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成了敌国的摄政王妃》 第1章 她嘎了,又活了 钟归依很懵逼,非常懵逼。 她记得自己已经嘎了啊! 你见过有谁能在一辆大车直面撞击下存活的,但钟归依活了—— 但古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仰天长吼。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小婢女听到房内的动静立即冲了进去,后面还跟了几个人。 钟归依见到她立即冲下床抓着人家连忙问道:“现在是几年?哪个朝代?我是谁?你是谁?我在哪啊——!” 那个婢女被她连环追问给问懵了。 “这位姑娘,我并未知道你的名字,我只是王爷吩咐下来照顾你的。”那个婢女恭顺地说道。 “王爷?”钟归依捕捉到了关键词。 “所以这是什么朝代?” 那些婢女都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齐齐落在了钟归依身上。 “姑娘是——失忆了吗?”那个为首婢女轻声问道。 钟归依一副吃了那个啥一样难看。 她哪是失忆,她这是重生了! 但不能这样说啊,不然又得死一遍。 她机械地点了一下头。 那婢女眉头一皱,紧接开口道:“你们先看着这姑娘,我去请王爷过来。” “不,不,不是,这位姑娘——”钟归依急得想拉住那个婢女,但被后面的小婢女给拦下了。 不是,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哪啊! “那个美——姑娘,请问这是几年,那个朝代啊?”钟归依锲而不舍地问道。 那些个小婢女彼此间看了几眼,然后胆大的就走出来,十分恭顺地跟她说道:“回姑娘,今年是元景二年,这是大燕的南境——维州。” 完犊子,她没听过这个朝代。 她不会重生在一个并没有在现有史书记载的年代吧。 “老天爷啊——!”钟归依绝望地倒在了床上,她能自我了断吗? “姑娘你没事吧?”那个小婢女有些惊恐,这女子怎……怎么如此奇怪啊。 钟归依没有回答她,而是闭上眼——这一定是梦,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她一睁眼眼前的布置还是没变。 这不是梦! 她咻得起身,吓得周围的婢女纷纷退了几步,满脸惊慌地看着她。 钟归依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就看到桌子上放有一把水果刀,接着迅猛起身去拿把刀。 周围的婢女没料到会这么发展,直接被吓住了,反应过来就立马上前去抢刀,但钟归依的力气明显是她们及不上的,一挥手就挥倒好几个。 钟归依思考了一秒后,毫不犹豫地把刀刺向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小石子打到了她手上,她触不及防吃痛地松了手。 然后就有人顺速上前去夺了那把刀。 “王爷万安。” 钟归依听到声音猛然一抬头,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自己面前,逆光之下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身上的那种威亚让钟归依无法忽视。 “他们说你失忆了,本王看着也不像啊。”他一开口钟归依彷佛听到了佛寺里传来的阵阵晚钟声,激起钟归依浑身的鸡皮疙瘩。 钟归依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咙里,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打手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怎么了?是个哑巴吗?”那人有些不悦地问道。 “回禀王爷,这位姑娘刚才还是能说话的,这会儿可能……”那位领头的婢女恭敬地回答道。 “本王又不会吃了她。” 你会! 钟归依在心里狂喊。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男人缓步坐到椅子上冷淡地问道。 这时钟归依才看清楚他的面容,虽然只是个侧脸,但可以看出那棱角分明五官,就像希腊神话中的美神一般立体。 那双眼漆黑如宇宙却又因有银河而璀璨夺目。 他——好美! 钟归依看呆了,都没听清楚他问什么。 “王爷在问你叫什么名字,还不快回答!”那个夺走她刀的男人厉声问道。 钟归依被他吓得清醒了过来,舌头有些打结地回答道:“钟……钟……归……依” 那个男人没有立即回应她,只是端起茶杯慢慢品尝。 啧,腿麻了。 她艰难地挪动了一腿,然后就被说了。 “本王允许你动了吗?” 钟归依瞬时瞪大了眼睛,狗男人! 但钟归依才不管他,他最好将她处理了,留在这里早死晚死都是死,早死早投胎! 钟归依顺势借助身边的椅子起了身,然后坐了下来,学着他拿起茶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这一系列动作把身边的人都给惊到了。 她是求死心切吗? 对的,她就是。 那个王爷也是被她的操作弄得有些讶异,然后就觉有趣。 “你真的不记得你是谁了?” “不记得。” “那你记得什么?” “我记得我应该是要死的。” 周围又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哼,牙尖嘴利。”男人猛地放下茶杯。 “王爷息怒!”吓得周围的人都纷纷跪了下去。 钟归依看着乌泱泱地一片,面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那个人转过脸看向钟归依,钟归依像是感应到一样也从那些人身上移开了目光。 两人的视线就在这一瞬间交缠了。 “要不——你现在就给我个痛快?” “?” 钟归依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自己在这里生活的场景。 她可不想成为自己看过的那部清宫穿越剧的女主一样,在重重的压迫下香消玉殒啊! 她可是根正苗红生活在红旗之下的祖国花朵啊! “疯言疯语。”那个男人留下这四个字就甩手走人了。 接着那道敞开的大门就随之关上了。 不是—— “等等!你不应该斩了我吗?别走啊!喂,你——” “他叫什么啊?” 钟归依想起来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那个为首的婢女看着她很是复杂,艰难地回答道:“那位是……是我们大燕的摄政王——越王殿下。” “我是问你他的名字!”钟归依恼怒了。 那个婢女被她这一抓,瞬间白了脸,支支吾吾道:“这可不行,王爷的名讳岂是我们这些做奴婢能喊出来的。” 钟归依无语。 随即将手掌伸出来,说:“那就写下来——会写字吗?” 她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个婢女愣了一会,微微点头。 “那就写!” 她的样子对于那些婢女来说就是一个疯婆子,歇斯底里的疯婆子。 那个婢女不敢反抗就颤颤巍巍地在她手掌心写下—— 江池渊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第2章 我愿意 钟归依闹了三天,她们就防了她三天。 最后钟归依看开了—— 毁灭吧。 她瘫在床上看着床顶无望地看着。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眼泪夺眶而出,她想妈妈,他想爸爸,她想念自己所有的交往过的人们。 她想念那个时代了——她还没到天安门看过升旗,她还没看到宝岛回归,她还没看到太空电梯建成…… 她想回家! “可薇姑娘,这……这又是哪一出啊?”一个婢女问到此前为首的婢女。 “我……我不知。”可薇看着扑在床上放声哭泣的人。 这姑娘寻死觅活好几天,每天都换着法想怎么了结自己,要不是王爷有令要看紧,可薇哪会管那么多啊。 “吱——” 有人推门而进。 “王爷万安。”众人看清来人都纷纷躬身行礼。 江池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什么话。 “今天又是闹哪样?”他平淡地开口。 “回禀王爷,从刚才开始钟姑娘就这样了,小人也不知她今天如何了?”可薇恭顺地回答道。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钟归依还是埋在被子里,哭了好一会儿声音带了一点嘶哑,听着怪让人可怜了的。 江池渊微微抬眸,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一团,只是抿了一口茶,还是啥也不说。 得不到回应,钟归依便从被子里坐了起来,鼓着一团气扭头看向他。 这个可恶的男人! 看着她突然起身,周围的侍从都有些紧张,江池渊身边的护卫——白霖更是上前了一步将自己王爷护在了身后。 钟归依:“……” 你们觉得她有什么能力对那个劳什子摄政王会造成危害吗? “其实我是死了又活了的人!” 众人:“!” “我来自未来!我本来是开车去上班的,结果直面迎上了一辆卡车当场就交代了,然后醒来就见到了你们——所以我对你们来说就是妖怪,懂吗?” 钟归依声情并茂地跟他们讲述着自己的身世。 这样讲总能将她“绳之以法”吧。 “我生活的那个地方,人们思想开明,人生而平等。我们可以穿短衣短裤,我们可以自由走在大街上,可以自由嫁娶,无论男女都可以自由读书——还有很多有你们无法理解,但我在享受的事情——” “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求你们了,让我了结了吧!” “我想家了……呜……” 钟归依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已经崩溃了,毫无形象地在众人面前大哭了起来。 江池渊听她这一连串输出,最后只是蹙紧了眉头。 看着眼前的人哭得就快断气了,他才开口:“你说了那么大一段话就是想了结自己,问题是死了你就能回到那个世界?” 白霖有些震惊,自家王爷啥时候对人说过那多的字。 “可是……可是……活在当下……还不如嘎了。”钟归依哽咽地反驳道。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们能接受人人相对平等的观念存在吗?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们要是反驳你,你能心平气和地接受甚至开口与他们讨论吗?”钟归依摸了一下鼻子,可恶鼻涕要留下来了。 众人猛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女子在说什么啊! 他们怎么可能反驳王爷? 她是真的疯啊! 江池渊脸色也有些难看,看钟归依的眼神更是复杂了。 “你看你们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肯定我是彻彻底底的疯婆子,可这就是我从出生就存在的社会现象——我与你们三观不合,你让我怎么活!” 钟归依有理有据地辩驳道。 这一下江池渊没有再开口,众人就僵在这个房间,不知时间又流逝了多少。 江池渊又再一次开口,这一开口对于在场所有人来说犹如平地一声雷:“那本王给这些所谓的自由——你是不是就不寻死了?” 钟归依:“?” 其他人:“!” “江池渊你有病吧。”钟归依下意识开口。 “大胆!你敢咒骂王爷,来人——” 白霖勃然大怒,就算是朝廷里反对摄政王的人都不敢如此咒骂他,这个来历不明的疯女人凭什么,就凭那张脸吗? 简直该死! 但江池渊抬手制止了白霖的动作,这一下简直让白霖恨死钟归依了。 “代价是你必须嫁给我。” 又是一记重磅炸弹。 这下别说其他人了,钟归依也是彻底懵逼了。 这摄政王不会是“同道中人”吧? “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钟归依试探道。 江池渊疑惑,她说什么?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钟归依再探。 “愿还不愿?”江池渊觉得他已经很有耐心了,要不是看在那张脸上,他那会管一个来历不明女子的生死。 啧,不是! “凭什么?”钟归依也是不耐烦地回应道。 老子上辈子都没被人催过婚,凭啥来到这就要莫名其妙地嫁人啊? 就凭你好看? 笑死,老子又不是颜控! “哼,钟归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可没那么好的耐性!”江池渊气极了。 “那你把我杀了吧!”钟归依倔犟道。 “行,行,行!” “白霖,将她带下去,处以剔骨之刑。将她的肉剁碎喂破晓它们,她的骨头熬汤分给将士们,然后再把她的骨头喂南流景。” “是!” 钟归依一听到他这么说,整个人顿时被吓傻了,不只是被这些可怕的刑罚给吓得,还有江池渊那平常稀松的语气。 很快白霖就叫来两个侍卫像拖垃圾一样托起钟归依,这整一个过程钟归依没有任何挣扎。 “等等。”眼看着人就要被拖出门口了,江池渊却先反悔了。 但又不能太下自己面子。 “本王给你一次机会,愿还是不愿?” 白霖觉得他今年的震惊都要用完了,这还是自己王爷吗? 可薇在一旁也是被震惊到无以言说,这是摄政王? 钟归依木讷地望向他,嫣红的眼眸,还挂着泪珠的睫毛一闭一合,令她活像只受了欺负的兔子,楚楚可怜。 这一下看得江池渊猛然心悸。 “我……我……能……到外面……感受一下……阳光吗?”钟归依戚戚地问道。 江池渊眯了眯眼,不理解她的决定,但还是准了,难不成她能逃了不成? 钟归依得到了准许后,她便自己挣扎着起身,站在不足半米的木门前,踌躇着伸出手,最后做了一个深呼吸后,郑重地打开了门。 穿越后的第一缕阳光就这样措不及防地打到了她身上。 她被关了有些天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外面如此强烈的光照,忍不住伸出手挡了挡眼前。 再睁眼。 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可能因为靠近江南,这里的建筑跟自己见过的江南园林无差。 她轻微叹了一口气。 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愿意——” 第3章 快乐小厨娘 又过了两天,钟归依彻底接受了自己嘎了又活了,但古代的事实。 自从钟归依“自愿”结婚之后,江池渊就没再出现过了。 但他下令在完成婚礼之前她不许踏出这个院子。 钟归依听着就在心里翻了大白眼,说的好像她能逃一样。 她这两天啥也没干,就在做自己的心理建设,还有—— 江池渊为什么救她啊? 回想那天他说要与自己成亲时周围的人那讶异的神情,明显这是他不经思索的决定。 结合自己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来合理推测—— 菀菀类卿? “唉——”算了,不想了,大局已定,还是尽量活着吧。 “钟姑娘请用午膳。”可薇领着几个丫头端来几样菜式。 钟归依看了几眼,精致是精致了,但是它是甜口的! 钟归依不是不喜欢,只是它太甜了! 一天两天也就算了,这几天下来钟归依是受不了。 “厨房还有东西吗?”钟归依问, “嗯?厨房当然有东西,姑娘要做什么?”可薇有些疑惑同时警惕心又起来了。 不是,姑娘你不用这紧张,我翻不起什么风浪。 “我要自己做菜。” 这一句话让这些姑娘有些吃惊。 “怎么了,不行吗?” “姑娘会下厨?”可薇合理提出怀疑。 “!!!” 钟归依这就来气了,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一举动可把可薇给吓到了。 “你可以怀疑我任何东西,但是你不能质疑我的厨艺!” 做饭可以说是钟归依花费最多心血去钻研的东西了,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未经过尝试食物之前对她的厨艺做任何评价。 最终可薇在钟归依半乞求半威胁下带到了厨房。 这个厨房很是整洁,钟归依逛了一圈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食材、调味料还是蛮多的。 这个厨房她很满意。 “那个……帮我将袖子弄起来。”钟归依举着自己的双手,那袖子真是碍事。 可薇让人去取了一条襻膊给钟归依系上,钟归依活动了几下,感觉顺畅了就风风火火地开始弄了。 管理厨房的张妈妈走到可薇身边小声问道:“可薇姑娘这位姑娘是谁啊?” “是贵人,别多问。”可薇没多说,但那位张妈妈也不再多问。 既然是贵人那就不是他们能多管的。 虽然东西都很是古朴,用起来很是笨重,但钟归依就是喜欢厨房,用着用着就顺手了。 “这鱼什么时候的?”钟归依指着那放着的鱼朝可薇问道。 可薇看向张妈妈,张妈妈立马会意:“今早就处理了,到现在可能已经有两个时辰,不过是能用的。” 钟归依闻言皱了皱眉,都过了四个小时这肉质还能新鲜? “那还有鱼吗?” “有,老奴现在就让去处理。”张妈妈立刻回答道。 “不用,挑一条一斤多的小鱼给我就行,我自己处理。” 张妈妈愣住了,这贵人是要自己杀鱼? “还不去做?”可薇轻斥道。 “是是是!” 好生奇怪的贵人。张妈妈如是想,但还是很快挑了一条符合条件的鱼给钟归依。 活蹦乱跳的一看就知道新鲜。 钟归依很满意并很快送小鱼去见观音了。 看着钟归依利落的手法张妈妈就知道这贵人是个了解料理的人。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钟归依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注意周围观看的人群,她关心的只有自己手中的食材。 或许是这几天经历太多东西,她现在终于是找到自己的宣泄口了。 以至于江池渊来了厨房她也没看见。 “王——” 其他人看见江池渊出现下意识就想喊出来,但被江池渊立刻抬手制止了。 其余人都摒住了呼吸,生怕因为呼吸重了掉了脑袋。 江池渊目光深沉地看着沉浸在自己料理中的钟归依,不言不语。 虽然已经是初秋了,但是在厨房里干活还是容易出汗的。 汗流入眼中,钟归依下意识想用手去擦,但是一抬手满手是油,她就是难受。 “抬头。”一道低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一声吓得钟归依浑身一震,猛然抬头江池渊那张完美的建模脸就措不及防地闯入了眼帘。 钟归依下意识往后退后了好几步,他将这一举动收入眼底,脸不由地黑了一分。 “你……你……你……啥时候出现的?”钟归依惊慌道,她这是才注意到那些人都默默低下了头。 “本王什么时候出现需要告诉你吗?”江池渊的手还僵在半空,脸上有几分不悦。 钟归依尽管心中很是不愿意,但还是不要惹怒他才好—— 毕竟他会把自己弄成食物的! “你既然答应了本王,要是让本王知道你再敢有什么找死的动作,孤就立刻让白霖将你弄成饲料!” 回想到昨天他的认真的威胁的可恶嘴脸,钟归依就一阵恶寒。 钟归依猛然摇了几下脑袋,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沉稳地说道:“不需要。” “过来。”他沉声说道。 钟归依哪有反抗的底气啊,只能乖乖走过去了。 然后—— 江池渊抬起手轻柔地替她擦去额头的汗,这么近距离地观察那张建模脸,钟归依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奔130去了。 “行了。” 江池渊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 钟归依顿时炸了。 “你……你……我……我……我要做饭,退后一点!”她觉得自己的cpu都要烧了。 可恶,要不是他做了摄政王,就凭着这张脸妥妥一头牌! 江池渊看着眼前这个炸毛的兔子,嘴角突然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 钟归依,清醒一点,你是个当代女性! 不能因男色耽误自己! 做饭! 钟归依不断在自己脑中反复,配合着几个深呼吸,终于把奔130的心跳降了下来。 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干饭大业。 看着她在灶台忙碌的身影,江池渊的眼神不禁温柔了起来。 这是他一直渴望的生活—— 钟归依一直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这更加令自己肯定他拿的肯定是“菀菀类卿”了。 那就得好好利用。 “你想要吃什么?”钟归依很是平常地问他。 江池渊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自己,眼中流露出了几分愕然。 钟归依还是一脸纯真的看着他,其实心里乐得开花—— 小样,还不拿捏你。 “不用,是你做得就行。”他柔声回答道。 这令周围得仆人都大吃一惊,这温柔的语气是摄政王? 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威震朝野的摄政王? 这姑娘真乃神人也! “那行,在滚个汤吧。”这是吃饭的仪式感。 估摸一个时辰后,钟归依终于将自己的三菜一汤弄好了。 蒸了一条小鱼、炒了一碟竹笋,焖了一盘排骨,滚了一小锅菜叶汤。 满意! “你要不先试一下?”钟归依有些高兴地对江池渊问道。 第4章 镇压咒 “不行!”江池渊还没开口,一旁一直静候的白霖率先喊了出来。 他抱着拳立即劝道:“王爷,这些饭菜还没有经过检验不能吃!” 钟归依才反应过来他想表达什么。 “那我先吃就好了。”钟归依回应道。 她已经很饿了,要不是为了尊重这破摄政王她早就开干了。 马上就要下手了,钟归依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扭过头有些不自在地问道:“我能吃吧?” 江池渊看着她,眉头又皱了起来—— 有些粗鲁,等回去了得叫个嬷嬷教授一些礼仪才好。 他又在想什么?钟归依顺着他的目光审视了一下自身。 嗯……这一顿操作下来是有些邋遢了——不会吧,这也看不顺眼要训她吗? “可薇,”他沉声对可薇喊道。 “小人在。”可薇见摄政王叫自己立即走上前恭顺回应道。 “将这些都端到膳厅去,本王要与王妃共同进食。” 钟归依听到他的话瞬间抬起头,满脸惊愕。 “怎么?王妃觉得本王说错了吗?”江池渊不冷不热地反问道。 钟归依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顿起,拨浪鼓式摇头。 你没错,你说的都对! 那天在钟归依屋里的人都知道钟归依已经答应了摄政王的求亲,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还是免不了心中的震惊。 至于那些未了解真相的人,他们只觉得惊悚! 这位看似粗鲁的姑娘是摄政王妃? 而白霖听到那两个从自己王爷嘴里叫出来,就觉得一阵心痛! 他家王爷怎能真娶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呢! 而且她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杵在这做什么?”江池渊叫道。 “是。”白霖立即跟上江池渊的步伐,转身时还恶狠狠地剜了一眼钟归依。 钟归依心里苦,但她没法说。 原本服侍钟归依的婢女想带她去换一身衣服的,但是她坚定地拒绝,因为过程复杂浪费时间,她的菜会凉。 那些婢女也不敢再多劝,毕竟这可是钦定的摄政王妃啊,而且摄政王还挺看重她的。 看着钟归依还是那一身沾满油渍和味道的衣服,江池渊就有些愠怒:“你们活腻了吗?” 钟归依不知道他为何生气了,但跟在自己身后的婢女却立即跪伏在地,高喊着:“王爷饶命!是,是钟姑娘说不换的!” 她们已经被吓得抖成筛子。 “是我!”钟归依立即开口为他们解释道。 “是我,我自己不愿意换的。我怕菜凉了不好吃,所以我想……我想先吃完饭再去换洗——不关他们的事。” 江池渊板着脸看着她,然后开口道:“拖下去,各掌十掌。” “等等!为什么?我都说是我的错了,你为何还罚他们?”钟归依制止了那些小卒上前拉人,语气很是刚硬地对江池渊大声喊道。 江池渊没有回答她的话,这样钟归依很不爽。 在她即将再度开口时,她身后跪着某个侍女就小声开口道:“请王妃恕罪,奴婢刚才没对您用尊称,是奴婢们错了,请王爷责罚。” 说完那人就把头叩在地上。 钟归依顿时被这一顿话钉在了原地,嘴巴张了张最后愣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她满脸不敢置信的模样,江池渊便幽幽开口:“在王府就该守王府的规矩。” “你不懂,不要紧。等回京了,孤自叫嬷嬷教你,这次下不为例。” “吃饭吧,菜要凉了。” 别说菜凉了,钟归依觉得自己也凉了。 她行尸走肉般走到可薇弄好的位置上,沉默不发一言。 “王妃,可以用膳了。”可薇在一旁轻声喊道。 钟归依才缓过神来,看了一眼从容优雅用餐的江池渊,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拿起筷子。 看着自己做出来的饭菜,顿时没了胃口。 “为何不吃?”江池渊与她对视。 白霖和可薇立即警惕了起来,刚才他们都试过这些饭菜了,没有毒就是口味很是清淡。 “我……”她一开口就破防了,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但钟归依倔强地不让它留下,做了好几下深呼吸才能稳定地开口: “我只是需要些时间接受——没事。” 说完她就大口趴饭,要是可以她简直想把自己买进碗里。 “那本王就给你时间,好好适应这个身份的变化。” 江池渊还是那么平常地说着。 这轻松的语气就像如来佛的镇压咒,每念一句压在钟归依身上的“五指山”就越重。 一顿饭就江池渊吃满意了。 临走前,他还对钟归依说道:“从明天开始就会要绣娘过来给你制定婚服,时间不多,但流程不会变得简单,有些东西从今天你就给本王好好学,否则——” “本王会好好惩罚你身边的人,毕竟他们没有尽好自己的责任。” 话音刚落,他果真收到了那人错愕和愤怒的眼神。 然后他就潇洒地挥袖离开了。 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怒火在心中瞬间蔓延至身体各处。 “砰——!” 钟归依将手中的碗径直摔到了门框上,发出令人心脏骤停的声音。 “王妃息怒!”屋子的人都被钟归依的怒火给吓到,纷纷跪了下来,将头抵在了地上。 江池渊,你最好别被我拿捏了! 议事厅内,江池渊坐在正中央正看着刚收到情报。他面前还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将士,他面色凝重地看着江池渊,喉咙快频率地上下滑动着。 “暂时先别收兵。”终于江池渊开口回复了。 “末将也是如此打算,只是搞不清楚对面在搞什么鬼?王爷,我们要不要多派些人去打探一二?”那将军认真道。 “不用。人多容易露馅。” “是。” “再守半个月,如若真的是退兵我们再撤。”江池渊沉稳地说道。 “末将明白,末将这就回去布置。”说完人就退出了议事厅。 接着一个摇着羽扇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少凌还是有些年轻气盛啊。” 他感叹道。 “他才十六,还没定性。”江池渊端起茶杯淡淡回应道。 “说起来南梁这次退兵着实奇怪,他们什么都充足没理由退兵的。”那男子提出疑惑道。 “可能是他们朝堂内部出现问题了吧。” 第5章 起草婚帖 “无论如何,现在的形势于我们而言是有利的,但不能掉以轻心。”那男子对江池渊说道。 江池渊正在思考问题没有回答他,他也不需要他的回应。 “你替我拟一份请帖。” 忽然江池渊开口道。 “什么请帖?” “婚贴。” “噗——什么!” 那男子刚喝进的一口茶就因这一句话毫无君子风度的尽数喷了出来。 他满脸不敢置信,他是幻听了吧? “婚帖?你跟谁?” 这家伙每天都在奏折堆里过日子,什么时候去说亲了? 再者他能放下那个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帮我起草就行。”江池渊没有说再多。 “到时候?什么时候成礼?” “十天后。” “你疯了吧!”那个男子跳了起来,那表情可谓“生动至极”。 “是朝廷那帮老东西又逼你了?” “还是那人来信刺激你了?” “你——” “我的事不用你管,拟好婚帖给我就行,出去吧。”江池渊给了逐客令后,就埋头处理公文了。 言询看着他这副冷淡的模样,心中就憋着一肚子,最后挥袖而去。 刚走出议事厅就迎面撞上了急冲冲跑过来的白霖。 “言小侯爷。” 言询见是白霖便立马抓他问道:“白霖,你可知道要与你家王爷结亲的是哪家姑娘?” 白霖见言询问得是此事,他脸上就露出几分不满,开口道:“回禀小侯爷,要与王爷结亲的女子不清楚来历。” “什么意思?”言询感到震惊。 什么叫不清楚来历? 白霖看着他惊讶表情,忽然有些难以启齿。 看着白霖犹豫不决地磨蹭样,言询心里就更是好奇了,急急开口:“你说啊!” “她是王爷在外面捡的!” “!” 荒唐! 言询张大了嘴,愣了半天都无法蹦出半个音节。 “长得还跟那位很相似。”白霖补充道。 这一刻言询的心脏骤停。 然后就原路折返,火急火燎地冲到他跟前,经过一阵头脑风暴后他才艰难地开口:“你是看奏折看傻了,还是这段时间打仗打傻了?” 江池渊还是没理会他,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奏折。 “江池渊!” 言询高声喊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惹来多少非议!你是嫌现在树立的政敌还不够吗?” 言询是真的愤怒了,气得直接把他大名都喊了出来。 “我说了——本王的事不用你管。” “下次如果在这样放肆,本王就让你去北境过些日子。” 江池渊语气平常地说道。 “白霖。” “属下在。” “十军棍。” 白霖愕然,最终接下了命令。 “出去。” 又是一道逐客令,这次言询气得直接摔门而出。 还说少凌年轻气盛,心性不定,他看江池渊才是那个狂妄之徒! 另一边午饭后钟归依就被带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同时来个生面孔的中年妇女。 那妇女见到她就先是躬身行礼,钟归依见此下意识地就想躲开,结果被可薇按在了椅子上。 钟归依一脸不爽地看着她,但可薇视若无睹。 “老奴姓朱,是府里负责针线活的绣娘。听王爷的安排来教王妃刺绣的。” 她恭敬地对钟归依解释来由。 “他不是说明天才来吗?”钟归依不耐烦地说道。 “回禀王妃,那是替您缝制婚服的绣娘,老奴是来教你绣喜品的。”朱妈妈脸上一直带着得体的微笑就跟那服务员的45o职业假笑一样。 “什么喜品?”钟归依不解。 “回禀王妃,我们大燕的婚俗有规定,女子在出嫁前十天要为未来的丈夫绣新品,即护腕一对,护膝一对,足袜一双,手帕一条。” 钟归依:“?!” “那男方呢?”她问道。 “什么?”可薇疑惑。 “那男方不需要为女方做什么吗?” 这话一出,那两人就像见鬼一样看着她。 “男方在接亲那天就拿走这几样东西,新娘就能出家门了。”那妈妈回答道。 窒息啊! 凭什么女方嫁人还得绣这绣那的,男方就二大爷似的逍遥啊! “我不懂绣工,这些东西太多弄不了,减少几样。”钟归依厌恶道。 “这怎么行呢?这是规矩,还望王妃遵守。”可薇在一旁正声道。 “我只绣手帕和足袜,其余的我不会做,你们回去跟他讲,如果不行,那他就办了我吧,我摆烂了——随便!”说完就转过身背过去不再理会那两人。 朱妈妈满脸讶异,这女子哪来的底气敢跟摄政王讨价还价。这不是规矩吗?女子都该这样做的啊! 可薇与朱妈妈对视了几眼,然后又看向钟归依的背影。 “小人去跟王爷通报一声。”可薇最后决定还是去找一趟江池渊,毕竟王爷待她的态度暧昧不明,她不好轻易判断。 “她真是那么说?” 江池渊低着头批改着奏章,看都不看可薇一眼。 “回禀王爷,王妃的确是那么说的。”可薇心里很是紧张,她怕王爷会因此降罪于自己,自己怕是变成“池鱼”在劫难逃了。 江池渊没有再开口,而是仔细阅读起手中的折子,可薇一直默默低着头,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 “可以。” “什么?”可薇没听清楚,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听到了什么。 “不过,她需要换一种方式补偿回来——” “王爷说王妃可以只做足袜和手帕,但是缺的那几样王妃须在成礼之前用膳食补偿。” 可薇将将江池渊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达给了钟归依。 “这不公平!”钟归依愤怒道。 “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我一个被强迫地还要做那么多东西,他这是结婚还是挑选生活助理啊?”钟归依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当着可薇的面就发作出来了。 可薇面色难看,但她只是站她跟前不发一言。 钟归依看着可薇,意识到这事她也做不了主,钟归依语气便软了下来:“抱歉,是我乱发脾气了。” 就这一句话,可薇猛然抬起脑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钟归依。 刚才王妃是向她道歉了吗?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钟归依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便不自觉摸了摸脸。 “没有。”可薇谦恭道。 钟归依泄了气般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半响后,她还是妥协了:“将朱妈妈请进来吧。” “是。” 第6章 放长线钓大鱼 深夜,江池渊处理完最后的公文,本想回房休息却莫名地想到了钟归依。 说到底只是面容上有几分相似,脾性、举止、气质都大相径庭。 而且疯疯癫癫的。 但她的确是一个合适的成亲对象——毕竟这样伪造身份也容易,不是吗? 可脑海里是这么想,步伐却已经停在了钟归依的房门前。 屋里灯还在亮着,这么晚还不睡吗? 他缓步走上,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哀叹。 他好奇地贴上了耳朵,虽然此举非君子所为,但江池渊就是莫名地想知道她又在干什么? “王妃要是累了,今天就先算了吧。”是可薇的声音。 “就快了。”钟归依的语气听起来已经是很累了,但还是在坚持。 再坚持什么呢? “搞定!”她突然高声道。 钟归依举起自己的绣得香囊,得意地向可薇展示。 可薇接过来,拿到手上细细地端详,做工虽然不是很精良但样式很是俏皮可爱。 而且钟归依是第一次做的。 “你先教我绣荷包吧。” 朱妈妈和可薇有些诧异。 “王妃,我们要做的是——”朱妈妈提醒道。 “我知道,手帕足袜没挑战,荷包我还没试过,就当是我另外送他的。”钟归依总是能语出惊人,朱妈妈跟她待了一会开始渐渐适应了。 朱妈妈又看向可薇,可薇已经适应了。 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虽然这位王妃的话和做的事都让人觉得很大胆和离奇,但正事她还是不会耽误的。 然后就从下午忙活到了现在,赶做出了这么一个小荷包。 “王妃好手艺,看着不像是第一次绣的。”可薇夸赞道。 “还好吧,以前什么都爱学点,刺绣还是做过的,但就是三分钟热度,但这的确是我头一次完成一个绣品。”钟归依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拿在手里不停地看。 “天已经很晚了,王妃还是休息吧,明日绣娘来裁定婚服我怕王妃您撑不住。”可薇劝道。 “会很麻烦吗?”钟归依好奇地反问道。 “成亲哪有不麻烦的,更何况您还是要与摄政王成亲,过程只会更复杂。”可薇如实地跟钟归依说道。 “就不能从简吗?再说他这个婚礼他怎么成的,他心里没点数吗?”钟归依卸下这层层叠叠的衣服,无力吐槽道。 “王妃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切不可如此张扬了。”可薇替她收拾好衣物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钟归依本就凭着一股劲在绣荷包,泄了劲后就一直在强撑着配合可薇在行动,听她那么一说意识短暂的清醒了一会儿,反驳道:“所以啊,你要不去劝劝你家王爷,别再圈着我了,我……我本性难移……” 话没说完,人就扛不住睡了。 可薇也是服了,替她给好被子,收拾好桌面就悄悄退出去了。 “王——”可薇一转身看到江池渊挺立在台阶下,板着脸看着她,大晚上就很吓人。 江池渊一个眼神止住她的惊叫。 “王爷万安。”可薇平复心情后还是恭敬地给江池渊行个礼。 “王妃怎样了?”他平淡地问道。 “回禀王爷,王妃一切都好,情绪也挺稳定的。” “嗯,你先回去吧。”了解完情况后,他就把可薇支走了,独自一人走进了钟归依的卧室。 那个荷包被妥当地放在了绣框里。 江池渊看到后就径直走到桌前,伸手就拿起那个荷包。 用的是绿色的布料,上面绣了一只很是俏皮的兔子。 做工虽然比不上尚功局的精细却也不差,想不到这女子厨艺了得,这女工也不差。 看着这个荷包他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 然后转过身走到钟归依的床边,站着盯了一会,就缓缓坐到了她身边。 其实现在看着这张“安分”的脸,江池渊又觉得其实这个人和她也并不一样。 在她身上江池渊感觉到了犹如太阳般的活力。 虽然这几天寻死觅活、疯疯癫癫的,但她正常的时候还是很有活力的。 特别是今天中午在厨房她问他的那一刻,他不想否认那一刻他有过一瞬间的心动。 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她长得像那个远在皇宫的人,还是因为她张扬又耀眼的活跃。 最后坐了一会儿,胡思乱想了一番后,江池渊将荷包回归原位,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她的卧室。 等他完全离开房间后,原本沉睡的人忽然睁开了双眼。 往桌子的方向看去,然后扬起一个得逞的笑容。 其实刚才她就注意到门外有人,她心里就估摸着是江池渊。 结果就是他。 不能明着反抗他,她就“放长线”钓大鱼。 她就不信不能攻破他? 翌日 才卯时钟归依就被可薇强制叫了起来。 钟归依是个有个起床气的人,被人强行扰了美梦,她很是不爽便大发脾气:“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 众人被她的火气给吓到了,一时间没有人敢开口,都把目光放到了可薇的身上。 可薇:真是服了…… 可薇用尽自己的耐心和勇气走上前开口柔声说道:“王妃,已经卯时了,我们该起床梳洗了。那些礼仪嬷嬷和绣娘就要来了,且不能让人家等久了。” “那关我什么事啊!我要睡觉,别烦我!”说完她就提起被子盖过自己圈起一团又睡过去了。 众人看着眼前的这副场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薇姑娘,这还叫吗?”一个婢女小心翼翼地问道。 “再……再……再过一会儿吧。”可薇也是很无奈,但这起床气也是真的大。 之前也没见过她有起床气啊? 另一边江池渊正在悠闲地吃着早膳,钟归依那边的情况有人向他实时反映。 “哼,任性。”听完下人的陈述,江池渊嗤笑了出来。 “那就让她再睡一会吧。”江池渊抛下这一句话便结束了自己的早餐时间。 然后白霖就凑上前,跟他陈述:“王爷听您的吩咐,属下派人去查了王妃的来历,但据探子回报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江池渊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仪容,没有回复白霖的话。 “继续找。”留下三个字,他就起身去了议事厅。 白霖有些复杂地看着江池渊的背影,最后接下了命令。 去到了议事厅,就看到言询黑着脸端坐在那品着茶。 “写好了?”他淡定地问道,然后略过他坐到了自己的主位上。 “哼,臣怎敢怠慢了摄政王的吩咐。”言询很是不爽从袖里拿出已经拟好的婚帖递给了江池渊。 江池渊接过后,便打开来看,仔细浏览了几遍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帮我去办一件事。” “做什么?”言询闻言认真道。 “帮她伪造一个身份。”江池渊看着他淡定地说道。 第7章 这女人这么能哭吗? 言询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一个不可思议。 这女人到底长得有几分相似竟把雷厉风行,人见人怕的摄政王迷糊成这样? “办不成?”江池渊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不是办不成,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你会如此匆忙地决定?是朝廷那边压迫你吗?”言询与他是自小一条裤子玩大的好友,是实打实的关心他的情况。 知道言询是真意关心,江池渊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冷漠:“我没事。只是她容易伪造身份,这样好控制。” “那她的来历弄清楚了吗?”言询问。 “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那不是把一块石头搬起随时准备砸自己脚吗?”言询觉得很是离谱,人的来历都弄不清楚就留在自己身边,这要是个敌国奸细那不是自己挖坑往里跳吗! “我有把握。”江池渊并不在意,语气轻松地说。 “你这是玩火!”言询说着说着就又生气了,语气也火爆了起来。 “我看过本地的户籍簿,有一户姓钟的人家是以经营客栈为生,把她记在那家人下面。”江池渊说完后就拿出一本奏折开始今日的办公了。 言询见劝说无果也不再多费口舌,出门替他办事去了。 睡足后,钟归依自己慢悠悠地醒了。 看着一屋子站地整整齐齐地嫩的老的人,钟归依就觉得头皮发麻。 强忍着心中油然而生的恐惧,开口:“你……你们,先出去。” “王妃这些都是王爷吩咐下来服侍您的。”可薇向她介绍道。 “不用!”钟归依反应剧烈。 “不用,我喜欢清净,我不需要那么多人!”钟归依连忙补充道。 “这人不多,专门服侍您的包括小人在内一共五人。这位朱妈妈您见过是负责协助您完成婚礼绣品的。这位是秦妈妈,这位是裘妈妈,二位妈妈是负责您婚服的,后面那几位姑娘是协助两位妈妈完成您婚服的。” “这两位妈妈分别是陈妈妈和李妈妈,是负责教您礼仪的。”可薇给钟归依一一介绍,完全没有注意到钟归依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王妃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快去请大——” 可薇见钟归依一直没声才发觉不对劲,赶紧跟身边的人喊。 “不用——”钟归依连忙拉住她,哀求道:“求你……让她们……出去吧。” 钟归依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都颤抖了,可薇不知道她又怎么了,只是见她这副摸样也不敢再进行下一步了。 “你们先出去吧。”可薇对那些人说道。 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声道:“是。” 那些人走完后,钟归依才觉得恐惧减弱了几分。 她转身又躺了下去,可薇不知她怎么了,也不知说什么,只是有些着急。 “你也出去吧,我想静静——” “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适应,行吗?”她哽咽道。 声音一抽一抽地听着怪让人心疼的。 “小人明白。只是您真的不需要找大夫看看吗?”可薇关心道。 “不用,你出去吧……”她闷闷说道。 “是。”可薇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那些仆人还静候在外面,全等着怎么安排。 可薇往后侧了侧头,里面的人昨天好好,今天怎么就又变了,是昨天王爷做了什么吗? 可薇合理怀疑。 叹了一口气后,轻声说道:“先散了吧,王妃今日不舒服,过几日再弄吧。” “可是可薇姑娘这婚服耽误不得啊。”说话的是负责婚服的秦妈妈有些难为情道。 “是啊,平时这普通贵人人家的婚服至少得花上两三个月制作,现下就剩那么几天,要是再缩怕时间不够啊,我们担不起这责任!”另一旁的裘妈妈也是附和道。 “我知道两位妈妈的担心,待会儿我会让人把王妃的各种尺寸给你们送去,估摸做就行了。”可薇耐心地劝慰道。 “没什么事就这样吧,王妃需要静养,大伙就先散了,有事情我会派人通知大家的。”可薇正声道。 “是。” 众人散去后,可薇便去议事厅找江池渊了。 “回禀王爷,可薇姑娘在外面求见。”白霖进来跟江池渊说道。 “让她进来。”江池渊头也不抬地说道。 “是。” “小人拜见王爷。”可薇向江池渊微微福身。 “王妃又怎么了?” 可薇见他这不在意地模样,一时间也拿不准是不是真的与昨天夜里他的出现有关。 “说话。” “小人知错。”可薇惶恐又赶紧说道:“王妃她……她情绪好像不对劲。” 江池渊没有搭话,只是手上批改的动作停止了。 “今日您安排了很多下人去服侍王妃,王妃不喜欢太早起身便又睡了一个时辰,我们便在屋内静候她起来,结果她一醒来发现那么多人在屋内,顿时就怕得哭了——” “哭了?”江池渊捕捉到重点词汇,不禁皱起了眉头。 “小人惶恐!”可薇见他情绪起来了,便立马跪了下来。 “你接着说。” “是。她好像不喜欢那么多人,她说她喜欢清静,后来小人就把那些人叫了出去,之后王妃便又躺下了,小人便不清楚她是睡了还是没睡。” 江池渊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盯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人,良久后:“带孤去看看。” 江池渊轻轻推开房门,那人还躺在床上。 就是卷缩成了一团。 他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往前一探头才发现那人没睡,一直在那哭,眼睛都哭肿了。 “怎么了?”江池渊见状便不由地放轻了声音。 钟归依没有回应,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可以任人摆弄。 “说句话。”江池渊见人不回应,微微拧眉有些不悦。 “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人还是无动静。 “钟归依你要是在一句话不说,本王就叫白霖了。”他威胁道。 钟归依眼皮抬了一下,眼珠转了一圈,但还是不为所动。 “钟——归——依!”江池渊一字一字地咬牙切齿对钟归依吼道,顺手把人从床上拉了起来,捏着她下颚强迫性地让她看向自己。 但她的眼神空洞无神,脸上的泪痕也还未干,整个人看起来让人感觉到一种“变态”美。 看着这张脸江池渊到底没狠得下心。 手上的劲也放轻了几分。 “说话,到底怎么了?” 在这种胁迫下钟归依终于肯开口了:“我……我想回家。” 话没说完,眼泪又出来了,还来得很汹涌,一下就顺那张脸滑落到了他的手上。 “那……那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吗?”那冰冰凉凉的感觉莫名地让江池渊觉得烦躁,但捏着下巴的手已经放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家”这个词刺激到了她,哭得更厉害了。 江池渊慌了,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条帕子给人擦眼泪,柔声道:“不记得就算了,以后……” 以后这里是你家? 这么矫情的话江池渊可谁不出口,更何况他家也不在这里。 这人是水做的吗?怎么哭个不停啊! 江池渊也是头一次知道女人这么能哭。 “我不想结婚……”钟归依又开口戚戚道。 “不行!钟归依你是不是在玩弄本王?”听到她的话江池渊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钟归依被他那么一叫顿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但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掉。 江池渊看着这幅可怜的模样,心中一下就愧疚了起来,连忙安慰道:“除了这个,其他你说的本王考虑后都能答应你。这亲必须结。” 他非常注明最后五个字。 钟归依抽了几下鼻子,把目光瞥开了。 接着房间归于一片静寂,两人就这样僵着。 最后还是江池渊先服了软了,开了金口:“你到底要怎么样?” 这幅低声下气的模样要是被言询看见了,铁定得骂他糊涂,昏君了。 “不要热闹。”钟归依收起眼泪后惜字如金就抛出了这几个字。 江池渊有些错愕,想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她的意思。 “那你身边总得有几个人照顾啊。” “我自己可以!” “把可薇留下吧,再挑两个人。” 钟归依:“……” “随便吧。”钟归依情绪好了一点,但不多。 “我不要那么多人看着,这让我觉得我像只供人观赏的猴子——我不要!”钟归依严肃地对江池渊说道。 多吗? 今日给她派的也就十五个人,这也就是自己的一半多。 “这些都是脸面。你就算现在不喜欢,等你回到京城人只会越多,到时候你又该如何?”江池渊也恢复了往日的冷漠模样,严肃地说道。 第8章 硬刚! 怎么办? 钟归依觉得大无语,不结婚不就没这破事了吗? 看着钟归依脸色沉了下去,彷佛下一秒又得“泄洪”。 她上辈子肯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不然阎王爷为何不收她,还这么折磨她啊! 钟归依思考无果,直接往床上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见她突然倒下江池渊立即紧张道。 “王爷怎么了吗?”白霖紧张的声音也在外面响起。 “去——” “我想外出逛逛。”钟归依突然拉住他坚定地说道。 就这样在江池渊的陪同下,钟归依迎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首次出门。 “一定要戴这个帽子吗?”钟归依扯着头上的帷帽十分不爽地说道。 “戴着,这是规矩也是礼仪。”江池渊板着脸将她作乱的手拉了下来。 钟归依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吗? 啧,就当防晒吧! 虽然盖着面纱,但钟归依还是能辨别出这周围的建筑是江南风格,看着这青砖黛瓦,郁郁葱葱,人来人往的钟归依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是真的吗?”她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 “你说什么?”江池渊没听清。 “没事,我们走吧。”钟归依没有正面回答,见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再多问。 “话说,你一个摄政王素日应该是在一国之都工作,怎么跑这里来了?”他们找到了一家酒楼,要了一间二楼靠近街道的雅座。 坐下来钟归依就问出了心中多日来的疑惑。 “孤来这自有孤的道理。”江池渊没有说明原因。 “你真的不记得你来自哪吗?”江池渊也开始问起她。 “……”该不该再告诉他我是怎么来的呢? “除了名字,都不记得了。你要是不相信,你大可以派白霖查——你不会查都没查清就?”钟归依好像想清楚了某些事。 江池渊淡定地喝茶,就是不回答她的问题。 “不是,你不查清楚就这么荒唐的要娶我,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些草率吗?” “你就没想过我要是身份有问题,你的政敌不就抓住你把柄了吗?” “你这无疑是玩火啊?” 出来玩的钟归依恢复原有的活力,这说话都不带停的。 白霖和可薇在一旁听着就觉得惊悚,这女子说话有水平啊。 钟归依的心里想法是这男人那么草率地娶她,怕不是个恋爱脑吧?他能力能行吗?我不会是挡箭牌吧? 看着钟归依那复杂欲言又止的神情,江池渊总觉得她心里肯定没想好的。 “别多想,既然孤要娶你,自然不可能留个危险在自己身边。” “那有查到我的来历吗?”钟归依问地有些奇怪,但的确她对自己这个壳子一点记忆都没有。 “暂时没有。”听到结果后钟归依有些失落。 江池渊抿了一口茶,不再看她,他隐瞒了对于伪造她身份一事,这也没必要告诉她。 “王爷,言小侯爷要见你,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白霖过来跟江池渊说道。 江池渊看了一眼钟归依,然后道:“让他进来。” 言小侯爷? 他的追随者? 重要吗? 如果重要的话,那么维州此时到底发生什么才能让坐镇朝堂的摄政王来到这里呢? “江——王爷,这里是在打仗吗?”钟归依小心翼翼地问道。 忽然江池渊眼神变得十分凌厉,有那么一瞬间钟归依吓得想掀桌子逃跑。 “你怎么知道?”江池渊沉着脸看着她,那眼神就像老鹰盯着猎物一般可怖。 此时言询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看到钟归依那一刻他有一瞬间错愕。 这也太像了吧! 难怪这人会迷糊。 “微臣拜见王爷。”他微微作揖,但眼神看得是钟归依。 钟归依也不躲闪,直接打量起来人。 长得虽不及江池渊那般美,但也不差。是的——重申一遍,钟归依对于江池渊的脸评价是美! 帅太笼统了,美刚刚好。 这个男人手执羽扇,负手在后的那模样,那通身的气派,好一个端方公子。 “咳!”江池渊发现钟归依直直地盯着言询看,莫名就觉得心中有一股气。 钟归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理会江池渊的咳嗽。 江池渊见她还没回神,只觉得火气更大了。 “咳!咳!咳!” 这一下钟归依终于反应过来了,但:“你喝水呛到了?” 言询:“!” 这女子从他一来就那么直白地盯着他看,着实轻浮至极,又听到她的言语,就认定钟归依是个乡野村妇! 江池渊你糊涂啊! 江池渊:“……” 回去得跟她说清楚才行! “这位是孤的参军,也是镇南侯之子——言询。”江池渊给她解释道。 言询在一旁感到十分震惊,这人何时会那么耐心跟别人说那么多话,这女人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言参军。”钟归依礼貌地叫了他一声。 言询心里看不起,但还是保持君子风度对她也微微作揖。 钟归依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对方的怨念。 这位兄弟我可不是什么妖艳贱货给你家王爷灌了迷魂汤,是他做了“恶霸”强制娶她的! “坐吧。”江池渊淡淡说了一句,言询便坐了了下来,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谁也不开口说话。 言询原本是找他商量他拜托的事,结果去到行府说人不在,带着王妃逛街去了。言询便立即照他们的路线追了过来。 他要看看是何方“妖孽”迷惑了他大燕的摄政王! “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江池渊看着钟归依说道。 钟归依此时拿了一块点心都放进嘴里了,被他这么一问还有些疑惑,然后立即反映了过来。 她下意识想开口,但一开口就喷了一些残渣出来,这一场面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丢人丢大发了! 她赶紧拿起茶杯囫囵吞枣喝了下去,然后毫无意外地呛到了。 “咳……咳……” 江池渊立即凑过去替她顺背,这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待一众人。 而言询因为是第一次见钟归依,对于江池渊的温柔,他简直惊掉了下巴。 江池渊也反映了过来,立即抽离了手,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不是她! 他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认错呢? “如此粗鄙不堪,还是叫一个妈妈过去教你一些礼仪吧。”江池渊冷漠地说道。 “咳……”钟归依没法反驳。 可恶啊! 可薇在江池渊离开后便接手了替她顺气的活,好一会儿才终于把气给顺好了。 “拒绝!” 钟归依重新开口首先拒绝江池渊的决定。 江池渊立马黑了脸,开口便带着隐约的怒气:“钟归依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仗着这张脸,他纵容了她那么多次,她真以为他不会动他吗? “我——拒——绝。”钟归依依旧坚持自己的态度。 “啪!”江池渊将手中的茶杯一个狠劲放了下去。 周围的空气在这一刻瞬间凝结了。 “我本来就不想活,你以极刑胁迫我活下去,还强制结婚,我心中何尝不是憋着一肚子火。” “我原本在天地间无拘无束地活着,你硬要把我当成一只鸟关进笼里,这笼子再华丽难道还能比广阔的天地更美好吗?” 钟归依不是没注意到对方的脸越来越黑。 但她就是要表达出来,同时也是在赌—— “你大可让白霖现在就把我押回地牢,或者就地行刑。人终归是要死的,过程无论如何,到最后你我终归是虚无。”钟归依也学着江池渊板起了脸,冷着声音回答他。 江池渊没有接她的话,只是一个起身挥袖离开了。 言询错愕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冷着脸坐在那一动不动的钟归依,然后去追那离席的人。 白霖也跟了出去,一时间雅间内就剩下了钟归依和可薇。 可薇已经被吓傻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杵在那。 而钟归依藏于桌下的手已经压出了血印子,暂时来看她赌赢了。 后背传来一阵冰凉感,看来今晚得好好洗一下澡,或者没有今晚了。 但无所谓了,刚才那番话也不是假的。 她也看开了,能活就活,不能活也不委屈自己! 第9章 遇刺! “青道!”言询追着人嘴里喊着他的小字。 江池渊走得极快,风风火火便走出了九楼,后面还跟几个人,这场面颇为壮观也很是滑稽。 江池渊听完她一大段话,心中是怒火丛生,可不知为何却容忍了她这般以下犯上。 钟归依的一番话让他回忆起了某日去见那人时说过的一段话。 那日她正在庭内喂养着一只白隼,这只猛禽是北境送来的贺礼。 她总是爱一些危险的东西。 “它开始那几天还是会吃些东西的,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愿意进嘴了。”她挑出一块红肉伸到那只鸟的嘴前,无论怎么逗它它就是不张嘴。 “它这样是没活的。” “这类禽兽性子向来是烈的很。”他这般回答。 那女子没有接话,只是逗了几下见它还是没反应便不再喂了。 忽然一只雀从天边飞过,绕着屋顶叫了几声又走了。 她痴痴地看着那雀儿驻足的方向,没一会儿便低下了头果然看到那只隼也朝着那方向望着,扑棱几下翅膀,最终没了行动。 “那只雀比起它虽渺小,却能自由翱翔于天地,可怜它只能呆呆望着,感受着脚下冰冷的锁链。” 江池渊听她那么讲,那双黑眸流露出几分哀伤,刚想张嘴,却被其他人抢先了一步…… “青道!”言询见他不知神游到了哪,在人耳边高声喊了一句,人瞬间回了神。 “交代你的事做的怎样了?”江池渊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淡然开口。 言询一时间愣住了,他不追究那女子的冒犯却问自己事办得怎么样?就那么着迷吗? “我脸有东西?”江池渊见言询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便开口问道。 “没有——不是,那女人举止粗鲁,言语粗俗,你当真要与她成亲?”言询着急开口问道。 “嗯。” 言询:“……” “我说了,我的事你不用多管,我自有分寸。”江池渊还是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言询看着就来气,但又不能动手便只好自己忍下来。 “事情给你办好。找你就是为了这事的,结果说你带人出门了,我便寻来了。”谁知道这女子如此登不得大雅之堂! “多谢。”江池渊感谢道。 “那现在你打算如何处置那女子?”言询接着问道。 “处置什么?” “?” “你堂堂一个摄政王被一个丫头如此冒犯,你便打算就这样放过?什么惩罚都没有?”这也太纵容了吧,这要是以后回了京城还是这般模样不知该惹出多少祸事。 江池渊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还在雅间的钟归依,但一向刚才她那样以下犯上的样江池渊就觉得头疼。 软硬不吃的家伙! 他思考良久最终思考无果:“我们回去吧。” 看着江池渊那高深的模样,言询以为他有定夺了,便不再开口询问,毕竟是他家里事,他一个外人怎能插手。 随后,江池渊便和言询一同走回了原来的雅间。 结果刚走到酒楼门口,脚还没踏进去,一个黑影便从眼前掉了下来,定睛一看是个人,还是江池渊的近卫。 “有刺客!”白霖立刻警惕道,周围跟随的侍卫也立即以江池渊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周围的行人见这阵仗立即四处逃窜,现场立即陷入一片混乱。 楼上的打斗声还在继续。 “钟归依!”江池渊立马想到了还在三楼雅间的钟归依。 他拿了一把刀立即冲了进去。 “不是!”言询见他拿着刀就冲甚是心急,便也随手拿过一把刀紧跟了上去。 但还没走上楼梯就遇到一波黑衣人。 江池渊自十四岁起就出入沙场杀敌无数,对付这几个黑衣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但问题是在楼道里空间太窄他的身手很难展开,而且他们有意困住他导致他很难突破包围。 “啊——!” 是钟归依的惨叫声。 “言询帮忙!”江池渊见无法突破便喊到言询。 见江池渊有困难言询立刻冲了上前。 见言询加入这边的混战,黑衣人立刻也增派了人手。 一时间两人也无法突破他们的包围。 “他们不是大燕的人!”言询观察到。 “别管是哪里人了,救人要紧!”江池渊一刀向冲上前的一个黑衣人砍去,刀刃划破动脉,鲜血喷溅到四处。 同时也溅了江池渊一脸。 上面的打斗声还在继续,但已经听不到钟归依的呼喊声了。 “掩护我!”江池渊跟言询说道。 言询立即反应过来,冲了上前拦截大部分“火力”,江池渊借着栏杆跳到了二楼。 “拦住他。”一个黑衣人喊道。 “不知死活!”江池渊使了狠劲,拿大刀耍得虎虎生风。 那个黑衣人很快招架不住,一个不注意就身首异处了。 后面补上来的黑衣人身手还不如之前那个,但他们懂得协作,江池渊最烦这个了。 他越打越烦躁,出手就越来越狠,一通狂打将对方的阵型打乱了,他立即从那个突破口冲了出去,直奔三楼。 三楼已经是一片狼藉,尸体横陈。 那一瞬间江池渊心都慌了,他生怕在地上看到已经横死的钟归依。 但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赶紧跑到楼梯口的对面。 扯开帘子就看到钟归依满身都染上了鲜血,手里紧握着一把大刀,满眼惊恐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断了气的黑衣人。 她听到异响立即举着大刀砍了上去,江池渊立即打掉她手里的刀,将人拉到怀里。 “是我,钟归依!” 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钟归依才回过了神,颤抖地开口:“江——小心!” 江池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钟归依推到了一边,等他反应过来那把刀已经从钟归依的肩胛拉出来了。 “钟归依!”江池渊一刀把偷袭的人给砍了,接着抱起已经倒地的钟归依。 他按着那个刀口,但伤口太大了人的手根本止不住那滚烫的鲜血从指缝流出,而且靠近人之后才看出到她的脖子也被划了一道。 难怪刚才就没有了声响! 因为失血过多,钟归依的眼神已经开始溃散了,江池渊见状赶紧开口喊道:“钟归依别睡!你还不能睡!你……” 本来想用什么刺激她的,但江池渊惊恐地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能用什么挽留她。 “钟归依你不是要看万千世界吗?你还没看完呢?你不能睡!钟归依你听着,你要是敢睡,本王就……本王就……别睡!就当是本王求你的!别睡!” 但钟归依意识已经混沌了,根本挡不住那股铺天盖地而来的“疲倦感”。 “钟归依——!” 第10章 她到底是谁? 议事厅内气氛沉重,刚才厮杀过的痕迹还没有处理。 江少陵接到有人刺杀摄政王的消息后便立马带人过来支援,来到时现场的刺客也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人还没走进酒楼,就看到江池渊抱着满身是血不知死活的女子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急切地喊道:“大夫!大夫!找大夫!” 好在酒楼附近就有一家医馆,让里面的大夫堪堪止了血后,乘着马车速速回了行府。将人交给了府里的大夫后,他们就被聚集在议事厅了。 江少陵是里面最懵逼的,他啥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地就跟来了。 “抓回来的人有什么说的吗?”江池渊的语气很平静,一点都不像是刚经历过刺杀的人。 但言询他们都清楚江池渊此时是隐忍到了极点,稍微有一句不妥就能将他引爆。 白霖低着头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喉结也滑动了好几下,但就是没吐出一个字。 “哑巴了?”江池渊背着白霖沉声道。 “不是!”白霖惶恐立即解释道,然后开口道:“抓回来的黑衣人都自尽了。” 那些被活抓的刺客,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断气了,检查时发现是服毒自尽的。 “一个活口都没有?”言询问道。 “是死士。”白霖回答道 “这帮贼人!”言询咬牙切齿地骂道。 “王爷,梁济求见。” 梁济是江池渊的私人大夫。 “进来。” “她情况如何?”他急切地问道。 “回禀王爷,王妃的血已经止住了,但现在发起了高烧,如果今晚不能退烧的话,怕凶多吉少。”梁济小心翼翼地报告道。 “王妃?”江少陵注意到梁济的称呼十分惊讶,但是他环看了一下四周,他们并不惊讶。 “用尽所有办法都要保住她!”江池渊对梁济命令道。 梁济感到一丝讶异,随后想到了什么有补充道:“还有一事要向王爷禀报。” “一次性说完!”江池渊不满道。 “是。草民在王妃身上发现了——蛊毒。” 这一下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梁大夫你确定?”言询怔怔地问道。 “一开始草民也不敢相信,但经过诊断后草民确定王妃体内存在蛊毒。”梁济也是感到震惊,这么邪乎的东西怎么会出现一个女子身上。 “少陵你先回军营。”江池渊愣一会儿便转身对江少陵命令道。 “啊?”江少陵还没缓过神就莫名收到了“逐客令”,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原因就被白霖带出去了。 “这毒厉害吗?”江池渊问道。 “草民不甚了解,但依草民所学来判断这个蛊暂时对王妃没危险。” “暂时?”江池渊捕捉到关键词。 “是,因为这个蛊已经存在王妃体内有一段时间了。”梁济回答道。 “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言询听到这便喃喃道。 江池渊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只是对梁济吩咐道:“你先回去看着王妃,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让她活下来。” “草民定当竭尽全力护王妃安全。” 等梁济退出之后,言询便立马追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不确定,但今天那帮刺客不是冲我来的。” 言询闻言登时睁大了双眼,颤抖地说道:“你……你……想说什么?” “今日交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们的招式不是大燕的招式,倒像是南梁的打法。”江池渊逐一跟言询解释道。 言询听他那么一说,也认真地回想起了与那些刺客交手时的他们的招式,的确不是大燕的招式。 “那不是很正常吗?南梁派来刺杀你,用的当然是南梁的人啊。”言询反驳道。 “不,今日在楼道里那些人对我并么没有多大的杀意,他们只想挡住我的去路——” “他们不想我去救钟归依。” 江池渊想起那个黑衣人的话,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涌上了心头。 “你说南梁退兵会不会与她有关?”江池渊看向言询试问道。 “这怎么可能!”言询立即反驳道。 这不只是荒唐了,这简直是惊悚! “青道,你到底是从哪带她回来的?”言询觉得脑袋都大了。 他摄政王到底带了个什么人回家啊! 江池渊被他那么一问,便又回想起了那日捡到钟归依的场景。 其实没什么奇怪或深刻的记忆,除了那张脸之外,一切都那么平淡。 “那天我到驻扎点附近去逛了一圈,她便是那时候被我捡回来的。”他淡然回答道。 “可有异常?”言询追问道。 “没有,那时她就是晕倒在一棵大树旁,什么伤口都没有。”他就是看到那张脸,就那么一眼便发现了她。 然后把人带了回来。 “等等,你什么时候去军营附近逛了?”言询脑袋里忽然闪了一下。 “半个月前,我说去看一下周围的地形。” “半个月前!她竟被你带回来有那么久了!”言询心中的震惊已经没办法形容了。 的确,带回来之后她便一直昏迷着,要不是梁济检查说没事,江池渊还以为是“活死人”。 等人醒来却发现是个疯癫的。 但知道她体内有蛊毒之后,现在回想起她那么疯言疯语和怪异的举动到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她的失忆不会也与这蛊毒有关吧? “那么久什么都查不出?”言询愈发觉得钟归依不简单,他更跟担心江池渊了。 “查不到。”江池渊没有隐瞒,半个月查不到一丝与她相关的东西,她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闻言言询垂下了眼帘,手指不断摩挲着茶身,思索着什么。 一时间偌大的议事厅里只有呼吸的交缠声。 “你说她会是什么身份呢?”言询轻声问道。 江池渊背对着他,目光落在了案板上的那一堆公文上,里面有一份从南梁探来的情报。 “此前南梁那边的探子传了份情报过来,说南梁那边看似安稳实则暗流涌动——” “他们的朝堂乱了。” 语气是极度的平淡,内容确实极度的爆炸。 “南梁虽然男女观念淡薄,女子从政者也居多,但到底是怎样一个身份需要这样置她于死地。”言询从得到的情报中找寻着符合身份的女子。 江池渊没有回答他的疑惑。 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了。 救回来半个月都没动静,结果一出门就遭到暗杀,不用想也知道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关注着府里的动静,只是府里的防护做得太强了他们无从下手罢了。 如果自己没有愤怒离席的话…… 但愿她能再次死里逃生,如果真如他心中猜测的那样的话,那么她可太重要了。 第11章 退兵! 也不知该说钟归依是命好还是命不好,当天夜里人便退了烧,正当梁济以为能松一口气的时候,她又烧了起来。 还没落地的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来来回回忙了大半天又退了,但这次梁济可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又反复。 这期间江池渊来了解过情况,看着床上已经烧得浑身发红的人,他只是沉着脸,抿着嘴,不发一言,就站在床边静静盯了一会便离开了。 离开前对梁济表达的还是那个意思—— 必须保住她。 梁济从未见过摄政王对那个女子那么关心过。 难道真就是一见钟情了? 梁济觉得这很惊悚! 提心吊胆、悉心照料了五天,钟归依的情况终于是稳定了。 到了第六天她终于是从疼痛中缓缓醒了过来。 “钟归依?”江池渊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不确定地喊了一句。 此时的钟归依意识还是很混沌,很多画面涌进她的脑海,就像走马灯一样快速播放着,最后停留在自己手刃黑衣人血涌喷张的那一瞬间。 看着眼前人的眼皮在不停地转动,睫毛如蝶翅般颤动着,江池渊的心不经意就被这些动作牵引住了。 见她没有睁开眼,他便放柔了声音又喊了一句:“钟归依。” 在这一声温柔的叫唤中,钟归依终于挣扎着扯开了一条缝,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动。 她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明成……” 江池渊闻言眉头一皱,明成? 是南梁宁远侯裴明成吗? “钟归依,醒醒,钟归依?”见人还是迷糊江池渊锲而不舍地唤道。 不是那道熟悉的声音,而且他不会这样喊自己的—— “钟归依!”见她醒来江池渊莫名喜出望外,紧提的心也终于安全找地。 “江……江……池……渊……”钟归依看清眼前人细声叫了一句 就这三个字也费了她好多力气。 “是我,你别乱动!”见她要挪动身体江池渊立即阻止她的行动。 “叫梁济过来。” 在过了几日钟归依的情况算是彻底稳定了,甚至能下地走动了。 “王妃,风大了,我们进屋吧。”一个脆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新来服侍自己的婢女,叫玉溪。 可薇在那天虽没丢性命,但也受点伤需要静养,为了方便照顾钟归依,江池渊便挑了几个心细的过去,等可薇养好伤再放回到她身边。 这次话事便是玉溪。 “再等一会儿,让我多待一会。”钟归依自从醒后精神方面就一直不太好,今天难得有一点兴致,她不想那么快结束。 这几天只要她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出现很多让她觉得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画面,她想那些应该是原主的记忆。 可一睁开眼便什么都记不清,弄得她都快抑郁了。 这种被“梦”缠绕的感觉,她最讨厌了! “今天可好一点了?”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在周围响起,将原本思考的人扯会了现实。 钟归依微微抬眸便看见一身素服的江池渊站在了面前,旁边还跟着言询。 “还好。”钟归依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风大了,该进屋了。”江池渊说道。 钟归依闻言微微拧眉,摇了摇头表示婉拒。 江池渊抿着嘴也没再劝。 这段时间也该清楚钟归依是头“倔驴”,认定了说什么也不愿意改变,再劝也只是浪费口舌。 一开始见江池渊如此纵容言询觉得甚是新奇,但后来就习惯了。 毕竟你不顺她意,她多的是折磨双方的法子,让你妥协。 想到这言询就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也就是江池渊能有这耐性,还是换他怕早撒手不管了,她爱咋就咋。 “你查到我身份了吗?”静默了一会儿后钟归依开口问道。 江池渊挑了挑眉,微微摇头,果然钟归依的眸光黯淡了几分,随后便不再言语。 最后钟归依被扶了进去,看着她把药吃下去后,江池渊便离开那屋子。 走远后,言询才开口询问:“你说她会不会想起了什么?” “不清楚。”江池渊缓缓道。 “就算她记起了什么又如何?她难道还能逃得出这王府?”江池渊在池塘前停下了脚步,目光放到了池中悠哉悠哉的鱼儿身上。 “真的会是那位吗?看着没那气度啊。”言询也随着他驻足于此,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还未确定,只是我的猜测。” “是,对我大燕来说便是天赐的机缘。不是,也不会掀起多大风浪。”江池渊冷漠地说道,看着池鱼的眸光渐渐深沉。 “万事还是小心点好。”言询对于他的自信多少有点异议,虽然他不会干没把握的事,但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的,就怕他摔大跟头。 “王爷,小侯爷。”白霖从不远处急冲冲跑来。 “王爷,怀阳郡王在议事厅等你。” 闻言江池渊和言询对视了一眼,便双双朝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内江少陵已经换下了铠甲,穿上了便服。 见到自己七哥进来,他便压抑不住地兴奋开口:“七哥,退了!全退了!” 江池渊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何事,但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兴奋,开口便是一盆冷水:“退了便退了,又不是我们打退的,有何值得兴奋的?” “唉,你怎么回事?无论是不是我们打退的,他南贼就是退了,我们这次没有损失为何不值得高兴!少陵别管他,今晚咱们喝酒去!” 言询见他言语打压便立马出来支持江少陵反驳道。 “好!”听到自己崇拜的七哥这般说说不难受江少陵是不可能,好在子真哥替他说话了,便立马答应了,他自从来了军营就没碰过酒,今天终于能喝上了。 “不能多喝。”见少年傻笑江池渊还是没给好脸色给他,但也不禁止他喝酒。 “是!”得到允许后江少陵笑得更灿烂了。 “既然如此,明日便开始收拾准备回朝的事宜吧。不过也不能将军队全带走,留下两个团,你自己去挑人,我们不参与。”江池渊对江少陵吩咐道。 接到命令江少陵是一秒正经,不敢有任何嬉皮笑脸:“是!” 言询见他反应那么大,便笑道:“你这孩子紧张什么,放松些,你七哥又不会吃了你。” “他要是干不好,你看我吃不吃他。”江池渊已经坐了下去,拿起一本奏折佯装看了起来,语气也是十分严肃。 被他那么一说江少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一副委屈模样。 要是钟归依看见肯定要吐槽一番—— “好端端一个七尺男儿,被你训得跟只修勾一样委屈巴巴。” “行了,好不好你都得说一番,这不是打压人家的志气吗?”言询看不过去嗔斥道。 “戒骄戒躁。” “哼,别理他。” 这一场面特别像一家三口——“严父慈母”。 “今晚一起吃个饭吧。”江池渊平淡地说道。 第12章 强抢民女? 江池渊说一起吃饭,自然就包括钟归依。 吃完药钟归依便睡了一觉,但极度不安稳,梦里一直刀光剑影的,于钟归依一个现代人来说是一种极刑。 看着她精神焉擞的模样,江池渊不自觉地关心道:“你还行吗?不行,就别硬撑。” 钟归依摇了摇头:“没事,就是伤口在疼罢了。” “要不要叫梁济过来看一下?” 钟归依觉得她需要的不是中医,需要的是心理医生。 “随便吧。”钟归依无所谓了。 这话令江池渊有些不满,但看她的状态也不好发作。 “这是我七嫂?”江少陵自钟归依出现就一直在打量她,总觉得她好熟悉,但又不记得哪里见过。 言询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言,毕竟自己并不认同这么一存在潜在风险的女子能成为摄政王妃。 “七哥对她好上心啊。”江少陵颇有几分羡慕,刚才他七哥那语气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温柔。 “哼,你还年少,以后你就懂了。”言询摇着自己的羽扇故作高深道。 江少陵不明白,但言询心里清楚江池渊这么做多少于公于私都目的不纯。 休养了大半个月钟归依已经可以吃带油水的东西了,但因为“噩梦”缠身令她的食欲依旧不佳,满桌的饭菜她提不起任何兴趣。 不过这一桌子饭本来就不是为了她准备的,她吃不吃都没关系。 “少陵——”江少陵吃得好好突然被江池渊叫了一声,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的吃相出了问题,立即摸了一下脸。 江池渊见状感到有些无语。 他举起举起酒杯向江少陵敬道:“这一杯七哥敬你,虽然这是你第一次参军,但你应对能力超出了我的预料,七哥相信假以时日你会是我大燕最优秀的将领。” 江少陵受宠若惊,连忙端起酒杯激动道:“没……没……是七哥和子真教得好,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说完仰头就干了手里的那杯酒,他还不习惯这烈酒,喝完就面露苦色。 言询见他那可怜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是有很多要学习的,你这一惊一乍的习惯得改改,快坐下吧。” 江少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听了言询的话坐了下来。 “既然是你们要庆祝,我就不参与了。”钟归依看完这一场敬酒,心生倦意,便开口跟江池渊说道。 “你什么都没吃。”江池渊看了一眼她一点都没动的饭菜如是说道。 “没胃口——我累了。”钟归依无力地说道。 言询闻言微微皱眉,但江池渊没有开口他也不能开口。 这还不是江池渊说坐一起吃饭,谁会叫她啊! “那就吩咐张妈妈给你准备一些粥吧,玉溪扶王妃回去休息吧。”江池渊吩咐几句后也不多挽留。 钟归依向其余两人点了一下头后便跟玉溪走出了膳厅。 啧,没什么事还扯上我,没看那位的眼神都要翻上天了吗? 钟归依转身就垮下了脸,在心里狠狠地吐槽道。 本来精神就不好,伤口也还在痛,还得被他抓起应酬,结果也没她什么事,钟归依总感觉江池渊就是在耍自己。 大爷的,老娘还替他挡了一劫,就这样报答自己? 等人走远后言询才发作:“也不知你心里想什么,咱们吃饭就吃饭,叫一个外人来干什么?” 他语气充满了不爽,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来就是一口闷。 “其实……七哥你什么时候娶了七嫂的?”江少陵不解,明明这段日子自己也没离开七哥多久,怎么就凭空多了一个七嫂出来呢?而且看言询的态度明显他不喜欢这位七王妃。 “还没办婚礼。”江池渊淡定地回答江池渊的疑惑。 但江少陵不淡定了结合刚才那位“七嫂”的反应,突然惊叫道:“七哥你……你……你不会是‘强抢民女’吧?” “噗——” 两人皆是一惊,这孩子脑袋里想的是啥啊! “江少陵谨言慎行!”江池渊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怒火中烧直接把人大名喊了出来。 言询听到江少陵那么说本来想替江池渊辩驳的,但忽然想到那日在酒楼里听到的两人对话—— “我本来就不想活,你以极刑胁迫我活下去,还强制结婚,我心中何尝不是憋着一肚子火。” 强制结婚? 忽然言询一脸复杂地打量起了自己的竹马,他不会真的是“强抢民女”吧? “你眼睛有问题啊?”江池渊忽然觉得有一道异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转头一看就看到言询一脸便秘一样看着自己,顿时心里就更窝火了。 “你不会真的是那么干的吧?”言询真诚的问了出来。 “言询你要是在这般污蔑本王,本王就让你留在这过年!”江池渊恼怒道。 “那七嫂是怎么来的?”江少陵还锲而不舍地追问。 言询这次就不能袖手旁观了,立马对他说道:“你七嫂是本地一家酒楼掌柜的女儿,不是抢来的。” “就是你七哥觉得是时候得有个人了,刚好遇到了你七嫂,这事就这么匆忙的成了。” “此前南梁大军压境,也不好跟你说所以一直拖到那天,那么‘仓促’地见面了。” 言询保证这绝对不是自己忍着笑胡诌出来哄小孩用的,绝对! 江少陵恍然大悟,随后三人就跳过了这一段,快快乐乐地喝起了酒。 而另一边已经回到房间的钟归依无所事事,便把玉溪拉到了一起聊起天。 “你今年几岁?” “回禀王妃,奴婢今年十五了。”玉溪恭顺地回答道。 “十五?”钟归依有些讶异,看着眼前小姑娘那稳重端庄的气质,平日照顾人那细心的程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十五的孩子。 “那可薇呢?”钟归依又问道。 “可薇姑娘好像十八了,奴婢也不清楚。”玉溪如实说道。 “唉,我听可薇自称是小人,你是——有什么不同吗?”钟归依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便自动忽略了。 “因为可薇姑娘是良家子啊,她的父亲是王爷的幕僚,她因为能力出众所以被王爷挑选出来作为四大掌事管理着王府的事宜。” “原来如此。”钟归依忽然理解为何可薇会识字了。 “四大掌事?也就是说在王府里还有三位掌事?” “是的。” 然后钟归依就没在问了,缓了一口气后,又接着问道:“他们今晚为什么喝酒?” 第13章 梦魇? “奴婢不知,但听其他人说是要班师了。”玉溪替她解惑道。 “班师?打赢了?”闻言钟归依立马来了精神,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萎靡了。 玉溪不明白钟归依为何听到这就来了精神,只是谨慎道:“不清楚,奴婢一直在院子里干活,外面的事奴婢从不过问的。” 听到解释后,钟归依刚提起的精神瞬间蔫了。 之后沉默了好一会都没说话,玉溪也不敢开话头,就默默地坐在她旁边静候她的吩咐。 “替我找些书来吧。”钟归依突然想到来到这里那么久还没看过这里的书籍,便跟玉溪要了几本书,玉溪也按她的吩咐找了几本书来。 但—— “我不是要这些书。”钟归依皱着眉头跟玉溪说道。 玉溪这就不解了,女子不就该看这些书吗? 钟归依掐了掐眉心,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在桌上的书籍又瞥开了。 桌上放的是《女训》、《德戒》…… 反正不是钟归依爱看的。 钟归依重重地叹了一口后,心平气和地笑着跟玉溪说道:“这些书我先收下,但我今晚就想看的有趣的,你懂吗?” 玉溪木讷地摇了摇头,小声道:“府里没有其他杂书,这几本书还是前几日寻来。” 前几日?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自己到最后还是会被某人逼着看了? 天大的笑话! 想到这钟归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然后追问道:“除了这些书就没有其他书了?” 玉溪诚实地再次摇头。 “那些书都是王爷的,得有他同意。” 钟归依又是一个深呼吸。 “王妃要不先吃些东西?”玉溪见状立即找补道。 “吃东西?哪有食谱吗?”钟归依还是不想放弃。 “啊?” …… “王妃你也看了有一个时辰了,该吃些东西了。”玉溪对看食谱看入迷的钟归依劝道。 那小米粥都热了两回了,一口都没动,这要是王爷问起,她没法交差啊。 “不用。”钟归依边看书边抄录一些内容,看都不看玉溪一眼。 “可您身子还没好,不吃些东西怎么行呢?还是吃些吧。”玉溪继续劝道。 “我……”钟归依听她那么不厌烦地劝告多少有些烦,但抬头看到玉溪那皱起了小脸,多少觉得有些愧疚。 “拿来吧。”她最终还是妥协了。毕竟要是因为自己的任性牵累了别人,她心里负担又增加对精神不好。 “没加什么东西?”钟归依看着靠近的粥,下意识先用鼻子闻了一闻,谨慎地问道。 “没加什么东西,知道王妃你喜欢清淡的,什么都没加!”玉溪立即回答道,生怕她下一刻反悔。 “那就行。”她忽然想起某天她喝粥,结果一口下去当场甜得她吐了,吓得在场的人以为怎么了。 结果她灌了大半壶茶才堪堪压住那上头的甜腻,艰难开口道:“没……事,就是……太甜了。” 弄得众人十分无语,从此厨房都不敢给她放什么调味料了。 吃了好半天,终于是把那一碗小米粥喝完了。 吃完她便立即拿起那本食谱开心地看了起来。 里面是张妈妈多年做菜的经验,还有些糕点的制作方法,这不比那些什么《女训》看得得劲。 等她伤好,得实践一下。 “王妃,梁大夫来看你把脉了。”玉溪提醒道。 钟归依闻言只是把左手伸了出去,但没有抬头。 梁济见状有些错愕,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无助的看向玉溪,玉溪报以歉意的微笑。 “梁大夫你看就是了,王妃现在看得正在兴头……”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梁济也明白了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王妃请伸出另一只手。”把完一边后他恭敬地对钟归依说道。 钟归依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换了一只手拿书。 梁济把了一会儿便收了东西,瞄了一眼还在看书的钟归依后,便微微作揖转身准备离开。 “把完脉,大夫不该跟病人说一下病情吗?” 梁济止住了脚步,错愕地转身望向钟归依,她依旧低着头看着书感觉他的视线后,她便抬起双眸。 那一瞬间梁济就猛然低下了头。 若不是天黑视线昏暗,旁人定会发现他此时双耳通红。 他赶紧请罪道:“小人见王妃专心看书,便不想扰了王妃的雅致,还望王妃恕罪。” 钟归依把食谱放下,在烛光的映衬下她的双眸似点满孔明灯的夜空般闪烁。 “你无罪,罪在我。” 闻言梁济收紧手上的力度,他只觉得周围一切都听不真切了,只有胸膛那里突突地响。 “你不用紧张,我又不会吃人。”钟归依看出了那人的紧张,便微笑道。 “能不能坐下,咱们详细谈一谈?” “小人惶恐!”梁济受宠若惊。 “小人站在这就行——” “坐下!我不想重复第三遍。”钟归依依旧笑靥如花,但气质如没了之前那么随和。 “是。”梁济照着她的话坐了下来。 “这才对嘛,非得我吓唬你干嘛?玉溪备茶。” 钟归依等人靠近了光源才看清了这张脸,头一次见到他时她就一个念头—— 江池渊是个颜控! 现在靠近一看,果然陌上君子般温润如玉,但那眼尾处的泪痣又为他增添了几分风情。 “王妃。”梁济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梁济颇有些害羞,实在顶不住她打量的目光便开口叫了一声。 “抱歉,失礼了。”钟归依尴尬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心虚地摸了摸鼻梁。 “王妃想了解什么,小人定当知无不言。”梁济恭顺道。 “你不用那么拘着,就当时朋友聊天就好。”钟归依笑道。 梁济又是震惊,这王妃好生开放! “是。”梁济清楚了几分她的脾气,便不敢跟她说生分的话。 “我就是想知道照现在的休养速度,我这伤口还需要多久能好?”钟归依也不再啰嗦直接进入正题。 见是问自己关于伤口的事,梁济便如实跟钟归依说道:“照现在的治疗方案实施下去,半个月后王妃便能行动如初了。” 半个月,那还好。 “那有除疤的药吗?”钟归依细声问道,她不想自己肩膀上留那么大一条疤。 “王妃放心,小人不会让您留下疤痕的。”梁济柔声说道。 “也不是不能留下疤痕,只是我不太想这条疤太大,这样好丑。”钟归依委屈道。 疤痕还是有必要留着的。 “现在每天外敷的药膏中又淡痕的草药,只要王妃按时换药,还是不会太明显的。” “那就好!”钟归依抚上自己那受了伤的肩膀,高兴道。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吗?”梁济问道。 “没有了,谢谢你——有!”钟归依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 梁济也渐渐紧张了起来。 钟归依看着面前人关心的眼神,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说。 在脑中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她还是犹豫地开了口:“我就是想问一下,除了外伤我身上还有其他问题吗?” 闻言梁济有那么一瞬间宕机了,但他很快收拾了自己的表情,从容道:“没有,王妃是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灯光昏暗,但钟归依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 所以她的身体还有问题,他们瞒着自己,会跟自己做的那些“梦”有关系吗? “也不是哪里不舒服,就是自从那天之后我就一直在做‘梦’,关于‘梦’的内容我总是记不清楚,但就是让我觉得——很压抑、很窒息。”钟归依捏着鼻梁闭着眼睛徐徐道。 她一闭上眼,那耳边就嗡嗡地响,十分嘈杂就像很多聚在一个地方同时开口讲话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哪里不适吗?”梁济关心道。 “没有了,就是睡不好觉罢了,我就是想你能不能开一些安神的药,我已经很多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困了一闭眼,那些画面就铺面而来,太难受了。”钟归依痛苦道。 见状梁济也立马回复:“您放心,这可能是因那天而起的梦魇。” “小人现在就去给您开一些安神的药,如果您还有什么不适或者难受的请及时告诉小人,小人时刻为您效劳。” “也别小人小人的了,自称‘我’就行,暂时没有了,就是请你快些开好药,因为我已经困了。”钟归依诚挚地拜托道。 第14章 怎么就发烧了呢? 钟归依喝了梁济开好的安神药后,便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梦里终于不是那些刀光剑影的画面了,但出现了现代的画面,可怖是不可怖就是太悲伤了。 翌日人是哭醒。 意识清醒后,钟归依睁开双眼直直地盯着帐顶看,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接受了现实。微微叹了一口气后,本想着抬手揉眼睛的,结果发现根本抬不起来。 我不是只伤了左手吗?为什么右手抬不起来了? 转头一看,那张刀刻般的完美面容直接闯入自己眼帘,造成不少的“冲击”。 好看有个屁用—— 钟归依才不管那人睡得如何,直接抽出自己的手,反手大力推了一下。 “醒醒,江池渊,醒醒!”钟归依喊道。 这衣服跟昨天一样,浑身上下都带着酒味,脸颊还带着红晕,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昨天喝醉后直接在这着倒头睡了。 “醒醒,江池渊,臭死了!玉溪——”叫醒无果,钟归依只好喊人了。 玉溪听到钟归依的喊叫后就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就看见钟归依拢着被子缩在床角,而江池渊则躺在床边安然睡着,怎么看怎么诡异。 “王妃您有何吩咐?” “把他弄走!臭死了!”钟归依生气道。 玉溪为难了,这可是摄政王自己选的地方,她咋弄走啊?再者这人还睡着,醒了怪罪怎么办? 见玉溪直接愣在那不知所措,钟归依就觉得脑壳胀得疼。 “白霖呢?他的贴身侍卫呢?叫他进来,弄走!” 白霖一直在外面候着,刚才听到钟归依的呼喊他下意识就想冲进去,但又想到这是人家的房间,还是大早上的又默默收回了脚。 听到有人喊他,他便立马冲了进去,进去看到跟玉溪一模一样的场景也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把他带回他自己的房间去!浑身酒气的,难闻死了!”见到白霖进来,钟归依立马说道,她实在受不了那股酒气了,到底是喝了多少啊,她都闹成这样了眼皮都没动一下! “还愣着干嘛?玉溪搬不动你也搬不动吗?” 白霖也不是搬不动就是疑惑,王爷向来是敏锐性很高的,哪怕是在喝醉的情况下也保持着相对的敏锐,这王妃一大早又吵又闹的竟没让他醒来? 着实奇怪。 “是。”他缓步走到江池渊身边,轻声唤了一句:“王爷?王爷?” 白霖觉得怪异,便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异常滚烫! “快去请梁大夫!王爷发烧了!”白霖忽然朝玉溪喊道。 钟归依登时瞪大眼睛,白霖满带幽怨地看着她,很明显他将他发烧的责任推给了她。 整一个大无语! …… 梁济把完脉,便对众人说道:“王爷这是凉风入体导致的发烧,休息两天就会好了。” “可是王爷看着好像很严重啊,怎么叫都叫不醒的。”白霖担忧道。 “这可能是前段日子因前方战事太费心神了,忽然一下子轻松了,身体遭不住了吧,休息两日就好了。”梁济耐心解答道。 “那就有劳梁大夫照料了。”言询在一旁对着梁济微微作揖尊敬地说道。 “这是小人的本分。现在得让王爷闷出汗,汗出完了人也就舒服了。小人先去煎药了,告退。”梁济微微欠身,便拿着药箱跟着一个婢女走出了房间。 走前他瞥了一眼钟归依,只见钟归依此时盯着江池渊,眼底乌青很是刺眼。 昨晚还是做“梦”了吗? 等梁济走后,关心兄长的江少陵率先开口:“反正军中也没什么大事要我盯着了,我留下来照顾七哥吧。” 昨日钟归依精神不大好,所以没有仔细打量过江少陵,现在循着声音看去,第一眼就觉得他与江池渊是兄弟,但再看便能看出些差别来。 他没有江池渊那么精致的五官,也没江池渊给人那么深沉的气质,但剑眉星目加上高高束起的马尾,这活脱脱就是时下影视剧最爱描写的少年将军。 “七嫂我脸上是有东西吗?”江少陵摸着自己的脸疑惑道。 钟归依闻言,尴尬地收回了自己过于直白的目光,支吾道:“没……没事。” 言询在一旁则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轻浮! “少陵你也休息吧,这段日子你也挺累的。再说了府里又不是没人,用得着你一个郡王去照顾人吗?”言询跟江少陵说着,看得却是钟归依。 钟归依:“……” 真的想将那两个字对言询说出来,可恶不给过审。 老娘左手还没动得了呢,一只手照顾他奶奶啊! “玉溪另外找个房间,我——要——换——药了。”钟归依对着玉溪说道,但特别加重了最后几个字,听得言询眉头紧锁。 “是。” 然后在玉溪的陪同下去了另一个房间。 “今天早餐有什么啊?”换药期间钟归依问起了今日的早餐。 “跟往常一样,王妃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玉溪小心翼翼替她换上新的纱布,那个伤口愈合得挺好,就是疤有些大,看着就触目惊心。想到这玉溪手上的动作又轻了几分。 “没什么。弄好了吗?”钟归依问。 “好了,你活动一下看看。” 钟归依照着做,活动的幅度比昨天的大了些,看来恢复的不错。 “梁大夫给的药还真好。”钟归依笑道。 “梁大夫?王妃您用的金创药是王爷给的,据说极其珍贵,愈合效果极佳。一开始言小侯爷还劝王爷不用呢,说是宫里就赏了一瓶,留着救命用呢。” 玉溪解释道。 而钟归依心中很是讶异,这就是传说中上好的金创药,真是厉害! 还是自己还真不一定这么大方,也不怪言询不乐意给她用。 这样想来江池渊还挺不错的。 “我们去厨房看看吧。”钟归依突然对玉溪说道。 玉溪疑惑但主子说去哪她做奴婢也只能跟着就是了。 而另一边言询在钟归依走后便让江少陵先回军营看看情况了,自己留了下来照看江池渊。 可薇休养了一段时间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知道江池渊发烧后便自行过来服侍,这会儿刚配合着言询替他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好端端怎么就发烧了呢?”言询不解,又将手上的湿巾递给了可薇。 “此时正值换季,夜里风也大,人喝了酒后也迷糊,一个不注意就着风也是正常的。”可薇在一旁恭顺地说道。 “哼!”言询闻言后也不发表什么话了,只是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此刻的心情。 可薇听后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见怪不怪了。 而正在发烧的江池渊可不好受,梦境连连,他知道是梦却怎么也醒不来,无比痛苦。 第15章 小厨娘再次上线 鸟语花香,亭台楼阁,一女子正和一个男孩在其中嬉戏。 “阿娘我要那个。”那个男孩指着树上的鸟窝对女子说道。 女子望了一眼那个鸟窝,那里面还有雏鸟在吱吱喳喳地叫着。 然后蹲下来跟男孩对视道:“那些雏鸟还在等自己的父母,你若将他们拿走,他们会死的。” 男孩还未懂得生与死,只是懵懂道:“那不能将它们的父母一并收了吗?” 女子没料到孩子会如此说,她莞尔一笑喃喃自语道:“本属天地,何苦造笼呢?” “叔父!”男孩没听到她说什么,只是看着某个熟悉的身影便撒开了女子朝那个人奔去。 女子回头一看,就看见江池渊出现在自己眼前,自己孩子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 见那人向自己看来,便放下孩子,向她恭敬作揖:“臣弟见过贵妃娘娘。” “妾见过越王殿下。”女子也向他微微欠身。 “叔父,叔父,陪我玩,陪我玩!”男孩抓着江池渊的衣角闹着吵道。 “好。”两人对视了一阵后,江池渊便带着孩子到别处去玩了。 …… “韵娘——!” “怎么了?”言询原本与江少陵下着棋,被床上突然蹦起来的江池渊吓了一跳,连忙凑上前询问情况。 江池渊定了定心神,环看了一下四周,才缓缓开口:“这是哪?” 言询和江少陵互看了一眼,言询更是伸出手在江池渊疑惑凝视下探了探额头,然后欣喜开口:“烧退了!” “太好了!”江少陵跟着开心道。 从他们口中江池渊捕捉到了重点词:“我发烧了?” “是啊,烧得可厉害了!”江少陵回答道。 “幸好烧退了。赶紧沐浴更衣,不然又得着凉,可薇——” 又是一番忙碌后,几人终于是坐到了饭桌上。 “想来你也是饿了,待会儿你要多吃些。”言询不停在跟江池渊说道,就像一个老妈子般喋喋不休。 “子真哥你这喋喋不休的模样特别像一个老母亲,生怕少了儿子一口饭似的。”江少陵看着就很真诚的说了出来。 一听这话言询顿时黑了脸,嗔怪道:“怎么,不行吗?我平时也没少关心你啊,你怎么你不记着?” “行行行,你说行就行。”江少陵可不敢唱反调,连忙应承了下来。 江池渊全程就看着他们在闹也不参与,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似乎少了一些东西。 “可薇,王妃去哪了?” 闻言吵闹的两人都止了声,一同看向可薇。 说来钟归依从早晨后就不见了踪影,众人都围着江池渊转,哪有心思理会一个“便宜”王妃。 “回禀王爷,王妃正在厨房忙着准备晚膳。” “她会做菜?”言询惊讶道。 可薇闻言没有回答他,江池渊也不做解释只是拧着眉问道:“她伤好全了?” “回禀王爷,并没有。小人也劝过王妃,但王妃显然在兴头上,不肯作罢。”可薇恭顺道。 “随她吧,她自己乐意就行。”最后江池渊无所谓道。 这一态度令言询大为吃惊。 他靠近他小声说道:“你不会真的对她有意思吧?” 这不太妥吧! 江池渊没有回应他,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言询见他不愿意回答便生出一股气,但又不能发作故而也拿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下人们便端着做好的饭菜鱼贯而入。 最后钟归依才缓缓踏来。 “见过王妃/七嫂。”除了江池渊其余人都对钟归依行了礼,钟归依为了不尴尬面带职业假笑回了礼。 “见过王爷。”看到江池渊坐在那,钟归依不情不愿地弯了弯腰。 江池渊微微点头以示回礼,然后淡然问道:“王妃今日又做了什么菜?” 钟归依坐到他身边位置,看着桌子上的几道菜淡淡道:“适合王爷您吃的菜。” 江池渊哽了一下,她这话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吗? 他望向饭桌,此时下人们正在试吃。 今日她做了五菜一汤,还有一锅粥。 “先喝汤吧。”钟归依开口道。 “这是我问梁大夫拿的五指毛桃煲的汤,祛湿气的。你们都是北方人在这地方呆久了难免湿气重,多喝点,也可以先暖一下胃。” 可薇刚要盛饭的手停在了半空,无助地看向江池渊。 江池渊看了一眼汤,淡然开口:“听王妃的,先喝汤。” 随后就给每人都盛了一碗汤。 江池渊端起来闻了一下那汤,淡淡的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浅尝了一口,细细品起来跟自己以往喝过的汤不太一样—— 清甜芳香,还带有一点回甘。 “好好喝!”江少陵率先开口称赞道:“我从前从未喝过那么好喝的汤。” 听到有人赞美钟归依心中美滋滋的,笑着开口道:“好喝就多喝些,现在换季就得多喝些汤滋润滋润。” “嗯,谢谢七嫂。”江少陵快乐地回应道,伸手就要了第二碗汤。 一开始言询心中还抱着怀疑的态度喝汤的,一碗汤下来就觉得这手艺——可以啊! “你要不要喝点粥?”钟归依在旁边细声问道。 江池渊不解,钟归依立刻解释道:“刚发完烧吃些清淡对身体好,虽然我今天做的都清淡的,但那个粥你得试试。”她就是想推荐自己熬的粥。 江池渊最后还是依了她所言,盛了一碗粥,他搅几下问道:“这里面放了什么?” “芥菜,排骨,这里没皮蛋要是有就放了。”钟归依回答道。 “皮蛋?是什么?”江池渊从没有听过有这样的蛋。 钟归依也是今天才知道,这里没有皮蛋! 她觉得不行,所以带着玉溪弄了一上午,就等两个月后能吃到心爱的皮蛋。 “就是腌制过的鸭蛋,额……等两个月后你就知道了。”钟归依跟他解释道。 江池渊也不再多问,吃起了粥——只能说在做菜这方面钟归依比自己带来的厨娘的手艺都要好。 “话说你还打算走流程吗?”钟归依又问道。 “什么流程?”江池渊刚夹了一块豆腐吃着听到钟归依的问话有些不解。 “结婚啊!”烧傻了?钟归依震惊了。 江池渊听她那么一说才恍然大悟,然后问道:“不办了。” 闻言钟归依心中大喜,但紧接着江池渊又说道:“回京再办吧。” 钟归依:“……”说话不要大喘气! “怎么,王妃不乐意?” “不乐意你能不搞吗?” “不能。” “我就知道。” 钟归依气鼓鼓地夹了一块鱼肉默默吃了起来。 言询坐在江池渊的另一旁,他们的对话他都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心情只能用无语来形容。 摄政王的婚礼听你们说得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这合理吗? 一顿饭下来,大家吃得心满意足,虽然这些饭菜口味是淡了些,但是极其鲜美,尤其是那个汤,已经被江少陵一扫而光,连渣都吃了。 这让钟归依多少会以为这孩子前段时间是遭了什么罪。 第16章 南梁昭华公主 吃饱喝足后,众人移步到了议事厅,这还是钟归依第一次来议事厅。 这里分为前厅和内厅,但用一块大大的屏风格挡了起来,形成了两块不同的区域。 众人坐下后,江少陵便开口道:“七嫂你的手艺比宫里的御厨还要好,不愧是酒楼掌柜的女儿。” 话音一落,其余三人都是一脸复杂地看向他,他忽然被三人这样盯着心里打了一个冷颤,颤抖地问道:“怎……怎……怎么了?” “你刚才说我是谁的女儿?”钟归依冷着脸追问道。 江少陵这一下被问愣了,这不是言询跟他说得吗?怎么这当事人不知道啊? 他僵硬地扭头去找言询,言询接受到了前者求助的目光,他背着钟归依对着江少陵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 “我……我……那个军营好像还有事,我先回去看看!七哥,七嫂先告辞了。”江少陵迅速起身行了礼后就匆忙逃离了“案发”现场。 等人走了之后,钟归依便把质疑的目光投向另外的两人,质问道:“你不是说我的身份还没着落吗?” 江池渊目光躲闪,握拳轻咳,言询黑着脸,出事就找他顶是吧? “那个……其实你的身份,我们查到了。”言询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然后呢?” “但是我们发现你家里人已经……”言询看了一眼江池渊,他看了一眼就速速瞥开了,然后钟归依的目光在二人之间看了个来回,极其不满道:“看什么?他脸上有字啊!” 言询闻言哽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道:“已经全部遇害了。” “啊?”钟归依听到这一脸懵逼。 “你家里原本是在沧州做客栈生意的,但是因为战乱,你们就一路北上发展,结果半途遭遇了山匪,你命大那一天逃了出来,我就是在那天救得你。”江池渊补充道。 钟归依听到这有些宕机,也就是说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 “所以你失忆了!”言询立刻补上。 钟归依有些迷茫地看向他,正在细细品味着他们的话。 如果他们说得是实话,那么逻辑也是盘得通的。 如果原主目睹了这一切的悲剧,那么她的确可能失忆又或者嘎啦,然后被自己“附体”,那些“梦”也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 她又将目光投向那两人,虽然能顺得下去,但她就是觉得那里不对劲。 “孤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这就是言询查到得一切,之前本王怕你难以接受就一直没跟你说清楚。”江池渊在一旁轻声道。 钟归依还在处理刚刚接收到的信息,没有理会江池渊的话。 江池渊和言询彼此对视了一眼,无声的对话。 随后钟归依痛苦地捏了捏眉心,她觉得脑袋要炸了。 “要不要叫梁济过来看看?”江池渊见状问道。 钟归依摇了摇头,但是有否决了,开口道:“让他来吧。” 江池渊递了个眼神给一直关注情况白霖,白霖接到眼神后立即去叫梁济。 不一会儿梁济就带着药箱随着白霖匆匆赶来,一来就看见在一旁不断按压太阳穴的钟归依还有在一旁关注她情况的江池渊和言询。 “见过王爷,王妃,言小侯爷。”梁济恭顺道。 “帮王妃看看,她有些不舒服。”江池渊跟梁济说道。 “不用。”钟归依拒绝道。 “我只有一个诉求——我要睡个安稳觉!” 话一说完,江池渊和言询不解地看向她,又将眸光放到了梁济身上。而梁济听到她的话有些讶异,又将自己的目光转向那两人,三人的目光就这样奇怪地对上了。 “怎么回事?”江池渊对梁济询问道。 梁济不知该不该说,但钟归依此时还在梳理着那些画面没有理会他,而江池渊板着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迫于压力他还是说了:“王妃昨日同小人说,自那天的遇刺后一直受梦魇所扰,所以问小人拿了些安神的汤药,只是如今看来效果不佳。” 在他们说话期间钟归依重重一个深呼吸,然后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随即她疲倦地开口道:“我累了,先回去了,药煎好后就拿来吧。” “是。”梁济低着头恭敬道。 等钟归依走远后,江池渊才对着梁济问道:“她的‘梦魇’怎么一回事?” 梁济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小人觉得这不单是‘梦魇’,而是王妃此前的记忆,可能是她体内的蛊毒造成的。” “你是说她体内的蛊毒造成了她记忆缺失,而现在她做‘梦’会不会是要苏醒啊?”言询提问道。 “有可能,但看起来王妃不堪其扰,并不想记起从前。”梁济根据钟归依的态度猜测道。 “你先下去给她煎药吧。”江池渊想了一会儿对梁济吩咐道。 梁济领命后就退出了议事厅。 “看来失忆前发生的事她不太想知道。”言询抿了一口茶说道。 江池渊没有搭话,他在回想着刚才钟归依的反应,看她的样子的确不好受,就是不知道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而痛苦,还是因为想起那些脑海中的画面而难受。 “南梁防得跟铜墙铁壁一样,根本探不了任何消息。”言询想到这几天收回的消息就觉得一阵无力感袭来。 “那就不管了。”江池渊终于接话了。 “什么?”言询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 “南梁那边先不管了,你去完善一下她的‘新身份’。” 言询一言难尽,这个“新身份”来的有些突然。 “南梁情报收集能力比我们强,他们要是想搜迟早是要搜到的,还不如完善一下她的身份,兴许两边都能瞒过去。” 江池渊不以为然地说道。 言询还是不理解,问道:“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她在身边,就单凭那张脸吗?” “不止,要是她真的是昭华公主,那我们手里就有了一张‘王牌’,除非南梁那边是一堆白眼狼,否则他们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那不是呢?” “不!她就是。”江池渊无比坚定地对言询说道。 “你查到了什么?”言询觉得不可思议,他哪来的自信? 江池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微微摇头,淡然开口道:“直觉。” 言询:“……” …… 钟归依从议事厅出来后就在玉溪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屋子。 人一碰到床就觉得困意如龙卷风般疾速驰来,但钟归依一想到闭眼就是那些血腥、悲怆的画面又不想入眠。 “王妃,要不要喝口茶?”见到钟归依如此难受玉溪也是难过。 钟归依已经头疼得不想有任何反应了。 他们说的是实话吗? 她这副身体的原主已经在这个世上举目无亲了? 那些画面是真实存在吗? 她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但又察觉不到那里不对。 一定是有什么细节被遗漏了。 一定是—— “王妃!王妃!快来人——!” 第17章 他们为何要杀我? 夜里房内烛火通明,一女子披头散发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里憔悴着自己,喃喃自语道:“我好似又老了几分,这眼底的乌青都黑得跟只熊猫差不多了。” 一道清亮的男声在背后响起:“你啊,就是太操心了,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何不放手呢?” 一双骨骼分明的手轻柔地搭在了她的肩上,微微收紧。 那女子则顺势将面容贴了上去,就跟只粘人的小猫一样,看着无比顺从。 “我怕他心软听信了谗言,毁了我好容易建立起的今天,我——唉,不说了,我困了。”女子疲倦地说道。 “找机会与他说开吧,他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男子将她的几根青丝拢于掌心,柔声安慰道。 “嗯。”女子没有多言,她实在是累了。 倚着那男子进入梦乡…… 场景一转 黑夜已白昼,女子独自一人在处理公文,忽然殿内走进一少年,他手里还端着一盅东西。 听到脚步声,女子警惕地抬头,见到是少年面露了几分讶异:“承睿?” “外甥见过姑姑。姑姑办公多时,外甥让御膳房炖了一盅补品,您要不要吃些?”那个少年笑得温煦如风,令人不忍拒绝。 女子思索一番后也是没拒绝,放下公文走到那少年那里,接过那盅补品,问道:“近来可还习惯?” 少年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整理好了心情,回答道:“学着去习惯。” 女子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坐了下来去喝东西。 少年随后也坐了下来,静静看着她喝完了整一盅东西,随后两人聊一些无关政务的事情,也没多久女子便以办公为由将人劝走了。 等人走后,女子静坐在主座上沉思着,向着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 最后—— “何苦如此呢……” …… “赶紧去找,找到后立即斩杀!”一个凶狠的声音很是突兀地在四周回响。 收到命令后的黑衣人立即开始行动,而他们要追杀的目标就是那个女子。 那女子躲在一个树坑里,紧紧贴着坑壁,面色铁青,冷汗不断。 她提着心去倾听那些脚步声,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脑袋莫名的越来越重…… 忽然旁边的枝桠传来被折断的声音,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手握着大刀就直接向女子挥来—— “啊——!” “王妃您怎么了?”一直在旁边守着的玉溪被突然惊叫的钟归依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问道。 钟归依此时面色惨白,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裳,她依旧沉浸“梦”中最后一幕的恐惧中久久不能回神。 听到惊叫声后原本就在外面交谈的江池渊和言询二人立马冲了进来,看到钟归依身着中衣,言询很是尴尬地停在门口,只留江池渊进去了。 “怎么了?” 江池渊看到钟归依这般魔怔的样子有些关心道。 “奴婢不清楚,奴婢一直叫王妃,她就是不回应。”玉溪焦急道。 “白霖去叫梁济过来!” “是!” 江池渊吩咐完后,坐到钟归依前面,踌躇间摸上了她的手,那柔荑冰冷如雪。 “钟归依?”他轻声叫了一句,那人依旧没有反应。 等梁济来到后,江池渊已经替钟归依披了一见外套,他一直牵钟归依的手。 梁济见到这一幕,莫名就觉心中一哽。 “快看看她怎么?”江池渊见人来赶忙喊道。 “是。”梁济不敢耽搁,在江池渊的监视下替钟归依把完了脉。 把完脉后梁济又仔细端量了一番钟归依,最后开口:“回禀王爷,王妃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现今这般模样可能是回想到了什么刺激的事情,一时难以接受。” 知道人没事后,江池渊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昨日在钟归依离开不久后便有下人跑到议事厅说人在屋里晕倒了,事发突然江池渊和言询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过去。 经梁济诊断后他认为是蛊毒起作用了。 故而他担心了一晚上,这一整晚就在屋外候着,言询也陪着他一起等。 听到那一声惊叫后,江池渊不假思索便冲了进去,看到那人如此悲惨的模样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明所以的情愫。 他将目光转向钟归依,轻声叫道:“钟归依?醒醒,钟归依,归依——” 好像触动到了什么,原本目光呆滞的钟归依慢慢扭头看向江池渊 忽而她的泪水夺眶而出,猝不及防流进某些人的心里。 “他们……他们……他……为何要杀我……为何……呜……” 说着一头扎进了江池渊怀里,发泄般大声嚎啕。 江池渊没料到会这么发展,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安抚般轻轻拍打着钟归依的后背,用尽自己最大的温柔细声问道:“他们是谁?” 梁济闻言不由生出一阵心火。 “我不知道……我……我才醒来几天……我哪知道……他们是谁啊……呜……” “我要回家……我想我妈妈了……我要回家……回家……啊……妈妈……呜……” 那哭得叫一个凄厉。 谁听了都觉得难受。 江池渊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就一直在那安抚她,但不起作用。 所以他就坐在那听着她哭了两个时辰,最后还因为她哭得太耗心神,哭晕过才消停了。 把人放下来时才发现他胸口那一片都被哭透了,而那人眼睛都哭肿得跟个大核桃似的。 回到议事厅,三人乌云密布各怀心事。 “让少陵快些收拾,赶紧启程回京,这地方不能再待了。”江池渊首先开口,对于这个决定没有人会有异议。 “我会转达的。”言询回应他。 “至于你,这段时间就好好负责她的身体。”江池渊安排道。 “小人明白,那小人先告退了。”梁济恭顺道。 “等等——”看着梁济马上走出议事厅江池渊又立即喊住了他。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梁济折返。 “她——那个安神药的方子你再改改,让她好好睡一觉。” 梁济预料不到他会如此说,最后应承了下来就彻底离开了。 第18章 郊游 自从那天她哭晕后,便一口气睡了两天。 醒来后她好像对那天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身边的人提了两句后便不再多提了。 正午众人正在膳厅吃午餐。 钟归依忽然说道:“我今天想出去逛逛。” 一句话令周围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但她丝毫不介意自顾自地吃着。 江池渊恢复自己吃东西的节奏,嚼了几下后:“你想去哪?” 钟归依知道他允许后,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思考一番后:“现在不是正值农忙吗?我想去看看稻田。” “好。你想什么时候去?” “午休后吧。” “嗯。” 江少陵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悄悄跟一旁一直默默吃饭的言询说:“子真哥我怎么觉得七嫂有些奇怪呢?” 言询瞥了一眼江少陵,然后继续自己的干饭事业,江少陵被盯得莫名其妙,自知无趣就闭嘴了。 随后就平平淡淡地吃完了这一顿饭,干完饭后钟归依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而江池渊则吩咐白霖去勘察一下待会儿会经过的地方,必须保证一切安全无恙。 随后江池渊三人就在议事厅下棋去了,因为江池渊知道钟归依的午休时间不会太长,前后可能还不够他们仨下一盘棋呢。 “待会儿我能一块跟去吗?”江少陵忽然问道。 “为何?”江池渊看着棋盘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就是想看看,反正也没事干了,闲着也是闲着。”他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那就去吧,忙了那么久,也是时候看看当地百姓的生活如何了。”话音刚落他就毫不犹豫地落下一棋,这一子将言询的后路堵死了,原本已有计划的言询瞬间不敢下手了。 看了老半天,言询手上的棋子也没法下出去,看着满盘的黑白子言询最后扯出了一句:“阴险。” 江池渊无所谓地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慢品尝了起来,反正不赶时间慢慢下就是了。 江少陵看着那棋盘,就是普通的黑白子,看不出其中的玄妙。 最后言询求稳虚虚下出了那一个子,但是江池渊反手就把他“扬了”。 言询反应过来时肠子都悔青了,但又不能说悔棋只能是认了自己技不如人。 气鼓鼓地端起自己的茶喝了起来,然后越想越气不过然后跟江少陵说:“我跟你来一局!” 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江少陵“飞来横祸”,“不愿意”三个字直接表露在脸上了。 什么嘛!厉害的打不赢,就找自己这个菜鸟来刷成就感是吧? 言询才不管他愿不愿意拉着他就上了。 江池渊就退到一旁看起了“好戏”。 只是江少陵的棋艺实在是不忍直视,江池渊看不下去就从“旁观者”的身份变成了江少陵的“师傅”在一旁指导起了他下棋。 由于江少陵技术实在太差了,差得言询实在下不下去了,所以江池渊介入他也不介意了。 一盘几乎下到没有活路的棋局由于江池渊的加入渐渐被盘活了。 这一下子又变成了他们二人的局。 江少陵:咱就是说干嘛扯他啊! 这一局下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直到可薇进来说钟归依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两人才堪堪停住了。 “那我们走吧。”江池渊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缓缓踏了出去。 钟归依经过一个中午的休息,精神比吃饭时好多了。或许怕热她还换了一套轻薄的衣服,是很清新的浅绿色。 她站立在阳光底下,在与玉溪聊着些开心事,那开怀的笑容令江池渊又看到了一开始自己被她吸引时的模样。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一幕不禁令他想到这首诗词,自言自语道:“果真如此。” “什么如此?”言询不明他在看什么,听到他自言自语便好奇问道。 “没事,走吧。”江池渊应了几个字便糊弄过去了。 言询觉得莫名其妙。 “见过王爷,郡王爷,言小侯爷。”玉溪见到那三个人缓缓走来,便立刻止住了与钟归依嬉戏恭顺道。 “见过王妃/七嫂。”二人礼向往来。 钟归依只是淡淡点了一下头。 然后看向江池渊淡然道:“可以了嘛?” “嗯,马车已经在外面了,走吧。” 所有人都是坐车去的,毕竟当街骑马还是有些张扬了,又经过前段日子的刺杀,江池渊为了谨慎起见便统一坐车了。 城内的路还是很平坦的,但是过了城门后,路便开始颠簸了起来。 钟归依一个没坐稳一下子跌进了江池渊的怀里,两人视线对视的那一刻,就令钟归依想起了那天在人家怀里哭了四个小时的事情,最后还哭晕过去了。 虽然说那天事出有因,而且她认为哭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是吧—— 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碰到那一刻,她立即将他推开,磕磕巴巴道:“谢……谢。” 江池渊看着她一下子把自己推开,当即心中有些不悦,但又看到她熟透的耳廓,他的心情又变好了,最后只说了一句:“小心些。” 钟归依默默点了头表示知道,就一直背着他。 路上的颠簸感越来越强,钟归依实在是受不了,便提议下去走着。 “不行。”江池渊考虑到现实因素拒绝道。 “为什么啊?”钟归依不解。 “你说呢?”江池渊反问道。 钟归依一哽。 “可是这再坐下,人都得散架啊!”钟归依拖着声音喊道。 江池渊不为所动,钟归依继续道:“我伤口还疼呢~疼——” “停车——”江池渊拗不过钟归依有顾虑到她身上的伤口便只能如了她的愿。 “王爷怎们了?”白霖赶紧从前方跑过来问道。 江池渊掀开帘子,冷着声道:“没事,走路前进。” 随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下扶着钟归依下了马车。 言询和江少陵跟在他们后面,前面停了车他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便急冲冲跑了上去,发现任何事都没有。 “怎么突然停了?”言询担忧道。 江池渊回了一句:“没事,走吧。” 说完就带着钟归依走在了前头。 徒留言询一人呆在原地无语凝噎。 钟归依被江池渊牵着手腕走在路上,钟归依也不介意这行为,反正都是名义的夫妻了,牵不牵手有什么所谓嘛? 她完全被这里的山清水秀吸引了,任何别人看起来普通的东西都能将她的注意勾走。 她完全像个幼儿园出去春游的小朋友一样。 遇到什么不懂就直接问江池渊,江池渊不言耐烦地给她解答。 后面的人跟在后面直接看呆了,这摄政王啥时候变得那么温柔了,那么有耐心了? “这是假的吧?”江少陵看着就觉得酸。 别问言询,言询也是酸了。 钟归依注意到周围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便问道:“这里是官道?” “嗯。” 钟归依得到答案后便低头观察起了路面。 虽是官道但是路面坑坑洼洼,而且部分路面还有些杂草,风一刮便是尘土飞扬。 “这多少有点破啊。”她真诚道。 江池渊低头瞥了她一眼,无言以对,的确这条路残破不堪,哪怕是官道。 “还有——刚才出城时我往外看了一眼,那城墙有些都脱落了,你们不管嘛?” “……本王也是第一次游览这里。”他淡淡道。 “啊?看样子你们应该来了很久了啊,第一次游览?没搞错吧。”钟归依完全不敢相信,惊呼道。 “我们是来了很久但是我们一直在前线忙着,这是后方。”江池渊耐心道。 “为何打仗啊?”钟归依很自然地进入话题。 “那你觉得为何要打仗?”江池渊停下了脚步看着她严肃地问道。 钟归依不知不知他会如此反问,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 为何要打仗? 要是从前钟归依才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这些东西她根本不用去考虑,因为她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天塌了祖国妈妈会替他们顶着!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祖国的庇佑了,忽然悲从心中起。 她挪开自己的视线将目光投向那些路上来来往往的百姓,喃喃道:“我不清楚,我从前不用去考虑这些事情的。” “但现在——我希望你们是为百姓,为国家而打的。” 第19章 拜见摄政王 听到这句话江池渊犹如遭到了雷击,久久不能缓过神来,直到那人叫他他才逐渐清醒了。 “想不到王妃还有如此格局。”不知为何他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钟归依闻言有些不悦,怎么她以前表现得格局很小吗? “我格局比你大着呢!”白浪费她的口水,略微带气的钟归依想着就想甩开那人的大手,结果被人反手就从手腕滑到了掌心然后一把拉住。 “你要是敢撒手,本王立刻就带你回府,直到回京前都不许你露面见人。”江池渊恐吓道。 “你威胁我?”钟归依手上暗暗发力,嘴上却不想饶人。 “王妃自讨苦吃,怎能别怪本王心狠呢?” “王爷,我肩膀上的伤还没好全呢,要不给你看看回忆回忆这是怎么来的?”钟归依凑近仰着头与他对视道。 “正是因为如此本王才觉得得看紧王妃了,避免上次的情况——出,现!”他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音节,手上力却微微松了几分。 “……那轻一些,疼!”钟归依无法辩驳只能认了,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自己能抵抗多久? 见她妥协,江池渊便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钟归依觉得这样很是别扭,但无可奈何。 刚才在他们身后看到了这一切的人们只觉得——饱了。 “小打小闹”了一会儿后。两人便携手继续前进。 渐渐地便看到了一些汉子扛着大麻袋往里走,身上还带着一些稻草碎,身后跟着三两妇女和稚童。 想来离稻田也不远了。 她忽然加快脚步,走到那几名妇女跟前,那些人见到她身着富贵又带着那么一个威严的男人,顿时不敢言语了,也纷纷加快了脚步,但两拨人对着走终是要碰上的。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那些女子忽然跪了下来,哭喊道。 这让钟归依和江池渊有些错愕,两人看了彼此一眼,钟归依抽出了自己的手,上前去扶那些妇女,结果一下子就被人缩了回去,哭喊声更甚。 那些稚童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何这般做,只是紧紧躲在自己母亲怀里,小心翼翼地偷看着这一切。 前面脚步快的汉子听到哭喊声便立即掉头赶了回来,见到这一拨人也是不自觉地就跪下了。 这样画面令钟归依大为吃惊。 “我……我……什么都没干啊?” 江池渊见状也是眉头紧蹙,沉声道:“别哭了。” 顿时那些人没了声,整个人都颤抖了,钟归依嗔怪般剜了他一眼。 她走到一个妇女前,蹲了下去轻声说道:“姑娘,你别怕,我们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先起来好吗?” 那妇女闻言摇了摇头,表示强烈的拒绝。 见状钟归依也不恼,继续轻声说道:“我们没有恶意,你们不用怕,我就是来问个路,问完我就走了。” 那妇女微微抬头瞄了他一眼又速速将头低了下去。 “我就是想问问前面是不是能看到稻田了?” 妇女闻言迟疑了一下,然后狠狠地摇了摇头,头都快要摇断了。 这就令钟归依很是疑惑了,他们就是从前面来的啊。 就在钟归依疑惑的时候,前面传来了马蹄声,忽而间来几个个小吏打扮的人冲了上前,骂道:“你们是谁啊?在干什么呢?” 江池渊他们闻言很是不悦,为了不招人注意他们并没有将显示自己身份的东西带在身上,外人看着就只知道这是一富贵人家在赶路。 “大胆——” “白霖休得放肆!”钟归依抢先一步开口打断了白霖要说出的话,白霖被人打断感到十分错愕。 钟归依走到他前面,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钟归依看着那些小吏微笑道:“官爷息怒,我——草民与官人等朋友借着好天气来此郊游,见到他们便忽然想到稻田看看,不知那里冒犯了官爷?” 为首的小吏听到来由后,便打量一番钟归依等人,看他们衣着华丽,队伍也算是浩大,而且听钟归依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便以为他们是往北上的富人家。 钟归依脸上的笑容都快笑僵了,那个官吏还在打量自己。就觉得一阵恶心! “你们是哪里来的?”那小吏问道。 “南边来的,往北上去找人,途经此处便想歇几天脚,到处看看。”钟归依应答如流,江池渊就站身后默默看着她扯大话。 “南边来的?”小吏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 “南边哪来的?” 这可把钟归依问住了,她不了解这个世界她哪知道南边有什么? “嗯……嗯,沧州。”她忽然记起那天江池渊同她讲的身世,好像说过这个地名。 “沧州?” “对。” “来人给我拿下!” 忽然那些小吏冲了上来,将人围了起来,见他们这般不讲理,护行侍卫也纷纷拔出刀,其余普通人哪见过此等场面,纷纷逃了。 “好大的胆子!我们乃是州府的官吏,你们这些南贼竟敢带刀入境!”这个小吏不曾想他们都带了刀,一时间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但又怕是骗子还是硬着嘴顶上了。 江池渊等人都是大燕的权贵,来到此处就是为了打南贼,却反过来被别人称为南贼,那脸都成猪肝色了。 钟归依见状赶紧喊道:“干嘛!收回去!”那些侍卫没有听她的话,依旧保持着举刀的姿势。 “江池渊,让他们把刀收回去!”钟归依见他们不听,便朝矗立在那的江池渊喊道。 江池渊瞥了她一眼,什么动作也没有。 钟归依:“……” 罢了—— “他们不愿意收刀,你看见了,也听到了,我尽力了。”钟归依无奈地对那个小吏说。 而那个小吏则是在想刚才钟归依的话,“江池渊”这三个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小吏结巴道。 钟归依依旧笑容满面,甚至比之前还灿烂,轻声说道:“我们是你要是不把实话说出来就会拿你命的人。” 话音刚落那小吏就一个腿软倒了下来,磕磕巴巴把头扣在地上:“小……小……人……拜……见……摄政王。” 其他小吏看见自己的头这样,也纷纷扔了武器立即扑在地上颤着声高喊道:“小人拜见摄政王!” 钟归依看着他们又看向江池渊,他还是那一副冷漠不近人情的模样,就跟自己第一天看到他时一样。 话说自己来到这自清醒后快有一个月了吧。 第20章 欺压! 江池渊缓步上前,来到钟归依身边时又把人的手拉了回来。 钟归依不解,便听到那人说:“本王说了王妃要是敢撒手,就让你回到京城前都见不到外人。” 钟归依:“……” 那个小吏知道钟归依是王妃后想死的心更甚了。 他扭头居高临下地睨着那个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小吏,冷漠地说道:“带路。” 在摄政王的威压下,那个小吏战战兢兢地将人带到了群田边上。 正值农忙时节稻田聚集了很多人,或老或壮或少。 绿油油的禾叶,金灿灿的稻穗,湛蓝的天空,忙碌的人们,本应是一幅美好的画面,可那刺耳鞭响,突兀的打骂声,凄厉的求饶声硬生生撕裂成两个世界。 “这是怎么一回事?”江少陵满脸震惊。 “还能怎么一回事,压迫百姓,搜刮油水,谄媚权贵呗。”钟归依看到这炼狱一般场景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怒火,冷冷地看着那些带路的官吏。 “简直荒唐!”言询骂出了口。 江池渊看到这副场景还是那一副冰块脸,但是明眼人都感觉得到他生气了。 “白霖,将他们拿下。”江池渊对白霖吩咐道。 “是!”白霖接到命令后就带着一干人冲到田中,将那些挥鞭打人的酷吏抓了起来。 干着活的人看到白霖他们的出现并不清楚,只见他们拿着武器二话不说将那些看人的酷吏抓了起来,要是敢反抗就直接给他们一拳。 “吾等乃摄政王亲卫!谁若再反抗——杀无赦!” 一顿整后所有人被带到了江池渊面前。 身边的人不知从哪搬出一个椅子,江池渊从容淡定地坐了下来,伸手就有人递茶。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呆了钟归依,这就是当代权贵的姿态吗? “你们各派一个人出来回话,如果敢说假话——杀!”言询站了出来厉声道。 这话一说底下的人更不敢出声了,钟归依觉得他这么说很是不妥。 钟归依走到他前面,很是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言询觉得她莫名其妙。 她缓步走到一个老者前面,他面如枯槁,就跟语文课本里那篇描述托尔斯泰的外貌描写一样,但是他没有前者那如鹰般锐利智慧的目光,反映给钟归依的是对上位者的恐惧和对自身生命贱如蝼蚁的无奈。 她慢慢蹲下,那人不知她为何那么做,吓得把头贴地更近地面了,她想要是有个坑他肯定会把自己埋进去。 “老人家,我看着你有些年纪了,要不你来说吧。”钟归依轻声说道。 那老人连忙摇头,推脱道:“贵人,草民不知道,草民不知道啊!求贵人高抬贵手,放过草民吧!”他说着给就要给钟归依磕头,连忙被钟归依制止了。 “你别这样,我怕折寿!”这不可行啊! 闻言江池渊挑了一下眉毛,她怕折寿? 她是忘了刚醒来那几天是怎么寻死觅活的? 真是—— 钟归依不握不知道,那胳膊瘦得就剩骨头了,这怕是一直被欺压饭都没吃过几口…… “你别怕,我不会对你们怎样,你们只要如实说出实情,摄政王自会秉公处理,如果你们都做缩头乌龟,错过这次机会你们只能一直被这些酷吏欺压再无出头之日了。” 钟归依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但她说的话犹如惊天巨雷击中了在场所有被欺压的平民的心。 有不少人抬起头去看她,望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静默了一会儿后,人群中传出一个少年的声音:“你们一来就风风火火的抓人,什么证明的东西都没有,要是你们是假的,我们岂不更惨。” “是哦!”他们的身份都只是靠着白霖的强硬手段侧面彰显的,真正能彰显他们身份东西好像并没有。 那些酷吏也被那个少年点醒了,他们好像确实没检查过他们的身份。 但脖子被人家的刀架着他们也没那个胆量反抗。 钟归依转头看向江池渊,发现那人依然捧着杯茶悠然喝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做派。 这给你装的,看得就想打人,但不是现代社会——可恶啊! “江——王爷!”钟归依盯着他咬牙切齿地喊道。 听到钟归依喊自己他微微抬眸给了她一个眼神,像是在问她有什么屁事找他。 “令牌您带了嘛?”钟归依微笑道但心里在骂人。 等某天自己有底气了,江池渊你等着! “王妃觉得本王的令牌是谁都能看得嘛?”他气定神闲地问道。 可恶,令牌造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不然留着给后人供着? 这玩意后人供不了,只能放博物馆管着! 感觉钟归依的白眼都能翻到月球上去了。 “白霖——” 他又叫白霖,要是眼神能刀人,钟归依都觉得白霖能把自己剁成十八块了。 “属下在!”白霖面向大声喊了一句,犹如一声闷雷在这沉闷的气氛中惊响。 “给他们看。” “是。”白霖从胸前掏出一块白银的牌子,走到那些酷吏面前伸出来给他们看,那个为首的酷吏看到那个令牌上的内容,那脸立即变得煞白。 “你跟他们说这令牌上的内容是什么。”白霖厉声道。 “小……人……” “说!”见他磨蹭白霖便大声吼了他一句,那一人一个哆嗦,像拉稀一样顺滑说了出来:“白虎卫首领!” “那你跟他们说说白虎卫是谁的亲卫?”白霖继续强迫道。 “摄……摄政王殿下。”那个酷吏最后是哭着喊出来的。 钟归依是头一次听说白虎卫,那么看来白霖身份也不低啊,这高低也是个世家子吧?难怪他一直看自己不顺眼。 听到酷吏那么说那些百姓渐渐嘈杂起来,你看我,我跟你说,叽叽喳喳就像群鸟归巢般。 “肃静!”白霖皱着眉头喝了一声,底下又安静了。 “既然知道了身份,你们总该说了吧。”白霖看着那些百姓,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浑身透露出的威严却能把人给吓住。 一阵沉默后,刚才被钟归依点到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人群显得格外瞩目。 “草民有话说!” 沙哑声音就像锄头掠过沙土时发出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第21章 维州之乱 “草民家世代为农,一直生活在此地。在那苏刺史未上任前,这里的百姓可以说是过得安稳富足,哪怕是有两军交战,这里生活也还算过得去。” “可自从那苏刺史上任后,不但加重了我们的赋税,还强迫我们上交三分之二的粮食,到了要收割的季节他更是命令我们三天内收割完所有稻田里的水稻,要是收不完就拉我们去打板子!” “我那小儿子就是因为这样死了!我那可怜的孩子才十岁啊!” 那老人回忆起过往的压榨和伤心事,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是啊!我们若是做慢了他们便用鞭子抽打我们!大人你看,这身上的疤痕都是他们给的!” 有一个男子站起来呐喊道。 “大人!其实他年纪并不大,他是我家汉子,他今年不过才三十出头啊!”一个妇女冲出来揽着那个首先发声的男子哭喊道。 钟归依被这个事实冲击到了,她瞪大了眼睛又仔细观察那个男子,怎么看怎么听他都不像是个刚三十岁出头的壮年男子啊。 这些年到底是受到了多么严重的欺压才会导致一个壮年男子像古稀老人般憔悴…… 从妇女发言后,那些百姓便不再惧怕,纷纷站出来诉说着自己这些受到的压迫。 这些东西是钟归依不敢想象的,她小时候也只是从自己奶奶和姥姥的口中窥探过一二,那时候他们都是笑着说出来的,这令她以为他们无所谓的。 但今日看到这些人才忽然惊觉他们笑得风轻云淡不是无所谓,只是他们等到申诉,等到了一个严惩恶霸的结果,等到了一个幸福的结局,所以他们淡化了过往的苦难和伤痛。 “安静!”白霖高喊道,底下的人立即收住了声。 众人看着他走到那群酷吏面前,冷声道:“他们所说的,你们有什么要辩驳的吗?” 那群酷吏都不敢出声回应,个个缩得就像鹌鹑一样,往日那些凌人的姿态荡然无存。 “没有人说话是吧?也就是说他们说得是句句属实了?嗯——说话!”白霖一个动作把刀架到一个酷吏身上,那个酷吏被吓得当场嚎啕大哭了起来,求饶道:“大人饶命啊!我们只是照规矩办事啊!大人饶命啊!” “是啊,大人!小人也只是照刺史的话做的啊!小人……小人……也不愿意啊!” “小人也是,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小的不能丢了这份活啊!求大人明察啊!” “你们这时候喊冤,下手时怎么不想大家都是普通人呢?” “是啊,你们就是要遭报应!你们跟苏阎罗就是一路人!” 两拨人就这样吵了起来,喧闹如菜市场,扰得江池渊心烦意乱。 “闭嘴!” “你……” “……报应……” 没人理会到他的那句话,但钟归依注意到了。 “都给我闭嘴!”钟归依厉声喝斥了一句,那声音大得全场人都听得见她的喊叫,吵闹的人群都停了声看向她。 “我们都来这那么久了,你们这位苏刺史怎么连个影都没见啊?怎么,他在这作恶那么多年,政治灵敏度就那么差?”钟归依不等江池渊发作先掌握了话语权。 听到她那么说言询不禁露出意外的目光,他瞟了一眼江池渊他还是那么淡定,似乎对于她的这一番话不怎意外,就好像她就该那么说一般。 这不会真的是昭华公主吧? 说时迟那时快,这场“戏”的主角——维州刺史苏闵就“姗姗来迟”。 他身着官袍,发型凌乱,口唇惨白,一幅着急赶到的模样。 人一到就跪到了白霖跟前,对着他行了个大礼:“下官苏闵拜见摄政王,下官来迟还请王爷赐罪。” 一个响头叩得那叫一个丝滑,看得钟归依是眉头紧蹙。 “他们说的可是事实啊?”江池渊依旧坐在椅子上,只是那杯茶已经被拿走了,他正脸看着跪着那个人,语气是那么稀疏平常,就跟聊天似的。 钟归依觉得这人很矛盾,人没来前压着一肚子火气,来了吧又表现得那么冷漠,这不是他的子民吗? 还是纯粹为了装13啊? 众人都看着这位苏刺史,看他怎么说。 “回禀王爷,他们说得句句属实。” 众人:“!” “但还请王爷允许下官说明事情经过。” 嚯,搁着等着是吧! “说。” “在下官上任之前,这一带百姓的确生活富庶,安乐祥和。可自从十年前也就是下官到任后的一年,南贼开始频频扰边,还有一直盘踞在附近山头的土匪,时不时下山抢掠财物亦或粮食,弄得是民不聊生!” “下官为了防治便要招人,找人干活就得花银子,往上头申请的银子根本不足以弥补这一项的支出,那么下官只能让百姓多交些银子用以弥补,所缴纳的每一分钱下官都有记录,绝对没有贪污一分钱!” 他说得平稳而铿锵,态度真诚的不像是做了坏事,反倒像是被压迫的人,终于是找到宣泄口一样,不停地倾诉着。 “城防是做起来了,也换来短暂的两三年安宁,结果老天爷不想这里安稳,竟是天灾人祸不断。成和十六年维州先是经历了大旱紧接着又遭遇洪灾,那一年别提收成了,人都因此丧生了不少。” “朝廷拨的赈款层层下来所剩无几,最后还是下官靠变卖家产换来的银子当赈款,但也是杯水车薪。自那以后维州元气大伤,无论种什么东西收成都不好,上边又要征收更多的粮食,那些山匪又虎视眈眈,下官着实没办法只能下令他们多上交粮食,快些收割。” “那你为何要打他们?还打死了人?”钟归依听完后问道。 她这么一问那些百姓都紧盯着他,眼神就跟淬毒一样,这令钟归依觉得事情不对劲。 “那是因为这些东西他们不懂,他们只知道自己生活变了,从下官上任后变的,那就是下官的责任。” “让他们上交那么多粮食是因为那些做山匪的人中有很多是他们的亲人,他们里应外合不知运了多少粮食出去!”说到此处苏闵终是压不住心中多年的委屈,说得很是激动。 “上任刺史治所干的好就是因为他也与当地山匪勾结,官匪勾结祸害了不少过往的路人!而你们其中有不受人也是受益者!” 他愤怒地朝后方吼道,那些百姓顿时缩起了脖子,哪还有刚才诉苦时的满腹委屈。 “也就是说你们真的有干这些事啰?”钟归依向那些百姓问道。 但是每个人都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也没人敢开口回答。 “其实……”忽然官吏那边有一个声音传来,钟归依立马扭头向他看去,那是一个青年。 “其实……大人收的粮食除了要上缴给朝廷外,全都收在州府的粮仓内,王爷您大可派人去查。而我们鞭打他们——你们为何不说你们一开始都不愿意配合,心里静想着如何从中获利呢?”那青年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也说!你别哭!”他身旁一个中年男人也支起身子,拍了拍那青年的肩膀。 “他们不愿意配合,那我们就采取这样行为比他们配合,王爷以后要怎么罚,草民也认了!但草民今天就得把话说敞亮了!”那汉子抹了一把脸,潦草擦掉了夺眶而出眼泪。 “我们这些人中有很多人都是受过那些山匪迫害的,我家老娘和婆娘就是被那帮孙子害死的!所以草民发誓此生与那帮孙子不共戴天!草民不明白为何……为何……大家都是普通人,你们要如此助纣为虐!” 那大汉忍不住哇哇哭了出声。 “那你们为何要打死我们大柱?那只是孩子!”那个妇女厉声反问道,哭得也是声泪俱下。 “为什么?你见过哪个十岁大孩子整日跟一些做尽恶事的土匪混在一起的!他甚至利用大人的善良想要刺杀大人!” “刺杀朝廷命官按大燕律是要砍头的,我们大人只是打了他十大板子,他还是被处理过伤口后才送走的,送回到家好几天才走的人,这其中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搞什么鬼!” 双方都争执不下,但都对钟归依造成了不少的冲击。 这维州看着也不是穷山恶水之地,怎么会如此? 第22章 全听王妃的 “王妃?王妃——” “啊?”钟归依从自己的头脑风暴中回过神来,便听见江池渊在喊她。 他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 他低着头看着他,钟归依仰头对上他那双黑眸,一个不小心就被吸进去了。 “王妃觉得该怎么处理?”他轻声问道,因为二人距离很近,钟归依能感到他的胸腔在震动。 “大庭广众男女有别!”钟归依低声斥了一句,就想离他远一点。 结果被江池渊一把扯了回来,距离更近了。 “你干嘛?”他疯了吧,他是没看见言询和白霖那瞪得就要掉出得眼珠子吗?还有江少陵这个孩子那满脸惊讶的模样,他还是个孩子! “你是本王的王妃,我们这样做有何不妥吗?谁又敢有异议?”他带着三分威胁的语气说道,那些原本盯着他们的人立即低下了头。 “江池渊你别忘了,咱俩还没到那一步呢!松手!”钟归依咬牙切齿地低语道。 “那今晚就完成那一步?” “你有病啊!办正事!” 钟归依当即翻了个白眼给他,这时候那么吊儿郎当就像被夺舍一样——油腻! “本王一直在问王妃如何处理,但王妃你一直扯开话题,现在怪本王吗?”他“无辜”道。 能打人吗? 钟归依压着心中的火气说道:“这事怎么处理,王爷你自己清楚,我一个啥都不懂的女子能做什么?”别搞我! 江池渊闻言眯了眯眼睛,从容说道:“本王如果就想王妃去处理呢?” 钟归依惊讶地抬起头看他,眼中多了几分探究,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一开始是王妃你要看的稻田,你忘了?” 江池渊不经意地挑了挑眉,表现得还是那么淡定从容。 这家伙—— “白霖,带人将他们全部看押起来。”钟归依转身对白霖吩咐道。 白霖抬头惊愕地看向她,满脸不敢置信,但她身后的江池渊犹如一头狮子般盯着他,那气势不容拒绝。 “是。” “言参军这几天就先暂代苏刺史的工作吧,有问题吗?”钟归依又对言询吩咐道。 言询如鲠在喉但是最后还是承应了下来。 “郡王殿下——” “臣弟在。”江少陵一直在一旁“吃瓜”,都快忘了自己在哪了,听到钟归依喊他立即应了他。 “现在军队收拾怎么样了?” “啊?哦,只要七哥说回程立马就能走了。”江少陵如实回答道。 “那就多留段时间吧,王爷不会介意吧。”是你叫我处理的,那总该听我的吧? 钟归依带着几分揶揄地对上那人的视线。 “王妃说留多久就留多久。” 言询:“……”重色轻友的狗东西!说快些离开的是你,现在说不走的又是你!让他白忙了两天! “那行。那就这样安排——将这些人都看起来后白霖你带几队人分别对他们进行问话,全都要记录下来,整理好后叫来我这。谁要是敢再说假话就按大燕律例处理!”她的声音不大,但威慑力却十足。 “再派一队人马去刺史府和府衙将这几年的账本都找出来送到行府去,我到时候处理。至于那些山匪,少陵你带些兵马去探探究竟,不要跟他们正面对上。” 钟归依停顿了一下,怀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再开口:“至于这些稻谷,先收割起来找个地方放着,今晚找几个木匠到行府,我再安排。” “找木匠做什么?”江少陵不解,但钟归依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我们得限制进出的人员。”她对江池渊说道。 “你安排就是,大权在你手里,他们都听你安排。”江池渊这般说道。 “那行。”莫名奇妙,但钟归依也不多问。 “先这么做吧,行动!”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 “你到底什么意思,江池渊?”回到马车上钟归依才敢开口问他原因。 “什么意思?”江池渊佯装不明白地问道。 “你别装,你到底瞒着些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钟归依拉过他的衣角厉声问道。 他给她的感觉就是他知道很多但就是不告诉你。 江池渊看了一眼她抓东西的那只手,随后又对上她视线,淡然开口:“你的身世本王已经跟你讲清楚了,你需要本王再讲一遍吗?” “再者今日之事一切不都源于王妃你的好奇心吗?自己弄出的事情,当然得由你自己处理,这不是很正常吗?” 钟归依被说得哑口无言,但是总觉得哪里奇怪—— 大爷的,这里古代! “正常你个鬼!”钟归依不假思索地骂了回去,气鼓鼓地扭过头了。 虽然她一开始是的确有那么一些想法,就是想知道会不会就是那么凑巧啊,那么巧的就是这里的治安不行,就跟那些小说里经常制造出的矛盾一样,好家伙还真是!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总得来说还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发现问题还有能力去解决的。 不幸的是,干嘛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啊! 回到行府后,她就叫玉溪立即找了炭笔和纸给她。 她在脑海中解离了一遍后,才犹犹豫豫地举起笔画了出来,直到吃饭前她还依旧在琢磨着。 江池渊过来叫她,结果一打开门就看见纸张满地,他捡起一张纸来看,是个齿轮。 又捡起一张是个踏板。 她此时趴在地上,看着纸里的东西满脸的乌云。 江池渊悄悄走上前凑近去观察,那个东西组合起来像是个大箱子,里面又有一个类似狼牙棒的东西,反正江池渊从未见过那么奇怪的东西。 “你怎么在这?”钟归依原本是想回头找某张设计稿的,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一个大活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差点没把自己送走。 “本王来请王妃去用饭,结果就发现你在这弄这些东西了,这是什么?”他拿过那张成型的设计稿仔细看了起来。 “打谷机。” 钟归依毫无形象地倒在了纸张之上,炭笔的污渍弄脏了这条小绿裙。 “打谷机?”江池渊疑惑。 “就是字面意思。你看这个是踏板,借助这两个齿轮运动,带动这个大的滚筒运动,把稻穗那头翻进去,用脚踩着这个就能将谷穗打下来了,这样就可以加快收割的速度了,也可以很大程度上解放农民的双手了。” 江池渊觉得很是新奇,故而问道:“所以你才会叫木匠?” “是啊,不然你能凭空弄出汽油机?”钟归依无语地回驳道。 “汽油机又是什么?”江池渊的求知欲蹭蹭往上涨。 “汽油机——算了,那个我也弄不清楚,现在也没那条件。我饿了,吃饭!”她收起自己的手稿,伸了个懒腰大声道。 江池渊看着她的背影略有所思。 膳厅内言询和江少陵已经回来了,大家都是一样的风尘扑扑。 “你们有什么收获吗?”钟归依吃了一口饭问起他们。 “我今日去翻了一遍那苏闵上任后处理的案子和办公记录,没什么污点。那个被打死的孩子,的确在送回到家之前还是活的。而且这州府的环境比我想象中的要差太多了。”言询听她提起这个便止不住吐槽了起来。 钟归依夹了一口菜,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偌大一个府衙就没一处地方是好的,我看要是下起雨那里面都不能办公!” “那这行府怎么来的?”钟归依皱着眉问道。 “这个——我必须得说!这座府邸在我们来之前是一个当地富商的宅子,那个富商因为跟山匪勾结被苏闵给办了,这里就被充公了,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在那落脚,实在难为他还搞这些面子给我们了。” 钟归依知道后心里五味杂陈。 “那他家里人呢?” “没有,他是个鳏夫。自从十五年前他夫人死后,他就没再娶了。”言询立即回答道。 他不查还好,一查就一肚子火,至少他现在看到的东西都证明苏闵这个人是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事的。 他在稻田边上说得话也的确没假,所有东西都保管的好好的,账本也是没差。 而且他的宅子寒酸到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四品官员的府邸。 这么好的官,怎么就遇上了这帮刁民呢? 钟归依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没有在出声,默默低下头趴饭。 听着旁人的描述这位刺史的确是个好官,但是她不禁想到小时候看的《大宋提刑官》里的某个故事,那个官员也是表面看得处处是好,但最后那被搜出来的一箱箱白银让钟归依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未知全貌,不予评价。 第23章 复式记账法 “少陵你呢?”大伙沉默了一会儿后,钟归依把话头抛向了江少陵。 江少陵原本认真干饭没曾想自己那么快成了焦点。 他速速扒了几口饭后,含糊不清地开了口:“我……” “把东西咽下去再说。”江池渊拧着眉轻斥道。 江少陵立即闭了嘴,把东西都咽下去后才敢开口:“我听了七哥的话带了破晓它们去勘察,只到了山脚就不能前进了。” “为什么?”钟归依好奇道。 “有埋伏。”言询率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有人通风报信了?”钟归依疑惑道。 江少陵点了点头表示默认了。 “啊——”钟归依莫名吼了一声,吓到了身边的人。 “七嫂你怎么了?”江少陵担心道。 钟归依疲倦地闭上眼睛,冥想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江池渊就快叫梁济过来了,结果她一个起身,又是给人一个激灵。 “把木匠叫过来。”她对门外喊道。 门外候着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白霖却很快反应了过来,吩咐人去把后院的木匠带过来。 “这是要做什么?”言询不解地问道。 “玉溪你去我房间把手稿带过来,记住别弄乱了。可薇你去找几个会记账的姑娘过来,等一下我要安排。”她风风火火地吩咐道。 “明白。” 一会儿后所有人都到齐了。 “人都到齐了吧?” “到齐了。” “那行,先是这个打谷机的。”她把手稿交到那些木匠的手上,那些木匠拿到手稿后是一脸迷茫,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这是什么啊?” “打谷机。我这里面有分解出来的各种零部件,你们自己分配一下,做哪个部分。无论你们做哪个部分,我明天就要见到成品。” 这让这些木匠都有些惶恐,这能在明天赶出来吗? 钟归依看到他们惊恐的表情立刻解释:“啊,你们也不用那么害怕,做不出来也没关系的,我只是想快些看到成品,不会伤害你们。你们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问的。” 那些木匠彼此看了对方几眼,然后一个人问道:“那做这个东西要用什么木材吗?” “不用,但是你们统一一种木材就行。” “那行,那草民这就去做。”那个木匠就带着人和稿纸走了。 “什么东西啊?”江少陵在背后好奇道。 他就看到钟归依在那跟木匠忙忙碌碌的,手里还带着一堆纸,但他们说的内容他一点都不清楚。 “做成了你就知道了。你安排好明天的人了没有?”江池渊优雅地喝起了茶,悠悠问道。 “啊?什么明天的人?”江少陵懵了,他是错过了哪一步吗? “收割稻谷啊,这不得从军队里找人啊。”言询替他解惑道,他也不懂钟归依搞什么,但似乎她有自己的计划,那就信她能好就行了。 反正还有他江池渊收拾不是吗? “哦,那个啊,安排好了。” “那接下来就到账本了,姑娘们上前一步来。”钟归依招呼道。 找来的女孩听她的话都上前了一步,认真聆听她的吩咐。 “你们的任务就是一个,把这些账本都梳理一遍,把这些账都重新记录一遍,有问题吗?” “没有。” “好。那么我现在来教你们新的记账方法——你们把位置让出来。”钟归依叉着腰一转身对身后的男人们说道。 言询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但是江池渊看了她一眼后竟乖乖起身挪出了地方,看呆了众人。 钟归依挑了一下眉毛,一挥手把姑娘们带了进来。 “现在我们用的是单式记账法,这种记账法并不完整,它上手比较简单但是呢,它不能全面地,系统地反映经纪业务的全貌,所以不便于检查账户记录的准确性。” “故而我要教你们复式记账法。” 江池渊在后面饶有兴趣地看着钟归依在前面口悬若河,眼里的欣赏毫不掩饰。 言询靠近他用羽扇挡面悄悄问道:“你不会真赌对了吧?” 江池渊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赌什么了?” 言询哑口,随后不再做声认真听起了钟归依的讲学。 “复式记账法你们必须要记住一点——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可恶,死去的记忆又攻击她了。 她一个学物流的人,当年脑子发热去报了个初级会计,为了那一百二十多块钱学得要死要活,说起来都是泪。 没想过到这里却大有用处。 “王妃什么是借贷啊?”可薇带头提问。 “好问题!这个问题当年也困扰了我好久,但现在我能回答你了。”钟归依信心满满地说道。 “跟你们举个例子啊。比如这个月朝廷给王爷发了工资,也就是俸禄。那么这里面借贷关系呢就是借方为库存现金,大抵理解成银子,贷方这是应付职工薪酬。通俗点讲就是借方是这笔账目的去向,贷方是这笔账目的来源。” “我现在需要你们做的事就是把这一堆账本都按复式记账法去重新记录,我不需要你们清楚这属于什么科目,我只是需要你们将里面每笔账都弄清楚,它从哪来又到哪去?明白?” 钟归依双手插桌子气势十足地问道。 姑娘们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了,像小鸡啄米般点头,钟归依见状很是满意。 又补充道:“那你们现在就是一个小组了,组长就是可薇。接下来你们两两分组,每一组就负责一整年的账本,将所有账本都清查清楚后就进行汇总,这就是你们接下来的所有工作,希望你们认真去做啊。” “做好有奖励,做不好——你们懂得。” “奴婢明白。”他们重新站好,整齐划一地向钟归依行了一个礼。 “那就做吧!不求速度,但要精细,记住了。”钟归依又再次提醒道。 “是。”再次回应后,姑娘们就领着账本出去了。 吩咐完所有东西后,钟归依很是疲倦地做到了以上,拿起手边的茶杯就喝了起来,不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刚才在那教他们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些很熟悉画面。 她好像也是教人,但再仔细的画面就没有了。 这挺像心理学上的“既视感”。 但钟归依有感觉不是,说不上的奇怪—— 头疼。 “你没事吧?”她闻声便睁开了眼,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前面的烛光,将钟归依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她抬起头便一下子闯进了他的眼眸,那一瞬间江池渊满眼都是钟归依。 “你挡住我的光了。”钟归依不满地嘟哝了一句,这令江池渊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闻言便挪开身子将光亮还给她。 “叫梁济来看看吧,今日下午的药你还没喝。”江池渊提醒道。 “我没喝药怪谁啊?”钟归依还顶着太阳穴,但是语气十分阴阳。 江池渊没有搭话,但是抬眸示意了白霖,白霖立刻会意去叫梁济。 “少陵。” “我在,七嫂有何吩咐?”江少陵突然被喊到名字立即正襟危坐,严正以待听候钟归依的问话。 江少陵心里也觉得奇怪这个女子来得不清不楚,言询说她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已经家破人亡了,是七哥救起来的,看对眼了就娶做了王妃。 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何七哥要放着满京城的贵女不娶,就突然娶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平民女子,但他不敢反对,反正七哥也不会听的。 但是今日看来这平民女子并不普通,那一身本领是好多贵女或者世家子都所不能及的。 “嘶——突然忘了要说什么……”头越来越疼了。 “七嫂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江少陵见她一脸痛苦的摸样忧心道。 那种痛感越来越强烈,痛得她直接表现了出来,引起所有人得注意。 “梁济还没到吗?”江池渊不满地向外喊道。 “回禀王爷,梁大夫已经在赶来得路上了。”白霖立即回答道。 钟归依已经出现耳鸣了,又是那些画面,真是阴魂不散! “啊——”钟归依忽然捂住了胸口。 江池渊立刻将人拢住,担忧问道:“钟归依,你怎么?” “钟归依?” 钟归依抓紧了胸口处,张大着嘴巴用力喘息着,原本红润的面容一下子变得铁青,她很是艰难地扯出了几个字:“心……心……脏……疼……好疼……” 话还没说完江池渊就觉得身下一轻—— “钟归依——!” 第24章 打谷机 钟归依缓缓睁开双眼,眯了一眼感觉到光照后又迅速闭上了眼,拉过被子蒙头又睡了回去。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有人叫她,又好像不是,但她能感受到光线变强了几分,她便下意识想再次拉起被子,但被阻止了。 忽而眼上一重,光线变弱了下来。 她便再次沉睡。 等她彻底醒来已是晌午。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凝视着前方,手不自觉地摸上了心口处。 昨日是用脑过多导致cpu过载了? 反正她记得将任务分发下去后,她的头就疼了起来,某些既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在脑海中涌现,紧接着心脏开始抽疼,后面就不记得了。 “我到底是谁啊?” 她轻声呢喃了一句,但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回答她。 “吱呀——” 她抬眸一看,是玉溪。 “王妃醒了,身体可好了一些,要不要去叫梁大夫来看看?”玉溪看到人躺在那一动不动地连忙上前关心道。 钟归依摇了摇头,问道:“现在几点了?” 玉溪不明白她说什么,疑惑道:“王妃什么是几点?” 钟归依微微一愣,随后说道:“问错了,现在几时了?” 这玉溪明白,连忙回答道:“已经午时了。” “午时?”她支起身子有些懵懂道。 玉溪上前要扶起她,但被婉拒了。 “王妃可饿了?奴婢要不叫人送点东西过来,先吃着?”玉溪关心道。 钟归依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对她说道:“不用,你帮我烧些水吧,我想洗澡。” 议事厅内四人小队又在开会了。 他们面前摆了一个大沙盘,上面有两队兵马。 “据我昨日的观察再加上本地人的口述,木朗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而且在这条分界线之内他们部署大量的陷阱,要想接近他们有些困难。”江少陵用棒子划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跟其余三人解释道。 木朗山就是维州山匪的山头。 “咿呀——” 闻到声音众人都将目光聚焦到门口,钟归依缓缓踏进。 “见过王妃/七嫂。” 钟归依依旧点头回应。 “身体如何?”江池渊关心道。 “梁大夫看过了,并无大碍。”钟归依回应道,她走近一看便看到那个大沙盘。 “这是什么?”她好奇道。 “木朗山的沙盘,也就是山匪他们山头的地势情况。”江少陵解释道。 钟归依还是头一次看到军事沙盘,称赞道:“可以啊,一晚上的时间就能将山形地势摸清楚,郡王殿下是个军事人才啊。” 听到钟归依的赞赏他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回答道:“七嫂谬赞,这是七哥教得好,我还有好多要学的,呵呵呵……” 钟归依闻言瞟了一眼在旁边的江池渊,然后回到沙盘上说道:“打仗我不在行,也不懂,你们处理就行。” “笔录处理的怎样?”她话锋一转向白霖问道。 “已经整理好了,已经送到议事厅,就在那放着。”白霖回答道。 “我要看看。”钟归依说。 白霖立刻递给她,她看着一堆的笔录,从中挑了一卷。 她翻开细细看了起来,是一个农民的。 据他所说,这些山匪从二十年前就存在了,那时维州还未发展起来,是真正的穷山恶水。 当时人们为了生存迫于无奈做了山匪,以抢劫过路人的财物为生,后来上一任刺史到任后逐渐把维州发展了起来,但是发展的前提是建立在与山匪共存之上,也就是说当地百姓为了生存还是无法摆脱这些山匪。 这个农民年少时一度加入了山匪的大本营,后来年长了便又下了山娶妻生子了,但还是与山匪有联系。 自从苏闵上台后他便一致力于剿匪,但是由于维州与山匪“结缘”太深,这些年他树敌无数,更是不得百姓的“欢心”。哪怕他也极力去发展当地的农业,让他们有实力去摆脱山匪的控制,显然那些人“没救”了。 支持苏闵的人都是受过山匪迫害的外地人。 “荒唐至极!”钟归依越看越是火大,看到最后直接把卷子给扔了。 “他们就跪太久了,站不起来了!愚昧,无耻!” 他们都不曾见过钟归依发那么大火,一时间没有人敢出声。 言询、江少陵、白霖:他们生气时那表情都是一模一样可怖。 “苏刺史的笔录呢?”钟归依又问。 “在这。”白霖立刻找来给她,生怕慢了半秒牵连自己。 她拿过后又是细细阅读。 大约一盏茶时间她便停止了阅读——她实在无法看下去了。 总结来说就是维州的百姓不配有那么一个好官! “看完了?”江池渊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知道她并没有看完,但他就是要问。 “没有,我怕我看完了会忍不住要刀人!”钟归依生气道。 言询还未看过,便好奇从钟归依手中拿过那卷笔录,看了几眼那眉头皱得跟麻花般。 这都是什么啊? “简直——无药可救!”他憋了老半天只能这么评价了。 “什么啊?我看看——”江少陵准备“接棒”但是被江池渊拦截了。 江少陵:敢怒不敢言。 “王爷,昨日叫来的木匠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可否见他们?”门外的侍卫汇报道。 钟归依听到,先一步开口:“他们可带有东西来?” 侍卫听到钟归依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回答道:“有,好像是一个大箱子。” “见!”钟归依闻言兴奋道:“人在哪?” “在前院。” “这是什么?”他们围着打谷机观察,不解问道。 “在等一下,你们就知道了。”钟归依笑道。 幸好打谷机的结构简单,自己能分解出来,否则就看着那望不到的稻田她就头疼。 “王妃稻谷拿来了。”玉溪带着几个侍卫抱着一堆还未脱穗的水稻走来。 “好。帮我绑起来。”她举起手,玉溪立即会意,找人要了一条襻膊替她绑起袖子。 绑起袖子后,她从中拿过一撮水稻,开心道:“很久没玩过了,让我重回一把童年。” 然后她用脚先试了几下,觉得还算顺畅,然后提醒道:“你们站远些,别等一下被弹到了。” 闻言他们站远了一些,然后伸长了脖子看着。 准备就绪后只见钟归依脚踩着那个踏板,那带“牙”的滚筒就动了起来 然后就见钟归依把水稻就放了进去左转转右转转,稻穗便尽数脱落了。 众人:“!” “明白它的作用了吗?”她得意道。 他们凑上前,伸手抓了一把那穗子,满眼震惊:“好厉害!” 钟归依摸了摸鼻子,这要是有汽油她连脚都不用动,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辛苦各位了,赶工一夜将它制作出来,比我预想的还有顺畅。”钟归依也没忘记木匠,真诚的感谢道,并向他们鞠了一躬。 “不敢当!王妃您这是折煞草民了。”他们没想到堂堂王妃会向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致以谢意,还鞠躬,这辈子没白活啊! “这有什么的,本来就是我拜托各位师傅帮忙,感谢也是应当的。”钟归依只是很平常地回应道。 “那就再拜托你们多制作几台打谷机,这台等一下你们就带去田里,别让他们打来打去了,怪累的。”钟归依对其他人说道。 “是。” “过些日子我在琢磨琢磨那个碾谷机,到时候还得拜托各位了。”钟归依有对那几个木匠说道。 “我等愿意为王妃效劳!”那几个木匠一听还有活,那别提心里多激动了,喜笑颜开啊。 “那你们先回去吧。” “七嫂你懂得真多!”回到议事厅后江少陵忍不住夸赞道。 “的确。”言询也附和道,那东西着实厉害,唰唰地就能将稻穗脱下,收成速度不知快了多少,这样就不用担心暴雨天能否收完的问题了。 而且她刚才说这是她小时候就玩的东西,那就是说在南梁这打谷机早就在使用了。 他不禁看向江池渊,发现那人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就没离开过钟归依,那欣赏之情都要溢出眼眶了。 这两天言询不禁感叹江池渊眼光就是毒辣,不管她是不是昭华公主,她的才华对于大燕来说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他又望向钟归依,此时她正在跟江少陵说笑,看着那幅笑容,言询觉得心弦被莫名的手拨动了几下。 看着她像那位,又觉得一点都不像,在那位身上他可没见过那么放肆甚至有些不顾形象地大笑。 若是从前言询定然觉得这一点都不优雅端庄,可现在他竟觉得她就应该那么笑——就跟太阳一般炽热,令人忍不住靠近。 第25章 发现猫腻 第25章 “咳,咳,咳……”江池渊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以拳抵唇佯装咳嗽实则警告。 但是钟归依还是没听懂:“怎么你发烧有后遗症啊?要不要叫梁大夫来看看?” 她表现的是那么真诚,令江池渊根本无法发作。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钟归依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真的以为是有什么问题,一想到后续他的作用那么大,不免担忧。 “没什么。”江池渊平复了心情吐了几个字出来,随后转身往自己的主位坐了下去。 言询自然知道这人是怎么了,反正他闻到了一股醋味。 江少陵不清楚江池渊吃醋了,但他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不对劲了,便停止了与七嫂的对话。 “下午没什么事,我想去看看那位苏刺史。”她跟江池渊商量道。 江池渊批阅起手里的公文没有立即回应她。 钟归依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这又是哪一出? “王爷?摄政王阁下?” 可恶,你聋是吧。 “吵闹,白霖。”他抬头瞥了一眼杵在眼前的钟归依,然后又低下头去看公文,冷淡地喊了一句白霖后就没有了。 白霖立刻会意,恭敬道:“王妃,王爷要办公了,请您回避。” 钟归依闻言顿时瞪大眼睛,自己哪里又惹着他了? 大爷的,刚才就不应该多嘴关心他,好心没好报。 算了,你不答应,我还不能出去是吧,我不信! “哼!”钟归依不屑地哼了一声就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那人又忽然开口:“本王已经下令了,没本王的允许你不能踏出王府,所以——收起你心中的小九九,没用。” 钟归依满脸惊讶,她脸上是写了字吗?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什么? 这就是玩弄权术的人,这搁现代妥妥心理学大师啊! “那我说了要去看苏刺史,你为何不答应,江池渊你玩我是吧?”钟归依气恼。 这一句话可把言询他们给惊呆了。 她刚才是喊了摄政王全名吗? 江池渊也不恼她这般无礼,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气定神闲道:“白霖——” “王妃回去吧。”白霖立即上前劝说。 “王爷还需要处理公务,还请不扰打扰。”钟归依气恼地剜了一眼白霖,一气之下甩了袖子离开了。 无辜的白霖还被她的袖子甩了一脸,那叫一个憋屈。 等人走后,言询才问道:“你为何不给她去看呢?又是你交代她查的。” 江池渊气定神闲道:“没空。” 言询无语。 出门无果后,钟归依带着一肚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玉溪一直跟在她身后,时刻注意她的表情,知道人生气了她也不敢开口,到了房间便立即给她倒了一杯茶。 钟归依拿起茶杯就豚豚喝了下去,放下时还砸出了声响。 “这算什么生活啊!” 她忽然大喊了一句,弄得玉溪都不敢动作了。 “玉溪我们去找可薇。” 郁闷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可薇,昨日才交代了可薇查账的,也不知查的怎样。 玉溪便带着她来到了一处厢房。 这里是江池渊安排用来查账的房间。 可薇他们看到钟归依出现,便立即停下记录准备行礼,但被钟归依抢先一步制止了。 “你们不用管我,专心自己的工作,我就是来看看。” “是,王妃。” 听到“王妃”两字,钟归依就觉右眼皮猛跳。 想了想后咬牙切齿道:“你们听着要是没外人在,你们都不许叫我王妃。” 姑娘们闻言都被惊呆了,看着她满脸是不敢置信。 钟归依觉得很是无奈,现在想想一刀嘎了还挺好的。 “工作吧。”最后她无力道。 那些姑娘便当没听到她说的话一样,继续埋头工作了。 “王——”那个“妃”字就要蹦出来了,硬生生被钟归依盯了回去。可薇觉得难受死了,差点咬到舌头。 “姑娘,有什么吩咐吗?”她硬着头皮说道。 但愿王爷不知道,否则她在劫难逃。 “将查好的账本给我看看。”钟归依冷着脸说。 “是。” 可薇走到一处整齐放好的册子旁,挑了几本给钟归依送去。 钟归依翻开细细查看,认可地点了点头,不愧是掌事一点就懂,做的账基本无差。 “这是几年的账?”钟归依问道。 “这是成和十八年的账也就是苏刺史上任后第四年。” “前几年的账如何?” 可薇斟酌道:“基本上州府每年都在亏损,但这一年亏损的比前几年都严重。” 昨晚她查到这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太对劲,虽说年年都在亏损,但成和十六年已经是灾年后的两年了,它的亏损竟比灾年还多就很奇怪。 “可有记录去哪了?”钟归依眉头紧蹙。 “有,账本上是建设城防,修缮寺庙,修筑水渠用了。因为没有当年用料的价格记录我们也没法再作证。”可薇回答道。 “城防?”钟归依明显不相信。 “成和十六年到今年差了几年?” “八年。” 八年时间都在打仗吗? 那城墙破的,那官道颠的,一点都不像花钱维修过的样子。 还有修缮寺庙需要那么多钱,修的水渠她咋没见那些农民提过啊? “后面的账本有整理好吗?”钟归依追问道。 “还没有。” “你们继续查,要是有什么大的出入记得立刻反馈给我,你们缺什么也同我说,我立即给你们找。”钟归依嘱咐道。 “小人明白。”可薇恭顺道。 “以后单独面对我时你们不用称‘小人’、‘奴婢’,听着怪难受的。”钟归依又说道。 可薇一瞬间愣住了,很快反应了过来应声道:“是,王——姑娘。” “玉溪过来和我一起把这些整理好的账本搬回我屋里去。”她上前抱起一叠整理好账本又对玉溪说道。 “唉!”玉溪见她行动了,立即也上前搬了一叠账本。 “要不要小——我去找人来帮忙?”幸好反应快。 “嗯,但要找是一开始跟来维州的人搬,懂吗?”钟归依对可薇嘱咐道。 “我明白。”这样对钟归依称呼自己可薇多少觉得有点奇怪。 之后钟归依就同玉溪嘱咐道:“你先把这些抱回屋子,然后看着他们——算了,直接搬去议事厅,那里绝对安全。”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钟归依就把刚整理好的账本全搬去议事厅了。 议事厅内只剩下江池渊在处理日常公文了,其余两人都去忙自己的事了。 江池渊见她往自己的议事厅运东西,先是疑惑后来是不悦,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往议事厅般。 “你又在做什么?”他走出来问。 “账本。” 江池渊知道答案后,不满的情绪收敛了几分。 “发现了什么吗?”他走过去拿起一本账簿翻来看,不免心中有些惊讶。 用了复式记账法后账目比从前更容易看了。 收入支出一目了然。 他不禁去看钟归依,她还在低着头清点账簿。 这女子—— “呐,这是成和十六年的账本,这是之前的,你先看。”钟归依不跟他解释,只是将几本关键的账簿给他,让他自己看。 江池渊从她手中接过账簿,仔细查阅了起来,越到后面那脸色越难看。 看完后他看了一眼钟归依,对着外面的白霖喊道:“白霖,去府衙告诉言询找人看着苏闵,再者让他找出这几年州府用于修缮建筑的用料单子送来行府。” “之后找人去跟少陵说让他带人去城门附近勘察一番,最后找孤回话。” 白霖不明白为何那么做,但自家王爷吩咐地就是有道理的,他不敢耽搁领了命令就立刻兵分两路去通知人。 “你有什么看法?”他对钟归依问道。 “能有什么看法,在没弄清楚事实之前,我的任何看法都不重要,同样你的也不重要。”她如此说道。 是那样淡定且从容。 “但这些足够将一个人治罪了,无论有没有坐实,亦或有何冤屈。”他冷漠道。 “你不会。”钟归依无所畏惧地对上他的视线,坚定道。 江池渊被她那么一说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什么,转身又走回了自己办公桌,这般离去颇有些落荒而逃意味。 钟归依看着他就像只小狐狸得逞般弯起了嘴角。 想当年姐是熬夜看古言看过来的人,什么设定没看过,真诚永远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当然你要能遇到一个对你有意思能容忍你那么干的人才管用,其他姐妹切勿轻易尝试! 第26章 试探 “算完了。”钟归依把笔一扔,伸了大懒腰。 言询上前拿过她重新计算过的账本,他忍不住在心中赞叹,这账面真是漂亮。 整洁工整,每一笔数都认认真真的写,绝对没有潦草的地方,隐隐约约看出了她似乎也有强迫症。 “他撒谎了。从成和十六年开始他管理的府衙每一年的亏损都很大,其中占大头的就是修缮,但是哪有人修缮周围建筑修筑快是十年了,看起这么破烂啊。” 很明显有猫腻。 “那我现在就去把人抓起来审问。”江少陵冲动道。 “不行。”言询立即阻止道。 “听你哥的,这要是真如我们想的那样,那我们现在不就是他的瓮中鳖了?你这样只会打草惊蛇!” “那就干等着,亏我还那么同情他,竟是逆贼!”江少陵不满道。 他收到命令后便带人去查了城门附近的地方,虽没有真发现些什么,但是他找到好几处奇怪的地方,见突破无果便收兵回府立即跟江池渊汇报了。 “七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江少陵对江池渊喊道。 江池渊无奈的瞟了一眼已经焦躁不安的少年,只是轻飘飘说了一句:“浮躁。” 这两个字很是打击江少陵,那高昂的情绪立即萎靡了。 钟归依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无言地挑了挑眉,年轻气盛。 忽然她就察觉了某道犹如猎鹰般目光射到了她身上,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她一抬头就跟江池渊对上了眼。 “王妃说说你的想法,本王还没有听过王妃的建议。” 你放屁,这些东西都是谁弄出来的,神仙吗? 想法?老娘想给你来一套棍法! 一时间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她十分懒散地坐在椅上,可以说十分不符合一个女子该有的坐姿。 “有没有一可能就是从一开始他就打算来个‘瓮中抓鳖’,昨日他们只是在演我们?”她抛出问题。 现在想想这件事也太多诡异之处了。 听到钟归依的话,言询忽然被点醒了一般,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惊恐道:“南贼退兵不会是假的吧?” “怎……怎么……可能?”江少陵也是震惊。 “有没有维州最新的地图?”钟归依突然问道。 “有。”江少陵一直带着维州及附近地方的地图,见钟归依要便立即拿了出来。 她看了一遍维州的地图然后指着城北问道:“这里是木朗山?” “是。” “我们在哪?” “偏城东,在这里。”江少陵为她指明。 “谁知道维州城内外一共有几座寺庙?” “城内四座分布在这座城的四角,城外有三座。一座在城北,一座在城南,一座在城东。怎么了?”言询回答她。 “你有什么想法啊,王爷?”钟归依笑道。 “没什么想法,王妃需要本王有什么想法?”江池渊平静地回答道。 这二人打什么哑谜? 言询看不懂。 “那我们去会会苏刺史?”钟归依提议道。 “好。”江池渊答应道。 刺史府 “王爷和王妃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苏闵还穿着一身官府,看样子显然是还在办公。 “苏刺史都那么晚还不下班啊?够敬业啊!”钟归依大声夸赞道。 “王妃抬举下官了,这是下官的职责,王爷和您不也那么晚光临府衙吗?”苏闵回复道。 “昨天没委屈刺史你吧?”钟归依找话题闲扯道。 “下官憋屈了那么多年终于能把心里话说出去来,怎会感到委屈呢?下官这些年多有越界的地方,承蒙王爷不追究,方能在这里见到王爷和王妃,苏闵就算是死也值了。”苏闵激动道,那语气十分真诚动人。 “我们能进去吗?”站着怪累的。 “哦!是下官失职,王爷,王妃里面请。”苏闵反应过来立即道歉,赶紧把人引进会客厅。 这里还真是——清贫。 堂堂州府的会客厅只能说该有的东西都不缺,就是有里到外透露着一种朴实的美。 很显然江池渊也没料到一个州府的府衙竟如此“朴实”,一时间嫌弃之意都表露于了脸上。 “哈哈……怕是要委屈王爷和王妃了,州府里的环境还请你们多包含,下官也是……”苏闵满怀歉意地说道。 “没事,就是这么一看倒是委屈苏大人您在这里干了差不多二十年,要是我公司这样,我早收拾东西跑路了。”钟归依吐槽道。 “公司?”苏闵不理解她在说什么,钟归依意识自己又下意识说了一些他们不理解的话,但她报以尴尬的微笑不予解释。 “王爷您请坐。”苏闵作请道。 江池渊看着那个主位,是一动也不动,钟归依没注意便坐下了,抬头才发现全场人除了自己都站着,又双叒叕成了全场焦点。 她立即蹦了起来,灿灿道:“你干嘛干站着,体谅一下人家苏大人啊,我给你擦擦,快坐。” 说着她当着众人的面,拿自己的衣袖给江池渊的位置擦了一遍,笑道:“王爷您坐。” 大爷的,坐死你! 江池渊这才勉强坐了下去。 气氛有些尴尬,苏闵觉得自己脸都快笑僵了,这摄政王什么话都不说,旁边的摄政王妃说的话他又听不懂,顿时觉得这些个王公贵族真是难伺候。 而且听着这王妃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像是南边的。 他不经打量起了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王妃,不是说摄政王还未娶妻吗? 怎么会有一个南人妻子? “我来脸上是有东西吗?苏大人?”钟归依察觉有人在观察她,不曾想是苏闵便当面问了出来。 这一问可怕苏闵杀了半死,连忙跪下来解释道:“下官不是有意,下官只是……” 钟归依瞪大了眼睛在期待后面的话,江池渊则是满脸不悦地盯着看他如何解释。 “下官只是觉得王妃很是眼熟。” 忽然江池渊收拢了掌心,心莫名被抓紧,十分认真地听着苏闵接下来的话。 钟归依听闻他觉得熟悉也是莫名一股紧张,她能获取到关于自己身份信息吗? “下官记得曾在一个商人收藏的仕女图中见过,王妃殿下与那画中的仙子十分相似,因为那幅画画得维妙维俏下官一时以为看到了真的仙女,一时痴了心,还望王妃恕罪。” 苏闵向她一叩头,她当即站了起来把人扶住,连忙道:“不是,苏大人您折煞我了,快起来。”我怕折寿。 “怎敢,还望王妃赐罪!”苏闵就是不愿意起来,钟归依向江池渊求助,结果那家伙不看她! “起来!”她实在忍不住喝斥道,非得她强横是吧。 果然苏闵立即支起了身子,错愕看着她,然后钟归依又是板着脸说:“坐回去!” 苏闵被她的气势给镇住了,乖乖听话坐回了座位上。 钟归依见他坐下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她真在期待着能听到些什么关于身份的消息,结果一听就知道他在瞎编的。 嗐,白期待了。 但某个人不是,他冷着声开口:“你说的那个商人此时去哪了?” 苏闵未曾料到江池渊今晚跟他说得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内容。 这是他瞎编的,哪来收藏仕女图的商人啊! “那个商人走南闯北,现在下官也不知道他身处何方了。”他恭敬回复道。 “欧,是吗?”江池渊反问了一句。 这让钟归依感到一阵很强大的气场。 “是……是。”苏闵惊恐地回答道。 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江池渊便什么话也说就起身走人了。 钟归依没跟上他的节奏,反应过来后立即跟上前细声问道:“这就走了?” “嗯。”江池渊简单应了一句便拉起钟归依的手走出了刺史府上了马车。 钟归依直到回到行府前还是很懵逼。 看着人走远后,苏闵身边的贴身奴仆才干上前问话:“主人就这样放摄政王走了?” 苏闵收起了刚才唯唯诺诺的神情,一脸阴郁地说道:“哼,不就是试探嘛,探到了又如何?这维州城已然在我的掌控之中,难道他们还能逃了不成?” “他们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啊?”那个仆人担心道。 “告诉吴久准备准备。”他暗暗吩咐道。 “是。” 第27章 二人“打闹” “不是要试探他吗?你都没说什么就回去了?”钟归依无法理解。 “本王试探他需要亲自开口吗?”江池渊闭目眼神很是气定神闲。 “你……”钟归依被反问的哑口无言,的确他堂堂一个摄政王需要自降身价去开口问一个刺史,那他不白养那么多暗卫了。 你问钟归依怎知道他有暗卫的?那你肯定没看过古言小说,里面有逼格的人特别跟朝廷扯上关系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暗卫,这不用谁告诉钟归依。 就凭江池渊的逼格,他要是没暗卫钟归依立即叫他爸爸。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钟归依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抓住江池渊的衣角问道:“上次在酒楼里的刺客会不会是他安排的?” 江池渊没有立即回应她,而是缓缓睁开眼后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回答道:“不是。” 果真知道答案后那隐含期待的双眸忽然就黯淡了。 “你希望是他们?” 江池渊不太理解她这是何神情。 “没有啊,只是觉得没猜对有些失望罢了。”钟归依嘟囔道。 江池渊:“……” “你的伤恢复的如何?”江池渊看着她的左肩问道。 “好多了,幸亏有你的金创药,否则还好不了那么快呢!”钟归依给他活动了几下肩膀证明道。 “你怎知是本王给的金创药?”江池渊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经意地将自己拉得离她近了几分。 钟归依没察觉他的小动作,自顾自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玉溪说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梁大夫的作品,没想到是你的,你全都给我用了,你要是受——”钟归依一个扭头两人的嘴唇就毫无征兆地吻到了一块。 没等钟归依反应过来江池渊就欺身而上,扣着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反应过来后钟归依拼命地抵抗,结果被他一手制服了。 见手脚都被束缚了,钟归依就转换了攻势,瞪了他一眼,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将牙关合上。 江池渊没想到这女人那么狠,很快血腥味充斥了两人的口腔,江池渊也不再怜香惜玉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颚,钟归依吃痛松开了牙关。 血与津液混杂在了一块,从嘴角处溢出,因为被钟归依“偷袭”,江池渊很是愤怒。 同样钟归依也是一肚子火。 虽然她上辈子也交往过两任男朋友,也明白彼此的需求,但那得双方都有这个意愿才行啊! 他江池渊本来就是强取豪夺,现在还给她搞偷袭!亏她还担心他的安危,他竟然搞“偷袭”! 老娘要是能忍,老娘不做人了! “钟归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江池渊低吼道。 钟归依也不示弱就算被捏着下颚,她还是顽强地扯了几个字——你大爷! 江池渊眸光一暗,又是一吻不过这次是他咬她。 铁锈味再次占据口腔。 你有大饼! 钟归依趁其双手都有“活”干的时候,将腿盘到他腰身上,江池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下一秒他就感到腰腹夹紧随后一阵天翻地转,然后他就感觉喉咙被人捏住了。 等人反应过来—— 攻守双方已换。 因为他们的打斗发出了巨大的动静,引起了外面的人的注意。 “王爷发生什么了吗?”一个侍卫紧张地询问道。 他们都把手放刀柄上了,就等里面一声令下就劈上去。 “没事,我在与王爷‘打闹’呢,是吧,官人?”钟归依手肘用力顶着江池渊的喉咙,面上的表情是极度的狠厉,但说出的话却让人面色绯绯。 ‘滚!’江池渊艰难地扯出一个字。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后立刻红着脸退下了,众人都当没听见般往目的地继续前进。 但凡他们打开门就会发现“新大陆”。 钟归依用大腿夹紧着江池渊的双腿,手肘顶着他的喉咙,另一只没用上那个手正握着钗子抵在那人的心口处。 “江池渊你别忘了,我们还没‘领证’呢,你别td乱来!”钟归依忍了很久终于是把那句话骂了出来。 一番打斗后两人都很是狼狈不堪,但钟归依比他更狼狈几分。 “放开!”江池渊愠怒。 “可以,但你保证不乱动!”钟归依低吼道。 “放开!”江池渊还是坚持说的内容。 “你先答应我!”两人谁也不让谁。 突然平稳行驶的马车踉跄了一下,钟归依不设防一下子被颠开了,江池渊眼疾手快将人揽住,一支利箭穿透米糊纸直直钉在了内里。 “有刺客!保护王爷!” 外面的护卫发觉有刺客立即列阵将马车围了起来,江池渊摸了一处地方按了下去,车厢内响动了几下,四面铁壁便凭空出现。 随后钟归依边听到周围刺耳的撞击声不间断地响起。 她被江池渊紧紧拢在怀里,黑暗中她根本看不清江池渊的脸,只能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那强烈的跳动。 她下意识将人抱住。 江池渊身体不由地一紧,微微低头,嘲笑道:“王妃还有怕的时候?” 因为他刚才被钟归依顶住了喉咙,所以现在声音有些沙哑,如果抛开现在的处境来说,这昏暗的环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挑逗的话语—— 都给我打住! “我只是不想被人射成花洒!” 钟归依闻言仰起头反驳道,虽然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江池渊在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炸毛野猫的形象。 无意识地笑出了声。 钟归依:可恶,你现在被追杀还有心情笑?笑个屁啊! 一会儿后那些撞击声停了。 隐隐约约传来一道很是熟悉的少年声音:“大胆逆贼,速速就擒!再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你弟!”钟归依惊喜道。 江池渊面上依旧很是淡定。 又是一阵厮杀后终归是彻底安静了。 “七哥,已经处理完了。”江少陵对里面喊道。 江池渊才收起机关,淡定地从车厢内走出来。 “七哥你怎么了?”人一出来刚才“打闹”的痕迹全都被看到了,江少陵心中大惊这逆贼竟能靠近车厢,还把自己七哥弄得如此狼狈? “无事。”江池渊视若无睹淡定地回答道。 “可是?” “本王说了没事。”他沉声道。 “是。”江少陵不敢再问,望向马车又问道:“七嫂呢?不是跟你一块去了吗?” 江池渊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走到了一具尸体旁,随手拔出旁边侍卫的刀挑开那黑面罩。 那张脸在火光之下清楚地展现了出来。 “是那个农民!”钟归依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尽量让人起来没那么狼狈。 站在江池渊身边的那个护卫瞟了一眼钟归依,随后极其迅速地低下头,耳背悄悄染上了绯红。 江少陵跟在她后面,看到那个男子也是心中一惊。 “行府都收拾好了吗?”江池渊问道。 “已经收拾好了,都已经到了军营了。”江少陵回答道。 “什么?”钟归依懵逼。 江池渊看了一眼钟归依默默不语。随后向马车方向走了回去。 就有两人捧着一套黑甲走上了前。 钟归依还在观察,她蹲了下去拿起那人的手看了起来。 那一手的老茧厚的就跟长城的砖一般,而他的虎口已经裂开了,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流。 看得出来死前实在拼命厮杀的。 她又去揭开另一具尸体的面罩。 那张脸她记得在那天的人堆里也见过——是那个酷吏。 也就是说那天就是他做得一个局,可是为什么啊? 把自己暴露出来,想要天下人知道他击杀了摄政王? 看着刚才那个唯唯诺诺的中年人,实在无法将他和这一场刺杀的策划者联系在一起。 钟归依只能感叹到成大事者还真是不拘小节。 “七嫂?七嫂?”江少陵看她盯着尸体出神便担忧地喊道。 “啊,你叫我?”钟归依回过神来问道。 “七嫂你不怕这些死人吗?”江少陵皱着眉头问。 “我——”钟归依被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干什么! 是啊,她为何不害怕这些死人呢? 还有刚才反击江池渊的时候,她能发出的力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是这具身体原来就这样吗? “七嫂?你怎么了?”见钟归依突然止了声,眼中流露出迷惘,他的心不禁揪了起来。 “没……没事,接下来你们怎么做?”钟归依把这话题糊弄过去,问起了后面的打算。 “我们现在——” “钟归依,过来。”江池渊打断了江少陵的讲话,对钟归依喊道。 钟归依望去那人已经穿戴好了铠甲。 你别说还怪威风的。 钟归依带着疑惑走向他,问道:“怎么了?” 江池渊看人走近了,抬起手就伸向她,鉴于他的“前车之鉴”钟归依下意识地就拉过他的手就想来个过肩摔。 江池渊也料到她会这样做,二话不说把手搭在了她的脖子,手上一紧。 钟归依就立即失去了意识,再人倒下之前,将人接住了,顺势抱了起来将人往马车里塞。 随后对江少陵嘱咐道:“将人平安带到营地。” 第28章 跟南边有关系 城北郊外白霖已经带着白虎卫严阵以待,见到江池渊出现立即走上前迎接。 “王爷,已经清理过一遍了。”白霖汇报道。 凑近一看才发现白霖浑身上下都带着血,整个戾气十足。 他一早就被江池渊安排去盯着木朗山,经过两天的摸索,白虎卫已经秘密探出了一条暗路,这条路是靠着悬崖攀爬而上,山势十分陡峭,正常人都不会认为这里能走人。 但江池渊就不是个正常人,他就是利用了这条路找到了上山突破的缺口。 入夜山上的活动减少,白霖就瞅准了时机带人进行了突袭。 山上的山匪死之前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上的山。 一顿血洗后,木朗山被清理的七七八八。 “王爷这是我们搜到的兵器,是南梁的样式。”白霖拿出一件兵器递给江池渊看。 江池渊拿过武器端看了几眼后,一脸冷漠。 “不知死活。” “列队,回城!” 刺史府 “怎么可能!”苏闵震怒,抓起那个狼狈的人的衣领愤怒道。 “大人……这……是……真的!”那个人哭喊道。 “我们……我们……我们也不知他们从哪上来的,就那么一会儿兄弟们就没了!”那个山匪是满眼的惊恐要不是他逃得快怕也是命丧于此。 苏闵惊愕地跌坐在地,忽然觉得自己被一阵巨大的恐惧感裹挟了。 他精心策划的局怎么就这么被破了…… 原本他是想趁着南梁大军压境,两军交战之际来个“趁火打劫”将江池渊绞杀,撇清自己关系又能嫁祸给南梁进一步激化两国关系,那么他就能浑水摸鱼成为雄踞一方的势力。 结果南梁莫名其妙地就退了兵,将他的计划弄得一团乱。 他想着错过了这次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多久,这几天绞尽脑汁重新计划了一番。 他将所有细节都处理好了,也推演了好几遍,不能说全是完美但也不可破解的那么快。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人?大人——!”他的侍从将他摇醒。 “大人,我们不能再等了!”那个侍从说道。 苏闵一经提醒看那个山匪的眼神骤然变得狠厉,他猛然抓过他嘶吼道:“发信号弹!” “守住北门!火攻他们的驻扎营!” “是——!” “成败在此一举!” …… 钟归依意识模糊间就觉得身体很沉重,酸痛感很是明显,耳边的嘶喊声十分大。 她挣扎着睁开双眼,是满天的火光。 “救命啊——” “啊——” 那些人不停在逃窜,没有人注意她的存在。 她搞不清楚情况,她记得江池渊叫了她过去,结果他一伸手她就下意识防守,结果被他一捏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就…… 她活动了一下自己手,忽然发现这不是一开始自己穿的衣服,这好像是一套宫服。 好像自己也变小了。 儿豁! 自己又嘎啦,又双叒叕活了! “殿下——!”还没等人理清,她就感到身下一轻。 “你谁啊?”卧槽,这声音是我发出的,这妥妥是个孩子啊! “殿下别怕,太子殿下一定回来救我们的,奴婢一定誓死保护你。”钟归依紧紧抱在怀里,根本看不到这个人的脸。 奴婢,太监还是宫女? 不是,这是皇宫,还是内乱的皇宫? 不是,老天爷你让我重生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嘛! “啊——!”一声惨叫那个抱着她的人就倒了,倒下前还紧紧保护着她。 “你们这帮逆贼!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他内心很是恐惧,但面对这些逆贼却不敢面露惊慌。 哪怕他于那些人而言就如板上鱼肉,任其宰割。 “还期待着太子来救?他已经死了!”那个面相凶恶的人凶狠地说道。 这个认知让抱着她的人犹如当头一棒,迟迟不能回神。 “将他怀里那东西抓过来!” 怀里的东西? 不愧是自己吧,钟归依惊恐。 “休想!”那个人闻言死死地搂着她。 “不知死活!”那人大手一挥,一刀人头落地。 钟归依当场吓得魂都没了,她好像吼住出来,但是她直愣愣地盯着那颗掉落的人头,那个人死不瞑目,神经还牵引着他面部表情。 “不……不……” “不要——!” “王妃!王妃!王妃!”玉溪慌忙地叫着。 但是被“梦魇”纠缠的钟归依哪能听见现实世界的呼唤,她拼命挥手狂舞者,身边的可薇和玉溪都被她“误伤”了。 一旁站着的梁济也只能干着急。 外面的厮杀声愈演愈烈,通红火光愈发强烈。 玉溪一个心狠将人拉起来,然后擒住了她的双手,反绞在身后,可薇见状立即配合着她将手中的镇心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水!” 梁济立即将水递上前,可薇拿过就往人嘴里灌,兴许是动作过于粗鲁了,水倒流进了支气管,引起剧烈的咳嗽。 “王妃!”玉溪赶紧松手替人顺气。 “咳……咳……” “王妃?”在场的人都紧紧关注着她的动作。 终于把气给顺好了,咳嗽声渐停,人也逐渐清醒了。 她首先观察周围的坏境,现在她身处在一个帐篷内,周围站着都是自己熟悉的人,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几遍,又抬起头将视线扫过每一张脸。 “我在哪?”她痴呆地问道。 “城南郊外我军的驻扎地。”梁济回应道。 “外面怎么那么吵?”她注意道那些厮杀的声音,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是叛军。不过王妃你放心,他们不可能攻到这里,这里是安全的。”可薇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劲认为是被坏境给吓到了,立即出声安慰道。 玉溪也是:“是啊,王妃你就放心吧。王爷会处理好,我们就在这等着就好,我们在呢。” 钟归依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不自觉地就将手摸到了后颈处。 “王妃可是感到疼,要不要我去找个东西给你冰敷一下。”可薇看着动作以为是那个被江池渊摁过的地方发疼了。 钟归依摇头,然后又看向外边,这时她才发现帐篷内没有点蜡烛,但却光亮可见。 “是火。”她喃喃道。 “他们急了,采取了火攻,幸好我们撤退的快,重要的东西都拿了,不然都得付之一炬。”玉溪愤怒道。 “什么意思?”钟归依不理解。 “那个苏刺史早就把维州城地下挖透了,在你和王爷出去之后我们就立刻开始收拾东往营地撤了。” “等郡王殿下将你送到后没多久,他们就开始进攻了。”可薇解释道。 “那前线谁在带着?” “郡王殿下和小侯爷。”梁济回答道。 “江池渊呢?”钟归依讶异道。 梁济听到她直接喊摄政王的大名先是一惊,随后收敛了表情平静地回答道:“王爷和白统领在城北。” “他们去处理山匪了?”钟归依立即明白这样的安排,但她想确定是不是。 “是的。” 之后气氛就沉寂了下来。 听着外面的厮杀声和惨叫声,伴随着冲天的火光,此情此景又将好不容易清醒的钟归依带回了那个“梦境”。 那个人的凝视,恶徒的凶狠,炽热的鲜血,经久不绝的惨叫…… “啪——” “王妃!” 众人都被钟归依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瞬间神经紧张了起来。 钟归依自知吓到了他们,但是她没办法抑制自己心中奔腾的恐惧与迷茫,它们已经钻入了自己的骨头里,在自己身上不停的叫嚣着。 “抱歉,我——我只是很烦躁。”她糊弄道。 她用手不断地揉捏着眉心,想以此减少心头那钟怪异感。 梁济见状估摸着因该是她体内的蛊毒在作用。 他此时很狠自己对这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每每钟归依出事都是蛊毒在作祟,但自己除了干看着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开出来的安神药也是一点作用都不起。 也不知她是不是每晚都在受蛊毒之苦,每每醒来都伴随铭心的痛苦。 刚才她睡得好好,忽然大叫了起来还伴随着剧烈的挣扎,他注意到那个时间点是双方交战最激烈的时候。 可能是外部的环境引起了她过往的记忆,而且是不好的记忆,否则怎会在梦中还反抗的如此剧烈。 “王妃这里有两团棉花,您要不要塞进耳朵里,或许会好受些。”梁济从药箱里翻出两团洁白的棉花,递给钟归依,但后者婉拒了。 “不用,谢谢你。” 她要听,不是因为承受能力好,而是她需要这种刺激将自己这具身体遗失的记忆找回来。 至少从现在看来根据自己“梦”来看,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商人之女,什么北上发展全都是江池渊骗人的。 她这具身体的原主大概跟南边有莫大的关系。 “殿下别怕,太子殿下一定回来救我们的,奴婢一定誓死保护你。” “还期待着太子来救?他已经死了!” …… “梁大夫,你可会根据骨头猜年龄啊?”钟归依向梁济问道。 梁济不明白她为何那么问:“会,王妃为何如此问?” “那你可摸过我的骨头,大约看我现在几岁?”钟归依进入主题。 “草民的确经王爷同意摸过您的骨头,估摸着您如今应有二十五。” “二十五岁吗?”钟归依反复咀嚼这三个字。 “那你可知南梁现在的皇帝几岁了?” 第29章 “地震”! 梁济猛然抬头,眼里充满着震惊。 这让钟归依很是怀疑。 “回禀王妃,草民不甚了解南梁的皇帝,但之前听过是个未及冠的少年。”梁济察觉了钟归依异样的目光立即低下头恭顺的回答道。 “未及冠?”钟归依略显惊讶。 在“梦”里那人说太子会来救她,那么就证明太子应该比她还大,如果梁济没有估错年龄,那么怎么推这南梁的皇帝也不该是个未及冠的少年啊? 或者说南梁遭遇了叛乱,现在的皇朝取代了前皇朝,她这具身体是前皇朝的人? “南梁这几年的政局稳定吗?” “草民不太了解高堂之事,怕是无法给王妃你确切的答案了。”梁济满怀歉意地说道。 “你做一个大夫的,就没有进入过南梁去观察过那里百姓生活或者去那里找寻过草药吗?” “没有。”梁济肯定的回答。 钟归依听到答案后便不再追问了,只是轻微叹了一口气。 忽然她看向可薇,可薇见她看着自己眼里饱含求知的欲望,可薇立即摇头说道:“王妃你别这样看我,我虽然在王爷身边服侍,但这些东西不是我一个做下人能听的,小人不知道!” 钟归依不光一把将人拉过来,态度诚恳还带着几分娇弱:“你知道的,你常年在他身边干活,就不算不想知道,你多少也会听到的,所以你就跟我说南梁的情况,行不行?” 可薇满脸拒绝,拒绝道:“女子怎能妄议朝政呢!王妃你就放过小人吧,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这是要挨罚的。” 听到这话钟归依就觉很不可理喻,反驳道:“女子跟男子是差了什么东西吗?凭什么他们可以议论政局就被人称赞关心国事,女子说一句有关朝政的事便是有罪呢?真本就不合理!” 听到这一番话,其余人又是一阵惊讶。 但可薇依旧不敢跟她说,还是拒绝了。 钟归依磨了好几遍都不行,最后将目光投向玉溪,玉溪感受到那道炽热的目光,便假装不知道不理会,还悄悄地挪到了可薇身后,借着可薇挡住了那道目光。 钟归依很是无语,但又觉得可悲。 最多还是无可奈何。 只能祈求着江池渊快些回来,虽然用脚趾头猜都知道他肯定不会多说的,毕竟假身份就是他下旨编的,但这就证明他多多少少猜到了她的身份。 日后怕是相处的时间还长,可以慢慢来。 不过她现在回想起自己从在这个世界醒来后遭遇的种种,她心中有个大概的判断——这不是个普通女子。 她胆识过人,面对那些尸体的时候,要不是江少陵提醒她,她还没发觉自己竟如此不自觉地靠近了他们,还那么淡定检查。 而且她手上的老茧不是干活弄出来,倒像是练武弄的。自己从前倒是报了个班学了一些擒拿术,但今天她也发觉了,这具身体的力量比她大,而且经过与江池渊的交手后,这具身体自己有了应激反应。 “啊——”钟归依脑袋爆炸了,日常一问——她到底是谁啊? 虽然跟钟归依相处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们依旧心惊胆战。 她有太多毛病了,醒来的天数加起来都没她昏迷的日子长,还时不时“发疯”。说得话有时也是语出惊人,更是细想不得。 但是吧,她待人和善,又什么都懂,做菜更是一绝。 很是矛盾的一个女子。 难怪能吸引摄政王—— 他们在心中肯定到。 视线放到帐篷外。 言询和江少陵已经杀疯了。 江少陵长枪一挥便把敌军首级取下,再一个回马枪就将对方三个兵卒给斩杀了,他们的鲜血溅了他满身,但他一点都不在乎,反而越来越兴奋。 “少陵,他们人不多了。”言询一路杀到他身边提醒道。 “那就上云梯!” “好!”言询一个挑枪将眼前追上来的小兵斩杀,迅速抽出随身携带的信号弹,往天上发射。 随后接二连三的信号弹在夜空中绽放。 “上云梯!” “上云梯!” “上云梯!” 雄浑的声音冲破了黑夜下的惨叫,带着几分势不可挡的士气直接把对方的给干懵了。 “将军这如何整啊?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撑不住了!”一个领队对吴久喊道,心中抑止不住地惧怕。 “怕什么!打开城门你以为就能活了吗?继续放火!必须挡住他们!”吴久命令道。 “可是……已经没有火箭了。”那个领队面色的惨白道。 吴久诧异,抓着那人恼怒道:“准备了那么多火箭用完了?” “已经用完了!” 吴久将他扔到一边,对后面喊道:“把热油端上来!” “今天我们来烤全人!” “是!” 很快那些叛军就端着好几缸热油上了城门。 按照一定的间距放好后,就等待着统领者的命令。 江少陵这边云梯已经准备就位了,同时投石车也准备好了。 “放!” 言询一声令下,那些守在投石车旁边的士兵便利落地砍断了禁锢投石器的绳子,一时间“枪林弹雨”。 “石头!” “啊——!” “逃啊!” “别乱!别乱!”那些石头如雨滴般砸下,瞬间就让他们乱成一盘散沙。 吴久拼命地组织着,让他们冷静下来,但到底他们只是由一群山匪和平民组建起来的队伍——乌合之众。 根本不受控制! “别在跑——”一个石头正中吴久,他当场呜呼了。 没有统领,南门很快就被攻陷了。 “少陵你带队去支援他,我留下来善后。”言询嘱咐道。 “明白!众将听令,随我支援元帅!”他举着枪高喊道。 “是!” “是!” “少陵切记注意埋伏!”言询看他奔驰而去便忍不住嘱咐道。 “放心吧!驾——” 扬起一阵粉尘。 “来人清查现场,将这些都看起来随后处理!”见人走远了,他便立即吩咐道自己身边的人开始自己的工作。 而另一边,由苏闵坐镇的“军队”明显比吴久那边规范多了,但是他们面对可是江池渊亲自带练的白虎卫,也没有抵抗多久,便节节败退,最后仓皇逃窜。 “不要追。”江池渊下令道。 “先跟他们汇合。” “明白!收兵!留下三支小队善后,其余人跟着王爷走。”白霖对队伍命令道。 “驾——” 两队人马刚好在城中相遇,江少陵见到自己哥哥出现,心中惊喜,不禁加快了速度。 “七哥!” 江池渊看到江少陵先是眉眼一松,随后整个人飞身而出朝江少陵扑去,江少陵没料到会这么发展,等人反应过来后已经被护在头跌到地上了,还翻滚了几圈。 最后江池渊被一块石头挡了下来,还吃痛闷哼了一声。 “七哥/王爷!”众人关心道。 待江少陵起身才发现江池渊左肩上中了一箭,又因为刚才的翻滚导致箭头刺入的更深了。 江少陵见状立即红了眼眶,明明言询都提醒自己了,怎么还是那么鲁莽!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注意周围的建筑。”江池渊冷静地说道。 众人将他围了起来,手持盾牌警惕地看着四周。 “啊——”有人中箭倒下,但依旧没看见那个箭手在哪。 江池渊盯着这些黑漆漆的阁楼,对白霖喊道:“拿弓来。” 白霖讶异,但还是听话的将他的弓递给了他。 江池渊拿到弓后,闭上眼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 一些细碎轻盈的脚步声落进了他的耳朵里,他跟随那个声音转动,然后手上一松。 一个重物应声倒地。 阁楼里还有脚步声。 江池渊是一个都没放过,将暗藏在阁楼里的弓箭手全部击杀。 “白霖,拿火来。”江池渊冰冷道。 白霖立即将火种递上,江池渊弄燃三支箭,随后将它往阁楼里射去。 一会儿后火势便蔓延开了。 “出城。”江池渊看到火光后便立即带队离开。 结果快到那天的酒楼时,苏闵便孤身一人站在那大路中间像是在等候他们。 “王爷小心!”白霖看着那人孤身站在那里就觉的右眼皮直跳。 见到他们出现苏闵便想着开口,但江池渊不是磨蹭的性格,拔出自己的剑就向其抛去,苏闵没想过江池渊那么利落竟是一个字不等他说便将他灭了。 “愚蠢至极。”江池渊径直越过那具尸体,往南门飞奔。 忽然四处传来巨响,随后地面一阵颤动。 “这是怎么了?”江少陵不安道。 “快走!”江池渊嘶吼道。 “啊——!” “轰——!” 地面突然塌陷,紧接着这一片阁楼像多米诺骨牌般倾倒。 “地震了!”有人大喊道。 瞬间人们四处逃窜,场面陷入一片混乱中。 江池渊因为脚下地面忽然塌陷,他被颠倒在地。 “王爷——”白霖眼看着旁边的木楼就要倾塌了,立马跑过去,将人往外扯,但是这一片都是楼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而此时他们离南门已经不远了。 原本在善后的言询先是被接连的巨响吓到了,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晃动,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被人带到了一处空地,随后他就看见那道城墙轰然倒下,而转头据看到北边一片房屋都塌陷了。 他脸色的血色顿时褪尽,撕心裂肺朝北边叫喊到:“青道!少陵!” 一口血瞬间喷出! 第30章 现在我的指令就是最高指令! 在营地等待的人,只听到远处一阵轻微的响声和地面轻微的颤动就没了。 但钟归依觉得心里很是不安,这右眼皮直跳个不停。 她很是相信眼皮的“左吉右凶”的说法。 因为她亲身体验过,不管真还是假,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可薇,我们去南门!” 等他们赶到南门时,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坍塌的城墙,哀嚎的人们,横陈的尸体,冲天的火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妥妥的人间炼狱啊! “这是怎么了?”钟归依扯着嗓子才能勉强说出话。 “不知道……就……就……就一连串的巨响……然后……然后……就塌了……”一个士兵哽咽道,他刚才去救人已经救到双手都血肉模糊了,但还是没办法将那些人救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王……王爷呢?”可薇迫使自己冷静地开口,可是面对这般惨象她实在做不到。 “里面……都在……里面……” 犹如一道惊雷当场劈在了来者的身上。 “王爷——!”那些跟随而来的人立即去爬那座已经坍塌的城门。 可薇和玉溪也跟着一块去了。 只有钟归依还愣在原地。 她在思索,然后随手抓了一个人:“谁在看那些宠物?” 那个士兵听不懂她说什么,着急着甩开她想去救人:“俺听不懂你说什么!放手,我要去救人!” “破晓!将他们带来,否则里面谁都别活了!听到了没有!”钟归依学着他的口音以强硬的语气命令道。 那个士兵懵了,但钟归依可不给他时间,怒吼:“还不快去!” 那士兵被震慑住了立刻收下她的指令往营地跑回去。 她看着不断越过塌方的人,心中也是着急万分。 但不能乱! “这里坍塌时有多少人在附近?”她向那个受伤的士兵问道。 “当时……当时在……在……搬东西……大约……十来个人……”他抽抽搭搭断断续续地反应道。 “明白。” “所有人!看向我!”她用尽自己最大的声音呐喊道。 混乱的现场即使再大声注意的人也不多,钟归依见没人搭理,便跑到高处。 “你们先停一下!” 这次有人反应过来了,抬起头往她看去。 “我知道情况很紧急,但我们要有秩序的搜救!” “所以我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命令你们——!” “现在兵分三路!” “一路救人,一路救火,一路组成医护组,这支队伍必须要具备扎实的救护基础。现在我左手边是救人的,中间是医疗,右边是救火的。” 那些人听到她的指令后立即行动了起来。 很快组成了三支大的队伍。 “很好!”钟归依见队伍分好后肯定鼓励道。 “现在按我说的去做,救火的兵分两路,一路去找水源,一路去挖隔离带,也就是把着火区和未着火区分开,明白吗?” “遵旨!”很快救火队就兵分两路朝城里出发。 “救人的!一路去里面先把看得见的人救了,一路救这里的人,一样把能救的人先救了!” “可是王爷——” “我说了把能救的人先救了!”钟归依立即喊回去:“哪个人的命不是命,他江池渊的命是命,其他的人也是!” 第31章 王妃真是不要命! 其实钟归依的身体已经到承受的极限了,但她潜意识里认为还能撑,而且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她休息。 脑袋越来越来沉了,渐渐地也迈不开双腿了。 就在钟归依以为又要倒下去前,她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拖住了,抬头一看是祝新担心的面容。 “王妃,要不休息一下吧。” 钟归依勉强道:“我可以,我……得找到他……他们。” 钟归依将人推开,还再要强地往前走。 “王妃,你这个样子不行的!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你这样很危险的,去休息吧。”祝新拦住她的去路坚持劝解道。 钟归依很不耐烦,这人怎么这么倔呢? “我说了……” “嗷呜——” “是狼叫声!破晓——”钟归依听到这一声狼嚎立即停下了与祝新的争论,寻着那声音跑去。 祝新也紧跟在身后。 等钟归依找到时,这里聚集很多人了。 “确定了吗?”钟归依着急问道。 众人见是钟归依,立即让了一条路出来。 钟归依走到前头,沈逸夫已经找人开始挖地了。 “王妃。”可薇和玉溪等人 听到狼嚎声也寻了过来还比钟归依先到了现场。 “破晓刚才一直在这里转来转去,想来应该是。”沈逸夫回答道。 钟归依得到回复后将目光放到这一片废墟之上,然后吩咐道:“叫多些人来,将这一片都清理了,能救几个是几个。” “是!你们去那边,你们去那边。”沈逸夫照她的话去安排人干活。 很快这块区域被清理了出来。 “找到了!” “找到了!” 钟归依闻言立即冲到前面,果然是江池渊,还有白霖。 梁济立即上前去查看二人的情况,惊喜道:“还活着!快,快,快将他们带出来!” “太好了!”可薇喜极而泣,周围的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是郡王殿下!” 那边也找到了江少陵。 “赶紧把这片清理出来!”想来当时都在这一片了。 把重要的人都找到后,大伙明显信心大增,干劲又上来了。 将人带出来后,人们就立即把他们带到了城外,钟归依叫了几个医术精湛协助梁济治理江池渊他们。 见到钟归依出现一直在照顾言询的士兵是“久旱逢甘霖”般喜悦:“王妃,你快去看看小侯爷吧!小人……小人管不了了!” 看到那个人哭丧着脸,一脸愁苦就知道言询醒了,还不让人好过。 钟归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跟那人说道:“我去看看他。” “好。” “放开我!你们这帮竖子!我是要青道!”言询拼命挣扎,好几个人都按着他。 为了不让他再跑去城里,还“贴心”地给他上了绑。 那包扎好的手在他的挣扎中又破了。 治疗效果约等于无。 “钟归依,你快叫他们放开我!要是耽误了时间,我绝不放过你!放开我!”言询察觉了钟归依的存在,猛然朝她扑去。 好在身边的人手快给拉住了,祝新也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 “祝新你个混账东西,我才是你主子!你竟然吃里扒外的东西——放开我!”言询凶狠地盯着祝新骂道,全然没了往日的风度。 当然对钟归依来说他也没什么风度。 看着人闹了好一会儿钟归依才平静地开口:“人找到了,还活着。” 果然一听人还活着,言询就立刻安静了。 “你要是再吵,再不配合他们的治疗,我就让你这几天都见不着他们。”钟归依警告他,语气很是冷漠。 “钟归依你敢拘禁我,我乃朝廷命官,镇南侯之子,钟归依你一个南贼也敢拘禁我!”言询破口大骂。 众人皆是震惊,王妃竟是南贼! 钟归依冷着脸看着他,眼里毫无波动,也不在乎旁人变得异样的目光。 “你要是再狗叫一句,我就多关你一天,我说到做到。”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号令他们?你和青道大礼未成,他说是王妃你就是了吗?你也配!”言询还在持续输出。 “一天。” “放开我,你们这些竖子!” “两天。” “钟归依!” “三天。” “你……” “四天。” 钟归依不管言询如何闹,如何辱骂,她就如一个沉着无情的判官一样,他说一句“刑罚”就加一。见钟归依神情严肃,言语冷漠,态度坚定,言询竟不敢再开口。 “我就想见他……”到最后他竟哭了。 但钟归依狠起来油盐不进:“五天。” 这让言询再也不敢出声了。 见他彻底安静了,钟归依便不带犹豫地离开了。 祝新跟了上去,但钟归依跟他说道:“看着他。” 祝新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回答道:“是,末将明白。” 之后钟归依独自一人回到了江池渊那边。 见是钟归依独自回来,沈逸夫立即跑到了她的跟前关心道:“王妃怎么一人回来?祝都尉呢?” “让他回去看人去了。里面情况如何?”钟归依疲惫地问道。 “还在处理,您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继续救援——天快亮了。” 她望着天边泛起的丝丝红光,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道。 沈逸夫看着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心里踌躇着还是开口了:“王妃,现在王爷也救出来了,现场也在有序进行抢救和灭火,你要不休息一下吧。” 钟归依微微甩了甩脑袋,她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了,勉强回应道:“好,我去……” “王妃!”沈逸夫在人倒下的那一秒赶紧接住才避免了钟归依与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 “王妃?王妃!快来人!”沈逸夫一接触到她的皮肤就觉得异常烫。 他逾矩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果真是发烧了。 然后他发现她的左肩部位一片濡湿,举起手就看到一片猩红。 这是什么时候受得伤? “快去叫可薇或者另一位姑娘过来,王妃受伤了!” …… 钟归依迷迷糊糊地醒来,先入眼是一个华丽的帐顶。 这与之前在行府里面的不一样,又是原主的记忆吗? 她支起身子环顾周围的环境,是梦里从未出现的场景。 这里装饰极其素雅,却又不失格调。 眼前的茶桌上摆放新鲜的水果和一瓶花,那插花的手法是现代的风格? 怎么那么奇怪的组合? “嘶——”忽然脑袋一抽,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咿呀——”一块玄黑色衣料先闯入她的眼帘,紧接着一个气宇轩昂,头戴九珠金冠,长得剑眉星目,与钟归依有五分相似的男子走到了她身边。 钟归依一脸惊讶地盯着他,直至人坐到了她身边,她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了,看到我出现那么惊讶,闯祸了?”那人笑得温柔犹如春风,还十分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我……”钟归依不知该说什么,支支吾吾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了。 “烧退了吗?”他关心地伸出了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他手一片冰冷,一接触钟归依恍如掉落了一片冰湖中。 “退了。” 他自顾自地回答。 “你也是的,什么公文需要你这么卖力的去批阅啊?连发烧都不管了。” 他嗔怪道,但语气中是对人的怜惜。 “我……我没事,只是……发烧……发烧而已。”钟归依心虚道。 “这叫什么话,发烧而已?你自小体弱,哪次生病不是要了半条命的?一一你什么时候对自己好一点。”那男子心痛道。 依依? “我……我……你放心好了,你也摸了,烧退了,人也挺精神的!”钟归依灿灿地说道。 “你……唉,真是败给你了。今天好好休息吧,那些公文就别看了。兰时将九殿下的案上的公文都搬走。”他指挥道。 一个面容秀丽的难辨男女的男子便应声带人去把这间屋里的公文都搬走了。 “那个……也不用这样吧……”钟归依伸手想阻止,但她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把那些小本本带走了。 “你就好好休息,等彻底病好了,再继续工作。”男子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承睿和承怀还等着姑姑去找他们玩呢。”他宠溺地替她拢了拢额前的碎发,微笑道。 “姑姑?”钟归依细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词。 “那个我……” “回禀陛下,林相在立政殿等候,说有要是与您商量。”那个名叫兰时的内侍进来恭顺地说道。 “我知道了,晚上再来看你,好好休息。”男子起身,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就转身离开了。 所以这具身体的身份是皇室公主? 还没等钟归依梳理新得到线索,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睁眼就看到了熟悉的画面了。 钟归依举起手摆了摆手,又回忆着那个男子的话。 “王妃?你感觉怎样了?”玉溪见人醒了便立马关心道。 钟归依想支起身子,结果一下扯到了左肩的伤口,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疼得她眼泪直飙:“我去,好疼!” 玉溪见她扯到了伤口,立马出手去扶她,紧张道:“哎呀,王妃你小心点,这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你这乱动又得裂开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扎起来的左肩,那种蚀心的痛直逼脑门。 好家伙把旧伤给弄开了! “没……没……没事。”钟归依逞强道。 “什么没事,你都疼到呲牙了。”玉溪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真是的救人救人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还在这说没事,王妃也真是不要命! 第32章 温情时刻 见自己把人惹哭了,钟归依赶紧出声安慰:“没事的,救人嘛,动作大了些,这不还有你们嘛,没事的,别哭了。” 钟归依伸出那只能用的手去擦玉溪落下的眼泪。 玉溪可不买账,抱怨道:“怎么没事!你不知道,你伤口扯开了,引起了高烧,你都烧了一天,你都不知道大家多担心!” 玉溪虽然平日看着成熟稳重,但到底是个刚十五岁的少女,这几天经历那么糟心事,做主的几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群龙无首别说多乱了。 “烧了一天?”钟归依惊讶道。 “那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了?”钟归依追问道。 “由沈将军把控着。”玉溪回答道。 “那他们几个人如何了?” “梁大夫都处理好了,就是王爷的伤重了一些,跟你一样左肩都中一箭,现在还是高烧不退。”玉溪跟钟归依反映道。 钟归依闻言便想下床去找他们,被玉溪连忙阻止了。 “你干嘛去!” “我去看看他们。”钟归依解释道。 “不行!你伤也没好,别乱动了。这不还有沈将军嘛!”玉溪只觉得脑袋大。 “我就是看看,看看。”钟归依不由分说态度强硬地下了床。 玉溪无奈只能顺着她的意,帮她整理了一下着装就带她去看那几名伤患了。 救援工作还在继续,大火也被扑灭了,一切都逐渐稳定了下来。 钟归依一路走来心中便冒出一个很大的疑问。 正在指挥的沈逸夫看到钟归依出现立即走上前向她问好:“王妃,您好了?” 钟归依微微点了点头,一片凝重的看着这废墟不解地问道:“沈将军,我今日才发现为何这里只有士兵,却没有普通百姓呢?” 沈逸夫一愣,随后回答道:“苏闵那逆贼不知怎么做煽动当地百姓都加入叛乱中,这里面不是没有普通民众。” “只是生还的没几个,都是经过此处的行人——唉,飞来横祸。”最后沈逸夫感慨道。 “那也不可能那么少的啊?这城都塌了一半,这人往哪去啊?” “山上,维州城周围都是山,那些加入叛乱的百姓应该在那。”沈逸夫回答道。 钟归依没有再问话就是那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 沈逸夫注意着她面部表情的变化,同时也注意到她用纱布托起的左手。 “王妃的手?”沈逸夫关心道。 “没事,旧伤。”钟归依轻描淡看了一眼伤口轻描淡写道。 笑死,是不是跟江池渊待久了的人多少都会装13啊? 她其实疼死了,但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一个字——装! “我去看看江池渊。”钟归依留下一句话后就跟玉溪离开了。 沈逸夫直接愣在了原地,她刚才说去看谁? 江池渊,不就是王爷吗? 她怎么敢—— 她被玉溪带一处木棚,这里有重兵把守着,好像府里的侍从也叫了过来。 可薇见玉溪带着钟归依过来立即把手里的东西给旁边的人嘱咐她去做,自己则是小跑到了钟归依身边。 “王妃你终于醒了!”可薇当天在帮梁济忙完江池渊等人的处理后,一出来就听说钟归依有晕倒了还发起了高烧,当场就急了。 老天爷啊,什么灾什么难啊! 好在玉溪去照顾了,自己多少也放心一些。 见到钟归依重新出现,除了那被绑起来的左手一切安好,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可以放下了。 “辛苦你们了。”钟归依安慰道。 可薇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您手没事吧?” 钟归依扬起职业假笑,心里哭着表面笑着回答道:“没事,就是出了点血。” “什么叫出了点血,为了止你的血,我们用了好几条纱布!”玉溪不服地反驳道。 钟归依没料到玉溪会拆台,只能灿灿笑道:“是……是吗?我那不是晕了嘛,我哪有记忆啊?” 就算是烧成灰烬她的嘴肯定也能留下来。 第33章 处理尸体 “王妃。”梁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钟归依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 “梁大夫……梁大夫你还好吗?”钟归依扭头一看,梁济那憔悴的模样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那黑眼圈堪比国宝,那眼袋垂得都快掉地上了,那红血丝如蜘蛛网般遍布眼球。 钟归依真怕他下一秒嘎了。 “草……草……草民还行。”梁济从来到这之后就没歇过,神经更是紧绷到了极致。 看着他脚步略显虚浮,说话都没力没气的,钟归依赶紧让人坐下,梁济坚定地拒绝,但钟归依比他还强硬单手把人拽了下来,不容拒绝道:“坐着!” “多……多……”梁济堪堪举起手向钟归依揖礼,钟归依立马拉了下来,皱着眉说道:“还整这些虚的干嘛,现在也没那么乱了,他们也能照顾得过来,你便睡一会儿。” “不行!王……王……爷……还发高烧呢!”梁济拼尽了力气对钟归依拒绝,那强烈的反应让钟归依一惊。 钟归依赶紧安抚道:“我不醒了嘛,你不用担心,那么多人在呢!但是你高度运作了那么久,身体吃不消的,往后还有很多事情得依托你,你要是没了我们找谁去啊!” 钟归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梁济被说动了,但他还是想坚持一下,辩驳道:“可是……王……妃……” “哎,哎,哎,快来人!”梁济话没说完人就双眼一闭,直接往钟归依怀里倒了。 她没预料到事情如此发展,只能先把人接着,好死不死他压到她的伤口了。 可薇和玉溪见状立即过去把人分开,玉溪立即检查钟归依的伤口,心疼道:“王妃你的伤……” “没事,看看他怎么了?”钟归依呲牙咧嘴着指道。 妈妈呀,疼的咧! 老天呀,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遭这些罪啊! 可薇摸了一下梁济的脉搏,静止了几秒后才缓缓说道:“梁大夫没事,就是太累了睡了。” 这答案多少有点无语。 “给他也挪个地方,凑一块,方便。”钟归依如此说道。 可薇立刻去找人帮忙,玉溪便想钟归依去重新处理一下伤口,钟归依直接让她在这里处理,毕竟东西也齐全。 “这怎么行呢?”玉溪震惊道。 “怎么就不行了,他们全都昏迷着,难不成能一下子睁开眼蹦起来啊?没事,弄吧。”钟归依不以为然,但玉溪还是有所顾虑,迟迟没敢下手。 看玉溪一直没动手,钟归依自己便开始动手,玉溪见钟归依态度如此坚决便只能硬着头皮帮她弄了。 “怎么在这里处理呢!”可薇回来见到玉溪当场解开钟归依的外套赶忙上前阻止道。 “是我叫的,反正也没什么人。”钟归依向她解释道。 “那也不能这样啊!这要是有人闯过了来,成何体统啊?”可薇不赞同道。 钟归依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想去辩驳什么,只是略带无奈地说道:“弄吧,我疼。” 听到她说疼以后,可薇也不敢再说了,毕竟疗伤要紧。 重新包扎好后,钟归依就坐在一旁看着这里躺着的四个人,一会儿后她交代玉溪留下来一块在这照顾人,自己去外面看看。 她态度很坚决,她要一个人谁也不允许跟着,这才制止了玉溪的脚步。 走出那个核心圈后,她便走进另一处地方。 梁济刚给人看过,喝了药之后便睡了。 “王妃。”祝新见到钟归依出现不由一惊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想拜个礼,但钟归依拦住了 “他如何?” 祝新看了一眼已经睡过去的言询,小声道:“刚喝了药,已经睡过去了。” 钟归依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而祝新则默默地看着她。 后面她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她来到到南门前,这里经过一天的救援,已经清出了一天道路出来。 她看着这些士兵空着手出去又带着人出来,那已经麻木的表情,伤痕累累的双手,满身血迹的身躯。 巨大的悲怆将钟归依淹没,她只是愣愣地在一块空地上,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眼泪莫名其妙地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王妃。”沈逸夫从远处走到她身边,走近一看才看见她在流泪,不由一愣。 钟归依见他出现也没掩饰,随便擦了一下眼泪,问道:“清点人数了吗?” “已经清点过了。昨晚一共出动了八千人,其中有三千精锐是白虎卫,他们基本在废墟里,至今找到了两千人三百余人。” “这里面死亡七百余人。” “而城南这边的军队因为坍塌死亡的人数是三百余人,是因为当时他们在城墙下活动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尸体放哪里?”钟归依又问。 “在那边。”沈逸夫给她指了个方向。 “带我去看看。” 沈逸夫诧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见人愣在原地,钟归依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沈逸夫恭顺道:“没有,只是那个地方怕是……” “走吧。”钟归依知道他的顾虑,但是脚已经迈开了。 沈逸夫见人走了立即跟上。 走到尸体堆放处前的几米之外,钟归依就已经闻到了很浓厚的腐烂味,要不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她肯定得将胃酸都吐出来。 见钟归依面如茄色,沈逸夫便担心地劝道:“王妃还是不要走了,毕竟不干净。” 钟归依是个听劝的,就停在那儿没在走进去。 站了一会儿后,钟归依忽然掉头疾速往外走,沈逸夫紧跟她,就看见她找了人少的地方当场吐了出来。 可恶,高估自己了。 “王妃你没事吧?要不要找梁大夫过来!”沈逸夫见她吐得七上八下的,满脸复杂,都说别去了,不听劝。 钟归依本来就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一吐直接把胃酸给吐出来了,吐完后她缓了好一会儿,那种恶心感依旧存在感。 她强行压下后,没办法开口去回答沈逸夫的话,只能连忙摆手示意拒绝。 等那股劲缓过后,她慢慢站起来,但还是感到一阵晕眩,沈逸夫察觉不对劲立即伸手去扶。 钟归依站稳后立即将人放心说了句感谢,但嗓子巨疼,火辣辣的疼。 “还是找梁大夫看看吧。”沈逸夫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就紧皱的眉头皱得更厉害。 钟归依还是摆手,随后扯着声音说道:“他……他都累倒了,让他睡一会儿……不用了。” 沈逸夫不知道梁济晕倒,知道还有些惊讶,但很快就一会儿就收敛了,毕竟现在着情况人又不是石头,怎么可能不累呢? “跟你说一件事。”钟归依缓了一会儿严肃道。 沈逸夫见她神情严肃便也跟严肃了起来。 “把这些尸体都烧掉。” 一语惊起千层浪,直接把沈逸夫说懵了,他不敢置信地回问道:“王妃你……你……说什么?” 看着他惊愕的表情,钟归依意识到她这话说得有些轻松了。 然后她小声地试探道:“你们是不是不流行火葬啊?” 第34章 全权由王妃决定 沈逸夫看钟归依的眼神变得很是复杂,那表情一言难尽。 钟归依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悄悄挪开了自己得视线。 “在大燕火刑是最残忍的极刑,他们是为国牺牲的,用这样方法处理会不会太过于无情了?”沈逸夫沉着脸问道。 钟归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让一个古人接受火葬这种做法还是太艰难了,但是那已经成堆的尸体不能就这样放着啊,已经腐烂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出现“巨人观”了。 “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这么多尸体,你不能在放着吧。这样下去会爆发瘟疫的,这样更麻烦,而且你们以前打仗难道不用处理战场的尸体吗?”钟归依轻声跟沈逸夫商量道。 “以前打仗,死了能收回来就就地安葬了,实在没办法才会用火烧。但是现在也不是非得用火烧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沈逸夫从他的角度对钟归依说道。 钟归依听完后,那眉头皱老深了。 “现在分出人手去挖坑?我认为效率太低了,近千人的尸体你要挖多大坑才能满足这些需求?照这个日头说不定尸体腐烂程度比你们挖坑速度还快,你们是想和病毒共舞是吗?”钟归依说着说着就没忍住吐槽了起来。 沈逸夫听了钟归依说了那么大一段话脑海中首先想到竟是——嗓子哑了还这么能说! 其次才想起她说的问题。 “行了,你把人其他人叫过来,我跟他们说,什么仇什么怨都冲我来好了,赶紧叫人吧!”钟归依受不了那恶心的味道了,一路逃离一边跟沈逸夫吩咐道。 沈逸夫没辙,现在她就是最高指挥,只能听她的了。 话说竟没有人反对过钟归依吗? 就这么听了她的指挥? 不一会儿沈逸夫就召集了大部分人过来,他们不知道做什么反正上头指令说集合他们就来了。 可薇和玉溪发现人都集合到了一块便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交代人看紧后便寻着人群去了,就看见钟归依一脸凝重地站在一个小堆包上,酝酿着什么。 “可薇姐姐,王妃又要做什么啊?”玉溪有点不祥的预感,虽然认识王妃快一个月了,但还是经常会被她的言行给惊到。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清楚。”可薇也是为难,但愿别太让人惊吓。 见人聚集的差不多了,钟归依战略性的清了清嗓子,虽然依旧火辣辣的难受,但是气势不能输。 “各位我就长话短说了,因为堆积的尸体太多了,所以我决定将这些尸体都——火化。” 她的话就跟一颗炸弹丢进了人群,立即引起人们的剧烈议论。 “这怎么行!这是让他们不得轮回吗?” “怎么让一个女人说话啊?她谁啊?” “好像是摄政王妃。” “管她娘是谁,反正老子不同意,让她下来!我们要见王爷!” “就是,下来!下来!” “昨天小侯爷说了她是个南贼!她跟王爷还没成亲呢!她就是南贼派来的间细!” 一个小卒大声说道,其余人瞬间被这一句话给刺激到了。 有些人一听她是南贼,就冲了上前,钟归依被吓得直接愣在原地,眼看着那些壮汉就要扑向她,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将护在身后。 “你们是反了吗!”祝新对那些丧失理智都人吼道。 “祝都尉你昨日也听到了小侯爷说的,他难道会说假的吗?”那小卒质问道。 祝新想反驳但是昨日他确确实实是听言询这样说的,而且很多东西都能证明钟归依不是大燕人士。 “祝都尉你莫要被他迷惑了,快让开!”下面的人愤怒喊道。 钟归依痴痴地看着祝新前面躁动的人群,沈逸夫就站在下面,可薇和玉溪站在人群外,他们就这么看着—— 因为她名不正言不顺,除了江池渊的口头称呼,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她是摄政王妃,而且她的确从现实角度来说的确不是。 可是这劳什子摄政王妃是她要当的吗?是她上赶着要嫁人吗? 忽然一阵巨大的委屈将她浑身上下填满了,她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自己不当场哭出来。 第35章 江池渊醒了 全场静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沈逸夫先反应了过来,转过身去命令道:“还不按王妃的安排去做,愣着干嘛!” 后边的人赶紧自动分成两拨人去干这件事。 瞬间乌泱泱的人群就散开了,恢复到了原来的忙碌。 但是钟归依还停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人群散了之后,可薇和玉溪就跑到她身边,见她不言不语安静的可怕,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什么。 沈逸夫将言询扶了起来,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小侯爷您——”沈逸夫担心道,但被言询打断了:“无碍。” 他撑着一口气去看钟归依,眼神晦涩难明。 可薇小心翼翼地上前伸手想去扶她,但人还没碰到就被拒绝了:“别碰我。” “王——姑娘?” 可薇被甩开了手,担心地叫了一句钟归依,本想着叫“王妃”后来一想这个词现在是雷点硬生生转到了“姑娘”。 眼泪泄洪般从眼眶流出,一颗一颗不断地滴到地面。 “姑娘?”可薇见她哭了,心里不由地难受,但无可奈何。 这是言询第二次见钟归依哭了,不似第一次那般撕心裂肺,她呆呆地杵在原地,哭得无声无息。 她紧咬着嘴唇压抑着哭声,但许是心中委屈太大了,哭声如猫叫般细碎传入在场人的耳朵里。 “是……”她张口想说话,但一开口就没绷住。 “唔……是……是我……想……呜……” 钟归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薇伸手去给她顺气,但钟归依不愿意跟任何人接触,依旧拒绝了可薇的好意。 她很想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是刚经历过动乱,还有众人的质疑,她着实没那么强大的心理可以那么快接受。 她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和鼻涕,现在她的样子很是狼狈,也很是可怜。 “我每天闭眼……闭眼……就是刀光血影,每天……每天……都活在‘噩梦’里,醒来还得担惊受怕,这些……这些东西我可以不管的!” “本来活着就不开心了,还得在这受你们的气,我是人!一个普通人!”钟归依怒吼道。 钟归依本来就处于一个精神崩溃的边缘了,就差一根“稻草”。 今天这场骚动就成那最后一根“稻草”。 “谁乐意活成这个模样啊!这劳什子王妃是我想干的吗?江池渊是我上赶着要嫁吗?现在全赖我身上,你们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啊!” “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不想呆在这,不想嫁人,不想活在这世上!” “都是江池渊死活拦着老娘!” 这话有些人是第二次听了,也可能是第三次,但是对于第一次听到的人来说震撼程度相当于这次的“塌方”。 “我活那么大都没那么委屈过!”钟归依喊完就蹲了下来掩面痛哭了起来。 可薇和玉溪连忙上前安慰,可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言询听完她那么一番宣泄,心里的愧疚达到了顶峰。 前日那番话其实他说完也觉得不妥,但是他的傲气不允许他低头认错。而且他觉得他没错,毕竟在这里她钟归依就是一个南贼,名不正言不顺,她凭什么拘禁自己! 没成想这番话成了别人指责她的“利器”。 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看着她嚎啕大哭的模样,言询心虚地挪开了视线,某些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悄然流出,一滴一滴掉落在地,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红梅。 祝新看到钟归依委屈大哭的模样心中大手震撼,没成想她说的话更是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尖悄悄发了芽。 至于沈逸夫,知道这些事后,他心情一言难尽,望向钟归依的眼神不由地蒙上了一层怜悯。 钟归依再一次展现了她汹涌的泪腺,在场人就这样陪着她在原地干站着,跟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形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既突兀又和谐,就挺诡异的。 忽然一个人的出现打破这诡异的画面。 “王爷!” 周围忙碌的人看见由人搀扶出现的江池渊惊讶地停下手中的活。 那边的人听到有人喊便立即看了过去,果然是江池渊! 他面色惨白,左手还颤着绷带,有一个侍卫搀扶着这边缓缓走来。 “王爷/青道!” 众人惊喜。 言询更是不顾自己同样虚弱的身体,艰难向他靠近。 他来到江池渊身边的时候,江池渊只是给他一个冷漠的眼神,这一眼让言询心中一梗,然后径直越过他走向钟归依。 “小侯爷……您没事吧?”沈逸夫自然没有错过那个眼神,也感受到那一刻言询忽然僵硬的身体,不禁担忧地问了一句。 言询苦涩地嗤笑了一声,难过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目光追随着江池渊的身影。 他走到钟归依身边,钟归依依旧埋头抽噎着。 玉溪起身给他福了福身,然后很是为难地看向钟归依。 “王爷。”可薇还蹲着安抚着钟归依,见到江池渊醒来心里也是高兴,但又看到他这般虚弱心中又不禁担忧了起来。 江池渊居高临下地盯了一会儿钟归依,然后示意那个侍卫松手,也示意可薇起开。 随后他慢慢蹲了下去,想了半会儿莫名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摸她头,结果被钟归依一把甩开了。 “别碰我!”本来嗓子就哑了,哭了那么久,那声音就跟木锯拉过树皮般难听得要紧。 江池渊听到她这声音,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起来,蹲久了脚会麻。” “不用你管!你以为你是谁啊!” 钟归依听他那么说本来哭得差不多了,结果一句话又打开了她的“水闸”。 她哭得止不住颤抖了起来,一抽一抽地看着就挺可怜。 “是本王嘴笨,惹恼了王妃,还望王妃原宥。”江池渊放轻了声音,那语气温柔地让人不敢相信是素日里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摄政王。 钟归依还是在哭没理他,江池渊看不下去便伸出手去将人拉起,钟归依那里愿意如他的愿,堵着气就想甩开他。 她一下子打到他的伤口,疼得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身边紧张道:“王爷!” “没事。”江池渊缓了一会儿对众人说道。 钟归依转了方向背对着他,江池渊看着这委屈的背影就莫名觉得有一点好笑。 江池渊不依不饶继续轻声劝道:“别哭了,就算是水做的,也禁不起你这样哭。” “都说不用你管啦!滚啊!”钟归依不买他的帐。 众人都傻眼了,这女子真是——胆大妄为啊! 更让他们傻眼的是王爷竟对此不甚在意,继续转了方向蹲到了她面前。 “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那些人我会处理的,你快些起来,那伤口又得裂了,我可没有那么多金创药给你了。” “那就让我伤口发炎死了算了,反正我没想过活下来,也省得受你们的气。” 钟归依还在赌气。 这话就让江池渊不爽了,抬头看了一眼周遭围观的人,接收到摄政王那吃人的目光其余人都害怕地低下了头。 “你起不起来?” “不起!” “起不起?” “不起!” 江池渊没了耐心,突然起身打量了几眼,然后做了一个让在场都倒吸凉气的行为。 他把人单手拉起来,钟归依被他拉起正要发脾气时,他又一个使劲将人抗上了没有受伤的肩膀。 “江池渊,你有病啊!” 第36章 南梁女子很是矫情 第36章 钟归依觉得江池渊就是疯子! 发烧把人烧傻了是吧! “放我下来,江池渊!”钟归依拼命挣扎,还不停地捶打着那人后背。 “我问过你起不起的,你说不起,那本王也不是无情之人,只能这样了。”江池渊一边说一边往后面走,身旁的人看着他们走来都纷纷让出路。 “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来!江池渊!”钟归依注意到周围的探究的目光,这让她感到羞耻极了。 “你快我下来,江池渊,否则我立刻给你来个咬舌自尽!”钟归依威胁道。 听到人又要寻死觅活,江池渊果真停下了脚步,但没把人放下来,警告道:“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本王多的是惩罚你的法子。” 你说就江池渊这张嘴难怪他没老婆的。 钟归依听了他的话不再挣扎了,江池渊也说话算话将人放了下来。 结果脚一沾地,钟归依就顶着一双红肿的“兔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第二个令人大跌眼镜叹为观止的动作出现了—— “啪——” 江池渊也是震惊不已,钟归依竟然当众甩了他一嘴巴子。 “你……一直……一直……就知道强迫我……” 很好又把人弄哭了。 “我都说了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和你们三观都不合!你到底要我重申几遍啊!你是眼瞎到耳聋了,是吗?”钟归依很是委屈地用袖子一遍一遍地擦自己眼泪。 该死,怎么擦不完啊! 江池渊脸都黑了,自己还从未被人这样甩过巴掌,更何况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死死盯着眼前不停地哭泣的女人。 周围的人都自动忽略了他们,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自己因为先迈开左脚而被灭口。 同时他们对钟归依刮目相看,不禁对她生出了几分敬畏。 敢这样对摄政王的人天底下怕就这么一人。 江池渊心口堵着一团气,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又发不出来,憋着又难受他便低吼道:“没活干是吧?” 这一声低吼吓得让人逃都逃不及。 几秒这里就空了出来,只剩他们俩。 钟归依还在哭,那眼泪就不曾断过,她不会真是水做的吧? 南梁女子都这般矫情吗? 江池渊忍不住胡思乱想,那一掌她可谓是使劲了力气,江池渊原本惨白的脸瞬间因为那一巴掌“红润”了起来,但半边。 还怪疼的。 江池渊觉得很是耻辱,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两人僵持好一会儿,久到那阵既诱人又恶心的“烧烤味”传来。 钟归依闻到味道后竟止住了哭声,还下意识地使劲闻了两口,后知后觉是什么,没心理准备又是一阵干呕。 江池渊被她弄得一惊一乍,连忙凑近去查看她的情况。 “呕——”她胃里已经没东西了可以吐了。 “你没事吧?”江池渊的手伸到了她的后背没有考虑就拍了上去。 钟归依还是抗拒与他的接触,凶狠道:“都怪你!” 江池渊简直无语了,这不是她的主意吗? 怎么又怪自己了? 还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特别是南梁的女子,矫情的很! 钟归依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转身起开往尸体放置处走去。 江池渊想不清楚她这是又闹哪一出,连忙追上去问道:“去哪?” 钟归依没理他朝着那个方向径直走去。 江池渊觉得脑袋都大了,怎么摊上了这个女人呢! 心里虽然万般不愿意,但身体很是实诚跟了上去。 来到那个地方,已经为了不少人,有人站在外围旁观窃窃私语着,有人跪在内圈凄惨着痛哭着。 众人见江池渊和钟归依出现立即向他们半跪着行礼:“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别叫我王妃!”钟归依听到他们着说下意识就对他们呵斥道。 那些人基本是刚才说着要杀她的那帮人,那些人见她那么说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江池渊来个“秋后算账”。 江池渊站在她身后扫视了一圈,那眼神对他们来说是至极的可怖。 “姑娘。”玉溪见她走来喊了一句,这个称呼让江池渊有些不满,但知道那人在气头上也不敢省长。 钟归依的伤口肯定又撕裂了,那血都渗透出表面了。 玉溪很是心疼,要她她也不干了,更何况钟归依是那么热爱自由的人。 玉溪开始明白钟归依那总是跳脱的性格了。 钟归依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烈火,似乎觉得那味道不再令人恶心了,悲怆不由地在心中蔓延,直至将她其余情绪都覆盖掉了。 她从未那么近距离的直面过死亡,这里面的人与她没有一丝关系,而且从已有的线索来看他们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敌人,可是—— 他们曾都鲜活的存在过,他们可能都抱着满腔的热血奔赴沙场,本想着在战场上为国争光却不曾想最后竟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最后还要被她这样处理掉。 古人不会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他们只知道火化是极刑,是人世间最极恶的处罚。 钟归依越想心中的悲伤感越强,眼泪又双叒叕流出来。 然后在众人的瞩目之下,钟归依虔诚地想着烈火方向跪了下去,很是郑重地对着他们行了三跪九拜之礼。 她这一举动也是江池渊没料到的,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同时也对在场的所有人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第37章 江池渊是在太狗了 愿你们都能往生,可以生在一个幸福安稳的国家。 不再受战争之苦。 她祈祷完后慢慢睁开双眼,本想起身,结果江池渊走到她身边,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他缓缓跪下。 对着火堆拜了三拜,然后转过头来说:“夫妻一体,怎能让你一个人跪呢?” 钟归依那表情就跟地铁老人看手机般嫌弃。 众人见摄政王跪,也连忙跪下,并高喊着:“王爷英明,王妃英明。” 这让钟归依觉得很是讽刺,喊打喊杀的是你们,现在满口英明的也是你们。 简直是荒唐! 还没等人思考完,江池渊就拉着站了起来,钟归依还是下意识地想甩开,结果被对方预料到了紧紧攥在了掌心。 低语道:“别乱动!” 钟归依不服气地剜了他一眼,随后瞥开了视线。 江池渊拉着她面向人群,正声说道:“从此以后她便是本王的王妃,如果再有人对她不敬便是对本王不敬,不敬者——斩!” 他声音庄重的犹如佛寺里沉重的钟声,让人不由地沉下了心聆听他的话语。 底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又跪了下来,并高喊道:“拜见王妃,王妃娘娘万安。” “我不是!”钟归依被眼前的景象给刺激,心里的不满和无名的恐惧越来越强烈。 “别闹。” “江池渊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这劳什子王妃我干不了,您另请高人,我——不——干!”钟归依挣扎了起来,江池渊的脸色也越来越黑,下面跪着的人把头埋得越来越低。 “钟归依别闹!”江池渊低斥道。 “什么叫闹!我都跟你说了我和你们三观不合,强行嫁你有意思吗?还有您别忘了我是一个南梁人!”钟归依怒吼道。 “有什么问题吗?”江池渊沉声反问道,手上的劲一点都没松。 钟归依错愕,什么叫没问题,问题大了,我的身份是你们敌人唉! 没等钟归依开口反驳,江池渊又用了老手段。 “江池渊,你他——” 闭上眼那一刻,江池渊就将人公主抱了起来,一路往她的休息处走回去。 回到地方后,将人轻柔地放了下来,吩咐道:“给她处理一下。” 可薇和玉溪赶紧上前,十分熟练地处理起了钟归依的伤口,探了探体温似乎又烧起来了。 “去把梁济叫醒。”江池渊沉声道。 梁济:“……” 玉溪赶紧照吩咐去喊梁济。 可薇小心谨慎道:“王爷,小人也给你处理一下吧。” 他的伤口也因为刚才的动作撕裂了,血已经染红了一片。 江池渊嗯了一声,坐到了钟归依的身边,可薇开始着手处理。 言询从人醒后就一直跟在身后,现在候在钟归依休息处的外面候着。 祝新看他状态不太好,便劝道:“小侯爷先去休息吧,身子重要啊。” 言询摇了摇头,坚持道:“不用。” 他其实已经很难受了,要不是祝新搀扶着,他怕是站不稳。 有一会儿后,玉溪便带着梁济匆匆赶来。 梁济明显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他充血的眼球透露出无比的茫然,看到言询站在这里,他有些惊讶,但没等他开口人就被扯了进去。 紧随其后的是白霖,他是被玉溪叫梁济的声音给闹醒的,结果发现江池渊不在便立即抓着玉溪问人。 玉溪也是着急说了地方便拉着梁济走了,白霖浑身疼痛只能自己挣扎起身,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到了此处,见到言询在这也是讶异。 “统领!”沈逸夫见到白霖出现立即上前将人扶着。 “你们……你们为何在这?”白霖弄不清楚情况便开口询问道。 沈逸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了个笼统的答案:“我们在等王爷。” “王爷在里面?” “嗯。” “里面还有谁?” “王妃。” 白霖更是疑惑了,钟归依又搞什么? 不一会儿江池渊便独自一人走了出来,他已经重新处理好伤口了。 那半边脸还肿,那指印清晰可见。 白霖作为一个“局外人”立即紧张道:“王爷您怎么?”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弄得! “无碍。”江池渊很淡定甚至冷漠,跟刚才那与钟归依对话的模样判若两人。 “找个地方,开会。”江池渊吩咐道。 见他下达命令沈逸夫便立即接下去准备,不一会清出一片区域。 “那里为何火光冲天?还有烤肉的味道?”白霖对沈逸夫问道。 沈逸夫斟酌道:“那是在处理尸体。” “什么?”白霖震惊,用火处理尸体? “王爷的主意?” “是王妃的主意,但王爷也同意了。”沈逸夫恭敬道。 在他昏迷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站在江池渊的前面,等着江池渊的安排。 “跟徐县联系了吗?”江池渊冲着沈逸夫问道,沈逸夫往前站了一步恭敬回答道:“已经派人去传话了,来回需要五天,还要集结军队应该再有两天才能到。” 江池渊闻言点了一头示意知道。 “救援进展的如何?” 还是沈逸夫回答,因为这两天都是沈逸夫在指挥,祝新去看着言询了。 “已经进入尾声了,登记在册的人还有三十余人没找到,还有一些平民需要救援。” 江池渊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吩咐道:“那就分出些人手由你带队,带上破晓它们把剩下的逆党拿下。” 沈逸夫领命,便立即去准备了。 “祝新,你去统筹一下,留部分人在这里,其余人向徐县前进。” 祝新立即领命。 一时间这里就剩言询和白霖——就是没一个人是血条满的。 完全一个病友局。 言询站在他面前,十分局促不安。 江池渊冷冷瞥了他一眼便扭头走了,还留了一句话:“你的账,我回去后再算。” 这一句话让言询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而白霖明显就没参与感。 江池渊回到了钟归依的休息处,梁济已经帮她诊断好了,现下这里就剩一个玉溪在照顾。 “王爷。” “她今日吃东西了吗?”江池渊盯着那人的惨白憔悴的脸色问道。 “还没有。”玉溪小心回答道。 “去看看能做些什么,她口味清淡,别弄太重口味了。”他吩咐道。 玉溪手里还拿着湿巾,这一吩咐她多少有些无措。 江池渊伸出示意她将东西拿过来,玉溪便立即把东西递给了他,然后带着指令出去了。 他拿着湿巾轻柔地替她擦拭了脸上的污渍,边擦边描绘着她的五官。 她的五官比其那个人要凌厉几分,但她的睡颜总是有抹不开的忧愁,醒着时候又是个主意多,那眉开眼笑的模样又是至极张扬,充满了活力。 真是矛盾至极的人。 他看着这张脸不禁想到自己在梦中看到的场面,眸光忽然一黯。 她现在如何了? 第38章 二人对峙 等钟归依再次醒已经是黄昏了,一醒来就看见江池渊在一旁搭起来了桌子处理起了这几天遗留的公文。 钟归依饶是看不惯江池渊,心里又不爽,但不得不承认他简直是“卷王”,受了伤也不消停! “醒了,吃些东西吧。”他放下公文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道。 经历了那么多事,睡了那么一会儿,刚醒来的钟归依可以说脑袋疼炸了。 她五官都因此揉皱在了一块,手也无意识地抚上了脑袋。 “怎么了?梁济!”江池渊见她情况便立马放下手中的公文走到她身边紧张道。 听到里面喊自己梁济立即闯了进去,就看见钟归依被江池渊搂在怀里,满脸痛苦。 紧随其后的是可薇和玉溪,他们看见钟归依的模样心里便升起一阵担忧。 “没……没事……我就是睡不够。”钟归依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但是这听起来就没什么信服力。 江池渊皱着眉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温,烧是退了,但状态着实不行。 “王妃您的声音?”梁济惊讶于她沙哑的声音,怎么比之前还沙哑了,梁济不禁心疼了。 “玉溪去叫人煮些润嗓子的茶来。”江池渊吩咐道。 “是。” “回禀王爷,王妃的脉象大体上没问题,就是有些紊乱,容草民逾矩问一句王妃您的月信可来了?” 钟归依听了他的话还有些懵,什么月信? 她后来才反应过来:“就每天……这生活,‘大姨妈’怎么可能准啊!” 众人听了她的话明显一愣,不是问月信吗?怎么扯到大姨妈了? 钟归依内心已经很无语了,无力地说道:“那个月信没来。” 梁济听懂了,便恭顺道:“那草民就下去给您抓个方子,还请您按时服用,人体调理好恢复速度才能提上来。” “她现在身体情况如何?”江池渊闻言问道。 “回禀王爷,王妃体内积有郁气,导致其五行不畅,也因此导致月信不准,调理一番后便好了,还望王妃注意身体。” “就这情况没把自己堵死是我自己心大,换个人分分钟就‘投胎’了。”钟归依听了他的话阴阳道,顺势还离开江池渊的亲密接触。 在场的人听了她的话多少觉得语塞。 江池渊见她离开了自己的怀抱,便端正了自己的坐姿,那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冷漠。 “茶来了。”玉溪端着刚弄好润喉茶进来,就觉得这里气氛多少有些僵硬。 可薇接过准备上手喂她,但江池渊伸出手接了过,然后钟归依便抢了过来,吹了几口便自己仰头一干而尽。 明明是一碗茶,硬生生被她喝出了酒的气势。 可薇看了一眼一旁还有些错愕的江池渊硬着头皮从他眼前接过了那个空碗。 江池渊重重呼出来一口气,随后对她说道:“我们明天便往徐县出发。” 钟归依没有回答他,只是又躺了下去,本想侧躺的但又想到自己伤到的是左肩,就好气。 其他人已经退出去了。 她左右想不出法子,便拉着被子盖过了自己。但很快被拉着下来,她就是对着干,他拉下她就拉上。 “这不透气!”江池渊有些不悦道。 但钟归依就是不想理他,见比不过便放弃了与他的“争斗”。双眼一闭,两耳一关——装睡还不行吗? 江池渊见她不再蒙头便不管她了,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处理公文了。 见人离开了后,钟归依便睁开了眼,盯着临时搭起的棚子,回忆今早的种种。 想着想着钟归依就气不过,忍不住骂了一句:“扑街!” 见钟归依突然出声江池渊以为怎么了,又见那人没了动静便又不管她。 最后钟归依实在没办法排解自己心中的火气还有疑惑,便没有再装睡了,从床上起了身看着那边悠悠看着公文的江池渊不悦开口道:“你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弄,吵死了!” 江池渊目光还是停在公文上,从容道:“孤在哪,需要谁同意吗?再说孤已经放轻动作了,是你心燥。” 钟归依翻了个白眼接着道:“你的呼吸声打扰我了。” 江池渊听到这个答案很是无语的瞥了她一眼,说道:“无理取闹。” 钟归依当然自己是自己心不静,但这跟他没关系吗? 钟归依思索一下便下来床,看了一遍四周刚好有一张小凳子,便把它挪到江池渊对面,然后坐下。 这里已经点起了灯火,江池渊不知道她有做什么但是身体却很是实诚的放下了公文,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 “之前我从未与你认真谈过话,今日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好好聊。”钟归依神情严肃,喝了些茶下去后,她多少觉得嗓子没那么痛了,又或者她倾吐太强了让她忽略了那些刺痛。 在火光的映衬下她的面庞柔和了几分,看起来也没那么苍白了。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了坚定了,令江池渊莫名的有些心虚。 “你嗓子不痛了?” “无所谓。” 江池渊的手不禁渐渐蜷缩,心跳莫名地就开始加速了。 “你为何救我?”钟归依开始发问。 江池渊经她那么问,便迅速反应道:“救人需要理由吗?” “或许其他人不需要,但你必须要,就你这般身份会随意救一个人吗?”钟归依目光犀利,语气坚决,不容质疑。 “为何不能?”江池渊身体靠着她往前倾去,那眼神渐渐带上了几分侵略性。 可钟归依才不会被他这样子给吓到,你真当依姐白活那么几年,她语气便跟强硬:“哼,说去谁会信?你自己都不信。” “我明白哪个男人心里没个白月光呢,你说是吧王爷?”她也搭上桌子往前倾斜了几分。 被她说中心事,江池渊明显慌了一下,但很快稳住了心神,但不予任何回答。 哼,男人! “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 她的语气变得很是轻柔,犹如一根羽毛扫过,但话里的内容却锋利如尖刀。 “此前不是告诉过王妃了吗?怎么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江池渊反问道,他回答地很有压迫感。 但语气是那么揶揄。 钟归依闻言挑了一下眉毛,一幅了然的模样。 哼,就知道你这小可爱没说实话。 “你为什么一定要娶我?” 钟归依持续“开火”。 “你自己不说了吗?哪个男人心里没有几个白月光,就凭王妃这张脸就足够了。” 钟归依听到这话扬起了一个职业假笑,花好了大力气才忍住没凑过去再给他一个嘴巴子。 “江池渊你应该感谢我,这几天的经历让我沉稳了。” “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扇多一巴掌。” 钟归依咬牙切齿道。 江池渊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哦?那不是王妃你自己问的吗?孤只是如实回答。” 他真的欠打! 第39章 针对他的刺杀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钟归依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堪堪平复内心快要决堤的愤怒。 后槽牙酸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准备第一开口。 “王爷,晚膳准备好了,请问您要享用吗?”可薇的声音适时的从外面响起,巧妙地打破里面的低气压。 “拿进来。”江池渊喊了一句。 可薇得到允许后便带头领着其他人带着晚膳进去了,一进去看见钟归依坐在江池渊对面,脸色还有些难看感到很是诧异,但她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尽职的将所有东西布置,便带着其余人悄悄退下了。 钟归依望了一眼那桌上放的食物,那眉毛就拧得跟条麻花似。 “现在这般情况,你哪来那么多东西吃?”钟归依说完就觉问得很是愚蠢,他一个王爷无论外界过得好与坏都不会缺了他一口吃的,更何况他还是有权有势的摄政王。 “你也知道自己问得问题很愚蠢。”江池渊不冷不热地吐槽了一句,很自然就换来了钟归依满脸的黑线。 “这里只是塌方,不是闹粮荒,再者行军打仗孤还不能有自己的储备粮了?”江池渊起身往饭桌走去,看都不看钟归依。 钟归依看着他如青松般挺拔的背影,很是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双颊因为赌气而鼓了起来。 “过来吃饭。”江池渊喊了一句。 钟归依原本想拒绝的,但是自己的肚子没自己想的硬气,很“适时”的叫了一声。 钟归依觉得丢人丢到太平洋了,暗骂了句“不争气的东西”。 江池渊耳朵灵敏的很,自然听到了那一声的“哀叫”,他不禁扬起了嘴角,笑道:“王妃,身体比嘴巴诚实多了。” “那是因为你们叫的。”要不是管外面的一堆破事她至于“落魄”至此? “那就过来吃饭。” 最后钟归依还是很听话的过去了,坐近一看才发现这里面的菜式都是她素日里爱吃的,她有些惊讶地望向江池渊,后者已经很优雅地用餐了,知道她看自己但没有理会。 钟归依端起一个空碗,先盛了一碗汤,喝完汤她才慢慢吃饭,她的吃姿没有江池渊那么端着,随意中带着一种潇洒。 她其实很喜欢跟人吃饭聊天的,但是抬头一看是江池渊那张“你欠他钱的”脸,就觉得食欲都没那么好了。 唉,晦气! 江池渊边吃边观察钟归依,发现她每次用膳都很快,他都怀疑她是不是没牙直接吞的,不禁说道:“吃慢些。” 钟归依闻言一愣,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碗,回了句:“吃那么慢干嘛?” 她又不是老人家。 江池渊:“……” “粗鲁。”江池渊最后就蹦了两个字出来。 “那你别娶我,娶进门了丢你人。”钟归依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干饭。 “回到京城孤自然会请嬷嬷来教你礼仪。” “哼,看到时候谁折磨谁。”钟归依闻言腹诽道。 一顿饭吃得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吃完后江池渊便又继续埋头处理公文,钟归依百无聊赖,睡不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出去江池渊叫人给拦了。 所以钟归依又坐到了江池渊对面,看着他面前堆满的公文,就觉这还不如在现代做“社畜”呢。 她扫了一下,一下便看到这里面放着一本兵书。 她没问江池渊就直接拿了过来,自顾自打开来看了。 江池渊见她拿起那本兵书也就是看了一眼,随后便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了。 钟归依找到了乐趣便全心贯注地看起了兵书。 连后面沈逸夫进来了,她也没注意。 沈逸夫是来复命的,一进来看到了钟归依在那全心贯注的看着兵书,他不由讶异又看到江池渊没有任何介意更是震惊。 江池渊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即收回了自己落在钟归依身上的目光,恭敬说道:“回禀王爷——”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钟归依被他这一声给拉出了书卷,满是讶异地望向他。 “末将已经进来有些时候了。”沈逸夫被她打断便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我先出去,免得打扰你们讨论国家大事被我听了,倒是出了问题又赖我。”钟归依拿起书本就想“逃离”这里。 “坐着。”江池渊看着她带着命令的语气说道。 钟归依皱着脸拒绝道:“不,我还是注重隐私权的,再见!” 钟归依说完便往门口走去,结果外面的看门的侍卫拦着不让她走。 钟归依带着带着幽怨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对着江池渊做了个嘴型—— “你有大病!” 江池渊对此置之不理,对沈逸夫说道:“你继续。” 沈逸夫立刻回答:“回禀王爷,山上的逆党已经被尽数拿下,这是从那里搜回来的一些书信。” 沈逸夫将搜出来的书信递到他面前,江池渊拿了一封过来看。 最后他带着些许火气将手里的书信扔到了桌面上,钟归依忍不住好奇偷看,暖黄的灯火下,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字。 “借战乱处理江池渊,嫁祸于南梁……” “朝廷便封尔为镇南侯……赐布帛……” 好家伙,弄那么大动静就为了处理掉江池渊,甚至不惜加深两国的仇恨。 “王爷,还往徐县走吗?”沈逸夫小心问道。 这信件里提到过徐县,怕也是不安全。 “为何不走?”江池渊沉声道。 沈逸夫心下了然,便躬身告退,临走前还看了一眼钟归依,钟归依那时刚好抬头,二人的视线就撞上了。 钟归依大方坦荡,便显得沈逸夫很是心虚,最后他走得很是慌乱。 钟归依只觉这人很是奇怪。 她看向江池渊,他半张脸都陷在了黑暗中,他低着头紧紧盯着那些信件,眼神很是阴郁晦涩,这是这些天相处中钟归依从未见过的一面。 忽然江池渊将目光投向了她,她的心脏猛然漏了一拍。 “我……我……去看书。”钟归依拿起书本就逃离了这里。 妈妈,那眼神就像是要吞了她一样,讲道理这跟她有关系吗? 都说放她出去了,死活不给。 说是看书但是这边的光源没他书桌的亮,看了几眼钟归依脑子里一团乱麻索性便躺下睡了。 她睡得很快,兴许是累了。后面她隐约觉得身边多了一个热源,此时她在“梦里”正饱受折磨,感应到身边多了一个热源,也不管他是谁便靠了过去。 那热源明显一愣,随后将她整个人包裹。 第40章 七哥又惹七嫂生气了吗? 从那一刻之后,钟归依一夜无“梦”。 是难得的安稳觉。 她睁眼已经是天大亮了,睡眠充足后她整个人都神采焕发。 这里已经没江池渊的很痕迹了,她仔细一听外面一片悉悉索索。 她感到好奇便下了床,打开门就迎面撞上了要进来的玉溪。 “哎呦,你急什么啊,玉溪?”钟归依揉了揉自己被撞到的左肩。 “对不起姑娘,没撞疼你吧?”玉溪惊慌地拉着她问道。 钟归依笑着安慰:“没事,没事,你这么着急干嘛?” 玉溪被她那么一说才想起来找她是为何,着急道:“啊,得赶紧帮你梳妆,要出发了!” “出发?去哪?” “徐县啊!外面差不多收拾好了,不说了我赶紧给你整理一下,不能让王爷等久了。”玉溪慌慌张张又将人拉回了污屋子里。 钟归依还是状况外,就被玉溪拉着坐下来一顿整理了。 一会儿后玉溪便收拾好了,说道:“条件有限,就只能这样了。” 只能这样? 钟归依摸了摸自己头上收拾的发型,她说的随便好像与我认知的随便不一样。 钟归依思考了一番后,试探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玉溪疑惑:“啊?” …… “回禀王爷,物资已经清点完毕,队伍随时可以出发。”祝新恭顺道。 江池渊微微点头,对可薇说道:“去看看王妃,怎么还——” “我好了!”钟归依拉着玉溪跑着过来。 众人看向她,不由眼前一亮。 江池渊也有一些吃惊,她一身浅色的圆领窄袖袍衫,她应是怕热还把两边的袖子挽到了关节处,露出了半截小麦色的手臂。脸上未施粉黛,但休养的好已经不再苍白,头上也没带什么饰品,仅用一条与衣服颜色相配的发带简单的束了个发。 如若不是知道她是女子,就这一身的打扮让她看起来妥妥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钟归依看他看自己的眼神古怪还以为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手不禁在脸上摸了几下。 第41章 她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钟归依一口气走到了队伍的前头,那些护卫见到钟归依独自走过来还以为怎么了,正想询问的时候就看见江池渊在后面追来。 那些护卫是懂观察,发觉氛围不对立即不理会,免得自己成了“池鱼”。 “钟归依!”江池渊一把拉过钟归依的手。 “放手!”钟归依很是愤怒地要甩开,但没成功。 “你先听我说!”江池渊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喊道。 钟归依见挣扎不过便停了下来,她倒要看看江池渊又要耍什么花样?反正她的手已经准备好了。 见人听话终于停下了脚步,江池渊才松了一口气,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气息后,将手中拿着书递给她看。 钟归依看到这些书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又上来了,但江池渊先一步开口:“你先打开看看,看过后再发作也不迟。” 钟归依犹疑地从他手中接过那本《女训》,然后打开,她顿时瞪大眼睛——这里面是空空如也,干干净净不染一丝杂尘。 “知道你性子烈,所以一开始就没给你准备过这些书籍,结果套个皮你都不愿意打开。”江池渊带着隐不可察地委屈陈述道。 钟归依直接一个白眼翻了上去,要不是有眼皮的限制她可以直接给他展示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白眼。 “之前孤说过话绝对不会食言,如若食言便五雷轰顶而亡,愿头上青天作证。”江池渊竖起手掌,郑重地对钟归依发誓。 钟归依被他这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有股莫名的酸涩,痴痴道:“江池渊,你到底是多爱她,才会对我这般纵容?” 江池渊也是一愣,手上的力道不禁一松,钟归依的手自然脱落。 此时一阵风应景而起,将两人都映得很是落寞。 随后钟归依忽然开怀地笑了起来:“不过你爱谁跟我有什关系吗?我们本来不想干,阴差阳错罢了。不就是做一对假夫妻嘛,只要你遵循你的誓言,其余的我一概不理,若你违誓便遭五雷轰顶而亡。” “还有别再用东西试探我!” 说完便把手中的书还给了他,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等等,你还去哪?” “走走,融入融入这个世界。”背着小手便潇洒往前走去了。 江池渊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被归还的书籍,随手便扔了,然后跟上了她的步伐,两人并肩而行也没说什么话。 钟归依一路走一路看。 “话说你们现在用什么造纸啊?”钟归依忽然扭头问道。 江池渊被问及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钟归依自然看得出他刚才走神了,便又说了一遍:“你们现在用什么原料造纸?” 这会江池渊听清楚了,回答道:“不清楚。” 可恶,就不该问他。 “把书给我。”钟归依伸手问他拿。 江池渊:“……扔了。” 钟归依是真无语:“扔哪了?” “王妃,在这。”一个护卫将书拿了过来,幸好他机灵将书捡了。 钟归依将书拿了过来,翻开捏起一张纸,仔细摩挲了起来, 江池渊看她专心的模样便紧张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钟归依没回答,只是皱起了眉头,这样江池渊不免有些担心。 “这纸粗糙了些。” 旁边候着护卫明显一愣,刚才他都要以为发生些什么了。 就这? “你们有没有试过用竹子造纸啊?”钟归依询问道。 “竹子造纸?可行吗?”江池渊被她那么一问才看了一眼,这周围是一片竹林。 “怎么不可行,按理论来讲只要是植物纤维或多或少都能用来造纸的。”钟归依跟他说道。 “植物纤维是什么?”江池渊不解。 钟归依被反问得哑口无言,倒不是不能解释,只是她不认为江池渊能理解。 但是看到他饱含求知欲的眼神,钟归依还是很笼统地介绍了一下:“纤维就是由连续或者不连续组成的物质,它存在于植物,动物,甚至矿物体内,可以运用在纺织、建筑、医药等很多方面。” “明白吗?” 江池渊皱起了眉头,然后迟疑了一下很诚实地摇了两下头。 你看,她就说吧。 “没事,来看着我。”钟归依拍了一下手掌,那两人瞬间就提起了精神。 她撕了一张纸举到太阳底下,两人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而转移。 “你们看到那些细小的‘绒毛’了吗?”他们点头,钟归依接着说道:“那就是植物纤维。” “还有你们看你们的衣服,”钟归依来到二人之间,先抓起江池渊的衣袖对着那个护卫解释道:“他的衣服用料是蚕丝,这是由动物内腺分泌出来的动物纤维组成的。而你的呢,是麻,这也是植物纤维的一种,这下懂了吗?” 钟归依认真地问到那个护卫,那个护卫用余光瞟了一眼她身后的江池渊,发现江池渊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立即垂下眼眸恭顺道:“末将……末将,听明白了。” 钟归依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扭头去问江池渊:“你呢?” 江池渊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又问道:“那你想表达什么?” “没有我就看到这一片竹林就是想问一下,结果发现你们现在用的纸好像不是竹造纸。” “都是纸,有何区别吗?” 钟归依看了一眼他,然后又开始走动了起来,江池渊自然而然就跟随着她的步伐。 “你们大燕的教育如何?”钟归依问起。 “还行,但与南梁别起来就不甚好。” “你们看重文官还是武官?” 江池渊思索一番后才回答道:“武官。” “纸价贵吗?” “你过来——”钟归依闻言转头看向他,满眼疑惑,他又想耍什么花样?哪知人家叫的是刚才那个护卫。 那个护卫离得比较近,他左右看看,才确定江池渊是叫他,他只能硬着头皮又凑上前:“王爷叫卑职有什么吩咐吗?” “你可知大燕的纸价如何?”江池渊冷淡地问道。 那个护卫不知他问这个如何,想了一会儿后谨慎回答道:“这卑职不甚清楚,但卑职家里有一幼弟正在准备科举,出征前他曾跟卑职说过现在上京城内一尺最劣质的草纸便要二十文了,要是上等宣纸一尺也要一两银子。” 这换钟归依不动了,但她喜欢不懂就问:“所以贵了还是便宜啊?” “贵。”江池渊简答道。 “呐,那本书的纸是好纸还是劣啊?” “不好也不差。” 问了个寂寞。 “那便是了,你想想为什么如今你们纸价贵了?这背后很大可能就是原材料缺了,成本高了。假如你们是用这种大树木来做,那么培育那么一颗树木,你猜要用多久?” 钟归依又与他探讨了起来。 江池渊随便打了一句:“十年?” “嗯……这颗树好像是构树,那么它长那么大可能只需要五年。其实它也是良好的造纸原材料,如果你们想推动造纸业发展这是两种原材料都是很好的。” “造纸原材料易得,那就能将成本拉下来,纸张就能流进更多人的家庭,用纸的人多了,识字率不就高了,识字率高了那么大燕不就能收获更多人才,人才多了那大燕实力不就提上去了!,” 钟归依越说越激动,双手都没落下。 江池渊见她说得这般神采飞扬,眉目间也不禁温柔了几分:“那回京后,孤便找几个纸匠给你,你自己安排便是。” 钟归依摇了摇,说道:“现在就能找,而且我看着这环境,我觉得用竹造纸应该有人做的,只是推广不来,你找找应该有收获的。” 江池渊对她的话很是赞同,他觉得钟归依在碰自己能表达的东西时整个人都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第42章 草木皆兵 “我们回马车上吧,日头大了。”江池渊抬头看了一眼高悬于蓝空的太阳对钟归依说道。 钟归依其实也是热得很,但是马车里还没田地宽广,不热但闷,她拨浪鼓般摇头拒绝。 “我走着,再走走。” 江池渊很明显不赞同,又提议道:“那骑马,照你这游玩的速度,天黑都到不了驿站。” 钟归依闻言有些为难,她这会儿多少有些局促,支支吾吾道:“就是说……就是……有没有可能……嘶……可能我不会骑马。” 很显然对面二人投来了明显不相信的目光。 就王妃那上天入地的架势,她说她不会骑马,你信吗? 反正我不信! 钟归依对天发誓,她真的不会骑马! 就算会,那也是原主的记忆,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点都不会?”江池渊不确定问了一遍。 钟归依诚恳地回答道:“不会。” 江池渊无语,随后回答道:“那就上车。” “不。” “那你要如何?” 领略过钟归依的倔脾气,江池渊也不想耽误进度便无奈询问她的意见。 钟归依想了一会儿,然后很是郑重地问道:“要不你骑马,我坐你后面?” 江池渊一愣,他着实没想过这个回答。 “本王的南流景没了,不打算骑马。” “你的宝驹就一匹吗?”钟归依言道。 “本王的宝驹自然不只一匹,但爱驹只有南流景。”江池渊很是认真地说道。 “那你还带人家出来。”钟归依嘟囔道。 “孤听得见。”江池渊有些不悦。 提起这个他的心就隐隐作疼,南流景从自己初入沙场就一直陪着自己,十载的风风雨雨一人一骑都闯过来了,结果那天飞来横祸,竟然他葬身在维州,不是死于沙场,不是死于病痛,而是死于阴谋! 这对于它来说是何等耻辱! 见江池渊脸色不好,她也不好再继续这话题。 但她实在是不喜欢那个车厢,而且一想到那天的画面,她的老脸就一红,最后她对江池渊说道:“那咱们就坐马车吧,但我就不进去打扰你办公了,我坐外面。这样我能看到风景,也不耽误你们进度。” 江池渊最后没反对算是默许了。 就这样钟归依开开心心地跟着江池渊往回走了。 忽然地地面一阵晃动,众人一时间草木皆兵,江池渊更是将钟归依拉近自己怀里,周围的护卫也赶紧凑上前警惕着周围。 直至看到乌泱泱一片人群从竹林远处快速靠近,为首的那个人穿戴着与沈逸夫一样的虎头黑甲,其余骑兵穿戴者的是普通的黑甲。还有一个身穿浅青色长袍,貌似文官的人。 自己人? 但她抬头去看江池渊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手上的力道也没有放松。 等他们距离自己有段距离后,他们便停下了跑步靠近。 “末将拜见王爷,我等救驾来迟,望王爷恕罪!” “望王爷恕罪!” 看着队伍大概也就是百来人,硬生生被他们喊出阅军喊口号般的万人阵仗,那场面简直就跟如临现场般壮观。 “他是谁?”江池渊警惕道,周围的护卫也没走开,后面的人也走了上来。 那个穿官袍人立即会意,微微上前禀明:“回禀王爷,下官乃徐县县令,袁成。听闻王爷遇险便随安将军一同前来救驾。” “一个县令可以随便离开自己的县城吗?”钟归依突然出声。 她的声音引起了来者的注意,但他们不敢直接抬头去看,听着声音像是个女子,借着余光看到的打扮是个男子。微微抬头观察,然后竟看见—— 王爷竟搂着他! 王爷竟好龙阳? 这个认知让他们都大为吃惊。 “回答。”江池渊沉声道,彷佛龙吟。 那袁成立即把头贴地十分恭谨道:“回……回……回禀王爷,下官一听王爷出事便跟随安将军来,一时忘了律法,还请王爷恕罪!” “没有诏令随意离开自己的在职属地,按大燕律例——轻者,仗责五十,官阶降三品,发配荒凉之地。” “重者,斩。” 言询上前解说道,他的眼神无比冰冷。 江池渊更是连眼神都没给他,而是扫了一遍那乌泱泱的一群人。 最后看着那个白虎卫说道:“安兴,你身为白虎卫中郎将知法犯法,念你救孤心急,便从轻发落,军棍五十,官阶降四品。” 安兴听完感到无比惊愕,一脸震惊地望向了江池渊,但江池渊已经拉着钟归依往马车方向走了。 “白霖你去安排。” “属下明白。”白霖应承道。 他转身看向安兴,明显这人还没回过神来,但白霖只听江池渊的命令,对沈逸夫吩咐道:“沈逸夫,你去清点一下这些人,可疑者抓出来直接处理掉。” “末将明白,你们随我来。” “祝新,你带人完成这次执行。”祝新立即领命带人将安兴托了下去。 至于袁成,倒也没杀,但仗责免不了的。 “他们不安全吗?”走远了之后,钟归依才挣脱了他的束缚,但他的手没有松开。 江池渊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良久后他缓缓说道:“在孤身边没有哪一刻是安全的。” 第43章 撩拨 钟归依听他那么说就觉得江池渊从某方面其实很是可悲。 她作为一个现代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每天要担心是熬夜太多会不会猝死,这个月给不给双休,工资发了没有等等于他而言十分琐碎的事。生死——可能在她某瞬间eo时会思索一会儿,但绝对不会想太多。 她坚信生死有命,顺其自然就好。 “不要用那么怜悯地看着孤,孤的命比你想的要硬。”江池渊对钟归依莫名流露的怜悯眼神感到不悦。 “切,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确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小心翻车翻到沟渠里去,就像这次一样。”钟归依对他泼冷水道。 “孤自有把握,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孤的视线。” 钟归依能说他这一句很像现代那些霸总说得话吗? 当然他不是霸总,他是霸道王爷。 想到这,钟归依就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妈妈,鸡皮疙瘩都起了! “你怎么了?”江池渊发觉不对劲关心道。 钟归依立即回答道:“没事,正常生理反应。” 江池渊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她说的话有时候很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是南梁的俚语? 他不做多想,便进车厢了。 钟归依站在马车旁,她放眼望向人群的方向,那边敲打声和惨叫声连连。 看了一眼又迅速挪开了视线,沈逸夫已经开始处理那些异常的士兵了,场面对于钟归依来说多少是血腥。 “我是冤枉的大人!” “江池渊你个杂种!你不得好死——” “啊——王爷,下官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 …… 听见动静,江池渊有些警惕地看着门口方向,见进来的人是钟归依才缓缓又放松了下来。 “怎么,不看风景了?”钟归依听出了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外面的风景哪有王爷您靓丽啊,是吧?” 江池渊对这回答有些意外,不由地嗤笑了一声:“王妃你这个样子特别像勾栏瓦舍的登徒子——轻浮至极。” “哼,我是登徒子,那王爷您觉得被登徒子挑逗又是什么?”钟归依反击道。 江池渊自然知道她话里的嘲弄,最后扯了一句:“伶牙俐齿。” “我这叫能言善道。” “那你可要少些跟人交流。” “哼,看您的公文吧。”钟归依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没完没了。怎么在外人面前没见他那么想说话呢? 闷骚? 是在太热了,但外面一片血腥又不愿意出去了。思及到此,她便决定脱衣服。 她这么想也这么干了。 “你干什么?”江池渊见她这般动作大惊道。 钟归依动作一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最后说道:“干嘛?这么热,自然是脱衣服啊。这里又没外人,怕什么?”就他那一身腱子肉,她还能“反扑”他吗? “再热也不能这样!成何体统?”江池渊拉住了她要继续的手。 仔细一看那耳廓都红透了。 好家伙,至于吗? 那天看他的吻技高超的样子,不会是个纯爱战士吧? 想到这钟归依就玩心四起,反抓过他的手,一把将两人距离拉进,彼此的呼吸都缠一块去了。 “那天见王爷吻技如此娴熟还以为王爷你是流连花园的人,今日我不过是想脱件外套——怎么你还害羞了呢?”她的手已经搭到他的脖子处,二人的姿势是极度的暧昧。 江池渊看钟归依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他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去看钟归依的双眼,但胸口处是压抑不住地跳动。 “别闹,钟归依。” 他沉声说道,但仔细一听气息是抖动了。 “反正现在孤男寡女的,要不我们把上次没做完的事,继续?而且这不是正中你下怀吗?”她越过他对着他的耳边轻声细语,那语气就像黏人的小猫在你心上抓痒痒般瘙痒。 “别闹!”江池渊一把将她推开,慌慌张张地逃出这个车厢。 见人走了之后,钟归依收起了自己刚才那副玩世不恭,举止轻浮的模样,看着虚掩的木门,她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随后将一旁的公文挪开,清出一块空地然后往那一躺,拿着本公文扇风就沉沦进了自己的世界里。 无论外面的声音多么凄惨,她彷佛听不见般,慢慢进入了“梦乡”。 车厢外,众人见江池渊独自出来,还以为怎么,赶紧上前询问其情况。 “没事。”江池渊故作镇静地回答道。 “可是七哥你耳朵好红,不会又发烧了吧?”江少陵看到了他的耳朵,担心地问道。 “没有,别看了!” “袁成在那,带孤去看他。”他被说急了,难免语气恶劣了些,但江少陵坚信自己七哥是发烧在硬撑,一边跟他去找袁成,一边使眼色让可薇去找梁济。 袁成到底是一介文人,身体不太抗造,打了不到二十仗便晕厥了过去。 “王爷,人已经晕过去了。”祝新见江池渊来便跟他禀明情况。 江池渊扫了一眼已经血肉模糊的袁成,冷冷说了一句:“弄醒他。” 祝新就对旁边的人使了眼色,那人就捧着一桶水直接泼到了袁成的身上,他稍微恢复了点意识。 “继续。” 又是一桶水下去,人算是醒了。 痛苦的呻吟声不断从嘴里溢出。 “下官……下……官……绝无……二心……啊……求……王爷……唔……明鉴……” 都打成这样了还坚持这么说,还真是—— 嘴硬! “袁成,你以为本王是没有暗探吗?” “还是你以为他可以只手遮天,瞒天过海了?” 江池渊走上前揪起那人的头发凌厉地质问道。 “下……下……官……是——清白的!” 袁成还在坚持自己的说法。 江池渊一松手,他整个人都摔了下去,传来一阵痛苦的闷哼声。 “既然袁县令这么坚持自己的清白,那本王成全你。” “继续打,晕了就泼盐水,孤要让袁县令清清楚楚地感受感受,‘清白’的代价。” 江池渊平日里是惜字如金,但一旦审起犯人那话就像水坝开闸般奔腾。 “啊——” “啊……下官是清白的!” 江池渊闻言扭头悠悠地说道:“无论你清不清白,袁县令你未得诏令擅离职守这五十仗还得受,所以你不冤。” 另一边白霖已经处理好了安兴的问题来跟江池渊汇报。 “清理完,就出发。” “是。” “轰——” 平地一声雷,让刚经历过维州城塌方有瞬间紧张了起来,紧接着又几声才敢相信是雷声。 “要下雨了?”言询望着天呢喃道。 江池渊看着比原来暗沉的天,不言不语。 “赶紧出发吧,下雨前得着驿站。” 第44章 南梁宁远侯 又是“梦”。 钟归依睁眼便这般想,因为映入眼帘是满桌的公文。 但字样不是江池渊看的那种,想来应是南梁的字样。 她支起身子,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外面乌云密布,像似要压下来般压抑。 忽然一声闪电从天空中划过,带来一阵极致的白亮。 忽然门被打开,她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这特像鬼片里的经典场面。 然后就走进一个男子,不是之前那个皇帝,他手里还端着一盘东西。 “那么昏暗为何不点灯,看公文看累了吧?我给你弄了些甜品,过来尝尝吧。” 他的声音不似江池渊那般冰冷,是充满温度的,就像饱受寒冬折磨后迎来的第一阵春阳般温暖。 等人靠近钟归依才借着微弱的天光看清那人的模样。 他的脸不似江池渊般完美立体,他的棱角并不分明,但眉眼也是精致的。一般来说五官精致的人,气质上可能没那展开,但是这个人哪怕只是身穿一件简单的黑袍子,但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是端方。 这又跟言询不一样,他是对与人疏远的,但这个人气质很是亲和,有一种钟归依莫名就想靠近的信任感。 “我……我刚才睡着了。”钟归依也不知这具身体是真睡了还是被自己夺意识,但这样回答也没事。 “你呀你,过来吧。”知道原委后男子只是十分无奈又宠溺说了几句,像是早就料到般。 这语气,这态度,这俩不会一对的吧? 你问为什么不能是兄妹? 钟归依用直觉告诉你,就这男给她的感觉就不像是对妹妹的感觉。 还没钟归依自己想动,这具身体就自己起身了。 “今天做了什么啊?” 等等这不是她主动说的,这次是完完全全第25视角了。 这也好,省得她还得想说什么话。 “你今早不是说想吃香芋西米露吗?给你做了。”男子帮她盛了一碗,放到她跟前很是自然平常地说道。 香芋西米露这是这个时代会有的东西? 这让她联想到了那天的“梦”里出现的现代手法的插花,感情这位也是穿越者! “是吗?我都不记得我说过了。”她端起了碗开始吃了起来,男子则走到她背后慢慢帮她揉起了肩膀,轻柔地说道:“你事多,这些不足轻重的事情你也无须去记。” 不得不说他的力道很舒服。 说着这原主就整个人就倚在男子身上,男子已然是习惯了,手渐渐玩弄起了原主的发丝。 “我们两个好像很久没有二人世界过了,你现在整个心都在他身上。”那语气就跟一个深闺女子久等丈夫幽怨。 不是你们之间关系会不会有亿点点不一样啊? 原主像是听到很好笑的事一样,连忙拉他着坐下,将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还很亲昵地蹭了蹭,说道:“他还年轻,不带着他,难道等出事在出手吗?” “你放心吧,忙完这一阵,咱们就去临江玩,我和你拉钩!”女子离开男子的手,举起自己的小拇指笑得十分灿烂。 男子莞尔一笑,举起自己的小拇指将她的勾住:“拉钩上下,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小狗!” 话音刚落原主就扑进了男子的怀里,咯咯得笑了起来。 此时一道雷响起,钟归依就回到了现实。 再一声雷,她便清醒了。发现眼前的亮度不似之前,外面还传来滴滴答答的雨打竹叶声。 一阵清风从窗隙间漏了进来,吹在了钟归依脸上。 下雨了! 她猛然打开马车的车窗,伸手去接那倾盆而下的雨滴。 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她一直觉得最近这几天很闷,闷得就快喘不过气了。 她期盼快些来一场雨,她迫切希望呼吸新鲜的空气。 忽然是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将她的手拉了回来,钟归依扭头一看便是江池渊那张美脸,但冷漠。 “下雨天的,你也不怕湿。”他的语气很是冷淡,也不知高兴还是不高兴。 看着他,钟归依就想到自己在梦中见过的那个“男子”,一时间竟对江池渊生出了几分嫌弃。 人比人,就气死人! “你怎么了?”察觉钟归依神情不对江池渊便关心道。 钟归依缩回了自己的手,眼珠子不停地转,有些试探意味地问道:“离驿站还有多久?” “你做什么?”江池渊觉得没好事。 钟归依踌躇道:“就是……就是……” 甚少见她这般扭扭捏捏,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月信来了?”江池渊不确定地问道。 钟归依有些惊讶于他的理解,但很坚定反驳道:“不是!” “我就是想淋雨……” 后面她越说越含糊,但江池渊耳朵灵地很,一脸不赞成:“你小孩吗?不知道身上有伤吗?” “这就是你不懂了!” “这才叫舒服!” 钟归依见他不允许,便立即嘴硬了起来,再说了这伤口——可恶,该死的伤口! “你这伤口来来回回处理过几次了,你心里没数吗?” 有,但不多。 “可我想洗澡啊!我已经很多天没洗澡了!”身为一个广东人这决不能再忍了! 她怎么总是这样奇葩呢? 江池渊不解,她原本也是这样的性格? 这样的人能担起一国重任,开创盛世? “到了驿站让可薇帮你烧水沐浴便是了,但绝不能淋雨!”江池渊义正言辞,令人不容拒绝。 钟归依见无法说动他也只能就此作罢了,主要是自己理亏,还证据确凿。 她便只能眼巴巴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了。 江池渊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掩盖在衣袖下的手指渐渐收拢。 她刚才在梦中一直呢喃着一个名字——明成。 裴明成,南梁的宁远侯,据传闻与昭华公主关系亲密,更有甚者传言二人已经珠联璧合。 结合刚才她那一番梦呓,想来二人关系不浅,甚至是—— 江池渊望向她的眼神晦涩不明,而且莫名有一种占有欲若隐若现。 雨不断地下,像是要一口气将过去几天闷在“肚里”的气都撒出来一样。 本来这条路就不好走,一下雨全是泥泞,更是行走艰难。 哪怕是坐在马车,还是一个十分舒适的马车,也让人觉得难受。 这半路上的颠簸让钟归依觉得得想个法子将水泥造出来,不枉她穿越一场! 第45章 再次遇刺! “给我张纸,还有笔。”钟归依这么想便立即行动了起来,江池渊也没问她为什么,便给她纸和笔。 他倒是想看看这路都颠簸成这样,她怎么写字。 正当他全神贯注看她写什么的时候,就见这人拿着笔歪歪扭扭画了个乌龟。 江池渊:“……” 她还很是得意地拿到他面前炫耀道:“好看吧,满足你的期待欲没有?” 江池渊很是无语又有几分恼怒,便转过身不理会她,闭目养神。 见自己恶作剧得逞钟归依很是满意,又将目光放到窗外,即使路再难走,江池渊也没有让人放缓速度,甚至比之前还快了几分。 看着后面在大雨中黑压压的军队,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右眼皮预演。 在瓢泼的大雨中,有两队人马正在向这支队伍逐渐靠近。 “别跳了!”钟归依莫名地骂了一句。 “怎么了?” “右眼皮跳。”钟归依很是无力地去捏着自己的右眉毛。 “别多想。”江池渊安慰道。 “我也想,但你不知道我——” 未等她说完,江池渊便猛然起身向她扑了过来,一时间钟归依没回过神,接着江池渊就想重演当晚的动作,但这次他没来及按,另一支箭就又射了过来,紧接着万箭齐发。 “走!” “啊?” “保护王爷和王妃!”似乎是白霖在呐喊。 他们逃出车厢就立即被周围的护卫用护盾围了起来,动作迅速到钟归依还没有看到一眼外界便被铁盾挡了个严实。 “江池渊你到底知不知道谁要你命,怎么一出一出的!”钟归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都些什么生活啊! “想孤命的人多的是,你别乱动自然就不会死。”江池渊空出心思去回答她的问题,随后便把人拉到自己的怀里。 钟归依发现他总是喜欢将自己拉进他的怀里护起来,好几次她都是这样窥听他隔着层层衣服和皮肤组织传来的跳动声。 “他们没有箭了。”江池渊说道。 也不知他是在告诉自己还是提醒周围的护卫。 忽然某一面铁盾“墙”遭受到了猛烈的冲击,一下子被人冲出了一个缺口。 江池渊不知从哪里拿到一杆长枪,当即向那个地方扫去,那个黑衣人随即被他一枪扫飞了。 见防护被突破,那黑衣人便一拥而上。 “我靠,这到底有多少人啊!”钟归依望了一眼现在的混战。 大雨之下,能见本来就不高,而江池渊带的兵和护卫还清一色是穿戴黑色的铠甲,她分辨不出敌友,但是她感觉这人数比原本出来时多了一倍! “别乱动!”江池渊对她吼道。 一个回马枪将身后的偷袭者干掉了,然后又极速将人又揽回了自己怀里。 “白霖!”那些刺客都冲江池渊攻击,带着个“累赘”他跟本没法周全。 原本在与黑衣人在别处厮杀的白霖听到江池渊的叫喊便立马突破当前的围堵,冲到他跟前。 “护住她!”将人交给白霖后,江池渊便单枪匹马冲入人群,分走了大部分“人流”。 见江池渊被包围,江少陵很快过去支援,言询哪怕是手受伤了也拿起了自己的武器上场厮杀。 而钟归依这边,除了白霖外还有沈逸夫等人护着,他们以钟归依为中点围了两层,祝新带人在外围厮杀,白霖和沈逸夫分别护在她左右形成内圈。 “小心有箭!”钟归依厉声提醒道。 白霖及时反应将那只飞箭劈开,紧接又是一阵箭雨,好在身边的二人反应快捡起了几块盾牌堪堪挡下来了,但沈逸夫还是中了一箭。 钟归依抬眼望了一眼那个伤口,那是一支弩箭。 而且她好像在哪见过。 还没抗多久,沈逸夫就被一阵强力地冲击给撞开了。 “沈逸夫!”钟归依赶紧去看人情况,沈逸夫当场口吐了一口鲜血,痛得反应都迟钝了。 “王妃!”白霖看见钟归依暴露当场就急了,但那些黑衣人源源不断地朝他们的方向涌来,直接将他们和钟归依隔绝开了。 江池渊那边也是包围重重。 钟归依见此场景心都凉了半截,她怎么有一种感觉,这些人不是来杀江池渊的而是杀她的! 沈逸夫见自己和钟归依两人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心也拔凉,但是王爷交代过要护住王妃,那就决不能—— “啊——!” 沈逸夫拼尽全力抓起自己的长枪向那些人劈去,但后方失守被人一脚又踹飞了,这下子人是彻底没了生息。 “沈逸夫——!” 钟归依揽起那人悲怆地嘶喊道。 江池渊那边听到了这边的悲鸣,扭头才发现钟归依已经敌人包围了,成了人家的“盘中餐”! “钟归依!” 江池渊将长枪换成了长剑,对他们说道:“掩护我!” 江少陵和言询立即冲到他身前,替他杀出一条血路。 但那些黑衣人明白他的意图立即增派了人手,将他们死死拦住。 “钟归依——!” “沈逸夫,沈逸夫,你醒醒,沈逸夫……”钟归依抱着那人哽咽道,雨水顺着脸颊和着泪水一块留下,又和雨水混合在了一块。 她全然不顾身边步步逼近地危险。 “大长公主殿下。” 一道很是机械的声音从这群黑衣人中传来,钟归依听到声音便抬头望向那个方向,心中的悲愤已经溢出了双眸。 一个跟一般黑衣人打扮一样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但他气质很是卓群,那怕全身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贵气。 是的,贵气。 这就很是诡异,一个黑衣杀手跟贵气扯上关系。 “为什么?”钟归依看着那双眼睛觉得很是熟悉,但她肯定自己不认识他。 “往日我也算待你不薄,你竟以怨报恩!”钟归依看着双眼脑海中忽然闪现了很多画面,这个人被她救过。 但小时候。 那人很明显愣住了,像是没想过她会这么说。 “那只能说造化弄人,主公要你的命,我只能从了。”男子说着就举起刀很是利落就砍下去了 “王妃/钟归依!” “呛——!” “你别给脸——不要脸!”钟归依拔出沈逸夫身上的配剑,使劲全力将那一刀挡了下来。 “啊——!” 钟归依借着巧劲甩开那个黑衣人的手,然后照着面给他一拳,但很显然那个黑衣人是有防备的,当即格挡了下来,但钟归依目的不这。 瞅准他下身不设防,使上力气弓起右腿朝人的那个部位踢去,等人发觉时已经躲不快了,虽然要害躲过了致命一击但是腰腹是实实在在受了一脚。 他当场就疼得退了好几步,趁着这个空隙钟归依果断给他来了一记飞踢。 那些以他为首黑衣人多少有点懵了,反应过来时立即朝她涌了上去。 钟归依拿起长枪当辊使,咔咔一桶乱打,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是因为她是真的不会使。 她上一任男友喜欢散打,为了让她也喜欢上散打就拉着她一块练,是的他喜欢散打拉着她一块练,结果练着练着她比他还厉害。 所以她的格斗肯定能跟他们拼一把,但是武器她是真的不会。 “你们就不能来个人帮我吗!”钟归依朝他们喊道。 可恶,她快顶不住了! 第46章 追杀钟归依的 听到钟归依发出的哀嚎,江池渊扫倒一个黑衣人,然后挑起他扔向前压倒了一片人。 “枪!” 随后言询便把他的枪扔给了他,他接过枪后踩着某个倒霉蛋腾空而起,一个转身越过了重围,后面那些黑衣人反应过来后去追杀他,但局势已然反转,他们被白虎军包围了。 钟归依以一对众本来就处于劣势,没坚持多久就开始力不从心了,而且那个黑衣男子已经恢复了过来,上前一个瞅准抓过了她手中挥舞的长枪,钟归依始料未及一下被他扯了过去。 那人一爪子掐住了钟归依的脖子,力道之大将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钟归依死命去抓那个人的手,脚蓄力想给他一击但那人显然是不上当了,一下将人甩在了地上,钟归依当即因为缺氧和撞击晕了过去。 那人从旁边捡起一杆枪利落地向她刺去,说时迟那时快,江池渊见状立即把枪了出去,那人感应到危险立即反身防护。 江池渊又是一个灵活侧身,一记漂亮的侧踢将身边的黑衣人踢倒还抢了他的武器,从上前将钟归依揽到自己怀里,然将带着她与周围的黑衣人搏斗了起来。 “江池渊你最好别多管闲事!”那个男子凌厉地呵斥道,但因为大雨削弱了几分气势,若不是江池渊耳朵够好,还真不一定听清他说什么。 “她是本王的王妃,怎算多管闲事?” “不自量力!”男子不再与他多废话,抄起家伙就跟他干。 虽然带着钟归依,但江池渊对付起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那些小卒被其余人拖住了。 那个男子专心攻击着江池渊,他出手的每一招都是向钟归依的,这让江池渊很是不爽。 江池渊余光瞄一眼他的后方,然后用枪向他腿边扫去,那人灵敏一躲避开这一招就被破了,但是他没顾及身后,白霖已经突破了包围,他刚才使了个眼色给江池渊,江池渊便与他配合,那人果然中招了。 “公子小心身后!” 应该是那个人的亲信,眼看着白霖就要劈到了,他赶紧提醒,但是还是迟了一步,虽没有命中要害,但那个男子还是被白霖刺中右手。 然后还被江池渊补了一脚,当即吐了一大口鲜血。 “公子!”那个亲信赶紧上前扶他,那人还想挣扎一番。 “公子别再上前了,大势已去,我们先撤!” “不……不行!”男子左手捂着胸口,右手都已经伤了还握着武器,还想与江池渊斗。 那亲信见他不愿意,果断把人打晕了,高声喊了一句:“撤退!” 本来还在打斗的黑衣人听到这句话还有些懵逼,但有些已经反应过来了,立即撤退。 白霖见人要逃便立即想要去追,但江池渊拦下了他:“他们不是一帮人,别追他们。” 那群被留下的黑衣人见形势不对,也想着溜,但他们已经晚了,江池渊的军队已经将他们包围。 “抓活口。” 经历一番波折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驿站。 梁济刚才一直被玉溪保护着,而且黑衣人的目标也不是他们,所以一点事都没有。 这个驿站江池渊吩咐白霖提前清理过,相比其他地方会安全很多。 他们还清醒的人处理过打斗时留下的伤口后便找个客厅对刚才的事进行分析。 江池渊因为刚才激烈地打斗,还没愈合的箭伤又撕裂了,还经过雨水的浸润已经发炎了,甚至还有些低烧,梁济建议他休息一会儿,但“工作狂人”江池渊说不用。 “我们接下来还去徐县吗?”言询率先开口问道。 江池渊站在窗边凝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现在这雨已经大到看不见周遭的景象了,放眼望去就是一块白布。 “看看吧,看着雨要下多久,要是能停的话,我们直接回顺京,要是不停,我们便还是在徐县停留一会儿吧。” “明白。”白霖回应道。 “他们现在怎样了?”江池渊回到了座位上,端起一碗姜汤喝了一口,徐徐问道。 白霖不知道他问得是钟归依他们那些伤员还是被看起来的“俘虏”。 “七嫂吗?”江少陵开口问道。 江池渊给了他一个眼神,所有人就知道了。 问得是自己人。 “梁大夫刚才说过了,七嫂已经睡了,沈逸夫也看过了,还有气勉勉强强救回来了。”江少陵将刚才自己问过的问题得到回答跟江池渊说道。 江池渊知道后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然后大伙就不知道聊什么了。 忽然天被聊死了,或者说他们的天就没聊开过。 “说起来也是讽刺,明明我们是来跟南贼打仗的,战场上一个人没死,却在战场之下折损了那么多,都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言询忽然说了好长一段话,语气平淡的根本听不出喜怒。 “他们太过分了!”江少陵听他那么说也是很气愤,还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江池渊看着那碗红棕的姜茶,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其实……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白霖踌躇间还是问了出口。 除了江池渊剩下的人都看向了他,疑惑他要说什么。 “那个人说了撤退之后,只有一部分黑衣人撤走了,还有一半明显不知所措了,所以是两队人马。” 这倒是—— “所以说我们被两队人马追杀?” 江少陵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准确来说,一队是上京那边派来的,一队是南梁派来的。”江池渊忽然开口解释道。 “南梁既然退兵了,为何还要派人来刺杀呢?”江少陵实在不解,那退兵是个障眼法? “还是说他们跟南梁串通了?”言询这么一想感觉自己已经开始生气了,为了铲除异己竟与敌国勾结! “他们不是来杀我的。”江池渊淡定回答道:“他们是来追杀钟归依的。” 这个答案出乎了江少陵的意料。 “为什么追杀七嫂啊?”江少陵还不知钟归依的身份,还以为人家是一个普通的南梁子民呢。 言询看了他一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她身份不简单。”江池渊没直接告诉他钟归依是南梁昭华公主的事实。 “那你们之前是骗我的?”江少陵很是惊讶。 江池渊不理会他抱怨,言询心虚地挪开了眼睛,白霖——白霖也不清楚,更不用看他。 “我就说七嫂的身手怎么那么好,原来身份不简单啊?” “所以七嫂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吗?” “你不用知道。” 江少陵:“……”凭什么有秘密不能一起分享! 江池渊回想到钟归依与人搏杀的那一幕,她不会使用武器。但是她的虎口很是粗糙,掌心的老茧也很多,挺像是练武之人留下的痕迹,怎么会不会用武器呢? 还是说她只是不会使枪? 可是不得不说,钟归依的身手是真的好,那一拳一脚都是实的,一看就疼。想到这他就不由想起了那晚在车厢内,她那肘击,这女人—— 是真狠! 第47章 江少吟 最后江池渊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万事都留一个心眼,白霖你去白虎卫挑几个人,去看着钟归依。” 白霖有些错愕,但依然照着做了:“属下明白。” 一个月后 “终于是要进城了。”钟归依叉着腰望着那块描红的地界碑。 上明明晃晃两个大字——顺京。 那天之后就天晴了,所以江池渊下令赶紧赶路回京,钟归依则是那天之后便昏迷了好几天,梁济看过她没什么问题,就是蛊毒发作了,众人不知怎么解,只能看她自己能挺过来了。 昏了五天左右吧,她自己就醒过来了,照她的话来说就是—— 太饿了,就醒了。 众人对此甚是无语。 但她醒了总归是让人安心的。 之后就是一直赶路,经历过大雨那场刺杀后,此后的路程是一路顺畅。 要不是沈逸夫比她醒得晚,她都以为这又是一场“噩梦”。 但是她一直记着那个人那天对她喊的那一句话—— “大长公主殿下。” 唉,一团乱麻,最后钟归依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了,过好眼下日子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这是你们的首都吗?”钟归依往后回头去问同样下了车的江池渊。 “首都?”江池渊对这词有些疑惑,但他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以前是吧,现在已经搬了。” “你们也搞一国两都啊?”钟归依有些惊讶。 “也?南梁迁过都城吗?”江池渊捕捉到重点词追问道。 钟归依明白他这么问,但是他的期待又得落空了:“你问我,我问谁啊?问天啊,你看它会不会回答我。” 江池渊脸色黑了一分,自从钟归依醒来后,这嘴是越来越会损人了。 江池渊不理会她,背着手向远处望了过去,很是认真。 钟归依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但映入眼帘是满片的金黄,偶尔会有几只白色的鸟的飞过。 这虽然很美,但至于江池渊看得那么入神吗? “你小时候在这里长大的?” 钟归依忽然想到这么一种可能。 江池渊侧头看了她一眼淡然地点了点头。 “从小时候宫人就有说过等时候到了便会迁都,那里距离顺京走官道的话只需要三四天吧,要是骑马快得话也就一天左右,不是很远。”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但里面又隐隐藏了几分感慨。 “迁都那年,我去打仗了,没有参与这过程,很多东西都保留在顺京,所以要是没事干,我一般都会在顺京生活。” 钟归依听到这就有些,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当场就问道:“你一个有军功,有自己护卫队的摄政王,没事就待这里,朝廷没人弹劾你吗?” 江池渊闻言便转过身子看着她,很是自信地说道:“有啊,但他们能那我怎么办?” 钟归依:“……” 就凭着这拽到上天的自信,玉皇大帝见了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难怪人家千方百计想弄你。 在他们俩对话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便由远处逐渐变得清晰,钟归依立马警惕了起来。 妈妈呀,这不是到了江池渊的地界,为什么还会有追杀啊! 但她发现周围的人好像并没有像她一样紧张起来。 这是被刺杀到应激反应都没了吗? “驾——” “驾——” 是一道很清脆的女声,钟归依便寻着声音找出去,便看见一抹很靓丽的红色渐渐向他们本来。 那个女子一身红色的骑服,一头的青丝都高高束起,要不是看到她眉心中间贴了花钿,她会以为这人是身边的江少陵20。 那女子见到界碑这停在这了一大群人,一眼便看见了江池渊,腿上的力就更大了。 “七哥——” 那女子高兴挥起了马鞭,心里的喜悦已经溢出来,钟归依觉得这天地间都不足以容纳她的喜悦。 “那是你妹妹?”钟归依问道。 “嗯。” 钟归依看呆了,江池渊竟然笑了,虽然只是微笑,但是那笑真的可以说令人如沐春风。 “七哥!” 女子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身边,一下马就向江池渊飞奔而来,江池渊很是从容地张开双臂去迎接她的“熊抱”。 “七哥,我好想你!”那女子整个人都挂到了江池渊身上,一点也不在乎旁边有没有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没有催促她下来,而是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她。 周围的人也是见怪不怪地开心笑着。 江少陵见到自己双胞胎妹妹能和自己崇拜的七哥如此亲密,不禁吃味道:“七哥你偏心,少吟抱你,你就笑地那么灿烂。我跟你说点软话,你就得批我,我不服!” “哼,江少陵你就是嫉妒。”江少吟松开了江池渊,得意地朝他胸口捶了一下。 “你看,她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江少陵借机发挥,整个一个戏精上身应捶而倒,倒向言询身上。 但言询明显不配合,见他要做戏便一个侧身走到了江少吟身边,笑着对江少陵说道:“你别赖我,我不帮你。” “子真哥。”江少吟很是亲密地拉过言询的手臂然后亲昵喊了一声。 “好久不见,少吟。”言询也是很疼爱地摸摸她发顶。 见状江少陵就更是“委屈”了,拉着白霖说道:“你总不能也向着她吧?” 白霖也是难得笑了,回答道:“不一定。” “哈哈哈哈……” 众人笑作一团,钟归依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也被他们传染了,但后来她不禁酸涩了起来。 在这开心、快乐的氛围里只有钟归依是一个外人。 不是与他们相比,而是而整个世界。 “他是谁?为何长得跟太后有几分相似?”江少吟笑了一会儿,才注意到一直在核心圈外的钟归依。 众人跟着她的声音望去,钟归依一下子成为全场的焦点,但这样场面钟归依可不想成为焦点。 这样她很是局促不安。 江少陵见她问起钟归依便想着开口回答,但被言询一下拉住了,然后被他示意别说话。 她带着审视和疑惑的目光打量起了钟归依,钟归依很是尴尬地向她报以微笑。 “她是你七嫂。”江池渊看了一眼钟归依然后对江少吟介绍道。 “什么!”江少吟直接把震惊表露在了脸上。 一个男人,她七嫂? 还长得那么像那个女人? 这是爱到疯魔了? “她是女的,叫钟归依,是一个南梁人。” 第48章 委屈 “南梁人?!”江少吟的声音又拔高一个八度,满脸震惊望向江池渊。 又不愿相信这个事实般去看每一个的表情,最后才缓缓开口道:“你们是疯了,还是我在做梦?” 江少吟无法理解,就面前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大坑,江池渊想什么? “不是做梦,她就是你七嫂。” “你成亲为何我不知道?”她带着狐疑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他们表情各异,但谁都没有开口。 “因为我们还没成大礼。”江池渊补充道。 江少吟:“……” 她二话不说就向钟归依挥出了马鞭,钟归依没有预料这人会这么做,当场就愣住连躲避都来不及。 “江少吟,你做什么?”好在江池渊反应快空手拦下了。 江少吟今天可以说是重塑世界观了,她七哥什么时候那么在乎一个不清不楚的女子? “我做什么?”江少吟愤怒道:“定是这个妖女做了什么蛊惑了你们,不然你们怎能如此糊涂,你堂堂一个摄政王怎能娶一个南梁女子为妻,还是从南境带回来的!”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这样做不就给那老乌龟弹劾你的理由了吗?” 江少吟厉声跟江池渊分析道。 这些问题,言询早就跟他说过了,他自己也明白,奈何他是铁了心要将钟归依带回来。 在场的人除了另一位当事人外,都知道钟归依是冤枉的,人家压根就不想跟江池渊好,是江池渊用强权压迫人家,颇有几分“逼良为娼”的感觉。 “我自有定夺,你不用多管,收起你的鞭子,否则别怪我不念兄妹情谊!”江池渊见她还是不愿意放过,便高声喝斥道。 江少吟听到江池渊当即红了眼眶,但是倔强地举着马鞭,没有丝毫放下的意思,言询见他们 僵持不下,就站了出来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背。 柔声劝道:“少吟,放心。你七哥心中有数。” 江少吟还不服地盯着江池渊,但手已经被言询一点点挪下了。 钟归依一直站在是非之外,哪怕这主角便是她。 她看着被言询拉走的江少吟,低下头轻微叹了一口气,真是—— 忽然她周遭的空气急速流动了起来,她警铃大作,一个紧急地侧身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慌乱间她听到了身边大喊了一声:“少吟/王妃/姑娘!” 她没时间理清思绪,在另一鞭挥下之前她迅猛地直起身体,朝着那人下盘来个扫堂腿。 江少吟预想她会武功,所以一开始便提防,这一记扫堂腿便被她躲了过去。 第三鞭便躲不过了,一下子打到了左肩上。 “姑娘!”玉溪见状心疼地喊了一句。 钟归依被打了一下后,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大爷的,你们谁都别过来!” 话音刚落她向江少吟冲去,是出手但被江少吟避开了,江少吟还对此很不屑:“哼,妖女不自量力!” 说着她就向钟归依的连打去,钟归依一下抓过了她手,江少吟讶异于她的力气,见挣扎了几下都摆脱不了,她便抬腿向钟归依踢去,钟归依预料她的动作,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一个过肩摔,江少吟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转。 还没等她反应,钟归依反手整个人就坐在她的身上,一个锁喉。 “钟归依!” 江池渊见钟归依打红了眼,立即上前阻止,她满含戾气看向江池渊。 “她已经输了。”江池渊说道。 “放了她。” 他的语气很是轻柔,钟归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你要是越逼她她就越狠。 钟归依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江少吟,她已经憋红了脸,只要钟归依稍微用一点力气,她能当场归西。 “钟归依你快放手,少吟透不过气了!”言询也上前劝道。 “道歉。” 众人一愣,她冷漠地说道:“让她道歉。” “唔……” “好,你先放开她。”江池渊见江少吟快不行了,赶忙答应。 见江池渊答应了,她犹豫了疫苗哦还是选择放了手,一松手江少吟就跟快脱水的鱼又获得了生命源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言询和江少陵赶忙过去查看她的状况。 “姑娘,你的肩膀。”玉溪也是第一时间来到钟归依的身边,被江少吟打得那一处衣服已经黑了一片。 “没事。”她将玉溪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还在地上喘气的江少吟。 “咳……咳……” 她的脖子已经被勒红了,因为脖子被人掣肘了,大脑供氧不足,血液流通不畅,导致她的双眼已经充血了,心中的委屈和被人打得屈辱让她心里很不平衡,泪光闪闪。 “道歉,现在。” 江少吟想听到天大笑话一样,凶狠道:“你放屁!” “少吟!”言询赶紧喊了一句。 “七嫂,少吟不懂事,我替她——” “谁打的,谁道歉!” 钟归依不认账,此时她冷着脸,就跟一阎罗般可怖,身上的威压跟江池渊有得一比。 一时间气氛是极致可怖和压抑的静寂,他们觉得呼吸都很困难。 “是孤管教不严,孤替小妹向王妃道歉便是。”众人闻言吃惊不已,都纷纷望向了江池渊,只见江池渊还是那样的平淡从容。 他对着钟归依双手一挥一合躬身作了一揖。 钟归依就静静看着,然后一步一步向他走去,众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江池渊看着她靠近,古井无波的眼神微微荡动了一下。 “啪——!” 钟归依给江池渊一巴掌,这一巴掌比之前那一巴掌还要狠,众人看了都隐隐感到自己右脸泛痛了。 江少吟更是震惊到连呼吸都忘了,眼睛在那一瞬间瞪大到了极致。 江池渊也对这一掌没心理准备,很是惊愕地望向钟归依,钟归依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沉默的可怕。 “我说过了谁打的,谁道歉,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真的需要看一下耳朵?” “还有——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别试探我,江池渊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吧?” 她说完就扭头,往江少吟走去,言询见她过来还搂紧了她,彷佛钟归依是个可怖的会吃人的怪兽般。 钟归依居高临下地瞟着江少吟,朱唇微启:“再说一次——道歉。” 江少吟仰起头去看她,这个角度让江少吟觉得她高大如神佛,身上带着让人恐怖的威压,江少吟在这样的压迫下,不自觉就张开口了颤抖着说:“对……对……不……起。” 听到满意的答案后,钟归依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这里,往马车的方向走去,玉溪看了一眼还在惊愕的江池渊后,便迅速跟上了钟归依的脚步。 梁济一直后边看着,见钟归依回了马车便立即也走了过去,将药箱的金创药递了进去。 祝新和沈逸夫也在旁边观看这完整的一出“闹剧”。 但祝新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钟归依,双眸中泛着心疼。 钟归依消失在众人眼前后,大伙才松了一口气,江少吟一抽一抽地压抑不住扑到言询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言询紧紧搂着她,抬眸看向江池渊,他的视线已经追随着钟归依定格在了不远处的马车上。 江少陵一遍一遍抚摸着江少吟的后背,安慰的话是一句说不来。 忽然他想到钟归依是否也在马车里哭了…… 事实证明江少陵是没错的。 一进马车,车门一关,便由此形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滴泪悄然夺眶而出,紧接着两滴、三滴、四滴……决堤了。 第49章 哄不好了 “姑娘……”玉溪见她哭,心里难受得很,想拿手帕给她擦眼泪,却怎么也找不到。 “姑娘,你……你……”玉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很是手足无措。 钟归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一张嘴就喘不过气,一个字就哽在了嘴边。 “我……我……呜……呜……” “姑娘,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玉溪见她那么努力想说话,却一个字都难以发出,便赶紧安慰人放弃。 钟归依摇了摇头,抓着玉溪的手,止不住地哭,眼泪鼻涕都一块来了。 梁济借着车窗窥探到了钟归依的哭状,那明明很是委屈,眼泪和鼻涕都流出来了,但就是倔强着不哭声。 梁济心跳忽然漏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就将自己的手帕从车窗边上递了进去,轻声说道:“王……姑娘,擦擦吧。” 钟归依一把就夺过了那条手帕,没有顾忌地用了起来,还捏着声说了句谢谢。 止住眼泪后,玉溪才敢处理她的伤口,她低头去看那条鞭痕,它打在了那个刀伤上,正好形成了一个“x”,看着这个伤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怎么了姑娘,弄疼你了吗?”玉溪见她又哭了,还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赶忙问道。 “唔……不是。”钟归依抽了抽鼻子,闷声回应道。 她就是委屈,十分委屈。 钟归依本来就爱哭,是那种受一点委屈就会掉泪的人,有时候她知道是自己不对,但就是心里委屈的紧,没办法宣泄就得哭了。 像今日这样事情,她可以理解江少吟的顾虑,但是她是真的很无语和委屈,还有就是江池渊一再地试探,明明他可以出手阻止的,但他没有! 处理好新伤后,梁济递了一盒药膏进来,钟归依接过后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这是草民今日研制出来的淡痕膏,对姑娘应是有用的。”梁济在外面背对的马车回答道,然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草民已经试过了,没有毒的。” 钟归依拿着这盒淡痕膏仔地打量了起来,这一路上梁济总是在收集草药,偶尔去找他问些问题时他一直在捣鼓什么东西,问他他便支支吾吾地半天不说一个字,久而久之钟归依便不再关注了。 想来这一个月都试验这个淡痕膏了。 她想到了什么,将车窗完全支了起来,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梁济,你是不是在用自己做实验啊?” 闻言梁济下意识握住自己的左手,支吾道:“没,没有。队伍有伤员的,我在他们身上实验的。” 钟归依闻言皱起了眉头,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说道:“梁济,你转过来。” 梁济听她的话转过了身,但头还是很谦卑地低着。 “抬头。” 梁济不知为何她这么命令,他迟疑了。 “抬头,梁大夫。” 这一次他抬起了头,就直接对上了钟归依那哭得有些肿胀的双眼,这时还有些许泪珠挂在她的眼睫毛,眼里的神情有些严肃,但又因为那未干的泪水而显得有些可怜。 忽而,钟归依扬起了一个十分好看的笑容,并对他诚挚地说道:“谢谢你。” 就这一瞬间,梁济承认—— 他沦陷了。 他慌张间低下了头,抬手作揖道:“没,没,没有。这是,这是草民,应该的。” 他得找个理由离开这,否则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会从胸腔里跳出来。 “要是,要是,你没事,我就先退下了。” 也不等人同意,自己便慌慌张张走了。看着他逃离的背影,钟归依觉得有些好笑,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谢谢,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吗? 她坐回马车里,玉溪看她好像缓过来了,便也不再说话了。 “玉溪,你——” 玉溪听她叫自己便全神贯注地竖起了耳朵。 “父母亲可还健在?” 玉溪不明白她为何如此问,但很是诚实地回答了她:“在,他们都在王府里,不过是在上京。” 闻言钟归依勉强地笑了一笑,喃喃道:“真好,回家就能见到爸爸和妈妈了,而我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玉溪一听就知道她是触景伤情了。 又是嫌自己嘴笨的一天,她该说些什么话去安慰呢? “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能消化,只是——” “只是我想家了……” 说着她又掩面哭了起来,这下玉溪彻底没辙了。 “没事的,姑娘,你会找到自己的家的,你往好处想他们或许也在找着你,只是还没找到罢了。” “你一定还有家的,别哭啊,姑娘。”玉溪坐到她旁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细声劝慰着。 但钟归依知道,在这个世界她真的是孑然一身,没有家可归。这副身体的原主,也是个有家归不得的人。 “唔……” 车门被忽然打开,玉溪一下抬头就看见江池渊冷着脸出现在面前,心不由一梗。 “王……王爷?” “出去。” 话音刚落,钟归依就抬起来头,抹了一把脸剜了一眼江池渊后,便拉着玉溪要下车。 但一人靠近门口就被拦下了。 “玉溪,下车。” “不行!” 就这样两人有杠上了。 玉溪被夹在中间很是难受,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玉溪,你忘了谁才是你主子吗?” 江池渊还是盯着钟归依,但话是对玉溪说的。 玉溪咽了一口口水,反手就把钟归依的手抓紧了。 没有说话,但态度很明显。 江池渊眼色愈发地沉浊,见僵持不下他还是放软了语气。 “我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我们俩。” “我暂时不想和你聊,要么你离开,要么我离开。” 钟归依可不是那么快能和解的人,见她还堵着气,也不好再继续强求。 从衣袖掏了一下,便拿出了一包用荷叶装的东西递给她。 “路过宁川县时发现你爱吃些酸的,便让人多买了些备着,你是爱吃的,拿着吧。” 说完就把东西给了玉溪,自己离开这辆马车去了言询那边去了。 钟归依看着那包东西,思考了一番后还是打开了。 里面果真是宁川县的酸果子,当时停留在宁川县时看到这些酸果子,眼睛都发光了,在那停了两天,她就吃了两天,把牙都吃软了还不愿意停嘴,逼得江池渊缩短了停留在宁川县的时间,匆匆上了路。 他竟然记着…… 那又怎样,她来到这受得大部分罪都是他造成的,一包酸果子就能将她“打发”了? “谁爱吃谁吃去!” 然后一手甩了出去,全落在地上喂天地了。 江池渊将这一幕全都收尽了眼底,流露出几分愕然。 其他人见状,都对江池渊露出了几分同情。 第50章 爱好龙阳? 直到进城前钟归依也没再说过话,看到她将酸果子扔到地上的江池渊也是一直低气压。 反正众人心里都叫苦连连,这两人生起气来都是沉默处理,让人难以琢磨其心思。钟归依还好,做的不好也就是挖苦你几句,但江池渊是真的会要命的。 等到了王府,门口外已经站着一大堆人了。 这其中有王府的宫人,有当地的官员,也有从上京来的官员,他们都是提前收到消息,特地来到王府门前等的。 江池渊看到自家门前站着乌泱泱一片人,就觉很是心烦,又想到钟归依更不喜欢人多,便叫白霖将人都赶走了。 那些人还想强留下来,但是看着白霖身后站得白虎卫,又没那个胆,便悻悻离开了。 “恭迎王爷回府,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府的宫人齐齐高声道。 钟归依被这场面吸引了注意,微微挪开车窗向外看去,只见江池渊那挺拔的背影和面前跪伏的一大片人。 还真是有影视剧那味道,钟归依在心里吐槽道。 她净在胡思乱想,没注意到江池渊已经向她走近了,完全打开了她的车窗,她还因此被吓了一下。 “你干嘛?”她语气颇为不满。 但江池渊权当没见,说道:“到了,下车。” 钟归依看着他那张冰块脸,心里就赌气,但是没辙还是得下去。 让她惊讶的是江池渊竟然在马车前等她,看着他伸出手,钟归依迟疑了一下,最终选择了自己跳下去。 江池渊伸出来的手便变得很是尴尬,江池渊的脸色也黑了几分。 王府的宫人不知道钟归依的身份,所以他们对于这个“男子”的举动很是吃惊,竟然能让王爷亲自迎接下车,还拒绝了他,看到王爷那一副黑脸的模样,他们就觉得这人要完了。 越过他面前时,江池渊一把拉住了钟归依的手,钟归依皱着眉头看向江池渊,微微挣扎一下——他竟拽得越紧了。 他总是这样。 钟归依没辙,只能被他这样拉着走向大门。 王府的宫人对此大为吃惊,王爷这是,这是——爱好龙阳! 而一直跟在江池渊身边的侍从便淡定多了,这场面见怪不怪了。 江少吟在后面见到自己七哥竟如此对钟归依,心中莫名就觉得很是不爽和膈应。 更何况刚才钟归依还想置她于死地,她江少吟发誓必须得除掉这个“妖女”! 江少陵看着自己妹妹那将所有想法都表露在脸上的样子,便小声开口劝道:“你别把什么都表露出来啊,七嫂很好的。” 江少吟闻言,扭头就是恶狠狠地盯着他,咬牙切齿道:“你们被她下了蛊吗?就凭她是一个男贼怎么可能是个好人!” 言询在一旁闻言,眸光黯淡了几分,的确时是被下了蛊,但不是他们,是钟归依。 这一个月来从南梁那边根本收集不了什么有用的情报,南梁像有铜墙铁壁般密不透风。 但从那次遇刺后便一路畅通无阻了,听梁济反馈钟归依的“梦魇”也轻了许多。 “你……罢了,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江少陵见说过,便放弃了跟江少吟的争论。 要是钟归依有问题,七哥自然不会留她在身边,能留在身边说明七哥有把握控制,他们还对此操什么心啊? 再者抛开身份问题,就钟归依那强悍的领导能力,遇事不慌镇定自若的气魄,还有那一身连他都及不上的功夫,跟江池渊也算势均力敌了。 更不说钟归依满脑子都是新奇且有用的想法,还烧得一手好菜,待人大方又热情,长得也好看。要是他有这样的王妃,他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那边钟归依被拽着不情不愿地走进王府,走过大门后江池渊便喊了一句:“徐妈妈。” 一个身着低调奢华的还有几分风韵的女子便立即走到了他跟前,恭顺道:“奴婢在,王爷有何吩咐?” “带王妃去沐浴。” 徐妈妈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微微抬头,便看见钟归依直直地盯着她看,徐妈妈看到那张脸心中更是惊讶不已,这怎与那位太后生得几分相似啊? “徐妈妈?” 江池渊见徐妈妈许久不回答,便喊了一句,徐妈妈连忙回声答应。 “公子请随小人来。”她侧身作请的姿势。 但钟归依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这让徐妈妈摸不着头脑了。 而钟归依则是扭头望向江池渊,缓缓说道:“放手。” 江池渊才意识到自己竟还抓她的手,立马松开了。 钟归依扭头只留下一声“哼”便扬长而去了,玉溪赶忙跟上。 看着她那渐渐远去直至消失的背影,江池渊莫名地就弯起了嘴角。 真是难搞的女人。 但想过后他便抬起了刚才一直拉着她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 钟归依一路走一观察,这里与江南园林完全不一样,它比江南的园林更有厚重感,而且因为是王府的原因,装横也是很是奢华,就这一条走廊钟归依就看出来使用的红木。 “玉溪,他是几岁开得府?” 玉溪疑惑,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清楚。” “那这位妈妈可知道?”钟归依又问道前面领路的徐妈妈。 徐妈妈恭顺地回答道:“回王妃,王爷自十岁便出宫立府了。” 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钟归依,看着面向倒是雌雄难辨,声音也不似一般女子轻细,举手投足间虽有几分女子姿态,但又很是粗放。 “妈妈,您要是想看便大方的看便是了,我有不收费。”钟归依实在受不了这般偷看的目光,便直接说了出口。 徐妈妈惶恐,连忙想钟归依赔罪:“王妃息怒,老身无意冒犯,还请……” “您不用怕,我只是不喜欢人们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罢了,还有我是个女人,只是男子打扮而已。”钟归依伸手阻止她的跪拜,连忙解释道。 徐妈妈闻言露出了几分讶异,钟归依则是很肯定点了点头,旁边的玉溪也是。 一顿操作下来,两时辰就过去,等大伙再聚集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一个多月的赶路多少让人觉得疲惫不堪,更何况路上一开始还那么惊心动魄,能安心吃个饭的日子实在是太宝贵了。 钟归依洗漱后,玉溪本是想给她打扮一番的,毕竟现在已经回到顺京了,不能还跟再路上那样随意收拾便行的,但钟归依坚持走“简约风”。 换一身墨绿色的褙子,里面一身月白的襦裙,头发只用一根簪子轻松挽起即可,面上也未施粉黛,但让人明显感觉没了男装时那么英气,多了几分女子的婉约。 她来到膳厅就选择坐在了江少陵那边,这让江少陵有些害怕。 七嫂,你是没看见七哥那要刀人的眼神吗? “姑娘,坐那里,这里是公主坐的。”玉溪立马对钟归依小声说道。 钟归依闻言丝毫未动,悠悠道:“既然公主那么思念她兄长就让她坐她兄长身边不更好吗?” 这话多少有些阴阳怪气了。 但谁也不敢开口反驳。 江池渊没有开口,只是冷着眼盯着她看,但周围的气压很低。 第51章 陛下的挂念 江少吟是最后一个到的,她换下了骑装穿上了红装,还别说就这一身大富大贵的打扮走出去就算不知道她的身份,单凭着这一身的行头也能知道这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不像现在的影视剧,堂堂一贵女“朴素”到连支发簪都没有。 钟归依表示不愧是一家人,这颜值杠杠的好,要不是人多场合也不适宜,钟归依高低得来一声口哨,妥妥坐实了“登徒子”的名号。 江少吟见钟归依将自己的座位坐了,那堵在心口的气蹭得一下便又大了,讽刺道:“本宫听闻南梁人都不注重礼教,男女观念单薄,是非黑白颠倒,今日算是领教了。” 她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 “少吟,休得无礼,坐我身边来。”江池渊为了避免二人再次打起来,赶紧开口说道。 江少吟听到她尊敬的兄长如此颠倒事实,顿时心里的委屈就更大了。 是谁无礼了? 你看看钟归依的打扮像话吗? 这七王府是养不起人了吗?这一身的打扮连府里的低等侍女都及不上,还有那个位置是她该坐的,她不懂什么叫位置次序吗? 要是眼神能杀人,钟归依保证自己已经因为江少吟的眼神进入轮回了。 江池渊都发话了,但是江少吟还是杵在原地不动,满含怨恨和怒火盯着钟归依。 言询看了一眼江池渊,江池渊也对上了他的视线,眼神暗示他出手。 他便起身劝道:“少吟,你坐就是了,你已经小半年没见青道了,刚才不是满心欢喜要黏着他吗?坐近些,多跟他说说顺京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来,坐。” 她甩开了言询按住他的手,坚定开口道:“妹妹不敢僭越,知道自己该坐哪。” 气氛又降到了冰点,大伙都看向了一边镇定自若彷佛局外人的钟归依。 “公主明辨是非,知书达理,不像钟某一介山野村妇,不配登这高雅之堂,那行——位归原主”她站起身还很是“贴心”地擦干净自己的座位,又接着说道:“钟某就先行告辞了,这福气谁爱受,谁受去,反正我——无,福,消,受!” 然后她甩手潇洒离开,江少陵反应快立马抓住她:“七嫂,你这是要去哪?” 钟归依一下子扯回了自己手,也是很不爽地说道:“郡王殿下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还请不要这般称呼我,我怕折寿,更怕挨莫名奇妙的打。” “你!”江少吟闻言便要冲过去找钟归依理论,但被言询给拦下。 江池渊直觉一个头两个大,他何时变得需要去理会这些家里长短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江少吟身边,在后者疑惑之际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的座位,然后命令道:“坐好。” 江少吟顿时瞪大了眼睛,泪水瞬间涌了上来,委屈道:“你就那么迷恋那个女人吗?” 江池渊垂眸不言,背着钟归依说道:“你也别闹了,回来坐着,用膳。” 钟归依听到他那么说,心中的委屈又上来了,背着他目视前方久久不愿转身,腮帮子都顶酸了,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就是贱,当初就该让他剁了自己喂狼,也省得今日自己活得那么憋屈。 她知道自己现在做得一切都很是任性和不妥,但是她也不愿意啊,谁乐意平白无故挨打啊,左肩到现在还火辣辣地发痛呢。 “姑娘,你也饿了那么久了,咱们先吃饱肚子,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干事,对不对?”玉溪走到她身旁,用帕子轻微地拭去那几滴实在容不下的眼泪,细声劝慰道。 钟归依深呼吸几次后,最后做好心理建设后才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原来的座位上。 她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眼不见心不烦! 江池渊见她坐回了位置上后便叫人上菜。 言询第10086+次觉得江池渊救钟归依的决定是错误的,极度的错误! 江池渊看了一眼眼圈泛红的钟归依,便扭头将夹好的一块鱼肉放到了江少吟的碗里,柔声说道:“吃吧,是你爱吃的鱼。” 看着那块鱼肉,江少吟猫叫般细着声音说了一句:“谢谢,哥哥。” “来,少吟吃这个。”言询也夹了一块肉给她。 那边看着就很是温馨,多少显得钟归依更是“落寞”。 “七——依姐姐,这个不甜,你试不试?”江少陵可怜钟归依便帮她也夹了一道不甜的菜。 钟归依淡漠看着碗里的菜,没有情感起伏地说了一句:“谢谢,但你不用这样,反正我在这个世界里一直都是外人,有与没有——没什么区别。” 钟归依这么说江少陵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但很显然他不会找补,这一下让整个气氛就跟尴尬了。 也不知道吃了多久,反正她吃得很慢,并且全程闭口不言一字,这多少让在座的除了江少吟外很是不习惯。 等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刚想开口要离席时,徐妈妈便领着一个似乎是大内內官的人进来了。 “奴婢秦永拜见越王殿下,东宁郡王,韶宁公主,言小侯爷。” “秦公公前来顺京,可是陛下出了什么问题?” “回王爷,陛下一切安好,大内一切安好。陛下几日前知道王爷先率部分将士返京,便龙颜大悦,嘴里一直念叨着你,想快些知道这次与南梁交战的细节,故而派遣奴婢先来迎接殿下。” 这不就是监督吗? “而且陛下的意思是希望能尽早见到王爷,他说这一年没见到您,他已经学会很多东西,希望您回去能给他提些建议。” 秦永语速适中,吐字清晰,从他嘴里说出来到真有那么几分挂念的意味了,要不是对方是万人之上的皇帝,而被告知方是一人之下的摄政王的话,就跟感人了。 “微臣领旨,待微臣休整一日后,便立刻启程。”江池渊虽说得是恭敬的话,但态度也没看出有多么恭敬。 “王爷辛苦了。”秦永对着江池渊微微作揖。 抬眸一看,便看见这里的陌生的面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过去了。 “奴婢斗胆问一句,这位姑娘是?” 焦点再次聚集到了钟归依身上。 江池渊回头望向钟归依,语气没有起伏道:“她是本王的王妃。” 秦永闻言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但也就一两秒便迅速整理好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笑道:“奴婢未拜见王妃,请王妃恕罪。” 他说着便抱拳弯腰请罪,钟归依盯着秦永观察,一种很是陌生的熟悉感从心头涌现。 她以前见过他? 钟归依一直盯着秦永看,忘了回应他,所以两人就那么僵在原地,直到江少陵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冷冷说道:“不用请罪,毕竟只是‘口头王妃’,说不定明天就换人了。” 众人倒吸一凉气,这人怎能如此说话! 但跟钟归依相伴两个多月的人心里清楚,钟归依是彻底恼了,遥想一个多月在维州发生的一切,他们就觉得这女人是真猛啊! 秦永便抬头将目光放到了江池渊身上,发现那人盯着钟归依看,明显对她那番话生气了,但却又发泄不出来,衣服都快拽了烂了。 最后大家不欢而散,江池渊和言询等人开会去了,钟归依用晚饭后便觉得脑袋疼得很,便回到为自己准备的住所里,倒头便睡了。 第52章 约法三章 她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 钟归依睁眼便在一处花园内,她观察了一下四周,除了身边的宫女,再没有其他人了。 她面前摆放着一些糯米团子,她捏起一个咬了一口,是樱桃馅的。 “殿下您觉得口味如何?”一个侍女上前询问道。 钟归依回味了一下,其实就是简单的干汤圆,只是—— “谁做的?” “回殿下,是裴侯爷。” 裴侯爷——是谁? 是之前在“梦”里出现过的那个男子吗? 正当钟归依沉思时,那个男子便领着一个孩子向她走来了。 “如何,这干汤圆还合你意吧?” 原来他姓裴啊。 “嗯,谢谢。” “不用说谢谢,你喜欢吃什么跟我说就是,我都会给你做。” 他笑得很开心,是由内而外的喜悦。 这种情绪的渲染让钟归依忍不住酸了鼻子,要是出没意外这原主和他本是神仙眷侣,奈何天公不作美,鸳鸯分两半,独自游了。 “怎么了?”男子注意到她红了眼眶,不禁担心道。 钟归依擦了擦眼睛解释道:“没事,没事,虫子进眼睛了。” 男子立即上前,抓住她的手说道:“别乱动,我看看。” 他也不介意周围有人,靠近钟归依轻柔地帮她弄开眼皮吹了一下,又仔细查看了一遍确认没东西后才放开了人。 钟归依从他身上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竹子的味道,她很是眷恋了吸多了几口这个味道。 “他是谁?”钟归依注意到他身后一直畏缩着的孩子。 那男子将身后的孩子拉了出来,跟她介绍道:“这是霍将军的独子,告诉殿下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孩子很是害怕地抬头望着那男子,男子笑着鼓励道:“别怕,跟她说一下你名字。” 钟归依看着这孩子实在惹人怜爱,便蹲下了下来,轻声开口说道:“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感受到了钟归依释放的善意便渐渐放下了防备,像只小猫崽一样发声:“我叫……叫……霍琴……” “哪个‘q’?” “琴棋书画的琴。” “……很是秀气的名字。” “我要去北边巡营,这孩子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你暂且带他几天,可好?”男子抚摸着那孩子发定柔声问道。 “可以啊,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再次睁眼,便只剩微弱的火光了,这是她现在的住所。 她翻了一下身子,然后就碰到了一个热源。 她一下子被吓到了,下意识伸了一脚,那个热源闷哼了一声。 “你干什么?” “你怎么在这?” 江池渊扶着自己的腰从床上支起了身子,好在房内光线不充足,他脸上那缤纷的表情没有被钟归依看到。 “这是本王的房间,本王不在,那要在哪?” 钟归依语塞。 一阵沉默在二人之间弥漫。 “今日……” “你不用说太多,我明白,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钟归依的目光停在了桌台上摇曳的烛火,原本清晰的影像忽而变得模糊,一道空灵的声音从昏暗中悠悠传来。 “江池渊我知道你在利用我,但我只求安稳,所以我们约法三章,怎么样?” 她的眼神不在飘浮而是变得坚定,紧紧盯着江池渊。 哪怕是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他也看不清那人脸上的神情,但那视线却很是灼热。 “如何约法三章?”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一、你遵循你的承诺,作为交换我会把我的知识都变现,用于推动你们北燕的发展。” “二、你得保证我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我不想卷入一些无所谓的争斗中。” “三、我可以和你圆房,但我们之间不可以有子嗣。” 最后一条要求说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静得能分清对方的呼吸节奏是几拍。 “钟归依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你有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那越王殿下又哪来的底气认为南梁那边会找不到我?” 江池渊眼底掠过一丝惊讶,然后他的手背被一片冰冷包裹,再抬眸映入眼帘便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王爷也应该清楚北燕与南梁的差距有多大,难道你不想有足够的实力与南梁抗衡吗?” “只要你答应我,我便帮你——相信我,我能做到。” 这一段低语如同海妖的歌声般使人不禁沦陷了进去,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求救的机会了。 “好,本王答应你。” 等天大亮后,钟归依已经弄好早膳慢悠悠在膳厅享有了。 江池渊是第二个到的,身后还跟着言询和江少陵,江少吟因为要打扮所以迟了一刻钟。 “七嫂,这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江少陵看着风格明显不一样的早餐对钟归依问道。 其实大会都清楚,除了钟归依没人会做那么精致的饭菜。 也不是说王府里的厨子不会做,就对比起来钟归依做的更精致些。 “这是早饭还是午饭啊?”言询不禁讶异道。 钟归依自顾自泡起了茶,回答道:“今天没事干吧?没事干就一起‘叹早茶’啰。” 她最后几个字是用家乡话说出来的,他们只知道她说了话,但不知道她说的意思。 “在我家那边有条件且悠闲的话,就会约上三两好友一块到茶楼开一张桌子,泡上一壶茶,点几份点心,听着小曲,悠哉悠哉享用到你想结束为止。” “要是点心不够,再点就是了,这俗称——早茶。” 江池渊仔细看着桌上的每一笼点心,又抬头去看钟归依,她此时正专心泡着茶,眼眸下的乌青时隐时现。 他们之间结束对话时已经是五更天了,她说睡不了了便起身随意地收拾了一下,便带着玉溪出去了,当时便想过她应是去了厨房。 “这一桌你得做多久啊?”江少陵吃惊道,说话时下意识地咽口水表露他真是的想法。 好想尝尝。 “厨房又不是我一个人,教几下大家懂就行了,你要是想吃就吃,我就做今天这一次。”话音刚落江少陵就立即动筷了,先夹了一块烧卖,然后然想到了什么用余光瞟了一眼,果然江池渊正在凝视着他。 他僵硬地放下了筷子,温顺道:“不了,还是等人齐吧,我不着急。” 钟归依甚是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等几分钟后人终于是齐了。 “这是什么?”江少吟皱着眉头问道。 “早饭,吃就行了。”江池渊向她解释,江少吟有些讶异但又望向钟归依,她已经动筷了。 看着后面跟上的江池渊,她没理由开口发难。 “凉了。”钟归依评价了一句。 这不是骂本公主来得迟吗? 江少吟怒目圆睁瞥了一眼钟归依,但她丝毫不理会她。 “七嫂,你手艺好好啊!”就是清淡了一些。 这评价很是令钟归依满意,给夹了一块排骨笑着说道:“那是,外面怎么有自己做的好吃,奖励你的。” “谢谢,七嫂。”钟归依仿佛看到了他后面疯狂摇摆的尾巴。 这一说令江少吟想要夹菜的手顿住了,这意思是这一桌是她做的? 她抬眸去观察周围人的表情,他们都吃得泰然自若,一点都不意外。 她突然放下筷子,站起来欠身,小声说道:“哥哥,我忽然有些不舒服,就先告退了。” “你都没吃。”言询没来得及阻止江少陵发言。 江少吟脸色有些难看,但江池渊只是平淡地点了一下头便过去了。 这令江少吟更是心理不平衡了—— 这个人她必须除掉! 第53章 风波起 早茶接近尾声了。 “待会儿没事,我们出去走走吧。”江池渊破天荒地邀请道。 这可把言询和江少陵给惊着了,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钟归依正吃着一个凤爪,闻言疑惑问道:“你跟我说话?” “不然你觉得孤是跟他俩说?” 钟归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又没说明主语,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怎么可能知道? “不去,我有事要做。”她果断拒绝道。 江池渊蹙眉很是不解,以往她到一个地方就拉着玉溪和可薇到处逛,这到了顺京反倒不喜欢了,气还没消? 她也不急着解释,把茶喝下去后才悠悠回答道:“我要搞水泥。” “水泥——是什么?” 江少陵不愧是嘴替。 钟归依立即张开了口,但转念一想她好像也解释不清楚,便随意道:“我不懂解释,做成功了你们就知道了。” 他们彼此望了对方一眼。 “那水泥有什么用啊?” 钟归依闻言只是神秘地笑道:“要是水泥成功了,你们想怎么用都行。” 这勾起了他们很大的好奇。 吃完早茶后已经接近中午了,水泥的原料还在收集中,这段时间钟归依闲得无聊,本想着在园子里逛逛,但一想到这里还有个江少吟就不愿意了。 索性待在自己屋里陶冶起了情操。 江池渊因为有公务处理便和言询他们去议事厅待着了。 “让开!”一道锐利的女声划破了钟归依院里的宁静。 “好像是韶宁殿下的声音,她不会又来找姑娘你麻烦吧?”玉溪望着窗外皱着眉说道。 “你全当是知了叫便是了,不用管她。” 此时钟归依刚好将苏轼的《定风波》给默了下来,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对这首词如此喜爱。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她情不自禁朗诵了起来,心情不禁好多了。 “好词,好词。”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一旁响起,玉溪立即警惕了起来将钟归依护在了身后。 只见秦永缓缓从门外踏了进来,拨开珠帘钟归依看到的是一张很具攻击性的脸庞。 “你是昨日的公公?” 钟归依对他有几分映象,今日看清这人的面容她再次感叹从古至今爱美是人之本性,还是说在这些权贵身边做事的人,颜值是必须的啊? “奴婢秦永见过钟娘子。”他从容地向钟归依作了作揖。 “公公是如何进来的?”玉溪的语气有些强硬,很是不善。 秦永对此也不恼,脸上的微笑像印上去般标准,说道:“咱家路过此处便看见韶宁殿下在门口叫嚷,一时好奇便上前询问原因,才知娘子在此处,便求了沈将军放咱家进来了。” 怕不是求吧,那金灿灿的腰牌如此显眼,钟归依又不是眼瞎。 钟归依把玉溪拉到一边,也换上标准职业假笑客气道:“原来如此,那还得谢谢公公帮我除了扰人的‘知了’。喝茶吗?” “不敢当,不敢当。关于娘子的事迹,咱家昨日了解了一些,今日凑巧便想着拜访娘子,举手之劳。” 这是不是说明皇帝一直派人监视着江池渊? 派来刺杀他的人,难道是皇帝? “反正还是得谢谢公公就是了,玉溪给公公沏茶。”她指挥着玉溪去泡茶,玉溪有些犹豫但钟归依给她使了个眼色,玉溪便转身去沏茶了。 “那就麻烦娘子了。”秦永也不客气,但他的目光依旧落在那桌上的墨宝上。 “不知娘子可否让咱家看看这幅墨宝?” 钟归依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写的字,大方说道:“可以啊,墨水还没干,您小心别弄脏了衣服。” 秦永上前将那幅墨宝拿起,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钟归依的注意也落在字上,没注意他刚才一闪而过的神情。 “许久没练字了,可能让您笑话了。” “怎会,娘子的字飘逸有力,很是潇洒,跟这首词很配。”秦永赞叹道。 “是吗?随便写来玩的,听您这么说我就安心了。”钟归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秦永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眼神不禁一沉。 “姑娘茶好了。”玉溪喊道。 “我们过去喝茶吧。”钟归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好。” “这里的茶可能没大内的上品,公公莫要嫌弃。”钟归依给秦永倒了一杯茶,说道。 秦永见状有些慌乱,连忙接过那杯茶说道:“娘子这是折煞咱家了,虽说娘子现在还未与摄政王完成大礼,但也是板上定钉的王妃,日后也是咱家要服侍的人,这杯茶是咱家高攀了。” 咱就是说跟太会说话的人聊天有时候也很心累。 “公公其实您也不用太看得起我,不过找了份工作干罢了。” 于钟归依而言感情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品,还能做主菜吃么?更何况这“食材”还如此苦涩,认真就输了。 秦永笑而不答,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听娘子的口音,是南边的人?” 这是开始套话了? “实话说,我也不清楚我是哪里人——” 秦永果真露出疑惑的神情,钟归依接着说道:“我一醒来便在行府了,除了名字外其余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秦永心中大为震惊,这是失忆了? “娘子……是失忆了?”秦永差点没控制自己的颤抖堪堪问道。 他这是什么神情? “嗯,我——” “王妃——” 三人猛然抬起头往门外望去,便看见江池渊踏风而来,后面还跟着白霖。 “奴婢见过王爷。”秦永见江池渊走来便从容起身行李,仿佛看不见他那黑得跟炭一般的脸色。 江池渊快步赶到钟归依身边,两人对了一眼后,便把人拉到了自己身后,冷声道:“秦公公今日很是清闲啊。” 秦永笑脸不落回答道:“那是,可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又刚好知道娘子在这,便前来拜访了。” “刚好跟娘子聊到她的家世您便来了。” 江池渊眼睛一眯,说道:“公公意思是本王打扰你了?” “不敢,咱家与娘子只是寻常聊天罢了。” 就您那身份随便说一个字都够别人揣测一番了。 钟归依在他身后默默吐槽到。 “公公有什么想了解的找本王便是,本王定当知无不言。” 就你那态度还知无不言呢,怕人没开口就无了。 钟归依置身事外不放过任何能吐槽的点。 “好。” 他脸不会僵吗?钟归依都觉得嘴角酸了,不愧是服务界的kg,业务能力强得咧! “王妃,你要的东西白霖已经差人找齐了,在议事厅你要不要看看?”他转身对钟归依说道。 她微微抬眸便撞入了那双宇宙般深邃的黑眸,不自觉地点了一下头:“好。” 这张脸——太完美了!还有那双眼睛! 不愧是女娲的炫技之作。 “竟然娘子要去忙了,那咱家就先告辞了。”秦永微微欠身,转身准备离去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跟钟归依说道:“娘子的那副墨宝可否赠予咱家?” 墨宝? 江池渊看向书台,似乎放着一张纸。 钟归依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江池渊已经走过去了,拿起那幅字观赏了起来。 好漂亮的字。 有几分字如其人的味道,而且这内容也是令人惊艳。 “定风波……” 江池渊反复嗫嚅这三个字,然后向钟归依看去。 钟归依对上他的目光,立即解释道:“这首词不是我作的!” “是一位名叫苏轼的老先生作的,因为过于惊艳随意我一直记得!” 好家伙,差点辱没了东坡居士! 江池渊将这副字卷了起来,对秦永说道:“这份墨宝怕是给不了秦公公了,白霖拿去找人裱起来,回到上京本王要挂在书房里。” “属下明白。”说着他便接过了那幅字。 “不是,我还没落款呢……” 秦永也不生气,依旧笑着说道:“王爷喜欢,王爷拿去就是了,咱家告退了。” 江池渊只是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秦永离开院子后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才弯了下去,眼底是生人勿近的冷漠与警惕。 第54章 那边没了联系 看着人彻底消失在院子里后,江池渊便厉声对钟归依警告道:“以后若本王不在场,你不用跟他对话。” 钟归依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量给唬了一下,稍后反应过来后心里也有几分不满:“那王爷您最好时刻待在我身边,否则都不知道这‘知了’是如何烦人!” 说着人便径直踏出房间,江池渊还在思考着她的话中内容。 “等等,你去哪?”江池渊回过神来人已经走远了,便立即跟上将人的去路挡下。 “去搞水泥啊,不是你说原料找齐了吗?” 钟归依无语。 江池渊语塞,吞咽了一口气,颇有几分无奈道:“跟孤走。” 江池渊将人带进了议事厅的院子里,那里放了一堆制作水泥的原料——干枯的树皮,陶瓷片,石灰石,铁矿…… 钟归依点了点东西,差不多齐了,便开始撸起袖子干了。 “我帮你吧,姑娘。”玉溪见她风风火火地干起来便也想着出手帮忙,但被钟归依婉拒了。 “不用!你们爱干嘛就干嘛去,从现在起这里就属于我的了,注意不要再让我听到‘知了’叫——听得令人心烦。” 钟归依很是熟练地如同指挥一般优雅地划了一手指,手指的位置是院子门口。 言询觉得不妥,刚想开口争论几句,就被江池渊先一步止住了。 “进屋吧,让她自己折腾。” 说完便潇洒进屋了,理都不理钟归依。 言询很是不解,开口问道:“要弄也别在这弄啊,你刚才不是觉得周围虫鸣得令人心烦吗?她捣鼓东西就不吵了?” 江池渊从自己座位上刚好能透过窗看见钟归依忙碌的背影,听到言询那么说也不在意。 “不用管她,让自己弄就是了。” 言询再次无语,双标! “老侯爷回信了吗?”江池渊切入主题。 说到这事言询一下子便认真了起来,将收到的信件递给了他。 江池渊接过后细细看了起来。 言询则在一旁等他发话,外面钟归依弄东西的动静时不时传来。 他忍不住去偷看她的工作——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这是捣鼓什么?” 他独自呢喃了一句,无人回应。 良久,江池渊终于把信看完了,脸上毫无波澜。 “交给姚柏处理,他知道怎么做的。” 言询粗略看了一眼信件的内容对此有了大致的了解:“我明白。” 继而江池渊又望向了钟归依,看着她走来走去的身影,忽然想到了她写的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你在说什么?” “没事。交代你的事办妥了没有?” 言询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何事:“办好了,只有手上的事一完成那边就能立马开始了。” “嗯,我知道了。” 言询看着他望着窗外出神,忽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他那么想也这么做了。 “你——你娶她是因私心还是为了大局?” 江池渊的视线被言询的声音拉回了书房里,他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在打量着面前的人,又像是在组织语言。 言询的心莫名地在这诡异的静寂的氛围中被一双无形的手一点一点攥紧。 “我不否认一开始是因为私心,但后来——都一样了。” 从日头高照忙到日落西沉,将自己弄得浑身脏兮兮后,钟归依可算是把混凝土弄成了。 你问为什么不是水泥? 因为她还没弄清楚怎么搞,先用混凝土顶上呗。 “这是什么啊?”江少陵一脸迷惑,这不就是泥吗? 钟归依对他故作高深道:“等它干了,你就知道了。” 看着小孩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模样,钟归依就觉得好笑,她重重呼了一口气后,环顾四周似乎有些脏。 其实应该说是很脏,但钟归依不管了,可薇会处理的。 “玉溪,等一下把晚饭送我屋里就行了,我先回去洗澡了。” —— “这不就是泥巴吗?”言询看着一团糟的地面上放着几块形状各异的混凝土,神情复杂地说道。 江池渊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是眼皮不禁跳了一下,想要为她辩解些什么,但看着那几坨“泥巴”着实开不了口。 “她自有她的道理。” 总之会有用的…… 另一边秦永从钟归依那里回来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厢房内没出来过,他迫切要验证一个事情。 终于在天黑后结果送来了。 “还是没有联系上吗?”秦永没有可以隐藏自己心中的错愕,他抓过那个回话的人的臂膀又问了一遍。 那个人被他的失态震惊到了,一时间也忘了回话。 “说话啊!”秦永已经到了呲牙咧嘴的地步了。 “主人,真没消息了。” 那人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他们从两个多月前就一直在联系那边,但都石沉大海了。 惶惶不安的情绪在他们之间蔓延。 秦永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可是“证据”已经放在面前了,他的手无力脱落,一个没支撑住就跌坐在了地上。 “主人!” 他的亲信立即过去扶他,但秦永反手将人抓住了。 “你快去,快去跟那人说,最近这时间所有人都不许行动!” “是!” 那人接过命令后就立即去做了,房内只剩秦永一人。 他痴痴地看着桌上燃烧着的蜡烛,那火源散发的热能若有若无地向他吹过来。 盯着那摇摇晃晃的烛火,他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他缓缓从胸前掏出了一块玉牌。 那是她给他的十二岁生辰礼,是她自己雕刻的。 上面的图案是只展翅高飞的凤凰,下面还缠绕这一把琴。 他将玉牌紧紧攥入掌心,那棱角硌得他生疼。 “殿下……” …… 回到自己院子后,钟归依很快完成了洗漱,洗完澡后钟归依就感到浑身酸痛,她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无光直直地看着前面,没有聚焦点。 “姑娘饭拿来了,快吃吧。” 玉溪帮她把晚饭放好,过去将人拉起来,这么多日相处玉溪早就习惯钟归依的这个习惯,她总喜欢在沐浴后坐在一处发呆,要是没人去拉她,她能坐好久。 玉溪一上手,钟归依就借势倚在了她身上,还很是亲昵甚至无赖地撒娇道:“玉溪——我累……” “那就快些吃饭,吃完我给你做一下按摩。”玉溪将人放到椅子上还将碗筷放到了她面前,可谓体贴入微。 “不想吃饭,大热天的哪有胃口吃饭啊,我要喝粥。” 钟归依看着眼前的米饭“抗议”道。 “好像没煮粥,我去叫厨房煮一点……”说着她就真的要去厨房,钟归依赶紧将人拉住,解释道:“开玩笑,别认真,有吃就行了。快,一起吃。” 钟归依将人拉到了自己旁边,玉溪这是坐立不安连忙拒绝:“这不行啊,要是被王爷知道了,我就得挨板子了。” “啧,这点他也在吃饭呢,我把房门一关,谁知道里面发生什么,等我——”钟归依麻溜地起身去关门,结果门还没关上就看见江池渊带着一众侍女在门外站着。 “江……江……江池渊?” 第55章 大礼前奏 这是“鬼故事”。 也不知道江池渊是什么时候站在这的,听到了多少,反正钟归依很尴尬。 江池渊对钟归依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徐开口:“你吃饱了吗?” 钟归依的注意力完全被他身后那“大阵仗”给吸引了,一时没留意江池渊的问话。 “钟归依?” “啊?你叫我啊?” 江池渊的无语都化形了,把“你说呢?”都写在了脸上。 “要不你再说一遍?”钟归依讪讪道。 “搬进去。”江池渊对后面人的吩咐道。 可薇便领着后面一干人等带着一箱一箱东西进了屋子。 “这是什么?”钟归依有些懵。 江池渊悠哉游哉地走了进屋里,从容坐了一下来,淡然开口道:“你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钟归依:“……” 她最讨厌这种吊人口味的行为了。 但似乎忘了自己也是这么吊大家的。 钟归依风卷残云般结束了晚饭。 “我可以了!” 江池渊一直在一旁看着她,内心多少觉得她吃得过于“粗犷”了。 江池渊给可薇使了一个眼色,可薇便对下面的人说道:“打开。” 那些箱子一个个被打开。 头一个里面放着的是一叠绿色的布料? 钟归依看不明白。 然后负责那个箱子的两个侍女将里面的东西拿了起来,展开一看是成亲用的霞披。 钟归依惊讶地指着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她走过去一箱箱去看,头三箱是婚服,后面都是一些首饰,还有些她不认识的东西。 这些东西无一不透露着一个——贵! “你今晚试试这些东西,要是不合身,就拿回去改。” 钟归依闻言便立即问道:“婚期订了?” 江池渊抿了一口茶,与她对上目光说道:“这个月的十六,今天是初五。” “这么赶吗?”钟归依觉得不太行。 “孤有把握,你只管试婚服就行了。” 钟归依听了他的话,满面愁容地扭头看向那一套婚服。 “王妃有什么不满意吗?”可薇注意到了钟归依的表情,询问道。 钟归依摇了摇头,有些试探地问道:“那个……就是……” 众人把目光聚焦到她身上,江池渊也觉得有趣甚少见钟归依如此扭捏的模样。 “我就是想说,衣服能不能不要那么多层,我怕热。” 众人:“……” 翌日 直到上马车钟归依还是一幅睡眼惺忪的模样,昨夜为了试那一套行头,一直忙到了子时。 身累,心更雷。 其实她有幻想过自己的婚礼,不是不向往这种中式婚礼,但就是觉得很隆重,隆重就必定麻烦,钟归依最讨厌麻烦了。 所以她一度希望要是真结婚,就带着老公一路旅游,直到蜜月假期结束。 唉,都是命啊。 “姑娘怎么了?”听到她一声哀叹,一旁关注她的玉溪便开口询问她的情况。 钟归依无力地挥了挥手,拖着声音说道:“好困……” 这时候江池渊便上了马车,见钟归依憔悴的模样便关心了一句:“你又做‘噩梦’了?” 钟归依本来就要睡了,听到江池渊的声音便很给面子地抬了抬眼皮,然后换了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江池渊也不在乎她的无礼,一方面是习惯,另一方昨天折腾的实在是晚了些,到最后还是可薇哄着才把那一套行头给试完了。 他看了一会儿后便把视线挪开了,望着一路变换的景象,他心底一直压抑着的名为思念的情绪悄悄在心房蔓延,直至充满心房每一个角落。 马上又要见面了…… 长福宫 一女子正坐在铜镜前梳妆,她身后亦有人捧着铜镜。 仔细一看她的面容与钟归依有几分相似,但整体没钟归依那么凌厉有锋芒,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紫棠,哀家是不是又多了一条白发啊?”她手抚发顶盯着镜中的自己幽幽地问道。 紫棠是她的贴身女使,一直候在旁边,听到她那么说便立即安慰道:“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处理事务,许是压力大滋生了白发,等过些时候一切安定了,您好好休息一番定养回来的。” 女子叹了一口气,随后又问起了皇帝的情况:“陛下那边如何?” “回娘娘,陛下今日一早便起床处理公务了,现在可能在立政殿和大臣们商议着越王回京后的事宜。” 说到江池渊女子眼神一黯,不知带着何种情愫开口:“我记得他有在奏折上说过回京后他要成亲。” 第56章 江池渊恋家 因为要赶路,午餐便草草了事了。 坐回马车,钟归依一碰那软垫便进入“梦乡”了。 看着不顾形象躺在座椅上的钟归依,江池渊实在不能忍受,便动手将人的姿势稍稍摆正了一点,结果那人如泥鳅般顺滑垫上了他大腿。 他试图将人挪开,还被人不耐烦地回了句:“别乱动!” 江池渊看着她不安稳的睡颜,话到嘴边便彻底没了后续。 还是这样,眉间那抹愁依旧化不开。 他伸出手去抚平那皱起的眉头,手指掠过眉山依旧。 最后江池渊便放弃了。 直到傍晚最后一抹夕阳彻底消失在山际之间时钟归依才缓缓醒来。 但人还是很茫然的。 “醒了?” 她忽然瞪大了双眼从他大腿弹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看着江池渊。 “你那是什么表情?” 给她当了一下午“枕头”还嫌弃? “不是!我睡了多久?” 好家伙她不会一直拿人大腿做枕头吧? “从你上马车到现在。” 江池渊目光落回了自己手上的书籍里,但余光却时刻注意着钟归依的神情。 知道答案后,钟归依就更是一副很难为情的表情。 “抱……抱歉啊,睡了那么久腿不麻吧?”她不好意思地问道。 江池渊看着书也没有回答亦不给眼神,只是手放在了大腿上,用力地按了几下。 麻得要命! “呵呵呵……我去叫梁济过来给你按摩按摩。”说着她便溜下了车,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江池渊觉得有些许好笑。 他还见过她如此窘迫的模样。 逃离“事发现场”后钟归依如蒙大赦。好尴尬,她竟然困到睡人身上也没察觉了,还枕了人家一下午的…… “啊啊啊啊啊——” “王妃你怎么了?”听到她发出尖叫,一直在附近巡营的祝新和沈逸夫立即带着队伍赶了过来。 江池渊听到她的尖叫也是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又双叒叕成了全场焦点。 “没……没事!就是有只虫子飞过,我怕。”钟归依慌乱中找了个听起来很合理的理由,尽管事实上她除了老鼠就没什么怕的事物。 见她这么说,大伙才放松了下来,又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江池渊靠近她揶揄道:“看不出来王妃还怕虫子?” 钟归依知道他在笑自己所以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王爷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虫子算什么。” “哼,那以后孤得好好了解王妃才是。” “不然呢?吃饭了没有?” 钟归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就赶紧跳过。 “没有饭,只要烤兔子。” 这么一说钟归依最后一点睡意都没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我要吃!” —— “你会不会烧啊?”江少吟看着江少陵烧得那只黑漆漆一看就不能吃的兔子吐槽道。 江少陵看着手中那只已经看不出是兔子的兔子勉强道:“其实剥开还是能吃,要不你试试?” 听到他那么问,江少吟的头都快摇断了。 江少陵对此很是沮丧,再烤一只吧,他坚信自己可以成功的! 眼看着他又要去嚯嚯新的兔子,言询赶紧将人截住,并劝道:“你已经浪费了我们三只兔子了,咱们就算‘家大业大’也禁不起你这样消耗,放弃吧!” 江少吟看着眼前这一幕就没忍住笑出了声,但看见江池渊和钟归依从远处并肩走来后又迅速地收敛的笑容。 钟归依看见江少吟在这,眉毛就忍不住拧成了麻花。 实在不想跟着祖宗对上,那道鞭痕还隐隐作痛呢。 “七哥,七嫂。”江少陵看见了来人很是大方地向他们打招呼。 钟归依再次感叹,这孩子还真是人形“大金毛”。 她被他的情绪感染便举起手向他回示。 江池渊看到这一幕便问了起来:“你好像很喜欢少陵?” 钟归依闻言抬头瞟了他一眼,笑道:“谁不喜欢眼光开朗大男孩啊,王爷不也宠爱这个弟弟吗?” 江池渊闻言看向那边的江少陵,他已经蹲回了言询身边直溜溜地盯着他烤着的那只兔子—— 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等饭吃的狗。 江池渊不着痕迹地摇了摇脑袋,想什么呢? “说起来——”江池渊微微低头静听着她要说出口的话,只见她朱唇微启轻声问道:“你们是一母所出吗?” 经过钟归依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心里判断江池渊与江少陵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想验证一下。 江池渊听她这么问又把目光放到江少陵身上,悠悠道:“他们的生母永懿贵妃是孤的养母,自幼便视孤如亲生孩子般对待,那么他们自然便是孤的亲弟妹。” 养母? 他的生母呢?难产死了,还是因为没能力所以失去了抚养权? 江池渊注意到她眼底的思索,但他不想理会。 他的生母—— 罢了,没必要的思考。 “去用食吧。” 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钟归依立马跟了上去,用余光瞄了几眼发现那人面色如常,但散发的气息却冷了几分。 钟归依便知道这个话题不适合再聊下去了,她也识趣地闭了嘴,反正回到他们的京城有的是机会去了解他的身世,现在不用着急。 “七哥。”江少吟见便立即凑上前去拉过人的手臂,让人看着就知道这俩兄妹感情好。 “刚弄好的,你先吃。” 她将手里刚从江少陵那抢过来的烤兔子献给了江池渊。 “江少吟你无耻!抢了我的兔子就算了,还用它讨好七哥!你还我!” “不给!谁叫你没抓紧,我抢到的就是我的了,有本事你抢回去啊。”江少吟举着烤兔子对江少陵不屑道。 随即二人围着江池渊展开了“烤兔子”攻守战。 “二位祖宗,别弄脏了我的兔子!”言询看他们闹了起来,还扬起了一阵尘土,心就不由地一梗,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在这忙活一时辰的成果啊! 江池渊见他们闹也阻止,还津津有味地观赏了起来。 见江池渊不制止,言询就火气上来了,嗔怪道:“江青道你还看,还吃不吃晚饭了!” “让他们再闹一会儿。” 他说这话时是带笑的,整个人没了以往的冰冷,是具有温度的。 这让钟归依的内心有一点震撼,忽而想到一种可能,就是江池渊其实很恋家。 所以他可以接受弟妹的打闹,亲友的嗔怪,因为他享受。 “怎么,孤的脸上有虫子?”江池渊发觉钟归依一直盯着他看,眼皮都不带眨的。 钟归依被他那么一说当即就翻了个白眼,轻声怼了一句:“对,您老脸上全是虫子。” 她走到了言询身边,不顾外围的吵闹蹲了下来,好不见外地拿了一条烤鱼,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拿近嗅了嗅。 “我能吃吗?” 言询手里还烤着东西,他看到她过来也没理,听她这么问才将注意力分了一些给她。 “可以,可能有些凉了,要再烤一下吗?” “可以吗?那就拜托了!”钟归依高高兴兴将手中的鱼递给了他,言询接过后还看了她一眼。这神情他好像在哪见过。 “子真哥,我的东西好了吗?”闹够了江少陵带着一身汗过来找言询要吃的,一看江少陵的表情言询就悟了。 这不就是狗狗等吃的神情嘛! 第57章 上京城 等了一会儿,他俩终于吃上了。 “真好吃,你手艺好好哦!”钟归依吃了一口后大声赞叹道。 “我跟你说子真烤东西的手艺那是名冠京城的,好多公子小姐都想吃他这一口呢。”江少陵在一旁搭话道。 钟归依觉得奇怪言询身为江池渊密友也是世家公子,怎么有那么一手好厨艺哪学的? “他哪里学的?” “啊?子真哥一起跟着七哥征战沙场,野外条件不好只能就地取材,慢慢手艺就好了。话说七嫂你手艺怎么练的?” 两吃货渐渐交流了起来。 钟归依咬了一口鱼肉,细嚼慢咽吞下后她才敢开口:“感兴趣就跟师傅学呗,慢慢不就成了嘛。” 总不能跟你说我是从某粉红色小软件上学的吧。 “原来如此,你那么会做饭七哥真是有口福。”江少陵大口大口咬着兔肉羡慕说道。 “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常去你七哥府里蹭吃啊。” “这多不好,会遭人闲话的。” 钟归依哑口无言,只是去自己哥哥家里蹭饭又不犯法这也能说? “真是无语……” “七嫂你说什么?” “我说你多吃点!” “好勒!” 真是可爱的大修勾,要不是江池渊一直看着,她真的好想伸手像摸自家狗狗那样摸他发顶。 唉,想狗子了,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 吃饱肚子后,钟归依想起昨天做的混凝土方块,这几块“泥巴”被江少陵看着。 “七嫂在这了。” 江少陵叫人将那几块泥团拿了过来。 照钟归依的吩咐,一直让它们晒着,今日发现它们全硬了,还不掉粉! 钟归依拿了条树枝对他们戳了几下,已经硬了。 “拿把刀来。”她伸手问周围的人拿刀,祝新立即把刀送了上去。 钟归依一拿到刀就想拔出,结果发现是把佩刀,脸上无语的表情一闪而过。 接着她抽出整把刀:“你们让一下。”然后就对一块混凝土劈了过去。 “呛——” 周围的人都下意识摸了摸耳朵,那声音太刺耳了。 钟归依何尝不是一脸难受。 “成了。” 众人都围着那混凝土观察,都不禁惊讶到这“泥团”竟变得如此坚硬。 “不过在多晒几天看看吧。”钟归依将刀还给了祝新,好在这把刀锋利拿一下没缺口,不然她该心疼刀了。 “七嫂,这泥巴怎么变的那么坚硬啊,但重量却比同质量的石头轻。” 江少陵先提出疑问。 “额……因为原理它就是这样,你们用就行了。”我又不是学土木的,怎么跟你们解释这里面的原理啊! “那这个能做什么?”言询问道。 “这能做的东西太多了!” “你可以用它建筑房屋,可以用它修路,你可以用它应用到任何你想弄得东西上。”钟归依解说到,那神采飞扬的模样甚是吸引人的目光。 “那如何量产?”江池渊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搞个火窑,原料我回去写张单子,你们照着找就行,而且还要改进。” “那行,回去后我叫人去办。” “嗯。” 之后他们又接着聊一会儿就散了。 而随行的秦永则是一直在他们不远处观察着。 “主人,他们已经散了。”他的亲信在一旁轻声说道。 秦永还是一直盯着那个方向,他看得出他们讨论的东西是什么,心中一时很是难受。 “曹芳——” “主人?” “安排几个影卫,暗中保护好钟娘子。” 曹芳一脸错愕,保护钟娘子?他没耳背吧,这钟娘子是摄政王钦定的王妃,还需他们出人保护吗?还有他们干嘛保护钟娘子? “有问题吗?”秦永凉凉地问了一句。 曹芳立即回答道:“属下明白,只是……” 秦永扭头毫无波澜地盯着他,曹芳本想追问多一句,但是对上那个眼神,他瞬间后背发凉。 “属下这就去办。” 曹芳立刻领命去办事了,而秦永还是站在原地向远处眺望,隐藏在衣袖下的双手已经攥出血丝了。 江池渊选择连夜赶路北上,差不多到翌日中午终于是见到上京的东华门了。 钟归依透过车窗望去,那里站着乌泱泱一群人,莫名她就紧张了起来,对江池渊试探道:“那个我能不能不下去啊?” “为什么?” “我社恐。” 江池渊皱眉,很明显他不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 “就是我怕人多。”她勉强笑着。 “不行。”江池渊冷面拒绝了,钟归依小脸垮了了。 人太多了,而且看那阵仗怕不是皇帝都来了,一想到待会儿要跪这跪那,钟归依就很是烦躁。 难受! “王爷,到了。”白霖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他就跟判官一样令钟归依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别怕,下车吧。”江池渊见她忽然紧张起来的神情,开口安慰道。 钟归依僵硬地点了点头,很感谢他的安慰,但没用。 江池渊率先下了马车,一下车看到眼前那一大群人,他一下子就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他们隔着人海相望,彷佛周遭的时间流速都慢了。 他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她,似乎比出发前憔悴了几分。 钟归依见他愣愣地望着远方,便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那边。 她一下子就看出了他在看谁。 那个女子与她还真是有那么几分相似。 那就是他的“白月光”? “走吧。”江池渊伸出手去扶她,钟归依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二人十指相扣缓步向人群走去。 见江池渊一步一步走近,又看到他携手的女子,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紫棠看到钟归依顿时目瞪口呆,随后很是小心地望向自家主子,只见她面色如常,毫无波澜。 “微臣江池渊携妻钟氏叩见陛下,二位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微臣拜见越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钟归依跟着江池渊一块跪下,她不懂怎么拜,一直用余光瞄着江池渊。 这一套动作下来钟归依觉得膝盖肯定紫了。 “七——越王快起来。”少年皇帝走过这套流程连忙上前将人扶起,同时分了一些注意观察了几眼钟归依。 这个女人是七叔叔的妻子? 怎么跟阿娘那么像? 第58章 在权力面前什么都不是 “谢陛下。” “朕已经在宫内设好接风宴,今日朕要与皇叔不醉不休!”皇帝拉着江池渊高兴道。 “好。”江池渊应承道,余光瞄了一眼他后边亭亭玉立的女子。 那女子像是感应到他的目光,抬眸瞬间二人的视线交接到了一起,顿时二人之间的氛围很是微妙。 女子眉眼含笑,恰到好处回应了他的“偷窥”。 江池渊立刻移开了视线,二人直接的眼神接触不过三秒,却足够江池渊心神震荡。 “这位是?” 皇帝把话头引到了一直观察周围的钟归依身上,他的一句话让钟归依成了这场迎接中的聚焦中心。 钟归依一瞬间捏紧了江池渊的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难受。 江池渊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反手将人握紧,替她开口道:“她是微臣的妻子——” “钟氏归依。” 用最平缓从容的语气,说着最惊涛骇浪的内容。 此话一出又是一轮高潮。 皇帝很明显愣住了,但又极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笑道:“原来是叔母。” 钟归依很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民……民……民女,参见陛下,陛下金安。” 她照着可薇教得礼仪对皇帝福了福身。 “叔母的口音,是南边的人?” 我滴奶奶,求您别说了! 钟归依下意识吞了一口水,眼睛往江池渊看去。 “陛下——” 秦永先一步走出来,众人都看着他。 “这红日高悬,您与二位娘娘,众大臣在此等候多时,王爷他们也赶路多日,不如大家先回去稍作休息,等在宴席上大家再细谈?” 不愧是服务界的kg,钟归依在心里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皇帝瞥了一眼秦永,随后开口:“的确,是朕心急了,忘了大伙都累了,那就照你意思做。大家先回去,之后我们一起为越王接风!” “陛下英明!” —— “呼——”一进马车钟归依原形毕露,整个人都躺在了座椅上,双腿摊开,姿势极其不雅正。 她已经湿透了。 “那日如此混乱你都能应付过来,今日怎么还怕了?”江池渊与她一并进得车,刚才他握过的地方已经一片濡湿了。 钟归依一个白眼给他,娇嗔道:“那情况能一样,当时现场都乱了,我要是不出来维持秩序,你怕是要嘎!” 也就她能这般肆无忌惮地吐槽一个亲王的生死。 “我说了我社恐,你不信我能怎么办?”她一下弹了起来,拉过江池渊的衣袖不管面子撒娇道:“哥,爷,喊你爹我都行!” “待会儿的接风宴真的不能润吗?” 江池渊觉得今日太阳是颠倒了,钟归依竟然对他撒娇! 江池渊如包公般铁面无情拽回了自己衣袖,下达最终的通令:“不可能,好好对待。” 钟归依也知道不可能,但经他口说出后,心情顿时跌到谷底,又恢复了原来颓废的模样,放空了自己。 也不知过多久,钟归依接受了现实,直起身子,一秒严肃对江池渊说道:“他们要是问我什么,我都不会回答的,你自己答。” 笑话,这些人每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她顶多一个,斗不过,斗不过。 还有他那个“白月光”很明显是个后妃! “还有现在你应该跟我说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称呼等等,不然我要是说错一个字,被连累的是你。” 江池渊睨了她一眼,短暂的沉默后,启唇:“陛下是孤的侄子,先皇是孤一母同胞的兄长。” 钟归依登时瞪大了眼睛。 “今年十二,因为年少故而朝堂势力众多。” “总得来说一共有三股势力,一是以当朝宰辅为首的世家势力,二是以二娘娘也就陛下生母为首的先皇旧势力,三便是以孤为首的武将势力。” 好家伙,这多少有点乱了。 另一边在皇帝的轿撵内,皇帝和自己生母也就是江池渊的“白月光”坐在一处。 皇帝偷瞄了几眼自己的母亲,只见她面色如常,悠闲地拿着一本书阅读着。 他几度想张嘴,但又没那勇气真问出来。 反倒是那女子坦然面对,说道:“瑾儿想问什么?” 江怀瑾踌躇了几下,思索了一番才敢开口:“也没什么好问的,就是……就是……” 他支吾半天都没有说到关键词。 女子便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书籍,将皇帝的手轻轻拉了过来。 “阿娘……” 她掏出自己的手帕,细心地替他擦拭着额头上浮现的汗珠,轻声细语地说道:“你想问那女子是不是?” 少年有一瞬间的错愕,僵硬地点了一下头,当是默认了。 女子闻言莞尔一笑,杏眼含情比之前都灵动了。 江怀瑾不理解,甚是愤愤不平道:“阿娘您怎么还笑,江池渊那么做损害是您的清誉!” 女子听他那么说便收了笑意,正经看着他,但是没三秒就绷不住了:“哈哈哈哈……” “阿娘!” “我在,我在。” 女子坐正,稍稍平复了自己动荡的心情。 她的手一直握着皇帝的手,她平复好心情后,问道:“瑾儿,你觉得我需要在意对吗?” 江怀瑾还是不理解自己母亲为何问得如此像个局外人? 之前外界就对于先皇,越王,还有她之间三角关系议论纷纷,现在江池渊竟要娶一个与她如此相似的女子,这不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嘛! “阿娘不在意吗?那可是您的清誉!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他江池渊对你心怀不轨吗?” 江怀瑾气上心头,一下子甩开了女子的手,这一举动让女子有一瞬间的愕然,但很快就过去了。 女子继续温柔对少年劝慰道:“瑾儿,你打开窗看看外面。” 江怀瑾心中堵着一股气,但还是听话地打开了车窗,外面除了跪拜的人便没有什么了。 “你看到了什么?” “除了人还有什么?”江怀瑾回答道。 女子顺着他的话望外看去,声音幽幽似从幽谷中传来般空灵:“权力。” 江怀瑾面露讶异,嘴巴微微张开,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女子还是保持一开始那般的优雅端庄,莞尔笑道:“瑾儿,你记住,什么清誉,什么眼光,什么流言,什么蜚语,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什么都不是。” “从一开始就流言蜚语不断,现在不过是被人多添了几把火,让整个‘火堆’烧得更猛烈些罢了,难道它是因为这几把火才被点燃的吗?” “瑾儿,你记住,无论外人如何看待,你心自清又何惧他人的眼光呢?” “不用在意的。” 江怀瑾被这一番话震撼到了,以前阿娘从不直接跟他表露自己的内心想法,他也从未看见过阿娘眼里像今天这般充满野心。 “孩儿,明白。” 第59章 接风宴 第59章 稍作休息,一转眼便已是黄昏了。 因为是要出席重要的晚宴,她便不能再随意打扮了,被可薇和玉溪抓着忙活了一下午后,她终于能喘口气了。 她顶着满头珠翠端着脖子面脸痛苦,江池渊则是气定神闲地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看着他悠闲的模样,钟归依就忍不住吐槽道:“大家都是出席重要晚宴,凭什么你可以轻装上阵?我就非得‘头戴枷锁’,‘手带镣铐,这不公平!’” 江池渊闻言睁开眼瞥了她一下,平缓说道:“这是基本礼仪,再者身为贵女哪个不是穿戴华丽,要是整日像你平常那般随意,才是笑话。” 钟归依听到这无力反驳,他说的没错,但是—— 她又不是贵女,平日里要是也同江少吟细心打扮,这不得要她老命! 她上班都是能简就简,她老板还因此吐槽过她:“小钟啊,这些年是我没给你工资,还是人事部克扣了,你怎么整日都是黑白配呢?” 钟归依当时就回怼了:“啧,上班本来就累了,还花心思化妆打扮?反正我做不到,怎么方便怎么来不好吗?” “哼,这什么破礼仪,这就是约束,是压榨。” 钟归依很是不服气地回怼过去,她用手不断揉捏着自己脖子,还是舒缓不了脖子的酸痛。 江池渊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转过身去。” “干嘛?” “转过去。” “你没看见这有多重吗?怎么转啊!” 江池渊无奈,自己靠了过去,轻手轻脚替她按摩了起来。 这让钟归依有些惊讶,但在他的按摩下她的酸痛感得到了一些缓解。 “这路还有多远啊?” 钟归依感到无聊,便主动聊起了天。 “大概还有半炷香的时间吧,怎么了?” 江池渊依旧专心给她按摩着,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没有,就是无聊,想跟你聊聊天,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钟归依闭眼享受着他的服务,软软地嚷嚷道。 “你这么一说,孤倒是想起来了你之前说过的竹造纸,如你所说的确在维州一带有这样的纸行,但产量不高,过段时间应该能拿回来一些样品。” “真的?那挺好的。行了,行了,可以了。” 钟归依舒服了便叫停了“服务”,江池渊收回了手,又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微微打开车窗,外面是繁华的街道和来往的百姓,周围传来很具有生活气息的吆喝声,时不时还飘来一阵又一阵的羊肉香。 若不是有身份禁锢,其实完全当一场梦还挺好的,她一直计划着要去陕西的,结果另外“圆梦”了。 江池渊知道她的心思,便说道:“这几天忙完了,孤便带你逛逛,或者你也可以让可薇和玉溪陪你走走。” 钟归依觉得见鬼了,说道:“江池渊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变得那么柔和了?” 这不会是再见“白月光”更是睹人思人了吧? 钟归依这么想就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怪恶心的。 “收起你那些不三不四的想法,无聊。” 之后他便不再开口了,又闭上了眼养神。 这很难不乱想吧。 没一会儿便到了宫门口。 前来的参加宴席的宾客看到宴席的主角出现纷纷向他行礼。 “见过越王殿下,越王妃。” 江池渊面对这些人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钟归依则是很礼貌地福了福身回礼,但没了往日的亲和,两人于外人而言就一个词——疏远。 钟归依不习惯这种大裙摆的衣服,走几步就踉跄几步,但又不能真随自己心意摆烂,走得很是艰难。 “扶着我。” 江池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手已经向她伸出了。 钟归依想都不想就搭了过去,将半个人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 外人见他们如此亲密,都纷纷与自己身边的人切切私语了起来。 “看着这越王对那女子挺好的啊。” “哎呀,这女子谁啊?” “谁知道啊?但是这越王还真是胆大,这娶的女人竟与二娘娘如此相像,生怕别人不知他的贼心吗?” “听说还没拜堂呢!” “真的假的,这也太荒唐了!” “听说在十六那天成礼,也不知真假?” “听说还是维州那边的女子。” “啊,这也太离谱了,怎么也不能娶一个南蛮女子吧……” “别说那么大声!今日陛下那脸色可难看了,待会儿指不定得闹出些什么东西。” 第60章 暗流涌动的宫宴(1) “噗。” 见钟归依莫名地笑了起来,众人都是不解。 “七嫂你怎么了?”江少陵对钟归依这种突然的笑意觉得有些内心发毛。 林汝松眯着眼观察着她,她笑得很是开怀甚至有些忘形的地步。 等人笑够了,她才开口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温婉来形容我的。” 她挽着江池渊的手,自信从容面带微笑看着面前的林汝松,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感到畏惧。 会场内因为她的这一句陷入一种很压抑的沉默中,但很快就被打破了。 “哈哈哈……” 林汝松捋了捋自己的美髯大笑道:“是老夫眼拙了,王妃这气质的确与温婉不搭边,倒是颇有几分江湖侠气。” 哼,“江湖侠气”就是说我不合礼教举止言谈粗犷呗。 钟归依扬着标准的职业假笑阴阳怪气道:“相爷‘舌灿莲花’非常人所能及,小辈今日是领教了,若日后还有机会还望相爷能不吝赐教,毕竟说话之道从古至今都很重要,您说对吧?” 林汝松脸上带着笑,但笑意未达眼底:“王妃抬举了,论‘舌灿莲花’之功,微臣还远不及言小侯爷,微臣不敢当。” “言参军哪里能比得上相爷,相爷真是谦虚,小辈又领教了。” 之后两人又简单阴阳了几句后便散了,各找各位置去了。 “大人何必跟这么一个南蛮多说呢?这就是他越王手上的一个提线木偶罢了,跟她多费口舌不是辱没了自己身份吗?” 他身边一个比他低几级的官员拍马屁道。 林汝松板着脸半垂眼眸睥睨着那个人,不屑道:“她好歹是王妃,你算什么。” 那人见此情形立刻闭了嘴,脸色跟吃了那个啥一样难看。 “下官失言了。” 那边江池渊和钟归依还是手挽着手一步一步缓慢走着,主要是钟归依走得不快。 “你不是想安心过日子吗,今日怎么又上赶着惹是非了?”江池渊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钟归依说道。 钟归依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脚下,一时间没注意听,所以她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江池渊扶着她无奈道:“孤问你为何要挑逗林相?” “探探底,再说了明明是他先内涵我的,我说不回去他还真当我好欺负?” “真当我是要攀附你才能活的兔绒丝?这不是笑话嘛!” 江池渊有些不太认同,反驳道:“他城府极深,你小心惹祸上身。” 钟归依下意识就驳了回去:“你怕我连累你?” “……” “哼,我还是有把握的,要是我说几句他就上纲上线,这般小肚心肠——” 她没再说下去,懂得都懂。 “……反正别胡来。” 后面言询和江少吟也来了,同时他的父亲宁远侯——言奕也出席了。 “微臣见过王爷,王妃。” “言侯。”江池渊起身很是谦虚地作揖回礼,钟归依也跟着他对言奕福了福身。 言奕打量一下这位传言中的摄政王妃,还真是与那位长得像有几分相像,但脸比那位更有棱角,而且在气质上也天差地别。 钟归依同样也在观察言奕,这两父子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他身上多了一层言询没有的岁月沉淀,还有跟林汝松一样的美髯。 “这段日子多谢侯爷在朝中运营帷幄了,我敬你一杯。”江池渊端起一杯酒对言奕敬道。 言奕也端起酒杯谦恭道:“王爷言重了,这都是微臣的本分。谢王爷。” 二人客气了一下便仰头喝尽了。 他看了一眼钟归依又说道:“此次凯旋而归是一等喜事,王爷终于找到自己的姻缘亦是一等喜事,再次臣敬二位一杯。” 他拿起酒壶替江池渊和钟归依满上,面带笑意开怀敬道。 钟归依拿过酒杯向他敬了敬十分爽快地仰头就干了。 “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臣想这也是贵妃娘娘多年所期盼的。”他祝福道。 贵妃娘娘? 钟归依后知后觉他说的是江池渊的养母。 二人闻言很是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有些东西尽在不言中。 “那就多谢侯爷贵言了。”她很是公式客气地回答道。 之后陆续有一些人过来敬酒,但江池渊都没了对待言奕的亲和,像台机器般冰冷潦草应付着,反倒是钟归依得扬着个笑脸回酒。 “那女人真会装。”江少吟观察了一会儿钟归依如是说道。 “少吟,注意场合。”言询提醒她。 江少吟听到他的警告后变没有多说什么了,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姑奶奶,还没开始呢,你就喝那么多酒,别喝了!”江少陵连忙拦截住她要继续斟酒的手,她自己多少酒量她不清楚吗? 还有他不用喝啊! 江少吟不管他,就是要喝而且这反应一下就上来了,护着自己的酒壶恶狠狠道:“不给,我的!” “我也要喝!” 二人打闹之际,言询正准备上前阻拦事态进一步发展,那边就高声大喊了。 “陛下驾到——” “大娘娘,二娘娘驾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家平身——” “谢陛下——” 刚落座江怀瑾便举起了酒杯,望着江池渊但话是对所有人说的:“首先让我们举杯祝贺此次战役大获全胜!”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向着江怀瑾手举酒杯高声:“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待这杯酒尽江怀瑾又说道:“其次是及时处理了维州之患,避免了我朝边疆动荡,这杯敬越王!” 顿时众人面向江池渊举起了酒杯,高声呼喊道:“敬越王爷,王爷威武!” 江池渊举起酒杯先是回敬了江怀瑾然后才对着众人一饮而尽。 钟归依也跟着一块仰头而尽。 她已经陆陆续续喝满一壶酒了,她现在觉得很是难受,特别想找厕所。 “最后,让我们再次祝贺越王,寻得姻缘,觅得良人!” 钟归依不得不再次举起酒杯,带着微笑回敬各位。 三次敬酒后终于是能落座了。 她一坐下就感到一阵反胃,费了好大经才压制住没当场吐出来。 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便靠近与她低语道:“你要是不舒服,就让可薇和玉溪带你去后面休息休息,梁济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她举起手半掩着面艰难地说道:“不用,再等一会儿吧。这才刚——” 那阵恶心感又上来了,钟归依做好几个深呼吸后又继续道:“刚刚开始就离席,不是让他们笑话我吗?” “再说了,咱俩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突然离席你让那些人怎么看,还有我身份这么敏感更不能冒然就离开,再等等吧。” 她说着说着生理盐水就流出来了,这让江池渊心生怜惜,突然就伸过手替她擦去了这些泪水。 钟归依没料到他会那么干,一时间她感受到好几道目光盯着自己看。 “别弄乱,就是生理盐水,我没事!”她赶紧抓住他的手放回原位,装作无事般又投入到了宴席中。 大敬酒后就是歌舞表演了,看着面前这些跳舞的花花绿绿的美人,钟归依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一点点,江池渊见她专注于看表演也就没再多留意了。 这期间人们彼此敬酒,彼此说着一些无聊的场面话,倒是异常融洽。 只有钟归依津津有味看着人家表演,一时间放松了警惕。 “钟娘子——” 秦永的呼喊声让在场的欢声笑语都嘎然而止,那些舞姬见上位者要讲话便立即退散了。 钟归依有些迷茫地望向中间,只见中间那三道目光都齐齐落到她的身上。 “听闻此次钟娘子为救皇叔,身负重伤,如今伤势可好了?” 江怀瑾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全场异常的静寂中便是格外的清楚。 第61章 暗流涌动的宫宴(2) 钟归依无奈地又站了起来,恭顺回答道:“劳烦陛下挂念,如今伤势已经好全了。” 全个屁,前几天才又挨江少吟那平白无故的一鞭,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那就好,在维州条件艰苦,所能用的药材也不多,待会儿朕让秦永去太医院给你抓些上好的药材,你带回去使用。” “谢陛下赏赐。” 真没想过有朝一天她钟归依竟要演戏,但不同的是现代演戏演不好可以重来,在古代你要是演戏演不好可能直接轮回了。 “这算什么,反正就快是一家人了,你先坐下一吧。”江怀瑾很是“体贴”地让人坐下了,钟归依打量了一眼江怀瑾的神态后,她才缓缓坐下。 但她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谢陛下。”钟归依拘谨回笑道。 “哎,皇叔——朕听闻你在维州险遇险,是钟娘子营救及时才幸免遇难,当真有此事?”才一杯酒的功夫这皇帝又问了起来。 江池渊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朱唇微启:“确有此事。” 他说得很简洁,也不愿意再多说。 但有人可不放过,坐在林汝松身后的林之听到这话便站了起来,用一听就知道是挑事的语气对江怀瑾说道:“陛下,维州之乱惊险,不如让王爷给我们讲讲这其中的曲折吧?” 爱看热闹是从古至今都不变的至真行为。 江池渊脸上看不出阴晴,所有人都在看江怀瑾的选择。 “那皇叔便给我们讲讲吧,这维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怀瑾就是故意的。 江池渊对上他的双眼,那少年眼中的玩味与试探是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眼中。 他的母亲还是如一汪无波澜的潭水般自顾自地吃着,而另一位则是揽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在喂食,丝毫不理会他们在闹什么。 “陛下——” “陛下,还是民女来说吧。” 江少陵见不得林之那嚣张模样,也不想自己七哥因此委屈,便热血上头愣直起了身,但话没说完就被钟归依截胡了。 他被钟归依盯了一眼,意思很明显让他闭嘴,放她来。 “欧?钟娘子也有参与?”江怀瑾这话就说得离谱了。 “是,民女参与了。”钟归依就顺着他得话说了下去。 一语惊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很是默契地在这一刻摒住了呼吸。 “她在说什么!”言询简直想当场将人拉下来,最好将她嘴巴缝起来一个音节也不能说出。 “这女人是疯了吗?”江少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就连江怀瑾也是一时没注意表情管理,将心中的震撼短暂地外泄了。 钟归依就是要这个反应,她接着慢悠悠地叙述道:“那天民女的伤刚痊愈,见天气好,王爷也有了空闲,也正是农忙的时候,便求着王爷带民女到田野间走走。” “怎料这一走竟发现了维州城的不对劲,查了几天果真发现这维州刺史苏闵不简单,所以王爷精心策划想将这帮贼人一网打尽,怎料这贼首诡计多端筹划了几年将维州城下面都挖空了,埋了火药。” “他叫人引爆了城下的火药,导致大半个维州都塌陷了,死伤无数。” “王爷和郡王等人也因此被埋在了废墟之下整整一天。” “王爷的爱驹南流景也因此丧命。所以——” 说着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大厅中央,做着最标准的揖礼笔直向江怀瑾跪下。 “民女请陛下赐罪。” “若不是民女一时贪玩请求王爷到郊外闲逛,也不会让王爷和一众将士身处险境,更不会让那么多百姓死于无辜。” “承蒙王爷厚爱不追究民女的责任,还与民女缔结木盟之约,民女心中不胜感激,但民女自知罪孽深重,所以请陛下赐罚。” 话音刚落她便额头贴着手背对皇帝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叩拜礼。 此时偌大的宫殿内能听见一根发丝掉落地上的声音。 “还不去将娘子扶起来!” 江怀瑾会过神后对秦永轻斥道。 秦永也是立即走下去将人轻轻扶了起来,二人视线交错地那一瞬间,钟归依看见秦永眸中的那不明所以的——痛惜? “娘子何错之有,若不是娘子这一逛发现事态的不对,朝廷不知要被这逆贼瞒多少年,这论功得当赏。”江怀瑾找补道。 “是啊,若不是钟娘子这一逛,怕我大燕南疆得大乱啊!” “钟娘子应当受赏才是。” 站在皇帝一边的大臣也接着皇帝说了下去。 钟归依见有成效便继续“装可怜”戚戚说道:“不,陛下。民女出身卑微,如今又已是家破人亡,若不是得王爷出手相救,怕是活不到到今日,民女不但没帮他什么还连累他落得一身伤,民女该罚。” 说着她又要跪下去,好在秦永一直看着她没让她得逞,虽然她也不是真想跪。 众人一听她这般自爆家门心中难免有些讶异,一些官眷女子看她得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怜悯。 那位一直在喂孩子的大娘娘更是停下了喂食仔细打量起了她。 林汝松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边注意各方的反应。 言奕看了她全过程的表演,只是会心一笑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言询注意着自己父亲的表情,又看了看还在正中央的钟归依,也是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起来。 这女子还真是会演戏。 刚才那般柔弱令人望而生怜的模样实在无法将其与之前张扬彪悍的模样联想到一块。 莫不是她之前在南梁也是这般骗人的? 宫殿内诡异地沉默了几分钟后,作为“男主”之一的江池渊终于是舍得将自己屁股挪开椅子了。 他坐着的时候看起来就不大不小的一团,这一站起来近乎一米九的格子很是具有压迫感。 讲道理钟归依这副身体也不矮了,一米七几将近一米八这在古代女子中可以说是“巨人”了。 但在江池渊身边就显得有些娇小。 江池渊将手伸了过去,钟归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很自然的搭过去。 一下子就将人握紧了,这样钟归依很是有安全感。 江池渊此时便抬头望向江怀瑾,江怀瑾看到他这般坚定的眼神多少有些心虚。 “微臣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写在奏折中,唯有一事臣没说。” 他的声音不怒自威,让人不敢不听他的发言。 “那便是王妃在维州之乱中的功绩。” “王妃谦卑,不让微臣将她的所做的事迹写进去。” “如若陛下和各位想听,微臣乐意与诸位细讲。” 钟归依抬头看向他,二人对视了一眼,他忽然说了句:“别怕。” 这动作这语气在外人看起来就跟现在小情侣小恩爱是一个道理。 但钟归依在心里已经翻白眼翻到晕厥了。 这活在帝王之家,身处大内之内没点演技还真是寸步难行。 她原以为江池渊不用这么委屈自己的,结果也是个高手。 “王妃的确是被孤所救,但微臣也就是救了那么一回。” “第一回在维州得酒楼中有人要刺杀孤,是王妃替孤挡下了一刀,至今伤口还未好全。” “第二回是维州城塌方之时,临危不乱指挥救人,才迅速将孤与东宁郡王等一众被埋的将士救出。” “第三回还是在维州,正当我们离开之际又遭遇刺杀,王妃为护孤还未痊愈的伤口又撕裂了。” “这些都是她做的,但她不想说,孤便也就没写进奏折中。” “反正都是在陛下您的皇土之上发生的,是真是假您派人去查便知了。” 听他那么一说江怀瑾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江池渊将人虚搂在怀中一幅很不好惹的模样,其余人怎感对此发出异议,这不是明摆着跟摄政王对立吗! 见气氛僵持不下,一直沉默不出声的南矜忽然开了口:“钟娘子多次救越王有功,为人有如此谦卑有礼,实乃我大燕女子的典范。难怪王爷对汝钦慕不已——” “陛下先前不知难免冒犯了娘子,现下知道了娘子有这般功绩定然不能在委屈娘子。您说是吧,陛下?” 南矜面带微笑柔声对江怀瑾说道,江怀瑾立即反应了过来。 对江池渊说道:“母亲说得对,娘子如此英勇刚毅就应该说明才是,如此谦卑恭顺,温和有礼实乃女子典范。” “如此先封娘子为正三品诰命夫人,赐号‘文安’,等大礼一成便晋封为正一品诰命夫人,以嘉奖娘子的对我大燕做出的功绩。” “皇叔觉得如何?” 第62章 暗流涌动的宫晏(3) 全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江池渊二人身上,见江池渊没反应钟归依便不着痕迹地拉了拉他的衣服,但江池渊还是没反应。 “怎么皇叔是嫌位分低了?”江怀瑾蹙起眉头有些不悦地反问道。 “你倒是说句话啊——” 钟归依扯嘴皮不动声色喊道。 “既然没人反对,那微臣便谢过陛下。”江池渊拉着钟归依对江怀瑾拜了一拜,直起身后他那目光可谓睥睨全场。 林汝松接收到了他那带有几分挑衅意味的目光,沉默不言只是自己和自己对饮了起来。 “父亲为何不反对啊?”林之在身后小声问道。 这女子出身南梁,又桩桩件件都遇上了,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林汝松气定神闲道:“你有证据证明这些东西是那个女人干的吗?” 林之被问得哑口无言,谦恭道:“孩儿鲁莽了。” 林汝松抬眼望向对面,刚好与江池渊对上了,他举起酒杯向他示意,江池渊也是罕见地主动举起了酒杯回意。 宫宴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二位太后都已经回去休息了,小皇帝则是专心起了歌舞,看得是津津有味。 钟归依见他那模样也不好判断这货到底能不能是个好皇帝,但刚才他那说话艺术是有些拙劣了的,还有那位太后似乎跟江池渊的关系很微妙啊。 啊——不想了! “可薇、玉溪我要去透透气。”钟归依尝试着自己站起身,但在这里闷太久了她已然没有力气了。 “哎呦,姑娘你可小心点。”玉溪和可薇赶紧上前扶人。 “梁济在后院,转过弯就能到了,要是有什么事让可薇来跟孤说。”江池渊见她状态如此差便关心了几句。 “嗯。”钟归依脑袋已经有些混沌了,闭着眼含糊地回答了一声便被二人搀扶离开了。 见钟归依离开了,言询才上前跟江池渊聊了起来。 “她怎么了?” “醉酒了吧,喝了挺多的。” “她也真是彪悍的很啊。”言询意思不明地说道。 江池渊闻言很自然地扬起了嘴角,淡淡地说道:“你是第一天才知道她吗?” 言询无言便跟江池渊喝起了酒。 那边一到更衣室钟归依先把浑身的累赘都卸了,还抱着小木桶吐了好一会儿。 “醒酒茶好了。”梁济把刚煮好的醒酒茶赶紧递给了可薇。 那边还在吐,都快吐虚脱了。 梁济看着满脸是心疼,说道:“姑娘要是喝不了,咱们大可拒绝,何必硬撑呢?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钟归依无力地挥了挥手,嘟囔道:“这算什么,这些酒还没白酒度数高,我……呕!” “哎呦,您别说了,喝些醒酒茶吧。”可薇把处理好的醒酒茶拿到她面前说道。 “唔,我……我再吐一会儿……呕……” 这绝对不是她酒量差,是衣服闷的! 其他人对此束手无策,只能等她吐好了再做打算了。 就在这时来一位不速之客。 “臣女安敏佳拜见钟娘子。”一个身姿婀娜穿戴娇俏的贵女莫名就出现在这里。 钟归依本来就吐得难受,见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出现,一时没注意语气:“您哪位?” 安敏佳听到她那一问,脸上端起来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回王妃,这位是魏国公府的千金,安小姐。”可薇替她介绍道。 “安小姐,你好,你好。”钟归依多少是敷衍的。 “刚才钟娘子在大殿之上的发言振聋发聩,令臣女心生敬佩,见您出来便寻到了此处,想跟你聊一会天。” 她的声音很是轻缓,娇滴滴的就跟春日里嬉戏的蝴蝶般。 钟归依给可薇递了一个眼神,可薇立即会意微笑道:“安小姐现在怕是不行,您也看见了王妃此时的状态,若您不介意改日子递帖子到王府,我们再细谈如何?” 钟归依不知道,可薇可心里清楚的很,这位国公府的千金可是江池渊的“追求者”之一,现在“尾随”而来,怕是来者不善。 “没事,就一会儿,不耽误的。”她笑地如迎春风,但就是赖着不走,她身边的侍女更是给她找好了凳子,很是自来熟的坐下了。 钟归依这还不明白,那她白做“社畜”了。 “可是……” 可薇还想说些什么,钟归依便开口阻止了:“没事,玉溪给这位小姐斟茶吧。” 玉溪看了一眼对方,很是听话的去做了,梁济也因此腿到了边上。 “谢钟娘子。” “可薇把醒酒茶给我。”钟归依没理会她,径直问可薇拿了醒酒茶,很快地喝完了。 看着钟归依如此粗鲁的动作,安敏佳便是眉头紧皱。 王爷则能娶这样野蛮粗鲁的女子为妻? “钟娘子是习武之人?”安敏佳问了起来。 钟归依缓了一口气才回答她的问题:“不是。” “那娘子还真是——‘豪爽’。” 她优雅地端起茶杯故作饮茶实则讽刺地回应道。 “对啊,他就喜欢这样,我也就没改了。”钟归依松弛地回答道。 这样安敏佳捏茶杯的手下意识地捏紧了。 “是吗?”良久后她才缓缓出声。 钟归依注意着她的神情,刀就该往心窝里捅。 “着实是没想到,娘子真是好福气。”她有些酸溜溜地说道。 “这算什么,他难伺候的很,我呢也不是好脾气,两个人都不知闹过多少回了。” 安敏佳听到这些细节,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但还是保持着端庄说道:“王爷性子沉稳内敛,平日里事务又多,难免顾及不到娘子,娘子应该体谅才是。” 说我不体贴呗。 钟归依抿了一口茶瞟了一眼对面还在装的安敏佳。 “姑娘,王爷传人来话,说宴席马上结束了请您快些归席。” 玉溪从外面进来恭顺说道。 “我知道了,安小姐我要更衣,您要继续坐吗?” “钟娘子先忙吧,臣女先告退了。” 安敏佳走出钟归依的更衣室,笑脸立即“灰飞烟灭”。 “姑娘,那个女人也太嚣张了。”她的贴身侍女明月很是不满地说道。 “别说了!”安敏佳低声喝斥了一句,明月立即禁了声。 —— “王爷!” 可薇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面色惨白。 江池渊看她神色如此慌张反常,心一下就被提了起来。 “怎么了?” 她靠近江池渊低声说了几句,江池渊立即走出了大殿,众人见江池渊步履匆匆便知道出事了。 “你去看一下怎么了?”江怀瑾对秦永吩咐道。 秦永弓了弓身恭顺道:“是。” 这下正和他意,他不能表现太过于担心,但步下生风紧跟着江池渊的步伐。 来到大殿后边的池塘处,就看见钟归依浑身湿透了坐在地上缓神。 旁边还有一个湿漉漉的安敏佳。 “这是怎么回事?” 江池渊瞳孔一缩,沉声质问道。 第63章 落水风波(1) “臣女不知道,臣女只是想跟钟娘子聊会儿天,怎知她突然就把我推下了池塘。”安敏佳躺在明月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女儿!女儿你怎么了?”魏国公夫妻二人听闻女儿出事便风风火火从大殿跑过来,见到自家宝贝女儿一副“落汤鸡”的凄惨模样当即嚎叫了起来。 “娘!”安敏佳见到自己的父母那哭声更高了。 国公夫人当场就指着钟归依骂道:“敏佳好心跟你聊天,你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竟想谋杀!我就算得罪您越王爷,我也要告到陛下那去!” 这一闹把大伙都闹来了。 “怎么一回事?”江怀瑾看着眼前的景象皱着眉问道。 南妗也回到了他身边。 她瞄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江池渊又看向跌坐地上的钟归依便收回了目光。 整个看客般看着面前的“热闹”。 “陛下,二娘娘,你们要为老臣做主啊!”魏国公见到江怀瑾来当即跪了下去痛声高呼道。 “爱卿何至如此?快起来。” “回陛下,小女只不过是找钟娘子聊天,这钟娘子竟当着人的面把我女儿推进了池塘!” “我女儿与她无怨无求,她怎能如此歹毒啊!” 魏国公说得字字泣血,引起围观者的声讨。 明月立即跳了出来对着江怀瑾就是一个磕头:“陛下,二娘娘奴婢可以作证,就是这女人推我家姑娘的,这巡逻的公公们也看见了!” 这时人们才发现一旁还跪着一群太监。 钟归依从始至终没有张嘴为自己辩解过一句,江池渊也只是紧紧盯着她不言一语。 “事实可是如此?”江怀瑾问道。 为首的巡夜太监立即回答道:“回陛下,的确如此,奴婢们是亲眼看见这……这钟娘子推人的,后头又自己跳了下去。” “最毒妇人心!陛下,这女子就是魅惑了越王爷,她定是南贼的细作,请陛下将此人尽快斩首啊!” 有人便立即接了话对江怀瑾进言道。 江池渊听闻此话立即转了过头去将人死死盯住,那个人被盯上的一瞬间仿似瞬间置身在了深冬暴雪之中。 “是啊,她推了人又跳下去假装救人,以为没人看见,谁知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陛下,莫不是从前这贼人就是这么干的,用来迷惑欺骗别人!” 众人一听像顿时开悟般,一下子炸锅了。 “陛下这就是南贼的细作!” “请陛下立即将她绳之以法!” ““请陛下立即将她绳之以法!” 一时间众人纷纷跪了下来齐声高呼处死钟归依。 他们甚至都不用去询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单凭一个南梁身份就已经足够了。 钟归依还是冷眼看着他们这荒唐的闹剧,不为自己出声辩解。 “七嫂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江少陵掷地有声地反驳道。 那些声讨声被他的声音打断了。 “你干什么!”江少吟赶紧拉住他,他一手甩开了,站了出来坚定地说道:“七嫂绝对不会干害人的事!” “郡王殿下何以见得,难道说我家小女是自己跳进去的?”魏国公愤怒道。 “怎么不可能了?她跟七嫂素不相识她为什么来找七嫂聊天?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安敏佳听到他那么说当即委屈喊冤:“郡王殿下这是何话?臣女吃酒吃多了,出来更衣透气有错吗?臣女见钟娘子刚好也在便进去跟她聊一会天又什么错?” 她说着就又哭了起来,好不惹人怜爱。 “哎呦,我命苦的女儿的啊!求陛下和娘娘为我们做主啊!”国公夫人抱着安敏佳一块哭了起来。 林之见状便跟江怀瑾说道:“陛下,二娘娘,这满上京的人都知道魏国公府的女儿是出了名的善良。” “一年四季都会到城门施粥救济百姓,更是建立了义诊为百姓治病,如此乐善好施,救济百姓的女子怎会欺骗他人——” “摆明了就是这贼人干得祸事!想来越王爷和郡王等一众将士都被她骗了!” “林之你血口喷人!” 江少陵立即反驳道。 “你说她善良不会欺骗人,你又怎知她不是一直在装善良呢?” “郡王殿下你是被贼人下了蛊吗?这王爷与她大礼都没成就一口一个‘七嫂’叫得亲热,算哪门子王妃!” “这安娘子是美名在外,实打实的心善,在场的人都见过她如何行善的,也与她相处过,她的口碑人人都说好,难道大伙还会说假吗!” 接下来又是一轮喧闹。 “都闭嘴!” 沉默了许久的江池渊抢在江怀瑾开口前爆发了。 见他开了金口众人不敢再放肆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只见他负手在身后,面色如平静的湖面,双眸微眯扫视了一圈站在自己对面的人群,最后目光落在一直处于静默状态的钟归依身上。 “说吧,到底怎么了?” “这还用——” 有个不知死活的公子哥开口抢话被江池渊瞬间看了过去,看到那双如鹰般的双眸他顿时禁了声,双腿也站不稳了。 安敏佳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看,手中的罗帕是捏了捏。 “那……那你可以问那些人是干什么的?”钟归依开口就感到声带被拉扯般疼。 “姑娘你怎么了?”玉溪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揪心道。 可薇立即探了探她额头果真烧起来了。 “没……没事,别怕。”她拍了拍玉溪的手安慰道。 可薇赶紧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钟归依身上,因为玉溪浑身也是湿透的。 江池渊闻言立即看向了那一群太监。 “说。” 就一个字让在场的人都感觉自己一下子从九月跳到了严冬。 那个为首的巡夜太监更是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哆嗦道:“回……回……王爷……奴婢……奴婢等巡夜……” “重点!” “奴婢……奴婢们在抓蛇!” 这时安敏佳身体忽然浑身一抖,脸色更是惨白了。 “抓蛇?” 江池渊嗫嚅了一下这两字,眼神逐渐移到了安敏佳身上。 她下意识抓紧自己的母亲,国公夫人也是紧紧抱住了她。 秦永这是站了出来恭顺地回答道:“回陛下,娘娘,天气炎热难耐,这些畜牲怕热现在多夜晚出来觅食,特别是这一处花草郁郁更是它们栖身好去处。” “为了防止它们出来害人奴婢便安排了人去处理,还要巡夜以免它们再伤人。” 听到这只要不傻都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江池渊锐利的目光像是要解刨了安敏佳般恐怖。 “阿娘……”她感受到这般目光害怕地喊了一句自己母亲。 国公夫人安慰了一句:“别怕,有娘在。” 国公夫人抬起头气势凌人解说道:“陛下,娘娘,就算是出于救人,她不由分说就把人推到池塘,小女不识水性又是惊吓过度,怎能确保她安全啊。” 玉溪也不顾礼数教养当即反驳道:“国公夫人你的意思我家姑娘救你家姑娘还有错了?” “这哪有你个婢子说话的份!陛下,娘娘你们也见了这贼人身边的婢子是何等粗鄙,正所谓有什么主就要什么奴,求陛下还小女一个公道!” 魏国公夫人对江怀瑾请求道。 “玉溪是孤府里的二等女使,国公夫人这话是说孤管教不严了。”江池渊冷冷说道。 他这一句话可把国公夫人给吓到血色尽无,她以为这婢子是与钟归依一伙的。 这时候钟归依挣扎地要站起来,江池渊不知她干什么但看她血色全无的模样莫名就心一揪,很是自觉走到了她身边当起了可以依靠的“柱子”。 当钟归依靠上的那一刻,江池渊就立即将人圈住了,就像过往习惯性地将人护在怀里一样。 钟归依再次听到那隔着衣物传来的心跳声时,飘摇的心中有种落地的安稳感。 “江池渊……” “我在。” 第64章 落水风波(2) 第64章 众人对于钟归依喊江池渊全名感到颇为震惊。 江怀瑾更是下意识地想知道他母亲的反应,她虽然目光落在那二人的身上,但眼神还是古井无波。 阿娘可否喊过他的大名或者父亲大人的? 他无端想到了这么一个问题。 钟归依抬眸望向安敏佳,安敏佳则是满怀嫉妒地看向依偎的二人。 “闹也闹够了,该我说了吧。” 她已经虚弱至极,也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这副身子怎么一下子这么差了? 她的声音很是沙哑,但吐字还是尚且清晰的,而且是完全不带口音的官话。 “我问安姑娘几个问题,您如实回答就行。” 安敏佳被她盯得有些心虚,拼命抓着自己的侍女。 “第一,是不是你缠着我硬要聊天的?” “那是我家姑娘好心——” “这有你说话的地吗?” 江池渊很是不悦地开口问道。 明月当即噤了声,不敢再发言。 “王爷怎么许你家婢女说话就不许我家开口说明了?”魏国公立马反驳道。 玉溪这时立即站了出来,跪下谦恭道:“陛下,娘娘,奴婢作为王府的侍女约束自己不严,奴婢自愿受十宫杖以谢罪。” 她说得果决不带一丝犹豫,明月听到她这么说当即是浑身瘫软了。 “玉溪!”钟归依见她如此说就想为她辩驳,但被江池渊拦住了。 “她有分寸。” “什么分寸!那可是实打实的棍棒,就算是奴仆的命也是命啊!”她激动争论道。 “安静,让孤来处理。”江池渊见她如此激动便安抚道。 江怀瑾听到玉溪如此说一时间有些难做,这人毕竟是越王府的,十宫仗可不是小刑罚,对于一个宫女来说是致命的。 看钟归依紧张的模样就知道是她的贴身女使,江池渊又看中钟归依,今夜因为这场闹剧彻底得罪他终归是不好的。 他斟酌了一番,望了一眼南妗,后者微微颔首,他便开口:“念你是出于护主心切,情有可原便三丈就够了,秦永你去处理。” “她也一样。” 自然是不能“厚此薄彼”的,一起罚了就不等说什么了。 “不是,陛下,姑娘救我,姑娘救我,夫人!”明月立即哭喊了起来,拼命拉着安敏佳,但安敏佳也是自身难保了。 “奴婢遵旨,来人带下去。”秦永上前领命,眼神很是晦涩地瞟了一眼那边挣扎的明月。 “奴婢谢陛下开恩。”玉溪淡定从容地就被带下去了与一旁的明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耳旁终于是清净了几分。 “该你回答了。”江池渊沉声说道。 安敏佳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震,颤巍巍地说道:“是……是……臣女……主动找人……聊……聊天的。” 钟归依听到她的答复后,喘了一口气又接着问道:“那你可有遇到过巡夜的太监,他们可有提醒过你什么?” 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安敏佳的身上,她梗了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你们说。”江池渊对那群巡夜太监喊道。 那群太监立即慌乱回答道:“见过!回王爷,奴婢等见过安娘子,也提醒过她不要靠近池塘!” “没有!我没有见过你们!” 安敏佳忽然暴起,弃往日的端庄优雅于身后,呲牙咧嘴面目狰狞地反驳道:“我没有见过!阿娘我没见过,阿爹我没见过他们!女儿真不知道有蛇!” 见女儿如此疯癫国公夫妇懵了。 “阿娘我没见过他们……我真不知道有蛇!”她扑到国公夫人怀里嘶声裂肺地辩解道。 那些太监也是惊恐万分连忙为自己辩解道:“陛下,娘娘,奴婢觉得不会撒谎的,奴婢等人的确与安姑娘交流过,也提醒过她的啊!” “请陛下明察!” “你们血口喷人,陛下臣女没有!请陛下明察!” 双方争论了起来。 此时有一个小太监站了出来说道:“回陛下,娘娘,王爷,奴婢……奴婢看到了。” 江怀瑾此时一个头两个大,十分生气道:“见到什么!” 见他龙颜大怒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小太监明显被吓到了,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回答道:“奴婢在二位娘子落水前在走廊上打扫,借着烛火依稀看见了先是安姑娘蹲在了池塘边,发出了一些呻吟,然后钟娘子见了便上前询问情况。” “问了什么,奴婢听不清楚,只见后面二人推让了起来,但动作不大,随后钟娘子猛然推了一下安娘子,但——” “但安娘子起先是没跌到水里边的。” 话音落下万籁俱静。 “你胡说八道!我跌到了水里,就是她推的!陛下你要为臣女主持公道啊!娘娘,二娘娘,天那么黑他怎么可能看清楚,他定是胡诌的,娘娘!” 安敏佳不顾形象爬到南妗脚边拉着她的裙摆失心疯地哀求道。 “你这是做什么!” 魏国公立即将女儿拉了回来,反手就甩了她一巴掌,惊呆了一干权贵。 “爹……”安敏佳不敢置信地捂着脸看向一直宠爱她的父亲。 魏国公立即对江怀瑾和南妗请罪道:“微臣管教无方,促使今日她酿成大祸,既惊吓陛下和娘娘,也令各位看了笑话,请陛下,娘娘赐罪,微臣甘愿领罚。” “爹……” “闭嘴吧!”国公夫人也是呵斥道,随着她丈夫一同跪到了那二人面前。 “请陛下,娘娘赐罪。” 钟归依看着这已然有了结果的闹剧,瞬间撑不住了要不是江池渊圈着她,怕是又要与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了。 “钟归依?”他担心喊了一句。 “我好累,我想睡觉了……”钟归依凭着最后一点意识对江池渊说道。 “好,孤带你回府。” 说着他将钟归依整个人抱了起来一言不发径直走过了他们这些无聊的看客。 走到言询身边时吩咐了一句—— “你来处理。” 言询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目送他带人离开这个是非地后,他才缓缓从人群中走到人前。 他很是不屑地瞟了一眼的已经凌乱不复大家闺秀模样的安敏佳。 “陛下,魏国公一家除了冒犯了您和娘娘,还有——” “他们污蔑当朝的摄政王,更是陷害一位正三品诰命夫人。” 他不说周围的人都忘了钟归依虽未真成王妃,但名义上人家也是正三品诰命夫人。 “言小侯爷,小女只是一时糊涂,她的确不知附近有蛇——” “所以呢,就可以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他说这话时眼睛看的是周围,那意思很是明显。 “陛下,安娘子所犯的是诬告之罪,按大燕律诬告者所诬告之事涉及谋反大逆者,若查清事实与上告之言不符则坐实起诬告之实,按律——” “主告者处斩,从犯者处绞。”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这话什么意思? 安敏佳已经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了。 “言小侯爷。”南妗适时开口:“小侯爷不愧是大理寺少卿出身,对我朝律例了熟于心。” “娘娘缪赞了,身为大燕子民对大燕律法了熟于心是应当的。” “今日之事尚且定论过早,不如交由秦永去处理,查清了在做定论也不迟。” “那娘娘的意思是今日我等所受的委屈就此作罢了?”言询身姿挺拔毫不畏惧自己面前面对的是谁。 南妗莞尔笑道:“非也。哀家只想说一码归一码,安家姑娘殿前失仪先打十仗,另外掌嘴二十,再关禁闭三年。” “至于魏国公夫人教女不严,使其殿前失仪,冒犯陛下,则降为从二品诰命夫人,俸禄减半,另关禁闭一年。剩下的魏国公——” “陛下您觉得要如何处置啊?” 她笑得依旧如春风拂面,波澜不惊仿佛再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江怀瑾接过她的话后:“魏国公教子无方,降为从五品上秘书丞,另再减俸禄一年,以儆效尤。” 众人哗然,这直接把人从正三品太常卿降到了从五品秘书丞,对于魏国公府来说是何等耻辱啊。 但魏国公也只能忍了:“微臣叩谢陛下,娘娘。” 言询在一旁冷眼看着,这还没完呢。 —— 也不知是泡了水还是怎么了,她的体温似乎一直在流失。 “钟归依……” 他许久未见如此面色苍白了无生气的她了。 他这右眉毛从刚才出来就没停过地在跳动,他看了一下她表面也没有什么伤口,那不成是蛊毒发作了? 总之她看起来很是怪异。 “再快些!”他催促道。 马夫:“……” 这已经是最快了,再快就要违法了。 忽然一阵颠簸,差点让他把人给摔了出去。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夜里看不清一下子,已是没注意路上的坑坑洼洼,马夫顿时被吓了个半死。 “赶紧回府!”江池渊不想多纠结于什么,回到王府才是要紧的事。 这时候他摆弄了一下她的身子,想让她躺得舒服些,结果就被他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在她的脚踝处有两个血孔,周围的皮肤都紫了。 这是被蛇咬了! 第65章 姑姑与侄子 好痛…… 钟归依捂着脑袋试图舒缓自己现在的痛苦,但不起作用。 “咿呀——” 是门被打开了。 “姑姑。”清亮的声音带来一种很陌生的熟悉。 姑姑? 钟归依很勉强的睁开了眼,才发现周围的景象已经变了。 她记得她不是陪着江池渊参加接风宴吗?这是又进“梦”了? 面前这个稚嫩的少年似乎在哪见过。 “姑姑,这是怎么了?”少年很是关心地上前询问道。 钟归依细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少年,忽然想起了这陌生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 这是那个人的儿子。 “承睿?” “是我,姑姑这是又没好好休息了。”承睿贴心地给她倒了一杯茶。 钟归依接过茶后客气地说了一声谢谢,但余光还是一直在他身上,他这一身打扮跟那日那个男人的打扮差不多——所以那个人已经没了吗? “你找我有什么事?”钟归依谨慎问道。 承睿微微一笑:“没什么,今日早上在内书房顶撞了姑姑,睿儿心中有愧所以想过来跟你道歉,还望姑姑能原宥。” 钟归依听他的话多少有些惊讶,结合以往的“梦境”和现在自身的情况来看,原主应该是有权有势的女子,而且现在又有承睿的话印证,这高低是个能和江池渊平分秋色的主。 承睿见她走了神轻声唤了一句:“姑姑?” “嗯?不好意思走神了。”钟归依回过神抱歉道。 “姑姑太累了吧,还是要多休息才是。”承睿关心地说了一句,钟归依在心隐约觉得他的态度不对。 “嗯,我想去睡一会儿你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钟归依捕捉到在她说完那一瞬间少年的表情有一瞬间变了,但一闪而过就恢复了原来的温和。 “好,睿儿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他恭敬作了作揖后就快步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钟归依的脑袋猛然抽了一下,她当即疼地倒抽了一口空气。 “殿下您没事吧?”一个宫女听到她的疼叫声赶紧进来查看情况。 钟归依觉得脑袋是越来越沉了,胸口也有些闷。 这原主是不是也是个“工作狂魔”啊? “没事,就是头疼得厉害,休息一会就好了。” 那个宫女踌躇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段日子殿下时常头疼,要不找太医过来看看?” “什么意思?”这段时间时常头疼? 宫女面露难色不再开口了。 钟归依知道她的顾虑,说道:“先把门关上。” 那宫女很是听话去把房间的门窗都关好了。 “坐过来。”钟归依指示一下自己身边的座位。 那女子很是犹豫,但钟归依很是强硬地拉着她坐下了。 “小声说,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那宫女盯了一会钟归依细声说道:“小人也不知该怎么说,小人就是觉得自从侯爷离开后,殿下的状态就不太好了。” 钟归依闻言多少有点无语,但那个宫女很快解释了。 “小人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您从那时起总爱打瞌睡了,记忆力也差了,最重要的是你总是头疼,从前您不这样的。” 钟归依听完那眉头蹙得老高了。 她做了一个假设:“会不会是我这段时间工作太多了?” 那宫女很是肯定地摇了摇头:“您这段时间的批改的奏折还没之前的多,而且——” “而且什么?” 她的心渐渐被提了起来,心里头已经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而且……而且……” 画面如碧波荡漾般荡没了。 “而且什么!” “姑娘!”玉溪见她惊坐而起顿时扔下了所有东西去查看情况。 钟归依对于刚才“梦”的内容还没缓过神来,她开始一点一点拼凑目前自己已经见过的“梦境”。 这副身体的原主是南梁的公主,她的亲兄长应该是南梁的太子后来做了皇帝,而且现在基本可以判定他已经没了,不然承睿怎么继位? 她应该是跟太平公主一样的角色,也是个有政治手腕的人,因为她在“梦”总是在一堆奏折里醒来,否则不肯能接触那么多奏章。 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和她侄子之间关系有些微妙,结合那个宫女的话语,一个可怕的猜测渐渐得到了验证…… “姑娘!”玉溪的叫喊声将她从思考中回到了现实。 “玉溪?你……你不是被打了吗?”钟归依看着面前似乎什么事都没有的玉溪疑惑问道。 玉溪被她那么一问眼泪就涌了出来,吓得钟归依赶紧哄人:“哎呀,咋哭了呢?别哭了,别哭了。” 她动手去帮她擦眼泪,这姑娘咋还越擦越厉害了呢? “你……你……你都不知道……你多吓人……” 玉溪对她凶道,还拒绝了她的擦眼泪服务。 钟归依有些懵逼,不就是落水发烧睡了一觉吗? 还发生了什么吗? 外面的脚步声渐近,然后砰的一声江池渊闪亮登场—— 不是,是从未有过的憔悴,哪怕是在维州最混乱那几天也没见他那么不修边幅。 第66章 跟他聊天很累 等钟归依完成所有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虽然这速度对很是麻烦的贵族礼教来说很神速了。 但江池渊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钟归依的速度还是想她快些再出现,这一个多时辰他等很不耐烦。 言询很是好笑地拿起他批改好的那本奏折,揶揄道:“你说人家拿到这本奏折后会想些什么?就给了十个字里面还错了三个。” 江池渊很是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要不是翻白眼不符合他的身份,他一定要学钟归依那样翻一个白眼给他。 “王爷,王妃带到了。”可薇将他们领进来恭顺说道。 钟归依看到言询在这里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像表示磕到了。 “气色很是不错啊。”言询对钟归依说道。 钟归依尴尬地笑了笑,刚才她看到了自己那个伤口了。 给她一个机会解释,她那天真不是为了装,只是单纯想看这国公小姐怎么演。 她就说这副身体只是落了水怎么就变得那么脆弱,原来是中毒了。 话说,这副身体是真能扛,中了毒还能撑那么久,刷新了她的认知。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可薇去把他们叫进来。”江池渊恢复以往的庄重。 钟归依也不客气找了地方坐了下去,不得不说他是有强迫症的,这个议事厅跟维州那个设计是一模一样的,就是这个更大。 因为明天就要举行这个推迟快三个月的婚礼大典,现在王府里就是个疾速在行驶的大车。 一路上望去入眼的都是红色和喜字。 忽然钟归依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知不觉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三个多月了,每天都是从未体验过的生活,每天都有着不同以往的烦恼。 未来好似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她觉得得好好走,才能不辜负这副身体原有的主人。 最后她长叹了一声。 “怎么了?”江池渊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关心问道。 “没什么,看着外面红红火火的,一时还不愿相信是自己要结婚了。” 她用手狠狠揉搓起了自己的脸,然后颓废地仰天长吼一声。 作为相处了两三个月的人来说,对于钟归依这种时不时地“发癫”也是见怪不怪了。 但是对于刚见面的三人来说这是很“惊悚”的画面。 “小人见过王爷,王妃,言小侯爷。” 钟归依见有外人来立即整理自己的仪容,定睛望去来者两男一女,穿着跟府里的奴仆的不一样,但可以说绝对是府里做管事的。 她忽然想起玉溪跟她说过的四大掌事,想来应该就是另外三个管事。 “往后府里大大小小都需要你管的,这些人都是王府里分管各事的人,你认个脸吧。”江池渊的眼睛还是没离开奏折,但那命令的语气依旧那么拽。 钟归依这个时候就很是恰到好处地给了一个白眼。 可薇她是知道的,她对剩下那个女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子上前走了一小步,对钟归依恭敬道:“回王妃,小人名叫姜苔,青苔的苔。” “青苔,青苔……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她忽然想到这一句词。 姜苔闻言惶恐跪下答道:“小人不知那里得罪了王妃,请王妃明示。” 钟归依被她这么一跪给吓到,连忙过去扶人解释道:“你误会了,不是那意思。这诗句的意思即使人如苔花般微小,也能如牡丹般开得灿烂。” “哎呦,你吓死我,我没那么吓人。” 姜苔还是有些拘谨,往前看去江池渊和言询像是没看见般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姜苔才缓缓回答道:“是。” “平日里你管府里哪方面的事务?”钟归依又问了起来。 “账房。” “就是财务呗。” 姜苔不明白她说的财务什么意思,有些懵懂又有些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钟归依肯定地点了点头,走到另一个人面前。 “小人梁淮见过王妃。”梁淮退后了一步作揖恭敬道。 他的面相与梁济有几分相似,而且名字里都带水,应该是亲兄弟了。 “梁大夫是你——” “是小人的二弟。” “哦。”她了然地回了一声,接着又问:“你是干什么的?” “小人负责统管府里的府兵和马厩等杂活。” 钟归依有些讶异,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竟是个武夫。 她又走到一旁跟他形成鲜明的男子面前,试问道:“看你这身形应该是搞文职的吧。” 这个五大三粗的男子闻言憨憨笑道:“王妃猜得没错,小人是负责管理王府底下那些山庄外宅的。” “小人名叫晋亭。” 这反差他们不说钟归依还真是会“思想钢印”。 后面钟归依跟他们聊了一会便散了。 言询也寻了个理由离开了,一时间偌大的议事厅里就剩江池渊和钟归依两人。 钟归依在一旁偷看了一会儿后便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江池渊面前,踌躇着开口:“明天就要拜堂了,你不紧张吗?” “没有。” “一点都没有?” 听到她那么说,江池渊才放下了手头的奏折,正眼看她很是严肃地问她:“你紧张?” “开什么玩笑?结婚那么大的事,谁会不紧张啊。”钟归依反应有些激动,这是江池渊没料到的。 之前见她那么抗拒,后来接受的那么坦然还以为她不在乎呢。 “你这是什么表情?”钟归依皱着问道。 江池渊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说道:“没什么,孤从前以为像你这般坦然是不会在乎的,就是走个过场。” 这话令钟归依听着很不舒服当即反驳道:“谁说我不在乎的,虽然我不想结婚,但是婚礼我还是憧憬的。再说了哪个女子会不希望自己穿上婚服呢,婚服那么好看。” “你只是因为婚服好看,所以才关心?” “当然不是!哎呀,怎么跟你聊天那么费劲呢?所以我们现在就在这里呆着啥都不用干吗?”钟归依觉得这话题得赶紧跳过,不然得聊炸了。 “不用,本王相信王妃那么聪明,这要一点就明白了。” “再说了,本王也不喜欢复杂,没必要的繁复就不用存在,这样不好吗?” 钟归依没想到他竟然为她简化了流程,心里竟有些小感动。 “那宫里边,那些言官不说你吗?” 此时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孤又不是第一次被他们弹劾,再说了他们要是真想弹劾你,什么不是理由。” 这话在理,但钟归依总感觉这发言很昏君,而她妥妥是祸害君王的“妖妃”。 钟归依不知这就是外界对他们的评价。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钟归依便问起了江池渊关于这次她中毒的事。 “哪个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昏迷后是什么个情况啊?” 江池渊听她那么问,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没什么情况,就是睡的时间比较久,孤还以为这大礼还得再推迟一轮。” 直觉告诉钟归依这不是真话。 “江池渊你撒谎。” 江池渊挑了一下眉毛,明明是很不符合他身份的一个动作,但不得不说这么具有挑逗意味的动作他做起来很是舒爽。 “没有。” “你有。” “你可以去问梁济。” “他都听你的话。” “重要吗?” 钟归依瞪大了眼睛表示很是惊讶,这怎么会不重要。 “重要啊!” “会影响我们的大礼吗?” “……这倒不会……” “那就行了。” 钟归依:“……” 怎么跟他好好聊天总是能被他聊死啊! 看着钟归依吃瘪生闷气的模样,江池渊觉得很是可爱,但一想到她那晚的情况,他脸色不禁一变。 她体内的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