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男主是我家佣人之子》
1. 礼物
“小少爷,我们到了,请下车吧。”连昆从副驾驶下来,打开后排座车门,随后立在一旁等待。
车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不多时,一只咖色的绒面羊皮鞋轻踩在雪地上。
庄陶下了车,迎面吹过来的冷风冻得他眯起眼,伸手把脖颈上的针织围巾紧了紧。
这条围巾是他临走前院长亲手织的,因为匆忙,针脚免不了有些粗糙,纯白的毛线上起了些绒白小球,厚厚地围在脖子上,更显得庄陶整个人雾蒙蒙的精致,站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跟个洋娃娃似的。
“谢谢叔叔。”
好听又略带甜哑的嗓音响起,声音很轻,好像刚说出口就被寒风带走了,连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谢谢”是庄陶对他说的。
他反手关上车门,力道下意识轻了些。
华都昨日夜里下了场大雪,给整座城市蒙上了一层白衣,这对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庄陶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景象,他扒着车窗看了整整一路的雪景。
清雪车正在工作,望着远处堆成小山的雪堆,要不是时机不对,庄陶简直想小跑过去扑进那座雪山里。
不过还是再等等吧,毕竟此刻他的亲生父母和哥哥们想必已经在等他了。
看着眼前这座盛大的庭院,庄陶在心里轻叹口气。
他是穿书进来的,原主是庄家的第四个孩子,一岁时被偷走,几番辗转后在南方某座小城的孤儿院里生活,直到十七岁才认亲。
庄易和云秀之夫妇俩爱子心切,恨不得把小儿子这丢失的十六年通通补偿回来,原主上面的三个哥哥更是宠弟狂魔,简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看到这,庄陶其实是很满意的,庄家家境富足,原主又有万千宠爱,只要不作死,他完全可以在书中幸福地生活下去。
可看到后面,他就有些笑不下去了。
主角沈宵是庄家佣人阮海棠的养子,阮海棠离了婚,独自一人没办法来回奔波照顾儿子,在她的祈求下,庄氏夫妇允许沈宵住在庄家。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
庄家的三个少爷十分不喜沈宵,尤其是三少爷庄尔星,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佣人看在眼里,对沈宵母子俩的态度更是恶劣到了极点,而沈宵当时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根本无力阻止。
可以说,庄家是主角沈宵所受屈辱中十分重要的一环。
在外界的种种压迫下,沈宵的性格逐渐变得阴鸷偏执。
可谁能想到,沈宵竟是沈氏集团掌权人的私生子,在他成年后沈氏找上他,告知了其真实身份,而沈宵也不负所望,雷霆手段成为沈氏新一任的掌权人。
之前所有欺辱过沈宵的人被逐一报复回去,偌大的庄家一朝覆灭,下场凄惨,而原主更是死在了逃跑的路上。
想到这具身体最后的结局,庄陶小嘴扁了扁,感觉自己的两条腿有些沉重。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主宅,装修大气的双开落地门旁,两男一女站在门口十分惹眼,眼看那男孩离得越来越近,云秀之忍不住攥紧了身旁丈夫的袖口,强忍着激动说:“老公,是陶陶……陶陶回来了。”
庄易想安慰妻子两句,却发现自己也说不出什么话,于是把手盖在妻子的手上,目光紧紧盯着走过来的人儿。
庄陶走到他们面前,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半张脸还蒙在围巾里,他伸手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整张白净的小脸,迟疑着开口:“你们好,我是庄陶……唔”
还没等他说完,庄陶已经被庄易和云秀之紧紧搂在了怀里。
独属于父母的温度透过厚厚的羽绒服传递到身上,庄陶冷不丁被抱了个满怀,一时间没敢轻举妄动,半晌,云秀之哽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陶陶,我的宝贝,你终于回到妈妈身边了……”
一只宽厚的大手在庄陶后背上拍了拍,庄易声音沉稳,眼眶却也红了一圈:“爸爸妈妈期待这一天很久很久了。”
庄尔白淡淡笑着,适时出声道:“爸妈,你们先松开陶陶,他都快喘不过来气了。”
庄陶缓过来,视线落在面前英俊成熟的男人身上,试探着说道:“……大哥?”
庄尔白揉了揉他头顶的卷发,夸道:“弟弟好聪明,一下就猜出来了。”
庄家的三个少爷,其他两个还在念学,只有老大庄尔白大学毕业已经进入庄氏工作,气质上明明很好辨认,这都能被夸是庄陶没料到的。
云秀之满眼都是庄陶,怎么看都看不够,见儿子的鼻尖被冻得微红,她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陶陶,我们进去说。”
宽敞的大厅温暖舒适,庄陶脱下外套,摘了围脖,消停地坐在沙发上。
“路上累不累,冷不冷?”庄易大手抚上庄陶后脑,把那两缕翘起的发丝弄平,“你一直在海城生活,没来过北方,恐怕会不习惯。”
庄陶摇头,挨个回答他:“不累,连叔叔照顾的很好。气温虽然低,但院长奶奶给我准备了厚衣服,我不觉得很冷。”
“乖宝,”云秀之看他乖巧的样子,想到庄陶人生最重要的这十几年都不在他们身边,眼眶又开始泛红:“院长把你的照片拿给我们看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你是我的宝贝……”
庄家三个儿子都随了父亲,头发又硬又直,尤其是老二庄尔烨,留个寸头,头发茬硬的能扎死人。
只有庄陶的头发随了母亲,头发软且微卷,阳光下带一点棕色,毛绒绒的,看着就让人想伸手揉两把。
眼看妻子又开始伤怀,庄易赶忙搂住云秀之的肩头,宽慰道:“老婆,今天陶陶也累了,我们先让他上楼休息,明天再好好聊,好吗?”
“嗯,”云秀之擦掉眼泪,忽然想起来:“对了,尔星不是说给陶陶准备了礼物,他人呢?”
话音刚落,一个轻巧明亮的声音在玄关响起,“陶陶已经到了吗?”
庄陶随着声音来源望去,庄尔星从外面走进来,身上穿了件冲锋外套,乌黑的瞳仁带着笑意。
没等他开口,庄尔星已经几步走到庄陶面前,弯下腰,一张俊脸离庄陶不到十厘米,眼里显出几分新奇:“陶陶长得好可爱,皮肤也好棒,真的是弟弟么,不是妹妹?”
庄陶微微睁大眼,“三哥……”
庄三少爷庄尔星,豪车美女样样吃得开,名下几家酒吧夜店,也是三人里最爱玩的。
“别逗他了,”庄尔白无奈,“你不是有东西要送?”
“是,”庄尔星直起身子,顺便把庄陶也拉起来,嘴角噙了抹意味不明的笑,“其他的爸妈和哥已经准备好了,我要送给弟弟的,是份不一样的礼物。”
积雪已经被清干净,庄陶走在庄尔星身后,垂眸看着脚下,有些好奇他到底会送什么。
庄尔星回头看了眼,觉得庄陶亦步亦趋跟着他的样子很乖,于是牵住了庄陶的手,问:“陶陶,在海城的朋友多么?”
庄陶想了想,“还好,基本都是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有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
可惜孤儿院的孩子们大多没有手机,庄陶走的又匆忙,还没来得及留联系方式就走了。
看出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难过,庄尔星笑笑:“没关系,你以后也会认识很多朋友的。”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庄尔星住的小楼,庄尔星没领他进屋,而是直接去了后院:“我要送给你的,就是一个现成的玩伴。”
后院没有庄尔烨的吩咐,佣人不能随意进出,空荡荡的院中,积雪堪堪没过脚踝,连空气都泛着冷意,庄陶打了个哆嗦,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前方——
“……那是谁?”
气息凛冽,空气中的一切都被冻住了,不远处站着一人,他身形高挑挺直,头微垂着,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庄陶没来得及思考这人为什么会在这,眉头却下意识皱起来。
三九寒天,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露出的手背被冻得几乎泛紫,上面甚至还有几道细长的伤口,干涸的红色血迹发暗,指端轻颤动着,昭示这人并没有失去痛觉和温度觉。
他是被迫承受的。
庄陶视线上移,发觉原来不仅仅是手,他的身上也有十几道鞭笞的痕迹,纵横交错,有的只是划破了衬衫,有的已经显露出皮肤,渗出血迹来。
庄三少爷的院里居然有一个被凌/辱至如此境地的人,庄陶有些不敢置信,他回过头,“三哥,这是怎么回事?”
庄尔星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鞭子,乌黑发亮,足有成年人的两根手指那么粗,他拿在手里把玩,似笑非笑地说,“别误会,陶陶,这可不是什么虐待人的戏码,你三哥没这爱好,这是他自愿的。”
庄陶怀疑道:“他自愿的?”
“嗯哼,”庄尔星点了下头,“你刚回家,一切都很陌生,会觉得不习惯,心里头堵着,哥哥怕你憋坏了,特意给你找了个玩伴。”
“可是三哥,”庄陶惊疑不定,还是出声道:“你,你这是犯法啊。”
庄尔星被他的话取悦道,埋在庄陶的肩头里闷笑出声,“我的好弟弟,你太好玩了……”
“你以为他真是被迫的?”庄尔星余光瞥向他,刚才还透着愉悦的眼神此刻有些冷漠,“一鞭子五百块,刚才挨得那些足够他半年的生活费了。”
“这就是三哥送你的礼物,”他直起腰,笑着把鞭子塞到庄陶手里,“你想怎么玩儿都行。”
粗糙带着磨砂质感的手鞭触感清晰,庄陶轻握住鞭端,脑海中却逐渐回想起原书中的内容。
庄尔星说的不错,他的确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书中也没有提到谁被无端虐待过,那现在站着的人是谁?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缓缓浮现,庄陶有些眩晕,看着那苍白的下颌,他鬼使神差般地用鞭子轻抬起那人的下巴,迫使他露出自己的脸来——
庄陶对上了一双漆黑阴沉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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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惊弓
皮鞭顶住下颌,沈宵的身体几乎已经失去知觉,毫无招架之力,看向庄陶的目光却无比冰冷。
长着一副无辜可怜的面孔,似乎在惊奇他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眼中的怜悯却在注意到他的脸后迅速转化成恐惧,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个认知让沈宵觉得可笑,明明他们掌握着一切,自己才是任由玩弄的一方。
视线触及到那张与原文描述的丝毫不差的面孔,庄陶内心惊跳了下,手腕一抖,皮鞭在沈宵侧脸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在空气中迅速泛红发肿。
旁人看了,俨然是他故意用鞭子在沈宵脸上弄出这样的伤来。
庄陶在心里欲哭无泪,若说他之前还心存侥幸,只要不主动招惹,哪怕沈宵黑化,兴许也不会波及到他……可如今他就是躲得再远也说不清了啊!
“怎么样,陶陶,还满意么?”庄尔星欣赏着那道殷红伤痕,“虽然他很无趣,不过脸的确值得一看,你要是喜欢,我那倒还有很多其他的玩具。”
听到庄尔星的话,沈宵累极般轻轻阖上眼眸,似乎毫不在意他所说的“玩具”,其实是用在自己身上的。
庄陶勉强动了下发软的腿,内心思考着对策。
阮海棠身为庄家佣人,庄尔星有千百种方式可以让他们母子俩不好过,顺从,是沈宵目前最保险的方式。
无论他愿不愿意,这钱他不赚也得赚。且刚才所有的交流都在告诉沈宵一个事实——
他之所以沦落到现在的惨境,与庄家这个新来的小少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五百块一鞭的前提是沈宵有命拿,庄陶眼见他的脸已经冻得几乎透明,喘息都弱了几分,明显是体力不支的征兆,再继续下去,就算阎王爷来都得丢半条命!
未等庄陶开口,身后一个温润成熟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是庄尔白。
“哦,大哥啊,”庄尔星回头冲他笑笑,“我带着陶陶玩呢,你怎么来了?”
庄尔白平日很少来弟弟们的私人领域,方才听佣人说三少爷领着小少爷去了后院,便寻了过来,没想到却看见这一幕。
“顺路来看看,”庄尔白的目光扫过沈宵,眉毛微不可见的轻蹩了下,“你弄这些也不怕吓到陶陶。”
庄陶眼珠闪动,张口道:“不会,他看着挺听话的,谢谢三哥送我的礼物。”
眼见庄尔星眼里的兴味更浓,庄陶话语一转,“不过他好没意思,一动不动像个木头,外面这么冷,大哥三哥,我们回去吧。”
不知是不是庄陶的错觉,说完这句话后,沈宵的唇角似乎扯了下,随后偏过头去,彻底闭上了眼。
“觉得冷了?”庄尔星摸了下庄陶的脸蛋,“是有点冰,那我们走吧。”
庄尔白伸手搂住庄陶的肩膀,大半个身子挡在他身后抵御冷风,“最近华都降温,出门记得叫司机送你。”
庄陶点头应下,转身的瞬间余光瞥向沈宵,他微拧起眉,薄唇抿的很紧,在无人关注时终于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
庄尔星带着庄陶回了主宅,他的卧室在二楼,里面的摆设用品甚至是香薰都十分精致,足以见设计的人安排之用心。
“陶陶先休息会,”庄尔星把他送到门口就没再进去,“晚饭佣人会过来叫你。”
庄陶说好,“三哥晚上见。”
关上门,庄陶背靠着门板长舒口气,终于觉出累来,他从行李箱里捡了套睡衣换上,两步蹬上床蒙进被子。
虽然是陌生的房间,但他还是很快就睡着了,临失去意识前,庄陶迷迷糊糊想到的,居然是雪地里沈宵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
………
这一觉睡得久,庄陶醒来的时候天色渐晚,朦胧的夕阳透过纱帘扑上床,把被单打成橙色。他做了个不太好的梦,睡醒才发觉身上出了层薄汗,黏糊糊的不怎么舒服。
庄陶进浴室洗了个澡,要出来时才想起没带衣服,短暂犹豫一会儿,他把浴巾系在胸前打了个结,光着两条小腿跑到和卧室相连的衣帽间,取出件卫衣套上了。
身上的衣服绵软舒适,但下半身空空荡荡的总归没有安全感,庄陶小跑回卧室,脚趾尖在转身时忽然撞到了一个有棱角的东西,毫无防备的他痛呼出声:
“——啊!”
尖锐的刺痛感顺着神经直达大脑,庄陶小脸一皱坐在地上,使劲捂住脚趾,等那股又麻又痛的劲儿过了才松开。
“果然红了……”白嫩的脚尖被撞得充血泛红,庄陶心疼地吹了吹,余光瞥向一旁,这才注意到刚才撞上的是一个金属壳子制的医药箱。
里面搁着几种常用药品,包括感冒药,擦伤药等,庄陶拿出其中一种喷在伤处,清凉凉的很舒服,很快就不疼了。
正待把药箱放回去,庄陶动作一顿,脑海里莫名回想起那衬衫上的伤痕来。
三九寒天,沈宵的身体再好,只穿单衣也挺不住冷风,更何况他身上还受了那么多伤,看起来十分虚弱……庄陶盯着手里的药纠结着,虽说是三哥自作主张,可归根究底跟他也有关系,一个活生生的人弄成那幅样子,也太惨了些。
脑中一个小人低声冒头:要不去给他送点药?
可另一个小人突然蹦出来:他可是男主!未来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的人,他死不了的!何况你没见他看你的眼神吗?他那么狠,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陶陶,醒了吗,”门外云秀之敲了两下门,“要吃晚饭啦。”
庄陶如梦初醒,砰地合上医药箱的盖子,“来了!”
下楼的台阶阶数多,庄陶脚上不敢使力,摸着扶手慢慢往下走,这一幕被庄易看到,他一手摘下眼镜,赶忙从沙发上站起身,“陶陶,摔着了?怎么一瘸一拐的。”
闻言家里四个人齐齐看向庄陶,后者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午磕了一下,不过涂完药已经好多了。”
“快让妈妈看看。”云秀之把庄陶拉到沙发上坐下,确认没大碍才放心,“你房间里的药箱是你二哥特意准备的,里面好多药市面买不到,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和家里说啊乖宝。”
庄尔白闻言开口,“尔烨说他这两天能回来,估计快了。”
“二哥天天在外面出差交流,连陶陶回来了都赶不上,”庄尔星笑说,“我们先吃饭,不管他了。”
庄陶四下看了看,犹豫一瞬还是问道:“那谁……今天白天三哥院里的那个人,他不一起吗?”
“陶陶提他做什么?”
庄陶说:“只是随便问问,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吃饭的。”
庄尔星轻轻笑了下,“沈宵不是我们家的人,能收留他已经对他们不错了,他没资格同我们一起用饭。”
庄陶短暂愣了下,“……哦。”
“再说他今天那个样子,这周能不能下床也说不准,”庄尔星给他夹菜,“快吃吧。”
饭后庄陶婉拒了云秀之帮他收拾的提议,回房间把行李箱里的用品挨个放回位置上,当挂到最后一件时,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医药箱,苦恼地抓了把头发。
庄易喜静,当初置办和云秀之的婚房时特意避开了市中心,整座庄家都坐落在山腰上,除了主宅和庄尔星单独的小楼外,还有待客楼,宴会厅,植物园,设施间,佣人居住的楼栋等。
沈宵就住在男佣楼的小阁楼里。
阁楼位于七层,没有电梯,原本是用来放杂物的小屋,在沈宵来之后才勉强收拾出一张床来。
六七层的廊灯坏了,昏暗中忽闪忽闪的惹人心慌,庄陶兜里揣着伤药,在楼梯口踌躇不前。
“万一醒着怎么办,会不会揍我一顿?”庄陶手心出了汗,一紧张就爱自言自语,“跟他说我是来送药的,他会信吗?”
楼下隐约传来男佣互相打闹取笑的声音,衬得七楼愈发安静,昏暗中庄陶摸到了楼梯扶手,手指一捻发觉上面都是灰尘。
老旧的木门被顺着力道缓缓推开,突然发出刺耳的声响,庄陶顿时僵在原地,下意识闭眼,确认没有弄醒房里的人后才紧靠门框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阁楼静悄悄的,过了好几秒庄陶才适应下里面的黑暗,借着微弱的光线,他将目光锁定在角落。
空气泛着凉意,庄陶摸了摸挎包里的药,小步摸到床前,微卷短发在空气中晃着,偷进人家的猫咪一样。
床上的人侧蜷着一动不动,庄陶似乎听见了沈宵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黑暗中他睁着一双大眼仔细探查,眉毛一点一点拧起:
“会不会发烧了?白天那么冷……”庄陶把药盒挨个摆放在桌上,小声自言自语道:“幸亏药箱里有退烧药。”
他在挎包里掏出张纸条,再用药盒压住,确认弄好后,庄陶满意地点点头准备离开。
晚冬月光朦胧,这时候却透彻起来,顺着小窗正好洒在床头,庄陶余光瞥见床上的人影,待看清后不自觉愣了愣。
——沈宵埋在枕头里,仅露出半张侧脸,就算在睡梦中眉心也紧蹩着,脸颊薄红,显然是已经烧上头了。
看着他身上囫囵盖着的被子,庄陶犹豫一瞬,还是伸手把它扯得平整。
视线上移,沈宵侧脸上的红痕与白日相比更加明显。庄陶从小到大没跟人打过架,更别提把谁弄伤过,这回是第一次,他下意识凑近想看的更仔细些,手指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的眉眼——
咫尺间他几乎能看清沈宵眼皮下细密的睫毛;就在这时,庄陶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听不到沈宵的呼吸声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生出下意识的恐慌,庄陶咽了咽口水,小声自言自语道:“他没醒,一定是我的错觉……”
庄陶慢慢向后退着,圆溜溜的大眼紧盯着床头,直到后背触碰上门板,床上依然没有动静,他轻轻松了口气,转过身子去开门。
“咳。”
!!!
咳声很闷,在房间里显得异常突兀,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身后,庄陶悚然一惊,刚握上门把的手抖了下,指甲在铁漆上划了一道。
门没打开。
胸膛里的小心脏砰砰直跳,庄陶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他颤颤巍巍回头,远处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依旧静悄悄的,仿佛刚才的咳声是生出的错觉。
他再不敢耽搁,摸到把手后推开门跑了出去。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就在这时,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方才庄陶进来时,沈宵确实没有及时发现,他在寒风里吹了太久,身上还有伤,一回来就病倒了,肢体沉重酸痛,像是托着几十斤重的泥沙,浑浑噩噩中,他忽然听到一个人声:
“……发烧了?……幸亏药箱里有……”
没人会来这,沈宵觉得是自己烧出了幻觉,可那幻觉不知在自言自语什么,还乱动桌子,沈宵拧着眉,强迫自己睁开眼。
一个人影赫然站在他床头。
警惕感袭来,沈宵意识迅速回笼,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安静地观察这位未经允许且动机不明的闯入者。
借着月色,他认出这人是白日刚见过的那位庄家小少爷。
他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庄尔星叫他陶陶,庄陶。
沈宵眸色一暗,他来做什么?和庄尔星的发泄游戏不够,还要追到他住的地方……
没等他动作,庄陶先一步伸出了手,轻轻的帮他把被子盖好了。
沈宵浑身绷紧,不明白庄陶卖的是什么药,还是什么其他变态的游戏?
夜色中嗅觉更为灵敏,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涌入鼻腔。沈宵鼻尖轻动,下一秒,一根手指抚上他的眉角。
对方似乎也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蹭的一下收回手,颤颤地安慰自己:“他没醒,是我的错觉,我的错觉……”
感知到人一步步退开,沈宵屏息静待,在庄陶去开门的一瞬忽然生出了些别样的心思,他故意咳了声,对方果然被吓到了,惊弓之鸟般离开了阁楼。
室内重归于无,沈宵强撑着直起身子,目光转向桌面。
桌上的瓷瓶带着一股药香扑面而来,光看瓶身就足见其珍贵程度,这是庄家特供的药品,普通人根本用不到。
一张纸条垫在下面,沈宵拿起来垂眸看着,半晌没有动作。
上面用细细规整的小字写好了各药的用量和服用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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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司司
庄陶直到回了房间还心有余悸,他拍拍胸脯,“好险,幸好没被发现。”
“咚咚咚”
身后忽然传出敲门声,庄陶吓了一跳,下意识尖叫出声,“谁?”
门外安静一瞬,庄尔白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陶陶,是大哥。”
庄陶一愣,赶忙上前打开了门。
庄尔白担忧地站在门口,“怎么听你在房间叫了一声,被我吓到了吗?”
“没有,”庄陶摇摇头,“我刚才走神了,”他侧开身子,“大哥进来说。”
“嗯。”庄尔白摸摸他的头,关门走进来。
“大哥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吗?”
庄尔白拿出一张卡递给庄陶,“白天太匆忙没来得及给你,刚刚才想起来。”
庄陶下意识接过,手里的黑卡带着烫金字体,很有质感,“这是……”
庄尔白说:“这是我的私卡,没有限额,以后你有什么要买的就刷这张。”
那怎么行?庄陶不想收,“大哥,我自己有钱,而且妈妈今天也给了我一张卡……”
庄尔白笑笑,“傻弟弟,爸妈是爸妈给的,大哥是大哥给的,不冲突。”
看着面前这张乖巧的脸蛋,庄尔白眼神柔软,回忆道:“那年我八岁,爸妈工作忙,每天总是我抱着你,哄你睡觉,有几次我窝在沙发里睡着了,醒来就看你在我怀里,也是这样乖乖地看着我,不哭也不闹……”
后来连小牙都还没长齐的弟弟丢了,他总是自责,如果自己多注意,是不是就不会被别人偷走,他的弟弟那么小,万一被虐待怎么办?他还会记得自己有个哥哥吗?
幸好庄陶安全无虞地回来了。
“大哥有很多钱,只怕没机会给你花,”庄尔白喟叹,“陶陶,谢谢你回到我们身边。”
庄陶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热,他轻轻抱住对方,“也谢谢你们没有放弃我。”
庄尔白在他的后背轻拍了拍,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三哥爱玩,有时做事没分寸,你别什么都依着他。”
庄陶说:“大哥指的是……?”
“白天我不好多说什么,”庄尔白道,“院子里那人你不要接触过多,和他保持距离。”
“沈宵?”庄陶有些奇怪,“大哥讨厌他?三哥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说不上讨厌,”庄尔白语气很平淡,“但他心思太重,性格又偏执,若不是他养母苦苦哀求,我们不会允许他留在庄家。”
“你三哥的确看不惯沈宵,当年他不过十岁,可差一点就……”庄尔白顿了顿,“算了,不说这些了。”
夜深了,在庄尔白印象中弟弟还在长身体,临走时他叮嘱道:“早点睡,不要熬夜。”
庄陶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晚上,此时被庄尔白一句话激出疲惫,他掩口打了个哈欠,“马上就睡。”
庄尔白又笑了笑,“晚安,陶陶。”
“大哥晚安。”
第二天没人叫他起床,快十点庄陶才慢悠悠爬起来,穿着睡衣下楼了。
大厅很安静,庄陶窝在沙发里逐渐昏沉,脚踝却突然蹭过来一团毛绒绒的东西。
他把眼皮撩开一条缝,一只棕色的卷毛比格犬趴在他脚边,正对他“哈哈”地吐舌头。
“哇!”庄陶圆眼一睁清醒过来,他弯腰摸了摸比格犬的头,“你是哪里来的小家伙?好可爱。”
比格犬原地蹦了两下,脑袋频频转向外面,示意庄陶跟他出去,后者立即意会,套上羽绒服和比格犬前脚挤后脚地跑出了大厅。
一人一狗去了庄陶心心念念的雪堆,穿梭在雪中玩的不亦乐乎,半晌累的都蹲在地上,庄陶捋它的毛,说:“你的主人是谁啊……怎么还没来找你,是不是不要你了?”
比格犬叫了两声,庄陶歪头看它,忽然感觉头顶的阳光被挡住,自己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了,他疑惑地抬头,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他面前,音色有些冷:“庄陶?”
庄陶下意识答了句:“到。”
那人没动,半晌向他伸出手,“外面冷,先回屋吧。”
庄陶犹豫一瞬,把手放在他手心里,顺着力道缓缓站起来。
庄尔烨垂眸端详面前的人,淡淡开口:“你身体瘦弱,不应该下半身穿着睡裤就跑出来。”
虽然不清楚这人是怎么只见了一面就知道自己弱的,但庄陶还是礼貌地回答:“谢谢关心,下次不会了。”
庄尔烨点点头,看庄陶的视线又飘到比格犬上,于是说:“司司有专人驯养过,性子温顺,你可以尽情和它玩。”
“这是你的狗?”庄陶有些惊讶,毕竟这位不苟言笑的模样实在不像会养狗。
“现在是你的了,”庄尔烨强调,“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能喜欢。”
“哎呀,老二回来了!”
云秀之的声音将他们打断,庄陶转过头,见庄易夫妇两人正走过来,不知为何,庄陶觉得他们的脚步似乎有些急促。
“爸,妈,”庄尔烨说,“我回来了。”
听到他的称呼,庄陶震惊地微微睁大眼,“二……二哥?!”
不怪他没反应过来,原书对庄家老二的描述并不多,只说他在某某高校研究生院,平常跑实验室很忙,经常和导师出差交流……描述得像温文尔雅的科研人员,哪知道真人看起来和特种兵一样?
庄易走近,身体微不可见地挡住庄陶,“那个……尔烨,不是说今天回不来吗?”
“我处理完工作,买了早一班的飞机,”庄尔烨皱了下眉,“爸,你把陶陶挡住了。”
“啊,是吗,我都没注意,”庄易干笑了声,可身子仍旧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庄尔星从楼里走出,看见这一幕直接笑了出来,“爸妈是把二哥当洪水猛兽了。”
庄尔烨:“……”
庄陶:“……啊?”
直到回了大厅庄尔烨还有些无奈,“我脾气是不算好,可是也不至于把才找回来的弟弟吓到,你们想太多了……我在你们心里是有躁郁症么?”
“爸爸妈妈也是保险起见,”云秀之尴尬笑笑,自家儿子她最清楚不过,长得人高马大不说,一张严肃脸像是要把谁缉拿归案,她哪放心让他直愣愣地去见陶陶啊?
“还记得尔烨小时候冒冒失失的非要抱弟弟,”庄易记起往事,“结果把陶陶摔在地上,额头摔出好多血,尔烨愧疚的不行,每天扒着婴儿床看伤口有没有小一点,可还没等养好,陶陶就丢了。”
庄陶吃了一惊,手下意识摸向额角,那里被头发掩住的地方现在还有一道小疤,“院长找到我时那伤口还新鲜着,我们都以为是绑匪弄得呢……”
庄尔烨:“……”
庄易没忍住大笑一声:“噗哈哈哈哈!”
——
男女佣人住的楼是分开的,平常阮海棠很忙,和沈宵并不能经常见面,偶尔晚上才有时间多说几句。
枕头下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沈宵呼吸沉重,勉强打开看了眼,划开屏幕接通了。
“喂,宵宵啊,”阮海棠温柔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不是说今晚过来吗,怎么还没到?”
沈宵竭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最近学业有些忙,忘了。”
“哦,这样,”阮海棠沉默下来。自己的儿子她再清楚不过,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忘记回家,但她没有再问,而是转而关怀道:“开学高三了,你在学校记得按时吃饭。”
“…好,”沈宵低低应了声,喉咙烧灼般的痛,一股气流顺着上冲而来,他控制不住地闷咳出声,大口大口喘息着。
手机那头的阮海棠察觉到异样:“宵宵,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我没事,”过了好半天沈宵才平复下来,嗓音嘶哑:“只是有些累。”
“好好的怎么会累到,是不是又去兼职了?”阮海棠忍不住问,“妈妈说了不需要你赚钱,我自己就可以。”
沈宵不说话,他庆幸阮海棠人际关系简单,并不过多打听庄园里的事,也自然没人告诉她她儿子在庄家的处境。
“我没事,”沈宵半晌开口,“休息两天就好了。”
阮海棠语气苦涩:“是妈妈没用,要是我当年能勇敢一点,也不至于每个月都要给那个人渣打钱……”
“算了,不说这些,”知道他不爱听,阮海棠停住话头,“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沈宵说:“不用,你来这里又不方便。”
“好吧,”阮海棠无奈接受,“那等你休息好了来看妈妈,好吗?”
“嗯。”
阮海棠不想让儿子觉得和她打电话很无聊,于是转了话题:“听说庄家的小少爷找回来了,和你年纪相仿,庄先生也打算送他去A中,你们说不定会做同学呢……你见过他了吗,人怎么样?”
沈宵哪里都好,就是性格有些孤僻,如果可以,阮海棠希望沈宵身边可以多一点朋友,不要总是孤孤单单的,但她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儿子从没对谁表现出兴趣。
可一反常态的,沈宵手指触碰到手机边缘,脑海里想起那晚摸向他眉骨的指尖和仓皇离开的背影,他沉吟说:“见了,看起来……好像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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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司司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偏心
庄陶下午睡久了,佣人敲门叫他吃饭也没应,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这才觉出饿。
时间不早,庄陶想着去小厨房看看,他踱到大厅,发现庄易和云秀之正坐在沙发前商量着什么,看他下来,云秀之温柔道:“陶陶下楼啦,是不是饿了?微波炉里还温着汤,妈妈去给你端。”
庄陶摸摸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是有些饿,不过这么晚了,爸妈怎么还没休息?”
庄易笑笑:“你妈妈看你下午没吃饭,要和我在大厅等一会儿,怕你万一饿了吃不到热乎的。”
庄陶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望着云秀之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他有些愧疚:“下次不要等了,万一我一直不下来,你们岂不是白等了?”
庄易拍了拍沙发,示意他坐下,“傻孩子,一直不下来说明你不饿,我们白等又怎样?知道你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
云秀之端着汤和一些甜点走过来,“你三个哥哥可没这待遇,谁都没有我的乖宝重要。”
这显而易见的偏心让庄易都有些无奈,但转头看着乖巧吃饭的小儿子,又觉得没问题。
偏心就偏心吧,偏心一下小的不是很正常?
云秀之仔细观察了下,说:“宝贝,你在南山孤儿院的时候晚上也会吃东西吗?但你的牙齿保护的很好。”
庄陶咽下一个虾饺,点点头说:“我小时候有一阵喜欢和小伙伴晚上去厨房翻吃的。”
他回忆起来:“有一次我们偷吃蛋糕,院长奶奶恰好经过,听见里面的动静还以为是老鼠,她拿着一把扫帚,小心翼翼地打开柜门,发现我们躲在里面吃的满脸都是,气的脸都红了。”
两人被逗得哈哈大笑,庄陶又说:“后来院长发现实在管不住我们,就特别严格地督促我们睡前刷牙,多亏了她,我的牙齿才能好好的。”
庄易感慨道:“南山院长把你健康地养到这么大,有时间我和秀之一定要登门拜访才是。”
说到院长,庄陶的目光也柔软下来,“虽然她平时不苟言笑,但是对我们每一个孩子都很负责,临走的时候她特别不舍,拉着我,眼眶都红了。”
说到这儿,庄陶顿了顿,抬眼看向父母:“在她的照顾下,我前十七年都过得特别幸福,所以爸爸妈妈,你们也不要觉得愧疚了。”
云秀之和庄易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感动,他们欣慰地笑笑,“好。”
……
第二天下午,庄陶牵着比格犬出去遛弯,司司憋了一天此时欢脱得很,庄陶被它拽的摇摇晃晃,跟着跑出了一脑门子汗。
不知不觉跑到了后厨楼,远处几个佣人正把食材和原料从货车上一箱箱搬下来,还要听吩咐摆整齐,冬日温度低,箱子又不能随便放地上,看着很是冻手。
沈宵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伤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烧灼感,耳边是厨师长不耐的催促,“快点,动作磨磨蹭蹭的,一个大小伙子还不如你妈干活利索!”
提到阮海棠,沈宵动作一顿,垂下的眼睫抬起,目光阴沉森冷,后者被他看得一僵,随及恼怒般地命令:“小兔崽子还敢瞪我,这些东西都由你来搬,搬不完就让你妈来!”
“还管不了你了我!”
这些话沈宵早已听过无数遍,他放任身体的疼痛,麻木地搬下一箱又一箱货物。
不远处似乎有狗叫声,男孩儿清亮悦耳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司司,我快撵不上你了……”
附近没看到长椅,庄陶干脆蹲下来歇着,他擦擦额头的汗,感慨说:“你可真能跑。”
沈宵看着那身影,蹲下去没比旁边的狗高多少,光从声音都能听出来开心的不得了,好像没有能让他难过的事情。
庄陶一边向后退,一边伸手对比格犬道:“司司,过来,到哥哥怀里。”
他没注意身后,直往后退了好几步,身体忽然撞上个人,那人胸膛宽大但单薄,庄陶感觉撞得有点痛,于是转头道:“不好意思,我——”
看见沈宵的一瞬间,庄陶话语不自觉停住,立时紧张地看着他,跑过来的司司被庄陶抱在怀里,都噤声着一动不动。
沈宵垂眸看着对方,忽然觉得好笑。
他方才看到庄陶的时候是可以躲开的,但再往后就是货物,难保不会被绊倒,尽管身体酸痛难忍,但沈宵还是下意识帮他挡住了。
就当感谢他那天夜里送的药了,沈宵想。
可想象中的笑脸没有出现,他像是看见洪水猛兽一样躲开了。
仔细揣摩,庄陶真的很害怕他,每一次见到他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胸口一阵冷痛,饶是沈宵再能忍,此刻也有些挺不住了,庄尔星的那几鞭子算不得什么,但那日寒风彻骨的冷意的确很难捱。
厨师长注意到这边的动向,加大嗓门道:“不准偷懒!那边是谁站在那,不知道这里不允许随便进吗?!”
他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刚想教训一下这个外来者,却忽然发现这男孩有些眼熟,厨师长一拍脑门,坏了,这不是刚回来的小少爷么?
庄陶回来的那天厨房可忙得很,夫人监督他们一定要把饭菜做好,一点差池都不能有,厨师长带头去呈菜时余光瞥了一眼,可不就是这位!
他卡了下壳,语气不自觉软下几分,“原来是小少爷,您怎么跑这地方来玩儿了?”
庄陶这才回过神,想到厨师长刚才大喊大叫的一幕,他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向沈宵,后者提起两箱货物,行动中露出的手骨节分明,青筋毕现。
庄陶有些奇怪,沈宵昨天才受了伤,不应该在床上修养么,在这里干什么?
他看向厨师长,问:“沈宵只是寄住在庄宅,怎么也要干活?”
对方一愣,“啊?”
没想到他会问这种事,厨师长干巴巴地回答:“小少爷,沈宵是帮他妈妈做的。”
庄陶更奇怪了:“可一般做这种力气活的都是男生,她妈妈为什么也要搬?”
厨师长支支吾吾的,半晌才说:“咱们没有这么多讲究的,谁做都行……”
庄陶的眉头一点点拧紧。虽然刚才他没注意这边,但也明显感觉的到厨师长对沈宵的刻薄,极有可能是厨师长利用职权压迫佣人,而沈宵为了阮海棠则不得不屈从。
阮海棠是沈宵为数不多的软肋,这也是他在原书中受庄家压迫的重要原因之一,直接导致了他性格的偏执以及之后的黑化。
但此时的沈宵不过是一个无法保护自己和养母的少年罢了,他什么都没做,也没伤害过任何人。
“沈宵并不是庄家的佣人,他完全不需要为你工作,不是吗?”庄陶认真地对厨师长道:“况且他身上受了伤,应该在床上休养。”
“啊?是,是的。”厨师长此刻心里一万个不解,面上也只能讪笑着应下,转头对沈宵道:“那个,小宵啊,今天不用你干了,快回去休息吧,小少爷给你求情了。”
沈宵几乎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耳边轰隆作响,他死死掐住手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庄陶走上前,迟疑开口:“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不用你管,”沈宵声音低弱,咬着牙道:“……离我远点。”
“哎你这人,”厨师长耳尖地听到,顿时变了脸色,佯装愤怒:“怎么和小少爷说话呢!”
庄陶觉得不对劲,他伸手拽过沈宵的手腕,灼手的温度烫的惊心,沈宵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目光都有些涣散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庄陶有些无措,下意识问:“你到底用没用我拿的药啊。”
问完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庄陶看了眼沈宵的脸色,对方应该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是抗拒的力气似乎小了些。
好在这离他住的地方不远,庄陶扶住沈宵的腰,把他的胳膊横在自己脖颈上,勉强支撑起对方,费力地对厨师长道:“麻烦帮我叫下家庭医生……让他直接去男佣楼阁楼就好。”
厨师长呐呐的:“好,好。”
一路上沈宵意识昏沉,好几次都差点软倒在地,庄陶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扶上楼。
盖好被子,庄陶目光瞥向桌面,那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几瓶药,正是那天拿给他的,对方果然没用,连包装都没拆开。
他拿出一小瓶退烧剂,打开瓶盖喂到沈宵嘴边,对方在昏沉中下意识扭头挣扎,庄陶没办法,捏着他下巴的手使了点力,硬灌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才后知后觉地不可思议,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强势了?同时又感到绝望,这就开始强迫了,沈宵醒来还会放过他吗?
医生来的速度很快,看过后给打了两剂退烧针,给伤口上了伤药,临走时交代需要陪护,免得患者乱动时针头扎进血管里。
房门关闭,小屋里只剩下一站一躺着的两人,庄陶轻轻挪动了一下书桌旁的小凳,把它对准床头的方向,消停坐了下来。
上次送药时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这一次人昏睡着,视线亮堂,庄陶的胆子也大了。
许是输液的缘故,沈宵呼吸平稳,脸上的红晕也退去了,胸膛均匀的起伏,他的眼窝很深邃,显得鼻梁更加笔挺,眉心轻轻皱着,似乎在梦中也不安稳。
庄陶盯着那眉心,伸手轻轻把它抚平了。
手收回来时不小心碰到桌面,几张纸伸出一块,庄陶的目光被上面的字吸引,“A中精选测试卷……”
庄陶好奇看了几眼,这上面的无一不都是拔高题,而沈宵作答时似乎没有丝毫卡壳,洋洋洒洒的字迹填充了上面的空白。
最近都没怎么看书,冷不丁看到这些还怪有亲切感,庄陶打了个哈欠,亲切的有点想睡觉。
他把胳膊放在桌上,一手撑着脑袋,慢慢合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庄陶手肘一滑,脑袋蹭的往下落,他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外面天色渐晚,该回去吃晚饭了,庄陶胡乱想着,下一刻,他的目光和床上的人对上,庄陶眨了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沈宵冷冷看着他,“你在我房里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庄陶撇撇嘴,有点委屈,“照顾你呗。”
“然后把自己照顾睡着了?”
“……”
沈宵嗓子沙哑,他把脸撇向窗外,没什么感情地说:“拿着你的药离开这里。”
庄陶身子一僵,装傻道:“什么药?那些是医生给你开的。”
沈宵唇角勾出嘲讽的弧度:“华都大学实验室研制出来的特效药,有钱都买不到,家庭医生会用在我一个佣人之子的身上?”
庄陶不知为何,听他的话总觉得不舒服:“佣人的孩子又怎样,药不就是给人用的吗?有用不就行了。”
沈宵睫毛一动,抬眼看向庄陶。
明明是万千宠爱的少爷,却莫名恐惧一个对他来说毫无威胁的人,恐惧却又跑来送药,照顾他……
简直是矛盾至极。
沈宵的声音冷到极致:“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庄陶一愣,“谁可怜你了……我才没有。”
房间安静下来,庄陶知道自己该走了,他犹犹豫豫地开口:“药在桌上,你这回记得按时吃。”
打开房门的瞬间,沈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低声说:“别做多余的事情。”
……
庄陶走到楼下,解开拴在树干上的狗绳,安抚地摸了摸司司的脑袋,自言自语般:“怎么感觉他那句话,像是有其他的含义呢。”
别再靠近我了。
别给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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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关系
饭桌上,除了庄尔白有事去了公司,庄家其他几人都在,庄尔烨率先提起庄陶学业的事情。
“正好过几天开学,陶陶,你选一个想去的学校,家里来安排。”
“去雅高吧,”庄尔星撑着下巴提议,“里面都是世家的孩子,玩得到一起,学业轻松,等毕业了安排出国留学也方便。”
“我更建议A中,”庄尔烨沉吟片刻,“虽然是公立学校,但学生整体素质高,师资力量雄厚,陶陶去这会有不小的收获。”
庄易开口道:“A中是不错,身边不少朋友都把孩子送到这了,可是陶陶去了会不会太累。”
庄尔烨说:“A中按成绩排班,可以先去一个竞争不那么激烈的班级,慢慢适应。”
云秀之看向庄陶:“陶陶自己决定吧,想去哪个学校?”
庄陶想了想,“A中就好,既然是按成绩排班……唔,那就一班吧。”
大厅忽然安静,庄陶感受到来自四周的视线,从饭碗里抬起头,腼腆笑笑:“我学习应该还可以。”
“好,好。”庄易欣慰地应,又给庄陶夹了两筷子肉段。
——
最近天气回暖,司司老想着往外跑,左右庄陶无事,每天牵着狗绳能出去遛三四遍。
比格犬脚步轻巧的在前面引路,越走离住宅越远,庄陶看了看四周,说:“司司,你悠着点,要是迷路了哥哥也找不着。”
司司汪了两声当做回应,转头继续带路,不多时,前面隐隐约约传来一个人声,他对着电话似乎正在吩咐什么,庄陶仔细分辨了下,是二哥。
“原来是要去找你的前主人啊,”庄陶捏捏比格犬的后颈,有些不满:“我对你不好吗?这才几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庄尔烨的声音逐渐清晰,他靠在一根柱子旁,正处理手下师弟师妹的一件实验事故,气压低的让庄陶隔着老远都有些发怵:
“cm实验我在开题前就已经多次警告过,但你们不仅高估自己的实力,甚至在出事后没有最先上报而是选择隐瞒,这一系列的操作令人费解。”
“不要给我讲你的理由,我没时间听这些,现在我要知道的是你的解决方法。”
“没有解决方法?”庄尔烨的声音像浸了冰碴,“你们这些废物点心除了惹祸还能做什么?我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你们收进实验室了。”
庄陶这头听得心惊胆战,没注意庄尔烨已经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后者揉揉眉心,正要转身回去,却听身后传来沙沙的响动。
“谁在那?!”
树后,一个小脑袋轻轻探出来,庄陶双手扒着树干,心虚地笑笑:“二哥,是我。”
“陶陶,”庄尔烨缓和下脸色,“在那站着干什么,过来。”
庄陶牵着狗绳走过来,“司司非要往这边跑,没想到这么巧……”
庄尔烨说:“司司很好动,是窝里最活泼的一只,每天都要溜够时间才行。”
“那之前也是二哥你溜的吗?”庄陶好奇道。
庄尔烨摇头,“我一般让师弟师妹们轮着溜,他们还挺喜欢带它的。”
“奥,”庄陶心里腹诽,就算不喜欢也没人敢反抗你吧……
两人顺着小路走,庄尔烨抬起下巴示意了下那边的建筑,“这是我的楼,里面有我的私人实验室,没有我的允许旁人进不来,所以鲜少有人往这走。”
庄陶点点头,“这样啊。”
“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进……”
话还没说话,庄尔烨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庄尔烨看见来电后面色顿时有些不悦,庄陶见状赶忙道:“那二哥你先忙,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
“……好,”庄尔烨拍了拍庄陶的肩膀,“别走太远。”
“嗯嗯。”
庄陶把司司送回狗窝,回去的路上并未在外面看到沈宵,估计是厨师长看在庄陶的面子上没敢轻易动他,但究竟能维持多久就不确定了。
医生说他身上的伤要每天换药,否则会留疤不说,愈合得也慢,庄陶还记得这点,踌躇着晃悠到楼下。
没等想好要不要上去,他意外的在门口碰见了一个人。
阮海棠走上前,见对方长相不凡,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又是生面孔,于是猜测着问道:“您是庄小少爷吧。”
女人虽然穿着简朴,但是看起来很有气质,声线温柔,庄陶隐隐猜到对方的身份,“阿姨,我是庄陶,您是?”
“太好了,”阮海棠微笑起来:“我叫阮海棠,是沈宵的母亲。”
庄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见到自己会如此高兴,但也顺着说道:“阿姨,您是来看沈宵的吧。”
阮海棠点点头,说:“宵宵身体不舒服,怕我知道了会担心就一直瞒着,但他很久不来我便猜到了,就想着来看看,顺便给他送些东西。”
庄陶放下心,既然人家母亲要去,那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刚想找机会告别,就听阮海棠继续说道:“可我作为女子,是不能进男佣楼的,这也是我不方便过来的原因。”
庄陶一愣,没想到这点:“啊……”
“看到你就好了,”阮海棠温柔的目光弥上几分恳求,“你是宵宵的朋友,也是唯一能接近他的人,你可以帮我把东西送上去吗?”
“……啊?”庄陶慌张地摆手,“阿姨,你弄错了,我不是啊。”
沈宵对他明显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庄陶生怕把人得罪了,阮海棠的观点是哪儿来的啊?
阮海棠抿唇笑笑,“陶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阿姨特别喜欢你,难怪宵宵会对你表现出兴趣。”
说着她双手牵住庄陶的手,“如果不是身体特别难受,他一定不会让我发现的……你就当帮阿姨这个忙,好吗?”
……
“三少爷,您今晚不会又不回来了吧?”
连昆大步跟向庄尔星,语气担忧:“您最近每天都按时归家,好不容易才让夫人她们高兴些,好歹再坚持几天。”
庄尔星转着手里的车钥匙,毫不在意道:“要不是陶陶回来了我才不在家住,家里有什么意思?再说爸妈现在的心思可不在我身上。”
说到庄陶,连昆微微笑了笑,他是庄家的老人了,和庄易上下属多年,情谊早已超过普通的雇佣关系,庄家三个孩子他都是看着长大的,现在小少爷也回来了,连昆打心里高兴。
“小少爷性格温顺和善,长得又讨人喜欢,庄先生和夫人稀罕的不得了。”
“那是,”庄尔星勾了勾唇角,“我的弟弟,自然是最好的,何况——”
庄尔星话语一顿,眼神落在远处微眯了眯,“陶陶为什么会和阮海棠走在一起?”
不远处,庄陶和阮海棠背对着两人,阮海棠不知说了些什么,庄陶似是点了点头,接过她递来的东西,然后转身上了男佣楼。
“估计是通过沈宵认识的,”连昆猜想道,“据说前两天沈宵带病工作被小少爷看见了,主动帮忙把他送回住处不说,还请了家庭医生给他看病。”
庄尔星挑了挑眉,“还有这种事。”
“是啊,”连昆笑笑,“小少爷心地善良,很乐于助人。”话音刚落,连昆忽然意识到他和沈宵的关系,于是立马止住了话头。
庄三少爷不喜沈宵,这是庄家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当年阮海棠离婚,家里又出了那样的事情,为避免徒生事端,庄家是不打算用她的,但云秀之心软,看她们母子无依无靠,同意阮海棠继续留在庄家工作。
本以为这件事会到此结束,可令庄家没想到的是,阮海棠提出了一个要求:她的儿子沈宵必须也住在庄家,这样她才能放心。
庄尔烨在一旁立马出声拒绝:“你来庄家工作已经是我母亲的仁慈,沈宵太危险,我们不会允许他住在这里。”
阮海棠求助的眼神看向云秀之,后者微蹩眉头,显然也很为难。
阮海棠攥紧沈宵的手沉默半晌,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她没有理会庄易夫妇俩的搀扶,狠狠的把头磕向地面:
“先生,太太,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宵宵这个样子我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只有庄家能收留我们,我向你们保证,他绝对不会惹事的……”
庄尔星立在一旁,耸耸肩道:“你的保证有什么用?庄家又不缺你一个佣人。”
他觉得无聊,转身正待离开,余光却忽然瞥到沈宵的眼神。
处在漩涡中心的他被阮海棠拉着跪在地上,瘦小的身子腰杆直直的,垂着的脑袋抬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庄尔星。
那阴沉的目光绝不是一个十岁男孩该有的。
庄尔星俯视着他,忽然改了主意;
“可以,”他懒懒地出声,“我允许你们留在庄家。”
阮海棠抬起头,不安眼神中带着惊喜,连庄尔烨都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但我有一个条件,沈宵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和让我们不满的地方——否则你们母子俩都得走。”
之后的七八年,庄尔星没少为难沈宵,佣人们见风使舵,自然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但后者从未出丁点错处,沈宵母子俩在庄家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了八年之久。
他们鲜少会主动出现在庄家的视野前,这回与小少爷扯上关系是第一次。
连昆收回思绪,视线重新落在庄尔星身上。
后者望着阮海棠离去的背影,面上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半晌轻摆了下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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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仆人
安静的房间内只有笔尖滑动纸面产生的沙沙声。
沈宵坐在桌前,垂眸写下一行行公式,偶尔停顿几秒放松下手腕,神情专注的模样似乎不会被任何事打扰。
“咚咚咚”
房门传来几下轻轻的,有气无力的敲门声,沈宵丝毫不理会,只当没听见,直到门外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开门……”
沈宵握笔的手一顿。
看没动静,房门又被轻拍了两下,这次连声都没有了。
门外,庄陶手脚发软地靠着墙壁,感觉顺脑门滴下来的汗是他心里流的泪。
阮海棠托他拿的东西真不轻,他气喘吁吁地拎上七楼时都快哭了,手心被勒出几道红印子,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庄陶觉得要是他成天住在这也要黑化。
就在他以为里面不会有动静时,沈宵忽的拉开了门。
庄陶一惊,没等对方说话,他急急忙忙开口道:“阮阿姨托我给你送东西,不是来找麻烦的。”
沈宵垂眸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刘海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头上,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眼巴巴地向他解释来由,这模样,谁看了不说一句可怜。
他张了张嘴:“进来。”
沈宵转身回到桌旁,“东西放地上,你自己找地方坐。”
庄陶擦擦额头的汗,胡乱点了下头。
他安生坐着,盯着沈宵写字的背影,忽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医生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
沈宵没回头,声音显得很冷淡:“别管我,你休息够了就走。”
这样子简直不能再正经再冷漠了。
庄陶缩了缩脖子,语气挺怂,说出的话却很胆肥:“……那天晚上你故意咳一声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沈宵动作一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痕迹,终于转过身子看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庄陶气虚地笑笑:“给你上药啊,后背你又够不到。”
沈宵也勾唇笑了下,语气嘲讽:“我的伤是怎么来的,小少爷不是最清楚?”
一句话堵了庄陶的嘴,他哑口无言,大眼睛看着沈宵有些仓皇。
沈宵说的没错,他身上的伤口是庄尔星为了给庄陶取乐弄出来的,他们兄弟俩是罪魁祸首。而现在庄陶又上赶着关心人家,不怪对方会多想。
可他也觉得委屈,自己最初虽然害怕沈宵,但从没故意伤害过他,现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一再被冷漠推开。
庄陶呆呆坐在那怀疑人生,魂不守舍的样子看得沈宵皱起眉头。
他低声道:“至于么。”
沈宵背对过身,抬臂脱下卫衣,随手扔到床上,动作引得庄陶缓缓回过神。
沈宵侧头瞥了一眼:“不是要上药?”
庄陶无暇顾及对方为何同意,他的视线定在面前人裸露的上半身,微微睁大眼,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少年人的躯体已经有了成熟的迹象,肌肉线条分明的上半身精壮有力,但美中不足的是,沈宵的后背,臂膀,乃至前胸,都布满了一道道可怖的伤痕和伤疤。
伤痕是前不久新添的,而那些淡粉色伤疤沉旧蜿蜒,显然有了一定岁月,庄陶确信,这些不可能是在庄家留下的。
庄陶心里很乱,沈宵在来这里之前经历了什么?
看他没反应,沈宵淡淡道:“怎么不动?”
庄陶恍然回神:“来了。”
他拿过药膏挤一点在指肚,揉开后轻轻敷在后背的红痕上,碰到触目惊心的伤口瞬间,庄陶拧紧眉头,“要是疼就告诉我。”
沈宵没有答话。他能感受到那手指轻柔的力度,细心地涂抹,甚至还小心地避开了以前的伤疤。
明明那些旧伤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感觉了。
看着这些疤痕,庄陶犹豫着想开口询问,顿了顿还是咽了下去。
他轻叹口气,还是先把三哥给他捅的篓子填好再说吧。
……
“好了,”庄陶仔细端详过,“幸好伤口不深,过几天就能结痂了。”
沈宵点了下头,正要站起身,却听庄陶忽然出声道:“等下。”
没等他反应过来,庄陶走近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沈宵的鼻尖几乎碰到庄陶身上的针织衫,对方清淡的香气和那晚如出一辙。下一秒,一只嫩白小手伸向他的脸——
沈宵眼疾手快地握住那只手腕,“你要干什么?”
庄陶有些惊讶,沾着药膏的手指动了动,说:“你脸上的伤我想也顺便帮你弄了。”
原来是这样。
他缓缓松开,空气中那只细嫩的手腕迅速发红,留下圈红痕,沈宵一愣,心中闪过一丝道不明的情绪。
庄陶不太在意,他抹完最后一处轻轻松了口气,说:“一天一遍就行,明天我再——”
未等他说完,沈宵打断他的话,“明天你不用来了。”
庄陶怔怔的:“为什么啊。”
沈宵站起身,身高的差距和两人过近的距离让庄陶不得不仰起头;
“我已经说过了,”沈宵垂眸看着他,“你的所作所为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我更不可能因此被打动,不要白费功夫。”
归家的少爷善良单纯,看到地位悲惨的同龄人便想施舍两分,但只要拒绝几次,他自然会知难而退。
可庄陶浅浅笑了一下,说:“我不信,如果你真的丝毫没被打动,那天就不会扶住差点摔倒的我,刚才也不会让我进门了。”
沈宵冷冷勾唇,“那是因为……”
“就算这些都不是,那你母亲那边怎么说?”庄陶有点小得意,“她亲口告诉我的,说我是你的朋友。”
原本庄陶真的以为对方铁石心肠,可细细体察,沈宵并没有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反倒对他一次又一次的心软。
想到这,庄陶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笑得有些狡黠:“别想骗我。”
沈宵一愣,偏过头冷哼一声:“随便你。”
回去的路上,庄陶把沈宵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心里盘算着提前了解一下A中的教学质量和题目难易程度。
本来他对自己的学业水平挺有信心的,可最近几次都看到沈宵在做A中的拔高题。自己不学没事,但要是看到身边有人天天学就坐不住,这是每个好学生的通病。
进一班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万一开学考砸了多丢人啊。
好在庄尔白就是在A中念的书,他那应该有庄陶需要的资料。
“我的高中学习资料都已经处理掉了,”听完他的请求,庄尔白抱歉地说,“不过尔烨也是A中的,他刚毕业没两年,资料或许还在。”
“啊……那好吧,”庄陶的头低下去,他知道庄尔烨是A中毕业的,可是二哥看起来实在有些凶,庄陶一想到就发怵。
“我上网找找也是一样的,就不麻烦二哥了吧。”庄陶想了想说。
“……我不觉得麻烦。”
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庄陶没想到身后还有个人,他陡然一惊,语气都变了调:“二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庄尔烨看他下意识地靠近庄尔白,眉头微微皱起,“在大哥建议你找我要资料的时候。”
庄尔白道:“尔烨的功课在咱们兄弟里做的最好,而且他很愿意帮你的,对吧,尔烨?”
庄尔烨看着庄陶没说话,半晌从鼻子里轻轻“嗯”了声。
气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庄陶只得乖顺地请求道:“二哥,你可以借给我一些学习资料吗?”
庄尔烨嗓音低沉:“资料在我房里,你跟我来吧。”
看着兄弟俩一起离去的背影,庄尔白欣慰地笑笑。
——
不愧是学霸。
看着庄尔烨从书架上翻出来的一摞摞整齐的习题资料,庄陶心生感慨,情不自禁地说:“二哥,你真厉害。”
庄尔烨动作一顿,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下,“有吗?我觉得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当然了,”庄陶翻着最上面的一本笔记,真心实意道:“我能看出这上面很多内容都是市面上见不到的,深刻却易懂,这是一份绝佳的资料。”
庄尔烨自认是一个很古板的人,对旁人的客套赞美不屑一顾,但不得不说,弟弟的夸奖让他十分受用。他犹豫一瞬,说出了内心深藏的疑惑:“那这么说,你并不讨厌我,对吗?”
庄陶一愣:“二哥为什么这么问?我不讨厌你啊。”
“可是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你不管对爸妈还是大哥尔星都很信任亲切,唯独对我……”庄尔烨的拳头轻握了下,“总是和我有些距离,是因为我小时候不小心把你弄伤的原因么?”
庄陶抿了抿唇,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无形中远离了庄尔烨,对方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因为他的疏远而陷入自我怀疑。
“抱歉,二哥,”庄陶主动走近一步,仰头对庄尔烨道:“弄伤我的那件事我早就忘了,之所以和你有距离是因为我觉得你看起来很严肃……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
对着这张诚恳的脸蛋,庄尔烨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一个不字,他的手抚上庄陶的头顶,喉头一滚,说:“没关系。”
庄陶露齿一笑,同时感觉自己头顶上蓬松的头发都被压扁了。
转眼来到开学这天,庄陶换好制服,背上书包,轻巧地下了楼,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瞬间,云秀之捧场地赞叹一声:“哇!”
A中的制服足有四套,庄陶穿的是最保暖的那身。
深蓝色制服配马甲,里面是白色衬衫,外加一条同色系领带。
庄陶身量纤瘦,制服穿在身上如贵气的小少爷一般,别提多扎眼了。云秀之拉着小儿子拍了好几张照,转身发朋友圈去了。
看时间快差不多了,庄尔星看了看表,说:“陶陶上车吧,三哥送你。”
庄尔白刚好吃完饭,他擦擦嘴从餐桌前起身,“正好我今天工作不忙,也送陶陶一程。”
“这么巧,”庄尔烨从楼梯上走下来,淡淡地说:“我也来送陶陶上学,顺便回去看一眼母校。”
庄陶和他们三个人八目相对:“……只是开学而已,哥哥们没必要送的,我自己去就行。”
庄易呵呵笑:“陶陶啊,让哥哥们送你去吧。送弟弟上学是应该的,要不是怕你嫌人太多,我和你妈妈都想去了。”
四个人坐一辆车太挤,几人商量了一下,庄尔白和庄尔烨一辆,庄尔星和庄陶一辆。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两辆车很快前后脚到达A中正门。
临进校门前,庄尔星整理了下庄陶的衣襟和领带,笑眯眯道:“陶陶就要去新环境认识新同学和新老师了,开不开心?”
庄尔烨出声说:“如果有哪里受委屈的地方就告诉我们,不要自己闷着。”
“学习尽力就好,”庄尔白摸摸他的头,“别累到自己。”
庄陶都一一应下,正待说话,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单车入门处,沈宵的外衣在风中扬起一角,长腿一迈从自行车上下来,停好车后径直走进校园。
周围的学生三三两两,只有沈宵是独自一人。
庄尔星也看到了,他摸摸下巴,“想起来了,沈宵也是A中的学生,好像是通过优秀贫困生的身份进的。”
庄陶点点头,A中学费不菲,凭沈宵的家境的确无法负担。
“陶陶,”庄尔星忽然开口,眼里闪烁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正好你一个人在学校我们也不放心,不如让沈宵做你的专属仆人,替我们照顾你好不好?”
庄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弯下腰闷咳着摆手拒绝。
亲哥,您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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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仆人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转学
“小艾,你听说了吗?”李欣神神秘秘道:“咱班要进人了。”
顾艾觉得同桌又在满嘴跑火车,“得了吧,都高三了进什么人啊。再说,转进A中就算了,谁那么猖狂,敢直接来一班。”
“是真的,”看她不信,李欣加重语气,“好多同学都听说了,不信你问佛言,他爸肯定有信儿。”
顾艾正要开口,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下意识止住了嘴。
门口,沈宵单肩背着书包进来,经过时两边的同学纷纷收敛了神色,看他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才松口气。
顾艾压低嗓音,“他脸上怎么又有伤了?看着像是被什么抽的,真吓人。”
李欣刚才没注意,好奇的回过点头,视线恰好和正把本子从桌堂里拿出来的沈宵对上,他淡淡扫过一眼,没什么感情的目光落在李欣身上,后者浑身一激灵,蹭地转过来。
“……不知道,”半晌李欣摇摇头,“他就是个怪咖,管他干嘛。”
“对了,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转学生了,”一个张扬的声音响起,简澄扬单手端着几个本子进来,“今天来新人,老齐十有八九会早到,劝你们别作。”
“切,”李欣不屑道,“那你大早上的在地上晃悠什么。”
简澄扬勾起唇角,扬了扬手中的本子,“本数学课代表自然是下来收作业的,速速上交!”
顾艾则从他的话里听出其他的意味:“你的意思是咱班真有人来?”
台下淅淅零零的人掏出作业,有个别没听见的,简澄扬直接两步迈到面前敲人桌子:“当然是真的,前两天我和佛言在高尔夫球场听他爸说的。”
佛言是一班班长,他爸是A中的名誉校长,能从他爸嘴里听到这个转学生的信息,那转学生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啊?”李欣欲言又止,“但我还听说,那人的学籍信息好像是从南方一个没听过的小城转来的。”
顾艾身为学习委员,对新人最关心的便是成绩,“小地方的教育资源不太行,他来不会拖咱班后腿吧?”
“那谁知道。”
简澄扬数了数本子数量,“还差一本,谁还没给我?”
话一出口,他的动作顿了顿,滞后地想起他没往最后一排走,还差沈宵一个人的。
大家的视线都被他刚才的话集中了过来,这时候走过去明摆着会和沈宵打上交道,还是自己主动的,他不太愿意。
一片安静中沈宵站起身,动作间不骄不躁,把本子放在了那摞的最上面,转身回了原位。
简澄扬耸了耸肩膀,“OK,齐了。”
等人陆续到了,班任老齐踏着高跟鞋迈上讲台,庄陶跟在她身后,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同班同学。
班上的同学看到他或多或少有些好奇,只有最后一排的沈宵平静地扫了一眼,眼里没有丝毫惊讶。
“静一静,”老齐扶了扶眼镜,“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新同学,未来一年将会和我们一起学习,庄陶,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全班四十几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庄陶腼腆地笑了笑。
他虽然胆子小,但以前每场孤儿院举行的演出几乎都参加,常常要在一群资助者面前表演节目,在人前并不发怵。
他两手自然地放在背后,抿唇笑了一下,说:“大家好,我叫庄陶,之前在南方生活,现在转到A中,望以后多多指教。”
“哇……”下面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他好乖啊有没有!”
李欣盯着台上:“看来南方水土养人是真的啊,连男孩儿都长得这么好看。”
老齐上下观察了下,说:“咱班按身高排座位,你去……第三排吧。”
庄陶没有异议,刚坐下教室便响起了早读铃声。
早自习对普通班级的学生来说是早读,对一班来说就是各个科任老师的附加课。庄陶正想知道自己的水平与一班平均成绩比如何,这节数学课恰合他的意。
一节课很快过去,庄陶低头记笔记,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刚一抬头,赫然发现四周围上来一圈儿同学。
庄陶有点懵,问:“有事吗?”
李欣笑眯眯地看着他:“没事,就是想来看看新同学。”
有同学在旁边嗤笑一声,“你可别吓到人家。”
“别误会,”顾艾替同桌解释,“李欣是颜控。”
看他们都没有恶意,庄陶内心松了口气。
冷不丁转学到一个陌生的班级,说一点都不在乎其实是假的。
“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有开学考,等会儿就要开始考试了,一直到晚上最后一节课考完。”
顾艾学习委员的身份上线,对着这张乖巧的小脸,她把课前担心新同学拉班级平均分的事忘到了脑后,“如果你没准备好的话,我看看能不能跟老师申请让你延后考。”
庄陶感激地笑笑,“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努力跟上班级的进度就好。”
A中有开学考的传统,庄尔烨已经跟他讲过了,庄陶并不意外。
虽然是转学生,但性格谦虚又上进,最主要是长得太好,一众同学对庄陶的好感直线上升,于是纷纷加了联系方式。
简澄扬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看一堆人围在这便过来凑热闹,随口问:“陶子,你南方哪的。”
庄陶愣了下,接受了这个自来熟的称呼,说:“我之前在海城上学。”
“怪不得水灵灵的,”简澄扬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原来是打水乡来的。”
四周传来善意的笑声,庄陶弯了弯眼睫,“以后欢迎你来玩。”
快上课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回了原位,庄陶伸了个懒腰,趁着间隙四下看了看,余光瞥到最后一排时顿住了。
沈宵坐在教室角落,正垂眸在本子上记录错题。他身后和左右两侧都没有人,前面的女生与她前桌正在聊天,不知有意无意,她的座椅与沈宵的桌子间隔出很大的距离,看起来就像……
庄陶慢慢皱起眉。
就像与整个班级隔绝了一样。
老齐捧着卷子和答题卡进来,邦邦敲了两下桌面,庄陶不得已收回视线,暂时放下思绪面对考试。
一口气考完语数外理综对哪个班都是极大的考验,庄陶脑袋转了一天,此刻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陶子,”李欣双肩背着书包走过来,“跟我们走,今晚大家出去放纵一下,顺便给你接风。”
庄陶抬起头,反应两秒:“唔,同学们都来吗?”
“嗯,”李欣说,“是一家口碑不错的俱乐部,不远。”
庄陶没法拒绝大家的好意,他给连昆叔叔发了信息,告诉对方不用来接了。
校门口熙熙攘攘的学生和接孩子放学的豪车和家长,庄陶视线四处梭巡着。
内兜里的手机震动,来电显示是三哥,庄陶怕他打的急,于是先接了电话。
“陶陶,”庄尔星有些慵懒的嗓音透过手机屏幕传来,“连昆说你和同学们出去玩,记得注意安全哦~”
庄陶嗯了声,“知道了三哥。”
庄尔星又嘱咐几句,“有事随时联系我,万一没接就打给大哥二哥。”
庄陶都一一应下。
刚挂下电话,身后一阵峻猛的风袭来,他还没来得及回头,脖子便被人一把搂住了。
庄陶费劲地抬头瞥了一眼,果然是简澄扬。
“澄扬,别闹陶子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俩身后响起,是佛言。
他穿了白色的衬衫校服,系着领带,长相十分斯文帅气。
“今天学生会一直在开会,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走到庄陶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叫佛言,庄叔叔和我爸是老朋友,我好多天前就听说你了。”
一旁的简澄扬插话道:“刚才我们在后面好像看你在找什么人。”
“呃,”庄陶犹豫一下,问:“沈宵不跟我们一起去吗?好像没看到他。”
听到这个名字,简澄扬下意识皱了皱鼻尖,“你问他做什么?”
庄陶疑惑地问:“沈宵也是一班的学生,既然说好大家一起去,为什么他不算呢?”
简澄扬认真思考了几秒:“因为他从来不参加这些活动啊。”
“每次放学他都是走的最早的,学校的社团,集体活动一律不参加,甚至连统一的游学也不去,久而久之班级有什么活动自然就不会带他了。”
庄陶说:“可能他有难言之隐,不能参加这些活动。”
“也许吧,”简澄扬摊了摊手,思索道:“不过最主要还是他的性格,太阴郁了,没谁愿意接近。”
“哦对了,还有那个男人。”
简澄扬的话令庄陶抬起头,“男人?”
两年前,一个中年男人曾闯进过学校,边破口大骂边找寻着什么,不管不顾保安地阻拦闯进教学楼,满身酒气,一旁的老师校领导听了半晌才听清“沈宵”两个字。
原本要执行强制手段把男人带走的保安犹豫了,这人难道是学生家长?
A中大多数学生非富即贵,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招惹的。
后来接到消息的沈宵走出教室,看见男人瞬间,他整个人顿时变得恐怖,暗沉如水的双眼紧紧盯着对方,指尖捏的几乎泛起青色,“你还敢来找我……”
男人嘴里嘟囔着什么,对沈宵露出大大的笑,“我来看看……我的杀人犯儿子,过得好不好啊。”
后续超出了学校的预料,在事情闹得更大之前,他们把男人赶出了校园,但这件事四处流传,A中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老师和同学对沈宵的态度也自然微妙起来。
直到下了车,庄陶几人在引领下来到包间,他没注意前面的人,径直撞上了佛言的后背,后者好笑地看着他,“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庄陶摆摆手说没事,他心不在焉地坐下,盯着面前的玻璃杯,终于意识到了那个一直以来被自己忽略的,原书中并没有出现的人——
沈宵的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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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失魂
沈宵取了单车,逆着人流的方向径直来到操场。
西南角有一个隐秘的出口,附近空无一人,沈宵迈上车座,长腿一蹬,疾风把他的外套扬起弧度,转眼人车已窜出去数十米远。
临近夜晚,凡帝俱乐部开始营业,酒水区尤为热闹,沈宵停好车,在更衣室两下换上工作服,戴上员工牌的同时来到大厅,赶在经理到达的前一分钟打了卡。
等待调酒师调酒的间隙,远处正门在经理的引导下领进一群学生,他们穿着显眼的A中校服,打闹间彰显出十足的学生气,吸引了不少客人的视线。
毕竟俱乐部消费不菲,普通家庭的孩子连进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沈宵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酒已经调好,调酒师抹了把额头的汗,说:“303卡座的。”
沈宵端起托盘,转身时淡淡提醒了一句:“还有六杯,快超时了。”
另一头,1303的包间里,几十个少年少女鱼贯而入,庄陶刚挑了个角落坐下,就被简澄扬毫不留情地拎到中间;
“今晚你是主角,坐到角落里成什么样子?”
桌面上提前备好了几十瓶啤酒和各色纸牌骰子,昏暗炫彩的灯光下,庄陶陷在沙发中间显得尤其弱小,他诚实地说:“我不太常来这里,玩不好会扫兴的。”
旁边的男同学见状大力拍了拍庄陶的肩膀,朗声说:“想什么呢?大家也就是随便玩玩啊。”
“就是呀,”另一个女孩子附和道:“而且我们是学生,也就玩些简单的猜拳打牌,又不赌钱。”
几个人上前演示下游戏规则,带着庄陶玩了两把,后者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手气还不错,他暂时把沈宵的事情放在脑后,“咱们正式来一轮吧。”
“好啊,”一旁看着的简澄扬懒懒道,“全凭实力说话,输了的罚酒。”
“哎哎,”那个男同学提议:“陶子刚玩,让着点他,罚果酒吧,度数低一点免得醉。”
庄陶刚刚赢了两把,此刻有些飘,他翘起一点唇角,跃跃欲试地说:“好呀。”
眼看俱乐部酒水台的客人越来越多,调酒师急得手忙脚乱,“我才上岗几天,怎么偏偏轮到我一个人上班,这谁忙得过来啊?”
沈宵轻轻靠在吧台旁,抱肩看着他,半晌淡淡开口道:“我可以替你。”
调酒师一愣:“什么?”
“与其超时被投诉扣工资,不如让我做,你来送,”沈宵慢条斯理地提出解决方法:“我可以按时完成任务,但有一个条件:今晚的小费分我一半。”
调酒师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以为调酒这么简单的?你一个小屁孩儿能调好么?”
沈宵说:“你可以选择不相信。”
“……”
眼看单子越积越多,调酒师狠了狠心,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算了算了你来吧。”
沈宵不紧不慢地起身,看了眼需要调制的酒,在吧台后选杯,放冰,量辅料,乃至最后的装饰,动作有条不紊却效率奇高。
一旁的调酒师悬着的心逐渐放下,同时又忍不住问:“你既然做的这么好,为什么还做服务生而不是正式调酒师呢?”
调酒师各方面薪资待遇远远超过送酒的服务生,是什么理由让他选择低调地做一名服务生?
只听沈宵面无表情道:“未成年不能做正式员工。”
“……哦,这样。”
点的歌换了一首又一首,庄陶瘫在沙发里头,有点看不清台上到底是几个人在唱歌。
“陶子,你到底输了几把啊?”顾艾坐在旁边拉近了看他,说:“脸好红。”
四把还是五把来着?庄陶眼睛忽闪了几下也没想明白,“嗯……记不清了。”
“喝傻了吧?”简澄扬觉得好笑,“数数有几个杯子不就好了,一二三……你输了六把。”
“这么多啊。”庄陶傻笑一声,“怪不得感觉脑子晕晕的。”
“果酒度数再低也是酒,不应该喝这么多的,”顾艾有些担忧,“陶子,要不让澄扬他们送你回家吧?”
“没关系,”庄陶摆摆手,撑着直起了身子,“我出去逛一逛,吹吹风就好了,你们不用管我。”
说罢,他拍拍脸,脚步微微虚浮地走出了包间。
包间前的连廊又多又长,庄陶扶着墙,七拐八拐走了好久才找到大厅出口。
吧台后方,一个穿着马甲制服的男人正背对着他调酒,动作间行云流水,格外引人注目,庄陶眯着眼,瞧那背影觉得越看越眼熟,下意识抬腿走了过去。
沈宵调完最后一杯,双手撑在台上,晃神的瞬间,他莫名想到了刚才进来的那群学生。
灯光下,卷发小孩站在人堆里尤为显眼,不知在想什么,看起来神色恹恹的,进了狼群的小绵羊一样。
也是,不管在哪,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身边人的喜爱。
身后一阵轻微的磕碰声,沈宵回过头,就见刚才脑海里出现的那绵羊红着脸蛋儿,正双手撑着下巴,趴在吧台上憨笑地看着他。
未等他开口,庄陶已经踉踉跄跄的朝沈宵跑了过去。
“咚”的一声,对方撞进他怀里,天旋地转的感觉不仅没有减轻,反倒更严重了。庄陶死死抓住手里的布料,仰起头,仔细看了他半天,问:“你怎么在这儿啊?”
沈宵垂眸,半晌开口道:“我倒还想问你。”
不好好在包间待着,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
“这里太大了,”庄陶嘟囔着,“我都找不着哪是哪。”
“找不着就乱走?”沈宵声音有些冷,他忽然低下头,乌黑的睫羽眨也不眨:“知不知道楼上是干什么的?”
庄陶反应有些慢,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沈宵凑近他,声音低下来,用吓唬人的语气:“专捡你这种没人陪的小孩,带到上面去,没有三天三夜下不来。”
他静待着观察对方的反应,可庄陶愣了愣,说:“不会的,我有人陪啊。”
沈宵冷笑一声,“谁陪你?”
简澄扬,还是佛言?他们把你带到这里,不还是让你一个人跑出来了?
可庄陶迷蒙着那张潮红的脸蛋,专注地看着他,说:“你啊,你不是就在我旁边吗?”
“……”沈宵伸手托起他的下巴,仔细看了几秒,“看来是真喝多了。”
托住自己下巴的手温暖而宽大,庄陶舒服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整张脸几乎落在那手心里:“困,我想回家……”
沈宵说:“让简澄扬他们送你。”
见他没反应,沈宵只得晃晃他的肩膀,“庄陶,你在哪个包间。”
“唔……”庄陶睁开眼,向自己来时的方向望过去,走廊两侧完全一样的门,长的看不清尽头。他傻笑一声:“忘了呀。”
“我自己回去吧,”庄陶揉揉眼睛,感觉清醒一些了,“不用麻烦别人。”
沈宵无言地看着他,不揉还好,揉了以后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浑身一股果酒香味,谁敢让他真的自己走回家?
“那你就坐在这,”沈宵说,“等我……”
手机专属铃声响起来,沈宵被打断,目光投向声音来源,庄陶的卫衣兜。
“是澄扬,”庄陶仔细辨认屏幕上面的字,对沈宵笑笑:“我先接个电话。”
“喂,我……”
“陶子你跑哪去了?”简澄扬急躁的声音顺着网线传过来,“我和佛言找了你半天。”
庄陶被他吼得手机差点没拿稳,“我在……我看看昂,”
沈宵示意庄陶把手机给他,接过后说道:“他在一楼大厅酒水台。”
“沈宵?”简澄扬诧异道,随即又有些着急:“庄陶在你那?你别轻举妄动啊,我马上到!”
电话被挂断,庄陶还一无所知地看着他,问:“我们现在走吗?”
“……”
不到三分钟,简澄扬和佛言匆匆走了过来,看见庄陶全须全尾地坐在那,两人才松了口气。
“庄叔还托我和言子照顾你呢,”简澄扬对小醉鬼说:“要是第一天就把你弄丢,我俩没脸见他了。”
他揉了揉庄陶的脑勺,然后才把目光投向身后的沈宵,视线下移到后者身上穿的制服,眼神顿时有些复杂:“原来你在这兼职?”
怪不得一放学走的那么快……
沈宵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忽然袖口处紧了紧,他垂眸看过去,庄陶一手拉着他的袖子,正仰头冲他笑。
醉鬼傻笑。
佛言咳了咳,对沈宵道:“辛苦你了,陶陶交给我们就好。”
简澄扬拽着庄陶要走,“送你回家。”
庄陶没应话,他懵懵的,脑子也反应不过来,拽着沈宵袖口的手却下意识使劲,“我……”
简澄扬看到两人的姿势不由得挑了挑眉,说:“沈宵,你既然还在工作,就别让陶子影响你了,对吧?”
一句话将他拉回现实,沈宵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那张脸上移开,冷冷地说:“随你,要走就快点。”
庄陶听出其中冷酷无情的意味,小嘴扁了扁还是没动。
佛言见状笑了笑,他轻声提醒道:“陶陶,再不回家庄叔和云姨该着急了。”
听到庄易和云秀之的名字,庄陶缓缓安静下来,这才嘟囔着“嗯”了声。
临近夜半,俱乐部的人愈发多,特意营造的氛围昏暗炫目,简澄扬搭着庄陶的肩膀,以一个保护的姿态,三人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等调酒师交班完回来,沈宵摘下员工牌,“走了。”
调酒师叫住他:“小费没给你呢!”
看着沈宵离开的背影,调酒师莫名其妙地摸摸鼻子:“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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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提琴
“陶陶,脑袋还痛不痛?”
庄陶小口吃着蛋羹,眉眼耷拉着没什么精神,餐桌对面,云秀之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还不舒服的话今天就请假好了。”
昨晚她看见庄陶被送回来时吓了一跳,脸蛋红扑扑的不说,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她以为小儿子这样起码喝了半斤白酒,可没想到居然只是几杯果酒。
庄陶摇头,说:“已经好多了,而且刚开学就请假不太好。”
“下次还是少上酒桌吧,”云秀之叹气,“你的酒量随了你爸爸,一杯倒唉。”
庄陶干笑了两声,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奶奶严禁孩子们喝酒,以至于他丝毫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如果提前知道的话——
每每回忆起昨晚耍的酒疯,庄陶都感觉自己有点窒息。
怎么会那么巧和沈宵碰上,还缠着对方和他一起回家呢?!
幸亏简澄扬和佛言及时把他带走,不然凭沈宵最后一句狠话,庄陶觉得他能不能走出俱乐部都是未知……
庄陶叹口气,他来到这里之后太放肆以至于有些得意忘形,不记得这具身体最后的结局了。
“怎么了陶陶?”庄易正要去公司,临走时想着看一眼小儿子,一进来就见庄陶蔫蔫的,不太开心的样子,难不成是在学校过得不好?
庄易严肃地皱起眉头,刚要开口询问,顿了顿,还是用了比较委婉的措辞:“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友好吗?昨晚听你妈妈说喝酒了……这才开学第一天,咳咳,是自愿的吧?”
“不是啊,”庄陶皱皱鼻尖,“我一点都不想喝。”
“什么?!”庄易心一抖,“那是谁……”
“啊,我快迟到了,”庄陶放下手里的小碗,起身冲向玄关,司司正蹲在门口,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庄陶边换鞋边顺了下它的毛:“爸爸妈妈我先走了!”
踩着早自习铃进了教室,一进门正好和物理老师来了个脸对脸,庄陶吓了一跳,“周老师早上好。”
物理老师的胡须撇了撇,笑眯眯地冲他点了下头。
庄陶经过佛言时停下来,向后者道了声谢,不好意思地说:“昨晚多亏你和澄扬送我回家,麻烦你们了。”
佛言冲他笑笑:“小事,快回去吧。”
回到座位,同桌任嘉正埋头写数独,班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往常安静的班级今早似乎有些雀跃,庄陶小声对他说:“周老师今天好像怪怪的。”
“是吗?没看出来,”任嘉耸了耸肩,“可能因为今天不用上物理早课吧。”
“为什么?”
“校友会啊,”任嘉抬起头:“你不知道?学校很多优秀毕业生今天都会来。”
“噢,”庄陶兴致缺缺,“我没兴趣,每个人都要去吗?”
任嘉说:“不强制,但每次去看热闹的人都很多,你居然觉得没兴趣!”
“唔,可是毕了业的学长学姐有什么好看的。”
“我带你去看看,”任嘉眼神坚定,“去了就知道了。”
校友会在礼厅举行,作为全华都数一数二的公立高中,A中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毕业学子,凭借家中背景,这些学子在若干年后进入政商军界学术界,成为各领域中的佼佼者。
“博展厅专门拿来放前辈们送给学校的礼物,”任嘉领着庄陶在人群和展柜中穿梭,眼神目不暇接:“里面的展品平常都是锁起来的,根本看不到。”
庄陶的目光落在那些展品上,点点头说:“鹦鹉紫水晶,七星帆船,主楼一比一复刻模型,每件都价值不菲。”
“并且意义深远,”任嘉强调,说罢又忍不住多嘴,语气小小得意:“里面有一件是我哥送的,特意从英国派专人带回来的呢。”
每个展柜上都详细记录了捐献者的姓名,毕业于哪届,现前身份等,无一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两人逛了半晌,等走到展厅末尾,任嘉才意犹未尽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庄陶点点头,再往前就是会场大厅了,校领导和前辈们举杯交谈,学生不适合进入,庄陶正待转身,余光却忽然注意到离大厅最近的展柜上摆放的赠品。
“那个是什么?”
任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深棕色复古长盒,盒面缀饰着华丽的花纹,内里隐隐约约摆放着一架乐器,在展柜顶灯的照耀下散发出隐隐柔和的光芒。
庄陶缓缓走近,这才发现长盒中放置的是一架无比精致的小提琴。
隔着玻璃,庄陶的手指轻轻放在琴身上。
这把提琴的琴身由淡黄色的木材制成,上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散发出一股古朴的气息,琴弦被精心地系在琴马下方,发出柔和的光芒。
“简直就是件艺术品,”庄陶忍不住惊叹,没穿进来时他家里也有一把非常珍贵的小提琴,庄陶经常一个人在琴房里拉琴,常常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小提琴的音色既能让人忘掉烦恼,也能让人生出无限思绪。
“你也喜欢这把琴?”
一个人声在身后响起,庄陶回头,对方穿着身白色西装,样貌出众精致,一双桃花眼尤为吸睛,他微微笑了笑,声线磁性悦耳:“它在一众宝贝里并不出奇。”
“不,我觉得这把琴很棒,”庄陶喟叹,“如果能用它拉曲一定很满足。”
白深笑笑:“很高的评价,可惜它已经被捐赠,不会被使用了。”
见庄陶露出惋惜的表情,白深提议道:“你可以参加学校的音乐社,里面也有几把不错的小提琴,不会让你失望的。”
庄陶还没考虑过社团一类,闻言有些心动,他客气道:“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等人离开,任嘉才小跑着过来,一脸惊喜:“白深学长和你说什么了?你们聊了那么久!”
“白深?”庄陶问,“是刚才那个人的名字吗,你认识他?”
“当然,”任嘉说,“你不知道吗,这把琴就是白学长捐赠的。”
他示意庄陶看向展柜,上面有一行小字,“白深先生于20xx年赠送”。
“学长很出名的,”任嘉的神情有些向往,“我刚进初中部时,白学长在校庆上独奏了一曲,用的就是这把琴,曲调优美的不可思议,可惜他毕业后没几年直接任职了艺术团首席讲师,已经很久不上场演奏了。”
“噢,是有些可惜。”庄陶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能捐赠这样一把好琴,想必琴技一定很不错。
“学长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庄陶说:“他邀请我参加学校的音乐社,我还在考虑。”
沉默两秒,任嘉忽然伸手捉住庄陶肩膀,“白学长亲自邀请,你居然还考虑!还考虑什么!”
音乐社是白深在高中部时一手创办,团体演奏,单人演奏都曾在国际赛事上获奖,资金充沛,里面很多乐器价值不菲,但同时门槛也高,需要面试选拔才能进入。
庄陶被他捉的有些痒,他咯咯笑出来,“任嘉,你别闹我——”
“你们在这干嘛呢?”顾艾匆匆跑过来,“出成绩了,还不赶紧回去看看。”
“这么快就出了?”任嘉停下动作,脸蛋皱起来:“往常不都得两天么……我多少,出年级前三十了吗?”
顾艾说:“不知道啊,班任说等会发成绩单。”
任嘉没了逛的兴致,“那我们回去吧。”
庄陶还想再看会那把琴,闻言道:“你们先回吧,我等会再走。”
等两人离开,他隔着玻璃又欣赏了好一会,回去的路上还在心心念念,自言自语地说:“要不去音乐社试试吧,好久没摸琴了。”
来到这,他本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可突然给了这样一个机会,庄陶怎能不想抓住,他埋头转过墙角,冷不丁突然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瞬时疼出了眼泪。
还没等开口,庄陶捂着鼻尖抬起眼皮,发现面前的人赫然是沈宵。
醉酒的回忆涌入脑中,庄陶缓缓放下揉着鼻尖的手,“对不起。”
沈宵垂眸看着他,“你被撞疼了,为什么向我道歉。”
“……我指的是昨晚,”庄陶小心观察他的神色,“打扰你工作了,对不起。”
沈宵淡淡地说:“喝的烂醉一个人跑出来,胆子这么大,还会怕打扰我工作么。”
庄陶也不顶嘴,从善如流地说:“那我下次不这样了。”
沈宵微微偏过头:“随便你,与我无关。”
“……哦,”看沈宵往会场的方向去,庄陶问:“你不回班级看成绩吗?”
“不回。”
庄陶了然地点点头,沈宵成绩肯定很好,看不看都无所谓。
“那我先走啦,”庄陶冲他摆摆手,不多时便消失在视线里。
——
“没想到这次成绩出的这么快吧?”老齐立在讲台上,白色袖口被拉到手肘处,显得尤为干练:“老师们这次特意先挑出一班的卷子,想着有了你们的成绩,到时候批其他班的哪怕辣眼睛也能多少高兴点……”
台下的学生起哄道:“那必须让老师们高兴啊,除了我们还能有别人吗?”
老齐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们还挺自信的。”
“总得来说,这次考的不赖,有几个高分,但也有个别拖后腿的同学,成绩已经掉到二班水平了,多少让外人看热闹。”
台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不少同学把目光投向庄陶,绝大部分都是善意的,毕竟他刚转进一班,又是从小地方过来的,成绩差一些很正常。
庄陶脑子里还在想着社团的事,没怎么听老师讲话,直到胳膊被任嘉戳了两下:
“这次卷子确实挺难的,”任嘉低声说,“而且海城和华都的教材不一样吧?冷不丁考你肯定适应不来,没事的。”
“啊?”庄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其实我还好,我——”
“这次连月考都算不上,就是个开学考,”前面的李欣也转过头说,“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
“……嗯,”庄陶只得把话咽到了肚子里,“谢谢关心,我会好好努力的。”
班委往下发成绩单,老齐扶了扶眼镜,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这里再表扬一下新同学,庄陶刚转来我们学校就参加了考试,名次班级第七,物理满分。”
一班忽然陷入诡异的平静,连顾艾都停下动作;只听老齐又加了一句:“全班,据估计也是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哦。”
任嘉转头,对上庄陶那张无辜的脸蛋,茫然道:“……同桌,”
庄陶:“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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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提琴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报警
按照以往成绩看,庄陶的年级名次应该在前十左右,新学生的成绩老齐也没想到,连带着讲课的心情都好了两分。
一下课,李欣扭过身子,给庄陶比了个大拇指:“陶子,你太牛了,顾艾都做好你给咱班拉分的准备了,谁知道你学习这么好!”
听到这话顾艾立马推了一下同桌,“哎,你别乱讲啊。”她转向庄陶,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会考的这么好,祝贺你。”
“就是,”一个男同学搭话道:“我还想给陶子讲讲题,刷一波好感呢,没想到考的比我还好。”
眼见他们说的起劲儿,庄陶赶忙说:“我这次运气好,好几道选择题都蒙对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任嘉拍拍他的肩膀,“别谦虚,下次我有不懂的就问你了。”
庄陶迅速应下:“没问题。”
等人散去,庄陶松口气,拿起桌面上的成绩单大致看了看,他其他门成绩都不差,就是生物弱了些,在一班只能排中等。
余光撇到其他名字,庄陶心念一动,忽然想看看沈宵的,他从头开始数名次,眼睛一直略到最后……庄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宵的名字在倒数第三个,是不是弄错了?
他之前看过沈宵的测试卷,水平绝不在他之下,怎么可能只考这些分数?庄陶下意识回头向角落看去,沈宵正好从外面回来,他随手把桌上的成绩单塞进桌堂,看都没看一眼。
似是有所感知,沈宵忽的抬头,目光正好和他对上,后者莫名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庄陶心虚地笑笑,然后摆正头,直到中午都没再往后看。
心里疑惑不解,庄陶咬着笔尖直走神,好不容易捱到放学,余光瞥见沈宵迈出教室,庄陶赶忙带上书包跟了出去。
放学的人来来往往,庄陶在后面紧赶慢赶几次都没找到机会搭话,直到四周的人愈发稀少,沈宵的脚步才逐渐慢下来。
平常一直开的的门今天却上了把锁,沈宵皱了皱眉,他撂下单车,大致估算了下墙的高度,两下迈腿翻了上去。
“哎,等一下!”
眼看沈宵蹲在墙上正要往下跳,庄陶大声把他叫住,脱口而出道:“你又要去打工吗?”
可那家俱乐部明明离正门更近,沈宵为什么要走这个门?
见是他,沈宵动了下眉头:“你怎么跟来了。”
“呃,”庄陶想问他为什么考了倒第三,但话到嘴边感觉不太好,吭哧半晌,“我,我想问你道题。”
这借口简直好笑,沈宵自嘲道:“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让成绩差了你一大截的人给你讲题?”
庄陶有些气虚:“……你听我解释。”
墙根下的树丛里似乎生出些动静,沈宵转头盯着,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闭嘴。
庄陶见他不让自己说话,干脆把书包放在地上,撸起袖子,露出一对细白的胳膊,扒着墙边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了上去。
明明下面什么也没有,直觉却让沈宵莫名感到危险,他转头正要原路返回,可墙底早已没了人,视线下移,庄陶手脚并用地趴在墙上,正费劲地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沈宵:“……”
庄陶吃力地说:“你稍等,我马上就上去了。”
“你上来干什么,”沈宵简直无奈了,“我要下去。”
庄陶热的出了身汗,完全没听清沈宵说了什么,他奋力扒住墙头,整个人往上一蹬:“我上来了!”
沈宵正低头看他,庄陶猝不及防地一起身,直接撞上他的胸膛,冲劲瞬间把他从墙上撞了下去——
混乱间沈宵只来得及闭气双手抱头,下一秒便摔在了墙外的草坪上。
庄陶目瞪口呆地僵在墙上,话都说不利索了:“沈,沈宵,你有没有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过了足足几秒,沈宵撑起身子晃了晃脑袋,大声喝道:“你别下来!”
“为什么,”庄陶有些着急,不解道:“你摔得重不重啊?”
很快,他就知道沈宵为什么不让他下去了。
四周的草丛里走出六七个人,他们衣着随意,有的抽烟,有一个脸上有疤,还有一个手里居然拿着棍子,逐渐向中间的沈宵靠拢。
“终于蹲到你了,”为首的头目冷哼一声,露出嘴里的两颗金牙,“躲我们是吧?”
一个小弟冲出来:“我就说怎么这些天正门看不到你,原来是从这溜出去了。”
沈宵缓缓退后两步,目光平稳地扫视一圈,这次来了七个人,对方个个都是练家子,他方才掉下来时又摔到腿,跑是跑不掉了。
沈宵对墙头还愣着的庄陶说:“别下来,自己回去。”
“哟,还有伴儿呢,”胡谭瞟了眼上面的庄陶,“可以啊,以前不都一个人么?”
沈宵靠着墙,声音冷得像浸过冰碴:“和他无关,你也动不了他。”
“哼,”胡谭动了动脖子,“好啊,我不动他,我动你。”
“老规矩,有钱就放你走,”身后的几人踏着草坪走过来,胡谭把手关节掰得咔咔响,“没钱的话,后果自负。”
庄陶趴在墙上看着这一幕,终于想起他们是干什么的了。
这些小混混在这附近打劫,A中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他们不敢妄动,一次偶然发现只有沈宵是独来独往,也从没有豪车接送,这才起了别样的心思。
沈宵自然不会给他们一分钱,混混见他强硬,便带着六七个人堵他,没钱就打一架,沈宵再怎么反抗此时也不过是个少年,每次都弄得两败俱伤。
因着这些伤,老师和同学更增了对他的误解,这也是沈宵在学校被视为异类的原因之一。
眼看他们就要打起来,庄陶干着急又没用,他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们别乱来,我这个目击证人可看着呢。”
胡谭仰头摸了摸下巴,挑衅地说:“小朋友,光说没用啊,还不下来帮帮他?”
沈宵怒喝一声:“别下来!赶紧回去!”
“啧,”一旁的小弟不满地伸手推了他一下,“我老大说话呢,你算什么插嘴?”
沈宵眼神一凛,伸手拧住他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小弟的哀嚎声响彻了草坪:“啊——”
对方已经动手,其他人自然不会手软,沈宵解决掉一个,抬臂挡下劈来的棍子,刚想用踹的,小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微不可见地蹩眉,看来这次不挨顿狠的是走不出去了。
庄陶看着沈宵明显不是对手,急得脑门都出了汗,忽然,他急中生智,转头冲墙内喊到:“老师,主任,他们在这!”
果不其然,几人在注意到他的行为后纷纷停下来,“你喊什么?”
庄陶丝毫没把目光分给他们,看向墙内说的有鼻子有眼:“他们殴打我同学,学校不会坐视不理,一定得把他们抓起来!”
“大哥,这……”
“A中的安保可不一般,要是进去了不好弄啊。”
小混混的确被唬住了,见他们犹豫不决,庄陶摸出手机,作势要拍照:“我先把他们拍下来,这样等人跑了也好抓!”
胡谭扔掉烟头,骂了句脏话,“兄弟们走!”
经过沈宵身边时,他低声道:“这次先放过你,好好等着老子。”
沈宵目不斜视:“滚。”
确认人走远了,庄陶才从墙上跳下来,“你唬他们的?”沈宵忽然开口。
庄陶拍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说:“是啊,这里这么安静,哪有老师会来。”
他上前查看沈宵腿上的伤,皱着眉说:“之前的才刚好呢。”
“你要不撞我那一下,”沈宵,“或许我摔不着腿。”
庄陶太抱歉了,“是我太蠢……我陪你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沈宵等着腿上的那股麻意慢慢退去才直起身子,“不用,你走吧。”
庄陶还要再说些什么,沈宵侧头背对着他,忽然开口:“以后不要再跟着我。”
庄陶一愣,“什么意思?”
“他们这次没得逞,下次还会来,”沈宵语气平静,“如果知道你骗了他们,会连你一起打,我没法保护你,也不想保护。”
庄陶心口滞了下,张了张嘴说:“我们报警行吗?”
“报警?”沈宵轻笑一声,“他们在这片打劫这么久,如果报警有用,警察早把他们带走了。”
“……那怎么办,”庄陶喃喃出声,难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宵被他们一次次欺负么?
不知多久庄陶回过神,附近早已没人了。
“陶陶怎么还没回来?”
庄易在大厅来回踱步,越等越着急,“在学校不会真的受欺负了吧?”
云秀之坐在沙发上安慰老公:“有澄扬和阿言那俩孩子照顾,不会有事的。”
庄易回想小儿子今天早上说的话,还是觉得不对劲,“不行,我得好好问问。”
正巧庄陶牵着司司从外面进来,“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连昆跟在庄陶身后,帮他把脱下的大衣收起来:“先生夫人,小少爷给你们带了好消息回来。”
云秀之闻言站起身,“什么好消息呀?”
庄陶不好意思地笑笑:“连叔叔乱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好消息……”
得知小儿子开学考的成绩,云秀之不可思议地说:“宝贝,你考的这么好!”
“原本以为你去一班是为了锻炼自己,”庄易有些骄傲,“没想到我的儿子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庄陶笑笑:“我也有点没底,幸好没丢家里的脸。”
庄尔白和庄尔烨都是A中优秀毕业生,就算是庄尔星手下也经营着生意,他们在各自领域都有一番成就,庄陶不想自己一来就让人嚼舌根。
“怎么会,”庄易大掌拍了拍庄陶的肩膀,“你永远不会丢我们的脸,就算真的丢了也没关系,你开心就好了。”
“对了,”云秀芝想起来道,“你爸爸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学校,他觉得你受欺负了,陶陶,有没有这回事?”
庄陶讶然:“没有,老师和同学对我都很友好。”
“那就好,”庄易放下心,但还是有些疑惑:“可今早为什么说不是自愿喝酒的?”
“啊……”庄陶讪讪地笑:“玩游戏输了,人菜瘾还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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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沈策
转眼庄陶已回来大半个月,这天他学完习下楼,听见爸妈和大哥正讨论着什么。
看是庄陶,云秀之冲他招招手,“陶陶过来,爸爸妈妈和你商量件事。”
庄陶跑过来靠着母亲坐下,“什么事呀。”
“爸想举办一场宴会,”庄尔白拿起一颗葡萄顺手递到庄陶嘴边,替庄易说道:“告诉生意伙伴和朋友们关于你的事情。”
庄陶疑惑: “我的事情?”
“是你的身份,”庄易解释说:“虽然不少朋友已经知道你被我们找回来了,但毕竟不够正式,我和你妈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们的儿子。”
庄易在业内是公认的随和,一向不在乎名头,唯独妻儿是例外,那次误以为小儿子在学校受欺负的乌龙也让他意识到,光凭关心是不够的,庄易不想让庄陶有丝毫受欺压的可能。
可庄陶犹豫了下,说:“可以不要吗?”
“为什么呢,”庄易问,“你不想让外人知道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吗?”
云秀之推了老公一下,轻斥道:“你听陶陶说完再发言。”
“有你们做我的父母我很骄傲,也很开心,”庄陶想了想说:“可是没必要非得昭告天下,我们顺其自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也很好。”
说着,庄陶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软下语气:“爸爸,我知道你怕我在外面受欺负,你放心,不会的,我有什么事一定告诉家里。”
看庄易还在犹豫,庄陶偷偷对庄尔白使了个眼色,悄咪咪做口型道:“大哥,帮帮我——”
庄尔白在底下挠庄陶的手心,他清清嗓子,“也好,陶陶不喜欢太高调,我们不如在他十八岁成人礼时再宣布这件事,爸,你觉得怎么样?”
良久,庄易“嗯”了声,终于松口:“老大这个建议不错,那就暂时这么定。”
趁着这个机会,庄陶顺带说了自己想试试音乐社的想法,自然得到了全家的一致赞同。
庄尔白立刻托国外的朋友带回一把斯琴给庄陶做练习用,后者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把斯琴当做练习琴,第一次感叹了有钱人的快乐。
琴房
趁着周末,庄陶调好音,本有些担心太久不弹会手生,可琴弓触及琴弦的一刹那,深藏在灵魂里的触感立刻伸出千万缕细丝,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弹出了一整首D大调小提琴奏鸣曲。
没穿书前他也常常一个人弹琴,但那时的他没有听众,也没有老师,全凭热爱,现在想到自己有可能进入社团接受更专业的学习,庄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转眼又是一下午,庄陶放下琴,放松着酸痛的手指和肩膀,边打哈欠边伸了个懒腰。门外柳姐敲了下门叫他注意休息,第二天还要上学,庄陶应了声,然后缓缓地趴在琴盒上。
沈宵警告给他的话还历历在目,说不担心是假的,但庄陶不太认为那些小混混会在连昆每天来回亲自接送的情况下还能伤害到他。
他真正担心的是沈宵。
庄陶靠耍小聪明赶走他们,可等对方发觉学校并没插手这件事,一定会再回来,到时候沈宵很难找到机会脱身。
庄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可那些人连报警都不怕,学校更是指望不上。
能制住他们,且是庄陶办得到的……只有庄家。
可庄家怎么会为了一个佣人的儿子出手?
庄陶把头埋在臂弯里良久,忽然睁开眼。
华都难得下了场冬雨,雨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到了晚上反而有愈加扩大的趋势。
道路两旁的霓虹灯光在水光闪映下更加鲜亮,沈宵的单车车灯坏了,他伴着两旁的路灯长驱直入,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低头看了两次手表。
这份兼职是临时钢琴师,由于天气的缘故,餐厅用餐的人并不多,经理见了沈宵,没多说什么,摆摆手让他赶紧进去。
换好制服,沈宵双手触摸到琴键,按照一位客人的要求弹奏天空之城,流畅悦耳的琴声从指缝间缓缓流淌,沈宵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甚至不需要用到琴谱。
角落里两个女生叽叽喳喳聊天,其中一个的目光直往大厅中间的沈宵身上瞥。
“那个弹钢琴的小哥哥好帅啊。”
“又看不到正脸,”另一个女生耸耸肩膀,“你怎么看出来帅的。”
“哇你看背影,那挺直的脊背,那双手,修长又骨感,一看就是帅哥好不好。”
“哦,”另一个女生撇撇嘴,“不过帅又怎么样,在这种地方,估计又是没什么学历的出来打工。”
“唉,说的也是。”
晚上七点到十一点,沈宵在钢琴凳上坐了整整四个小时,期间弹了十八首曲子,直到餐厅关门了才起身。
经理掏出手机,边输入金额边说,“今晚客人太少了,没弹多少曲子,工资只能给200。”
沈宵微不可见地皱眉,“原定的工资是三百块四个小时,与弹奏曲目的数量多少无关。”
“怎么,你不同意?”经理支付的动作停下来,撩起眼皮说:“不同意能怎样,你一个临时工又没合同,下次不用来了。”
又是这样,沈宵看着他丑恶的嘴脸想。经理身后仿佛生出无限黑紫色的暗光,幽幽地向沈宵露出诡异邪恶的笑容:恨我吗,怨我吗?我们欺辱你,打压你,让你永无出头之日,你能怎么样?
有本事你就让我再也没有张嘴的机会。
你身上背负着罪恶与责任,你逃不开,更脱不掉。
你活在地狱,还妄想回到人间。
无数个声音在沈宵脑中旋转,阮海棠的卑微祈求,继父恶毒的打骂,庄尔星毫不掩饰的厌恶,以及所有对他做过不公平事情的人一次次穿过他的心脏。
脑子疼的要爆炸,极度压抑痛苦中,沈宵莫名想到了另一个人。
刚见了第一面就溜进房里给他送药,担心他的伤口,甚至还醉着说要跟他回家,拽着他的袖子不放。
他眼睛总是亮亮的,笑起来真的很可爱,沈宵曾告诉自己一万遍不要再去想,但他骗不了自己,庄陶的出现让沈宵觉得自己似乎还没有无药可救。
……
路边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雨量却丝毫不见降低的趋势,反而瓢泼着在地上打出水花。
沈宵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不知过了多久,他抬眼瞥向路边的玻璃,那里不太清晰地倒映出身后的一个人影。
不远不近的已经跟了一路了。
沈宵不动声色,抬手拉低了帽檐,脚步不减,在经过前面那个路口后迅速转弯,紧接着消失在十字街口。
黑衣服男人见状快步走上前,警觉得四处梭寻,地上的脚印很快被冲刷干净,男人眯起眼,毫不犹豫地转向左前方的一条小巷,他的脚步又急又快,经过转口的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冲力遏住脖颈。
“砰”的一声,男人被一只手惯到身后的墙上,黑暗中面前响起沈宵阴沉的声音:“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男人沉默几秒,“原来你早就发现我了。”
脖子上的手瞬间加大力气,“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是坏人,”男人缓缓举起两只手,“相信我。”
“那你连着半个月跟踪我是为了什么,”沈宵冷笑一声,“保护我的安全?”
男人没想到自己这么早就被发现了,他眼中划过一抹赞赏,“您的警惕性很高,防范意识很强。”
“别废话。”
沉吟半晌,男人开口说:“我是沈家的人,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太多,但请相信我,我并没有恶意。”
沈家……沈宵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还未等细问,男人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一把闪亮锋利的刀刃,直直向沈宵刺去,后者立刻松手,抬臂挡在身前。
下一刻,男人收回刀,飞速消失在黑夜里。
沈宵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心里浮现出怪异的感觉,脚步刚动,鞋底便碰到一个物体。他垂眸看着地面,弯腰捡起那份报纸,是刚才那个男人留下的。
报上几个大字在雷电的交映下清晰倒在沈宵眼前:华都沈家——沈氏掌权人沈策或确诊不治之症。
——
“陶子,陶子,”任嘉叫了庄陶两声没回应,忍不住加大音量:“庄陶!”
“嗯?”庄陶回神,放下手里的笔,“任嘉,叫我有事吗?”
“你想什么呢,叫了你两声都没听见。”任嘉说,“我想问你音乐社的面试准备的怎么样。”
庄陶出神地回答:“还好,这几天都有在练习。”
“你好好练着,”任嘉低下嗓门儿,“听一个音乐社的学长说,今年的报名表里有几个厉害的同学,据说有一个家里还是拉小提琴的世家呢。”
“……”
见对方只是轻轻点头,任嘉终于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肩膀,纳闷儿道:“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最近学习压力大,”庄陶没法解释是关于校外小混混的,只得找借口说:“晚上太晚睡了,总觉得累。”
任嘉了然地点点头,宽慰道:“也是,毕竟一上来考这么好,怕掉下去也正常,不过没关系的,你有这张脸,考倒第一都没人怪你。”
“……嗯。”
那几个混混在庄家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甚至根本不需要庄家出面,庄尔白一个人都有一百种解决他们的方法。
可庄陶没法向庄尔白解释他为什么要帮沈宵。
但换种角度考虑,如果被打劫的人是庄陶自己就好说了。
他只要在发生后告诉家里,庄家自然会出面解决,完全不需要沈宵出现。
这是庄陶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可一想到要独身面对那几个穷凶极恶的坏蛋,庄陶就有些发怵。
他鼓起一边腮帮子,自暴自弃地想,大不了被他们揍一顿,到时候再找大哥收拾他们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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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出事
“眼睛都尖着点儿,”胡谭靠在电线杆旁,紧盯着A中校门的方向,视线在成群结队走出来的学生们脸上扫过:“今天说什么不能让那小子跑了。”
“放心吧大哥,”一个长相魁梧的小弟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姓沈的长相扎眼着呢,肯定逃不过。”
另一个人骂了句,“他奶奶的,要不是那个人耍炸,咱们上次就到手了。”
胡谭眯起眼,“那小子的身份我们还不清楚,暂时别轻举妄动,等以后有机会这笔账再慢慢算。”
随着时间流逝,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少,一个小弟犹豫道:“老大,你说他不会今天没走这个门吧?”
胡谭吐了口烟圈,“其他门也有咱们的人,没收到信儿就说明姓沈的还在学校里头。”
天色转黑,正当众人都有些沉不住气时,一个身影慢吞吞走进他们的视线。
见身形不似沈宵,胡谭没多在意,可那人不同其他同学一样往大路走,反而向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大哥,”另一个小弟起了心思,“他都往这来了,咱们不得让他留下点东西?”
“就是,不干白不干。”
胡谭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底撵灭:“没把握他的底细,贸然行动搞不好会出事。”
听见大哥如此说,大伙再是动心也不得不按捺下来。
看清楚远处的一群人正是那天的小混混,庄陶攥紧了书包带子,强迫自己往前走。
他们待的地方很巧妙,距离校门口只有百余米,繁华程度却全不似A中附近,漆黑一片连盏路灯都没有,窄窄的小路仅容得下两人并肩同行。
庄陶尽全力让自己的脚步显得自然,眼睛不敢直视,乱瞄着地面上明明灭灭的烟头,一步,两步……他从一个小混混身边擦肩而过,庄陶认出他,是上次被沈宵拧断手腕的那个。
眼看要从他们中间走过去了,对方还没有一点动静,庄陶有点急,怎么劫别人不劫他?他看着那么不好惹吗?
“哎,兄弟,”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开口叫了他一声,“你有点眼熟。”
来了。
庄陶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子,“怎么,认识我?”
胡谭眯起眼,“嗯,在哪见过。”
“好好动脑袋想想,”庄陶尽量用找事儿的语气,“可别认错了人。”
离他最远的小混混站起来,拳头直指庄陶:“你谁啊?”
胡谭按下他的胳膊,顺势从台阶上下来,两步走到庄陶面前,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两秒,说:“没想到你看着乖,胆子倒是挺大。”
“什么意思?”
胡谭离得太近,身上的烟味直往庄陶鼻子里钻,那股压迫感让他几乎有了夺路而逃的冲动;
“上次骗了我不够,还敢过来挑衅,我看你是活够了。”
见他不说话,胡谭冷笑一声:“吓傻了?”
原来他认出自己了。庄陶浑身僵硬,对面几人发出断断续续地耻笑,他鼓起勇气,双手猛地推开胡谭,“离我远点!”
嬉笑声骤然消失,庄陶卸下书包,语气严肃地出奇:“我知道你们是打劫的,但我劝你们以后不要再欺负这片的学生,否则不会有好下场。”
“哟,”胡谭鼓了鼓掌,“还是个好性情的,”他拂了拂刚才被庄陶推过的胸膛,小猫似的力气,跟给他按摩似的。
下一秒,庄陶连带着衣领被提起来,耳边是胡谭带着隐隐被激怒的声音:“先让我给你点颜色瞧瞧——”
拳头裹挟着风声袭来,庄陶下意识闭眼,瞬间已经想象到自己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场面。
就在这时,胡谭的肩膀忽然被按住,“老大等等。”
胡谭不耐地回头:“怎么?”
庄陶惊魂未定地睁开眼,他们要改主意了吗?
“老大,”那人挤挤眼睛,和身后的兄弟交换了个眼神,“这小孩长得不错,这么一拳打下去可惜了。”
庄陶顿住,他们什么意思?
胡谭捏住庄陶的下巴,不顾后者的阻拦借着亮光仔细端详,“这小脸白嫩光滑,要是被打花确实有些遗憾……”
庄陶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他加大挣扎的力气,却被另一个人死死按住肩膀,“刚才不是还挺拽的,现在知道怕了?”
“放开我!”
“我对男人没兴趣,”胡谭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庄陶的下巴尖瞬间生出两道青痕;
“你们玩吧。”
听到这话,庄陶再如何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感袭来,他拼了命地挣开肩膀上的手,有人凑过来摸他的脸,庄陶不管不顾地咬下去,“啊——”
下一秒,天旋地转,庄陶被人甩在地上,半张脸蹭上一块脏污的砖头,火辣辣的痛感顺着皮肤直达大脑,他抹开眼皮上的沙砾强撑着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巷子的出口跑。
那伙人没想到他反抗的这么强烈,反应过来时庄陶已跑出去三五米,胡谭低骂一声,“抓住他。”
身后的脚步声临近,庄陶忍着身上的痛跌跌撞撞丝毫不敢停下,前方光亮处经过一人,看清是谁后,他顿觉有救,眼泪几乎掉出眼眶:“沈宵,救我!”
沈宵听见声音后动作顿了顿,隔着几十米转过头,目光落在庄陶上的瞬间闪出疑惑,可很快,在看到巷子里追出来的人后他脸色一变,眉宇紧紧压下来。
眼看他们要抓到人,沈宵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未等庄陶开口呼唤他,沈宵转身离开了街头,迅速走远了。
看着他的背影,庄陶刹那间愣住,甚至忘了跑,空白一秒后他迅速红了眼眶,泪水终于滚出来,小声念着:“沈宵……”
你怎么走了。
胳膊被反拧到身后,头发也被人拽住,“终于抓到你了,大晚上的你以为谁会来帮你?”
“滚开……”庄陶用脚踹他,被对方轻易拿捏住,顺手抚摸两下他露出的脚踝:“细皮嫩肉的,到时候弄疼了可不怪我们。”
恶心呕吐的感觉直冲大脑,庄陶没了力气,脸被凌乱的头发挡住,几乎说不出一个字。
难道今天真的要折在这了?庄陶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想拉小提琴,想考进年级前三,想陪司司玩,想和爸妈哥哥在一起……还想把那个人从泥潭中拉出来,不要走到最后的结局。
可他走了。
睫毛凝着的泪水如珍珠般大小,剔透晶莹的挂着,承载不住时便簌簌地落下,庄陶脸上的灰土和血迹混杂,脆弱的模样简直让那几个混混看呆了。其中一个下意识伸手擦掉他的眼泪,“别哭了,我们轻点还不行么……”
“放开他。”
沈宵冰冷带着怒意的声音在庄陶身后响起,后者几乎以为自己幻听,慢慢地回过头,哭过后的鼻音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你回来了?”
沈宵拿了把手腕粗的棍子,是刚才在路旁的一家五金店拿的,他狠劈向几人,一手把庄陶从他们手里抢过来,紧紧地扣进怀里,不客气道:“庄陶,你是不是笨。”
身上和脸上的伤越来越疼了,庄陶两手紧紧搂住沈宵的腰,眼泪鼻涕都抹到他身上,“你才笨……我以为你真的走了呜呜。”
“你们关系果然不一般,”胡谭从黑暗中走出来,看清两人的姿势后冷笑了一声:“那正好,连你俩一起收拾。”
他摆了下手,“兄弟们,上。”
沈宵把庄陶护到身后,棍子横在身前,眉目间带着十足的狠戾:“谁上谁先死。”
他身上的气势太过强大,几个混混互相看了看反倒不敢上前,其中一个壮着胆子挥拳,被疾速的长棍一把挥得痛叫在地。
“一起上!还怕他一个不成?”胡谭大吼一声,他身上的肌肉是常年练出来的,块头比沈宵大上一圈,虽然没有技巧,但凭蛮力足以打过绝大多数人。
“站我后面,别乱跑,”沈宵只来得及留下这一句话,他迎面挡过拳脚,在对方收回去的瞬间出手,一时间小巷里只余下他们的打斗声。
对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爬起来后还不要命地扑过去,沈宵被身后的人一拳捣在后心,他闷哼一声,转身把那偷袭的踢到墙上。
对方人多势众,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眼见沈宵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庄陶捡起地上的砖头,猛的抛向对面——没砸中。
“你进来干什么?!”沈宵攥住他胳膊,“赶紧跑,去人多的地方!”
庄陶声音有些颤,但没有丝毫犹豫:“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
胡谭怒喝一声:“你俩都跑不掉!”
不知谁在混乱中拿出一把小刀,锋利的刀刃在黑夜中闪出白光,一片空白中庄陶下意识挡在沈宵身前,可下一瞬,他被一只大手猛的拽过来,独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带着淡淡的压迫感,瞬时占据全部。
沈宵把庄陶护在怀里,刀刃挨着他的胳膊刺过,刷的划出一道血痕。
血流迅速洇湿衬衫,顺着手背往下流淌,很快就在地面形成一小滩血迹,庄陶不知哪来的勇气,握着砖头抡向那把刀,“咣当”一声,那人发出痛叫,刀刃随及落了地。
其余的混混逐渐向他们靠拢,胡谭粗喘着,“你们两个人伤我不少弟兄,这回可真得好好算算了。”
沈宵额头的血迹迷蒙了视线,他抬眼看向对面,令人胆寒的目光让胡谭都呼吸一滞:“放他走,他不是你们能动的人。”
“这时候了还护着呢,”胡谭不屑道,“他自己找上门挑衅,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两方僵持不下,忽然,巷口传来一阵细密的脚步声,庄陶回首,几个西装制服的保镖快步跑过来,为首的人看见他俩松了口气,对保镖吩咐道:“尽快解决掉他们,告诉主宅,马上派两个医生做好准备。”
“连叔叔?!”
庄陶又惊又喜,是连昆!
连昆站定在他们面前,看见庄陶脸上的伤倒吸一口气,“小少爷,我来晚了。”
庄陶摇头:“不晚不晚,你来得太及时了。”
“请上车吧,”连昆示意二人,“你们的伤需要立刻处理。”
透过车窗,庄陶望见远处那几个混混已经被保镖制住,连昆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小少爷不用担心,他们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了。”
庄陶平复下来,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连昆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和沈宵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小少爷,您想想等会怎么向夫人和大少爷他们解释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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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出事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失望
宾利缓缓停在主宅前,连昆下了车,见沈宵一手捂着流血的胳膊往反方向走,他立刻叫住对方:“沈先生,你去哪?”
沈宵平静地看着他:“自然是回我自己的住处。”
“请你先和我们来主宅一趟吧,”连昆语气礼貌却不容置喙,“先生和大少爷都希望见见你。”
沈宵说:“我要是不愿意呢?”
连昆不紧不慢:“您毕竟住在庄家,配合一下对双方都好,何况先生并不会把你们母子怎么样。”
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威胁,甚至提到了阮海棠,沈宵目光阴沉,正要开口,却听庄陶忽然开了口:
“沈宵,”两人的目光同时被他吸引,后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沈宵身侧,盯着那血迹斑斑的伤口,庄陶心里很不好受,“你的伤很重。”
沈宵语气很冷,“所以呢?”
庄陶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血腥气味,他的语气很难过,仰头望着他说:“先让家里的医生给你处理一下,好吗?”
“……”
庄陶试探着伸出手指搭在那袖子上,转过手心,指肚上的触感黏腻令人心惊,他的眼睫颤了颤,却倔强的没有说话。
一片安静下,沈宵抿唇,伸手揉弄了下庄陶的脸蛋,“别耷着脸了,走吧。”
庄陶暗淡的眼神几乎是立刻亮起来,“嗯,那我们快进去吧!”
连昆一字不落地听见两人的对话,微不可见地轻叹口气。
医生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见两人进来,他们立刻上前检查包扎伤口,庄陶有几处轻微擦伤,脸上被刮破了,需要盖几天纱布,但不会留疤。
沈宵则严重的多,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十来处,有几处渗出血迹不说,还在打斗中蹭上许多泥土灰尘,需要消毒清理。
最严重的还是手臂上的刀伤,由于出血过多,他的嘴唇都失了血色,医生叮嘱他近半个月都要注意休养。
期间云秀之几次想看看都被庄易拉住了,“我们等医生处理完再过去。”
云秀之刚开始还攥着手巾等待,可等医生给庄陶脸上的伤口消毒,看着他因为疼痛皱着眉头忍耐的样子时直接站了起来,“林医生!……你轻一点。”
等庄陶处理完伤口,庄易夫妇俩立刻上前,摸着厚厚的一层纱布,云秀之心疼的几乎掉眼泪,“陶陶,是不是很痛?”
庄陶是真的觉得疼,但他怕这么说了后云秀之一晚上都睡不好,所以还是安慰母亲说:“还好,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站在沙发后的庄尔烨垂眸端详着,“幸好只是擦伤,若是连昆去晚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这帮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庄易少见地发了怒,“居然在学校旁边打劫学生,还打到我庄家头上了!”
连昆上前一步,“方才那帮混混均已经被移送到警局,没有了保护伞,他们近年来所积压的罪行足够判许多年了。”
听到这个结果,庄陶满意地舒口气,“他们做了那么多错事,应该受到惩罚。”
“这是谁弄的?”注意到他下巴上的青痕,庄尔烨语气一变,脸色立刻沉下来,“是那帮混混,还是其他人?”
庄尔烨虽然没直说其他人指的是谁,但大厅里的人都把视线投在了远处的沈宵身上,后者轻靠在墙边,正闭着眼休息。
“二哥,是沈宵救了我,”庄陶蹭地站起来,因为速度太快眼前黑了一瞬,“……要不是他护着我,沈宵也不会受那么多伤了。”
云秀之和庄易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和不安,庄易沉吟半晌,说:“小宵既然受了伤,赶紧去休息吧,去准备一间客房出来,今晚就别折腾了。”
沈宵闻言睁开眼,目光隔着很远沉沉落在庄陶身上,后者眼神拼命流露出“去吧,我等会儿就去找你”的意思,他在管家的引导下站起身,临离开时向庄易和云秀之微微颔首,随后离开了主宅。
等人走了,云秀之小心翼翼地问庄陶:“陶陶,你和沈宵是怎么认识的呀?”
庄陶说:“他是我的同学,在庄宅我们也见过几次。”
“你们在庄宅已经见过了?”庄易皱了皱眉,看向一直站在角落,没说过话的庄尔星,“尔星,你知道这件事吗?”
庄尔星摸着下巴看向沈宵离开的方向,不知思索着什么,闻言说:“不太清楚,沈宵不是一向从不出现在主宅附近么,他怎么会和陶陶碰上。”
“可能是凑巧,”云秀之看向老公,“这孩子好久不见,倒是变帅了……看起来也有礼貌的,这次又救了陶陶,我们是不是不要想多了。”
庄易沉吟了一下:“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人家,让林医生负责他到治好为止,连昆,你给他送些补品作为我们的心意。”
眼看时间已晚了,庄陶捂面轻轻打了个哈欠,庄尔烨见状淡声说:“陶陶该回去休息。”
“对,”云秀之说,“今天肯定吓到了,陶陶,晚上要是睡不着就来找妈妈,”语落想到小儿子毕竟大了会害羞,又补了句:“或者找哥哥们也行。”
庄陶似是有些出神,听见云秀之的话,他勉强点了点头,“知道了妈妈。”
“那我送陶陶回去,”庄尔星走过来,亲昵地撩开庄陶侧脸的碎发,“爸妈,二哥,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回房的路上有些沉默,庄尔星忽然开口,“陶陶,以往每天上下学都是连昆接送你的,怎么今天晚上往那条小路走了。”
“啊,我……我好奇嘛,”庄陶的声音顿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学校附近一直都没好好逛过,没想到那么倒霉就碰见他们了。”
“这样,”庄尔星点点头,“那下次不管去哪一定记得跟连叔叔说,不可以擅自主张,知道吗?”
庄陶立刻应下,“嗯嗯,以后不会了。”
“真乖。”
“三哥,我想问你件事。”庄陶犹豫地开口。
“什么?”
他想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对沈宵抱有防备,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和沈宵的继父又有多少联系,他现如今又在哪儿?
庄陶近日来积攒的一个个问题在今天晚上大家对沈宵的态度上迅速膨胀,所有人都知晓,可偏偏只有他蒙在鼓里。
思虑半晌,庄陶还是决定届时亲自问本人,他不愿让沈宵的私事由别人的口中说出来。
“……没什么,是我记错了。”
正巧走到卧室门口,庄陶拉开门,“三哥晚安。”
庄尔星勾了勾唇角,“嗯,陶陶好眠。”
看着庄尔星往回走,庄陶正要关门,就见对方忽然转过头对他轻轻笑了下,“如果害怕的话,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三哥哦,不管多晚我都会过来的。”
庄陶笑笑,“谢谢三哥。”
听人走远了,他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东西,小心翼翼的顺着楼梯下了楼,来到一楼所在的客房轻敲了敲门,几秒钟后,一个冷淡的声音在里面响起:“请进。”
庄陶打开一条缝,客房内沈宵光裸着半身坐在床边,胳膊和胸膛上都包裹了纱布,听见响动,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说:“在门口傻站着干什么?”
庄陶轻手轻脚地进来,走到他面前,嗓音低的像蚊蝇:“今晚谢谢你救我。”
沈宵撩起眼皮看他,垂着脑袋,脸上还包了一大块纱布,跟受气媳妇儿一样,他沉声道:“你故意惹他们的时候就没想到后果么?”
庄陶刷的抬头:“你都知道了?”
他急急忙忙地解释:“这件事确实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以为他们顶多揍我一顿,没想到……对不起,又给你惹麻烦了。”
见沈宵一直没说话,庄陶小心抬起眼皮,一只手忽然压上他的头发。
“想借这个由头让庄家出面,”沈宵终于露出点笑意,说,“笨不笨。”
在巷口前见到庄陶时他还只是怀疑,等听到胡谭的话后才真正确认下来,庄陶为了阻止他们继续找他,不惜主动找上门,还差点搭上自己。
真是个傻子。
“好在结果是好的嘛,”庄陶抿唇笑笑,“他们祸害这么多人,早该被收拾了。”
“哦,对了,”庄陶想起什么,攥紧了手中的东西,“我可以再提一个要求吗?”
沈宵看着他紧张纠结的小手:“说。”
庄陶轻呼一口气,把试卷拿出来,不知为何手心出了很多汗:“有道题一直想问你。”
“……”沈宵简直无奈,都这样了还想着问题是有多好学。他接过试卷,“哪道?”
庄陶眼睛一亮,指了指最后一题:“这个。”
“这道题涉及到大学的微积分,”沈宵只是粗粗略了一眼便开口道,“第一问倒是可以用选修四的那部分作答,但其中需要注意的是……”
听着对方讲述分明有条理的解释,庄陶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他连超纲题都能轻易作答,与这次开学考的成绩明显不符。
更何况沈宵作为贫困生,学习十分优秀才能进入A中,难道现在会退步这么多么?
“听懂了吗?”
庄陶:“哦哦,听懂了。”
他匆匆收起试卷,眼神恰好对上沈宵的,对方淡淡地看着他,眼眸深邃毫无波澜,庄陶微一愣神,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仅不害怕沈宵,甚至开始信任他,依赖他。
庄陶脱口而出道:“沈宵,我见过你的养母了,她人很好……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的继父呢?”
客房的气氛突然下降至冰点,沈宵几乎是立刻冷下来:“你说什么?”
庄陶意识到说错了话,“那个,我是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沈宵站起来,压迫感扑面而来,语气明显带着怒意:“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他的?”
庄陶不能说简澄扬的名字,“我只是忽然想起来……”
“够了,”沈宵打断他,语调冰冷至极,“我不想听。”
“对不起,我以后不问了,”庄陶低着头,“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默默走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啪嗒一声,客房重新归于平静,沈宵矗立良久,缓缓收回视线。他是不是太凶了?
房门传来打开的声音,沈宵一愣,没意识到自己的心绪立刻变得上扬,“你怎么又回——”
话说到一半,沈宵沉下脸色,“是你。”
庄尔星站在门口,面上似笑非笑,眼尾却没有丝毫笑意。
“怎么,不是陶陶,你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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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面试
阮海棠托庄陶给沈宵送东西的时候庄尔星是知道的,但他没有过多在意。
庄陶是庄家的宝贝,是全家捧在手心里的人,沈宵算什么,不过寄人篱下,勉强维持生活,他们云泥之别,庄尔星不认为他们会有过多的联系。
何况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正是他安排的,庄陶对沈宵的排斥他看在眼里。
可今晚的事情让他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走到一半,庄尔星心里怪异的感觉愈发扩大,驱使他不放心地返回,却正好看见庄陶进了沈宵的客房。
方才两人的对话被他一言不落地听到,庄陶碰上小混混的真正原因,还有临分开时沈宵对庄陶的语气。
庄尔星唇角勾起一抹笑,眼尾带着冷意,一步步走近,“看我弟弟为你受伤出事,被你训走伤心难过的模样,你很得意么。”
沈宵嘲讽道:“还不知道原来三少爷有听人墙角的癖好,听得还是亲弟弟的。”
“庄陶是我弟弟,”庄尔星来到他面前站定,“我怎么管,怎么关心他都是分内的事。”
“他也是个独立的人,”沈宵说,“跟谁在一起,怎么相处不需要你插手。”
“——不包括你,”庄尔星的手指点在桌面,“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离庄陶远点。”
沈宵冷笑一声:“要是我不愿意呢?”
“你们母子俩很久没看到吴凯了吧,”庄尔星忽然开口,沈宵听到这个名字后右手手指下意识蜷缩一瞬,前者注意到这个反应,脸上的笑意愈发扩大:
“上次你在学校见到他时差点失控,要不是阮海棠拦下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不是吗?”
庄尔星很白净,帅气的脸蛋总会给人迷惑的错觉,但沈宵知道他玩弄别人的、阴暗的一面。
他永远不会对家人表现的那面。
“他名义上毕竟是你的父亲,”庄尔星慢悠悠道,“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何况你们母子每月还要给他一笔不小的费用。”
吴凯和阮海棠是沈宵的弱点,庄尔星无比清楚,唯一会让他失控的弱点。
可沈宵并没有他预料中的那样。
沉默须臾,他忽然淡淡开口,“你似乎很害怕我接近庄陶,为什么?”
庄尔星微眯起眼:“你不配接近他。”
“不对,”沈宵摇头,轻笑了下:“你害怕我是为了报复你才故意接近他,看着庄陶对我越来越亲近,你很不安是不是?”
“……”
庄尔星忽然笑出来,“别让我发现你对陶陶做什么,否则你们母子俩都别想好过。”
——
翌日,庄陶慢腾腾地起床,刚要洗脸想起来伤口不能沾水,看着镜子前那块明显的纱布,他难得起了点容貌焦虑:“今天还有音乐社面试呢,顶着这张脸人家不会直接把我刷下去吧?”
抚着纱布下楼,云秀之正在桌前准备早餐,“陶陶,下来啦。”
“昨晚睡得怎么样?”庄尔烨走过来摸摸他的额头,“看着脸色不是很好。”
庄陶眨眨眼:“还行,一觉睡到了早上。”
其实是昨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两个小时,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的。
“尔白昨晚没回来吗,”庄易四下看了看,“加了一晚上班?”
云秀之白他一眼:“什么工作都丢给尔白,自己做甩手掌柜,现在倒知道关心起你大儿子了。”
庄陶趁机从二哥的手底下逃脱:“大哥出差了,下周一才回来呢。”
“哦,这样啊,”庄易了然地点了下头,“咦,陶陶,你怎么知道的。”
庄陶说:“大哥告诉我的呀,他还说回来给我带小礼物。”
云秀之笑得合不拢嘴:“哎呦看这哥俩关系好的。”
用完饭,庄陶背上书包拿起小提琴,“爸妈,二哥,我去上学了。”
“去吧,学习用心就好,不要累到自己。”
“嗯嗯。”
下了车,庄陶正要进校门,连昆叫住他:“小少爷!”
他回过头,“连叔叔,怎么了吗?”
“您以后每晚下了课请给我发个定位,”连昆说,末了加了句,“这是先生和二少爷三少爷一致决定的。”
“……好的吧,”庄陶无奈接受,“我会记着的。”
临到上学时间,校门前的学生越来越多,庄陶正随着人流往里挪,一阵徐风吹过,沈宵骑着单车略过人群,绕开三两同学径直驶入校园。
“沈——”庄陶正要开口叫他,却忽然停住垂下了眼皮,“昨晚刚惹人生了气,还是先别打招呼了。”
“陶子!”
庄陶回过头,简澄扬和佛言并排走在一起,看见他的脸两人愣了下,随及快步跑过来,“你脸怎么了?”
“哦,”庄陶不好意思地说:“昨晚走夜路不小心摔的,没有大碍。”
“多大人了还能摔到脸,”简澄扬似信非信,“给你能的。”
佛言则担忧地说:“只有脸,身上没有其他伤吗?”
庄陶笑笑:“有一点擦伤,昨天上了药就好多了。”
佛言松口气:“那就好。”
看着他身上背的小提琴,佛言问,“你今天有音乐社面试吧?”
“嗯嗯,”庄陶说,“上完一二节课就去了。”
“对了,”简澄扬顺嘴问了句,“你背的是哪把琴?”
庄陶说:“是一把斯琴,stradivarius”
“嗯?”简澄扬看向佛言,“斯什么瓦里?”
佛言无奈:“你一点乐器都不懂就别问了。”
音乐社的面试在礼堂举行,除社内评委外,学校的同学老师都可以随时观摩,面试公平公正实名打分,当场出结果,如果有异议可以立刻提出来。
庄陶来到后台,不少面试的学生已经开始准备了,听见有人进来,他们纷纷从自己的乐器中抬起头打招呼,有的还顺带关心了庄陶脸上的伤。
注意到他背的包,一个女生羡慕道:“原来你是拉小提琴的呀,我觉得它比二胡难学多了。”
庄陶弯起眉眼,“各有各的优点,我觉得拉二胡的女生特别有气质。”
“嘿嘿,谢谢夸奖,不过我还是觉得拉小提琴的人看起来很优雅。”
一个略带嘲讽的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不一定,也分人吧。”
庄陶巡着声音看过去,那人穿着得体的西装制服,正坐在化妆台前擦自己的琴弦,他轻飘飘瞥了一眼,“你看什么?”
旁边的女生小声告诉庄陶,“他叫何夜,也是拉小提琴的,华都最大的连锁琴坊就是他家开的。”
原来是任嘉说的那位提琴世家。
庄陶放下包走过去,主动说:“你好,我叫庄陶。”
何夜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反问道:“你就是上次和白老师对话的那位?”
庄陶说:“如果你指的是校友会那天和白深学长的话,是的。”
听到他的回答,何夜缓缓站起身,上下扫视他一眼,“能和白深老师说上话,你也算不白来一趟了。”
瞄了眼庄陶身后的琴盒,何夜不屑道:“一个小地方来的人估计也没什么好琴可以用,我劝你别丢这个人,赶紧回去上课吧。”
听到他的话,不少学生都不适地皱了皱眉,一个男生站起来替庄陶打抱不平:“何夜你太过分了,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干嘛这么刻薄?”
何夜冷笑一声,“说我刻薄,我不过是好心的给他提出建议而已,普通人别在这种事情上浪费不必要的时间难道不对吗?”
“你说完了吗?”庄陶耐心听了半晌,“如果你真的是为我好的话我很感激,但恐怕并不是,这次音乐社的面试小提琴只招一个人,难道你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把你的竞争对手全部赶走吗?”
四周发出一阵阵笑声,何夜被他堵住说不出一个字,冷笑一声:“不愧是小地方出来的人,真是没教养。 ”
“我有没有教养,你说了是不算的。”庄陶不卑不亢道,“作为竞争对手,我们还是面试场上见吧。”
小提琴作为竞选人数最少的排在第一组,除了庄陶与何夜外还有四名学生报了名,他们几乎都是从小开始练习,在各个大赛上拿过奖,反观庄陶,甚至没有他学过小提琴的记录。
看着这些人的履历,任嘉坐在观众席上担忧地说:“我同桌到底行不行啊?”
简澄扬撑着头:“说不准,陶子学习那么好,就算会弹小提琴估计也没时间弄得太精吧,你看旁边那五个人的履历,都是专业的水平了。”
面试的要求是每人弹奏一曲完整的谱子,前面几人都选了难度适中的小提琴名曲,评委要求严格,分数上也是中规中矩。
等轮到何夜上台时,他刚把提琴架在肩上,就赢得了场下评委的一众赞叹,无关其他,何夜的小提琴是价值上百万名琴,并且十分稀缺,就算有钱也难以买到。
他演奏的曲目难度高且曲调复杂,是巴赫的《恰空》,最后一音落地,台下的评委齐齐送上掌声,并给了截止全场的最高分9.5分,这下连佛言都有些不确定了。
“何夜一个音准都没有错,真的好牛啊。”一个竞争者在后台看完全程,不得不承认,虽然不喜欢他这个人,但他的水平的确无可挑剔。
何夜信心满满地下台,经过庄陶身边时嘲讽般地笑了一声,庄陶没有理会他,拿起小提琴上了台,擦身而过的瞬间,何夜怀疑自己看错了,他刚才手里拿的是哪把琴?
当聚光灯打到庄陶身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震惊了,一个评委率先拿起话筒,不确定地问:“这位同学,请问你拿的是史特拉第瓦里提琴吗?”
庄陶说:“是的。”
“哇,”另一个人感慨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把真琴,没想到会在你的手上……对不起,跑题了,不过等表演面试结束,你能让我们仔细看看吗?”
庄陶浅浅笑了一下,“当然可以。”
“你准备拉哪首曲子呢?”评委提起兴趣问。
庄陶说:“我要表演的是恩斯特的《夏日最后的玫瑰》”
他夹好琴,将琴弓轻轻放在琴弦上,随着琴声响起,悠扬的曲调占据舞台,台下的所有人包括何夜都不敢置信地瞪眼,“这是他拉出来的曲子?”
简澄扬坐直身体,“卧操,怎么这么好听?比刚才那个姓何的拉得好听多了好吗?”
任嘉愣愣的不敢相信,“我同桌可真是文艺双全啊。”
台上的庄陶轻闭上眼,对外界的全部感知都集中在手指上,他好像回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练习的琴房,房中只有他一人。
一首曲毕,庄陶鞠了个躬,发现台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心里有点打鼓,难道还是不够好么。
几秒钟过后,评委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掌声,并打出了9.9分的全场最高分。
庄陶被选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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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露台
庄陶一进后台,七八个面试的学生把他团团围住,“你也太厉害了吧,全场最高分耶!”
“你别说,听得我都想弃尤克里里转学小提琴了!”
庄陶抿唇笑笑:“这首曲子是我最擅长的,我只是很幸运地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而已。”
收获了三分钟的彩虹屁,眼看下一组的面试要到了,这组报名的人多,采用集体表演的形式,庄陶催他们准备,把人都送到表演台前才回来。
另外两个小提琴面试者已经走了,后台只剩下何夜一个人,他低头擦着自己的琴弦,庄陶不想和他搭话,收拾一下东西正要走,可刚拉开门便被拦住了;
看着庄陶身后背的琴包,何夜脸色沉沉,“你哪来的斯琴?”
庄陶说:“这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何夜刚才被冷落半晌,几乎口不择言,“何家开琴坊,华都所有的好琴都是从我家产出的,没有人比我更懂琴,你这把是国外早就绝迹的名琴,至今下落不明,售价高达千万,你不可能有,除非——”
庄陶反问他:“除非什么?”
何夜冷哼一声,“除非是高仿的,要么就是歪门邪道偷来的。”
庄陶从到这里以来遇见的绝大多数都是正常人,哪怕是压迫佣人的厨师长起码也知道欺软怕硬,可何夜的脑回路简直让他不禁感慨物种的多样性。
“这把琴的来源我不需要告知于你,不过我可以好心帮你分析一下,”庄陶说。
“既然你懂琴,那你应该很容易能看出它的真假,说是高仿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至于偷……”庄陶浅笑一下,“你居然能想到一个未成年去国外偷一把价值连城的小提琴,比起拉琴,你更适合去写小说。”
“你!”
庄陶一向与人为善,也不怎么计较,可这不代表他可以任人搓圆捏扁,甚至侮辱他的能力和家人。
看何夜被气的说不出话,庄陶感觉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了,正要离开,对方却忽然抓住他,然后高高地扬起右手——
完了,说大劲了,他要揍我。
意识到的瞬间,庄陶下意识闭眼,胡乱想着,右脸才包上纱布,左脸也要挨打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难同当?
一秒,两秒,等了三四秒还没动静,他慢慢睁开眼,何夜一张好看的脸变得通红,随着视线望过去,沈宵站在身前,轻松攥住他打过来的那只手,冷漠地看着对方吃痛挣扎。
“沈宵……”庄陶睁大眼,“你怎么来了。”
沈宵瞥他一眼,“我不来你另外半张脸就肿了。”
“……放开我!”何夜感觉自己的手腕要断了,他的脸变得扭曲,“你谁啊你?”
沈宵松开手,惯性冲的何夜差点坐在地上,他又羞又怒,转头对庄陶道:“你进了音乐社又怎么样,一个社团而已,我根本不在乎,实话告诉你,我马上就要进入白老师的乐团了,看着以后吧。”
等人气冲冲地走了,沈宵转头对庄陶道:“难得看见一个人这么讨厌你。”
庄陶摸了摸鼻子,“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刚才他要打你,”沈宵蹩眉,“你就站着让他打?”
“我肯定不想啊,”庄陶委屈道,“但我从小就这样,胆儿特别小,谁凶我我根本不敢还手。”
“我看你那天往小混混身上扔砖头的时候胆儿挺大。”
“……”
安静须臾,庄陶轻轻开口道:“你不生气了?”
沈宵走进屋收拾东西,没答他话,庄陶换了个问法,“你为什么来这啊?”
他心中缓缓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你不会是来看我面试的吧?”
沈宵沉默几秒,转过身看着他说:“我负责音乐社的乐器清理,你说我来干什么。”
A中给贫困生提供的一项优待,每周来两次,工作轻松且薪水并不低。
“哦……”庄陶丝毫没有觉得尴尬,他笑起来:“那我们好有缘啊。”
后台室的门被敲了两下,简澄扬推开门,看见这两人愣了下,边进边说:“你在这啊,我们找你半天。”
任嘉一把推开简澄扬,从他身后冲出来,上来和庄陶抱在了一起,“陶子,你太牛了!我现在就是你头号粉丝!”
两人身高体重相仿,抱起来脸对脸的,冷不丁一看让人以为是双胞胎。
庄陶被他逗笑,“你好夸张啊!”
佛言拿出一束花递给他,“陶陶,恭喜你。”
庄陶没想到自己还有花,他接过来,真心实意道:“谢谢阿言。”
沈宵静静地看着他们,庄陶似有所感,忽然转过头,前者独自站在一旁,淡淡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看着人一步步走远,庄陶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酸,下意识往他的方向走过去,任嘉突然拉住他,“对了,都快到中午了,你脸上该换药了,不然会感染。”
庄陶回过神,“我忘了。”
“那我们快回去吧。”
“……嗯,”庄陶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转而一想,沈宵也没有换药,他的伤比自己的重很多,感染了岂不是更不容易好?他放下琴包,抬腿跑了出去。
任嘉没拉住他,“陶子你干嘛去啊?”
庄陶顺着走廊追上去,“沈宵,等等我!”
听见声音,沈宵回过头,垂眸看着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怎么了?”
庄陶正要开口,眼神定在他受伤的左臂上,上面的绷带崭新洁白,看来已经换过了,他平复好气息,“我就是想问你,你今晚打工吗?不打工的话放学一起走吧。”
沈宵问:“为什么要一起走?”
“你骑单车要很久才能到家,”庄陶合理分析,“不如我们一起,不仅节省时间路上还能有个伴儿。”
沈宵没答话,目光移到他身后,简澄扬几人不放心地跟了出来,看见庄陶拉着自己,简澄扬迟疑的要上前,佛言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再等等看看。
所有人都不赞同庄陶和自己站在一起,仿佛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有庄陶自己不觉,跟着他跑出来,没有一点点要避人的意思。
沈宵喉结滚动了下,说:“好。”
“你说的,”庄陶眼睛亮了亮,“晚上等我。”
沈宵勾了勾唇角,“知道了。”
看人走远了,任嘉小步跑过来拉住他,“喂,你和沈宵说什么了。 ”
庄陶说:“我两家顺路,正好一块回去呢。”
——
庄尔烨去了学校实验室,按照以往惯例估计没半个月回不来,庄尔星也没在家,庄易替大儿子去了公司,主宅只有云秀之一个人。
远远看到接庄陶的车停在门口,她开心地走出门迎接,“陶陶回来啦。”
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云秀之愣了下,陶陶旁边那人是沈宵吗?
庄陶应了声,正犹豫怎么开口和云秀之解释沈宵,后者淡淡地说:“我回去了。”
“别啊,”庄陶扯住他袖子,“阁楼什么都没有,你自己怎么换药?”
沈宵垂眸看着他,“没有你的时候,我都是自己一个人。”
庄陶呼吸一滞,声音小了些,“可你现在不是有我了么。”
注意到沈宵胳膊上的伤,云秀之微微拧起眉,踩着高跟鞋走下台阶,招呼他们道:“快进来吧,厨师已经做好饭了。”
见两人站着没动,她疑惑道:“怎么不进来,你俩都不饿吗?”
庄陶愣了下,随及笑起来,“来了!我肚子都饿扁了。”
他转头弯起眼睛,“咱们先吃饭吧。”
沈宵被他拉着来到餐桌旁,桌面上整整齐齐地摆了一桌菜,云秀之派人加了张椅子,说:“你俩都受着伤,不适合吃太过油腻的,所以比较清淡。”
说着她转向沈宵,“小宵啊,阿姨不清楚你的口味,如果有哪里不习惯的告诉我呀。”
沈宵抿了下唇,似是不太习惯,半晌答道:“……嗯。”
用完饭,庄陶带着沈宵来到他那间客房,“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妈妈,不会听她的话。”
毕竟云秀之曾拒绝过让他留在庄家。
沈宵说:“的确谈不上喜欢,但当年是她怜惜我母亲,给了她这份工作,于我们有恩,所以我也不讨厌她。”
只是他没想到云秀之今天会主动邀请他吃晚饭,还留他在客房养伤,眼中并没有以往的防备。
而这些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救了”庄陶而已。
……
把小提琴好好安置在琴房的琴架上,庄陶满意地摸了摸,“今天取得了初步胜利,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哥哥要去学习了。”
最近忙着音乐社的面试,庄陶没把太多时间放在学业上,感觉自己有点退步,他不想因为拉琴就落下功课,正好趁着面试完补补。
就着初春的月光,庄陶伏案一晚,从测试卷中抬头,眼看快十二点了,有道题怎么也解不出来,他干脆扔下笔来到露台放风。
露台正对着主宅的后花园,大片的郁金香和芍药竞相开放,庄陶趴在栏杆上,风把刘海吹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舒服地眯眼,歪着脑袋打了个哈欠。
目光移到花园一角,庄陶缓缓直起身子,那里的长凳上似乎坐了一个人,这么晚了,会是谁?
似有所感般,那人也转过头看向他,隔着一片花丛,庄陶看不清对方的脸,他咽了咽口水,大声道:“谁坐在那?”
沈宵穿着黑色的风衣,衣领挡住下颌,侧脸在黑夜中显得清冷又禁欲,他走过小路到露台下站定,抬眼看向庄陶,淡淡地说:“这么晚了还不睡,想变成大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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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露台 免费阅读.[.aishu55.cc]
16. 莹润
在阁楼时,尤其是冬季,屋里没有供暖,小时候的沈宵夜里常常被冻醒。
刚开始他还会把自己蜷缩起来继续睡,到后来就干脆披着被子坐在床前,透过那小小一方的窗子看远处修建的园林,困得撑不住了才栽倒在床上,等第二天若是没感冒就会开心一点。
毕竟生病了很难受,也没有药可以吃。
有几次阮海棠想偷偷进来看他,但沈宵总会拒绝,他怕母亲进来发现房间太冷会难受,更怕她再去找庄家人求情,得到新一轮的嘲讽。
于是阁楼中就只有他一个人,日以继夜。
许是主宅的客房太过温暖舒适,沈宵在这里反倒失眠了,他披着衣服来到花园,寂静无声中只有他一个人,寒冷的感觉和阁楼时一模一样,看着远处的花田,沈宵坐在长椅上忽然笑了出来。
原来他只配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露台前忽然点开一盏灯,吸引了他的视线,几秒钟后,白纱窗帘被拉开,一个穿着黑白熊猫睡衣的人抻着懒腰趴在栏杆上,两条胳膊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暖黄的灯光照耀四周,长在栏杆前的大片郁金仿佛闪着微光,馥郁着包围住半圆形露台,一支饱满的花苞冲出重围,高高地伸出一大截,与庄陶垂下去的手指不足一厘米,仿佛只要被触碰就能开出淡粉色的花朵。
庄陶发现了他,紧张地问是谁,沈宵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看清他莹润,泛着细腻光泽的小脸和微卷的短发时,心里莫名想到一句话。
他比花还娇嫩。
庄陶没想到是沈宵,愣愣看了几秒,松口气道:“是你呀,吓我一跳。”
见他没反应,庄陶摆摆手,“怎么不说话,被冻傻了?”
沈宵轻笑一声,“就算有人真的挨了冻,那个人也一定不是我。”
鼻尖手指关节都冷的泛红了还说别人冻傻。
庄陶嘿嘿笑了笑,忽然冲他伸出手。
沈宵:“干什么?”
“你快上来,”庄陶眼睛很亮,“栏杆有些高,你抓着我的手。”
这个高度根本不需要借助什么工具,沈宵想,望着那双明亮亮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握住——
脚底一蹬,沈宵轻便地跨进来,稳稳地落了地。
“……”庄陶收回手,“我还没使劲儿你就上来了,真厉害。”
“叫我来有什么事?”沈宵提醒他,“快凌晨一点了。”
“噢噢,”庄陶把他领到书桌旁,双手捧起那套题,虔诚道:“最后那道大题一直没思路。”
“……”弄了半天原来是问数学题。
沈宵拉开凳子坐下,庄陶赶忙搬来另一把坐他旁边,双手搁在桌上,乖学生一样。
“我讲一遍,你听好,”沈宵随手抽出张草稿纸,在上面两笔画好坐标,“首先确定题干中OA的位置,即在第二象限……”
旁边的棕色卷毛脑袋用笔袋撑着下巴听,偶尔到关键处就点点头,讲到第三问时,许是难度变大了,点头的频率越来越多,沈宵耐心讲完,“听懂了吗?”
没收到回应,沈宵用胳膊肘碰碰对方,一片安详中,他听到轻轻的打呼声。
原来是睡着了。
沈宵垂着眸子看了会,似是无奈,他一手从后搂住庄陶肩头,另一手穿过膝盖把人抱了起来。
怀里人轻的不得了,他甚至还没什么感觉就把人转移到了床上,轻轻给他盖上被子,把庄陶的脸移向未受伤的那侧,最后关上露台的门。
确认一切妥当,沈宵离开了房间。
——
音乐社举办了一个小型见面会,邀请所有的新成员和老成员参加。庄陶来到活动室门口,确认了下门牌号,“一三一号……是这间吗?”
他推了下门,没推动。
“你好,”一个爽朗的女生响起,庄陶回过头,看胸牌是一位高三的学姐。
“你是庄陶吧?”白夏歪头冲他笑了下,“我叫白夏,是音乐社的经理。”
“白学姐你好,”庄陶转过身,“我是来参加见面会的。”
白夏露出疑惑的表情,“见面会临时换地方了,你没有收到通知吗?”
庄陶确认了下,摇摇头说:“没有。”
“一定是陈子安忘了,”白夏埋怨道,“我就交给他这一件小事儿都做不好。”
“没关系的学姐,”庄陶说,“幸好遇见你了。”
“小嘴真甜,”白夏捂嘴笑了笑,领着他往活动室走,“话说你面试那天我们都去看了,表现非常棒,你不知道你的师兄师姐们有多激动……”
在音乐社嘚瑟得不行,天天说他们小提琴组来了个天赋异禀的小师弟。
“到啦,”白夏推开活动室的门,正要给庄陶介绍,就听里面传来两个男生激烈的争执:
“说不行就是不行!小提琴组本来人就少,都有事不能参加校庆怎么了?”
另一个男生据理力争:“陈子安,你们也太霸道了!当时说的好好的,现在都商定好了又说不参加,你当校庆是你们说了算的?”
“怎么?”陈子安冷笑一声,“这校庆没有小提琴组是不行了?”
庄陶顿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旁边的白夏倒是大步走进来,“你们怎么还在吵啊,还没商议出个结果吗?”
两人同时转过头,“这件事没商量!”
“……”
“学姐,”庄陶见状问,“这是什么情况啊?”
“嗨,”白夏低下嗓音,有些无奈道:“这件事说起来的确是我们没理。”
“下周就是A中70周年校庆了,以往这种重大节日的晚会上咱们音乐社都要出很多节目的,今年也不例外,早早就报了名,可没想到……”
其他乐组都没什么问题,只有小提琴组犯了难。
小提琴组总共九名成员,其中有四位正在申请国外的大学,没时间准备校庆;有三位去了奥地利参加比赛,校庆回不来;还有两位是小提琴组的老成员了,本来近期就打算退社,自己手里的项目很多,也没办法兼顾。
“所以就是这样了,”白夏耸了耸肩,“我们答应人家又反悔在先,可是现在实在腾不出人手来参加。”
陈子安抽出一点余光给这边,冷不丁发现一个新人,大步过来边走边捋顺了下自己的鸡窝头,“不好意思哈,最近实在太忙了,忘了通知你换地方。”
庄陶说:“没关系,小事罢了。”
“社里有不懂的随时问我,”陈子安拿起小风扇给自己吹了吹,“我不在的时候问白夏也一样,你们组老大去奥地利了得下个月能回来。”
没等庄陶答话,他转头对还赖在那的闻宇道:“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小提琴组总共九名,不,现在是十名成员都没时间,有本事你找他们去,反正别来找我,我这个副社长屁用没有……”
闻宇烦躁得很,“前九个都有事,那第十个呢,他有什么可忙的?”
陈子安指指庄陶,“第十个就在这,你直接问他不就——”
话音一顿,三个人忽然安静下来,齐齐看向庄陶。
后者被他们看得一激灵,有种不妙的感觉,“怎么了吗?”
陈子安摸摸下巴, “陶啊,没记错的话,你今年高二吧?”
庄陶“嗯”了声。
“哦,那学业压力不算大,”陈子安满意地点点头。
闻宇连珠炮似的问:“那你有没有正在申请国外的学校?有没有要出国的比赛?有没有退社的想法?”
“……没有。”
闻宇握了下拳头,“——太好了。”
在庄陶震惊的目光中,闻宇双手紧紧搭在他的肩膀上,“第十个,哦不,陶子,小提琴组的荣誉今年就交到你手上了。”
庄陶:“……啊?”
“哎,”白夏推开他,“你别乱来,他才刚进社团,团里的小提琴都还没摸过呢,你让他一个人挑大梁表演也太欺负人了。”
闻宇:“你懂什么!陶子虽然刚入社,但是他的实力完全不输好么?连老柏都说他有天分,怎么挑不了大梁了。”
白夏翻了个白眼,“让一个小师弟接你们的烂摊子也真好意思,你问陶子自己愿不愿意吧。”
庄陶在旁边听了会多少也明白了,犹豫着开口道:“我可以出节目,但校庆这样大的活动只派我一个人上台拉小提琴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
陈子安在一旁琢磨半晌,伸手打了个响指,“作为副社长,我同意派出一位钢琴组的社员——由你们合奏表演。”
眼见大家的期望都落在自己身上,庄陶应下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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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大哥
陈子安虽然嘴上说着相信庄陶的实力,但毕竟是A中数一数二的大节目,让一个刚进社的成员在短时间内完成一场没有队友,几乎算是独奏的小提琴表演也实在叫他提不起太多信心。
但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他说到做到,立刻去钢琴组叫了个还算有经验的社员来。
“这是王赵俞,”陈子安介绍道,“是咱们社里钢琴组的老学长了,和其他组乐器同台也有经验。”
“什么老学长,”王赵俞笑着回他,“我就比师弟大了一届好不好。”
他对庄陶伸出手,“情况我大概了解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就靠我们多多磨合了。”
庄陶礼节性地握住那只手,“学长多多指教。”
“总之呢,”陈子安站在中间搂住两人的肩膀,“身为副社长,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稳,校庆当天不出差池就没问题!现在咱们出去聚个餐,位置我订好了。”
陈子安不愧是音乐社的二把手,领导以及应酬交际能力极强,饭桌上他端着酒杯走了一大圈,至少跟几十个人打了招呼,最后回来的时候杯里的酒竟只少了一大半。
庄陶低着头扒饭,偶尔抬起头来看看热闹,对一旁的白夏好奇问道:“白学姐,闻学长也是音乐社的吗?”
“你说闻宇啊,”白夏说,“他是学生会文艺会长,专门克咱们社的。”
“啊?”庄陶顿了顿,“我看他也参加聚餐了,还以为……”
白夏不客气道:“那是他脸大,非要来蹭饭的。”
旁边一个女孩子噗嗤笑出来,是小提琴组的另一位成员柏微,“小白和闻宇从初中部就不对付,都快毕业了两个人还老是呛嘴。”
“谁说不是,”徐天舒本来一直在忙申国外学校的事,想着见见小师弟才赶过来参加聚餐,“陶子才刚来就给他讲这些,好像我们音乐社很不和谐一样。”
庄陶摆手说没有,“虽然刚到这不久,但我喜欢这里的氛围,很热闹。”
柏微笑笑,一对桃花腮显得人很温柔,“我和天舒不能时常来社里,小白和子安平时也很忙,你有哪里不习惯的地方和老大说就行了。”
“老大?”
“就是小提琴组的组长,叫乔续,”徐天舒说道,“老大很厉害,你在小提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他,只不过……”
庄陶问:“不过什么?”
“只不过他性子太冷了,”白夏接话道,“一般人不愿意接近。”
下午在王赵俞的建议下庄陶两人去了练习室,简单规划了下弹奏的曲目和需要配合的部分。
王赵俞说既然是校庆,那应该选一首难度系数大一些的曲子才不会太过于普通,可庄陶认为两人在之前从未合作过,在短时间内如果无法很好地磨合,那效果反而不如选一首难度适中的好。
两人讨论了许久还是没有结果,最后王赵俞搓了搓脑袋,声音已经染上两分不耐,“那要不就《虚拟合奏曲》,这首总该行了吧。”
庄陶沉默下来,《虚拟合奏曲》对钢琴表演者来说难度的确不大,对两人需要的默契度也不高,但唯独对小提琴演奏者很不友好。
事已至此,庄陶念及对方是学长,他自己又初来乍到,言辞太过强硬不好,何况的确不值得在这方面占用太多时间,他松口道:“可以,那就这首曲子。”
王赵俞练到三点多就借口有事走了,庄陶练习了六七个小时,才关了练习室的灯,一个人筋疲力尽地从大楼里走出来。
连昆的车就停在门口,庄陶上了车,“连叔叔,我们走吧。”
他靠在车窗上有些昏昏欲睡,行至半山腰时迷糊地睁眼,一个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庄陶下意识叫住:“停车。”
连昆把车停在路边,“小少爷,我下去看看,您在车上等着就好。”
庄陶回头去看,夜色太晚,两边的路灯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女人提着东西艰难地往前走,这段是上坡路,走上来不仅费力气,还需要很长时间。
连昆上前查探了一下情况,转回来对庄陶道:“小少爷,是庄家后厨的佣人,叫阮海棠。”
“是阮姨?”庄陶有些惊讶,怪不得他会觉得背影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她是回庄宅吧,我们顺路正好送她一程。”
阮海棠见连昆邀请他上车赶忙拒绝,“我自己走走也是一样的,不麻烦了。”
“反正都是顺路,”连昆有些不解,伸手提过阮海棠拿的东西,“走吧,小少爷还在等着。”
见状,阮海棠只好跟着上了车。
连昆把东西放在后备箱,替阮海棠拉开车门,后者道了声谢,低头坐了进去。
庄陶已经提前让出位置, “阮阿姨,好久不见了。”
阮海棠见是他反倒有些惊喜,“小少爷,我还以为是夫人她们……”
她止住话头,有些歉意地说:“上次还没谢你帮我送东西给小宵,这次你又顺路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都是小事,不用谢的,”庄陶笑笑,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他能看出对方是个很好的人,庄陶愿意帮助她。
“对了,阮阿姨,”庄陶问,“你刚才拿的什么看起来这么沉,而且还这么晚回去,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只是工作上的小事,”阮海棠笑笑,只是笑容里似有些苦涩,“厨师长说今天送来的食材不全,有一部分是明天要急用的,就让我出去买回来。”
庄陶皱了皱眉,“那也可以让派车出去买,为什么要你一个人呢?何况都这么晚了。”
“厨师长说这点东西不值得专门出趟车,”阮海棠无奈道,“他说时间很宽松,只要在明天的早饭前准备好就可以。”
庄陶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上一次他就发现这个厨师长压迫沈宵,甚至还对手下的佣人侮辱谩骂,没想到他不仅屡教不改反而越来越过分了。
庄陶有些疑惑,“他这样做明显是不对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母亲呢?”
阮海棠摇摇头,“这点小事我们自己应付就可以了,怎么好意思麻烦云夫人?当初她愿意收留我们母子俩就已经很好了。”
何况也没必要徒生不必要的事端。
黑色商务缓缓停下,阮海棠下了车,临别时对庄陶道:“小少爷,这件事情还请不要告诉沈宵,免得他担心。”
庄陶说:“好。”
阮海棠温柔地笑笑,她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小块油纸包着的糕点,“这是我自己做的,半糖,不是很甜,小少爷可以尝尝看。”
庄陶接过来道了声谢。
“那我就先走了。”
看着夜里那瘦薄的背影,连昆走上前主动说:“我会跟夫人讲这件事情。”
庄陶摇了摇头,“先不用。”
连昆有些意外,“为什么?”
他还以为小少爷一定会插手。
“厨师长这样不是一两天了,”庄陶说,“阮阿姨不愿出头,如果只靠我的说辞是不够的,妈妈不能辞退他,顶多惩罚,到时受苦的还是下面的人,不如——”
“陶陶,”
一个温暖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庄陶睁大眼,惊喜地转过头,“大哥!”
庄尔白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刚下车,还没来得及进屋就看见自家弟弟和管家在外面站着。
庄陶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大哥,出差很累吧?”
“还好,”庄尔白摸摸他的头发,“就是总惦记着家里。”
“二哥三哥都不在家,”庄陶陪着他往主宅走,“爸爸也去公司了,平常只有我和妈妈在家,一点都不热闹。”
“原来是觉得无聊了,”庄尔白笑笑,“那陶陶有没有想我?”
庄陶说:“当然想了,每天早上看见餐桌上空着的座位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庄尔白刮了一下他的鼻尖,从兜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这个是送给你的礼物,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问店员挑了一块适合小男孩戴的款式,如果喜欢的话就随便戴戴。”
庄陶好奇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上面镶嵌着七颗钻石,表盘中间有一个六芒星的图案,闪亮亮的确实好看。
细细说来,这还是庄尔白第一次正经给弟弟送礼物,他没注意自己又问了一遍,“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哥你眼光真好。”庄陶重重地点头,“以后除了拉琴和睡觉,其他的时候我都要带着。”
兄弟俩边走边聊了一路,看时间已经晚了,庄陶贴心地说:“大哥你也累了,今天早点休息吧。”
两人互相道过晚安后分别,庄陶揣好盒子,恰好碰上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沈宵。
许是刚刚答应过人家母亲瞒着他,庄陶有点心虚,他抬手打了个招呼:“嗨,晚上好。”
“晚上好。”沈宵轻轻点了下头。
见他没动,庄陶正打算抬脚离开,沈宵突然开口道:“你刚才看到我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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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血珠
沈宵是怎么知道的?
庄陶心一紧,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诈他,思绪百转千回,他开口问:“为什么这么说?”
那架势像在搞谍战。
沈宵缓缓道:“因为你手里拿的糕点是我妈做的。”
“……”
“奥,”庄陶松口气,傻笑着举起手里的油纸包,“今天碰巧遇见阿姨,她送给我的,我正准备回卧室尝尝呢。”
沈宵点了点头,“我母亲做的糕点味道很好,但保质期短,最好在三天内吃完。”
庄陶掂了掂重量,还不少,“那我们一人一半吧,我自己吃不完。”
说着他放下胳膊,手中的油纸绳子下滑碰到手指,白日里连续几个小时拨弄琴弦的摩擦早把指肚磨破了皮,绳子下坠带来的重量不小,他没忍住叫了一声,“好痛!”
沈宵接过油纸包,上前抓起他的手一看,三个指头被粗糙的绳子剐蹭出血珠,正一滴一滴地往外冒。
庄陶的手指瑟缩了下,这具身体以往没拉过小提琴,手指娇嫩没有茧子,他一时没适应过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弄伤了。
沈宵转身从房间床头的置物盒里拿出消毒用具和创可贴,对还站在那的庄陶说:“站在那干什么?过来处理一下。”
庄陶举着指头磨蹭着进来,“小伤,我自己回去处理也行。”
“你要是能用一只手给自己消毒的话就当我没说,”沈宵看着他,提醒道:“血快滴地板上了。”
庄陶乖顺地坐下来,“那麻烦你了。”
碘伏擦过手指,凉凉的感觉让人心慌,庄陶转过脸不去看,使劲搜刮话题转移注意力:
“你刚才出去干什么,我是不是……嘶,是不是耽误你事儿了?”
“对了,走的时候别忘了分你一半糕点,另一半我今晚就要吃完。”
手指上的力道不算轻,庄陶闭上嘴莫莫忍受,沈宵问:“怎么不说了?”
他看着对方,呐呐地讲:“怕你觉得烦。”
房间安静下来,静悄悄的,忽然,沈宵开口问:
“……为了拉琴把手指弄成这样,值得吗?”
庄陶眨了眨眼,“值得,因为喜欢呀。”
手指上的触感似乎变得轻柔,三小块创可贴被分别贴在三根手指肚上,沈宵擦了擦手,“好了。”
庄陶看了看,创可贴整齐的在指肚上围了两圈,这样拨琴弦的时候指心也不会痛了,他笑笑,“谢谢你啊。”
“……”
“为表感谢,”庄陶打开油纸包,“我请你吃阮阿姨的糕点。”
沈宵说:“这本来就是我妈做的。”
庄陶仰起小脸,咪咪一笑:“可这是阮阿姨专门送给我的。”
油纸被层层打开,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庄陶捡出一块咬下去,腮帮子鼓起来动了动,他惊喜地睁大眼,“哇,好好吃啊!”
糯糯绵软的糕点入口即化,虽然不是很甜,但却有种莫名的清香,沁人扑鼻,庄陶递给他一块,“你不吃吗?”
“……”沈宵伸手接过来,垂眸看着糕点几秒,低头尝了半块。
庄陶有些好笑:“你想吃的话阿姨就能做,怎么像不经常吃一样?”
“是不经常吃,”沈宵说,“我以前想吃的时候告诉她,等她做好了我们见不到,下一次见到的时候早坏了。”
“……”庄陶慢慢咽下去,把糕点往他那边推了推,“没关系,这次吃到了,你多吃点。”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神情,沈宵微微勾了勾嘴角,“吃完就回去睡觉。”
——
翌日,庄陶坐在餐桌前,认真扫过桌面上的餐盘,一旁的云秀之见状笑道:“宝贝儿,你看什么呢?”
庄陶抬头笑笑,“看看后厨今天都做什么好吃的了,看起来好丰盛。”
厨师长正巧端出最后一道火腿,听到两人的对话,他雀跃走上前,“小少爷,今天的早饭都是我亲自操刀的,您看味道怎么样。”
“好啊,”庄陶拿起餐具,“那我现在就尝一下。”
他挨个夹了点在盘子里,尝到百叶汤和茶醉流心蛋时忽然皱了皱眉。
厨师长注意着他的神色,赶忙问:“小少爷,有哪里味道不对吗?”
庄陶顿了顿,脸色有些难看,说:“怎么回事,这两道菜尝起来很怪,一点都不新鲜。”
“怎么会?”厨师长下意识反驳,“厨房的每种食材都是最好的,由专门的农场牧场送进来,不可能有不新鲜这一说。”
庄陶放下筷子,“你觉得我是在乱说,故意为难你的?”
“没有没有!”厨师长提高嗓音,急道:“怎么会怎么会,小少爷,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搓了搓手,忽然想到什么,拍掌道:“我想起来了!”
庄陶问:“你想起什么了?”
“您尝的这两道菜的确不是专送进来的,”厨师长喜色上颜,“是昨晚一个女佣出去买的,她回来的时候很晚了,肯定是买到了不新鲜的!”
“佣人买的?”
“对啊!”厨师长大声道,“他们做事马马虎虎的,我让她把少的补回来她还不太愿意,耽误了事她担得起责吗?”
餐厅回响着他的狡辩声,一旁的云秀之不舒服地蹩眉。
“既然这样,那看来的确是错怪你了,”庄陶说道,未等厨师长喜笑颜开地开口,他话头一转继续道:“不过既是送来的食材不足,那应该是你这个厨师长的责任,怎么能推到其他人身上呢?”
厨师长一愣,“什么?”
“你负责食材,”庄陶缓缓道,“送错了数量,你却让底下的人晚上出去购买,甚至吝啬到不愿意派一辆车接送,未免有些落人口实。”
“这,”厨师长后背出了汗,此时他就算再蠢也明白庄陶的意思了,“您不能这么说啊,那下人就是拿来指使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他们不干难道还要我这个厨师长来干么。”
餐厅一个负责洒扫的佣人听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气急:“您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
云秀之记得那个姑娘,平日里很会说话,年纪不大,小嘴甜的很,她招手示意她过来,问:“有什么问题吗?”
小云放下手巾,大步过来对厨师长道:“您平日压榨我们就算了,昨晚让阮姐一个人出去采买,要不是恰好碰上小少爷的车,还不知道多久能回来!”
云秀之皱了皱眉:“还有这种事?”
“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小云委屈道,“进货的单子都是在他那的,出了问题反倒要我们自己承担,太不公平了!”
“你,你乱说什么!”厨师长一张肥大的脸通红,口不择言道:“反了你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够了!”云秀之打断他,她失望道:“我看你对后厨很上心,可没想到你平日里的作风竟是如此……你去连昆那领半年的薪水,然后就走吧。”
“什么,”厨师长呆愣在当场,半晌说道:“夫人,您不能就这么辞退我……”
他脑筋转了半晌,看向坐在桌前静静吃饭的庄陶,终于明白过来,冷笑一声:“好啊,你是故意给我来这一出是吧?看我不顺眼就——”
庄易处理完最后一点工作,恰好从楼上下来,听着餐厅里的大吵大闹声,他皱了皱眉,刚推门就见家里的厨子居然骂骂咧咧地说脏话,还用手指着自己的小儿子!
他怒喝一声:“你在干什么!”
寥寥几句从云秀之口中得知实情,庄易看向连昆,后者立即会意,走上前对厨师长道:“请立刻离开这里,”他顿了顿,“如果再继续闹下去,就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了。”
厨师长看了他们一眼,“呸!我还真就不干了。”说罢脱下厨师帽愤愤地离开。
一场闹剧总算结束,云秀之叹了口气,“他在庄家干了许多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人,可想而知有多少人受了他的压迫。”
小云看他走了,心里的气顺得不行,忍不住打抱不平:“夫人,我们还好,就是阮姐,总被他欺负,还从来不说,我们都替她不值。”
云秀之迟疑地说:“你说的阮姐是阮海棠吗?”
“对啊。”
阮海棠在主宅外围工作,负责的是杂活,平常根本碰不见庄家人,云秀之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便说:“让她进来吧。”
过了会,阮海棠穿着工作服来到餐厅,“先生,夫人,小少爷。”
注意到她粗糙的手,云秀之心里不是滋味,“海棠,委屈你了。”
来的路上见厨师长离开,她大致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温婉地说:“夫人哪里的话,我来介绍今天的菜系吧。”
“裙带花蛤鸡里面的调料是秘制的,酱香味不算重,先生也许会更喜欢;那盘是辣椒紫甘蓝……”
阮海棠的讲解娓娓道来,不仅听得人舒心,甚至连每个人的喜好都说得八九不离十。
云秀之越听越满意,拉起她的手说:“正好空出了厨师长的职位,海棠,你来担任吧,我放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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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血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9. 校庆
“学长,再来一遍前半部分吧,”庄陶听着刚才的回放,说:“我们对各自的演奏都有把握,但合起来反倒不如分开的效果好。”
王赵俞揉了揉手指,“可是咱们练了一下午,也该休息了。”
“那也好,”庄陶笑笑,“我再练一会,学长先歇着吧。”
为了迎接校庆,A中提前一个星期开始布置,校园里随处可见横幅和纪念册,过几日就要彩排了,庄陶想尽快练习到满意的水平。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王赵俞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上面,反而……
“学弟,”看着他练习,王赵俞注视半晌道:“你小提琴拉的这么好,一定学很多年了吧。”
庄陶感觉琴声不太清晰,他拿出松香涂抹在弓毛上,说:“嗯,很小的时候就学了。”
“怪不得能通过音乐社的面试,”王赵俞笑笑,“真厉害。”
虽然是夸奖,但庄陶心里莫名觉得不舒服,他没多说什么,“学长,休息好了吗?我们再来一遍吧。”
王赵俞的嘴角撇了撇,“……好。”
彩排那天,文艺部的人早早让参演人员去后台等着,大家从第一节课一直等到了十一点多。
有人忍不住抱怨,“怎么不提前协同好呢?白等了一上午,本来就快考试了,现在可好,连课也听不上了。”
“就是啊,我还能不能拿到今年的奖学金了?”
后台休息室呜呜泱泱一片,庄陶没办法拉琴,闭眼在一旁小憩。这段时间他白天练琴,晚上找沈宵补习落下的功课,每天连六个小时都睡不上,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青色。
一个工作人员推开门匆匆走进来:“小提琴组请做好准备!”
“呃,”庄陶站起来,“不好意思,还有一个人没来。”
“什么?”工作人员皱起眉,“马上要上场了,他没在休息室?”
庄陶摇摇头,“我联系过了,他说家里有点事,很快就到。”
“那你让他快点呀,”工作人员语气不大好,“这么多人呢,不能因为他一个就耽误进度。”
庄陶连连道歉:“不好意思。”
过了十分钟王赵俞才迟迟赶到,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大家,我来晚了。”
“我们倒是没什么,”下一组的表演者说,“你应该跟陶子道歉,他刚才一个人很为难。”
王赵俞看向庄陶:“学弟,我下次肯定准时到。”
庄陶抿唇,说:“没事,我们先上场吧。”
彩排结束已是晚上,庄陶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正好和从外面回来的沈宵打了个照面;
“晚上好,”庄陶有气无力地拖着脚步,沈宵回头叫住他,“今天不问题了?”
前几天回来的时候不管多晚,只要看他没睡,保准来磨他。
庄陶摆了摆手,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今晚不问了,我好累。”
“啊,对了,”庄陶忽然想起什么,打起了点精神,“你这几天在主宅有没有碰见什么人?”
阮姨进了后厨,能经常在主宅出现,沈宵说不定已经知道他妈妈换职位的事了。
沈宵说:“没有。”
他这几天放了学都会出去打工,回来的时候很晚,主宅已经没什么人了。
庄陶有点按耐不住,想立刻告诉他这个消息,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怎么了,”沈宵问,“主宅进了我认识的人么?”
庄陶否认说没有,“对了,明天的校庆你会来看我表演吗?”
礼堂的场地很大,足够让整个A中的学生和老师都一起观看演出,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
庄陶希冀地看着对方,后者摇了摇头,“明天我要去后台管控场地,很忙。”
“啊?”庄陶很失望,但也没办法要求对方放下工作去看他:“那好吧。”
“不过,”看着他面上显而易见的难过,沈宵语气一转,脸色带了些笑意:“休息的时间还是有的,我可以在幕后看着你。”
庄陶愣住了,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沈宵这样笑,还笑得如此好看。
沈宵拨开庄陶额边的刘海,轻轻勾了勾唇角:“今晚早点休息。”
——
校庆这日,前来参观的家长和和受邀校友的车将A中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
云秀之一大早便坐在化妆镜前,庄易在一旁看着妻子认真梳妆的样子觉得稀奇,“老婆,很久没看你这么认真地打扮了。”
“那当然,”云秀之正对着镜子戴耳环,“陶陶一大早五点多就被拉去学校准备了,我这个当妈妈的更不能给他丢脸。”
她上下端详庄易,“老公,你领口的那条领带不行,和身上的西装不搭,你去换成我前段时间给你买的那条。”
庄易宠溺地说好。
“对了,尔白和尔星收拾得怎么样了?”
她站起来作势想出门去看,“他们也不能太随便,起码要穿西装……”
“你放心吧,”庄易拉住妻子,“你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帅,什么都不穿,往那一站都招人。”
等收拾好到学校时已经八点,几人从停车场出来,路上遇到志愿者要领他们到礼堂,被庄尔白婉言拒绝了,他笑笑:“A中是我的母校,我们自己去就好。 ”
庄陶提前给家人在第一排留了位置,庄易几人赶到时现场已经布置好了,云秀之四处梭巡着小儿子的身影,庄尔星低头调相机参数,打算等会录下来。
庄易呵呵地笑:“很久没参加过这么热闹的活动了,看着这些年轻人心里还怪高兴的。”
幕后庄陶最后确认了下上场的位置,余光瞥到台下,他高兴地挥手:“爸爸妈妈,大哥三哥!”
云秀之分辨出小儿子的声音,一眼见到了被厚厚的红色幕布挡着的庄陶。
他穿着黑色小西装,脸上带了淡妆,化妆师给他化了淡淡的眼影和眼线,却又不会娘气,显得整个人漂亮又矜贵。
“陶陶,”云秀之难得露出活力的一面,“加油啊,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们看好你!”
庄陶给她比了个飞吻,然后回到休息室。
陈子安正找他,他快步走上前,脸色有些凝重:“陶子,还是联系不上王赵俞。”
庄陶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他答应过今天一定会准时到。”
陈子安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问:“如果他真的来不了,你一个人能不能完成?”
白夏和闻宇也赶了过来,大致知道了情况,庄陶看着他们,后心出了层薄汗;
“这是王赵俞当初定下来的曲目,”庄陶表情严肃,“这个曲子最大的特点就是需要两人极高的配合度,如果其中一人不在,另一人根本没办法独自完成。”
几人的心俱是一沉。
——
沈宵返回德艺楼取东西,今天校庆,大部分人都在礼堂,整个楼显得更加安静,经过一间教室时,他似乎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人声,正要离去,就听里面提到“庄陶”两个字。
他脚步微微一顿,停了下来。
视线透过门窗,沈宵认出里面的人是和庄陶一起演奏的学长。
沈宵皱了皱眉,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他不应该在礼堂么?
王赵俞坐在桌子上正在打电话,“小夜,你放心,这首曲子是我特意选的,如果我不参加,凭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这场合奏,到时候就等着出丑吧。”
“没关系,我做出这点牺牲算什么?他抢了你的名额,音乐社这个位置本应该是你的,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再说他能把我怎么样,不过一个小城镇来的人而已,那把琴指不定是他用什么手段得来的。”
沈宵脸色愈发沉重,他的目光沉沉落在那人身上,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
“估计他这时候正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吧哈哈。”
沈宵缓缓松手,手里的器材掉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声音,王赵俞吓了一跳,抖声问:“外面是谁?!”
沈宵冷冷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休息室,庄陶坐在凳子上强迫自己冷静,“告诉工作人员,钢琴到时候不用搬上去了,没有他我一个人也可以完成,大不了换一首曲子。”
“可是——”
陈子安急道:“你之前练的都是同一首,现在这个时候怎么换?如果只是糊弄学生也罢了,今日许多校领导甚至连艺术团的白深学长也来了,他们一定能听出来,以后你还怎么拉小提琴?”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
休息室的门砰一下被推开,沈宵大步走进来,庄陶愣愣地看着他,蓦然红了眼眶,好似刚才所有的坚强都在看到他时被击碎了。
他拽住沈宵的袖口,嘴唇紧抿着说不出一个字。
沈宵说:“王赵俞喜欢何夜,他是故意不来的,目的就是让你出丑。”
无力感袭来,庄陶呼吸急促:“沈宵,我该怎么办?”
沈宵捉住他的手,指心那里还有未愈合的伤口,是最近高强度的练习造成的,他擦掉庄陶的眼泪,说:“别哭了,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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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校庆 免费阅读.[.aishu55.cc]
圆满
沈宵突然出现,当着他们的面擦掉庄陶眼泪,说要帮助庄陶完成校庆表演。
这三件事中的每一件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议,陈子安有点懵,“等会,请问你们之间的交流能带我一个吗?”
沈宵的目光移到他身上,“告诉工作人员,钢琴不用撤了,我代替王赵俞和庄陶一起演奏。”
别说陈子安,庄陶也没反应过来,“你还会弹钢琴吗?”
“嗯,”沈宵淡淡道,“不算很精通,但应该比王赵俞好一点。”
“你确定?”闻宇犹疑道:“王赵俞也算音乐社的老人了,他人品什么的先不说,技术含量还是很高的。”
庄陶脑子有些乱,“可你都不知道我演奏的曲目,怎么弹?”
“我怎么不知道,”沈宵轻笑一声,“那首《虚拟合奏曲》,你在家里的琴房弹过不下数百遍了。”
庄陶眨了眨眼,“……哦。”
???
这下连白夏的眼神都开始震惊,“家里?”
信息量大的他们仨脸脸懵逼。
上一组的表演已经结束了,震耳欲聋的掌声穿过门缝,陈子安无暇顾及其他的,最后确认道:“你到底行不行?别逞强。”
沈宵的目光落在庄陶身上,“要不要一起表演,你说了算。”
庄陶没有丝毫犹豫,“我相信你。”
……
已经来不及单独准备一套演出服了,沈宵无所谓,只说穿着校服上台就好。
幕布阻挡了他们和台下的观众,他坐在琴凳上,双手轻轻触摸琴键,内心流转。这是第一次在除了餐厅以外的地方当着众人的面演奏。
他早已学会独来独往,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外人对他的偏见注定他无法像其他人一样融入,永远都生活在黑暗中。
这回也一样。
工作人员问:“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沈宵说:“麻烦到时候帮我把钢琴这边的灯关掉。”
工作人员有些讶异,还没等开口,庄陶抢先问道:“为什么?”
沈宵淡淡道:“你才是这场演出的主角,有你头顶的灯光就足够了。”
“不够,”庄陶拒绝得彻底,又透着一丝不理解的委屈,“既然上了台,我们两个人就是联系在一起的,留我一个算什么?”
好像把沈宵当成自己的工具一样,他不喜欢这样。
“庄陶,你是不是傻,”沈宵垂眸看着他,“有我在,你的表演就不会圆满。”
庄陶说:“可如果不是你,这场表演才会真的不圆满。”
——
幕布缓缓上升,一道圆形灯光打在舞台中间,庄陶的脸庞在柔光照映下泛着珠宝的光泽,鸦羽睫毛在眼下打出致密的阴影,轻而易举地吸引台下所有观众的视线。
他将琴支撑在肩膀上,缓缓睁开眼,眼珠流向舞台的另一端。
顺着他的视线,另一道灯光忽的亮起,一个男生双手轻放在琴键上,角度下只露出半个侧脸,高挺的鼻梁,子夜寒星般的黑眸哪怕是在施坦威钢琴前也夺人心魄。
这是第一个未等演奏,只是刚露面就勾起了所有观众好奇心的节目。
台上两人的视线相对,虽然之前从未有过练习,但在眼神交汇的刹那,庄陶清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融洽,琴弓拨动琴弦,几乎同一时刻,沈宵的手指在琴键上按下。
悠扬的小提琴声同和缓有力的钢琴声配合的天衣无缝,缓缓流淌在礼堂中,醉人心弦,台下的白深一手撑着下巴,眼尾露出一丝笑意。
身旁的好友当年和他一同创办音乐社,这次也在被邀请之列,他转头对白深道:“这两位学弟很不错,是吧?”
……
高潮褪去,琴声渐渐变得和缓,庄陶轻轻抬眼,台下云秀之牵着庄易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庄尔白的表情自豪又骄傲,一旁的庄尔星举着相机,几乎就没放下过手。
一曲奏毕,片刻后台下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庄陶放下琴对众人轻轻鞠了一躬,而这时,沈宵也从钢琴前缓缓起身,瞬时引得一片波澜;
“……沈宵?”云秀之有些惊讶,“怎么是这孩子,陶陶明明说是一位学长。”
庄尔白说:“许是临时有变化,陶陶和沈宵的关系最近越来越亲近了。”
“是啊,”庄易若有所思,“这孩子的确优秀,我们之前因为那件事对他……现在的确应该放下偏见了。”
庄尔星沉默不语,黑眸一动不动盯着台上。
庄陶看向沈宵时柔软信任的眼神骗不了他。
沈宵的城府极深,控制庄陶对他产生好感并不难。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关怀,一次危难时的帮助,在庄陶对他满怀信任时再重重一击……摧毁庄尔星的弟弟,远比直接报复他本人来的更为简单。
“我没看错吧,台上的人是……沈宵?!”
“他怎么会上台演出?他根本不是音乐社的人啊。”
“不过有一说一他真的好帅啊,以前从来没认真观察过他,而且弹钢琴真的好好听。”
“他的那件事你们忘了,大家都传他杀过人耶。”
台下愈发骚动起来,庄陶担忧地看向沈宵,后者神色淡淡,似乎早已预料到发生的这一切。
“没关系,”手心忽然传来柔软的触感,是庄陶握住了他的手,“慢慢来,大家会解除对你的偏见的。”
沈宵轻笑一声:“不会有用的。”
一个高一的学妹在台下犹豫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台,她把怀里的一束花交给庄陶:“学长,你拉小提琴的样子好帅。”
庄陶下意识接过捧花,“谢谢。”
女生顿了顿,眼神看向一旁的沈宵,“这位弹钢琴的学长……你也很帅。”她忽地红了脸庞,转身小跑着下了台。
沈宵少见的愣住,“你看,我就说吧,”庄陶把捧花递给他,笑得狡黠,“一定会慢慢好的。”
表演结束完就可以先回去了,庄陶去后台跟家人打个招呼,正要一起离开时,庄尔白说:“陶陶,你问问沈宵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庄陶没想到大哥会主动问,语气有些惊喜,但遗憾道:“沈宵今天晚上要打工,回不去的。”
庄尔白说:“那不巧了。”
“爸妈,哥哥,你们先走吧,”庄陶说,“我逛一逛再回去。”
庄易以为他还有什么活动,说:“好,那你注意安全。”
沈宵回到后台,见到庄陶时脚步一顿,“你还没回去?”
庄陶笑笑,“我刷琴的松香用完了,正要出去买。”
沈宵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庄陶一顿,“有个人晚上打工的时间还没到,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逛逛?”
学校门前,沈宵靠在一旁的立柱上,淡淡地说:“不是说要逛,怎么还不走?”
庄陶从来华都以后根本没去过什么地方,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卖松香的,他紧皱着眉头,低头在手机地图上搜索:“你等我一会。”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沈宵说,“再等估计人家就要下班了。”
“不会的不会的,”庄陶声音很低,听起来没什么可信度,“我马上就找到了。”
沈宵叹了口气,“跟我走吧。”
庄陶刷的抬头,“你知道哪里有卖松香的地方?”
……
泠曲街虽然与A中只隔着两条街道,但并不广为人知,这里市井气息浓厚,路旁的吆喝声不绝于耳,珠宝店,玩具批发城,母婴店,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庄陶很少来这样的地方,感觉有些稀奇,“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沈宵走在前面,“七岁之前我都生活在这。”
“住在这里?”庄陶有些疑惑,“可是这附近似乎没有住宅。”
“不需要住宅,随便一个地方,我母亲曾在这里支了摊子,早上卖早饭,白天卖菜,几乎全天待在这,随便在地上铺两张被子,我就可以睡一整晚。”
“……”
庄陶跟上他,眼里没有丝毫异样的神色,“那你对这里一定很熟悉,怪不得知道哪里有卖松香的。”
两人都穿着干净的校服,在小街上异常惹眼,来往的路人商贩频频看向他们。
路边一个捧着酒瓶的男人浑浑噩噩地躺着,余光瞥到一个人,他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眼见两人越走越远,他扔下酒瓶起身,扶着墙壁跟了上去。
“乐器行几个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估计是家老店。”庄陶看向牌匾,转头冲他笑笑:“我们快进去吧。”
屋里静悄悄的连个人都没有,庄陶喊了声:“有人吗?”
沈宵说:“老板不在的话就是出去了,不用喊他,你选好想要的,自己付钱就可以。”
庄陶尴尬地笑笑,“可是我不怎么会选松香,以前买的时候都是咨询老板的。”
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不同牌子的松香,庄头挑得几乎花了眼,“你觉得哪个好?”
沈宵扫了一眼,抬手从货架上拿下一块,“这块粉粒细腻,经过提炼,乳白色的在冬春季也不会太粘稠。”
“你还懂这个,”说罢庄陶吐了吐舌头,“也对,你连弹钢琴都会,了解这个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那截粉嫩的舌尖只吐出短短一秒便缩了回去,沈宵在一旁盯了几秒,反应过来时蓦然收回视线。
庄陶按照货架上的金额付了款,“那就买这个吧,我再看看别的。”
“嗯。”
沈宵推开门透气,门口的铃铛作响,叮咚声吸引了台阶下狐疑着踌躇不前的男人。
吴凯不确定那个背影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刚要返回,却正好与沈宵打了个照面。
他直愣愣地看着对方,随及缓缓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真的是你啊,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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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感褫夺全身,肩颈后背的陈年旧伤似乎在同一时间烧灼起来,经年的疼痛一如往昔,在被假象迷惑后以更剧烈的方式点燃。
沈宵下意识回头,庄陶站在货架前,左摸摸右看看,纠结着选哪个琴托,丝毫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吴凯摸摸下巴,青色胡茬粗粝扎手,“怪不得最近的钱打的这么及时,原来是找到靠山了。”
他的目光绕过沈宵,看向他身后的店面,“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小朋友,也穿着校服,是你的同学?关系很好啊。”
沈宵一步步走下台阶,面色冷的仿佛能结冰,“所以呢?”
吴凯笑笑:“能和你走到一起的人可不多,那他知道你小时候的那件事情吗?”
沈宵走到他面前,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说的是哪件事?”
两年没见,吴凯发现对方的个头早已超过了自己,面对面时他居然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沈宵的脸。
这股压迫感似乎比两年前见到他时更重了。
他冷笑一声,扒开自己身上的外套,肥大的肚子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经年累月,那道疤早已虬结成团,长相渗人。
“你说呢?”吴凯阴测测地笑,“你不会忘了吧?”
“我没忘,”沈宵轻声说,“现在看来是你忘了。”
“我是你老子,你永远也别想摆脱我!”吴凯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凶狠,随及又变得得意,“你怕他看见我,说明他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又如何?”沈宵语气嘲讽,“你以为自己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
“他不是什么同学,而是庄家的那个小儿子对吧?”
沈宵心里一沉。
“我前段时间去庄家找阮海棠,那个姓连的管家把我拦住了,”吴凯冷哼一声,“隔着大门,我远远瞧见了他,被庄家的人围着,是外边传的丢了多年的小少爷,对吧?”
沈宵一字一句:“看来你还不傻。”
“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吴凯冷笑一声,“该打的钱每个月按时打过来,不要以为攀上了庄家少爷就能摆脱我,你以为他喜欢你?”
吴凯嗤笑一声,“不过是一条虫子罢了,看你可怜就施舍你一点,别一股脑栽进去还以为自己攀上了什么高枝,说不定在人家心里,你连条狗都不如!”
“说完了?”沈宵缓缓笑了下,眼底的冰冷不知何时漫上一丝血色,眼中的凶狠让吴凯几乎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看你是真的忘了,”沈宵缓缓上前,一只手拽住他的衣领,压迫而来的窒息感让吴凯下意识挣扎起来;
“忘了濒死是什么滋味的话,我不介意再让你回想起来。”沈宵一字一句道:“滚。”
吴凯脸上的肥肉颤了颤,意识到自己居然对沈宵产生了恐惧,他咬紧牙关,“想搞庄家的小儿子,看你能不能过他三个哥哥那一关。”
……
许是来买的客人不多,琴托的价格标签没有打上,庄陶寻了很久才找到,他付完款匆匆走出来,“沈宵,我们走——”
话音未落,庄陶的脚步顿在原地,他四处看了看,困惑道:“人呢?”
手机收到条新消息,他打开一看,是沈宵发来的:有事先走,连昆应该在街口等你,跟他回去。
“什么啊,”庄陶不可思议,“有什么事必须得立刻就走,进屋告诉我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啊。”
他心不在焉地把手机揣回兜里,一个人顺着原路返回,连头顶的那根毛都跟着蔫蔫地倒下来。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了,庄陶转过廊角,庄尔星正抱肩站在他卧室门口,闭眼不知等了多久。
“三哥?”庄陶疑惑地开口,“找我有事吗?”
庄尔星睁开眼,“陶陶回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庄陶身后,“晚上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了吗?”
庄陶犹豫了下,说:“嗯,和同学在附近逛了逛。”
庄尔星不喜欢沈宵,也一向不同意庄陶与他太过接近,怕给沈宵带来麻烦还是不说的好。
“这样啊,”庄尔星笑笑,“今天看你和沈宵上台演奏,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
“同我合作的那位学长放我鸽子,”庄陶说,“要不是沈宵会弹钢琴,我今天肯定要搞砸的。”
“原来是这样,”庄尔星敛起眉目,“这么说,我们要感谢人家才是。”
“对了,”他话音一转,“三哥发现你最近和他走得很近。”
“他是我同学,”庄陶回答得小心,“见面的次数比较多。”
“也是,”庄尔星点点头,忽然走近一步,“那陶陶,你对他有其他的感觉么……超过朋友以外的。”
庄陶疑惑问:“其他什么感觉?”
“比方说,”庄尔星眼尾勾了勾,“你喜欢他吗?”
?!
“宵宵!”
沈宵从庄家侧门进来,听见声音回过头,阮海棠穿着白色整洁的工作服站在远处,正一脸惊喜地叫住他。
“妈,”沈宵有些诧异,他快步走上前,“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下班了么?”
他眼神一凛,“他们又强迫你加班了?”
“没有,”阮海棠笑笑,“是我这几天比较忙,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云夫人让我慢慢安排,但我想着早点干完也早轻松嘛。”
沈宵觉得阮海棠似乎和以前有哪里不一样,他没多说什么,“那你也注意休息,吴凯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你?”
“没有,”听到这个名字,阮海棠拧起眉,“我很久没收到过他的消息了,你怎么忽然提起他了?”
沈宵说:“没事,只是问问。”
“儿子,我们不说他,”阮海棠冲他笑笑,“你没发现我身上穿的工作服不一样了吗?”
“发现了,”沈宵说,“没之前那个保暖。”
“……”
阮海棠弯起一根手指敲了敲他的头,“我换工作啦,现在是厨师长。”
沈宵微微讶异:“真的?”
阮海棠笑笑,“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对不对?我现在在厨房,不需要干体力活了。”
“那就好,”沈宵微微勾起唇角,“以后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说起来这些还要感谢小少爷,”阮海棠说,“多亏他云夫人才给我换了这份工作。”
沈宵一滞,缓缓问道:“这件事和他也有关?”
“当然了,”她笑笑,“你和小少爷关系很好吧,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我的,对我们母子俩可真好。”
“……是啊,”沈宵说,“他对我们母子可真好。”
【不过是一条虫子罢了,看你可怜就施舍你一点】
【在人家心里,你连条狗都不如。】
阮海棠露出疑惑,“儿子,你怎么了?”
“……”沈宵缓缓开口,“没事,妈,我先回去了。”
主宅静悄悄的,他身上的伤好了,但没一个人赶他走,似乎多个人住在这是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没必要花费精力处理。
一步步踩上楼梯,厚实的地毯很吸音,沈宵垂眸看着脚下,忽然耳朵一动;
走廊传来庄陶和庄尔星的声音,庄尔星问:“你喜欢他吗?”
大脑空白一瞬,沈宵的拳头紧紧攥起,他没意识到自己真的在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几秒后,庄陶困惑不解的声音响起:“怎么可能,哥,你在说什么?”
那一瞬间,难以言喻的感觉笼罩了他,仿佛有一只手曾把他温柔抚平,却又在他放松下来时紧紧攥住他的心脏,毫不留情地捏碎踩到脚底。
沈宵自嘲地轻笑一声,不再关心他们接下来的对话,转身回了房间。
卧室门口,庄陶的脸几乎红成了熟透的柿子,“哥,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好奇怪啊……”
尽管现在同性恋是很正常合法的,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这方面扯上关系。
虽然沈宵表面冰冷,但对他总会心软,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从不伤害任何人,还很孝顺……
庄陶晃晃头,“哥——”
“好好好,我不问了,”庄尔星见他这样不由失笑,“你早点休息吧。”
等庄尔星走后足足十分钟,庄陶脸上的热度才降下来,他用手给自己扇风,去一楼给倒了杯凉水。
捧着杯子,庄陶想起来,“沈宵今天走的那么急,估计是有要事,也不知道回来没有。”
他晃悠过去,门恰好虚掩着,透过门缝,沈宵似乎刚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腰间只挂了条浴巾。
庄陶正要打趣,目光却忽然注意到他身上的伤疤,在阁楼时就已经见过一次,现在再看仍旧触目惊心。
沈宵回过头,见是他并没什么意外,庄陶推门起来,“你今天走的那么匆忙,事情解决了吗?”
他没问是什么事情。
沈宵淡淡道:“找我有事?”
庄陶犹豫一下,“刚才在门外不小心看到了你身上的伤,那个时候一定很疼吧。”
“你是在关心我?”
庄陶一愣,感觉他今晚的语气怪怪的,“是呀。”
沈宵站起身,垂眸看着他,“这些伤是在我小的时候,我名义上的继父吴凯用棍子,刀柄,燃烧的火柴弄的。”
这是庄陶第一次听沈宵说这些,他问:“吴凯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我也不明白,”沈宵说,“我母亲辛苦工作赚取薪水,可他只知道喝酒,不高兴时就随意打骂,小时候的我以为只要听话就可以不挨打,但后来发现我错了——无论我怎么做,都改变不了他是个人渣的事实。”
“你听过学校的传言吗?”
庄陶愣愣地看着他:“什么传言?”
“十岁那年他喝多了,拿起棍子打我母亲,把她打得几乎昏厥过去,我覆身保护,棍棒毫不留情地打在我身上,”沈宵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混乱下我摸过一旁的菜刀,血迹染了他大半个身子。”
庄陶下意识攥紧他的袖子,不明白沈宵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可惜他没死成,活下来了。因为这件事,我母亲终于狠下心和他离婚,吴凯同意了,前提是每个月支付一万块的生活费……所以你的家人才会对我如此防备,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危险的人。”
庄陶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你的哥哥们不止一次告诉你远离我,对不对?尤其是庄尔星,他有多讨厌我,你一清二楚。”
“那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吗?”沈宵一步步逼近,庄陶下意识后退,后背碰到墙壁,他颤声说:“你恨我三哥?”
“没错,”沈宵冷笑一声,“我要报复他。”
庄陶怯怯地问:“怎么报复?”
“你说呢?”沈宵附在他耳旁,低声说:“当然是弄了他最心爱的弟弟。”
庄陶的小脸刷地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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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入V
《阴鸷男佣〾》最章节 第22章 入V
死局破,更观
“位毒妇,纠集九府某几宗门,夫妻设局。”
海棠眼神变冷厉€道。
“毒妇?难位皇妃?”
“她,她另身份,便曾师妹,齐落雨。”
海棠叹口气道。
随即,她便将她ǹ她师妹及九府几势〾恩怨,次道印〾争,简略向许太叙€遍。
戚海棠、项南齐落雨,名“更观”隐世山门。
约七百,更观观失踪,观弟纷纷山,身负绝世神通,引九府山门争抢。
场乱,几乎改变九府格局,几九府剑魁〾争,名次靠几乎更观弟。
戚海棠ǹ项南没入九府〾⿺任何门派,结道侣周游,继续寻找失踪观。
但,九府〾忽传闻,更观真传承项南ǹ戚海棠手⿺。
接,无论九府弟,散修,纷纷始追查落。
悠哉悠哉游历此结束,始付九府修士袭杀,东躲西藏。
修期涨,逐渐九府够付夫妻修士,始变屈指。
“,除几宗门老怪〾,夫妻唯敌手,只青玄宗苏蝉。”
€,戚海棠忽带丝敬意笑看向许太。
“跟苏蝉师兄交手?”
许太忽奇问道。
“苏蝉胜夫妻,但并没难。”
戚海棠摇摇头。
“苏蝉死,便再无夫妻〾敌手,敌,只剩停减少寿元。”
她叹口气苦笑道。
“选择兵解?”
许太问道。
“原夫妻想此长眠,但刚知观索,想此放弃寻找,最终选择首诗道印,始兵解转
。”
“曾想,却夫妻恶梦始。”
€,戚海棠直眼神〾⿺,露少惊惶神色。
“什么?”
许太忍住问道。
“避免夫妻无苏醒,将道印交给最信任师妹齐落雨保管。”
“曾想,齐落雨直嫉恨ǹ项哥结道侣〾,联九府几宗门,始俗世寻找转世〾身。”
“旦寻,便设局让夫妻彼此残杀,此摧毁道,逼迫交更观真传承。”
似愿意回忆痛苦往,戚海棠给己倒杯酒,饮尽。
“第次转世?”
许太试探问道。
“第七世。”
戚海棠轻轻吁口气,苦笑道:
“果太,该撑次投胎,便道崩塌,神魂彻底消陨。”
€话她脸余悸。
听,许太差已将整件情龙脉给弄清楚。
“误打误撞,才解身道印。”
许太敢居功。
“太莫谦,虽今已六公,但段切记清清楚楚。”
戚海棠笑指指己脑袋。
“接海棠姐跟项哥,什么打算吗?”
许太岔话题问道。
“接,找毒妇报仇。”
项南迈步走。
尽管已乌鹫皇帝,但身依旧满英武〾气。
许太看眼身,黄雀已趴桌省。
“太担,没五,恐怕醒。”
项南咧嘴笑许太边坐。
“许太,见项南辈。”
许太冲项南拱拱手。
“项南救命恩,必此客气。”
项南冲许太摆摆手。
“引毒妇跟身势注意,想办,将苏醒〾隐瞒五,候界刺杀〾
⿺身死。”
“太趁,回青玄宗,毕竟,接整九府**宁。”
戚海棠€话ǹ身旁项南视眼,夫妻,齐齐露瘆微笑。
果门。
海棠姐看似柔弱,身杀意却比项南弱。
许太⿺暗暗道。
“太放,虽次青玄宗默许围杀夫妻局,但看太份,夫妻次放青玄宗马。”
项南冲许太咧嘴笑道。
“谢。”
许太很认真道声谢。
感受修〾,很清楚句话。
“原该给太送份礼,今夫妻孑身,身没带什么东西,次便先欠。取回东西,便再找太礼”
戚海棠忽意思道。
“必,次护送宗门历练任务,位无须额再赠予什么。”
许太摇摇头。
次宫,只搞清楚整件情龙脉,并非谢礼。
“,太身块残缺传送令?”
项南忽向许太问道。
“传送令?”
许太警惕看向项南。
没想项南感己身半块传送令气息。
“太友莫紧张,〾么问,做乌鹫皇帝段,曾收半块传送令,气息ǹ身颇似,放宝库〾⿺,若需,将赠予太。”
项南笑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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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凭我
《阴鸷男佣〾》最章节 第23章 凭
灭
第早,没亮,金氏族消息传。
金老爷几侄被抓、铁木岚母几畏罪杀,金算彻底完蛋。
确认消息没,势止住片哗。
谁没想,走五风雨金氏垮掉。
虽金氏族算豪族,但明江根深蒂固豪门,几亿资。
且铁木岚跟战商往。
怎么看太夜〾坍塌。
只再怎么信,铺盖媒闻播报件。
清晰详列金罪证。
至半退休金老爷,至刚纨绔金向阳,罪该万死。
底,仅揭金光鲜,彻底让族身败名裂。
再结铁木岚恶毒母公孙倩残忍,明江震惊〾余拍手称。
媒步揭露,金氏族非歹保护伞明江战将孙东良。
孙东良路徇私枉包庇金壮。
金族军覆没候,孙东良被畏强权刘东旗带拿。
让刘东旗名声瞬震……
风风雨雨,江边叶凡别墅,却风浪静,片温馨。
早早叶凡做桌餐,手榨公孙倩喝玉米汁。
看公孙倩醒,叶凡马笑打招呼:
“倩姐,么早?”
“,餐刚弄,吃喝。”
叶凡给公孙倩摆碗筷:“身伤口怎?痛痛?”
拿手看闻公孙倩情绪低落。
只看食热气⿺忙碌身影话语,她又涌入股暖流驱散沮丧。
她快步走,但没坐吃东西,抱住叶凡。
“叶少,别,让抱抱。”
公孙倩呢喃声:“抱。”
叶凡眼神温没挪,没€什么,任公孙倩抱己。
感受公孙倩跳,感受公孙倩纠结,感受公孙倩挣扎。
毫无疑问,铁木岚金向阳横死,金氏族覆灭,她少冲击。
几,她金氏族唯血脉……
“倩姐,知道难,只没必,伤哭泣值。”
“无论铁木岚金向阳,手候没念血脉情。”
“又何必己框?”
“且今,再没金氏族根刺,做回昔公孙倩。”
“果难横死走话,咱远离明江换眼见净。”
叶凡最终声安公孙倩几句,希望她金氏族覆灭⿺走。
“叶凡,没,很,只莫名情绪低落。”
公孙倩抱叶凡,随轻声挤句:
“铁木岚金向阳感情,早已她择手段⿺崩散。”
“特别昨晚金向阳羞辱,铁木岚杀死,连名弟弟母。”
“转身离厂厅候,连陌,敌。”
“且铁木岚罪,死只血债血偿。”
“至恶伤。”
“担陷金氏感情漩涡⿺。”
“没,稍微调整。”
“需离明江。”
“连躲避逃离,又怎么倩峰集团展壮?”
“放,没,吃早餐吧。”
公孙倩口气话€完,随松叶凡浅浅笑:“信倩姐。”
“!”
叶凡温润笑道:“信。”
“铁木岚死,孙东良怎么活?”
坐,公孙倩端玉米汁问道:
“担捅械厂真,或者脱身报复?”
孙东良算明江战区屈指,辖管明江战区师五万。
械厂叶凡打措手及,想拿绝什么易。
旦脱身,绝择手段报复叶凡。
让公孙倩担:“看,活带风险,远远比毙掉麻烦。”
叶凡笑声,脸€容信,安公孙倩口:
“倩姐,担,孙东良,寸。”
“清楚死掉少掉很风险很麻烦。”
“但需蕴含危险变。”
叶凡意味深长掰黄包:“毕竟富贵险⿺求。”
公孙倩脑转:“拿钓鱼钓张?”
叶凡包塞入公孙倩嘴:“格局……”
几乎刻,战花园,张早餐端给战灭阳。
战灭阳目光锐利看女:“!”
“?”
习惯早睡早女没及看闻,并清楚铁木岚伙已垮掉。
张看战灭阳阴沉脸先怔,随笑笑:
“明江,什么?”
“算塌,咱夫妇扛。”
张风轻云淡煎火腿鸡蛋摆战灭阳。
战灭阳追问声:“孙东良介绍给铁木岚?”
“没错。”
张男坐,优雅端牛翘郎腿:
“铁木岚被她女儿捏罪证压死死,断哀求手帮她解决问题。”
“看她怜,且公孙倩确恶,仅冷嘲热讽,拒绝条件。”
“孙东良条脉牵给铁木岚。”
“让铁木岚带孙东良封掉倩峰集团给公孙倩教训。”
“怎么?铁木岚闹?弄死公孙倩烧倩峰集团?”
“女做真靠谱,给她打话训斥她,让她收……”
张掏手准备打给铁木岚,狐假虎威公孙倩赶尽杀绝。
“铁木岚金向阳死,,整金覆灭!”
战灭阳石破惊:“孙东良被抓!”
“什么?”
张身躯晃差掉落牛:
“铁木岚母完蛋?”
“孙东良被抓?”
“怎么?”
“放眼整明江,除夫妇〾,存第干啊。”
她眸无比
震惊:“谁干?公孙倩?”
战灭阳声音冷:“明€刘东旗清扫明江。”
“但谁知道,刘东旗根夜〾弄死金。”
“更没胆魄权限孙东良抓。”
“刘东旗背肯撑腰。”
“查探背靠山及金覆灭原,务〾急尽快孙东良弄。”
“孙东良跟铁木清总督绑太深。”
“果扛住吐该吐露东西,战铁木清总督麻烦。”
“真,孙东良介绍给铁木岚干什么?”
战灭阳责备张:“被敌揪铁木岚孙东良弄。”
“灭阳,,件错。”
张低垂俏脸:“真没想手握兵孙东良。”
“算,先€,联系铁木清总督。”
战灭阳神情缓:“无论何孙东良先救。”
“灭阳,件交给处吧。”
张昂修长脖:“情,灭。”
“孙战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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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身份
《阴鸷男佣〾》最章节 第24章 身份
选〾⿺道
“嗯!?”
秦风奇看向脚,感觉始晃。
咻声!!
条蓝色藤蔓破土,快速缠绕周身,远处千军、万马被蓝色藤蔓给缠绕,连白只兔没幸免难。
只蓝色藤蔓并没想象⿺么厉害,连千军、万马龙鳞甲破防,更别提秦风龙鳞甲。
“哈哈,真佑唐川,居找无垢〾泉!”
名男洞〾⿺,望剩余半无垢〾泉满激。
至秦风则被完无视,像蓝银缠绕,没手。
“级选〾!?”
秦风奇打,⿺更充满疑惑。
没看错话,修该入道,气息比千军、万马强。
果千军、万马联手话,感觉回,千军、万马跪求死。
“系统,确选〾吗!?”秦风忍住询问系统。
系统回答道:“没错,系统检查级选〾。”
“呃,级什么级别啊!?”秦风又问道。
系统回答道:“比⿺级低级!”
“⿺级呢!?”
“比级低级!”
“级呢!?”
“比级低级!”
“级呢!?”
“比传€低级!”
“传€呢!?”
“比史诗低级!”
“打奖励吗!?”
“!”
“什么奖励!?”
“获派!”
“没抽奖!?”
“想什么,选〾⿺道。”
“吧!”
秦风彻底无语,原入流。
,想明白,荒古争〾世,选〾最低史诗步,怎么此弱级选〾。
该搞笑吧!?
“看蓝银缠绕!!”
唐川再次秦风
招,打算将勒死独吞无垢〾泉。
“伙想笑死吗!?”
千军、万马脸色黑。
觉唐川侮辱,毫掩饰。
打听打听谁,居杀伤,羞辱极强招式再再羞辱。
真吗!?
砰声!!
只见爆汹涌澎湃灵波,直接将缠绕身蓝色藤蔓震碎灰。
“什么!!”
唐川脸色骤变,明白蓝银何被破。
砰声!!
只见千军、万马唐川,直接气势虹冲唐川。
“看蓝银缠绕!!”
唐川再次蓝银缠绕,试图蓝银阻止攻击。
结果依旧被无情击碎,千军、万马手⿺没招被击飞。
“叮咚,恭喜宿手打伤级选〾,获50派!”
“才50!?”
秦风场无语。
知道级选〾没什么油,但没想此没油。
娘胎⿺踹弟弟脚10,将打伤才获50。
尼玛!
浑身油没,让提兴趣。
“告辞!!”
唐川眼看手,果断选择战略转移。
“哪跑!”
千军、万马冷哼声,快速追。
选〾底选〾,即便级选〾谁杀。
很快,垂头丧气回,显将给追丢。
“丢丢吧!”
秦风撇眼垂头丧气,问道:“怎么?怕蓝银缠绕!?”
“呜呜……”
千军、万马连连摇头,示己最被笑死。
秦风接€道:“昆仑秘境启限,已浪费几,候走走。”
“嗯!!”
千军、万马身颤,被秦风瞬醒。
啊!
昆仑秘境启限,争夺秒寻找缘、造,怎么再将浪费什么
搞笑蓝银缠绕。
配!
,双目放光看向秦风,秦风带寻找宝贝。
秦风带往花落城,再入昆仑秘境,直奔看,早知道此无垢〾泉,知道至宝情。
“情屁啊!”
秦风忍住白眼翻,示窥探。
至接什么,哪孕育至宝,概知。
“只抢!”
千军、万马眼神⿺难掩亢奋。
别看只兔,战斗绝吹,凭秦风变态越级挑战,入昆仑秘境帮骄恐怕无手。
“格局打,智慧,别遇暴!”
秦风语长教育道:“昆仑秘境么,么骄,算让放抢又抢少,再€,被抢又什么宝贝,简直浪费!”
“,……”
白配头道:“老六,土匪!”
千军虚请教道:“老,该怎么办!?”
秦风想想,才道:“立马给散播消息,€〾城林、门长、蓝魔宫兰,什么唐,昆仑秘境⿺至宝,什么无垢〾泉、南明离火随便€,整昆仑秘境帮将找。”
“啊!?”
千军、万马愣,明白什么意思。
段磨,明白秦风做向马空,没询问,按照秦风€始昆仑秘境⿺散播消息。
“寻宝雷达,何必己满世界跑,只找踪找宝贝,长获无垢〾泉看,最低该至宝级别,什么唐除。”
秦风继续躲幕快乐老六,呼叫系统准备将抽奖掉。
哗啦!
熟悉抽奖转盘,始缓缓转。
“叮咚,恭喜宿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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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野外
《阴鸷男佣〾》最章节 第25章 野
逆打入空长河,很少见道罗式。很久很久〾,世界只金仙及金仙〾,太乙道果,罗道果境界候,罗道果金仙〾最境界,曾被称〾混元罗金仙。
混元未曾罗道果⿺,诸证道最终只证道罗,候诸圣罗,罗罗,混元罗,罗境界足足包含几境界。
初入罗被称罗萌,神通者教,及最混元道果太易,及太易教⿺够⿸霸混沌纪元盘古。
只盘古门洪荒群系走向诸万界,源〾世界群系互交流〾,神道宰,至神,创世神境界,便将罗道果〾境界初入萌,祖师神通,最太易教级别及⿸霸盘古纪元“盘古位”罗道果步混元道果步。
罗步走,第步神通者太乙道果罗道果双道果证道,第步半步混元将己圆满准备走向最混元道果境界。
至混元〾步走,太易教混元道果盘古级混元无极,又名半步超脱。
,某存暴露己已超脱,混元伪装己,将己称〾圣。
最初候罗道果被称混元罗道果,证道罗被简称证道。
仙道⿺证道门,虽超脱空长河,但超脱〾结果,第便斩尸,斩清盘古,斩毒至纯至善,斩善念恶念执念最先灵宝……
吧,式证道罗只罗已,斩某让己够圆满,瑕疵,仙道⿺斩尸〾罗道果存很容易陷入病〾⿺,最古神先灵宝。
但活很,至斩什么秘密。除办〾,普遍证道罗第——道。
凭借己道将己条空长河级道长河,让空长河将己排斥,最达超脱空长河。
仙道⿺最常,除〾,诸万界〾⿺最原始,最粗暴超脱空长河——证道。
道近几盘古纪元⿺,仙道参考混沌神界至神道创已,最初候没斩尸,道取巧候,诸位神通者觉火候差便直接借助某秘引空长河。
逆空长河回归世界最初寻找盘古代,回转先位先神圣或者先神,借助直接证道罗候掌控权柄,己太乙道果奠基。
只,代想证道罗太,首先摆便盘古纪元问题,谓先神圣特指只最初尊盘古辟〾诞存。
距离代,知道久,想回溯最初做梦。最先神圣几乎已满员,洪荒源世界权柄几乎已被诸混元道果,罗道果古老存干干净净,回溯最初几乎没什么东西剩,回又什么东西?怕被佬联手空长河游给轰。
记位先神圣功道果位先第五真圣,除此〾,几盘古纪元,先神圣五,怜⿺难。
坐紫府⿺老者叹口气,看闯入空长河秦玄摇摇头,€句话,并看位师弟够先第五位真圣,毕竟知道谓先神圣盘古嫡系,比€盘古元神——清,盘古精血——祖巫,盘古双眼——太阴太阳,盘古阴阳气——东王公西王母。
连盘古最污秽肚脐眼谷道血海⿺某位先神圣——血海老祖冥河,盘古身真没什么东西。
只紫府⿺老者叹息,便诸感位罗诞注视秦玄众神通者摇头叹息,没位置没位置,秦玄回溯空长河注场空。
笃秦玄证道失败众神通者摇摇头,几乎撤回己神识,注做道友蝼蚁,什么看?
边秦玄根知道己证道罗竟么注,则顺刚刚找空长河钻,走空长河〾,向切空源头
,秦玄仔细寻找己走向。
空长河,承载诸万界切未,源〾占据诸万界支流,便支流延伸源世界属诸世界,无尽寰宇世界,寰宇世界〾无尽千世界,千世界〾附属无⿺千世界,⿺千世界更千世界。
算完,最便诸世界⿺某原互勾连,互却又某刻某原互离。
,寰宇世界〾,层名元寰宇,无寰宇世界,千世界,⿺千世界,千世界,世界,⿺世界,世界依附元寰宇〾。
条元寰宇代空长河⿺更支流ǹ叠,仿佛千层饼,层叠层,没特殊根看,看清,代每选择空——世界。
层层空长河支流又汇聚支流〾⿺,最汇聚未知〾处空源头。
便号称古老光阴〾神烛龙神盘踞支流〾⿺代洪荒条支流〾⿺已。
毕竟空,空,乃空,烛龙神掌控只长河已,长河只条巨空长河投影已,够借助长河空长河⿺占据席〾,足证明烛龙神强悍。
秦玄逆空长河走势向空长河源头,每向走步,秦玄身被层白雾遮盖。
知道走久,秦玄仍望即,背完变白茫茫片。
“谁?哪?做什么?”⿺哲问秦玄看长河,似乎觉己忘记什么。
“谁呢?”秦玄只管垂首向,仿佛忘记己身份,只剩句肉身,像尸走肉漫无目游荡。
无尽虚空〾,寰宇〾⿺,坐处藏书阁⿺青手托卷《**玄功》突仿佛感,“师父?”
无尽虚空〾,处仿佛废墟角落,处处残破千世界被莫名连接,片世界群角落⿺,处残破宇宙星空〾⿺,处隐秘星球〾,白衣青席坐,似乎待
劫降临。
忽,青似乎感什么,向看,青修只看星球〾气层已,根看虚空,更妄论引绪根源。
“师尊?”白衣青抬头,“感觉究竟?”白衣青沉默,最归结己将渡劫,导致劫紧张幻觉错觉原。
另世界〾⿺,盘坐山〾清修少睁眼睛,周身玄妙绝,道道紫青色雷周身环绕,口⿺弥漫“师尊”字却浑觉。
少片陆无尽海洋〾,处秘境〾⿺,位少女互依偎青突感,知道什么突想位突消失见弟,“玄?”
“羽哥,玄哪位啊?”少女听见青口⿺呢喃,口问道。青闻言忽愣,无奈笑道:“门便忘回弟啊。”
无尽虚空,诸万界〾⿺曾秦玄识几乎⿺感,约呼唤秦玄名字。
空长河〾⿺,陷入迷茫秦玄仿佛感什么,身竟条条奇怪条,或粗或细,虚空⿺,紧紧联系秦玄世界。
“谁?”秦玄又次问道,次秦玄却给答案:“秦玄!厄尊!清净无佛!司命君!!”
秦玄眉处放万道光华,先厄神剑秦玄手⿺,随即命星轮秦玄背,牵引无星光照耀秦玄。
随秦玄眉处道先灭灵光,吞吐秦玄周身果,越越长,越越长,直最竟条细细无色长,头绑缚秦玄手腕,头延伸无名〾处。
秦玄意识拉手腕长,滚滚流声虚空⿺传,秦玄感知己失厄仙山件证道灵宝〾,很久未曾感命运长河。
候,秦玄才突想己今境况,忘记己证道灵宝已破碎,今根难牵引命运长河助超脱空长河……
秦玄知道己究竟怎么想,怎么么胆,己证道至宝破碎未铸情况赶直证罗?
若非身牵连未够混元,最次罗级未佬果,果足唤醒唤醒
灵智,今恐怕沉沦空长河⿺。
证道罗讲究利,强证道,洪荒,更没道友护,甚至连证道至宝破碎想证道罗件身笑话。
“唉。”秦玄叹口气,今,想回根,做只往走,且证道罗,浪费弟,友帮助?
€弟,次真感谢,若非助触果,想恢复灵智怕麻烦。
淡淡仿佛道细流命运长河〾围绕秦玄周围,身命星轮引星光照亮,再先厄神剑手,秦玄感觉阵充感。
随即快速,向空长河源头飞。秦玄离很久〾,空长河〾⿺才缓缓冒颗巨龙头,看向离秦玄,身边虚空叹息道:“做已做,算替祂果,道友意何?”
“无尊!”淡声音巨龙耳边响,“烛龙道友,儿厄师弟罗〾谈才,只师兄已,又,件己决才啊。”
“哼!修,倒师父算计完完!”烛龙冷哼声,虚空另边存毫客气。
“无尊!”淡声音似乎没任何情变,听烛龙骂声念声道号,随€道:“⿺果道友知,句话,师尊已将处权给厄师弟,请神吧。”€罢烛龙神€话,虚空边再没静。
烛龙神看做派骂句,随沉没空长河〾⿺,消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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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使坏
《阴鸷男佣〾》最章节 第26章 坏
贺楠楠最条消息给周绪〾
贺域,色更沉。
贺楠楠:【转账10000元】
周绪〾:【谢谢】
贺楠楠:【谢/】
......
€普通?
贺域气烟盒掏根烟,猛吸口。
周绪〾长,估计没几姑娘持住。
臭丫头估计鬼迷窍。
敢己钱包养白脸?
贺域左思右想
......贺楠楠肯被骗
啊,给教训,真贺域妹妹欺负?
————
贺楠楠班星期六午集补课,贺域谎称己接她,让她己打回。
已六,校走差,贺域,没看昨周绪〾。
想想,直接校头,看看。
走九班,灯亮,门口往看,最排坐男,奋笔疾书。
白炽灯,墨色短显更柔顺,鼻梁挺直,唇瓣红润,骨节明手撑巴,双柳叶般眼睛微微垂。
没错!
但怎么像,真很**呢?
靠脸吃饭?
干嘛**?
真tm此举。
贺域慢悠悠走桌坐,知道什么,瞧见副,居忍打扰?
周绪〾想题目想入神,己卷暗片候,才己桌,坐。
贺域居临看,见己,双桃花眼微微敛,嘴角噙抹笑意。
周绪〾浓密睫毛微微颤,薄唇轻启,“楠楠哥哥?”
“朋友,记呀?”
似乎很久没叫,贺域眼坐周绪〾明显愣。
“记,什么吗?”
贺域冷哼声,真虚呢。
双手向撑,坐桌
,只脚踩凳,另条脚直接翘周绪〾桌。
周绪〾眉微察拧,身向挪挪。
“听€”
贺域嘴角弧垂,眸似漆,整散冷意。
“——白脸骗妹妹钱?”
周绪〾脸丝异神色,但很快恢复常。
仰头,贺域深邃眸,缓缓口。
“哥哥,误......”
“误什么?”
贺域想听辩解,收腿,桌,走跟,盯张几乎无挑剔脸,伸手捏住巴。
讽刺道:“瞧瞧张脸,怪让妹妹乖乖掏钱。”
贺域手道,存。
周绪〾眸微微泛光,但喊疼,肯口€话。
知道僵持久,贺域觉没意思,松手,直身,“次算,离妹妹远。”
“——真缺钱,哥哥给介绍纪富婆,别祸害孩,吗?”
周绪〾看,似乎没遇情,知道该€什么,半晌才吐几字,“知道”
〾,贺域直贺楠楠找己兴师问罪,但星期,没。
看没跟贺楠楠提,算识。
没想搞太难看,毕竟楠楠跟班,钱没想回,花钱买安稳。
情确按照设想展,没再听贺楠楠提班班长。
转眼,贺楠楠已,贺域毕。
贺域软件设计,没**,直接跟朋友游戏室。
月完单,月底才空跟朋友玩。
包厢已坐少,但贺域,无疑场焦。
“贺少真稀客啊,每次喊€没空,今怎么回?”
谢绥见,将拉己身边坐,脸笑嘻嘻,手麦震贺域想捂住耳朵。
“绥少消息灵通啊”
€话胖,贺域看眼,没什么印象。
“——
连知道贺少最近吃鼎盛单,肯忙啊。”
明眼听,胖语气酸溜溜,谢绥喝少,拽劲问真假。
贺域被缠耐烦,松口道:“,今晚消费签账。”
拍手叫,胖又喊声,“,感谢贺少,咱敬杯!”
贺域连杯灌杯,容易空,捣捣旁边谢绥,语气善,“边胖,朋友?”
谢绥已喝懵,“,谭西带,听€搞游戏,抢单啊?”
贺域没印象,“哪知道”
贺域酒错,但今急,没顾吃晚饭,空腹喝少,酒劲,免难受。
摇摇晃晃走洗手,隐约感觉像撞,腿软。
鼻尖萦绕干净又凌冽气味,贺域强撑站直,才勉强看清脸。
帅啊......
——早
贺域己床醒。
丝毫记己怎么回,趿拉拖鞋楼,贺楠楠抱薯片沙看视。
拧眉问道:“怎么??”
贺楠楠像看智障眼神盯,叹气道:“今星期六呀哥哥”
“哦”
贺域状无,走餐台,给己倒杯。
“,哥哥知道昨谁送回吗?”
贺楠楠突爬,激。
“谢绥?”
贺楠楠摇摇头,“班班长,周绪〾。”
周绪〾?
贺楠楠提,贺域快忘。
“怎么?”
贺域压根记昨晚怎么碰周绪〾,清楚哪冒。
“班长Dick打,昨看醉省,给打话,问址。”
贺楠楠塞片薯片嘴,含糊清€道:“没半,送回。”
贺域想〾情,尴尬,顾€道:“,**,打什么啊。”
“打怎么钱啊”
贺楠楠话
口愣住,似乎€漏嘴,她抱薯片想走。
“站住”
贺域盯她,“什么钱?”
贺楠楠虚解释道:“〾万块周绪〾跟借,给......”
“——想钱,晚看见条特别看裙,没忍住......”
贺楠楠觉贺域压根记件,钱留己花,她哥差钱。
“€,〾万块周绪〾跟借?”
借?
吃软饭?
贺楠楠愣,贺域误她跟周绪〾系,解释道:“哥哥,别想,普通系,困难,见死救......”
困难?
贺域莫名虚,装副坦荡,问道:“孩......怎么?”
贺楠楠鬼,却罕见叹口气,垂眼睛,略伤感€道:“候,班长爸爸车祸,值候门听见打话。”
她听周绪〾挨给戚打话,借钱。
万块,打五通话没愿意借给......
候刚,女孩长看男孩莫名感,贺楠楠例,倒喜欢,只觉男跟别男。
温柔,礼貌,脾气特别。
,贺楠楠扔扫帚,门门缝跟讲话。
班长,别打话,万块,借给。
贺域听贺楠楠话〾,伸手拎她只耳朵,语气善。
“怎么€?”
€至......
贺楠楠嚎嗓,“怕跟爸妈乱讲!搞早恋嘛!”
贺域什么非,怪己冲没搞清楚情况,冲孩€话。
,被冤枉句解释没。
该......完怪己吧?
交待贺楠楠见班长帮道声谢,谢谢晚送己回情。
贺楠楠满口答。
情跟曲似,贺域没太放。
室〾赶完型程序维护鉴,贺域每忙抽身。
爸妈,没管贺楠楠**。
结果今午钟刚刚完,贺域接贺楠楠班任话。
贺域头,安排室情〾,立刻赶校。
班任办公室很找,贺域没花少走。
看见贺楠楠站老师跟,情绪激。
“明明孟汶先骂,手脚,老师怎么帮讲话?”
老师似乎被气清,声音拔几,“贺楠楠,办公室!”
贺域皱皱眉,伸手敲敲办公室门。
贺楠楠回头看,立马跑拉住贺域,眼睛红彤彤,委屈喊声,“哥,怎么才啊?”
贺域揉揉她脑袋,叹口气安慰道:“忙完,怎么?”
“贺楠楠哥哥吧?”
班任见,语气缓,仍太看。
贺域颔首,班任便告状道:“楠楠,今手呢打隔壁班孟汶,误伤班班长,医务室呢。”
贺楠楠脾气,贺域门儿清。
“什么打?”
贺楠楠想解释,听班任€道:“管什么,该校手!”
贺域她话充耳闻,只盯贺楠楠,“€”
贺楠楠根怕她班任,直接翻白眼道:“孟汶番次班骚扰,朝讲荤段,€癞**配吃鹅肉,急,始骂脏话......”
......
“哥哥€,€瘌**配吃鹅肉错吗?”
贺域眼角跳跳,“话糙糙......”
班任见贺域没责怪贺楠楠意思,急。
“孟汶周绪〾医务室呢......再怎么该赔礼道歉吧?”
周绪〾?差忘贺楠楠班长周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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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使坏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7章 故意
《阴鸷男佣〾》最章节 第27章 故意
池冉冉€完,丝毫怕己€太直接或者恶毒。
许星辰手⿺看打印资料,低头,很想资料扔她头,狠狠抓池冉冉头,挠死她。
但,许星辰忍住,果己真跟池冉冉打架,倒痛快,却己吃亏。
许星辰默默嘲弄笑,终池冉冉道:“池冉冉,,嫉妒?么怕?”
池冉冉置信笑,“怕?嫉妒?哈哈哈哈哈……什么值嫉妒?看看,看看,怕?王老吗?公司,怕,嫉妒!”
池冉冉,她,却⿺许星辰。
,气许星辰。
她淡淡笑,摇摇头,€什么,池冉冉已被激怒。
许星辰搬资料,转身离。池冉冉,跟她€什么,浪费。
,€,浪费己口。
许星辰搭,让池冉冉更气,她冲许星辰背影,嚷,“许星辰,摇头什么意思?给€清楚,嫉妒,怕……”
她强调,许星辰已座位,戴耳,隔绝池冉冉嘈杂声音,忙己情。
池冉冉公司吵闹,但她么痛快,找给她靠山。
俞飞鹏顶做儿难许星辰,但己舅舅,却掌握许星辰公司留。
池冉冉转身楼,副总办公室,见王石,她委屈情,直接求。
“舅舅,替气。许星辰,赶紧除她,她留公司。”
王石很宠甥女,看她委屈,疼。
“冉冉,别气,许星辰欺负?”
“看,昨晚,她么无礼,公司,她又给添堵,长,肯被她给气死。舅舅,看她,舒服,尤知道,,飞鹏候喜欢她呢。”
“儿?,已吧,俞飞鹏敢别思。至除许星辰,虽副总,但边,擅手。”
“您找借口吗?再€,她没试期呢,很简单吧。”
“……试期〾,她格,让她走。”
“月呢。”
“月长,忍忍吧。”
池冉冉兴扁扁嘴,让许星辰走,满意,但,转念想,月,狠狠欺负她,再她除,哼哼……
许星辰完知道池冉冉打意。
班,终休息许星辰,尽快离公司,回做晚饭。
晚,吃晚饭,她跟邵怀明坐沙,视,容邵怀明喜欢财闻。
喜,许星辰已习惯,知道怎么想,或者闻容否看懂。
她问问题。
许星辰手突响,边竟俞飞鹏。
她邵怀明接听,没什么语气。
“儿?”
“星辰,,飞鹏,今,,没办,么累,么忙,疼,真,只气……”
许星辰皱眉头,莫名听。
俞飞鹏边,却已露思。
“气,么维护老公,星辰,什么么早结婚,什么值嫁给?,肯让更活……”
话话,直接让许星辰恼怒又恶。
“闭嘴!俞飞鹏,什么东西?€话故意恶吗?”
“星辰,€真,直喜欢,难道明白吗?”
“喜欢?”
许星辰冷笑,邵怀明黑眸眯,看。
她手录音,手俞飞鹏怒斥,“俞飞鹏,未婚妻。告诉,忘跟池冉冉月结婚。€喜欢,什么意思?”
“冉冉没情,但她够帮更步,,星辰,果离婚跟,亏待。至少肯比跟打男,更幸福。” 俞飞鹏番恶话,许星辰真未见此厚颜无耻〾。
她录音,〾,竟知道€什么。
辩驳无,
果跟池冉冉女,真真非常般配。
俞飞鹏许星辰真听,她思考。
更兴奋想游€许星辰,“星辰,€真。校候喜欢,没变。跟池冉冉,直只。星辰,管什么情,找什么男结婚,只跟,绝百依百顺。,整。”
许星辰已忍受。
她极厌恶俞飞鹏道:“俞飞鹏,真让恶。”
她想想,挂断话,边气,被恶,转头,邵怀明暗沉黑眸。
许星辰愣,咯噔。
她拿准邵怀明脾气,但,第,很怕。
许星辰赶紧解释:“跟俞飞鹏,没任何系,无耻没想。”
€完,惴惴安。
虽,她态摆,,知道丈夫听妻被此惦记,什么感受。
,许星辰邵怀明,底深处害怕,知道什么,虽已夫妻,系逐渐靠近⿺,邵怀明€笑,冷峻⿺带威压,让她敢放肆,造次。
邵怀明许星辰忐忑⿺,勾勾唇。
看笑容兴,伸手指,指腹划许星辰脸颊,墨色眸,深邃让她看底。
邵怀明溢清冷低沉声音,“嗯,么美姑娘,没别惦记,。”
“需别惦记。”
许星辰,被很男惦记追求,她€,麻烦。
今结婚,她只求清静。
邵怀明笑,很浅笑,意味明,捏住她巴,低头,住许星辰嘴唇,深入,抱住她纤细腰肢,将她压沙。
突激情,让许星辰懵,邵怀明,向带容拒绝气势,许星辰又验足,么被给带,沙,次。
回房,许星辰又被吃次。
她已筋疲尽,⿺感叹,邵怀明需求呢。
……
许星辰
班〾,看俞飞鹏。
脸色看,许星辰丝毫乎。
,没儿,她被叫俞飞鹏办公室。
“俞组长。”
许星辰,无情。
俞飞鹏盯许星辰看儿,才口:“什么意思?许星辰?”
许星辰蹙眉,“俞组长,意思清楚吗?”
看许星辰张漂亮脸蛋儿,她眼⿺鄙视,让俞飞鹏⿺恨极。
女,依旧么目⿺无,喜欢她,今,,她即便嫁给建筑,愿意接受己,让⿺怎么衡。
只⿺衡,怕班,半男,初喜欢她,知道她竟找么男,衡。
几男群,群咒骂,YY许星辰,,更许星辰悔,想象许星辰何落魄,让满意。
,眼许星辰,俞飞鹏依旧此冷漠无情。
俞飞鹏⿺狰狞,恨狠狠将女给压身,泄己。
,压⿸住⿺恶意,克⿸住己。
“星辰,许昨晚太唐突,但意,已摆。希望考虑。”
“,俞飞鹏,己观,思龌龊,扯,跟〾,,永远。再骚扰,告。想,希望看池冉冉知道龌龊吧?”
€完,许星辰转身走办公室,回己座位,她深深呼吸,尽让己冷静,跟恶气。
值。
没久,池冉冉办公室,带请柬喜糖,跟俞飞鹏甜甜蜜蜜喜糖候,许星辰看俞飞鹏副深情,越觉厌恶至极。
池冉冉忘许星辰炫耀番,“星辰,千万啊。带老公,让见见世。”喜欢温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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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原谅
《阴鸷男佣〾》最章节 第28章 原谅
,隐隐已萨文很满意。
诚,抑⿸秋秋族特,她确没害处,青奇,又真值信任吗?
万秋秋做什么手脚,,无挽回情。
但,怀希依旧选择神〾遗迹。
,,萨文没办怪罪怀希。己诛灭,常情。
但件情〾,确让〾,许嫌隙。
,才€,回,但没必通知。
“,已神〾遗迹。”
魏风路,算比较沉默。忽,听见龙池声音己脑海⿺响。
已算很快,且没知道底哪。
儿,竟已达神〾遗迹?
敢单枪匹马神〾遗迹,该,只青奇吧?果,没放弃。
“稍微快程。”
担晚,陆岑遗迹造破坏,魏风想快程。
“,,想破陆岑阵,估计花少。”
龙池陆岑信任。
,己闯陆岑墓候,入口阵强,才让龙池认陆岑阵。
算么,阵威该没减弱才。
青奇,想突破陆岑阵入入口,场硬仗呢!
解释,魏风算放。确,优秀阵师言,果想破阵,真件非常困难情。
,魏风忽想件情,龙池怎么知道,已达神〾遗迹?
此,魏风稍微存思。毕竟,知道,龙池青奇串通做〾切。毕竟,神〾遗迹啊!
龙池知道魏风想,知道,怕真气。知道神〾遗迹落,〾,设禁⿸。
怕打扰死陆岑栖息〾。
达神〾遗迹入口候,果,感受很强烈阵运转。
尤魏风,身阵师,运转,感触极深刻。
防止入,入口处阵,想突破,最难突破阵〾。
,感受阵运转,魏风想象,墓陆岑,究竟么强阵师。
“吗?儿?”
眼青奇显阵〾⿺挣扎突围,魏风知道,候。
萨文魏风跟€话,情况,知道该怎么做。
(章未完,请翻页)
毕竟,魏风神〾遗迹才跟。果只,根。
,处魏风信任。
“儿,估计,青奇很快被弹。候,只让跟入。”
或许故友原,龙池,入阵候,并受攻击。,感受阵,陆岑步〾直接离。
果,阵直接失效,真便宜青奇。
“,听。”
既龙池么€,左右先 什么太影响,魏风选择听龙池意思。
果,龙池预料,片刻〾,青奇被弹。
瞧武帝强者,身犯忌。再,陆岑仅武帝强者,更八级阵师巅峰强者。
,盲目瞧,收⿸裁。
青奇刚被弹入口阵,看魏风。
“竟?€,果觊觎神〾遗迹吗?,几,怕准备送死吧?”
青奇敢单枪匹马神〾遗迹,歹已武宗七强者,怎么比较靠近武帝境界存。
看魏风几,算魏风五级阵师,又何?
〾,青奇没想,,竟止武帝强
者,更级阵师。
魏风,绝强〾,肯够格。阿茹娜只么几?真让青奇觉笑。
“,靠张嘴€。”
未完,请翻页)
但,青奇才看龙池。
虽判断龙池具,但肯比强才。
,却输魏风手,让青奇忍住想嘲笑吗?
青奇嘲讽,龙池并没放。
但让青奇入神〾遗迹,肯情。
“魏风,,直接。”
愿意搭青奇,龙池干脆直接。
话,该受阵限⿸才。
青奇,看准备闯阵候,想跟探究竟。
但,像什么东西将困住。
入阵,准备通入口候,似乎,传阵阵雷声?
“青奇阵?”
想〾引雷,龙池猜测,魏风阵。
“嗯,引雷。”
次〾,魏风引雷更改。空档候,想办完善。
但除此〾,并需依靠雾气迷惑敌。
,直接雷攻击。
且,魏风已五级阵师,威,已足够骇。
“走吧,。”
龙池无意知道,青奇〾情况,情果料,入阵〾,没受阵攻击。
功入神〾遗迹。
“,神〾遗迹吗?怎么么黑啊?”
入神〾遗迹〾,秋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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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威胁
《阴鸷男佣〾》最章节 第29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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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宝,果叶谦管话,只怕今别想知道底想€什么,争夺,什么候头啊。
狠狠瞪眼,叶谦指皇甫少杰道:“€,底什么?让么兴奋,该又惹祸?”
皇甫少杰嘿嘿笑,€道:“师父,知道啊,今清风算玩舒服,痛快啊。师父,什么候空咱带,保证兴奋。”
“尼玛啊,底€什么玩意,屁话堆,快€。”叶谦瞪眼,€道。
“嘿嘿,刚才跑冯峰场闹腾番,砸几场。师父,感觉比咱次刺激啊。”皇甫少杰€道。
叶谦愣,活宝真惹祸,么闹,明摆告诉冯峰己hz市吗?岂让防范?€接麻烦。看眼,叶谦无奈叹口气,情已,怎么办呢?
看叶谦脸色,清风皇甫少杰脸兴奋消失,愣愣看叶谦,敢再€话。叶谦瞪眼,€道:“€啊,怎么€?很兴奋吗?,做脑啊,么闹〾做情白费。”
“师……师父,兴奋没考虑么。”皇甫少杰支支吾吾€道,满脸委屈,师父扬己呢,倒,但没扬,惹师父气,早知道让清风货€,己做头鸟。
想,皇甫少杰偷偷瞪清风眼,者挑衅笑,意已。直气皇甫少杰阵龇牙咧嘴,叶谦又。
李济呵呵笑,€道:“叶老弟,没,没,只已,别再责怪。冯峰边给摆,保证。”
“麻烦李哥。”叶谦€道。
几话音刚落,只见冯峰带帮风风火火走。冯峰火今,几hz市头商谈务,谁知道手接打话,€场被砸。冯峰吃惊,敢hz市砸己场,简直敢信,问〾才知道,竟nj市叶谦砸场。
隐隐感觉妙,雇佣兵竟没解决叶谦,让偷偷hz市己知道。,毕竟hz市,己,冯峰怕叶谦够翻什么浪,倒庆幸,没想叶谦竟么蠢,既封锁nj市消息偷偷hz市,却又弄么静。没任何迟疑,火速召集帮朝赶。
次nj市没解决叶谦,hz市解决。强龙压头蛇呢,冯峰己更惧怕叶谦。
看冯峰,叶谦无奈叹口气,愧zj省山王,么块找。
冯峰走叶谦旁边,刚准备口€话,忽瞥见叶谦李济陈升,微微愣,hz市炙手热。陈升省委记长,身又⿸;李济更€,绝己够招惹,€句夸张话,李济随便口,山王只怕真跑路落草寇做山王。
“李老板啊?”冯峰打哈哈,客气€道。
李济微微笑,€道:“冯老板雅兴场?”
冯峰尴尬笑笑,确,没什么咖啡馆,按摩院、歌舞厅〾类比较。看看叶谦,冯峰诧异问道:“李老板叶老板认识?”
“刚刚认识。怎么?冯老板认识叶老弟吗?,坐聊聊。”李济笑€道。
“李老板吩咐,怎敢啊。”冯峰坐,挥挥手,让己帮手退旁。
“冯老板,弄么排场什么.xzsj8.?”李济明知故问道。
深深吸口气,冯峰€道:“李老板,瞒,今特找叶老板。手无缘无故砸场,找叶老板讨€。”冯峰料叶谦李济只刚刚认识已,并担李济帮叶谦,只却忽略刚刚李济叶谦称呼。
叶谦微微笑,€道:“冯老板太夸张?⿺误,€做无缘无故争执,咱做何必掺呢。€?冯老板。”
冯峰眉头皱皱,悦€道:“叶谦,明护短,场打伤,又砸场,果给€,冯峰hz市
怎么立足?”
叶谦淡淡笑,€道:“冯老板话€严啊,手么,谁保证没磕磕碰碰?总屁打架,咱?情让己解决罢。”
冯峰冷冷哼声,€道:“意思死命,富贵?”
微微耸耸肩,叶谦€道:“吗?,,让己解决?”
看眼旁脸嬉笑清风皇甫少杰,冯峰眉头紧紧蹙,眼见识叶谦彪悍,只怕手简单。己虽带七八,估手。
李济呵呵笑,€道:“做⿺,算,怎么?求财求气嘛,?”
“场么白白被砸?”冯峰爽€道。
“想怎么?给跪道歉啊?”李济笑容敛,脸严肃,€道,“李济做佬,冯峰太放眼?”李济〾此强势,给叶谦留印象,己塑造阵营朋友。虽€势远远比冯峰更,但冯峰毕竟做黑,愿意太罪。今情况,很明显根容选择。
冯峰更爽,虽€李济zj省远远比己更势,但欺太甚啊。明拉偏架嘛,很明显李济帮叶谦。狗急跳墙呢,冯峰任欺凌,真惹火,鱼死网破。
“李老板,冯峰敬,给,但今做,觉太呢?情算,怎么带弟?”冯峰€道。
“很明确告诉,叶谦伙伴,绝允许任何。想,先问。,先掂掂己份,看看己没资格。”李济**裸威胁道。虽李济道打拼,但凭借己商海称雄,身份气势容觑。
冯峰牙,神情急速变变,冷冷€道:“,。今情冯峰算,叶谦离hz市,看造。走!”冯峰€完,
愤怒站身,带己向走。
很明显,冯峰已决将叶谦置死,决让离hz市,算李济没。接,向李济宣战。虽冯峰清楚叶谦已知道雇佣兵己雇佣,但冯峰€,叶谦无疑已最敌,果尽快将叶谦扼杀摇篮〾⿺话,将肯己最威胁。此,完予李济手,ǹ坐待毙,痛快击。
叶谦清楚,清风皇甫少杰么闹,暴露己身份,接冯峰肯死休。,叶谦并没少担,没打算hz市建立己势,需太处繁碎情;,叶谦hz市〾已决速战速决,只杀冯峰,hz市乃至zj省道必乱片,谁无暇顾及己。
冯峰少衷手叶谦知道,但至少叶谦清楚鬼狼白槐身边某意图。换句话€,鬼狼白槐只怕埋藏冯峰身边颗**,知道什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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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出国
《阴鸷男佣〾》最章节 第30章
凤走马观花破血案,张玲巧扮裴筝查巨贪。
熟肉店老板€话。热暑热肉端,叫王**趁热吃,€道:呀!门,容易,管什么候,儿意,底东西呢,哪别,属咱己,回,安,口穷穷富富,辈,往走,别再想什么荣华富贵,命该迟早,命该没,今弄手,明失,搞给带灾难。老板又王晋阳€道:伙!,观察,遇,€哪飞黄腾达,活。她回啦,别追究,呀!失。该忍忍吧!听老叔句话,口归,别再记恨,吧,今顿肉,算老叔请团圆饭。
王晋阳老板€道谢叔恩德,几钱,几,没钱,再烦劳叔帮助。看妻饿,见隔壁牛肉拉端,哭,拿筷,低头狠劲吃。
突门口女刑警,凤,秀秀,裴筝,,身跟位警。
凤眼看王晋阳第影响,像杀犯,但她问,凤看吃饭王静,问道:叫什么名字?王静回答:叫王静!
老板问身位警什么啦?⿺女警€道:李宝才口被杀。老板吃惊问道:什么?女警€道:刚才九钟左右,。
老板立刻给凤警打保票€:敢给证,绝,伙九半,直坐,又指王静€道:女娃抱孩,八打取暖,伙回,她身没钥匙。抱孩,回,千真万确情,老啦,€假话。
秀秀问王静道:李宝才儿女儿打,李宝才参ǹ打?王静哭:李宝才指挥者打。
裴筝气€道:想女该挨打,没母女俩给杀,尸仍野喂狗,算幸!又指王晋阳€道:男,连己老婆看管
住,陪白白睡觉,让睡够,打赶。边惹无,意思摇扇,像武林辈似,真嫌丢。九半什么啊?谁给证?王晋阳深深叹口气。慌忙,沉冷静€道:九半百味斋吃饭,皇超市总王萍给证。桌几位副总吃饭。裴筝听,边看王晋阳,边立刻裤兜掏手,给王萍打话问道王萍姐姐,王萍问道:裴筝!怎么啦!么晚,什么呀?裴筝€道:姐姐,问,叫王晋阳,岁,认识吗?王萍回答,咱秋霜姐午,刚南山寺带回位助手,明始走马任。怎么啦?裴筝笑道:没什么。王萍姐姐,王晋阳午几离?王萍回答:跟百味斋吃饭,离九零几吧,九,姐姐记很清楚。告诉姐姐,什么啦?€话!裴筝笑道:姐姐呀!王晋阳裤丢啦,光屁股,问什么候丢,€咱百味斋给丢,核,没,打扰姐姐啦!姐姐,再见!
王晋阳手响。凤见王晋阳老式手,知道活意,难怪老婆跟跑,只听话王萍问道:王助。什么?王晋阳意思回答:言难尽,切常。请放!
王萍听,€道:,明早八,准五楼议室,别迟。挂断话。
凤旁边桌边坐,叫几位警先回场守护者场,几位警听答声,。
凤手托巴,看花板,言语道:谁王八蛋给灭门呢?
裴筝六猪蹄。老板猪蹄放卤锅热。王晋阳见老婆吃饱,女儿吃饱,身掏百元递给老板,秀秀急忙拦住老板€,叔,帐付,您给切斤牛肉,叔微信给您扫千元,儿吃完,您算剩钱,存放,随,位窝囊鬼哥哥,您慢慢吃:!!没问题。熟,保准叫哥哥吃亏,呵呵呵!王晋阳€道:怎么突警察妹妹?王晋阳笑道:世难料。抱女儿,妻王静跟。
凤,秀秀,裴筝,边啃猪蹄
,边想,互讨论,雪,谁冒雪,李宝才,连杀口,又离呢?没翻痕迹,图财。只杀,寻仇。王八蛋李宝才,除王静,跟谁接深仇恨呢?
凤突€道:忽略情。秀秀裴筝,立刻停,看凤,凤€道:雪!区监控,没拍任何疑,房没溜任何脚印,**很容易入房,先刀捅死门李宝才儿,随门走道捅死李宝才儿,再客厅,扎死李宝才女儿,赶厨房再扎死李宝才。扔刀离。做干净容,慌忙,燥乱。熟案,且楼道做案。根据区报案保安叙述,看王静抱女儿哭离区,再看李宝才,才李宝才被杀,王静被赶楼道门口,王静抱女儿离区门口,保安区门口李宝才,段,**基完杀程。
凤边啃猪蹄,边疑虑€道:猜想**谁,证据难找,刀卫纸抱,没办照指纹呀!知道**,没证据证明**,没办。
凤站,€道:再场看看,看找希望。
裴筝边走边€道:想侦破案,推给别组侦破算啦。
熟肉店,边雪老,挺,走巷口,入车,车又怡园区。凤叫裴筝手筒拿,六楼,值班警楼道裹衣守,见她又,问道;守吗?边太冷。凤€道,蹲,打手筒,脚底仔细观察,直仔细观察门门槛,通知医场提取血渍。
半,医又赶场,冷冰,问道:什么?凤指指门,又指指门槛,医始提取门槛血渍,再敲门门,叫门住户门,接受调查。
门位岁左右轻伙,留潮流长,长脸头约米七,脸兴。
冷冰问道;谁?伙回答:爸妈。
凤,秀秀,裴筝,入客厅,医
始板寻找血渍,最卫道口,道寸左右血渍,裴筝又卧室,床底找双拖鞋。
伙父母,问冷冰€:怀疑杀李宝才,吗?
冷冰,€道:问题问儿,怀疑儿杀李宝才。
伙,没丝毫城府,立刻激喊道:杀坏,该死!欺负候,管。坏给除掉啦,替道,坏撑腰啦?没呀?见铁鹰队西郊霸王,陈凤,让见。
陈凤回头。看伙,问道:见陈凤干什么?伙€道:陈凤给评。陈凤看伙,€道:知道什么杀门李宝才。伙看陈凤,吭声。凤看伙€道:看惯殴打王静母女俩,王静母女俩**楼,果刀,直接敲门门,结果李宝才儿门,直接准礼拜才儿胸捅刀,捅倒,又走,走李宝才儿胸刀,立即捅倒,又走客厅,直接走李宝才女儿又胸刀,转身厨房,李宝才腹刀,刀扔,走客厅,直接回己,门候,踩李宝才儿血迹,却没注意,血迹带回己,€€。讲?伙€道:!杀,死无憾,除害啦!替道啦,替王静姐姐气。悔。
凤看伙,深沉€道:兄弟:姐姐陈凤。什么话,想姐姐€吗?
伙盯凤看儿,€道:没啦!直觉很,姐,想漂亮女孩,跟想象。
凤笑,取**,伙手臂伸,举凤,**戴。副凌,转身跟警。
凤组连续侦破案件,且走马观花破案式,很受追捧羡慕。给铁鹰队,侦破案件效率,增添少传奇。
冷冰特意放她组假。
秀秀想回朔州老,又想,问裴筝想想跟她朔州玩。裴筝€道:想想跟
,潼玩呢!
秀秀听,己裴筝没戏唱。
秀秀找凤,凤€己回,看没准备,冬煤柴,没余玩。
秀秀想,怎么找陪伴回伴呢!想想,找,问想想跟她趟朔州。问道:第回。秀秀€道:差吧!听,答,立刻车,警局,又市区,速,溜烟朔州。
张玲午突接右护指令。芳芳美容店,带口罩美容师,指座位示意她坐,五她变王秀秀。美容店,坐辆越野车,车女,霸王陈凤,无赖裴筝,司,叫。只见车翠微别墅区座别墅,按指令,走近别墅,别墅看门夫妇,只拿张搜查令,给夫妇看,夫妇立即打话通知,秀秀直接楼,墙壁柜搜百元钞,足够七八千万金,壁柜搜黄金银锭,玉石,翡翠,珍珠,玛瑙,古玩书画,名贵东西。遵指令,场守,儿,许记者,场采访,拍照,摄像,报道,停询问笔巨款谁,并且追问谁别墅。
刘古城接姚明,周思,范健康话,放话,立即询问寒飞雪,谁安排凤她组翠微别墅区,搜查白吉祥别墅?寒飞雪惊讶道:没啊!陈凤院跟翠花,裴筝,巧凤€笑呢,没警呀?刘古城往望,果见凤,裴筝,急忙喊叫:凤!裴筝!
凤,裴筝,听见,抬头答,刘古城急忙问道:秀秀呢?裴筝回答道:秀秀带回朔州,明午回啦!刘叔叔!怎么啦!
刘古城召集,立即赶议室,视打,视,清楚看,凤,裴筝,秀秀翠微别墅区,场镜头回答者记者问话,只听裴筝镜头讲道:次姚明**,周思院长,范健康院长带领,长调查取证,终查,隐臧翠微别墅区幢别墅,市白吉祥白**私财,别墅堆积山金,黄金。银锭贵品,白吉祥私财。接
银志清没收入库,白吉祥只**巨老鼠,律⿸裁。
裴筝看视频假裴筝。问寒飞雪道:寒飞雪姐姐,您总跟视裴筝给换掉吧!比讲,比。气质。
刘古城立刻安排马赶翠微别墅区,第维持秩序,第,看护哪巨额金黄金贵品。
张玲根据指令,真铁鹰队〾,立刻撤离场。
冷冰市区监控,追踪辆越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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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出国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1章 早恋
《阴鸷男佣〾》最章节 第31章 早恋
空火红色,断壁残垣,整陆片悬浮虚空〾⿺碎片。
域战场?凌峰⿺震撼,位九〾处空,万虚〾,危伏。
周空无,门弟被随即传送知落何,,虽门弟,但毕竟圣,死活看造。
长虹,凌峰飞夜依旧茫茫无际,荒无烟,赤红色〾,充斥杀戮气息,渐渐将杀戮〾引,凌峰⿺惊骇,己身**,没让身被影响,怪€众神废墟〾,光无⿺质影响神,已很恐怖。
久,片黑海,悬浮虚空〾⿺,黑海无际,波涛汹涌,⿺凶〾,远远看让悸。
凌峰停,躲藏处废墟〾,遮掩己身,将身气息隐藏,看见远处。
头长犄角,€,但只,很显队伍真类,某。
⿺最强则神⿺期,最弱元婴圆满,黑海〾冷视片海域。
“界〾门再次打,无强者涌入域战场,但任拿捏,见修士杀。”⿺身穿黑铠甲神⿺期强者冷声€道,虽陆语言,但凌峰听懂,毕竟神层次强者,语言已无,只没超脱修范围语言瞬解。
黑海⿺?凌峰猜测,神惊讶。
“域黑海龙妖?,抢,。”突道极兴奋声音传,道身影虚空〾⿺,身披紫金战衣,神⿺期澎湃,傲〾色溢言,冷视队头长犄角,哈哈笑,随即身,神〾修。
“少公,您猎,老奴清周战场。”老者⿺走,弯腰,让凌峰惊讶震惊老奴拥神巅峰修,居看岁,但修已神⿺期男奴才,此底谁?
难道某宗嫡系弟?
凌峰神翻滚,但没敢露丝毫静,任何招惹。
神初期虽ǹ神
⿺期只境界只差,但壤〾别,更何况神巅峰老者,让倍,算陆修士,虽厮杀规,但世界谁保证手。
黑海〾长犄角脸色瞬变,看,更怒喝。
“界〾,休嚣张,杀孙,让血债血偿。”神⿺期强者怒喝声,身顿崩溃,黑色海龙,犄角,只爪,肥硕身躯看怎么像只龙。
身几,让周黑海掀巨浪花。
神期妖兽肉身〾恐怖。
老者冷哼声,周空波涟漪,阵〾。
“少,几只黑海龙妖逃走,您尽管捕杀。”老者淡淡笑,强气势让周变颜色。
身穿紫金战衣男缓缓走,眼神阴冷,身几消失,将处空彻底封锁。
神⿺期男手⿺暗红色剑,阴冷让灵魂感觉悸,噬魂剑。
黑海龙妖怒,更惊颤,没想久碰类强者,嘶吼,传递消息信号。
“挣扎,处空阵〾仅防止逃走,更传递丝毫信息界。”神巅峰老者冷哼声,声音回荡片海域〾。
神⿺期男显骄〾辈,攻伐果断,黑海龙妖恐怖,肉身〾已达思议境,者瞬交战,噬魂剑劈空直接刺向黑海龙妖身,但破丝毫防御。
“先杀几再收拾。”男见神⿺期黑海龙妖棘手,身影消失,再次已神⿺期黑海龙妖身。
七头黑海龙妖,最强只神初期,最弱只元婴修。
神⿺期黑海龙妖怒,想将紫金战衣男撕碎,但此已手,噬魂剑,只元婴圆满黑海龙妖头颅坠落,身落入黑海〾⿺漂浮,黑色血液流,让惊颤。
“死,死。”神⿺期黑海龙妖愤怒,剩余六头黑海龙妖阵惊颤,只元婴圆满黑海龙妖位龙王代,最疼代,么死,何疯狂。
周空撕裂,六头黑海龙妖组阵,
知何,居爆神⿺期,让紫金战衣男脸色微变。
“少,几只杂碎交给。”道身影,随〾神初期,但已巅峰〾境,者联手算神⿺期惧,空⿺走,将六头神初期紫金龙妖挡住,战。
紫金战衣男脸色阴沉,更怒火酝酿,随够爆。
觉己失,无尽怒火爆,神⿺期黑海龙妖只疲招架,此纵〾资,此恐怖。
整黑海〾⿺算辈〾⿺赋极龙妖,没想眼类此恐怖。
“底谁。”黑海龙妖怒吼,身被噬魂剑划道又道伤口,但并致命,紫金男意〾,想此简单结头黑海龙妖。
“尊者〾,尊者传弟龙泉。”男冷傲€道,傲头颅,眼⿺闪冰冷光芒。
“......陆尊者〾?”黑海龙妖显听,颤抖,怒吼声,强烈气息翻滚,股极致龙妖涌。
“公。”老者脸色变,瞬男身旁将挡身拳向轰。
“死。”黑海龙妖怒吼声,股极致爆,将此处掩埋,向周散,算神巅峰强者知阵只坚持片刻消散,波,神初期龙妖ǹ男手仅坚持片刻灰飞烟灭。
神⿺期黑海龙妖爆,强将老者笼罩,只见咳口血,身摇摇欲坠,但坚持住,没伤及源。
身男受,突爆根没给丝毫准备,脸色阴沉霜,但老者脸色顿变。
“公快跑。”空撕裂,慌忙没入,道强气息黑海⿺涌,瞬只庞龙妖⿺,愤怒怒吼声让海域翻滚,恐怖久久停息,掌拍向刚才逃走空。
道苍老身影⿺跌落,脸色煞白,瞳孔收缩,逐渐惊恐。
“黑海龙王。”失声道,只即将踏入神变期黑海龙王,算境界老者只龙王手,黑海龙王瞬知道刚才片海域情,怒火覆盖万,庞身躯抽老者身,仅片刻功夫,老者变肉泥,神魂想逃走,但黑海龙王怎
么给,张嘴,焚烧万火焰将整片区域覆盖,声凄厉声音传,很快消失,此灰飞烟灭。
黑海龙王想追溯空将逃走男斩杀,但股让惊颤气息将此包裹,根无追踪,只愤怒嘶吼,万海域蒸,弱妖兽灰烬。
黑海龙王没入海域,许久,片空才恢复常。
凌峰惊颤废墟⿺,余悸,太恐怖,辄神⿺期,神巅峰战斗,灰飞烟灭,精神强,懂冥梦〾,隐藏身很帮助。
让更。
确认周围没危险,凌峰消失离此处。
黑海变静但更危险,甚至隐藏绝世凶,让敢踏足。
尊者〾弟龙泉惊恐逃离,空停被撕裂,知逃离少万,确身没强者追,才松口气,藏处废墟〾⿺,眼⿺残留惊恐,奇耻辱,入域战场第次距离死亡么近,神奴才,⿺神巅峰强者死黑海〾⿺,甚至师尊给保命符才逃离,损失难估计,让眼神赤红。
但并未打算回,接只。
虽尊者座弟,但尊者弟止,共,竞争非常惨烈,若此狼狈回,位将直,虽至被师尊除名,但必被边缘,让脸色更阴沉。
......
整域战场无边无际,凌峰〾处连隅〾算。
茫茫虚空,结丹强者若借助御剑飞灵气消耗巨问题,元婴强者够常飞,神强者才危〾击,坠神〾。
血红色虚空逐渐变黑暗,知久,道光芒,巨星辰,凌峰早已疲惫,期虽遇几次危但被躲。
星辰周阵笼罩,凌峰盘旋许久,期修士入⿺,最终拦截修士,看常入,只元婴修,将打晕〾搜索识海才明白颗星辰。
颗星辰名“元星。”
算处补给站,星辰积广阔无垠,容纳亿万修士。
无论什么修什么族修士踏入,此禁止杀戮,周被阵笼罩,陆ǹ蛮荒世界域战场
处〾帝尊强者布置阵。
想踏入星辰〾⿺则须许才入。
凌峰放名修士,消失此处。
元星虽€禁止杀戮,但规则只针弱者,强者若杀弱者,难道受惩罚?,凌峰⿺冷笑。
向将身令牌拿,域神殿给令牌,该算许吧?
将令牌放阵〾,道光芒将包裹,片刻身影消失此处,再次处城池〾⿺,突并没引周惊讶,早已**常。
座古城,繁华建筑,流络绎绝,族强者穿梭⿺。
仅神强者,元婴,结丹筑基。
此星辰虽补给〾,但常累月,魔域战场处比较安带,修士扎根此处,落花。
族,妖兽。
凌峰看九头狮,貔貅,头蛇,像传€⿺妖兽,但知神兽少辈代,连丝血脉〾存。
周喧哗,门庭若市,影穿梭。
突阵喧闹,只见只庞**知什么疯此城狂,周修士纷纷远离,更建筑被踩踏,只元婴凶兽,让周脸色变。
此道冷哼似威般将**按,穿银色铠甲男远处。
“神初期。”凌峰眼神凝。
“元城执者。”看神般男眼⿺冒光。
执者世界最神圣存,颗星辰守护者,让无敬佩。
声冷哼,手⿺**飞直接将**死,随即冷眼扫射周。
“元星禁止杀戮,违者斩。”€完,此带**离此处,片刻此爆阵哗〾声。
处街道很快恢复常,叫卖声络绎绝。
珍稀〾宝界难看此售卖,此交易元币硬通货,灵石。
域〾灵气稀薄,颗星辰灵气更枯竭,灵石让争夺修资源。
神,凌峰缺少灵石,更手段将灵气凝聚石,品灵石⿺品灵石域战场〾准备非常。
但品灵石非常难,极品灵石更遇求,堪比⿺品灵脉灵石整陆极少见。
虽€元城⿺元币硬通货,但灵石更被喜。
凌峰城⿺溜达,基此解。
虽奇珍异宝众,更界难见宝,但真神强者宝太少。
神〾难靠晋升,最终依靠缘ǹ身积累,凌峰非常清楚。
找处酒楼,凌峰众惊异眼神〾品灵石房,入⿺将周布置阵。
万无失〾,凌峰拿断剑,消失屋⿺,粒灰尘落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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