医生,还可以养宠物,出门游山玩水,也没有宵禁,想多晚出门都可以,女孩也可以自己选择夫婿,不管男女,都可以嫁娶自己真正爱的人,而不是一定要选择父母指定的另一半,还有很多的美食,很多的娱乐,很多的快乐……”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曾经的生活犹如仙境,可是她现在却回不去了,真是有些伤心。 显然那边正一脸惊叹,听她讲故事的男人,也是跟她一样的心情,他不禁有些不可置信道,“真的有那样美好的世界吗?这岂不是陶渊明描述的《桃花源记》般美好如仙境的世界?琳儿你的故乡,居然是这样的,真是太令人震惊了。” 林琳面上依然淡定,只是轻轻瞥了一眼那边,他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突然目光狡黠一转,起了调皮逗弄的玩心。 “是啊,我告诉你个秘密,我是从天上来的,是仙女,我的家乡就是神话故事里描述的仙境,怎么样,厉害吧,羡慕我吧,可比你们这里的人一直麻木地活着,幸福快乐多了。” 她神情严肃,看着无比正经,不禁又凑到他跟前,只一脸神秘地与他继续悄声道,仿佛正在泄露惊世的天机。 他许诺 萧恪瑜听罢,目光不禁一愣。 她说自己是仙女,他是不信的,但她曾经的世界那么好,他还真有些怕她会嫌弃自己,哪天突然就消失不见。 也许在世上的某个角落,真的就有一个如书中描述般美好的桃花源,正是她的家乡呢?这世上,并非没有奇人异事。 “你说你是仙女,那你就是我心目中的仙女。” 他也不戳穿她近乎拙劣的谎言,但又难免半信半疑,患得患失起来。 话落,不禁在她略显惊讶的目光中,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但你不会离开我,回到你曾经幸福快乐的世界吧?” 他竟突然又伤感起来,搞得林琳都有些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要离开我,我也会努力给你幸福,以后可以给你造一个梦想中的桃花源。” 没有人会不思念自己的故乡,这是人之常情,对此,他心里是真的没有底气,但他想等自己熬过这段最难的日子,就可以仿照她记忆中的样子,给她造一个美丽的家,她想她一定会喜欢的,这样她就不会总是想着离开自己了。 “什么呀?” 她不禁又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只见他的眸光瞬间变得暗淡。 “这可真是没意思……我本来还期待着你脸上惊讶的表情呢。” 她却是没有察觉到他面上细微的情绪变化,只是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又摇摇头有些遗憾道。 她说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他怎么可以表现得这么淡定呢?不该是惊讶吗?还是说她真的就没有半点仙气飘飘的气质? 不甘,惆怅,叹息。 难免就有些不爽起来,打击到她想要扮演仙女角色的自尊心了。 不过这也罢了,他不惊讶也就算了,竟然还又多愁善感地担心以后的事情。 是啊,她是想回家,但也没有底气自己一定能回去呀? 这人可真是不解风情,活在当下不好吗?非要去想那么远,叫她如何敢承诺他?一旦真答应他以后不走了,那万一真的有了回家的机会,她该是果断抛弃他,回到本该属于自己那安心的小生活,还是……放弃过去的繁华,只陪伴他这本该孤寂的一生,誓死相随呢? 他们才刚认识,纵使有情义,她也依旧看不透自己的心,很多东西,她不敢说得太满,怕以后自己一旦做不到,给他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那些黑化悲伤的事情,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他永远都是今夜这美好温柔的少年。 还大言不惭地说以后给她造个梦想中的桃花源,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艰难的处境,就敢承诺给她这些,虽说心里确实是很感动吧,有男人第一次这么真心地对自己好,但是无功不受禄,她真的压力山大啊。 而且就算是为了他好,也不该用感情耽误他,当然他能够有想离开这里的上进心,终归是好的,她想自己该激励他变得更好,而不是拖他后腿,叫他整日沉溺在温柔乡里不思进取,总是幻想美好,她不想对不起他的温柔与善待,这样会令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受之有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要给我造个桃花源哦,虽然未来的事情难以预料,我也不敢承诺一定能陪你走到最后,但是我希望能看到你展翅高飞的一天。” 她想了想,看着他清澈忧郁的眼,不禁又认真道。 眼前的他,是身世可怜,敏感又坚强的小王子。 而她,原本是一朵心智不坚定,脆弱爱哭的娇花,但神奇的是,遇到他后,她很想保护他,不再收到伤害,尽管她也知道,他比自己坚强地多,认识至今,也一直都是他在保护照顾着自己。 不知道能陪伴他多久,自己是否命定属于他的那朵花,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他。 至于其他的,忧虑烦恼与否,在这个条件下,都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琳儿——” 他目光望着她颤了颤,似乎没有预料她还会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 “别总是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要振作呀,难道要我一个病人,告诉你‘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大道理吗?想必这些励志的古人言,你比我知道的更多。” 她不禁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往下的话鼓励道,脸上更变得开朗起来,一扫之前多愁善感的忧郁。 “你这样总是胡思乱想,可没法送我桃花源。” 她不禁又目光揶揄地望着他,有些说笑道。 “我既然承诺了你,就一定会努力做到,不会让你失望。” 而他却是又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道,目光无比认真。 “嘻嘻,我相信你。” 这家伙,还真是够上心认真的,不过她虽然傲娇,但见他那么重视自己说的话,心中不禁也还是难掩甜蜜的欣喜。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她不禁心满意足地甜甜一笑,又一脸认真地对他承诺道,明媚的眸熠熠生辉,那笑容驱散阴霾,带给人朝气的活力,萧恪瑜想自己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今夜她带给自己希望鼓舞的美丽笑容。 “以后我也会用心对你好的,以后我们就一起在这儿相依为命吧,人多力量大,以前你一个人,现在我陪你一起,总有离开这里,达成夙愿的那一天的。” 她更是又满怀憧憬道,他看着她美好的脸庞,不禁也又温柔一笑,暂时忘却心里那些阴沉伤痛。 “好。” 他不禁也又点点头,温柔的声音透着沉稳的坚毅,“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用过饭后,萧恪瑜又为她熬好药,在他一勺一勺耐心温柔地喂她喝完后,才稍稍有所放心。 也可能是心理作用,虽然他也知道药效不可能这么快,但也还是感觉她在吃饱喝足用了药后,面色红润了许多,看着气色不错。 他目光欣慰,心里不禁越发心满意足起来。 收拾完桌案,又清洗了用具,很快就到了该入眠的时辰了,两人不禁又一起缓缓去到床前,望着眼前那只隔了一层薄薄屏风的床榻,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太难了 “其实为了方便照顾,我们在一个房间内睡最妥当,不然我不放心你的病情。” 他不禁又率先开口道,面上倒是一片坦荡。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偷看你,中间更隔着屏风呢。” 他只是又看向她微笑道。 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推辞,再加上她也确实相信他的人品,于是便又点点头道,“嗯,那好吧,我们早些休息吧。” 于是,她便继续睡在他娘生前睡的那张床上,而他则是继续睡自己原先的床铺。 透过屏风,隐约可见他脱了外衣,然后背对着她躺到了被窝内,便再也没了声响。 她这才又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也脱去外衣裙裤,仅仅只着一层单薄的中衣,然后赶紧钻入了被窝里。 等平静下来后,才不禁有些感叹,自己真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虽然有些不堪回首吧,但她当初跟萧扶苏同床共枕一夜都没有真的发生什么,更别说现在还是分床睡,中间隔了屏风,面对的还是比萧扶苏更加守礼君子的萧恪瑜。 自己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不禁心底轻叹一声,这才又缓缓进入梦乡。 然而睡了不知有多久,她却做起了奇怪的梦。 梦中的她俨然还在现代,正穿着比基尼在大海中游泳。 蔚蓝的天空,雪白的海鸟,金色的沙滩,和煦微咸的轻风。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就那么畅快地游啊游啊,沿着海浪的线条,舒服得此起彼伏,闭上了眸假寐。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声急切而不耐烦的呼唤声,她感觉风云突变,连海浪都变得汹涌起来,猛灌了她一口海水。 这一呛,瞬间就让她清醒了,那讨厌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絮叨不停。 “醒醒,快醒醒,出大事啦!” 这熟悉生硬的机器声,不是系统还能有谁? “怎么了啊?” 她在心里不耐烦地与它睡眼朦胧道。 干嘛扰人清梦?很可耻的好不? “我刚才还梦见自己在大海里畅快地游泳,可惜被你吵醒了。” 她不禁又有些不满地回想道。 “我再不叫醒你你身下就要发洪水了,难道你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嘛!” 那系统本来无情的机器音,竟难道有了些扭捏害羞的微妙矫情感,不禁令人顿觉不对劲。 这不正常啊! 她说身下…… 她不禁又按照她说的用心感受了下,果然,身下有些粘腻之感。 流……流血了! 是她的癸水啊啊啊! 她顿时羞愧难当,面上窘成猪肝色,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哎呀,对着我就不用不好意思啦,毕竟我又没有性别之分。” 见她这样,那系统本不觉得什么,倒被她弄得真生出了些许不好意思了。 但它也还是又无所谓地开解她道,“小小癸水,换了就是,不用太过震惊哈?就是提醒你赶紧换下内衣,不然床该弄脏了,明天一早面对萧恪瑜会很尴尬的。” “你说得倒是容易,你能给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吗?” 林琳简直急得快要哭了,它竟然还在那里说风凉话,心里不禁越发委屈了。 但她很快就又灵机一动,仿佛找到救命稻草般,紧接着又满怀期待地急急询问它道,“对啊,你是系统啊,既然这是书中世界那也是虚拟的吧?岂不就是你的天下?你应该也能挥一挥衣袖,不惊动任何人,就能帮我瞬间换掉内衣吧?” “额,不好意思,身为一个系统,不能插手御主的事,这是最起码的职业操守。” 它却是又擦汗道,狠心拒绝了她的请求。 “这种时候了你还跟我提职业操守?你有这么爱岗敬业吗?你要是靠谱就不会选我这种废柴书穿了,都是半瓶子水晃荡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千年妖精!” 林琳简直破防了,不禁又狠狠吐槽道,感觉这真是一个无耻的系统。 “我是很有原则的系统,请不要质疑我的机品,而且我确实没有你想象中那种功能,我不能插手你的事情,我就仅仅只是虚拟的存在,仅仅只是用脑电波的方式,传递指引你怎么做罢了。” 哪料那系统却是又板了脸,无比严肃地与她又认真道。 “当然,你在这里的所有感受都是真实的,会哭会笑会痛,当然,搞不好还会死,一旦死了你也回不了原本的世界,只会在这两个世界里彻底消失,从这一角度来看,这个世界于你来说与二十一世纪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无比真实,只有一次生命体验的所谓虚拟,与真实的世界,又有什么差别呢?” “……” 它不禁又继续富含哲学道,原本还很是委屈闹腾的林琳,不禁又有些目瞪口呆。 “我记得你们人类有个成语叫庄周梦蝶吧?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庄周是你,蝴蝶是你,现实是你,梦也是你,区分不了的事物,并不代表不存在,于你就没有丝毫关系了,相反如果你处理不好,一直都没有觉悟,只把它当做一场虚拟的梦境来虚度光阴,混吃等死,左右为难,那么不管在哪个世界里,都不会有好下场。” 它一本正经地说着那沉重的话题,林琳不禁忍无可忍,终于对它又发动了必杀技——人身攻击! “啊——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她不禁又闭眸大叫一声,咆哮道,竟真的一时没控制住,不仅仅只是在心里默念与它交流,而是真的在这个身处世界喊出了声。 她的喊叫声,不禁惊动了那边睡不着又挑灯夜读的萧恪瑜。 只见他不禁又回头看向她,见她醒了,还似是受到了惊吓,面上苍白一头冷汗,不禁落了手上的书卷,只目光关切地询问道,“琳儿,怎么了?刚才难道是做噩梦了吗?” “我……我……”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出口。 太尴尬了,先容她缓一缓,而那无情狠心的废柴系统,竟在她吼了它一声后,竟真的就闭嘴消失了。 可它为什么独独要在这种令人为难的时候,这么听她的话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在与她赌气,铁了心要看她接下来的笑话。 林琳感觉自己快要哭了,更有些后悔,早知道不那么冲动地吼它了,就算生气,忍忍也就得了,不至于变成如今这样,被它抛弃,要独自一个人面对这种窘迫的困境,身边连个能商量的系统也没有。 好委屈好想哭,但她得坚强,不能让萧恪瑜为她担心。 于是她只能又没话找话,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又苦笑着反问他道,“话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啊?” 本章引用唐王勃《滕王阁序》 “睡不着……索性起来看看书了。” 他不禁又叹息一声,摇摇头轻笑道。 自从来了冷宫后,他就经常性失眠,可能是压力大的缘故吧? 当初他被废,给安的名头也是母族外戚涉嫌造反,这个罪名说大也大,若无意外,基本是与皇位无缘了,更何况现在萧扶苏都已经安安稳稳地当了两年太子,而他母后如今又病故了,他母家虽是世家大族但也终归是越来越走向没落了。 他的父皇并不缺少自己这个叛逆不安分的儿子,本身他就不喜欢母后,不喜欢琅琊李家,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根本不想册封他为太子,只不过是碍于各种阻拦的无奈之举罢了。 想再翻身,简直难上加难。 但这些心事烦恼,其中的利益牵扯,爱恨情仇,他都不好与林琳讲。 于是再多的苦恼,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咽下。 他也只能告诉自己要更加努力,多读书上进,即便他也不知道这种努力有没有好的结果,未来的日子能不能更有盼头。 但做总比不做强,有行动都不一定能成功,那么自甘堕落整个人就真的要废了。 这样也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张皇后盼着看到他如此,成为废人的模样,那他就偏不叫她如愿以偿。 而那边榻上的绾绾,望着他深沉如海的眼眸,却是想不到他的那些此起彼伏的心思,她只是又单纯感叹道,“这个点你都能沉心读书,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个时辰夜深人静,正是最适合人摒弃杂思,专心学习的时候。” 他只是又微微一笑道,目光深邃如海。 话虽如此,他也知道对于自己来说,夜晚也仅仅只是比白天更让人好过一点。 他想自己之所以还没有崩溃,没有疯,就是为了熬到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在自己没有足够力量强,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要忍。 “你读的是什么书?” 见他那么认真的模样,林琳不禁也勾起了些许兴趣,又目光好奇地询问他道。 “滕王阁序。” 他只是又简短道,林琳听罢却是不禁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道,“滕王阁序?你们这儿居然也有滕王阁序?” 萧恪瑜目光看向她,不禁略有些迷茫地轻轻点了点头,轻嗯一声。 “有滕王阁序……很奇怪吗?” 他不禁又有些迷惑地歪头,看着她又目光探究地反问道。 “没有……” 她只是又小心警惕道,自知失态,也不敢再乱说话了,生怕被他怀疑。 不过是真的是很震惊,原来穿书都能有滕王阁序啊?她还以为就算是平行时空,也会有截然不同的走向呢?比如在现实世界中,王勃是个天才般的人物,但可能换个时空,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了。 对了,他这滕王阁序,也是出自王勃之手吗?该不会是不同的名人手笔装名字了吧? “滕王阁序,算是前朝文学造诣的巅峰之作了,话说当年王勃出身世家,六岁能文,聪慧机敏,下笔如神,真可谓是天才。” 他见她好奇,不禁也又缓缓讲述起那段前人往事。 “但王勃十六岁初入官场,意气风发,后却遭到两次被贬,并不得志,这滕王阁序,正是他在去交趾看完自己父亲的途中,偶然逗留才即兴发挥的惊世之作,后来,他在渡海时遭遇风浪,溺水而死。” 萧恪瑜在讲述那段故事时,内心不禁有些感叹,或许越是天才的人物,便越是生不逢时,因为太干净的人,很难在污浊的环境中生长下来。 “琳儿,你说王勃当年若是没有逗留,作出滕王阁序,是不是也就不会恰巧遇到那场风浪,能避开祸事,好好活着安稳到老呢?” 他不禁又有些惜才道,“如果人真的有命运,那可真是应验了天妒英才这句话,未免叫人可惜,可叹。” 他想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林琳认真听他讲完,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中的王勃,竟也与她知道的历史故事一模一样,都是以悲剧收场。 她不禁也有些感叹道,“是啊,但是若没有那场风浪,没有滕王阁序,那王勃这个名字,便也没有今日之耀眼了,不以成败论英雄,不是吗?有的人虽然死了,但却能永远留在后世人的心中,成为一盏启明灯,他的人生境遇更是启发警醒现世的每个人去反思,正是因为前人替我们走过了那条路,所以我们才能得到经验,总结教训,我们的生活,以后的世界,才会越来越有进步,朝着越来越美好的方向呀,而且不管如何,王勃在文坛上的地位,他的才华,并不会因为他生不逢时在官场上的失败而被抹杀掉,不是麻木的,空洞的白纸,仅仅只是历史书上,一个脸谱化的人名,反而正是因为他的悲剧,他这个人才会更真实,更有魅力,是有血有肉,有真性情的好男儿,令人为之敬佩,感到耀眼。” 虽然她也不禁有些伤感,但也还是又开导般地温声安慰他道,“这样想想的话,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些了呢?就算是死亡,也并不能阻止一个真正有才华又努力的人发光发热,永垂不朽,他的故事还会激励更多有志向的后生们,朝着自己美丽的梦想去努力。” 萧恪瑜想了想,不禁也点头认同她的话道,“你说得有道理,是我太悲观了,没想到琳儿遇事的见解,胸怀,竟比我通透得多,你这般令人惊喜,真是叫我快要自愧不如了呢。” “哪有,我也就只是多愁善感,推己及人耍耍嘴皮子罢了,真论气度,那可比不过你,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呢,就算在再恶劣的环境里,也打不垮你,若是换作是我,想到以后都要这么暗无天日地生活在冷宫里,与过去天壤之别,郁郁不得志,那肯定会比你更丧,指不定都要崩溃憋疯了的,哪还有什么心情,能在深夜平心静气地读一本书,陶冶情操。” 林琳不禁又谦虚道,然而她对他的夸赞,却并未让他感到高兴,反倒有些迫不得已,苦中作乐的惆怅。 虽然精神可嘉,但他深刻知道,自己就只是一个失败者罢了。 因为失败,所以他永远都是最先被抛弃,放弃的一颗弃子。 害羞了 但他却不想因为自己的敏感,而影响到她现在的好心情。 “听琳儿你之前的惊讶,应该也是读过滕王阁序的吧?不知你最欣赏里面哪一句?” 他不禁又强装微微一笑道,略过那些伤感惆怅的现实话题,只是又针对滕王阁序,询问她的喜好。 “我呀?” 林琳听他问自己,不禁也有些来了兴致,只是又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我得这句就已经足够惊艳了。” 仅这一句她便能想象出暮阳江景的美好画面。 “恪瑜哥哥,那你呢?最喜欢那一句?” 说罢她不禁又目光好奇地反问他道,一脸的兴致勃勃。 “我?那自然是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这一句了。” 他不禁又有些苦笑道,道真有些苦中作乐的滋味了。 “是不是很没趣?但我自从来了冷宫后,倒越发能体会当初王勃的心境。” 他不禁又道,比起那些诗情画意,寄情山水,他看到的,更多还是世态炎凉。 “当然没有,我也很喜欢这一句,不坠青云之志,好男儿当有此志啊,我看好你!” 林琳不禁又连忙摇头,更鼓励他道。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书,就是这本滕王阁序,还是被废时偶然留在身上的,那时政务繁忙,不过在看书时,从书架上顺手装怀里一本,打算有时间再拿出来看,却没想到会失去太子之位,更没料到日后陪伴我渡过冷宫中漫漫孤寂长夜的,只有这本滕王阁序。” 他想了想,却是又不禁叹了口气继续道,感叹命运弄人。 “其实都进了这种地方,也没有读书的必要,张皇后他们也不会允许我读书上进的,也就是因为无人问津,别人不知道罢了,还能偷得浮生日日闲,打发时间看看这本滕王阁序,其实里面的内容都翻阅了不下百遍了,我甚至都能倒背如流呢。” “恪瑜哥哥……” “有时候我也会想,大概只是因为,我实在是太无聊了,原来就是一直重复做一件事情,也会因为境遇,心态的改变,而变得不再无趣,至少比起无所事事,少受一些煎熬,也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我才会感觉,自己还是被需要的,日子也是有盼头的。” 原来人无聊到一定程度,竟会是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发泄法,不然的话,这里真的能将人逼疯。 他说完后,忧伤的面上,不禁流露出明显的颓靡。 林琳目光看着他,心想他从原先一个众星捧月,真正有实权开府设司的太子爷,一下子变成这样无人问津的囚徒生活,心里肯定很有落差吧。 他应该还是很怀念曾经做太子的时候,至少,他肯定很想出去,彻底摆脱着暗无天日,没有指望的日子。 确实,他不是普通人,被囚禁肯定也比一般人更受打击,尤其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本该发光发亮,不该这样被蒙尘,至少不该是连读书上进,奋发进取都成奢侈。 她想自己该帮帮他,至少哪天病好了出去为他搞几本书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也好报答他对自己的收留照拂之情。 比起他尴尬为难的身份,她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有些行动反而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不禁又想起初入冷宫那天,宗善对她说过的话,既然他对自己有过承诺,想来应该会如约照拂自己,她去求求他,就说是自己在冷宫的日子太无聊了,想问他讨要几本书看打发时间,他应该也不会疑心拒绝自己。 “琳儿,真是难为你要跟我这种废人一起生活,给不了你好日子,还要跟我一起受苦。” 他不禁又自责道,难得有个不嫌弃自己,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他却不能给她幸福的生活。 “你是个好女人,但我却不是一个好男人,有时候我都感觉,自己不配你这样对我好。” 他舍不得她给予自己的温暖,他贪恋这温情,他本不想耽误她,误了她美好的年华,但他却又害怕她会离开自己,就像其他人那样,毫不犹豫就舍弃自己。 他是个矛盾的人,他也不想这样,所以他很痛苦。 但他却没有办法,或许他就是一个寻常自私的男人,贪恋爱慕之人的温暖,哪怕深知会毁了她……他痛苦,但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伟大,他做不到对她放手,或许这辈子,都不能做到洒脱。 “恪瑜哥哥,你别这样说,你很好,除了我的父母外,你真的是我遇见的对我最好的男人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不配,你都不嫌弃我这来路不明卑贱的身份,我怎么会嫌弃你?你本就是太子,就算一时蒙尘,我相信也总有一天会洗去铅华,苦尽甘来,散发独属于自己的美丽光芒,在我心里,你完全配得上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若你真觉得配不上我,那我还说,我还自卑觉得配不上你呢,毕竟你是皇上的儿子,而我却没有显赫的背景身份为底气。” 林琳不禁又与他认真道,目光无比真诚。 听罢,他只是又看着她,目光温柔。 “谢谢你。” 他微微笑了笑,声音轻道。 他知道她是在刻意安慰自己,但他仍然感觉很温暖。 身边有她在,他就已经感到很幸福。 “你之前还总说我爱对你说谢谢,现在你又跟我见外了吧?若真的感激我,就永远也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对我说谢谢二字!” 林琳却是又一脸傲娇地拒绝道。 对此,他不禁目光无奈摇了摇头,面上浅浅一笑,看着她未置可否。 “话说你刚才突然醒来,可是做噩梦了?有什么心事,也可以跟我说说。” 不想再纠结那些伤感惆怅之事,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是突然话锋一转,只是又将话题引回到最初,浅笑着询问她道。 她这才又想起自己如今身下癸水‘泛滥成灾’,本就已是自顾不暇了,刚才居然还忘情地与他闲扯……不禁又红了小脸,面色羞赧,难堪起来。 不能爱 “琳儿?” 萧恪瑜见她面色不对劲,不禁又蹙眉唤她道。 艰难纠结之后,她终于还是又低眸,不好意思地弱声道,“你能不能避一避,我……我需要换一下衣服。” “嗯?” 他目光不禁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这里还有没有多余的布,要吸水性强一点的,以及剪刀。” 她想了想,不禁又脸红羞赧道,反正都已经够尴尬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需要的东西一次都要全。 “我到了每个月都会肚痛的那几天。” 最后怕他还听不明白,她不禁又补充道,已经说得够直接了,就差直接朝他明说自己来癸水了。 萧恪瑜愣了愣,不禁有些吃惊,然片刻后终还是懂了她话的意思,不禁也跟着有些红了脸。 “嗯,有的,是我太过粗心了,竟然没有察觉到你……” 那两个字,他还是不好意思对她说出口,不禁又移开目光,不再看她,只是略过道,“你等一会,我这就给你找需要的东西。” 话落他也不再犹豫,顿时起身去衣柜处翻找起来。 林琳在榻上,依然还得很害羞,眼见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本该安慰体贴关怀一下的,但是这种情况下,她……有心无力。 真的太羞人了,不是必要,她根本就不想说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不禁又缩进被里,藏住自己的脸,做缩头乌龟状。 “琳儿。” 似乎忘却了时间,脑袋乱糟糟的,她也不知道他到底翻箱倒柜找了多久,终于,只听脑袋上又传来他温柔的声音。 “我找到了一些干净的棉布,都已经给你裁好了,你直接用就可以了。” “嗯……” 她依然躲在被下,害羞地不敢见他,仅仅是发出蚊子般的轻应声。 “我……我去院子里赏会儿月,你换好了叫我就行。” 应是也发觉到她到底在为难什么,于是他不禁又善解人意道,话落也不等她回应,便红着发烫的耳尖,转身去往殿外。 林琳听到推门声后,这才又从棉被里探出小脑袋,目光巡视一遍,竖起耳朵仔细听一听,见他真的出去并且走远了,这才敢出来处理身下的一片狼籍。 目光望着那些已经为她裁剪成长布条,并一块块叠放整齐地摆在她床头边的棉布,她不禁脸上一热,有些害羞地发烫,但……同时心里又暖暖的,感觉似有热流涌过。 与平时的羞赧不同,与一般的感激之情也不同,想到这些长布条是经过他耐心温柔的手,一点点为她裁剪出来,他当时的神情,大概是认真而专注的,仅仅只是为了让她用得舒服。 这么细致入微体贴的事,也就她的妈妈曾为她做过,这么好的男人,对她这么温柔,真正用心地关注她的喜怒哀乐,不是霸道地,自私地,只是希望她能够生活得更舒服,活得更开心,真正替她着想。 多么好的恪瑜哥哥啊,她真的是太感动太感动了,大概她这辈子,都再也遇不到对她这么好的男人了。 她的眼眶不禁感觉有些温热,一开始,她总是在抱怨,怨老天把她送到这个动辄生死,条件又差的世界来,降低了自己的生活质量不说,还得整日提心吊胆,忧心生死,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从中又学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是啊,若是没有来这里,她就不可能遇到他,若是不经过苦难风霜的磨砺,她又怎么会明白,这份相守相知的真情,彼此真心的付出,究竟是有多么的可贵呢? 以前她所认为的道理,大多都是从书本中读出来的,但为人处世的道理,情感,却是要从这个世间真正地感受过,放才能有发自内心的感悟。 原要比她想象中的,复杂得多,也更深刻珍贵得多。 “嗯嘛!不错呀,你这么想,也总算是有些进步的,细腻的感情,大概也能改改你冒失莽撞的性情,想好了再做,对你以后的发展处事,都更有帮助的。” 这时,那系统又突然冒出来,听着深感欣慰道。 她似是能听到自己的心声,而且神出鬼没的,但是自从来到这里,已经经历了许多起落波折的她,对此已经深感习惯,不会再大惊小怪了。 就算它真的有读心术,超能力,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差别,该经历的始终都得经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已经做好了坦然面对,勇敢向前的打算了。 于是她只是又隐去眸里对萧恪瑜温热的感情,随即目光淡淡道,“你又突然冒出来做什么?就算没有你,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嘿嘿,是呀,就算没有我,萧恪瑜也会努力保护你,这感情线进展这么快,这么顺利,可真是出人意料的惊喜,我还以为,以你在感情上的慢热少根筋,大概要他真正动情,融化他一直冰封的心,怎么都得费些时日的。” 那系统不禁又道,本该生硬的机器音,此刻竟都能听出些许的轻松之感。 “你说……什么?” 林琳却是不禁又敏感问她道,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未知的担忧恐惧。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真的喜欢上我了吗?” 匆忙的声音,里面竟有抹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紧张与慌乱。 “对——呀!” 那系统不禁又故意拉长声音道,似是没有注意到此刻她情绪上的不对劲,只是又继续道,“旁观者清,再说我本就是系统,看人还是很准的,别小看了我的分析处理能力哦,哪怕是对于感情。” “……” “喂,不过你可不能沉溺进去哦,不管以后,他有多么喜欢你,就算为你做得再多……如果你还想顺利回到自己的世界的话,就把这里的一切,当做玩了一场橙光爱情游戏,只需要投入,但千万不能当真!最后要有底气,能做到洒脱抽身才行,不然于你来说,可是很危险的。” 见她目光幽深,心思难辨,一直沉默不说话,它不禁又很认真地对她义正言辞道,听着甚至有些冷硬的严厉。 情就像毒药,像烈火,一旦动了真心,便会身不由己,失去理性,没有道理。 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那样无异于玩火自焚,太危险,也不值得,以它最为理性的经验来看,还是心里有个数,当成海王玩玩就好了,可不能玩真的,不然玩大了,剧情真的朝不可控的方向一直发展下去,最后可是真的有可能会玩死她的! 即便身为异数,也不要轻易挑战命运,哪怕是在这个虚拟世界中,对于那些已定的命数,非要逆天而为,后果将不堪设想。 与她说的这番话,可都是它在无数岁月轮回中,总结出来的前车之鉴。 想出去 “行啦,我知道了,知道了还不成嘛!”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就有些烦躁了,又不耐烦地赶它走,“我要换衣服啦,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啦,你快走啦!” “我说的可都是认真的,你可别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不当一回事。” 那系统不禁又翻着白眼喋喋不休道。 “知道了,知道了!” 话虽如此,她却不耐烦地捂住了耳朵。 终于,世界清净了。 许久未再听见它的声音,她不禁又落了手,愣在原处,目光有些失神。 良久后,却是又轻叹一声,目光染了些许惆怅。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想多了也没用,反正未来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 她想自己还是先关心下眼前,争口气先把身子养好了,尽量别再给恪瑜哥哥添麻烦了。 于是,她不禁又打起精神,将自己的身下衣物换好,这入冷宫的第一夜,虽然状况百出,但终究还是顺利度过了。 往后几天,连续喝了一段时间的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多了,不发烧了,除了身上还是有点虚以外,精神状态良好。 萧恪瑜基本上每天中午都会陪她出来晒晒太阳,别说,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特别舒服,本来她就感觉自己生病后身上湿气太重,冷宫又阴冷,一直待在里面感觉快要发霉了,还是他细心,在他温柔的照顾下,即便生活远不如在萧扶苏身边时周到,她也还是顺利康复了。 这身上渐渐有了劲,她也不甘于只做一个需要人照料的废物,感觉自己如今气力尚可,她不禁又想起了萧恪瑜每晚挑灯夜读的事情。 据她这几日在他身边的观察来看,萧恪瑜的兴趣有两样,一便是照顾她,二则是看书。 他真的是一个很会照顾别人,耐心细腻的男人,别说在这大男主主义的男权社会,尤其还是皇子出身,大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古代宫廷,就算是在他生活的现代,能像他这般会照顾人,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她想要什么的,也极其罕见。 虽然这点也有细思极恐的可怕吧,她有时候也在想,自己被他照顾得这么好,会不会被他养废了,彻底失去动力,未来只想躺平依赖他,最关键的,是他十分懂得她的心思,仿佛有系统开外挂的不是自己,真正懂得读心术的那人反倒是他。 但也正是因为相处得越久,越来越了解他,所以她才能放心地依赖他,她相信他的为人。 她想或许是因为他的母后之前缠绵病榻,又经历了被废与各种人情冷暖,所以才历练出一番细致入微的玲珑心思吧?也许他的会照顾人,就是之前照顾他母后得到的经验。 想到这里,她不禁越发有些怜爱他了。 既然不能帮他做些什么有用的大事,那她也不能只做需要他照顾的累赘,至少,自己也该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能只让他一个人为了生计劳累奔波。 他不是爱读书吗?可是这冷宫里可以学习的书本却是少得可怜,他这么聪明,又有上进心,若只是因为没有书看就虚度光阴,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相信他,只要他想做,有信念肯坚持,就一定可以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 那自己便出去,想办法为他弄些有用的书看吧?也可以再顺手带回些日用品还有食物。 总之,出去还有得到的一线希望,不出去,那便还是老样子。 想到宗善之前对她的承诺,她不禁越发有些跃跃欲试,想出去碰碰运气。 说干就干! 与他一起用完了早饭,她终于按捺不住心思,找了个借口与他商量道,“恪瑜哥哥,我有些闷,想出去玩玩。” 萧恪瑜正在收拾碗筷的手一愣,抬头看向她略有些惊讶道,“琳儿,说什么?你想出去?” 她不禁又目光期待地用力点点头。 “嗯!可以吧?” 她又问了他一遍,哪料萧恪瑜面上却是又渐渐沉重起来,听她说想要出去,心情上竟有些失落,以及不愿。 是啊……这种地方,连他都不愿待,谁又能自虐到真心觉得这个地方可以落脚呢? 没有人喜欢做笼中鸟,没有丝毫的权利,自由,乃至尊严……只怕时间长了,再纯粹的真心也会疯掉。 但他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他肯定不能就让她这样没指望地跟着自己一辈子,总有一天,他会带她彻底离开这个地方的。 “琳儿,外面很危险,这里虽然清冷,但也更安全,有我陪着你,也不至于太寂寞,乖乖留在殿里,等我回家不好吗?为什么一定想要出去呢?” 他目光暗了些许,只是又声音平静地劝她道,但隐隐可见他脸上有不高兴。 有什么风雨,困难,都交给他去想办法就好了,他其实并不想让她出去抛头露面,太引人注目了。 “那你出去岂不是更危险?但你还不是依然出去为我找药,找食物。” 林琳却是并不能仅因为他的这理由就打消念头,不禁又有些不甘心堵他道。 “我……我们不一样的,你是女子,我是男子,男子理应顶天立地,为自己关心的人遮风挡雨,有困境我想办法,我去做,你只需要在我出去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有后顾之忧,其他的不必操心。” 他却是又有些意气道,即便落魄至此,但他也还是有男人尊严的,虽然心是好的,但却难免有些大男子主义,听着让人不禁感觉不舒服。 林琳自然是不吃他这一套,心里更有些隐隐生气起来,此刻也不与他费力掰扯,只是依然坚持道,“我不管,我也不想去懂你口中那些所谓男人女人的大道理,我只知道,我快憋疯了,就只是想出去透透气而已,我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呀,毕竟又不是你笼里关着的鸟,难道还能一辈子都不出去了不成?你说冷宫更安全,可我也没想到处乱跑呀?就是大病初愈想出门散散心,毕竟我这段时间生病就只待在冷宫里,实在是太闷了!而且我就算出去了,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我又不傻,若真论起来,你废太子的身份出去岂不是比我更惹眼,更危险?你都能出得我凭什么就出不得了?我就要出去玩,就只是出去散散步而已,你不用太担心,尽管放心就成,我出去肯定比你出去时,安全一百倍,恪瑜哥哥,你就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好不好嘛!” 神经病 她的脸上,大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话间更又上前两步,过来抱了他的胳膊来回摇晃着撒娇道,萧恪瑜拗不过她,摇了摇头,面上无奈地笑了笑,也只好叹了口气作罢。 “好吧,既然你执意想要出去,我也总不能把你绑在殿里。” 他终于松了口,但却还是又叮嘱她道,“但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尽量避开宫里的人,若实在避不开对他们态度一定要尊敬,发觉到不好就赶紧回来,别太贪玩忘了时辰,回家太晚我会担心你的。” “嗯嗯,我都明白的。” 林琳不禁又对他连连点头道,本来,她这次出去就是为了办正事,所谓出门溜溜只是幌子,当然那些隐情她不便于对他说实话,不然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要去见宗善,怕是更不放心自己,说什么也不让她出门的。 “那恪瑜哥哥,我便出去啦。” 话落,她不禁松开他,转身要走,哪料还没行两步,身后萧恪瑜又匆忙抓住了她的衣袖。 “等等!” 他的语气听着不禁染了些许慌乱,林琳不禁又回眸望向他,目光染了些许疑惑。 “恪瑜哥哥?” 她不禁又问他,只见他面上还是有些担忧,想了想依旧不安道,“不然……还是我陪你一起出去走走吧,刚好现在我也没有什么事,你一个人出去,还是第一次离开冷宫,我委实是有些不放心你。” “不……不用啦!” 听他说要跟着自己一起去,情急之下她不禁又挣脱开他的手,只见他的面上立刻露出一抹失落。 然而此刻紧张的她,却也顾不上他伤感的心情,只是面上又染了些许慌乱道,“恪瑜哥哥,对不起,我就只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就让我一个人安静下吧,散完心我会回来的,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逃一般地跑出去了。 “我先走了!” 伴随她最后的声音,她的身影也在他眼前越来越远,直到转过墙根,再也看不见。 他舍不得她,但眼睁睁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却也还是始终没有鼓足勇气,追随她一起而去。 胆怯,自卑,阴郁的心情,一齐涌上心头。 仿佛又被人抛弃了一样。 一直以来,他都是弃子般的存在,即便有人肯为他暂时停留,但最后却也还是会离他而去。 他更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对啊,就是想多了,他就爱杞人忧天,想一些根本不存在的虚妄。 琳儿明明说过,自己就只是出去散散心,并不是要彻底离开他,逃离他的世界。 她只是太贪玩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总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以及美好的幻想,她热爱生活,喜欢向往外面灿烂美好的缤纷世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是自己太小气了,他不该总是这么胡思乱想,像个神经病一样,阴气沉沉,让人看着讨厌。 他不能让她讨厌自己,他要相信她,给她适当的自由,这样她才会渐渐习惯身边有自己的生活,慢慢地,就会再也离不开他。 就像养小动物一样,要动脑筋,讲究方法,这样才能养得久,养的好。 毕竟他要的,可是她的一辈子。 想到这儿,他不禁又像个神经病一样,咧开嘴,温柔笑了。 然而这笑却又很快在他脸上,渐渐枯萎,消逝。取而代之的则是近乎躁郁的不安。 他目光忧郁,面上不禁又染了怅然若失的伤感。 可是,自己喜欢的事情…… 她说他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也不过就是跟她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她安静待在自己身边,他就会感到很安心,很幸福。 他不禁又轻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失落。 自己就在这殿里,等她回家吧。 这么想着,他顿时觉得身边没有她在,兴致恹恹,仿佛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而另一边,东宫内,萧扶苏正在批阅奏章,最近皇帝身体每况愈下,于是交给他的政务也就越来越多,除了比较重要的国家大事必须要再送到太极宫内,由他的父皇最后审阅外,其他那些一般的奏报都由他全权做主。 即便强悍如他的父亲,也到了英雄迟暮的年纪,纵然再防备不愿,也还是要将手中的权利,渐渐过渡给身为储君太子的他手上。 这本是一件好事,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抗拒绝对权利的诱惑,尤其对于他来说,终于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活的荣耀尊贵,更有尊严,这一天,他不知道等了多久。 然而这几天,本该身体力行,大展宏图的他,却是有些心不在焉,连平日里习惯应对的政务,都搞得精神不济,心力交瘁,颇有些吃力。 即便不想承认,他也还是能够明白,自己这病症的根源在哪。 心情难免就有些心烦气躁,看着面前折子上的字,却是完全看不进去。 他索性将笔一扔,不再折磨自己了。 见主子面色不悦,此刻近身侍奉在侧的宗善,不禁又体察入微,小心翼翼地恭声道,“殿下近日时常操劳,可是累了?要不要小憩片刻,让奴才给主子按摩一下穴位,也好解解乏。” 萧扶苏却是又一脸疲倦烦躁地摇摇头,没有丝毫想要享受一下的心思。 “最近她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这几天没有饿着冷着吧?” 安静中,他却是又突然提到了那个人,语气不乏忧虑关心。 宗善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虽然心里也有些意外,他竟会这么突然直接地开口询问她的情况,然而在微愣之后,却也还是很快又俯首机敏回道,“主子您放心,林琳姑娘这几日在冷宫里居住,并没有挨饿受冻,本来奴才也想着姑娘她生病体弱,怕是受不了冷宫中缺衣少食的严苛环境,前几天打算给她送点药食用品的,但奴才的人从冷宫那边回来禀报说,废太子他到了太医院,以及御膳房等多地偷了不少药物,以及保暖御寒用品,还有一只烧鸡——” “噗——嗤……呵呵,哈哈!” 岂料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引发了萧扶苏的哄堂大笑,原本愁绪阴郁的脸上,顿时阴霾消散了个彻底,只剩了朗朗开怀的肆情笑意。 “并将它们,都……一一带回了冷宫,因着废太子他这一番行动,那边也实在不缺什么东西了,奴才便就又打消了想往那边送东西的念头。” 见他这么高兴,宗善反倒越发拘谨起来,目光察言观色,回起话来声音弱弱,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疏忽懈怠,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又说错了话。 吃醋了 “你说萧恪瑜去偷东西?哈哈,还……还偷了一只烧鸡?!” 萧扶苏终于是艰难憋住了笑,他看着宗善又确认般地问了一遍,眸里依旧促狭嘲讽。 “是呀,据说还摔了个狗啃地,差点被人抓住毒打一顿呢!” 宗善见他高兴,不禁也又顺着他的心意,笑得十分谄媚地看向他讨好道,声音温和而恭敬。 “呵呵,做了冷宫废太子,他倒是变得越来越能屈能伸了,若是换了朕,这般苟延残喘,只怕早恨不得一根白绫吊死得了,哪能像他这样没骨气,活得像狗一样还跟没事人似的,我看这世上有些老话也不尽然,人都道命越贱的活得越久,贵族则有风骨,宁可高傲地死去,也不肯卑微地活着,但你看咱们这位曾经高贵的太子爷,如今活得连蝼蚁都不如,还不是依然顽强地受着屈辱嘛,也没见他想不开要寻死觅活,我这曾是高看了他,还是算小瞧了他?” 他面上轻笑着,虽然语气淡淡,但是眸里却又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锋锐。 虽然瞧不起他,但是他却也知道,萧恪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软弱不堪一击,谁知道他这般忍辱负重,是不是想要卷土重来呢? 毕竟从古至今,也不是没有几个越王勾践,他虽不怕与他较量,但该防备的也还是得留一手。 宗善听出了他话里有话,看来主子还是不放心冷宫里的那位。 他不敢明着置喙主上的心思,只是又揣摩谨慎地说了两句看似与他的疑问毫无关联的事情。 “废太子在冷宫住了两年,之前也不曾弄出这种笑话,一直都低调得很,几乎是闭门不出,哪怕有时候送饭的奴才会偷懒,三天两头经常性挨饿,当时他们母子也依旧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 见他目光越发凌厉起来,却不说话,他不禁又继续大着胆子小心翼翼道,“这也就是他母亲病了时,他闹过,还传到了陛下耳里,念及旧情派来太医医治,当然最后也还是回天乏术,之后,林琳姑娘便过去了,没想到他会再一次失控。” “你是说,他很在意她?” 萧扶苏终于忍不住又开口道,不知怎么,听到萧恪瑜很关心她,对她好,他心里莫名有些感觉不舒服。 “当然殿下的谨慎是对的,但奴才想以废太子如今的状况,想要翻身可比登天还难。” 宗善只是又猜测道,“也许,是他太久没有接触外人,所以才会容易被人打动吧,毕竟林琳姑娘善良纯真,也确实讨人喜欢。” 他想林琳应该对那萧恪瑜很不错,两人关系应该是处得比跟殿下时要好得多,不然那萧恪瑜也犯不着为她这样付出。 只是,这些话他只能藏在肚子里,自己琢磨想想,可不敢跟如今气头上的萧扶苏直言。 这边萧扶苏依然有些生闷气,尤其是想明白了萧恪瑜宁可让人耻笑也要对她好。 是啊,他只顾着奚落他的狼狈,却差点忘了他这狼狈却是为了谁。 敢跟他抢女人胆子可真是肥了他的! 思及此他不禁又气恼地猛拍了一下桌案,不禁让身边才刚松口气的宗善,顿时又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哼!孤只是暂时把林琳放他那边照料,可不是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给他!今时不同往日,别想仗着往日太子嫡出的身份,就想我能手下留情让着他,待孤日后登了基,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不将他治服了老子就不姓萧!” 明明他才是哥哥,他才是父皇的长子,是太子!这世上只要是他喜欢的不管是财宝还是女人,都理应乖乖送到他的手上,凭什么就算他到了冷宫都还能跟自己抢! 就因为他是嫡出,是弟弟?自己就活该吃哑巴亏?什么道理! 真的越想越气! “主子,息怒。” 宗善见他实在是气极了,不禁又狗腿地赶紧上前为他捶了捶背,“等到您日后君临天下,想要个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就先让他当冤大头养着,等把林琳姑娘她养得细皮嫩肉水灵灵的,到时您也登基不再受任何人限制,想把人弄回来还不就是一纸诏书的事儿?他就算做得再周到也还是给您做嫁衣,何必为了眼前区区小事,急于一时,大动肝火,传出去倒叫人说道,看咱们笑话了。” “……你说得对,萧恪瑜他已经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要脸了,但孤还得顾及颜面,孤不生气,就像你说的那样,林琳她迟早还会再回到我身边,我只要耐心等着,等继位了,江山,美人便都是我的!” 宗善这一番马屁可是将他吹捧得舒服了,便渐渐消了火气,然而口上却依旧是咄咄逼人,势在必得,反正现在自己关起门来,身边仅可靠的心腹,趁着火气大便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都发泄出来,也不怕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会传出去。 “就是呀,为了那种手下败将生气不值当,主子您可总算是看开了。” 他见萧扶苏面色渐好,又恢复平静,不禁又更加殷勤地为他捶着背道,面上更挂着讨好的笑。 萧扶苏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主,发起火来更是火爆,能够在这样活阎王般的人物手下当差,没点真本事可是待不住的,搞不好小命都得丢。 而宗善没别的本事,就是溜须拍马,察言观色的眼力见出奇得好,看人一个准,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番看碟下菜的功夫练就的是炉火纯青。 虽然说出去或许令人不齿,但这当下人伺候主子说白了也就那点事,手脚麻利,头脑灵活,能为主子分忧,宗善也算不上是好脾气的,但他独独对萧扶苏有耐性,且足够忠诚,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萧扶苏身边独得宠幸的原因。 这宦官做到他这份上,其实也算是到顶了,而宫里最不缺少的,就是人精,宫里这些年,很多事情他也都看开了,只是主子出身皇家,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尔虞我诈,明枪暗箭,勾心斗角,又年轻气盛,好多事情,还不是很能看开,需要人宽慰一下,才能沉得住气,在登基前方不至于出问题。 傲娇了 这时,从殿外又进来一小太监,神色异常地过来他身边,与他耳语了几句。 宗善听罢,面上不禁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停了手上按摩的动作,连忙挥挥手打发那人出去。 “你先下去吧。” 那小太监听罢顿时如释重负,连忙又躬身垂首出去了。 这姑奶奶,什么时候来找他不好,非得在这个时候。 还不等他内心吐槽几句,萧扶苏也发觉他的不对劲,不禁又开口询问他道,“什么事儿?怎么你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宗善不禁又面上堆笑道,“回殿下,是林琳姑娘,那日送她入冷宫时,奴才曾承诺过要照拂她,刚才手下的人过来禀报,好巧不巧,她今日刚好就来找奴才了,如今人还在太子宫外候着。” 如今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敢有所隐瞒,不禁又照实了说道。 “你说她来了?!” 萧扶苏听到她的名字,面上竟染了一抹喜悦的兴奋,话语脱口而出后,才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了,不禁又轻咳了两声,敛了神色一本正经道,“她怎么突然来我这了,还悄悄跟你搭上线,可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主子,奴才是见您心悦林琳姑娘,生怕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冷宫里生存艰苦,更生着病,会真的出事情,所以当时才不放心,壮着胆子擅自承诺照拂她的,还望主子明察秋毫,奴才绝无一句虚言,是真的为了您和林琳姑娘着想,才敢私自做主答应她的啊,这几日见她被废太子照顾得不错,便也就渐渐忘了这事,没有来及跟您说,直到刚才手下人通报她竟在这时又找来。” 见萧扶苏这样说,他不禁又噗通一声跪下,连忙向他言辞诚恳地解释道,生怕他会再因此多想,继而不悦大怒,怪罪自己。 “起来起来,孤是有些不高兴,你们两个私自联络却不告诉我,但孤又没有真的怪罪你。” 萧扶苏见他这般谨慎,不禁又抬抬手,面上无所谓般地令他起来,声音也十分平静。 他知道宗善也是好心,一直以来,他八面玲珑,为人做事还是十分妥帖的。 就是他不照拂她,自己大概也得问起她,令他多照看着她点,这还不用自己张嘴,他便能将自己心里想的事情,都给他办好了,身边有如此贴心能为他分忧的人,他又怎么能真的舍得怪罪他? 再说此事更不涉及朝堂后宫,无非点人情往来的私事,即便真的多少有些僭越,自己这么敲打一下,也够他领悟了。 不管怎样,宗善始终都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对于他的为人,他还是信任的。 “是,谢主子开恩!” 地上跪着的宗善,在听到他的话后,不禁又将那颗扑通乱跳不安的心,又落回肚里,恭声后,这才敢起身。 “你说萧恪瑜将她照顾得不错,她为何还又来了,莫非是突然念起了我的好,想我才又找来的?” 他不禁又一本正色地思考道,看着真像煞有介事,宗善见他如此,不禁又忍了笑道,“主子既然这么关心林琳姑娘她在想些什么,何不传她进来,亲自问一问不就能知道了?” “我关心她?我才没关心她在想些什么呢,那个奇怪的女人,脑子里八成也是想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然而萧扶苏却又不承认道,面上更是又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尽管挥挥手佯装生气道。 “殿下,何必呢,您明明就是喜欢人家。” 知道他就是在强撑,虽然嘴上装得强硬,但一颗心却是恨不得早就飞出去看她了,并非真的厌恶,反倒是心花怒放,暗自高兴她肯回来见自己,此刻宗善也不怕他会怪罪自己,不禁又大着胆子,摇摇头只能无奈笑道,替自己的主子干着急。 “谁,谁喜欢她了!” 哪料萧扶苏听罢,却是反应更大了,就像一只突然炸了毛的公鸡,面上更显露出一抹不自然慌乱,完全没了昔日睥睨天下,泰山崩于前也丝毫不惊的淡定。 “明明是孤赶她走的,孤让她滚进了冷宫,孤才没有喜欢她,更不关心她的一切呢!” “不喜欢就不喜欢,您吼那么大声干嘛?” 被他这样突然河东狮吼,宗善不禁吓了一跳,耳朵震得现在都还嗡嗡响,不禁又低了头,小声不满地嘀咕道。 而另一边萧扶苏却是又起身,也顾不得他那些小声嘀咕的矫情,只是又背了手,火急火燎地转了几圈,然后又回头看向他认真道,“你说她最近到底过得好不好,萧恪瑜落毛凤凰不如鸡,虽说以前好脾气,但谁又知道是不是装的,那人也素来最会惺惺作态,你说他是不是变得心理变态虐待她了,所以这才受不住念起了孤的好,才又回来找我诉苦,想再回到我身边的?” 这……联想力着实丰富了些。 宗善目光定定望着他,不禁又倒吸一口凉气,感觉真是耸人听闻的鬼故事了。 他就知道,只要是涉及到林琳姑娘,他殿下那颗素来聪明的脑袋,就顿时变得不灵光,不正常,甚至可谓是奇葩起来。 即便嘴上再硬说不喜欢,实际上心里还是关心人家,上心得不得了吧! “既然您这么想知道,那不如就传她进来,一次问清楚就好了嘛,反正她人也正在外面干等着。” 瞪了一会子,他不禁也又泄了气,感觉有些心累地劝他道。 这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了。 不过就是这么点事,一声令下就能解决,他也不懂他为何能这么纠结犯难,可完全没了往日杀伐决断的模样,一点都不像那个听断如流的太子爷了。 萧扶苏看着他,思索片刻后,却是又摇摇头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那倒显得我眼巴巴盼着她来,没了她不行倒贴似的。” 他是个好面子的人,从来都是女人往他身上扑,哪能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不体面,自己可是太子殿下! 再说了,宗善又怎么能知道此刻自己的近爱情怯,一腔婉转曲折,艰难折磨的心思呢。 结果末了他还又白了人一眼,目光里满是不屑道,“算了,你个阉人,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得,这还自我感觉良好,瞧不起他是个阉人呢。 宗善心里不禁也有些不舒服起来,鼓了鼓脸,又忍下来,索性也不想再管他的闲事了。 偷窥她 “对,我不能召见她,反正她这次来是找你的,还得是你去!” 萧扶苏顿时就想通了,更斩钉截铁地命令他道,“你去外面见她,看她耍什么花样,孤就悄悄跟着,藏在树后面听一下。” 这样既不驳了面子,也能亲身了解到她的情况,简直可谓是一举两得,完美! “什么?!” 而那边宗善听罢,目光直直看向他,简直快要惊掉下巴。 “您是说,您要偷听?!”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能是他认识的那个清冷孤傲,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说出的话? “去!堂堂太子,那能叫偷听吗?真不会说话。” 哪料萧扶苏却是瞬间又黑了脸,不禁又责怪他道,被人这么直接明了地说出来,他不禁有些挂不住面子,连语气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仿佛自己真就是要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至于嘛,又不严重,他不过就是想悄悄看一下她,毕竟以他太子的身份,这样明目张胆地召见她,若被有心人利用借机捅到父皇母后那里,反而容易生事,不利于他,但若是偶遇撞见,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就算母后知道了找他,他也可以有个说辞,也省的母后不放心觉得他们藕断丝连,再去冷宫那边找她的麻烦。 多好的办法,这宗善竟一惊一乍的,连这点事情都反应不过来,才刚觉得他靠谱,结果脑子立马秀逗打他的脸。 见他一脸惊讶的样子,萧扶苏不禁又有些不耐地扯过他的衣袖,离得更近一些,故作神秘地与他又附耳道,“孤可以随机应变,听完了再悄悄跟上她,假装一次巧遇,这不就行了吗,只要她不发现,是不是偷听,有那么重要吗?只要你不乱说出去,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话落他挑了挑眉,简直可谓是理直气壮。 宗善这才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仔细想想发现,自己的主子可真是个逻辑鬼才。 但不管怎样,殿下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身为奴才,他照办就是了,也根本不用去思考背后太多。 “殿下英明,那奴才这就去见林琳姑娘……您……您可自己在后边找个隐蔽角落藏好了啊。” 他打算照吩咐出去,然而末了还是又行了两步,转过头不放心地叮嘱他道。 毕竟这种事情从来没干过,堂堂太子蹲墙角,简直可谓是天下奇闻,可别再偷听不成反出糗,那传出去可就丢人了,不得令人耻笑死。 “知道了,用不着你提醒,本太子当然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做!你快些去见她,看看她这次过来到底是想干些什么!孤随后就到。” 而他却是不禁又催促他道,宗善见状,也只好硬着头皮,先去见她了。 而在他走后,萧扶苏连忙又唤人进来,双臂一展火急火燎地不耐烦催促道,“快点快点!为孤更衣,要那件墨绿色的常服!” 他想自己刚下朝就回来批折子,也没来得及换一下,身上这件官服也太正式了,倒不像出门闲逛的样子,太沉闷未免会令人觉得刻意,于是又连忙招人来为自己换上自己平素最喜爱的一身矜贵华服。 随着话落,他目光不禁又落到不远处的衣架上,很快一帮奴仆,便又在他的命令下,匆匆为他取来衣物,仔细穿好。 萧扶苏一向都是个讲究人,更别说如今要见她,好几日未见了,可不得捯饬一下自己,佩上熏香玉饰再出门。 他信心满满,更下定决心,怎么说也一定要把萧恪瑜给比下去,于是乎,在一番看似随意,实则却十分用心的精致打扮下,他手拿一柄折扇,品貌风流,神情悠然,好一副芝兰玉树的翩翩佳公子模样。 觉得再没啥问题了,他俊美的脸上才终于又勾起一抹自得意满的笑意,这才又自信满满,放心地踏出了门。 随后急匆匆跑出了东宫,来到朱红门前时,刚巧赶了个正好,只见不远处宗善也刚好上前去,与她说起了话。 他不禁趁着他们不注意,在距离不远不近的位置,刚好就找到了一棵枝繁叶茂粗壮的柏树,躲在后面藏好,随即便竖起耳朵,开始仔细倾听不远处他们的说话。 而那边,宗善多日不见林琳,此刻一眼看见她,不禁也热络地嘘寒问暖起来。 “哎呦,没想到今日林琳姑娘来了,一听到手下人禀告是你,我便立马赶过来了,这怎么才几日不见,姑娘就望着清减了不少,人也更消瘦了,听说冷宫环境素来艰苦,伙食不好,姑娘这些天在那里呆得是不是很不习惯啊?” 望着她的小脸,宗善不禁又试探道,他想如果她说自己缺衣少食,自己便就爽快给她,这样也能尽快完成任务,省的后面太子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感觉别扭怪不得劲呢。 哪料林琳却是又笑了笑道,“谢谢你的关心,虽然这次过来我也打算弄点吃的用的回去,但那些都是次要的,我在冷宫过得挺好,虽然吃的比之前清淡,但也没有冷着饿着,此行来找你的主要目的,还有其他。” “嗯?” 听她这么说,宗善不禁也目光一愣,再仔细瞧瞧她的脸,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她那小身板,虽然确实是更瘦了点,但是气色精神却远比他当初送她入冷宫时好了很多,面上也望着越发红润,浑身上下散发着大病初愈,渐渐恢复过来的蓬勃朝气。 “细瞧一下,姑娘的气色也确实是好了许多,比初入冷宫时红润多了,想来姑娘的风寒是痊愈了?” 他不禁又多嘴问了一句,看着她笑嘻嘻道,声音中不乏关切之意。 “嗯,已经康复了,这还多亏了废太子他用心照顾我,他人真的挺不错的!” 林琳不禁也又与他爽快道,提起萧恪瑜,面上更是心悦之色,丝毫没有想太多。 “啊哈哈,是吗?我本以为冷宫生活会太艰苦……过的好就行,奴才恭喜你,看来姑娘你还真的就是吉人天相呢。” 他不禁又有些尴尬地与她笑道,心里却是又责怪自己这问得太蠢,废太子都能为了她偷药偷烧鸡,就算冷宫过得再苦,大概也变得不苦了,自己这问得不是给某人添堵吗? 果不其然,他不禁又听到后面某个人藏身的那棵树,哗啦一声,掉下了许多树叶子。 藏书阁 “嗯?宗善哥,你有没有听到咚的一声?” 那声音之大,就算离得远了些也还是被她听到了,她不禁又好奇问他。 “许是风大刮得吧?这种天就是树叶子落得多。” 他不禁又赶紧搪塞道。 “不,是咚的一声,虽然也有落叶的声音。” 她目光认真,不禁又仔细分辨道,那声音混合其中,藏在哗啦的落叶声里,即便听着不是十分明显,但也还是被耳尖细心的她发现了。 随着话音渐落,她不禁又越发好奇地往后张望道,宗善见状,连忙又侧身迈了一步,横身挡在她的面前,“那大概是哪只不长眼的畜牲吧,我记得东宫里也养着几只调皮捣蛋的猫儿,也许是只爱偷腥的猫儿偷跑了出来,在树上偷吃藏鱼,如今又跑下了树,这才弄出了刚才的动静,此刻它应该也跑得没影了吧?” 紧急下宗善不禁又随口胡诌道,面上笑得十分刻意。 他突然这样凑近她,目光不禁瞬间受阻,好在她不执着,便也不再寻找,放弃了那些好奇的心思。 而那树后的萧扶苏却是不禁听着越发来气,看来还是他脾气太好了,这宗善真是被他惯的胆肥了,居然敢说自己是偷腥的猫! 然而还不等他生气多久,却听前面两人继续说话,宗善不禁又询问她道,“对了,姑娘你说此次过来找我,主要不是为了吃穿用度,那是为了什么呢?” “那个……我想问你讨要几本书看。” 林琳听他问起,只是又回道,生怕他会拒绝自己,更是主动解释,“我在冷宫实在太闷了,所以想找几本好看的树打发时间。” 她想这个理由应该也不会叫人听出端倪,但若是直言是给萧恪瑜看的,八成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们肯定会多想,指不定非但拿不到书,还会连累恪瑜哥哥。 “原来就这么点事儿啊,没问题,咱俩谁跟谁,不过就是几本书,等你看完了记得再还回来就行了。” 宗善这次倒是没有想太多,不禁又对她大方道,看着自信满满,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万无一失了。 林琳没想到此行竟是这么顺利,心里更是出人意料的惊喜,她不禁又感激道,“谢谢你啊,宗善哥,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以后一定会有福报的。” “哎呦呦,真是折煞奴才了,还是林琳姑娘你嘴甜会说话。” 宗善不禁也又笑着客气道,心里被她吹捧得,简直乐开了花。 “好不容易来一趟,那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奴才带您去藏书阁,这天底下啊,可没哪个地方比咱们皇家的藏书更齐全的呢,保准能找到你爱看的。” 宗善不禁又对她信誓旦旦道,林琳见状,连忙点点头。 “嗯嗯!” “我给你带路,随我走吧。” 话落,宗善便又笑嘻嘻地领她前往藏书阁。 两人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这内监总管就是不一样,这一路过来,别说阻拦了,连个敢过问一下的人都没有。 仅仅一个眼色,那守殿的小太监便乖乖让开了道,林琳随他进去后,简直大开眼界。 一列列的书架,上面全是整齐摆放的各类藏书,这宫殿又大,一眼望下去,甚至看不到尽头,简直比她曾经生活的城市,最大的图书馆还要大的多! “不知林琳姑娘打算看什么类型的书?能记着书名吗?奴才可以帮您找一下,这里藏书的分类太多了,一个人找起来可能会眼花缭乱。” 身旁宗善不禁又道,显然比她老练许多的他,在面对这一屋子的书籍时也没有感觉游刃有余,蹙了眉多少有些不耐的烦躁。 “我……也不知道哎,就是无聊想找几本书看,宗善哥你要是忙的话也可以先离开去干自己的正事儿,本来你能带我来这里,就已经很感激了。” 林琳不禁又看向他,目光感谢道。 “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你,如今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找找吧,反正我也有的是时间,也不怕耽搁功夫。” 身边有个人跟着总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她怕他待久了再起疑心,反而不好放开手脚寻找真正适合萧恪瑜的书籍,于是不禁又开口,想要将他支开道。 宗善本就不是什么爱读书的文人,如今她既然开了口,他倒也懒得再面对这一屋子看着令人感觉到头疼的书籍了,于是顺水推舟,索性应承离开道,“那好吧,刚好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便先行一步了,若你有什么为难的也可以叫外面守殿的小太监帮你,或者再来找我。” 宗善嘴上虽是与她浅笑客套道,但他想以自己主子的心性,大概也很快就要找来了,眼下他撤了正好,免得插在他们二人中间当个木头尴尬,若无意外,大概也用不到自己什么地方了。 这么想着,心里更是感觉如释重负,放轻松下来,于是他不禁最后与她又道别道,“那奴才这就走啦,你在这里好好地挑书。” 他目光和善地叮嘱她,浅笑盈盈,语气十分温柔,就差再拍一拍她可爱的小脑袋加以安慰了。 “嗯嗯!” 林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更是又连连点头道。 宗善见状,不禁越发温柔了笑意,对此放心地点点头,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她目送着他离开,直到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才又如出笼的小鸟一样,高兴地蹦了两下。 如今这里这殿内就只剩她一个,真可谓是她的天下了! 兴奋完她不禁也又抓紧时间,在层层叠叠的书架间寻找起来。 不过这里的书可真多,她寻了好一会儿,才在中间区域找到了萧恪瑜大概会喜欢读的书籍。 机会难得,那些偏娱乐的山川怪志即便内容有趣,也不是这次她来寻的主要目标,还是更深层次一些的书,更适合恪瑜哥哥阅读,不过也多少拿两本吧,就挑内容有趣好看的,打发时间嘛,大不了他不爱看,自己看看,她没穿书前,就喜欢看一些小说,唔嗯……最好再来两本言情一些的。 她心里美滋滋地想着,手上很快就多了几本合自己眼缘的书,这下总算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找一些令人涨知识的烧脑书籍了。 若不是太高深的书,都浪费了萧恪瑜那颗过于聪慧的脑袋!给他选书可比给自己挑书难多了,简单了不行,枯燥了也不行,最好是能反复揣摩得到领悟的,适合学习令人更长进,不然她来一趟也不容易,可得一次性都挑好了,省得以后再多来几趟打草惊蛇。 “……嗯?” 突然,她的目光被夹在最中间的一本书籍吸引,上面赫然的几个大字,不禁令她感到惊讶。 被抓住 从书架上拿下来,再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看,确定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孙——子——兵——法?” 看着那书,她不禁又拉长声线,一字一字念出来道,之后又随手翻开看了看内容。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她不禁又艰难读了一遍,才敢确定这就是孙子兵法中的一段内容,她对于孙子兵法虽然不熟,但是那些名篇还是知道的,曾经上学时课本中也学习过。 因为字体是用的小篆,她读起来颇为吃力,但是内容却与现实中的孙子兵法别无二致。 “没想到这里也有孙子兵法。” 她不禁又合上书页,低眸看着手上厚实的书籍吐槽道。 虽然多少有些惊讶感叹,但仔细想想后,她倒也感觉有些见怪不怪了,毕竟这里都能有滕王阁序,怎么就不能有孙子兵法了? 她对于这种枯燥玩心眼的兵书没兴趣,但想大概男人会更喜欢这种展现各种尔虞我诈的智谋,或许恪瑜哥哥会喜欢吧?这个书也确实够烧脑,也能长见识,适合他看。 她想了想,思考后还是决定把这书拿上,回去给萧恪瑜看,而此刻静悄悄的殿里,突然有窸窣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林琳不禁又竖起耳朵,心口一紧。 有人?! 好家伙!难怪她一路上就总感觉不对劲,心里很不踏实,就像有什么人在跟踪自己,即便路途中回头看去时,后面也没有发现什么。 哪个大胆小贼居然这么不长眼,敢跟踪她一路到这来了? 她心里一片紧张,慌的不行,但却依旧强装淡定。 紧紧攥着书籍的手不禁有些抖,坚持着按兵不动,脑海中却是又飞快算计起得失计策来。 她想着自己这次出来,身上也没有带什么防身的利器,唯一可算作锋锐些的东西,也只剩自己发上戴着的银簪子了。 随着身后那逐渐逼近自己的阴影,她不禁又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只要那小贼一靠近她,她就飞快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怼到他的脖子上,如果他还执意想意图不轨,那么就别怪她为了自保心狠手辣,直接一簪子下去捅死他了! 那人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依然我行我素靠近她,约莫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了,林琳不禁按照计划那样,飞快地拔了头上的发簪,转过身去就朝那人刺去。 “哪来的小贼胆敢跟踪姑奶奶!” 一边刺她不禁又大喝一声,气势是足了,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 萧扶苏眼疾手快,匆忙间及时抓住了她紧握发簪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她便嗷呜一声松了手,疼得哀嚎起来,那银簪伴随着她的呜咽应声而落。 “哎呦哎呦,疼疼!” 她连连道,委屈得眼泪都快挤出来了。 萧扶苏见状,这才放松下紧绷的神经,手上缓缓松了些气力,但却依然没有松开她。 “几日不见,真是本事见长啊?竟敢说孤是贼?!” 他看着她这副受惊嚎叫的落魄模样,心里竟有些感觉哭笑不得,然而却也还是又板了脸冷笑一声训斥道,“贼,谁是贼?真是贼喊捉贼!我看你一个人来这偷偷摸摸的模样倒真像一个贼!还学得满口脏话,自称姑奶奶……呵,萧恪瑜就是这样管教你的吗?没有教养,教你做个贼?” “太……太子殿下?” 不被他紧抓着手腕,疼得呲牙咧嘴了,她这才真正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是谁,但那冷嘲热讽的声音,不禁又叫她那可怜的自尊心受伤,心口感到一痛。 “谁偷偷摸摸的?我才没有偷东西,我是光明正大来拿书的!” 就算他是太子,也不带这样出言不逊侮辱人的,到底是谁没教养?他这样抓着女孩子的手欺负人就叫有教养了? 呵,男人! 真是屑中之屑。 她不禁又在心里狠狠鄙视道,同时翻了个白眼给他,气红了小脸更有些炸毛道,“讨厌鬼,你快先放开我!” 随着话落她不禁越发开始挣扎起来,就像一只扭动的泥鳅,本就光洁白嫩的手腕更是滑滑的不好抓,萧扶苏感觉肌肤相贴间,都有些薄汗了,粘腻得不禁越发叫人心生烦躁。 于是他不禁也有些不耐地撒开了她的手,嘴上更是又嫌弃道,“好好好!松开就松开,当孤真喜欢缠着你吗?真是自作多情,恬不知耻。” “你!” 林琳感觉快要被他气哭了。 为啥在这种地方都能撞上这人? 她简直无语问苍天,脑海中突然又想起了之前的跟踪,不禁瞪着他,越发有些生气道,“你还说我,明明就是你跟踪我!” 偷窥跟踪狂,简直恶心死人啦! “孤……孤才没有。” 他不禁又红了红耳尖,面色可疑地撇过脸,不自然地吞吐道。 “还说没有,明明就是你!一路跟我到这里!” 她不禁又气得跺了跺脚道,叉腰指着他目光委屈地控诉道,真可谓是义正言辞。 就连萧扶苏都被她这气性有些惊到了,怕真的会招她厌恶,不禁又及时打住,也不逗弄她了。 “咳咳。” 他背了手,清了清嗓子,不禁又故作云淡风轻地转移话题道,“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行迹如此可疑,必有猫腻! “我……” 她被他这话突然问的,顿时气焰就又浇弱了七分,想了想,只是又目光隐藏道,“太无聊了,想找几本书看嘛,再说宗善哥也同意了,他带我来的!” 她索性又把锅甩给宗善,反正他们是自己人,萧扶苏就算再变态,大概也不会真的为难他。 更何况这就真的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她说的也都是实话,除了萧恪瑜那部分原因不好直言不讳,没有与他照实说外,其他的也确实没有必要一定隐瞒什么。 互撕吧 “你无聊想找几本书看解闷?” 他目光撇了一眼她手上的书,又问道。 “对呀!” 而她依然义正言辞道。 萧扶苏又看了她一眼,然后趁她不注意,将她手上那本孙子兵法迅速抽走。 “孙子兵法?你还爱看这个?研究透了难道还要在冷宫里跟萧恪瑜打一架吗?” 他望着眼前赫然的四个大字念了一遍,不禁目染嘲讽,揶揄笑道,另一只空闲的手,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一柄折扇来,指上稍稍用力,就将那画了山水的扇面打开,人模狗样地轻摇起来。 看不惯他这狗眼看人低的纨绔模样,她不禁又伸手朝他探去,打算将那书再夺回来。 “还给我!” 一边夺她不禁又朝他吼道。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她为萧恪瑜找的书,怎么能就这么轻易被他抢了去? 哪料萧扶苏不但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主,就连抢夺起东西来都是一把好手,这次她又是没得逞,被他抢先一步将手中的书紧紧抓着,更又高高举起。 本来他的个子就高,这一抬手,更是与她拉开了一定距离,不管她再怎么踮起脚跳着努力去够那书,也还是白费力气。 “你快还给我!” 她真的生气了,不禁又对他河东狮吼般地咆哮道。 “就不给你。” 哪料他依旧淡定得很,如今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更是连眼皮都不带多眨一下的,甚至更又俯视她,勾唇一笑道,“除非你骂萧恪瑜是只爱偷东西的丧家犬,哪怕再花十辈子的时间也不及本太子分毫,哈哈。” 话落他更是又不屑地哈哈大笑道。 真是欺人太甚! “恪瑜哥哥他才不是贼!你别血口喷人!” 林琳目光恨恨地瞪着他,不禁又为萧恪瑜打抱不平。 “我血口喷人?” 哪料萧扶苏却是停了脸上的哄堂大笑,望着她认真的脸,同样目光如炬地凝视她,最后更是又冷笑一声道,“你怕是还不知道他前几日去偷东西吧?然后被人发现了,还摔了个狗啃地……你也太粗心了,我想他当时身上一定是挂了彩的,不过就是实话实说,他既然都能做那恬不知耻偷东西的贼,怎么?本太子还说不得他了?他高贵?他无辜?他做什么都是对的!只因为他占了个嫡子身份,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还就非说他自甘堕落下贱了!我可不像他那么虚伪,故作好人!反正我看不起他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又何必凭空捏造莫须有的事情来污蔑他?” 萧扶苏怒极反笑,目光咄咄逼人,竟是越说越激动愠怒起来。 而林琳此刻却是顾不得他那满面冷嘲热讽的气恼,不可否认的是,她也确实是被他刚才的话语震撼,甚至乱了心神。 他说萧恪瑜曾经受过伤,她不禁又回想起她初入冷宫的那个夜晚,醒来时萧恪瑜便已经带回了草药食物,但他的手上,脸上,近看却是有明显的擦伤。 当时她问他,他只说是去求了人,下跪时磕头不小心弄伤的,虽然那时候面对他的这一说辞心里并非没有过怀疑,但是碍于不想伤了他的心,便也就放下了,没有再追问背后的真相。 没想到,那晚他身上的伤,竟是这样来的……难道真如萧扶苏所言,他为了给自己拿回治病的药,竟不惜放下皇子的骄傲,男人的尊严,甚至去做偷药的贼吗? 她又何德何能,值得他为了自己做到如此地步,这又让她如何过意得去,如何回报呢? 林琳眸里渐渐湿热起来,内心不禁更是感动。 萧扶苏看到了她情绪的转变,见她非但没有因此恶行鄙夷萧恪瑜的为人,反倒令她对他越发情比金坚起来,内心不禁越发感到气恼。 难道他一番真情实感,气愤懊恼,竟是为别人做衣裳?内心不禁又咒骂一声,抬头望向手中高举的那本书。 怕是就连这书也是为了他才来取的吧?她竟然为了他,不惜忤逆自己,哪怕是跟他吵架也要用力抢夺。 恨屋及屋,如今这本滕王阁序,才真真是碍了他的眼,一想到她为了萧恪瑜宁可跟自己吵架也要竭尽全力去维护他,他心里就止不住地蹭蹭冒火。 “好呀!你如今是翅膀硬了,为了他不惜与孤对着干,既然你薄情寡义,那就休怪我不仁不义!” 他不禁又冷笑一声,回眸望着她近乎咬牙切齿地恶狠狠道。 “你……你想做甚?!” 就算是她正在气头上,也还是被他这凶狠的模样有些骇到了,不禁又目光警惕地看着他道。 “呵,一不做二不休!你不是想把这书送到萧恪瑜手上吗?孤就偏叫你送不成,不过就是一本书,现在我才是太子!就算撕了又何妨?他喜欢的,我偏就要毁了!” 他不禁又狂妄道,大有些下秒就要将那本孙子兵法,撕的粉碎的架势。 “你!简直有病,不可理喻!” 林琳简直快要被他气疯了,感觉他就像条死咬住人不放的疯狗一样,然而令她更不明白的是,自己究竟又哪里惹到他了?为何他非要这样咄咄逼人,蛮不讲理? 但就算她可以忍一忍,退一步海阔天空,自认倒霉,但这书是无辜的呀!更何况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本萧恪瑜或许会真正喜欢,更适合他看的书籍,难道就要这样被他横插一脚毁了? 想到那晚恪瑜哥哥他宁可受伤,受尽冷眼辱没也一定要为自己带回的药,她就更不能任由眼前的人发疯了,不禁又咬咬牙,同样回以他凶狠无比的目光,更是下定了决心。 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兔子急了也咬人! 既然他这么无耻,这么狠心无情不讲道理,就算夺不回书自损八百,她也要伤他一千,断不能叫他好过了。 她不禁趁他分神之际,伸手狠狠用力地夺过了他另一只手上的折扇,然后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离他远了一些。 她不禁目光紧紧盯着他,也抬手做出要撕毁那扇子的手势。 隔扇吻 “你别轻举妄动啊!我也可以随时撕了你的扇子!” 她不禁又威胁他道,随即又学着他狗眼看人低的模样,以牙还牙,回以他同样冷笑得意的嘲讽声。 “哼哼,这扇子,太子爷用的东西,扇面上画的又是哪位书画大家的手笔呀?瞧这山水,这画风,这意境!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宝贝呢,就这么撕了是不是很可惜呢?” 来呀!大不了互相伤害呀!反正她随时准备着动手,他敢撕她的书,她也就敢撕他的扇子! 她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希望他能就此停手,但就算真的闹大了,事后要治她的罪,能撕太子爷的扇子奋力反击,有这手笔也足够她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子青史留名了,指不定这么壮烈牺牲英勇战死,还能让她顺利通关be结局,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去,她是真的会谢。 “我谢谢你啊,成全了我的心,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这么勇!能反抗你这日后的暴君我光荣我自豪,就算死在你手上也是小女子莫大的荣幸呢,太子爷!啊哈哈,谢你让我青史留名有本事你就撕啊,你敢撕书,我就敢撕扇子!” 她一番不输人的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嘲讽值简直拉满,她看见萧扶苏的脸都气歪了,心里不禁越发感到解气。 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就算他是高高在上尊贵的太子,可以一手遮天,但她和恪瑜哥哥,也并不是任由他践踏侮辱的草芥。 这次她不止会反抗他,更要叫他长记性,一次性明白什么叫尊重别人的人格尊严生命,这个连小孩都懂的道理! 萧扶苏死死盯着她看着,气鼓鼓了好一会儿,仿佛随时都能吃了她,正当两人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之际,却见他眼珠子又一转,随即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似的,哼哼冷笑一声嘲讽道,“没用,别想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激我,孤不生气,不就是一把扇子嘛,像这种扇子孤还有很多,你爱撕就撕吧,若是这一把不够,你喜欢孤也可以叫人拉一车子来给你撕,若还不够,孤就叫当代大儒在一旁候着,你想撕多少我就叫他在扇面上题诗作画,直到你撕解气为止。” 林琳倒没想到,他竟是突然变得这么大方起来,但又处处透着讨人厌的傲慢。 好家伙,是太子有权有钱了不起啊,不带这样看不起人的! 她也怒了,既然策略对他无用,那她索性也不要战术了,人至贱则无敌,要对付这种油盐不进没下限的无赖,她得比他更豁的出去才行。 林琳思索后,仗着胸中一股恼怒的意气,干脆一狠心,大喝一声向他直直冲了过去。 萧扶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打算干什么,于是也没来及避让,眼前只见她越来越逼近的脸,随即便又眼前一黑,脚上一痛。 她她她……她竟然踩他的脚,还将那扇子展开狠狠按在他的脸上! 真……真是胆大妄为,这个疯女人! “你放肆!” 他气得连声音都扭曲了,可是林琳依旧充耳未闻,只是狠狠踩在他的脚上,借着增加的高度,几乎是半挂在他的身上,用他努力站稳的力气当稳定自己的墙,一手隔着扇面,死死按在他那张傲慢讨人厌的脸上,踮起脚尖往上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使足了劲去够他掌中的那本兵书。 她的身子扭来扭去,趴在他身上十分大胆,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矜持顾及,就像一条滑不溜手的鱼儿一样,隔着衣服在他身上扭来扭去,弄出酥麻痒意,偏又脚上不稳,没法轻易推开。 “喂!你往哪乱蹭呢!” 他不禁又有些嘶哑地艰难怒吼道,那股痒意从身上一直蔓延至胸口,心里仿佛烧了一把奇怪的火。 好在那皱了的扇面,此刻遮盖住他脸红羞赧的面容,才不至于被她瞧见,太丢了面子。 “你早把书还给我又何至于此……” 而那边林琳不禁也又呲牙咧嘴地喘气道,累了半天,却是还没够着,没想到这人真是够倔的,她明明都已经做到这地步了,他竟是还梗着脖子偏不给她。 差一点,差一点就抢到了! “想让我从你身上下来,你倒是快把书给我啊!” 她不禁又有些气急败坏道,心情不禁被这极限拉扯搞得十分烦躁。 “不……老子是不会认输的,就不给!” 而萧扶苏却是被她激的越挫越勇了,明明脸都被她搓歪了,呼吸都不顺畅,却也还是又意气道,大有些同归于尽的决绝壮烈架势。 林琳听罢只感觉心头一颤,过于费力的她此刻已经是被整得筋疲力尽,脚下一个不注意,被他挣脱开来,然而他用力太大,自己却没站稳,眼看身体一晃要倒。 她见事不好急忙要撤,但他却是不放过她,紧要关头下,更是抓紧了她的腰身,借着她的重力,两人更是飞快坠落到地上,险些撞到一旁的书架。 她不禁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紧紧抓着他的身躯,落地时好巧不巧,嘴唇刚好就隔着那层薄薄的山水扇面,印在了他气息温热的薄唇上。 有萧扶苏在她下面垫底,她虽然摔得身上一痛,但好在也没有受伤,两人不禁隔着扇子,大眼瞪小眼。 她甚至能够看见他瞳孔中自己清晰的吃惊模样,顿时就乱了心神,脸红羞赧地赶紧从他身上爬下来。 行动间,也不知道是她笨手笨脚顾不得轻重,还是那一摔本就压得他搞出了内伤,只听他又有些痛苦地哀嚎一声。 她心里却是怕得要死,爬起来后也不忘刚才一同掉落在身边的书,捡起抱入怀里,拔腿就作势要跑。 然而最后却还是又因为良心未泯,没有迈出藏书阁。 她内心纠结挣扎,痛苦万分后,终于还是又迫使自己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案发现场’。 心里胆战心惊,她也不敢太靠近他,于是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后,伸长了脖子望向他,颤抖畏惧的声音中,不乏关心地问道,“喂,你没事吧?” 可千万别死,或者摔成残废啊,不然她的良心会受到谴责,更怕皇帝皇后知道后,把她抓住千刀万剐的。 她不想他死,更害怕要她偿命。 嫉妒心 “我当然……没事了!不过区区摔倒,死不了!” 原本地上那一动不动的人,突然又一把猛抓下脸上蒙着的扇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只看着她目光恶狠狠道。 “有事的是你!你竟敢这样对我……我……我!” 想到刚才的亲吻,他不禁又脸红气恼地炸毛道,有些语无伦次的吞吐。 眼见他都气成这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那狰狞的模样着实有些骇人,林琳不禁望着有些怕,不自觉就又后退两步,心里打了个寒颤。 她以为他是在责怪自己对他泰山压顶,差点将他压成个重伤,不禁又连连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再说谁让你一定要拉着我!” 如果他要倒的时候别拉着自己,指不定就不会摔得这么疼了,所以说,归根究底也还是得怨他自己。 更何况他刚才还亲了自己,虽然隔着扇子,但也足够令人羞耻的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她更委屈的好吧?被他险些夺了书,还夺走了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是接吻的初吻! 想到此,她本就委屈的脸上又蓦然新添一抹红。 这算什么事嘛!心烦。 “是你自讨苦吃!早就说了让你把书给我别纠缠了!” 吵架拼的就是气势,输人不输阵!她不禁又装腔作势地瞪他一眼道,故意表现得很凶,但实际上心里依然忐忑,紧张畏惧他会翻脸无情。 “你还敢顶嘴!” 果然,只见他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大老虎,立马对她吹胡子瞪眼,目光凶狠地训斥道。 受不了他这河东狮吼,吵得她简直耳朵疼,本就有些脆弱的小心脏更是一颤。 “生气就生气,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她不禁又委屈道,目光望着他,只见他的眼睛瞪的像铜铃,看着她更凶了。 她不禁也气鼓了脸,两人互相瞪了片刻,终于还是她率先撑不住,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你摔得更疼想骂就骂吧,毕竟这事确实是因我而起,等你骂完了心里感觉痛快了,我心里也就不用觉得亏欠你了,咱们便扯平了。” 看着他这凶神恶煞,恨不得活吞了自己的可怕模样,她索性也又破罐子破摔道,然后不顾形象地也坐到地上,就在他的正对面,抱了膝盖耷拉了小脑袋,犹如一颗瞬间泄气了的皮球。 你是太子,你大,怎么都是你有理。 她累了,不想再跟他置气。 反正也是因她而起,既然他也摔了一回,全当是让让他吧。 她懒得再去跟他吵架了,不想再争执下去,菜鸡互啄,没意思。 心情顿时也变得消极,低头,然后百无聊赖地玩着脚上的裙摆,绸带,也懒得再去看他一眼。 一下子变得这么乖,倒叫他那气鼓鼓的火势也烧不起来了。 瞬间气焰全消,然而却也高兴不起来,心里竟又感觉到憋屈。 没劲,他可没有想到,今日重逢,与她竟是这种乌龙遭遇,这种结果。 本想要她乖顺,服从,但她真的变老实了,他反倒心里却又感觉不是滋味了。 这种被人忽视,近乎抛弃的感觉,他不喜欢。 至少他想要的,可不是这样闷闷不乐,相顾无言,仅停留在表面上的臣服。 他要的是她对自己真正的心悦诚服。 就算现在不是,那也终有一日会是。 他有这个自信,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他想要的,就一定能靠自己的双手得到。 总有一天,他会将她从萧恪瑜身边再夺回来。 萧扶苏目光倨傲,不禁又起身,行了两步又来到她的面前,然后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她。 眸色一转,里面那些偏执戾气又深深隐去,想了想,他不禁又抬脚轻轻踢了踢她的腿。 “哼,这次怎么这么懂事?早这样不就得了,也省得你我都遭罪。” 他不禁又冷哼一声道,眼下他的声音虽还有几分闹别扭般的不悦,听着闷闷的,但情绪上已是近乎心平气和的仁慈。 “此事传出去也不好听,暂且作罢吧,孤也是一时意气了,但跟你争了这口气,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他不禁又思索道,心里竟是感到不甘心。 什么好处?好处就是白得了她一个隔了扇子的吻? 他不禁又有些自嘲地想着,心里更有些莫名失落起来。 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可怜,快要瞧不起自己了。 萧扶苏,别傻了。 简直都不像你了。 他本就凉薄的眉眼,不禁又透露出些许冷漠,然而眼神却是孤寂得近乎哀伤。 随着他的声音,林琳不禁又抬头看向他,但触及他的神情,不禁目光一愣。 对于他情绪上的细微变化,她即便再神经大条,也能明显感觉到,此刻的他,很不快乐。 瞧他这样,倒叫她不禁也跟着心情压抑了。 心里不禁一颤,复又低了眸,难为情,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这抹不忍愧疚是从何而来,表面来看,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但是她也不能暗自揣测,认定他就是在自作多情。 那反而显得自己太过在意他了。 有时候她也不是很懂自己的心。 尤其是面对他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然而命运就是令两人这般纠缠在一起,就算苦恼也没用。 她也只能安慰自己,不再去多想,日后走一步算一步。 “谢谢你。” 沉寂片刻,她不禁又闷声嗫嚅道。 即便声音听着还有些许的不情愿,但也足够令他目光一亮,感到惊喜了。 没想到这人,竟也会说好话。 这人……对他说谢谢了呢。 心里异样萌动的情愫,不禁又将他的耳尖染了一抹霞红。 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强装淡然,尽管广袖下的手掌动了动,却还是又强行忍下了那股冲动,才没有擅自伸手去摸她的头。 “那这书……”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只听她又可怜兮兮道,抬头眼神楚楚动人地望着他,里面满怀祈求。 都这时候了竟还不忘她那宝贝书。 他脸色顿时又一黑,瞧着她眼神不禁幽怨。 他的爱 想到她这么心心念念的还是为了萧恪瑜取书,他心里不禁越发染了些许嫉妒。 自己这么犯贱究竟图什么?一个一心只念着别的男人的水性杨花的女人。 可惜即便恨得牙痒痒,眼前的人儿楚楚可怜,惹人怜爱,更身子娇软,又不抗揍,他是打不得,骂不得,终还是自己将那苦水吞下。 是啊,他真是恨不得将她拖过来狠揍一顿,这样她就不敢再怠慢敷衍自己,更一心总念着萧恪瑜了。 然而终究也只是想想罢了,她不像自己似的皮糙肉厚,不经打,他也不舍得真的去打她,那样身娇体柔水做般的人儿,若是被他打坏了,打出一身的伤痕来,血淋淋的,未免叫人看着感觉不忍腻味,岂不可惜了这一身好皮囊? 他实在是不忍心。 若换成其他人,胆敢这样冒犯自己,他早将那人拖出去打死几百回了! 憋屈,真是憋屈! 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近爱情怯,最后也只能是委屈了自己,成全了她。 罢了罢了,大不了来日方长。 这么想着,他不禁又摆摆手,脸色臭臭的,目光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只粗声粗气地不耐烦道,“算了算了,给你就是了,莫要再烦我。” “啊咧?” 林琳目光惊奇地看着他,不禁又蹭地一下起身,围着他像参观国宝大熊猫一样,十分新奇地转了几圈。 “干嘛?” 见她这样强势围观自己,他不禁感觉到些许不自在,不禁又皱着眉凶她道。 “嗯,还是这么爱生气,看来脑子没出什么毛病,我还以为你刚才那一摔,摔出个性情大变呢!” 林琳不禁又点点头,目光煞有介事地看着他又说道。 “什么呀,胡言乱语,没个正经!” 他不禁又板了脸,伸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道。 “嘿嘿,我的意思是说,我感觉你现在这样,挺好的。” 这次她难得的没有因为他的动手动脚而生气,甚至心里还有些意外的高兴惊喜,不禁又揉了揉刚才被他捏得有点酸疼的腮部,冲他又弯了月牙样的眉眼,甜甜一笑道。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突然转了性,变得这么好了,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嘛? 但这感觉却是真不错啊,真不错! “哼,虽然本太子大度,这次饶过了你,但你别以为我就这么算了,我!算了,以后我再找你。” 他却是又有些气呼呼道,林琳听罢,脸上的笑顿时消失。 果然,她就知道这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肯定会在心里记住今日之耻的,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报复折腾自己。 真是……老天为什么要自己跟这种混世魔王扯上关系,谁愿意招惹他这种人物,她就只是一个想过好自己安逸小日子的废柴咸鱼而已,并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与抱负。 老天,你不长眼啊,让谁穿书不好,居然选了自己这种最不堪大任的娇花来攻略。 她没啥自信,感觉很可能会让人失望哎。 唉,算了,大不了以后的烦恼留到以后再忧愁,好在自己也拿到了书,既然他点了头,不追究今日的事,那么就算以后会找她的麻烦,就以后再说吧。 大不了走一步算一步。 她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不禁打算撤。 “那个,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想了想,不禁又对他告别道。 “嗯?……嗯。”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着急走,他原本还有些愣的脸上,不禁又覆盖了一层阴霾,最后只又黑着脸闷闷应了一声,肉眼可见的不悦。 然而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却是依旧不懂得看人脸色,竟又贪得无厌地试探他道,“其实我还想要……” 见她一脸犹豫,话语吞吐,还不等她全部说完,他不禁又蹙眉冷声道,“你还想要东西?!” 他的声音有些大,有些凶,吼得她又是心口一颤,目光越发小心翼翼地望向他,却是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他见状,心不禁又软了软,压下了那暗藏汹涌暴虐的烦躁,声音却刻意放柔一些,竟听着有些不伦不类。 “什么啊?你又想要什么?” 他又不耐烦地询问她道,但看着虽然面上烦她,却也没有真的生气。 林琳观察了他的神色,不禁又凑近他踮起脚尖,与他耳语了几句。 最后,萧扶苏听完,不禁神情有些怪异地看着她。 林琳却是又对他呲牙,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她又低身捡起地上那被弄皱了的他的扇子,伸手拍了拍上面落的灰尘,整理了一下已经变得皱巴巴的扇面,然后献宝一样目光讨好地看着他,拱手对他奉上。 那扇面上赫然还有当时他俩不小心接吻,留下的她的口脂唇印。 他看着那扇子,嘴角不禁又抽了抽,面上更是不自觉浮现出一抹霞红,异样暧昧的情愫涌入心口,痒痒的,酥麻温暖。 只见他羞赧的脸上,看着越发有些别扭怪异了。 ……林琳回冷宫时,太阳已经有些落山了。 还没走近,便一眼望见他站在朱红的殿门口,不苟言语的脸色看着有些严肃,甚至焦虑,完全没了往日如沐春风般的和煦温润。 他也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她,还不等她走近说话,便见他率先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抬脚主动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直到他来到她的跟前,顿住,她也不禁停了脚步,抬头看向他。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出去找了你好几遍,却怎么也不见你的踪影,可真是急死了我了!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踏实,还以为你又出了什么事。” 萧恪瑜不禁又握了她的手,有些紧张地关切道,目光从头到脚仔细巡视了她一遍后,确定没有什么伤处,这才稍稍放下心。 “我……抱歉,让你为我担心了。” 她支吾片刻,最终却是又低眸,轻轻叹息一声道。 她对他谎称去散步,实际上却是去了萧扶苏那儿,他自然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她也没想到他竟会担心她担心到又出去找了她好几遍。 早知道他这样不放心自己,或许她不该撒谎骗他的。 不高兴 “你……” 安下心,他这才又注意到在她身后还有一个包袱。 “这是什么呀?你从哪带回来的东西?” 他不禁又望着她背上的包袱,目光略有些惊讶地询问道。 “嘿嘿,都是好东西哦。” 她却是又对他神秘一笑道,目光多有些调皮,此刻在夕阳的照耀下,灿烂得就如同一只狡黠可爱的小狐狸。 萧恪瑜面上不禁又一愣,望着她,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来,别站在这外头吹冷风了,咱们先回殿里去,然后我再一样样从包袱里拿出来给你看!” 不同于他的吃惊,她却是又主动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又笑眼盈盈地催促他回屋。 听着她活泼的声音,萧恪瑜不禁渐渐回过神来,然而心里却是又生出一种莫名的不踏实。 “嗯。” 他点点头,又轻应一声,脚下更随着她的拉扯不自觉迈动,两人很快便回到了殿里。 来到桌案前,她不禁将身上沉重的包袱率先甩落在桌面上,随后又气喘吁吁地坐下来。 对面萧恪瑜不禁也坐下,见她有些疲惫的模样,更贴心地执起桌上的水壶,为她先倒了一杯温水。 “来,看你累的,先喝杯水解解乏吧。” 他将那倒满的水杯往她前面一推,不禁又目光心疼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去了哪里,累成这样,还弄回来了一大包袱的神秘东西回来。 “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思,我刚好觉得口渴,想要喝口水呢!” 对于他这近乎与雪中送炭的爱心举动,她不禁又目光惊喜道,话刚落便急不可耐地拿起那水往自己口中猛灌了一口。 “慢一点,别呛着了。” 见她喝得这么急,他不禁又目光宠溺地看着她摇摇头,柔声关切地轻轻劝道,那颗才刚安稳些的心,禁不住又开始为她担心,生怕她喝得太急再呛到了。 “……没事没事,我有数。” 她一口气喝了个够,不禁将空了的水杯又落回桌上,更对他连连摆手道。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喝口水都能呛到?她想恪瑜哥哥就是太爱操心了。 解了口中干渴,她不禁又目光一亮地看着眼前桌上的包袱,然后伸手有些迫不及待地解开它,然后献宝般地朝他开口道,“恪瑜哥哥,你快看我给你带回的东西。” 一边催促他看,她更手上麻利地将包袱内的书籍取出来,除了那本最重要的孙子兵法,还有其他一些书,或许他也会喜欢。 也有几本她喜欢的,也一并都带回来了,难得萧扶苏这样大方一次,逮着这次机会,她当然是能尽量往冷宫里多拿些东西,就多拿一些,反正不拿白不拿,也不枉费她今日辛苦去一趟了。 “你不是爱看书吗?我去藏书阁给你找了几本你大概会喜欢的书籍,你看,尤其是这本孙子兵法!” 她不禁将那本自己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书,宝贝似的捧在手心,然后一脸郑重其事地认真交到他的掌中,目光望着他,里面更闪着期待的光。 “我知道这个兵书很厉害的!你那么聪明,等钻研透了这本书肯定会更足智多谋的。” 她不禁又近乎肯定地夸他道,然后面上不禁又染了一抹羞赧的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嗫嚅道,“希……希望你会喜欢它!” “琳儿。” 萧恪瑜望着她美好的脸庞,目光愣了愣竟有些发烫,他回过神思,不禁又有些嗓音沙哑地哽咽道,“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其实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仅仅是这份心意,就已经很可贵,足够令他惊喜感动了。 “额?” 林琳原本喜悦的眉眼,不禁又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而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他竟会因为自己真心对他的这点好,这么感动起来,甚至还又发出了灵魂质问。 “除了我母后,曾经的父皇,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过,现在我身陷囹圄,自顾不暇,旁人更是对我避之不及,视如洪水猛兽,你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讨厌我,还要坚持对我这么好。” 只听他不禁又继续感叹般地询问她道。 这份情义,他甚至都不敢想,以后自己究竟能不能回报她,让她真正过上舒适安稳的好日子。 他害怕,怕哪天失去她,更自卑自己会配不上她,会辜负了她对自己的这份好。 他贪恋,他感动,他觉得幸福。 可是这份甜蜜的心情,却是长于幽暗,见不得光明,就像包了糖的毒药,令人沉溺,然而越高兴,他心里便越觉得酸涩,甚至痛苦。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喜欢就去做了啊,我想对你好,就像你也会真心地为我好一样。” 林琳却是不禁又对他甜甜一笑,温柔道。 “你别想太多了,这世间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我们去体会,珍惜,在我心里,你更值得般配任何美好的事物,喏?就正如这本孙子兵法一样,我总算是给它找了最适合的好主人了。” 她不禁又支了下巴,抬手指了指他手里的那本兵书浅笑道。 “难得萧扶苏这回如此大方,也没听他提归还一事,我想八成他是记不得的,时间久了更会彻底忘在脑后吧?你就尽管看,他若不派人来讨要,我就全当他是送给我了,不必急着归还,反正那藏书阁里那么多的书籍,就算少了几本也不会有人太在意的。” 随后她那几句不甚在意的思索声,不禁令他原本感动喜悦的心,又瞬间一凉。 他唇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盯着手中的书看了片刻,才又抬头看向她,面容平静地问道,“你说什么?这书是萧扶苏给你的?” “我……” 林琳见他这样,不禁也又一愣,看着他有些惊慌忐忑的哑然。 她没想到因为自己随口一句话,便又令他主动问起那人,这才又渐渐后知后觉,感到有些后悔,就算用脚想也该知道,他是不喜那人的,甚至是厌恨他。 是她太不小心了,一时疏忽大意,她就不该在他面前又提起萧扶苏。 “你今天还去了藏书阁?” 见她语气吞吐一脸支吾的样子,他不禁又一挑眉,目光观察她的神色片刻后,又试探着继续逼问道,即便面上不显,依然是刻意云淡风轻的平静,却有近乎凉薄般的冷漠。 他漆黑的眸依旧深不见底,不起波澜,只是在这份静谧平淡下,她却又隐隐感觉到那暗藏在里面的咄咄逼人,不容抗拒的冷冽气息,不禁叫她心里莫名感到些许慌乱。 想种田 “嗯。” 她不禁低头轻应一声,只是又弱弱道,“恪瑜哥哥,你别生气。”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就对他生出了些许畏惧,一害怕,便全招了。 萧恪瑜听罢,不禁又眼神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原来是萧扶苏送给她的书。 萧扶苏把书送给她,她又将他的东西送给了自己。 虽然也明白她是一片好心,但心里还是难免感到有些膈应。 然而虽不高兴,他却也还是又隐忍下,面上甚至还又微微一笑地嘴硬道,“我没有生气,但以后你要去哪里,都事先告诉我一声,别瞒着我可以吗?不然我真的会担心你出什么意外。” 他的声音虽然温柔,但却有不容人抗拒的隐隐强势,霸道而□□,尽管从表面看来,温润如玉的萧恪瑜似乎跟霸道专横并不沾一点关系。 她几乎以为自己是耳背听错了,目光愣愣看了他一眼,脑子里也乱成一团,却还是下意识地就点头答应了。 “嗯。” “琳儿真乖。” 他不禁又勾唇一笑道,就像哄乖顺了的宠物一样,抬手轻轻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浅笑盈盈的面容,看着不禁越发俊美了。 林琳望着他目光不禁有些恍惚,此刻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不适应,本能地排斥,却也沉溺于他这美色温柔中,难以自拔。 “嗯……除了这些书,让我看看你还带回了些什么好东西?” 不同于她的呆愣,此刻萧恪瑜却是不禁又恢复了好心情,他不禁又饶有兴趣地看向了桌上那包袱,更伸手一样样翻看起来。 “嗯,盐,糖,油……还有这是什么呀?” 他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又分门别类地摆放在桌上,最后目光盯着几个黄色的油纸包,不禁目光好奇道。 没想到看着不算太大的包袱里,却是玲琅满目,不禁令人大开眼界,更叫人有些吃惊。 “难不成是吃的?但又看着不太像,也没有什么香味。” 他不禁伸手将它拿出来,也不等她回话,便又有些急不可耐地抬头看向她,询问道,“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呀?” 因着他的询问声,她不禁也又很快回过神来,目光不禁也落到他手中的油纸包上,点点头咧嘴一笑道,“嘿嘿,当然可以呀!” 除了那几本书籍外,这也是她为他准备的一份惊喜,可得有点神秘感,叫他自己拆开看才行。 “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见她笑得别有深意,他不禁也又浅笑道,心里越发有些好奇了。 随着话音渐落,他手上更是行动起来,利落拆起那裹得严实的油纸包,一派行云流水。 很快,那油纸包就被他展开,里面一粒粒种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吃的吗?” 他不禁目光一愣,又不理解地轻笑道,“可是……这未免也太少了,几个油纸包加起来,还不够吃一顿的。” “不是哦,恪瑜哥哥,这些种子不是用来吃的。” 林琳不禁又严肃了神情,摇摇头与他一本正经道。 “嗯?不是用来吃的,那还能干嘛?” 他不禁微微歪头,目光看向她充满疑惑,越发有些不解了。 啧啧啧,这男人,果然是皇族出身,从小娇生惯养,甚至五谷不分。 她心里感叹一声,心想自己可得趁着这时机,好好给他科普一下种子的用途及专业知识! “那当然是,用来种的啦!” 她不禁又煞有见地跟他讲起了大道理,摇头晃脑,看着还真的挺像一回事。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渔业如此,这种田,亦是如此!与其仰人鼻息,等着别人来送饭,那只能给什么吃什么,甚至三天饿两顿都是常有的事,好赖生死完全凭别人的良心!但这人心难测,人心思变,这人心可是最难把握掌控的东西了,与其把身家性命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那不如靠自己。” 她不禁又拍了一下桌案,声音无比肯定,颇有气势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就是种田!” “琳儿。” 萧恪瑜听罢,不禁也被她英勇的模样震慑道,即便在讨论这种事情上,称为英勇似乎也不大合适。 她说什么?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要……要要种田?! 他没听错吧? “你说的种田,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下地种田对吧?并不是在与我开玩笑?” 萧恪瑜不禁目光一愣,不禁又震撼道,看着她颇为吃惊地再次问了一遍,内心并不大敢确定。 “就像平民一样,锄头锄地,然后顶着酷热的大太阳将种子埋入土里,等它长大了就可以吃?” 他不禁又想象道,越发有些不敢置信。 但看她认真的模样,也确实不大像在跟他说笑啊,可是……种田,他不会啊! 从小到大他还没有亲身力为做过这种事,就连种田二字也只是在做太子时,从呈上来的折子上看到说:某某地方今年的收成如何,有没有闹蝗灾旱灾,以及需不需要开仓放粮,派人去基层治理赈灾,类似于这种事情。 他对于种田可谓是一窍不通,没有丝毫的实际经验可言,就连这样!这样的他,也可以陪她一起下地种田吗? 以及……他们真的能成功种出粮食来吗? 他不禁又有些郁闷地思索着,内心感到有些沮丧。 对此,他确实是没大有信心的,心里有太多的顾虑,毕竟他又没有亲自种过,谁知道会种成啥样? “对呀!不然我带回这些种子做什么?自然是很认真的。” 林琳见他质疑,不禁目光定定看着他,又点点头解释一遍,对他十分认真地讲道,“恪瑜哥哥,我想种田,这不是在开玩笑,这些种子里,不止有各种谷物的种子,还有一些菜籽,而且我早就已经观察好了,冷宫院里有那么大的一片空闲荒地,如今却只是生了一地杂草,实在是太可惜,太浪费了!我们可以在外面的土地上铲掉杂草,然后松一松土,浇上水,将各种谷种菜籽划分区域种上一片,这样咱们就能做到自给自足,就算不依靠别人,也不会饿死呀!” 是救赎 “你说的,倒是挺有新意,很有道理。” 他听罢,思考了片刻后,不禁又点点头,认可道。 其实转念想了想,他也不禁觉得她这办法确实是很务实,更有创新有魄力。 虽有些大胆……在皇宫里开垦种地,尤其还是在冷宫,他们这种尴尬落魄的身份,听着不禁叫人感觉有些耸人听闻。 “但是……” 然而,他却还是又忐忑犹豫地蹙了眉,有些难为情道,“但是我并不会种田呢,我从来就没有种过,不会种地!” 随着话落,他的面上不禁又染了些许羞赧的红晕,更低了眸,似是无颜面对她。 “琳儿,是我还不够好,恐怕要辜负你一片心意了。” 他不禁又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失落道。 “啊……” 她不禁有些无语,目光直直看着他,直接呆愣住。 是啊,她倒是差点忘了这点。 这家伙只会读书写字,当养尊处优的太子爷,一天八百个心眼子跟人斗,最后还把自己斗进这种地方了。 让他看看兵书,整点阴谋诡计,打仗治国兴许可以做得很好,但是要真赤手空拳锄禾日当午,只怕还不如个民间孩子干得利索。 更别说他还从来没有像百姓一样,奔忙于三餐生计,从来没有吃过平民百姓的苦,即便沦落到冷宫,不再是身份高贵的太子殿下,虎落平阳被犬欺,掉毛的凤凰不如鸡,但那也还是皇子,就算不再娇生惯养,没了下人们精心伺候着,也依然有人给送水送饭,顶多就是宫人们看人下菜碟,会偷懒往这边送食不勤,让他三天两头经常性饿下肚子,但虽然吃的少,饿瘦了,缺衣少食,但也不至于真的敢弄死他。 真饿死冻死他了,那作为奴才的他们也别想活了,萧恪瑜就算再落魄不值钱,那他的命也还是比大多数人的性命要更重要,更尊贵。 “原来你是在担心,自己不会种啊?” 见他如此没有信心,她不禁又鼓励他道,“其实种地也没有那么难的,只要我们足够认真努力!更何况,我们还有这个呀!” 她看着胸有成竹,更从那一堆书里面又翻找出一本来,拿在手中冲他得意地晃了晃。 “齐民要术?!” 他不禁看着书封上的字,目光惊讶道。 “嘿嘿,我也是在藏书阁内多逗留了一会儿,这才又偶尔发现了这书。” 林琳不禁又冲他笑笑道,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得到这书的经过。 其实这也算是一个意外惊喜,她也没想到自己此行居然还另有收获,其实当时她是本着难得薅萧扶苏的羊毛,机会难得,既然他也开了尊口恩准,那不多拿点都是看不起他的原则,就又在书架上多扒拉了几下,哪料就是她这多耽搁了一会儿的时间里,就又找到了这本在现实世界中,也堪称为我国四大农书的经典著作。 这对于他们种田,可谓是最强劲的辅助输出,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农业大国,可不能把老祖宗的手艺丢了,就算是穿书,也不能例外,不说要将田种得多么高产发扬光大,但最起码,得会种吧?尤其还是在这种充满压抑艰苦的残酷生存环境下。 她当时翻了一下,连作者都同是贾思勰,估计在这个穿书世界里,也曾真的出现过这个人,包括孙子兵法的作者孙武,还有陶渊明,王勃……等等诸多古代名人。 当真是严谨啊,看来这个世界,就跟作为现实世界的另一个平行时空一样,即便多少会有不同之处,但也有很多东西,都是与她曾经的世界保持一致的,不同的时空,相同的人物,名作,甚至连出现的时间朝代都一样,可见有一定的规律可循,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可亲,与她曾经的世界除了时间线,出现的王朝不同外,也有诸多相似,甚至相同之处,并不是随便糊弄人的。 “你可不要小看这本齐民要术哦,我不知道在你们这里,这本书出不出名,但在我的家乡,这可谓是镇田之宝!基本上你能想到的关于种田的所有疑问,都能在这里面找到答案,咱们就照葫芦画瓢,书上怎么写的,我们就怎么种,按着步骤来做,就算不如真正的农家人有经验,种得好,也不至于会太差劲,一无所获的!付出的全部辛劳,肯定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她不禁又目光肯定道,目光看着他,满是一片自信。 “而且这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一定得吃好了才行,不然身体就会缺营养,变得体弱多病,搞垮身体,你看看你,身上这瘦的,再继续这样下去,还没等活着熬出冷宫那天,就要被那些偷奸耍滑的奴才们饿出毛病了。” 她不禁又目光打量着他清瘦的面容,又一脸郑重其事地与他耐心道,眸中满是关心之色。 她的话,不禁令他的眸又为之一深。 是啊,若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袖下的手不禁又缓缓收紧。 没有谁比他更懂那种痛,更想逃离这里。 但在羽翼未丰前,他也只能隐忍。 “……你说得对,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以后离开这里。” 他不禁又松了紧握的手掌,似是想通了般,又看着她面上露出一抹浅笑。 林琳并不知道他内心那些暗潮汹涌的挣扎,只是高兴于他的转变,她不禁又握了他的衣袖,面上展露笑颜道,“恪瑜哥哥,你终于想通啦?真是太好了!” 他只是又对她笑了笑,一脸温和,虽未说话,但目光却是不置可否。 “就是这样啊,我们要心怀阳光与希望,只要努力,就算是在冷宫,我们也一样能活得很好。” 她依然还在兴致勃勃地鼓励他道,那笑容在他眼中,耀眼得很,就像太阳一样温暖。 如同魔力般,他不禁目光痴痴看着她,移不开眼。 她可真是一个坚强乐观的好女孩,纵然偶有沮丧,但也还是还是能很快打起精神。 不像他…… 她更像是突然从天而降,来拯救他的仙女。 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用这耀眼温暖的笑容,照亮了他原本幽暗寂静的人生。 尽管她看起来有些神秘,甚至来历不明,更让人捉摸不透,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特质,才越发吸引人的目光。 她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在冷宫里种田,这种大胆新奇的想法,真是多亏她那颗聪慧的小脑袋能想出来。 她是这般的美好。 有她陪伴在自己身边,真是好啊。 他竟感觉自己越来越有些离不开她了。 以至于对于她,对于以后,有时他甚至会感到害怕。 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本能恐惧,仅仅是想象与她分别的模样,就已经足够不舍,足够令他伤痛。 调戏她 “嗯。” 他不禁又望着她,会心一笑道。 ……次日清晨,两人便起了个大早,随后在外面闲置的土地上,拔了荒草,按照书上描述的步骤来播种,浇水。 冷宫里没有锄头,那就找铁锹来挖出一个个间隔距离的小土坑,两个人顶着渐渐酷热的大太阳,一个在前面挖坑,一个则在后面撒种。 好在他们两个人,也不需要吃太多,虽然冷宫的空地多,但是大可以慢慢来,今天种一点,明天再开垦另一块。 很快,原本那块长满杂草,向阳最好的土地上,就变得焕然一新,一眼望去,井然有序。 最后辛苦提来了水,浇进一个个播了种的小土坑中,再将挖出的泥土掩埋进去,填好,才算是完成了种田的最初一步:播种。 干完活后,萧恪瑜已经感到很累了,先不说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没有干过如此劳累的体力活,单就来到冷宫后,被囚禁在这里,几乎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管是体力还是营养精神上,都算不得太好。 也顾不得去拿椅子,他气喘吁吁,白皙的面上不禁染了因运动而浮现的红晕,更冒出了粘腻的汗水,一阵凉爽的风拂过面颊,多少带走了些许疲倦,他干脆就席地而坐,在距离田地不远处,那片阴凉干燥的青草地上盘腿坐了下来。 林琳虽然也感到累,但是此次种田,出力最大的还是靠他这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什么挖坑啊填土啊比较耗费体力的事情,都是他干的,她基本上也就是跟在他后面,播种浇水,热是热了点,但是基本没有耗费太多的体力。 也正是在他们两人分工明确的齐心努力下,才有了如今的成果。 林琳知道他费力最多,也是今天种田最大的功臣,于是见他疲惫地坐下来,自己也没有跟着他一块休息,而是十分懂事地去到殿里,倒了两碗清水后,又端着急忙跑去他的身边,凑近他的唇道,“恪瑜哥哥,你一定口渴了吧?快喝点水吧?” 他一侧眸,便看见她一个灿烂的笑脸,阻隔了那酷热,阴影下,竟是比日光还要耀眼。 “嗯。” 他不禁也看着她,面上展露出欣慰的笑容,又点头应道。 伸手接过她一只手中的瓷碗,他却是没有急着低头去喝,只是也对她又温柔道,“你也累了一早上了,快喝点水,坐下休息一下吧。” 他另一只空着的手,不禁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她随自己一块坐下。 “嗯。” 林琳点点头,对于他的一番好意,并没有推辞,于是不禁也在他身边安静坐下。 两人在阴凉轻风下,各种端着自己手中的碗,静静喝水休息起来。 林琳双手捧着水,在他身边小口秀气地喝着水,品尝口中这份甘甜,劳动后,就连坐下静静喝水都成了一种享受。 渐渐地,便也解了渴,解了乏,吹着和煦略带清爽的微风,如同一双温柔的手,抚慰着脸颊,舒服得甚至有让人想倒头呼呼大睡一场的神奇力量。 好在被风吹乱的额边几捋碎发,轻柔扎在侧脸上,不禁弄出了些许痒意,她不禁又伸手去捋,然而懒懒的手指还未触碰到脸颊,一双更大更温暖的手,便早她一步,提前温柔地为她将那些细软柔亮的秀发,轻轻抿在耳后。 因着他的动作,她不禁又侧眸看向他,更甜甜一笑感谢道,“谢谢恪瑜哥哥!” 清脆而甜美的女子声音,不禁令他心里一柔,越发感到温暖,爱怜。 “跟我还客气什么?” 他不禁又柔声道,看向她的目光柔情似水,仿佛汪了一池春水,温柔氤氲得仿佛能溺死人。 林琳触碰他温柔含情的目光,当即便有些脸红了,随后更有些害羞地低垂了红扑扑的小脸。 而他的手掌,却依旧恋恋不舍地继续向后缓缓移动,摸了摸她脑后柔顺黑亮的发,另一只手则是放下了喝空了的水碗,转而向前勾起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秀气小巧的可爱鼻尖。 “害羞了?” 他不禁又眸色一深道,嗓音沙哑暧昧,突然就生了心思,刻意想逗逗她。 “没……没有!” 她不禁又慌乱道,脸红羞赧地下意识就矢口否认。 “呵呵。” 她听见头上的他又笑得磁性暧昧,甚至近乎促狭。 心里不禁有些生闷气,怎么连恪瑜哥哥都学坏了?如今都会戏弄自己了。 她不说话,却听那心细如发的人又感叹般地轻问她道,“生气了?我不过是想逗你开心,但你若是因此生我的气,可就本末倒置了。” 不得不说,萧恪瑜很会察言观色,更会说话,他这样抢先一步对她示弱,纵然她有不开心,也不好冷言冷语去伤他的心,再怎么说,他也不是故意的,更别说他还是打着一片好心想逗她开心的名义。 果然,只听她又蚊子般地嗫嚅道,“没有……没有真的生你的气。” 随着话落,她捧着碗的俏皮手指,此刻还在碗的边缘别扭地画着圈圈。 望着碗里那还剩一半,更倒影着她娇羞小女儿态的清水,她不禁又对他示好关心问道,“你……你还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她将那半碗清水,又捧至他的眼前,虽然面容故作淡然,但是她那断续的声音,却是透露出了内心的紧张慌乱。 她想要是他喝了那一碗还不够解渴,那可以将自己这一半留给他喝。 萧恪瑜本来已经不渴了,但是望着眼前她喝过的碗,眸不禁又暗了暗,紧跟着,耳尖也爬上了一抹绯红。 “好。” 他点头,目光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脸,温润的声音只又乖乖应道,流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温柔。 林琳听罢,似乎也微微察觉到了他的那些绮丽的心思,不禁赶紧将手中的水碗交到他手上,连同心里那些忐忑紧张,犹如扔开一枚烫手山芋。 她不再说话,而萧恪瑜也变得守礼多了,此刻又恢复到往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就着她印下口脂唇印的地方,一口一口地乖乖饮着,继续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口中的清水。 他察觉 沾染了她气息的水,仿佛连味道都变得更加清甜了,身边是她柔柔甜腻的女儿香,随风萦绕在鼻息间,旖旎暧昧。 阳光下,一切美好得犹如一场梦。 他不禁越发慢了下来,用心品尝口中止渴的甘洌,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点。 多么希望时空就此停留在这一刻,直到永远。 时间在静静流逝着。 她也安静地在他身边,侧眸静静看向他的侧脸,内心竟也感到安宁而满足。 连唇都不自觉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 突然,萧恪瑜感到面上一柔,伸来一只紧握手帕的柔荑,细细为他擦拭湿润面上,那还未完全风干的细密汗水。 “琳儿。” 他不禁又侧眸,看着她目光一愣道。 对此,她却只是又回以他甜美温柔的微笑,并理所当然道,“脸上还有汗,不舒服,我帮你擦一擦。” “……嗯。” 他复又轻轻点头,目光望着她又浅笑道,眼神越发得温柔缱绻了。 “你身为皇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种苦,想必今日干了太多的体力活,应是感觉很累了吧?” 她为他仔细擦拭干净了面上的薄汗后,不禁又若有所思道,“先在这里坐着缓一缓,等歇够了,就回殿里躺到榻上,好好睡一觉吧,这样才能休息好,完全恢复体力,目前就先种这一块地,等过上一段时间,就可以慢慢收获了,尤其是青菜,说长大也很快就能收割,也够咱们吃一段时间了,至于剩下的那些种子,等以后有空了,再一点点播种在其余空闲的土地上就好。” “我还好,到底是还年轻,就算曾经养尊处优,感觉有些累,歇一歇也就能恢复体力了。” 萧恪瑜只是又道,面上却似有感慨,又叹了口气,颇为感叹道,“只是我没想到,百姓们居然这么辛苦,仅仅是为了谋生,便要这样辛苦务农。” 林琳将帕子收回,不禁目光看向他,只听他又继续道,“其实仔细想想,不管身份地位再尊崇高贵,我们这些宫中人的衣食住行,皆离不开底层人民的辛勤付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是他们得到的回报,往往却是最少的,执政者当以民为本,好好善待百姓才是,唯有百姓们生活富足了,国泰民安,才是一个国家真正的强大。” “嗯嗯,说得对啊,如果萧扶苏以后当了皇帝,也能有你一样的觉悟就好了。” 她不禁又点点头,认可思索道,“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哪一天,你们两个能冰释前嫌,君臣和睦,能一起为了唐国,为了百姓而努力施政,名垂青史,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萧恪瑜听到她提前萧扶苏,却是不禁又目光淡淡地浅笑道,“他不会的。” 他的声音平淡得近乎令人失望,里面更有若有似无的伤感,却又无比肯定。 林琳不禁感到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又反驳他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就一定不会呢?人是有感情的,都长了一颗人心,就算是他,也并非一定铁石心肠,我相信终有一天,萧扶苏他会想明白,你也能离开这里,展翅高飞,实现理想抱负。” “但愿吧。” 萧恪瑜想了想,却是不禁又点点头,颇为感慨道。 她说的也对,不管怎样,有个念想始终还是好了。 “或许是我太悲观了。” 他不禁又继续道,目光更添了一抹怅然若失的悲凉。 毕竟一直以来,对于自己,他都并不是很有信心。 对于自己,他看得也不是很透。 而对于皇兄,他对于他的感情,更是有些复杂。 种种心境,五味杂陈,只可意会,却难以言喻。 摒弃脑中那些令人伤感的人与事,他不禁又望向她,目光思索片刻后,忍不住又轻松一笑道,“你真是一个神奇的女孩,不知为何,每次跟你交谈后,都会有全然不同的心境。” 她到底还能带给自己多少意外震撼的惊喜? 就比如这次的种田事件,倒真是难为她了,竟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不过也还是真是多亏了她这奇思妙想的玲珑心思,可真是解决了当务之急,更帮他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最难的一段困境。 他想了想,忍不住又咧嘴笑道,“话说你的这颗小脑袋里,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奇妙的想法?不止从对如流,与我侃侃而谈天下事,苦中作乐,还能想得出,在冷宫中种田这种农家妙事。” 话到最后两字时,他不禁又着重道,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那会心的目光中,不禁染了浓浓柔情爱慕,看着她口吻略有些俏皮,只是继续揶揄调侃道,“我看以后就算出去了,干脆也别做皇子了,就与你一起出宫,到民间去做个农夫,有在这里磨练出的种田谋生的手艺,就算到了外面,也不至于会饿死,勉强还能养得起你,维持日常生计,这样就算生活简单平淡一些,但却能活得更加轻松惬意,更没有那些讨厌烦心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你我就做一对平凡的普通平民,平时写诗作画,品书习字,养花种菜,也可以再养几只讨人喜欢可爱的小动物,平添生趣,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乐事。” “恪瑜哥哥!” 她不禁又脸红羞赧道,“你快别开玩笑了!” 他是皇子,就算再难大概也要一辈子困在皇权里,又怎么能与她去到民间,只做一对自由自在的平凡百姓? 不过……就算如此,仅仅只是想想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真美好啊,也还是不禁令人感到心驰神往。 可是……唉,那种美好的生活,估计与他们永远无缘了。 她想罢,禁不住又在心里,满怀失落地轻轻叹息一声。 “不,我说的这些想法,都是真的,并非是玩笑。” 他却是又目光认真与她道,看得她不禁又是一愣。 “我也是真心觉得,你很特别,跟这宫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仿佛是来自异世界般……尽管看起来像个异类,似乎与这宫廷格格不入,但我还是觉得你这样真的很好,是我一直向往,却永远也无法活成的模样。” 他不禁又轻笑一声,感慨中,似有一抹淡淡伤感的失落惆怅。 而她听罢,心里却是不禁又猛然一惊。 好感度 “那个……” 慌乱中,她不禁又低眸故作淡定地开口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仙女了嘛。” 虽然搪塞,但却是不敢触及他敏锐的眼。 萧恪瑜听罢,却是不禁又摇头,面上轻柔一笑,尽管目光有些云淡风轻。 他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但她确实特别得仿佛不该属于这个世界,从她口中脱口而出仙女二字,竟也不再那么令人感到突兀。 但即便如此,不管她目的为何,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她也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仿佛圣洁堕入深渊,陪伴他一起活在这人间炼狱。 不忍心,却也残忍地满足着,在这份悲伤下,体会那难得珍贵的相守与幸福。 他不禁又笑了笑,尽管眸中的笑意温柔得近乎易碎,仿佛虚幻。 那悲凉不禁让人顿感心疼,萌生怜爱。 “……我不知道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桃花源,但若真的有桃花源,那我想你的家乡,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只有恍若仙境的桃花源,才能养育出你这样美好的女孩。” 他不禁又目光珍惜地看着她道,温柔诉说着自己对她那份真心炽热,却也近乎无望的卑微爱恋。 “琳儿,答应我,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最后,他不禁又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有些可怜地祈求道。 林琳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他,才不至于伤他的心。 会离开他吗?她不禁又问自己。 她想了很久,很纠结,以至于很痛苦。 但这答案,似乎是无解。 对于未知的事情,尤其还是这种情感上的诺言,她不敢轻言承诺,怕给他的希望越大,以后的失望就会更多,更痛苦。 然而她却并不想伤害他。 所以他也没有等到,从她口中说出那期待已久的承诺。 直到夜晚,她脑海中还一直浮现着他满是失落的脸,以至于令她夜不能寐。 “你不用担心,他虽然当时心情很不好,但是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并没有真的生你的气,想必明天一早就能恢复成以往那个温润的谦谦君子,和你浅笑盈盈地聊天了。” 正当她烦恼时,系统却又十分适时地出现,为她排忧解难道。 “你怎么知道?” 她不禁又闷哼一声道,知道它就飘在自己头顶上,却是依然侧卧着,连眼皮都没有抬。 对于它总是这样突然出现,神出鬼没的德行,她也早已经习惯,见怪不怪了。 此刻她心情不好,也懒得与它多费力气。 “因为他头顶上飘着好感度,我能看到啊。” 那系统却是又理所当然道,“虽然得知你去见萧扶苏后,他的好感度降低了一点,但是你一对他好,给他贴心地送水擦汗,他的好感度就又变高了,然后你又拒绝他,没有给他永远在一起的承诺,他的好感度就又低了,但是你现在为拒绝他而忧心烦恼,他也一样,在院子里望月哀叹溜达了一会儿,已经渐渐不伤心了,血条好感度就又变回之前的数值了啊,指不定过会儿就会心情平静地回屋睡觉了……哎,被你整得他,就是这样反复无常,反复横跳!啧啧,说起来,他也真是可怜,被你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最后,它不禁又在那阴阳怪气地说着风凉话。 “等等?什么好感度血条?我怎么看不到?!” 它的话顿时叫她躺不住了,立马蹭一下坐起来,目光惊讶地看着它道。 “咳咳,作为系统,超越三界的的存在,我自然是能看见你看不见的东西,尤其是这个好感度,嗯……该怎么向你形容呢?举个例子,就像你打游戏,boss战会有一根血条显示敌人的血量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条显示对你好感度的血条,当对方讨厌你时,血条很低显示红色,当这个人不讨厌也不喜欢你时,显示蓝色,当这个人已经喜欢上你时,显示绿色,同时对应各自数值,这个数值会随对方的心情好坏随时波动,可能会影响甚至降低增高对你的好感度,但也还有一种情况,无关于好感度高低,那就是黑化,决定是否黑化的原因有很多,总之有点复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一点你可以自己以后慢慢领悟,如果对方黑化了,他的血条会显示灰黑色,黑化得越厉害,血条就越黑,严重的可能会危害社会和谐,以及他人生命健康,成为反社会人格,恐怖的危险分子!” 它不禁又严肃了声音,对她郑重其事道。 “但这真的很不公平唉,先不说居然会有关于好感度的血条,最关键的是,为什么关于我的好感度我却看不见,反而只有你这个整日里不着调的破系统能看见啊?!” 她不禁感到有些委屈道,心里越发不甘心起来,声音大得几乎快要把口水喷在它那虚拟的机器脸上,以彰显她汹涌的愤怒值。 “喂喂,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更尊重祝福,但是,请不要人身攻击好嘛?作为系统我的各方面机能都很正常,就算坏了,我也可以自我维修,很灵敏的好吧?请不要用破这个字来形容我,以机龄来看,我还处于很新的阶段,跟你的人龄差不多。” 那系统却是又突然傲娇起来,有些不悦地板脸色道,大概是她激情下的谩骂声,伤害到了它那可怜矫情的玻璃心。 “而且我能看到血条很合情合理啊,因为我是系统,说白了就是虚拟机器人,机器是没有感情的,更不会感情用事,有失公允,这么关键重要的血条如果谁都能看见,岂不是乱套了?若是有人利用它谋取他人好感做坏事了怎么办?或者一不小心玩脱了导致太多人黑化时空崩坏了你负责?尤其是你,冒冒失失,感情用事,又容易情绪化,喜怒哀乐全挂脸上,抗风险能力太差,基本可以判定为废柴一枚,我甚至都担心你哪天会暴走,连个感情线你都玩不明白,如此不着调,还得在你耳边时时提醒着,你居然还嫌弃我不着调,还想看见好感度血条?嫌自己命太长了可劲作是不是?!” 哪料那系统竟也说得慷慨激昂,情绪越发激动起来,不禁又在她耳边,一直喋喋不休地唠叨个没完没了,林琳不禁听得有些心烦头疼,于是嘴一撇,又故作漫不经心状地抬手抠了抠耳朵。 找上门 “还有啊,我可得再多嘴提醒你几句,你得多注意些,如今从血条来看,他们都已经很喜欢你了,甚至不相上下,但你得跟萧扶苏保持适当距离,别总是去见他,他对你的好感度太高了,也未必就会是一件好事,他越喜欢你,萧恪瑜心情就会越不好,影响他对你的好感度不说,最怕的还是会往黑化道路上走,搞不好平衡,可不利于和谐,而且萧扶苏对你的好感高了,也基本没啥用,你这次穿书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拯救可怜落魄的废太子出冷宫,直到结局那一刻,而不是顺道攻略萧扶苏,更何况你对萧扶苏太好了,还会令萧恪瑜吃醋生气,对于萧恪瑜,好感度可以刷高一点,但是也不能太高了,你不能让他离不开你,但是好感低了也不行 ,低了指不定他还是会黑化,不止会杀别人,指不定连你也会因为好感不够而毫不留情选择杀掉的,对于与他俩的接触,你得把握个度,当然这个度的尺度哈,我也只能指点你这么多,剩下的也还是得你自己亲身慢慢领悟体会才行。” “唔啊!行你个大头鬼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好感度这个东西,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才说!” 是可忍孰不可忍!林琳终于忍无可忍,不禁又尖叫一声,对它咆哮道。 要求还挺高,这不行那不行的,两片嘴吧唧吧唧说说谁不会啊,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它除了指挥自己外又啥都不做,全指望自己,这难道不是典型的道德绑架吗? 指点江山的模样,简直像极了现实世界里那些志大才疏,夸夸其谈的无良领导。 “一开始只是感觉没必要嘛,谁知道你这么厉害,短短几天时间内,就叫皇帝的两个儿子同时喜欢上你。” 这时那系统倒十分好脾气地没有对她发火,只是静静听完她发泄般的咆哮吼声,后又对她声音认真道,“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别不当回事,哪怕初衷是好的,也别轻易把自己陷进去。” 她的话语,大有几分对她真心实意的真诚,更意味深长。 “你说的喜欢,是我想的那种喜欢吗?” 见它这样子认真,她不禁也严谨了脸色,想了想,只是又低眸轻声问它道。 “嗯……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男女之情。” 那系统只是又思索解释道。 “……” 她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不禁染了些许莫名的紧张。 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这样一个异世界中,与两个出身高贵的皇子纠缠爱恋,产生一段缠绵悱恻的感情。 对此,她心里是不无慌乱的。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这些情况,她没有经验,更不知该要如何应对才好。 与萧扶苏保持距离,与他也不要把好感度刷太高了,不然容易黑化…… 她不禁又在脑海中,将系统刚才嘱咐她的话又仔细回忆一遍。 既然自己也没有主意,不如就听它的吧?反正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个系统就算再不靠谱,至少也是希望她好好活到最后吧?毕竟她要是死了,于它又有什么好处?它肯定是一心为自己着想打算,盼着她更好的。 至少在彻底结束前,它们还有契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死了,它大概也捞不到好处,就听它的话,好好踏实走下去,这样,大概对所有人都会好吧? ……往后的日子,依旧平淡宁静地过着,这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大事。 她也听取了系统的意见,从此再也没有去见过萧扶苏。 这几天她就在冷宫一心一意地陪伴着萧恪瑜,虽然日子无聊了些,但胜在安心,她本来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容易养成惰性,宅得久了,也就越发懒散了,即便像是被世人遗弃的小动物一样,圈养在冷宫这片方寸之地,但因为有萧恪瑜在,竟也能感觉到满足安逸。 总之日子一天一天过着,如水般平静,习惯了,时光倒也飞逝得快,无聊了,就各种找乐子嘛,只要想,就没有那么难熬,哪怕是冷宫,也关不死他们。 闲暇时,她会陪他读读书,写写字,种种地,甚至多才多艺的他,还教会了她如何用一片树叶,吹出动人美妙的乐声。 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每天太阳出来后,不冷不热的温暖,连外面的风都越来越舒服了。 有时候在院里,温柔不羁的风会吹拂过她的面颊,就像一双情人的手,力度刚好,舒服得甚至令人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这风不止轻拂过她和恪瑜哥哥的面颊,还有那一院越来越丰硕的粮食蔬果。 饿了可以直接就地取材,取之不竭,新鲜营养,每天就是吃吃睡睡,没有什么操心事儿,她终于过上了自己一直以来向往的,想象中猪一样的生活,小日子简直过的安逸又温暖,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她甚至过于乐观地想着,要是自己哪天真的回不去了,就把这里当成养老院,过一辈子得了。 反正只要有自己陪着他,也不至于会太寂寞,纵然心里会有遗憾,怨气,他应该不会演变到黑化那一步。 只要宫里那些人,能够一直遗忘他们,彻底地遗忘,永远也别再来打扰他们,打碎他们平静安宁的生活 放过他们,永远别再有那些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勾心斗角。 现在的萧恪瑜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废太子,以后更会成为彻底的废人,不再有丝毫的影响力,不足以和他分庭抗礼,难道这还不够吗? 作为兄弟,就不能顾念一丁点的手足之情,放他们一条生路吗?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她的痴心妄想。 他有一大群并不亲近的亲人,父亲,后母,兄弟,一个个欺辱他,蔑视他,奚讽嘲笑,落井下石,却又同时畏惧着他,各自心怀鬼胎,疑心防备,盼着他耐不住清寒早日自绝于天下。 有时候,不是你不争,一味躲避,别人就能放过你,逃开这片纷争的。 权利就像毒,一旦沾染了,就永远也洗不干净。 你可以一辈子不出冷宫,但架不住腿长在别人身上,可以凭借心情,百无禁忌。 她不过去,他便过来。 “……林琳,你快给孤出来!” 她听到,外面有似乎遥远,却也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大声呼喊着她。 正是萧扶苏。 此刻正在殿内坐着聊天的他们,不禁又互相对视一眼,各自神情复杂,五味杂陈。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可见系统所说的话,也不尽然。 就算她不过去,他也依然能够追过来,甩不开,躲不掉。 该经历的劫难,一样也逃脱不了,只能敬受着。 面对他 “恪瑜哥哥,是他。” 最后,还是她又先开口,看向萧恪瑜无奈叹息一声道。 “嗯,没事。” 萧恪瑜虽然脸色也不好,但面对她时,也还是又尽量露出一抹笑容,并安慰道,“他既然找你,你便去吧,我就在这儿,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叫我。” “好,那我就去会会他了,不然想必他也不会轻易离开这里。” 见他也已经点头,林琳不禁又顺势道,即便自己心里也对萧扶苏为何会突然造访没底。 想到系统曾对她叮嘱过,叫她别再去见他,她也一直谨记于心,付诸言行,但就算她不想去找他,也架不住他自己长着腿,主动跑来招惹自己啊。 心里不禁又无奈叹息一声,然而再胆怯,再想回避,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见他。 她只希望这次他过来,不是特地来找他们麻烦的。 林琳不禁又寻求安慰似的再次望向了萧恪瑜。 萧恪瑜在触及了她的目光后,不禁又握了握她的手,对她轻轻点头,微微一笑。 他掌心的温度,不禁叫人留恋,然而在他鼓励般的眼神下,林琳也还是又从他掌中,艰难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起身,独自往外面行去见他。 来到庭院,只见一个熟悉而修长的身影,背对她负手而立。 “咳咳,你怎么来了?” 最后,还是她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寂静。 她不禁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地轻唤他道,“这冷宫清寒,可与你这高贵的太子爷身份不配。” 萧扶苏听罢,不禁又缓缓回身看向她,难得一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着心情十分不错。 “难得再相见,你就这样阴阳怪气内涵我?” 他不禁又离得她更近了几步,几乎快要贴上她的耳朵,越发暧昧道,“这也不像是他的待客之道吧?啊?前——太子。” 说到前太子时,他不禁又故意拉长了嗓音,倒叫人听着抓耳挠心般的刺耳。 “你我说话就说话,突然提他做什么?” 她不禁又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一定距离道,面上更是生硬不悦。 是她口出不逊,对他不敬,但这也仅是她一人之过,又何必牵连别人,未免令人心生不快。 这人不是一向自诩光明磊落吗?原来清高冷傲的太子殿下,也不过如此。 “背后迁怒说别人坏话,倒也不像你的作风了,太子殿下。” 她不禁将他抨击萧恪瑜的话,又原封不动扔回给他,目光更是讽刺道,“睚眦必报,小肚鸡肠,背后说人坏话,我看你这个太子殿下,倒与后宫那些爱嚼人舌根的长舌妇无异!” “你!” 他不禁被她又激怒,目光瞪着她又连连向前几步,追了过来。 眼见着他逼近自己,林琳却是依然没有退缩畏惧,不禁也胆大勇敢地回视于他。 她没有错!自己人都已经在这冷宫了,更没有必要再怕他! 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他想发火就发吧,反正她也不是头一回见他狂怒发疯的样子。 她这番孤勇无畏的表现,倒令他又目光一愣,心里有气却又无处发泄,最后,也只得目光凶狠地抬手点了点她的眉心,“出言不敬,这样顶撞我,也就你敢!” “那也是因为你犯贱自找的。” 她低了眸,看着虽然收敛了些,但开口却依然是语出惊人的不敬。 “你你你!恃宠生娇!目无尊卑礼法,敢这样跟我说话,简直反了天了!” 他不禁又暴跳如雷地跳脚道,而那人此刻将他彻底惹毛了,却是知道老实了,此刻正安安静静地低着头,乖乖听他的训斥。 什么德行!看人下菜碟,这人就是仗着自己喜欢她,才敢这样拿捏自己,屡屡挑战他的权威底线。 “我看你是冷宫住久了,倒真把自己当罪妇了,怎么跟着他变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就是这般管教你的?牙尖嘴利,性情狂傲,没有教养,真是不像话!” “骂完了吗?你若是骂够了,那我可回屋了。” 她不禁又一脸平静地抬眼看他道,语气多有些厌恶的不耐烦。 “你——” 见她这反应,他不禁又嘴角抽了抽,面容扭曲,又青又白又红,正一脸神奇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就像正在观望打量一只突然会说人话了的猴。 膈应谁呢?!他这副狰狞丑样可真是有些恶心到她的眼了。 她没教养?再没教养现在也没有吃他一口粮。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他将她扔进了冷宫!然后是恪瑜哥哥将生着病,虚弱如同丧家犬的自己又捡了回去。 她最难的时候,是与萧恪瑜相知相依相存,而他此刻正在做着高贵潇洒的太子爷。 如今居然恶人先告状,指责她没教养,他又是什么玩意儿? 狼心狗肺的负心汉,狗男人!简直从骨子里就坏透了! 现在自己心冷了,觉得没必要了,将他晾在一边,这人竟然又眼巴巴跑来黏上自己,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不是贱又是什么?! 心里简直是越回忆,越生气,她不禁也对他彻底没了耐性,见他还在那里故作煽情,犹豫支吾,一脸矫情地疑虑不说话,不禁转身欲走。 懒得再搭理他! “喂!这么绝情?别走呀?!我好不容易才支开了所有人,跑过来见你一面。” 最后紧要关头,他还是又及时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去。 见她这么没心没肺,薄情寡义的模样,他心里不禁也染了些许委屈与伤心。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难,平时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举步维艰。 好在……好在这种日子也快要熬出头了。 想到这儿,他不禁又平复下思绪,与她用心认真地温情道,“别走,你就当是可怜可怜孤,陪我多待一会儿吧,好不容易才能来见你一面,我还有许多话,许多事情,想要对你说。” 林琳本是懒得搭理他的,却奈何此刻手腕被他牢牢锁住,难以挣脱。 将娶妃 她又试了几下,逃脱不开,反倒打草惊蛇,令他越发惊惶不安地箍紧自己,手上越抓越紧,除了平添疼痛外,不过都是无用功,她索性也不再乱动了。 “轻点,疼了!” 她不禁又蹙了眉,回身面对他,更语气不善地提醒他道,因为疼痛,声音更染了一丝扭曲的尖锐。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过火,不禁又乖乖听话地松了松手上紧握她的力度,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牢牢掌控着她,仅仅只是松缓一些,不再攥得人那般生疼了。 他依然没有彻底松开她的手,给她丝毫还旋逃脱的机会。 走不了,她也又渐渐对他耐下心,看着他目光平静,逐渐平复了情绪浅问道,“那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打感情牌,干脆直接岂不更符合你的做派?” 做派?她还知道自己什么做派? 他不禁又目光幽怨地看了她一眼道。 说得就好像多了解自己似的。 不懂,她明明什么都不懂。 他只又叹息一声道,“我就要娶太子妃了。” “……” “这非我本意,但我必须要娶她。” 他只又继续解释道,皇族婚姻,父母之命,尤其还是太子妃这么重要的位置,不是他一句不想娶,就可以不娶的。 有时候,身居高位更比普通百姓有更多的无奈,一言一行,喜笑哀怒,皆受限制。 在人前,他笑,可能未必真的开心。 他哭,也极可能是装给别人看的。 将要娶的太子妃,是尚书府的大小姐,贤良淑德,美貌慧秀,据说自幼习读班昭的女戒,拥有女子应有的一切美德,他想她应该会是自己以后很好的贤内助,只是他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是否能有众人想象中的那般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对于成婚,他心里其实是不无抗拒忐忑的,毕竟他也是生平第一次步入婚姻,与一个全然陌生的女子。 然而他也没有办法,就像许多人一样,开始自己全然陌生的婚姻,那个人,若无意外将会陪伴他一起度过后半生,直到继位,生子,死去,也都会葬入早已准备建造的帝王陵寝,生同衾,死同穴。 这么一想,这段人生直至结束,本该是浪漫甚至凄美的,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木然,没有期待,没有波动。 是因为人不对吗? 之前父皇刚下来这道指婚时,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便有替他出主意的,叫他可以提前去尚书府,去看看自己未来的新娘子长得容貌如何,并说许多一开始并不情愿成婚的官宦子弟,都是这样做的,似乎看一看未来妻子的容貌,一切的不甘心,就都可以变成理所当然,尘埃落定,连同那一口怨气,都能彻底疏解。 真的会有这样神奇的魔力吗? 仅仅只是看一眼,又能怎么样?那些伤心失落,并不会因为这自欺欺人的假象而消失,该有的烦恼,一样也不会少。 或许那些看一眼就能笑纳的,只是庸人自扰,他们并没有自己真心爱慕着的心上人吧?所以才能顺势而为,只要有个台阶,就能轻易放下。 因为没有拿起,又何谈放下?何来伤怀? 尚书令的职位,官居二品,虽比不得各种外戚显贵荣耀,但也已是位极人臣。 尤其新晋的尚书令,是自琅琊李氏衰败后,迅速起来的一股后起力量,接替的正是被父皇废黜的李后父亲的位子,说白了,这场婚姻正是一场拉拢,与之联盟,再没有比联姻更诚心,里面都是实打实的算计利益。 根本容不得他拒绝,他也没有理由拒绝,跟尚书府的嫡出大小姐成婚,门当户对,普天同庆,这样他的太子之位,将会更加稳固,坚如磐石,就算以后继位了,也能解决很大的麻烦,毕竟外孙就是未来的新帝,哪怕是隐藏的狼顾反骨,也基本绝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再不济,就像他的父皇除掉盘根错节,强大如琅琊李氏那样,一场废后,名正言顺,声势浩大下也会迅速使一个曾经强悍的家族,逐步土崩瓦解,永远在皇权的压制掌控之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且,这样家族中培育出来的世家小姐,品貌自是不会太差的,他虽然没有见过尚书小姐,但是他见过她的父亲,那是一个儒雅俊逸的青年人,看着也就三十来岁的年龄,风华正茂,善言笑,每每在朝堂上,高谈阔论着自己的政见理想。 这样优秀的男人,他相信他的女儿,也足以品貌兼优。 只是想想之前的李废后,又何尝不是德才兼备呢?最后又是落得什么下场?曾经的琅琊李氏,不论男女,也都是个个上品的才学样貌风流,冠绝天下,堪为时人典范。 皇权之下只有利益,他流的是萧家的血,承自父亲,就算是说他是天生冷血,冷酷无情也罢,很多话,大都只是笑笑,听听而已,除了他自己外,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他的生长环境,注定了他永远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走一条寻常简单的路,而是布满荆棘,残酷血腥,充满了各种尔虞我诈的曲折与是非。 只是,生性单纯,至情至性的她,大概还不能理解他身不由己的苦衷。 见她依旧一脸平静,目光直直看向他,许久没有说话,他不禁又忐忑开口,向她又解释道。 “我也是情非得已……” “但这些与我何干?!” 他还没有说完,却是又被她目光灼灼厉声打断道。 她突然用力,更是趁他不防备时,从他掌中挣脱了自己的手。 掌中瞬间一空,他不禁也感觉自己的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继而转变为漫无边际的孤独与酸楚。 胸口蓦然一痛,莫名的痛苦突如其来,近乎没有道理。 他喉头有些哽咽,不禁又艰难沙哑地开口,轻轻地唤她的名字,“林琳……” 竟是近乎小心翼翼的温柔胆怯。 然而那人,却是全然不怜悯他的用心良苦,开口就是冷言冷语的无情,不禁叫人心口越发刺痛。 “你说的这些,与我何干?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特地前来告诉我你的这些事情?萧扶苏,我跟你并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你是婚嫁,过寿,办丧,哪怕你以后登基为帝,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对你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流债,感情破事儿更是不感兴趣!请你以后有点自知之明,别再自作多情,擅自跑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了,除了给别人平添烦恼外,只会让人觉得你很可笑!” 她不禁又突然对他大发脾气道,口吻决绝,燃火的眸里却是无比坚毅认真。 弄哭她 “你有病!堂堂太子殿下,请你要点脸,别上赶着过来找骂!” 她不禁又毫不留情地怒骂他道。 “哈哈!” 哪料这个变态,却是一反常态,更又爽朗地仰天大笑起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心满意足。 “果然还是听你骂我,更叫人浑身舒畅。” 他不禁又奇葩道,洋洋得意的眉眼看着她,心情好得那叫一个不得了。 “唔啊,你有病,你是变态!” 她眸里含了晶莹,不禁又一脸委屈地控诉道,简直快要被他气哭了。 这人难道是脑抽了?就愿意犯贱找骂,真是有病。 还是自己骂他犯贱,他就当真摆烂不要脸了,真是……神经病,无赖,讨厌! 原本她只以为他坏,没想到他是真狗,还真就不做人了,连脸面都不要了!在她面前各种诡辩耍赖,简直令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她被他整得简直快没了脾气,不禁又蹲下,心灰意冷,百无聊赖地伸手指在地上画圈圈。 没见过有人癖好这么独特,简直清新脱俗,就喜欢被她骂一顿的。 无语。 “喂,你在干嘛?” 他不禁也又随她一起蹲下,目光望着她手上的动作,一脸新奇道。 她抬眼白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并没有说话。 哼,懒得理他。 “喂?问你话呢?!” 他却是又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继续穷追不舍地问她道,面上微微有些恼怒不悦。 这丫头,竟敢不搭理我。 “画圈圈啊。” 额头上感到轻微顿痛,她不禁也又蹙了眉,心情越发不妙了,但是迫于他的淫威,她也还是又敷衍回道,尽管面上并不是很有耐心。 “画圈圈干嘛?太无聊了?” 他听罢,却是又一脸不屑道,“跟个小孩似的,还爱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我看你是被关在这里太久,快被关傻了。” “这才不是幼稚的游戏呢,我是在画个圈圈诅咒你。” 她有些生气,不禁又抬头看向他,森然了语气,故意煞有介事地吓唬他道,“我会巫术,你当心最近要倒霉。” “就你?还巫术?” 他却是越发轻狂不屑笑了,不禁又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背手轻蔑道,“你这么有本事,也没见你飞出冷宫。”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好女不跟男斗!” 她气恼道,也不想再搭理他了,只是最后又目光凶狠地撂下了狠话,“反正不嫌无聊你就一直在这呆着吧,看我画个圈圈诅咒你!” 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冷宫的清冷,但这位爷可跟她不一样,就算游手好闲没正事干,只要她一直保持安静的状态,他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就受不了寂寞,自己灰溜溜地跑回东宫了。 “你这还玩上瘾了?” 见她又低头只顾着自己手上画圈圈,也不再搭理自己,他不禁又伸脚轻轻踢了一下她的小腿道。 然而她除了身子微微晃了晃外,依然纹丝未动,没什么反应。 “无聊……你这人,也真够无趣的。” 见她持之以恒坚持这种重复又无聊的游戏,他不禁又不满地哼哼道,“我看你跟那块木头相处太久,也变得跟他一样木木的了。” 见她不理自己,他不禁又将怨气转移到萧恪瑜身上,对他语气不善地人身攻击起来。 “……” 她依旧不为所动,继续目光淡定地画圈圈,没搭理他。 “唉,算了算了,算我怕了你了,你这还真是铁了心,雷打不动的样子,没想到我就算提到他侮辱一通,你也还是依然纹丝不动,没有被激怒。” 他终于还是又摇摇头轻叹一口气,目光染了些许失落放弃道。 林琳竖着耳尖听罢,这时才又停了手,轻轻抬起眼皮,然后故作漫不经心地淡淡瞄了他一眼。 “本太子不过就是心血来潮想逗逗你,你倒还认真上了,真经不起开玩笑,女人就是胆小,但敢这么晾着我的人,也就独你一个,胆敢对我这般无理,如此胆大妄为……你说你究竟是胆子大呢?还是胆小呢?……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他不禁又目光疑惑,烦恼地思考道,面上倒又新添了几许认真的执着。 他几乎快要分不清,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了,但也正是因为她如此特别,他才会独独对她产生心动。 “罢了,反正你既然说烦我,那也就算是变相承认自己是喜欢我,在吃醋了,孤知道你脸皮薄,爱害羞,便也就大度一些,不与你一个女人一般见识,继续逗弄闹你了。” 触及到她狡黠如小狐狸的眼神,他却是突然又画风一变,又口无遮拦地说道,不正经起来。 林琳嘴角一抽,目光望着他不禁又嫌弃起来。 这家伙,真是脑回路清奇。 本来才觉得他恢复正常了的。 唉,算了,也罢,既然他爱自作多情,那就随他去胡思乱想吧,反正跟他解释不通,她倒也省点口舌之力。 “真生气了?” 他低眸看着她道,见她又丧失斗志,一脸情绪低迷的蔫蔫模样,他不禁又倾身朝她低去,并撩起广袖,伸出了胳膊。 “不然你咬我一口解解气,或者打我几下也行,反正打是亲,骂是爱,啊哈哈。” 他不禁又爽朗道,看着她目光促狭,笑得一脸暧昧轻浮。 “唔啊,流氓,无耻!” 望着眼前横过来的那条白花花的修长胳膊,她不禁感觉自己又被他恶心到了,下意识就伸手猛拍一下。 萧扶苏感到小臂一痛,瞬间便又跳了起来,缩回了胳膊。 而她却还是久久无法释怀,感觉自己被他占了便宜,更受到了侮辱! 她的自尊心,不禁促使她心里越发感到憋闷委屈,最后终是再也忍不住,又冲他声音凄厉地哭闹道,“你欺负我,你简直太坏了!恪瑜哥哥他就从来都不会像你这样欺负我!我讨厌你,讨厌你!” 这回她是真的哭了!而且还是号啕大哭,流下了伤心的泪。 “喂,咱俩说话,你没事又提他做什么?” 听到她说自己不如萧恪瑜好,他不禁又拧眉负气道。 休想跑 “琳儿,你刚才是在唤我吗?” 哪料萧恪瑜听见她的哭喊声,竟又一脸担忧地跑了出来。 他很快便去到了她的身边,林琳闻声不禁又抬脸,泪眼朦胧地看向他,呐呐开口道,“恪瑜哥哥……” “怎么哭了?你没事吧?” 看到她脸上的泪,哭红的眼睛,啜泣的小鼻尖,他不禁又心疼道,更低身爱惜地摸了摸她的小脸,目光似怜似安慰。 “你看,都怪你大呼小叫的,把他引出来了吧?真是扫兴。” 突然一个轻飘飘的傲慢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只见那人背了手,一副高高在上的不屑嘴脸。 萧扶苏似是很不愿意看见萧恪瑜,见他们二人那么自然亲近的模样,不禁感觉到刺眼,本能地排斥厌恶。 “琳儿,我们走!” 萧恪瑜看了萧扶苏一眼,后又伸手将林琳从地上轻柔拉起,起身欲走。 他虽未多话,但面色已是冷凝,声音里毫不掩盖的不悦,隐隐透着不容人抗拒的坚决严肃。 林琳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但被他紧紧握着手,下意识便抬脚跟随他的脚步,没顾得搭理身后不远处的萧扶苏。 而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公然大胆抢人,萧扶苏的暴脾气也突然就上来了,不禁又目光气愤地看着她俩的背影又吼道,“林琳,你敢就这样扔下我,孤让你走了吗?!” “……” 两人脚步顿时一顿,但她依然没有回头。 “孤命令你立刻回来!” 身后他还在那里暴怒威胁道,大有不唤回她,誓不罢休的架势。 “……恪瑜哥哥,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林琳想了片刻,不禁又看向身边人温柔笑了笑,体贴懂事地安慰道。 “琳儿!” 萧恪瑜却是难得固执起来,依然紧抓她的手,眉宇间更有气愤之意。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再受人欺负!” 就算卑贱,轻如草芥,他们也是有尊严的,自己忍气吞声也罢了,为何就连琳儿,他也要染指!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身边就只有林琳,只有这一个人会对他好,他们两个本在这冷宫中相依为命,虽然清贫,但也不至于太寂寞,他们还会感到幸福! 但为何就算是这样,就算自己一味忍让,曾经拥有过的尊荣富贵都一一失去,被他夺去,如今就连这自己现在唯一在乎珍视的人,他也要夺走! 他不甘心,他不服,这不公平! 老天他不开眼,为何要这样对待他,他自认为从未做错过什么,可是却一直在失去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难保住她。 “可他是太子啊,这也是为了你我的将来好,如非必要,不可以得罪他。” 她不禁又轻叹了口气,眉眼染了一抹无奈道。 “太子更得讲道理,哪能蛮横无理地欺负一个弱女子呢?!” 他却是又意气道,更大了声量,似是有心叫身后不远处的那人听见。 果不其然,只见萧扶苏又被他那满是敌意挑衅的话语触怒,不禁又双手环胸,蹙了眉头继续一脸不耐地催促林琳道,“孤还有正事没跟你讲完呢!快给我回来,爷的耐心有限,别让我再催你第二遍!” 虽然没有勃然大怒,但他不悦的声音里,有不容人抗拒的威严。 林琳虽然很多时候都有些冒失,容易被人激怒,冲动任性,但自从穿书后,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太多的身不由己后,也逐渐变得稳重,善于权衡利弊起来。 她不禁又对身边的萧恪瑜道,“恪瑜哥哥,你就先回殿里吧,不然一直待在这里,看着他也忍不住会生气不是?” 她不禁又故作轻松地对他俏丽微笑道,目光更有安慰。 “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跟他的事情的。” 她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了选择。 此刻她望着他,目光无比认真,并非一时意气的孤勇。 “可是——” 他想了想,目光似有挣扎犹疑,还是不能彻底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独自面对可怕的萧扶苏,然而才刚忧心开口,就又被她打断道,“放心,相信我,我会处理妥当,尽快打发他走的。” 她不禁又握了握他的手心,目光安慰,更无比坚毅肯定道,“我更相信,你总有一天会离开这儿,用你的力量,带我一起离开。” “……” 他不禁目光一颤,看着她似有震撼,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般,面上纠结艰难,迟迟未开口。 “恪瑜哥哥,我是认真的,别叫我们辛苦付出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她不禁又开口道,最后这一句话,更犹如一剂猛药,终于令他彻底清醒过来,下定了决心。 “你说得对,是我太没用了,只能委屈你受苦。” 他不禁又艰难松开了她的手,目光隐忍道,声音里更有隐隐的失落伤感。 “许久未见,你既然想见他,那就跟他好好聊聊吧,我就在殿里面,乖乖等你回来……但有事一定要叫我!我会立刻赶过来。” 话到最后,他的目光不禁又变得重新热烈起来,只对她又担心关切道。 “嗯,我都明白的。” 林琳只是又对他安慰般地点点头,染笑的面上充满了底气,更有让人安定心神的力量。 她不禁又对他道,“放心交给我,你先回去吧,等我跟他聊完了就回殿找你,一旦有事我也会立刻叫你。” “嗯。” 萧恪瑜听罢,这才稍稍放心地点点头,然后三步一回头地恋恋不舍回去殿里。 见他的身影彻底隐没进殿门里,再也看不到了,她面上一直艰难维持着的笑容,才终于又消失。 转身看向他,然后不甚情愿地扭捏慢吞过去,直到在他的面前站定了脚步,才又抬脸目光冷冷地看向他摊牌道,“行了,他走了,我来了,你总该满意了吧?爽快些,有什么话,就干脆利落地赶紧一次性都说完了,拖拖拉拉地一直纠缠不休,这般不果断磊落,也不似你太子爷以往雷厉风行的作风。” 帝病重 “林琳,你至于吗?面对他时温柔如水,到了我这儿就冷了脸……我……我又哪里比他差了啊?” 萧扶苏不禁又不服气道,内心更染了一丝嫉妒的愠怒。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懒得跟他再废话,林琳不禁又不耐地烦躁道。 他还有脸问自己,他比萧恪瑜差在哪里? 要她说,哪哪都差,哪哪都不如萧恪瑜! 她可不待见他,只想赶紧听他交代完事情走人,对比之前对萧恪瑜的温柔热络,眼下对他却是截然相反的冷言冷语。 “女孩子家,别骂脏话。” 他却是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口吻严肃地教育道,但口上虽然责怪,望向她的眸里却是一片温柔如水的宠溺。 这萧恪瑜究竟是怎么教养她的?好好一个女孩子家,却被他养得这般粗鄙野蛮,没有一点闺秀的样子。 这样毛躁的性子怎能让人放心?等他以后登基了,定要将她弄回身边,亲自教养,方才不悔。 他的大掌盖在发顶上揉啊揉,感觉就像撸猫一样,将她的发型都要弄乱了,她不禁又烦躁地连甩了几下头,更伸手将他那烦人的手掌薅下来。 “有话聊你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男女可授受不亲!” 她不禁又后退,离他远了两步道。 这人,一不小心就要着了他的道,经受他辣手摧花般的摧残。 她可得注意些,多长个心眼,离他尽量远一点。 “你到底有没有正经话说啊?没有正事我可走了!” 她不禁又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不满道,口吻有些责怪,随着话落,便转身作势要走。 “唉唉,别走呀,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他不禁又急忙抓住了她的手道,不然她走,焦急下的声音,竟有股莫名的委屈之意,简直令人无语。 等等!这架势,这动作,这话…… 萦绕耳边,如此熟悉,好像不久前她就已经经历了一遍,如今又是梅开二度了?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重复重复,再重复。 没关系,放平心态,世界还有很多的美好,值得她继续等待,以后有机会再欣赏。 她还可以忍! 于是,她不禁又深吸一口气,然后回身看向他,面上更露出一抹乖巧和善的微笑。 “那你倒是快说——啊?!” 她忍耐道,话到最后,不禁又拉长了声线,近乎咬牙切齿,笑得竟是比哭还难看,比放声骂人还要面目狰狞,恐怖可怕 。 “我说,我说就是了,你这笑得比哭还难看,让人心里毛毛的,怪慎人的。” 萧扶苏看她一眼,却是目光一愣,然后心有余悸地连连答应道。 随后,他不禁也正了脸色,与她继续讲述最近发生的那些事。 “你知道吗?父皇他近期病的很重,天天药不离口,大概很快就要驾崩了。” 他微眯了眸光,不禁又严肃道,深沉的嗓音犹如嗜血寒光的刀刃,冷酷得几乎不近人情,不禁叫人心惊胆战。 林琳几乎感受不到他丝毫感情上的悲伤,那语气仿佛是在说别人家即将办丧事一样,除了眸里的权谋算计深得骇人,置身风波里,令人触目惊心外,其他仿佛都与自己置身事外。 这这这……算是大不敬吧?身为太子却在皇帝还活着的时候置喙他的身后事,是不是不忠不孝啊?他怎么敢这样堂而皇之地讲出来,还是跟她一起,万一被别人听见了,会不会连累她小命不保啊? 她本能地就有些害怕,脑海里各种权谋诡斗的画面都涌出来了,不禁面色慌乱地朝自己四周望去,好在没有发现旁的可疑之人。 她不禁又轻抚着胸口,这才松了口气。 “嗤——” 哪料萧扶苏见她这胆小畏惧的模样,却是目光十分不屑地哂笑一声道,“你怕什么?这是冷宫,此刻除了你我外,自然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在这里。” “那有些话你也不能乱讲呀!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爹吧?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好像盼着他赶紧驾崩一样?能不能有点人情味儿?!” 聊着这种大逆不道,很有可能要掉脑袋的事情,见他这种时候竟还能笑得出来,林琳不禁又瞪大了眼睛,目光惊讶地望着他,几乎不可置信地指责道。 “没有乱讲,这些都是真的。” 见她一惊一乍的模样,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对她说的这些话,他不禁又蹙了眉冷声道,神情重新变得严肃。 “我骗你做什么?骗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更没有必要拿这种国家大事与你开玩笑。” 父皇身边围绕的太医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他已经问了不止一遍,打探了诸多人的口风,得到的回答无疑都是父皇如今药石无医,也就只是吊着一口气的结果,相信在不久之后,就要撒手人寰。 朝堂上风起云涌,看似不澜不惊平静的表面下,蕴含了狂风暴雨前的异常宁静。 所有的一切,都在不经意间,悄然发生着变化。 他知道,这静谧意味着什么,代价又是什么。 要变天了,很快他就能靠自己的双手,君临天下,实现改朝换代的壮举。 他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颁布很多他不喜欢,并不会允许自己施行的新政诏令,不再束手束脚,受制于人。 机会在向他招手,熬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快要成功了。 打败了萧恪瑜,由卑微的庶出子,取代了他高贵的嫡出身份,他的母亲,如今也是高贵的皇后,由卑到尊,由庶到嫡,这期间又吃了多少苦楚,熬过多少危机重重? 这是向死而活的涅槃,除了自己外,没有人能真正感同身受他一路来的艰辛与付出。 他早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能奋进到底。 好在,一切的辛劳努力,都是值得的,如今父皇病得快死了,而他是他唯一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也只有他,有资格继承他的皇位,在真正得到那位置之前,他不介意再多扮演几日的孝子,兢兢业业为他尽孝道,直到最后让他放心地将皇位交到自己的手上,含笑九泉,尊荣下葬。 他相信,自己一定不会辜负他亲手交给自己的厚望,不辜负列祖列宗,担起这锦绣江山,将大唐的荣耀与辉煌,繁华灿烂世世代代传递下去。 犯贱了 “我的意思是,就算是确有其事,就算你没有撒谎,说的都是真的,这种事情也不是能与人堂而皇之轻易说的啊!长者为尊,你作为太子,长于深宫,饱读书经孝道,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我来提醒教育你吗?更何况这种至亲病重,即将生离死别的悲伤事,有什么好跟我聊的啊?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难道就一点都不为此感到难过吗?” 她不禁难以接受道,只继续目光震惊质问着他,什么皇家无情,皇权之下无父子,如今她总算是领教了。 这人未免也太过心狠手辣了,自己的父皇病得快死了,他非但没有丝毫伤心动容之色,反倒满眼的权利欲望,盯着的也只有那皇权,以及至高无上的龙椅玉玺。 “我没有人性?” 萧扶苏听见她斥责自己,不禁又突然生气道,“我不过就是跟你说他快驾崩了,这就没人性了?” “怎么?难道你还想让我夸你一句,没有补刀趁父病要他命?你善良孝顺得很?” 林琳对眼前这丧心病狂的人简直无语,不禁又怒极反笑地讽刺道。 “抱歉,我不是你,实在是高兴不起来,提前祝贺你即将荣登大宝,君临天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落她不禁又生气道,也顾不得礼数,得不得罪他,只是又一脸嫌弃地撵他走道,“行了,你的事讲完了我也都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笑话!跟她来说这些做什么?他娶妻,他登基,都跟她一个小人物没有关系,她只希望他能有点人性,别再来招惹她,打扰她跟恪瑜哥哥平静安宁的生活了。 “林琳,你大概不了解我家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所以我也能原谅你对我擅作主张的无理。” 萧扶苏虽然脸色铁青,濒临爆发的边缘,但也还是又生生忍住了脾气,只是又对她声音压抑道。 “……” “但是,我必须得跟你讲明白,对于父皇,我已经够隐忍了,一直以来,孤对他也一直都是父慈子孝的客气,敬重,他喜欢哪个女人,叫我娶太子妃,好吧,君命如山,不可违逆,我认了,我乖乖照他的喜好诏令去娶,自从他病了,我更是衣不解带地在他病榻前伺候喂药,尽足了孝道,令他作为帝王,荣耀体面地尊严离去,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是我在为他一直鞍前马后,我在他病重之时还坚持一直照顾他,这时候别人又在干什么?怕是就连萧恪瑜,也不想去多看他一眼吧?”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伤心,委屈,不甘,甚至染了咄咄逼人的愠怒,那些长久以来郁郁不得志的压抑,强行伪装快乐的面具被打碎,此刻竟一股脑朝她倾倒出来,不禁令人本能感到抵触,畏惧。 她并不喜欢他这样发狂恼怒的样子,仿佛一头狂乱的狮子,像变了一个人,未免叫人望着瘆人,感到害怕。 以前他就算再荒唐,爱玩爱闹,但至少还带了少年人的天然朝气,她知道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但现在不一样,她明白,自己好像在无意间,不小心真的戳到了他长久来苦苦隐藏的痛处。 即便是无心,即便不认可他的那些偏激的想法,此刻见他这样讲,未免也还是又生出了一丝怜悯,内心五味俱全,既怕他,又怜他。 她没说话,只是手指又不由自主地摩挲着腰间的绸带,心乱下,更不着痕迹地小步后退了两步,表现了此刻她胸中那些胆怯彷徨的畏惧。 “嫡子又如何?还不是被他说废就废,打入冷宫。庶子又怎样,我也不过就是他用来巩固皇权,打压世族的借口棋子!林琳,你是女人,你不是我,你没有经历过,你不懂!你根本就知道什么叫做皇权之下的身不由己!我对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他不禁又继续言辞激烈道,见她目光颤颤地望着自己,似乎是有些被他吓到了,他这才又不禁忍下心里的苦闷酸楚,只是又轻叹一口气道,“算了,我来,也不是想跟你吵架争论的,只是想将这喜讯,与你一起分享而已,可别本末倒置了,今天是个大喜的好日子,意味着我很快就要君临天下,熬出头做自己的主人了,要高兴,不该生气。” 他嘴上虽然说着要开心,但心里不知为何,却是漫无边际,黑暗压抑的孤寂,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不恨。 真的,他不恨,该得到的,他基本都已经得到了,就连皇位如今亦是唾手可得。 他只是有点累,有些寂寞罢了。 一路走来,身边依附的人虽多,但是却各有各的目的,各谋各的利益,没有人可倾诉烦恼,也没有人能真心与他分享快乐。 畏惧,臣服,他要他们这样,他更需要别人畏惧臣服自己,然而这威严却也始终不是能让人卸下心防,真心接纳分享的快乐。 他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活得很单调,很寂寞,他甚至能想象出他老了会是怎样光景,八成也是与现在一样别无二致,被人簇拥着,却依然感觉到孤单,犹如一潭死水。 林琳鲜活的生命,多姿多彩,活泼烂漫,就像自由自在的草原上,随风生长出的绚丽花朵,与他完全不同。 长于深宫的他,即便有过野性,也被磨灭得差不多了。 可是她不一样。 跟宫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别人都会被这宫廷改变,但只有她不会。 即便到了这冷宫,她也依然有力气骂他。 她还是活的那么张扬肆意,那般动人美丽,令人艳羡。 确实,他就是犯贱,就是喜欢听她骂自己。 就连被她骂都比面对百官们心情畅快! 是她这一抹动人的光,让他又看到了希望,温暖了素来冰封沉寂的心。 可是就连她,竟也不理解自己。 生生打碎这希望,被她亲手所毁灭,犹如一把刺向自己心口的刀,曾经有多么欢喜,现在就有多么难受。 怎能不让人感到伤心。 她的活泼,她的美丽,她的心思,从来就不是为了自己。 想到此,他不禁也越发羡慕,甚至有些嫉妒痛恨起萧恪瑜来。 我爱你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对你家那些斗来斗去的事情不感兴趣,我们不一样,我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你大可以不必告诉我,这与我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林琳叹了口气,只是又道。 对于萧扶苏,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指责,还是该怜惜。 或许她始终还是一个局外人,本不该插手他的事。 时至今日,她才终于明白,自己与他,始终不是一路人。 也许他们本不该纠缠至此。 “没关系?呵,我还没说完呢,你怎知就一定与你无关?” 但他听罢,却是又冷哼一声,笑得苍凉却又无比讥讽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你也不例外,既然归属于我大唐,如今更站在我萧氏的皇宫里,那我即将继位为帝这样的大喜事,你又怎么能逃脱得了干系?我当然要告诉你,我想你也肯定会为此高兴的,因为待我登基之时,便要将你接出冷宫,重新回到我身边侍奉的时候,这样的喜事,难道你不该高兴吗?你当然要欣喜接受,因为这是君恩!此后永远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到我的身边,过真正幸福的生活,难道不比一直留在萧恪瑜身边,活得更有指望,更值得期待吗?” 他一番不容抗拒,□□蛮横的话语,不禁听得林琳目光惊愣,更有些后背发寒。 他的模样是无比认真的,他也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任何问题,他抬抬手,她就能站起来,他跺跺脚,就能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弄死自己,他朝自己勾勾手指,她就得站在他的身后,心怀感激地笑着接受他的宠幸,甚至还要跪下叩谢皇恩,膜拜他矜贵的施舍。 所有的一切,全凭他心情,只因为他是太子,未来更会是至高无上,拥有绝对权力的皇帝。 他动辄便能决定她的生死,一个不高兴,不满意,就能惩罚她,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将生着病的自己扔进这冷宫受苦,甚至自生自灭。 皇权,皇权真的是能压死人啊,她生平第一次深深感受到何为权利,难怪史书上草菅人命的权贵们层出不穷,真真的是一个等级森严,权力至上,可以将人逼疯残酷的吃人地方! 以前觉得他荒唐,但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可笑的人是自己。 或许在他眼里,自己就如同一只弱小却胆敢向他呲牙咧嘴,毫无杀伤力的宠物吧?所以他才会感觉新奇,好玩,有趣,与以往他见过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勾起了兴趣,多看了几眼。 但这样的喜欢,没有珍惜爱护,只是他强权霸道下的产物,于她只有危险,又有何用?! 这不是爱,这只是一种自私到极致变态的伤害。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她目光惊愣地看着自己,他以为她是在质疑自己的能力,于是不禁又上前两步,握住了她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笃定道,“我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够强大,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种日子快到头了,等我登基后,就可以给你幸福!” “给我幸福?” 林琳不禁感觉有些好笑,不禁又目光嘲讽地看向他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伟大,我该立马跪下来,给你磕头叩谢皇恩?” “林琳,你又何必非要说话夹枪带棒?孤只是想给你幸福!” 看她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自己没有丝毫改变,根本就不理解他的用心良苦,萧扶苏不禁也又气愤道,“孤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你为何非要这般固执呢?多少女人求着孤也想做孤的女人,孤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却独独跑来你这里受气,难道孤当真就是天生犯贱吗?还不是因为我是真心爱你!我不相信你就一点都看不出来,更对我没有半分情义,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一片心意,为何非要将我对你的一颗真心生生践踏呢?!” “爱?你爱我我就一定要接受你的爱吗?更何况你这威逼利诱的嘴脸,哪有半分爱人的样子!” 林琳不禁也又怒极反笑道,随着轻蔑的话音刚落,她便也用力扯开了他紧握自己肩膀的手,从他的掌控中逃脱出来,退后几步。 她只感到恶心,他以为他是谁,皇太子未来的新帝了不起啊,她就活该受他的逼迫,真是可笑,大男子主义,刚愎自用,他凭什么?对她想扔就扔,想弄到手就弄到手。 就凭他是太子?恪瑜哥哥说得对,太子也得讲道理,就算他们是蝼蚁,也得活得有尊严,容不得他这样的纨绔肆意践踏。 换句话说,如果连自己都轻视自己,面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而畏缩退惧,委曲求全,失去了做人的最起码的底线尊严,那可真就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我就只是一个市井小民,粗野惯了,配不上高贵的太子殿下您的厚爱,只要你别再来打扰我,我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她不禁又冷淡道,侧眸不再看他讨人厌的脸。 自己染病被他明哲保身赶出来,扔进这冷宫,与恪瑜哥哥相依为命过清贫生活时,他又在哪儿? 指不定搂着哪个婀娜美姬风流快活吧? 现在他居然还能有脸跑过来,对她说这种话,颐指气使的模样,仿佛自己就是他一个玩物,偶尔又想起来了,便过来逗弄一下,许下这种看似深情,实则自私狂妄,更叫人感到憋屈气愤的所谓诺言。 谁稀罕呢! 真当自己是块宝,但凡是个女的看见他就得扑上去,简直叫人恶心!是太子了不起?什么玩意儿! 总之这福气爱给谁给谁,她福薄缘浅,不配高贵的太子爷垂怜施舍! “我在这里更是生活得很好,一切都比在您的东宫里时过得更舒心,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你所谓的恩宠,你若真的是想对我好,就赶紧离开这里,别再自作多情,妄想把我弄到你那儿,现在我除了这冷宫,哪里都不想去。” 最后,她不禁又冷了脸色,口吻不耐地对他下逐客令道。 畏惧他 “我就不明白了,萧恪瑜他究竟有什么好,又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你居然为了他,宁可放弃离开冷宫的机会,也要远离我,就为了能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萧扶苏不禁又目光不可置信地愤愤道。 “不管我是为了什么,也不用劳驾您咸吃鸭子淡操心。” 她一开口,依旧还是没有什么好话,不禁又目光冷淡道。 “您请便吧,冷宫鄙陋,实在不符合您这样尊贵的身份久留。” “你——行,我走,但你最好心里明白,我是不会轻易罢手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你今日的想法究竟是多么得愚蠢,萧恪瑜那样的一个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太相信他,离得太近,总有一天会伤到你自己,他日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撂下狠话,便又冷冷拂袖,随后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萧恪瑜站在紧闭的门扉后,目光静静地听着,封闭的空间内视线幽暗,哪怕少许透过门缝的丝丝光线打在脸上,也依然衬得他本就静谧的脸色,越发晦暗不明,竟有种诡异的冷艳感。 直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靠近殿门时,他才又身影一晃,不紧不慢地回到了殿内的桌前,坐了下来。 借着少许残光,他不禁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然后仰头抬袖,面无表情地给自己猛灌下去。 霎时冰冷的水流入口,经过炙热的心,最后到达了肠胃时绞痛,冷热交织下,竟产生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灼烧感,刺激着,更折磨着他。 而外面,林琳目光望着前方他渐渐远去,直至消失的身影,不禁又询问自己的心道。 不值得吗? 也许吧,但有时候,真心喜欢一个人,想要对他好,便就不会介意究竟值不值得,只有想与不想。 而她便是那心甘情愿的一人,不管外人再怎么看他,如何施压逼迫。 摒弃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愁绪,她不禁又强迫自己露出一抹笑,尽量乐观一点。 不管怎样,这次总算是将他暂且打发走了。 以后?至于以后,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像这次一样,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未来究竟会发生些什么,除了用最积极乐观的心态去面对,提前做好准备外,就算愁得掉光头发,也是白费心力。 何必自讨苦吃呢?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明白后,她不禁也又回身往殿内行去。 推开沉重的殿门,瞬间明亮的光就照在他有些苍白惨淡的脸上。 她也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但不知为何,总感觉此刻的他气质阴郁,虽然没有沉下脸色,敏感的她也还是能察觉到他的不开心。 当然,她自然是不会,更不能去主动开口,戳破这层阴霾的窗户纸。 萧扶苏来此一趟,别说他了,就算是自己的心情也不会好,难免染些惆怅,她也能理解他。 但即便如此,在看到她回来时,他也还是又努力朝她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走了吗?” 他不禁又故作不知地询问她道。 “嗯,在说了许多莫名其妙气人的话后,总算是走了。” 林琳又抬脚轻轻去到了他的身边,在桌案的另一边坐下后,不禁又抬袖支了下巴,双手托腮,目光略有些无奈道。 一想到那人,她就禁不住有些犯头疼。 “他都说了些什么?你们居然能聊这么久?” 他眸光微暗,不禁又不着痕迹地询问她道,即便心里清楚他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也还是因为害怕失去她,而存心想再试探一遍。 尽管这看起来有些幼稚,但爱情本来就是能让人患得患失,变得神经质,甚至没有缘由道理。 不是不相信她,仅仅只是想任性这一回,若她对自己说的,与他刚才偷听到的别无二致,那么他将会感到很快乐,很满足。 因为自己在她心里,是最重要的存在,坦诚相待,没有欺骗。 是不是很可笑?明明他一直在欺骗她,早已污垢不堪,但他却还是在期盼着,她对自己的感情,是纯洁无瑕,没有一丁点瑕疵谎言的存在。 身为黑暗,却向往光明。 刚才她拒绝萧扶苏时,对他说了一遍,而这次,自己还想再亲自确认一遍,亲口听她说出,萧扶苏有多么不堪,她有多讨厌他,而对比下,又是感觉自己多么好,多么喜欢自己。 他蓦自陶醉着,近乎病态地幻想着爱,只要自己是被她爱着的,那么就算是为她伤,为他死,他都心甘情愿。 可是,这也仅仅只是他执念般的幻想而已,与他这个心理上残缺的‘病人’不一样,这次林琳并没有领悟体贴他的想法。 她甚至因为又回想起萧扶苏而羞赧,又因为这羞赧而对他产生了些许莫名的愧疚。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想刻意隐瞒略过刚才与他那让人脸红羞赧的僭越情节。 她不禁又红了小脸,低垂的目光微微闪躲,不敢看他的脸,只是嗫嚅小声地犹豫道,“也……也没有说什么,就是他说他很快要娶太子妃了。” 一开口,声音里却染了些许故作矜持的慌乱。 他听罢,目光盯着她,惊讶望了一会儿后,却是不禁又哂笑出声。 “嗤——他要成婚关你什么事儿?真是可笑!” 他又继续浅笑道,目光望着她,带着温柔的俏皮与玩味。 她听罢,不禁又抬头看向他,只见他长长的眼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犹如蝴蝶羽翼般,微微遮盖了眸里那灵动的流光溢彩。 但不知为何,她却感觉此刻的他,却是笑得一脸的轻蔑,仿佛天真残忍的孩童,多少染了几分诡谲难辨的阴暗嗜血,却隐藏在不为人知的深处,偶有瞬间不经意流露出时,未免叫人感到触目惊心。 她看着他,不禁目光微愣,心里又是一颤,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他这突如其来,莫名未知的恐惧,究竟是从何而来。 当然也可能只是她想多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不禁又迫使自己停止了胡思乱想,然后回过了神色,有些尴尬地讪笑道,“就是呀!他想要结婚那就结去,关我什么事情,还特地跑过来朝我唠叨发泄一通,简直聒噪,我也不禁嫌他烦,嫌弃得不得了!” 伤与恨 “这人就是爱自作多情,故作深情,他花言巧语的轻浮可是在宫里出了名的,靠着卑劣的手段,不知道糟蹋了多少上当受骗的小姑娘的芳心,不管他对你曾经说过什么,琳儿你可一定不要被他的巧言令色所蛊惑,再不小心着了他的道,上当受骗可就追悔莫及了。” 他不禁又对她轻轻笑道,目光意味深长,口中的萧扶苏俨然就是一个渣男形象。 林琳不禁有些惊讶,更不敢相信道,“是……是这样吗?” 对于他的话,她确实有些疑惑,虽然萧扶苏为人轻浮,但感觉他也还是有底线的,那人眼高于顶,那般倨傲,居……居然还能干出勾引一个个小姑娘的事情?未免也太饥不择食了吧? 她实在是想象不出,萧扶苏会是一个西门庆,或者贾琏一般的形象,毕竟真的跟自己见到的他一点也不像啊! 萧恪瑜目光一动,更是又对她重重地点点头,面上笑得无比和善温柔,简直让人受宠如惊,如沐春风。 “总之,你谨记我对你说的就是了。” 他只是又高深莫测道,含情水汪的桃花眼中闪着无辜明媚的光,不自觉便叫人心生亲近与信任。 “嗯嗯!” 林琳听罢,不禁也又乖巧点头,目光煞有介事地认真应道。 或许是他的话语太动人,让人信以为真,不忍心拒绝,此刻她心里已经把萧扶苏打入危险坏人的名单内了。 反正那家伙蛮横无理孤傲跋扈,也不差再给他新添一个花花公子的罪名了,本人那人……那人也就是好色的嘛,人也轻浮,刚才还对她那样。 也许,也许真就是如恪瑜哥哥说的那样,本性就是一个色魔渣男,也说不准呢? 既然连恪瑜哥哥都这样说,那么,她也就默认萧扶苏是坏人了,反正恪瑜哥哥那么好的人,是风度翩翩守礼的君子,跟那个毛手毛脚的轻浮讨厌鬼不一样,总不会欺骗她。 想到刚才在外面,与萧扶苏发生过的那些纠缠,此刻她不禁又有些脸红心跳地思考道,更下定了决心,要相信恪瑜哥哥,以及唾弃那个人模狗样,人面兽心的人渣! “乖。” 萧恪瑜看向她,不禁又目光含笑满意道。 私底下,他自然是不会说萧扶苏的什么好话,尤其是面对林琳,但为了表示严重性,就算夸大其词了些,也没有关系。 不是真的想要吓唬她,这只是一个小小善意的谎言,更无伤大雅。 他的声音有些如妖似仙般的蛊惑,林琳不禁越发有些脸红了,看着他目光痴了痴,并没有回话,只是又微微低垂了小脸,长长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逆光下,犹如垂落的蝴蝶漂亮尾翼,遮挡住了明眸里含羞带怯的情思。 “对了,琳儿,他还说了些什么?总不会你们聊了这么久,就只是与你诉说他的那些风流事吧?” 此刻的他,看着十分好心情,不禁又目光揶揄地笑问她道。 “他……” 回想之前萧扶苏对她说的那些话,涉及皇位之争,她不禁又吞吐道,面上犹豫为难起来。 而他见她如此忌讳莫深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不禁又渐渐消失。 “没关系,不用顾及我,但说无妨。” 想了想,他不禁又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只是又声音温润地鼓励她道。 林琳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介怀生气,也更发了话要她回答,想了想不禁也还是又选择对他如实相告道,“他还说……你父皇病重,许是快要驾崩了。” 话落不禁又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这生老病死虽是人间常事,避免不了,但也还是不禁叫人感叹伤怀。 尤其那病重快死的人,还是他的亲生父亲,她确实有些不忍心。 她以为这个讯息会令他伤心,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此刻他更关心的,却并非他父皇的生死。 “他在炫耀,自己是太子,很快还要做皇帝了,是吗?” 只见萧恪瑜又目光冷冷道,声音里除了冷然阴森外,便再也听不出其他的情绪。 此刻的他,冰冷得就像一个陌生人,陌生得她都快有些不认识他了,恍然如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心里莫名就有些感觉不舒服,不是一定期盼他能为了亲情痛彻心扉,但至少,她从来没有想过面对的会是他这样不近人情的冷酷一面。 这与她平素认识的温柔可亲的恪瑜哥哥,截然不同,可以说眼下的他与萧扶苏完全一样,对于他们的生父,竟是一样的冷漠无情的态度,毫不关心他的生死,在意的,也只是他身后那个位置的继承人是谁而已。 她不禁也感觉自己的心里染了些许冷意,只能安慰自己,他或许是有自己的苦衷吧?毕竟她并不知道他曾经历过什么,对于自己的至亲,又抱有怎样复杂的感情,有些事情,本就是冰冷彻骨的,而他长于深宫,生于皇家,又沦落冷宫,这里面究竟经历了多少艰辛苦难,她根本就不知道,也无法想象理解。 或许她该理解他的不易,对于这个自己本就不该误入归属的穿书世界,那些并不了解的是非恩怨情仇,过于涉足置喙。 他所在的皇家,本就是一个步步惊心,充满各种尔虞我诈,阴谋争斗的地方。 “嗯。” 她目光小心翼翼地点头,想了想,还是没敢将萧扶苏打算将她弄出冷宫,接回到自己身边的事情告诉他。 萧恪瑜听罢,不禁脸色铁青,因为过于压抑的怒气,他广袖下根根泛白的长指,不禁渐渐收紧,许久后,才又面色痛苦地闭眸,舒展开近乎麻木失力的手掌。 再睁眼时,面上那些不甘恼怒的铁青怨恨,已经褪去,反倒是又新染了一抹苍白。 “抱歉,我失态了,让你看到了我如此不堪的一面,刚才没吓到你吧?” 他不禁又看向她,目光温柔道,面上努力露出一抹强撑维持的淡淡笑容。 顽强又无奈的苍凉笑容,看着不禁令人感到心疼。 黑莲花 “没有,当然没有!” 林琳不禁连忙摇头道,目光真诚而怜惜道,“你很好,并没有吓到我,我也从来没有感觉你可怕。” “对不起,若是跟着他,你肯定比现在的生活好得多,更不至于被我牵连受苦,受尽旁人的白眼欺凌。” 萧恪瑜只是又无奈道,目光染了一抹悲伤。 “你怎么又说这种话了?我从来没有觉得跟你在一起是耻辱,而且我们还年轻,未来更有数不清的日子去实现理想,就算现在吃点苦,也没什么,我只觉得像现在这样一直平安平淡地好好活着,正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林琳不禁又温柔轻轻握住了他微凉的手,目光动情看着他安慰道。 “就像种田一样,在春天播下种子,要有耐心等待秋季丰收的到来,在还没有足够力量,冲破一切阻碍前,静静蛰伏,不要悲观。” “我是心疼你。” 萧扶苏眼眶一酸,只是嗓音沙哑道。 从始至终,还是他亏欠了她。 若他不是这般失败,无能,也能让她过上好日子,那该多好。 “那谁又心疼过你?” 林琳却是不禁又反问道,虽是质问,但不甘的眸里颤抖着疼惜的光。 “……” 他有些湿热的目光,不禁又瞬间一愣。 ……是啊,他本就是多余的,无人在意,更无人怜爱,谁又曾真的在乎过他? 除了过世的母后,以及林琳,给予了他一丝温暖外,便再无人真的关心他。 一瞬间,仿佛连心冷心痛都是多余的,没有必要挣扎介怀。 他曾得到过种种美好,权利,财富,高贵的身份,才华美貌,那时的他意气风发,被人簇拥着,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然而这却是一场镜花水月,如今,他又全部都失去了。 除了手上感受到的温暖外,便再无真正属于他的,可以任凭自己紧抓不放的东西。 他不禁又反手将她原本抚在自己手背上的温暖的柔荑,又紧紧握在自己掌心,传递给她的那炙热的温热,亦如同他那可滚烫热烈的心。 如同害怕失去般,他不禁又深深低了头,将脸紧紧贴在两人紧握交叠的手掌上,埋首竟是微微啜泣起来,仿佛一个无家可归,可怜无助的孩子,卑微贪恋着手上仅剩的这丝温暖。 手背上很快就感受到了他湿热的泪水,粘腻滚烫得仿佛连自己心口都感觉到了那痛彻心扉的灼烧。 这还是她生平第二次看见他的泪,上一次见他流泪,还是在他母亲过世祭奠的时候,那是他们两个的初次相遇。 而这一次,竟是比上回见他哭泣,更加令她感到心痛。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就是人太好了,总想着别人,所以才老是会被人伤害,而那些伤害你的人,根本就不配你的好心。” 她不禁又有些慌乱道,连忙安慰他。 “但我心疼你,即便所有人都抛弃你,我也不会放弃你,所以,请一定和我一起好好活着,至于其他人与事,都会过去的,时间会抚平所有伤痛。” 人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究竟是经历了多少伤痛,才会令他如此难过? 未免叫人看着不忍。 “……” 见他一直未说话,她不禁想继续开口安慰他,然而话才到嘴边,还未说出口,便见他又缓缓抬起了脸。 “恪瑜哥哥……” 离开了他温暖的面颊,沾湿他眼泪的手背不禁感到渐渐微凉,憋闷的心口亦如针扎般刺痛。 就连自己这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到此刻他心里的痛,可以想象得到,此刻的他心里究竟深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楚,独自品尝,硬撑承受。 “你要是难受,就都哭出来吧,没关系的,不用有所顾虑,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而我不会嘲笑你,更不会将你哭了的事情告诉别人。” 林琳想了想,不禁又目光不忍地鼓励他道,或许再温柔善良的人,被黑暗压迫久了,也需要发泄内心的苦闷,而在她面前,他可以摒弃尊严,所有强撑的坚强。 她只希望,他心里能够好受一些,重新变得开心起来。 可是面对她的善意,他却是又目光静默地摇了摇头。 很快,他又抬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 “……不用,以后我都不会再哭了。” 他不禁又目光清冷道。 因为就算哭,也没有用,除了证明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外,毫无用处。 他不禁又在内心告诉自己,曾经失去的一切,一定会凭自己的双手,再夺回来。 除了林琳,无人怜他。 既然如此,那除了林琳外,他也不需要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你说得对,日子还长。” 他不禁又再次握住了她风干泪痕的手,然而目光却是没有看着她,而是紧紧盯着窗外宫墙之上的天空,平静的声音染了森森阴鸷。 他不怕等待,他能忍受漫漫长夜孤寂的黑暗,自由是有代价的,权利是诱人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甘甜美丽,令人心醉神迷,才值得他静待蛰伏,暗自积蓄力量,直到变得真正强大,强大到足以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有了权,才能征服那高不可攀的天空,将所有欺辱过他,瞧不起他的人,彻底踩在脚下,永远不得翻身! 林琳目光静静望着他的脸,没有说话,不知为何,此刻他静谧沉稳的样子,竟叫她感到些许不安。 但掌中紧紧相贴的温热,又令她几乎不敢去相信,那些隐隐察觉到的,似是而非的凶煞戾气,仿佛都是她想象出来的幻觉。 他不会的,不会的。 是她想太多了,温柔的恪瑜哥哥,一直以来都是那么善良的人,以至于太好脾气了,才总是被人欺负。 他怎么会变成自己想象中那种可怕的样子? 她不能凭空污蔑他的人品。 她也只能这样安慰告诉自己,不禁又内心否定道,从而越发坚定地选择相信他。 不管怎样,她都会一直守护他,站在他这一边。 她不禁也又紧紧回握住他温热宽大的掌心,令他察觉,目光动容。 两人四目对上,相视一笑,竟是心有灵犀般的默契贴合。 仿佛所有一切,都已是尽在不言中。 他怕死 日子就这样平静过着。 但仿佛就连这平静,都是一种奢望,一种代价,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格外宁静,随时可以毁灭,不禁令人惴惴不安。 终于,某天他们听见,皇帝在硬撑了一段时间后,最后还是熬不过病魔死了,这丧事的阵仗动静,甚至都传到了这偏僻无人留意的冷宫里。 送饭食的宫女们来去匆匆,甚至都来不及像往常那样目光傲慢,阴阳怪气地不屑奚落他们几句,便放下东西匆忙走了,在看见她们身上穿的素白麻衣时,她看见萧恪瑜当即就变了脸色。 是的,即便没有言语,也还是能让人立马注意到最近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君王驾崩,天下素缟。 除了皇帝驾崩外,这世上便再无人有权利使得举国上下一齐奔丧,就连这宫人也不例外。 林琳目光又落在了桌案上,只见这次她们除了送来了平素的饭食外,还有两身与她们身上穿的同样素白的衣裳。 这下,即便之前心底还有犹疑,也可以肯定了。 “恪瑜哥哥……我不太懂你们这里的事情,这是代表,陛下他……” 她欲言又止,只是目光艰难道,最后还未吐出驾崩二字,便听见萧恪瑜替她说出那几乎就是心照不宣的答案。 “是父皇他驾崩了,所以才会举国同哀,就连宫人,你我也不例外。” 此刻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又不冷不热地解释道,目光也随她一起落到了那素白麻衣上。 “你说人的生命怎么就这么脆弱呢?即便是天下至尊的皇帝,也依旧逃避不了生死的轮回,不管是强大还是弱小,最后都会化为齑粉……这是上天的一种悲悯,公正,亦或是讽刺?” 他不禁又目光悲伤道,嗓音染了些许沙哑的自嘲。 他死了,人死如灯灭,往事随风逝,他便也不用再纠结痛苦,自己对他究竟是爱是恨了。 上天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即便在知道他死了的这一刻,心里依然会感到痛,感到悲伤。 他想自己该恨的。 然而直到这一刻,他还惦念着昔日的父子之情。 是啊,没有爱,拿来的恨呢? 反复折磨撕扯着一颗心的,最终也不过还是那被抛弃的,无人问津可怜的自己,可悲可笑。 他死了,也不知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有没有想起自己,这个被他亲手毁掉,遗忘在冷宫的儿子。 原来直到现在,他都在卑微地奢望着他还能给自己一丝爱吗? 为他悲伤完,他不禁又替自己感觉到悲哀。 真是可笑,讽刺。 但不管怎样,很多事情还没有结束,反倒是随着他生命的终止,开始新的轮回,前途茫然,吉凶未卜。 他死了,但他的继任者还在。 他死了,代表那个人节制天下的伊始。 萧扶苏,他登基了。 他会对自己动手吗? 想到这里,他目光瞬间一颤,心里不禁又染了一抹恐惧。 “恪瑜哥哥,你不要太伤心了。” 林琳见他难过,不禁又朝他伸手安慰道,然而还未触及他的掌,却被他抢先一步,率先紧紧握入掌中,用力之大几乎是抓疼了她。 然而她还没来及惊呼出声喊痛,却又听他紧张道,“算着日子,他这两日也该登基了,你说,他会派人来杀我吗?!” 只见他目光恐惧地望向她道,连声音都染了一抹紧张的颤抖,代替了之前脸上的悲伤。 “恪瑜哥哥,你想多了。” 见他这般紧张恐惧的样子,林琳不禁也又连忙开口安慰他,即便心里也多少因为他突然的畏惧,而产生了些许恐慌,却也还是没有彻底乱了心神,更是又就目前的处境,替他认真分析道,“他不会的,萧扶苏虽然人是狂妄了些,但我想他并不是那种残忍的人,就算做了皇帝,对你总能顾念一丝兄弟之情吧?更何况你人在冷宫,并不能威胁到他什么,他没有理由着急要杀你!” 话落后,她的目光不禁也越发坚定,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微动,更是又信誓旦旦地向他点点头,以示肯定。 仿佛是受到了她的鼓舞,萧恪瑜这才又渐渐找回了些许理智,长睫扑朔了下,僵硬泛白的根根手指,缓缓放开她。 紧张一过,面上才将放松,他不禁又紧抓了身旁的扶手,然后一脸苍白,目光近乎失魂落魄地跌落到桌案前的座椅上,仿佛一下子丧失了全部气力。 “琳儿,我怕死……你会耻笑我吗?” 恐惧褪后,他不禁又眸光一软,脆弱悲伤道。 林琳听罢,只是看着他又摇摇头,然后也在他身边坐下,再次握住了他微凉的手。 将自己掌心的温暖传递给他,这温暖有定人心神的力量,给他勇气,信心,安抚了他那颗满是恐惧,狂躁不堪的心。 “谁又不怕死呢?” 她又轻笑着安慰他道,目光温柔如水。 “我当然不会耻笑你,因为我也怕死,还比你更怕一点呢。” 她不禁又故作轻松地揶揄道,脸上甚至染了一抹狡黠的俏皮,大有些苦中作乐的精神。 此时此刻,也就她还能这样率真乐观,竟让她这个弱女子来安慰自己,他可真是……太没出息了。 贪生怕死,胆小爱哭。 “你说得对,我该打起精神来,不能因为他乱了心神,自此一蹶不振。” 他不禁又苦笑道。 “不然,别说萧扶苏,就连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别这样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谁遇上这种事,都不可能平静。” 她不禁又理解道。 反过来说,也正是因为他是一个十分重情义的人,所以才会这般煎熬折磨,若是无情无义,怕是也就不用这样伤神难受了。 他的父皇去世了,此后身家性命更是难料,双双打击,换成任何一个人,怕是也不会比他更沉着冷静。 能稳住心神,不入心魔已经很难得了,她想没有人比他现在的心情更难过。 萧恪瑜没有说话,低垂的目光只是又看向桌案上的孝服。 林琳看他一眼,瞬间便懂了他的心思,不禁又温柔一笑,善解人意地轻问道,“你要穿上这孝服,为你的父皇哀悼守孝吗?” 与帝争 他想了想,面上不禁染了一抹悲痛,最后还是又目光哀伤地点点头,轻应一声。 “嗯。” 林琳看着他,内心一暖,只是又温柔一笑道,“我陪你一起。” 两人各自穿上了自己那件素白的孝服,在宽大的麻衣衬托下,此刻的萧恪瑜,越发看着消瘦起来,静默的脸上,更添一抹寂寥清冷的悲凉。 “你说他会放过我吗?这种日子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结束?我真是做梦都想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哪怕就是先出去,暂做个被架空的闲散官职,也好过一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朝不保夕,惴惴不安地苟活偷生强。” 之后,他不禁目光望着她,又是苦笑道。 “谁又不想离开这里呢?静心,总有一天我们会熬出头的。” 她不禁也又对他浅笑道,目光更染一抹无奈。 正当这时,只听外面又有脚步的声音,似乎还不是一两个人。 两人心里当即一紧。 林琳不禁又强装镇定道,“怎么回事?不是已经送来了孝服,她们刚离开吗?” 话落后作势便要出去看下情况,身边的萧恪瑜却是又一把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 “琳儿!” 他呼唤她道,声音不禁染了一丝紧张,一抹恐慌,仿佛害怕一撒手就会彻底失去她一样。 “恪瑜哥哥——” 她回眸望向他,不禁目光一软,然而还不等她将后面安慰的话语说出口,只见外面那群步履匆忙的人,已经疾疾踏入殿中。 她看清了眼前来人是谁,都是一些太监,大约十来个,阵仗挺大,个个低垂了脸,隐约能够看到晦暗不清的面容上,神情严谨肃穆。 为首那个大踏步径直朝他们走来,直到最后,在她面前站定。 正是宗善。 但她却莫名感觉有些陌生,更有些心慌。 林琳目光望着他,不禁目光一愣,直到那人笑眼盈盈地率先向他们二人行礼。 “奴才拜见殿下,姑娘。” 与以往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截然不同,眼前的宗善对他们的态度,可谓是尊敬有礼,和颜悦色。 这礼一行,让她大有些恍然若梦的错觉,仿佛他们并非冷宫中犯了错的罪人,而是他需要尽心服侍巴结的主人。 只有萧恪瑜依然目光警惕地紧紧盯着他,眸光锐利,手上更是下了几分气力,握得她不禁掌心一痛,顿时亦也清醒过来。 她目光看向身边紧握自己手的男人,只见他的脸色可谓是阴鸷,更嗓音沉重地冷然道,“不知宗善总管此番前来,究竟是有何事?” “殿下,奴才此番是奉陛下之命,接林琳姑娘她回两仪殿的。” 那宗善不禁又阴柔笑道,虽无恶意,态度更是亲和,但此言一出,也还是叫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二人,心间沸腾起来。 陛下……两仪殿。 既然父皇已经驾崩,那他口中的陛下自然也就是那人了。 但令萧恪瑜最接受不了的,还是他口中的两仪殿。 那是什么地方?是他的内宫,可办公召见大臣,亦可就寝,曾经父皇就常常宿在那儿的。 如今就连那个地方,也是他的天下了,他竟然还想将林琳接过去,如此暧昧亲昵的态度,想要意欲何为,更是心照不宣,连问都不用问了。 就算问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萧恪瑜依然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宗善没有说话,但是脸色铁青,不禁盯得他心里感觉有些毛毛的,为了缓解尴尬,更是又朝他谄媚讪笑两声。 他来这里可是背负皇命的,若不尽快将林琳姑娘接回陛下身边,只怕主子会震怒,令他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也不再与他周旋绕圈子,只是又再次点明此番前来的目的,与他耐心道,“殿下,皇帝陛下他下了命令,要奴才一定要将林琳姑娘带回两仪殿复命,还望殿下能够理解,抬手割爱,就让奴才带林琳姑娘回去吧?” “两仪殿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一定要我过去?我不走!” 然而还没等萧恪瑜开口,林琳不禁又率先开口反对道,对于他口中说的那个陌生的地方,本能就有些感到恐惧排斥。 她连连摇头,然后目光畏惧地缩到了萧恪瑜身后,态度十分坚决。 “恪瑜哥哥,我不想走!你别叫他带我走!” 她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毫不犹豫就拒绝道,这不禁令本就有些艰难尴尬的宗善,越发为难了。 以至于他的脸色都有些扭曲变形起来,说不上是难看更多一些,还是好笑滑稽更胜一筹。 萧恪瑜只是又安慰般地温柔握了握她的手心,回眸与她对视一眼后,不禁又扭头再次看向了面前的宗善,目光比之前更添几分冷冽。 “宗善,你也看到了,别说我不舍得林琳离开我,就连她也不想跟你走,你还是识相一点,滚回去告诉萧扶苏,叫他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素来温文儒雅,仿佛永远也不会发脾气骂人的他,现在却是颇有男子威严,仿佛面前的人并非皇帝身边的红人,仅仅只是一条讨人厌的狗。 或许有些人不管再落魄,身上也总还是有身为皇族高贵威严的气势,这凛冽不畏强权的风骨,不禁也令宗善感到震慑,可谓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不禁目光愣了愣,来之前倒是也没有想过,这萧恪瑜如今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此刻竟然还能有这骨气,胆敢对他大呼小叫。 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他可以瞧不起自己这只爪牙,但他这次可是代表了陛下过来要人,如今他非但不愿交人,竟是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出言不逊辱骂于他,可真是狂妄。 “殿下,您这样可就不好了,岂不是叫奴才为难?陛下还在宫里等着林琳姑娘过去呢,我劝你还是想开一些,赶紧放手交人,不然事情闹大了,惹得陛下震怒亲自过来要人,岂不是更加难看?” 见事态已经僵持至这步,既然好说无用,宗善不禁也没了之前对他的客气,反倒言语间,逐渐有了冷意,隐隐中大有些威逼利诱的架势。 “毕竟君命难违,更何况天子一怒,也并一般权贵们小打小闹,您也是经历过事的人,想必也比奴才更明白这里面的轻重厉害,还望您能够理解奴才的一片苦心,这也是对林琳姑娘,于你于大家都好的事情。” 他不禁又直接对他开门见山道,话锋一转,便是与之前全然不同的凌厉手段,即便言语上依旧恭敬如初,但目光中俨然染了些许冷漠不悦,与其说是打算劝退他,倒不如说是在恐吓要挟,隐隐向他施压更为准确一些。 毕竟能在萧扶苏身边做到总管一职,统领内宫各种大小事务,没有一定的本事可是难以立稳脚跟的,更别说做到他这种内监顶峰的程度。 他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在为人处世上,自有自个儿的一套手段道理。 他来了 “我都已是阶下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他若不担心败坏自己的名声,便尽管巧取豪夺就是了,但就算如此,我也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更轮不到你个奴才来教训我。” 他却是依然强硬道,傲骨铮铮,对他一脸不屑。 “看来殿下是打定心思不放人了?” 宗善此时不禁也看明白道,不禁又有些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奴才也只能去请陛下了,您好自为之吧。” 话落,便也不再与他纠缠,转身便又带着他那一群人,暂时离开了冷宫。 等他走后,一直强撑着的萧恪瑜,不禁又面露悲色。 “我都已经一无所有了,为何他还是不放过我?就连你也要从我身边夺走。” 他不禁有些无力道,目光染了些许飘渺的虚无。 自己就只剩了这点温情,他都要打碎,为何老天对他这般不公平?萧扶苏已经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如今,就连他最爱的女人,他也要夺走。 “你说,若是我铁了心要强留你,他来了,会不会一剑杀了我?” 他不禁又悲观道,往最坏的结果想,虽然早已经想了无数遍自己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其中也不乏有死亡,但是事到临头,他心里竟还是会感到恐惧。 “我是不是太没用,太懦弱了?事到如今,我竟然怕死。” 他不禁又内心忐忑道,染了些许茫然的目光,渴求望向她,手上却是将她的掌心抓得更近,犹如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琳儿,若是我大祸临头,你愿意陪我一起死吗?” 他不禁又目光急切地询问她道,仿佛只要她答应自己,就是现在立刻自戕在她眼前都情愿。 也许,他只是不想那么孤独,仅仅只是想要得到一个自己被人爱着的答案,知道自己原来并非孤单一人,也是有人能真心在意他的生死,更愿意随他同生共死,矢志不渝。 “恪瑜哥哥,你我都不会死,我不会让他杀了你的,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林琳却是又对他保证道,目光无比肯定,更染一抹决绝。 即便,她的心也会感到害怕,也会为了即将到来的分别,而感到无比难过。 但是,她必须要下定决心,做出选择。 “只有好好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她眸光一颤,只是又继续忍痛道。 萧扶苏只是想要自己,此次的目的,好在还不是想要恪瑜哥哥的命。 只要,她乖乖跟他走,就能以此作为交换,牵制他,令恪瑜哥哥获得更大的自由,而不是此后余生都只能将就在这昏暗狭小的冷宫里,每日活得战战兢兢,苟度余生。 当初是他收留了无家可归的自己,用心呵护,不离不弃。 那这次,就换她来守护他。 “琳儿,我不想失去你,我舍不得你。” 他眼眶一热,不禁又嗓音沙哑道,随后更是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虽然好喜欢跟你在一起,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陪我一起去死的。” 比起同生共死,他还是更想要她好好活着。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怕死,但也正是因为他知道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多么痛苦的事情,所以他才更不舍得令她也遭受这种罪。 想要解脱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她更值得拥有光明幸福的未来,而不得被自己拖累,祸及性命。 哪怕以后给她幸福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但就算是死,他也会一直守护她,祈祷她能够一生顺遂,平安幸福。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萧扶苏真的打算要他的命,那他也绝不连累她。 可以的话,他更希望她能够拥有一片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离开皇宫,获得自由与幸福。 而不是仅仅做一只被困在囚笼里的小鸟,成为他萧扶苏掌中发泄的禁脔玩物。 “……是我太没用了,亏欠了你,如今连保护你这件事都做不到。” 良久后,他不禁又恋恋不舍地抱着她,目光愧疚地伤感道。 “别这么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林琳听罢,不禁又从他怀里出来,面上又努力露出了一抹笑道,尽管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悲伤,苦涩。 “……” “当初是你接纳了被扫地出门,生着重病的我,更悉心照顾我,找来草药,食物,甚至不惜放下尊严,被人折辱,若没有你,便也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她不禁又紧握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目光动情温柔道,“以前你守护我,现在换我来保护你,他不就是想要我吗?只要我答应跟他走,他便能放过你,这样我们就都能好好活着。” “可是——” 萧恪瑜目光激动,然而才刚开口吐出两字,便又被她抬手轻轻捂住了口。 “别说了。” 她不禁又目光欣慰道,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两全其美的一件事,这不是很好吗?我们都不用死,比起失去自由,我更希望你能活在阳光下,而不是蒙尘湮没在这冷宫里。” 她一边缓缓道,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似乎要将他的模样刻入骨髓,永远铭记。 “……陛下驾到!” 正当两人双眸深深凝望之时,却又突然听到外面那越来越逼近的尖锐嗓音。 随着太监的话语声落,两人不禁也又一齐看向殿门,只见萧扶苏他身着一袭黑底金龙云纹的帝王衮冕,在身后一众宫人的趋步簇拥下,脸色铁青地大踏步进来,直到来到她的跟前,才又堪堪停住脚步,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眼前的男人,英气逼人,气势非凡,那剑眉星目就这样直直凝视着她的脸,目光似怒似哀似怨,带着咄咄逼人的不甘与傲气。 即便在尚未停止剧烈摇晃的十二旒的遮掩下,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的晦暗,她也还是能一眼就深刻感受到他浓重的怒气。 林琳目光静静望着他,不禁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当皇帝后,他看着倒是越发英俊了,只是这英气未免太过凌厉,刀削般深刻的俊容透着些许不近人情的冷硬,这身帝王衮服也确实很符合他冷峻的气质,只是这黑色太过浓烈沉重,未免叫人看着心生压抑,上面绣的金龙又太过耀眼,在缭绕云雾中张牙舞爪的模样凶骇,不禁令人心生怯意。 这畏惧有了,威严够了,气势磅礴,他是一个浑然天成的帝王,但却再也不是曾经她心目中,那个虽然狂妄,却也真性情的太子了。 她求他 她眸一恍惚,眼前的他,感觉恍若隔世。 “朕传召你,为何不来?” 他不禁又看着她,率先开口道,冷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 林琳内心禁不住一片忐忑,眸低了低,长睫轻颤了下,没敢回话。 “是因为他吗?” 见她迟迟不说话,他不禁又将目光落到旁边那人身上,冷冽的眼神,越发充满敌意。 “与他无关!只是因为,我想亲自见你,把话谈明白,所以才执意不去,要宗善请你过来的。” 见他目光盯上了萧恪瑜,她不禁又猛然惊醒,一下子横在他身前维护道。 “你保护他?不惜伤朕的心?” 此情此景,亲疏立现,眼瞧着她如此在意萧恪瑜,他染了些许惊讶,几乎不可置信的眸里,不禁又流露出些许痛恨。 “我可以答应跟你走,但你也要向我保证,不会伤害恪瑜哥哥性命!” 她却是依然勇敢地直视着他的眼,又大声道,目光执着。 见她为了萧恪瑜,不惜对自己臣服也要讨价还价谈条件,他心里竟是感觉比她忤逆自己,更来得嫉妒愠怒。 当真就这般在意他的生死,害怕他对他下毒手吗? “朕若执意不答应呢?” 他脸色铁青,不禁又向前逼近一步,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怨毒道,“你能怎样?他又能奈我何?” “那我就陪他一起死在你面前!” 面对他的强势,她却是丝毫没有退缩,同样直视着他,目光依然坚定勇敢道。 现在比得就是谁更心狠,谁更能豁的出去,与他这个坐拥天下的皇帝不一样,除了还喘着一口气外,他们本就一无所有,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倒不如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豪赌一下,指不定还能有翻盘赢回自由的机会。 “你是皇帝陛下,我们只是你的阶下囚,命如草芥!抵抗不了你,只能任你予取予夺,但既然无法一起同生,那我便和他一起共死,自此生死相随,他的命便就是我的命,你若狠心杀了他,从此我也绝不独活!” 她不禁又狠下心道,目光沉沉望着他,无比坚定道。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吗?!” 他气极反笑,扬扬手几乎不敢相信地怒视她吼道,“为了救他,你就这样践踏朕对你的一颗炙热真心吗?!” 他竟是没发现,她竟有这般狠心,为了保全他,这般勇敢到不顾一切!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爱哭胆怯,容易招人欺负的柔弱女孩吗? “林琳低微,不敢开罪皇帝陛下,我只是在与你谈条件,讲道理,至于如何抉择,是否答应我的请求,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她不禁又看着她,目光清冷道,声音不悲不喜,无忧无惧,亦无嗔怒。 从来都是他杀别人的份,想弄死他们简单轻松得就如同捏死两只蚂蚁一般,她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去践踏他。 “我们都在你的股掌之上,任你摆弄,只要你一句话,就能决定我是生是死。” 她只是又轻启朱唇,凉薄淡淡道,低垂了那柔弱到令人怜惜,却也让人无比憎恶痛恨,恨不得拆了她骨头生吞入腹的娇媚眉眼,不再看他的脸。 “……你不过就是仗着朕喜欢你,所以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朕。” 他不禁又目光染痛道,可笑的是即便这样被她拿捏,自己却依然还是禁不住爱她。 当真是……犯贱! 呵呵……好!好!她竟有这般胆识,这般魄力,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人,既然她执意如此,冥顽不化,非要为了萧恪瑜而自投罗网,那他更是说什么也不能对她放手了! 他便就成全了她对萧恪瑜的一片心意。 他不禁又目光悲凉地轻笑道,然而即便脸上笑着,心里却还是不禁染了一抹苦涩。 “好,既然你想要他活着,那朕就如你所愿,满足你。” 他不禁又猛然盯着她,目光忍痛恶狠狠道。 “但你记住了,卑鄙的是他,他就是一个为了苟活性命而不惜躲在女人身后的懦夫,推你出来当挡箭牌,这样的小人伪君子,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为他付出良多,等到以后他也像你伤我这般地伤害你时,你一定会后悔的!” 萧扶苏不禁又伸手指了旁边一脸阴沉静默的萧恪瑜,言辞激愤地断定道。 “谢陛下成全,但我还有一个条件,若是你不能答应我,我也是断断不能离开他,轻易随你走的!” 她却是又伸手试探般地轻轻拉住了他华贵的衣袖,目光祈求地望向他道。 “朕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仗着朕对你的宠爱,恃宠生娇,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朕的底线!” 听见这话,他才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顿时又被她挑拨得蹭蹭冒火,当即便又往前紧逼她一步,低眸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他身子向前倾,以至于离得太近了,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脖颈间,热热痒痒的很不舒服,更弄得她感觉极不自在。 呲牙咧嘴的怒极模样,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才能解恨,她下意识地就又往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了一定安全的距离后,却是又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 他不禁目光震惊地看着她,只见她却是又头一低,咬牙向他磕头道,“求陛下成全!” 她态度坚决,口齿清晰得近乎刺耳,生生令他心痛。 如同极限拉扯般,他向前,她退缩,他宽容,她却又步步紧逼。 到底是谁在逼迫谁?看似畏惧臣服,实则是以退为进,令他为难更令他伤心痛苦! 好吧,他请她她不愿到自己的身边,那他就主动过来她这儿。 他过来了,她却又想保全萧恪瑜性命,他也忍了,罢了,就这样吧,自己也累了,不想再跟她因为萧恪瑜一再伤心吵架了,那就答应她吧。 他妥协,他又容忍,明明他已经很让着她了,可是这个可恶的女人……这反复无常可恶无情的女人,却是一再招惹自己,还总是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无辜嘴脸,用那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来蛊惑他,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折磨着他。 求赦免 有情还似无情,看似多情,实则对他是真真绝情。 她对谁都比对他更好! 她可以怜悯任何人,对所有人好,大发善心,却独对他狠心,一再将自己对她那颗赤诚真心踩在脚下践踏。 她除了有一副令他魂牵梦萦的好姿容外,还剩什么? 都是亏欠!薄情寡义,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简直就是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好歹都是滚在一张床上,睡过一夜的人,却是说变心就变心,轻易移情萧恪瑜,对他全无半点情分可言。 怎能不叫人伤心气恼呢? 合着他把人救下,照顾一通,最后还是便宜了萧恪瑜,平白给他做嫁衣? 什么玩意儿?哪有这种好事! 明明是他最先遇见的她,是他最先对她生出了情。 萧恪瑜他又凭什么后来居上,夺人所爱? 真是可恨,恨不得一剑劈了他,连同那可恶的女人一起! 若是真能一剑劈死她,这样自己就不会为了她一再失控,伤情困扰了。 不……不行,就算要劈死她,也不该是现在,他才不称了她的心,成全他们做一对黄泉鸳鸯。 那合着自己就活该受苦,受她的罪? 可是,直到现在,他竟还是舍不得…… 她对他,从来就不公平,都是亏欠。 所以,他才更该为自己讨回公道,向她讨要公平。 因为,这都是她欠他的。 他可以让萧恪瑜活着,留他一命,因此,她欠他一条命,唯有用她后半生的陪伴,才足以弥补对他的亏欠。 他要她活着,留在自己的身边,此后日日在一起,夜夜睡一处,生同衾,死同穴,以此补偿自己为她此前每个日日夜夜,所遭受的相思之苦。 又低眸看了她一眼,然后闭上眸,忍下怒,渐渐平稳了心绪。 “你说吧。” 等到再睁眼时,他不禁目光深沉,只是又看着她面无表情道。 “求陛下赦免废太子,赐他爵位官职府邸。” 她不禁又壮着胆子,抬头看向他,胆战心惊地强装镇定道。 “你——” 果不其然,萧扶苏如同想象那样,可谓是瞬间暴跳如雷,勃然大怒起来。 “你可以将他逐出宫门,他在外面永远也碍不到你的眼!” 然而还没等他发作,慌乱下,她便又急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袍,然后目光紧张地向他保证道,“我更可以向你保证,用我的性命向你做担保,对天发誓,他就正如他的名字那样,会永远对你马首是瞻,恪尽职守,做你一辈子的忠臣良将!” 随着她的话语声渐落,只见她另一只空着的手掌不禁也又坚定举起,对他一脸信誓旦旦地起誓。 “你当真要如此逼朕吗?!” 他低沉的嗓音染了嘶哑,不禁又目光痛苦地对她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觉得萧恪瑜比自己更好,如今就连她也喜欢萧恪瑜,为了维护他,不惜忤逆自己,拼却性命也要保护他! “你作为新帝登基,本来就是要大赦天下,顺带再多赦免他一人,对你更是不痛不痒,举手之劳的事情!还可以为你赢得一个宽容圣贤的明君美名,令人领略新君气度,兄友弟恭,相安无事,让他为大唐尽一份心力,为你效忠,而不是埋没在这冷冰冰的宫殿里,这不是很好吗?于你,于他,于家于国都是益事,难道就因为出身皇室,就如此不近人情,埋没人才吗?以他的才干就算不做太子,也能成为你得力的左膀右臂,就算你不信任他,外放他出去为百姓做个好官,至少不枉读圣贤书,虚度光阴,更能建设大唐对得起你萧家列祖列宗,为什么就不能再给他一次重新来过,报效家国的机会呢?他会在你的统治下,安分守己地活着,若你真的英明神武,将大唐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又有何惧之有?难道你还怕他能造你的反不成吗?” 她不禁也又目光激动地看向他勇敢道,眼神充满了期盼。 他瞧着她望向自己的眸,心情却是不禁越发升腾起了一股难灭的火焰,不禁又猛然拉回自己被她紧抓在掌心的衣袍,然后侧身行了两步,一脚踢翻了桌案。 “哐当——” 随着一声轰然倒塌的巨响,他不禁很快又大踏步回来,低了身躯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肩膀,看着她惊愣恐惧的脸孔,不禁又面容扭曲地愤怒道,“你行,你够狠,够厉害,如今都敢教训朕了!你当真就以为朕非你不可,舍不得杀了你吗?” “皇兄!” 萧恪瑜见他一脸杀气腾腾,不禁再也沉不住气,只是又上前,一脸紧张地伸手阻拦他道。 “闭嘴,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叫朕皇兄?!” 他不禁又看向他厉喝一声道,萧恪瑜目光一愣,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颤抖的瞳眸近乎惊恐,伤心,怒不可遏。 而此刻的萧扶苏,却是没有什么耐心继续搭理他,他不禁又转眸望向她,只见她依然目光惊愣地看着自己,虽是看着他,但眼眸里的神采却早已不知飞往了哪里,只是做出一副痴傻状,仿佛吓破了胆般战栗不语。 害怕? 竟是害怕。 萧扶苏目光定定看着她,不禁又冷笑一声。 原来这女人也会胆怯畏惧啊? 心里却是不禁更痛,目光渐狠。 她能害怕他,当时怎么还有胆量惹怒自己? 又是因为萧恪瑜吗?! 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明明她为了萧恪瑜顶撞他时,连死都不怕。 不甘,愤怒的情绪从胸口喷薄而出,伤痛下更添一抹怨毒的恨意。 愠怒下,他不禁又冷哼一声,将她用力推开,随即起身一拂袖,然后背了手在殿内来回火急火燎地疾步走了数遍。 即便如此,心里那些躁怒也依然没有减轻多少,更犹如烈火中加了一把干柴,伤口上撒了新的盐般猛烧灼痛。 “琳儿。” 那边萧恪瑜连忙伸手将被他摔倒在地,一脸魂不守舍的林琳扶起,又小心揽入怀里,手上轻抚安慰着,然而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暴怒焦躁的萧扶苏,面无表情的脸上阴沉。 辱与恨 终于,他停止了走动,又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凛冽道,“记住你今日对朕的誓言,萧恪瑜他日若敢反,朕便亲手灭了他!” 他虽然没有了之前那般暴跳如雷的愤怒,但是依然盛气凌人,忍怒的眸不禁又看向她身边的萧恪瑜,目光阴鸷。 萧恪瑜目光也深深看向他,与他的咄咄逼人不同,此刻的他面无表情,异常的安静,以至于平静的眸里看不出喜怒。 他没有说话,反倒是他怀抱着的林琳听到他的说话声后,又如梦初醒般地挣扎着,躬身给他行了一礼。 “谢……谢陛下开恩。” “你不必谢我,朕答应你放过他,是因为朕更想要你,并非顾念兄弟之情大发善心,既然要同朕做交易,你最好做出觉悟,朕是要你的一辈子,并非仅仅是你这一次的好话服软。” 萧扶苏不禁又直接道,即便是在这种时候,目光也依然倨傲坦荡,光明磊落,这倒也符合他的性情,不藏着掖着,睚眦必报,爱憎分明,倒也痛快,拥有真正的王者气度。 只是他越是这样,她便越觉得自己亏欠了他。 但为了拯救萧恪瑜,她也没有办法,即便甚至会辜负他的一片心意,更对不起他。 她长睫轻颤,微微低了眸,没有说话,眼前却是又突然伸来一只手。 “朕答应你的请求,以此作为交换,现在你也要履行诺言,跟我走。” 他朝她伸手,目光势在必得道,痴情的脸上隐隐可见那抹不甘执着的倔强。 即便心里抗击,目光犹豫,面对他咄咄逼人的强势,她也再无对策可言。 没办法,心底叹息一声,她也只能又如他所愿般那样,缓缓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掌心。 直到那柔荑离他越来越近,几乎近在咫尺时,还不等她的手彻底落入她的掌中,他便已经急不可耐地下意识向前一探,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心,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以至于用力太大,本就有些虚弱无力的她稍不留神,便跌入他宽厚温热的胸膛上。 眉头一蹙,内心更是不自觉排斥抗拒,她不禁又挣了挣手,想要支撑着从他怀里出来。 然而她这微弱的反抗,对于他来说却是螳臂当车,犹如幼猫挠人般,别说挣扎离开他了,就是连给他挠痒都不够格。 他非但没有轻易放过松开她,反倒另一只空着的手也又仅仅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身。 她挣扎不出,又再次跌落进他的怀里,心里不禁懊恼一声,抬头看向他,却见他此刻也正紧紧望着自己,强势的目光不容人抗拒分毫。 仿佛宣示主权般,亦或是一种炫耀,嘲讽,他不禁将目光又落在了萧恪瑜身上,此刻居高临下地紧搂着她,唇角更是又微微扬起,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他的趾高气昂,气焰正盛,胜利者的姿态,越发衬托出地上的萧恪瑜卑微如尘的落魄,奚落讽刺着他的失败与所有不堪,如今只能在他的脚下苟全性命,更是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献祭出去,连唯一仅剩的那抹爱都守护不住。 毫无尊严可言,犹如被他踩住了脊梁骨,狠狠践踏。 若一个男人连脊梁都无法挺直,那就算还活着,与畜牲又有何异? 母后,李氏一族,如今的林琳……都已成为他皇权血腥争斗下的牺牲品。 可怜吗?可怜,但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他不能忍受自己永远这般可怜卑贱地活下去! 他发誓,他日若不能报今日仇,一雪前耻,那他宁可去死。 若连死都不怕了,他还有何可惧?道德,仁义,亲情,善良,等等一切,在尊严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会不计一切代价,一定……会让他知道,今日放过自己,将是他一生中,多么愚蠢致命的错误! 他会让他后悔的,一定会让他后悔,杀不死他,他日自己一定会让他也跪在自己脚下,狠狠践踏。 他不禁也抬头,目光紧紧看向他,眸里更染了丝丝血红,然而握成拳的手却在广袖下咯咯作响,即便心里的愤怒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几欲喷薄而出,他也还是又生生忍下,没有发作出来,叫他看出破绽。 要隐忍,屈辱只是暂时的,他要报仇。 他只能在心里反复这样告诫自己,才能忍痛将心事生生压下,更叫他寻不出丝毫可疑之处。 愤怒,不甘,痛苦,恨意,这些在他面上都隐藏得无懈可击,叫人无迹可寻。 “呵,朕早就对你说过,某人是贱骨头,如今更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甚至连句维护的话都不敢说,如此懦弱无能的男人,怎么给你幸福?” 萧扶苏冷哼一声,目光看向他,不禁又轻蔑嘲讽道,见他那副怯懦的窝囊样,他简直替林琳感到不值,心里在畅快得意下,又更新添一抹异样的愤怒,觉得他辜负了林琳的一片心意,根本不值得被她爱着。 “你看看,你当初选的男人,他配吗?值得吗?” 他不禁又怒极反笑,虽是与林琳说话,但目光却是依然肆意张扬地望着他,嘴角更是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显得越发猖狂凌厉起来,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对他们极尽挖苦刻薄地冷嘲热讽道。 “他根本就配不上你,更给不了你幸福,不值得你为他如此付出!” 随着话音渐落,他不禁又目光一冷,口中冷淡而阴沉地下了定论道,面上似嫌弃,似不屑,又像不甘,在嫉妒。 这女人究竟什么眼光?论各方面,皆他是上品,都比懦弱无能的萧恪瑜更强。 不过罢了,她眼神不好,眼光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也早已经习惯了,就原谅她这次吧。 反正定是萧恪瑜蛊惑了她。 而现在,江山,美人,都已在自己手中。 都是他的了。 这样软弱不堪的萧恪瑜,已经是废人一个,就算还活着,也只是麻木的行尸走肉,对他更是没有丝毫威胁可言,不足为惧。 这么想着,他嘴角不禁又微微上扬,面上也越发得意悠然地浅笑起来。 第 62 章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萧扶苏不禁又搂着怀里的林琳,居高临下,目光继续凝视着地上神情惨淡,一脸失魂落魄的萧恪瑜,就如一个真正的胜利者般,他神情傲然,对他又挑了挑眉,目光挑衅而不屑,投下了高高在上,又如同宣誓所有权般的傲然眼神,仿佛击败他于自己来说,是一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此刻的他,看着轻佻而邪气,脸上的笑容如同裹了蜜糖的毒,埋了仇怨的恨,心里更有抹报复得逞的肆意浓烈的快感,此刻化为锋利的刃,深深刺痛人的心。 突然,他感到怀中一用力,只见林琳趁他分神之际,便伸手狠狠推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也不知是气恼他对萧恪瑜的奚落,还是格外心疼他的落魄,总之她不禁又低身去到他的身前,更亲昵地温柔抚摸他的脸,惹得他又生不悦,生生嫉妒。 将堂堂天子狠心推开,晾在这儿,反倒去对一个自己讨厌失败的男人好,这女人,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目光看着他们在一起的画面,不禁感到十分刺眼,心里隐隐有些郁闷,暗自生着闷气思索着。 反正那女人就是一个总爱对弱者示好的家伙,而对他这个胜利的强者来说,不管他再怎么做,如何讨她欢心,在她眼中也都是错的,她对他总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偏见,亦如他无论如何也要执着爱她一般。 在她心里,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如何优秀,哪怕萧恪瑜对比自己来说已经卑微如尘,也还是差他一截,到底比不得她那没用的心上人。 就是,没用,这样差劲的男人,也不知道她究竟看上他什么了?他哪点比自己强了? 眼光真差! 他不禁又在心里,比较一番后,越发闷闷不乐地嫉妒道。 罢了,全当是对萧恪瑜最后宽容的怜悯,反正这也是他们最后一面了。 他是多么得仁慈,明知这人觊觎着自己的一切,甚至在他无暇分身时,钻空子偷走了他女人的一颗真心,她指责他狠心,但萧恪瑜眼里又何尝还有自己这个皇兄? 他若真顾忌他,敬畏他,也就不会如此大逆不道敢跟自己这个哥哥抢了。 自己对他这个曾经做过太子的落魄皇弟,又是多么得宽容仁慈,她要保他性命,他忍了,她要他赐他爵位官职府邸,他咬咬牙,即便被他们气得暴跳如雷,也还是认了。 他竟真的像个痴情人,好大哥一样,容忍包容了他们的一切忤逆,甚至将新仇旧怨一笔勾销。 不够吗?难道还不够吗? 为什么她还不满意?还不爱自己,目光依然还是追随怜爱着萧恪瑜? 这女人到底还想要他怎样?自己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温暖说服她那颗贪得无厌冷漠的心? 他的卑微讨好,宽容大度,换来的就是她对自己堂而皇之的厌恶,以及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敢对他含情脉脉,恋恋不舍的深情? 这么想着,眼前两人相偎的画面就不禁越发刺眼,刺痛他的心,一股浓重的怨怒,不禁又再次在心中开始沸腾,埋下了祸根的种子。 他的手缓缓握起,握紧,瞬间后,又缓缓松开。 他依然还是生生又忍下了。 再次选择原谅了他们。 罢了,今日过后,她便就真正属于他了。 就全当是对他最后的仁慈,叫他们做最后的道别吧。 反正此后,眼前这朵埋在心底爱慕的花,便只会为他而盛开,展露芬芳。 她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了。 既然她与萧恪瑜这段情,注定要迎来枯萎,他也不怕再耐心多等待一会儿。 反正这么长的时间自己也都熬出来了。 如今他已经熬出头了,以后,他再也不会再忍耐自己,委曲求全了。 全当是对他最后的施舍,让他们最后说几句话吧。 多说几句话好,也更好,说完后,也就能彻底死了那条心,自此一刀两断,再无牵扯。 他面无表情,微微低眸,目光不禁继续深深黏在那两人身上,看着他们难舍难分,如胶似漆的可怜样子,瞳眸印出一片晦暗的阴影。 即便明知他们不管再如何依恋不舍,最终的结果也依然还是分别,他也还是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理智,隐忍的气力,才克制了那欲要扑上去将他们生生拆散分开的手,只是眸里依旧燃烧着如火般爱恨交加的欲望愠怒。 内心依旧压抑,压制,究竟还要等到何时,她才会像看到萧恪瑜那样,眸里热烈渴求地看见自己。 他不怕,他可以等,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和她慢慢磨,生生耗。 他不禁又生生忍下,沉住了气,目光又重回理智冷静地想着。 女人是感性的生物,他想象总有一天,她会被自己一颗炙热真心打动。 眼下,就暂且由着她去吧。 这也正是他在学习着的对她的一种好。 哪怕他也知道,她大概并不会将他的容忍与痛视为恩惠,看到他的仁慈爱意而感激自己。 “恪瑜哥哥,你没事吧?” 底下那人的目光依旧全心系在眼前那人身上,紧紧粘着,担忧巡视着他有没有受伤,直到都看了一遍,确定他平安无事后,这才又渐渐送了一口气。 “我没事,琳儿……对不起。” 他不禁又忍痛苦楚道,无力的手卑微攀上她的手背,用心紧紧地抓住,亦如他那缠绵而含泪的深情眼眸。 “但你相信我。” 很多话,现在当着萧扶苏的面,他不便与她明说,唯有那真心的眼神,骗不了人。 “不必说,我都懂。” 林琳见他如此,不禁也又染了心酸,伤心垂泪道,“我当然相信你,所以,不必在意他那些伤人的话,你很好,对我也最好了,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哪怕有缘无分,今生注定不能再在一起,在我心里,你也永远都是最无暇的那块美玉。”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第 62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桃梦碎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君无戏言,他会遵守承诺,自此放过你,等出去后,你要安分守己,甘心为臣,要学会与他冰释前嫌,悉心辅佐他,治理好江山,我相信他也是个人,更有一颗温热的心,只要你们还一直是兄弟,只要你一直对他俯首称臣,我相信就算是他,也还是会顾念兄弟之情,不会再对你那么狠心的。” 她不禁又伤感道,话到最后更是目光幽暗,最后的话也是特意说给身后的他听的。 虽说她也不爱做那道德绑架之事,但是为了确保萧恪瑜的安全,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算是无耻了些也甘愿,毕竟她还是不大能信得过萧扶苏的人品。 萧恪瑜自然是能够明白她对自己的良苦用心,此刻他不禁又内心痛苦地微微垂首,甚至不忍再看她的眼。 是他太没用,对不起她,更让她受苦了。 林琳见他不语,不禁又伸出了空着的那只手,摸向他的脸。 “以后好好活着吧,哪怕就是为了我,也要好好活着……就算我们今生有缘无分,从此以后,无法再在一起,也要鼓足勇气,勇敢坚强地好好活下去!” 她的目光缱绻眷恋地看着他,亦如她手上那温柔不舍的摩挲,只是又悲伤道。 她不舍得他死,更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仅仅只是想象一下,她便已经受不了,那太痛了,可以的话,她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就算没有显贵荣华,只要能一直好好活着就行。 “不必气恼,也不必遗憾,更不必为了我而伤心,我是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些的,不用为我悲伤,更不要因此而内疚责怪自己,就算分别会痛,也只是暂时的,过去一段时间后,心就不会再痛了,时间会治愈一切伤口。” 最后,她只是又对他安慰道,劝他想开一些,即便她的心中亦是感到痛楚,也依然强忍着对他努力露出一抹最柔情美好的笑容。 萧扶苏原本是想等到他们道别完,但是他现在才发觉到,原来自己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这副甜腻到掉牙的依依惜别,他们又将他这个天子放在哪里?对于他的仁慈,还不赶紧有话快说,反倒在他眼前上演起虐恋情深来? 哦,合着就他是坏人,硬生生拆散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啊? 反正他的一片好心,她既然不稀罕,在她眼里不管自己怎么做,都已经认定了是他坏,那索性也就当个坏人吧,他也忍不了了,索性也不装了,摊牌了。 坏就坏吧,反正自己在她心里永远也比不得萧恪瑜好,那便如她所愿,自己不真干点棒打鸳鸯的坏事,都担不起这恶名。 于是,他不禁又一脸嫉妒生气地上前去,将她从萧恪瑜跟前生生扯开,拉起,直至彻底离开他。 “你干什么?!” 林琳被他突然这样用力粗鲁地扯起,本就很是压抑的心情不禁越发烦躁起来,此刻也不顾他皇帝的身份,不禁又看向他挣扎了几下,目光满是生气委屈地指责他道。 “不过就是道个别,那么多废话,朕都听腻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履行诺言随朕离开了!”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不容她反抗分毫,更是也又回以她愠怒的目光,英朗的面上话音干脆磊落,竟是丝毫不遮掩内心火热占有的私欲,与她直接开门见山道。 此刻两人都是不屈无畏的性子,暗自较着一口恶心,不得疏散,她倔强,萧扶苏比她更是强硬几分,牢牢抓着她的手腕,目光紧紧看着她,面上更是英气逼人。 两人对视片刻后,林琳就不禁败下阵来,她突然就泄了气,对他的态度不再强硬,以至于可谓是顺从。 不再反抗挣扎,他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愿意说哪些伤人的话就说,她都受着。 微微低了先前倔强不屈的眸,她不再看他,所有的一切示弱,仅仅是为了萧恪瑜。 显然萧扶苏也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明白了她为何突然变得柔顺,她的改变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那个一直深藏在她心里的男人。 心里竟是感到比她反抗自己更加气恼,他赢了,但在她心里,依旧还是输了个一败涂地。 “走!” 他不禁又恼羞成怒地厉喝一声道,随即便生生拽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这里的一切都令他感到讨厌,压抑,暴虐得几乎想要杀人! 一刻他都不要多待了,行动比思想更迅速,很快,他们便已经来到了殿外,还未走出那宫墙,偶尔的目光一撇间,便见她正恋恋不舍地回眸看着旁边不远处的一片青翠,目光若有所思,怅然若失。 那是当初她陪他亲手种下的种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嫩绿的叶,开出了绒絮的花,想必再过不久,便就能结出丰硕的果实。 萧扶苏当然也知道那片青绿意味着什么,早在上回他踏入冷宫时,便已经看见了眼前这片独属于她和他的记忆。 这是他们共同努力创造的‘桃源仙境’,哪怕只是很小的一片,小到在这诺大的皇宫中,如此微不足道,却也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见它的勃勃生机。 不需要仰仗他的施舍,便能自给自足,逍遥自在,俨然一副幸福美满的小夫妻模样,沉浸在这自我欺骗荒唐的梦里,简直可笑。 难道她还在幻想着萧恪瑜能给她幸福吗? 然而这平静安逸的美好,却又是多么得不堪一击! 她一心想要随他夫唱妇随,冷宫避世,那他偏要打碎她的执妄,让她看清何为真实红尘。 他拔出腰间悬挂的佩刀,然后拉着她的手,又大踏步去到了那片翠绿绒花前,狠狠劈下,一刀又一刀,目光冷锐,执妄下更染了一片欲要毁灭殆尽的肆虐之意,犹如凌迟在她的心尖。 此刻,竟是分不清,究竟是谁更入了那爱恨嗔痴的□□魔障。 【作者有话说:每日一求,求收藏呀,今天还能再涨一个收藏吗?】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桃梦碎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新皇后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吗?住手,快住手!” 林琳目光愣了片刻,才又恍然醒悟过来,不禁又发疯一样叫喊着,拼命拉扯他的手阻拦道。 然而他却是不理会她,依旧发泄着心里的怒火,根本不顾她的阻拦。 此刻除了林琳发疯般拉扯他外,他身边随行的那些宫人只是静静垂头站着,根本就不敢阻拦他,然而仅有她一个弱女子的气力几乎微乎其微,根本就于事无补,对他造不成丝毫阻碍,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亲手将那梦想,逐渐毁灭殆尽。 似乎忘却了时间,直到她一阵虚脱,没了力气阻拦他,而他也气喘吁吁,握刀的手也渐渐不稳颤抖。 他像是累了,也终于砍够了,望着眼前那早已不成模样的一片狼藉,他才又扔了刀,对身边宫人红着阴鸷的眸,大喘气吩咐道,“待会儿把这里给朕拆了!” 此刻竟是也分不清,他究竟是累更多一些,还是气更盛一点。 “是。” 宫人们见皇帝震怒,不禁低首颤颤领命道。 林琳目光愣愣望着眼前被毁的一切,心里更是犹如一潭死水,只闪现出两个字,完了。 竟是连抵抗都再找不到意义。 他回眸看她一眼,见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更是又抓起她的手,一脸意气道,“走!” 随着话音刚落,林琳便被他拉扯向前走,即便脑中浑噩,心中渐冷,任由他强迫自己,如同浮萍般随波逐流,也再无波澜。 他就给自己这么点时间,便已经急不可耐地要她走,甚至来不及与萧恪瑜正式说一声道别。 如同本能般,她不禁又目光漫无目的地回眸,最后留恋地望了一眼那被他亲手毁掉的,她与他亲手所建的美好。 仅仅是这一眼,也足够令人得到安慰。 即便,这伤痛还无法完全释怀。 这样也好,在她心里,也不愿与他自此分别,正因为心里还有一抹期盼的光,所以,就没有告别吧。 罢了,眼下她只是想要他活着。 只要他好好的,她便什么也不求了。 思及此,她心里不禁更染一抹酸楚苦涩,渐渐湿热的眸不禁又缓缓移开那记忆笼罩的事物,随即回过脸,任由身边的男人大踏步拉扯她,很快便离开了冷宫。 再见了。 这宫殿,院落,连同殿中那让她不舍挂念的人。 …… 自从离开冷宫后,萧扶苏就将她暂时安顿在了一处名为宸鸾殿的宫殿,看里面的摆设很新,中规中矩的样子,瞧不出个人喜好,似乎没有曾经别人居住过的痕迹。 他把她放在这儿后,就走了,一连好几天,倒是没有来打扰她。 也不知道他是突然良心发现了,还是怕逼她太紧寻死觅活,亦或是觉得自己不给他好脸色,无颜面对内疚了? 还是在温水煮青蛙,酝酿着驯服她的更大阴谋? 总之,这几天他不来烦自己,倒是挺好的,难得清净,她也懒得去琢磨他的心思,索性摆烂起来,蜗居在这宫殿内,平素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吃能睡,提前过起了深居简出的佛系养老生活。 虽然,她也还是会想到萧恪瑜,但是,没有萧扶苏在眼前晃悠烦自己,心情上纵使算不上好,但也不至于太坏。 她感觉自从穿书后,脾气真的是改善了许多,就算沦落到这地步了,被他圈养,竟也能平心静气,心安理得地生活着。 合着她就是专门跑来这里历劫,修身养性的吧?曾经在二十一世纪,经历的那些社会毒打,对比这万恶的旧社会,都弱爆了。 对于她这由内而外气质上的变化,连系统都惊呆了,这几天都没敢出来露脸刺激她。 对此,她也毫不在意,只是整日蔫蔫的,内心空虚,虽说不上寂寞,但也不好不坏,心情上多少还是感到有些压抑。 毕竟谁被关久了也这样,你就是关个宠物一直在笼子里不放出窝遛一遛,只怕情况也不比她好太多。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很可怜,但是好像……她真的有些自闭了,虽然他也没有下禁令不准她出去,哪怕就是在门口遛一遛她也还是能做到的,但她就是不想出去。 很奇怪的感觉,他没抓她来时总想跑,真被他逮住关进小黑屋了,她反而失去了对自由追寻的热情与渴望。 主要还是因为,治标不治本,她觉得,哪怕能站在门口看看外面的世界,也仅仅只是看看而已,好比被栓了铁链的看门狗,更令人憋屈。 或许这个形容不够文雅好听,但就算再往诗情画意里洗白他,她也依然还是他手上放的风筝,松一松,缓一缓,就算飞得再高,再远,也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中,无形的那根长线绑着她,拿捏她,再怎么飞也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既然如此,索性,她也还是继续蒙头在这暗无天日的宫殿里,继续孤独自闭吧,至少,这里是独属于她的一片小天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还能自由地喘息,肆意发泄心里那些被压抑的苦闷,更没人看见她的伤心,奚笑她的落魄。 本来她以为,自己能一直清心寡欲地生活着,甚至心里还有了一丝侥幸的幻想,期盼着时间久了萧扶苏一直不来这里,也就能将她忘在脑后,就算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出不去,至少还能保留一片净土,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解脱与自由。 如果是这样的结局,那她也许可以接受吧?毕竟她已经快被这残酷的现实磨平棱角,只要他别再来折腾自己,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可是命运从来就不给人侥幸的机会,尤其是在你稍微放松,疏忽大意的时候,刚觉得生活终于能有点盼头了,还没高兴多久,就又迎来了苦头吃。 正所谓,只要你能吃苦,重新看见那苦难,那你就有吃不完的苦。 曾经,她是不信人倒霉的时候,是会一直背运的。 但直到她真的亲身经历了一遍后,她信了。 何为命运弄人? 她没想到,自己离开冷宫,入了这宸鸾殿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萧扶苏,而是……他新册封的皇后。 也就是他先前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苏尚书家的嫡出大小姐,茂陵苏氏——苏酒。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新皇后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被三了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苏酒,人如其名,艳若桃李,就像一杯香醇的酒般令人飘然若醉。 仅是第一眼就足以吸引人的目光,美艳妩媚,却不失端庄,是个长相很大气的美人,不愧为苏家大小姐,大唐新任母仪天下的皇后。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生得是如花似玉,眉清目秀的小美人儿,但充其量也就是小白花,小家碧玉,而眼前这个明显就是明艳的大美女,而且身材高挑,前凸后翘,守着这样一个大美人,萧扶苏竟还不珍惜艳福,来招惹对比下越发显得平平无奇,像跟青涩豆芽菜的自己……难道真是平日里山珍海味吃多了,觉得腻味了想换点清粥小菜尝尝清淡了? 渣男,真是花心萝卜渣男一个,辜负大美女! 看着眼前光艳动人的苏皇后,她不禁越发得出结论,脑补一番后便在心里狠狠骂他道。 反正无论如何都是男人的错,此刻的她竟然也忘了面前的女人极可能是来兴师问罪的。 果然,只见眼前的大美人柳眉一挑,目光颇为不屑地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大有些目中无人,盛气凌人的姿态。 美人就算生气看不起人也还得那么好看,林琳见状不禁又目光一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酸甜苦辣咸的滋味。 “大胆,见到我们皇后娘娘,还不跪拜行礼?” 苏酒还未开口,她身边的贴身侍女便已经很贴心地先给她一个下马威了,尽管嘴脸有些小人得志,狗仗人势。 本来她的身份在宫里就有些尴尬,处境更是大大地不妙,这几天她一直当缩头乌龟,大门一关两耳不闻天下事,只故意躺平摆烂,做那掩耳盗铃的糊涂人,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最怵头的萧扶苏没先等来,反而是他的皇后如此兴师动众,浩浩荡荡前来问她的罪。 但就算是凭借她皇后的身份,对她公报私仇,冷嘲热讽,逞一下口舌之快,她也认了,身为女人,她也多少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虽说自己也是被强迫的,无心做那破坏人家庭幸福,夫妻和睦的第三者,但是被萧扶苏这样强行虏了过来,不管原因为何,想法怎样,对她造成了心理伤害,已是无可厚非的事实。 而她,本来就不想欠人情,尤其还是萧扶苏的妻子,如此一想,心里更是有些膈应,为难了。 与苏酒这初面见的……真可谓是一言难尽。 罢了罢了,不就是行礼吗?虽然她没有动不动就跪人的习惯,更讨厌这普通人没有人权自由的等级森严的腐朽规矩,但既然已经穿书来了人家的地盘了,就全当是入乡随俗了。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就按照古代人这边的规矩,姑且礼貌一下吧。 如此想着,她不禁也软了态度,只是又缓缓跪下,对她毕恭毕敬地行礼道,“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不知皇后殿下驾到,一时慌乱,有失礼仪,还望娘娘海涵恕罪。” 她恭敬而礼貌,回想着以往电视剧里拜见皇后娘娘的场景,照葫芦画瓢道,自认为这大礼行的规矩又谨慎,应该找不出什么差错来。 没想到她的膝盖,上没有跪过天地,下没有跪父跪母,奇遇来此一趟,倒是先跪萧扶苏,后跪他老婆……合着全给他夫妻俩毕恭毕敬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不禁又染了一抹苦笑。 果然,这次她算是蒙混过关,苏皇后寻不出她礼仪上的差错来,也就只能暂且放她一马。 但即便如此,她也依然是目光倨傲,嘴上不饶人道,“平身吧,听说陛下前几日从冷宫里带回一个女子,本宫深感好奇,特来看看,没想到这一见……也不过如此。” 她不禁又夹枪带棒,隐忍胸中嫉妒怒气刻薄道,然而面上却是又强装宽容大度的贤惠端庄模样,两种气质交织在一起,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她说得咬牙切齿,不情不愿,她更是听着尴尬,不禁心里五味杂陈,膈应了片刻后,才又恍然惊醒,听从她的命令缓缓起身,然后垂首静立,提前做好了被她阴阳怪气,教训自己的心理准备,嘴上不敢再多言语去刺激她。 “本宫这两日忙于封后典礼,脱不得身,今日终于有空闲能过来看看你了,想来你出身乡野,又久居冷宫,为人粗鄙,没见识教养也在情理之中,本宫便不计较你这失礼之罪了,既然陛下他要了你,那你姑且也算是这后宫女眷的一份子,也就是本宫的妹妹了,既然入了后宫,以后便要恪守妇道,多学学宫廷礼仪,服侍好陛下,以免日后再出差错,辱没了皇家威仪。” 她不禁又面无表情,字字如珠清脆道,态度虽说不上是恶劣吧,但骨子里的傲慢却是毫不遮掩避讳,对她绝对算不上是亲切。 不过没有像电视剧里正室第一次见外室时家法伺候甩耳光子,她就已经感到十分万幸了。 最起码,事态发展得还没有太狗血离谱。 眼下,她没有什么心情再去应付萧扶苏的正牌老婆,只想赶紧打发她走人,于是她不禁也又立马装乖,对她温柔浅笑道,“皇后娘娘您说得是,小女子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她不禁又轻声软语,娇滴滴道,柔弱的样子简直连自己都快有些装不下去了,俨然一副伏低做小,畏惧敬重嫡妻正室的小妾姿态。 “都入了宫了,怎么还自称姑娘?罢了……那些礼仪以后尽快补学上就是了。” 哪料苏酒听罢她的话后,却是又鸡蛋里挑骨头,蹙眉目光不满道。 林琳听罢,顿时又目光悻悻,不敢回话了。 得,反正怎样您都不满意了是呗,不自称小女子,那她要自称什么?难道还要自称臣妾?可是萧扶苏又没有正式册封她嫔妃名号,别说她不想做他后宫的一员妃子,她也实在是不敢在皇后面前妄自称为妃啊?那样她应该就不是不满意她的自称,而是直接抓住她的把柄给她治罪了,她还没有这么傻,真不知道这苏皇后究竟是太单纯了,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居心叵测,心肠歹毒。 或者说,她更希望自己自称奴婢,然后端个水盆伺候她? 林琳竟是被她弄得越发搞不明白她究竟是为何而来了,你说她是来教训奚落自己一通,发泄心中的火气,那她还在那装贤惠,做端庄。 可你说她是来跟自己培养感情,当好姐妹两人共事一夫吧,这也不像姐妹情深,想拉拢自己跟她搞好关系的样子呀? 真可谓是不伦不类,蹩脚令人憋屈得很。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被三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下马威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而此刻,苏酒却是并不知道林琳心里那些盘算的小九九及成见,这几日宫里太忙,先是登基,后又立后祭天,朝中除旧迎新,事务繁多,她也没机会亲近皇上,更顾不上这里的一举一动,所以她也不知道,陛下究竟临幸她了没,只是感觉以萧扶苏他说一不二,敢想敢干的霸道性子,才刚登基就已经迫不及待去找她了,只怕她也早已经就是陛下的女人,并非完璧之身了。 所以,才也会?她对于她自称是女子,而非他的姬妾而感到不舒服,毕竟在她眼里,也早就默认她已经是陛下的女人了,更何况,撒这种拙劣的谎言,仿佛是在故作矜持姿态,愚弄她糊弄了事,更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似的。 本来,她就没有多少安全感,对于陛下,对于这后位,更是患得患失,忧心忡忡,毕竟一路走来,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艰辛不易。 要知道,她是当初先皇指定的太子妃,虽然当初身为太子的陛下,对她不曾留心,她却在做女儿家时,偶尔有幸见过他一次,那可真是惊鸿一瞥啊,从此,她就将他彻底放在了心上,更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他,可是想要嫁给太子殿下的女人又何其多?纵使她出身好,那也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才成为了他的嫡妻,拥有了太子妃的位置。 后来,先皇驾崩,太子殿下便顺理成章继位登基,成为新帝,可是他却没有立即册立她为皇后,甚至还与群臣商议,打算废黜她的后位,只给她昭仪的位分!若不是她的父亲,还有一众大臣联合上书极力阻拦,反复强调了改立后位的厉害关系,并进行了施压后,他才暂且放弃了废掉她的念头,她大概不会这么容易就登上后位。 但这过程当真是无比凶险,可谓是步步惊心,她甚至都无法想象,若自己当真被他抛弃,以后的日子该怎么活。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心里藏着一个人,但即便心里会难过,她也依然爱他,更对他有一种近乎执念的占有欲,这种嫉妒心,使她根本就无法心平气和地与别的女人分享他,她知道,大概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做一个世人眼中不妒不怨,曲尽和敬的贤后了。 她更没有想到,他才刚当皇帝,就迫不及待地从冷宫将他那心上人接回来了,还打算趁此时机,剥夺本该属于她的皇后之位。 难道他以为废掉自己,就能如愿以偿,改立她做皇后吗?真是可笑! 苏酒回想着往事,目光不禁又打量起眼前那低眉顺眼,看着十分无害的林琳,心里更染一抹讽刺的笑,可是笑着笑着,却是不禁又添了些许苦涩。 压抑憋闷的感觉,仿佛喘气都有些困难,头脑嗡嗡作响,如同缺氧,继而雾蒙蒙一片。 连那些曾经她自认为美好的单相思,都变得模糊起来。 仔细算起来,他对她好吗?好像也不曾好过。 但他对她恶过吗?似乎也没有……他对她,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仿佛永远都不会引起他情绪上的失控。 两人之间,不管再怎么亲近,始终都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无法戳破的窗户纸。 曾经她还可以自我感觉良好地骗自己说,这就是相敬如宾,大概世上所有的夫妻,都是这样过来的,他只是不会表达自己,并非不爱她。 但现在,林琳的出现,就连她仅剩的那点掩耳盗铃,自欺欺人都骗不下去了。 她无法再欺骗自己说,他心里爱自己的,何止没有爱,就连一丁点的位置都没有,难怪他之前一直都对她那般平淡,仿佛永远都是不苟言笑,端着的模样,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在防着自己,更计划着有朝一日换掉她了。 他不是不会笑,不会怒,不会动情,没有浪漫情调,只是对她心如止水,没有情绪罢了。 想到这儿,不禁心生刺痛,眼眸酸热。 不过,这也算是应了一报还一报这句老话吧,她听说,眼前这女人也不待见他。 她心心念念放在心上的人,同样也正被他的心上人冷落,甚至到了卑微,委屈自己的地步。 何苦呢?他何苦要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爱他的人,委屈自己,冷落了她。 而自己又是何苦呢?直到现在,她竟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去爱他。 这可真是命运弄人,更有些可笑了,自己可笑,他更荒唐!堂堂一国之君,为了情,竟弄成这种狼狈的模样。 而为了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就算碰了一鼻子灰,被她反复辜负拒之门外,也不肯再碰自己。 还妄想废掉她千辛万苦,得来不易的后位。 凭什么? 她的眼眸不禁越发湿润泛红,然而过度悲伤后,内心不禁又横生嫉妒,愤恨不甘。 这个叫林琳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她愤愤不平地想着,以至于嫉妒的火焰蒙蔽了眼。 她想就算萧扶苏不爱他,这辈子自己注定得不到他的心,那也不能便宜了妄想后来居上,鸩占鹊巢的小妖精们。 她可以得不到他的心,但是皇后的宝座必须是她的,也只有自己才配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边。 得不到爱情,她就一定要得到权利,而且还是身为女人最至高无上的荣耀,她要他爱的人,一辈子只能在她的阴影下活着,只要自己还在一天,她就永远是上不得台面的嫔妃妾室,就算日后她有了孩子,也得给自己请安行礼,认为嫡母,她不会让他们就此称心如意,逍遥自在。 以她的出身,品貌,才情,这后位本该就是属于自己,这更是她费尽心机,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皇后宝座,他凭什么,凭什么仅为一己私欲,就想把这样至高无上的位置,给他外面认识爱上的野女人? 她配吗?! 苏酒打量着面前一直安静的女人,不禁继续目光恨恨地想着,不可否认,眼前的女人确实有一副颠倒众生的好容貌,活脱脱画本子里描述的那些灵秀奇妙,勾引人的狐媚妖精样。 但她除了魅惑勾引男人的下作手段外,何德何能做皇后?凭什么自己就要败给这样一个以色事人的下贱女人?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下马威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拒喝粥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明明论家世,才情,修养,她皆一无是处,不如自己。 不……不会!就算注定要输,她也绝不会输给这样一个女人。 她只是败给了天意,败给了他,败给了爱情,但绝不是败给了她! 她不会输的,永远也不会,皇后之位理应就是该属于自己的,她休想来抢夺! 不给,绝不给她后位! 若不是因为她,扶苏哥哥他也不会对自己这么薄情狠心,竟然想剥夺本该属于她的皇后之位。 她真是恨毒了她! 眼下她心里该是正偷着乐,很得意很高兴吧? 得到了陛下全心全意的爱,还脱离了冷宫,险些夺走她的皇后宝座。 所以,这一次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让她长长记性给她个下马威,好好杀杀她的锐气,灭一下她暗自嚣张的气焰,叫她清醒下自己到底是什么卑贱身份,明白到底谁是主,谁是仆,别以为仅靠狐媚姿色使陛下迷恋,就不知天高地厚,妄想一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只要自己还在后位,她就永远是他见不得人的情人,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插足别人家庭,破坏别人夫妻和睦的第三者,贱蹄子。 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为她争取名分,她也永远在自己之下苟延残喘,改变不了骨子里注定卑躬屈膝的下贱事实。 此刻的她却是没有想过,自己已经被嫉妒仇恨迷失了自己,活成了自己最不愿看到的怨妇模样。 然而尽管如此,她也还是努力克制住了几欲失控的沸腾情绪,面上维持了皇后的威仪体面,尽量装成波澜不惊,大度容人的模样。 她有她的骄傲,她的教养,自然是与眼前的乡野村妇不同,明面上,她是宽宏大量,贤良淑德,不与她一般见识的高贵皇后。 当然这在林琳眼里,就是赤裸裸的傲慢与施舍,令人膈应,心情不悦。 她本无心插足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本来在冷宫活得好好的,不知为何会搞成现在令人尴尬为难的局面。 这萧扶苏明明都已经有老婆了,后宫更有数不清的如花美眷,不知怎么就非盯上自己了,她对于涉足他的后宫,还有面对他那一大群明争暗斗,为了争夺他而打的头破血流的女人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但面对他的皇后的盛气凌人,仿佛她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见不得人的腌臜事似的,未免叫人心生些许不耐烦躁。 但她却是又不能对眼前尊贵的女人发泄出来,只能暗自忍下,更盼望着她赶紧发泄完对她的怨气走人。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她想自己早已经被她锐毒的目光秒杀无数次了。 真是被她盯得浑身难受。 终于,在打量了她良久之后,那尊贵傲慢的皇后终于才又慢悠悠开了口,“本宫这次来,倒也没有旁的事,最近陛下才刚登基,朝中事物繁忙,这两日又要忙着立我为后,诸多事物,大概顾不上妹妹你,所以我便替陛下他,前来看看你。” 话落,她的唇角不禁又勾起一抹淡淡妩媚的笑意,然而虽然表面看着笑眼盈盈,但那笑却是不达眼底。 林琳听罢,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心里却是不禁染了些许奇怪。 怎么……本以为来者不善的她,结果就是来向自己秀恩爱的? 可惜,她对她与萧扶苏那些夫妻恩爱,缱绻情谊不感兴趣,若是来向她炫耀,想让自己羡慕她甚至是心情失落,那可真是找错人了。 “翠环。” 正当她疑惑之际,只见苏酒又朝身边的宫人使眼色道,随即那宫人便立马心领神会地将手中提的东西,小心恭敬地轻轻放至距离她们不远处的桌案上。 她这才注意到,原来她那宫人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大唐开国以来的祖制,朝中的事,本宫纵然再心疼陛下操劳,却也有心无力,帮不上忙,无法替他分忧,但这后宫的事,本来就属于本宫的管辖之内,自然是不好叫陛下忙完前朝事务,再来操劳后宫,所以,本宫偶尔间就又想起了这宸鸾殿,才刚住进了的你,想必你才刚从冷宫出来,又被陛下随意安置在这里,会有很多不习惯,不适应的地方吧?可能这么匆忙间,宫人们也照顾不好你,本宫关心你最近的饮食,担心你没有吃好,所以特地叫人做了点膳粥,都是用的最滋补的食材,想必你以前在冷宫,是吃不到的,快尝尝吧,营养美味得很,这也是本宫对妹妹你的一点关怀与心意。” 苏皇后不禁又对她温声道,面上依然是和气妩媚的浅笑,只是不知为何,她脸上的笑容,却令林琳感觉十分不舒服,甚至有些惶恐的忐忑。 仿佛甜蜜温柔下,暗藏的陷阱,令人毛骨悚然,关键是她对自己好得太过突然,甚至莫名其妙,以至于让她找不到丝毫可以信任她的理由。 更何况她明面上虽对自己关怀备至,看似宽容贤惠,但话语间,却又无处不在透露着对她肆无忌惮的轻贱和贬低。 这样情境下送来的粥,她才不敢喝呢,傻子才会相信她真的善良无害。 但是表面上,她却也得给她面子,不能驳了她的一片心意,于是即便胆战心惊,激起一身冷汗,也只得硬着头皮又向她躬身行礼,作出恭敬而又惊喜的模样,应承搪塞道,“多谢皇后殿下关心,小女子真是荣幸之至,能得殿下如此厚爱恩赐,只是刚才我已经用过了膳食,如今还不饿,喝不下膳粥了,便先放在这儿,等晚些时候再喝吧。” “这膳粥还是趁热喝最美味,妹妹还是尝一口吧,难不成连一口都喝不下吗?多少喝一点,也不枉费本宫对你的一片心意。” 哪料苏酒却是又蹙眉直接道,面上已然有了些许不悦,话语听着不禁有些咄咄逼人的冷意。 但林琳却是依旧勇敢面对她,不畏强权,更严肃慎重了脸色,坚持推辞道,“实不相瞒,小女子这几日刚离开冷宫,又初入后宫,换了水土,大概是有些水土不服,不太适应饮食,最近吃得极少,若是觉得不想吃了,再多吃一口都会反胃想吐的,我怕若我现在喝了这膳粥,会真的忍不住吐出秽物,更污了殿下的眼鼻,失仪冒犯殿下,那小女子可就真是不甚惶恐了,所以,也只能辜负了皇后殿下的一番美意,还望娘娘勿怪。” 怎么样?她都说自己换水土了,有这理由,她总不能再硬逼自己喝了吧? 林琳不禁又咬牙狠下心想道。 将她逼到这个份上,对着一个堂堂尊贵的皇后,撒这种令人反胃恶心的谎言,也真是有些黑色笑话的风趣幽默了。 她不禁又在心里苦笑一声,这是什么悲催魔幻现实。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拒喝粥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被监视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果然,只见苏酒面色一变,随即面容就有些扭曲,很是古怪,仿佛自己真的吐了她一身似的,不忍直视,不堪入目。 她这样,她心里自然也不会有多好受。 此刻,气氛不禁安静,微妙的尴尬。 “好吧,妹妹果真冰雪聪明,坦率可人,难怪陛下会心悦你,如此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与别的女子不一样……既然你不愿,那便不喝吧,咱们来日方长,反正以后也有的是机会,再叙你我姐妹情谊。” 她不禁又笑得目光恶毒道,虽然终于放弃了想让她当面喝粥的心思,但话语中却又似乎别有深意。 额……是她言词生猛,太过豪放不羁的形象,有些震惊到她了吗? 当然,她说话还算是好听,这损人比夸她还委婉,也真是难为她了,有这样好的承受力,能收放自如稳定地控制情绪,虽然表情管理差了点,但胜在心理素质够强,能够沉住气,临危不乱,大气凛然,自己就没有她这样的好心性,好口才。 即便,她的话不禁如蛇吐信,令人毛骨悚然。 她不禁又目光颤了颤,警惕地看着她,然后低身行礼谢恩道,“谢皇后娘娘理解。” “不过,你这殿里还真是空荡了些,怎么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 苏酒却是又目光打量了四周一遍,又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我不太习惯别人伺候,便都叫他们出去了。” 林琳不禁又一脸别扭地解释道。 本来她在现代,在冷宫时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还真是不习惯身边随时随地都立着几个人,更何况,那些人还都是萧扶苏的眼线,这不就相当于,自己平常的一举一动他都会知晓吗?心里也就越发膈应了,哪怕他不过来,也好像自己赤luo在他眼皮子底下,没有自己的隐私与空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哪怕就是没有,自己问心无愧,她也并不喜欢这样,如同他的所有物一样,没有作为人的丝毫隐私尊严可言。 “哦?是这样吗?……那定是奴才们笨手笨脚,伺候不周。” 谁料苏皇后听罢,却是又目光一转,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只见她又看着她,目光盈盈一笑道,“皇上他还真是粗心大意,不体贴呢,毕竟是男人,挑选派来的奴才或许粗犷了些,更适合服侍男子,却不适合伺候女子呢,我们女人,就得找些更心细稳妥的人伺候才行。” “啊咧?” 林琳不禁瞬间一愣,目光呆呆望着她疑惑道,不知道她这是又要唱哪一出戏。 “妹妹你放心,我会从我身边挑几个机灵麻利的丫头过来服侍你。” 只听苏酒又清脆道,林琳顿时犹如晴天霹雳。 好家伙,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才拒了毒粥,如今又想安插眼线来她身边盯着吗? 震惊之余,林琳不禁又感到十分懊恼,都怪她一时疏忽大意,棋差一招,叫她又趁机钻了空子,如今再想拒绝她,怕是不可能了,不然她更能找借口发怒,痛骂她不知好歹,再给她治一个以下犯上的不敬之罪。 脑中思索一番,计较得失后,她不禁又在心里叹息一声,即便内心已是愁云惨淡,却还得强颜欢笑地向她谢恩道,“谢……皇后娘娘关怀。” 她犹豫的声音不禁听着有些不情不愿,勉为其难,但既然已是无能为力,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对比她的失落忧虑,苏酒却是显得十分好心情,连那假面般虚伪的妩媚笑容,都跟着灿烂真实起来。 “嗯。” 她不禁又满意地点点头,嘴角一挑轻笑道,“多亏了本宫这次过来了,不然都不知道妹妹过得如此清苦呢,你放心,等回了栖凤宫,本宫就着手派人挑几个伶俐丫头给你送来伺候着,连带着这殿内的使唤物什,看看缺什么,就都从我那儿给你匀一些过来吧,反正我的栖凤宫里,什么也不缺,就算给你拨点人手物件过来,也依旧不妨碍什么,作为姐姐,照顾妹妹你也是我身为皇后应该的份内之事,我想,就算陛下知道了,也会满意欣慰的。” 她这一番话,真是冷嘲热讽傲慢到了极点,就差明说自己是施恩了。 合着自己就活该用她用过的物什,被她派来的奸细盯着一举一动,就算是阶下囚,也比她这看似飞上枝头的金丝雀,活得舒坦多了。 可人家这一片‘关怀好心’,她还只能赔着笑脸仔细受用着,还不能拒绝,不能没有好脸色,不然就是给脸不要脸。 从小到大,她还未曾受过这种侮辱,哪怕在冷宫里,也不至于这样被人看不起,还得恭恭敬敬强颜欢笑。 微微垂落的目光不禁刚好就落在桌案边那碗粥上,她真想将那粥泼她那张盛气凌人傲慢的脸上。 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恶毒哀怨的妒妇,难怪萧扶苏不喜欢你,得不到老公的真心爱慕。 这夫妻俩还都是目中无人,蛮横霸道的嘴脸,一个不顾妇女意愿强行将她虏来这名为后宫的牢笼做禁脔,一个又各种阴谋诡计意图谋害欺辱她,生怕别人抢走了她的亲亲老公,真是天生绝配,赶紧锁死吧,别出来祸害别人,谁稀罕他的爱,被害妄想症的深宫怨妇,她不是她,自己还没有那么自甘堕落,跪舔媚男。 她不过就想明哲保身,完成任务顺利回到现代,怎么就这么难,不得清净安宁不说,如今还更活得战战兢兢,连最基本的生命安全都没法保证。 可笑,这就是他口口声声说的对她的爱? 如果这也算是爱,那这爱也不过如此,不要也罢!不过就是一个自私成性,满脑子封建糟粕的恶心男人,一时心血来潮的大男子主义作祟罢了,他喜欢,就可以不顾自己的意愿,强行带来这宫闱受苦受难,自己不过就是他皇帝特权下的一件牺牲品,成为他象征皇权的点缀,手上的玩物罢了。 自己不过就是他的一个情妇而已。 如今更是没名没分被他养在深宫里,受人鄙夷,就这样他还有脸对她说爱? 谁想跟他这样的人物扯上关系,被他染上压抑阴霾的黑暗。 活得这样没有人权,失去尊严,她真是越想越觉得生气,可恶得是她还偏偏就挣脱不得这束缚,为了萧恪瑜的安全,就算再怒火中烧,她也只能生生将苦水吞下,独自忍受品尝这屈辱。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被监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病娇帝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行了,该说的都已说完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宫乏了,便先回宫了,妹妹你珍重。” 对她进行完了羞辱,苏酒终于是心情舒畅,随即便又心满意足道。 “恭送娘娘。” 听罢,她只是又微微低身,目光平静道,低垂的小脸上染了一片昏暗,看不出是何表情。 苏酒低眸淡淡望了她一眼,不过这次却是并没有理会她,妩媚的唇角微微一扬,随即便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又聘婷袅娜地离开了。 直到那一团人影彻底离开了宸鸾殿,她才不禁松了口气,然而紧张之情刚过,瞬间便又有了浑身脱力的感觉。 人是走了,心里那片阴霾却是依然存在着,不曾减少,反倒大有些越演越烈的架势。 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林琳不禁又无奈叹息一声,面色失落地想道,然而就算询问自己,却也得不到答案。 一切都于事无补,难道就只能任凭命运随波逐流了吗? 她这才体会到,一个弱女子在万恶的旧社会,想要活得像个正常人有多么艰难。 人都道三千烦恼丝,现在她是三百万烦恼都有啊。 心情禁不住染了些许沉闷,她不禁又去到梳妆镜前,郁郁坐下,打量起镜中那张脸。 还是自己,但又不像自己了。 模样还是那个模样,但神情变了。 曾经无忧无虑的生活,仿佛就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她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何为真实了。 这是书中世界,但是她的感受,却全都是真的,依然会伤心,会烦恼,忧郁催人老。 看着镜子里那染了些许惨白愁绪的小脸,她不懂萧扶苏为何就一定非自己不可了。 没书穿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魅力,叫一个堂堂帝王宁可死缠烂打,也要强取豪夺留住自己,非这样不可了吗? 明明他都已经有老婆了,那她算什么呢?情人,玩物,小老婆? 难道她一辈子就要耗死在这没有盼头的后宫里?什么虐恋情深,悲惨玛丽苏的苦情戏码啊,命运当真是弄人。 她不禁又扯出一丝苦笑,不想没名没分跟着他,但她更不想成为他后宫里众多痴怨嫔妃中的一个,仅仅是想象一下,就压抑得令人快要窒息,她不想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殿内一片静谧,只有她一个人,四周静悄悄的,近乎可怕,隐隐感觉到些许闷热,更使得她染了浮躁的心情。 已经快到盛夏了,现在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燥热了。 她目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打量许久后,才又叹息一声,然后低眸往眼前一层层抽屉里摸去。 终于,她的手找到了一把锋利的剪刀。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将那刀口对准自己,然而还没有向前探多少,手腕便被一股突然袭来的蛮力狠狠抓住,感觉快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顿时便惊觉刺痛,不禁蹙眉轻喊一声,手上一软便松了些,还不等那人伸手来夺,那剪刀就已经滚落到两人的脚边,发出金属清脆的响声。 “哎呦,痛痛!” 随着惊呼出声,她更是目光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犹如被她的眼神烫到一般,萧扶苏不自觉便松开了她的手腕。 这时他的面上才稍稍松缓了些,连耳尖都有些浮红。 见他一脸紧张不自然的模样,林琳不禁揉了揉被他抓疼泛红的手腕,撅了小嘴,目光略有些嗔怪。 她不过就是觉得天热心闷,所以才想剪短头发而已,这人到底还有没有人性?这都不许,怎么反应这般大? 脑中思索起刚才他近乎失态的模样,她疑惑片刻后,不禁又恍然大悟。 难不成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这家伙,该不会是以为她想要寻吧? 于是她不禁又率先对他开口,目光满是认真地慎重解释道,“我只是想剪个头发,并不是想要自杀。” 即便身陷囹圄,她也还没有那么脆弱,一心想要寻死。 “我知道,但即便如此,女子长发也不能随意剪去,难不成你还想出家为尼来惩罚我吗?” 萧扶苏见她如此坦率,对自己直言不讳,不禁又嘴角抽了抽,颇为尴尬地辩解道。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在你心里,倒是不怕我寻死,却怕我落发为尼?!” 林琳听罢不禁目光惊讶道,感觉萧扶苏简直是不可理喻,虽然他的想法自己也从来不在乎,但听他堂而皇之说出自己心里的实话,还是不禁有些感到生气。 别说她没想出家,就是她真去出家做尼姑了,又跟他什么关系?怎么还是惩罚他呢? 真是搞不懂他的脑回路,若是她出家做姑子真能叫他痛彻心扉,得到惩罚,那她倒还真想试试呢,可惜她心里却是明白得很,这人嘴上虽然表现得深情,但实际也不过就是自私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他是将自己当作他的所有物,没有他的允许,她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剪。 他在意的压根就不是她的生死,而是有没有得到属于他。 林琳目光灼灼地质问着他,心底不禁更涌生出一股气愤,然而这滔滔愠怒中,却夹杂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易察觉到的痛意。 “为了萧恪瑜,你不会的。” 他却是又看着她的眼,目光近乎肯定道。 “额?” 原本怒气冲冲的林琳,此刻听罢不禁也又脸上一愣。 “就算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你也不会自杀的,不是吗?既然如此,我又何须担心你寻死?” 萧扶苏见她目光呆愣,不禁又重复一遍,说着那半真半假,违心的话,纵然伤人更伤己。 “……” 林琳没有回答,却是因为他这冷冽薄情的话语,而微微胆寒心颤。 “如今你和他,是一命换一命,因为你留下了,所以朕才会放过他,我想,你也该是了解我的脾气手段的,若是你胆敢寻死腻活,就算真能死成,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叫他为你偿命。” 他不禁又霸道自私地冷冷道,只顾自己喜欢,丝毫不在意她的感受,更无没有半分尊重可言。 林琳气结,简直快被眼前这自私蛮横的男人气炸肺了,更口不择言痛骂他道,“你这人,究竟还讲不讲道理啊?还英明神武皇帝陛下呢,我看就是小肚鸡肠,蛮横无理,也越来越有沦为昏君的潜质了,当心坏事做绝了,日后哪天会遭到反噬,不得好死。” “呵呵。” 哪料这个变态,却是又十分神经质地轻柔笑了,阴沉着脸色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十分瘆人,也不知道她哪句口不择言的诟骂,无意间又戳中了他脆弱病态的高点。 林琳见他这疯批样,不禁又生出了些许怯意,袖下掩藏的手掌,更是紧张地渐渐弯曲,抓紧。 即便依然迫使自己,目光勇敢地直视着他。 “你放心,就算哪天我不得好死,也会下令让你给朕殉葬,咱们生在一起,死在一处,这辈子注定要纠缠不休,即便真死了,我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等到那不达眼底的阴鸷笑意收敛时,他却是又缓缓靠近她,紧贴着她的耳朵阴恻恻道,温柔而阴沉的话音犹如鬼魅低喃,骇人恐怖,那人温热的口鼻气息,更是伴随着暗哑的说话声,袭入她的耳洞,脖颈,肌肤上,激起一片红晕颤栗。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病娇帝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 70 章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她汗毛直立,不禁又打了个哆嗦,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我看你是病得不轻,不想理你,快滚吧!” 林琳不禁又大着胆子骂他道,即便心里对他是又害怕,又生气,不自觉就想跟他保持距离。 他来做什么?除了让人伤心生气外,只有坏处,没有好事! 反正这几天他都没有过来,她也早就已经习惯一个人清净了,就算寂寞点,也比对着他一张阴森脸强。 “生气了?” 他却是没有恼,反倒又伸手揉揉她的头轻笑道,如同安抚任性的宠物一样,仿佛她的言语攻击,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发小孩子脾气。” 他更是又直接下定论道,目光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眸里的冷酷渐渐褪去,继而染了些许温柔的暖意。 “烦人,讨厌!” 见他如此,她心里不禁更染了些许郁闷暴躁,又恼羞成怒地将他那只烦人的狗爪子,从自己的头上薅下来,扔出去。 这家伙把她头发都快揉成炸毛鸡窝了,真是坏心眼! 看着眼前镜子里那凌乱的模样,她不禁小嘴一撅,越发有些黑了脸。 生气,就是生他的气! 渣男,大坏蛋! 明明他都已经有老婆了,还来威逼利诱招惹自己。 不是渣男是什么?简直没有比他更渣的了! “刚才皇后她来了?” 寂静片刻后,只见他又看着她,目光幽幽询问她道,仿佛未卜先知一样。 “她没有对你说一些不好的话吧?” 想了想,他不禁又蹙了眉补充道。 确切说,他也确实是因为得知皇后她来了这边,所以才急忙过来的。 “……” 林琳想了想,只哼唧一声,没有答话。 这要她怎么说?就算她觉得皇后很坏欺负她了,真对他说出来,怕是也会觉得自己是恶人先告状,在搬弄是非,污蔑他贤良淑德的皇后吧? 就算他不觉得,愿意相信自己,一心向着她,也难保他身边那些亲戚大臣们不这么想。 她可不想在前朝后宫都落了个红颜祸水的恶名,遭人置喙谩骂。 本来……她就没打算掺和进他这么复杂的人生里,都是他强迫自己,万般无奈下,没有办法才只能这么将就委屈自己的。 她更没有想过,要跟他这样纠缠一辈子,以后有机会的话,她还是得跑的,所以,她也不想将事情弄得更复杂,更不想打草惊蛇,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再生风波了。 但她即便什么也不说,萧扶苏也不是傻子,见她哼哼唧唧那不悦样,便也猜到了皇后此番过来,必定闹得十分不愉快。 这丫头,怕是也受了不少委屈,真是委屈她了。 心里如此想着,他不禁又轻叹了口气,目光怜惜地看了她一眼。 想安慰她,但竟也觉得有些愧疚。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更让她受苦了。 目光无意间撇到了不远处桌案上的食盒。 “那是什么?” 他不禁又询问,“你还没用膳吗?” “这个点了,自然是早就已经用过膳了。” 林琳不禁又漫不经心回道,即便心情不好,但为了某人食不下咽气坏身子更不值得,所以这段时间她是该吃吃,该睡睡,很想得开,本着不为他的后宫浪费一粒粮食的光盘原则,可没有一天委屈过自己的胃。 “那这食盒怎么还在殿里,难道是……” 他心里不禁有了猜测,还不等林琳回答,便欲言又止,眉头已经蹙了起来。 “你的皇后刚才亲自送来的粥,我没敢喝,怕她会毒死我,就一直放在那儿了。” 林琳不禁又冷了脸色道,提起那女人,不甚愉快。 本来她是不想再旧事重提的,但眼前男人这般刨根问底,她不禁也是又忍不住,有些置气更直言不讳起来。 “你说她给你送毒粥?” 萧扶苏听罢,几乎不敢置信地再次询问了她一遍道,眉头不禁蹙得更深了,心想这回皇后她可真是做得太过分了,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堂而皇之地欲要致林琳于死地。 他倒是小瞧她的胆量与手段了,但不管这毒粥事件是真是假,看来他回去后,都得给她点教训尝尝了,不然她今天敢来给林琳送粥立威,他日就要敢在前朝兴风作浪了。 不可不防啊。 想到后宫前朝那些利益牵扯,明争暗斗,他不禁又在心里警醒道。 “怎么,你不相信吗?” 见他复杂的神色,林琳不禁又怒极反笑,眉眼一弯,唇角一扬,对他露出一个无比坦荡甜美的笑容。 “她是你老婆,你就算一心向着她,而不肯相信我说的,也在意料之中,坦白说,我也不知道那粥里到底有没有动手脚,但不管有没有毒,我都感到心里万分膈应不想喝,更不敢喝,你就当我是小人之心,误会了你那善良贤惠大度的好妻子吧,或者,你感兴趣也可以叫你的太医过来验一验,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真的被下了剧毒,也省得日后落人口舌,某人知道了我今日谈及她的事情,再编排反咬我一口,借着今日事件这点话头陷害我,说我恶人先告状污蔑她,毁她清誉。” 林琳一口气说完,顿时感觉心里舒坦多了,更又一脸无辜地朝他摊了摊手,眉眼间染了几分俏皮,更语气轻快脆生生道,“要是真没毒,我就承认是我小人之心冤枉她,哪天有空去给她赔礼道歉。” “总之没事就好,不管这粥里是否真的下了毒,等我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教训她,叫她以后再也别来打扰你。” 他不禁又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柔柔抚慰她的情绪道,“朕的心自然是向着你的,快别生气了,朕知道这几日是朕做得不够好,事情太多一时没大顾得上你,这才叫她钻了空子。” “我才没生气呢!你选择相信谁,是你的自由,对我来说更是不痛不痒,算不得什么,反正清者自清,我也不怕你彻查此事,更不怕因此而得罪她。”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第 70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想离开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自恋吧你,我吃醋?我……我简直服了你的想象力,脑补能力真够强的,我会在意你?!” 林琳听罢,不禁又一脸惊讶激动地反驳道。 “别痴心妄想了,你个渣男都有老婆了还来招惹我做甚?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当小三的!” 她一口否定道,态度很是坚决。 “渣男,小三……什么意思?” 哪料萧扶苏的关注重点却并非她坚决否认的态度,只是对她口中那些奇奇怪怪听不懂的词汇,又蹙眉满脸疑惑地询问道。 对此,林琳简直气结。 “你——” 好吧,他女人那么多,确实,自己别说三儿了,估计就连小四小五都排不上号,也难怪他没有这个概念。 她也是魔怔了,居然试图跟一个古人讲一夫一妻制,再争论下去,倒真显得自己犯傻了,更何况,他有多少老婆都跟自己没关系,她又不稀罕他,既然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她也犯不着再跟他争论下去。 “听不明白也罢,反正你休想让我成为你众多女人的一个,我是不会跟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一个丈夫的。” 就算不考虑感情,这也是最起码的原则!就算他的那些女人能接受,但她不能,她接受不了这么复杂的男女关系。 “嘿嘿,看来是真吃醋了呀?” 而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作听不懂,只见他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后,竟是又嬉皮笑脸起来,更得意洋洋地倨傲道。 那模样,仿佛在炫耀,亦或是一种无形的霸道施压,不禁越发令人生厌,更沉重得喘不过气,几乎快要窒息溺死。 他得意忘形,都有些不像平素的自己了,林琳不禁感到碍眼,更有些心累地骂他道,“滚。” 她的声音平静,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力气。 “……为什么就一定要拒绝朕呢?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不禁又打量她安静淡漠的眉眼,渐渐地,也收起了面上故作轻松的笑容,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她询问道。 “我喜欢两情相悦,自由自在,不想被人管,更厌恶宫廷中的那些尔虞我诈。” 她低眸叹息一声,只是又心累道,声音淡淡的,不冷不热,仿佛连看他一眼都是无趣。 “我们也可以两情相悦,你在我身边也可以活得自由自在,没人敢管你,我也不会再让她们来欺负你。” 他听罢,却是不禁又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动情温柔道。 “我会保护你的。” 他不禁又向她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目光肯定。 他相信,自己爱她的那颗心,并不比萧恪瑜要少。 “那你呢?” 她却是又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幽怨道。 难道欺负她最狠的,不是眼前这个始作俑者吗? “额?” 萧扶苏不禁目光一愣,面色颇为震撼。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我要是一心一意的爱,在不被任何人伤害,更没有任何人因你我之事而受伤的条件下,你是皇帝,只要你想,就可以拥有三宫六院,甚至以你的立场来看,你广纳后宫更是开枝散叶,巩固皇权最正确的事情,而我们是不同的,更是不平等的,在我们这段关系里,你永远都是高人一等的绝对掌控者,只要你喜欢,就容不得别人说一个不字,在你身边我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做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自由自在开心地生活,更何况,你能阻止别人说闲话吗?你的皇后,你的臣子,他们也会像你一样真心实意地接纳我吗?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能够保证,真的可以做到保护我,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吗?!” 她不禁又看着他,目光灼灼质问道,一番话说得是铿锵有力,义正言辞,更句句戳心,那么直接毫不留情地撕下了那层朦胧却更让人心知肚明的遮羞布。 “不,你做不到,你之所以会说得那么轻松,只是因为在我面前,你也依旧还是上位者的傲慢姿态,觉得像我这样柔弱无力的女人,就活该依附在你的羽翼下,被你不切实际的幻想哄骗蛊惑,你的爱就像是在施恩,而我若是不感恩戴德,就是不知好歹,难道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尊重过我分毫吗?若你真的爱我,就应该放了我,让我去寻找真正自由幸福的生活,因为你根本就给不了我想要的,你也没法保证哪日有危险时就一定能护住我,所谓伴君如伴虎,跟你在一起,只会令我每日每夜提心吊胆,步步惊心,我们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会幸福!因为你我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喜欢的却不是我想要的,本就不该在一起,最适合你的,是你亲自明媒正娶的皇后,而不是我这种与你没有丝毫利益绑定的女人,我这样的人,早已经习惯了无忧无虑的人生,不喜欢被人束缚,各种繁琐的规矩,我不贤良淑德,更会嫉妒,不能忍受跟别的女人分享我的丈夫,你若非要一意孤行,只会将我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你真的会喜欢这样面目全非的我吗?现在我仅是设想一下你我在一起后的样子,都无法忍受感到窒息,我根本就不适合你,以及你的宫廷,所有的一切,也不过就是因为你自私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请你不要再打着爱我的名义,对我行束缚之事进行道德绑架了,就算你说出朵花来我也不吃你这一套,我还是那句话,你若真的爱我,就放过我,放过萧恪瑜。” 话到最后,林琳不禁又感觉无力道,她真的累了,甚至是有些姿态卑微地祈求他。 求他放过他们,更放过他自己。 他是皇帝,掌控欲更强,只想把她变成自己幻想中喜欢的样子,让她为他而活,但这却不是自己真正的样子。 那样的自己只会渐渐麻木,枯萎,成为任由他打扮搓磨的提线木偶,真是太可怜了。 而她只想活得更像个正常人,能够自由尊严地活在阳光下,为什么就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面前这个已经拥有天下的男人却还能狠心不许?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可以一直以来,伤她最深的却是他。 他明明已经什么都拥有了,而她和恪瑜哥哥什么都没有,更没有想图谋他什么,为什么他还是不能放过她,放过萧恪瑜? 如今,她只希望他能够放手,哪怕是以一种怜悯施恩的姿态,她也能忍受他的傲慢轻贱,只要他能够放她走,离开这所名为深宫的牢笼,从此一别两宽,两人此生永不相见,更不会因为她而心生嫉恨,报复加害一直安分守己的恪瑜哥哥,那么她也算是知足了。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想离开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不放手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你说这么多,最后还不是为了萧恪瑜吗?你费尽心机无论如何也要推开朕,最终目的难道就是为了抛弃朕同他双宿双飞?林琳,你把朕当做什么了?朕那么爱你,为了你宁可与所有人对抗,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感动了吧?但你就是这样伤我的心,辜负我对你的一片赤诚爱意吗?” 哪料萧扶苏听她又提起萧恪瑜,却是不禁又猛挥衣袖勃然大怒道。 而林琳目光惊愣地望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却是又赤红了眼眸,突然紧抓了她的肩膀,目光咄咄逼人道,“林琳,明明是你答应朕,要跟我在一起的,也更是因为你点头,愿意来到我的身边,朕才会同意放萧恪瑜一马,做人不能这样过河拆桥,需要时就假意接受,虚与委蛇,等利用完了不需要了,就再将人一脚踹开,你叫朕怎么能接受?如此出尔反尔,表里不一,就算玩弄我的感情,也该有个限度!” 话落他不禁又猛然将她推开,力量大了些,林琳一时不慎,竟是直接跌落到地上。 “哼,怕是你还涉世未深,不懂得这世间为人处世的规矩与道理,朕念你纯真年幼,这次可以网开一面,不与你计较,但你不要不知好歹,朕的耐心更是有限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朕的底线!” 林琳身上摔得一痛,还未起身,便又听见他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即便背对着,看不见他脸上此刻是何表情,她也能想象出究竟是一副怎样狰狞愤怒的面孔。 萧扶苏攥紧掌心,闭了闭眸,复又忍怒睁开,里面恢复了些许清明理智。 就算是自欺欺人,他到最后竟也还是舍不得,想再给她,更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即便,他也明确知道自己对她的这一番情谊,她并不稀罕,更不会领情。 真的犯贱了。 但他也没办法,只要遇到有关她的事情,他就没法做到真正狠心绝情,只能纵容她一再践踏自己的颜面,得寸进尺。 “又来了又来了,你除了逼我还会干什么!” 林琳见他如此独断专行,不禁也又看着他生气道,“难道威逼利诱就是你口口声声对我的爱吗!” “是!” 面对她的盛怒,萧扶苏却是又转身看向她的眼,目光毫不示弱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爱人的方式,朕没办法,朕有朕的立场,朕的难处,不得而为之的手段!尽管残酷了些,但朕想要你,就只能这样!你该要理解我,更该明白谁才是这天下之主,是你该要托付一生的男人,分明就是你一直执迷不悟,难道跟着朕不比跟着萧恪瑜他更好吗?为何你就是一定要忤逆朕!” 见她目光愣愣,他不禁更是又激动地上前两步,低身抓出了她娇弱无力的身躯,目光灼灼,冷声逼近她惊慌失措,略显凌乱的脸道,“难道触怒朕,非逼得我亲口下令杀死他,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了吗?林琳,死心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连这天下都是朕的,更别说是想要一个女人,你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朕是真心爱你的,接受我的爱吧,就算你一直抗拒,也不过就是无望的挣扎,朕想要你,你逃不掉的,你我才是此生注定要在一起的人,而不是他,那个失败的男人,萧恪瑜。” 他不禁又语气肯定道,想要叫她死心,目光更不放过她面上丝毫表情变化。 想要离开他,想都别想! “为什么……就一定非我不可呢?” 沉默片刻后,林琳不禁又声音颤抖地开口,随着话语声,眸里的泪不自觉就簌簌滚落。 “这世上明明有太多的女人,心甘情愿做你的嫔妃,为何你就非要逼迫我,偏就不肯放过我。” 她不禁又近乎绝望道,虽是面向他,但眸里却丝毫没有他。 萧扶苏不禁感到一阵心痛,然而即便如此,他却也还是又目光紧紧看着她,更狠了狠心,声音暗哑低沉道,“这世上那么多的女人,她们都想要成为朕的女人,为何偏偏你就不肯呢?朕到底哪里不好,你就非要离开我?” “……” “若你跟其他女人一样,也就罢了,可你不是,你偏偏就是不一样,你招惹到朕,让朕牵肠挂肚,始终放不下,忘不了,当朕终于有能力得到你,不再被任何人与事阻挠我们在一起时,你却想转身离开,就因为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难道就想磨灭你我之间的一切吗?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林琳,朕爱你,就算你会恨我,也做不到对你放手,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何偏就跟别人不一样,为何令朕独就对你动了心,生了情,再也放不下,若你真的对朕有怨气,那便恨吧,就算是恨,这样至少朕还在你心里,总比让你漠视我,甚至离开我,日后彻底忘了我更好一些,总之朕是不会对你放手的,识时务一些,这样朕也会对你更好,与萧恪瑜他一直相安无事,别让朕看他越来越碍眼,不然就连朕也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会死于非命。” 他这明目张胆的胁迫,丝毫不加掩饰的欲望野心,不禁令流泪悲伤的林琳,心里更添一抹愤然恨意。 袖下的手不禁用力攥紧,没法抗拒他,却也没法违背自己的心,对他开口说一声愿意。 依然还是僵持着,各自较着那口气,不想轻易妥协。 “你是在顾虑皇后吗?不必担心,即便她是皇后,朕也不会去宠幸她,更不会让她有机会怀上朕的孩子。” 见她还是不点头,萧扶苏观察她的脸色,想了想,不禁又谨慎细心地安抚她情绪道,“你现在身份尴尬,又无母家在朝为官,不便一上来就册封太高的位分,但你放心,我朝历代都是母凭子贵,等你最先生下朕的孩子,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子,到那时朕就废了苏氏,改立你为新的皇后,立我们的孩子为皇太子。”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不放手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大败性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苏酒是太子妃,又家世显赫,不立她为后,实在是说不过去,他尝试过改立皇后,但是一提这事朝臣们却是集体反对,更何况他才刚登基,一上来就动皇后之位,确实不利于政局稳定,容易动摇国之根本。 但等到林琳先生下长子,那局势就可逆转了,他可以无子善妒失德等诸多罪名废了她,改立自己最钟意的人为新的皇后。 萧扶苏不禁周到想道,却是误解了林琳的心思,只以为她是在责怪自己给不了她正妻皇后的位置。 “你都已经这样说了,难道我还有拒绝反抗的权利吗?” 林琳不禁又含泪道。 如此说,也基本代表默许了,为了萧恪瑜,她也只能又忍痛应下。 但即便已经死心认命,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就是要一直这样被他禁锢到死了,她也不禁还是又出口伤人决绝道,“收起你的伪装,直截了当一些,不是更符合你的作风吗?何必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她不禁恨得咬咬牙,内里龌龊腌臜,装成这样,难不成还想叫人敬他明君圣人吗? “你现在还不理解我,也正常,时间久了,你会明白我对你是真心的。” 他不禁又伸手捏了她的下巴,抬起她哭得梨花带雨,满是委屈恨愤的娇艳小脸,目光势在必得地放肆道,“所以,尽管把你的心,你的一切都交给朕。” 他的声音,更有霸道的冷冽,却在注视她片刻后,目光一柔,心更是蓦然一软,随即便头一低,将唇印下。 然而,却是被她及时偏过脸去,没有吻到,惊慌羞赧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的抗拒。 萧扶苏见状,心里不禁顿时生了怒气,他一狠心,竟是抬手将她打横抱起。 身体突然悬空,她在紧抓他的胳膊找到些许平衡后,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染了气恼,不禁又伸手,连连拍打他的胸膛,抗拒他的怀抱。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随着声音,她更是又挣扎反抗,手脚乱动对他又踢又打,然而面对她的怒吼声,萧扶苏却是依旧铁青着脸,纹丝不动,只是手上越发用力地抱紧了她,继续往里面走去。 很快,他便将她扔在了床榻上,随即也跟着扑了过去,身躯紧紧压在她的柔软之上,随即又低头尝试再度亲吻她。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个禽兽!” 林琳依然还是竭力反抗,惊吓愤怒之下,越发大喊大叫起来,挣扎躲避他的亲吻。 “你不是答应朕了吗?怎么还是不愿意给我?” 萧扶苏喘着粗气,哪肯轻易放过他,不禁红着眼在她脸上乱吻一通,口中更是喃喃有词,嗓音沙哑而不甘心道,“明明是你欠我的,我只是在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他想自己果然还是太宽容了,既然她执意如此,也别怪他手段强硬。 他真的已经忍耐太久了,更何况,她还是如此令人蚀骨销魂的妙人。 如何令他坐怀不乱,把持得住?说对她没有那个心思,绝对是骗人的。 非但有心思,还很早就情根深种。 如何……如何对她做到放手。 不能,永远都不能对她放手了。 掌中软玉温香,令人沉醉,只要江山在手,美人在手,就算会被人嘲讽是无道昏君,沉迷美色,他也认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不禁越发用力,撤她的衣裳,肩头一片莹润缓缓露出,呈现在布满红血丝的眸里,那雪白令人炫目,发狂。 此刻的他一身的蛮力,野蛮得犹如一头被惹怒的壮牛,简直气力惊人,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力量竟是这么大,若他真的对自己认真压制,在他手上,自己就如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两人悬殊太大,对于他得寸进尺,肆无忌惮的侵犯,就算用尽全部力气,也根本就没有足够力量阻挡他。 论力气,林琳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渐渐沦陷,很快,在越来越无法抵抗,势单力薄下,她脸上的泪,不禁流得越发汹涌了。 最初的愤怒,痛恨,逐渐也被恐惧惊慌所取代。 难道就真的保不住自己了吗? 她不禁越发绝望地想道,手上不禁也随着渐渐失神的婆娑目光,以及越发无力,柔若无骨的娇躯,而渐渐失去力气,甚至是反抗的斗志。 正当她脑海中几乎已经是濒临绝望,甚至就要放弃反抗挣扎时,只听一声略显慌乱的熟悉声,随着越来越逼近急促的脚步清脆蹦出,在这空荡的大殿里,尤为清晰明朗。 “——陛下!” 宗善急匆匆闯进来,无意间却撞见了眼前这活色生香的火辣场面,不禁目光一愣,随即又脸红心跳地赶紧跪了下来,低垂了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 真是失算了,失算了!就这样冒冒失失闯进来,还刚好撞见陛下的好事,他最近可真是脑子越发不灵光了,这还没老呢,怎么就能办出这种蠢事来? 宗善心中忐忑,不禁低垂着眉眼,又面红耳赤地在心里责怪自己道,想着还好自己反应够快,不然这殿前失仪可是妥妥跑不了的罪名了。 他不禁又暗自安慰着自己,心里渐渐压下了紧张的情绪,面上也越发地稳重冷静起来,但就算是这样,心里也还是有些没底,觉得陛下他难保不会对这贸然惊扰而感到扫兴恼怒,继而迁怒责怪自己毛躁失礼,办事不周。 果然,只见萧扶苏一脸暴躁恼怒地艰难从林琳身上微微探起身,扭头就朝他劈头盖脸地骂道,“滚!不长眼的东西!” 欲望得不到舒缓,血气上涌中,他骂完还是不觉解气,更是又随手将头顶上的绣枕,狠狠扔他脸上。 宗善被他的突然袭击,砸得面上一痛,皮肤立刻就红了起来。 他不禁疼得呲牙咧嘴,苦着脸摸了摸被砸的脸颊,却也还是又赶紧挤出一抹谄媚的笑,顺从领命道,“是,是!奴才这就滚。” 他当真扭头就要跑,那架势不像屏退,更似要逃,惊吓得如同后面是什么洪水猛兽撵他似的。 “等等,叫你滚你就这么听话了,早干什么了?!究竟是什么事这么着急闯进来?!快滚回来再给朕说!” 背后却又听见他喜怒无常,难伺候的暴躁吼声,宗善当即便停了脚步,背后感到一激灵。 “讲不清楚事情若是不严重,搅了朕的雅兴,休怪朕翻脸无情,仔细你的皮!” 萧扶苏不禁又铁青着脸,目光冷冷地盯着他的后背,继续煞有介事愠怒道。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大败性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相见欢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见他有心与自己保持距离,她却是又主动靠近他,伸手轻轻握住他的胳膊,温婉的眸染了楚楚可怜动人的祈求。 “苏苏。” 她更是又开口唤他道,不再冷漠,反而是有情还似无情的暧昧亲昵。 这是她第二次唤他苏苏,想当初,她还因为这样自然亲近地唤他的小名,而受到他的怀疑猜忌,这才被他扔进冷宫,自此又与萧恪瑜结缘。 这样算起来,他也算是促成她与恪瑜哥哥这段情的媒人呢,然而却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初撮合他们的是他,如今生生拆散他们的也是他。 命运当真是曲折奇妙,她先认识了他,他帮了她,也抛弃过她,但这些情义恩怨,依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插足者。 如今,带着沉重的心情,她还是没有放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依然满怀期待地求他。 哪怕是伤痕累累,充斥着往事不堪回首的记忆,她也还是用最初赤诚的心意,唤他一声苏苏,希望能够唤醒他哪怕是一丝善念。 “你全当是可怜我吧,哪怕看在你我昔日的情分上,求你就让我去见他一面吧!” 她不禁又望着他流泪道,嗓音染了些许沙哑的哭音。 “也许在你面前,朕永远都是输的那个。” 萧扶苏心里挣扎许久,最终却还是又叹了口气道。 “……你去吧。” 他不禁又目光艰难痛道,撇过脸,不再看她一眼。 “放心,朕不会再拦你了。” 话到最后,竟是被抛弃般的失落。 可是就算如此,他又能怎样呢? 她已如此,他还能怎样。 只因为她唤他一声苏苏,他便就心软,不忍心拒绝她了。 输个彻底……难道自己当真就不如萧恪瑜吗? 他不禁又在心里反问自己,质疑下,心情竟是平静。 很难描绘此刻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或许,他更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谢陛下!” 而那无情无义的女人,在听到他开恩允许后,不禁目光一亮,瞬间又破涕为笑。 急匆匆扔下短短三个字后,她便如出笼的鸟儿般,满脸兴奋地下了床榻,飞快推门冲向外面,渐渐消失在他的眼前。 虽然真诚,却也足够短暂。 她对他的好,永远都是转瞬即逝,迅速绽放又湮灭。 但或许,就是这样难以得到的美好,才显得格外珍贵吧。 萧扶苏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目光深深地想道,直到过了许久。 美丽的皮囊太容易得到了,只要他想,便唾手可得,就是像她一样绝色的女人,也能寻出一两个。 他轻轻勾一下手指,便一个个争着抢着爬上他的龙塌。 但是……却依然比不上眼前这双染笑明媚的眼眸。 他承认,他贪恋。 所以就算是败给她,他也认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他尝试过将自己生生剥离出这段情,这犹如镜花水月,疼痛而美好,敲骨吸髓般堕落的梦魇,可是,最后他还是失败了。 于是,他不再挣扎,抵抗,强求,最起码只是输给她,不是吗?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然,只怕自己真的会疯掉。 如此想着,唇角不禁又勾起一抹轻蔑而嘲讽的淡淡笑意。 只是在笑自己,素来狂放不羁,清高冷傲的他,居然也会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他不禁又淡淡移开了目光,仿佛连脑海中那离他而去的翩然身影,也一并挥去。 另一边,林琳出去后,很快便见到了萧恪瑜。 不远处的绿荫下,那人背对着她,长身玉立,消瘦萧条的身影,似乎早已等待良久。 “恪瑜哥哥!” 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还未等完全走近,就不禁开口清脆唤他,随着话音渐落,脚下更是加快步伐奔向他。 那婉转清丽的甜美嗓音,透着久别重逢的喜悦,活泼美好得,犹如一只念盼飞向他的黄鹂鸟。 萧恪瑜闻声,心里不禁猛然一跳,随即也目光激动地转身看向她。 “琳儿!” 他也唤她一声,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过去到她的身边,直到在她跟前停住脚步后,才又迫不及待地握住她的双手,目光颤抖而激动,深情的眼眸紧紧看着她,诉说婉转深情的想念。 林琳不禁也目光深深打量着他,不过短短数日,却是感觉恍如隔世。 眼前的人依然还是如往昔般俊美,清逸,但脸色却是明显憔悴了不少,染了沧桑孤寂。 他瘦了,居然比在冷宫时看着气色还差,最近一定没有好好吃饭。 目光望着他,心里思索着,她不禁又染了些许心疼,冲淡了那重逢的喜悦。 “还好,还好!” 萧恪瑜目光亦是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才又目光激动地放心道,“虽是清减了,但望着气色尚好,这段时日,你在他身边,他没为难你,我便也就放心了。” 林琳听罢,不禁也又点点头,低眸小声嗫嚅道,“嗯……他对我还好。” 此刻,她并不想告诉他,自己与萧扶苏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以及那纠缠纷乱不清的感情。 低垂的眉眼染了一层阴影,浓密卷翘的长睫扑朔几下,看着有些暗淡不明,不禁掩盖了她那本就不易令人察觉到的隐晦情思。 “对了,恪瑜哥哥,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最近你还好吗?” 沉默片刻,她不禁又突然抬起了小脸,面上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主动先问他道。 许是做贼心虚,不想被他率先询问那些事情,她不禁又先发制人,抢先一步主动开口询问他近日的状况。 萧恪瑜倒是没有察觉到她那些女儿家细腻入微,敏感的小心思,此刻更是没有多想,听她询问自己,只又目光一暗,摇摇头叹息一声感慨道,“人都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自你被他带走后,在他那儿也有一段时间了,我实在是想念你,更不放心你,怕你不小心又触犯他,受了委屈。” 他不禁向她诉说缱绻情思,随即深情的眸又染了幽暗,停顿稍许后,只目光一深,更心绪难测地继续深沉补充道,“以及,最近也确实是发生了许多事,然而身在朝野,四处喧嚣,却人心叵测,孤独寂寥,除了你以外,竟再也找不到值得托付信任的人,能够敞开心扉倾诉一切愁绪……我这次来,确实是有事想与你商量,他并非胸怀广阔,仁慈宽厚之人,你大概也能想象到,自他登基以来,我的日子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尊荣好过。” 他不禁又看着她的眸,面上露出一抹饱含沧桑深意的苦笑。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相见欢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永安侯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恪瑜哥哥,你的意思是?” 林琳闻言,不禁目光一愣道。 “他封我为永安侯,授以爵位,官职,这些,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萧恪瑜却只是又淡淡一笑,并反问她道。 林琳不懂他究竟意欲何为,只是又目光迷茫地点点头,轻应一声,“嗯。” “但你可曾知道,依照我大唐的祖制,王侯照例都是该前往封地留守的,可是他非但没有依照惯例外放我走,最近反而更变本加厉地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萧恪瑜只是又苦笑道,目光更染哀伤的愁绪,“更何况,我大唐立国至今,哪有什么永安的封号呢?他不过就是不放心我,更用这种代表耻辱的名字,恶心我呢?” “那他大概就是想要警示你,要你时刻谨记恪尽职守,遵循本分吧?” 林琳听罢,心里明白过来,脸色不禁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依萧扶苏狂妄不拘礼节的性子,这种事情他也确实干的出来,虽然,确实无耻了些,但更让人有些无语可笑。 这算是什么事儿?放了却又没完全放,授予爵位却又时刻监视,皇恩浩荡还是换了个更方便他施展淫威的名头,继续变本加厉,堂而皇之地囚禁羞辱? 折磨人呢,简直荒唐,他也不怕天下人笑话他,竟胆小畏惧自己亲手释放赦免的冷宫废弟。 “其实,以我现在的处境,就算真的有心,也做不了什么,却没有想到,即便这样,他却还是猜忌我。” 萧恪瑜不禁又开口道,他当然明白萧扶苏这样恶心自己,是什么意图,但更令他忧心的,还是背后难以化解的新仇旧怨。 是以,他的面上更染了忧心忡忡,只是继续目光幽深沉声道,“他对我也算是煞费苦心,耍尽手段了,但如此大动干戈,真的没必要……由此更可见,他对我的成见早已是冰冻三尺,难以化解了。” “日久见人心,他不过就是不放心你,想要你安分守己,恪守君臣已定的名分,只要忍过这段时间,让他看见你真的不是觊觎他的皇位,我相信以后他会做出改变的。” 林琳想了想,不禁又劝慰他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对他有偏见,没理由一个人的真心诚意,长久以往也依然打动不了一个人的心。 就算萧扶苏冷冷一副心肝,但再偏执冷酷的帝王,心里那块寒冰,也还是会被烈日温暖所融化吧。 哪料萧恪瑜却是又摇摇头,对于她的劝慰,非但没有笑纳,反而连想都没想就直接绝口否定,更脸色十分沉重地下定论道,“怕就怕等不到见人心的那一刻,他便就已经失去了耐心,林琳,你太单纯了,帝王之塌,岂容他人鼾睡?自古又有哪个忠臣良将,能活到帝王幡然醒悟的那一天?权力之争,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杀人不见血的战场,只有胜负成败,祸心也罢,忠心也好,没有人会在意皮囊之下究竟是包藏着一颗怎样的心,而帝王之心,就是猜忌,在他眼里,我只是他的敌人,而并非兄弟,若他早就已经盯上了我,恨不得除之后快,只是如今碍于你的情分,不便动手,那迟早有一天,他会将我这颗眼中钉,肉中刺连根拔起,一雪前耻,暴风雨前的异常平静,只是暂时的顾全大局,委曲求全,然而这看似相安无事的平衡,却又能维持多久?他步步紧逼,我节节败退,就算还有对你的情分在,又能左右多少?他日生米做成熟饭,亦或是鱼死网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的时日怕是也不多了,最终的下场,怕是也依然逃脱不了一个死字。” 他说得是一脸沉痛,仿佛已经到了攸关生死的紧要地步,林琳更是听得胆战心惊,目光渐渐失神愣住。 萧恪瑜素来是个温柔内敛的人,更心思细腻,包容体贴,鲜少会这样一口否决她的看法,可见他是十分认真的,仿佛萧扶苏真的随时就有可能要杀了他。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有些不够用了,真的,是自己想得太过天真了吗?虽然,原著里他们以后确实是发展成了死对头,但是,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啊,如今更是还没到那一地步,难道萧扶苏对他就没有一丁点的情分了吗?如今真的就不能逆转剧情,避免悲剧吗? 她的心境,惊恐下不禁更添一抹悲凉痛意,此刻更感觉压抑窒息。 想要两全其美,所有人都不受伤的世界,果然,是自己痴人说梦,异想天开的妄想吗? 她目光染了些许悲伤,不禁越发失望悲观地想道,沉浸在自己难过的思绪里,不料却又被他突然冷不丁的一句话,瞬间惊醒。 “林琳,你希望看见我死的那天吗?” 萧恪瑜只是又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嗓音沉沉询问道,原本那双温柔如水的动人情眸,此刻却是幽不见底,如同黑暗的深渊。 他的话音犹如诅咒,不禁令她心里瞬间感到一凉,仿佛一桶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浑身激起一股难以言明的冷意,以及恐惧。 他认真的表情,仿佛真的下一刻就会死在她面前似的,不禁令她本就紧绷的心,越发忧怕起来。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不希望看见你死!” 她不禁越发用力地紧握住他宽大的掌心,目光更是紧张地看着他又大声道,嗓音染了些许尖锐。 两掌紧紧交握间,手心渗出的冷汗不禁粘腻得越发令人有些心烦意乱。 萧恪瑜的目光依旧紧紧看着她,深沉幽邃的眸里一片晦暗,却是如夜藏寒星般锋锐,透着果敢坚毅。 他波澜不惊的脸上沉稳,仿佛暴风雨夜来临前的海面酝酿,不禁也用力回握住她柔软的掌心,更异常冷静道,“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什么意思?” 她目光一愣,不禁惊讶道。 【是我低估了搬家的麻烦程度,这两天忙着收拾,直到下午三点才搞完卫生,干完简直累趴了,一觉睡到晚九点,醒来明显感觉身子虚没劲,然后鼻炎还犯了,磨磨蹭蹭拖到这个点才写完,唉,说多了都是泪,不说了,吃了药睡觉了。】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永安侯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让他走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如今想要破解这几乎已经注定的死局,唯有主动出击,先发制人。” 萧恪瑜看着她,只是又认真道,“琳儿,我得出去,必须要离开京城,才能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自由天地,眼下他心悦你,如果是你向他开口,让他外放我去地方上做官,想必还有一定希望,不然的话,我迟早会死在他的手上。” 还不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却是又目光灼灼紧接道,“你能理解我吗?琳儿,我不怕死,但是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母后牺牲了自己才保全了我,我不能这样轻易就死去,不能认输,叫亲者痛,仇者快,因为死了就什么都完了,我得活着,我想活着,然后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要我为你向他求情,外放你到地方上任职?” 林琳终于定下心神,然后又确定般地抬头看着他,再次询问了一遍。 萧恪瑜听罢,只是又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然后一脸郑重点点头。 “你愿意帮我吗?” 他不禁也又问她,即便心里对她的性情了如指掌,早已基本有了答案。 她不会拒绝自己,至少是在这种患难与共的时刻。 毕竟她是一个那么善良的女人,纵然来求她的不是自己,她也会因为别人的痛苦悲伤而落泪。 果然,只见她的眸颤了颤,沉默片刻后,面上不禁又努力扯出一抹愁云惨淡的笑容。 “你说得对,这样也好,虽然自此天各一方,但至少还能有个人获得自由,总比像现在这样,咫尺天涯,想见一面都难来得好得多,没理由你我两人各自困在自己的牢笼里做囚徒。” 林琳不禁又点点头认同道,她想如今能出去一个是一个,只要出去了,就有盼头,就还有希望。 至少,在生死之间,她选择让他生,哪怕要用永世分别的沉重代价去交换,只要他能好好自由开心地活着,她也甘之若饴。 “是我太天真了,我以为只要我答应去到他的身边,你们又是亲兄弟,他总能对你顾念一丝手足之情,至少不会想要置你于死地。” 林琳不禁又目光悲伤道,“如今看来,倒是我痴心妄想了,总以为这种平衡会维持很久,却没想到,分别竟是来得这么快。” 不同于他还在京城里,他在京城里,就算自己不能时常看见他,至少还能打听到他过得好不好,就算不能相见,至少他还离自己很近,中间只隔了一道宫墙。 但是,若是他走了,真的出去了,便就完全不一样了,此后山水迢迢,她会失去与他的所有联系,至少,并不能尽快知晓,他最近有没有过的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这么一想,心里不禁染了依依不舍的伤感,连心口处都仿佛缺了一块,变得空落落的。 从此以后,她就又变回孤单一人,独自面对深宫的风雨,找不到心爱的人聊以慰籍。 孤单,恐惧,悲伤,齐齐涌上心头,酸涩又痛楚。 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湿热,然而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想哭的心情,更又对他尽量美好地笑道,“出去了也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从此以后,你就在外面,与世无争,恪尽职守,好好地生活,我在宫内……也会好好活着。” 她的笑近乎虚幻,让人不禁顿感凄凉,然而这短短的几句话,却是用全部气力苦苦强撑着,才不至于崩溃痛哭流泪。 “我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外放你出去。” 她答应了他,即便,她的心,感觉很痛,很痛,仿佛生生剜去了一块。 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美好在乎的深爱之人啊。 如今,却也还是走到了尽头,到了该要挥手道别的时候了。 怎能不叫人悲伤呢? “琳儿。” 萧恪瑜又柔声唤她,不禁也目光动容,里面满是复杂愁绪的深情。 只见他又抬手,然后无比温柔地轻轻抚摸她的脸颊,那珍惜的眼神无比爱怜,如同在望一件易碎的珍宝。 纵使她装得再漫不经心,但是那依依不舍的目光,对他紧紧追随的瞳眸,这眼神,却是骗不了人。 他想她此刻一定很难过,而自己却是造成她痛苦根源的始作俑者。 这并非他本意,她更是他心中最珍惜爱怜的美好,黑暗吞噬下,仅剩的一片光明净土。 知道委屈了她,但这只是无奈下的权宜之计。 他不禁又无奈叹息一声,随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在她看不到的眸里,染了怅然若失的伤感。 “等我,等我回来。” 等那一天,再次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可以真正地拥有。 他不禁又目光坚定道,对她许下承诺,更是对自己立下的誓言。 总有一天,他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昂首挺胸,光明正大,而不是卑躬屈膝,朝不保夕。 对于他认真的话语声,林琳却只是又淡淡一笑,只是这次,在他看不到的时候,面上缓缓落下一滴泪,无声打湿了他的肩头。 “好。” 她不禁又嗓音微微沙哑道,暗自隐藏了那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哀伤。 就算是个不切实际,遥远的梦吧。 偶尔做一下也好。 就算没有那一天,她也依然向往那美好。 此刻,她不禁闭上了眸,靠在他令人安心的宽广有力的肩膀上,只想再这样紧紧相拥着,静静地,多呆一会儿。 她留恋这怀抱的温暖,不舍得放手。 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然而,再美好的相遇,重逢,也终将迎来分离的那一天。 梦之所以称之为梦,就是因为有梦碎醒来的那一刻。 纵然再不舍,她也还是放开了他。 然后,分道扬镳。 夕阳下,拉长了彼此离别的身影。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头,此刻是不是还在遥遥凝望着自己,但她知道,就算心里再难过,她也不能回头。 因为一但回头,她怕自己就后悔了,然后不顾一切奔向他。 但她的理智却告诉自己,为了他好,不能溃败,不可回头,停下。 只能鼓足勇气,继续往前走,哪怕孤身一人,暗夜里脚下布满荆棘。 曾经,他保护了她。 如今,换她用尽全力来守护他。 哪怕是以分别为代价。 但那哀愁悲伤的泪,终于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她不禁又抬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口,不叫自己发出不争气的可悲呜咽声。 她知道,风会吹干她的泪,时间会抚平心口上的所有伤痛。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让他走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反对声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宿主,你不可以帮萧恪瑜离开京城。” 正当她伤心之际,那不带分毫感情的机器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在她的耳边。 她不禁停住脚步,转过脸望去,果然见那多日未见的系统又飘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 她神情清冷,不禁又看着它凉薄问道。 “劝你不要操之过急,只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在我看来,目前他的处境远没有到需要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地步,你可知道,你一个擅自出格的举动,将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多么大的变化?或许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彻底改变本该修正的剧情,人物的结局,甚至导致翻天覆地的崩坏,也犹未可知,身为系统,我有我的责任使命,是断不能允许你任由自己心意胡来的!” 那系统不禁又对她认真严肃地劝阻道,“你来到这个世界,只是需要保全萧恪瑜的性命,然后顺利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世界,犯不着为了一段镜花水月般的梦,而做到这地步,强行逆天改命,改变本该回到正轨的结局,只会把你自己搭进去,甚至还会牵连无辜。” “梦?” 她不禁又呢喃道,目光有些失神空洞。 可是她的泪还有温度,她的心还在痛,难道就算这样,也只是虚幻一场,毫无意义吗? 最重要的是,她要保护自己爱的人。 难道爱上一个人也是错吗?既然如此,老天又何必让她来到这里,遇见他,爱上他。 兜兜转转,思索一圈后,竟是又回到原点。 她不禁又露出一抹自嘲般的轻笑,想了想,只是又轻轻问它道,“系统,你是男是女?可有刻骨铭心地深爱过一人?依依眷恋,难以割舍。” “系统并无性别之分,更无人类的感情,所以我并不懂你所谓的深爱,究竟是一件怎样食髓知味的事情,但在我看来,爱情就像是病毒,很可怕,会让人丧失理智,渐渐走向失控,毁灭,林琳,你现在的情况就很不妙,你已经得了一种名为爱情的很严重的病,若不及时斩断□□贪念,它终将会彻底葬送你的性命,你又何必为了虚拟世界的一段情,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那系统只是又冷静回答她道,即便是在聊这样压抑的话题,也依旧冰冷,听着毫无情感可言。 虚拟世界? 可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也会痛,也会死。 难道就算这样,也能只当做是一场虚拟的梦吗? 林琳不禁又在心里问了一遍自己,结果却还是无法接受。 她懂它的意思,或许它是真的在用心劝她,为了她的将来好,可是……她早已经没法回头了。 她只是不甘心,凭什么他们就要任由命运摆布,这个世界或许很大,但是她的心却很小,小到现在只能容纳萧恪瑜一人,只在意他一人的生死。 她不是圣母,也没有那么伟大,拥有可以肩负起保护整个天下苍生的力量。 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只想拥有简单的幸福,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过最平淡安稳的生活。 就算没有太多美好,至少不用过早经历生离死别的悲伤。 可为什么就连这个小小卑微的心愿,上天也要剥夺呢? 为什么,她就不能为了萧恪瑜的性命,为了自己的幸福主动去争取?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值得去尝试。 这并不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莽撞,而是在长期暗无天日的压抑下,对那遥遥光明执念的渴望。 只要能有一丝触摸的机会,她也不想轻言放弃,畏惧失败。 至少,尝试了还有一丝机会,但若是连自己都心如死灰,那日子可就真没盼头了。 萧恪瑜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欺骗她。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萧扶苏一步步逼死。 至少让他出去,他就能活下来,他可以在自己不知道的某个地方,做他济世安民的地方官,可以实现理想,拥有幸福与自由,他的存在,并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甚至对于朝堂来说,无足轻重,更会被人渐渐遗忘,根本威胁不到那人无比在意的皇位。 只要他能一直活着,哪怕终其一生,无缘再次重逢相见,她在这深宫里,至少还有一丝心灵慰籍。 因为知道他过得好,她还想一直守护他,偶尔听闻他的讯息,直到白发苍苍,在不同的地方,哪怕看不见他,不能交流,也能一起渐渐老去,直到生命尽头那一刻。 就算人不能在一起,那心,至少还是紧紧依偎在一块的。 但若他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明知前方是死路还任由命运无情发展,明明可以为他做一些事,却还因为胆怯畏缩,而什么也不做,更何况,帮萧恪瑜平安离开京城,又怎么可能会祸害到黎民苍生? 她相信萧恪瑜的人品,就算会有代价,也甘心为他付出,为了命运去赌一把,因为他值得。 这样善良温柔美好的恪瑜哥哥,本该拥有这世上繁花似锦的自由,淡云流水般的平安,哪怕没有功业建树,至少也该安稳宁静地度过此生。 而不是一直不人不鬼地被他囚在京城里,一辈子失去自由,看不到希望的光。 哪怕这样做真的有违天意,也只是她一人的罪过,就算会受到惩罚,她也认了,不会牵连到任何人,除了…… 她不禁又看向了身边的系统,继续目光意味深长地询问它道,“系统,你会死吗?” “当然不会,身为穿书系统,我是虚拟的,没有生死,不入六道轮回,谁打碎了我,我就会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再次出现,然后静静等待新的有缘人,成为我的宿主,就如同你我之间一样。” “原来如此。” 听罢,她不禁松了一口气,面上又对它露出一抹淡淡浅笑,会心而真诚。 这恬静笑容的模样,美好得近乎虚幻了,那系统望着她,目光不禁微微一愣,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竟对它的生死感兴趣。 但想到她居然也是关心在意自己的,它原本不澜不惊的机器心,竟也有些难以言喻的莫名悸动。 若是化为人形,只怕此刻脸都烧得绯红了,可不得惹得眼前人嬉闹笑话? 它不禁又浮想联翩,很不着调地胡思乱想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身旁女人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反对声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玉镯碎(四木 思慕)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你叫什么名字?” 她目光一动,面上停了笑,眸里黯淡片刻后,却又转瞬即逝,几乎微不可查,只是又继承不动声色地平静问它道。 “才想到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的声音中不禁有若有似无的伤感,心里更添一抹不舍与哀愁。 从来没想过分别会来得这么早,总以为他们还要在一起相处很长的时间,所以她对它从来不上心,不在意,更从未问起过它的名字。 “我……你可以叫我四木。” 它犹豫片刻,想了想,只是又道。 其实它从虚无而生,无父无母,又哪来的名字呢?所谓的姓名,也只是他们人类世代相传的文明而已。 它没有名字,但现在却也想有个名字,就像她一样。 四木,正是她名字里的四木。 就像它之所以被唤醒,只是因为她的到来。 它是她的四木。 “思慕?好秀气的名字。” 林琳念了一遍,不禁又思索着有感而发道,若不是知道它是系统,下意识就要认为是女孩子了。 “不过也真是一个动人好听的名字。” 她不禁又看着它微笑,由衷赞美道。 “你——算了,你喜欢就好。” 它不禁又蹙眉开口道,对于她的误解,本想解释的,但想了想,却是又放弃了。 对于它来说,名字就像代码,只是一个区分谁是谁的称呼而已。 只要在她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能永远铭记,那么四木也好,思慕也罢,它都觉得没关系。 “思慕……真高兴能够认识你,谢谢你陪我这么久,但是现在,我却要跟你说一声再见了。” 她面上的笑容尤在,然而眸里却是染了湿热,渐渐红了眼眶。 “对不起。” 她嗓音沙哑,不禁又流泪道,然后在它满是震惊的目光下,又缓缓抬起了手,宽大的衣袖渐渐滑落,露出一段光洁纤细的手腕。 晴空下,那腕上散发流光溢彩的灵韵玉镯,格外显眼。 “你说你会被打碎,是因为这个吗?” 她却是又看着他惊愣的样子,目光依旧幽静道,“从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时,便发现了自己手腕上,突然莫名多了这么个奇怪的镯子,而且,怎么取也取不下来。”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不禁又流着眼泪,轻笑出了声,只是继续又道,“当时我就在想,若是真不想要了,必须得砸碎它,才可彻底解脱了,没想到今日,竟是一语成谶。” “林琳,你打算干什么?!快住手!” 一向冷静,仿佛永远不会有情绪波动的系统,此刻不禁也望着她大惊失色地惊呼道。 “你不会死,不是吗?所以大可不必害怕,我不是一个好御主,希望你以后能够遇到一个更好的主人,从此以后,你我便两不相欠,分道扬镳了,我做的事情,就算会产生什么苦果,也只是我一人承受,与你再无瓜葛。” 林琳却是并没有听它的话,只是又自顾自地苦笑道,同时,她更低身将自己的手腕,落在花坛边的大理石上方悬空着。 “以后永远都不要再遇见我了。” 她想自己并不是一个幸运的人,会给人到来灾厄。 谁跟她扯上关系,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是她连累了它。 但如今,就算再不想,不舍,不情愿,她也只能忍痛将它亲手打碎了。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一山不能容二虎,想要和平共处不过就是他们的痴心妄想,想要保全萧恪瑜,就只能破釜沉舟,哪怕用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 在它与萧恪瑜之间,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萧恪瑜。 离开了自己,它大可再去找别的宿主。 但如果连自己都舍弃他,他便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她不能放着萧恪瑜不管,不顾及他的生死。 只是,她没想到,真的到这种时候,竟也会感到心痛,即便它只是个系统,但那些点滴相处的感情,却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你不是我,你不懂。” 最后,她也只是又看着它流泪道,目光悲伤而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不会死,你可以重新来过,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无法将这个会笑会痛,稍不留神更会死的书中世界,只当做是一场虚幻的梦。 不然就算回到现实世界,她也会痛不欲生。 更何况事到如今,她早已经不想回到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现实世界了。 所以,对不起,我只能毁了你。 再见了。 她不禁又在心里想道,随即便闭上了眸,然后狠下心满是决绝地将手腕撞向了下面的大理石上。 随着凄厉刺耳的破碎响声,手腕上感到一阵刺痛,之后便是再无任何束缚的轻松。 她复又睁开眸,只见那镯子破碎一地,零落在各个角落,却是失去了原本的光华,色泽暗淡。 然后,只见点点莹润光芒,从那些玉块上缓缓抽离,飞升,直到渐渐消失。 连它的身躯,一起变得透明,轻盈,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飘散,融入天地万物中。 四木没想到,死亡如此接近自己,然而震惊之后,却是很快便又释然了。 原来真到这一刻,死也并不可怕。 它见她泪眼朦胧地朝自己越来越透明的身体伸手,目光悲伤而不舍,却是什么也没有碰触到。 它也没有感受到她的温度,面对面看着,却是仿佛各自身处于两个时空,从此不再有任何交集,哪怕仅仅是再寻常不过的触摸。 此刻,她的手上流着血,怕是刚才弄伤的吧?望着,鲜红斑驳一片,又点点滴落,触目惊心,竟感觉比它的身体还要疼。 然而它还是对她露出了一抹释怀的淡淡微笑,静静看着她,不悲不喜,度过自己漫长一生的最后时光。 然后心情平静地,等待自己彻底归于虚无,圆寂的最后一刻。 它是系统,它本不该死。 她说它不懂,但到最后这一刻,它好像也懂了,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可惜,它再也没法陪她一起走下去了。 一个虚拟机器,本就不该拥有人类的感情。 其实还有一点,它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 若是一个机器对宿主动情,便永远无法重新开启轮回了。 系统,也会死。 不过,在重复了无数遍枯燥的轮回后,就这样带着对她的情,永远离去,也不错。 至少是死在她的手上,或许它该感谢她让自己解脱出这亘古轮回的无尽宿命。 漫长重复的无尽岁月,其实感觉和死了也没多少差别吧?至少现在,它并不恨她。 不恨她突然闯入自己枯燥乏味的生活,又突然打碎它平淡轮回的宿命。 系统也会疼,但这疼中却有异样的满足。 它想或许这便是她口中所讲的幸福。 可以为一人生,也可为一人死。 有生有死,有始有终,方为一生。 在一段永远无望而虚拟的感情里,被所爱之人亲手杀死吗? 这甜蜜的痛苦,他承受了。 只希望,她不要再重蹈自己这覆辙。 莽撞,冒失,却也重情重义的林琳。 再见了。 最后那一刻,他不禁也向他伸出了自己透明的手,握住她根本感受不到的温热掌心。 然后,笑得温暖,眉眼温柔,轻轻开口,做最后的道别。 希望以后就算没有我在你身边,为你出谋划策,遮风挡雨,你也能照顾好自己。 很快,它的躯体变得彻底透明,然后消失在湛蓝的晴空下,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琳呆望着空空如也的天空许久,然后脚上一软,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浑身的气力,不禁跌落到了地上。 眼前那破碎的玉镯依然存在,以她的视线方向,刚好就能看见,提醒她这并不是一场可怕的梦。 这奇幻的经历,悲伤的感情,都是真实的,它依然存在于她的心里。 她想自己也会永远铭记与它一起度过的每个点滴瞬间的日夜。 最后,她只是又流着泪,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将属于它的那些失去灵气的玉镯碎片,小心翼翼地捡起,轻轻温柔放入锦帕上,仔细包起,然后重新放回了自己怀里。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玉镯碎(四木 思慕)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回封地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不知一个人静静待了多久后,她才又满腹心事,一脸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宸鸾殿。 踏入殿中,只见萧扶苏他早已在等待她了,见她回来,原本焦急等待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惊喜,然后立马从圈椅上起身,大踏步向她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有什么话,与他都讲完了吧?” 他一边蹙了眉头,目光沉静询问道,一边又温柔珍惜地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模样十分认真,仿佛面对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陛下,我还能再求你一件事吗?” 沉默片刻,她不禁又看着眼前人,目光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他原本深情的脸上,在听到她的话后,不禁一变,神情瞬间冷凝。 “是他叫你来求的吗?” 他只是又凛冽道,气息冰冷,眉目间隐忍了愠怒。 “不……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与他无关。” 她下意识就否认道,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的话,只是不敢看他的眼。 “……你说。” 他想了想,只是又面无表情地叫她继续说下去,倒要看看有什么名堂。 “你先答应我。” 她却是目光幽幽,眼眸依旧深沉漆□□。 “林琳,对于他,朕自认为已经很留情面了,别叫朕连最后一丝耐心都耗尽。” 他想发作,然而最终还是又生生忍下了怒气,只看着她,目光灼灼警告道。 “好吧,我说就是了,你用不着黑着个脸,怪吓人的。” 她见这招对他不管用,不禁也没了办法,只好撇撇嘴,不甚情愿地继续往下说道,即便内心忐忑,言语间满是踌躇试探。 “你……能不能让他回封地,哪怕只是随便打发个富庶些的地方做一方王侯。” “林琳,你没病吧?以他的身份,你要朕放虎归山?!” 萧扶苏听罢,不禁瞪大了眼睛看向她,满脸不可置信地震惊道。 “以他的身份,是永安侯,按照大唐律例,回到本该属于他的封地,不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林琳却是依旧面不改色,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借着他的话又顺势道,与他的跳脚相比,此刻的她冷静得可谓是异常。 “你别跟朕装傻!你明明知道朕指的是什么。” 然而萧扶苏却是不吃她这一套,不禁又松开了她的手,冷着脸严肃愠怒地拂袖道,与她直接开门见山。 “他都已经对你俯首称臣了,你还想要他怎样?难道真是想要他的命吗?” 林琳见状,不禁也有些急了,索性也不再与他兜圈子,激动下,只变得越发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那你又怎么突然来向朕提这件事?之前怎么不见你关心他的去留?这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他借你之口想要离开京城回封地?” 萧扶苏不禁又目光咄咄逼人地质问她道,审视一番罢,不禁又冷笑一声,内心更觉得十分可笑道,“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你敢说他心里就一定没鬼吗?” “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就算回到封地,也一定能安分守己,一直对你俯首称臣,哪怕是用我自己的性命起誓!” 林琳见他不相信他,不禁又目光急切地向他信誓旦旦保证道。 “林琳,你对他有情,心向着他也在情理之中,朕能理解,但是就算一心为他,这誓言也别随便乱发,万一哪天真的应誓了,该怎么办?你觉得朕难道真的就想要你的命吗?杀了你,对朕又有什么好处?就算你要惩罚我,也大可换一种方式,朕舍不得伤你,这交换条件,未免也太可笑了些,你觉得朕可能答应你吗?” 他却是依然毫不留情道,似乎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可是!” “你也别觉得朕不近人情,其实有些事情朕本不想告诉你,但如今你都已经向朕开口了,那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也无妨,最近我的人回来告诉我,他四下联络朝臣,很不对劲,老实说,我确实有些怀疑他,而他若不是做贼心虚,又何必担心朕会杀了他?既然他问心无愧,干干净净,那朕又有何理由杀了他?杀死一个我亲口赦免了的皇族亲弟!难道天下悠悠之口就会任由我,不对我口诛笔伐吗?我当真就不要脸面,你当真以为,我就是一点也不讲究,不顾及自己的声名了?” 他越说不禁也变得越发有些激动起来,面上隐隐动怒,更连连质问于她道。 “他不会的!” 林琳目光望着他,只是绝口否认。 “那朕问你,若朕答应你,放他回到了封地,如果他真的造反了怎么办?” 萧扶苏却是又反问她道,目光依旧强势,不忌遮掩避讳,亳不退让。 “那我就是你的人质,我保证他不会造反,如果他造反我就去死,你可以杀了我!” 他步步紧逼,她索性也大了胆子,鼓足勇气破罐子破摔道。 “朕早就已经对你说了,朕舍不得杀你,你自以为的牺牲条件,非但不会让我痛快,只会令我痛苦。” 萧扶苏目光静静地看着她,不禁又蹙眉沉声道。 若是真到那时,他又怎能忍心杀她? 她这到底是在惩罚自己,还是惩罚他? “……” 她听罢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了头,目光隐隐可见有些失落。 “林琳,做人不能这样,有事求我就百般殷勤,陛下长,苏苏短,利用完了就将人一脚踢开,连个笑模样都是奢望,你对我过河拆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觉得我还能信任你吗?” 他看着她,目光渐渐虚无起来,不禁又沉了嗓音继续道,眉宇间却染了些许迫人的冷冽。 “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了。” 林琳不禁又软了语气,满是卑微地恳求他道。 “我放萧恪瑜回封地,那你能给我什么呢?” 萧扶苏盯着她,审视一番后,不禁又目光锐利,微微眯了眸冷酷道。 他向来不是一个肯做亏本买卖的人,想要他放过萧恪瑜,自然是要得到自己更想要的东西。 要救人,得看她有没有觉悟,愿不愿意给他。 林琳听罢,不禁心一颤。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回封地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欲东巡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那……我可以拿自己交换,既然你不要我的命,那我便好好活在你的身边,任你予取予夺。” 面对他的步步紧逼,得寸进尺,她却是又狠下决心道。 “你人不已经在我的宫里了吗?朕要对你予取予夺,你觉得你能抵挡得住吗?难道我还需要多此一举,与你交换吗?还是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跟朕提条件?林琳,自大也该有个限度。” 他听罢,却是不禁又看着她冷笑一声道。 “交换的是死心塌地的一辈子,你该不会真喜欢一具没有灵魂,心更不在你身上的行尸走肉般的空壳吧?” 她却是又声音淡淡道,脸上依旧平静,目光无悲无喜。 “……” “只要你答应放他回封地,我发誓此生此世,都跟你在一起,不离不弃,再不会跟他有丝毫牵扯,丝毫的奢望与念想,从此后,只安心跟你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见他不说话,却是目光微动,她不禁又给了他颗定心丸,只继续向他保证道。 “记住你的承诺,朕要的是你的全部身心,你的一辈子,往后没有丝毫欺骗,真心实意与我在一起,坦诚相待,而不是仅仅这一天,一段时间……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接纳我,但绝不是给你再一次逃跑的念想,以及伤害我的借口,明白了吗?” 萧扶苏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低眸目光紧紧地看着她,眼神灼—热道,嗓音更染了些许暧昧深情的沙哑。 她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或许面对她,自己怎么都是输的,此刻他也不再违背自己的心了,如果真能用萧恪瑜的一世平安,换得她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爱,那也是值得的。 最终他还是心软,答应她放萧恪瑜离开京城了。 “嗯,谢谢陛下!” 她听罢,不禁目光惊喜道,看着他,面上更是一扫之前的消沉阴霾。 “你不是喜欢唤朕苏苏吗?怎么现在又只唤朕陛下了?” 他却是又看着她开心的面容,唇角一勾,目光意味深长道。 林琳听罢,想了想,面上不禁蓦然一红。 她没说话,只是又低垂了羞赧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微微扑朔,染了些许少女动人的娇羞妩媚。 “朕特许你,可以唤朕苏苏。” 他不禁又下巴微扬,难得大方道,倨傲的脸上染了些许愉悦。 “我……我不敢。” 他这说得未免也太过亲昵暧昧,林琳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简直快要惊掉了下巴,不禁又忐忑结巴地婉拒推辞道,然而心却依旧跳得很快。 “你都敢为了他,对朕威逼利诱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他却是不禁又哂笑道,口上虽然揶揄她威逼利诱,但自己开口就是威逼利诱的施压。 “又不听话了?朕说什么,你只管接受就是,不许推辞,别忘了,朕可不是白答应你放过他的,才刚说过的话,难道你立马就抛在脑后,又要对朕玩一出过河拆桥的戏码?” 他口吻轻柔,看似云淡风轻无害的脸上,却是带着不容人抗拒的隐隐威严,她听罢,不禁又撇了撇嘴,勉为其难地委屈道,“那……好吧。” 即便心里还有些郁闷不甘,也还是朝他低了眸,暂时放下了不屈的傲气。 “你是陛下,你说了算,不敢得罪你。” 她只是最后又声音闷闷道。 “嗯?怎么听着答应得这么不情不愿?朕的恩典,你不喜欢?” 谁知那人竟还是蹙了眉不满意道,对于她的回答,更是又体察入微地鸡蛋里挑骨头。 “哎呀,人家都说没有了,敏感多疑的小气鬼!” 她终于再也忍无可忍,装不了乖顺了,不禁又生气跳脚道。 “唉,生气了。” 那人眼见着她不高兴,自己脸上不禁也跟着笼罩了一层阴霾,煞有介事的模样,像极了多愁善感的小神经病。 “你……你叹什么气啊!” 他来这么一出温柔体贴,感同身受的模样,不禁叫她心里又对他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愧疚感。 “罢了罢了,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对你有意见,行了吧?赶紧的,该干啥干啥吧,话说你当皇帝应该也没这么闲,整日游手好闲在我跟前晃悠吧,若是折子没批完,公务剩了一大堆,您老还是该忙什么赶紧回去忙着吧,我也累了,想歇着了。” 她不禁又有些心累道,对他下了逐客令,想赶他走。 见她一改之前的愁闷怨郁,他不禁又心满意足地勾了唇,望着她,眉眼中更染了温柔的笑意。 如同阴谋得逞般,他目光促狭,声音轻快,只又不甚在意地轻松道,“嗯?最近差不多都已经忙完了呀,没什么要干的事情,不是太紧要的政务,就扔给朝臣们去做就行。” “你……你对你的臣子们,倒是够放心的。” 林琳听罢,不禁嘴角抽了抽道,想不到他对自己手底下那帮人还挺信任,不过想来以萧扶苏的性格,倒也确实不是事无巨细,躬身亲力亲为的那种劳模。 “朕花钱养着他们,自然是得多给我干活才行呀,若什么事情都要朕操心,那还留他们有什么用?他们太闲了,也会惴惴不安,容易生事的,倒不如叫他们多忙碌,多竞争,多上进,朕嘛,也好多清闲。” 萧扶苏不禁又振振有词道,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林琳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禁有些无语。 这真的不是甩锅偷懒嘛?还画饼,内卷,简直像极了二十一世纪的无良老板。 “歪理邪说。” 最后,她只是又目光鄙视道,对于他的人品,给出了精准的四字结论。 “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能给朕效力是他们的荣幸,他们就怕不能多做事被忽略了,朕总不能辜负他们一番良苦用心不是?而且为了让他们更好地表现,放开手脚尽情发挥,施展才华,为大唐尽心竭力,建功立业,朕打算近日去东都洛阳呆一段时间,好好玩一玩……啊不,是东巡视察民情,了解民间众生的疾苦。” 在她惊讶的目光下,他不禁又故作正经地伸手朝她扇了扇风,“话说最近的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呀,东都那边的温泉依山傍水,很是清凉解暑,更有冰镇的荔枝,沿着大运河顺势而行,不出两日就能送至行宫,多汁甘甜,新鲜又好吃,乘龙舟一路过去的风景也是极好的,赏心悦目,朕带你一起去那边玩玩如何?” 他不禁又朝她邪魅一笑,打算趁此机会,和她一起去那边,度过一段甜蜜的时光,也好培养下两人之间的感情。 还,还贪图享受,简直无耻得理直气壮!还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做遮掩,昏君,绝对的大昏君! 才刚登基就这样,林琳不禁目光震惊地看着他,简直被他这一番放浪形骸的做派,快要惊掉下巴了。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欲东巡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白马寺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不,我不!” 她下意识就拒绝道,头摇得犹如拨浪鼓。 “嗯?” 他面上尚还扬着笑,然而眼神却是叫人不寒而栗。 林琳心里不禁一怕,又想到萧恪瑜,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得罪他,于是也只能艰难道,“好……那好吧。” “乖。” 他只是又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温柔道,眸里又重染笑意,俊美的脸上笑靥如花。 萧扶苏是个富有行动力的人,决定要去江南游玩,很快就拉上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东都洛阳了,只留下了一半他自认为可靠的臣子,帮他处理朝中事务,若是紧要的大事,则还是快马加鞭送往洛阳由他过目。 安排好了一切才出家门,他表示很满意,心情更惬意,一路顺着运河而下,景致甚好,她这个小人物,也跟着沾了他的光,有幸享受到这帝王待遇的龙舟泛游,好好奢侈了一把,若是回到现代,也足够向人炫耀一辈子了。 这不,还没下船,冰镇的荔枝已经送到船上了,不得不说,他的那些江南官儿,可是真会巴结奉承,这次马屁更是拍对地方了,萧扶苏对于他们的这番用心十分受用,更是龙颜大悦,大加奖赏,就连身边伺候的宫人们,都挨个赏了一遍,就是主打一个豪爽出手阔绰。 毕竟是皇帝嘛,他也确实是这个国家最富有的人,对此,林琳虽然对他这种奢靡做派很看不上眼,但也不置可否。 反正是他的国,他的家,他的钱,人家自己家大业大,就算当阵子败家子,也不会坐吃山空,轮不到她一个小人物,替皇帝大人忧国忧民。 萧扶苏心情好,所有人都跟着得好处,好伺候,赏赐多,除了林琳外,几乎所有人都喜笑颜开,十分开心。 但这也怪不得她,每天跟着他陪吃陪玩,对于她这种本分人,确实是不太适应,老实说,她感觉他怀里还是更适合搂着一个美艳的红颜祸水,一笑倾国二笑亡国,风情万种知情识趣的那种狐狸精,何必非得在自己这种心不在他身上的人下功夫呢? 可惜,她却也拒绝不得,这人呐,或许就是执念而字,正如她对萧恪瑜般,他对她,也是没有缘由,甚至没有道理。 不过好在他倒也没有强迫自己,即便言行上再轻浮暧昧。 如今她倒也懒得再去揣测他的心思了,人生苦短,他高兴就好。 眼睁睁看着他歌舞升平,耳边到处充斥着阿谀奉承,吃了一盘又一盘的荔枝,终于,一路游山玩水,在看过了许多风景后,他们的龙舟,也到达了目的地——洛阳。 洛阳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地,据说还是前朝的故都,如今更是大唐的标志性城市,亲身来此见识后,林琳也不得不感叹它的繁华热闹。 而且这边佛寺众多,更有著名的白马寺,她倒也没想到,萧扶苏还是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下了龙舟,他们并没有直接去行宫,而是在皇帝的授意下,又换乘了马车,先来到了佛寺礼佛。 如今这白马寺,更是皇家寺院,听说萧扶苏远道而来,御驾将至,住持连同整个佛寺的所以人员,都在门前迎接他,还没走近,前方便见乌泱泱一群人,整整齐齐地贵在门口,可见其排场有多大了,这就是帝王待遇,他随便转一转,对于别人来说都是皇恩浩荡,莫大的荣幸,相反跺一跺脚,就是人头落地,血流千里,家破人亡的灾难。 皇权,这就是皇权,她也是在这一刻,越发深刻感受到皇权的力量,难怪男人为了争权夺利,哪怕拼却性命也要斗个你死我活。 输了,一无所有,连命都要失去。 但赢了,便是高呼万岁,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极尽尊荣。 代价很大,但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也确实太诱人了,值得人为之疯魔,甚至冒险拿命去赌一个未知的结果。 没有限制的皇帝权利,不禁叫人望着,震撼而恐惧。 随着他一起进入宝气庄严的大殿,只见一尊塑了金身的大佛于正前方,面容安静祥和,有淡淡若有似无的美好笑意,不禁引人冥想深思。 只见萧扶苏目光静静地望着那佛像看了一会儿,然后便上前几步,跪坐于蒲团上,然后目光虔诚地朝佛祖拜了拜。 林琳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倒是没想到素来狂妄,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倒是还挺迷信,原来再强悍的男人,也会敬畏天地鬼神。 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萧扶苏求神拜佛,这画面很新奇,本该有些维和,但神奇得并没有让人感觉到突兀,她想或许应该得益于他的眼神,难得温柔而干净,没有高高在上的傲慢,强势霸道的凶悍戾气,深邃得就像湛蓝透明的海。 她不禁有些感慨,眼神望着他神游天外,有些发愣,直到他拜完了佛祖,转过脸目光又与她对上,她才不禁又恍然惊醒。 “这白马寺的佛祖很灵的,你要不要也拜一拜,许个心愿?” 他目光朝她温柔一笑,不禁又率先开口道。 林琳却是又看了眼那高大华贵的佛像一眼,金灿灿的,或许真佛也不过如此,令人仰望炫目,却是没有丝毫想倾诉的欲望。 这宝相庄严,还是更适合萧扶苏这样尊贵的人物膜拜,与她这种身份的小人物,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她只下意识地摇摇头道,“不用了。” 求神问道,不如求己。 有时候期望越大,失望便也就越多,命运这东西,若是真有也改变不了,能改变的,更多也还是要看自己的心,对于神佛,心存敬畏,心意到了或许也就够了。 她不是萧扶苏,没有那么多宏图伟业的心愿需要仰仗神佛护佑。 话虽如此,他却见她平静的脸上,目光染了意味深长的幽邃,语气中更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深邃。 他本就聪慧,心思更是敏锐细腻,怎能察觉不到她多愁善感的想法心意? 于是他目光一动,只又继续不动声色地轻笑道,“朕倒知道这佛寺后院中,有一棵存活了上千年的扶苏树,据说很是灵验,很多人都会向它许愿,反正也已经来了,你若是喜欢,不如朕陪你一起去看看?”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白马寺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扶苏树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扶苏树?” 她目光不禁一动,更有些惊讶道,“还是活了上千年的?” “感兴趣?” 他一挑眉,更从蒲团上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抓住了她的手。 “走,朕带你去长长见识!” 他对她露出爽朗一笑,还不等她答应,便拉着她的手,一起朝后院飞奔而去。 林琳被他带到扶苏树前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晕头转向,论脚力,她自然是比不过他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抬头看他一眼,只见人家依旧脸不红气不喘,心里不禁越发染了些许郁闷。 不公平,真是不公平,她不禁有些不服气,凭什么他就能这样神清气爽,而自己却要累成狗,男女之间真的体力差距太大了,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强壮些,所谓输人不输阵,如今在气势上,自己就已经差他一大截,更别说平日里身份地位的悬殊了。 而此刻心情甚好的萧扶苏,却是没有注意到她那幽怨的眼神,不禁又风度高爽地指了指眼前那棵大约三人合抱才可以围住的参天大树,向她朗朗道,“这棵便是白马寺内的扶苏神树了,据说,这是千年前秦人种下了,之后历经千年霜雪,饱经战乱,却仍然顽强傲立于世,如今,更是我大唐的一处奇景清净之地,若非虔诚之人,可是难得轻易一睹它的风姿,如今,你也算是沾了朕的光,得以来此许愿观景了。” 他不禁又目光桀骜道,话语间看向她,唇上更染了几分自得悠然的浅浅笑意。 “哼。” 对于他洋洋得意的炫耀,林琳不禁又有些心里不舒服,她抬眼看了一眼那树,目光更染了一抹别扭,却也还是不得不有些勉为其难地承认道,“好吧,它确实是一棵好大很了不起的树。” 萧扶苏听罢,不禁对她叹为观止的赞美而心情舒畅,要知道这可是他的大唐,拥有各种奇珍异宝,哪怕是这样伟大的神树,然而还没等他快乐三秒,却又听那不知情识趣的女人,此刻又很扫兴道,“哦,但是呢,就算是再大呢,也不过就是一棵桑葚树而已,身为国君,我觉得还是更应该关注民生疾苦,而不是一度拔高所谓神树的地位哦,毕竟,求神不如求己,人贵在自立,国家运转需要所有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共同努力,而不是一味宣扬封建迷信。” 萧扶苏嘴角不禁抽了抽,然而即便心里再不满,她说得好像也确实没错,理嘛,还真就是这么个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他简直哑口无言,得,她说得对,自己就是差点成了无道昏君,行了吧?真是,好心带她来长见识,还要反被她教训一通,这天下,就没有比自己更憋屈的皇帝了吧?也就是他,宠着她,不责怪她,若是换个别人胆敢这样顶撞自己,他早就将那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这人,他对她这么好,这么宠爱,她竟还不知足,真是……辜负自己一片心。 想着想着,他心里不禁也委屈起来,虽不说话,看着她目光却是染了一片幽怨。 她被他可怕的眼神,不禁盯得心里有些毛毛的,不禁又软了嗓音道,“不过,这老桑树居然还能结出果子,真是太厉害了,我都看见了,虽然离地远,但桑椹那么大,颜色那么深,一定超甜超好吃!” 她目光悻悻,见他脸色不对,不禁又畏惧他隐忍的怒火,顾左右而言他,感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自己也发过火了,如今还是识时务点,别在这关键时候,再去触碰他的底线才是。 但萧扶苏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服软,搞得越发有些心情郁闷了,仿佛一记重拳,打在了软棉上,郁气不得疏解。 这还不如跟他大吵一架来得酣畅淋漓。 这人,永远都是这样,把人的火挑起来了,她就又畏惧缩头了,伏低做小?现在才知道怕,早干嘛了? 一会儿冷若冰霜,一会儿娇娇软糯,变脸比翻书还快,比他还能装,折磨人呢这是! 叫他拿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己的女人,只能忍着,宠着了,她说得对,自己就是犯贱,就算是这样,有委屈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心里却还是舍不得责怪她分毫。 他不禁又一脸怨恼地将她猛然拉入怀里,紧紧抱住。 “吃吃吃,就知道吃!” 萧扶苏不禁又有些暴躁道,仿佛被人踩了尾巴,炸毛了的猫。 “待会朕叫人都把它们摘干净了,给你吃就是了,让你一次吃个够,吃个饱,哪怕吃到反胃想吐了,朕都不管你,行了吧!” 他只是又继续怒气道,眼神委屈,口气却是故意表现得超凶。 “没良心的小白眼狼,朕对你够好了吧?!” 最后,他不禁又不甘地朝她吼道,幻想她能良心发现一次,永远地记着自己对她的这些好。 林琳被他紧紧按在胸口上,感受着他稳健的心跳声,不禁也有些大吃一惊,怀里小鹿乱撞。 突然的紧拥靠近,还是太过亲昵暧昧了,等反应过来这亲近,她不禁也红了小脸。 然而手上还是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感觉,温暖,感动,腻味?还是抗拒。 但他却是不依她,反而越发强势地将她搂的更紧。 “咳咳。” 她不禁又绯红着一张娇艳小脸,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地开口,然而嗓音却是染了一丝颤颤紧张。 “你不是说这棵树,很灵验吗?不然我们一起许个愿?” 话落,她更是又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腹部,惹起一片酥麻瘙痒。 萧扶苏不禁被她痒得有些想笑,然而嘴角扯了扯,却又是生生靠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定力忍住了,虽然,依然有些强装正经的模样,看着不伦不类,滑稽可笑。 “这还差不多,看在你还算识时务的份上,朕这次便就大发善心,放过你吧,但下次若还敢顶撞冒犯,朕定不轻饶!” 他嘴上说得虽然凶,但动作却是无比温柔,更小心翼翼地轻轻放开了她,然后目光一挑,眉眼倨傲,唇角更是又勾起一抹桀骜不驯的轻缓笑意。 “行了,那就赶紧许愿吧。” 他只是又目光温存看着她,声音轻柔道。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扶苏树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扶苏情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嗯。” 她不禁也对他点头,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便很是默契地一起面向了那棵扶苏树,闭上眸,虔诚地双手合十,默自许下各自的心愿。 等到许完愿后,萧扶苏不禁又好奇询问她道,“你的心愿是什么?刚才许了几个?” 林琳不禁目光一敛,微微低了头,有些害羞抗拒道,“许了两个愿望呀,但至于具体是什么,不想告诉你,万一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呢,那可怎么办?” 她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娇气软糯的声音,却是十分认真。 其实就算是不考虑灵不灵验的顾虑,她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愿,她想自己的心愿,他大抵也不会喜欢,甚至以她对他的了解来看,听了八成还得生气。 第一个愿望,希望萧恪瑜永远平安快乐。 第二个愿望,希望自己以后可以顺利回到现代的家。 “怎么会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呢?朕又不是外人,你我之间,还有什么秘密?” 他不禁有些失望,俊脸一垮,有些不高兴道。 “哼,说得倒是轻巧,反正我就是不想告诉你!每个人心里都要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小秘密,不可以被人窥探,轻易就被人知晓的话,那也就不叫心事了。” 她不禁又叉腰道,看着他冷哼一声,坚毅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 “再说了,你还说我呢,你只管问我,你的心愿是什么呢?不也没有告诉我吗?哼,自私自利,假仁假义,光问别人不说自己!” 她得理不饶人,只有继续不服气地反问他道。 “原来你是在介意这个啊。” 对于她近乎蛮横无理的任性,他却是十分大度地没有生气,甚至有些感到新奇喜悦,原来她还关心自己的心愿是什么啊?果然她心里是有自己的,竟然在意他的想法。 人都道,打是亲,骂是爱,他们两个现在的样子,那就叫打情骂俏,天作之合,绝配一对,这不是爱是什么?他脑补着,不禁很满意,很享受,心情一好,更是不介意对她说说心里话了,于是,他不禁又对她坦白道,“你喜欢,想知道的话,那朕告诉你就是了,我来这白马寺一趟,跟你一样,总共呢,也是许了两个心愿,先前在佛祖面前,许了第一个心愿,希望社稷安定,百姓安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他目光坦然道,唇上扬起淡淡和煦的笑意,给人的感觉,却是温柔而强大,如沐春风的气度下,却是真诚而认真,身上自有安定人心,令人臣服的王者力量。 林琳看着他,不禁目光一愣,有些惊讶。 头一次,对他产生了些许兴趣,这是一种近乎异样的神奇好感。 渐渐回过神来,脑海中又禁不住细细品味了一遍他刚才的说话,她目光继续望着他,面上不禁也又对他勾起一抹自然会心的温柔笑意,四目相对间,仿佛心有灵犀,对他,更像一种心照不宣的赞许。 这家伙,还是有点做个好皇帝的觉悟嘛,本以为他只知道贪图享受,甩锅摆烂,却没料到,竟也心怀天下,念着苍生百姓,终于更像个真正君临天下,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萧扶苏直面自己的心,对她更是毫不遮掩避讳自己内心所有豪情壮志的理想,以及对爱情的美好期许,以及欲望。 他不禁又望着她,继续目光深情道,述说着自己的另一个心愿。 “第二个心愿,只是单纯自私地为我自己,在扶苏树前许愿,扶苏可以得偿所愿,我爱的人,以后也可以深爱我,与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之佳人,永结同心,矢志不渝,白首不移。” “!” 与其说是在坦白许愿,倒更像是在对她表白爱意。 一个男人,对于所爱之人最真诚的感情流露。 他嗓音有磁性的沙哑,竟也撩拨了她的心,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震惊之余,面上不禁更快浮现一抹羞赧的红晕,只是故作不知不懂的模样,眼神慌乱地低了羞红的小脸,不敢看他深情的眼。 于公,他要对得起祖宗天下,不负天命与基业。 于私,他更想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未来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就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成家立业,撑起一切。 林琳知道,他大概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但是此刻,却是像极了坦荡荡的君子。 但不管是君子也好,小人也罢,此刻,她也还是在静默中,真心接纳了他的这份赤诚坦荡。 萧扶苏如此聪慧敏锐之人,自然是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她对自己情绪心意上的转变。 确实,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就算是块顽石,也该开窍感动了吧? 他心里不禁又自觉舒畅,得意悠然,只又继续风度翩翩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我的名讳也是由此而来,而这扶苏树,历来也被视为情树,护佑每个有情人,可以佳偶天成,得偿所愿,一生姻缘美满幸福。据说在这姻缘树下许愿情爱姻缘,可是灵验得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朕更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某人终有一日会回心转意,更能明白我对她的情,感动于我对她的真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会辜负朕对她的一片心意呐!”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出自《诗经》中,国风·郑风的第十首——《山有扶苏》。 她自然是知道这首情诗的,眼下这种幽静场景,守着这棵姻缘树,只有他们两个人,对她吟诵诗经里面的一首情诗,他的心意,显而易见。 或者说,这更像是在对她定情,是一种对她浪漫深情的含蓄表白,委婉而暧昧,却隐含蛊惑心魄,荡气回肠的力量。 此刻的他,俊逸优雅得浑然天成,正如同一副赏心悦目,美好的佳画。 林琳虽然在心里暗骂他自作多情不要脸,但此刻面对这素来薄情冷心的玉人,难得深情的一面,还是没能将那声坚定拒绝,忍心对他说出口。 她只是依旧低垂着绯红害羞的小脸,目光静默着不说话,看着心事重重。 也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百无聊赖,只见她手指又不安分地搅弄着腰间的绸带,而莲足却是也跟着轻轻立起,脚尖点在地上那半干而微微湿润的土地上,无聊而重复地画着圈圈。 一副兴致恹恹,又没正经的样子,叫人看着就不禁心生抑郁沉闷,很想点她一下,踢她一脚。 好在他最终还是又忍住了。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扶苏情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扶苏花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她不愿回应他的爱,他也拿她没有办法。 没有了最初的意气风发,自信满满,此刻,他在心里不禁又轻叹了一口气。 “我的许愿已经对你说了,那你的呢?现在总可以让朕知道了吧?” 他只是又继续不动声色地淡淡问她道。 “我又没有承诺你,知道了你的心愿后,就一定要告诉你我的心愿来做交换?不过就是你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可别道德绑架我哦。” 她却是心思一动,目光狡黠道,声音透着些许娇气任性。 “这不公平,朕对你坦诚相待,可是你对我却是还有保留,藏有秘密。” 他不禁越发有些不高兴了,只是又皱眉道。 “不公平就不公平,你自愿的,我又没有逼你一定得告诉我,我还不稀罕知道你的秘密呢!再说了,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着呢,比如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是至尊的皇帝,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所有人却都要在你的权威下,看你的脸色过活,而我却只是再平凡不过,渺小微弱的存在,你的力气大,体力足,我的力量却很小,就算再怎么努力奔跑,也不及你分毫,这难道就公平吗?世界是不公平的,但每个人却都有追求公平的资格与力量,哪怕是再弱小的存在,不是说你强大就一定是永远顺风顺水,小人物凭借智慧努力也可以为自己扳回一局,所以在这点上,又是玄妙地相对公平,要怪就怪你自己棋差一招吧,平常总是你赢,总得让我也占一次上风吧!” 她不禁又看着他跺脚道,娇俏的小脸微微扬起,带着倔强的傲气。 明知道是不敬,但她说得这般委屈的小可怜样,他还真是不舍得责怪她了,非但不舍得责怪,更是又生出了些许怜惜。 “唉,小傻瓜。” 他只是又轻轻叹息一声,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头。 “你能说出这些大道理,令朕哑口无言,又怎么会是渺小微弱的存在呢?可不要妄自菲薄了,朕喜欢的人,怎么会差劲?朕还没老呢,眼光可还没变差,就算你真的是柔弱的丝萝,那朕也愿意做你依靠的大树,永远守护你一辈子。” 他不禁又道,目光更是望向了前方那棵扶苏树。 “正如你刚才许愿的这棵扶苏树一样,你可以相信并依赖它的力量。” 他沉稳的嗓音,竟有让人安心的神奇力量,不同于萧恪瑜,眼前的男人,身上独有一种粗犷豪迈的温柔。 林琳心思微动,小脸不禁蓦然一红。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告诉你,我要让你猜,最好是猜一辈子。” 她又小声嗫嚅道,羞赧的脸上更是透出一抹不自然的别扭。 “有意思。” 他转念一想,突然就有些释怀,唇上只是又勾起一抹玩味温柔的笑。 “那好,朕便就如你所愿,猜一辈子,或者等到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他不禁又对她很是大方道,难得这般善解人意,倒弄得她心里更有些不是滋味了。 仿佛自己真的就是对不起他。 不忍,纠结,是一种近乎怪异的负罪感。 难道,真的是她对他太不好了吗? 那……以后要不要尝试着,对他更好一点呢? 都怪他,做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言听计从的模样,惹人同情,不知道的,大概真会觉得自己才是薄情亏欠的那一个。 “其实扶苏花盛开时也是极美的,可惜这个季节,看不到了。” 还没等她心里胡思乱想多久,便又听到身边人温声道。 她听罢,不禁目光望着他又是一愣。 对于她的反应,他依旧淡然自若,只是又对她微微一笑道,“等到明年春天时,朕再陪你来看花。” 他想那时她在花树下,甜甜地笑着,满目落英缤纷的场景,一定很美。 她一定会喜欢的,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花,抗拒美好浪漫的事物。 果然,只见她目光一动,虽然犹豫了下,但最后也还是又神情复杂纠结地缓缓点了头。 “嗯。” 如蚊子般的微弱声音,充分表达了她勉为其难的羞赧,但就算如此,也足以令他开心。 这样算是答应他的邀约了,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承诺,无关他人,只为风月。 “朕看你最近兴致恹恹的,怕是不太习惯出远门吧?等会儿朕叫人再摘点桑叶,取几只蚕送你那儿养着,这样也可以打发时间,省得你整日无所事事,感到无聊。” 萧扶苏想了想,只是又目光意味深长道。 “养蚕宝宝?” 林琳听罢,不禁有些吃惊,然而转念一想,便点点头目光欣然地接受了。 “好呀,我还没有养过蚕呢,感觉挺新奇的,希望我能够照顾好它们。” 她不禁又道,感觉来到这个世界,把蚕当宠物养,找找乐子也挺好。 “蚕吐丝后还可以织补制衣呢,农桑这一块儿,历来都是国之根本,你先学学也好,到时我会找几本关于养蚕的书籍给你,你看看照着上面写的过程去养就行。” 萧扶苏听她答应,不禁又十分好心情地对她微笑道。 其实有一点,怕她会排斥抗拒,有心理负担,他便没有告诉她。 那就是,养蚕历来也都是皇后之间的一种文明传承,在宫里,也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养蚕,每年甚至还有蚕桑节,由皇后进行亲蚕仪式,亲自抽丝剥茧,织布缝衣,以示贤良淑德,为天下女子做出典范。 当然此刻的林琳,却并知道他的那些良苦用心,甚至目光有些疑惑地踌躇望着他。 她只是想养蚕宝宝,体验养成的快乐,毕竟她还没有养过虫子这种生物。 她想看到从自己手上,它们会蜕变成一只只绚丽多彩美丽的蝴蝶,展翅飞向外面自由湛蓝的天地。 那么,她的心情也会跟着分外美好。 但她对于抽丝织布这些古代劳动妇女的传统技艺,可没有半点天赋,以及兴趣。 但即便如此,面对他的一番心意,她也实在是不好拒绝。 于是,她便也还是轻应一声,只管目光看着他,点头接受了。 “乖。” 萧扶苏见她这副乖巧呆萌,又略带紧张的小模样,只是又勾唇一笑道,更朝她伸手,十分亲近宠溺地摸了摸她红润的小脸。 “咱们回洛阳行宫吧,朕再带你去见识一下,我大唐东都闻名遐迩的温泉汤浴——太液池。” 话落,便见她目光吃惊,随后渐渐反应过来时,小脸越发羞红了。 “哈哈!” 萧扶苏瞧她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媳妇样,不禁越发有些心花怒放,龙颜大悦,只是又爽朗大笑几声,随即便长手一伸抓着脸红羞赧的她的手,大踏步离开了。 他腿长走得更快,林琳不禁又惊呼一声,被他迫使着急忙匆匆追随他的脚步,很快,两人的身影便一起渐渐隐没在茵绿的白马寺后院中,清风浮动下,树影婆娑,再也不见欢声笑语。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扶苏花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流鼻血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萧扶苏一边伸手从池边的金盘里抓了一颗荔枝送入口中,一边目光促狭地看着眼前的人勾唇一笑。 林琳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么一副放荡样子,刚踏进内殿的脚顿时进也不是,退亦难做,内心纠结得很。 而那男人这时候还又火上浇油地催促她道,“快过来呀!哪有进了浴池还不沐浴的,这太液池的温泉可舒服了!” 他不禁又朝她引诱般地招了招手,面上突然就又笑得天真无邪起来,也不知道是真的神经大条,还是在故意装傻。 听到他的说话声,林琳心里不禁越发有些郁闷了。 话说当时他们从白马寺离开,便没有再在路途上有所逗留,一行人直接一路伴驾至洛阳行宫。 然而才刚安顿下来,她迈进自己住的宫殿里,还没有休息多久,便又被突然而来的宗善一路连哄带骗拉到了这太液池。 皇帝要泡温泉,宣诏她来侍奉,这算是什么事儿嘛,眼下她在宫里没名没分,难道他就不怕别人说他沉湎美色吗? 哦,她倒差点忘了,这家伙本就是一个自私极致的享乐主义者,更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但是……她还是感觉放不开。 见她还在一脸艰难地犹豫不决,萧扶苏不禁又不耐烦地催她道,“快些啊!难道还要朕再亲自过去拉你进来吗?” 话落他竟真的作势要起,林琳不禁瞪大了眼睛紧张望着他,下意识就抬手护在身前,开口更是有些扭捏抗拒道,“别别,我……我进去就是了嘛!” 虽然,话虽如此,她心里不禁也有些忐忑害羞,眼下他光着个膀子,也不知道水下面穿衣服了没。 但是比起他赤条条起来,亲自过来将她捉进水里去,她倒还是更愿意自己慢慢走进去。 更何况,外面宗善还堵在门口,就算她要跑,外面紧闭着殿门,这里更是他的地盘,到处都是他的手下他的人,离开这想法也无异于是以卵击石,根本没有任何逃脱希望可言。 她认真又想了想,感觉既来之则安之,不禁又安慰自己,大不了她不看水下面就行了嘛,反正她自己也都穿着衣服。 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她不禁又狠狠心,强迫自己抬脚向他走去,哪料那男人却又挑剔地阻止她道,“等等!你这泡澡还穿着衣服下来吗?哪有人洗温泉浴,还穿着衣服洗的?” 他不禁又有些目光好笑地看着她。 对此,林琳却是没有退缩,更毫不畏惧地勇敢狠瞪了他一眼。 意气上来了,然后她就在他审视的目光下,麻利地动手脱起了自己的衣裙,对此,萧扶苏不禁目光又是一愣,脸上很是惊讶。 她却完全不顾及他的反应,很快,自己身上就被她脱得只剩下一身绸薄的洁白中衣。 “我身上不脏,用不着洗,仅仅是享受解乏,这样便可以泡!别说在你这儿不能穿着中衣泡澡,男女有别,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再事多老娘我可不伺候了!” 她不禁又憋着火气,看着他面色十分不善地对他爆粗口道。 “不脱就不脱,朕又不是一定要为难你,不过开个玩笑罢了,真是不经骗。” 萧扶苏听罢,不禁也又蹙了眉,有些不高兴道,“还有女孩子家,以后不准骂脏话。” 对于他的管教,林琳却是没有说话。 然而心里却依然残存不满,合着她就愿意说脏话呀?还不是被眼前这人逼的,如今他却是得了便宜卖乖,倒还有脸指责自己不是了。 得,这是人家的行宫,人家的温泉,人家是老大,人说了算。 自己寄人篱下,也只得认栽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得罪他。 反正就算是跟他撕破脸,于她来说也没有任何益处,只要他不是太过分,就忍一时风平浪静吧。 这样安慰自己,她不禁又在他的授意下,朝他缓缓走了过去。 温热的水渐渐沾湿了秀气白净的小脚,没过了腿,然后她越往前越向下,直到水快到她的腰上时,眼前距离越来越近的男人,才又十分没耐心地朝她长臂一伸,卷了她的细腰一下子将她带入怀里,紧紧抱住。 对此,她不禁惊呼一声,冷静下来后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打他,锤他硬邦邦的胸口。 “神经病啊你!快放我出来!” 她不禁又骂他道,面上怒气冲冲,更开始伸手不断用力推拒他,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然而他却越发手上用力,更加抱得她死紧。 “就不放。” 他不禁又任性道,仿佛叛逆讨要糖吃的小孩子,越发紧抓着她不放手。 她越抗拒自己,他就越是不放过她,越是要跟她亲近。 林琳被他紧抱在怀里,仅仅隔着一层薄薄沾湿的中衣,呼吸间全是他的温热的气息,虽未真正地肌肤相贴,但却丝毫不比坦诚相见要好过多少。 她不禁感到有些难为情,脸红得快要飙血,羞赧得简直快要哭了! 那家伙竟然还不嫌事多地又探手从旁边金盘里捞出一颗早已被宫人们剥好的光溜溜白嫩嫩的荔枝,然后也不管她喜不喜欢,就态度强硬地塞进她的樱口里。 “吃,甜的,这荔枝很冰镇过,刚送来,很好吃。” 但即便眼神再倔强,手段再强硬,他的声音却是近乎刻意地温柔,仿佛怕吓到她一样。 即便她真的已经快被他这偏执变态样搞得口中的荔枝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被他吓哭了。 那人竟还脸不红心不跳地无耻道,“别忘了吐核。” 他轻柔的嗓音淡淡,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把她当不知事的小孩子一样哄,用不紧不慢的语调提醒着她。 话落,他不禁又伸出大掌,摊平横放在了她小巧的下巴处接着,更看着她挑挑眉,眼神示意她赶紧吃赶紧吐核。 当真就是给你个眼神,你自己体会,隐隐的威胁感,仿佛是在说,老子已经在接着了,赶紧给我吐。 她不禁有些委屈,但看着他那张温柔中透着强势,强势中更隐隐透着威逼利诱的□□霸道的盈盈笑脸,也只能又强迫自己,勉为其难地动口嚼了嚼,直到缓缓吞下咀嚼烂了的汁水甜腻的荔枝果肉,准备将那光滑圆润的荔枝核吐出时,却是不禁又被眼前人弄得大惊失色,紧张下,一个没忍住,非但没有顺利吐到他的掌心里,反而是角度一偏,直接将那核蹦他脸上,然后那核又顺势从他鼻梁上一弹,落入下面热气腾腾的温泉水里,再也不见踪影。 “你搞什么啊!” 终于,纵使再戏精会伪装,那人如今也装不下去好脾气的人了,不禁又一脸崩溃挫败,朝她不可置信地发飙吼道。 她却是不禁目光惊恐地看着他,更抬手指尖颤抖地指了指他脸上,那已经流出了两管红血的英挺鼻子。 “你你你!” 她紧张的嗓音不禁尖锐,只是又惊慌害怕道。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流鼻血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鼻插葱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我怎么?” 那人竟毫未察觉自己已经血如泉涌,还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她,歪头满是不解地询问道。 “鼻子!” 她不禁又指着他的鼻子重点道。 萧扶苏听罢,不禁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不是,在下面!” 她不禁又有些急迫道,目光更是染了担忧,简直快要被眼前人急疯了。 他这才又继续往下摸了摸,结果不出意外摸到了一手血。 “啊啊啊!” 这次,倒换他大惊失色地叫起来了。 林琳本来紧张忧虑的一颗心,见他这样大呼小叫,近乎失态的模样,如今又新添了一抹无语。 只见那人正目光惊恐地看着自己染血的手,也不知道是太过害怕,还是因为流鼻血流得气血上涌,总而言之,在浮徐萦绕的温泉内,此刻他是脸红脖子粗,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惊吓 好家伙,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脸红飙血。 一个大男人,至于见血就怕成这样嘛?果然是外强中干,虚张声势。 虽然她也担心他,但见到他狂喷鼻血,还是一脸没出息的害怕模样,林琳不禁又内心戏道,摇摇头,无奈的眸看着他,更染些许戏谑的笑意。 “朕这是怎么啦?我身体一向都很好的,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流这么多的血!简直太可怕了,快传太医!” 他不禁又朝外面火急火燎地吼道,很快,就有一群宫人闻声慌里慌张进来,为首的宗善见状,连忙亲自跑去请太医。 趁着太医还没赶过来的空档,几个宫人连忙又上前来伺候他更衣,出了温泉池,那人躺在内殿的榻上,依然矫情地哼哼唧唧,倒真有些病人痛苦的模样。 这流鼻血不痛不痒,到他这儿倒像是下一刻就要病危生离死别似的。 她想不愧是宫里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矜贵长大的皇子,可真是娇气。 不过见他这么有精神的样子,她心里倒是又放心了不少,既然还能有力气哼哼,想必大概也没有什么事儿吧? 于是她不禁也稳住心,脸上表现得更是淡定多了。 而太医来得也比她想象中更快,只见他健步如飞,提着药箱进来后,便直奔他的跟前。 “臣参见陛下——” 随着话音渐落,那太医顺势要跪,萧扶苏连忙抬抬手,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朕都这样了,你还拜什么拜!有这时间赶紧过来为朕诊治啊!” 好不容易才当上了皇帝,好日子还没享受几天,他可不想英年早逝,因为过于担忧自己的身体状况,于是此刻他对于行事迂腐墨迹的太医,也没大有好气。 他是生怕自己身体的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啊这……是,臣这就为陛下号脉看看!” 那太医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不禁被训得有些懵,反应过来后,便赶紧上前为他号脉。 “嗯……” 片刻后,那太医感受着他的脉搏,不禁又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目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须。 随即,便缓缓松开了他的手腕。 “诊完了?朕这到底是怎么了?应无大碍吧?” 还不等那太医先开口,萧扶苏便急不可耐地询问他道。 老实说他身体一直很好,也没有什么明显感觉到的毛病,这样止不住地流鼻血,说起来也还是生平第一次。 他是真有些怕,自己万一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那他的大好江山,以及身边的如花美眷,可怎么办啊? 作为男人,帝王,他身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更何况从个人私心来说,他还没有享受够,可不想死。 “额,陛下放心,您的身体并无大碍,至于为何会流鼻血……从脉象来看,是有些浮躁气虚,内火旺热,如今正值盛夏,应当多注意饮食。” 那太医不禁又目光小心翼翼地低首,含蓄提醒他道。 “什么?” 萧扶苏一时之间,还是有些听得云里雾里,不禁又有些嫌弃道,“你能不能说得直白点,别总是这样酸腐地知乎者也,现在是叫你为朕看病,又不是叫你做学问,还能不能正常说话?简单明了些不行吗?!朕明明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又内火旺热狂流鼻血了?” “咳咳……我想大概就是民间俗称的上火吧,你自己馋嘴贪吃作的苦果,又何必为难人家太医呢?” 萧扶苏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在一边旁听的林琳,此刻却是全明白了,还不等太医回答他,她便抢先一步,率先开口指责起那任性娇贵的男人来,声音中隐隐透露出些许看不惯的嫌弃。 “上火,贪吃?!” 听罢,萧扶苏不禁又看向她,目光更染了些许震惊道。 林琳用眼神为他指了指外面温泉池边,那盘几乎快被他吃干净了的荔枝。 “谁叫你一路狂吃荔枝,这东西性热,我想大概是你吃太多上火了。” 她不禁又直言不讳道。 “娘娘说得对极了,荔枝这种水果虽然甘甜美味,却是容易让人上火的大热之物,应当注意适量而食,不可多吃,不然会导致人体虚上火流鼻血。” 那太医不禁也又点点头附和道,言语间,更露出些许尴尬,毕竟一国之君因为贪吃荔枝而上火流鼻血,传出去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好在他为官多年,也算是见惯了风浪场面的,此刻还算是淡定,更能细心体贴地照顾到他身为皇帝的面子。 于是他不禁又不动声色道,“酷暑盛夏上火也是常有的事情,倒也不必大惊小怪,声张出去,待臣为陛下开几副清热解暑的滋补汤药,保准药到病除,陛下正值壮年,身体又一贯强健,所以大可放心,不必多虑,相信不出三日,便可恢复到以往的龙马精神,但要切忌,最近这段时间要忌口,这荔枝最好还是要少食,最好不食。” “唉,原来如此,朕知道了,那就有劳爱卿你了,待会儿药煎好了,就速速为朕送来吧。” 萧扶苏听罢,不禁虚弱着一张脸,有些唉声叹气地领悟道。 “是,那臣便先退下了。” 那太医只是又躬身行礼道,对此,萧扶苏只是又抬抬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得到授意,太医不禁又默默屏退出去,缓缓离开了宫殿。 门又重新合上,此刻殿内更安静了许多,林琳守在萧扶苏身边,手上忙碌着,用卷起的白布条,麻利地堵住了他那两个流血的鼻孔。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奇异景象,堂堂威严的皇帝陛下,没有了昔日的趾高气昂,盛气凌人,反而是这般虚弱萎靡地躺在榻上,白布条插鼻孔,竟有几分莫名违和的滑稽。 当真就像是猪鼻子插了两根白葱,装象。 林琳这么想着,不禁又噗嗤一声,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过想到他昔日的耀武扬威,装模作样,倒也确实符合他的形象。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鼻插葱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他反了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你笑什么呀?” 萧扶苏见她笑得不怀好意,不禁又白了她一眼,一脸有气无力地虚弱道。 他都已经这样了,她竟还能笑得出来,真是小没良心。 “我是在想啊,古有杨贵妃为吃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今有陛下贪吃飙鼻血,干脆就给你取个绰号,今后你便叫荔枝美人吧!” 林琳不禁又目光戏谑地看着他,拍了拍胸脯,更大言不惭道。 这么能吃,他比之杨玉环,也不逞多让了。 “什么啊,没个正经,朕是男人!” 他听罢不禁又气鼓了脸,眼睛瞪的像铜铃,看着她目光幽怨道。 什么荔枝美人,再取笑他可就真的生气了。 “稳住,别表情扭曲,呲牙咧嘴的,当心鼻孔里的葱该掉出来了。” 林琳却是又忍了笑,故作正经地看着他严肃道,更抬手插了插他鼻里的布条,总算是竖得稳了些。 萧扶苏听罢,不禁越发有些置气继续狠瞪她。 林琳见状,不禁又目光一柔,服软道,“布,是布行了吧?别乱动了不然真该掉出来了。” 可真是小孩子脾气,性子骄傲又火爆,一点也吃不得亏,开不得玩笑。 但就算心里揶揄,她也不再打趣他,面上只又正经了神色,安抚他脆弱敏感的情绪。 “哎呦,朕感觉身子有点虚,浑身没劲儿,头更晕乎乎的,有些疼。” 只见那人又开始难受地哼唧道,模样看着矫情又娇气。 “谁让你一下子吃了这么多的荔枝,这回可一次性长足记性了吧?!我尊贵的皇帝陛下?” 她不禁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娇俏的面上,更目光狡黠地看着他道。 “朕也没想到,这东西闹一次竟然这么厉害呀。” 萧扶苏只是又有些感叹道,心想他以后可不会再这么吃了,闹这一下,他更是对荔枝这东西有了心理阴影,果然越甜美的东西,越伤人。 “唉,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本姑娘就难得伺候你一回吧,你先躺着,等我去拿条湿手巾来,给你敷一下额头,兴许会舒服一些。” 对于他这难得一见的虚弱模样,林琳不禁也有些感叹地摇摇头道,话落,更作势要起身,往外殿去拿手巾。 然而她还没有走出殿外,就险些与匆匆闯进来的那人撞上。 “宗善?!” 她急忙一闪,堪堪避开了他横冲直撞进来的身躯,等到定目一看,见是他,不禁又目光惊讶道。 “陛下,大事不好了!” 那宗善慌里慌张跑进来,来到他的跟前扑通就是一跪,然后便俯首道,声音染了颤抖忐忑的惊惧。 “出什么事了?怎让你这般惊慌失态地闯进来?” 萧扶苏不禁又侧眸,看向了他道,微眯的眸隐隐透露了些许冷锐,面上更有了几分认真。 宗善素来也算是稳重担事的人,能让他像现在这样莽撞惊恐的时候可不多见。 “陛下,永安侯他反了!众位将领不战而降,我军一败涂地,如今他已占领京师,正率领浩浩荡荡的大军朝洛阳一路逼近,大概不出三日,就要杀进来了!” 宗善不禁又哆嗦道,因为过于恐惧,话语间,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此话一出,两人目光俱是一震。 萧扶苏更是抬手一把撤出了鼻中的布条,不顾此刻身体的虚弱,跌撞下榻,然后大踏步来到他的面前,身子往下前倾,猛得抓住了他的前襟,眸里染了猩红,更目光灼灼地怒声质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禀报!” “陛下,是李益,他趁着您出巡洛阳,长安空虚的空档,收买一干重臣联合萧恪瑜谋反,因为太过于突然仓促,我们的人被永安侯打了个措手不及,溃不成军,很多朝臣更是顺势倒戈,出卖了您,如今京师沦陷,就算还有忠肝义胆的将领臣子还在前线浴血奋战,但以现在萧恪瑜的势力来看,敌我实力悬殊太大,他又有前太子的身份,不断有人中途投靠响应于他,如今想保住东都洛阳也并非易事,或许城破也就在这几日了!” 宗善不禁又抬脸看向他,目光视死如归地悲壮道。 萧扶苏听罢,不禁目光一愣,脑海更有瞬间的恍惚。 他没说话,只是又松开了他,起身时却感到一阵眩晕,腿脚虚软,若非身边及时扶住他的那双熟悉柔软的手,险些跌倒在地上。 “苏苏!” 林琳匆忙中不禁紧紧握住了他微凉的手,目光担心地看着他,紧张道。 而他站稳后,却是又闻声转过脸看向她,原本失魂落魄的脸上,却是在触及她一双纯粹关怀的眼眸时,胸中勃然大怒,更使出浑身力气,甩开了她紧握自己的手。 林琳一时不慎,脚下没站稳,不禁被他这突然凶猛的戾气,重重摔落在地上。 “你不是口口声声向朕保证,他永远也不会反吗?如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朕当初没杀他,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今日来灭我的国,要我的命吗?!” 萧扶苏不禁又愤怒道,此刻就像一只狂乱的狮子,居高临下,指着地上的她痛骂道。 如今的他身上散发寒冷的气息,无比陌生,更令人胆寒畏惧。 林琳听着他口口声声的愤怒质问,不禁也感到内心难过,更流下了伤心的泪。 “对不起。” 她低着眸,无颜抬头面对他,只是又摇摇头,目光悲伤地啜泣道,“我没有想到,恪瑜哥哥他竟真的会谋反,我以为他已经死心,会一辈子甘心对你俯首称臣,他明明也从未对我表露过丝毫想要谋反的心思,我只以为你要杀他,我只是想要保全他的命,却从未想过,你们会有今日战火连天,争得你死我活的残酷局面,更祸及天下苍生。” 想到萧恪瑜,回忆起当初那些或快乐,或痛苦的记忆,桩桩事件串联在一起,她终于醒悟过来,简直悔不当初。 内心极度痛苦下,更是对他涌现出无尽哀伤的失望。 “你说得对,我是罪人,我是罪人,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我不该求你外放他,助他离开京城,是我亲手酿成了今日的灾祸。” 她只是又一脸伤心地自责道,目光近乎绝望,嗓音更染了些许脆弱伤情的无力沙哑。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他反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城破前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李益……萧恪瑜!这两个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昔日朕好心留他们一命,让他们做肱骨之臣,做永安侯!结果他们就是这般报答我的?谋反,逼宫,要朕的命!早知今日,朕当初就不该心软,就该杀了他们!将他们通通都挫骨扬灰!” 萧扶苏却是又暴怒地大吼道,灼灼目光中,更夹杂着复杂的悔恨。 “是朕错了,朕简直大错特错!朕对不起母后,对不起父皇和列祖列宗,是朕妇人之仁,一时恻隐误了国,将百姓将士陷于战火浮屠的浩劫里,是朕生生用自己的血肉,养大了一条野心勃勃的狼!” 他不禁又瘫坐在榻上,摇摇头悔不当初道,眼神渐渐发愣。 “苏苏。” 林琳不知道该要如何安慰他,她只是又缓缓靠近他的膝边,小心翼翼地向他伸过手去,内心满怀忐忑地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以示慰籍。 即便她也清楚,他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但就算是他痛恨自己,她也不会怪他。 是她对不起他,是她和恪瑜哥哥,此生亏欠了他! 感觉到手背上渐渐传来的温暖,他不禁又缓缓回过神来,然后目光垂落,染了些许惆怅伤感的眼眸,不禁深邃望向她,仿佛要将她吸入绝望无底的黑暗深渊。 “你满意了?这下朕杀不了他了,反而是他要来夺我的命,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朕难过吗?” 他不禁又目光忧伤地看向她,有些虚无地问道,然而那生生质问,却是令人感到刺痛,几欲心碎。 “亦或是,你会为他谋夺了朕的皇位,将朕彻底踩在脚下而开心呢?我知道,你素来都是更喜欢他多一些,而对朕,却是一直都不怎么待见的。” 他不禁又自嘲般地轻笑一声,之后,仿佛看淡一切般的冷漠,只是缓缓移开了目光,再也不看她一眼。 “苏苏!” 见他如此近乎自暴自弃般的冷淡,她不禁又焦急道,目光紧紧望着他,更下意识地越发紧握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我不奢望你能够原谅我,但请你相信,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想过要你死,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更是我没有料想到的,但你放心,就算恪瑜哥哥他赢了,我也一定会请求他放过你的!” 她不禁又目光关切道,而萧扶苏闻声后,却是又转头,然后目光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苏苏?为何这般看着我?我刚才与你说的,都是自己的真心话。” 她不禁又颤声解释道,看着他近乎奇异陌生的目光,心里莫名就有些害怕,这种感觉仿佛是与他渐行渐远,貌合神离,再也回不到曾经。 “呵呵。” 他看了她一会儿,却是又冷笑一声,眼神轻蔑而嘲讽。 “你以为,朕需要你的施舍?朕不是萧恪瑜,还不需要你一个女人来怜悯我。” 真是可笑,她把他当什么了?摇尾乞怜的狗吗? 是他错了,时至今日,他竟还能对她有所幻想。 是自己太过可笑。 感觉连他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他不禁微扬了孤傲的下巴冷冷道,棱角分明的脸上,越发有些不近人情的清冷,恍若虚幻。 林琳心一痛,望着他冷冰冰的脸,失神的目光,不禁又沾染了些许湿润。 而他却还是无情地将自己的手,硬生生从她的掌心中抽离出来。 “还有,别以为他就万无一失了,朕发誓,朕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他不禁又对她目光凶戾道,面上染了些许病态的执妄,森然的嗓音,无比认真,叫人背后发凉,不寒而栗。 他与萧恪瑜,注定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他日一定会血洗今日之耻辱。 他不禁又在心底,暗暗发誓道。 “来人,看好她,若她离开宫殿一步,朕便杖毙了这殿内所有人!” 随后,他只是又冷声命令道,随即便又蓦然起身,大步往殿外行去。 “苏苏,你不能这样!” 林琳不禁惊慌道,见他要走,连忙起身追上他,更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要去哪,你打算干什么?!” 她目光紧紧看着他,不禁又继续追问道。 而他却是依旧紧抿薄唇,一言不发,没有回答她。 此刻神情冷冷的他,满身的肃杀之气。 “哼。” 他只是又冷哼一声,随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伸手无情推开了她,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宫殿,任凭她再嘶声力竭地呼唤,也依然冷漠无动于衷。 直至,再也寻不见他的身影。 而她被他这一关,便是数日。 此间她浑浑噩噩,连自己都忘了这是第几个日夜,直到某一天,她才又被几个披坚执锐,满身肃穆杀气的士兵,带到了城楼上。 此刻的她,经过多日来心理上的痛苦折磨,不禁有些身心俱疲的落魄,这期间也未有心情去梳洗打扮,脸上更添一抹白得像纸的苍白,就这样蓬头垢面地带到众人面前,他的身边,看着真是惨得不能再惨,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而与她形成对比,截然相反的,反而是身边人的体面。 她这才看见,原来萧扶苏今日穿了帝王衮服,头戴天子十二旒冠冕,黑袍上云雾缭绕的金龙,张牙舞爪得威严而肃穆,不禁令人心生畏惧。 除了这高耸城楼上萧瑟的风,呼啸过耳旁,刀割般面颊,平添一抹英雄末路的凄凉。 这是大唐除了国都长安外,最繁华迷人的东都洛阳,它拥有最坚如堡垒的城池,但却也还是被一路南下,势如破竹攻打过来的萧恪瑜,逐一击破,溃不成军。 如今,站在这唯一最后还未被敌军攻破的,最高耸入云的城楼上,如同守护身后那层峦华丽的宫殿,最后一片安宁净土,执拗地沉浸在曾经繁华的故国梦里,不愿醒来。 他还是一如往昔般,是个君临天下,意气风发的帝王,即便兵临城下,面对下面那乌泱泱一片,带着血腥气席卷而来的铁蹄,也依旧临危不乱,目光沉着披靡。 只见他抬抬手,很快她就又被身边的士兵,押至更向前的位置,若不是眼前还有护栏,她真的就要以为,萧扶苏是想要将她从这高楼上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她相信,他对自己是有入骨恨意,足以令他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残忍事情。 可是,他还是没有。 他还没有杀死自己,即便,她也不确定这是不是猫吃老鼠前最后的折磨玩弄。 果然,她又听到身边那人近乎病态的阴森冷笑,以及城楼下,那恍若隔世,熟悉却也又陌生的担忧面容。 为首的萧恪瑜白马银甲,率领着自己所向披靡的大军,就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无比英武,勇敢坚毅,只是此刻俊美染血的脸上,目光却是紧紧追随着城楼上的她,露出一抹关心则乱的细微破绽。 “琳儿!” 仿佛害怕失去般,他下意识就又朝她紧张喊道,素来清亮的声音,不禁染了一抹震惊慌乱的颤抖。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城破前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他休想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皇弟,别来无恙啊,没想到自长安一别,你我兄弟之间,竟是以这种场景再次重逢。” 瞧着下边他紧张的样子,萧扶苏只是又冷笑着,目光轻蔑道。 “不过这一次,真的会分出胜负,彻底结束吗?” 他继续目光病态地虚无道,却是又不动声色地上前两步,然后猛然伸出手掌,抓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又拖回到他的身前,他的怀里。 “额啊——” 林琳感到喉头一窒,不禁满脸痛苦地□□道,声音更染了些许令人揪心的嘶哑。 而他却是依旧无动于衷,甚至不顾她的挣扎,手上反而收得更紧,只是继续面无表情地冷眼看他。 他倒要看看,他这个谋逆者,又能奈何! “琳儿!” 果然,见他手下无情,萧恪瑜不禁越发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不禁又一脸紧张地看向她,对她呼唤道。 那个人仿佛真的想要她死,得到了这个认知后,林琳心痛之后,不禁又红了眼眸,染了些许湿润。 她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神却是一直在看着城楼下的他,艰难微微地摇了摇头。 萧恪瑜当然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意,然而这种情境下,他除了沉重担心外,又怎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束手旁观? 他不禁又用力攥紧了掌心,染了赤红的目光,不禁又转而看向了他,更隐忍朝上方大喊道,“萧扶苏,你我之间的战争,又何必牵连一个无辜柔弱的女人?如此小人行径,这又岂是大丈夫所为?更何况,你当真以为,仅靠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便能以此威胁我,令我耽于往昔,丧魂失志,乱了军心,阻挡我决心要踏平洛阳的铁蹄吗?!” 他若真想用往事旧情来牵绊住他,那他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他的心,已历经千锤百炼,他的手,拿过刀,杀过人,无数滚烫的血溅在脸上,无数次几乎命垂一线的生死考验,冷萃出真正悍勇无匹的强大,如今的他,是军人,是统帅,更是大唐即将新的主人,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爱哭的无能男人了。 曾经的他为了活命不得不跪在他的脚下,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命如蝼蚁般低贱。 但现在,他再也不会受制于人,给他侮辱掌控自己的任何机会了! “如今你已是穷途末路,已成败局!就连你的长安都已被我拿下,就算你死守住了洛阳,又能怎样?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再也无法回到过去君临天下的辉煌,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些,自己下罪己诏退位,这样念在曾经的兄弟情分,我还能给你身为帝王最后的哀荣体面。” 他不禁又目光冷冷道,看向他的眸里,更添如刀的决绝锋锐,“但若你还是执意顽抗,跟我作对,休怪我无情。” “你当真不在意这个女人的死活了?” 萧扶苏却是依然冷笑道,执着于自己那最初的执念。 “就算我现在将她从这城楼上扔下去,你也还是无动于衷,眼皮都不眨一下吗?” 他的声音轻蔑而嘲讽,只继续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不放过他面上的丝毫表情变化。 “……” 对此,萧恪瑜并没有回答,只是脸上染了愠怒,呼吸更是因为压抑隐忍的暴虐,而逐渐粗重。 怨毒的仇恨,仿佛下一瞬就要被点燃,一触即发。 而萧扶苏却还是铁了心要逼他,哪怕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只要你退兵,我就保证将她毫发无伤地还给你,这个交易,难道你不要吗?” 他不禁继续语气嘲弄道,就算死到临头,他也还是如一个真正倨傲的王者般,高高在上地,更眼神轻蔑地看着下面的他,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苟延残喘在他脚下的低贱蝼蚁。 “你当真能舍得她?” 他那轻飘飘的玩弄人心的狂妄之声,终于彻底激怒了他。 “你妄想!” 萧恪瑜猛然又目光狠狠地瞪着他,只狂怒道,花落后呼吸不禁越发急促。 沸腾的血液令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心头更又生出了浓烈的杀人欲望,此刻,真是恨不得立马提刀剁了他。 他休想,休想威胁他! 他会让他知道,到底谁才是大唐真正的主人! 不可饶恕!不能弥补。 他会为自己愚蠢的狂妄,付出昂贵更无法挽回的巨大代价! 就算他会后悔,更匍匐跪在他的脚边祈求原谅,他也不会放过他! 他要他那颗藐视一切,狂妄傲慢的头颅,彻底在他面前低下,对他彻底臣服,更永世再不得翻身! “你看,这就是你当初选的男人,他根本就一点都不在意你,就算你现在立马死在他面前,他也依然无动于衷,真是枉费你对他的一片情义。” 萧扶苏却是不管此刻底下那狂怒得如同狮子的萧恪瑜,只是又将目光转向身前的林琳,唇凑近她的耳边,用磁性而略带沙哑的嗓音,与她幽深暧昧地低喃道。 呵,真是可悲。 这人什么眼光,居然会喜欢上这薄情寡义,狼心狗肺之人,以前他就觉得她眼神差,如今看来,当真就是如此。 这可真是一种讽刺啊,她一直心心念念,不惜忤逆自己也要帮助他逃跑的男人,却是在将她的价值利用殆尽,得到了自己渴望的自由后,为了如今这来之不易的江山,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她,抛弃了这段她自认为是无比珍贵的感情,甚至曾经一起经历的点滴过往一切。 他竟是就输给了这么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薄情小人? 真是可笑。 还是说,他只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对她的心。 或许自爱上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自己失败的终局。 他只是输给了爱情,对她的感情。 输给了她,自此也就一败涂地。 为了美人而误了心,亡了国,这还真是一段无比荒唐的孽缘。 目光望着她静默而绝情的冰冷侧脸,他不禁又勾了唇角,露出一抹自嘲般的虚幻笑容。 然而面上的神情,却是近乎哀伤。 此刻他的眸里,依然还是只有她,印染了独属于她的,那让人又爱又恨的可恶模样。 一颗心,更是再也装不下别人,往昔音容笑貌,点点滴滴,皆动人心魄,诱人心魔,魂不守舍。 人都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惜,他到底还是未曾真正得到过她。 甚至细论起来,他都算不上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什么人。 他并未曾真的强迫于她。 就算直到现在,都还在不忍心,一味手下留情,甚至遗憾吗? 触及到她那无情却又无比动人心神的美丽的眸,他不禁又叹息想道。 他不知道,或许以后也不会得到答案,对于她,他从来就未曾真正看透过自己的心。 但就算如此,他想至少现在,他也依然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地,受着她给自己的这份折磨。 也正因为这情,他从来都不曾后悔爱过她。 甚至直到现在这一刻,他也依然深爱着她。 尽管这或许有些可悲,有些残忍。 尽管对他并不公平,看起来有些狼狈,甚至是可怜。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他休想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爱与杀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因为他觉得你不值,不值得他冒险舍弃好不容易得到的,更即将唾手可及的江山!你在他心里,到底也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没有任何特别,一但触及他的利益皇位,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更视你如洪水猛兽的累赘,恨不得立马脱身,更心安理得,没有丝毫情义,后悔,愧疚!你所宝贵的感情,根本就经不起考验,不堪一击,他弃你如敝履!既不能共患难,亦无法同富贵,在他心里,你也不过就是他落魄受伤时,打发闲暇时光,逗弄慰籍心灵的区区玩物,如今兴致过了,触及皇权江山,他的利益了,就会毫不留情地一脚将你踢开,未来更会将你彻底抛却脑后,甚至永远忘记你的存在,你们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不管是厮守的,甜蜜的,亦或是痛苦的。” 手上不自觉便松了些,但却依然牢牢掌控着她,他握着她的脖颈,不禁又继续冷笑道,眉眼间更染凉薄的悲伤,“你我皆是他的弃子!现在你是不是感觉很心痛?后悔爱他了吗?” 就算心里痛到几乎快要窒息,快要心碎,然而嘴上却是依然故作强横,不依不饶,出口就是讽刺伤人刻薄的话语,维持着那不为人知的,暗自较量倔强的体面。 对于男人来说,财富,地位,失败,哪怕身死,得不得所爱,又算得了什么?尊严,唯有尊严,才是最高的。 他是大唐的皇帝,就算是死,也该是昂首挺胸地赴死,可以悲壮,可以落魄,可以一败涂地,但决不能在敌人面前丧失尊严。 他依然是骄傲的,不屈的,自尊的,从小到大的教养,身上的贵族精神仿佛与生俱来,他是天生的王者,哪怕带着遗憾与仇恨离开这个世间,也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 萧恪瑜想要看到自己向他跪地求饶,在自己最爱的女人面前,从身体到灵魂都被他击溃,失去一切,甚至是尊严与男人的血性,沦为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向他祈命。 呵,做梦吧,他永远都不可能等来那一天。 无论他现在再得意,再威风,再辉煌,哪怕功成名就,君临天下,都不能改变那骨子里的肮脏,他更永远无法磨灭曾经作为自己手下败将,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事实! 天知,地知,自己知。 他更知道。 他可以骗过所有人,唯独骗不了自己。 就算化成了鬼,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之时,也会去找他,倒要看看,他如何面对自己的心,战胜深埋隐藏的恐惧。 “你要杀就杀,都到了这一步,又何必惺惺作态,明嘲暗讽。” 得到些许喘息后,她脸上却是也变得越来越平静,头脑越冷静,清醒,开口而出的话语便就越是无情,冷情冷心。 而往往就是这副毫不在意,置身事外,眼中永远也没有他的无情无欲的冷淡模样,才最是伤人。 他目光深情地望着她,心里不禁感到一痛。 “你这么在意我与萧恪瑜的感情,别说是真的爱上了我,所以才会因爱生恨,极尽刻薄恶毒的嘴脸。” 她不禁又目光平静,声音清冷地继续道。 不管萧恪瑜真面目如何,是怎样的人,如何骗她,伤害她,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容不得外人置喙。 尤其是他,这个始作俑者,万恶之源,更没有资格。 若不是他曾经欺辱萧恪瑜,更夺走原本属于他的一切,那今天的事情也根本就不会发生。 他又有什么权利,什么资格脸面去指责别人? 她承认自己对不起他,但就算萧恪瑜再黑心,再没良心,那也不能表明他就是无辜的,他自己也不干净,更永远无法洗刷罪孽。 或许,他们三个人都有罪,都要为自己曾经犯的错误,付出应得的代价。 死,有时候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一种救赎。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去赎罪。 早点晚点,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情。 她累了,大不了在黄泉路上,提前等着他们。 林琳不禁又闭上了眸,面色宁静,无悲无怒,仿佛超凡脱俗。 “我承认我确实是对不起你,你就算会恨我,也是应该的,所以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恨你,从此以后,你我便两清了,彼此互不相欠。” 她不禁又淡淡开口道,嗓音清晰,甚至有悲天悯人的温柔。 “所以你想杀,便杀吧。” 从挣扎到绝望,再到心如死灰,从容赴死。 坦然接受属于自己的命运,这个被上天摆布玩弄,自己却无能无力,直到最后也改变不了的悲结局。 然而这动人清亮,而又婉转如啼如诉的声音,却是如刀割般,口口声声,字字句句,剜剐着他的心。 “……” “你怎么还不动手?” 脖颈上并没有等来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他的手依然纹丝未动,既没有再次收紧,也没有将她推下城楼,跌个粉身碎骨,没入万丈深渊。 察觉到他的犹豫,她不禁又睁开眸,目光微微看向他,眼神染了些许悲伤,湿润而深邃。 微弱的声音依旧尽量保持了平静,开口略有些沙哑地淡淡质问他道。 舍不得,不忍心吗? 入了这情局,却难以脱身。 情愫暗生,道不明,悟不透,更放不下。 她是,他亦是。 各自执念于那卑微深藏心底的情义,痴慕着一人,哪怕粉身碎骨,满身罪恶,没入万丈深渊也在所不惜。 她想他的症结,大概比自己还要更严重一些,病得疯魔,无可救药。 直到现在。 原来最执迷不悟的那人,还是他。 可是他们,却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成王败寇,或许在这命运的纠缠捉弄下,他输了,她也输了。 他输的是江山,而她输的则是感情。 是她高估了世事无常,以及人性。 而萧恪瑜呢?他又真的赢了吗? 呵,就算如此吧。 如果他不需要她,更舍弃她。 如果他真的忘了当初他们的誓言。 如果他当真就是对她虚情假意,一直以来,尽是虚与委蛇的欺骗,利用殆尽的玩弄。 如果他真的只爱江山,不爱她了。 那么,她便也放过他。 君若无情,我便休。 这样结束了,也好。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与她,于萧恪瑜,于萧扶苏,没有人能逃脱命运的摆布捉弄。 既然如此,那真心如何,真相怎样,她早已经不在意了,一切都已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放过他,更放过自己。 她累了,如果这是命运这局棋的终局,那么她也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自己生命的终结,陪他们走完这纠缠错位的情思,直至那最后的终点。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爱与杀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得到她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朕只是突然在想,你说他若是得到了你,你又会是何种下场呢?” 萧扶苏只是又轻笑一声,病态折磨的脸上,不禁又绽放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靥。 “或许这比亲手杀了你,更能让你痛苦,让朕痛快。” 他不禁又凑到她的耳边轻轻道,这低喃却犹如一种诅咒,林琳不禁感到背后一凉,恐惧,羞辱,心里更升腾起一种愤怒。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她不禁又突然情绪激动,更声嘶力竭道,越发用力地扭动挣扎着,极力反抗着他霸道的钳制,丝毫不顾自己这样贸然莽撞,很可能会把她弄伤。 他想干什么?冷眼旁观,嘲弄她痛苦的伤吗?她又如何再次回到萧恪瑜身边?以什么面目面对彼此?回不去了,早已经回不去了! 若是落到他的手上……他这样做,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就算他要报复自己,这种方式未免也太过残忍,太过狠心了! 看着她痛苦仇恨自己的悲伤眼神,他的心里不禁更染一抹肆虐的快感,痛并快乐着。 她想死,他非不叫她如愿。 他要让她回到萧恪瑜的身边,尝尽痛楚,这是他对她背叛自己的惩罚。 那些伤他的人,他皆要他们付出痛苦的代价! 他目光怨毒,不禁又轻轻放开了她,然后后退几步,一言不发,直到那人转身,目光震惊恐惧地看着他。 然而他的唇角却又勾起一抹甜蜜裹毒的浅浅笑意,如同玩弄,然而眸里却是荼毒凌厉,熊熊燃烧的浓烈恨意,如火般肆虐,仿佛随时都能将眼前人卷入,彻底吞噬。 “我诅咒你们,永远痛苦,不得幸福,我更会在天上,亲眼看着你们两个不得好死。” 他眸一眯,只是又死死盯着她道,用最漠不关心,轻蔑的口气,说着最让人毛骨悚然,伤人的话语。 “来人,吹响号角,死守城池,与逆贼决一死战!我大唐的士兵,生得是热血傲骨,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尊严,死得其所,而不是束手就擒,投降等死!” 最后,他不禁拂袖下令道,果敢坚毅的眉眼中,更添一抹决绝的悲壮。 一番慷慨激昂,振奋有力的话语,不禁令众军士也感同身受,心神一震。 因而士气大振,誓死追随。 “杀——” 紧接着,随着震耳欲聋的擂鼓声,两军皆是热血沸腾的嘶吼声,城上城下,投石砍杀火攻,乱成一片,硝烟起,更血腥累累。 入目皆是残酷厮杀,空气中混合着刺鼻的烟味以及血腥气,连天空都变得混浊,晦暗,一切,都仿佛人间地狱般令人感到恐惧。 此刻,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存在,她的心情,想法,乃至是生死。 无人在意,战争中,老弱妇孺都是最先被人遗忘,受伤的一群人。 趁乱中,她目光愣愣,一脸的失魂落魄,不知何时开始,眼前早已经没有萧扶苏的身影,更不知身在何处,她更看不到萧恪瑜。 被人推搡着,她随波逐流,竟一步步下了高耸入云的城楼,终于,她像是自由了,可是,此刻的她却不知道自己该要何去何从。 城门处打得热火朝天,宫内也乱作一团,许多人也像她一样,虽然一脸恐惧急于逃命,却又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叫喊声,哭声,碰撞声,声声入耳,刺激着她本就已经脆弱无比的心。 有的人互相争夺,抢来的金银财宝,却又被另一个人夺去,最终却又在逃跑奔命的途中,被人碰到,散落了一地。 人潮拥挤中,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财宝在众人脚下来回碾过,然后离自己越来越远,无论再如何嘶吼不甘,最终也只是无能为力。 当战争打碎繁华,梦醒后曲终人散,跌跌撞撞,眼泪哭喊辛酸不甘,桩桩件件,尽是荒唐。 眼前看到的一切悲剧,皆是她从未想过的画面。 “城破了,城破了!叛军打进来了!” 远远的,人群内不知是谁惊恐喊了一句,随即众人的目光皆被那个声音的方向所吸引。 林琳也不例外,只见人群渐渐四散,慌张闪开了一条道路,敌军便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随着大军逐渐逼近,空气中更携风煽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阴霾恐惧的可怕气息,渐渐笼罩了所有人,仿佛,阎罗降临,死亡就在下一瞬,在人毫无心理准备的促狭之时,猝不及防。 可是,她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那人。 陌生又熟悉,剑眉星目,白马白袍,银甲银枪,仅从外表来看,他更像是一个拯救苍生的神,却丝毫不能让人联想到,他却是这次祸乱杀戮的始作俑者。 但就算不愿相信,这血淋淋的事实,也让人不得不面向他时,心生畏惧。 以及悲伤。 目光望着他,她的眸不禁渐渐湿润。 所有人都在躲避着这白面修罗,四散奔逃,犹如身后是洪水猛兽。 唯有她,就算迎面而来的大军气势惊人,残酷可畏,却也依然纹丝不动。 她就在正前方的位置,眼睁睁看着他纵马而来。 等一个结束。 她甚至在幻想着,若是自己的死能令他痛不欲生,良心发现,是否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是一种赎罪,而并非是一败涂地呢? “吁——” 可是那想象中的死亡,却并没有如愿降临,随着耳边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嘶吼声,她更听见了其中他的声音。 她不禁目光愣愣,看着有些失魂落魄。 萧恪瑜高高举起了手,示意身后一众将士停下,随即自己便迫不及待下马,先行去至她的身前,然后小心珍惜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久别重逢,却是恍如隔世,沧海桑田。 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却又仿佛都变了。 让人无处适从,更心声惶恐。 再次面对她,他心里其实是不无紧张的。 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她说,说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那些孤单,那些艰难,那些咬牙坚持到现在的岁月。 还有那些回忆,那些期盼,那些思念,以及无数个想她的夜晚,以及点点滴滴爱恨情仇的私欲。 可是心里纵然有千言无语,到了嘴边,却皆化成了酸涩哽咽。 竟是无从谈起。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天意弄人。 时间长了,连他都分不清自己的心。 其实他也并不是很能看透自己,他可以第一眼就看清别人,了解别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所求所念所欲,但却唯独不能了解自己。 但不管是正义也好,私欲也罢,不管自己是光明还是黑暗,是救赎还是地狱,他都喜欢现在的自己,他真心享受着如今的胜利,那些失而复得的喜悦,重回万人之上的巅峰,拥有一切的快感。 他喜欢征服,喜欢占有,喜欢将他们都命运皆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更将曾经欺辱过他的人,狠狠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看他们跪在自己脚下,后悔莫及,痛哭流涕,更抱憾终身的可笑嘴脸。 他更喜欢得到她。 如今,他真的是得偿所愿,完全有能力可以独占拥有她,生生世世都能与她厮守在一起了。 再也没有碍眼讨厌的人,将他们拆散分开。 他已经将那些反对他的人都打败,如今,他才是这天下掌握生杀大权的主人,任何人都再无力量反抗他,胆敢对他说一个不字。 与萧扶苏的这场豪赌,最终还是他赌赢了。 赢的人拥有天下,拥有一切,而输的人,则失去一切,甚至是尊严与生命。 多么残酷,又多么庆幸。 他曾经失去过一切,可是现在,赢的那人却是自己。 只有自己,如今只有他是获得胜利的唯一的主。 虽然经历过一些悲伤,但好在现在已是苦尽甘来。 他已经拥有了天下,只要他想要,就都可以得到,再也没有人胆敢对他指手画脚,横加掣肘。 如今他已是这大唐国最有权势的第一人,他相信现在变得足够强大的自己,可以给她幸福。 他们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日后再一起共瞰锦绣山河。 这是他们的胜利,他们的大唐,日后也会一起接受万民朝拜。 这更是一件大喜事。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不该难过,不该苦涩,去想太多。 他和林琳这才刚开始,以后也会一直幸福下去,他该笑,该高兴。 于是,他不禁看着她,染血的面上真就强迫自己,硬生生扯出了一抹深情却又令人感到悲伤的温柔笑意。 可是这笑容,沾染着刚刚被他屠戮过的无数人的鲜血,映衬得他本就洁白俊美的脸庞,越发得苍白,看着诡谲而凄美,恍若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 而林琳望着他体贴的笑容,此刻却是一点也感动不起来,反而她的心里越发得压抑苦楚。 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索性也就不做那个率先开口的人。 她思绪万千,眸里染了丝丝愁绪,不禁又低垂了眉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蝴蝶尾翼般的阴影,掩盖了些许虚弱苍白的面色。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得到她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为什么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刚才多危险,马差点勒不住了,怎么都不知道躲?” 他不禁又先开口道,打破了这份寂静,然而虽是嗔怪的话语,语气中却没有分毫责怪之意,如水般柔情的星眸内,反倒更有些许心疼与宠溺。 萧恪瑜看着她,内心不禁又感慨万千。 她这样莽撞懵懂,容易受伤的模样,不禁让他怜惜,原来她就该留在自己身边,永远不分开,不然自己怎么能放心? 面对他这悉心关怀,林琳却是目光微侧,依旧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 她如此安静,对自己不冷不热,甚至近乎冷漠的模样,不禁令他心里莫名感到惊慌害怕。 然而即便如此,他面上也还是努力维持了沉稳,只是又故作亲昵地对她又继续温柔道,“怎么不说话?许久未见,怎么性子却越发安静了呢?” 林琳听罢,这次却是又抬眸看向他,只是,她的眸里依旧沉静到近乎冰冷。 “你想听到我说什么呢?恭贺你终于击败了萧扶苏,成为新的陛下吗?” 她深邃的眼神凝视着他,不禁又冷声道,与其说是在询问他,倒更像是一种质问。 萧恪瑜听罢,不禁面色一愣,然而眼神却是若有所思,不久后,他不禁又看着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只是继续温声道,“你怎么了?咱们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怎么,你不为此感到高兴吗?” 虽然看似没变,但他温柔的声音里,却有不同于以往的暗暗强势,甚至咄咄逼人,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 这种交流方式,还不如直接大吵一架来得舒心痛快,她不知道,眼前这男人怎么变成如今这样了?究竟是何时改变的?可笑的是她竟然一直都未发现,还是说,从始至终都他都只是在对她演戏伪装。 原来他是一团被冰封的雄雄烈火,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无害少年。 “高兴什么?你问我为何不悦,那我倒要问问你,我该为何而开心,是为了这一城人的奔逃哭喊,还是城外那血流成河,一地死尸?亦或者外面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的生灵涂炭?!你是恶鬼吗?究竟还有没有人性,这种时候,你叫我拿什么高兴!” 林琳不禁再也遏制不住胸中那口恶气,不禁又对他目光灼灼地质问道。 为何他还能这样无动于衷,不伤不痛,甚至跟她笑眼盈盈地说话?难道他就不会愧疚,不会感到难过吗? 他究竟是长了一副怎样的心肝!这般冷酷无情,还有没有人性,有没有良心。 “琳儿,我杀的,都是一些本就该死的人。” 见她情绪逐渐激动,萧恪瑜不禁也又向她解释道,目光紧紧。 “你要理解我,战争,是需要流血的。” “但问题是这本就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战争,是你非要挑起它!” 他轻飘飘的推卸,不禁令她越发感到愤怒道,竟直言不讳戳穿他那虚伪卑劣的肮脏谎言。 “你为什么要造反,为什么要造反?啊?!我原以为你逃出去后会安稳度过余生,为何你要欺骗我,隐瞒我!为何你们两个就是不能做到相安无事,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就这么想当皇帝吗?哪怕这功业是踩在无数无辜人的鲜血与尸骨上,也在所不惜吗?萧恪瑜,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般冷硬,铁石心肠,难道望着这满目疮痍,血腥累累的场景,就不会感到心痛,感到难过吗?!如果不是你,这一切悲剧本可以避免!” 她不禁又握住了他的肩膀,嗓音尖锐道,目光盯着他沾染旁人凝固血液的面颊,颤抖的眸激动,愤怒,更有不可置信的失望。 面对她的指责质问,萧恪瑜目光微动,但却薄唇紧抿,面容严谨,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造反? 他又有何理由不反! 杀母之仇,夺妻之恨,皇位之争,桩桩件件,痛彻心扉,犹如深埋在体内的一颗毒瘤恶疾,时时发作,日夜折磨着他疲惫不堪的心。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对自己的仇人以德报怨。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对,他与萧扶苏早已经不是兄弟,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正因为种了当初的因,才有了今日的果。 他想关于这宿命,他明白,萧扶苏亦是心知肚明的清楚,只是她不懂。 回不去了,早已经回不去了,他又何尝不想干干净净一身白?谁又想没入深渊被黑色浸染,永远背负仇恨罪孽的宿命? 但是他没有资格,萧扶苏更没有。 入了这命运的局,谁都不能置身事外,谁都不无辜,不干净,更永远无法洗刷罪孽。 但他不后悔。 从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明白,自己和萧扶苏注定只能活一个。 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正如曾经的大唐不需要两个太子,如今的大唐更只有一个皇帝,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只要有他就足够了。 那个多余的,不够强悍理性智慧的人,被他赶下皇位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所以又凭什么指责他呢? 他想自己会比萧扶苏更身份正统,更得人心支持,更能将父皇的大唐,治理得井井有条,国泰民安。 他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如今只不过就是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罢了,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他当皇帝,又有什么不对? 明明是他抢走了自己的东西。 他们母子就是强盗,更害了母后的性命。 杀人偿命,物归原主,难道就因为自己赢了,用了些手段,就该被责怪吗? 难道就因为他失败了,看似很可怜的模样,就能抹掉他曾经的罪孽吗? 自己就该原谅他,怜悯他,更放过他,自此仇怨一笔勾销? 这伪善无能的装模作样,哪怕是世人眼中的圣人明君,他也做不到。 活在世上,他只求无愧于心,他活着,并不是给别人看的,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会笑会痛,而非麻木虚假的傀儡。 这对他更不公平。 即便他深知,更已经习惯了这世上的诸多不公平,但至少现在,在自己终于有能力可以真正做自己的时刻,他并不想屈服于世俗眼光。 他是胜利者,他更强,以后的他还会更加辉煌,活得光芒万丈,令人艳羡。 他相信自己的实力,才是对仇敌最强的反击,曾经那些看不起他的,非议嘲弄的眼神,现在的他,都有足够的资格与威仪,令那些挑拨离间的小人都闭嘴。 不遭人忌是庸才,至于其他的,纵使有人会看不惯他,有些话,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他不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心思,所以也无所谓,就这样吧。 坏人一生只做一件好事便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足以放大记住这次好。 而好人就算受到再多苦难,委屈,熬不住了,做了一次惊世骇俗之事,便是离经叛道,遭无数人嫌弃谩骂,正如一张白纸上,唯一的污点也就越发醒目,遭人厌弃。 他早就已经明白了这世间的无情。 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言。 自己懂,便也够了。 只是这心事无人分享,他偶尔也会感觉孤独,有些寂寞罢了。 只是最期盼想要倾诉的那人出现在眼前,就连她也不理解自己,有些心情落寞罢了。 但那又能怎样? 他又能拿她怎么办?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对于她,他也只能选择隐忍。 没有任何责怪,只是望着她的眼神如火般灼烈,周身气息却是又如冰般冰冷。 而她也毫不畏惧地勇敢直视着他,仿佛各自较着心中一口气,此刻气氛不禁有些冷凝,本就有些剑拔弩张的僵持,就变得越发紧张,紧绷,仿佛一触即发。 但是,他不愿去戳破那层脆弱的窗户纸。 因为一旦捅开,互相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们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他不想变成那样,那在自己脑海里,早已经想象过无数遍,却还是怎么也无法接受,不愿触及的梦靥场景。 令人恐惧,避如蛇蝎,仅仅是想象一下,就足以令他感到难受。 即便她无理取闹,他也不想跟她吵架。 他是她的男人,多忍让包容她,是应该的。 她心里有苦闷,有不甘,甚至对他怀有埋怨恨意,一时间接受不了这变故,他也能够想象理解,毕竟,她是一个如此善良的女人,不屑于人心险恶的争斗,更对所有人都怀有一丝尊重与善意。 或许让她发泄够了,她也就能接受现实,低头认命了。 他原以为她是不同的,待自己更是不同于他人的。 却没有想到,如今又出了这事。 虽然现实不禁令他感到有些失望,有些难过。 但就算她现在还不能懂自己,跟他吵架,伤他的心,也没有关系。 毕竟从当年自己第一眼看到她时,他的一整颗心,就已经完全属于了她,被她彻底俘获了。 所以,他相信总有一天,她能够释怀,更能理解自己,体谅他一路以来的艰辛,得到这一切的不易。 很快的,他相信。 总有一天,他们会和好如初,做一对恩爱夫妻,神仙眷侣。 人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他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用心对她好,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他更坚信,自己最终一定会得偿所愿。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为什么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主仆情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他不回答,她也没再继续逼问他。 而她最终也还是先败下阵来。 对视之后,伤至最后,她不禁又满是无力地缓缓松开了他,双手渐渐从他肩头滑落下来,捂住沮丧哀愁的低垂面容,悲伤难过地痛哭起来。 萧恪瑜本想安慰她,但抬了抬手后,犹豫一番,最终还是又收了回去。 他想让她自己一个人安静想一想也好。 而他就在她的身边,静静陪着她。 “……主上,人已抓到了!” 正当她难过之际,又见一行士兵远远而来,近后便向萧恪瑜拱手行礼道。 她的目光不禁也被他们押送来的那人吸引,随即瞪大了眼眸,里面满是惊愣。 此刻的宗善蓬头垢面,满身落魄,低垂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注意到她的存在。 身为阶下囚,此刻周边的人与事,都已变得没有意义,更不重要了。 “嗯。” 对比他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仿佛早已置身事外的冷淡模样,反倒是萧恪瑜又勾唇一笑,心情大好地与向他禀报的为首将士,点头轻应一声。 然后,他便又心情愉悦地抬脚缓缓上前几步,直到去到他的面前,才停下了脚步。 宗善低垂着脸,却也还是看到了他的脚,他依然没有说话,直到萧恪瑜凝视了他片刻后,又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是他最信任的奴才,可是大难临头,所谓的主仆情深,原来也不过如此。” 对于他弃主逃跑,最终却还是又被他抓回来这件事,他不禁又看着他,居高临下地嘲讽道,轻飘飘的嗓音里,有冷傲,有感慨,更有不耻奚落。 “多说无益,既然已经落到了你的手上,要杀要剐随便,我宗善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宗善这时不禁也抬头看向他,目光决绝道。 “倒还算是有点骨气。” 萧恪瑜见状,不禁又打量他,目光露出些许认真,随即眸微眯,只继续冷声道,“好,那我便成全你。” 然而他才刚抬手,还没挥下,却又被一旁的林琳跑来猛然拉下了手臂。 “不!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杀他!” 萧恪瑜不禁又低眸看向她,只见她冲他一脸紧张地用力摇头道,刚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上,目光满是惊恐。 萧恪瑜见她这里,胸中不禁越发郁气横生,此刻更是难得对她冷了脸,声音阴沉道,“琳儿,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你懂不懂!为何要阻我?” 他努力忍了愠怒,质问她。 “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 林琳听罢,不禁又流泪道,看他的眼神已是近乎绝望。 “我倒想问问你,你今天敢杀宗善,明天是不是还要杀萧扶苏!” 她索性也与他撕破脸,不禁又堂而皇之地厉声质问他道。 “……” 萧恪瑜听罢,隐忍怒气的脸上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他目光微微移开,并没有看她的眼。 他不想跟她吵,至少,还不想当着外人,叫他的仇人看笑话。 而他不回答,更没有否认,便也就是默认了。 这在林琳眼中看来,不禁越发感到愤怒。 “他可是你的亲兄长,他更无大过!杀了他,你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吗?你难道就不惧天下人口诛笔伐,骂你杀兄夺位,不仁不义吗?午夜梦回时,你的良心难道就不会受到谴责吗?!” 她不禁又不死心地愤愤不平道,看向他的眸里满是不甘。 “够了!” 萧恪瑜终于再也忍不住,不禁又大手一挥生气道,目光同样灼灼浓烈地看向她,面上更难以掩盖心里的怨怒。 “你不必用话激我,走到今天这步,是杀是留,早已不是我能够轻言放弃的,要怪,便怪这个荒唐冷酷的世道吧,我放过他,谁又来放过我,我放了他,难道我的母亲就能活过来吗?曾经那些苦难仇怨便能一笔勾销,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吗?怎么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萧扶苏他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皇位,他的母亲更是宠妾灭妻,害死了我的母后!你都能可怜宗善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阉人,为何就不能怜悯一下我呢?难道在你眼里,他们的错就都不是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唯独我,唯有我不值得你怜惜,活该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琳儿,你变了,你知道吗?你已经变得唯独只有对我无理取闹,铁石心肠!” 他一番铿锵有力的话语,不禁说得林琳目光一愣,哑口无言。 “你流泪了。” 正当两人气氛紧张之时,地上跪着的宗善,不禁又突然淡淡开口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冰封般的寂静。 林琳不禁又望向了他,目光愣愣地,不自觉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果然,她摸了一丝湿凉的泪。 “果然,你心里还是有陛下的,对吗?” 他不禁又对她轻轻一笑,平静的眸里有丝了然的释怀。 他知道,与其说是她看重自己的性命,倒不如说,正因为他是陛下的人,她才会这般在意他的生死。 林琳听罢,心里不禁感到一酸,虽未回答,只是眸里的泪,越发不受控制地汹涌而落。 她红着眼睛,只是继续看着他。 宗善见状,漆黑深邃的眸,不禁幽幽一动,随后便又继续开口道,“回想以往情分,我对你也算是照拂,陛下对你更是不薄,你在他身边,他对你可真是好得没话说,我自幼在他身边侍奉起居,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见他对谁如此上心过,你也算是独得圣宠的第一人。” “宗善……” 她不禁又啜泣道,虽有千番思绪,但到嘴边,却依然无力,不知该要如何开口。 是啊,她还有什么脸去向他解释? “所以,你怎么能不顾陛下的安危,在他最失败落魄的时候舍弃他,转而投向敌人的怀抱?” 他不禁又冷冰冰道,无情质问灵魂的话语,犹如魔音,直戳她内心最后一抹柔软与坚强。 她终于彻底溃败,悲痛哽咽地流泪道,“我真的……真的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今天,我更从未想过要亲眼看着你和他去死。” 为您提供大神 华如桃李 的《她死后皇帝疯了(穿书)》最快更新 主仆情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