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的跟班我来当》 第1章 你介意多个儿子吗 程见遇抱着脏兮兮的足球推开门，刚好对上门内要出门的程绎。 程绎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粗长的眉毛微微抬起，“你回来了啊。” 程见遇下上打量着他老子，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黑西裤，衬衫十分有心机地解开了两颗扣子，看起来性感十足，头发特意梳成了大背头，还应该是喷了发胶。 他动了动鼻子，还骚包了地喷了香水。 “你去哪儿？” 程绎不经意地看了一下手表，“上班呗，不上班谁管你吃喝？” 程见遇把足球抛进屋里，整个人堵门口，“是去见郁爹吧，穿得这么风骚，和郁爹去约会？” 程绎走近程见遇，搂过他的肩膀，顺势把人推进屋里。 “小屁孩少过问大人的事情，你郁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少打扰他，少占点他的时间。我能挤的时间本来都不多，结果还要和你小子争，真是风水轮流转，单身父亲不如狗啊。” “你单身？我郁爹终于和你离了？我可以申请把我抚养权给我郁爹吗？”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 程绎一把关上门，把程见遇隔绝在了屋内。 程见遇看着就紧闭的房门无语死了，又丢下他一个人。 程见遇懒散地走到厨房，熟练地打开冰箱，拿出一包速冻水饺，自给自足。 十几分钟后，程见遇端着一碗煮得稀碎的面汤坐在桌前，面不改色地喝着面汤。 干完了一碗面汤，程见遇才觉得活了过来，他几步走到沙发上仰躺着，觉得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硌屁股。 拿出来一看，是半本书。 程见遇顺便翻了几下，背挺直了几分，这是……老东西写的恋爱记录？ 程见遇仔细翻了几页，又觉得不对，要是老东西写的话，不应该是第三视角啊。 什么“程绎从小性格顽劣贪耍好玩，小时候在郁家玩泥巴，弄得郁家客厅全是黄泥，连郁辞最喜欢的钢琴都不能幸免，钢琴缝儿里都塞满了泥巴，初见就引得郁辞心生不喜”。 程见遇眨了眨眼睛，写自己和郁爹的同人爱情故事这种事情，按老东西的脾性也不是做不出来。 只是老东西写得能有这么客观？他不应该写他郁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吗，怎么还写他郁爹对他心生不喜呢？ 程见遇怀着浓烈的好奇把书翻到了底，书后面被撕掉了，他也没看完，但根据前面的记录看，这书写得十有八九是真的。 连他爷爷的生日都知道，应该掺不了假。 程见遇有些犹豫，这书把他野爹和郁爹作为故事的主角，讲述的又十分真实，难道他野爹和郁爹的爱情是剧本？换句话说，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一个书中的世界，他野爹和郁爹就是故事的主角？ 程见遇有些恍惚，拎着书上楼，不行，他得上楼用电脑查查这个说法。 万一是真的，那他作为主角爱情的结晶不应该众星捧月，众望所归，众人喜爱吗？ 怎么…… “靠！” 程家客厅内，一个身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下次，绝对不要在上楼梯的走神，不然容易踩空，程见遇昏过去之前想。 “何遇！” 一根粉笔头直中教室中间趴着的那个脑袋，程见遇晕晕乎乎地抬起头，看着周围乌泱泱的人，眼睛一下子就清明了。 眼睛是清明了，但脑子也呆住了。 他不是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吗？怎么到教室里的？ 讲台上的男老师表情很难看，“你还好意思睡觉，你看看你上次月考的分数，你合得上眼吗？！” 程见遇一脸迷茫地看着他，这老师点谁？点他？ 他一脸雾水的表情让老师的脸更难看了。 “你说说我刚讲了什么，讲不出来就出去站着！” 程见遇当然说不出来他刚刚讲了什么，他确认这个老师是在点他后，果断拿着书站到了走廊外面。 他这一走，本人觉得没什么，但是台上的老师气炸了，台下的同学纷纷睁大了眼睛。 何遇什么时候这么有气骨了？居然站起来就起身出去了，这么听劝？要知道以前老师骂得再难听，他都是埋着头窝囊地站着，今个儿怎么还没骂呢就直接出去了？ “行，以后我的课你都不用听了，都给我出去站着。” 程见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就没顾得上台上老师吼的话。 他薅了一把额前的碎发，这头发也太遮眼睛了。 遮眼睛？ 程见遇立马用手丈量头发的长度，确定自己的头发不可能有这么长后，他马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和脚。 这不是他的手！ 他手纤长但绝对不显纤细，不像这双手这么瘦，这么小。 程见遇双手捂脸，手都脸变，那脸估计也不是他原来的脸了。 也不知道这张脸长得怎么样。 程见遇摸了摸兜，从兜里摸出了一个手机。 嗯……是他没见过的老手机了。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看着镜头里的那张脸，不好不坏，比不上他原来那张有冲击力的帅脸，这张脸上带着点阴郁，皮肤也是不正常的苍白，像是营养不良的小孩一样。 程见遇下意识舔了舔唇，他这是赶了一把潮流，穿到别人身上了？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十八年前，难怪这手机跟个老古董似的，一点也不好用。 程见遇也顾不上手机好用不好用了，他点开了原主人的联络软件，点开那个叫“高二八班”的群，扫了一眼备注。 何遇。 何遇？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啊。程见遇想了想，这不就是他在书里看到了他郁爹那个狗腿子的名字吗？ 他郁爹打架他递棍子，吃饭他递筷子，上厕所他递厕纸，谈恋爱他递套子。 总之就是他郁爹身边的一个小跟班，对他郁爹“爱之深，舔之切”的那种。 程见遇舌头抵了抵牙齿，时间虽然对上了，但是他还是得确认这个人是不是他郁爹的跟班。 程见遇把联系人都翻遍了也没翻到郁辞的名字，只是有一个备注很可疑的名字。 傲娇男神。 他郁爹是挺傲娇的，男神也是真的男神。 想了想，他还是打开聊天框。打开了聊天框，他又觉得不对劲了，这个人喊他郁爹喊什么？郁哥？辞哥？还是郁辞哥？ 聊天记录又没有，不知道是因为才加上还是因为换手机了。 程见遇叹气，穿到别人身上果然没那么容易。 程见遇拿着手机无聊地翻来翻去，想了想还是决定试探一下这个“傲娇男神”。 既然是男神，那他发一个尊敬一点的表情包没问题吧。 程见遇等了一会儿，对方没回，他仰着头叹气，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他可能没看到。 站累了，程见遇双手趴到过道边的围栏上托着脑袋，他看着楼下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估摸着这几个学生应该是逃课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看时辰又还早，应该不是体育课，只有那么四五个人抱着个篮球，多半是逃课打篮球去了。 程见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背挺直了几分。 按照书里的描述，他郁爹是学神，是1班的班长，那他直接去1班找他郁爹不就可以了吗？ 说干就干，程见遇沿着走廊找班级，果然在走廊尽头最安静的角落找到了高二1班。 程见遇站在窗前，果然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郁辞，虽然只是一张侧脸，还稚嫩了一些，但是程见遇感到无比亲切。 “郁爹。” 许是天气太过炎热，郁辞没有关窗户，他这小声的两个字落在了郁辞耳边。 郁辞转头，恰好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清来人后，他微不可见地皱眉，这人是谁？ 程见遇很了解他的两个父亲，他看见郁辞微不可见变动的眉眼，就知道他惹了郁辞不喜了。 程见遇下意识讪笑，反应过来后果然看见郁辞收回了目光，一幅不愿意多搭理他的样子。 这个反应，要么就是还不认识他，要么就是认识却不待见他。 两种情况相对而言前面一种要好得多，至少还没有惹得他郁爹心烦。 程见遇刚想试探他郁爹到底认不认识他，就和台上的老师对上了视线。 “窗外的同学走远点，别打扰里面的同学上课。” 程见遇对上1班几十双齐刷刷的眼睛，顿时站直了身子，向台上老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算了算了，这么多人，有点社死，下课了再来。 等到了下课，程见遇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拦住了1班门口出来的同学。 “你好，帮我叫一下郁辞。” 被叫住的女生很快转身回去把郁辞叫了出来。 郁辞看见他，眉眼冷淡，“你找我。” 程见遇眉眼弯弯，“可以找一个人少的地方说话吗？” 一分钟后，郁辞和程见遇对立在楼梯拐角。 郁辞开门见山，“你找我做什么？” 程见遇琢磨了一下，斟酌着开口：“过几天是我生日，你可以陪我过生日吗？” 郁辞微不可见地蹙眉，抬眼看向他，“我们认识？” 程见遇眉头舒展了一分，原来他们还不认识啊。 他立马接口道：“虽然说我们不认识，但是我很崇拜你，很喜欢你，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着接触认识一下。” “不必了，我很忙。” 郁辞转身要走。 程见遇立马叫住他，“等等，郁爹……” 程见遇愣住，怎么脱口而出就是“郁爹”？ 郁辞也诧异地回头看他，“你叫我什么？” 程见遇舔了舔嘴角，“实不相瞒，你和我爹长得很像，你介意多个儿子吗？” 第2章 他已经废到这种地步了 郁辞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在看智障人士，只差嘴里吐出一句“有病”了。 他知道有些男生有在学校收儿子的爱好，但他绝对没有。 郁辞静了几秒，开口：“没那个癖好，你另找别人吧。” “不是癖好，你真的和我爹长得很像，感觉你就像我亲爹一样，不能做儿子，做跟班也行啊。” 程见遇眼神恳切地看着郁辞，“我可以端茶倒水洗衣服，做菜拖地写作业，你收我做跟班绝对不会吃亏的。” 程见遇已经想明白了，书里的何遇是他郁爹的舔狗，而他刚好又想亲近他郁爹，那为什么这个舔狗不可以是他呢？ 既可以和郁爹培养感情，又不用担心破坏他两个爹原本的感情线，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郁辞寂静了片刻，“我不收跟班。” “？” “为什么不收？有人帮你端茶倒水不好吗？我免费的，不收钱，你让我跟着你就行，我可以帮你写作业，帮你值日，帮你打架……” “谢谢，但是不用。” 郁辞抬脚上楼，程见遇看着郁辞的背影咬了咬牙，看来只能使出绝招了。 “等一下。” 程见遇两三步跳到郁辞面前，他伸手拦着郁辞。 郁辞抬眼看着面前的人，“我不收跟班，你放弃吧。” “其……其实我被欺负了。” 郁辞挑起眼皮，面无表情和程见遇擦肩而过，“跟我没关系。” 程见遇一把拉住郁辞的校服衣摆，“你，罩着我吧，你罩着我就没人敢打我了。” 郁辞回头，面色不悦，“放开。” “不放，除非你答应罩着我。” 程见遇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反正你不罩着我我也会被别人打，那还不如被你打……” “我没那么大能力。” 郁辞冷着脸开口打断他，“阻止不了别人打你。” “怎么会？我相信你可以的，你绝对可以保护我的。” 郁辞拽回自己的衣角，不耐烦道：“离我远一点。” 郁辞临走前警告性看了他一眼，程见遇小时候挨了不少郁辞的冷眼，只一眼，他就知道郁辞不悦了。 还是十分不悦了。 保险起见，他没敢再追上去，他怕他郁爹生气了直接给他梆梆两拳。 他本来想着当他郁爹的跟班一举两得，可现在他郁爹不收他，看来得想个办法让他郁爹收下他才行。 程见遇想得出神，也没注意到上课铃响了。 “何遇？” 程见遇看向对方，一个穿着蓝色t恤的中年光头男人，看样子是个alpha。 他愣了愣，这人是谁？ 中年男人眉头微皱，“你不去上课在这儿干什么？没听见上课铃响了吗？” “现在就去。” 程见遇两三步拐过拐角，往八班的教室走。 幸好，他醒来时坐在座位上，不然他现在连座位都找不着。 他看了一眼教室，老师还没来，从前门正大光明地走了进去。 他一屁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的位置在第五排，有点靠后，不算是是个好位置。 他坐下去才觉位置狭窄，转头看向后面的人，“哎，桌子挪挪，我这儿太窄了。” 后面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有不屑和蔑视，还嗤笑一声：“窄你就别坐啊，去后面站着吧。” 嘿，他这辈子还没有见过有人敢这么跟他讲话。 程见遇站起身，转身，一脚踹翻了对方的桌子。 桌子倒地和书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 程见遇冷着脸笑，“大家都别坐了。” 他可不受这气。 教室瞬间吵闹起来。 “这是何遇？” “何遇什么时间这么有魄力了？他居然敢惹李杨，他以前不都躲着李杨走吗？” “何遇疯了吧？” 叫做李杨的alpha站起身，一把拎住程见遇的衣领，“你他妈活腻了？” 程见遇这辈子没被人揪过领子，立马扬起一拳揍过去。李杨始料未及，被打个正着，他狞着脸，一手拎起板凳，“你他妈去死。” 程见遇正要发狠，却见板凳被人拦在了空中。 “行了杨子，一点小事不值当。” 拦住李杨的是一个alpha，剑眉黑眼，头发很长，遮住了额头和小部分眼睛，耳朵上打了耳洞，带着纯黑色十字架耳钉。 “川哥，他打了我一拳，老子今天要他一只手。” 程见遇闻言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黑道大哥不常有，中二少年年年多。 他没觉得顶着一张少年的脸，穿着校服的李杨放狠话有多么吓人，反而觉得尴尬，替对方尴尬。 许新川咳了一声，“算了，川哥今个儿第一天当纪律委员，就当给川哥一个面子。” 程见遇盯着男生的耳朵，纪律委员打耳洞带耳钉？ “吵吵什么呢吵吵？我出去领个试卷的功夫你们就要翻天了？许新川！不是让你管纪律吗？你就给我管成这样？” 一个光着头，挺着啤酒肚的中年alpha拿着一叠试卷进来，“一个二个给我吵是吧，今个儿考试要还是没有人及格，看老子不打烂你们的脑袋！” 许新川拿过李杨的板凳，把人按到板凳上坐着，对讲台上的班波嘻嘻哈哈：“嗐老班，这不是咱班上的人太多了人情味太重了才不好管嘛？我能管住他们不讲闲话，还能管住他们之间互相关怀吗？这不杨子的桌子不小心翻了，前桌帮他扶一扶。我寻思这同学之间互相关怀友爱不是好事吗？所以嘛就适当把氛围松一松，大家培养一下感情。” 程见遇看向他，眼里带着微不可见的诧异，这人就不怕有人拆穿他？ 事实证明许新川真不怕。 不仅没有人站起来揭穿他，就连班波听到他的话后也没有再过追究。 “行了行了，就你小子喜欢当好人。李杨赶紧把桌子扶起来，发试卷了。” 李杨狠狠地瞪了程见遇一眼，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桌子搬了回去。 “李杨，你也别坐那儿了，你个子高，坐那儿挡人后面视线，你坐许新川后边去。” 班波话落后就开始发卷子，也不在乎还有三人没坐回位置上。 李杨闻言，脸色有所好转，他川哥是后门口最后一排，逃课的最佳位置，那儿简直是他的梦中情座。 李杨美滋滋地搬着桌子坐到许新川后面，“川哥，我来了。” 许新川坐在位置上，像看智障一样看他，“你傻·逼吗？你坐这儿堵着门口以后还怎么出去？“ 李杨看了看他位置，确实。 八班人不少，教室坐得满满当当，这后门口的位置是他川哥特意留着方便随时开门的，他现在坐过来了，后门口就堵住了。 “那要不我搬回去？” “算了，考试呢，你现在搬回去铁定挨老班一拳头。” 李杨看了眼在讲台上翻教案的班波，他一拳疼一周，还不如挨他妈一顿打。 “川哥，打游戏不？” 考试对他们来说就是自习，自己安排自己干什么，毕竟试卷上的题他们也看不懂，和一张废纸差不多。 许新川书搭在脑袋上，“不打，爷睡觉。” “行，那我找胖子。” 程见遇有些发愣地坐在座位上，刚刚老师什么意思？ 把李杨安排走了肯定是猜到了事情的真相，那为什么猜到了不说出来？ 程见遇一手捂住脑袋，有些发懵。 不止老师的行为让他发懵，就连许新川的行为也让他觉得不对劲儿。 为什么要撒谎帮他呢？ 按道理来说是他先动手打的李杨，如果真要计较起来，他肯定是理亏的。 许新川有什么理由帮他？ 就因为是纪律委员？ 想不明白，程见遇也懒得想了。他低头看着卷子，书里只交代了何遇是郁辞的舔狗，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何遇的成绩好不好。 他穿到何遇身上，一下崩了人设肯定不行，改变也得慢慢来。 程见遇想了想，还是觉得考个不上不下的分数保险一点。若是比原主考得好，也能说瞎猫碰上死耗子，若是考得比原主差，也还能说因为李杨影响，没发挥好。 一个折中的分数，肯定比学渣突然变学霸或者学霸突然变学渣好。 程见遇看着卷子，忽然觉得他想得太过简单了。 他没穿过来之前，才刚刚念完高一，没上高二，而这套卷子上却全是高二知识点。就算他上了暑假补习班，也不可能全做得对。 敢情他想了半天白想了，他是高一的学霸，却是高二的学渣。 程见遇翻着卷子，还是把自己能写的写了。他翻面的动静不大，却引得他的同桌频频看他。 他蹙眉：“你有事？” 同桌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很不屑，想要开口说什么，余光却瞥见了原本李杨的位置，表情收敛了一些，他道：“熊瞎子绣花，装模作样。” 程见遇蹙眉地动作加深，“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有些人明明不会做却在那里装，挺没意思的。” 程见遇手上的笔一顿，不会做？ 原身是个学渣？ 程见遇看着写了一大半的卷子，现在怎么办？ 按他手里这份卷子，再不济也是及格的水平，但根据他同桌的语气，估计原身是学渣中的战斗机。 余光瞥到同桌桌上的墨水，脑子里有了主意。 他桌子的脚“不经意”顶了一下同桌的桌子，桌子剧烈抖了一下，墨水落到地上碎得稀烂。 “你干什么？” 同桌起来弹跳起来。 程见遇反应也很快，避得及时，只有裤子上溅上了几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去拿拖把。” 墨水碎了是常见的事，在八班也没引起几番轰动。 程见遇看向他同桌，真诚道：“拖把在哪儿啊？” 他是真不知道拖把在哪儿，但他同桌却觉得他在耍他。 一个经常值日的人能不知道拖把在哪儿？ 齐祺在班波眼皮子底下到底没敢发作，没好气道：“在走廊最右边。” “哦。” 程见遇转身去拿拖把，手“不经意”摸过桌子，桌子上的试卷“不小心”落在了地上的墨水滩里。 “我的卷子。” 程见遇眉头皱起，蹲下把卷子捡起来，上面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 齐祺忍不住嘟囔：“笨手笨脚的。” 程见遇事出有因理所应当地重新找老师要了一张卷子，就是老师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程见遇想了想，那表情的大致意思是：你有卷子和没卷子有什么区别？ “……” 他的学习已经废到这种程度了？ 第3章 难道他很穷 还没放学，程见遇忽然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他住哪儿？他翻过原主的聊天记录，从“哥哥”那个备注的聊天记录中知道他住校，但是到底住哪儿还不知道。 现在去问别人他住哪间宿舍感觉就像失智了一样，不能问也找不到，只能换个办法了。 程见遇忽然看向他同桌，开口：“我买了一箱牛奶喝不完，你喝吗？” 齐祺神色有些怪异，“你买得起牛奶？还一箱？你逗我玩呢？” ？ 难道他很穷？ 程见遇不动声色地打开某信，看了一眼余额，300多块钱。 买箱牛奶够了。 程见遇松了口气，抬眼道：“请你喝，就当赔你的墨水了，你喝不喝？” “喝！你请为什么不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拿来！” “没带，放在宿舍了，下课后你来宿舍找我我给你，你知道我住哪儿吧？” “知道，316是吧？你等着，我去了你拿不出来我跟你没完！” “行！我下课后要去趟超市，你顺道儿跟我一起去吧。” 齐祺长着一张娃娃脸，软萌软萌的，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画画没得说。 他观察他这位同桌小半天了，整整三节课，时间都用来画画了，别说，画得还挺好看的。 画到难处的时候，还会转笔，他手指白又细长，转起来倒也挺好看的。 齐祺听到他的话，转笔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和你去超市？” “我请你喝牛奶了。” “我牛奶还没喝着呢！” 齐祺的小脸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这个有关系吗？反正我最后都会请你的，而且你和我去超市，我再回寝室把牛奶给你不是更方便吗？” 齐祺一愣，更方便？有吗？ “那行吧，你等会儿走路走快点，我今天晚上就要交稿了，忙着呢。” “交稿？” 齐祺说起这个脸上立马骄傲了起来，“土包子，这个说了你也不知道，我懒得和你多说，你只要知道我和你们这些从家里拿钱的废物不一样就是了。” “哦。” 程见遇点头。 齐祺吊起的眼睛瞪大，“哦？就一个‘哦’？” “呃……你真厉害？” 程见遇想了想，“哦”好像有点敷衍。 “你不问问我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干？为什么说我和你们不一样？” 齐祺直接转过身，面对面看着他，一张小脸有些扭曲。 原来问别人问题，别人还会给答案？ 程见遇从善如流，“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干？为什么你和我们不一样？” 齐祺捏紧了拳头，一双眼睛怒视着他看起来还是很生气。 程见遇低头想了会儿，“问太快了？要一个一个来？” 齐祺面色扭曲，气得七窍生烟。 他声音略微拔高：“这是太快的问题吗？是态度！态度啊！哪有人像你这样的！你敷衍！不走心！糊弄我！” 见人真气着了，程见遇刚要开口认错，背后就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 齐祺仰头看着高大挺拔的许新川，许新川食指抵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齐祺只能憋屈地转回去，低头看着自己的画。 程见遇看见齐祺的动作，下意识仰头，刚好和低头的许新川对上视线。 夏夜晚风，灯光通明的教室里，两少年一俯一仰，两人都默契地没说话。 许新川再次将食指抵在唇上，确认程见遇看见后转身离开。 程见遇头仰了有点酸，他重新扭头看向许新川，只能看到许新川向后门走的背影。 程见遇眨了眨眼睛，按道理来说，许新川这么扎眼的人放到哪儿也是值得提的存在，那为什么小说里没有许新川这个名字呢？按道理来说，许新川那长相绝对是扎眼的存在，在八班的地位也不低，这样一个风云人物，书里怎么没有提及呢？ 程见遇手指甲无意识地划过书面，难道是因为许新川和他两个爹不认识、没有联系？没有联系的人不写好像也说得过去。 旁边的同桌传过来一张小纸条，他接过打开，上面是一个愤恨的表情包，画的滑稽，但是挺形象。 程见遇想了想，写了一句“对不起”传过去，他的同桌看见后，表情肉眼可见的好转。 齐祺高傲地抬起头颅，在纸上写下一句话，又把纸传了回来。 “看在你诚心诚意想和美丽大方的齐祺交朋友份上，善良心软的齐祺决定大发慈悲好心好意地答应你‘一起去超市’的要求。” 程见遇忽然抬起头看向他“美丽大方”的同桌，低声：“你是oga？” 齐祺瞪大了眼睛，在纸上飞快写下“臭流氓”三个字，后面还加了三个感叹号表示他的愤怒。 看来真是oga。 程见遇低声：“你认识1班的郁辞吗？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齐祺脸色复杂地看着他，“你喜欢他？” 程见遇点头，儿子对父亲的喜欢。 齐祺顿时向上翻了个白眼，在纸上写下三个字。 “你不配！” 他不配？他怎么不配了？他和他郁爹可是一对一的亲生父子，锁配钥匙可以配很多把，但他可是唯一的。 “学神是大家的，不是你这种屌丝可以觊觎的，你趁早放弃这份喜欢，不然齐祺看不起你。” 晚自习下课后齐祺和程见遇并排走在一起，他念念有词道：“你是beta，又闻不到信息素，无论学神是a是o你都帮不了他，你还是老老实实找一个beta谈恋爱吧。” 是a是o？ 也就是说，他郁爹到现在还没分化？ 书的正文开始时间是他郁爹第一次发·情期的时候，而他郁爹到现在还没有分化，也就是说正文故事线还没有开始，他郁爹和他绎爹还处在王不见王的阶段。 高二上学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书中他郁爹是在高二完全分化成oga的，但是书中没有具体提到是高二一年的哪一个月，所以按照最坏的打算，他郁爹每一天都有分化的可能，而他一定要在他郁爹分化之前成为他郁爹的跟班。 “喂，你发什么呆呢？超市到了，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动作快点，我还赶着回去画稿子呢。” “行。” 程见遇走进去，才发现里面人挺多，他一向不爱凑热闹，随手在收银处拎了一箱牛奶就要走，他转身，牛奶箱的棱角撞在一个人的膝盖上。 第4章 那咱俩平辈 “不好意思。” “没事。” 对方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又还没有完全脱离少年的稚气，有一种处在少年与男人之间的魅力。 程见遇诧异地抬起头，“纪委？” 许新川眉头轻微蹙了一下又很快松开，“虽然你叫的是事实，但是请不要在外面这样叫我。” “川哥，你堵那儿干什么呢？说好请我们吃泡面，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许新川身后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自己去货架上随便挑，今天吃不撑你都是你川哥待客不周到。” 许新川瞥向程见遇，“再见同学。” 他和程见遇擦肩之前看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牛奶，“这牛奶不好喝，那种蓝白箱子的口味好一些。” 程见遇看着许新川领着一片人浩浩荡荡地朝超市里面走去，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拎着的牛奶，果断拎着牛奶去结账了。 反正又不是他喝，好喝不好喝重要吗？ 超市外的齐祺一脸不耐烦，“你怎么这么慢？” 他看见程见遇手里提着的一箱牛奶，眼神瞪大：“你不是说你宿舍有牛奶吗，你还买牛奶干什么？” 程见遇拆开箱子，随手递给他两瓶，“那口味不好喝，买一箱好喝的请你。” 齐祺接过牛奶，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程见遇跟着齐祺顺利走到睡觉的地方，齐祺走后，他推开了宿舍的门。 四人间，上床下桌，十六年前就有这个配置，看来这所学校资金还挺雄厚。屋里没有人，床上却都有被褥，看来是人还没有回来。 程见遇走进去，床架上写着名字，他也不怕认错，走到自己的桌子前，顺手把牛奶塞进了一旁的柜子里。 床好认，但洗漱用品都放在阳台上，不太好认。好在程见遇也没打算再用原主的东西，今天晚上撑一下，明天就去买新的。 据书里所说，这所学校的分班是流动制，半期考和期末考就会根据成绩分一次班，只要他分数达到前三十，和他郁爹一个班，还愁没有机会接近吗。 寝室门被一脚踹开的时候，程见遇坐在桌子前看书。 “嗐，这寝室有什么好待的？还不如去川哥的网吧浪一晚。” “前两天不是刚去过，天天通宵打游戏也不怕猝死？” “就是，先休息一天，今晚上睡饱了，明天就翻墙溜出去。” 进来的三人一人一句，直突突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丝毫不在意寝室还有一个人。 程见遇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孤立他，总比围着他转好。他现在这样，但凡来一个熟悉何遇的人，他就露馅了。 程见遇埋头看了一会儿书，直到熄灯了才摸着黑上床。 本来想着熬夜刷题，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宿舍定点断电，就算他打着台灯，外面也有宿舍巡查，而且打灯会影响其他三个人睡觉，他初来乍到，还不想和他们起争执。 程见遇叹口气，得想个办法搬出去才行。 第二天一早，程见遇天一亮就翻身坐起，不是他生物钟好，而是根本就没睡。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程见遇翻身坐起，赶在其他三人醒来前离开了宿舍。 做跟班嘛，先从带早饭做起。他郁爹三餐规律，六点到七点，正好是吃早饭的时间。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实际上他根本找不到食堂在哪儿。趁着时间还早，程见遇只能四处溜达，“不经意”地找吃饭的地方。 夏日清晨，昨夜刚过雨，樟树叶上还挂着小露珠，空气中混杂着水汽的味道，程见遇买好了早饭也就不着急去上课，走在路上溜溜达达，四处转转。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程见遇才走到1班。 他自来熟地推开1班的窗子，一双星星眼看着窗边的郁辞。 “郁爹早上好，你儿子给你带了早饭。” 程见遇晃了晃手里的早餐，“豆浆包子，你的最爱。” 郁辞转过脸，眉头紧蹙：“我不是你爹，也不要你的早饭。” 郁辞的同桌仰着脖子好奇地看向程见遇，又看向郁辞，思索了片刻道：“一晚上不见，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郁辞转过去看他，脸上不悦，“你闭嘴。” 程见遇脸上笑得灿烂，“叔叔好。” 郁辞和陈羌齐刷刷看向他。 陈羌：叔叔？他一个花季雨季的阳光的少年被人叫叔叔？还是一个同龄人！ 陈羌嘴角微抽，“叫叔叔也大可不必，叫我同学……” “哦，那咱俩平辈，你得叫我郁爹叔叔。” 陈羌立马改口，笑眯眯道：“叫我伯伯就好，我比你爹大。” 郁辞扶额，瞥向陈羌的眼里带着警告，“你再多说一句，我保证你的卷子没有一张完好的。” 陈羌看了一眼他，立马抬眼看向程见遇，“大侄子，你叫什么？哪个班的？咱俩加个v，以后你郁爹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定通知你，你陈叔致力于助梦每一个梦想。” 程见遇：？ 梦想？什么梦想？他怎么不知道他有梦想？ 算了，不管了，先加个v再说。 陈羌通过程见遇的好友申请，“你郁爹最讨厌豆浆油条包子这种早餐，你怎么还专往他雷点上踩呢孩子？” “啊？” 程见遇看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郁辞，伸手扯掉了他郁爹的白色耳机线，“郁爹……” 郁辞瞥了一眼他，程见遇不敢动了。 他郁爹的眼神杀还是那么可怕。 他颤颤巍巍地把耳机塞回去，他郁爹蹭地坐起，侧头看他，一双眼睛里面藏着寒冰，“滚。” 程见遇愣在原地，他从来没有见过他郁爹这么可怖的眼神和表情。 陈羌扯住郁辞的袖子，“郁辞，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没见你郁爹生气了吗？” 后面这句话是对程见遇说的。 “我……” “你什么你，你赶紧走，等你郁爹气消了我会联系你的，还有以后送早饭别再买豆浆包子了，你郁爹不喜欢。” 程见遇发愣地走到8班门口，他郁爹刚刚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他碰了他耳朵？可是他郁爹也没有别人一碰就发怒的毛病啊。 不行，他得回去问清楚。 程见遇迅然转身，一下子撞上后面的人。 许新川被撞得猝不及防，嘴上叼着的吐司片晃动几下，吓得他差点松嘴。许新川拿下嘴上的吐司片，“昨天撞我，今天撞我，你碰碰车？” 程见遇退开两步，看着他皱眉，“让开，我要出去。” 许新川堵在门口，他出不去。 许新川看了看他的脸色，下一秒识趣地让开了位置。 “同学，可别怪纪律委员没提醒你，还有二十秒就敲上课铃了。” 他话音刚落，小beta就急不可耐地跑了出去，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许新川眉梢微微上扬，行，你自己撞上来的。 第5章 我想擦掉 1班是高二年级最好的班，每天早自习都会被老师要求站起来读书。里面的人站起来，遮挡了老师的视线，程见遇鬼鬼祟祟地趴在郁辞旁边的窗台上，小声道：“郁爹。” 郁辞看着书，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丝。 “郁爹，我刚刚惹你生气了，我道歉，你别不理我行吗？” 程见遇双手搭在窗台上，只敢露出一个脑袋和郁辞说话，脑袋毛茸茸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窗里的人穿着蓝白校服，一张如玉的脸上眉头平展，他平静道：“你走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程见遇听到他开口，眼睛更亮了几分，“郁爹，你肯跟我说话了？只要你不生气，我现在就走。” 郁辞眼睛看着书，没再搭理窗外的人。 程见遇等了很久，确定里面的人不会再搭理他后，才垂着头站起身，他小声道：“郁爹，我课间操再来找你。” 程见遇离开，陈羌啧啧称奇：“既然alpha和oga都不行，那干嘛不和beta试一下？” “试什么？试他能抗住野狗几拳？” 陈羌笑了一下，“我觉得程绎没想象中那么在乎你，至少，他没有对你的任何一个追求者下手。” 郁辞神色平静，“赌什么？” “程绎要是在意你，你要我干什么都行，但要是程绎不喜欢你，你站升旗台上，拿着大喇叭向我表白，学神的表白，想想就刺激。” 陈羌咧着嘴，笑得咧开了花。 郁辞：“要是我赢了，你站升旗台上，拿着大喇叭，向瞿衡表白。” 陈羌笑容僵在了脸上，“你认真的？” “当然。” 陈羌咬紧后槽牙，“行，我赌了。” 程见遇回到8班，脑子有些恍惚。 许新川坐在讲台上，看着小beta旁若无人走进教室，无知无觉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咳了一声，敲了敲身后的黑板。 程见遇抬头，才发现坐班的是许新川。顺着许新川的手看去，一眼看见了两个字——何遇。 何遇？ 程见遇惊得脑子清醒了几分，他现在不就是“何遇”吗？ 他看着黑板上偌大的两个字，脑子又开始发懵。他扯了扯齐祺的袖子，“同桌，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才会被这么公开处刑？” 齐祺同情道：“也不是大事，就是早自习迟到了而已。” 程见遇享受着四面八方时有时无、若有若无的视线，真诚发问：“名字是谁写的？” “纪律委员。” 程见遇在众目睽睽之下，气势汹汹走到许新川面前，“你写的我名字？” 8班的同学默契地停止了读书的声音，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讲台。 齐祺：他同桌疯了？居然敢去问大佬？ 李杨：这小子疯了，居然敢舞到他川哥面前。 8班众人：何遇疯了。 许新川坐在讲台上，耷拉起眼皮看他，“嗯，我写的，你想怎么样？” 程见遇一向很耿直，“我想擦掉。” “不行。” 许新川一口回绝。 “为什么？” “你迟到了，迟到的人就要接受惩罚，除了名字被公示外，你还要值日。” 程见遇气得牙痒，“你上课前怎么不说？” “我提醒过你，是你自己走得太快。” 程见遇指着黑板上占了半个黑板的两个字，“什么时候可以擦掉？” “早自习下课后，老师上课要用黑板，不会一直留着的。” 许新川侧了侧身子，一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脑袋，他笑意盎然：“同学，这是八班历来的规矩，你别说你不知道。” 程见遇噎住。 许新川手里拿着笔，笑容放大，“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行，你自己撞我手上的，可别怪你川哥没放过你。” 程见遇看着许新川翻了翻桌子的本子，那本子上居然写的居然全是记录。 9月1日，李杨带篮球进教室，把教室后面的白墙砸了三个球印子。 9月1日，许新川迟到两节课。 9月1日，齐祺上课看小说，被老师逮到后拒不认错，气哭了英语老师。 …… 9月12日，许新川迟到。 9月12日，李杨上课打游戏。 9月12日，许新川上课睡觉，被老师叫醒后，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 9月24日，许新川迟到一分钟。 …… 本子上密密麻麻，8班这个大家庭，几乎全员上榜，不一样的许新川，李杨等几个人人名反复出现，像是长本子上了似的。 程见遇亲眼看着许新川写下‘何遇对班级纪律管理条例有争议，不把班级纪律牢记于心的同时，违抗纪律委员的指令行事，有扰乱班集体团结之嫌疑’。 程见遇：“……”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万万不敢相信有人能这样歪曲事实。 许新川似乎还嫌不够，提笔又写‘俗话说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本届纪律委员合理怀疑何某同学有带坏班级风气的可能’。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了家，程见遇长这么大，读十几年书，没见过谁家纪律委员跟老妈子似的。 程见遇盯着许新川，“我跟你有仇？” 许新川放下笔，抬眼看他，浅褐色的眼睛里满是正经，“你肤浅了，纪委这一职位是光明伟大尊敬的，怎么能用私仇去衡量纪委呢？纪委一向都是大公无私，公正分明的。” “呵。” 程见遇除了冷笑，实在对许新川没什么好话说。 许新川看向他，眼睛满是笑意：“同学，你不下去吗？” “我下不下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杵儿碍着你了？” “当然没关系。” 许新川笑得和善，再次拿起桌子上的笔。 ‘何遇早自习不服从纪委管理，站在讲台上影响班集体早读，威胁纪委。’ “我他妈什么时候威胁你了？” 程见遇捏紧了拳头，额头上全是黑线。 许新川无辜地抬起头，“啊~，你没有威胁我啊？对不起，我胆子小，我看你那么凶，还以为你在威胁我，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 许新川好心地把“威胁纪委”四个字划掉。 坐在第一排，听的清清楚楚的周聿：“……” 他川哥的信息素不愧是茶味的。 程见遇磨了磨后槽牙，一手撑在许新川的桌子上，低头直视许新川的眼睛。 “你逮着我一个人记，该不会是……” 许新川眼皮子微动，像是预料到他要说是什么，难得正经道：“别误会，川哥不喜欢beta，也没有逮着你一个人记，川哥只是恪尽职守，勤勉尽责而已。” 第6章 上位不成改当儿子 程见遇忽然动手抢过许新川面前的本子，飞快撕下了许新川刚才写的那页。 少年留着稍长的头发，脸上露出和那张阴郁脸相违和的笑，张扬，热烈，又倨傲。 “纪委，你重新记吧。” 许新川一手撑着头，右手上的笔转出残影，笑得露出了一颗稚气的虎牙，“同学，撕毁记录本罪加一等。” 程见遇把纸揉成一团，揣进兜里，他学着许新川刚刚的样子耷拉着眼皮，“撕毁了应该就不能记了吧。” “啪！” 程见遇把本子甩到许新川面前，“能记就不算毁了。” 许新川转笔的动作一顿，看着程见遇撂下话转身的背影，难以抑制地笑出声。 行，好样的，下届纪委非你莫属了。 第一排的周聿：“……” 许新川疯了还是他疯了？他怎么看到许新川被人下了面子还笑得跟狗似的？还是一只春天的公狗。 齐祺看着程见遇平平安安地坐回位置上，他恍惚道：“我真怕纪委把你嘴撕了。” 程见遇一顿，“他还撕人嘴？” 齐祺摇头，“没听说过，但揍人是肯定的，南阳恶霸十八斗，纪委底下十六斗，纪委能横扫南阳二中一片天，那武力值肯定杠杠的。” “？” 横扫南阳二中一片天？ “他很厉害？” 齐祺顿时翻了个白眼，“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消息滞后，高一那会儿，纪委带人扫荡南阳区闹得沸沸扬扬，你是一点没听说？那会儿，南阳校区的巷道里乱得很，到处是勒索学生、调戏oga的人渣，本来纪委也没想找这些人的麻烦，谁知道这些人欺负到纪委男朋友头上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纪委挺身而出，领着人挨条巷子的收拾混混，道上的人都纪委一声‘川哥’。” 程见遇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觉察到了许新川那副高大挺拔身躯下的中二灵魂。 等会儿，许新川男朋友？ 许新川谈恋爱了？ 程见遇下意识抬眼看向讲台的许新川，处在男人与少年的的男生眼睛半眯着，困倦地打了哈欠，察觉到程见遇的目光，抬眼回视。 许新川笑眯眯地挥挥了手里的本子。 程见遇收回目光，小声道：“他居然谈恋爱了？” “不可思议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程见遇被凑过来的齐祺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你也觉得不可思议？” “对啊，纪委这种长得帅、人品好、桀骜不驯的校霸人物怎么看上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结巴，要是小结巴长得好、性格好也就算了，偏偏小结巴长得普通，胆小如鼠，简直配不上纪委一根手指头。” 程见遇穿过来之前没分化，没谈过恋爱，但他也知道恋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别人说配不配没用。 “你喜欢他？” “喜欢谁？” “许新川。” 齐祺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一样惊恐地看着他，“可别，我配不上。” 程见遇摸着下巴，“你怕他啊？” “怕，也不算是怕，纪委不无缘无故打人，应该算是一种敬畏吧。” 敬畏？ 他还没见过有人用“敬畏”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同龄人。 程见遇下意识又要看向许新川，很快又反应过来，他看许新川干什么？许新川是什么样的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真的何遇，他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当好他的npc，早日让他郁爹收下他。 说来，他都穿过来一天，还没见到他绎爹呢。虽然书里他跟他绎爹没什么联系，但是见一下，续一续可怜的父子之情还是有必要的。 齐祺不知道一旁的程见遇已经走神了，他自顾自道：“说起敬畏，学神也让人挺敬畏的，常年驻守年纪第一的宝座，长得好看，性格冷了点，但是一般性格冷的人都深情专一，要是我能当学神男朋友，死了也值了。” “区区一个学神就能让你去死？你的择偶的标准未免也太低了。” 齐祺收起花痴的脸，转而翻了个白眼，“昨天也不知道谁说喜欢学神呢，今天就‘区区一个学神’而已，某些人变卦就跟那变脸一样，唰得一下就变了。” “你说的学神是我郁爹？” “郁爹？你上位不成改当儿子了？” 齐祺眼睛瞪得比程见遇还大，“听说过老婆粉，女友粉，妈妈粉，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儿子粉，但是没关系，我支持你，只要你成功当上了学神儿子，那我这个男朋友也不远了。” 程见遇皮笑肉不笑，原封不动地把昨天的三个字送给齐祺：“你不配。” “你说的对，我配钥匙都配不上学神，不过你也一样，你拉配郎都不配当学神儿子。” 原本以为齐祺会否认的程见遇：“……” 对方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他没法接。 程见遇一下课就溜没影儿了，他得弄清楚他郁爹到底是怎么回事，碰一下耳朵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程见遇再次趴到了1班的窗台上，“郁爹，你上厕所吗？” 自小跟在郁辞身边得到的偏爱，让程见遇无法判断郁辞的喜恶，就像陈羌说他郁爹最讨厌豆浆油条，但如果程见遇买了豆浆油条，他郁爹还是会吃下去，所以不是他记错了郁辞的喜好，而是他郁爹以前都在迁就他。 他做什么事情他郁爹都不会生气反感，因为他是郁爹的家人，但何遇就不一样了，只要何遇有一点踩在他郁爹雷点上的痕迹，他郁爹绝对不会容忍和退让，所以他只能按书里所写的那样做，在完成npc任务的前提下，一点点亲近他郁爹。 郁辞写字的笔一顿，抬头看向程见遇的目光带着厌恶，“滚。” 陈羌尴尬地笑了笑，“小同学，你打扰到你爹学习了。” 程见遇看向郁辞的桌面，果然看到了一本习题册，他就说嘛，他郁爹脾气那么好，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人发脾气。 程见遇仰着笑脸，“那我下节课再来找郁爹，郁爹，你上厕所能不能等等我，我给你送纸。” “哈哈哈，你真幽默。” 陈羌尴尬地打着圆场，他真怕郁辞一个用力把笔掰断了。 程见遇一脸认真，“你等我，我一定给你送最好的纸。” 眼见郁辞在发作的边缘，陈羌赶紧给程见郁使眼色：走啊，再不走来不及了。 程见遇：“陈叔，你眼睛抽筋了？” 抽你妹啊抽，再不走等会儿被抽的就是你了。 陈羌赶紧站起身，“快看那边，有飞碟。” 已经是高中生的程见遇看傻子一样看向他叔。 陈羌眼疾手快的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窗外的程见遇：“……” 窗内的郁辞：“……” 顶着两个人目光拉上的窗帘的陈羌：还好我眼疾手快，成功避免了一场血仗。 陈羌掏出手机，打字。 陈锵锵锵：你先回去，我怕你被揍。 hy：你别告诉我我郁爹不喜欢上厕所。 陈羌：…… 这他妈什么脑回路，还怀疑起他来了。 陈锵锵锵：他有可能喜欢上厕所，但是他肯定不喜欢有人看着他上厕所。 程见遇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思索了片刻。 hy：我郁爹上厕所频率高吗？都什么时候去上厕所？ 陈锵锵锵：你现在像痴汉。 hy：哦。 hy：所以我郁爹什么时候去上厕所？ 陈锵锵锵：…… 陈锵锵锵：你问换个正常人问的问题，我考虑考虑要不要回答你。 程见遇蹙眉，正常人问的问题？他问的不正常吗？吃喝拉撒不都是人之常情。 hy：你是不是不知道？ 陈锵锵锵：……，我叫你叔，你来预测你爹上厕所的时间。 程见遇自认不是不讲理的人，预测上厕所好像是有点为难人。 hy：我郁爹吃饭是家里送还是去食堂？ 陈羌长了心眼，直接问道：你要干嘛？ hy：我给我郁爹递筷子。 陈羌心道果然，这小子脑回路就没正常的时候。 陈锵锵锵：我替你爹谢谢你的孝顺，但是你爹吃饭用勺子。 他郁爹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吃饭用勺子？ 第7章 我没忘，我只是谦虚 程见遇放下手机，但是如果他爹真喜欢用勺子呢？他跟他爹吃饭时间还没有跟门口那条狗一起吃饭的时间长，一时间有点拿不准陈羌说得是不是真的。 他戳了戳旁边昏昏欲睡的齐祺：“学校超市有勺子买吗？” 齐祺困得眼睛睁不开，“不知道，不了解，你买东西去网上啊，网上什么都有。” 也对，网上可以买，种类多，他还可以精心挑选。 八班第一节课是数学，程见遇抬头四周一看，才发现已经倒下一半了。 数学课催眠，他理解，但是为什么连纪委也睡了？还头上盖了一本书，睡得明目张胆。 上课睡觉不比他撕一张纸罪名大？ 程见遇想了想，掏出手机，偷偷摸摸地拍下了罪证。来日方长，谁知道有没有用得着的时候呢。 许新川睡梦中摸了摸自己的脸，总感觉脸上毛毛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以许新川为首的学渣睡了两节课，直到课间操才悠悠转醒。身后的李杨见他醒了，戳了戳他肩膀：“川哥，踢足球去不？睡两节课，脑子都睡发懵了。” 许新川眼神还有些困倦，他拿起桌上的水瓶喝了一口水，“走着。” “得嘞，我去叫7班的兄弟，你和咱班的慢慢下来。” 许新川走到厕所，看见早自习跟他较劲儿的小beta鬼鬼祟祟地站在厕所门口，探着头往里面看。 许新川来了兴致，走到小beta身后，“看什么呢？” “看我爹。” 许新川看了眼厕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故作思索：“您爹还挺多。” 程见遇看得太专注，一时嘴快，反应过来后立马回身看着许新川。 “你有病？跟在我身后干什么？” 许新川看了眼厕所，这个角度斜对着小便池。 “你挑这地儿倒是不错，看里面一览无余啊。” 程见遇福祸心至地猜到了许新川什么意思，他恼怒地瞪着许新川：“你他妈闭嘴，我没看他们。” “哦~” 拖长又十分别扭的“哦”。 “你少搁我这儿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那意思，也没往那儿瞧，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许新川收起探究的表情，“行吧，我信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在这儿干什么。” 告诉你我干什么和不信我有什么区别？程见遇心想。 程见遇背贴着身后的墙，眼睛看向厕所门口，咬了咬牙道：“我喜欢郁辞，刚刚看见他进厕所了……” “所以你偷看他上厕所？这不还是偷看。” “我没有。” 程见遇面红耳赤地转过头，直视许新川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没有，我是来给他送纸的。” 许新川挑眉，脸和耳朵尖儿都红了，看向他的眼睛倒是十分清亮。 “送纸你干嘛不进去？” 程见遇沉默半晌，呐呐开口：“我不知道他在哪个隔间。” 看着程见遇贴着墙，不敢看他的样子，乖顺地让他想到了犯错后闹别扭的小孩。 许新川笑了一声，“你进去叫两声不就行了。” “不行，我郁……他脸皮薄，叫了也不会答应。” “那总不能让你心上人一直蹲厕所里边吧。”许新川道，“脸皮再薄的人上厕所也是要用纸的，他会答应你的。” 怕的就是他郁爹自己带了纸啊。 许新川看着小beta还是不肯动弹的样子，忽然知道脸皮薄的人究竟是谁了。 “这样，你把纸给我，我去给你送。” 程见遇贴着墙挤出一个笑：“我自己来。” 不是我不让你送，就算你送的我郁爹接了也没用啊。 程见遇站直身子，视死如归地走向厕所，刚走两步，他又倒回来，看向许新川，语气诚恳：“怎么叫啊？” 许新川憋笑，“一般站在过道里喊就能听见了，但是你声音小，我去办公室给你借个喇叭，保证全厕所都能听到。” 程见遇想了想自己举着大喇叭在厕所一声一声呼喊他爹的场景，浑身冒着傻气，他下意识抖了两下，要是他真这么做了，不等他郁爹清理门户，他就先咬舌自尽了。 许新川看着低头思索的小beta，笑得肚子疼。 程见遇看见许新川捂着肚子，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 “你他妈……” “哎哎哎，等等，先别动手，我肚子疼，你现在打我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赢了就行，管他武不武的。” 许新川后退两步，两只手举起，“我认输，我道歉，亲爱的何遇同学，我为我之前所提出的不当意见感到深深的抱歉与愧疚，我愿意再次为你提出合理的建议解决难题，你愿意原谅我吗？” “说出来听听。” “何遇同学，你有没有想过，你都跟我聊这么久了，你的心上人是不是早就得到其他人的帮助离开了？” “我一直守在门口，没看见他出来。” “二楼厕所有两个门。” 程见遇：“……” 敢情他守了半天白守了，还被许新川耍了一番。 许新川看着呆住的程见遇，敛了敛脸上的笑意，“没关系，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实在不行，你川哥情感经验丰富，人缘广，朋友多，帮你做情感咨询或者帮你再找一个也不是什么问题。” 亲子咨询还是再找一个爹？ 程见遇干巴巴道：“谢谢。” “不用谢，小事一桩。” 程见遇看着客套着摆手的许新川，脸上皮笑肉不笑。 我谢你大爷！ 程见遇转身就要走，许新川忽然拦住了他，“同学，踢足球吗？” 程见遇抬眼看他，“足球？” 说实话，哪怕是在十八年后，喜欢篮球的人也比喜欢足球的人多。他最常听见别人问他打不打篮球。 “嗯。和七班的同学踢，我们班少一个人，你来吗？” 程见遇确实脚痒，但是他还没忘记他的人设。 “我不太会踢。” “你是不是也忘了你初中校足球队的？” 许新川眼里掺杂着一两丝笑意。 靠，原主看起来瘦瘦巴巴，没想到还是半个足球员啊。 程见遇维持着脸上的平静，“我没忘，我只是谦虚。” “哦~” 又是“哦”，这人什么意思，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哦”是什么意思？ “你……” 程见遇刚要发作，许新川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许新川掏出手机了，看了一眼联系人，又把手机放回去了。 “走吧，有人催了。” 程见遇跟着许新川走到操场，看着操场乌泱泱的一片人，有些惊讶：“这么多人？11人制的？” 许新川走在程见遇前面，“当然了，11人制更有感觉。” 踢足球有5人制、7人制、11人制等，一般来说11人制更正规也更好玩，但像他们这这种随便的业余爱好者，很难一次性凑齐这么多人，11人制，光是球员就要22个人，再加上裁判，就有23人。 程见遇在十八年后也很少踢11人制的，也不是说找不齐人，只是找的人要么不认识，要么技术很烂，踢起来没那股热血劲儿，差点意思。 第8章 多少有点像吃醋了 许新川还没走近，人群就互相叫着“川哥来了”。 “川哥，你怎么才来？” “咱都还以为你不来了。” 许新川随意道：“上课睡多了，绕路去厕所洗了把脸。” “哎，川哥，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李杨一双眼睛盯着程见遇，“他来干什么？” “何肃不是脚崴上不了场，找他替替。” 李杨不信任道：“他能行吗？” 许新川一手曲起，手肘撑在程见遇肩膀上，“小同学，你校足球队的实力被质疑了。” 程见遇冷着脸，许新川从他脸上看出了一股傲气。 “踢一场试试。” “行，你擅长什么位置？” “除了守门员都可以。” 许新川笑了一声，“是因为守门员太简单了？” “不是，我喜欢跑起来。” 程见遇顶替何肃的位置，右后卫，这个位置比程见遇想的前锋差了一点，但是有得踢他就不挑，踢足球总比在教室读书好多了。 等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课间操已经要上课了。 他看向许新川，“下节课什么课？” 许新川一脸奇怪地看向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下节课是什么？” “你不纪委吗？” “嗐，川哥这个纪委跟别的纪委又不一样，别人是因为守规矩守纪律表现好才当上纪委的，川哥是因为违纪太多，被老班强硬按头的。” 一个程见遇不认识的男生在旁边道：“不过你不是8班的吗？你们八班的规矩你不知道？” 程见遇表面淡定地一批，“我知道啊，我就是觉得他既然是纪委，那记个课表怎么了？在其位就要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 男生愣住了，“兄弟，你思想觉悟很高啊。” “一般一般。” 许新川一把搂住程见遇的肩膀，“你说的很有道理，本届纪委回去就把课表背了，也请下届纪委提前做好准备，争取下次不要再问别人下节课是什么了。” 程见遇眼皮挑了挑，“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下届纪委？ “咱八班的纪委是轮换制，每月一换，你猜猜换纪委的标准是什么？” 程见遇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许新川那个记名字的本子，又想到许新川是因为违纪太多当上纪委的，意思就是那个本子上谁的名字最多下个纪委就是谁吗？ 靠！谁不知道纪委是个得罪人的活儿，这样的规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程见遇立马抬脚就走。 许新川拦住他，“干嘛呢？” “我回去好好学习，认真听课，争取在你那本子上少出现两次。” 许新川露出一颗虎牙，“晚了，你已经逃课了。” 程见遇脚步一顿，回身看他，“如果我留下来给你们凑人数，你会考虑不记我吗？” 许新川笑了一下，然后残酷道：“不会。” 程见遇咬了咬后槽牙，记就记，谁怕谁啊，大不了他下个月记回来。 事实证明，许新川真的没放过他，不仅没放过八班任何一个人，他连自己都记了。 八班和七班门口，乌泱泱的站了二十几个大男生。 “说说吧，这次逃课行动是谁领头的？” 班波和一个女老师分别站在八班的前门口和七班的后门口，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二十几个大男生齐刷刷地低着头，没人出声。 “踢足球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花样多，一个比一个撒野，怎么现在跟个鹌鹑似的，都哑巴了？” 除了班波的声音，男生们静成了收音机。 “都不说话是吧，行，许新川，你说说谁起头逃课的。” “啊？” 许新川抬起头，一张脸尽是迷茫，“逃课？我们没逃课啊，不对，应该是我们没故意逃课，这事赖我，我记错了课表，以为这节课是体育课……” “我看起来很好糊弄？” 班波打断许新川的话，一张粗犷的脸面无表情。 许新川干笑两声，“哪能啊，我真以为是体育课。” “行，八班你记成了体育课，那七班是怎么回事？七班也体育课？” “不是吗？他们班体育课不是和咱们班一起的吗？” 程见遇抬头瞥了一眼许新川，不说别的，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许新川是真的强。 班波脸色发青，“两个班一个体育老师，你们什么时候一起上过课？” 七班的女老师看身高应该也是alpha，她叹了口气，“算了班老师，你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直接罚吧。” 班波铁青着脸，“alpha绕操场跑二十圈，beta跑十圈，许新川跑三十圈。” 女老师忽然指了旁边的一个男生，“你去把程绎叫出来。” 程见遇猛地抬起头，他绎爹？ 他绎爹在七班？ 很快七班后门就出现了一个剃着寸头的男生，眼睛深邃，鼻子高挺，五官带着一股野痞，穿着纯黑色t和工装裤，程见遇鉴定完毕，这是他那个中二又痞气的爹。 程绎走到女老师跟前，“找我有事？” 肖雯道：“你下去监督他们。” 程绎看向走廊里的二十几个男生，果断道：“不去。” 肖雯冷着脸，“你没穿校服，等会儿季主任来检查，你是要被他罚跑扣分，还是下去监督他们？” “啧。” 程绎有些不耐烦，但是最后还是转身回去拿了一把伞后跟着他们下去。 操场上，程见遇一边跑一边看着树荫下打着伞玩手机的男生，心想果然是他绎爹，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防晒。 “看什么呢？” 许新川在一旁问。 程见遇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许新川，“你跟着我做什么，你赶紧跑啊，三十圈呢。” 话是这么说，但程见遇心里明白，牲口也跑不了三十圈。 “区区三十圈而已，对我们川哥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一边气喘吁吁的男生道。 程见遇记得他，踢足球时和他搭话的男生，七班的。 程见遇主动靠近他，“那边那个男生你了解吗？” 曲逍看向树荫底下悠哉游哉的男生，“你说绎哥啊，绎哥他人不错，就是很少来上课，来了也不跟咱们玩。” 许新川挑眉，道：“你打听他干什么？” “他长得帅不行？” “长得帅就要打听？那你怎么不打听打听我呢？” 程见遇：“……” 程见遇道：“你这语气多少有点像吃醋了。” 曲逍一脸震惊，手指着他俩，“你们……你们……” “别误会，川哥不喜欢beta，也没有吃醋，川哥只是对自己的帅气拥有充分认知。” 程见遇的表情一言难尽，他此生终于遇到一个比他绎爹还自恋的alpha了。 曲逍抚了抚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第9章 金刚芭比 李杨和一个男生从后面追上来，李杨道：“川哥，三十圈呢，这么大太阳，赶紧跑完了回去吧。” 男生也道：“川哥，赶紧的，我们先走了。” 许新川笑了笑，“跑那么快，后面有狗撵？” 男生背对着他竖了一个中指。 许新川看了看太阳，又看向程见遇，“小同学，要不要比比？” “不比，我又不跑三十圈。” “比十圈也可以。” “我已经跑了两圈，为什么还要跟比十圈？” 许新川叹气，“真是冷酷无情的小同学。这样吧，咱们比剩下8圈，你赢了我免费给你情感咨询，叫你手把手追心上人，你输了请我喝一杯奶茶就行。” “不要。” “嘿，那你说说你要什么？” “你一个月不记我名字。” 反正一个月后也不是许新川当纪委了。 许新川笑了笑，“成交。” 十圈是一个beta的极限却不是alpha的极限，程见遇答应的太快，忘记了这本身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赛。 全场都看着许新川和一个beta跑得很快，在一众打算混过去的人群里，许新川和程见遇显得格格不入。 李杨看着许新川和beta从旁边超越，他傻眼道：“川哥疯了？他跑那么快干什么？他不是一向都拖得很慢吗？” 齐呈也有些懵，他本来都以为许新川要找程绎放水了。 李杨多了一个心眼道：“该不是跑得快有什么奖励吧？比如少跑两圈之类的？” “不知道，跑快点也没什么坏处，这么大太阳，早跑早休息。” 齐呈和李杨纷纷加速，其他看见的男生也纷纷跟着加速。 “不是，跑这么快干什么？” “不知道啊，我看大家都加速了也就跟着跑了。” “跑吧，川哥都跑那么快，指不定是齐班和老班在哪儿看着呢。” 树荫下，零碎的阳光打在程绎黑色的伞面上，他耷拉着眼皮玩手机，忽然一阵风从他身边经过，他抬起眼，操场上的男生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他们，疯了？ 跑这么快不怕中暑？ 事实证明程绎的担心是道理的，程见遇跑到后面，胸口像是撕裂般疼，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每跑一步，他的神经都被扯动一分。 靠，他忘了这是别人的身体了。他自己的身体跑十圈是没问题，但坏就坏在他刚刚踢了足球，这又是别人的身体。 程见遇眼前雾蒙蒙的，一团白光越变越大，后来他就不省人事了。 程见遇睁开眼睛，入眼处是白色的天花板，他转头四处看了看，单人床，输液架，蓝色帘子隔开的小隔间。 这是医务室？他怎么被送到医务室来了？ 程见遇刚想翻身坐起，一旁的帘子就被拉开了。 “别动，好好躺着。” 程见遇抬眼看过去，许新川。 还是躺在病床上的许新川。 程见遇皱眉：“怎么你也在这儿？” “我也在。” 另一边的帘子被拉开，出现的赫然是曲逍。 “还有我。” 另一张脸出现在许新川另一边。 “还有我。” “还有我。” 程见遇粗略数了数，好家伙，二十几个人罚跑，医务室躺去三分之一了。 曲逍端了一个杯子递给程见遇。 “来哥们，干了这杯咱们就是共患难的好朋友了。” 程见遇看着杯子里的透明液体，没接。 “想啥呢，葡萄糖。” 程见遇接过，端在手里没喝。 许新川靠坐在墙头，“快喝，医生让你喝的。” 曲逍：“对，快喝，喝了补充点能量，兄弟，你是不知道，你晕倒的时候我们吓了一跳，咱哥们几个次次被罚跑，晕倒的也不在少数，但从来没见过晕这么快的。” 程见遇捏扁了杯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吗？” “是啊，你晕倒的时候那个惨样儿，嘴唇发白干裂，脸也像死了三天一样，要不是川哥说你还有气，咱哥几个都怀疑你跑步猝死了。” “行了，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 许新川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苹果递给他，“来，小同学，吃个苹果补充能量。” 程见遇没接，“我不吃带皮的苹果，你自己留着吧。” 许新川也没客气，把苹果抛给了曲逍。 曲逍眉开眼笑，“谢谢川哥，我不挑食，我什么都吃。” 程见遇扭头看向曲逍，一头黑线：“这不是挑食。” “哦，你家苹果不长皮儿？” 许新川道。 程见遇满头黑线，“就算我挑食，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哎哎哎，哥们，肃静，冷静，川哥不是那个意思，别吵起来了，要是苗医生生气了，咱哥几个可都得被赶出去。能找个肃静地儿光明正大地逃课不容易，咱且行且珍惜，争取放学前别被赶出去。” 程见遇闷头喝水，许新川瞥了一眼他，心道：不吃带皮儿的苹果，这是哪家小少爷，被家里给惯的。 临近中午，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从门口走进来。 “哟，都还在呢。” 苗浅走到程见遇面前，拿了灯照了照程见遇的瞳孔，“行了，好得差不多了，回去吧。这堆人中就你是真的中暑了，回去多喝点水，少晒太阳，少和他们玩，以后没什么大问题。” 曲逍叫道：“什么叫少和我们玩，我们怎么了？我们苗正根红，地地道道的四好青年，跟我们玩，学习我们正直勇敢，善良大方的品德有什么不好？” 程见遇无言以对地看向许新川，这是许新川的亲传弟子吧。 苗浅笑了笑，“少和我贫嘴，逃课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少赖着床位不走，你们把床位占了，让真正生病的同学睡哪里？” “哎，还以为能躺到放学。” “我也是，我都让人给咱们送饭了。” “走吧走吧，再不走苗医生要赶人了。” 一群大男生吵吵嚷嚷地医务室里出来，许新川和程见遇走在后面。 许新川低声：“你刚刚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 就是觉得你脸皮厚。 “没什么？没什么你为什么要看我？说实话，你刚刚是不是觉得川哥比程绎那个金刚芭比帅？” 程见遇脚步顿住，金刚芭比？ 第10章 我为什么喜欢他 程见遇脚步停下，立马回身盯着许新川，一字一句重复：“金刚芭比？” 许新川看着程见遇难看的脸色，忽然心里不对味儿起来。 小beta这副模样是要闹哪样？就因为他给程绎取了一个别名就臭着脸对他？今天才见到第一次就袒护人了？还不认识呢就这么护着，要是认识了这小beta眼里还有其他人吗？ 许新川木着脸，“你不是喜欢郁辞吗，怎么才一两节课就移情别恋了？” “？” 程见遇满脸问号，这跟他郁爹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叫我……程绎金刚芭比？” “因为很形象。” “……” 程见遇实在不知道他绎爹和金刚芭比能扯上什么关系。 “哪里形象？” “身材，皮肤，还有娇气。” 娇气？他绎爹？ 许新川像是知道程见遇要问什么，他道：“你看见过人高马大的alpha在太阳底下打伞吗？谁家alpha会怕晒？” 程见遇好像懂了为什么小说里没有许新川的名字，这么一副看不上他绎爹的样子，估计就算写了也是一个炮灰。 “我觉得alpha防晒很正常，我就喜欢皮肤白的alpha。” 许新川看他，提醒道：“郁辞……” “我知道，他还没分化，不过没关系，他皮肤白长得好看就行了。” 许新川眼神顿时有点复杂，似乎欲言又止。 程见遇蹙眉，“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许新川收回视线，“没什么意思。” 昨天程见遇的送纸大计没完成，今天，程见遇又转悠到1班窗子边了。 “郁爹，我给你买了奶茶。” 程见遇拎着一杯奶茶，笑眯眯地看着郁辞。 他就不信有人能喝了奶茶不去厕所。 郁辞从桌盒里掏出耳机，戴上，一副不愿意搭理郁辞的样子。 程见遇给陈羌使眼色，晃了晃手里的奶茶。 “大侄子，真不是我不接，而是你爹不喜欢甜的东西，你这奶茶一看就糖分超标了。” 程见遇晃奶茶的动作一顿，他郁爹不喜欢甜的？那他每年过年给他郁爹喂的大白兔奶糖…… 程见遇沮丧地拎着奶茶往回走，突然觉得他郁爹做出了好大的牺牲，虽然有些不孝，但是他依然觉得这些牺牲是不必要的，哪怕他郁爹告诉他他不喜欢吃甜的，拒绝了他的大白兔奶糖他依然会觉得很开心，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他郁爹。 程见遇经过七班门口，刚好撞见程绎背着书包从七班后门口出来。他失魂落魄地拦住他老子，把奶茶塞程绎手里。 “我郁爹不要的，送你了。” 程绎：“？” 程绎看了眼奶茶，又看了眼要走的男生，一把拽住男生的胳膊，“喂，你他妈什么意思？当我是垃圾桶？别人不要的东西也敢往你绎爷这儿送。” 程见遇回头强调：“这是我郁爹不要的。” 程绎一把把奶茶扔进七班后门垃圾桶，“老子管他谁不要的，今天你死定了。” 程见遇是程绎带大的，比起对郁辞的敬畏，他对程绎更多的亲近。从小到大，他见程绎发脾气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回了，他绎爹脾气不好，他小时候往他身子撸鼻涕都要发脾气。 程见遇凑近他老子，一脸认真地问：“你现在喜欢我郁爹吗？就是郁辞。” 程绎扬起的拳头停在半空，“你说谁？” 程见遇越加靠近他，“郁辞，1班的学神，就是长得很白很好看那个。” “我为什么喜欢他？他那副衰样儿，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程见遇盯着他。 程绎被他盯得不自在，“你他妈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你喜欢他吧。” 程见遇笃定道。 他只看到了小说前半部分，前半部分很多写得都是两人的针锋相对和各种心机算计，他估不出两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爱的。但两人从小认识，他郁爹可能看不上他老子，但是他老子说不准从小就惦记他郁爹了。 毕竟他郁爹长得好看，成绩好，脑子又聪明，上能整顿公司，下能收拾厨房，他不信他老流氓爹没惦记过。 程绎眉头紧皱，看了四周来来往往的人，一把扯过程见遇的袖子，“你跟我过来。” 从厕所出来，目睹了一切但没听见两人说什么的李扬赶紧跑回了八班。 教室里同样目睹了一切，且同样耳背的曲逍也赶往了八班。 “川哥。”曲逍跑到后门口，一屁股坐在李杨的位置上，一股脑儿道：“刚刚何遇给绎哥送奶茶，绎哥不要，何遇硬塞给他，然后绎哥生气了，把奶茶扔进了垃圾桶。” 玩游戏的许新川一顿，回身，“何遇给程绎送奶茶？” 李杨到达后门口，气喘吁吁地点头，“我也看见了，你说这何遇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拿着奶茶去跟我绎哥表白，他是不是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何遇好歹跟咱哥几个踢过球，踢过球就是兄弟，你这副看不起的语气是要闹哪样？而且你怎么知道何遇是在表白？你听见了？” “哥没听见，但哥学过一丁点口语，‘喜欢’两个字还是能看出来的。” “你这口语该不会是专门为了把妹学的吧？” “要你管。” 许新川从桌盒里掏出一把瓜子，“吵什么吵，继续说说后面怎么样了，何遇向程绎表白，程绎什么反应？” “还能什么反应，绎哥当场气得脸色发青，那手举得高高的，就差往何遇身上挥过去了。” 李杨点头，同意曲逍的表述，他补充：“绎哥可能怕处分，拽着何遇往天台上去了。” 天台上人少，没有监控，打了人也没有证据。 许新川磕瓜子的动作一顿，“往天台上去了？” 说实话，何遇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他是不愿意去救的，但是不救的吧，又显得他很无情。 毕竟他俩上午才一起踢过球，罚过跑，还有一起进医务室的交情。 许新川抓了把瓜子揣兜里，“走，上去看看，别让你绎哥把人揍死了。” 许新川领着两个跟班上楼，走到天台才发现门锁了。 “川哥，门锁了。” 李杨晃了晃门。 曲逍猥琐地贴着门，竖着耳朵，“绎哥该不会真把人打死吧？” “向你绎哥表白的oga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目前还没有出现过打死追求者的案例，要是何遇不幸成为第一个，我……” 李杨和曲逍同时看向他川哥。 曲逍眼睛微微睁大，“替他报仇？要是你俩打起来，多少也算得上是南阳二中的世纪之战吧？” 许新川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不，你川哥替他默哀。” “……” “……” 默哀他俩也会。 “行了，都闪开，再不进去，咱三儿都得替他默哀。” 李杨和曲逍默默走到许新川身后，踹门这种事，还是让川哥来好。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第11章 cp粉 程绎和程见遇面面相觑地蹲在天台角落里。 程绎默默掏出自己的烟，“你再说一遍，你是什么？” 程见遇一双眼睛盯着程绎手里的烟。 “我是你和郁辞的cp粉。” 程绎注意到beta的眼神，把烟递过去，“来一根？” 程见遇抬起眼看向他老子，表情一言难尽。 谁能想到天天教导他不要抽烟喝酒的老子居然给他递了一根烟，估计他老子也没有想到，他儿子这辈子第一根烟是他自己递的。 程见遇怀着复杂的心情接过烟，程绎注意到他的表情，蹙眉：“不会抽？不会抽就不抽，搞得谁逼你似的。” 程见遇随手把烟揣兜里，“你未成年吧？未成年抽烟对身体不好。” “成年人抽烟就对身体好了？” “……” 程见遇一脸真诚：“我的重点是对身体不好，不是成没成年，而且你现在还在长身体，抽烟危害更大。” “长身体？” 程绎陷入沉默，他这个年纪，这个身高，这个体型，这个小beta是第一个说他还在长身体的人。 认证过后，他觉得这个小beta是个傻子。 “少扯这些没用的，你说的cp粉是什么意思？” “cp粉就是磕你和郁辞cp的意思，就是看到你俩谈恋爱我高兴，觉得你俩最配的意思。” 程绎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这年头居然有人看别人谈恋爱高兴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能碰见。 程绎点燃手上的烟，吸了一口，“你为什么觉得我和郁辞那个丧气脸配？” 因为你是我老子，他是我爹，程见遇在心里默默道。 正当程见遇在编理由时，“砰”地一声，天台已经锈迹斑斑的门彻底报废。 楼顶的风很大，带着初秋悲凉又飒爽的气息，许新川长身玉立站在门框处，一身校服也被他穿出了时尚的感觉，他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正义又邪魅。 蹲在角落里的程绎和程见遇亲眼见证高大的门“哐”地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不少灰尘。 两人被许新川那副捉奸在床的气势唬住，呆愣在蹲原地没有动。 凉风吹过，只有程绎指尖的烟灰无声无息地落下。 程绎心里：靠！这是闹哪样？不就拿了他一包烟，这副模样怎么整得我抢了他老婆一样。 程见遇心里：我到底为什么要和我老子蹲在这儿？许新川为什么用那么正义的脸看着他俩，感觉他俩在干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样。这样一想，蹲着的姿势更像是被逮捕的犯人。 靠！凭什么？ 许新川心里：他俩为什么那么和谐的蹲在墙角？不是说打起来了吗？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打起来的样子，难道小beta告白成功了，现在他俩处于谈恋爱阶段？那我是来干什么的？祝福他俩百年好合？ 三人心思百转，没一人开口说话。 许新川身后的曲逍被挡住了视线，大声叫嚷：“何遇，你撑住，我们来救你了！” 他嘴太快，许新川没捂上。 “救我？嘶……” 蹲太久腿麻了，程见遇扶着天台边的桅杆，他有什么好救的？ 曲逍听到了程见遇的话更激动了，“你等着，我这就来救你。” 许新川一把拦住他，“别去。” “川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情了？咱哥们现在被揍得嗷嗷惨叫，是哥们就不能放手不管！” 许新川捂脸，这傻子绝对不是他小弟。 曲逍从许新川留下的门缝挤出去，看见扶着护栏的程见遇瞪大了眼睛，一溜烟儿跑过去扶住程见遇。 “哥们，你没事吧？” 程见遇黑脸：“我什么时候‘嗷嗷惨叫’了？” “刚刚啊，你不是让我救你，还‘嘶’了一声吗？”曲逍挡在程见遇身前，看向蹲着的程绎：“绎哥，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何遇他向你表白是喜欢你，他有什么错？他最大的错就是喜欢你，不过是喜欢你而已，你居然打得他伸不直腿，直不起腰，是不是也太残忍了一点？” 程绎指尖的烟不断掉落烟灰，曲逍的话惊得他合不上下巴。 他眼神古怪地看向曲逍：“没听过你脑子有问题啊，哪天抽空去脑科看看，医疗费我出了。” “绎哥，虽然你骂人很文明，但那也是骂人，会对我的幼小的心灵造成巨大的伤害的。” “你再逼逼两句，我打得你伸不直腿，直不起腰。” 曲逍闭嘴，转头看向程见遇，“哥们，你还好吧？” “还好，没被打得嗷嗷惨叫。”程见遇看了眼带着李杨走过来的许新川，“你们三儿是来干嘛的？以为我告白失败了被揍，上来救我的？” 曲逍点头。 程绎掐灭烟，“我是那种随便打人的人？” 曲逍看着他欲言又止。 “靠！你这什么眼神？” 程绎看向过来的许新川，“你他妈这收的什么小弟，脑子被猪拱了？等等，你怎么也上来了？你也是来救这个小beta的？靠！老子在你们眼里就是那种人？” 许新川镇静道：“别误会，天台风大，我只是上来吹风的。” 程绎看向李杨，李杨讪笑：“教室里闷，睡久了不舒服，上来凉快凉快。” 曲逍瞪大眼睛，眼睛在许新川和李杨身上转来转去，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许新川看向程见遇，又把目光转向程绎，“你俩怎么回事？他表白你答应了？” “啧，不是，你们一个两个怎么回事，怎么都以为他在跟我表白，他这挫样儿绎爷能看上他？” 程见遇手中的拳头攥紧，这老子不要也罢。 “这是你看不看得上我的问题吗？我根本就没向你表白。” “也对，他根本就没向我表白，你们从哪儿听来的谣言？” 许新川眉眼微动，没表白？这小beta没见一个爱一个？我错怪他了。 许新川的目光缓缓看向曲逍，曲逍一激灵，指着李杨：“他，他说的。” “我操你大爷，老子明明只说了何遇说了喜欢两个字。” 程绎拳头捏得咔嘣响，“意思是你偷听我们讲话了？” 李杨连忙躲在许新川身后，“川哥救我。” 许新川面无表情地走开一步，“救不了，你自尽吧。” 第12章 川哥骂人都这么温柔了 几分钟后，李杨疼得龇牙咧嘴地瞪着曲逍。曲逍默默挪到程见遇身后，他一开始真的没说何遇在表白。 目睹了李杨被揍全过程的程见遇：“。” 他爹下手挺狠啊，基本上拳拳到肉。 程绎递给许新川一根烟，“抽吗？” 许新川盯着程绎手里的烟盒，又抬眼看向程绎：“你拿我的烟，问我抽不抽？” “不用跟兄弟客气，小小一包烟而已。” 许新川竖起一根中指，“杨子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李杨：“……” 谢谢，有被安慰到。 程见遇：“……” 他爹是狗，那他是什么？狗崽子？ 程见遇顿时看向许新川带着愤怒，“你干嘛骂人？” 其余人纷纷齐刷刷地看他，程绎想起来这小beta是他cp粉，追星的人一般都受不了自己的偶像被诋毁，他清咳了一声，看向许新川：“你骂我干什么？” 李杨抬头看向他川哥，“还有我，川哥，你骂我干什么？” 许新川：“……” 曲逍睁着迷惑的大眼睛，一张脸全是问号。 “这，这是骂人嘛？” 他有些恍惚，“川哥骂人都这么温柔了？” 许新川：“……” 程绎搂住许新川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理解一下，那小同学是我粉丝，粉丝嘛你懂得的，都很狂热。” 许新川扭头看向他，疑惑道：“粉丝？龙口的还是六六顺的？” “……” 曲逍没听见程绎的话，他道：“绎哥想吃粉丝？也是，这都到饭点儿，也该饿了，要不咱们去吃东门口那家炒面店，那里应该有粉丝卖。” 猜到程绎说了什么但对许新川很震惊的程见遇：“……” 这个走向，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程绎看许新川的眼神像在看上个世纪的古董，“粉丝，不是吃的那个粉丝，追星那个，就是那个崇拜但不仅限于崇拜偶像的那个。” 许新川面色平静：“理解。” “你理解个锤子。” 程绎忍不住想爆粗口。 “啧，都说了理解了，刚刚只是因为没想到他那么眼挫看上你，居然还崇拜你，是我狭隘了，我决定对你的魅力和对他的眼光进行重新审视。” 早就忍不住的程见遇捏紧拳头，一拳抡到许新川肩膀上。 “靠，谁打我？” 许新川回头，正好看见面色阴沉的程见遇。 “你，对我眼光有什么问题？” 程绎：“你，对我的魅力有什么问题？” 许新川：“……” 从今天开始，他的母语是无语。 正午的阳光热烈，树荫下五个少年沿着阴凉处勾肩搭背，远处的水池波光粼粼，上面折射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所以绎哥是你的偶像，绎哥和你去天台只是拍一张照？”曲逍摸着下巴道。 程见遇点头，“刚和偶像唠唠嗑，你们踹门而入了……那门怎么办？” “能怎么办，都踹烂了，只能赔了。” 程见遇想起某信里的余额，迟疑道：“谁赔？” “谁踢的谁赔呗，你放心，咱川哥有钱，他致力于从富二代变成富一代。” 程见遇顿住，“富一代？那他父母……” 许新川从后面上来捂住他的嘴，“谢谢关心，他们都还健在。” 程见遇看着他眨眨眼，许新川放开他的嘴，手却没从他肩膀上离开。 “那你怎么成为富一代？” 李杨翻了个白眼，“富一代又不是富裕的第一代，是指自己赚钱致富。” 程见遇点头，“是这个意思啊。” 他想起自己的余额，看向许新川，“要不你也带我发家致富一下？” 许新川看着程见遇晶晶亮的眼睛，移开目光：“不行。” “为啥？” 许新川露出他的虎牙，笑得帅气又阳光，“因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网管。” 程见遇一愣：网管？ 当网管能致富？ 程见遇回头，身后的三人脸上显然都憋着笑。 程绎啧啧啧道：“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碰到这么天真的人。” 曲逍笑出了眼泪，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哥们，你怎么说什么都信啊？” 李杨面色复杂：“我说着玩的你也信？” 程见遇面无表情地回头。 许新川戳了戳他的脸，“别气了，你要真想发家致富，你就努力努力追到你的心上人，上门去当赘婿，从此荣华富贵一辈子。” 程见遇脚步停住，“你和程绎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还在穿纸尿裤的时候。” “啧。” 程绎一巴掌呼向他的后脑勺，“说什么呢，明明是你穿纸尿裤的时候。” “哦，我记错了，是我穿着纸尿裤，他光着屁股呢。” 一时间，程绎竟不知道穿纸尿裤和光着屁股哪个更丢脸。 程见遇低着头，这么说这两人就是从小就认识了，他郁爹也和他老子认识，那按道理来说许新川多多少少也该认识他郁爹才是啊，那怎么从来没听许川穿提过呢？ 程绎走到程见遇另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心上人？” 许新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眼神有些古怪。 程绎又道：“在你们粉丝心里，心上人和偶像哪个重要？” 曲逍也好奇地凑上来，“对啊，好多小o追星的同时也交男朋友，如果是女友粉或者老婆粉的话，真的不会有脚踏两条船的感觉吗？” 许新川看向他，“你知道还挺多，还知道女友粉和老婆粉。” “这有啥不知道的，教室后面那群oga天天搁那儿讨论，我不用竖着耳朵都能听见。哎，何遇，你说她们天天嘴上喊着自己的偶像老公，她们以后结婚后喊自己老公的时候不会出戏吗？” 程·伪追星人·见遇：“……” 人家怎么想的他怎么知道？ 程见遇面上淡定道：“人家是追星又不是追男朋友，你能拿天上的星星和男朋友比吗？一个遥远明亮，它只要高高的挂着，不落下来我就很高兴，一个是陪着你看星星的人，不让你孤独，这两者有什么可比的？” 曲逍盯着他，“要不是你上次考试坐我后边，我都不知道一个学渣能说出这么有哲理性的话来。” “什么意思，你歧视学渣啊？”许新川一把推开他，“离我们远点，八班的学渣不配跟你们玩。” 南阳二中按成绩排班，八班是最后五十名，七班是倒数第二个五十名。 “那可不，咱七班可没有交白卷的人。”程绎凉凉道：“某些人下次要是不交白卷，指不定八班都配不上他了。” 什么意思？许新川成绩很好？ 程见遇看向许新川，“你是个隐藏的学霸？” 许新川谦虚道：“算不上。” “半个学霸？” “学霸还能用半个形容？” 许新川和程见遇对视。 曲逍道：“虽然形容的不恰当，但是很形象，川哥语文和英语作文能拿满分，数学也还行，但是副科差得跟没读过书一样，上次联考，川哥物理1分，荣获全市已答卷高中生的倒数第一。” “1分？” 当惯了学霸的程见遇不理解，“1分是怎么给的？” “不知道，可能阅卷老师也知道这一分给不给都是一样，看他可怜给的吧。” “啧。”许新川不乐意了，“什么叫做给不给都是一样的？” “给了也是倒数第一，不给也是，这给不给有什么区别吗？” 曲逍丝毫不顾及他川哥的感受。 程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得好。” 李杨鼓掌：“说得妙。” 程见遇：“说得纪委哇哇叫？” 程绎、李杨、曲逍齐刷刷看向他，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眼神里都是敬佩的光芒。 许新川捏住程见遇的脸，皮笑肉不笑：“说得谁哇哇叫？” “嘶……疼啊纪委，你先放手，我没有任何嘲笑你的意思，就是为了……为了押韵，押韵你懂吧。” “我不懂。” 第13章 你该不会喜欢人家吧 路上打打闹闹，他们总算赶在其他人下课前，坐在了炒面店里。桌子是四人桌，李杨和曲逍挑了另一张桌子。 许新川一把把程见遇按在椅子上，“小面馆，别挑食啊。” 程绎坐到另一边，“你还挑食啊？” 许新川挨着程见遇坐下，“吃没皮儿的苹果，这不挑食吗？” 程绎剑眉挑起，“这是挑食？这不是一个人吃苹果的正常诉求吗？” 程见遇挺直了腰，“就是，谁家苹果不去皮儿。” 许新川瞥了他一眼，一手勾住他的脖子，“我家的，你以后跟着我混，就必须得吃带皮儿的苹果。” 程见遇眨眼，这整得跟带皮儿苹果是什么象征传统一样。 “你这什么眼神，跟着你川哥委屈你了？” 程见遇回避性地移开目光，忽然对上程绎饶有兴味的眼神。 深知他爹尿性的程见遇暗道不好。 程绎开口：“川子，你该不会喜欢人家吧？” 许新川抬起眼和他对视，“比起他，显然你更有姿色，更合我胃口。” “靠，你能不能别那么恶心。” 许新川收回眼神，对上程见遇满眼震惊的眼神，“你……aa恋？” 难怪说自己不喜欢beta，原来他喜欢alpha。 程见遇舔了舔嘴唇，“你男朋友不是oga吗？” “我哪儿来的男朋友？” 许新川下意识反问，反应过来程见遇说的是谁后，他微不可见地蹙眉。 程见遇看到他无意识摩挲手指的小动作，善解人意道：“咱换个话题，绎……哥，你等会儿还回学校吗？” 程绎摆弄着手机，“回学校干什么？” “回学校能干什么？”程见遇盯着他道。 老东西，你现在逃课逃得逍遥自在，十八年后却不准你儿子逃课。 “啧，你……” 赶在程绎骂人前，程见遇提前道：“你不回去，怎么谈恋爱呢？恋爱的基础是互相认识且彼此熟悉信任，你不制造点相遇，他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你？” 许新川若有所思摸着下巴，看向程绎：“你想谈恋爱了？” 程绎打了哈欠，神色有些慵懒，一双琉璃般的眼珠子看向程见遇：“小beta，你别白费心思了，我不喜欢他，也不想谈恋爱。” 拉倒吧你，你要是不想恋爱，我现在能长到十六岁？你但凡不那么心急，我现在都不可能上高中。 程见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老东西一成年就迫不及待去领证了，现在跟他说他不想谈恋爱，谁信？ 反正他不信。 许新川也不太相信，他状似无意道：“我们班的齐祺好像去和1班的学神表过白，你是他同桌，你知道这事吗？” 许新川看着程见遇，余光却瞥向对面的程绎。 靠！他同桌下手还挺早啊。 程见遇忍住暴揍同桌的冲动，面上假笑：“真的吗，怎么没听他说过？” “可能是因为害臊吧，毕竟他是oga，害羞也正常。” 程绎耷拉着眼皮看他，“行了，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用拐着弯试探你爸爸。” 许新川撑着脑袋，“你想多了，我只是合理的告诉何遇同学，他有一个多么强大的情敌，你说是吧何遇同学。” 许新川歪着头看着程见遇，笑眯眯的，还眨了一下眼睛。 程见遇：“……” 是你大爷啊！靠，这碎嘴子什么时候说不好，偏偏当着他绎爹的面说？完了完了，他才和他老子说他是cp粉，下一刻就被拆台了。现在怎么办？他老子要把他当作情敌了怎么办？ 许新川那张嘴为什么不能缝上！ 程绎搭起眼皮看向程见遇，声音有些低：“你喜欢郁辞？” “啊，这，嗯，是……是的吧。” 儿子对爹地的喜欢怎么不能算是喜欢呢？ 程绎“哦”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 程见遇和许新川面面相觑。 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程见遇盯着许新川：都怪这狗东西，要不是他，他现在怎么会这么心虚？ 程见遇的眼神太明显，许新川狐疑道：“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 “狗东西。” “？” 许新川一手捏住他的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程见遇的嘴被许新川捏得撅起，但是他毫不怂：“狗东许。” 再说一遍就说一遍，谁怕你似的。 程绎冷着脸看着面前打闹的两人，唰得站起身，眼不见心为静地离开了这片儿地。 程见遇看着他爹的背影，突然觉得十八年前的他爹有一点可爱，明明心里就喜欢人家，还打死不承认。 许新川强硬地扳过他的头，让程见遇只能看见他。 “跟哥说说，你刚刚骂的谁？” 程见遇猛地推开他，揉揉自己的脸，“骂你呢，你介意我在心里偷偷骂你，那我骂出来有什么问题？” “……” 许新川满头黑线，“这么说你还挺我考虑的。” “不用谢。” 许新川一手死死地搂住程见遇的脖子，“怎么能不用谢呢，何遇同学这么善解人意，我一定一定好好报答你。” 他加重了“好好报答”四个字的语气。 “咳咳咳……放手……要死了……放手……” 吃完午饭后，程绎不回学校。 曲逍和李杨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许新川。 曲逍：“川哥，我们班下午的课有英语，你也知道，我这英语学了跟没学一个样儿。” 李杨：“吃饱了容易犯困，打两把游戏清醒清醒，晚自习更精神。” 许新川双手插在兜里，“随你们呢。” 程见遇懂了，这四人是又要逃课了。 程见遇转身就往校门走，许新川拎住他的后衣领，“干嘛去？” “回去上课。” 他正义凛然道：“我这种爱学习的好学生是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我要回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做拼搏向上、积极进取的四好青年。” 许新川：“……” 曲逍：“……” 李杨：“……” 程绎：“……” 曲逍率先开口：“你昨天还跟我们逃课踢球” 李杨：“你上次考试全年级倒数第二。” 程绎：“犯不着了为了别人硬逼自己。” 许新川拽着程见遇的领子没松手，低头沉思，他忽然抬起头：“我觉得，他说的还挺对。” 曲逍：“？” 李杨：“？” 程绎转身就走，背对他们挥手，“回见。” 第14章 巩固我班草的地位 四人目送程绎离开，曲逍羡慕地眼睛都要红了，“绎哥真潇洒。” 李杨点头，“真逍遥人。” 程见遇看向曲逍，“你七班的你怕什么，许新川又管不到你头上。” 曲逍叹气，“哥们你不懂，咱跟着川哥的时候发过誓，一声兄弟一起走，谁先逍遥谁是狗。” 程见遇默默看向程绎越来越小的背影。 “当然了，绎哥不算，我们很多活动他都不参与的。” 许新川像是知道程见遇要说什么，拎着程见遇领子的手改为搭在他肩上。 “他娇气，怕晒，爱犯懒，上课都很少来。” 程见遇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他爹从这么早就开始爱犯懒了。他有记忆开始，他老子不是上班迟到就是在上班迟到的路上，据他郁爹所说，全公司他最晚上班，最早下班，要是他易感期或者是他郁爹发qg期，他更是直接连门都不出了。 这个家，没了他郁爹不行。 程见遇总结道。 许新川扭头看着程见遇，“走吧，川哥带你学习。” 程见遇拿下许新川的手，大可不必你带，你遇哥学习很厉害。 程见遇刚把许新川的胳膊扒拉下来，许新川就又搂住了他的肩膀，“川哥知道一个学习很安静，氛围很良好，绝对没有人打扰你学习的地方，跟着川哥走，惊喜天天有。” 许新川搂着程见遇拐弯，背对着学校门口走去。 曲逍和李杨对视一眼，跟上许新川的步伐。 川哥不愧是川哥。 郁辞站在保安室，看着那个说喜欢他的小beta被三个男生带走，其中有两个还是alpha。 保安看向站在桌前呆立不动的郁辞，“同学，你还出去吗？” 郁辞回神，弯腰在出入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程见遇看着面前的网吧，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新川：“这就是你说的学习的好地方？” 许新川一脸坦然：“对啊，老少皆宜的学习宝地。” 程见遇转身就要走，许新川立马掰过他的肩膀，“你是不是以为网吧只是用来打游戏的？” 程见遇刚想点头，许新川一手托住他的下巴，拇指和食指死死卡住他的下巴边缘。 他语重心长道：“小同学，你这是对网吧的刻板印象，谁说网吧就不能用来学习了？而且这儿还有电脑，上网课、查资料不比在教室方便？” 曲逍凑过来，刻意板着脸：“哥们，你是不是歧视网吧？” 谈不上歧视，但不想去是真的。 程见遇垂眼瞥了一眼自己下巴处有力的大手，他这个角度，看那手腕上的青筋非常明显，狗东西，这是使了多大力。 他抬眼看向许新川，“放开。” 许新川观察了他的神色，确定不是拒绝后，放开了他。 进去后，曲逍和李杨熟练地走到角落，自己开了一台机子。 程见遇和许新川站在收银台，柜台里面坐着一个男生，男生仰躺在靠背上，眼睛上带着眼罩，显然睡着了。 许新川手指放在柜台上，敲了敲，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男生懒洋洋道：“机子在那边，自己去开，一天十五，完了过来缴费。” 许新川笑了笑，“衡子，你川哥不在，你就是这么当网管的？” 瞿衡把眼罩往上面捋捋，露出眼睛，“狗东西，老子放着公司不去，来你这儿当网管你就知足吧你，还嫌弃，再嫌弃老子明天不来了。” “哟，说你两句，你还傲娇上了。” 许新川绕到柜台入口处，“上楼睡觉去，我看着。” 瞿衡把眼罩摘下来扔他身上，“老子不是你，没那么清闲。” 许新川接过眼罩，“最近很忙？” “可不是嘛。”瞿衡半躺在椅子里，时不时控制椅子转动几下，他道：“肖老二最近组了不少的局，今天晚上就有一场，程绎也去，你去不去？” 许新川把眼罩放在后面的柜子上，“酒局？” “哪能光喝酒啊，那多没意思，过两个月你也要成年了，不想去见识见识？” 程见遇在柜台边的货架上翻零食的动作一顿，就算再傻他也听明白了，这局，不干净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瞿衡，又回过头，他现在可算明白为什么十八年后瞿衡家庭地位那么低了。 都是年轻的时候造的孽债。 不过这种局，他老子为什么也去？活腻歪了？ 许新川说：“不去，没空。” “你这就没意思了，兄弟几个次次喊你你都不去，咱这兄弟情怕是得断了。” “断就断了吧，过两天我找个修电缆的再续上，保证焊得死死的。” “滚。” 把兄弟情和电缆相比，这是人干的事？ 瞿衡走后，程见遇恍然又想起了那本书里没有许新川的事情，不仅书里没有，十八年后，他也从未听他爹说起过这个朋友。 他原以为是他爹和许新川不认识，或者是关系不好，但现在看，说许新川是他爹的至交也不为过。关系这么好，为什么十八年后他爹对许新川只字未提？ 程见遇还没想明白，许新川忽然叫他。 “小同学，你不是要学习吗，现在看着我的零食架是要闹哪样？” 程见遇果断拿了一包薯片，走到许新川面前，“我也要开一台机子。” 来都来了，不看两节网课都亏了。 许新川笑，“行，这台机子随你用。” 许新川指着收银台后的机子，程见遇诧异：“你认真的？” 许新川笑得露出虎牙，“随便帮你川哥收个钱。” “你呢？” “上楼洗个澡，天气这么热，一身汗。” 事儿多。程见遇在心里暗暗吐槽，还说他老子娇气，他看他俩半斤八两。 “行叭，你去吧。” 不用钱的机子，他不挑。 程见遇坐在刚刚瞿衡的靠椅上，手里拿着一包薯片，边吃边看网课。 十八年前的网上课程少，画质模糊不说，讲得也不全面，程见遇琢磨着看这个还没有他自学来得快。 他忽然坐直身子，学习，二中论学习谁比得上他郁爹，要是能让他郁爹给他补课，岂不是能任务和课业两手抓，一举两得？ 就算他郁爹拒绝了，他也可以拿着题去问他郁爹，亲密的关系不就是从一点一点的相处积累起来的。 程见遇越想越觉得可行，他立马站起身，现在就回学校试试。 他刚起身，许新川就换了一身衣服过来。 白色t恤加黑色短裤，穿着一双藏蓝色的拖鞋，头发没干，手上拿了一条帕子边擦边向他走过来，好一个清爽少年的形象。 程见遇敦得一下坐回去，别说，这狗东西长得是挺好看的。 许新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从货架边的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喝了几口才向程见遇走过来。 他坐在一旁的铁架凳子上，把水放柜台上，“小同学，有收入吗？” 程见遇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滔滔不绝的讲着数学知识。 “没有。” “没有也正常，大中午的，人少。” “嗯。” “小同学。” “干嘛？” 许新川一只手搭在柜台上，撑着脑袋，半个身子都靠在柜台边，他面对着程见遇，眼睛有几分笑意：“你干嘛不看我？” 程见遇转头看向他，刚好撞进许新川满含笑意的眼睛里，他立马又扭过头，煞有其事道：“你变丑了，我怕现在看多了，就想不起来善良热心、帅气多金的纪委长什么样儿了，哦，我说的第一次见面那个纪委。” 许新川低头思索，“咱班第一个纪委是谁来着？” “你问这个干什么？” “干掉他，把他踢出八班，巩固我班草的地位。” 程见遇：“……” 他麻木地看着电脑，刚刚觉得这狗东西长得好看都是错觉。 他迟缓地转过头，“您还在意一个班草的地位？” “当然了，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个人没什么缺点，就是比较虚荣，一切的美名我都在意，话说咱们学校校草是谁来着，你说我把他干掉了，按我这个长相能当上校草吗？” “我听曲逍说你英语很好。” “这怎么了？”许新川一只手支着头，“校草还要英语好？这是一个加分项？” “close your outh,you’ll be even ore beautiful” （闭上嘴的你看起来更漂亮。） 许新川低头思索，抬头看向他：“男生不应该用hand？” 程见遇：“……” 他转头盯着许新川，面无表情：“重点是这个吗？” 许新川笑了一下，“开个玩笑。” 程见遇无语，他起身，许新川抬眼看向他：“干嘛去？” “拿瓶水。” 许新川闻言身体往旁边8挪了一些，给他让路。 程见遇经过的时候，许新川鼻尖钻进一点味道，他下意识蹙眉，看向程见遇刚刚坐着的靠椅。 第15章 你真脏啊 程见遇拿了水回来，刚好看见许新川拉开了一个柜子，从柜子里面拿了一个小瓶子。 “这什么东西？” “香水。” 许新川对着那张靠椅喷了几下，“这椅子上全是另外一个alpha的味道，你身上也有。” 估计是瞿衡身上的。 程见遇无所谓地坐回去，“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oga。” 许新川把玩着香水瓶，“我知道你是beta，你知道有些alpha就喜欢beta吗？” 程见遇心道，他当然知道，瞿衡就喜欢beta，他不仅喜欢beta，还和beta结婚了。 许新川看他的表情，“我说的喜欢不是那个喜欢，我说是床上的喜欢，喜欢玩beta懂吗？” 程见遇瞪大眼睛看向他，“你真脏啊。” 许新川把香水扔到他怀里，“世界本来也没那么干净，喷两下，处理一下身上的味道。” 程见遇本来就得没什么，但许新川一说，他就觉得浑身怪异，捡起香水往自己身上猛按两下。 程见遇皱眉，“这什么味道？” 闻得他吞了吞口水，有点想喝抹茶味的奶茶了。 “绿茶。” 程见遇马上扭头看他，“这该不是你信息素的味道吧？” 许新川沉默了一瞬，“你要是介意的话，我这儿还有其他味儿的。” 喷都喷了，现在介意有什么用？再喷一种，那他不得成行走的空气清新剂了？ “算了算了，喷都喷了，再喷该串味了。” 程见遇半躺在座椅上，“我绎哥是什么味儿？” 许新川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不对劲，“学校生理课……” “我是beta我没上。” 上辈子他还没分化，也没上过生理课。 “打听一个alpha的味道就像在打听对方的尺寸，这个解释够不够简单直白？” 程见遇木讷地点头，半晌，他迟疑地看着许新川，“那你告诉了我你的味道，不是相当于告诉了我你的尺寸？” 许新川：“……” 程见遇喃喃自语：“那我多亏啊，味道也没闻到，尺寸也不知道，光被按了一个痴汉的名头。” 许新川：“……” 这波理解，他给满分。 许新川指了指他的电脑屏幕，“暂停了。” “哦。” 程见遇点了下一个视频播放，许新川微不可见地蹙眉，“你这样上网课？” “怎么了？” “上一个视频你都没看。” “啊，那个啊，那个不用看。” 不用看？太难了？看了也看不懂？也是，小同学基础差，一下子补起来太难了。 许新川从柜子掏出一支笔和一个本子，“要不我给你讲讲？” 讲讲？讲什么？讲哪里？谁给谁讲？ 程见遇一双黑色的眼睛迟疑地看着许新川，“讲什么？” 许新川摸着下巴，“数学我也不太会，语文不用讲，要不讲英语？” “行……行吧。” “那你等着，我楼上有卷子，我去拿。” 程见遇毫无感情的点头，往好的方面想，至少许新川没把英语考1分。 许新川回来的时候，除了拿了英语卷子还拿了一本牛津词典。 英语卷子是许新川上次忘在家里的，还很新，上面只写了名字。 “听力没法讲，找时间多听听听力，多看看英语电影，我们从阅读理解开始。” 程见遇侧头，一眼就能看见许新川侧脸，仔细看还能看见上面细小的绒毛。 “我觉得……” 许新川忽然看向他，两人隔着不到两指的距离对视。 程见遇心脏猛烈跳了一下，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许新川眼里的他，虽然是一张陌生的脸，但眼里装满了他的这个想法还是让他心脏忍不住落了一拍。 许新川忽然低声道：“别动。” 程见遇一动没动，一双眼睛看着许新川的眼睛，鼻尖萦绕着绿茶香。 许新川抬手，缓缓靠近他的脸。 “啪。” 程见遇被打懵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着许新川。 许新川把手伸回来，上来赫然有一只蚊子尸体，“你脸上有蚊子，这都要入秋了，蚊子还这么多，哎等等，别动，你脸上还有蚊子留下的专属蚊子纹身，你别动啊，我给你擦擦。” 程见遇袖子下的手捏紧，咬牙切齿：“许、新、川。” “啧，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我是帮你拍蚊子，不是故意扇你巴掌的。” 程见遇一拳抡过去，“你死定了！” 许新川立马起身，退开两步，“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为我多余且善良的行为感到十分愧疚，我用我的人格起誓，下次再也不妄造杀孽，还蚊子一片安宁。” 程见遇满头黑线，狗东西！ 他一把薅起许新川坐的凳子，气急了眼：“你他妈下去陪它吧！” “陪谁？” “被你杀死的蚊子！” 半小时后，许新川的白t上沾了不少凳子上的灰尘，他乖顺地坐在凳子上，“亲爱的何遇同学，我们可以开始我们的讲课了吗？” 程见遇抬了抬下巴，“嗯。” “请问你是要学数学，语文还是英语呢？” “刚刚不说了学英语吗？” “哦，那好吧，那何遇可以翻开词典查单词了。”许新川拿过一旁的牛津词典，“词典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程见遇拿过卷子，看着上面整整大半面的阅读陷入沉默，“你该不会想让我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查吧？” 许新川竖起食指，摇了摇，“不至于，i，you，she，he，这些单词你应该认识。” 程见遇忍着把词典拍许新川头上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我很爱国。” 许新川看向他，“然后？” “然后我觉得语文更适合爱国体质的高中生。” 许新川苦恼，“可是我没有带语文卷子回来。” “没关系，我可以先从古诗背起，哦，我们可以一起背。” 许新川：“……” 程见遇在电脑上搜了一篇《离骚》，转头看着许新川，笑得和善：“纪委，咱一起背吧。” 许新川回以他一个礼貌的笑，“我想起来我楼上灯还没关，我去关灯。” 程见遇起身，“咱俩一起去。” 许新川起身的动作一顿，看向程见遇的眼神带着复杂：“我觉得咱还是补一下生理课吧，其他课先放放。” 程见遇顿时眼神不对起来，他后退到柜台处，背抵着柜台，“你耍流氓？” 许新川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他斟酌着开口：“alpha的领地意识很强，他们很少容忍别人侵犯他们的私人空间，你，懂吗？” 程见遇蹙眉，“那瞿衡……” “他不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知道他叫瞿衡？” 许新川意识不对，这小beta把他周围的人都认识了个遍，一些他没介绍的他也知道名字，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单纯想和他交朋友的。 程见遇眨了眨眼睛，“我是听1班的陈羌说的，陈羌，郁辞的好兄弟。” 许新川盯着他，“你知道陈羌和瞿衡是什么关系吗？” 程见遇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什么关系？” “陈羌是陈家放在瞿衡家的童养媳。” 第16章 以前都说他能吃是福 “？” 什么玩意儿？童养媳？他陈叔不是一个beta吗？ 许新川看到他眼里的疑问，“两人互相看不上，陈羌根本不可能在你面前提起瞿衡，你是怎么知道瞿衡名字的？” 程见遇叹气，不得不承认，许新川很聪明。 他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他道：“我听齐祺说你情感经历丰富，追人手段很厉害，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做情感咨询，但我怕你拒绝，所以……” “所以？” “所以我跟踪过你几次，看见过你和他打招呼。” 许新川蹙眉，“你说得有点假。” “有些事实听起来就是很假。” “我之前在厕所的时候提过这件事，你该不是拿这个当借口吧？” “不是借口，我是真想让你教教我怎么追人。” “那你那次怎么拒绝了？” “那诸葛亮还得三顾茅庐呢，我怕我答应得太简单你得到了不珍惜。” “？珍惜？” “不是，是怕你不用心帮我，那句嘴瓢了，你当作没听到就行。” 许新川摇头，“我不信。” 靠！给你脸了，你还敢不信！程见遇咬了咬后槽牙。 许新川看着他的脸色，“你又在心里骂我？” 程见遇立马敛起脸上的笑，“嗯，骂了，你想怎么样？骂回来还是打我？” 你又不是他爹，给你解释是给你几分薄面，解释几句你还心高气傲。 许新川沉默半响，“是什么底气让你的面目转换得如此迅速？” “不知道。” 许新川也懒得追究了，他一屁股坐回去，“川哥答应帮你做情感顾问，但是……” “别但是了，现在不需要你了。” “为什么？” 程见遇冷酷脸：“因为我不需要一个随时会出卖的我情感顾问，刚刚吃面的时候，你明明知道绎哥也喜欢郁辞，却还在他面前说我喜欢郁辞，你在情敌面前暴露了我的存在。” 许新川忍笑：“就因为这样？” “嗯。” 许新川清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你觉得喜欢是见不得人的吗？” 程见遇沉着脸看他，“这不是你暴露我的理由。” 许新川一手支着脑袋，眼睛笑眯眯地看向他：“我以为喜欢都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哪怕是暗恋或者单恋，只要自己觉得拿得出手，那又有什么好藏的？偷偷摸摸地爱一个人，不如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样他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爱他，他值得被爱。” 程见遇斜着眼睛看他，“别给我灌鸡汤，你告诉的不是我爱的人，而是情敌，情敌，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情敌？情敌就是上厕所和你抢一个隔间的人，都要拉在裤子里了，这时候你告诉他你爱厕所有什么用？” 许新川嫌弃连人带凳子退了一步，“都感觉有味了。” 程见遇：“……。” 好样的许新川，你又成功地让他闭上了嘴。 医院三楼拐角处的病房里，郁辞坐在病人的椅子上，对面的医生神色无奈：“很抱歉郁同学，你这种情况跟腺体没有关系，你这更偏向于精神类疾病，你去精神科看看，或者找一个心理医生。” 郁辞拿着病例单出来，把病例单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他不能去看心理医生，郁擎不会容忍他的儿子是个有精神病的疯子。 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郁辞拿出手机，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发来的消息。 [小辞，今天复查，医生说什么了？] 郁辞面无表情地回复：[医生说腺体还没成熟。] 自从他上个月分化后，这群人一个比一个关心他的腺体。 李青雅回消息回得很快。 [你苍阿姨来做客了，你小时候不是很黏她吗，回来陪她说两句。] 郁辞把手机揣校服兜里，无论它怎么震动都不再拿出来看一眼。 他才刚分化就这么迫不及待把他嫁出去了，他这个儿子当的还不如货物。 某空旷的房间里有一张白色的大床，旁边的床头柜上手机“嗡嗡嗡”地震个不停。 被子里伸出一只肌肉分明的胳膊，按灭了手机。 一分钟后，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被窝里传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啧”，程绎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最好……” “程绎野。” 一声“程绎野”打断了程绎的话，程绎困顿的眼睛多了几分清明，他翻坐起身，看着手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在哪儿？” 手机再次响起。 程绎一双剑眉拧紧，这声音他绝对不可能听错。 “郁辞？” 郁辞怎么有他号码的？ 郁辞的语气听起来很冷，“你在哪儿？” “学校旁边的房子里。” 程绎想了想，郁辞不可能是找他玩，于是他接着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妈妈现在在我家里。” 程绎拿着手机顿住。 郁辞接着道：“我母亲和你妈妈要谈什么事你比我清楚……” 程绎眼里的期待散去，语气生硬：“我知道了，我打电话和我妈说，你放心，咱俩不可能成的。” 听到程绎的话，郁辞忍不住想出声呛他，但又想起了他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 他缓了缓语气，“我在学校门口，现在过来找你，我有事和你说。” 程绎盯着挂掉的电话，有事说？ 他们之间还能说什么？ 说生几个孩子，孩子叫什么名字？ 程绎倒下去，仰躺在床上，还没等他想明白，他手机再次响起。他拿过手机，瞥了一眼联系人。 “喂川子。” “你这店还开不开了？赶紧下来开门，我那网吧等着补货呢。” “啧，你上次不才拿了那么多吗？你那网吧喂猪的，那么多东西这么快就没了。” 许新川看着还抱着薯片啃的程见遇，“听见没，有人说你是猪。” 程见遇抱着薯片嚼得卡兹卡兹响，很好，老东西，你变了，你以前都说他能吃是福的。 第17章 不是你诬陷狗的证据 许新川挂断电话，看向收银台的程见遇，“走吧小吃货，跟着你川哥搬东西去。”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程见遇乖乖跟在许新川后面，然后他才发现，他绎爹就在街对面开了一家小卖铺。 许新川在路上搂住他的脖子，“小吃货，川哥告诉你，你这个情敌的经济实力很强，你得注意了，看见对面那栋楼没，那都是你情敌的，注意，不是他家的，是他的。但是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这情敌没什么上进心，他打算这辈子都靠收租活了，呃……还有一楼那个小超市，小超市里面有个台球厅，他目前的产业就这么多。” 程见遇震惊之情无以言表，他爹高中就这么有钱了？一栋楼，小超市，台球厅。 他咽了咽口水：“他什么家庭，这么有钱？” 他虽然经常嘴上调侃他爹是商业帝王，但是他爹天天一副不情愿上班又不得不上的样子，让他误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富二代，他爹不上班，他家就要倒闭的那种。 谁知道他老子这么有钱，年纪轻轻都靠收房租过活了。 “没什么家庭，就是房地产和互联网行业的双巨头而已。” 程见遇捂住胸口，他爷爷好样的，直接垄断了最赚钱的两个行业。 程绎穿着无袖黑t加短裤，和许新川穿着一样的拖鞋从超市一侧的楼梯口下来。 他拿着钥匙，把钥匙抛给许新川，“差什么自己拿，我就不进去了。” 许新川接过钥匙，“有事？” “等个人。” 许新川挑眉，“还有人能让你等？” 程绎双手插在裤兜里，“我又不像你，跟狗似的到处留情。” 许新川瞳孔微微放大，看着程绎一脸震惊，“你说的什么玩意儿？敢挑明了说吗？我什么时候到处留情了？” 程绎下巴微抬，看向超市门口的程见遇，“他，还有谢峤。” 被留情的程见遇：“。” 爹，我是你儿子，不是你诬陷狗的证据。 许新川转身，“眼神不好就把眼睛就捐了吧。” 许新川走到超市门前开u型锁，身后的程见遇好奇地看着里面，什么样儿的超市配让他爹开啊。 许新川推开门，走到一旁打开灯，程见遇四处看了眼，和普通的小超市没什么区别。 他收回目光，许新川一把他的肩膀，低声：“你猜猜程绎在等谁？” 程见遇眨了眨眼，“郁辞？” 许新川笑了笑，“脑子还挺聪明，我跟程狗子认识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有下楼等人的习惯。” 程见遇立马要转身，许新川制住他：“哎哎哎，别激动，你现在是他情敌，出去让人白白轰走吗？川哥现在可是你的情感顾问，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行动都要听川哥指挥，别让川哥人生第一次遭遇滑铁卢。” 程见遇眼神复杂地看向他，“你为什么要帮我？绎哥不是你兄弟吗？” 许新川搂住他肩膀的手改为搭在他半边肩膀上，“据我所知，程绎喜欢郁辞已经好几年了，这么多年给他下手他都不把握机会，看来他也是没什么希望了，帮助你肯定比帮助一个大概率会失败的人强。” 事实上，他不仅没有失败，还成功把人娶回去了，程见遇在心里暗暗道。 “你要怎么帮我？” “静观其变，先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许新川和程见遇躲在玻璃门后，看着门外的程绎，不一会儿，远处果然走来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 许新川低声：“来了。” 程见遇点头，他郁爹的身影，他绝对不会认错。 落日夕阳，霞光给少年身上披上了光亮，在周围高高低低的楼层中，他一步一步走来，像是世界的主宰。 郁辞白皙的侧脸在夕阳下多了几分色彩，他走到程绎身前，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器，看向程绎：“说话。” 程绎看着他的动作，一双眉毛拧紧，“说什么？” “阿姨好。” 程绎懂了，郁辞是来找他录声音，方便以后制造他和他一起的假象来骗李阿姨的。 “不用那么麻烦，我会和我妈说清楚的，她以后不会去你家了。” 郁辞眼皮挑起，一双黑色的眼睛里泛着寒光。 “你打算怎么说清楚？” 程绎顿了顿，“说我不喜欢你。” 郁辞把手机揣进兜里，“你的喜欢在百分九十六的信息素匹配度面前根本不重要，能yg起来不就可以了。” 玻璃门后听得清清楚楚的许新川和程见遇各自瞪大了眼睛。 许新川：没想到啊没想到，看起来冷冷清清的郁辞居然这么生猛。 程见遇：他郁爹居然这么直接、这么如狼似虎？ 程绎被惊得差点没控制住信息素，他嗓子眼有些干：“你说什么？” 郁辞看着程绎失控的样子冷笑：“你这副模样，说不喜欢我谁信？” 程见遇惊得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这是他郁爹？ 许新川低声：“小同学，看样子你爱情的种子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程见遇咽口水，“他，一直都这样？” 许新川明白“他”是指郁辞。 他摸着下巴思索道：“平时也不这样，要不是今天看见他这副样子，我都以为他要出家当和尚了。” 程见遇点点头，他郁爹给人就是一副清心寡欲的形象，怎么今天这么猛？ 比他俩更惊、更懵的是程绎，程绎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砰砰砰的，他的胸膛都好像要炸开了。 “我……” 程绎脑子里一片糨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能说什么，满脑子都只有“喜欢”两个字。 郁辞靠近他，他惊得下意识后退，他立马抬起头看向郁辞，郁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程绎张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程见遇低声：“怎么感觉好傻的样子？” 许新川叹气：“正常，他看郁辞的冷脸看多了，偶尔一次亲近难免会吓到。话说，你不是喜欢郁辞吗，怎么感觉你看得还挺开心的？你现在冲上去，指不定还有机会。” “啊……嘶……这……我这个人大爱无疆，只要他可以幸福，他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许新川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现实，你是真英雄。” 程见遇笑得讪然。 他要是现在冲上去了，那估计十八年后都没他了。 郁辞平静道：“我还有四个月成年，成年前我不会管你做什么，你交男朋友或者跟他们上·床都可以，但是四个月后，你得跟我去民政局走一趟。” 程见遇星星眼：不愧是他爹，真霸气。 许新川诧异脸：不愧是程绎看上的人，真霸道。 初秋时节的风带着凉意，微弱的凉意迎面而来，却怎么也扑不灭程绎脸上的滚烫。 第18章 我长脑子了 半小时后，程绎没骨头一样趴在超市里面的折叠桌上，“你们说，他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许新川开了一包瓜子，给程见遇分了一把，“还能是什么意思，你被表白了呗，可以啊程狗子，这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爸爸真替你感到高兴。” 接瓜子的程见遇立马死盯着许新川：狗东西想当我爷？ 他立马把瓜子还给许新川，许新川看向他：“不想吃？” “不爱五香的。” 许新川从身后的货架上重新拿了一包原味的扔给他，“挑食不是什么好习惯。” “要你管。” 程绎从桌子上抬起头，凉凉道：“外面的西北风更有味儿，你俩出去尝尝？” “咳。” 许新川清了清嗓子，“他那话吧……” 他看向程绎，“要不咱找张纸写下来，逐字逐句解读？” 程绎矜持地点头，程见遇咳瓜子的动作一顿，“这还要逐字逐句解读？他那意思不是很明……” “咳。” 许新川清咳了一声，侧着眼睛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程绎一双黑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程见遇微顿，享受着两人的目光默默挺直了后背，他从善如流地放下瓜子，站起身：“他那意思的确不是很明显，我去找笔。” 三个人围着一张小小的折叠桌，许新川凭着超人的记忆力把那句话默了下来，他手里拿着一支笔。 “首先，看‘我还有四个月成年’这句话，这句话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他还未成年。” 程见遇看着纸的目光缓缓移到许新川脸上。 “。” 程绎也缓缓看向他。 许新川面色从容地看着两人，“有什么问题吗？” 程绎摇头，“继续。” 程见遇迟疑了一下，也摇了摇头。 许新川面带微笑，身带一身教师风范，“好，接下来看下一句话，‘成年前我不会管你做什么’，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这句话的意思要联系下一句话，也就是‘你交男朋友或者跟他们那什么都可以’，这两句话联系起来就好理解了，‘成年前’，也就是四个月的时间，‘不管你做什么’，这个‘做什么’根据后文可以知道是交男朋友和那什么，整句话的意思就出来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可以交男朋友和那什么，他不会管你，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许新川说到这里眉头微蹙，“其实说到这里，同学们就应该能理解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了，随即抽一个同学起来回答。” 许新川看向程见遇，“就你。” 程见遇鼓掌，“绎哥加油。” 程绎嘴角微抽，“他抽的你。” “我愚钝，没听懂。” 许新川侧着脸看他，“没听懂？” 程见遇违背着良心点头。 许新川转头看向程绎，“那你来。” 程绎别过脸，声音有些别扭：“他不想管我。” 程见遇迟疑地看向他老子，“没……没了？” 程绎扭过头看他，“不然还有什么？” 许新川笑眯眯地看向程见遇，“看来这位同学有新的理解，你起来说说你的理解。” 程见遇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 许新川叹气，“看来你们的理解还不够深刻。” 他看向程绎，“狗子，你爱的人交男朋友了或者跟……？” 程绎瞪向他。 “我就打个比方，你看看你，我都还没说完你就这么在意，要是他真做了，你不得泪流成河？你喜欢郁辞，所以你在意他，他……嘶……” 他看向程见遇：“你踹我干什么？” “脚滑。” 许新川眯眼看向他，程见遇坐得坦然，吐了一口瓜子皮。 “我觉得这段话前面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你得跟我去民政局走一趟’，民政局什么地方，他让你跟他去不是明摆着想给你结婚吗？” “都结婚了他肯定喜欢你，你喜欢他，他喜欢他，妥妥的双向奔赴，这样，你明天早上去给送早餐，一点一点培养感情，他后来肯定对你死心塌……嘶……你踹我干什么？” “脚滑。” 许新川盯着程见遇。 傻beta，我在帮你。 程见遇把头扭开，谢谢，但是不需要。 他只想做一个肝脑涂地、绞尽脑汁的cp粉。 程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我长脑子了。” 程见遇：“……” 许新川：“……” 程见遇和许新川齐齐站在超市门口。 许新川一手搂住程见遇的脖子，一手捏住他的脸，语气森然：“你瞎解读什么，现在好了，咱都被赶出来了。” 程见遇一把挥开他的手。 “瞎解读的是你。” 许新川气笑了，“我瞎解读，那话什么意思你不清楚？” 就是清楚他才觉得崩溃，他不希望他的两个爹只是因为信息素在一起，也不想他只是信息素影响下的孩子，明明十八年后他们那么相爱，那十八年前为什么不可以？ 程见遇闷着头往前面走，许新川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追上去一把拽住他，“你怎么了？” 程见遇本想甩开他继续走，谁知道这狗东西力气跟吃了秤砣一样。 靠！不能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吗？ 许新川看着他低落的神情，“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帮你。” 程见遇抬眼看他，直觉告诉他，这狗东西的办法别名叫馊主意。 许新川一把搂过他的脖子，低声道：“还记不记得瞿衡说过程绎今天要去的那个局？郁辞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是他真的看见了，心里肯定会对程绎产生厌恶，到时候你再上去对他嘘寒问暖、极致体贴，他心里肯定会对你产生好感的。” 果然如此，这个狗东西心里就没憋着好。 程见遇看向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足智多谋、运筹帷幄的军师？” “不，像电视剧里反派的狗腿子。” 许新川摸了摸下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主角的军师团？我这长相，当狗腿子是不是太屈才了？多少也得是一个妖妃吧。” “大清早亡了，你只能当男宠。” “上边的还是下边的？” 程见遇转身就走，这狗东西，一天就会跟他闲聊，正事半点也靠不住他。 许新川慢悠悠地跟上他，“我说那事你不考虑考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这回，你下次再想逮到他把柄可就不容易了。” “你他妈不是兄弟吗，你就这么帮着外人挖他墙角？” 程见遇转身瞪他。 第19章 巨大金融危机 许新川停下，一双浅褐色、玻璃珠似的眼睛看向他，“先不说他那墙连砖都还没砌，就说他单相思这事，你知道二中一年有多少人跟郁辞表白吗？” “有话就说，少拐弯抹角的。” “不算隔壁学校或者郁辞的初中同学、邻居、竞赛上遇见的对手，光我们学校，平均每四五天就会出现一个向郁辞光明正大表白的人，当然这不算他收到的情书，毕竟情书这玩意儿别人看不到也统计不出来。” 许新川道：“这么多人向他表白，其中有不少alpha，程绎喜欢了郁辞这么多年，你猜他知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高的频率，瞎猫也该撞见过几回了。 程见遇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我绎……绎哥他没阻止？” “不仅没阻止，连喜欢郁辞这件事他都没告诉过别人，要不是郁辞心细脑子聪明，当然这肯定也不乏他自恋的因素，不然他也不会知道程绎喜欢他。” 所以他绎爹还处在暗恋、没表白的阶段？ 许新川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无奈看向他，“所以说不是兄弟不帮他还撬他墙角，是他真的不争气，喜欢人家连说都不敢说，兄弟还能怎么办？” 程见遇有些丧气，他颓废地蹲下，“他为什么不表白？” 许新川站着，侧眼看着一旁蹲下的程见遇。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说，无非就是两种原因，要么自卑要么有什么苦衷，狗子那样肯定不是自卑，只能是有什么苦衷了。” 苦衷？他爹？说狗有苦衷他都信，他爹有他不信。 许新川蹲下，看向低头沉思的程见遇，“狗子不是你偶像吗，跟偶像抢男朋友的感觉怎么样？” 程见遇抬眼看他，眼里平静无波。 “刚刚就想告诉你了，我现在是他们的cp粉。” “cp粉？嘶……这好像触及我广博的知识的盲区了，什么是cp粉？” 程见遇把忽悠他老子的那套话，又重新说了一遍，许新川若有所思地点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喜欢看别人谈恋爱的粉丝我还真没见过。” 程见遇蹲在地上，双腿岔开，两只手伸直了搭在膝盖上，他懒洋洋道：“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比如？” “比如我说绎哥和郁辞以后会结婚，并且生三个小孩你信不信？” 许新川眼神复杂地看向他，“脑补是你们cp粉的本能吗？” “不信就算了。” 许新川抬头看着远处，从兜里摸出一根烟，“他们会不会生三个小孩我不知道，但是他俩会结婚我还是信的。” 程见遇扭头，正好看见许新川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嘴里叼着的烟。 许新川说过程绎那包烟是他的，所以他会抽烟程见遇也不奇怪。 “为什么？” 许新川把打火机揣回兜里，嘴角还叼着烟，“他们本无缘，全靠狗子有钱。” 程见遇盯着他嘴边一闪一灭的烟，许新川注意到他的视线，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烟头。 他开口：“把眼睛挪开。” “为什么？” “因为你的视线让我觉得我好像是被恶狗盯上的骨头，心里发毛得紧。” 程见遇没理他的话，反而看着他的烟，“给我抽一口。” “咳咳咳……” 许新川拿下烟，烟倒灌进嗓子里，嗓子和肺都一片灼热。他咳得撕心裂肺，一双浅褐色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有病？” 程见遇一拳抡他身上，“你他妈骂我干什么？” “嘶……” 程见遇力气不小，一拳捶得他侧肩膀生疼。 许新川止住咳，清了清嗓子，然后眼神复杂地看向他：“学校真该让你这些beta也去上一上生理课，除了那东西，alpha唾液中的信息素含量最高，甚至高过血液，你有点常识行不行？跟一个alpha抽一根烟，跟分享信息素有什么区别？” “哦。” 程见遇面色冷静，耳后的皮肤却微微发红，“我忘了你们alpha都是用嘴进行临时标记了。” “谢谢您现在想起来了，还不算太晚。” 许新川掐灭烟，被程见遇一闹，他也没抽烟的心思了。 他站起身，“行了，今天的交流到此结束，你回学校好好学习，我回网吧睡会儿，明天见。” 程见遇仰头看着他，“你不住校？” “网吧离学校这么近，住什么校？” 程见遇起身，“给我留一台机子，我晚点过来。” “过来？你又不会打游戏，你过来干什么？” “学习。” 程见遇转身背对着许新川，边走边道：“我去买点学习资料，晚点过来。” 程见遇买完学习资料就真的身无分文了，他查看过原主和哥哥的聊天记录，发现他哥哥每个月给他转的钱不多不少，八百块钱，能维持一个高中正常生活水平，前提是不买学习资料和其他生活用品的基础上。 说实话，程见遇没这么拮据过，他以往一天的生活费都比原主多，所以也不知道原主要怎么花钱才能让八百块正好活完一个月。 现在距离原主下一次拿生活费的时间还有一周，他这一周要么去兼职，要么饿死，要么去跟他的富二代爹说：爹，我是您十八年后的儿子。 要不是他是本人，他自己都不相信。 程见遇靠在椅子上叹气，从来没觉得差钱的程少爷第一次遭受巨大金融危机。 他坐在电脑前，手机无意识地拨弄着鼠标，这位置是许新川特意给他留的，没在收银台前，在柱子旁边的角落里，前后都没人，正好适合一个人埋头学习。 许新川？ 程见遇挺直了背，许新川这儿是不是差网管来着？ 他记得瞿衡都被许新川拉过来看店了。 楼上正要睡觉的许新川打了一个喷嚏，秋天来了，感觉气温都低了。 他拿过桌子的空调遥控器，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程见遇在网吧窝了一晚上，除了疯狂刷网课外，他还趴在桌子上睡了两个小时。六点的闹钟一响，他脑子发昏地直起身子，伸手把闹铃关了。 程见遇脑子发懵地走出网吧，被外面的凉风一吹，人才清醒了两分。他拎着学习资料往学校走，把楼上的许新川忘在了脑后。 程见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转头看向吃早餐的齐祺：“你一幅画可以赚多少钱？” 他昨晚已经想过了，去许新川那儿当网管要耗费太多时间，而他又要上课又要当他郁爹的npc，时间来不及。 齐祺看向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程见遇脑子还有些昏，他道：“我这个月生活费用完了，想试试能不能赚点生活费。” “你会画画吗？” “会一点点。” 齐祺不情不愿地加了他的好友，把接活儿的平台分享给了他。 “丑话说在前头，这个平台画得好就赚得多，画得不好连颜料钱都赚不回来。” 程见遇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第20章 你怎么了 早自习还没开始，程见遇看着桌子的语文书，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好像在飘。 他晃了晃脑袋，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结果他一晃，差点没把脑浆晃出来。 “嘶……” 脑仁突突疼，还犯恶心。 旁边的齐祺扭头看向他，“喂，你是不是感冒了？脸色那么白的。” 过了一会儿，程见遇定住脑袋，好像又没那么疼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我去厕所洗把脸。” 程见遇走到厕所，已经后悔了。他现在脑子每动一下，都是折磨，感觉脑子要炸开了一样。 他拧开龙水头，用冷水冲了一把脸。站在洗手池前歇了一会儿，他才抬步往回走。 郁辞抱着一堆练习册，看着那个beta晃晃悠悠地走进厕所，没一会儿又晃晃悠悠地走出来。 beta走到他面前，却神情恍惚，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在beta和他擦肩前，郁辞叫住了他。 “何遇。” beta没停，似乎根本没意识到有人叫他。 郁辞微不可见地蹙眉，他站到beta面前，拦住了对方的去路，“你怎么了？” 十七岁的郁辞比三十六岁的郁辞稚嫩许多，也心软许多。在他自己都无力自保的岁月里，那个少年是唯一一个相信他能保护他的人。 郁辞很多年后也还记得那双眼睛，很亮，也黑黝黝的，像是陪伴了他很多的小狗，无条件地信任他。 程见遇双手放在头两边，固定住脑袋，他抬眼，眼睛亮了一瞬：“郁爹。” 郁辞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蹙眉，随即又松开，“你怎么了？” 程见遇舔了舔发白的嘴唇，“没什么大事，就是头疼。” 郁辞想到了昨天带走程见遇的三个男生，其中一个他认识，许新川，二中混子中的翘楚。郁辞眉头皱得更深，“你昨天去哪儿了？” 程见遇心里雀跃，他郁爹这是开始关心他了？程见遇正要开口，又忽然想起他昨天不仅去了许新川的网吧，还偷听了他郁爹的变相表白。 程见遇有些心虚：“没……没去哪儿，一直在教室呢。” 程见遇这副心虚地不敢直视他的模样，让郁辞更加确定了beta被欺负了。 beta对他献殷勤，不就是因为说他被欺负了吗？ 郁辞眸光微冷，“我昨天中午在东门口看见你和其他三个男生在一起，你认识他们？” 郁辞这副模样像极了程见遇小时候犯错后批评他的样子，程见遇心里更虚了。 “认……认识，是朋友。” 郁辞面色更冷，他最恨懦弱和隐瞒他的人。 郁辞抱着练习册要走，程见遇明白他郁爹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他郁爹为什么生气，但是能接近他郁爹的机会不多，他连忙道：“郁爹，我想好好读书，能麻烦你帮我补习吗？” 郁辞顿住，回身看他，“补习？” 程见遇挠挠头，“我想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郁辞神色有所缓和，“晚自习下课后，我有时间。” 程见遇眼睛发亮，“好，那我下课后去哪儿找你？” “1楼最左边的空教室，我在那儿等你。” 程见遇乖巧点头，“好。” 他郁爹果然喜欢好学生，只要他够乖，他还有什么拿不下的。 程见遇哼着小调回教室，下意识想蹦两下。 “嘶……” 头疼，还是老老实实走吧。 回到教室，他找齐祺拿一个一次性水杯，老老实实去饮水机前接热水喝，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这这副身体确实有感冒的嫌疑。 饮水机前，许新川和程见遇面对面等水开。 许新川晃了晃自己的杯子，给程见遇展示了一下杯底的三九感冒灵冲剂，“你也感冒了？” 他的声音微哑，看起来感冒不轻。 程见遇摇头，然后差点没把头晃掉。 “yue……” 一晃脑袋就犯恶心。 许新川：“？” 他迟疑：“怀了？闻到药味恶心？” 他善意把杯口捂住，“现在怎么样？” 程见遇把纸杯放饮水机上，自己双手捂住脑袋两边，他得控制住自己想摇头的欲望。 许新川看着他的动作，“你也看大白蛇？” 程见遇抬眼看他。 “里面那条青蛇就是这样施法，不过你学得不太像，食指要伸出来，伸直……嘶，你打我干什么？” 程见遇收回抡在许新川身上的拳头，重新把手放回脑侧。 他保持着脑袋一动不动地姿势，“冲剂还有吗？来一包。” “没了，我这包是班上众筹的，全班就从学委手里扣出一包。” “哦。” 程见遇本想说没有就算了，谁知道许新川从饮水机上拿过了他的杯子。 许新川把自己杯子里的冲剂倒进程见遇杯子里，“谁让你川哥人好呢，咱俩一人一半，公平吧？” 程见遇看着他：“你傻逼吗？人家一整包的量是算过的，你一人半包还有什么用？” 许新川端着两个杯子一顿，然后缓缓侧过头看他：“少冲点水浓度达到不就行了？” “这不是浓度问题，是量的问题，就算浓度达到了量没达到有什么用？” 许新川看着两个杯子思索了一会儿，把两个杯子放饮水机上，自己掏出手机，“查查百度。” [感冒冲剂喝半包有用吗？] “有了。”许新川看着百度上的答案念出来：“感冒冲剂只是预防感冒的一种冲剂，喝一半也是可以的，水放多了也没关系……” 许新川顿住，然后喃喃道：“这答案称我刚刚那番话是傻子。” 同样是傻子的程见遇：“……” 许新川把手机揣兜里，老老实实站着等水开。 程见遇双手捂住脑袋，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饮水机上的红灯。 靠！这破灯怎么还不变绿！ 一阵诡异地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半晌，许新川开口：“其实，百度也不一定是对的。” 程见遇点头，然后差点把自己送走。 靠！摇头不行点头也不行？ 脑瓜子嗡嗡的，疼得快炸开。 “ou……” 许新川沉默地看向他，“就算不赞同也不至于吐吧，你是不是太侮辱人了？” 程见遇想给他两拳，但联想到他现在的处境，他可能一拳还没挥完就先头疼死了。 “头疼，一晃就想吐。” “着凉了？” “不知道。” 程见遇话刚落，饮水机上的红灯转为了绿灯，许新川拿着两个杯子分别接了半杯水，他把程见遇那杯递给他，“喝了去医务室睡一会儿，让苗医给开点药。” 程见遇接过自己的杯子。 “不用，上课睡一觉就好了。” 许新川看他，善意提醒：“下节课是数学，老班的课。” 班波的课，平等地创死所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他课上睡觉。 程见遇“哦”了一声，“那我下下节课再睡。” 许新川没话说了，对他们alpha来说，感冒只是一个小病，一两天身体就会痊愈，beta的体质稍微弱一点，但也还不到必须要吃药的地步。 许新川想了想也就没再劝，何遇自己的身体，他肯定比自己了解。 第21章 新鲜出炉的小情侣 程见遇端着药回到座位上，齐祺凑过来，看了一下杯子，“纪委真把药分给你了？” 程见遇头疼得要死，懒懒地耷拉起看他，“你怎么知道是他分的？” “你俩搁饮水机前嘀嘀咕咕半天，傻逼才猜不到。” 他话音刚落，李扬拿着扫把从程见遇身边经过，不经意扫到程见遇的杯子，停下，“你有感冒冲剂？来一包。” 程见遇和齐祺齐齐看向他。 “不是，你俩什么眼神，我要的只是一包感冒冲剂不是金银财宝，你俩这眼神让我感觉我要了什么不能分享的东西一样。” 程见遇好心道：“我没有感冒冲剂，这杯是人家好心给我分的。” “没有就没有。” 李杨许是想起自己和何遇有过冲突，他别扭道：“这冲剂不是我要的，我是替川哥要的，他感冒了，嗓子都哑了。” 程见遇道：“好的，我知道了。” 李杨扛着扫把离开，程见遇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杯子上面，心怕他扫把上的灰掉进了他被子里。 齐祺看着李杨离开，小声逼逼：“他二逼吧，明明就在教室前面扫地，愣是不往窗边看一眼。” 饮水机在教室靠窗的位置。 程见遇诧异地看他，“？你不怕他？” 他还以为齐祺害怕许新川那群人。 齐祺一板一眼道：“怕，但怕归怕，吐槽归吐槽。你替我保密，不能跟他们说我吐槽他们这件事。” “他们？你还吐槽别人？” 齐祺声音放低：“那可多了。他们那群人除了纪委，全都像是小脑发育不全、不会走路一样，老是左蹦右跳的，好好的下课时间，教室里就只能听见他们的鬼叫和跺地板的声音，也就是咱班底下的教室是空的，不然都不知道被投诉几回了。” 程见遇迟疑：“也不一定，起码他们课间操以前挺安静的。” 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没一个人能醒着撑过第一节课。 齐祺翻了个白眼，“都睡得跟死猪一样当然没人说话了。” 程见遇沉默，他记得他这位同桌也是沉睡的一员。 星期四是八班同学最痛苦的一天，因为第一节课是班波的，第二节自习，也是班波的，这意味着他们整整两节课都不能睡觉。 程见遇昏头昏脑地看着台上的班波，一时间觉得班波讲得还挺有哲理，听懂半句都是他讲得不够深刻。明明每句话他都听到了，但是脑子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一样，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齐祺眨了眨眼睛，然后努力瞪大了眼睛，不一会儿他拍了拍程见遇的胳膊，“快掐我一下，我要支撑不住了。” 程见遇脑子发懵地转头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解读他的意思，听懂了后他慢半拍地去抓齐祺的手掌。 “我让你掐我，不是抓我。” 程见遇思考半晌，“抓哪儿？” 齐祺也困成狗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胳膊吧。” 程见遇侧过脸低着头看向齐祺的手，正要上手掐他胳膊，一只粉笔头精准地他毛茸茸的头发上。 “何遇。” 程见遇迟钝地抬起头，“啊？” 班波一手拿着书，脸色黑沉沉的，“我讲到哪儿了？” 程见遇下意识站起身，他忘了他和齐祺抓着的手还没松开，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和齐祺手拉着手睡觉成为了事实。 班波看着他们牵着的手，脸色更黑了，“小情侣感情挺好啊，上课睡觉还手拉着手。” 程见遇低头，看着他和齐祺抓着的手。 齐祺瞌睡是没有了，但是脑子也更懵了，他和何遇是怎么牵上手的？ 后排的alpha们一个个脖子伸长，一瞬间全都清醒了。 许新川半睁着眼，困意还没消散，后排的李杨游戏也不打了，支着脖子看着教室中央站着的beta。 “哟，八班新鲜出炉的小情侣。” 班波脸色阴沉的恐怖，“还不把手给我松开，你们打算牵到什么时候？” 齐祺连忙像甩瘟疫一样甩开程见遇的手，声音颤颤巍巍：“老班，我没有。” 程见遇一个人懵逼地站着，眨了眨眼睛，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试图解释：“我们没有手拉着手，我是抓着他……” “抓着和拉着有区别？” 班波冷笑。 程见遇：“我们真没谈恋爱。” 齐祺点头，“我太困了，想让他掐我一下，谁知道他会牵我的手……” 齐祺声音越到后面越小。 班波“啪”地把书扔讲台上，“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打电话叫叫家长，其他人自习。” 叫家长？ 程见遇脑子清醒了几分，何遇的家长一来，他换了个芯子的事不就露馅儿了？ 程见遇连忙道：“老班，我没谈恋爱，真的，而且我就算谈恋爱也不会跟他，我……我喜欢别人，不是他。” 班里一阵起哄声。 “哦哦哦……” 齐祺点头，“我作证，他喜欢1班的学神，不是我，目前咱俩处于情敌关系。” “哇……” 班里的人在一起起哄。 许新川举起手，“我也作证，他喜欢人郁辞，但是人家对他爱搭不理，他目前处于单相思状态。” “哦……” 一波三折，八班的人吃遍了瓜。 班波使劲拍了拍讲台，“哦什么哦，你们有什么好嘲笑人家的？人家起码有追求，你们有什么？有比鞋底厚的脸皮，有比屎臭的成绩，还有跟咸鱼烂虾一样的心态，你们学学他不行？身在臭水沟里，心在白云之上，癞蛤蟆也能馋一馋白天鹅，你们有什么好看不起他的？” 程见遇：“我知道老师你想夸奖我，但大可不必用癞蛤蟆。” 班波严厉地看向他：“癞蛤蟆怎么了？你们目光短浅，只看见它身上一身胧包，说它异想天开、痴心妄想，出身是天定的，它没法改变，但梦想不是，在我看来，就算是癞蛤蟆也志存高远，你们还比不上臭水沟里的癞蛤蟆。” 程见遇恍恍惚惚逃过一劫，他看向一旁同样劫后余生的齐祺：“咱班主任真的是教数学的？我怎么感觉他更适合教语文呢。” 齐祺从桌盒里掏出一颗糖含进嘴里压惊，“语文老师也爱讲这些大道理，不过举例没咱老班生动形象。我以前也没觉着癞蛤蟆志存高远，现在想想，癞蛤蟆也成吾辈楷模了。” 程见遇不见外的从他桌上抽了一张纸撸鼻涕，好家伙，清鼻涕都整出来了，看来真的感冒了。 齐祺一颗糖差点没恶心得吐出来，“你能不能别当着人家面撸鼻涕？” “咱可是同生共死的患难之交了，别在意这些细节。” “yue，谁跟你患难之交，我课间操就去找老班换座位，这么可爱美丽的同桌你再也没有了。” 程见遇一顿，“非换不可？咱班我可就你一个熟人。” “非换不可，换了座位以表我热爱学习、绝不恋爱的决心。” 齐祺说得信誓旦旦，课间操也的确也找班波换座位了，但是被班波拒绝了，理由是：情敌之间更有动力促进对方学习。 程见遇：“……” “咱老班可真是个幽默人。”程见遇看着一脸郁闷的齐祺笑。 “笑，有什么好笑的，你都不知道你上课跟学神表忠心的事上校园墙了，被那么多人骂都不知道还在这儿傻乐呵。” “？” 程见遇挺直了背，“校园墙？” 第22章 数学竞赛卷 齐祺翻了翻手机，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喏，也不知道是谁挂上去的，反正底下全是嘲笑你的。” 程见遇接过手机，一个名称为二中校园墙的账号发出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个人的发消息记录。 “墙，吐槽一下八班某位beta向学神公开表白的事情。某beta自身条件什么样儿自己不清楚吗，要是不清楚的话自己去厕所水池里照照，要长相没长相，要成绩没成绩，要人品没人品，顶着一个丑不拉几的蘑菇头还向学神表白，简直是对学神的侮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 “在这里严重声讨一下某beta，学神不是你可以肖想的，麻烦你麻溜儿地滚远点，少来沾我们学神的边，沾了我们学神的鞋底子。” 程见遇往下拉翻了翻评论，不出意外，下面全是骂他的，只有一条评论例外。 许：癞蛤蟆也志存高远。 程见遇看着这个叫“许”的账户，目光锁定到了角落里趴着补觉的某人。 程见遇吸了吸鼻涕，狗东西，说谁癞蛤蟆呢？ 他伸手去抽齐祺的纸，惨遭齐祺一个白眼。 下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这门课对程见遇来说不难，高二比高一也只是多了一些新的词汇，语法大同小异，程见遇没打算认真听，从齐祺那儿求了一张纸，开始画画。 他早自习接了一个单子，对方是一个二次元爱好者，这次要求是画一个二次元人物的同人图，如果满意的话50元一张，不满意的话重修。 他在网上搜了搜二次元人物，一搜就傻了。 他连忙回去查看对方的要求。 “周周穿女仆装，端着甜品，坐小玄腿上，小玄最好穿着西装……” 周周和小玄是漫画主人公名字的简称，令程见遇震惊地是这个周周他妈是个alpha！小玄是个oga！ alpha！女仆装！还坐oga腿上！ 这合理吗？alpha坐oga腿上，oga的腿不会被压断吗？ 程见遇瞳孔震惊，很快冷静下来，麻痹自己道：顾客都是上帝，他们的要求都是合理的。 程见遇闷头苦画，早画早超生，在画这一幅画前，他从来没有想过alpha能坐oga腿上，还穿着女仆装。 抛开性别不谈，这幅画对程见遇来说没什么难度，有难度的是他画女仆装时总忍不住带入许新川的脸。 清纯女仆男高，邪魅一笑你挑。 程见遇握笔的手忍不住颤抖，他是不是疯了？这玩意跟许新川有什么关系？ 旁边的齐祺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你干嘛了？表情这么奇怪。” 程见遇立马正了正神色，“没什么。” 自己想想得了，舞到别人面前就没意思了。 后门打游戏的许新川打了一个喷嚏，后排的李样闻风而动：“川哥，你感冒是不是又严重了，要我说你早上那冲剂就不该分给何遇，那玩意儿喝少了没用。” 许新川背靠着椅背，“无知，那玩意只起预防作用，我喝再多都没用。” “那我下课去给你买点感冒药？” “不用，小小一个感冒而已。” 区区感冒，还不值得他放心上。 许新川打游戏的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去买点效果好的感冒药。” “？你刚刚不是说不用吗？” “有些病情，加重只在一瞬间，你川哥的免疫细胞如此娇弱，是万万没有能力独自抵抗病毒的。” 李杨：“……” 他川哥真是，又茶又不要脸，当世男版林黛玉非他莫属。 程见遇靠着饭卡里的钱活过一条，在晚自习把画拍照传给顾客后成功入账50元。 对方表示他画得很好，尤其是那条女仆裙子，设计清纯又不失蛊惑，明明没有大面积的露皮肤，但看起来就是带了一两丝魅惑，也不失alpha特有的野性。 程见遇耳后的皮肤有些发红，面不改色地回复：[正常水平]。 他今天第一次接这种业务，画得很慢，估计后面几次速度应该要快一些，虽然挣不了什么大钱，但不至于饿死就行了。 而且他看过那些业务，像这种简单的画要便宜一些，那些精修的要贵一些，过两天试试接一下精修的。 下晚自习后，程见遇拎着书包就跑，结果还没跑出门口，就被班波堵在了门口。 班波看着他没好气道：“说起放学你是比谁都积极，要是你追郁辞有这个恒心，也不至于还是单相思了。” 程见遇面色如常：“报告老班，正要去追。” 班波一巴掌呼他脑门上，“追什么追，你学习不好人家能看上你？” “不知道，我试试。” “试个屁，过来把座位调了。” 调座位，现在？ 他郁爹还等着他呢！ 这次调座位十分突然，连后门口的常驻人员许新川都没有防备。 班波把座位表留下就走了，程见遇两三步跑到后门，“纪委，求你个事。” 收拾书包的许新川抬起头看他，“说。” “我有急事得先走，你帮我搬一下桌子。” “行，小事。” “谢谢。” 程见遇说完就跑，没看见许新川挽留的手。 “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许新川眼看程见遇消失在前门口，看着手里的感冒药叹气：“早知道就早点给他了。” 李杨中午去了一趟医务室，谁知道医务室恰好锁门了，下午苗医才回来开门，本来想晚自习下课后给他的，结果这小beta跑得比风火轮还快。 程见遇拎着包出去，看见一堆蓝白校服的人群中有一块黑色长方形布料。 那劲瘦的肩膀，他一辈子也不可能认错。 程见遇跑上去，拉住他老子的黑色衣摆，“绎哥。” 程绎回头冷淡地看着他，“把手撒开。” 程见遇没放，仰着一张笑脸：“绎哥，学神专属补习课程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滚。” 程见遇当然不能滚，这可是让他郁爹和绎爹相处、擦出火花的绝佳机会。 程见遇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经道：“我郁爹的课你真的不去听一下。” 程绎一顿，“郁爹？” “郁辞。” 程见遇笑脸道：“学神的课，上不吃亏，上不了上当，上了就是赚到。” 程见遇拽着程绎走到1楼空教室门口时，郁辞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罪过罪过，他居然让他最爱最尊敬的郁爹等他。 郁辞看着程绎，眼里波动了一下。 程见遇笑嘻嘻道：“郁爹，我带一个同学可以吧，放心，他基础很好的，绝对绝对不会拖我们的后腿。” 虽然早知道他郁爹已经表白了，也知道他们认识，但是那是偷听到的，不能在他郁爹面前表现出来。 郁辞闻言移开目光，“随便。” 郁辞和程见遇面对面坐着，程绎坐在程见遇旁边，一双漆黑的眼睛时不时看向斜对面的郁辞。 郁辞没给人补过课，但也知道补课前得先知道对方的水平。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卷子递给程见遇，“你先做，摸摸底。” 程见遇点头，然后扭头看向旁边发愣的程绎，“绎哥，你要不要也做一下？” 程绎看向郁辞，刚好郁辞看过来，两个人目光交汇，程绎心里露了一拍，郁辞却面不改色从包里又拿出了一张卷子放到桌子上，“你做这个。” 程绎看向卷子，又看向郁辞，嗓子有些发紧：“你要给我补课？” 是我们，我这么大一个活人还杵这儿呢。 程见遇低头在书包里摸笔，他程绎一如既往地不把别人当人。 郁辞抬眼，“考到60分再说吧，我厌蠢，不教太傻的。” 程见遇闻言看向他老子，七班的水平的话，一张卷子考60分应该不难吧。90分及格，他绎爹应该能拿到60分。 程绎拿过卷子，看了一眼，“数学竞赛卷？” 第23章 不想学就出去 郁辞没说话，程见遇瞪大了眼睛，不是，他绎爹做什么竞赛卷子，做一般卷子都够呛。 他猛地看向他面无表情的郁爹，他郁爹就这么不想和他绎爹相处？ 程绎嘴角扯了一下，“我走了。” 程绎起身的一瞬间，程见遇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绎哥你干嘛？咱不是说好一起学习共同进步的吗？” 程绎撕开程见遇扒拉他的手，“我什么时候和你……” “郁爹！” 程见遇撕心裂肺叫了一声，程绎和郁辞双双被他震住。 程见遇哀嚎：“郁爹，你就教教他吧，你不知道他因为读书不好吃了多少苦，你不知道，每年过年的时候他堂兄堂弟堂姐堂妹、表兄表弟表姐表妹都嘲笑他是学渣，连他舅舅都嘲笑他读书不得劲儿，还有他妈妈，最重要的是他妈妈，他妈妈不仅笑得最大声，还把他数学考了9分的卷子发到了亲戚群里。” 程绎黑着脸：“闭嘴。” “更可怜的是他每年都没有红包拿，其他小孩都能拿大红包，只有他因为成绩最差没有人给他发红包，每年过年他都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的红包羡慕得掉眼泪，而且他还因为成绩差被家庭老师羞辱唾骂呜呜呜……” 程绎忍无可忍，上手捂住程见遇的嘴，然后看向郁辞：“我们有点私事需要解决，耽搁十分钟。” 程绎本想拽着程见遇出去，郁辞却忽然出声：“算了，你留下了吧。” 程绎顿住，抬眼看向他，“你知道的，他说的都是假的。” “我不管他说得是不是真的，你想学就留下，不想学就出去。” 郁辞面色有些冷，莹白的皮肤在灯光下看起来更白了。 程绎迟疑着坐回去，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郁辞。 程见遇扒拉开他老子捂他嘴的手，小样儿，最后还不是在他的帮助下才能留下。 “郁爹，我基础很好，你随便给我讲讲就行了，但是我绎哥基础一般，劳烦你多费些心思。” 郁辞搭起眼皮看他，“你进门时说他基础很好，刚刚又说他成绩很差，现在说他基础一般，他的水平是跟着你的嘴呈折线运动吗？” 程见遇干笑：“我那不怕你厌蠢，不要他嘛。” 程绎眼睛黑黝黝地看向程见遇：“你说谁蠢？” 程见遇把自己的卷子和他老子的卷子交换，“数学考不上60分的人蠢。” 程绎一把抓过卷子，冷笑：“你一个八班的好意思说我？” 程见遇笑眯眯道：“比比？” “比就比。” 郁辞冷着脸，“卷子就一张，怎么比？再闹你俩出去。” 父子两人齐齐沉默。 郁辞道：“卷子你俩拍个照，回去做在本子上，明天带来。今天先抽背。” 程见遇和程绎齐齐看向他。 程见遇：“抽背？背啥？” 程绎坐着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虽然没问，但是眼神出卖了他。 “什么不会背什么，从这个学期的语文开始，《归园田居》会吗？” 程见遇结结巴巴道：“少……少无适俗韵，性本爱……爱丘山……” 程见遇一边背一边瞥他老子，你倒是提醒提醒啊，他就会第一句。 程绎：“……” 他根本不会。 郁辞看着两人的神色，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什么。 “今天的作业是那张卷子和背《归园田居》，明天检查，现在你们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拿出来问我。” 程见遇松了口气，伸手在包里翻练习册。 程绎本来只想回家，没想过学习，包里都是空的。他盯着郁辞，郁辞回看他：“好看吗？” 程绎舌尖抵了抵牙尖，心想好看，面上却紧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手机拿出来加联系方式。” 程绎看向他，把手机拿了出来。 程见遇也欢乐地把手机双手捧上。 他知道他现在堪比两千瓦的电灯泡，但是能加他郁爹联系方式的机会很难得。 程见遇加完郁辞的后，又看向他老子：“绎哥，加个联系方式。” 程绎把手机揣回兜里，“不加。” 程见遇立马看向郁辞，“郁爹你看他，他一点同学爱都没有，我刚带他来补习，结果他转头就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翻脸无情，一点武德都不讲。” 程绎身子一僵，抬头看向郁辞。 郁辞眯眼，“原来你俩不熟啊，那你带他来是因为收他好处了？还是你威胁他了？” 前半句是对程见遇说的，后半句是对程绎说的。 程见遇舔了舔嘴唇，有些心虚。 “嗯……其实吧，我俩还是挺熟的，就是没有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那么熟，我和他认识的时候虽然不长，但是我俩一见如故、一拍即合，一见面就确定了彼此为学习终身奉献、肝脑涂地的决心。” “人家都找饭搭子，咱俩不一样，咱俩是找学习搭子，我跟他都学习搭子了那肯定不能让我一个人来听课吧，我寻思那不是背叛小伙伴吗，所以我就把他叫来了，你说是吧绎哥？” 开局一个谎，后续全靠编。 程绎：“……” 这个beta是他见过第一个比许新川还能扯的人。 半晌他开口，“我没威胁他。” 郁辞垂眼翻书，“无所谓，你们认不认识我也不感兴趣。” 程绎垂下目光，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事情感兴趣过。 程见遇看看他郁爹，再看看他老子，这是干什么吗？搁他面前表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咳……” 程见遇咳了一声，“那个郁爹，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聊天。” “聊天行，聊天我可在行了。” “你中考多少分？” 郁辞手底下有一个本子，他一边问，还一边在写什么。 程见遇笑容僵在脸上，“聊……聊学习啊？” “不然呢，聊你小时候喝了几口奶？” 程见遇眨了眨眼，“也不是不可以。” 郁辞手上的笔一顿，抬眼看向他，“学还是不学？” “学学学，怎么能不学呢。” 程见遇是真不知道原主中考考了多少分，他道：“我忘了我考了多少分，但我记得考得还挺好来着。” 郁辞看向程绎，正好对上程绎看他的目光。 程绎道：“不知道，忘了。” 郁辞移开目光，“你俩可能得从初中知识开始学起，刚刚给你们那套卷是我自己出的，上面很多都是高一的知识，你们回去先做做，看看高一学的怎么样。” “好。” 第24章 他分化出问题了 半夜十二点，许新川家的客厅里。 “你说什么？” 许新川含在嘴里的牛奶一时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程绎自己坐到沙发边坐下，把本子平铺在茶几上，“教我写卷子。” 许新川看向程绎，“不是吧老哥，你抽什么疯呢，八百年不碰笔的人今个儿居然要写卷子，天上下红雨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话说，你光一个本子也没卷子啊，你卷子呢？” 程绎翻开手机，“拍的照片。” 许新川拿着牛奶坐到程绎身边，“条件这么艰苦？好不容易想动笔了结果连卷子都没有。” 许新川拿过程绎的手机，看着上面的题挑眉：“高一的题？你做高一的题干什么？想好好学习了？”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让你教你就教，话那么多。” “行。” 许新川拿过本子，“咱是从第一题讲着走还是您先看看卷子？” “看过了。” “一题不会？” “有些会，但是不确定。” 许新川点点头，“你那水平，你说会我也不相信。” 程绎黑脸，“你他妈……” “啧，少骂人，现在开始讲了。第一题s320度加s135度加tan225度……这出题人脑子有包啊，加这么多要什么时候才能算得出来？” 程绎看他，“很难？” “对我来说不难，但要短时间给你讲懂很难，主要我赶时间睡觉，白天没怎么睡，现在还挺困。” 程绎耷拉起眼皮看他，“不讲完，今晚你别睡了。” “提醒你一下，我感冒了，现在是个病人，你这种行为属于压榨病患。” “少逼逼，赶紧讲。” 许新川和程绎认识这么久了，他这兄弟的学习水平有多低下他是知道的。 他拿起笔，在本子画来画去，“看着啊，这是坐标轴，横着的是x轴，纵着的是y轴，现在画的这条曲线叫s曲线，它的最大值是1，最小值是-1，注意，这条线只能在1和-1之间波动……” 程绎扭头看他，“题目和这条波浪线有什么关系？” 许新川笔下一顿，“我不是说了这是s曲线吗？” “曲线和320度有什么关系？” 许新川：“……” “他俩有什么关系你不能等我讲完了再问？我讲完了答案你就知道了。” “我担心你在浪费时间。” 程绎酷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带了一两分认真。 许新川把笔扔桌上，“这套题是郁辞给你的吧，给你摸底用的？” 程绎“嗯”了一声。 许新川笑了一下，“动作还挺快，这么快就找到接近人家的办法了。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的，这套题摸底用的，没什么难度，就是麻烦了点，我可以给你做，也可以给你念答案，但是你要答案有什么用？郁辞缺得不是答案，而是态度，我刚刚给你那么讲，是在讲知识点，讲清楚了你后面才能举一反三，不过我现在觉得你掌握了知识点也没用。” 程绎看向他，“怎么说？” “你说我都你讲清楚了那郁辞还讲什么？今天我给你讲了，你做对了，明天把这套卷子给郁辞看，他只会觉得你都懂了，他没什么可以给你讲的，不讲题你俩还怎么拉近关系？” 许新川起身，“所以咱今天也什么都不用做了，洗洗睡吧，明天你就直接把本子给郁辞看，说你一道题也不会，打长期补课战，耗着他的时间培养感情。” 程绎一把抓他的衣角，“那样他只会觉得我蠢。” 他想了想还补充道：“他厌蠢。” 许新川回想了他和郁辞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这还真的他的风格。” 许新川一屁股坐回去，“不能不做，也不能全作对，折中的话及格分数应该差不多，但依你现在的知识储备水平，今天晚上要想及格也够呛。打电话给老周，让他做好替补准备。我这副娇弱的身躯，大概率是撑不过2点的。“ 程绎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1点了，老周开车过来起码要半个小时。” “没事，我能坚持到他来。” 程绎：“……” 许新川打算的就是周聿一来他就撂挑子不干，他堂堂二中扛把子，熬夜给人讲题算怎么回事？ 半小时后，周聿堵车了，还没到。 许新川和程绎面面相觑，他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太阳穴，“狗子，你要是有点良心也该装懂了。” 程绎扯了扯嘴角，“自己讲那么烂，能听懂才难。” “……” 这没法教了。 “狗子，半小时过去了，咱们的进程还在第一题，你心里不着急吗？” 程绎看向他，“但凡你少说两句废话，也能节省两秒钟时间。” “……” 行，长了嘴是他的错。 半小时后，周聿姗姗来迟，手里还提着电脑包。 许新川起身给他让坐，“周老师，孽子就交给你了，爸爸得去睡觉了。” “好。” 周聿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包拿出笔记本电脑，“哎川狗，你给他讲到哪儿了？” “佛曰，四大皆空。” 许新川背对两人挥挥手，朝屋里走去。 周聿收回尔康手，行吧，意思应该是空空如也、从头再来的意思。 次日 许新川踏出房门的时候，周聿倒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程绎半坐在地上，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放着网课，他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 要不怎么说爱情使人疯魔呢，狗子熬夜学习，这要放以前，他是绝对不敢相信的。 许新川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杯热水，一杯放到程绎旁边，“你这是大工程，一时半会是干不完的。” 程绎抬眼看向他，眼睛泛着青黑，他揉了揉眉心，“三角函数和未知数有什么意义？算账又用不到。” “肤浅，又不是全世界都是商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学数学就是为了算账分钱？有一门行业叫学者。” 许新川喝了一口水，“话说你是准备拿郁辞怎么办？” 程绎揉眉心的动作一顿，然后放下手，声音有些低沉：“不知道。” 许新川笑一下，“可别怪兄弟没提醒你，你最好多关心他一下。” “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奇怪吗？郁辞明明分化一个多月了，这事哥几个都知道，但学校可是半点动静没有，当然他不公开有不公开的好处，这样他的粉丝还能横跨六个性别，但是这对学校来说不是隐瞒不报的嫌疑吗？” 程绎静了半响，“他的分化出现问题了。” 许新川笑了一下，“哥们也只是猜测而已。你们信息素匹配度那么高，他要是真出现问题，你多多少少也该有所察觉。” 程绎沉默，郁辞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露过信息素。 第25章 兄弟之间都这样 程见遇拎着书包走到教室前绕路去1班走了一趟，他照旧趴在1班教室外的窗户上，一双黑色的眼睛里微微透着光亮。 “郁爹。” 教室里坐着的郁辞抬眼看向他，“卷子写完了？” 程见遇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两张纸，“给，郁爹。” 郁辞接过，细心把纸的边角捋直了才放进自己的桌盒里。 程见遇幸福地冒泡，他郁爹给他捋卷子！ 从小郁辞就因为工作原因，经常把他扔家里，比起一年半载出不了几次差的程绎，郁辞基本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这不能怪他黏他郁爹，实在是跟着他老子，他差点饿死。 据他奶说，他有一次半夜饿醒，哭得哇哇叫，，他那不靠谱的爹被他郁爹赶出来冲奶粉，谁知道这混蛋奶粉是冲了，全冲他自己肚子去了。他空手回房间，他郁爹问他奶粉呢，这混蛋才想起奶粉是给他儿子冲的。 程绎打了一个喷嚏，一边的许新川道：“估计是感冒了，这个时节挺容易得感冒的。” 郁辞抬头，才发现窗外的程见遇还没走，“你还有什么事？” 程见遇从包里掏出一包纸，献宝一样献给他郁爹：“郁爹，这是我花重金求购的超柔软超厚实超舒心的舒心纸，无添加无异味，整整四百抽，用两三天不是问题，送给你。” 他想过了，平白无故跟着人家上厕所送厕纸的确像痴汉变态，换个思路，他爹两三天内肯定会上厕所，只要他把他爹的纸全包了，就不怕这纸成不了厕纸。 郁辞盯着他，那么多追求者，这个beta是第一个给他送纸的人。 一旁的陈羌凑过来，“你这礼物挺别出心裁啊。” 程见遇面不改色，“当然，送礼物主打一个实用，送那些花里胡哨的没用。” 郁辞收回看他的眼神，“拿回去，我不要。” 程见遇当然知道他郁爹会拒绝，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应对方法。 “郁爹，这是我对你给我补课的一点点小心意，你不收我都不好意思跟着你学习了。” “那就不跟。” 程见遇一顿，“那怎么行？我对学习喜之深爱之切，怎么能轻言放弃？郁爹你放心，我对学习的心苍天可鉴、日月可表，绝对不会放弃的，这包纸我就送给你了，我先走了！” 程见遇把纸扔郁辞桌上转身就跑，扔下跑路本来是他的下下之策，谁让他郁爹太清廉了，居然一点报酬都不收。 陈羌觉得有些好笑，嘴角的笑容都放下过。 “他还挺有意思的。” 郁辞把程见遇把包纸扔进桌盒里，淡声道：“你站在讲台上跟瞿衡表白更有意思。” 陈羌的笑容一僵，“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拿下程绎那个野王了吧？” “再野的alpha，套上缰绳，那也是家畜。” 陈羌看着他晨光下白皙清俊的侧脸，要不是他亲耳听见，他也不相信这么淡然的人会说出那么生猛的话。 “哎，你什么时候答应给他补课了？” “昨天。” “为什么答应？他哪儿不一样？” 平时找他补课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可从来没有答应过。 郁辞没回答，他也不知道那个beta有哪儿不一样，要说他为什么答应，可能是因为私心作祟，他想试试，试一下他能不能护住一个人。 程见遇回到教室，一眼就看见了教室第一排不再是他熟悉的面孔，他这才想起来昨天换位了。 他走到讲台前看了看座位表，他在右边靠窗倒数第二排，同桌…… 同桌换成了狗东西。 老班不讲武德，不是说不把他和齐祺分开吗？ 程见遇走到座位上，桌上的东西没怎么变，看来许新川昨天是连书带凳，一起把桌子换过来了。他坐外面，许新川坐里面，里面的位置还是空的，狗东西还没来。 卡着上课铃最后一声，许新川姗姗来迟地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神色疲惫昏昏欲睡的周聿。 许新川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才向程见遇的方向走来，似乎也才反应过来今天换座位了。 许新川走到程见遇身边，“新同桌，让让。” 程见遇外后退了退，“迈过去。” 许新川没动，“那姿势不雅观。” 程见遇没觉得姿势不雅观，高中生群体里，跨过别人膝盖进去的人多了去了，就他一个人觉得不雅观。 程见遇抬眼看向他，“事儿多。” “这怎么能叫事多？这是正常诉求好不好？” 程见遇站起来给他让了座位，“你的正常诉求就是麻烦别人？” “你把帮助他人的好心举动当作麻烦？” 论嘴皮子上的功夫，程见遇少有赢过许新川的时候。 许新川刚进去，屁股还没挨着板凳，立马转身看着已经坐下的程见遇：“我想起来我还要上讲台守纪律。” “我他妈才刚坐下！” 许新川站着搂过他的脖子，一手捏住他的脸，嬉皮笑脸道：“同桌行行好，我刚刚真忘了我要坐班，你大人有大量，饶过小人一马？” 程见遇面无表情地拉开他的手，“饶不了，自己翻出去吧。” “啧，翻脸无情的小同桌，亏我还给你买了感冒药，真是好人没好报，祸害留千年。” 程见遇懒得计较他的用词水平，抬头看向他，“谢谢你的药，但是我没有感冒，那只是熬夜后的正常现象。” “而且容在下插一句，那药是我买的。” 李杨的声音从许新川身后幽幽传来，“川哥，我跟着你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被送药的待遇。” 周聿坐在一边困得眼冒金星，“别说买药，我感冒了他给我说一句‘多喝热水’我都感激涕零。” 程见遇看向许新川，“你这种人居然还有朋友？” “？我这种人？我哪种人？” 程见遇：“冷漠。” 李杨：“无情。” 周聿：“双标。” 许新川气笑了，两只手捏住程见遇的脸，“我冷漠？我冷漠还给买药干什么？你能不能拎清楚了，我偏心你，后面两个嫉妒你，你该跟我站一个阵营。” “嘶……你先放手！我脸要烂了！” 程见遇脸被许新川扯得生疼。 许新川放开他，“没良心的小东西。” 程见遇揉揉脸，“行了，我等会儿买东西补偿你行不行！” “不行，我们生气的alpha都很难哄，你得拿出点诚意来。” alpha李杨：“……” alpha周聿：“……” 他俩不应该在后排，他俩应该在桌底。 程见遇：不要脸的东西。 程见遇咬着牙给他让位，“你他妈滚不滚，不滚我老子用脚送你一程！” 许新川一脚跨出去，“同桌，你这人设崩了啊，你以前可从来不骂人的。” 程见遇听到“人设”两个字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不是不骂，时候未到。” 后排的周聿深以为然的点头，“野狗也很少骂人，但遇见川狗，就没有不开麦的时候。” 野狗？ 程见遇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野狗该不是他老子吧？ 他试探问道：“野狗是？” 李杨说：“你偶像。” 果然，未来他在这群人眼里可能就是狗崽子。 许新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介意，兄弟之间都这样。” 程见遇抬眼看他，“狗东西。” 许新川挑眉。 “兄弟之间都这样。” 许新川忍不住笑了，“学得还挺快。” 第26章 你别把见色起意说那么好听 程见遇和许新川当同桌的第一天，在英语课上达成了行为的一致。 两人一个比一个睡得香。 程见遇想，倒不是他不想起来奋斗画画，主要是后排睡觉的人太多，他一个人醒着很突兀。睡着睡着他忽然清醒起来，他记得曲逍说过许新川的英语作文可以考满分，他英语这么好，以后是不是打算出国？ 如果出国的话就说得通书里为什么没有他了。 他扭头看向一边拿书挡着脸的许新川，伸手拿掉了他头上的书。 许新川耷拉起眼皮看他，声音带着还没睡醒的困倦，“有事？” “没事。” 就是担心这么好看的脸看几眼少几眼。 许新川闭上眼睛，“没事别打扰川哥睡觉，昨夜帮程绎那个傻逼补课补到半夜，现在困得要死。” “？” 他爹找许新川补课？是因为基础太差想挽救一下在他郁爹眼里的形象？ 程见遇没有意识地盯着许新川看，许新川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小同学，你再盯着我的脸看，我可要收钱了。” 程见遇立马嫌弃地移开目光，“长得不怎么样还收钱，无良奸商。” 许新川重新用书盖上脸，“无良奸商也有人看，这到底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许新川声音越来越低，看来又睡过去了。 程见遇睡醒了也就没有再睡下去的意思，拿出稿纸继续画画，昨天晚上接了好几个单子，得在晚自习下课前画完，然后去找他郁爹补课。 赶在上午最后一节课前，后排的人总算清醒得差不多了。 许新川拿起桌子的水瓶喝了口水，身子像没骨头一样懒散地靠在墙上，侧坐看着涂涂画画的程见遇，他凑过去看了一眼，眉毛挑起，“哟，小同桌还会画画呢。” 程见遇还在画线稿，这能隐隐约约看出来是两个抱着的人，许新川捧场道：“画得不错，细条饱满，角度适中，感情充沛……” 程见遇咬着牙打断他的话，“谢谢你的夸张。” “不夸张，我这一点都不夸张，你画得真的挺不错的，不信你问问后面两个。” 许新川拿起他的画，举到后面两人的面前，“看看我同桌画的画，画得是不是特别棒？” 诚实boy李杨：“这不就两团乱糟糟的线？好在哪儿？” “没欣赏水平，老周你来。” 周聿艰难的抬起头，眼睛半眯：“你把草稿纸给我看什么？” 李杨：“哈哈哈……老周果然会内涵人。” 许新川嫌弃地看向周聿，“没艺术眼光。” 程见遇忍无可忍，一拳砸在许新川胸口，“你他妈有病？！” 台上的物理老师忍无可忍：“何遇！许新川！你俩给上门口站着！” 喜提新位置的程见遇享受着门口呼呼吹来的秋风，还有旁边不停叽叽喳喳的许新川。 “小同桌，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跟别人分享分享你的画，一时激动，忍不住声音大了一点，情绪激动了一点……” “许新川。” 程见遇扭头看向他。 许新川一顿，坏了坏了，小beta叫他全名了，肯定是生气了。 “你应该庆幸你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 “啊？” 许新川迷茫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你喜欢我的脸？” 程见遇转过头，面无表情道：“如果世界上有不伤害脸又能完整的保存别人的脸的办法，我愿意花一千万……不，一个亿买。”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花的都是他爹的。 “你别把见色起意说那么好听。” 许新川思索，“如果你惦记我的脸的话，那我是不是得注意和你保持距离啊？免得你失控玷污了我纯洁高贵的身体。” “你是不是从小练习爬梯子？” “没有啊。” “那给你一节梯子你能上房揭瓦是怎么回事？天生脸皮厚？” “脸皮厚有时候也不是为一种优点，要是换个脸皮薄的人被你刚刚那样调戏，那脸皮不得充血了？” 许新川侧着头看向他。 “谁调戏你了？” 程见遇耳后的皮肤再次发红。 “你俩聊什么呢？都站教室门口了还能聊，我倒要看看你们在聊什么，许新川，你说，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比物理课还有重要的事情？” 物理老师就是程见遇刚来那天提醒他回去上课的中年beta，看起很严厉，其实脾气不错。 许新川嬉皮笑脸：“老师，何遇调戏我。” “哦~” “哇哦~” 教室全是揶揄的声音。 物理老师一手撑在讲台上，“你说说他怎么调戏你了？” 程见遇脸红到了脖子根，“我没有。” “他说我长得好看。” “还有呢？” “没了。” “切~~” 班级传出一阵嫌弃的声音。 程见遇全程羞耻地低着头，操，早知道不说了。 许新川好看的眼睛微微睁大，“你们这什么声音什么态度？他当着我的面说我好看不算调戏吗？这是赤裸裸的调戏！” 物理老师咳了一声，“许新川同学，我们班级学生的眼睛是雪亮的，思想是正义的，你不能因为别人说了既定事实而胡思乱想，胡言蜚语，胡说八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由衷的赞美怎么算调戏？” 八班不知道谁带头鼓的掌，在一片掌声中，程见遇麻痹自己道：那是由衷的赞美，不是调戏。 李杨带头喊了一句，“川哥最帅！” 他话音一落，班级里就炸开了！ “川哥最帅！” “川哥最好看！” “川哥最美！” 人群里叫什么的都有，站在后门口的许新川举起手，“等等同学们，川哥对自己的长相有清晰的认知，你们不必强调，现在，你们的任务是上物理课，咱们班的物理课已经落下全年级三个课时了。” 物理老师站在台上笑，“这事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你有空担心物理课上不完，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的物理成绩，次次年级倒数第一，说出去都丢人。” 许新川笑，“那不是舍不得你嘛，要是我考得好不在八班了，你从哪儿找这么好看的学生？” 第27章 敢情是曲线表白 “吴老师，赶紧制裁制裁这臭不要脸的，他吵到我们的眼睛了。” 周聿的声音在一众笑声中格外显耳。 吴峰笑了笑，“行了，都安静，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都不把学习当回事，但是该学的还得学，上次你们班主任在年级大会被批那么惨，你们心里就没点为他努力一把的念头？” “什么？老班被批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没说啊，我们都不知道。” “老班怎么不告诉我们？” 吴峰听着下面的七嘴八舌，笑笑说：“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心里有负担。” “老班真仗义，下次我再也不去他办公室偷茶叶了。” “我也是，我下次再也不去他办公室偷拿请假条了。” “我下次月考，一定……一定提高5分！” “我努力半个月，下次月考一定不倒数！” 程见遇抬起头，看向许新川，“我听说你上次交了白卷，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许新川看向他，“那我下次月考提高三百分？这个目标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大了？我怕我这么说，显得那些5分、10分的都是小儿科。” 程见遇顿了顿，“你心思还挺细腻。” 许新川笑了笑，“过奖。” 程见遇看着八班里面闹闹嚷嚷说着要提高5分10分的人，突然觉得学渣的世界也挺简单的，一个批评就值得他们努力半个月。 许新川搂住他的肩膀，“你说我，那你呢？倒数第二同学，上次要是我不给你垫底，你可就是倒数第一了。” 敢情最给八班拖后腿是他啊。 程见遇眨了眨眼睛，“我下次肯定比你考得高。” “哟，支棱起来了啊，你川哥可是英语考满分的种子选手，你确定要和我比？” “为什么不？我的物理又不可能是个位数。” 许新川失笑，清俊的眉眼弯弯，“输的人有什么惩罚？” 惩罚？ 程见遇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惩罚，“我还没想好，留着以后给对方提一个要求吧。” “行。” 晚自习下课后，程见遇刚拎着包要走，许新川一把抓住了他的书包带子。 “小同桌，你不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走这么早干嘛？留下来学习啊。” 后排的李杨屁股刚离开板凳，听到许新川的话又敦得一下坐回去。 周聿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程见遇拽回自己的书包带子，“你知道古时候的勾栏瓦舍之地，那些姑娘是怎么留人的吗？” 许新川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就你刚刚那么留的。” 程见遇补充。 许新川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轻佻地抓住程见遇的书包带子，一个用力，程见遇就跌进了他怀里。 “官人，留下来学习啊~” 后排的李杨低头翻找，靠，关键时候手机不见了。 他推了推周聿，“老周，借借手机。” 程见遇一屁股坐在许新川的腿上，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屁股底下的温热，他手捏紧，一拳抡向许新川。 “你他妈有病！” 许新川连忙伸手挡住他的手，“兄弟之间，开个玩笑。” 程见遇面无表情地站起，“一点也不好笑。” 许新川看向后面的李杨，“不好笑吗？” 李杨连忙藏起手机，“川哥的笑话能不好笑吗？哈哈哈……” 许新川：“……算了，你别笑了，笑得挺难听的。” 李杨：“……” 他再也不是他川哥最爱的小弟了。 许新川看着消失在教室门口的程见遇，摸着下巴思索：“小beta是不是谈恋爱了？这么着急是去见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他是去见男朋友而不是女朋友？” 李杨道。 “你脑子长来当摆设的？他喜欢郁辞那种类型的，怎么可能是找女朋友？” 周聿收拾好书包站起身，“你怎么知道他就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许新川和李杨齐齐抬头看向他。 “我有说错吗？没人规定只能喜欢一种类型的人吧？” 李杨一拍桌，“我就说这小子怎么看起来贼眉鼠眼的，敢情是打咱川哥的主意呢，川哥你说，你要他退学还是怎么滴，哥们给你包圆了。” 周聿看傻逼一样看向他，“你傻逼吗？” “你他妈骂我干什么？” 李杨噌的一下站起来，“出去打一架？” 周聿：“我不跟二哈打架，人不会跟动物计较什么。” 许新川低头思索，“难怪那小beta夸我好看，敢情是曲线表白呢。” 第二天第一节课，程见遇低头写卷子，写了一会儿，他笔尖停下，旁边的视线灼得他不得不在意。 他忍无可忍地抬头看向许新川，面无表情道：“不困吗？” 困了就赶紧睡，少打扰他。 许新川思索了一会儿，他这是关心我？ 他迟疑道：“有点。” 程见遇磨牙，“困了就赶紧睡，青少年睡眠不足容易长不高！” 许新川顿时面色复杂，这小beta还没和他在一起就担心他长不长得高，要是在一起了他是不是得关心他多掉了一根头发丝啊？ 许新川侧了侧身子，不自然道：“我不喜欢beta。” 程见遇一顿，蹙眉：“你不喜欢beta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新川立马看向他，他直白的眼神盯着程见遇不自在，程见遇有些恼火：“你有病？盯着我看干什么？” 许新川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嗯，确定了，他只是在嘴犟。 “没事，就是你眼角有一颗绿豆大的眼屎，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程见遇捏紧了拳头，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想要揍一个人。 临近月考，又有吴峰的一番话督促，八班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后排的李杨拍了拍许新川的肩膀，“川哥，这次考试不分班，你打算考多少分？” 许新川困得眼睛半眯着，“四五百分吧，高了你川哥也考不上，你要是真想让人给你押题，找你同桌都比找我靠谱。” 被看穿心思的李杨一顿，随即翻了个白眼，“周大少爷我高攀不上，他也不屑给我们这种学渣押题。” 程见遇闻言转身，正经道：“我这儿有学神压的题，卖你500要不要？” 第28章 加长版银制筷子 许新川顿时清醒了，“你哪来的学神的题？” 李杨也不信任道：“就是，你虚假营销吧，学神从来不给人押题。” 程见遇笑得眉眼弯弯，从桌盒里拿出卷子，递给许新川，“可以先验货后付款。” 许新川随意看了几眼，随后挺直了身子，这些卷子跟程绎那个狗逼求他讲的题一模一样。 “你也在跟着郁辞补课？” 程见遇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郁辞也真的心大，居然敢把两个追求者放一起补课，不对，小beta现在不是他的追求者了。 许新川把卷子扔给李杨，“不用怀疑，这确实是郁辞出的题。” 李杨看向程见遇的眼神顿时变得不一样起来，“你该不是成功勾搭上学神了吧？” “啧，说那么难听，他是去正经学习的，不是勾搭。不过说起补课，程绎那个狗逼最近也在跟着郁辞补课。”许新川勾搭上程见遇的肩膀，“小beta，你替我问问郁辞，他补习班还差人吗，我这物理也挺需要补补的。” 李杨举手，“还有我，我全科都值得补补。” 接完水回来的周聿无情道：“你是脑子需要补补，跟学科没关系。” 程见遇看着李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脸，他看向许新川，无声道：不管管？ 许新川朝他笑了一下，“管不了。” 月考第一科考语文，因为上次许新川交白卷的原因，所以他坐程见遇后面，以0分的优势稳坐倒数第一。 “哎，我橡皮擦呢？” 许新川从兜里掏出笔，却没翻到橡皮擦，他戳了戳程见遇的肩膀，“同桌，你带橡皮擦了没？把你的橡皮擦友情割舍我一半可好？” 程见遇头也没回道：“没有，我考试不需要橡皮擦。” 他左边的李杨道：“就是，学渣考试要什么橡皮擦，反正都是蒙，蒙哪个有什么区别？” 通过早自习程见遇卖给他的押题卷，他和程见遇之间已经建立起非同一般的友谊。 李杨继续道：“不过川哥你要是非要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你跟我们纯正的学渣不一样。” 八班大多数人都坐在最后一个考场，许新川随手找人借了一个橡皮擦，他道：“你一个纯正的学渣却有一个纯正的学霸同桌，真令人羡慕。” 许新川语气真诚，要不是程见遇早上才看见李杨和周聿吵得你死我活，他就真信了许新川的羡慕。 李杨气道：“那什么学霸？不过是一个带着学霸面目的装逼怪，一点用都没有，有他还不如买一支点读笔。” 程见遇哑然，现在真没那个高中生还在用点读笔。 许新川戳了戳他的肩膀，“手拿过来。” 程见遇转过身看他，“干嘛？” “你把手拿过来就知道了。” 程见遇把手伸过去，许新川放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在他手心，程见遇拿过来一看，是一块割了一半的橡皮。 “分你一半，在川哥面前，你不用装逼，选择题好好做，语文大题大家的分都差不多，选择题是最容易拉开分的，你仔细琢磨琢磨，别错得太多了。” “别错得太多了？” 程见遇一字一句重复。 “对，错个两三道，三四道就可以了，三分一道，你要是错个七八道，就已经比别人少十几分了。” 程见遇收下橡皮擦，“我一道也不会错。” 许新川神情微动，明摆着一副不信的样子，“你要错了一道怎么办？” “叫你爸爸。” “幼不幼稚，爸爸不缺儿子，你换一个。” “你想干嘛？” 程见遇本以为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知道许新川一本正经道：“你得答应我，以后要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不许强迫他，不许耍不要脸的手段，当然，你要是被拒绝了，你也不能难过，不能哭。” 程见遇抬起眼，直直地看向他。 许新川和他对视，眼里有一点心虚。 程见遇淡然地移开目光，“行，我答应你。那要是我赢了呢？” 许新川思考半晌，“我叫你爸爸？” “你的一声爸爸值多少钱？” “啧，你是赚钱眼子里去了？要是我输了，你这个学期的早饭我包了行了吧？” “可以。” 程见遇淡定地转回身。 这场考试承载了程见遇两个赌注，也是他来这里第一次正式的考试。 两天后，全部考完了，周五的晚自习下课后，程绎和程见遇并排坐在空教室里，对面的郁辞拿着卷子给他们估分。 郁辞抬头看向程见遇，“你答的很好，虽然有些细节写得不够完整，但年级前一百应该没有问题。” 程见遇捧场：“都是郁爹教得好。” “我不会问你这么好的成绩为什么在八班，你也不用编一些理由来骗我。” 郁辞垂眼看着卷子道，“你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程见遇呐呐道：“哦。” 虽然他是想找个理由蒙混过去，但是他郁爹这么早拆穿也显得他很没有面子啊。 郁辞看向程绎，程绎不自觉背挺直了几分。 “七班挺适合你的，你继续待着吧，当然，六班也很好。” 程见遇：“……” 这是嘲讽他老子考得差吗？ 程绎看向郁辞，“我才学半个月。” “嗯。”郁辞黑色的眼睛里没有几分波动，“以前也没有人逼着你不学。” 程绎开口，“我想加课，你周末有时间吗？” 程见遇挺直了背，什么意思，两个人私会不带他？ 郁辞收回看他的眼神，把卷子推到他们面前，“先拿回去，周天再讲。” 末了他才道：“周六有钢琴课和数学补习班，周天有英语补习班，没有时间。” 程绎深邃的眉眼盯着他，没再开口。 见两人都不再开口，程见遇打破沉默道：“郁爹，我有礼物送给你。” 郁辞和程绎双双看向他。 郁辞想到了上次的抽纸，他道：“不要。” “我都还没有拿出来。” 郁辞补充：“什么都不要。” “不行不行，你必须得要。” 程见遇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他当着郁辞和程绎的面打开盒子。 盒子里赫然是一双亮闪闪的加长版银制筷子。 第30章 你出卖我 “铛铛铛，加长版银制雕花筷子，不怕烫手又好清洗，关键是长得好看的，亮闪闪的，上面还有雕花，美观又实用。郁爹你要是不喜欢用筷子，盒子下面还有勺子，也是加长版银制雕花，还有叉子，餐刀，你喜欢什么用什么。” 郁辞：“……” 程绎：“……” 郁辞抬起眼看他，“为什么送我筷子？” “额……就觉得合适，这筷子清冷高贵的样子和你很搭配。” 程见遇想，要不他还是挖个地缝钻进去算了，这个理由，他自己都不信。 郁辞盯着他，程见遇咽了咽口水，心想他郁爹下周不要他来补课怎么办？ 郁辞看着桌子上的餐具四件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程见遇艰难开口：“郁爹，你收下吧，拿回去当收藏品也可以。” 郁辞抬眼看他，“这是古董还是孤本？” “都……都不是。” “那有什么收藏价值？” “有啊，你用它吃饭，那你每次吃饭都会想到我，这……这也算一种纪念吧，我的意思是以后高中毕业了，你还可以用它纪念我。” 程绎看向他，“你有什么好纪念的？” 程见遇看向程绎，老东西，你再不解释我就当你吃醋处理了。 程绎盯着他，面色不善。 程见遇立马看向郁辞，“郁爹，你偶尔拿这个气气某人也不是不可以。” 郁辞目光一滞，看向程绎，“你和他说过我？” 程绎顿了顿，“你那天来找我，他和许新川在后面偷听，都听到了。” 程见遇惊得站起，“你出卖我！” 这句话显然是对着程绎说的。 程绎：“我说的是事实。” 程见遇果断道：“郁爹你听我解释，不是我要偷听的，是……是许新川，他说老东西舔了你好多年都没有追到，带我看个热闹。” 程绎一额头黑线，“你叫谁老东西？” “谁承认叫谁。” “你他妈……” “够了。” 郁辞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这课没有补下去的必要，以后……” “不行！” 程见遇叫道，“郁爹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程绎突然站起身，伸手去抓郁辞的胳膊，“我们谈谈。” 郁辞抬头看向他，“没什么……” “有。”程绎盯着他，“我们有的谈。” 程绎拽着郁辞出去，程见遇要跟上，程绎厉声道：“你坐那儿。” 程见遇不敢动了，老东西从来没有这么严厉地凶过他。 靠！ 他凭什么凶我？就凭他是爹我是儿子吗？ 程见遇坐在原地急得心里着火，他也不知道年轻的老东西会不会家暴。 许新川收到程见遇的短信时，他刚踏出校门口。 hy：1楼最右边的教室，速来，绎哥发疯了！ 许新川停住。 “……三中那群孙子，次次打游戏抢老子人头不说，还造谣说二中的都是菜鸡……” 李杨走在许新川旁边。 许新川拐了弯回去。 “……今天爷爷不打得他们叫爸爸，明天就改名儿叫孙子……哎，川哥，你干嘛去？” “手机忘带了，回去取一下。” “哦。” 李杨走了几步才觉得不对劲，他川哥刚刚不拿着手机吗？ 许新川走到1楼，还没到最右边的教室，就先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程绎和郁辞。 两个人站在角落里不知道在说什么，许新川停在原地，这怎么办？ 人家小两口子谈情说爱的，他过去插一脚跟第三者有什么区别？ 许新川掏出手机。 川上：我在教室门口，你家cp搁外面腻腻歪歪，我进不去。 hy：？ hy：腻腻歪歪？ hy：没吵起来？ 许新川打字。 川上：郁辞那性子，谁能跟他吵起来，估计对方嘴巴说干了他都不见得会开口。 不，他郁爹不会这样。 程见遇默默想，他郁爹只会在对方开口两句话气死对方。 虽然许新川这样说了，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hy：他们搁哪儿呢？我现在出去，他们能发现我吗？ 许新川目测了一下角落和教室的位置，回到：估计你会才探出头就被狗子看见。 许新川刚回完消息，下一秒就面色严肃地抬起头。 他闻到了程绎信息素的味道，很淡的青草香。 要不是他和狗子一起长大，他也不相信长得那么野那么酷的人的信息素居然是青草香。 许新川蹙眉，这两人放信息素干什么？在学校就搞少儿不宜的东西？ 他收起手机，正要过去提醒，就看见郁辞倒进了程绎怀里。 是那种真正手脚无力、无意识地倒，而不是受到信息素牵引的软倒。 郁辞晕倒了。 他两三步走过去，看着程绎怀里的郁辞，“怎么回事？” 程绎把郁辞抱起来，“我送他去医院。” 许新川看着程绎抱着人离开，面色罕见地严肃，看来他之前猜的没错，郁辞分化真的出现问题了。 程见遇坐在板凳上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靠，教室里空荡荡的，周围也没个人声，留他一个人还怪瘆人的。 “喂，小beta，再不走学校锁门了。” 许新川靠在门边道。 程见遇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看见是他时，激动地跑过去，“我郁爹和老东西呢？” “老东西？你这名起得比狗子还冒犯。郁辞晕倒了，程绎送他去医院了。” “晕倒？我郁爹怎么会晕倒？他怎么了？老东西是不是整家暴那套呢？” 许新川走进去，“目前为止还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家暴。” 他拎起程绎留下的书包，看向程见遇，“把你郁爹的书包拎着走吧。” 程见遇哪有心思拎书包，他走向教室门口，“我得去看看。” 许新川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衣领，“你看什么看，你知道他们去了哪家医院？” “那你说怎么办？” “你放心，你郁爹有狗子照顾，你就只要好好保存他的书包，周天的时候还给他就行。” 程见遇没法放心，但是他又没什么办法。 他拎着他郁爹的书包跟着许新川身后，“我郁爹到底什么病啊？低血糖？胃病？还是贫血？” 许新川没打算把他的猜测和程见遇说，且不说那只是他的猜测，就算他猜的是真的，那这事也算郁辞的隐私，和人家未来老公说说就算了，他没把别人的隐私公开的喜好。 程见遇跟着许新川走到校门口了才觉得不对，他停住，“我一住校的跟着你干什么？” 许新川闻言回头看他，“我还以为你又要去网吧通宵学习了。” 程见遇往回走，“还是不要了，学一晚上第二天头疼半天，还不如晚上好好睡觉呢。” 许新川拎着他的后衣领，“回去你睡得着？心里提心吊胆的担心郁辞你能安心睡觉？” 程见遇回头看他，“睡不着又怎么样？” “走吧，明天不上课，川哥带你熬夜打游戏。” 程见遇挣扎，“我不会打游戏。” “总有一款是你会的。” 第31章 这暗恋是不是快摆明面上来了 “你说什么？” 李杨看着他，“你说打什么？” 程见遇眨了眨眼睛，“贪吃蛇。” 李杨看向他静坐在一边的川哥，“川哥，你也不管管？好不容易一个周末出来打游戏，他说打贪吃蛇？！我初一的表弟都不打这玩意！” 许新川沉默了半晌说：“往往最简单的游戏最考验技术。” “不是，贪吃蛇能有什么技术？这玩意儿不就比谁长吗？” 半小时后 “靠！这什么玩意儿！这傻逼围我干什么？” 已经死了的程见遇凑过去看，李杨操纵的小红被一条顶着孙悟空大头的大蛇围了。 没过多久，李杨被围死了。 程见遇看着他气得脸色铁青，“靠，老子不信我今天还拿不下这玩意儿了。” 程见遇及时按住他想点“再来一句”的手，“咱不是说玩半小时练手就打团战吗？” 李杨闻言冷静了一瞬，不行，他根本冷静不下来，“团战要五个人，咱还差两人，你再摇两人过来，我再打一把再说。” 程见遇看向一旁泡泡面的许新川，“摇人。” 许新川拿起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程见遇凑到许新川身边，“给我来一口。” 许新川一顿，抬眼看他，“你长不长记性，alpha唾液……” “我知道alpha唾液里的信息素含量高，但是我是beta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尝不出来，我闻到只有泡面的香味。” 许新川：“……” 这小beta为了尝他一口信息素脸都不要了。 这暗恋是不是快摆明面上来了。 许新川把泡面递给他，“送你，我重新泡。” 程见遇不理解alpha的别扭劲儿，但这丝毫他影响他眉开眼笑的接过泡面。 不要钱的泡面，不要白不要。 他也没有想到他从金枝玉叶的小少爷到贫穷高中生的转变这么迅速又自然。 李杨打了半小时，还是被人围死了，他气得放下鼠标，“这种弱智的小游戏，老子不玩了。” 他看向程见遇，“不是说摇人打团战吗？人呢？” 程见遇抱着薯片眨巴眼睛，“问你川哥。” 许新川困得眼睛半眯着，“外面下雨了，还在打雷，车不敢开得太快，来晚点正常。” 李杨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看向程见遇手里的薯片，“来一片。” 程见遇翻转塑料袋，抖了两下，示意没了。 “你早说一秒我就把最后一片给你了。” 李杨起身，“算了，我自己出去拿。” 他走到门口处的货架上，手刚碰到货架，门外就停了一辆车。 李杨抬眼看去，吹了一个口哨。 “迈巴赫，豪车啊。” 他话音刚落，就看着一人撑着伞从车里下来。恰好，天空一道闪电划过，李杨在一瞬间看清了那人的脸。 周聿那个装逼怪。 看不出来这狗东西还挺有钱的啊。 周聿抬脚走进来，李杨注意到周聿进来的时候他身后的迈巴赫开走了，也就是说，这装逼怪还有人送他来。 来个网吧而已，居然值得豪车接送？这什么家庭啊？ 周聿看见他也只是搭了一下眼皮，没跟他说话的意思。他把雨伞收了放在门边的置物架上，抬脚朝里面走去。 经过李杨时，不知道是谁撞了谁肩膀，反正撞得“啪”地一声。 李杨板着脸站在货架前，等周聿走火他才揉了揉发麻的肩膀。 这狗逼吃秤砣长大的？肩膀硬的跟板砖一样。 周聿到后不久，曲逍也姗姗来迟。 “川哥！我来了！我妈睡着了我才敢出来……咦，哥们你也在？” 他后面那句是对程见遇说的。 程见遇点头，“你也玩贪吃蛇？” “啥玩意？大半夜叫我出来就是为了玩贪吃蛇？” 程见遇点头，补充：“团战模式。” “？哥们你有没有搞错，我顶着被我家母上大人抄斩的风险出来就玩贪吃蛇？你是不是也太对不起我了？” 半小时 曲逍野猪发疯：“靠！这傻逼玩意围我！何遇！你愣着干什么！我死了，你快去吃我啊！” 李杨猴子咆哮：“靠靠靠！别过来，这傻逼玩意儿跟着我干什么！川哥川哥！快保护我！我现在是队里最长的！” 程见遇：“……游戏而已，大可不必那么在意输赢。” 许新川：“你死几回了？” 程见遇：“……” 这个问题多少有点冒昧。 许新川哼笑，“你再死就短的看不见了。” 李杨：“靠！我说我们队长度怎么一直上不去，敢情有个拖后腿的。” 曲逍：“别说了杨子，你挺住，你死了咱队可就真的短了。” 几分钟后。 “耶！” 李杨兴奋地和曲逍击掌。 李杨很兴奋，“全场vp是你杨爷！” 曲逍：“再来一把，下把哥们带你们躺赢！” “来来来！” 医院里 郁辞睁开眼睛，一旁的程绎看见他醒了，低声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郁辞坐起来，程绎想去扶他，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去。 郁辞看见他的动作毫不意外，“你跟我妈说了？” 程绎摇头，“说了你在我家，没说来医院。” 郁辞点点头，“我分化的确出现了问题，所以你有权力去和你妈妈说取消婚约。” 程绎沉默，半晌后他开口：“你怎么了？” “精神病。” 程绎抬眼看他，“具体症状是什么？” “闻到信息素会想吐、窒息，医生说这是心理上的洁癖，无药可医。” “你家里人知道吗？” 郁辞看向他，眼里带了点讥讽的笑意，“程绎野，你是不是还以为我爸是你印象中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政员？我妈那个和蔼可亲、心地善良的女士？” 程绎粗野的眉毛拧起，“你什么意思？” 郁辞穿着医院里的蓝白条纹衣服，背脊很清瘦，灯光下的脸也很苍白。 “什么意思都不关你的事，反正我们后面也没有关系了。” 程绎一双眉毛拧得更紧，“我没说不娶你。” “你娶的是我，你关心他们做什么？” 程绎哑口无言。 郁辞掀开被子要下床，“我不想住院，带我去你家。” “ao有别，不行。” 郁辞穿鞋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夫妻是不是也有别？你是不是也只打算永远维持和我说话的关系？不亲吻不上·床？一辈子和单身人士一样。” 程绎僵在原地，声音发紧，“你没成年。” 郁辞撑在床单的手猛然蜷缩，瞳孔也动了一下，他面上却平静道：“我不想住院，我自己出去开房也行。” “你没成年，开不了房。” 第32章 白痴他爸 第二天一早，网吧熬夜五人组困的睁不开眼睛，李杨一手撑着下巴，眼下青黑，“川哥，能不能给你楼上的沙发允我一个角落。” 许新川靠在椅子里，嗓子带着沙哑，“我还没有做好接受你们信息素轰炸的准备。” 曲逍趴在桌子，举手，“我是beta，不会留下味道。” 许新川：“网吧后面有个隔间，里面有沙发。” 李杨和曲逍互相搀扶着走向后面的隔间。 周聿起身，“我叫了管家来接，先回去了。” 许新川摆手，“回见。” 周聿走后，他们这一排就只剩下他和趴在角落里睡得正香的程见遇。 他站起身，摇了摇beta的肩膀，“小同桌，该起来了。” 程见遇困顿地睁开眼睛，眼睛刚睁开就又闭上了，他换了方向个埋头。 许新川被他的举动弄得笑了一下，他拎住小beta的后衣领，“地方这么磕碜也能赖床，你也真好将。” 程见遇被迫仰起头，给他竖了一个中指，“扰人睡觉，堪比杀人放火。” 许新川抓着他的胳膊把人提溜起来，“行了行了，别埋怨了，川哥带你出去吃早饭。” 程见遇被许新川半拉半抱地拽着出门，被摁坐在早餐店里的时候脑子都还是懵的。 许新川点好了东西，过来坐在程见遇对面。 “小beta，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 “眼皮没力气，睁不开。” 现在给他一张床，他能立马倒头就睡。 许新川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外，他一抬眼就看见了店外路过的圆寸高个子alpha。 许新川挑眉，“你眼皮看来要有动力了。” 程见遇懒得搭理他。 “你偶像在你后面。” 程见遇唰地一下子睁开眼，立马转头，他身后空空荡荡，没一个人影。他转过来怒瞪着，“你他妈有病？大清早骗人好玩吗？” 许新川站起身，“起床气别那么重，川哥带你找组织去。” 程见遇被许新川拽出店面门口，“你有病就去医院，我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程见遇余光瞥到了包子铺穿着黑t的男生，眼神清明了许多，“老东西！” 他甩开许新川的手，两三步走到程绎面前，“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送我郁爹去医院了吗？我郁爹呢？他没事吧？我昨天让狗东西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干嘛不回？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家暴了？” 程绎接过店家的包子，余光瞥了他一眼，“你很吵。” “！” 程见遇怒了，这老东西十八年后就是这么一副态度和他抢郁爹，十八年前还是这样。 “你昨晚要是回消息，我今天能有这么多问题吗？！” 程绎拎着包子豆浆小米粥往回走，“他没事。” 许新川看向他手里的三人份早餐，神色微动，“在你家？” 许新川的话没头没尾，程绎却懂了他的意思，“嗯。” 程绎顿了顿补充，“医院待着不舒服。”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靠，老东西，你买这么多早餐能吃完吗？等等，这早餐明显不是一个人的量，啊靠，你该不会把我郁爹拐你家去了吧？” 许新川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大清早的，你小点声，等会儿该有人骂我们扰民了。” 程见遇神色很激动，他双手扒拉许新川的手，“放唔……放开……” 许新川神色奇怪地低头看着他，“你不是说你是他俩cp粉吗？他俩进展这么快你不应该高兴地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吗？” “呜呜呜……” 许新川放开他，有些愣地看着自己掌心的水雾，早知道就用袖子捂了。 程见遇没有觉察到许新川的动作，他无情道：“我现在是我郁爹的唯粉。” 程绎看了他一眼，“白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要是我是白痴，你就白痴他爸老白痴！” 许新川擦手的动作一顿。 这小beta骂个人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程绎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连眼神都懒得分给程见遇。 程见遇一路跟到程绎家门前，程绎停在门口，侧眼扫了程见遇一眼，“你可以回去了。” 程见遇这副身子最多才一米七出头，比起将近一米九的程绎矮了不少。 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他仰起头，雄赳赳道：“我不，我要进去看我郁爹。” 许新川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搂过程见遇，“得了得了，狗子是一个领域意识很强的人，你不属于他的圈子，别硬闯。” alpha在什么关系上都划定了界限，他们领地意识很强，同样的保护自己领地的意识也很强，他们很难把一个人划进自己的领地，划进去也很难划出来。 程见遇仰着头看向程绎，开口：“爸爸。” 许新川看向他，神色难以言说。 程绎木着脸看向他。 程见遇一板一眼道：“儿子总是你圈子里的人吧，我现在可以进去看我郁爹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就因为我现在这副身体不是你亲生的？那我当养子行不行，而且我现在是我郁爹的养子，你不认我就是不认我郁爹。” 程绎转过头盯着他。 程见遇顶着他的目光毫不气短。 程绎阴森森道：“行，大儿子，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 “别废话了，我会记住的，你赶紧开门啊。” 程见遇话音刚落，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郁辞穿着大号的黑t恤加短裤，一身黑衣衬得他人更白。 他黑色的眼睛看着门外的三人，“闹半天了，不进来？” 程绎率先走进去，程见遇看着郁辞，“郁爹你没事吧？我听说你晕倒了，你现在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郁辞移开身子让他们进来，“没什么大事，贫血而已。” “贫血？那我去给你买点红枣。” 程见遇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开，走路几步又退回来拉许新川，“你带我去，这附近我不认识路。” 许新川被他拽着走也没甩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跟着程见遇走到楼下，他才道：“何遇，你……” “我怎么了？” 程见遇埋头赶路，没觉着许新川的停顿有什么问题。 许新川迟疑道：“郁辞和你爸爸是不是长得很像啊？” 程见遇停下，脑子空白了一瞬，他看向许新川，“你说什么？什么长得很像？” “你是不是真的把郁辞当成你爸爸了？”许新川道，“你在别人面前就是一副话少、装酷的样子，但在郁辞面前……” 他想了半天，诚实道：“像一只哈巴狗。” 还是一只急于表现的哈巴狗。 后半句许新川没敢说，因为程见遇黑脸了。 “你他妈才是哈巴狗。” 许新川解释：“我这个哈巴狗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我只是用它来形容你对郁辞的热切、关注与喜爱，所以是什么原因让你态度差异如此之大？” 第33章 我的信息素臭？ 程见遇沉默了半晌，决定顺着他的话说。 “我爹怀我的时候有轻微的心理疾病，生完我之后他的病在产后抑郁地加持下更加严重，最严重的一次，我爹半夜起来用花瓶砸向我爸，还好我爸醒地及时，不然我可能只剩下一个爸爸了。” 许新川衣袖的手微微蜷缩，“后来呢？” “后来我爹病情越加严重，医生说是因为我的存在。我爹不喜欢这个世界，但是他不能不喜欢我，我从他身上掉下来，他没办法否认我的存在。在自我厌弃与厌弃世界之间，我爹的心理疾病越来越严重，我爸只能把我和我爹分开。” “一直到我七岁，我爹才渐渐地接受了我的存在。郁辞长得很像我爹，我不想他和我爹一样。”程见遇眼抬眼看着他。 许新川没问他爹现在怎么样了，他道：“对不起，我不该触碰你的隐私。” “没事。” 程见遇眨了眨眼睛，“反正都过去了。” 他郁爹后来也很幸福。 程见遇和许新川拎着一包红枣回到程绎家，这次开门的是程绎。 程见遇看着他身上的黑t恤，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什么。 “我郁爹刚刚是不是穿着你的衣服？他怎么穿着你的衣服？！你干什么了？！” 许新川捂住他的嘴，“冷静冷静，郁辞还没成年，他干不了什么。” 程见遇看程绎的眼神明摆着不信，这老畜生什么干不出来？要是他真的什么不干，他也不至于十六岁了。 程见遇算了算自己的年纪，十六岁，十八年前，还好他不是十七岁，但凡他多大一岁，他就要选择大义灭亲了。 程绎赏了程见遇一个看白痴的眼神，“进不进，不进我关门了。” “进进进。” 许新川笑道，他低声警告：“现在对面的是你养父，想想你养父的财富，稍微消消气，别跟钱过不去。” 程绎懒得理两人的小把戏，他转身进门，“鞋柜里有一次性拖鞋，自己换。” 程绎想到了什么，他看向许新川，“收住你的信息素。” 许新川扬眉，“吃醋还是？” 程绎从兜里掏出一个阻隔贴扔给他，“贴上。” 许新川接过阻隔贴，一时间拿不准程绎是吃醋了还是因为郁辞的病。 他低头，刚好和仰头看他的程见遇两两相望。 程见遇拿开他的手，“你贴上吧，我郁爹有鼻炎，闻不了臭味。” 许新川黑脸，一手捏住他的脸，“我的信息素臭？” 程见遇甩开他，“别和我谈论这个话题，我不想知道你的唧唧臭还是香。” 他已经把许新川的警告放在心里了，谈论信息素的味道好比谈尺寸，那他不谈总行了吧。 程见遇两三下换好拖鞋走进去，徒留黑脸的许新川在门口站着。 屋内的郁辞坐在沙发上看书，他老子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郁辞腿边的地上，茶几上还放了几张卷子。 程见遇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郁辞的旁边，探头看向郁辞手里的书，“郁爹，你看什么呢？” 郁辞眼神都没分他一个，“琴谱。” 许新川拎着大红枣进来，看着客厅的三人，有一种他们真是一家三口的错觉。 程见遇看向郁辞，眼里带着疑惑，昨天晚上他就觉得不对，他郁爹会弹琴？ 虽然书里也说了郁辞会弹琴，但是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郁爹弹钢琴，他们家1楼有琴房，但是他郁爹从没进去过。 他还没有问出声，就看见他郁爹看向他老子，“我衣服呢？” 程见遇明显看到他老子的身子僵了一下，“在衣柜旁边的架子上。” 程绎补充，“熨好了挂那儿的。” 郁辞起身，程见遇连忙道：“郁爹，你要换衣服？是要出门吗？” 程绎也看向他。 郁辞边走边道：“我要去上课。” 程见遇想起来了，他郁爹今天有钢琴课，他起身，“郁爹，我送你去。” 程绎目光落到他身上，“你有车？” “那自然……是没有的。” 程见遇不忿道：“我没有你有啊？你成年了吗？到合法开车年纪了吗？” 程绎看向他，“不用你管。” 许新川善意提醒：“狗子，你有没有想过郁辞可能不想坐机车？” 程绎陷入沉默。 程见遇顿了一瞬，“机车啊，那我郁爹肯定是拒绝的，我郁爹最讨厌那些臭显摆的人了。” 程绎黑脸，“你说谁臭显摆呢？” “谁显摆说谁。” “你他妈……” 程绎的话被开门声打断，他侧眼看过去，郁辞穿着蓝白校服站在门口理袖子。 郁辞抬头，“我走了，谢谢你的收留。” 郁辞往门边走去，程见遇本要跟上去，许新川一把摁住他的肩膀，把他摁回去，“你就别去当电灯泡了。” 他踹了一脚程绎，“狗子，还不去追呢？等会儿电梯可就不等你了。” 程绎没动，垂头看着茶几上的卷子。 门口的郁辞换好鞋子，往里看了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程见遇急了，“靠，老东西，他昨天晚上才从医院出来，你不留他休息就算了，还让他一个人去上课，你是不是脑子长瘤了？” 程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抓起茶几上的钥匙出门。 程见遇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呆愣，他喃喃自语道：“我刚刚要是不骂他，他是不是就真不去追了？” 许新川打了一个哈欠，“谁知道呢。感情这种东西，谁说得准。” 程见遇看他，“你明明都知道，你肯定知道我绎爹不追我郁爹的苦衷是什么。” “他哪有什么苦衷，我上次那样说不过是逗你玩的。” “你骗我。” “真没有。” 程见遇不信，这狗东西就像古代的百晓生，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什么也不说。 二中的阅卷速度很快，周天晚自习的时候有几科成绩已经出来了。 吴峰从门口拎着一叠卷子走进来，“你们班老师今天有点事，让我代一下晚自习。” “哦耶！” “老吴万岁。” 班里发出一阵欢呼声。 程见遇一愣，扭头看向许新川，“吴老师说的是代课不是放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